《快穿系统:路人甲只想寿终正寝》 第1章 意外身亡 陈安脑袋炸裂一般疼痛,脑中一大片混沌正在飞速运转,陈安紧闭双眼,灵魂与神域系统绑定,穿越结界,来到修仙世界,灵魂不适,倒在地上。 日月轮转,太阳高高挂起,陈安渐渐苏醒,四肢无力,喉咙肿痛。 “陈安,你还好吗?”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神域系统着急地问道。 “神域使者是不是在骗我,我怎么没看到随身空间?”陈安皱眉,灵魂转世实在太痛,遭了这么大罪,结果并没有看到神域系统口中的随身空间。 “陈安,我说了很多次,那不是随身空间,是你的灵魂来到修仙世界,神域使者赐你一处道观,原主现如今位列仙班,这成了一座无主之观,你现在灵魂虚弱,需得凝神聚气才能修仙,至于随身空间,观中自有原主人留下的乾坤袋。” 见陈安懵懵懂懂,神域系统又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陈安总算搞懂了缘由经过。 自己现在灵魂虚弱,肉身已死,需得穿越三千世界,经历凡间劫难,重塑肉身、无为道观是自己日后修炼的地方,就算身处三千世界,也可以随时回到道观,就跟随身空间差不多。 ... 陈安本是华国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五年前父母相继病逝,现在独自一个人生活,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做财务,样貌不算丑,也算不上好看,因为皮肤白皙,还算清秀。 一日前,有恶性事件发生,死伤无数,地狱使者江小三奉命带勾魂者下凡将死者魂魄带回。 这本和陈安无关,可地狱使者江小三在工作日和神域使者喝得酩酊大醉,亡灵众多,勾魂者忙不过来,江小三亲自下场,但忘记设置结界,不小心带回了活蹦乱跳的陈安。 到了地府门口,江小三傻了眼,怎么有一个生魂被自己勾来了,见此状,赶紧将神域使者唤了过来。 两人一查,陈安还有六十年阳寿,江小三喝酒误事,赶紧下凡将陈安魂魄带回人间,可为时已晚,陈安魂魄已到地府一日游了,回到本体也活不成了。 喝酒误事、害死凡人,这要是被地府监事葛神使上书达天庭,江小三只怕得在仙界监牢蹲上几百年。 神域使者见状,愧疚不已,心想是自己拉着江小三喝了几坛酒,才误了事,这事他得帮江小三全乎,帮那无辜者陈安的灵魂找好往生之地,不能叫陈安产生怨气,让葛神使有所察觉。 神域使者本想将陈安的灵魂引入小世界重新投胎了事,但陈安血脉之中居然有仙界传承,这让他不敢轻易糊弄。 江小三、神域使者和陈安,聚在一起商议解决办法,你来我往,扯皮了许久,最终达成一致,双方圆满。 陈安在华国本就是孤零零一人,活与不活都是凑合,现在勾魂使者江小三犯了错,愿意将自己的魂魄引到修仙界,还送了一套修仙界的住所,无主的道观一处。 只是陈安的三魂七魄已散,无法修炼,神域使者特批代号为9527的神域系统与陈安绑定,带陈安穿梭三千世界,体人生之百态,聚人间之阳气,重塑肉身,之后便能在修仙界修炼,若潜心修炼几百年,飞升成仙也是有可能的。 ... 陈安静心打坐,凝神聚气,灵魂穿越结界,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此地,仿佛仙界一般,一座三进的道观坐落在陈安眼前,道观一旁是一眼望不尽的田地,田地旁有溪流自山中川流而下。 道观身后是高耸入云的大山,身前是大片的竹林,竹林中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想必是通往外界的。 陈安推开厚重的大门,一旁的9527兴奋地说道,“涂灵仙长可是修仙界天才中的天才,与神域使者是生死之交,他飞升之后,这观中的一切都交给了神域使者打理,你得了此处,对修炼大有益处。” 现在陈安的灵魂很虚弱,只能绕着大殿外走了一圈,进不去大殿,陈安也不气馁,自己能得此机缘,已经是很幸运了,凡间命数有限,若是能成为修仙者,至少可以活几百年不成问题。 无为大殿有十几米的高度,雕梁画栋,十分气派,陈安穿过前院回廊来到二进院,二进院样式接近四合院,比四合院更宽敞高大。 二进和三进院儿倒是能畅通无阻,有9527在一旁介绍,陈安对道观有了些许了解。 此道观为无名,前院是有一座大殿,是涂灵仙长修炼歇息之处,前院东西各有三间侧殿,侧殿北边有耳房小三间,尚且空着。 东侧殿是涂灵仙长炼丹之处,殿内四周是一圈使了仙术的蜡烛,千年不灭,一大两小炼丹炉。 殿中有两个储物袋,赤色乾坤袋中是数以万计的丹药,橙色乾坤袋中是各种珍贵药材。 西侧殿是一处书房,殿中摆放着一整套金丝楠木书桌椅、书架、条案、八仙桌、太师椅、圆桌并五只凳子、博古架以及几百本书籍。 那金光闪闪波光粼粼的金丝楠木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等物件,以及青色储物袋,里面是各种修炼古籍、字画等,一个紫檀木盒,陈安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七种颜色的储物袋。 “哎呀,陈安,你可发了,有了这些东西,于你修炼大有益处,大有益处啊,若是你飞升了,我也能去天界吸收天道灵气了。” 9527高兴坏了,在神域系统中,它是一个刚诞生入门级的系统,还未出厂使用过,一直在神域里跟着前辈打理杂事,有了意识还不过百年,考完初级之后,才能去三千世界绑定宿主做任务,不停的做任务才能持续升级。 神域系统是为三千小世界而存在,绑定炮灰、重生者、穿越者、位面之子等,帮助他们做任务,促进三千小世界平衡、发展,一般都是绑定凡人、真人,绑定修仙者还是少见的。 9527感觉自己撞了大运,神域系统一旦与宿主绑定,除非宿主魂飞魄散彻底消亡,不然哪怕是宿主上天入地,都只会一直绑定。 若不是现在三千小世界重生者穿越者实在太多,神域之中无系统可用,也不会让自己这个实习生上了。 “我现在还未聚气,连肉身都没有,你淡定一点。”陈安佛系说道,心想,自己拼了老命,才考了一个普通本科学校,这修仙只怕是千难万难之事,还是先好好去三千小世界轮回,至少先把肉身还原。 “知道,知道,你放心好了,以后我9527就跟着你了,我一定好好辅佐你重铸肉身,走上修仙这条康庄大道!” 陈安,“...” 第2章 修仙世界 涂灵仙长虽然只在前院活动,二进院和三进院原本是空着的,陈安和神域使者讨价还价,总算按着自己心意给装修了一下,一水的黄花梨、紫檀木、楠木家具。 陈安参观了一圈道观之后,决定在二进院正殿起居,正殿有两间次间和稍间,正院有百十平方,足够居住了。 二进中院东偏殿作厨房以及杂货间使用,西偏殿用作书房,正殿两侧耳房作厕所和洗澡间使用。 三进院是一排后罩房,陈安暂时想不到它的用处,三进院子很大,和二进院以及前院一样,布置十分简单明了,院中有石凳、一棵石榴树。 三进院后面是一处花园,有一口水井,一些花花草草,一处凉亭以及水榭,流水声哗哗作响,是消暑的好去处。 “安安,前院书房中涂灵仙长留下的七种储物袋,有赤橙红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其中赤、橙、红都是可保袋中物品千年不变的玲珑乾坤袋,其他四色是储物袋,没有保存的功能。” 9527觉得自己和陈安是要绑定生生世世的,觉得再喊陈安不太合适,便自来熟称呼陈安为安安。 陈安在道观中溜了一圈,大体知道的差不多了,便回到前院去取储物袋,对于9527的自来熟,陈安欣然接受。 从魂魄被勾错,到打破唯物世界,得知这世界上是有天庭地府,自己绑定了系统,能够修仙等过程,陈安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对未知事物的害怕。 好在与自己绑定的9527是个单纯热心的实习系统,处处为自己着想,也是未来漫长生活中唯一能够长久陪伴自己的小伙伴,所以,陈安看9527也是十分顺眼的。 再过一日,陈安便要穿梭三千世界,去体味人间百态,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变化,想到此,陈安拿了一个乾坤袋,以备不时之需。 乾坤袋是储物袋的升级版,不仅可以容下湖泊河流、自动净水过滤杂质,还可以储存食物物品千年不腐,它可以和9527绑定,想要什么,9527直接安排,不需要随身携带,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陈安走出道观,来到一处斜坡上,面前是大片的水田,旱田,种植了各种农作物、瓜果蔬菜,大约有五六顷地。 “9527,这些农作物看着都成熟了,一直这样放着不收,会不会烂在地里?” “安安,你想什么呢,这是涂灵仙长的田地,是作了仙法的,你便是百年不收,也不会烂在地里,你若想,可以自动收割成你想要的样子,但若要再种植新的,就要重新布仙法,需要你好好修炼才可以哦。” 9527挠挠头,想了想又说,“这里是修仙世界的一角,涂灵仙长设下了结界,等闲人是进不来这里的,除了这片土地,这些竹林和大山有一半都是你的。” 陈安惊喜,这么多地和山林,去哪都不用担心自己饿肚子了。“哇,照你这么说,我这岂不是妥妥的修二代。” 9527猛地点点头,涂灵仙长留下那么多丹药、古籍、修炼手册还有大殿里的灵石,安安当然是当仁不让的修二代呀! “我去前院看看丹药的功能,9527你自己玩会,还有一日就要去三千世界了,我得做一番准备了。” ... 三千世界中一处世界又分为一千小世界,包括原始世界、海洋、末日世界、丧尸世界、古代世界、近现代世界,各种各样的,陈安生活在国富民安的华国,对这些小世界有一丝丝未知的忐忑。 神域使者再三叮嘱,在这些小世界里,陈安可以选择寿终正寝后继续轮回,也可以选择随时离开这个世界再轮回,只是有一点,在小世界中一些小影响没关系,大体上不能改变小世界中的历史进展。 小世界中有自己的主角,还有重生者以及穿越者等,甚至因为某些影视剧太过深入人心,吸收了大量的信仰,在三千世界中形成了真实的小世界,所以,陈安也可能轮回到某些影视剧中。 影视界所产生的小世界是依赖凡人信仰所产生的,和其他小世界不同,发展不受天道控制,若是被穿越者或重生者影响,亦无妨碍。 陈安是一个没有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改变世界本领的人,现在只想好好在小世界中轮回,早日聚气,重塑肉身,开启自己的修仙之旅。 一日后,陈安的三魂七魄入轮回,以后到修仙世界修炼上百年,华国的一切,在几百年后物是人非,这里的一切,陈安都要说再见。 解决了陈安魂魄的事,神域使者和江小三又悠哉悠哉喝上了酒,只是不敢在工作时间饮酒了。 陈安在炼丹房待了一会,坐在躺椅上歇息,在山脚下溜了一圈的9527回来了,“安安,你要不要看看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蛮有意思的,我来康康。”陈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走到罗汉床倚靠在榻上,打开商城浏览。 1个积分可以买两个馒头,1个鸡蛋或者1个包子,2个积分可以买一袋方便面或者一瓶350ml的水,3个积分可以买500ml的水或者一包饼干,4个积分可以买一碗素面... 这么兑算的话,1积分相对于华国1元钱? 陈安看了眼自己现在拥有的积分,个积分??? “9527,这怎么我的初始积分这么高?”陈安激动地擦了擦眼睛。 “安安,你好糊涂啊,你和神域使者谈好的嘛,你在前一个世界所有的资产都换成神域积分给你的嘛,这都能忘?”9527托腮无奈。 “哦,是哦,这是上辈子,我当社畜吃糠咽菜攒的钱...”陈安冒汗,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得的积分。 陈安继续浏览系统商城,“商城里还可以安装全套家电、厨房?坐胎药、打胎药、毒药?” 9527自豪道,“神域系统可以买到天下所有的东西,比你们人类世界的淘宝还要全呢,而且呢,你现在只能看到低阶系统商城,升级之后,就可以在高阶神域商城买买买啦。” 第3章 系统商城 9527高兴地说,“安安,可以拿物品换积分,然后就可以升级啦,如果你舍得把涂灵仙长储存的古籍、药材、丹药随便拿出来卖掉一点,你会马上升级中阶高阶或者神阶商城哦。” “现在呢,我没有太多的需求,先走一步看一步咯,涂灵仙长留下的,不可再生,迫不得已,我不会卖掉的。” 陈安看向一团半透明的熊猫宝宝,这是9527的化形,差不多一岁半多熊猫宝宝的样子。 神域系统可以根据宿主喜好,随意变换身体,陈安超级喜欢熊猫,便将9527幻化成熊猫的样子,这样,没事的时候,还可以rua一下,揉一揉。 陈安说完,9527只好点点头,虽然它很想升级,但是一切要都听安安的。 陈安浏览商城时看到一个电子数据收集,可以收集该世界所有文籍、影视剧、网络上现存的各种方子,还有这好东西? 陈安激动不已,电子书、影视剧,妥妥的精神食粮,十万积分,有点贵,没关系,娱乐更重要,换了。 9527马上开启商城收集数据的功能,趁着陈安和华国之间还有媒介感应,将华国面世的书籍、方子、文章、影视剧全部收集到数据库。 商城贴心送上了ipad、手机、电视机等五种大小的屏幕,数据储存其中,可无限次阅览,永久有效。 陈安惊喜,“9527,你真的太棒了,没有这些电子榨菜,我以后会很难度过这漫长岁月,现在好快乐哦。” 陈安浏览看了一下,影视剧全部都是超清,还有网络上能查到的菜谱、中药方子、手工方子等,系统也是无差别收录其中。 实在是,很给力! 虽然,系统很万能,陈安也尽可能多多动脑动手,不然,什么都依赖系统,自己的脑子终有一天会秀逗。 ... 陈安继续钻研系统商城, 12万积分的卫生间,高奢卫浴全套,买! 10万积分的洗衣房,高档洗衣机,买! 15万积分的厨房,顶级餐厨全套,买! 2万积分永久光伏通电,只要有光就有电?买! 1万积分水管自动连接地下水?买! 5万积分改装房屋,家庭观影大礼包?买! 在还剩5万积分时,陈安收了手,真的忍不住一直买买买,剁手太爽了! 积分换购后,系统商城提供所有家电物品的颜色以及造型选择,虽然每款颜色外观不同,但价格都是同一等级的。 陈安写写画画选了半天,搞定之后,选择一键安装。 中院东偏殿厨房内设计了中西厨,分为两个灶台,一个灶台是柴火灶,两大一小三个铁锅,自带烟囱,一个是煤气和电磁炉,电磁炉用电,煤气可在商城购买自动更换煤气罐,一个煤气罐需要100个积分。 微波炉、电蒸箱、电烤箱、破壁机、榨汁机、电火锅、洗碗机、空气炸锅、烧水壶、电饼铛、餐具、炒具、锅具、刀具、配件等一应俱全。 嵌入式双开门冷藏冰箱和双开门冷冻冰箱各一个,陈安又花费1万积分将两台冰箱塞得满满的。 东偏殿共有三间,厨房用了明间和南次间,已经够大够奢华了,北次间实在用不到,陈安准备以后搞张实木餐桌放在这里,当个餐厅使用。 东偏殿旁的南耳房,用来放柴火、粮食等杂货。 西偏殿是书房,书房内布置原本就有,明间有条案、八仙桌、太师椅,南次间有罗汉床、博古架,北次间是书桌椅、书架,屋内还有各色摆设、字画。 西偏殿耳房,陈安还没想好做什么,房子太多了,住不完,根本住不完。 二进中院正房是五间北房,明间是条案、四方桌和太师椅,条案两侧有高几,放了两盆花草,东稍间是卧榻,顶箱柜,角柜和衣架子,东稍间坐榻在窗边,坐榻对面是梳妆台,两侧有博古架。 西次间窗边还是坐榻(没办法,房间太多,不放坐榻都不知道放啥),对面是博古架,放了些珍宝,西稍间靠西墙放了一张罗汉床,中间是一张圆桌和几个凳子,两周有柜子和高几,放了一些摆设。 正房东耳房是卫生间,全套卫浴装修大礼包,包括自动抽水马桶、浴缸、淋浴间、洗手台,自动疏通下水管道,马桶间的下水管道连接化粪池,可转化为肥料。 正房西耳房作洗衣房,有两大一小三台洗衣机,一台烘干机,所需用水和厨房一样自动连接后院水井。 将改装房屋家庭影院装在了后罩房,后罩房共有九间,三间改建家庭电影院,妥妥的精神食粮。 剩下六间分为两个起居室,家具都是有的,就是陈安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中院都住不完。 前院大殿跟紫禁城的乾清宫似得,九间十几二十米高的大殿,蔚为壮观啊,前院大得很,骑马不成问题。 中院正房五间加左右各两间耳房,院子十分宽敞,大片的空地,种了两棵树,一点都不显眼,陈安想,日后怎么也得布置布置,不然,院子太空旷,难免显得寂寞。 后罩房的院子大小正好,院子中间有石桌石凳,四周再多种些花草,无事时,在院里品茶还不错。 后院是一个大大大园子,有水榭、小亭子,花花草草多了一些,但和大院子相比,还是不够看的,不过,陈安不急,来日方长。 把大后方无为道观改成自己喜欢舒服的样子之后,陈安累的简单洗漱一下,安寝了。 第二日,陈安被9527叫起。 “9527,时间到了吗?”陈安躺在床上不想起,这古代的床榻还挺好睡。 “安安,还有一刻钟,我会将你的灵魂抽离带去小世界,但你不要怕,神域已经在小世界找到最适合你的身体。” “不疼吧?”对于灵魂穿越,陈安是有些阴影的。 “没什么感觉,安安,一眨眼就到啦。” 9527第一次带宿主去小世界,十分紧张,唯恐自己哪里出了错,死命盯着系统显示器和半睡半醒的的陈安。 时间到了! 9527慢慢将陈安灵魂引入到系统中心,感应到陈安灵魂的系统,飞速穿梭时空,最后,停在了三千世界中的某一方小世界。 第4章 穿越国公府,春小娘二三事 大周朝,金陵城,魏国公府 “安安,安安...”9527站在架子床前,着急地呼喊着陈安,希望陈安快快醒来。 “头好痛...” 陈安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不想睁眼,但是一直听见9527在呼喊她,便努力努力让自己睁开了双眼,只感觉头痛炸裂。 “安安,这是你第一次穿梭时空,还有些不适应,才会如此痛楚,你先坐起来,缓一缓,等下,我将这个世界陈安的记忆传输给你。” 9527扶起陈安坐起来,陈安定了定神,感觉自己好了一些,“我现在好很多了,9527,你把记忆传给我吧。” 大量记忆经过梳理传入到陈安脑中,陈安感觉到阵阵不适,缓了好大一会,才完全接受了所有记忆。 这方小世界的陈安是魏国公徐景昌的一名小妾,原是徐府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本名陈安,老太太给起了个名儿叫春儿,后被老太太指给了大爷徐景昌为妾,府里人唤她春小娘。 原主春小娘样貌平平,在徐景昌那里宠爱不多,碍着老太太贴身丫鬟这一层情面,春小娘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过了三四年,徐景昌纳了新的小妾,春小娘日子变得艰难起来,好在原主坚持不懈地喝了很多碗安胎药,终于在去年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是生产之后,原主元气大伤,五六日,便要病一次。 春小娘生产完成了病秧子,无法服侍魏国公,彻底在徐府变成了透明人,这次得风寒,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这日夜里,原主一命呜呼了。 这才有了陈安的到来,陈安感觉到身体里还残留着原主的丝丝残念,轻声说道,我既得了你的身体,便会照顾你的女儿,让她衣食无忧,平安长大,你安心罢。 原主仿佛听到了陈安的许诺,仿佛已经安心离去,身体再无一丝残念。 陈安细细梳理了一番原主的记忆,原主今年25岁,去年六月生了魏国公徐景昌的五女,如今还不到一岁。 原主住在东跨院后罩房前面的春风苑,虽然不大,但也是独门独户,离后花园很近,春风苑东边的院子松涛苑住着林小娘,南边的院子海棠苑住着冬小娘。 徐府很大,三出五进带一个大园子,年前徐府老太太病逝,徐景昌兄弟三人灵前分了家。 老魏国公有一个老来得女,如今也才十四五岁,徐府分家后,跟着生母董小娘住在徐府里。 徐府里住着魏国公一大家子,国公徐景昌、国公夫人贾舒,五个妾室和魏国公的一众子女。 国公夫人生长子、长女、二子 林小娘生三子,冬小娘生二女,韩小娘生三女、四女,原主陈安春小娘生五女,兰小娘入府两年,怀有身孕 魏国公原本还有两名侍妾,安小娘和湘小娘,生育时难产而死。 原主七八岁家里遭了灾,被人牙子卖进徐府,在她记忆里,在府里讨生活很不容易,先学规矩一个多月,规矩学好了,嬷嬷们满意了才能有差事。 学规矩要吃苦要挨打,每天吃六七分饱,没有工资,只有规矩学好了领了差事,每个月才有工资。 原主肯吃苦,规矩学得好,被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相中,到了老太太院里做洒扫丫鬟,虽然分了差事,但还拿不到工资,工资要孝敬给管事嬷嬷。 在老太太院里做洒扫丫鬟,扫院子累了点,但能吃顿饱饭,最苦的夏冬两季,夏天炎热,容易中暑,冬天寒冷,手上常常起冻疮,原主拿不到工资没钱买药,只能活生生受着。 慢慢熬到了三等丫鬟,才变得好转起来,三等丫鬟偶尔能进老太太屋里伺候几回,管事嬷嬷不敢再克扣工资。 但这些管事嬷嬷想着法捞钱,今天这个嬷嬷过生日,后天那个嬷嬷收干女儿,摆了席喊小丫鬟们去,去了就得给礼钱,不去就是得罪她们,得罪了嬷嬷,就不要想在老太太院里呆了。 原主忍着受着,升了二等丫鬟,在老太太跟前混了脸熟,开始做一些清闲的活计,擦个桌子跑个腿儿。 老太太打算在院里选个丫鬟去伺候大爷,院里的大丫鬟们打破了头,二等丫鬟知道轮不着自己,也不敢争抢。 老太太不想给儿子指个爱拔尖掐架的,一心想要找个贤惠的,这才挑中了长得清秀性格老实的原主。 大宅子各院小娘们斗的厉害,原主好不容易生下了女儿,现如今,只想守着女儿过安生日子。 陈安在屋内梳理原主记忆,屋外丫鬟谷雨轻叩雕花木门,听到里面有动静,唤了声,“姨娘?” 陈安和9527对视一眼,放下紧张,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什么事?” “回春小娘的话,大夫人身边芳儿过来传话,花香居兰小娘发动了,大夫人和几位小娘已经过去了,”谷雨躬身在门外,恭敬地说道,“夫人心善,体谅小娘您还病着,便许您养着,不必出门子。” “咳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陈安打发了丫鬟,感觉有些疲惫,对别人生孩子也没兴趣,又沉沉睡去,一旁的9527顿感无聊,仗着自己是透明的,无人能看见,便跑去花香居看热闹。 卯时四刻,早上五六点,春风苑的粗使丫鬟小满支起了锅子,顾不上瞌睡,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锅子煮药。 耳房里的谷雨已经起了,麻利地扎好头发,穿戴整齐出了屋子,同一间房住着的白露,睡得正香。 辰时三刻,白露和谷雨贴身服侍陈安梳洗,陈安梳洗罢换了身里衣靠在床上,小满端来了药,陈安一饮而尽,只觉得好苦,准备等没人了,拿点零食压一压。 立夏轻声叩门,“小娘,早膳来了”说罢提着膳盒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把膳食一一摆放在西次间的圆桌上。 陈安起身用膳,“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白露你去花香居看看兰小娘怎么样了。” 原本妾室需得辰时去大夫人跟前请安,然后在堂厅和一大家子一起用早膳,只是春小娘病了,这才免了晨昏定省,一日三餐由丫鬟提过来。 第5章 兰小娘 春风苑没有小厨房,所有膳食都是从大厨房提出来的,只有深受宠爱的韩小娘和兰小娘院里有小厨房。 韩小娘,娘家是金陵城有名的江南富商,韩小娘便是嫁个五六品小官也使得。 到底韩家只是个商人,四处寻靠山,这才将韩小娘嫁给徐景昌做妾室。 韩小娘自幼习得诗词歌画,脸庞秀丽,徐景昌十分喜爱她的才情和温柔小意,且韩家大把大把的银子搬进徐府,是以,韩小娘是妾室中过得最舒心的一个。 兰小娘是戏子,初初登台,容貌惊艳全场,娇媚明艳,徐景昌不顾老母亲反对,毅然决然将其纳入府中。 平日里,兰小娘爱使些小性子,但她容貌极美,徐景昌多有纵容,想来也是,徐景昌一个50几岁的老头子,觅得这样一个年龄不过十六七岁,千娇百媚又能唱会跳的绝美女子,只怕是捧在手心上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苛责她。 兰小娘自从怀了孕,便更能作了,连大夫人都让她三分,冬小娘更是被她指着鼻子骂过,跟韩小娘斗的不可开交,背地里说春小娘是个榆木疙瘩,在府里,只跟林小娘交好。 今日,兰小娘生产,怕是徐府的女眷全到了,徐景昌这个老爷更不用说了,他若是不去,兰小娘生着孩子也能大骂他几句。 陈安准备先在徐府苟着,看看外面的生存环境,对这个社会有所了解之后,就带着孩子跑路,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宅斗婉拒了哈。 也许别人讽刺她,她都傻笑着,因为听不懂啥是讽刺,更别说下绊子实心眼有什么阴谋诡计,玩不转真的玩不转。 春小娘的贴身丫鬟是二等,分别是白露和谷雨,还有两个粗使丫鬟,小满和立夏,一个看门的婆子王妈。 生下的五女没有起大名,春小娘自己起了个小名叫明明,照顾明明的是李奶妈,二等丫鬟冬至和粗使丫鬟小寒。 春风苑有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东厢房三间,后院有两间小屋子,春小娘住正房,女儿和奶妈住东厢房,二等丫鬟住后院小屋,王妈住门厅,粗使丫鬟回家住。 早膳是两个花卷,两个包子,一碟方糕,一碟水晶包,一碗稀饭,两盘咸菜,中膳晚膳是三菜一汤,下午可以加餐,这些都是定量的,若是吃些好的,便要使些银子。 陈安进了些早饭,得知9527还在徐府里各处溜达,便不去管它,起身去东厢房看女儿明明。 春小娘身子一直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女儿,一直是隔着窗子看女儿,平日里,都是李奶妈和冬至贴身照料。 陈安走到东厢房窗外,看明明生的白白嫩嫩,圆头圆脑圆眼睛,小手肉嘟嘟的,很是可爱,现在正吃了奶趴在李奶妈肩头玩耍。 李奶妈和冬至照顾明明很是精细,陈安放心不少,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身体养好,再谈以后。 陈安坐在院中晒太阳,时不时看向东厢房内的明明,只见白露面露喜色快步跨过春风苑小门,穿过宝瓶门,走到陈安跟前福身。 “小娘,生了生了,兰小娘生了个胖小子,足有八斤重,整整生了一夜,老爷可高兴了,赏了花香居不少银子呢。”白露羡慕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兰小娘平安生下一子,是喜事,按常理说,陈安需得送些贺礼,到孩子满月,再准备一份满月礼。 原主家底不甚丰厚,几副头面,几件拿得出手的衣裳,一些首饰,金银加一起七八百两,好在,原主生完女儿,老太太一高兴,销了原主的奴籍。 陈安想了想,自己只是府里一个小透明,都知道是个没钱的,花香居那里送些普通贺礼即可。 白露还没从花香居的热闹中醒来,想到国公老爷的魁梧身材,举手抬足之间的器宇轩昂,说一不二的威严,白露面红耳赤。 趁着谷雨在院里伺候春小娘,白露脱掉小衣,对着铜镜欣赏自己。 白露是家生子,原本就姓白,叫白大丫,她觉得这个名字俗气的很,便央着春小娘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儿。 白露之前在庄子里做活,家里老爹使了银钱,想办法到了府里伺候主子,谁承想,跟着的春小娘是个蠢笨且没宠的。 今日,兰小娘生了大胖小子,老爷高兴给她做脸,花香居一派繁花似锦的热闹,伺候的丫鬟个个春风得意,主子得宠,丫鬟也能跟着沾光。 白露心想,做老爷的妾室,原是这么风光无限的啊。 她生的只能算清秀,却长了一身好皮子,凹凸有致。白露自顾自的踮脚欣赏,她想若不能伺候老爷,岂不白废自己傲人的身材。 谷雨是个老实孩子,在春小娘门前守着,等着陈安传唤,她知道白露有一些小心思,也不敢多言语,一心做好分内之事。 花落花开,春夏交替,陈安慢慢习惯这副身子。 这几个月,慢慢养好了身子,已经不需要再喝药了,也能亲近明明,抱着孩子玩耍了。 把脉的大夫禀告大夫人,春小娘好利索了,夫人随即松了口,许春小娘出门走走,上桌吃饭了。 这日,太阳高挂,微风徐徐,陈安抱着明明出了院门,穿过后罩房,到园子里赏花,亭子里看鱼。 明明满了周岁,国公爷给起了名字,叫徐黛宜,陈安刚来的时候,还是吱吱呀呀的婴儿,如今已经会叫娘了。 第6章 外室簪娘 陈安抱着明明看鱼,林小娘兰小娘一行人从远处走来。 林小娘是大夫人陪房的女儿,祖祖辈辈都在大夫人娘家宣武侯府贾府当差,全家都是大夫人的心腹。 贾侯爷只得正房夫人所生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如珠如宝的养大,女儿二八年华八抬大轿嫁进了魏国公府,十里红妆,羡煞全城。 大夫人连生两胎之后,便将陪房林家的小女儿抬举做了魏国公的妾室。 林小娘虽是下人出身,但爹娘是大夫人的陪房,很得看重,是府里有头有脸的管家,林小娘生的也好,魏国公很是宠了几年。 虽然林小娘现在年纪大些,已多年不侍奉魏国公,但她是三少爷的生母,三少爷现如今已在府里立住脚跟,有宠无宠并不妨碍。 大夫人十分信任林小娘,又是哥儿的生母,但她脾气极好,不骄不躁,不笑不开口,平日不论府里是非,只一心侍奉老爷夫人。 和低调内敛与人交好的林小娘不同,兰小娘高调进府,高调得宠,高兴时站在楼上唱曲,不高兴时耍小性子作弄徐景昌,因着她发脾气也像在撒娇,生起气来,更是媚眼如丝,挠得魏国公时常心痒。 如今,兰小娘生了徐景昌的幼子全哥儿,魏国公大喜,日日都要兰小娘作陪,更纵得她目中无人,兰小娘一时风光无限,府里无人敢触其霉头。 兰小娘本就生的娇媚,现下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在府里养了两三年,越发白嫩红润,奶涨得胸脯鼓鼓,更衬得腰身纤细。 陈安在府里是个不吱声的,冬小娘和韩小娘自持身份与兰小娘交往平平,只有林小娘,说话捧着兰小娘,常常夸赞她,时不时就去花香居找兰小娘顽。 是以,兰小娘和林小娘现在走得很近,大有义结金兰的样子,常常一起结伴同行,赏花听曲。 林小娘和兰小娘一行人抱着全哥儿坐在凉亭里喝茶,逗弄孩子,说说笑笑,瞧见陈安带着明明看鱼,又唤了陈安来品茶。 陈安无奈,只好抱着明明过去。 林小娘为人低调,日日在大夫人跟前打转,经常穿着湖蓝、宝绿、深紫等沉稳内敛的衣裳,脸上一副与世无争,挂着弥勒佛般的笑容,从不与人恼怒,对待下人也如春风般和煦,在府里,是出了名的的老好人。 兰小娘穿着玫红色抹胸束腰襦裙,外披像绸缎一般光滑的浅色纱衣,衬得整个人白里透红,明媚秀丽。 兰小娘喜爱穿着鲜亮、暖色的衣裳,徐景昌宠她,三五日就要唤裁缝绣娘进府,衣裳都不带重样的。 “林姐姐,兰妹妹”陈安抱着明明坐下。 “春姐姐,平日里可不多见,今个倒有兴趣出来顽。”兰小娘说话声音娇软的,像风铃一样清脆悦耳。 “明明一岁多了,最是喜欢出来顽的时候,春妹妹是该多出来走走,咱们姊妹说说笑笑,岂不热闹。”林小娘轻声细语,温柔得体,笑语盈盈。 这府里的人说话都好听的很,陈安自感笨嘴拙舌,不敢多言语,只能笑着应和。 “天气越发热了,大夫人打算过几日带我们姐妹去灵山寺上香,到了山里,得些凉快。”林小娘跟着大夫人,消息灵通。 “那感情好,老太太年前去了,咱府里守着孝,全哥儿的满月酒只在咱家摆了几场算完,”因着守孝,自家儿子的满月酒办的冷冷清清,兰小娘自是不满,又说道, “等老太太一周年的时候,请梨园来家里唱几场,听说梨园最红的角儿叫香蕊雪,连太后娘娘都叫他去唱呢。” 兰小娘出身戏曲班子,却从不掩饰自己的出身,很喜欢听戏,经常闹着魏国公带她去梨园。 “春妹妹,你瞧,兰妹妹到底还是小孩子,生了孩儿还是这个活泼性子,一刻也闲不住,你若想知道这京城什么最热闹,问她就对了。”林小娘打趣道。 陈安一边和女儿玩,一边笑着应和。 ... 盛夏,屋里像个大蒸笼,陈安储物袋里有可降温的冰块,但她不敢拿出来,几个丫鬟日日围绕着她。 好在,徐府也是有冰得,陈安能分稍少一点。 还未等大夫人带着众人去山里上香,府里就闹开了,徐景昌的外室簪娘竟然在魏国公府大门外一头撞死了。 徐景昌共有三个外室,前两个年老色衰无子无女,早已被徐景昌抛弃多年。 第三个外室便是簪娘,大夫人生女儿那日,徐景昌和簪娘在绣房里厮混,大夫人恼怒,不准簪娘进门,只得收作外室。 簪娘身量纤纤,下巴尖尖,胸脯平平,小臀鼓鼓,足三寸,还没徐景昌的巴掌大,不过一十三岁,就被徐景昌破了瓜。 因着簪娘体小瘦弱,怀了三次都没保住,过了好几年,才得了一个女儿,簪娘看她如眼珠子般。 且说,这簪娘为何悲愤撞墙而亡,出身老太太院里丫鬟的原主略知一二。 这徐府看似繁花似锦,高门显贵,实则一团污秽,像这个朝廷一样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宣宗二十五年,皇帝年迈无子,与宣宗血缘相近的宗室王爷明争暗斗,朝臣苦不堪言。 魏国公徐景昌与荣王交好,决心扶持荣王上位,荣王感念徐景昌倾力相助,为儿子娉徐景昌长女徐黛盈为世子妃。 自此,姻亲关系使荣王和徐府密不可分。 宣宗晚年,五王夺嫡,凶险万分,荣王行差踏错,棋错一招,诚王夺得大位,荣王夹着尾巴回到了封地,龟缩起来。 荣王能携全家老少退回封地,可身处京城的徐景昌退无可退,为了日后不被诚王一党清算,将簪娘之女徐媚儿送进抚远大将军府,给四十几岁的抚远将军做妾。 抚远大将军曹勇乃是诚王妃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在诚王登基中,立下汗马功劳,深得诚王夫妻倚重。 徐媚儿自幼娇养,性子柔软,虽未长开,却媚眼天成,加上年纪小,纯中带媚,曹勇一眼便相中了。 徐景昌不仅献上了女儿,还三五车的奇珍异宝拉进了抚远将军府,曹勇得了孝敬,看徐景昌顺眼了许多,便在诚王跟前力保徐景昌。 诚王登基,称帝乾宁 乾宁帝称帝后第一件事就是封赏有功之臣,共封三公二侯六伯以及子爵男爵若干。 曹勇被封承恩公,保留兵权,任一品大将军。 第7章 悲剧的徐媚儿 自诚王登基后,徐景昌上蹿下跳,四处打点。 乾宁四年,清算荣王、邕王党羽,魏国公府得以保全。 到此,本该告一段落,可事情发展偏偏不如人意。 那日,兰小娘生产,9527飞到花香居看完热闹,在国公府四处闲逛时,看到徐景昌和大夫人匆忙进了文雅阁,便一时好奇,悄悄跟了过去。 结果,听到了好大一场谋算。 嫁给承恩公曹勇做妾室的徐媚儿被曹勇磋磨死了,死后浑身上下除了脸没一块好肉。 徐景昌莫说要去给女儿讨回公道了,倒是十分恨徐媚儿不争气,这么快就死了。 “媚儿是个不中用的,前几日,曹勇已经松了口,要向圣上保举我为同知都督,若是此事能成,那咱们国公府更进一步,可眼下,唉...”徐景昌十分担忧 大夫人听闻,心里不屑,面上不露分毫,知道徐景昌想听什么,嘴一撇,说道“老爷何须担忧,要我看,此事不难,媚儿虽说已是绝色,可咱家其他姑娘也是不差的,黛月黛珠...” 大夫人还未说话又想起一人来,“还有老爷的庶妹,锦书,这般容貌和才情,连我都难免多喜欢她一些。” 徐景昌闻言沉默,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表面看似是不满意大夫人的谏言,可大夫人知道,老爷此等态度,就是听进去了,正在思考,选哪位小姐合适。 “爹六十多岁得了锦书这丫头,平日里疼的如眼珠子一般,我答应了爹,以后定要给锦书说门好亲事。”徐景昌面露为难之色。 “簪娘母女难登大雅之堂,舍给曹勇那酒囊饭袋粗鲁武夫也就算了,黛月黛珠是徐家正儿八经的小姐,我可是有大用处的,唉,这叫个什么事。” 大夫人眼观鼻,不动声色,心里却阵阵反胃,这徐景昌真是天下第一虚伪之人,身无寸功,躺在家族荫封上过日子,却日日想做权臣,表面上吟诗作词,实际草包一个,胸无半点墨水,还十分贪财好色。 这也就算了,徐景昌真真是个冷血动物,大夫人内心冷笑,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冷血冷清的玩意儿。 “老爷,我是妇道人家,朝廷上的大事我不懂,我只知道,老爷您好了,咱府里才能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府里的孩子我都是一视同仁,绝不亏待了谁。” 大夫人才不想给这个伪君子拿主意,他的儿女他不在乎,自己也犯不着去当什么老好人,反正左右,谁也别想亏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此,大夫人又想起嫁给荣王世子的徐黛盈,现如今,大夫人是不想徐黛盈有什么大好前程,只要她好好活着,不受委屈就够了。 大夫人长子徐文忠是国公世子,继承整个魏国公府,二儿子徐文茂娶了安平郡主之女,安平郡主与乾宁帝是堂兄妹,关系还不错,二儿子的前程自有他岳父家看着,大夫人也不担心。 “董小娘到底是从秦淮楼里出来的,锦书生的再好,她娘这出身,也没什么好前程,跟曹勇,好歹进了国公府,一辈子吃喝不愁,我也算对得起爹生前的嘱托了。” 徐景昌思考良多,最终决定让庶妹嫁给曹勇,加大自己的筹码,黛月黛珠的生母冬小娘和韩小娘都有些出身。 冬小娘父亲是举人,爷爷曾是两榜进士,虽已家道中落,但架不住名声好,林小娘娘家是商户,在江南经营数百年,家资不计其数,黛珠的嫁妆决计少不了,她们二人徐景昌已想好了去处。 徐景昌自然是不满足只做个同知都督,他自感自己是明珠蒙尘,时机已到,必要上青云。 ... 听完9527转述,陈安知道,这魏国公府,自己是待不下去的,必须想办法带明明一起走,这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窟窿。 自从徐媚儿嫁进曹府,簪娘日日担心女儿难以入眠,她年纪大了,已不得宠多年,好在,还有些积蓄,时常打点曹府看门的婆子,可以见女儿一面或者是给女儿送些东西。 那日,簪娘准备好了荷包去曹府后院叩门,开门的婆子和她也是相熟的,簪娘扬着笑脸讨好道,“劳烦妈妈,向徐小娘同传一声”说罢,将荷包塞给那婆子。 可曹府的婆子却没有像往常以前接过荷包,而是一脸踌躇,满脸为难,纠结好一会狠声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簪娘不明所以,又是女儿有什么不好,跪在地上使劲哀求那婆子,将身上所有银钱拿出来塞给曹府婆子。 曹府的婆子似有不忍,也怕她闹起来自己讨不了好,便轻声说道,“你快去找魏国公,徐小娘...徐小娘她不好了...” 簪娘听闻仿佛晴天霹雳般,七魂丢了三魂,身边跟着的小丫鬟赶忙扶起簪娘,两人一脸慌张的去徐府找徐景昌。 徐景昌面露不耐,三言两语将簪娘打发走了,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现在多看一眼都烦得很。 簪娘浑浑噩噩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所有积蓄用来打点,这才从曹府一个小管事嘴里,得知了些许真相,徐小娘死了,尸体早已烧的干干净净了。 女儿被人虐待死了,亲爹不闻不问,还要怨恨女儿无用,害他又要舍掉一个徐家女儿。 簪娘满腔怨恨一头撞死在魏国公府门前,身上血书被好事之徒拿起来大声朗读,那血书上字字珠玑,写尽了徐媚儿嫁进曹家所受的种种苦楚。 可她的死,像石头子丢进河里一般,激起点点水花,却最终又归于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几个月前,趁着家里小办全哥儿满月酒,徐景昌邀曹勇到家中吃席。 大夫人拉着徐锦书到水榭前赏鱼,曹勇躲在假山后,将徐锦书从头打量到脚,心里十分满意,这徐景昌没什么本事,可徐家女儿都生的这样千娇百媚,小巧玲珑。 曹勇最喜欢身量小巧,瘦弱扶风的女子,只是他时常难以行事,久而久之,为了找寻快感,行为越发病态。 徐景昌与曹勇说好,只等徐锦书为嫡母守孝一年,就嫁进曹府做小。 乾宁帝软弱,喜爱靡靡之音,不愿上朝,只喜欢和歌女舞女待在一块,现在朝廷实际掌权者是曹皇后。 被曹勇害死的女孩不知凡几,不仅如此,曹勇喜欢纵马打猎,经常马踏青苗,纵容家族圈地,放利子钱,包揽讼词等。 也有头铁的御史弹劾曹勇,凡是反曹之言,皆被曹皇后杀得片甲不留。 第8章 董小娘拨弄风云 秋天过去得悄无声息,不知什么时候,就如此寒冷了,明明穿上厚厚的棉服,跟着小娘陈安前去堂厅用膳。 徐府修建得仿佛江南园林一般,一步一景,四季各有不同的美,黄昏时,残阳透过窗户洒在屋内,金黄的颜色,将古朴的家具衬托的十分有质感。 陈安给明明增加了一些辅食,小人儿猛地吃一点带味儿的,开心的拍着手掌。 自从锦书和黛月定亲之后,本就安静的堂厅更加安静了,连一贯爱说笑的林小娘和兰小娘也只安静的进食,绝不多言。 前几日,董小娘在堂厅闹得难堪,指着徐景昌鼻子骂他冷血无情,枉顾老国公嘱托,虐待胞妹。 董小娘是秦淮河出身,在秦淮楼里有些人脉,曹勇是什么人,她一清二楚。 那曹勇就是个畜生,虐待死了十好几个青楼女子。 在曹家,妾室通房就不算个人,若不是徐媚儿有些身份,只怕也坚持不了那么些年。 董小娘五六岁时被人贩子拐卖到青楼,跟着名妓韩相宜学艺,十一二岁长开了来,老鸨发现其美貌,决定待价而沽,轻易不叫她露相。 董小娘十五岁那年,老鸨为她大办一场及笄之礼,惊艳众人,被江北富商竞拍买下送给老魏国公做妾。 当时老魏国公已经六十几岁,时常喜欢抱着董小娘坐在怀里写词,更是十分宠爱董小娘所生之女,钻研数月为幼女起名锦书。 董小娘母女没过几年好日子,老魏国公病逝了,老太太看她不顺,叫她死在屋子里都不要出门。 自此之后,董小娘守着女儿在大宅院里小心过活,把老魏国公给的钱财仔细收拢好,想着日后给女儿陪嫁。 徐锦书和黛月黛珠一般大,经常在一起玩耍,看黛珠今天一件新衣裳,明天一件新首饰,外家还经常送来一些舶来品。 看得徐锦书眼热,她知道自己爹给自己留了不少钱财,她趴在董小娘膝前,央求小娘开箱给自己也置办一些首饰、衣裳、小玩意。 “我的乖宝,跟着小娘,你受苦了,小娘这样出身连累了你,让你没跟着我享福,尽受罪,一天天的过枯燥无味的日子。” 董小娘说着说着眼泪情不自禁流了出来,自己的锦书生的这样好,这样乖巧懂事,只怪自己出身不好,锦书本该是国公府的明珠,现在只能跟着自己伏低做小。 “小娘,你莫要哭,我不要了不要了,其实我也不稀罕那些东西,黛珠没我和黛月长得好看,便时时靠着这些东西找找存在罢了。”徐锦书恨自己眼皮子浅,惹哭小娘,爹去了,小娘在这后院实在受了太多苦。 董小娘将徐锦书拦在怀里,细细的跟她讲,“黛珠黛音生母是韩小娘,韩小娘家中是巨富,可再富,那也是无根的漂浮在水面上,他们需得找靠山,一个靠山是不够的,韩小娘的姊妹都嫁给了这些靠山坐小,韩家不仅年年给韩小娘财资,还要年年给徐家,就因为徐家是开国功臣之一,现在徐家是不如从前了,可到底是世袭的荫封。” “有韩家源源不断的上供,韩小娘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因为花完了还会再有,咱们就不同了,你爹留下了不少,但今个咱们花了,明个就没有了,到来日,你出嫁,嫁妆若是薄了,夫家就会感觉面上无光,到那时,夫家不尊重,你的日子便会过得艰难。” 董小娘爱抚徐锦书的脸庞,自己的女儿怎么也看不够,又说道,“咱们在国公府里讨生活,吃的住的穿的都是有定数,饿不着冻不着咱们,徐景昌和贾舒夫妻二人佛口蛇心,你的嫁妆,是指望不了他们,只能靠你爹留下的这点东西,小娘要帮我的乖宝守住,好让我的乖宝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后半辈子无忧无虑。” 董小娘拳拳爱女之心如遭雷劈,徐景昌畜生也,为了往上爬,什么亲情名声全不要了,他徐家可以不要脸,可董小娘不能不要她的女儿,这是她的命。 冬至这日,国公府齐聚堂厅吃饺子,那厢,董小娘正在细细打扮,一抹明黄色抹胸,衬得腰身不盈一握,白皙如玉、面若桃花。 荷叶取来大氅,将董小娘从上到下裹住,香囊系在身前。 香囊里是秦淮楼的传世之宝,让男人闻了,保准意乱情迷,只是价值不菲,如今为了女儿,董小娘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穿戴整齐后,趁着月色,荷叶丁香二人搀扶董小娘悄无声息的走到醉墨轩,这里是国公世子徐文忠的内书房。 徐文忠出身武将世家,却生的十分文弱,娶了大夫人贾舒的内侄女,小贾氏样貌清秀,性格老实,给了徐文忠生了两个女儿,徐文忠嫌她床上无趣,非初一十五绝不去她房里。 大夫人强势,因着儿子文弱,不喜他过多沾染女色,总束缚着他,两个妾室也是本分老实,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榆木疙瘩。 徐文忠喜欢骚的喜欢浪的,看了许多画册却无用武之地。 几年前,徐家上下前往灵山寺上香,在温泉山庄小住,董小娘正闭眼坐在温泉中,抚摸自身,一副自在享受的模样,被误入的徐文忠撞见。 被大夫人圈在宅里的徐文忠哪见过此等场面,当时就血涌上头,两三下跳进温泉董小娘面前,抱住董小娘,董小娘装模作样胡乱挣扎了两下。 董小娘是色艺双绝韩相宜的徒弟,深得韩相宜亲传,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一般男的沾了她就丢不开。 第9章 徐府嫁女,流民起义 事后,徐文忠将董小娘拦在怀里好生安慰,董小娘连哭带骂,“妾虽是楼子里出来的,可妾是清白之身,在这国公府里我是清清白白的,如今,叫你这畜生得了手,我哪还有清白可言。” 床上之事,徐文忠从未感觉到如此快乐,此时,正是稀罕董小娘之事,暗叹董小娘浑身是宝,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哄道“我的好乖乖,你就是我的心肝,是我的全部,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莫要哭了,我心疼。” 董小娘本就是有意勾搭徐文忠,自老国公死后,董小娘被老太太各种磋磨,她看清了徐景昌和贾舒的真面目,自然是要给自己和女儿寻个退路,如若不然,会在这宅子里死无葬身之地。 董小娘先后睡了徐府的侍卫长,以及管着一半商铺、庄子的二管家,靠着二人贪污了不少国公府的钱财,又命令二管家将徐文忠引到温泉这儿来。 成就好事之后,徐文忠迷上了董小娘,二人逮着机会就厮混在一起,徐文忠和无情无义的徐景昌以及奸诈狡猾的贾舒不同,他性子软没经过事,容易被人左右。 自此之后,董小娘看起来过得枯燥乏味受尽磋磨,内里占尽了国公府家财,她董小娘只要实惠。 今日,董小娘有求于徐文忠,更是伏低做小换各种花样子伺候徐文忠,俩人一直做到丑时。 “大爷,妾可就锦书这一个女儿,是妾后半生的依靠,看在妾这几年老老实实伺候大爷的份上,大爷帮帮锦书把,若大爷能救锦书于水火,便是拿走妾这条命,妾也知足了,到死都感念大爷的恩惠。”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想要和你一起快乐,我的心肝,你莫要再哭了,大爷心疼。” 徐文忠俯身上前亲掉董小娘脸上的泪珠,心疼不已,“和锦书小姑姑年纪相仿的黛月已经定了亲了,黛珠样貌不如锦书,只怕曹勇不会愿意的。” “既然不能顶替,那换亲呢?黛月生的我见犹怜,也许更得曹大人喜欢,也未可知啊。”董小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换亲...”徐文忠思索,“黛月的未婚夫是吏部尚书宋言之之子宋洛,母亲是清河郡主,身份尊贵,其父宋言之前途无量,但这宋洛是个傻子啊,每日只会痴傻憨笑,锦书小姑姑配他,岂不委屈。” “大爷,妾只想锦书保住命而已,不求她大富大贵,那宋洛虽是傻子,可他是清河郡主之子,外祖是王爷,就算他这辈子无所事事,断也不会缺吃少穿的。” 董小娘也想女儿嫁得如意郎君,夫妻二人恩恩爱爱,但现在,保住命比什么都强。 “行吧,锦书小姑姑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事我来办,你莫要再急了,左右还有我在,我不会看着锦书小姑姑出事的。” 徐文忠连连许诺,不忍看到董小娘如此悲痛,他心想,到底伺候了自己几年,尽心尽力的,平日里,从来没让自己为难过,什么都不要,只一心跟着自己,徐文忠决心要把这事做得天衣无缝。 徐文忠一边略施巧计使曹勇偶遇徐黛月,一边接近吏部尚书宋府,让徐锦书和宋家傻儿子宋洛成就好事。 在徐文忠忙碌换亲之事时,北方乱了。 北方从去年开始大旱、地震、瘟疫频发,一场大雪灾,压垮民屋无数,整整两年农民颗粒无收。 农民,反了 先是陕西的张何江带领流民占了县城,杀了县令,开仓放粮,打响造反第一枪,高举反周大旗。 一时间,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皆有煽动造反之人,短短两个月,造反大军已经突破数十万人。 金陵城的世家官员,只觉得这是一群灾民闹着玩,造反之人手中没有兵器,家中没有钱财,拿什么去养可以和朝廷相抗衡的军队。 起初,朝廷并不在意,只是像往常一样派兵镇压,征北大将军带着三个儿子以及三十万大军北上平乱。 寒冬腊月,魏国公府一派喜气洋洋之景色。 到底是叫董小娘谋成了,曹勇见了徐黛月,道都走不动了,美人如花,喜爱之人各不相同。 有人喜爱董小娘这样风骚的,有人喜爱兰小娘这样娇媚的,也有人喜爱徐锦书这样气质如空谷幽兰的。 曹勇喜爱徐黛月弱柳扶风,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般的,越是柔弱他就越喜欢。原以为徐锦书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没想到徐家还藏着一位娇娇儿。 徐黛月的生母冬小娘出身书香门第,虽然样貌不是姨娘中最美的,整个人如同上等宣纸印染上一朵朵清冷的百合花,徐黛月便遗传了生母那一股子清冷的书香气质,又生得乖巧瘦弱,是众姐妹中性格最懂事听话的。 冬小娘有些疯疯癫癫,女儿要结婚了,她也浑然不知,天天抱着枕头唤幺儿。 徐黛月是冬小娘怀的第一胎,从怀孕到出生都很顺利,冬小娘怀二胎时,怀孕后期百般不舒坦,最后生产时生了一个死胎,是一个哥儿,自此之后,冬小娘便神志不清了。 ... 春节将至,府里上上下下裁了新衣,外面饿殍千里,影响不到主子们万分。 “9527,咱们能逃走的机会怕是要来了,我看这个朝廷吃枣药丸。”陈安睡在床上和9527闲聊。 “安安,这府里勾心斗角,怪没意思,咱们什么时候走?”9527不能离开陈安灵魂太久,他只能在徐府四处闲逛,外面长什么样,一点也不知道。 “现在外面乱的很,在徐府苟着,目前还是安全的,等到苟不下去的时候,我们马上就走。”陈安虽然学习不好,但也知道每当朝代更替,导致天下大乱,土匪横行,人心不古。 陈安心想,明明还小,碍不着谁,还能再苟一苟,就算要离开国公府,至少得办理好户籍、房契。 想到户籍、房契,陈安看了眼庭院里扫雪的粗使丫鬟,春风苑里的粗使丫鬟签的是活契,一般签五年、十年、十五年,白天在府里干活,晚上回家,比家生子自由得多。 现在朝廷昏庸,衙门小吏想尽办法搂钱,或许可以从这入手。 第10章 买房、户籍、宝藏 白露摘了一棒子梅花回来了,笑语盈盈,无比生动。 陈安喝了口热茶,白露的心思的她一直都知道,做梦都想伺候老爷。 人想过得更好,这不是罪,白露有那个本钱去争,想要跨越阶级,无可厚非,只是陈安只想过安生日子,白露不能再留在春风苑了。 次日,陈安揣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去找了管着后院人事的杜婆子。 “杜妈妈,最近可还安好?” 杜婆子正在屋里半躺着吃零嘴,陈安掀起帘子进了屋,嗬,好家伙,徐府一个婆子派头真不小,两个小丫鬟正蹲在地上给杜婆子捶腿。 “哟,春小娘,您今个怎么上这儿来了?”杜婆子嘴上客气,可屁股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垫子上。 陈安示意杜婆子有事要说,杜婆子一挥手打发了屋里的丫鬟们。 “这大过年的,原本是不应该打扰杜妈妈的,但是,这后院一大家子您都管着呢,也就只能麻烦您老多费费心了。” 陈安说完将银票塞给杜婆子,没说白露什么不好,只说她想换个丫鬟,请杜妈妈帮忙,并许诺,事成之后,再送二十两银票。 换个二等丫鬟,在杜婆子这,压根不是事,正巧白露的老爹也找过杜婆子多次,想给女儿换个好去处,杜婆子一直没应,这下可叫她等着了,换个人,还能两头收钱。 刚过年,白露就背着包袱喜气洋洋的走了,春风苑来了一个叫玲儿的丫鬟。 文雅阁缺一个洒扫丫鬟,白露爹使了银子将白露送进去补了缺。 虽然花了家里不少银子,但白露爹很是高兴,回家喝起了酒,一边喝酒一边祈祷,可叫白露伺候了老爷,再生下一男半女,自己这后半生可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过了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兰小娘闹着要去梨园听戏,徐景昌大手一挥,让姨娘和女儿们都出去溜达溜达。 天老爷呀,陈安来到这世界已经一年了,可算能跨出府门,去外面转一圈了。 陈安安排李奶妈和冬至照顾好明明,然后装了不少银票出门,想着看看这次有没有机会办理户籍。 林小娘打头阵,带着韩小娘、陈安、兰小娘、黛珠、黛音,坐了两辆马车,前往梨园。 韩小娘带着一双女儿一个包间,林小娘和陈安、兰小娘三人一个包间,偏巧林小娘碰见了贾府的女眷,便去了贾府女眷那儿。 只留陈安和兰小娘面面相觑。 台上唱的正酣,陈安闻到茶里一股怪异的香味,看见身后丫鬟倒下了,便装作被迷倒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兰小娘见状,赶紧跑了出去。 陈安紧随其后,兰小娘跑去了梨园后院,陈安从侧门出了梨园。 陈安走到大街上,进了一家茶楼,点了杯花茶,向茶楼掌柜的打听到了两处牙行,时间紧,只能就近选择了。 庄牙人祖上三代都是坐牙行的,不论是户籍之事,还是买卖田宅,办理地契,他都熟得很。 陈安称自己大户人家丫鬟,已经跟主家解了契约,又攒了一些银子,想在内城平民区置办一套小宅院,并且更换户籍。 大户人家的仆人出来置办家业,这在金陵城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些豪奴都是有钱的主。 庄牙人很是殷勤,见陈安时间有限,立马取了钥匙,带陈安看了附近的几处小院子。 陈安压根没时间细看,胡乱定了一处带井的小院子,交付了定金,便回到了梨园。 像什么买房子需要得到邻居的认可,办理地契、新的户籍需要打理的人,通通都加钱交给了庄牙人办理。 陈安有惊无险的回到梨园,一脸红润的兰小娘回到包间,将丫鬟唤醒,陈安也装作醒了无事发生的样子,一行人回到了国公府。 次月,又逮着机会去了梨园,兰小娘又放在茶水里,哄丫鬟和陈安喝下,待兰小娘走后,陈安去了牙行。 付了尾款,拿到了新的户籍和房契,将户籍房契仔细收到储物袋中。 夜半时分,春风苑内 陈安在卧室收拢箱笼,带走带不走,还有准备换积分的,国公府里的首饰都打着标记,陈安不打算留着,和一些不起眼的家具、花瓶、瓷器,通通一起换了积分。 “9527,你说这百年的国公府,底下有没有埋宝藏,或者藏银子?” 国公府库房守卫森严,等闲无法靠近,陈安只能另辟蹊径,高门大户不是喜欢在地下藏银子嘛,说不定魏国公府里也有。 “安安,你可以在商城购买‘掘地三尺’这个功能,用了它,我就可以知道这府里哪里有宝藏了。” 陈安听着是很好用,但是价格也不便宜,刚刚兑换的积分全部换了‘掘地三尺’,但愿能有所收获吧。 9527出去溜了一圈,两刻钟后回到了春风苑,满脸的笑意都快压不住嘴角了,两只熊掌拍的啪啪作响。 “安安,安安,我们发了,魏国公府内有两处宝藏,一处是前府邸主人埋下的,一处是魏国公府的祖宗埋下的,我们快去收吧。”9527兴奋道 “不行,现在深更半夜,若是被侍卫逮到,我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我们等到白日,趁人不注意,我将手掌放上去,收到乾坤袋里来。”陈安思索道 “好,好,我们有了这么多钱,以后穿梭三千世界,就不愁了。”9527和陈安相视一笑,睡得踏实。 次日,陈安和丫鬟谷雨二人在园子里喂鱼,陈安看了眼已经空掉的食盒,说道,“谷雨,你再去取些鱼食来,若是五小姐醒了,你让奶妈将她抱来玩。” “好,小娘,我这就去。”谷雨转身离开。 陈安看了眼,四下无人,走到水榭东头,拿出乾坤袋蹲下,附在土地上,用意念看到了地下的场景。 魏国公的祖宗将银子藏在了水榭下方,挖得可真深啊。 陈安闭上双眼,宝藏出现在了陈安的脑海中,约有一二百平方,满满当当放满了箱子,一息之间,陈安将宝藏全部收到了乾坤袋中。 走到花园的西角落,同样将前朝之人埋的宝藏收走,又回到亭子里歇息,等着谷雨回来。 第11章 白露 陈安带女儿玩了一会,就迫不及待回到春风苑,陈安净了手,打发走了丫鬟。 关上门,躺在西次间靠窗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实际上是把乾坤袋里的宝藏放到了无为道观院中,方便数钱。 拢共四五百个大箱子,还好两个院子够大,除了金银珠宝还有各种兵器、书籍,珠宝首饰以及兵器等,一些有印记,不方便使用的,全部换积分。 剩下的金银是私人铸就,敲碎了就可以放心使用,实在是太多了。 三分之一换积分,三分之一放在后罩房,三分之一放在乾坤袋中,由9527收着,做日常花销。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古人诚不我欺。 陈安一夜暴富,循规蹈矩活了29年的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财富,真是富贵迷人眼! 大量的皮料、珍贵药材、寒铁打造的兵器、上等的玉石、整箱整箱的金币,手肘般大小的金条、泛着光泽的银锭、富丽精致的首饰。 还有金银玉石打造的器皿、一人多高的红珊瑚、古董瓷器、名人字画、干净透彻的翡翠等等。 陈安挑选了十几件价值不菲的珍宝、古董瓷器当摆设,一箱精致的器皿放在厨房使用,又选了两件趁手的兵器,剩下的换积分。 陈安安置好所需物品后,说道,“9527,留下两万两金、五十万万两银,剩下的都换成积分。” 9527听完马上进入状态,开启商城扫描功能,不放过一件奇珍异宝。 “安安,这些宝藏够系统升级了,升级会扣掉积分,你要升级吗?”9527歪头问道 “换了吧,反正也是白来的,不换白不换嘛。” “好的,系统开始自动升级...恭喜你,安安,系统已经升级到高阶神域商城啦!”9527太开心啦,系统升级使自己灵力大涨。 “还有剩积分吗?”陈安期待 “升级为高阶神域商城需要百亿积分,这些宝藏除了古董字画瓷器之类的不值钱,其他的东西换成积分,升级之后,安安,你还有5000万积分哦,加上原来的,现在一共有5004万积分!” “9527,为什么古董字画瓷器这类不值钱呀?”陈安纳闷,这些东西拍卖价格不是很高的吗? “因为这里是小世界,对于神域来说只有金银玉石翡翠珠宝是硬通货,这个世界的古董字画没有价值的啦~” 原来是这样,不过还有5000多万,够啦够啦,做人不能太贪心。 陈安开始研究新升级的所谓神域系统,连面板都变得十分高级,商城里的东西更全了,连修仙界的物品都涉足了,还有傀儡人,这个自己很需要,升级真好! 9527看到陈安在浏览修仙商品界面时,自豪地说,“安安,不是所有宿主都能开通修仙商品界面,必须得是有修仙机缘的宿主才可以。” “所以说,咱们的商城是神域里最齐全的?”陈安抬头问道。 “可以这么说,神域系统是天道认证的官方系统,人、鬼、魔、真、仙、神,佛都是有管事进行严格划分有明确条例的。”9527一脸认真。 陈安闻言不禁好奇,“神域有多少系统呢?” “我实习的时候,听主管说过,咱们神域大约有千百来个系统,退休的、受伤的、实习的、值勤的、后勤的以及管事、司长们加一起就占了三分之一,所以现在正在做任务的不过五六百。” 陈安若有所思,现在自己有了这么多积分,又有官方系统在手,未知的恐惧渐渐消散,自己只要安全地度过每一个世界就行了。 冬去春来,北方平叛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朝廷与乱军的战事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随着乱军吞并城市的步伐节节攀升,朝廷大臣人心惶惶,有些机灵的已经开始考虑退路了。 而有些大臣,正向曹皇后发难,指责其不守妇道、后宫干政、牝鸡司晨,才会遭受天谴,降下天灾,万民造反,不安于室的宗亲王室正在瞅准时机将乾宁帝拉下马,借机上位。 近日,徐府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少勋贵和宗亲到徐府拉拢徐景昌。 虽然近些年,魏国公在朝廷地位下滑,但好歹是传承百年的开国功臣之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徐景昌空有野心,却一肚子草包,此时急的团团转,实在不知上哪条船好,嘴上起了不少燎泡。 因老爷最近心情不佳,经常斥责奴仆,文雅阁的大小丫鬟不敢上前,白露自觉机会到了。 得了白露的口信,白露老爹变卖家资,在秦淮楼的管事那里买了一件薄如轻纱颜色艳丽的齐胸襦裙,托人带进了文雅阁。 清明前后,徐府上下忙着祭祖、扫墓,忙完祭祖大事,大夫人带领后院众人在祠堂茹素守孝,一连数日,无人服侍徐景昌。 这日,徐景昌又宿在了文雅阁,忽然听到窗外有歌声传来,此声婉转动听,徐景昌有了几分兴趣,披上衣服往歌声处寻去。 文雅阁后院,丁香树旁,烛火灯下,一位妙龄女子正随心歌唱翩翩起舞,月光如水,淡淡月色洒落人间,树影微动,万花飘落,最是动人女儿香。 徐景昌心动走上前去,一把抱住眼前人,肉感十足,令人神往。 “啊...请老爷安。” 怀中女子惊呼,挣脱怀抱跪下请安,随着女子的动作,在烛火的映照下,大片的波涛汹涌看得徐景昌口干舌燥。 “你在此处高歌,打扰老爷清静,该当何罪。”徐景昌一眼便看穿眼前女子的小伎俩,他是重色重欲,后院众人吃斋念佛这些日子,他着实心痒难耐,就成全了这女子罢。 “奴婢被月色迷住,不免失了心神,扰了老爷歇息,望老爷恕罪,只要老爷...奴婢做什么都愿意。”女子双眼含泪,模样可怜,一番话说得婉转动听,说完便俯身叩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话,婢女贱名白露。” “行了,起来回话吧。” 白露扭着身子站起身来,“啊...”又装作不小心扑到徐景昌怀里, 徐景昌一把搂住纤纤细腰,说道,“老爷我最是怜香惜玉,瞧你,衣裳这样轻薄,冻坏了吧。” 徐景昌将白露横腰抱起,往书房走去,白露两只白嫩的胳膊勾着徐景昌的脖子,娇声说道,“谢老爷怜惜。” 徐景昌快步走进书房,抱着白露坐在榻上。 “好香,老爷我来尝尝,是不是真的那么香...” 徐景昌亲了一会白露裸露在外的皮肤,玩性大发,沉声说道,“你过去,站在那儿,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要全部脱光。” 白露不敢反抗,走到烛光明亮的地方,将那件价值不菲的襦裙,慢慢,慢慢地从自己身上剥离。 第12章 兰小娘私奔 白露娇笑,衣衫褪尽。 纵使徐景昌阅女无数,也颇有些视觉冲击感,对熟透了的白露十分满意。 过了几日,白露顺利成为通房。 徐景昌赏了不少首饰金银,又升了白露爹娘为小管事,白露弟妹从庄子调到府里当差,白家得了金银换了宅院,雇了佣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白露迅速升级成为徐府最受宠的女人,与徐景昌两人在文雅阁随时随地厮混一起。 徐景昌宠爱白露数月,冷淡后院众人,兰小娘越发爱去梨园听戏,大夫人不管这事,纵得兰小娘两三日就要出趟门子。 这日,陈安像往常一样,带明明喂鱼,这也算是大宅院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小娘,大鱼大鱼。”明明咬字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经常学习身边人说话。 “明明,这是什么颜色的鱼,还记得吗?”陈安将明明抱在怀里,指着鲤鱼问道。 “红色,红色,小娘说过的。” “明明真棒。”陈安忍不住亲一亲女儿肉嘟嘟的脸庞。 母女俩正玩得开心时,小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喊道,“小娘,不好了,小娘。” “小满,什么不好了,府里不许奔跑,你的规矩呢,你怎么回事?”谷雨凝眉斥责道 “你把气匀齐了,慢慢说。”陈安心想,府里又有什么热闹不成。 小满深呼吸,重新组织语言道,“小娘,是花香居不好了,兰小娘带着四少爷和梨园的戏子跑了,兰小娘她私奔了!!” “什么??”陈安谷雨冬至三脸震惊道 “兰小娘是徐府最受宠的小娘,还给老爷生了儿子,这兰小娘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跟一个戏子跑了?”谷雨满脸不可置信,要知道,这府里多少人明里暗里羡慕兰小娘。 “兰小娘这是连四少爷的前程也不顾了,简直是失心疯了。” 冬至觉得兰小娘可能疯了才会如此,魏国公府,真正的高门显贵,就算四少爷读书不成,随便做个五六品官也是使得的,兰小娘跟一个戏子私奔,四少爷可就什么前程都没了,兰小娘肯定是疯了。 陈安:“冬至,将五小姐抱回去,你和李奶妈照顾好五小姐,告诉王妈守好门,春风苑的人都不要随意出去。” 安排好明明和婢女,陈安带着谷雨往大夫人的安和堂走去。 路过花香居时,陈安扫了几眼,花香居一片乱象,这事,陈安早有察觉,兰小娘不好好待在梨园包间内,反而迷倒屋里人跑出去,想来有些猫腻。 兰小娘是戏子出身,她并不会觉得戏子出身,低人一等,她是真正喜欢唱戏之人,以前,老太太请戏曲班子到府里唱戏时,她便经常一起登台献艺。 只是,她敢私奔吗?还带着孩子。 “9527,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这几日,辛苦你多在府里转转,探听一番。”陈安思来想去,觉得兰小娘不会带着孩子与他人私奔。 “安安,这事我熟,若是猫腻,我一探便知。”9527用熊掌拍着胸脯道。 陈安点点头,安心了不少,还好自己有9527在身边,这大宅门里真是是非不断。 兰小娘带着孩子与情妇私奔,是身边丫鬟卉儿发现的,她发现兰小娘不见后,一路从梨园嚷到安和堂,到了安和堂,便大叫兰小娘与香蕊雪私奔了,还带走了四少爷。 大夫人觉得兹事体大,赶忙让人去请徐景昌过来,徐景昌得知此事,便在气血上头,在安和堂打砸一番,亲自掌掴了花香居所有婢女。 陈安是最后一个赶到的,林小娘在大夫人跟前一脸愁容,冬小娘呆呆傻傻躲在丫鬟身后。 韩小娘将两个女儿拘在房里,不叫她们知道这些腌臜事,自己跑到安和堂看热闹。 眼角眉梢都快压抑不住那股子笑意,因着兰小娘生了儿子,她不爽很久了,还好演戏她是专业的,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满面春光。 几个通房站在门口,窃窃私语,她们也觉得兰小娘怕不是疯了,居然放着风光的姨娘不做,跟下九流私奔,难以置信。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都是死人吗,连个人都看不住,”徐景昌一脚踹飞跟着兰小娘出门的小厮,“拉下去,把这些人头猪脑的小厮都拉下去,给我狠狠地打,如此蠢笨,打死为止。” “救命...救命,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啊。” 四五个小厮拼命叩头求饶,“奴才一直守在包间外,没见过兰小娘出去啊,冤枉啊,冤枉,求老爷饶命,饶命啊...” 徐景昌恨不得杀了这些没用的小厮,让管家拉下去直接杖毙,根本不管是不是签了死契,对于徐景昌来说,碾死这些奴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第13章 私奔始末 花香居的几个奴婢瑟瑟发抖,跪在地下,拼命忍住哭声,唯恐小命不保。 徐景昌坐在太师椅上,压抑住满腔怒火,问道“说,给我从实招来,那贱人是什么时候与下九流的玩意相好的,你们这些蠢货,就没有一丝察觉?” 几个奴婢跪在地上,头埋进胸里,丝毫不敢上前回话,贴身丫鬟卉儿无法,压抑住害怕,回想兰小娘的异常,磕磕绊绊地道 “回老爷的话...一年前,香蕊雪成了梨园的名角,小娘喜欢戏,她便想看看这香蕊雪凭什么这么红,只是,府中有孝,小娘轻易不能出门子。” 卉儿边回话,边观察上方几位主子的反应,瞅着老爷平静了一些,又继续道, “大约是半年多前,几位小娘得到大夫人允许,去梨园听戏,回来后,小娘便说香蕊雪是真正的戏曲大师,很是崇拜香蕊雪,便时时想去梨园,找香蕊雪讨教。” “有一次,小娘终于在后台和香蕊雪说了上话,从那之后,小娘经常在后台与香蕊雪交流戏曲,并不叫我们在跟前服侍,所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奴婢也不知道。” 卉儿越说越顺畅,“这几日,小娘经常收拾箱笼,说要做些好事,捐给城外灾民,让小厮搬了好几个箱子到城外,今日,小娘穿的很是素净,去听戏,还带着包袱,说是里面装着旧衣物,捐给灾民,过了一会,又叫我回府抱四少爷去了梨园,后来,不是怎么得,我有些迷迷糊糊,清醒之后,便发现小娘和四少爷不见了,求老爷夫人开恩,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徐景昌暴怒,走到卉儿面前,左右开弓,卉儿脸肿的像馒头,嘴角流血,出不了声,眼泪哗啦啦的流。 徐景昌又走到花香居其他几个奴婢面前,难以压制住怒火,劈头盖脸给几个奴婢一顿排场。 堂堂魏国公府,祖上是开国第一功臣,传承二百多年,簪缨世家,竟然出了此等丑事,闹得人尽皆知,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徐景昌眼中带怒看向大夫人。 “你就是这么管理国公府的,府里出了如此丑事,私通,私奔,下九流,我把后院管理之权全权交托给你,你,你竟然如此不中用。” “夫君息怒,是妾身之错,妾身愧对夫君的信任,愧对母亲的嘱托,是妾身无用,老爷,老爷您息怒啊!” 大夫人眼中含泪,一脸悲切,说完这番话,似是再难以支撑全身,往身后倒去。 林小娘及时接住大夫人,只是力量不够,二人跌坐在地上,好不狼狈,林小娘一脸哀求, “老爷明鉴,大夫人经常半夜还在查看账簿,府内一砖一瓦皆要大夫人细心照料,府外各路人情礼节需要大夫人绸缪,几位少爷小姐,吃穿住行读书识字全是夫人一一管着,咱府里那么多的产业田庄,大夫人打理全府上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别说了,林儿,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如今,我没有替老爷看好国公府,我有罪啊!”大夫人愧疚不已。 “大夫人,您实在是不易啊,大夫人。”林小娘泪眼婆娑,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好了,好了,我不就问那么一句吗,你们二人这是成何体统。”被林小娘这一番哭诉,徐景昌脸上有些挂不住。 大夫人正想说些什么,看到前去梨园打探消息的仆从回来了,便搀扶着林小娘站了起来,徐景昌夫妻将二人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下面人回话。 “到底怎么回事?”徐景昌咬牙切齿问道 “回老爷的话,奴才到了梨园的时候,那梨园也乱作一团,奴才问了梨园管事和几个婢女,兰小娘和那香蕊雪...” 仆从抬头看了眼上方,擦擦脸,小心翼翼道,“二人确实走得很近,香蕊雪住所旁是明月楼,明月楼二楼拐角有扇窗,正好能看到香蕊雪的卧室,明月楼的小二说...说...” 徐景昌不满意仆从的吞吞吐吐,怒瞪道,“不想死,就赶快说!” “老爷饶命!”仆从双腿跪地,头抵在地上,语速极快,不敢再吞吐,一五一十道来, “店小二看见香蕊雪和一美貌女子白日宣淫、十分放荡。” 陈安四肢无处安放,苍天啊,这都是什么人啊,和身边的韩小娘对视一眼,两脸尴尬。大夫人面容看不出悲喜,林小娘跪在一旁,垂着头看不清面孔。 在场之人脑袋耷拉,好想双手捂住耳朵,或者当个聋子,心想,这是什么虎狼之言,是我能听的吗? 徐景昌看他奴仆左右为难,不愿再说,便让大夫人人将众人打发了,带着心腹押着花香居奴婢回了内室,连大夫人也不许旁听。 “好了,你如实说来,一个字都也不少,我要听实话。”徐景昌面露威严。 仆从跪在地上,头垂在胸前,一五一十道来, “后来,二人从床榻来到窗边,女子叫声娇媚婉转,十分享受,店小二看的真真的,女子胸前三颗红痣,腰后上有块红色胎记。” “贱人!”徐景昌大吼一声,摔掉手中的茶杯。 “来人啊,拿上令牌去找伍将军,命他严查各个城门以及城内所有出入口,家中所有侍卫仆从小厮,从现在起,顺着梨园各个方向追捕二人,这娼妇,我要扒了她的皮!” 仅仅扒皮实难解恨,要将那二人凌迟处死,徐景昌又看向跪在一旁的花香居奴婢,双眼难掩怒火,走上前去,抽打一番。 徐景昌发泄一番,仍然恼怒,一把扯掉几人衣裳。 抱住最貌美的萍儿,发泄怒火。 第14章 私奔实情 一旁的心腹和仆从看到此场景,排成队自觉走出内室。 被徐景昌叫住,让他们将花香居其他奴婢带走玩弄,自己只留下貌美的萍儿和丰满的尤奶妈。 萍儿是家生子,爹娘在庄子管事,她是幼女,家中一向骄纵,容貌秀丽,满脸娇憨,被秀才娘相中求娶,年前定了亲。 尤奶妈容貌平平,生了一副好生养的身子骨,颇有些风情。 徐景昌在内室发泄怒火,大夫人则舒坦的躺在安和堂的贵妃榻上,林小娘在一旁打扇。 “可都安排好了?我们既然坐实了兰小娘与戏子私奔之事,就莫要再横出事端,免得家宅不宁。”大夫人眼中闪过狠厉。 林小娘想到兰小娘死前的不可置信,轻笑出声“妾办事,夫人还不放心么,兰小娘和jian种连同那戏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唉,也是可怜,”大夫人念了声佛,“不是我难以容忍妾室,你看,咱家哪个庶出女儿,我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请的最好的师傅。” 林小娘点头附和,“是呀,咱家几位庶出小姐便是跟其他勋贵世家的嫡女比,也是不输的呀,这都是大夫人厚道,悉心教养,才叫这一朵朵花如此耀眼。” 林小娘夸赞大夫人一番,还觉不足,又道,“大夫人仁爱,只是那兰小娘贪心不足,生下了哥儿,就开始耀武扬威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此等不识好歹之人,怎配生育咱家的哥儿。” 大夫人这才觉得身心舒畅,拍了拍林小娘的手道,“大爷软弱,二爷爱玩,为了他俩我是操碎了心,这些年,也只有林儿你体谅我有多难。” 想到两个胸无大志的儿子,大夫人拭泪,“国公府现在已然是下坡之势,资源有限,日后,四少爷多占府中一分资源,大爷二爷就要多为难一分,身为母亲,我不得不多为大爷二爷多做打算。” 林小娘忍不住点头附和,想到自己的三少爷,满脸感动,“夫人仁慈,许妾生养三少爷,妾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能日日念佛祈祷夫人、大爷二爷万事如意、平健安康,妾时常教导三少爷,要报答夫人的恩情,听从兄长教诲,不得忤逆兄长,更不能叫夫人为难。” “你的忠心,我最是知道,三少爷是个好的,孝顺嫡母,尊敬兄长,日后,定是他两位兄长的好帮手。” 大夫人不许家里其他妾室生下哥儿,但对自己的忠仆,多了几分信任,官场上走动,有些事情,嫡子不方便干的,庶子无所谓,儿子多个听话的帮手,未尝不是件好事,这么想着,才许林小娘养大三少爷。 亥时,徐府小佛堂殿内,林小娘正独自一人跪在殿中潜心念佛。 “吱哟”一声,小佛堂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手提灯笼,身披斗篷的女子,女子走到殿中,吹灭了灯笼,脱掉了斗篷,竟然是那董小娘。 董小娘走到佛前,点燃三炷香,上完香回到林小娘跟前,一起叩头念佛。 “今天真是唱了一出好戏,又是林姐姐你的功劳吧。”董小娘扭头看向林小娘。 林小娘仍闭眼念佛,良久,抬起头来,“兰小娘实在天真,这府里容不下如此天真烂漫之人。” “徐景昌贾舒夫妻二人,一个是野心太大能力不足,好色无情的伪君子,一个是心机深沉毒辣阴狠的毒妇,伪君子配毒妇实乃绝配,”董小娘嗤笑,“可惜,没能看到伪君子无能狂怒和毒妇满脸贤惠的样子。”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咱要慢慢玩死他们,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林小娘睁开双眼,满眼怒火。 “我自是信你的,若不是你相助,锦书早在我腹中时,就已经被徐景昌一碗堕胎药给打掉了,又怎会长大成人,叫我一声娘呢,”董小娘想到那碗堕胎药,泪如雨下,“老国公死后,他们夫妻二人为了老国公留下的东西,百般算计,令人作呕,但看着我的锦书站在那里,笑着喊我娘,我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我一定要用我的一切,给锦书铺一条路来,让她的后半生衣食无忧。” 第15章 复仇大计、乱军男下 “董妹妹,咱们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衣食无忧罢了,可有人却连这点微末的小小愿望都要打破。”林小娘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怒火充斥了整个胸腔,悲戚道, “那孩子在我腹中已经六七个月大了,是个活泼爱动的,府医把出是个男孩,大夫人动动手指就将我的孩子掐死腹中,后来,她生了二少爷,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又见我乖巧,帮助她许多,我这才能生下三少爷,养大了他。” 林小娘一脸愤恨,眼中带泪,“这二十多年,我为了文胜在她跟前伏低做小,府里府外都是她最忠诚的狗,不惜双手沾满婴童的血,我所求不过三少爷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将来做个富家翁。” “可那个毒妇,我这般听命于她,她怎么下得去手,我儿当时才三四岁!可怜我的文胜,中了毒,身体羸弱,死不了,但一年要病上半年,现在十六七岁,比平常同龄孩子矮上许多不说,日后也难有子嗣。她如此对我,我绝不会白白便宜了他们夫妻二人,我要让他们也尝尝失去最在乎的是什么滋味!”林小娘声嘶力竭,恨不得扒了贾舒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林姐姐,你放心,贾舒得意不了多久,世子爷的身子已经被秦淮楼的秘药损坏的七七八八,什么时候掏空,全权掌握在我手里,”董小娘擦干眼泪,眼中闪过得意,轻笑出声, “二爷家的是县主,外祖简王管着宗室,身份尊贵,二爷连个通房都没有,贾舒也不敢往二爷房里放人,男人哪有不爱俏的,偏县主清秀有余秀丽不足,我已经让大管家的儿子引得他去了秦淮楼,只要沾了楼里的女人,他是生是死,我说了算,妹妹定要给胜哥儿报了这个仇,咱要贾舒血债血偿!”董小娘眼神闪过坚定之色。 “董妹妹,你办事,我放心。现在守着贾舒陪嫁的是我娘,守着库房的管事是我外甥的娘舅,府中侍长、二管事,已经董妹妹你拿下,只待时机成熟,咱们搬空这二三百年的国公府,让那夫妻二人也多痛痛。” 林小娘想到夫妻二人痛心的场景,就觉得痛快,不过还不够,“这徐家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你我二人联手,叫他灰飞烟灭。” “徐景昌强抢我表弟妹,嫌弃表弟一家不配合,埋了他们全家,还不以为意,我为贾舒做尽坏事,她这般对我的孩儿,还觉得我会无条件为她卖命,觉得扔根骨头,我们就会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他们站在山顶太久了,久到不知道我们会痛。”林小娘满脸讽刺,言语中充斥着对位尊者的不屑。 董小娘赞同的点点头,“他们啊,看不上我这个风尘女子,觉得我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罢了,生出来一个小玩意,给口饭吃,就能被他们随意摆弄,我就要让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看看,我这个玩意儿是怎么把他们玩弄于手掌之中的。” 林小娘和董小娘在佛堂互诉衷肠,对徐家的恨意达到顶峰。 ... 子时,松涛苑一角,林小娘跪在地上点燃纸钱,“兰妹妹,知道你走的不甘心,若不是我有意,你这个孩子打一开始就生不下来的,姐姐也是没办法,你生下了哥儿,貌美受宠又嚣张,自然能够吸引贾舒全部的目光,她将目标转向你,我想要做的事,才能顺利进行。” 林小娘跪在铜盆前絮絮叨叨,看着燃烧殆尽的纸钱,仿佛这样,能够为自己赎罪一二。 陈安得知兰小娘私奔实情以及董林二人的复仇计划之后,不胜唏嘘,这里面每个人都只想好好活着,可在这大宅子,好好活就是最大的奢望。 大宅门里的斗争还在继续,大宅门的战事已经席卷了整个北方,河北河南两地组成的起义大军平定了整个北方,和朝廷大军在徐州府成胶着状,若是朝廷守不住江北,朝廷无险可守,金陵城朝不保夕。 太极宫殿内,各路大臣吵得不可开交,有主张南迁的,有主张坚守金陵的,也有趁机浑水摸鱼反曹的,也有少部分建议入蜀,几大党派之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就在大臣们面红耳赤快要打起来时,最新的军报八百里加急,传进宫中。 “报!乱军已拿下徐州淮安等地,征北大将军战死!督军承恩公曹勇战死!将领死伤50余人,50万大军全军覆没!陛下,江北失守了!” “报,庐州已被乱军攻下!” “报,乱军两处前锋军已行军至滁州、扬州!” 曹皇后听闻弟弟曹勇已战死,眼泪瞬间涌出,悲痛万分,心如刀割,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大臣和宿醉未醒的乾宁帝,满脸讽刺,心中一团杀气。 朝臣无能,皇帝昏庸,这些无用之人,曹皇后要让他们给自己弟弟陪葬。 徐景昌下了朝便直接去了安和堂。 “夫人,江北失守,乱军南下剑指金陵,金陵城保不住了。”一想到金陵失守,自家产业荡然无存,徐景昌在屋内来回踱步,难以冷静。 “怎会如此,征北大将军手下强将如云,手握30万大军,承恩公亲自督军,各地又补充20万大军前往江北,怎会这么快?乱军不过一群低贱流氓,竟能打得过朝廷精兵?”大夫人惊诧,难以相信。 “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我估摸朝廷会从太湖一路南下到江西福建两地,江西福建官员,与我有些微末交情,咱们家大业大,带走的带不走的,夫人,你早做打算,金陵城时日无多了。” 朝廷南下无非两条路,浙江一路南下到江西福建两地,或者从两湖南下广西云南两地。 川蜀盘踞着好几个宗亲,朝廷不会去的,而广西云南两地官员,徐景昌不认识,不管朝廷去不去江西福建,徐家只有一条路可走。 朝廷保不住金陵,覆巢之下无完卵,徐景昌也保不住魏国公府,徐景昌心想,百年国公府竟要毁于我手了吗? 第16章 韩小娘跑了 “黛珠黛音也该到了出阁的年纪,如今,天下大乱,咱们要早做打算。”徐景昌思来想去,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跑去南蛮之地。 “夫君是想...”大夫人疑惑。 “福建提督是鳏夫,如今还未娶亲,待我修书一封,将黛珠许给他做填房,黛音性子活泼,不适合做正室,江西提督长子人品贵重、文武双全,”徐景昌沉思,“将戴音许给他做妾室。” 大夫人暗想有此姻亲,即使南下,也有大爷二爷立足之地,不免心里得意,面上却十分担忧,“让黛珠做填房,黛音做妾室,只怕韩妹妹不会同意...” 徐景昌不耐,“这是府里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由不得她!” 徐景昌贾舒二人又细细思索南迁事宜,丝毫没有注意安和堂大丫鬟碧月在窗外听墙根。 漏夜,碧月一路小跑到松涛苑,将此事告知林小娘,林小娘沉思片刻,便有了计策,安排碧月将此事偷偷露给安和堂的小丫鬟佩儿。 林小娘一早便知佩儿是韩小娘安插在安和堂的眼线,不仅如此,韩小娘大把银子砸下去,连当初的老国公、老太太、大夫人房里都有她的眼线。 韩小娘得知此事,两行热泪从秀丽的面庞流下。 自己小意温柔伺候了老爷十几年,韩家大把银子供着徐府开销。 徐景昌竟然让十五岁的黛珠去给五六十岁的人做填房,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女戴音去做妾室,戴音不过才一十二、三岁。 谁人不知,福建提督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连着死了好几个夫人,在他眼里,纵使是明媒正娶的也不过是个玩意儿。 御史弹劾福建总督宠妾灭妻,老皇帝无法,只好将他贬到福建,徐景昌真是好狠的心,全然不顾父女情谊, 韩小娘走到东西厢房,去看女儿,黛珠戴音已经熟睡,看着女儿天真烂漫恬静的模样,韩小娘心如刀割。 韩家是靠不住的,只要有利可图,连亲孙女都不在乎,何况外孙女,韩小娘擦干眼泪,又无声无息回到寝室,坐在榻上,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第二天,韩小娘当没事人一样,带着两个女儿去安和堂,向大夫人请安,绞尽脑汁陪大夫人逗趣,说了好一会子话。 徐景昌走进安和堂正院,看见自己的贤妻美妾一派祥和,颇为自得,又看向两个如花骨朵般水灵的女儿,一脸慈爱,“这几日,你们在府里都闷坏了吧,夫人,找个时间,让女儿们和手帕交出去顽一顽。” “谁说不是呢,老爷,妾初一十五都没去灵山寺上香,希望佛祖不要怪罪妾。”韩小娘撇嘴,自出了兰小娘私奔之事,徐景昌不许妻妾女儿随意出门。 “心诚则灵,佛家慈悲,怎会怪罪。”大夫人是信佛之人,十几卷经书能够倒背如流。 黛珠黛音围在父亲身边撒娇,终于哄得徐景昌同意,韩小娘带两个女儿去灵山寺上香。 韩小娘带着女儿和一众婢女小厮兴高采烈地出了门子,两辆马车上装了几大包东西,说是初一十五没去礼佛,这次要多些贡品前去,以表诚意。 过了四五日,韩家传口信来,韩小娘的继母两日前病逝,请所有韩家子女前往镇江老家吊唁。 韩小娘悲痛万分,由身边两个丫鬟搀扶着,一路哭着进了安和堂,跪在正院明间,成功求得徐景昌夫妻二人同意,前去韩家吊唁。 金陵城到镇江,脚程快的话,来回路程,三四天。 乱军南下,不日就要兵临,徐景昌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可若执意不许韩小娘前去吊唁,于常理不合,韩家恐怕也会心生不满,只好多安排几个侍卫随行,保证韩小娘母女三人平安归来。 时间紧迫,韩小娘母女三人轻车简行,在全家人的目光下,慢慢远去,这是陈安与韩小娘见的最后一面。 八九天过去了,乱军大军驻扎在扬州与滁州,全速行军,两三日就可到达金陵城外。 偏这个节骨眼,韩小娘母女三人毫无音讯,徐景昌心急如焚。 徐景昌早已和江西福建两省提督达成共识,若是两个女儿找寻不到,自己拿什么去填这个窟窿。 他加派几方人手快马加鞭前去镇江,结果是,韩小娘压根就没去韩家。 贾舒深知若是毁约,徐府会面临怎样的境况,让自己的心腹陪房,从金陵到镇江沿路找寻韩小娘母女三人踪迹。 徐贾二人从未有过韩小娘会带着女儿跑路了这种想法,首先,她们并不知道定亲的事,徐景昌自认为瞒的很好。 其次,韩小娘子徐府的待遇很好,锦衣玉食,暖床高枕,谁也没亏待她们母女三人。 再次,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山匪横行,乱军都要攻破金陵了,一个深居简出宅子里的女人带着两个尚未及笄的女儿,怎么敢偷跑了。 偏偏,韩小娘带着两个女儿去扬州投靠了乱军,投名状便是韩家埋在江北、扬州、泸州、苏州以及镇江老宅等地的金银珠宝。 不仅仅是大几百箱的银钱,还有第一代魏国公在凤阳地下藏的几万件兵器、盔甲还有各种战车。 这是第一代魏国公收缴的前朝大军中的武器,怕周朝第一任皇帝登基后狡兔死、走狗烹,给自己留了一点后路,每任国公去世前要告诉下任国公继承人。 老国公老年经常犯糊涂,死前回光返照,唤徐景昌到窗前,欲要告知徐景昌此事,徐景昌捏着鼻子听完了前半句。 徐府大花园水榭下面埋着上百箱徐府宝藏,价值几千万两。 老国公说后半句时,徐景昌已经嫌弃的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倒是叫床跟前侍疾的韩小娘听了个真切,默默记在了心里。 凭着这些,韩小娘成了乱军座上宾,赵家军大营里,韩小娘不敢抬头看端坐上方之人,心里惴惴不安,乖乖,这个大将军看起来才二十几岁,就领着数万灾民,反了周朝,还快要打赢了。 韩小娘心想赵将军真是好生厉害。 第17章 董林二人联手盗徐府 乱军首领姓赵,名赵玄,出身耕读之家,读过几年私塾,耍过几年长枪,是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之人。 赵玄厌恶徐景昌这种鱼肉百姓、虚伪无情的草包勋贵,很是欣赏韩小娘聪慧机智、爱护子女的好母亲。 许诺韩小娘,新朝建立便封韩黛珠、韩黛音为县君,婚嫁自由。 韩小娘带着两个女儿住在赵家军给他们安排的扬州某小院里,黛珠黛音自愿改姓,那不顾父女之情的无情父亲,她们也不想认。 三人安顿之后,韩小娘的一颗心才算回了身体里,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又想到,徐贾夫妻二人找不到她们,暴跳如雷的样子,觉得真是好笑极了。 那日,韩小娘打包了几大箱价值不菲的珍宝,前往灵山寺的路上,借着让随从歇息喝茶的空档,转移到了韩小娘的别院。 金陵城,韩小娘足有五六套宅子,两套别院,还有千亩良田。 好韩小娘深知狡兔三窟,大部分值钱的都埋在别院地下,徐府只放了小部分,趁着上香都带了出来。 韩家继夫人死的真是时候,到底怎么这么巧,这个节骨眼上就死了,韩小娘深藏功与名。 韩小娘恨透了继母,却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 继母的侄女顶了韩小娘自小定下的婚事,做了举人夫人,如今已是炙手可热三品官员吏部侍郎的嫡妻。 而韩小娘姊妹几人,都被继母许给了高门做妾室,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韩小娘回镇江吊唁,出了外城到韩小娘别院歇息,心腹嬷嬷一壶茶水毒死了所有侍卫和小厮。 别院里的亲信带着韩小娘母女三人,还有她的嬷嬷丫鬟们,快马疾驰赶往扬州。 ... 徐府几个当家人心慌意乱,无心打理府中庶务。 徐府上下乱成一团,婆子整日打牌,小厮们偷偷酗酒,丫鬟们想法躲懒,管事们使劲捞钱。 林小娘感知时机成熟,偷偷联络董小娘,叫她开始行动,三日后搬空徐府,远走高飞。 三日后子时,徐府异常安静,无他,阖府上下全部被迷药放倒,三少爷仆从的亲娘在厨房,放了十足的迷药,从大厨房到小厨房,一个不漏。 再加上,徐贾二人出动府中三四百人在路上寻韩小娘母女三人,小管家和小厮一多半在镇江还没回来,徐府守卫只剩零星二三十人。 林小娘、董小娘、三少爷带着心腹,和二管家一起去徐府库房。 大勇小勇兄弟二人早已等候多时,“林小娘,侍卫都被放到了,庄头老李带着十几个兄弟在墙外支应。” 林小娘点点头,一脸肃杀,指挥大勇小勇两个侍卫将狗洞砸开,库房管事拿出钥匙,打开了库房,除了大件物品,其他一个不留全部搬走。 后院林小娘的眼线们,打开前院通往的门,放林小娘老娘及兄弟外甥们进了后院,用小推车将安和堂后院贾舒的陪嫁,金银珠宝、名贵药材全部搬走。 文雅阁眼线给徐府侍卫长开了门,几人将徐景昌小库房搜刮干净,除了金银玉器,书籍、古董、字画一个不留。 众人齐聚库房,将一箱箱财宝运出徐府,墙外,庄子李老头指挥庄子里十几个男丁接应府里众人。 六七十个人齐心协力将徐府家资一车一车,拉到外城大勇小勇老爹的武馆,在武馆校场众人分完徐府家资,就此分离,山高路远,有缘再见。 二管家的心腹、庄头老李和庄子上十多个男丁拉着十几箱财宝往西城门走去,守城门的小兵是庄子里的人,今夜,二管家他们可以畅通无阻。 林小娘带着儿子、爹娘、兄弟、心腹和表亲、从宣化门出城,守城门的是林家姻亲,今夜,过了宣化门,所有人一起走。 出城之后,林小娘的心腹们每家分了两大两小四箱珠宝,林小娘又额外给了他们每人一沓银票,一家分一辆驴车,回了各自老家。 林家、林家表亲和姻亲,分完财宝,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人走散了,才不好找,谁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就算抓住了一个,也不会连锅端了。 董小娘坐在驴车上打盹,徐府侍卫长顾武坐在前面架着驴车,几个兄弟在后面随行,一行人朝宋府走去。 宋府后院,徐锦书听到动静,带着两个心腹丫鬟爬上梯子,墙外,顾武已经搭好梯子接应。 董小娘在墙下守着,一脸喜色看着女儿翻过来,看着院墙这么高,心里担忧,小声道,“锦书,乖乖,慢一点,不要急。” 徐锦书安全落地,忍着哭声扑到董小娘怀里,董小娘眼泪顷刻流出,心啊肝啊肉啊的小声哭起来。 “莲娘,莫要再哭了,咱离开了这,天高皇帝远,哪儿去不得,锦书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顾武怕招来人,安抚董小娘母女二人上了驴车。 西城门,二管家带着庄子里的人等了二三刻钟,待董小娘一行人和前去接应徐黛月的驴车到来后,和守城门的兄弟们一起出了城门。 “二管家,青莲多谢你的好意,愿意等我们出城,望你以后时时是好时、日日是好日,有缘再见,咱们就此别过。”董小娘举拳相谢,英姿飒爽。 “青莲,顾老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你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圆满一生。”二管家看向董小娘,眼中似有千般不舍。 两家就此别过,走前,二管家想对顾武说,对董小娘好点,又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话,什么都没说,挥手告别,走前,转头看了顾武一眼,饱含深意。 顾武心有感应,深情望向董小娘,“莲娘,走吧,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咱们,来日方长。” ... 街溜子9527得知林小娘计划的时候,赶忙告诉了陈安,当天夜里,陈安把常用的东西打包好,将女儿抱起,在后半夜离开了徐府。 陈安走之前,怕第二天徐府清算连累春风苑丫鬟们,花10万积分买两个女傀儡人,又10万积分买了可以用10次的穿墙术。 命令她们将谷雨、玲儿、冬至、李奶妈打包到了城外,林小娘藏驴车的院子里。 第18章 顺利跑路 林小娘一行人已经走掉了,这个院子,现在是安全的,陈安留了下书信,告知四人徐府被盗,不要再回徐府,免受连累,醒来之后,赶快跑路。 又留了一些钱财,50两一个银锭,每人四个,10的银票五张还有20两碎银子,帮她们在春风苑的行李打包了,放在四人身边。 小寒、立夏、小满三个粗使丫鬟,陈安给他们每人投了同样的钱和信,觉得办理妥当之后,陈安抱着明明回到了自己买的小院子里。 早上五六点钟,天微亮,两个女傀儡人回到了小院。 一个傀儡人5万积分可以存在1年,不同功能的傀儡人积分也不相同。 陈安购买的傀儡人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打扫卫生,是最基础的傀儡人,10万积分2个人,存活1年。 ... 陈安将明明放在床榻上,和9527一起坐在圆桌上,听9527描述董林二人联手盗徐府的场景。 “她们还把冬小娘和她的两个丫鬟带走了?”陈安有些诧异。 “不仅如此,董小娘的相好顾武的侄子还去了曹府接了徐黛月,亏的是曹勇死了,曹府乱作一团,他们才能浑水摸鱼。”9527现在灵力大涨,视野更广了。 人是他们送进曹府的,又是他们给接出来的,人性还真是,难说。 徐黛月嫁给曹勇后,曹勇见她冰清玉洁,如九天玄女,不敢轻易冒犯,想哄一哄她,再好成事。 没承想,朝廷一纸诏令,要求曹勇轻车简从,北上督军,十日内到达山东安徽交界处,曹勇想带徐黛月一起去也无法,徐黛月侥幸得活。 且说那董小娘一行人,行至滁州,顾武带着兄弟、侄子参了军,顾武武艺高强,又舍得花钱,几年后当了新朝廷的五品将军,最后,官拜三品怀化将军。 多年后,董小娘成了将军夫人,给顾武生了一儿一女,徐锦书嫁给了一位少年将军,陪伴丈夫驻守边疆、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徐黛月嫁给了顾武的侄子顾章,生了两儿两女,冬小娘依旧呆傻疯癫,在女儿的照顾下,衣食无忧过完下半生。 顾章有个幸福的童年,父母恩爱,衣食无忧。 三四岁时,便跟着父亲耍剑,随着母亲章氏识字。 一家几口人生活在金陵城外清水镇,富足快乐,可好景不长,一场疫病席卷清水镇。 朝廷下令屠镇,顾武带着侄子和几个堂弟拼了命逃出来,一路逃避追杀至灵山寺。 跟着老国公出来礼佛的董小娘救了顾武一行人,见顾章年纪小小,却乖巧懂事,便动了恻隐之心,悄悄请了大夫医治。 也许是顾武他们身体好,也许是疫病很轻,十来日,就好利索了,这疫病厉害或者不厉害,对朝廷来说不重要,一个镇子上几万人全死了,也不重要。 只要京城的官员、勋贵、世家、王室没被传染,那么对于这个朝廷来说,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顾章一直跟着叔叔顾武过日子,生活里除了耍刀就是背书,对女娇娃,谢绝不敏。 直到那日,顾章奉命去曹府接应徐黛月。 徐黛月神色淡定、气质清冷,坐在顾章身后,说了一句,谢谢。 顾章感觉自己漂泊多年的心,找到家了。 多年以后,顾章依然记得,那晚月色动人,一见倾心。 对于徐黛月来说,嫁人不过是从这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只不过不同的是,不同的牢笼不同的待遇。 换亲后,董小娘大喜,抱着女儿又哭又笑,徐黛月看了眼自己的小娘,她在那抱着枕头哄娃娃。 若是小娘是清醒的,她会心疼自己所嫁非人吗?会想尽一切办法帮自己脱离苦海吗? 可悲的是,徐黛月知道,肯定不会。 冬小娘出嫁前随父,出嫁后随夫,若夫死了,随子,她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一个女人,没有儿子,冬小娘认为是一个女子最大的悲哀,活在世界毫无意义,所以,她疯了,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嫁到曹府,徐黛月不哭不闹,不悲不喜,因为她的心,这么多年,早就死了。 那夜月光明亮皎洁,温柔如水,徐黛月那颗死掉的心活了过来。 她好像也有了自己的盖世英雄,可以得到肆无忌惮的偏爱,得到一个人专注热烈的注视。 徐黛月懂了一个道理,哦,原来不是我不配得到爱,而是爱我的人他来迟了。 ... 徐府二管家姓李,名二,吃百家饭长大,偶然得到机会到徐府后厨做帮工,看到徐府如此富丽堂皇,心甘情愿签了卖身契。 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最会的就是低头,更会的是看眼色,李二吃苦耐劳,伏低做小,在徐府账房手下混了个学徒,一步一步,在徐府步步高升。 一个外来的小子,做到徐府二管事,管着府里一半的铺子田庄,可想而知,过程有多艰难。 李二从未忘记族人对他的恩情,飞升之后,马上将李家村的所有族人带到徐府的一个小庄子里。 这么一个小庄子对于千万家财的徐府来说,连根毫毛都不是,丝毫不在乎。 对于贫穷的李家村来说,就是可以活命的根本。 有李二在,李家村族人不再交租子,从此吃喝不愁,个个长得人高马大。 干翻徐府,或许是受了董小娘的蛊惑,又或许是骨子的不服,李二天生聪慧,举一反三,府里的几个少爷不过如此,为什么李二天生是下等人呢? 他不懂,若是,李家村若有了读书的资本,子孙后代会有所不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得知乱军起义时,李二的心动了,他不仅仅要李家族人衣食无忧,他还要给李家村建学堂,让所有李氏子孙后代读书习武、文武双全。 李二多分得几箱书籍、字画,希望李家村可以借此机会改换门庭。 天道不公,李二偏要去争。 ... 林小娘为了笼络府里佣人,日日做好人好事,时间久了,她也不知道哪副面孔是真实的。 外室的孩子,她打掉了六个 妾室的孩子,她打掉了四个 通房的孩子,她打掉了不计其数 徐府的府医是贾舒的陪嫁,贾母靠着府医三代人,保证贾府没有一个庶子庶女。 第19章 徐府众人 贾母做的太绝,晚年有些后悔,她告诉贾舒,庶子庶女养好了很有用。 庶子可以帮嫡子打理腌臜事,出事了可以拿来顶包,庶女运用好了,可以带来强有力的姻亲关系。 贾舒本想留着三少爷做自己儿子的帮手,但是看着三少爷一天天长大,那么可爱。 又忍不住下了手,害怕林小娘知道后反水,这事办的悄无声息、天衣无缝。 林小娘深知她的为人,这事不需要任何人证、物证,她完全没有察觉是谁在自己眼皮底下害了儿子,但只有贾舒才有这个能力。 唯一的儿子成了病弱之人,贾舒心狠手辣,徐景昌不闻不问,她又怎会白白看那二人过得顺心。 帮董小娘安胎,是徐贾二人的第一个反击,没想到,从那之后,董小娘便黏了过来。 老国公死了,董小娘没了靠山,越发依赖林小娘,又怕董小娘觉得她无用,经常央求林小娘,给她安排点活干。 徐府被贾舒管理的铁板一块,林小娘一直在寻找转机,直到李二和顾武,出现在林小娘眼前。 董小娘那个傻帽儿,她以为勾引顾武像勾引李二一样简单,浑然不知,顾武看她的眼神情深似海,顾武是自愿上钩。 靠着大夫人的心腹这一身份,林小娘慢慢提拔了很多人。 回报最大的便是李二和顾武,给了他们一点点机会,就可以顺杆爬这么高。 前院后院谋划多年,几人合作相得益彰天衣无缝,一点一点蚕食掉整个徐府。 林小娘是幕后主事,她出钱出力,身边的人最多,各院、各管事身边眼线、发展的心腹,表亲、姻亲。 是以,她分得的财宝最多。 魏国公府十几代人的耕耘、主母的陪嫁共有八九千万,贾舒的私库以及陪嫁五六百万。 其中包括占大头还带不走的田契、地契、房契、木材、衣料,还有藏在田庄粮食、兵器等。 能带走的价值两三千万,林小娘分了千百万,几个主谋每人分得四五百万。 林小娘留了一半,剩下都散给了表亲姻亲和一路跟随她的心腹。 徐文胜平日里用功学习,没太大问题,但上不了考场,身体支撑不了。 他告诉林小娘,能不能科举没关系,自己只是好好读书,以后开一家学堂,自己不喜欢为官,只想教书育人。 林小娘决定等战乱结束前往文峰鼎盛之地,给自己儿子请一个好老师,满足儿子一心读书的愿望。 林小娘一家定居后,徐文胜改姓林。 多年以后,出现了一个叫林文胜的文坛大家,闲云野鹤,学富五车,是大齐第一书院的泰山北斗,享年五十岁离世。 ... 陈安趁明明醒来之前,将小院子里的家具焕然一新,这是她从徐府库房顺来的,林小娘带不走的,除了房产地契,剩下的陈安全带走了。 这个小院子四四方方,前院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两间西厢房,两间东厢房,一口水井,后院有个茅房,一棵石榴树和一院子的杂草。 陈安住正房三间,西耳房住傀儡,东耳房放些柴火和粮食、杂货。东厢房两间作厨房,西厢房住女儿明明和她的傀儡奶妈。 跟小孩子玩几个小时,陈安可以,但是日夜照顾小孩,陈安可没这么耐心。 兑换了功能性傀儡人,功能:专业看孩子一百年,10万积分存在一年。 陈安放好家具,5万积分兑换一个古代浴室,放在后院茅房旁边,1万积分兑换古代厨房大礼包,2万积分改善后院茅房,5万积分房屋加固焕新。 又把徐府顺来的家具、粮食、皮草布料、木材、珊瑚等等,挑挑拣拣的,没用的换了积分,花来花去自己还剩6555万积分,看来这些木材皮草还挺值钱。 知道真相的9527默念,明明是那几株千年红珊瑚最值钱。 ... 徐府众人,从迷糊中醒来。 一夜回到解放前,徐贾二人还来不及哭泣,就被丫鬟告知世子爷和二爷不好。 林小娘告诉董小娘可以行动之后,董小娘加大秘药剂量,再加上离开前的加料版迷药中的引子,徐文忠徐文茂兄弟二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贾舒这些年流了这么多眼泪装相,这次是真的痛哭流涕,恨不得替儿子去死! 乱军已经开拔,行军至离金陵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就算还有那么多房屋地契万亩良田,都没用了,能带走的所剩无几。 许给两省提督的女儿也找不到,徐家完了。 徐景昌一向自负,没想到,自己让几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数代人积累,一夕之间化为虚无。 徐景昌哭不出来,他始终无法接受,怎么可能呢,除了让几个心腹去报官,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个儿子不中用了,贾舒撒泼打滚苦恼不堪,甚至要让徐景昌替儿子去死。 可笑,哪有老子替儿子死的,徐景昌懒得搭理那个识人不清的蠢妇,教的儿子烂泥湖上不强。 徐景昌面无表情,连愤怒都没有,他很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半晌,想到,儿子没了,只要有钱有地位,自己还可以再生。 徐府万贯家财没了,没关系,二三十万亩良田,几百间的商铺,这超品的国公府,房契地契田契还在,十几个庄子的粮食兵器还在,这些价值好几千万两的东西还在。 徐景昌决定不走了,留在金陵,投靠乱军,凭借着两百多年传承的国公府这个名号,自己还可以受朝廷重视,东山再起! 文雅阁里的白露看着坐在院子里的徐景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觉得徐老爷怕不是失心疯了。 刚才白露小妹过来传话,要让白露小妹带白露赶紧回家,白露爹打听到,乱军在江北、扬州、泸州十几个地方,杀了无数勋贵、世家、富商豪绅,他们不会放过国公府。 白露心想,自己年轻貌美,决不能跟着徐景昌这个糟老头子赴死。 徐景昌想好了出路,也自觉饿了,便去堂厅吃饭,他压根没考虑,厨房就没准备早膳这个可能性,所有食材被陈安一锅端了... 等徐景昌走后,白露收拾包裹,将自己的积蓄全部带走,他又想起来徐景昌书房有个暗室,不知道有没有被盗走。 白露大着胆子打开暗室,发现东西还在,赶紧把院外的小妹喊进来。 第20章 徐贾反目 徐景昌的暗室不大,三四个平方大小,里面有几个长方形的小盒子,装了一些金银、珍品翡翠等物,白露大喜,全部带走。 还有一些古籍、古董、字画和红色的珊瑚、玉石等物,白露不懂价值,也带不走。 只拿走了银票、两盒珠宝两盒金两盒银,几件方便携带的古董和字画,关上暗室门,白露和小妹将东西一起打包。 文雅阁本就在前院,白露二人一路小心避开人,咬牙背着四个沉重的包袱。 沿小路走到角门,出了角门,躲在一旁的白露兄弟看见阿姐,驾着骡车过来接了姐妹二人,三人一起家去了,再也没回过徐府。 待白露走远了,猫在书房桌下的阿欢探出了头,她本想趁着府中大乱,在老爷书房找点漏网之鱼。 没想到却目睹了白露打开暗室,带走珍宝的过程。 阿欢飞快跑到徐景昌通房居住的屋子里,“万儿姐姐,你们怎么还在这洗脸,白露那小蹄子打开了老爷书房的暗室,带着金银跑路了。” 万儿被阿欢扯得生疼,忙叫阿欢放手,正在收拾被褥的彩霞转过身来,“阿欢,白露跑了,是真的吗,你可看清了?” “哎呀,彩霞姐姐,这我还能看错不成,白露真真的跑啦!”阿欢见几个姐姐不相信自己,急的跺脚。 翠兰紧皱眉头,沉思道,“就算徐府库房被盗了,怕也只是损失三四分之一,徐府底蕴丰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白露那小蹄子日日争宠,恨不得时时霸着老爷,怎会轻易走了?小娘们一夜之间,全不见了踪影,莫不是她们知道了什么?”梅子听到动静,跑到北屋来。 “姐妹们,徐府怕是不能久待,咱们收拾收拾,悄悄离开徐府。”翠兰是最年长的通房,通房院里的姐妹见她发了话,纷纷去收拾行李。 “哎呀,姐姐们,别先收拾行李了,老爷暗室的宝贝多,白露可拿不完,趁老爷安排文雅阁的人出去办事,我们赶快把宝贝拿走。”阿欢急忙说道。 翠兰带着七个通房,一行人快速穿过游廊到了文雅阁,暗室里还剩下大件的古董,些许字画,笔墨纸砚,珊瑚玉石等。 阿欢眼尖,在古董瓷器里发现了银票,足足有二十几万两,她高兴坏了,白露只拿走了几千两银票,大头都藏在了古董瓷器里。 众人齐心将珊瑚打包好,将瓷器打碎,在里面又发现了一些金币、翡翠,又把一些大件的珍宝上面的玉石玛瑙扣下来,与金币、翡翠、字画、砚台、银票、珊瑚、紫檀雕刻等全部打包带走。 阿欢趁着姐姐们打包的空档,在暗室和书房内摸索,发现了两盒金瓜子和银瓜子,还有几颗看起来很漂亮的珍珠,一套看起来不错的砚台笔洗笔架,一套琉璃杯盏。 阿欢想,不愧是百年国公府,边角缝扫扫多这么多银子。 七八个通房通力合作,连书房里的毛笔也打包走了,回到屋里,翠兰嘱咐众人,一会老爷就会回来,他会认为匪人将暗室盗走,不要慌张,老爷夫人不会注意咱们。 “现在府里下人已经陆续开始做活了,现在走还不行,我们先收拾好包裹,静静等待时机。”翠兰知道此事急不得,嘱咐众人逃走之事不要急切。 “儿啊,我的儿啊,你不要,你不要离开娘,你让娘怎么活啊,儿啊...”贾舒扑倒在徐文忠身上,哭的喉咙嘶哑,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徐文忠。 “大夫人,别让世子爷走的不安生,”贾舒的陪房试图拉起她,“您快看看二爷,二爷不好了。” 一日之间,连死两子,贾舒心灰意冷,如同行尸走肉,抱着两个儿子尸身不愿撒手。 贾舒想起,冬小娘生下死胎疯了,她跟林小娘说,什么书香世家,亏她还如临大敌,不过是个没用的女子,心里太脆弱,一击就倒,斗她毫无意趣, 原来丧子之痛是如此万般之痛,只是她不能疯,不能倒,她还有孙子,贾舒面两眼通红,泛着血色,面无表情扫了两个儿媳一眼。 贾舒将儿子打理好,虽然懒得理两个连丈夫都照顾不好的蠢货,但是儿子孤零零的走太孤单,她们几个陪着儿子,儿子黄泉路上也还有个伴,聊胜于无。 徐文忠穿戴整齐,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小贾氏看着死去的丈夫,摸了摸丈夫的冰凉的手,她想哭却哭不出声,跪在地上眼泪哗哗的流。 三女一儿在旁哭着喊爹,贾舒将大儿子的妾室和二儿媳唤到厢房。 贾舒出门前看了眼小贾氏,暗想,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就让那几个妾室陪忠儿吧。 指使心腹勒死了大儿的妾室,一旁的二儿媳南宁县主瞪大了眼睛,吓得双手捂住嘴,撞开了婆子,跑了出去。 贾舒竟然敢私自勒死自己,南宁县主一边大喊一边往门外跑去。 “我是南宁县主,我娘是安平郡主,我外公是简王,我身上流着王室的血,你们怎么敢,贾舒,我死了,你如何跟我母亲交代,我外公会带兵踏平整个国公府,你们一个也活不了!”南宁县主声嘶力竭。 贾舒眼皮不夹一下,亲生勒死了南宁县主,若不是这个自己不能生还善妒的,二儿子怎会连个骨血都没留下,安平郡主?大周要亡国了,还什么郡主,狗屁。 徐景昌想好后路之后,借着府中被盗的借口,也不去上朝了。 一整天待在书房构思自己的投名状,朝廷官员的把柄,勋贵家族的违法乱纪,江南富商们的底细,恭贺新皇登基的贺词,洋洋洒洒,写了满满大几页纸。 贾舒整理好儿子的遗体,来文雅阁找徐景昌商议出殡事宜,透过窗子,看见徐景昌优哉游哉挥洒笔墨,贾舒怒气上头。 “儿子死了,你不闻不问,府里被盗了个精光,你不去追查下落,你在这写什么劳什子新皇贺词!”贾舒一把夺过徐景昌手中的笔,怒斥道。 “查什么查,那么多木材被运走,就非人力可为。”徐景昌拿起一张白纸盖在岳父贾侯爷罪证书之上。 “非人力可为,难道是鬼吗?我怎么嫁了你这个废物!”贾舒双眼喷火,她三十几年努力积攒的私库和几十车拉来的嫁妆,没了。 “懒得和你说,起开,我要去堂厅用膳。”从昨天夜里开始构思,一大早书写,徐景昌又累又饿。 “你的嫡长子嫡次子死了,你还有心情吃早膳,我让你吃,我给你吃几个嘴巴子!”贾舒怒不可遏,压着徐景昌打,两胳膊恨不得抡出火花。 “你这泼妇,你竟敢动手打夫君,我要休了你,我开宗祠休了你个毒妇!”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去给我儿子陪葬!” “我要休了你,我定要休了你这个毒妇!”徐景昌身上脸上挨了好几下,愤怒道。 “你凭什么休了我,我伺候了公婆守了孝,给徐家生儿育女,你有什么理由休了我!”贾舒停下身来,气喘吁吁。 “你残害国公府子嗣十数条,你说,我能不能休了你。”徐景昌整理衣衫,轻飘飘道。 贾舒怔住,“你知道,你知道,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贾舒疯了,自己竟活成了一个笑话。 第21章 贾舒杀夫 贾舒大笑出声,眼泪滑落,自己竟将一生托付给了如此阴狠凉薄之人。 这宅子里的女人斗来斗去,无人想过伤他分毫,这个男人像耍猴看戏一般,看着她们斗。 “你眼看我残害你的子嗣无动于衷,也不知谁比谁更恶毒,我双手沾满鲜血又如何,害的又不是我的血肉至亲,可你冷眼旁观害的都是你的亲骨肉!虎毒尚不食子,你真是世间第一狼心狗肺之人!”贾舒指着徐景昌的鼻子骂道。 徐景昌懒得搭理贾舒,他低头写起休书来。 心想,等到新朝建立,自己凭着投名状和魏国公名号,再娶一个新贵之家的女儿,嫡子嫡女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徐文忠和徐文茂,活着是徐景昌的嫡子,死了只是一把灰而已。 贾舒麻木地看着徐景昌书写,心想堂堂宣武侯府怎能有弃妇,岂不是辱没了门楣。 身为侯府嫡女,只能丧偶不能下堂,徐景昌看了这么多年自己的笑话,贾舒想到此,抬起双眼,竟然满是杀气。 贾舒取下簪子,狠狠扎进了徐景昌的脖颈处,一下一下,贾舒睁大双眼,使尽全身力气,扎了十几下,直到徐景昌再也不挣扎,贾舒这才放手跌落在地。 徐景昌倒在座椅上,死不瞑目, 贾舒回到安和堂,换下了全身沾血的衣物,重新洗了脸,梳了头。 命令心腹将卧室内的东西全部打包,带着儿子儿媳的遗体和孙儿孙女回了贾府。 徐景昌惨死在书房,几代服侍魏国公府的仆人们以及徐景昌的心腹们,不忍他暴尸荒野,将他拉到庄上,一口薄棺下葬。 不是不想去找徐景昌的二弟三弟以及徐氏族人,状告贾舒杀妻。 是没机会了,乱军已经破了外城,皇上皇后和宗亲大臣们都从南顺门跑了。 大夫人杀了老爷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老爷死了,少爷死了,乱军来了,整个徐府乱作一团。 奴仆纷纷去各个院子搜刮余财,各奔生路,连后院种植的名花名树都被挖走。 贾舒刺死了徐景昌从书房走后,翠兰和一众通房便悄悄带着包裹从后门溜出了府,租了一间客栈,放好包裹,让彩霞留守,翠兰带着其他姐妹返回徐府。 老夫人居住的安熙堂,在她病逝后就被封起来了,翠兰想起来安熙堂还保留着老夫人生前的样子,里面不少价值不菲的摆件。 趁着府中丫鬟小厮婆子管事还没注意到安熙堂,翠兰几人先下手为强。 安熙堂明间供奉的贡品,是用纯金打造,屋内还有不少纯金纯银打造的器皿。 老夫人生前用来打赏下人的金裸子银裸子还放在床头,圆桌上放五个琉璃盘子装着糕点瓜果。 老夫人生前所用的一些头面首饰、金簪子玉钗子、香粉眉膏在梳妆台上整齐摆放。 每个月,都有丫鬟会来安熙堂打扫卫生,所以安熙堂依旧干净明亮。 翠兰等人每人背上一个大包袱,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实在拿不下了,这才从后门出去,一路上,撞见不少兜里揣着包袱匆忙的仆人,这会子,能拿多少是多少,谁也没时间搭理别人。 翠兰带着通房院儿里的众姐妹租了一个方正的小院,准备先度过这阵子,再想退路。 ... 徐府的事告一段落,陈安要好好想想眼前的事儿。 赵家军已经攻入外城,朝廷跑路了,被打退的士兵、外城的灾民、街面上的流氓地痞,趁机在城里浑水摸鱼,已经好几拨人企图撞开小院的大门。 好在陈安前夜加固了整个小院,只是,外面闹得人心惶惶,明明不安的趴在陈安的怀里,睫毛上挂着泪珠,方才匪人撞门的时候,受了惊吓,大哭一场。 这两日,陈安抱着明明在卧室躲避院外的嘈杂混乱,两个傀儡人守着门,一个傀儡人负责一日三餐。 白天是打砸呼喊声,到了夜里,又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哭声,街道上各种声音传入院中,陈安只能充耳不闻。 赵家先锋军入内城,平了金陵城的乱事,组织百姓在中心街两道跪引大军入城,陈安带着两个傀儡人躲在人群后面,悄悄看了眼传说中的流民起义大军。 陈安左右右看,这赵家军怎么都不像是流民组建的,从穿的军服、手持的兵器、士兵身后的战车和行走的步伐倒像是正规军,坐在马背上的将军,风采夺目、气质斐然。 还是9527解了惑,原来流民起义的领头人赵玄,是这个小世界的位面之子,他身边还有穿越女,帮助他改良了兵器、发现了炮筒,以及一些利国利民的方子。 陈安一点都没有同为穿越女的不甘,若是没有系统,她穿越到古代就是废柴一个,美食?不会做,肥皂?也不会,火药?不懂,制盐?更不会,啥方子也不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种地也白搭,顶多能做个账房,还不会打算盘。 不禁感叹,还是大佬穿越到古代才能耍起来,陈安摇摇头,自己还是做好升斗小民吧,和傀儡人在巷口买了些糕点回了小院。 陈安回到了院中,明明扑过来,委屈道,“娘,你去哪了,我想要李妈妈...” 是陈安失策了,纵然傀儡人从外观、做事、思考或是与人交流都和常人无异,但是他们没有人类的情感,明明虽然是个小孩子,但小孩子最敏感,她想念以前那个把她当做女儿疼爱的李奶妈。 陈安决定,来日安定后,还是请正常人类来家中帮忙,毕竟还要在这里过几十年,不能缺失作为人类的七情六欲。 四季轮转、王朝更替 随着大周皇室宗亲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周朝已不复存在,赵玄在万人高呼下登基称帝,建立大齐,年号永安,史称齐太祖。 太阳落山、月亮悬挂,陈安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数钱...小山一样的碎银子和铜钱堆在方几上,听着铜板清脆的声音,好不快活。 “安安,你天天数钱,烦不烦呀?”9527无奈 陈安抓起一把铜子抓进荷包里,神采飞扬道,“数钱是天下第一快乐事,怎么会烦,我一辈子也不会烦。” “你不是猜日后大梁府会作为都城,你猜的准不准呀?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走?”9527一脸小问号 陈安正色道,“永安帝住在金陵的皇宫里,穿越女却在组织修补前进王朝在大梁府的宫殿,修补宫殿要花很多钱的,大齐新建,百废待兴,他们为什么要浪费银子去修一个千里之外的宫殿呢?” 9527恍然大悟道,“哦~他们是要修补好了宫殿之后,把都城搬到北方,不在金陵待着了。” “现在,估计只有当官的才知道这个消息,等到朝廷搬过去了,人可就多了,咱们趁着现在人少,朝廷又鼓励百姓北上,我好好规划,过几天咱们就走。” 陈安把钱袋收起来,开始规划北上事宜。 第22章 王朝更替、大梁定居 因为北方灾荒、战乱,多地十室九空,荒无人烟,朝廷鼓励百姓北上,愿意北上的队伍,沿途还有官兵护送。 陈安心想,在这个时代,自己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女娃娃,又有钱,就算有自保的能力,被惦记的多了也怪烦人。 又不能装穷,这么有钱,一辈子过得穷兮兮的算怎么回事。 随着明明渐渐长大,开始记事之后,很多东西得有个来头,陈安并不想被任何发现自己的秘密。 陈安打开商城,收回三个普通傀儡人,又开始在商城买买买。 一辆普普通通可以防震的马车,楠木大车厢,木板搭成的床榻,铺上软软的毛毯,可以同时容纳陈安和明明躺着。 车厢后室和左右两侧各有一扇窗户,正前方两扇进出车厢的木门,还有小桌子、茶几、软凳、取暖的炭盆,香熏炉。 可以躺着的车厢,需要两匹马来拉车,北上大梁府,一千多里路,陈安决定还是对自己的屁股好点。 两匹马的车厢,20万积分,买了! 陈安给自己买了一个拥有三个技能的傀儡老公,一路护送自己北上,到了大梁府落户生活,有个老公,方便许多。 五阶傀儡,自带高大威猛,力大如牛,拥有初级行军布阵、初级武艺、初级生存技能,存活30年,需要1500万积分。 在大梁府安定之后,就将傀儡老公打发去边疆参军,凭他身上的技能,十年后做个校尉、游击将军之类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安心想,傀儡老公在边疆待个二三十年,这不跟没老公一样,还可以省去许多麻烦,没办法,现在就是这么个时代,女的说话不好使。 明明长大后,傀儡老公,怎么也混到五品将军了,身为边疆将士之后,到时,明明的选择会更多。 陈安思量有了傀儡老公,解决了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麻烦事儿,要在这里生活几十年,口腹之欲,不能忽视。 5万积分是最低,没有等级的傀儡,10万积分是1级傀儡,陈安选了一个2级的傀儡,自带初级厨艺,700万积分存活35年。 厨师傀儡初始年龄15岁,正好干35年到50岁退休。 系统初级厨师水平相当于小酒楼的掌厨,做个家常菜着实够用了,陈安嘴不是很挑,这个水平,她相当满足了。 陈安突然想起来,家里现在四口人,只有她自己有名字,明明是小名,徐景昌起的大名她是不准备给明明用了。 赶紧坐起来给三个起名字,傀儡老公叫陈平,傀儡厨师叫瑞雪,明明大名叫陈云舒,希望她一生自在悠然,明朗乐观。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明明有些害怕,她已经有些记事了,说话咬字越发清晰,扒着陈安的裤腿,“娘~那个人,我害怕...” “明明不怕,那是你爹,他回来了,带娘和明明回家,”陈安抱着明明又指了指瑞雪,道“这个姐姐是娘请来的厨子,以后做好多好吃的给明明,好不好?” 明明点点头,羞怯怯的看向那个长得高大的陌生爹,还有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厨娘姐姐。 明明对爹这个词汇很陌生,在徐府的两年,仅仅近距离见过徐景昌四五次,她早已不记得自己爹长什么样子了。 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爹,她有点害怕但不排斥。 陈安安排厨娘瑞雪做些干粮,路上吃,自己抱着明明带着陈平出去采购出行物资。 古代,行路难,啥都得准备。 从金陵城到大梁府,路上不耽搁的话二十八九天可以到达,也就是说,差不多需要一个月。 现在是深秋,还有一个多月到冬季,天已经渐渐开始冷了起来,食物能存放蛮久。 在柴炭铺买了可以使用十天的木炭,用完了,在沿路中补给,柴火,准备两天的量,路上在官道两侧的林子里砍些柴,不需要准备太多。 在成衣店买了四人的冬装,厚实的鞋袜,陈平和瑞雪只有出厂这一个皮肤,从头到脚都得置办几身,通通都买买买,用徐府顺来的布料抵了一半的钱,又付了20两,袄子真贵。 从徐府顺来的布料很多,非常奢华的皮草布料换了积分,剩下材质好一些和普通一点的都放在了乾坤袋中,拿出来几批换了成衣,看看行情试试水。 除了十几箱的皮草布料,还有崭新的各种布料和厚度制成的棉被,陈安也一起顺来了。 杂货铺需要买的东西就多了,蓑衣、斗篷、斗笠、雨伞,下雨天必备,可以在野外使用的泥炉子,大中小各来一个。 煮饭烧水的砂锅瓦罐少不了,砍柴的柴刀、解决个人问题的虎子、装水的水囊和葫芦、火折子火镰多买几个、蜡烛备一点。 茶叶?不需要买,徐府顺了很多顶级茶叶。 食盐调味?不买不买,陈安把大小厨房都端了,调味品够吃两三年的。 油?这个到了大梁府再买,还够吃俩月的。 腊肉、腌菜,不了,顺来很多。 斧头,买一把,和柴刀配着使用,刀具,家里有。 竹制品,看起来编的很精细,比起徐府用金蝶银蝶琉璃拿来装瓜果糕点,陈安更喜欢用竹编的,自带田园风。 竹筒、竹涮,买!小号竹椅,可以放在车厢里,铺上软垫给瑞雪坐,带个靠背,比坐凳子舒服。 杂货铺买的七七八八,陈安付完钱转身去了糕点铺,桂花糕、绿豆糕、豌豆黄、龙须酥、蛋黄酥、枣泥山药糕、红豆糕、云片糕、米糕通通来十包。 买的多,糕点铺、成衣铺和杂货铺提供送货上门服务,双手空空的陈安牵着明明去药铺,买了些配好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小院卖给了人牙子,里面家具物品全部装入乾坤袋,路上用的放在车厢后的三个大箱子里。 一切准备妥当,这日清晨,陈安一家北上大梁府。 一个月后,顺利到达距离大梁府最近的乐水镇,在镇子口一个野地里,陈安将马车放进神域商城卖了,二手的就是不值钱,只卖了10万积分。 一行人在乐水镇找了间客栈歇息了一天,第二日,乐水镇牌匾下,租了辆驴车赶往大梁府。 陈安抱着明明坐在马车上,明明有些不舒服,扬着小脸问道,“娘,咱家的大马车呢?” “大马车卖了,卖了买车才能进城买房,咱们才有住的地方。”陈安笑着哄她。 “喔,那好吧,为了屋子,我先忍一忍吧。”明明人小鬼大,童言童语,好生可爱,陈安亲了亲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第23章 甜水巷寿终正寝(完结) 赵家军痛恨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世家豪绅,大军走一路杀一路。 好多地方的世家大族、富商士绅都被杀绝了,朝廷收回他们的土地、房屋、田产卖给百姓。 在北方想买房屋、铺子和田亩挺方便的,朝廷收缴的实在太多。 陈安挑花了眼,转了好几天,才看中了甜水巷,一千六百两买了三套院子,一座二进带跨院的自家住,两套一进院子日后租出去。 又花5000两,在距离大梁府不到三十里的小湖村买了四百亩水田、二百亩旱地、50亩山林、几亩果园和菜园。 小湖村距离大梁府这么近,放在前朝,陈安有钱也买不到这里的田地。 西大街和东大街这些繁华热闹寸土寸金的商铺,陈安不敢买,升斗小民,还是低调为上。 看了两天铺面,花了一万两千多两白银,买了十五六间铺面。 在靠近西大街的常乐坊买了五间二层楼铺面,靠近东大街的嘉和坊买了四间半三层铺面,在甜水巷口买了六间小铺面。 甜水巷的二进院,经历过战乱之后,有些破败,在人牙子的介绍下,陈安请了修建宅院的老师傅修补。 老师傅带着他的徒弟热火朝天干了二十几天,材料、人工、甜水井、后花园、东跨院改建、新的厕所和浴室等,花了一万两。 房子整修好后,陈平就去参军了,陈安带着明明、瑞雪和9527,从客栈搬进了新家。 前院有南房十一间,靠西角落两间是仆从的厕所浴室,正对着正房的三间南房留给客人。 一间大门一间门房,东边三间,两间住小厮,两间养马和驴子。 二进是中院,正房三间陈安住,东耳房丫鬟住,西耳房厕所浴室。 西厢房三间,女儿明明住,耳房丫鬟住。 东厢房三间,作书房,耳房当库房。 后院被两堵墙分割成西后院、中后院和东后院, 西后院用来洗衣晾衣晒被褥,中东耳房后面是个园子,没有水榭,种了些绿植、花草。 东后院南面三间屋子,北面两间屋子和后门。 东跨院墙外是一个长长的甬道,甬道一间屋的宽度,从前院一直通到东后院。 东跨院北面三间,明间是餐厅,次间是杂货房,东面三间是厨房和仆从用餐的地方。 跨院中间砌了墙,留了一个宝瓶门作通道,把东面房和北面房隔开。 收拾好了屋子,箱笼放到库房,摆放好了家具和摆件,规划好了房屋,陈安累得腰酸背痛、头昏脑胀。 歇了两日,去了牙行买人。 连年灾荒和战乱,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牙行里有自卖自身的,有被家人卖去的,有拖家带口的,有年轻的,有年迈的。 陈安看中一个乖巧老实的女孩,被人牙子告知,她是跟着爷奶一起的,不单卖。 小女孩爷奶年纪大了,无人问津,半年多了,一家三口还在牙行,牙人怕砸到手里主动降了价。 看起来五六十岁瘦成人干的老夫妻、六岁头发稀少长得瘦弱的女孩。 其实,这对老夫妻,才四十岁出头,生生被岁月磋磨成了如此模样。 陈安多有不忍,将三人买了回去,老大爷看大门、打扫前院,大娘打扫中院,俩人住在门房,小女孩跟明明做伴。 陈安没有买奴仆的经验,纯凭感觉,买了三个十来岁的女孩,两个跟着自己,一个跟着明明。 三个婆子,一个打扫后院看后门,一个刷桶,一个洗衣。 一个帮厨,两个小厮,12个人住进了家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陈安的两个丫鬟住正房东耳房,明明的两个丫鬟住西厢房耳房。 三个婆子、帮厨的丫鬟、厨师瑞雪住在东后院南面三间房。 小湖村的六百亩地租给了其他地方迁来的流民,又雇了几户流民打理山林、果园和菜园,养家禽和牲畜。 陈安不想剥削农民,定的佃租低于其他田庄两成,买了六头公牛,养在庄子里帮佃户耙地。 聘了一户识字的佃户做管事,管着田地、山林、果园、菜园和家禽牲畜的收成,以及卖粮交租送菜等事。 三天一趟,用驴车拉瓜果蔬菜、牛奶羊奶、公鸡母鸡和鸡蛋鸭蛋,送到甜水巷陈宅。 庄子每年的产出能收入900两左右,商铺宅院每年收租金800两左右。 随着大齐将都城搬到大梁府,大梁府越来越繁华,陈安购买的商铺租金翻了一番, 陈安已经在大梁府生活八九年了,明明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陈平在军营从校尉升级成为从五品游击将军。 明明不喜刺绣和学琴,四岁时去了女子学院学前班,这书院是穿越女建立的,叫青云书院。 分学前班、少年班和大学班,到了大学班,课程五花八门,足有二十种,学生可自由选择感兴趣的课程或老师进行学习。 学校倡导学生自强、自重、自信。 穿越女还做了很多其他的壮举,陈安自己很咸鱼,特别佩服这种能折腾的人。 青云书院每周放假两天,这两天,陈安会和明明一起去吃小吃、买东西、听曲看戏、逛夜市。 每个月还会去两次澡堂子,古代的搓澡工叫揩背,泡个澡、揩个背、按个摩,舒坦。 明面上的收入,一年两三千两,陈安是不够花的。 吃的方面,有一半来自庄子的产出,剩下的就要花钱去买,既然有钱,陈安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什么燕窝藏红花鱼胶人参鹿茸阿胶。 平日里下下馆子,京都最有名的几个酒楼,去一趟二十两打底,吃些好的,一百多两洒洒水。 陈安喜欢去茶楼包个包间,听曲,也喜欢去看戏,去一次,三五十两就没啦。 最省钱的行为就是吃小吃逛夜市买买小玩意儿,一天下来,花个三五两顶天了。 家里的仆人增加到十五个人,每年的工资、过节费、奖金、年终奖,一年一二百两,加上四季衣服、鞋袜等,一年三百多两。 好在,徐府地下的金银,陈安没有全部换积分,有这些金银托底,陈安活得很潇洒,吃得很安逸。 明明二十岁时,和喜欢的男子结婚了,陈安将一半的产业给她陪嫁,塞了满满128抬嫁妆。 雕花木榻、衣柜、梳妆台等一整套家具,成套的头面和金银首饰,发簪、耳环、手镯等。 绸缎衣物、鞋袜、被褥、铜镜等日常生活用品,文房四宝、瓷器花瓶、古董字画等等。 明明婚后,陈安有些无聊,还好有精神食粮陪伴自己,一个人屋里看书看影视,活活一个大宅女。 过了几年,陈平被朝廷召回,在陈宅生活了两年,提前结束任务回神域商城过退休生活了。 一直到明明做了祖母,陈安在睡梦中老去。 陈安名下产业和剩下的金银留给了明明。 第1章 初到四合院 陈安意识苏醒,感觉鼻塞头痛、浑身发冷,赶紧呼喊9527,嘴里塞下了一颗退烧药。 渐渐意识蒙眬,沉沉睡去。 1965年盛夏,太阳炙烤着大地,整个北京城犹如一个大火炉。 中院住在西厢房的寡妇秦淮如坐在小马扎上洗头,婆婆贾张氏掀了门帘坐到她跟前。 贾张氏耷眼往前院西耳房瞥了一眼,小声道:“前院西耳房的小丫头两天没出过门了,怕不是已经发烧烧死了吧?” 秦淮如怕四周邻居听见,忙抬起头,眯着眼道:“妈,您别瞎说,回头邻居听见,又是事儿。” “戚,”贾张氏不屑,不过她有点怵陈安那丫头,克父克母,命硬的很。 前院西厢房,三大爷阎埠贵和三大妈在家嘀嘀咕咕。 “她三大妈,待会儿你去陈安丫头那屋瞧瞧,两天了没出门了,别是有什么事吧?” 三大爷阎埠贵是爱算计的,但人不算太坏,陈安父母双亡,怪可怜的,让三大妈去瞅一眼,别出了什么岔子。 “哎,我这收拾了就去看陈丫头。”三大妈应了声,抹完桌子往西耳房去了。 “咚咚”“咚咚” “陈丫头,陈丫头,我是你三大妈,你没事吧?”三大妈敲响西耳房的木门,耳朵贴在门前听动静。 陈安睁开双眼,感觉身体恢复了正常温度,声音嘶哑,忍着痛开口道,“三大妈,我没事,有点感冒,吃了药就好了。” “那就好,你平时得多晒太阳,整天待在屋里,那身体能有好吗,你三大妈我养了四个孩子,你听我的准没错!” “知道了,谢谢您,三大妈,怪热的,您回去吧。”陈安挣扎着坐起了身子。 “行,有事,你再叫我。”三大妈看陈安没事,自觉完成了三大爷安排的任务,转身回了家,大中午的太热了。 “咳咳...”陈安靠在床头,歇了半晌,喝了杯热水,感觉了一些,道:“9527,开始接收记忆。” 第二次接受记忆,陈安感觉良好,脑子终于没那么痛了。 这是影视剧情满四合院的衍生世界,主角是厨子何雨柱和寡妇秦淮如。 原主陈安刚满15岁,初中毕业,父母已逝,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前院正房西耳房。 陈安父母亲四几年从山东逃荒到北京城讨生活,起初做些体力活,后来新中国成立,在进城的队伍中看见了一起逃荒的老乡。 当年,陈父陈母一路逃到北京,而老乡与他们半路分开,去了陕西参加红军。 这位红军老乡后来给陈父陈母安排了工作,过了几年随着部队开拔去了东北驻扎。 陈父是正式工,在轧钢厂做工人,陈母是临时工,在街道办打扫卫生。 在老乡的帮助下,买了四合院前院西耳房的一间半房,生活虽不富裕,但温馨和谐,是幸福的一家人。 一个月前,意外来临,陈父在厂里上班时,碰上公安抓捕轧钢厂特务。 特务冲出人群准备跳窗逃走,陈父一把抱住特务,特务拿出匕首扎在陈父身上。 陈父不顾身体受伤,仍死死抱住特务,特务没能脱身,当场被捕。 还没等公安将陈父送到医院,陈父失血过多而死。 在街道办做临时工的陈母听到消息后,惊慌之下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下来,在医院躺了几日,没能救回来。 父母意外离世后,陈安独自一人生活,无亲无友,心存死志。 原主陈安走的了无牵挂,身体中无一丝残念。 陈安整理好了记忆,回忆情满四合院的主要角色和剧情。 心软嘴欠心甘情愿当吸血包的何雨柱 为养活孩子和婆婆吸别人血的秦淮如 道德强明事理一心算计养老的一大爷 没文化打小孩父不慈子不孝的二大爷 有文化爱算计心眼多超抠门的三大爷 夫唱妇随的主妇一大妈二大妈三大妈 耳聪目明爱敲玻璃偏心傻柱的聋老太 惹是生非上蹿下跳大院的蛀虫许大茂 又见吸血包资本家后代傻傻的娄晓娥 前院中院后院主要角色的‘大孝子们’ 男主角何雨柱,外号傻柱,祖上几代都是厨师,住在大院最好的正房,30岁,老大不小,尚未婚配。 心软嘴欠的何雨柱被秦淮如的眼泪攻势打倒,心甘情愿当起了贾家的吸血包,替死了四年的贾东旭养一母三孩。 在剧情后期,担起了大院老人的养老生活,这里面有秦淮如和一大爷的算计,也有傻柱的主动。 总的来说,四合院里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有自己的小算盘,除了主角们,其他都是路人甲乙丙丁,开大会时凑数的。 四合院众人在道德天尊倡导尊老爱幼的一大爷带领下,背地里什么心思不知道,明面上不会欺负孤寡 “十年之乱”有几个上蹿下跳的,但最有心计的一大爷态度明确不掺和,所以波及面不大。 这是一个尚不平静的时代,陈安决定先住在大院里,过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闲着没事吃个瓜。 平安度过十年之后,改革开放时,买上几间房,以后在老北京做个包租婆,到了六七十岁,住进高级养老院,舒坦养老。 根据原主的记忆,现在是初三刚毕业的暑假,开学读高一,在犹豫要不要将父母的工作卖掉。 毕竟现在的一个工作岗位都是传家之宝。 陈安数了数铁皮盒子里的钱,共有存款360元,零钱8元5角6分,父母的赔偿金950元,各种票一小叠。 陈父因协助公安抓捕,被封为烈士,轧钢厂按烈士待遇给予抚恤金650元,公安局和市里给予抚恤金共200元。 陈母是临时工,街道办拿了100元和一些礼品来了四合院安抚原主。 因原主尚未成年,是烈士之后,可以在街道办每个月领8元补助,直到成年。 目前来看,近几年,吃穿不愁,大可不必卖了工作。 在原主记忆里,一大爷来找过两三次,想问问原主怎么拿的主意,还想把原主父母留下的工作名额帮忙卖出去。 原主很是纠结,不卖,怕人惦记,卖了,怕日后自己找不到工作就抓瞎了。 陈安倒是不担心以后,她的神域商城还有4152万积分,怎么都够过完下半辈子了。 思来想去,决定把工作卖掉,一个未成年的孤女,手上握着两份工作,太蛊惑人心了,被人惦记久了就是算计。 再加上,她前世既要承受996,还要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已经对工作两个字已经产生阴影。 在没有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之前,还是在四合院里苟着吧。 第2章 勤劳的三大妈 陈安想好未来生活的方向,喝了点水,吃了点从上个世界带来的糕点,恢复了力气,在屋里转了会,走出西耳房。 西耳房是两间小屋,大小是一间半正房。 一进门左右两边靠墙角各放着煤炉子和盆架子,盆架子旁边有一个三层实木小架子,放着刷牙杯、牙刷、牙膏、皂盒、擦脸油、镜子等。 中间是四方桌和凳子,靠北墙放了一大一小两个柜子。 中间和稍间两边隔扇隔开,中间留了门,稍间是卧室,一张实木床放在西墙,床头临窗。 紧挨着实木床是一张一米二的实木桌,实木桌和隔扇中间有一尺缝隙,放了一个窄窄的六层书架。 实木床对面靠墙放着双门实木衣柜、衣架子,房间已经好几天没有打扫,看起来很乱。 陈安动手收拾了屋子,感觉身体散发出酸酸的味道,拉好窗帘锁好门,闪身回到无为道观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卫生可以手动打扫一下,屋子又不大,这积攒了多日的衣服,早已脏了的被褥床单,陈安既不想手洗,也不敢放在洗衣机洗。 这年头的人,眼聪目明,耳听八方,细心着呢,在家待了好几天,又是夏天,能没有脏衣服? 这院里,谁干过什么没干过什么,街坊邻居门儿清,谁也瞒不了他们。 陈安准备请人来洗,拿出乾坤袋,投到面板中,数数自己的家当。 细棉布,粗布、麻布各100匹,绸缎、宋锦、云锦各50匹,素纱素罗50匹、织锦缎、妆花缎各30匹。 实木家具两套,一批金丝楠木、紫檀木、黄花梨木、酸枝梨木、红木等木材。 文房四宝两套、首饰两盒、四季衣服六件、被褥10床、器皿一箱、碗碟十套、胭脂两盒、千年珊瑚两株、茶叶十罐、茶具两套。 珍品摆件两箱、古代生活用品所需用具一箱,一些人参鹿茸、灵芝燕窝、阿胶鱼胶。 陈安临终前,不舍得京都美食,买了各种小吃1000份、各家酒楼的招牌菜1000份、二十种糕点各五百包、紫苏饮1000壶。 大米、小米、糙米、白面、杂面、红豆、绿豆、花生、核桃、山药、黑米、黑芝麻各装了10麻袋。 十来种瓜果蔬菜各装了10麻袋,芝麻油、猪油和调味品两大罐,盐10小袋。 鸡蛋、鸭蛋十筐,切好的猪肉、羊肉、鸡肉各1000斤,活鱼十来筐。 还有几罐陈安喜欢的酱菜、腌菜,做好的馒头包好的饺子50屉,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 陈安在柜子里拿了一个三层的竹制小提篮,一篮子装了花生,一篮子装了绿豆,一篮子装了核桃。 提着提篮,抱着脏衣服去了三大爷家,这些东西是让三大妈洗衣服的好处,也是给三大爷点甜头,处一下关系。 陈安走到西厢房,在阎家门口唤了一声,“三大妈,您在家吗?” 三大妈听见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陈丫头,看你瘦的,这两天生病遭罪了吧,找你三大妈什么事?” 陈安将衣服放下,双手将提篮递给三大妈,道:“三大妈,您知道我打出生身子就弱,这几天生病是哪哪不舒坦,这堆衣服,实在没力气折腾,想劳烦您一下,耽误了您时间,这是给您的误工费。” “误工费?这个词听着新鲜,都是街坊邻居的,洗个衣服费什么事,你瞧你这丫头客气的,还拿这些,外道了不是。”三大妈嘴上说着客气,心里高兴得很,笑容咧到嘴角。 陈安又劝了两句,三大妈收下东西,陈安又说,还有枕巾床单小薄被劳烦三大妈洗晒。 三大爷在胡同唠了会嗑儿,悠哉悠哉回到了四合院,进了家门,看见圆桌上放着一袋米,绿豆核桃和花生,瞪大了双眼。 赶忙喊中院正在洗衣服的三大妈回家,问怎么回事。 见三大爷咋咋呼呼,三大妈关了门,小声道,“这是陈丫头给的,她还没好利索,浑身没劲,托我给她洗衣服,这是给的谢礼。” 三大爷拿了两个核桃端详,喜得合不拢嘴“绿豆和核桃,这都是稀罕物,一个小丫头,还真上道。” 说完又安排三大妈,“陈丫头和老陈一样讲究,唉,说起来也是可怜,你多上点心,照顾照顾。” 紧跟丈夫脚步的三大妈连忙点头应和,她觉得陈丫头说话斯文、客气有礼貌,还挺喜欢这丫头的。 北京夏天炎热,陈安又回到了西耳房,摆了一盆冰盆,挨着冰块透凉气。 四合院里共有二十户人家,七八十口人,一个三进的大院子,住的满满当当。 原主家是前院西耳房,家跟前的游廊遮挡阳光,被拆除了,二房正对面,西厢房的北墙,屋檐下搭了个一米来宽长长的棚子。 一半当做厨房,一半堆放煤炉柴火。 上个世界,一辈子被人伺候吃穿,陈安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自己也不会做饭。 天天不开口,也很惹人怀疑,还好,不久后,高一开学,她每天要去学校,早上可以买着吃,中午在学校吃,晚上要么下馆子要么吃乾坤袋里的。 平时做饭装装样子,煮点面条,蒸蒸馒头,弄点咸菜,弄点简单的,糊弄院里人。 也不做太好,万一再招来了聋老太太和秦淮如贾张氏的惦记。 一大爷下班回到家,听一大妈说陈丫头病好了,出门了,他准备吃完饭再去提一提卖工作的事。 倒不为着钱,一大爷易中海冲着的是落人情,和对院里的绝对控制。 一大爷和一大妈奔五十了,还没孩子,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在以前,绝户的下场都不好。 平日里,他们只能忍耐,多积攒人情和名望,为以后养老打下夯实的基础。 傍晚,太阳落山,院里凉快许多,陈安在一边在前院溜达,一边等一大爷行动。 第3章 热心肠的一大爷 一大爷吃完饭本想去西耳房找陈安,出了门,看见陈安在前院,便喊了陈安到他家来。 “一大爷好,一大妈好。”陈安进了门,先给两位大爷大妈打了招呼。 一大妈笑脸相迎,亲切道:“陈丫头,看着你比下午那会有点精神了,多走走,多动动,年轻人好得快,要是饿了,就来一大爷家吃饭。” 陈安心想,她下午就出来在前院待了一会,这邻居真是耳听八方,客气道:“谢一大妈关心,病去如抽丝,我这快好全乎了,不劳烦您和一大爷了。” 陈安和一大妈寒暄了一会,一大爷说了些注意身体,不要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唠叨了几句后步入正题。 一脸关怀,道:“陈丫头,人要向前看,老陈走了一个多月,工作和上学的事你要做好打算。” 陈安思考片刻,笑着说“一大爷,我想完成父母的遗愿,好好读书,两份工作的事,我也不懂,就劳烦您多费心,只要价格公道,我没问题。” 得到陈安肯定的答复,一大爷露出了笑脸,这事办好了,他又多两个人情。 真情实意道:“陈丫头,不管在什么时候,读书都是正道,你念好了书,你父母也会高兴的,工作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一大爷负责给你办好。” 一大妈在一旁应和,“陈丫头,这事交给你一大爷,你就放心吧,你一大爷人脉广,路子深,办事最公平公正,保准不能叫你吃亏。” 陈安一副交给一大爷,她放心的样子,又道了谢,一大爷和一大妈送她出了门。 出了中院东厢房,就碰见秦淮如洗刷饭盒,陈安心想,这就是从何雨柱手里顺来的饭盒啊。 秦淮如聪明有心计,一哭二闹把何雨柱吃的死死的,哄了他几十年给自己养婆婆、养儿子、养孙子。 不过,这和陈安没关系,何雨柱自认为是扶持弱小、不惧豪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通过帮助秦淮如,强烈满足了他本人第一个性格特征。 秦淮如的眼泪更是戳中了他北京爷们的心窝,叭叭的当吸血包,你叫他别当吸血包,他还会骂你没有同情心。 马上给你洗脑秦姐一个寡妇,拉扯仨孩子和一个婆婆,多不容易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尊重他人命运。 陈安笑着跟秦淮如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前院,大病初愈,状况不佳,收拾收拾早点睡觉。 一米五的实木床,换了新的褥子、床单、枕巾、小被子,陈安靠在床头看了会电子书,便睡了。 早上八点多,陈安端着脸盆拿着刷牙杯走到前院中间,打开水龙头接满了水,回到屋里把脸盆放到盆架上。 蹲在西耳房门前,一手刷牙杯,一手刷牙,漱了漱嘴,回屋洗脸。 前院只有个水龙头,没有池子,洗衣服一般都在中院的大水池里洗。 要是洗锅碗瓢洗脸刷牙什么的,就用前院水龙头接了回家洗,毕竟现在家家没油水,锅碗好洗的很。 陈安洗漱完毕,揣了张粮票,出门觅食。 胡同口有家早餐店,卖了些包子油条,有粮票和没粮票两个价儿,陈安的粮票不多,便多花了点钱,没用票。 没有粮票,两个大肉包1毛5,一根油条7分钱,一份炸糕4分钱,一碗胡辣汤5分钱。 这个时代缺吃少穿,老百姓朴素老实,这大肉包皮薄馅大,吃的陈安一脸满足。 吃完饭,陈安在胡同附近溜达,还看见了卖卤煮火烧、炒肝、豆汁儿、肉盒子、炸肉饼、豆腐脑、馄饨、煎饼果子、鸡蛋灌饼等早餐店。 走走停停,走过了东大街来到什刹海,陈安看什么都新鲜。 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却欣欣向荣朝气蓬勃,人们干劲十足、热火朝天 什刹海离四合院有几里路,不算远,这会子有点热,游船的人稀稀拉拉,陈安看见几个树荫下垂钓之人,有了点想法。 虽然自己有存货,但外人不知,还是要有明面上的收入,不能太多,遭人惦记,钓鱼就不错,不显眼。 陈安溜达了两个多小时,日头开始毒起来,5分钱买了根红豆冰棍,5毛钱买了包精致点心。 扯着冰棍,拎着糕点,走回了大院。 回到家,开了门,放下帘子,打水,用肥皂仔细洗了手,涂点雪花膏。 坐在四方桌,正犯愁午饭怎么吃,听见院里传来阎解旷阎解娣兄妹二人玩闹声。 陈安掀开帘子,站在原先的游廊下,唤了阎解旷阎解娣二人过来。 “解旷、解娣,玩呢,想不想吃冰棍?”陈安说完拉过二人到门前。 阎解旷、阎解娣渴望的点点头, 阎解旷胆子大,道:“陈安姐,想吃冰棍,想吃红豆的。” 阎解娣内敛含蓄,小声道:“陈安姐,我吃什么冰棍都可以。” 陈安拿出一毛钱,放到阎解旷手里,“解旷,你和解娣帮姐把檐下的厨房打扫干净,把煤球炉升起来,这1毛钱给你们俩买红豆冰棍吃,好不好。” 在兄妹二人看来,扫扫地,因煤球路子,这么简单的小事换根冰棍,简直太合适了。 二人高兴地点点头,阎解旷接过1毛钱,安排妹妹打扫卫生,自己用夹子夹起煤球,在自家炉子上引好送来。 “解旷,你哪来的煤球?”正在做饭的三大妈疑惑。 阎解旷一只手夹着煤球,一只手扬了扬手上的1毛钱,道:“陈安姐,让我和妹妹扫厨房引煤球,给我俩1毛钱买冰棍。” 三大妈听完笑开了花,忙说,“哎哟,快快快过来,我给你因。” 里屋的三大爷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了看阎解旷手中的1毛钱,“既然这是解旷解娣凭本事挣的,你俩自己处理,记住了,拿了人家的好处,得给人家办好事。” 三大爷阎埠贵天天守着门,占遍院里人的便宜。 却始终认为,这是他帮别人坚持拿东西得来的胜利果实,是自己凭劳力获取的,不是厚着脸皮朝别人要的。 经常把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挂在嘴边,给家里人做洗脑。 在他看来,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凭自己本事吃上了冰棍,就是得到自己的良好传承。 第4章 冰棍儿 阎解旷把煤炉点好,看着火苗窜上来,拧上了盖露出一个孔儿,又帮陈安把煤球码整齐。 阎解娣扫了地,又洗了块抹布擦桌子。 西厢房屋檐下的这一米多支出来的棚子,一半是厨房,一半放柴火煤球等杂货。 厨房有一张长桌子,放调料、案板、菜刀等,桌子下面有些锅碗瓢盆,外加一个煤球炉,这就是厨房的全部。 十来分钟后,两个小孩干完了,去屋里喊陈安,陈安走出来一看,豁,不仅打扫的井井有条,两个水桶还接满了自来水。 陈安觉得天这么热,俩孩子也不容易,用一张油纸包了六块点心,给阎解旷阎解娣兄妹二人。 兄妹二人没想到还有额外惊喜,兴奋地说了声谢谢陈安姐,跑到角落里,一人一块糕点飞快的塞进嘴里。 “三哥,糕点真好吃。”阎解娣嘴里塞满了糕点,口齿不清。 “快吃,吃完咱们去买冰棍,别叫人看见。”阎解旷又分了两块给阎解娣。 阎家子女深得阎埠贵教育真传,公平公平还是公平,每人只得自己那份,分配必须均匀。 兄妹二人吃完糕点,舔完了手上的渣,在身上蹭蹭,前后脚跑出院子,去胡同买冰棍。 1毛钱可以买5根普通冰棍和2根红豆冰棍。 阎解旷拿出1毛钱买了两根红豆冰棍,俩人站在胡同口,手持冰棍,开心的吃了起来。 秦淮如的两个女儿,小当和槐花,正在胡同口玩,抬头看见阎解旷兄妹二人,正在快乐的吃着冰棍。 小当和槐花从来没有吃过红豆冰棍,痴痴的看着阎解旷和阎解娣。 阎解旷阎解娣二人感觉有两道炙热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由加快了过程,吃的飞快。 小当看对面二人加快速度吃冰棍,又馋又恼,不屑道“槐花,走,咱们去找哥哥,哥哥肯定有法子让我们也吃红豆冰棍。” 小当槐花二人跑去中院,喊了哥哥棒梗出来。 棒梗是秦淮如的大儿子,大名叫贾梗。 阎解旷看见棒梗跑出来,赶忙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吞到嘴里,让阎解娣也一口吃完。 小当和槐花看见阎解旷阎解娣吃完了冰棍,嘴一撇,哭了,缠着哥哥棒梗,也要吃冰棍。 棒梗自己也想吃冰棍,无奈对面俩人已经吃完,自己不能上手去抢,只好带着两个妹妹转身离开。 棒梗决定一定要让妹妹吃上红豆冰棍,趁着中午,院里人都在屋子里吃饭,他悄悄摸寻进了何雨柱家。 轻车熟路的打开各个柜子,高的地方他够不着,只能在有限地方寻摸。 终于,在床下找出一个铁皮小盒,里面有些票据和七八块零钱。 棒梗将零钱卷好,揣在自己兜里,悄悄回到了家中。 悄悄带着两个妹妹出了院子,往大街上跑去。 有了七八块钱,兄妹三人已经不满足仅仅是买根红豆冰棍。 进了一家饭店,买了四个肉菜,三个几个鸡腿,没有粮票,便没有买主食。 棒梗知道,自己年纪小,带着两个妹妹在饭店吃饭,会引起怀疑,便谎称家里让他买了带回家。 富裕的家庭经常来饭店打包饭菜,服务员倒没有怀疑。 棒梗和小当提着饭菜,槐花跟在二人身后,仨孩子找了个凉影地,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四个肉菜,分别是红烧肉、红烧带鱼、糖醋小排、炒里脊,加上三个鸡腿,一共花了三块五。 槐花年纪小,吃的慢,小当吃的飞快,头也不抬,棒梗看着两个妹妹吃得开心,心满意足。 吃完饭,打了个饱嗝,棒梗带着妹妹在东大街溜达,兜里有的是钱,走了一路,买了一路。 一毛五一瓶的汽水,一人一瓶,咕噜噜一口气喝完了,还花两毛钱买了半块西瓜。 又买了半份烧鸡,两包高档奶糖和糕点,一下午,把七八块钱造完了。 棒梗带着妹妹,一溜烟风似得跑进了中院,回了家。 中院西厢房,贾张氏还在床上躺着没起,吃完饭她就上了床,碗筷放在餐桌上,等着秦淮如回来捯饬。 棒梗、小当和槐花进了屋,把烧鸡和奶糖糕点放到厨子里。 贾张氏听见动静,笨重的转过身体,缓缓起身,“棒梗,你带妹妹去哪儿了,这么热的天,疯跑什么?” 棒梗不敢吱声,小当槐花吃的满嘴是油,也低下了头。 贾张氏一看便知,三个孩子有事瞒着,下了床,翻开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怒火涌上心头,质问棒梗, “烧鸡哪来的?两包糖,你们去人家店铺偷了是不是?” 棒梗见奶奶生气,忙摇头,“不是,不是的,奶奶,我没偷,我真没偷,这是买的。” 贾张氏不信,“你们哪来的钱买?” 棒梗扭扭捏捏不肯说,一旁的槐花年纪小,口无遮拦,道“哥哥拿的何叔屋里的钱,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可好吃了,奶奶。” 听闻是何雨柱屋里的钱,贾张氏不再言语,让三个孩子在面对橱柜站着,等秦淮如回来再说。 剧中的贾张氏,一派撒泼打滚、无理取闹的泼妇形象,实际上,她是非常聪明有心计的一个人。 在战乱中一个人拉扯大儿子贾东旭,给儿子娶了媳妇,拜了德高望重无儿无女的易中海做师傅。 她走的每一步,都不是无脑发癫的。 秦淮如,农村姑娘,没有城里的户口和工作,但她更吃苦耐劳,踏实肯干,孝顺老人,把贾张氏后半辈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易中海是院里一大爷,也是轧钢厂的高级工,没有孩子,有的是技术、工资和存款,可以在工作和生活,方方面面帮助到贾东旭。 儿子死后,秦淮如一个人拉扯家里不容易,在何雨柱那顺饭盒,这其实是贾张氏默许的。 何雨柱外号傻柱,是他爹给起的,长年累月,院里人都喊傻柱,何雨柱这个本名,倒是没什么人喊。 她深知傻柱是什么性子,也知道,自家儿媳不会真的吃亏。 如果,秦淮如从外面带回来吃的,她就会拿捏一下秦淮如,再不情不愿的吃个干净。 贾张氏长期用道德、孙子、五千年来的封建保守pua秦淮如,她把秦淮如吃的死死的,她也知道,秦淮如把傻柱吃的死死的。 占别人便宜,要付出,占傻柱便宜,不占白不占。 目前阶段,秦淮如和傻柱,还只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有点含糊的瓜葛。 傻柱还在努力相亲,顺便帮助秦淮如养婆婆和孩子,还没想过跟她结婚。 第5章 全院大会 铃声一响,轧钢厂下班。 上万名工人陆陆续续走出厂子,其中一位身穿蓝色工装,满面春风的女工人,正是秦淮如。 年过三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身段曲线柔美,含情脉脉的双眼,有些粗糙但十分白皙的皮肤再加上独有的风韵,浑身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秦淮如下了班,和工友们一起往家赶,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婆婆中午饭弄的怎么样,仨孩子有没有吃饱。 贾张氏坐在西厢房门口等秦淮如,棒梗、小当和槐花在屋里写作业。 秦淮如刚进中院,贾张氏急忙拉她进屋,把棒梗三兄妹干的事说了个遍,又无语道,“我说中午三个小崽子怎么不好好吃饭,剩了这么多米汤,原来是要去外面吃好的,看不上家里的。” 秦淮如一听,棒梗又去傻柱家偷东西,眉头一皱,火气藤的一下,窜了上来,忍不住动了手。 一边打棒梗,一边说,“我拉扯你们三个容易吗,我是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喝了,你们要去偷东西。” 以前棒梗偷点吃的,人家念他是个小孩,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没人计较,秦淮如没想到,他现在敢偷钱了,不打一顿是不行了。 贾张氏不忍孙子挨打,忙上去拦着秦淮如,“你小点动静,要把院里人全招来吗?” 又嫌弃的说,“还不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我孙子见天的吃不饱,要不是饿肚子,孩子犯得着去偷吗。” 秦淮如被婆婆拦住,泄了气坐在桌前,眼中含泪,“这以后还怎么叫我去找傻柱要饭盒,人家要是知道了棒梗偷钱,怎么看咱家,怎么看我这个当妈的。” 贾张氏不以为然,她知道傻柱已经被秦淮如拿捏死了,“这偷的是傻柱的,我孙子又没偷别人的,以后,饭盒该怎么拿回来就怎么拿回来。” 秦淮如无奈,道:“妈,您说的这叫什么话。” 自己儿子干了混账事,但秦淮如只能护着,说了棒梗几句,就抱着一堆脏衣服去了院里水池。 准备在水池拦住傻柱,好好跟他说一说,哭一哭,让傻柱不要追究这件事。 人算不如天算,傻柱下了班去别人家帮忙做饭,一时半会回不来。 秦淮如等来等去,被咬的不行,只好先回了家。 傻柱提着三个饭盒,唱着小曲,悠哉悠哉回到四合院,进了屋子。 然后习惯性的将今天的外快,两块五毛钱放进床底下的铁盒里,傻柱打开铁盒后,傻眼了,自己这几天的外快不见了。 又把自己存钱的地方扒拉出来,怦怦跳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好不容易攒的几百块钱还在。 这几年,在秦淮如东借借西借借的威力下,还能攒住大几百块,全靠傻柱在轧钢厂外面赚的外快。 傻柱将存款放回房梁,擦了擦凳子上的鞋印,走到门口,把大院所有人喊了起来。 秦淮如听见动静后,大叫不好,赶紧出了门。 前院、中院、后院所有人齐聚中院。 傻柱气的涨红了脸,“我下了班一回家,嘿,床底下的七块八毛钱没了,只剩下这点粮票。” 又朝三位大爷吵吵,“咱是文明四合院,平时可都是不锁门的,我这钱被偷了,怎么说,三大爷拿个话吧。” 秦淮如看了眼婆婆贾张氏,心里很慌,嘴上却说,“你天天忙进忙出的,别是你放在哪儿,自己忘了。” 傻柱一看是他最亲爱的秦姐说的这话,也没了脾气,恢复了正常嗓门,“嘿!秦姐,这钱放哪儿我能忘了,肯定是叫人给偷了,咱们大院进了贼了。” “柱子,你再好好想想,大院进贼,这可不是小事。”一大爷沉声道。 三大妈站在人群后面,回想了下今天进进出出的人,肯定的说,“我今天没出门,一天都在前院呢,没见有外人来咱院呐。” 一大爷易中海看向担忧进贼四合院众人,严肃道:“柱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不要搞乌龙,惹了全院人的恐慌。” 二大爷刘海中不甘示弱,“要是大院进了小偷,咱们得赶紧报警,太不安全了这。” 三大爷阎埠贵不以为然,现在是暑假,他不用去学校,和三大妈轮流守着前院,压根没见到生面孔,这事他有别的看法。 按住二大爷,阎埠贵说,“按理说,傻柱住在中院,不管这个小偷是从后院爬墙进来,还是前院溜进来,都会有人看到,傻柱,你确定是今天丢的钱吗?” 傻柱走上前,肯定的说,“三大爷,错不了,绝对是今天被偷了。” 二大爷有了用武之地,“既然大家都没见过外人进院,那就奇了,开全员大会,必须开全员大会,我二大爷必须查清怎么回事。” 贾张氏心虚的将棒梗搂在怀里,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开什么全员大会,闲的一个个,我看就是傻柱整天稀里糊涂,自己搞丢了。” “嘿!贾张氏你说这话,爷就不爱听了,这年头,谁还能把钱丢了都不知道,爷们敢肯定,就是被偷了。”傻柱听到贾张氏质疑自己,火气上了头。 “傻柱,你干了什么缺德事,怎么小偷放着别人不偷,专偷你的!”许大茂看傻柱倒霉,开心的乐开了花。 “呸,怎么哪都有你这孙子,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傻柱看见许大茂那奸诈小人的嘴脸就烦得很。 许大茂起劲儿,又刺挠了几句,“傻柱,别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招惹到院里了吧。” 一大爷易中海见许大茂越说越没影儿,面上一沉,“行了,都别在这吵吵了,通知全员,开会!” 秦淮如一直想拉着傻柱说悄悄话,告诉他来龙去脉,让他消停,没承想,一直没机会说出口,让傻柱闹了个大的。 二大爷和三大爷的几个孩子动起来,满院儿的通知,开全员大会。 阎解旷跑到前院西耳房,敲了敲门,没等陈安开门,飞快的说,“陈安姐,全院大会,你赶紧去吧。” 说完就跑了,接着去通知前院其他人家。 陈安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在裤兜里,带了把扇子,关好了门,搬了小马扎坐在角落里。 看着众人上演一出大戏... 一张八仙桌放在院中间,一大爷端着茶杯端坐正中,二大爷和三大爷陆续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6章 一场闹剧 “好了,不要喧哗,我宣布,全院大会,正式开始。”随着一大爷一声令下,如同菜市场的中院立马安静下来。 看到众人如此给面子,一大爷易中海满意的看向众人。 随即,一大爷沉下了脸,目光坚毅,声音洪亮,“今天只说一件事,中院何雨柱家里的钱被偷了,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影响我们院儿评选文明四合院的大事!” 二大爷刘海中正想说话,被贾张氏抢了先,“谁不知道傻柱从小就是个傻的,真钱假钱都分不清,我看这次,就是他搞错了。” “贾张氏,我还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二大爷刘海中十分不满,觉得贾张氏抢了自己的权威。 而一旁一大爷易中海和三大爷阎埠贵已经看出了些许猫腻,已经猜到,这事和贾家有关。 秦淮如看到自己婆婆失了先招,赶忙安抚刘海中说,“二大爷,您别气,我婆婆就是一听有小偷有点害怕,急着想让傻柱好好想想,别闹了误会。” 又双眼带着暗示看向傻柱,说,“傻柱,可能是姐帮你打扫卫生的时候,手忙脚乱下帮你放错地方了,要不,姐进屋帮你找找?” 许大茂听见这话,乐了,“哎呦喂,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想在屋里干嘛,傻柱,你说你是不是故意闹这出,好晚上跟秦淮如在屋里约会呀?” 傻柱一听怒了,站起身来就要打许大茂,许大茂吓得满院子跑,他可打不过傻柱。 “我让满嘴喷粪,看我不打死你。”傻柱追着许大茂打。 陈安躲在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平安的生活需要一些调味品,就是准备的瓜子不太够,都嗑完了。 9527看傻柱俩人打架看得直乐,觉得新鲜,“安安,这里的人真好玩,说话跟唱戏的一样有趣,就像在看那个什么话剧一样。” 陈安赞同的点点头,这部剧能火的原因之一,就是演员功底扎实,把这些故事演绎的活灵活现。 “行了,”一大爷易中海一拍桌子,傻柱停了下来,“瞧瞧你们俩,这么大人了,成何体统!” “许大茂,这是全院大院,在探讨严肃的事情,不是让你来诽谤何雨柱和秦淮如的,你赶紧道歉,不然,你这种行为,我们大院可不容你!”一大爷易中海将矛头指向许大茂。 “哼”何雨柱像打了胜仗一样坐会板凳,神采飞扬,许大茂一打岔,已经忘了自己被偷了钱这回事。 娄晓娥见许大茂惹恼了一大爷,二大爷和三大爷也面露不喜,赶忙拉了许大茂过来,让他低头认错。 许大茂不情不愿的被娄晓娥拉到何雨柱身前,正在想,自己要不要道歉。 棒梗捂着肚子艰难走出了贾家的门,“奶奶,妈妈,小当和槐花要死了。” 说完便一头栽倒。 秦海茹一下慌了神,眼神无助的看向何雨柱,何雨柱二话不说抱起棒梗就往医院跑去。 一大爷易中海和二大爷刘海中快速进了贾家,小当和槐花都倒在了地上,赶紧指挥几个人抱着孩子去医院。 三位大爷、大妈紧跟着去了医院。 一路上,贾张氏哭天喊地,走了一路,哭喊了一路,到了医院,好几个医生赶紧跑过来,还以为死人了。 经过救治,才得知,棒梗、小当、槐花肠道弱,吃了太多有油水的食物,不仅如此,冷的热的掺和在一起吃,导致急性肠胃炎。 棒梗、小当和槐花可遭了大罪了,特别是槐花,年纪太小,发起了发烧。 医生询问,孩子到底吃了多少东西,贾张氏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来。 这会在场的四合院众人,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偷钱的就是棒梗,兄妹三人拿着钱霍霍,吃进了医院。 贾张氏见孙子没个人样,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傻柱,你个天杀的,你害了我孙子啊,我孙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婆子跟你拼命!” 傻柱无语,“敢情,您孙子偷了我的钱乱吃,吃病了还怨我是吧?那钱是他自个儿偷的,可不是我给的,这能赖着我?真新鲜呐。” 一大爷易中海见不得有人顶撞老人,严肃道,“行了,傻柱,少说两句,仨孩子今天可遭了罪了,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在病床前守着孩子的秦淮如,眼泪哗啦啦的流,满脸委屈,一脸可怜,“怪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不能让我的孩子天天吃顿饱饭,我受再多委屈都行,可我的孩子不能跟着受委屈。” 秦淮如双眼通红,走到傻柱面前,未开口先流泪,“柱子,姐对不住你,姐一个人拉扯仨孩子,姐也没办法,等孩子好了,怎么教育她们都成,先给孩子治病,行不,算姐求你了。” 何雨柱面对撒泼打滚的贾张氏还成,面对哭作一团的秦淮如,心软的一塌糊涂,不仅愿意不追究此事,还在一大爷易中海的建议下,负责孩子养病期间的伙食。 至于,棒梗、小当、槐花兄妹三人的医药费,一大爷易中海拍板,全员捐款。 一旁的三大爷阎埠贵心里难受,得,又是一块钱没了。 没了热闹可看的陈安,带着小马扎回到了屋里。 虽然陈安知晓剧情,但她也不敢大意,这时的人虽然穷,但是一点都不傻,表面不动声色,可做的事说的话,分分钟能把你套进去。 还好,陈安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深居简出,离主角团远点,做好小透明。 中午时,陈安涂省事,烧了点白米稀饭,就着咸菜吃。 这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她从袋里拿出了两荤一素,配着白米稀饭,吃了俩加了牛乳的白面馒头。 只要不开火,别人也闻不到,这饭菜的香味。 陈家加盖的这个厨房,门没有锁,只放了一些调味品,其它的粮食都在屋里外间的橱柜里。 陈安整理了一下,有两个鸡蛋,5个咸鸭蛋,5斤玉米面、2斤白面、10斤大米,一把粉丝一把海带,两小罐咸菜和半瓶芝麻酱。 这些是要吃到月末的,等到25号,可以凭着户口本去粮站买下个月的粮食。 第7章 商城购粮、委托傀儡人卖粮换古董 一个户口能买多少粮食,都有不同的定量。 原主每个月可以领细粮10斤、粗粮10斤、杂粮10斤、油票2两、肉票2两、白糖2两。 30%的细粮加70%的粗粮杂粮,细粮多是大米白面,粗粮杂粮一般是红面、玉米面或者高粱。 可以领盐票1个月、肥皂票2块、奶糖票2颗、副食品票2张、日用品票2张,还有酱油票、粉丝票、豆腐乳票,过年的时候额外有花生瓜子。 三四个月可以领一次布票、工业票、糕点票等其他票据。 凭户口本除了可以领粮食以外,还得拿着户口本换煤球购买证,每个人也是有定量,只能买规定内的。 要是想额外多买点煤球,得多花钱。 就算有了票和钱,很多东西也不是想买就有的,有的买的,排队买,没的卖的,排队也买不来。 虽然,现在买什么东西都要票,买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买烟要烟票,甚至还有粪票、尿票。 但是,下馆子,也可以不要票,多花钱就可以,但是主食是要票的,想买什么,没有票可以去黑市或者托人买,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黄牛。 普通人吃不起饭店,定量又不够吃,就只能去黑市买粮票,1斤粮票3毛,面票5毛,这也是贾家吃不饱的原因之一。 定量只有那么多,贾张氏和棒梗又是个能吃的,买不起黑市的粮票,就得靠秦淮如厚着脸皮化缘。 这就和陈安无关了,陈安整理好粮食,想着以后开火的事,领了面粉玉米面,也不会和面,但是老在外面吃,时间长了,引人注意,还是麻烦三大妈吧。 陈安决定,天气热的时候,拿面粉换面条,一次换两天的,煮个面条还是会的。 天冷的时候,让三大妈帮忙做馒头,可以多做几个,吃饭的时候锅里热一热,甭管自己在屋里吃什么,明面上就不会惹人注意。 二合面,陈安也不喜欢吃,到时候通通让系统回收,两个馒头,也能换1个积分,省的浪费。 陈安决定表面上,每天吃面条、馒头、咸菜、喝稀饭,偶尔改善下伙食,吃个鸡蛋什么的。 这样就不会被聋老太太蹭饭,被秦淮如化缘,她们看不上杂面馍馍。 想好以后吃饭的大事,陈安打开神域商城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9527在一旁热情的介绍,“安安,这个钓鱼竿,百发百中,还可以改善鱼类生存环境,让这条河有永远钓不完的鱼。” 陈安点点头,买了。 百发百中改善水环境钓鱼竿,扣除2万积分,还剩4150万积分。 陈安手指滑动,继续买买买。 7级傀儡人,高级鉴定古董字画功能,存活1年70万积分,买了,余额4080万积分。 陈安决定让傀儡人去黑市倒买倒卖,卖粮食买古董,等到二十年后,改革开放,再卖掉古董,买房子,当北京的房姐。 大量买房,一笔跟自己收入不匹配的大钱,会引人注目,万一有人查自己呢,如果先卖金银首饰和古董,再去买房就有了说法。 比如,战乱时,祖上藏起来的金银首饰卖了,六七十年代捡漏古董,经历过“十年动乱”之后,这个理由比较合理。 斤大米、面粉、玉米面、杂面、红薯、鸡蛋,1000斤玉米、红薯、红豆、绿豆、核桃。 500斤山药、古巴糖、大白兔奶糖、果味饼干、菜籽油、干面条、西红柿、黄瓜、猪肉、羊肉。 还在神域系统买了500条烟、500瓶酒,都是这个时代包装的, 大米、面粉等主食20斤一袋,麻袋包装,每一样主食各500袋。 神域商城售卖的大米,有2个积分1斤的,也有8000积分1斤不等,种类不同,价格不同。 陈安买的主食是普通种类,鸡蛋是个头比较大的,1斤大约6、7个,一共39万积分。 消费1万积分,给7级傀儡人,安排了一条运输线、一个废弃小院,一个交易场所。 从上个世界带来的东西,陈安暂时不打算出售,袋里的食物,留着自己吃。 陈安用食物换购古董,再换点钱和票,平时吃用。 现在的饭店没有地沟油、科技产品和预制品,陈安吃着放心。 消费10万积分,兑换了现在最热销的鸡肉、猪肉和牛肉,神域系统送了一个临时保险储物袋,把东西直接装在里面,交给7级傀儡人售卖。 忙活半天,到了深夜,陈安困得不行,赶紧洗漱睡了。 ...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又是一炎热的一天。 昨天睡得晚,陈安一觉睡到了十点半,得,直接吃午饭吧。 陈安蹲在前院水龙头跟前,洗了把脸,找三大妈借了点热水,和自来水一起兑在刷牙杯,开始漱口。 刷完牙一抬头,阎解旷和阎解娣兄妹二人,正眼巴巴看着陈安洗漱,俩人叫了声姐,喜的不见牙。 陈安乐了,把俩人喊到自己屋里,拿出1毛钱放在阎解旷和阎解娣面前。 外向一点的阎解旷问,“陈安姐,今天有什么任务,尽管安排我和解娣,保准给你办的妥妥的。” 陈安涂了点擦脸油,坐在四方桌前,招呼阎解旷和阎解娣也坐下,笑着说,“我刚大病初愈,还不能干活,这样吧,暑假还剩一个半月,解旷,你早上帮我因煤炉子,把厨房的两个水桶接满自来水。” 又对小学生阎解娣说,“解娣,你帮我收拾厨房,打扫西耳房门前。” 陈安指了指1毛钱,对俩人说,“然后陈安姐,我呢,每天给你们1毛钱零花钱,可以吗?” 阎解旷阎解娣不约而同点点头,太可以了! 陈安想了想又说,“等你们开学了,我的病也好了,不用你们帮忙了,也就没有零花钱了,没问题吧?” “就这么说定了,陈安姐。”阎解旷和阎解娣异口同声。 打发了两个小孩,陈安用小布袋装了两斤面粉,去隔壁胡同换面条。 对于阎解旷和阎解娣暑假每天有1毛钱进账这件事,三大爷和三大妈乐呵呵笑开了花,止不住的夸儿子女儿有眼力见儿。 三大爷讲究一个公平,每天1毛钱,两个小孩留着买零嘴。 如果陈安给了什么吃的,三大爷要求阎解旷和阎解娣拿回家中,全家人分。 阎解旷和阎解娣能留住1毛钱,就已经很开心了,1毛钱可以买两三样子零嘴了,攒一攒,还可以买糖果和汽水。 第8章 白面条、卖工作 陈安戴了顶草帽,走了六七分钟,到了面条店,揣着两斤面粉进了店。 “你要兑换什么种类的面条?”面条店的工作人员忙的头也不抬,语速极快。 “额...都有什么种类”陈安不知。 “宽面、细面、宽面叶、圆面条,哎呀,你这人真耽误事儿,快点的吧,你后面人还排队呢。”工作人员面露不耐。 “宽面条吧...” “换什么面?” “啊?”陈安不解 “白面,粗面,杂面还是...你自己看看牌子吧,还有你加不加鸡蛋,鸡蛋带了没?”工作人员烦死了,心想,这人是不是傻。 看到工作人员急了,陈安忙说,“宽面条,白面加鸡蛋,没带鸡蛋,这是两斤面粉。” 工作人员接过面粉倒进一个袋子里,上称。 “你没带鸡蛋,2斤白面只能换1斤白面条。” “好嘞,麻烦您,谢谢。” 陈安从面条店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自己的小布袋,里面装了一斤鸡蛋白面。 换个面还这么多说法呢,陈安心想,自己真是呆,不过这一斤面条也太多了吧,下到锅里,这得吃几顿啊?? 9527忍不住科普,“安安,一个人正常一顿饭吃2两面条,1斤面条,你今天吃不完啦。”9527忍不住科普道。 “吃不安就放袋里吧,下回再吃,下回就不换这么多了。”陈安心想,自己生活常识真的弱... 进了四合院,三大爷相中了陈安的面条,硬是拿一把油麦菜换了2两面条。 正巧,娄小娥买了菜回家做饭,看见三大爷和陈安换面条,拿了4个西红柿和一个苹果换了4两面条。 苹果有价无市,说起来,还是陈安占了便宜,不过娄小娥是个大方人,她不在乎这个。 陈安哼着歌,摘着菜,把嫩绿的油麦菜洗干净,切成两半,又切了两个西红柿,一块丢到面条锅里。 把家里的俩鸡蛋也吃,一个碎鸡蛋,一个整鸡蛋,放了几滴香油,一锅面条喷香。 陈安起了锅,把煤球炉的盖拧上,漏个小孔,这样,煤球炉就不会灭,想烧水做饭,再把盖子拧开,火苗就大了。 三四块煤球,能用一整天。 陈安每个月能领250斤煤球,11月-2月冬季翻倍领取。 一个煤球大约2.5斤重,一个月100个左右,每天可以烧3.3个,差不多够用了。 陈安户口本是独居,一个人才能领200多斤煤球,户口本上多个人口的,按年龄分配定量。 比如一家三口,两个成年一个孩子,全家可以领不到400斤。 正常一个家庭,一整天,不停地烧水做饭,这些煤球肯定是不够用的。 要么去额外买贵一点的煤球,要么是买便宜一点的煤饼煤炭,还有的人家,去煤球厂附近捡煤球渣滓,凑合凑合也能用。 煤球厂备有毛驴车,专门用于出租,但大不多数人选择自己拉车去买,拉煤的工具是地板车。 每个单位都有地板车,有工作的人在单位排号,排到了才可以用地板车。 没有工作的人,就需要跟朋友、亲戚借,实在借不到,就只能花钱租车了、 不差钱的人也可以请人煤球厂的运煤人搬运,不用一大清早去煤球厂排队,搬运人会把煤球直接拉来,送到指定位置。 陈安端起面条锅,进了屋,插上了门,取出大冰盆,用小扇子呼哧呼哧扇了起来,有了丝丝凉意。 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两个菜,一个素炒三丝,一个炙烤小羊排,配一碗西红柿油麦菜鸡蛋面条,舒坦! 陈安吃完饭,取出紫苏饮,倒在陶瓷缸里,坐在冰盆跟前,扇着风扇,喝着紫苏饮子。 冰盆里的冰,正在一点点消失,屋子里的温度也一点点降了下来。 吃饱喝足,温度正好,适合睡觉。 陈安出门刷了锅碗,洗了手漱了口,又打水洗了脚,这才在床上躺下了。 至于,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两个菜,花了2个积分洗干净食盒,将食盒回收到商城。 不留下一丝痕迹。 ... 三大爷家,正上演一场绝对的公平分配,每个人的面前都分到了一样多的面条。 阎埠贵品了一口鸡蛋白面条,说“中院傻柱和贾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阎解成三两下吃了一碗面,喝着面条汤,第一个回应他爸,“谁能不知道呢,偷人家钱把自己偷到医院去了。” “偷钱,这是非常可耻的行为!”阎埠贵一副不屑与之为武的语气,批评棒梗和秦淮如,“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慈母多败儿。” 又面带欣慰的看向三儿子阎解旷和小女儿阎解娣,语气柔和,“咱们家的解旷和解娣,靠自己的本事每天赚1毛钱,这就叫不受嗟来之食!” 被父亲夸赞的解旷和解娣害羞的低下了头,又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了眼爸妈。 在阎埠贵的夸夸夸中,这顿饭,阎家吃的其乐融融。 下午两三点,陈安被热醒,冰块化了,半下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陈安闪进无为道观,修仙世界中,四季轮换,现在也正是夏天。 但无为道观坐落在山野之间,比北京城那个大蒸笼凉爽多了。 陈安取出一桶井水,倒进陶盆里,从袋里取出西瓜、葡萄,清洗干净,放进盆里。 井水冰凉凉的,正好给西瓜和葡萄降降温。 陈安躺在无为道观后院躺椅上看电子书,旁边是水榭,使人格外凉爽。 在无为道观里待到了五点半左右,陈安吃了会西瓜和葡萄,闪出道观,回到西耳房,收拾收拾,准备做晚饭。 六点左右,大院里的上班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易中海下了班,先找了陈安,卖工作的事他已经谈好了,陈父的正式工工作600块钱,陈母的临时工工作150块钱。 市面上,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格,易中海报的价格还算公道,陈安没有想太久,就同意了。 后天钱一收,带着两个买工作的人去轧钢厂和街道办办理入职就可以了。 在陈安沉思的时候,易中海的心悬了起来,这事关乎他的颜面,要是陈安掉链子反悔了,易中海可就丢人了,毕竟,他已经许给人家了。 现在陈安同意了,易中海的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第9章 捐款大会 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二大爷和三大爷的孩子又上门通知,晚上八点开全院大会。 “安安,怎么昨天开了会,今天还开会,没别的事干吗?”9527表示很疑惑。 陈安叹气,现在的人真的没啥事,没电脑没手机没电视,识字的人不多,书也看不懂,这不得找点事干。 而且这是情满四合院的世界,庙小妖风大,浅池王八多。 陈安揣了两裤兜瓜子,拿了一把扇子,驱蚊子,抱着小马扎,和9527一起去吃瓜。 “静一静,都静一静,现在下面由一大爷讲话。”二大爷刘海中用茶杯敲了敲桌子,昂着脖子,抬起大大的脑袋,努力装的很像领导人一样讲话。 “下面,我来说两句,”一大爷易中海一开口,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寻求大家的帮助,就在昨天,中院贾家的贾梗、小当和槐花,身体突发不适,晕倒在地,经过一晚上医生的抢救,三个孩子已经醒了,在医院病床上躺着,需要一周左右的住院观察。” 易中海一副悲天悯人,企图唤起众人同情的表情,说“大家都知道,咱们院里的贾家,比较困难,现在孩子,还躺在医院,住院费治疗费怎么办?院里三个大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病倒了,却因为没钱,而得不到救治。” “咱们院里的何雨柱同志,是一个无私慷慨奉献的好同志,主动承担起,三个孩子住院期间的伙食,” 易中海一脸欣慰,看向何雨柱,话锋一转,恳求道,“希望院里的街坊邻居们,伸出援手,帮一帮贾家,不要吝啬,今天,你帮了贾家,来日,大家也会相帮你家!我一大爷表示,捐款十元,帮助贾家的三个孩子早日康复。” “我也捐十块,孩子在医院住了一夜,遭了老大罪了,咱们院里可不能有丧了良心的人。”何雨柱第一个呼应易中海。 陈安乐了,好家伙,用何雨柱的话来说,这谁不捐款就是丧了良心了。 二大爷刘海中不甘示弱也捐了十块,三大爷也十分大方的捐出了五块。 陈安看呆了,五块钱?这不要了三大爷老命了,他怎么心甘情愿捐这五块钱的。 9527得意的说,“安安,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说,易中海吃完晚饭去前院找了三大爷,给了他五块钱,让他装装样子的。” 陈安呵了一声,这易中海可真能算计,三位大爷和何雨柱,把捐款数额起的这么高,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看着傻柱和三位大爷这么风光,有人坐不住了,说“傻柱,这秦寡妇的孩子,你这么上心,是不是想给人家仨孩子当后爸,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全院众人哄然大笑。 许大茂,怎么哪哪儿都有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回回被傻柱暴揍,就是喜欢招惹傻柱,真有意思。 “安静,安静”一大爷易中海狠狠用茶杯摔在桌子上,“许大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毫无同情心,这是你能嬉笑的场合吗?” 易中海气结,好不容易烘托起的捐款氛围,就这么让许大茂破坏了。 “嘿,我说一大爷,您甭说我,没用,傻柱怎么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贾大妈,我告诉你,不是我许大茂胡说八道,秦淮如和傻柱的那点事,你去打听听,轧钢厂里问一问,谁不知道啊!” 许大茂挑事能力一流,四合院,少了他,好多剧情都推动不了。 贾张氏听了许大茂的挑唆,暴跳如雷,冲到傻柱面前,劈头盖脸一顿打。 傻柱那叫一个冤,先是自己被偷了钱,看在秦姐的面子上,算了。 棒梗兄妹三人住院,他也是忙前忙后的,在医院跟前守了一夜,白天炒大锅菜都没劲儿。 捐了十块钱,没落一点好,还被贾张氏揪住一顿打。 “贾张氏,你怎么好赖不分,那许大茂满嘴喷粪的人,这你也信,你还打我,你打的着我吗,一大爷,你说说。”傻柱急眼了。 “够了,”易中海阴着脸,“贾张氏,你放开傻柱,像什么样子!” 一大爷生气了,贾张氏也不敢造次,她放开了傻柱,自顾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贾啊,你快回来吧,有人欺负咱们东旭啊,我可怜的东旭啊,有人要抢你媳妇要抢你儿子啦,你快回来吧,老贾,你把这些人都带走吧,我也不活了,啊啊啊啊” “这比猴戏好看。”9527评价道 陈安带了两把瓜子,分给了左右相邻之人,已经嗑完了,专心摇起扇子,驱赶蚊子。 许大茂不愧是剧中第一反派,看这劳模的样儿,每天不是在找事,就是在找事的路上。 陈安都佩服他,对傻柱比对自己媳妇还感兴趣,这么有钱的人了,还跟院里的这点事,搅和什么呀,又斗不过傻柱。 秦淮如还在医院照顾孩子,一时间没人能制住还在撒泼打滚的贾张氏,易中海只好亲自出马,不管贾张氏如何表演,又说起捐款的事。 贾张氏听到给贾家捐款,回过神来,也不闹了,又哭着求众人给她孙子捐款、 捐款大会,又被烘托了起来。 娄小娥觉得许大茂丢人,她对孩子一向很宽容,贾家三个孩子住院了,她也感觉有些心疼,按住许大茂,不叫他再闹事,上前捐了款。 她是在场所有人里,第四个捐10块钱的,后面的大多是1块、5毛、3毛,也有困难家庭捐了1毛意思一下。 陈安随大流,捐了5毛钱,纯当今天是用这5毛钱,看了场身临其境的话剧,值了。 捐款大会结束,一共募捐了52块钱,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大爷大妈送去了医院。 陈安闪回无为道观,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了会视频,熬不住,就睡了。 夜里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小雨变成了大雨,噼里啪啦浇注在房梁上,陈安伴着雨声,睡得香甜。 第二天,清晨,雨已经停了,太阳却没有出来。 陈安起床,感觉到一丝凉意,拉起一点窗帘看外面,没有太阳,今天是个阴天。 哇塞,太棒了!阴天,无雨,微风,陈安决定出去钓鱼! 陈安穿戴整齐,抱着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钓鱼竿,提着水桶,准备在胡同里吃顿早饭,就开始自己的第一次垂钓之旅。 一个鸡蛋灌饼,一碗豆腐脑,2毛钱。 第10章 钓鱼 陈安吃完早饭,揣着工具,雄赳赳气昂昂出了胡同,喊了个骑三轮车的大爷。 花了3毛钱,三轮车大爷一路送她到什刹海。 经过一夜的大雨,鱼翻出了水面,好家伙,全是钓鱼佬。 陈安眼尖看见了三大爷阎埠贵的背影,阎埠贵坐在小马扎上,身后是他的二手自行车。 既然碰见了,怎么也得打个招呼,陈安想着,走上前去,跟三大爷打招呼。 这可把三大爷给惊着了,“陈丫头,你也来钓鱼,你这鱼竿哪来儿的?看起来...一般。” “跟一个老乡,换的鱼竿,三大爷,我也就是随便钓着玩玩,鱼竿什么的,我不讲究,能钓上来鱼就行。”陈安挥挥手,自己这鱼竿好不好自己清楚。 “哎呀,你肯定换亏了,陈丫头,这事,你该找我呀,亏了亏了。”三大爷直念叨,亏了,也不知道是在念叨他自己还是念叨陈安。 陈安打了招呼,没再言语,找了个人少的僻静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撒了些花露水。 拿出钓鱼竿,勾上食物,放下水中,陈安自己坐在小马扎上,把水葫芦从包里取出来。 里面放的是紫苏饮子,不冷不热的天气,吃点零嘴,喝点饮子,钓着鱼,快活似神仙。 使用商城钓鱼竿,想钓多少条鱼,可以自己在面板上设置大约几条,也可以设置几斤到几斤。 第一次钓鱼,不用太夸张,陈安调成三个小时内,6—8条,大小在1斤半到3斤半之间。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鱼竿动了,陈安赶紧拉上来,虽然知道,绝对不会空竿,内心还是有些许紧张。 三大爷四处张望,没看见陈安,暗想,这小丫头觉得钓鱼是个好玩的事,结果发现钓不上来鱼,八成坐不住走了吧。 趁着昨夜大雨的余温,一上午,阎埠贵收获了四条两三斤的鱼,鱼大了,他不舍得吃,跑到轧钢厂食堂,卖了两块五毛钱。 阎埠贵眼镜背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开心的光芒,这是三大爷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快乐,他还从来没卖过这么多钱呢。 ... 两三个小时,陈安坐的腰酸背痛,这些钓鱼佬,怎么一坐坐一天的,坐两个多小时,她都感觉受不了了。 三个小时时间太长了,下次得设置一个小时内。 陈安收了鱼竿,带着她的八条鱼,满载而归。 鱼太多了,有个难处,陈安她拎不动这么多鱼,准备悄悄地卖掉几条,减轻重量。 陈安走到树下,把桶往面前一放,水桶刚落地,就冲上来几个大爷,小声问鱼卖不卖。 卖了六条鱼,陈安到账三块六,还剩两条鱼,不准备卖了,回院里托三大妈烧了。 一条鲤鱼、红烧,一条鲫鱼,等会儿买几块豆腐,烧鲫鱼豆腐汤,完美! 三大爷阎埠贵正在家里跟三大妈吹嘘,自己高超的钓鱼水平,今天这几条鱼,可叫他得劲了,既满足了自己的爱好,又能赚钱养家,真是,一箭双雕。 眼尖的阎埠贵,看见陈安进了院,冲上去,扒着陈安的水桶看。 一瞬间,阎埠贵酸了,自己一个多年垂钓之人,钓上来几条鱼就算了,怎么陈安这个黄毛丫头,也能钓上这么多鱼。 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昨天大雨,让这个丫头取了个巧,又情不自禁问道,要不要请三大妈帮忙把鱼处理好。 陈安正有此意,说“三大爷,劳烦三大妈把鱼给杀喽,一条红烧,一条炖汤。” 说完,陈安把水桶放到三大爷门前,把手里的豆腐递给三大爷,说,“跟我三大妈说,鲤鱼整条红烧,我只要鱼头鱼肚子那块,鱼尾巴,您自个留着吃,鱼汤也一样,三大爷,您看,成吗?” “成,太成了,陈丫头,你就等着吃吧,你三大妈手艺好着呢。”三大爷喜出望外,殷勤地送陈安回了西耳房门前。 三大爷看着这条大鲤鱼,心想,这条鲤鱼怎么也得有三斤多,大半个鱼尾巴,省着点吃够吃几顿了,但是现在天热,不能过夜,只能含泪,让三大妈全烧了。 三大妈喜滋滋的杀着鱼,阎解旷阎解娣在旁边围观,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三大妈杀鱼,烧鱼,在厨房跟前闻着味。 晚上,阎解旷阎解娣兄妹二人送来了红烧鱼和鱼汤,还额外带了两个二合面馒头和一碗稀饭,陈安心想,三大爷为人还挺讲究。 三大妈手艺还不错,鱼汤鲜美,红烧鲤鱼鲜香,就是二合面馒头有点拉嗓子,陈安吃不惯。 前院阎家烧鱼,香味霸道,把中院贾家的三个孩子,馋哭了,哭着闹着要吃肉。 贾张氏让三个孙子馋的头晕眼花,“别号了,等你妈下班,让你妈给你们弄去。” 棒梗知道,在奶奶跟前哭也没用,带着三个妹妹跑到大门,坐着等秦淮如回来。 秦淮如心疼自己三个孩子,在何雨柱屋里好一顿委屈加眼泪,成功讨了两块钱,让三个孩子吃上了一盘红烧鲤鱼。 第二天一大早,陈安刚吃过早饭,就去轧钢厂找一大爷易中海,在易中海的带领下,办好了工作岗位交接手续。 陈安回到院里,洗了把脸,就赶紧进了屋里,把铁皮盒的钱全部倒出来,再掏出卖工作的钱,一堆大团结散落在四方桌上。 对于陈安来说,人生最快乐的事就是数钱,最畅快的事就是花钱。 仔仔细细数了两遍之后,陈安把大团结20张团成一起,2000元全部码好放在铁皮盒里,剩下的几十块钱作日常开销。 将铁皮盒藏在了柜子下面的小洞里,暂时不打算花这些过了明路的钱。 7级傀儡人的卖粮事业,两天就有了很大的进展,他和黑市管事幕后交易,小部分粮食换钱,大部分粮食换古董。 陈安不准备把换购古董的战线拉太长,3个月结束,能换多少换多少,3个月后召回7级傀儡人。 零钱大约有五六十,食物不缺,下个月1号,陈安还可以去街道办领取8元补助金。 3个月,这些钱足够花了。 第11章 发现宝箱 七八月份,正值盛夏,在炽热的太阳照耀下,人也变得蔫了吧唧,陈安越发不爱出门。 本想三五天去一次什刹海钓个鱼,因太热,改成七八天去一次。 每天只有早上,太阳微弱,和晚上,太阳下山时,陈安出去溜达溜达,在外面吃口饭,平时都待在屋子里。 一边刷剧,一边享受大冰盆的带来的凉意。 陈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这么平静愉快地度过了一个月,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的越来越融入,陈安的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立秋后,八月里中旬的某天,太阳终于休息了,天空变成阴天无雨、清风爽朗的样子。 陈安像往常一样拾起钓鱼装备,坐着三轮大爷的人力三轮车,一路吹着小风,来到什刹海。 可惜来得太晚,几个适合垂钓的地方,已经被一群大爷包围了,陈安只好拎着装备,走了好远。 来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这儿不是最佳钓鱼处,陈安张望一圈,很好,方圆二三十米都没看见人影。 陈安刚坐稳,放入鱼竿,就听见‘掘地三尺’小喇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9527,这是咋啦,系统还定闹铃?怎么这么响?”这铃声就好像在陈安耳朵跟前一样,声音刺耳。 9527翻了个白眼,“安安,你真的好懒,你买了‘掘地三尺’,你都不好好研究下它的介绍,‘掘地三尺’这是在提醒你,它发现值钱的东西了。” 陈安不好意思垂下了头,她买东西一向凑合,不爱看说明书,被吵的不行,赶紧让9527关闭提醒。 9527关闭提醒,开始左三圈转转,右三圈转转,转着圈说,“应该是‘掘地三尺’发现了这片水域下方有宝物,你在这等着,我随它一起下去把宝物取出。” 陈安不解,“下水就下水,你转圈干吗?下水还有什么讲究的吗?” “下水游泳,不得先热身的嘛?虽然我看起来是只熊猫,但我也要做一只灵活的熊猫,我可不像你,懒得很。” 9527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他也是看懂了自己的宿主安安,是真的懒,除了吃饭睡觉和数钱,其他的啥也不想干,这个家,最终还是要靠它这只神域系统小精灵撑着。 陈安不知道9527内心的吐槽,她前世,在一个内卷的时代,从小学卷到工作,作为一个卑微的社畜,最大的梦想就是吃饭睡觉数钱。 现在实现了这个梦想,为什么还要努力,还要奋斗呢? 陈安不解但是理解,“9527,你下水自己小心哦,有危险就感应我,我马上传输你回到我身边。” 9527做完一系列预热动作,骄矜的点点头,用一个优美的姿势,一头扎进了河里。 陈安心不在焉的坐在岸边等候,好几次,鱼竿有动静,她都没察觉,急的鱼竿恨不得跳起来。 商城出品,必是精品,鱼竿坚持不懈地提醒,陈安总算回了神,开始收鱼。 大概过了二三十分钟,水桶里多了三条鲤鱼和一条草鱼,水域下方的9527也有了动静。 9527站在岸上,抖了抖它身上并不存在的水,脸上写满了快来夸夸我的骄傲。 开心的跳到陈安身边,“安安,还钓什么鱼呀,咱们赶紧回家数钱吧!” “这下面有宝藏?”陈安也兴奋了,最喜欢开宝箱了。 “不止这片水下的,方圆百里,甭管是水下还是地下,我全扫了,放在储物袋里,这次绝对让你数钱数到手抽筋。”9527心想,果然,这个家,没了它得散,还好它是最勤劳的神域系统小精灵。 陈安竖起了大拇指,高兴地说,“9527你太棒了,你就是最棒的神域系统精灵,别的精灵拍马都不及你也!” 9527矜持的点点头,表示要低调、低调。 陈安也没心思钓鱼了,提着装备和水桶,火急火燎的回了家。 到了四合院,三轮车大爷想买那条大草鱼,陈安也没时间估重量了,大差不差卖给了三轮车大爷。 回到前院,又被等候多时的阎埠贵拦住,三大爷一早看见陈安去钓鱼,想着,今天又能占点便宜。 陈安每次去钓鱼,没有空过桶回来,阎埠贵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到现在只想占点小便宜。 每次陈安前脚去钓鱼,他就哪儿也不去,在院里守着门,等着陈安回来。 陈安今天没时间和阎埠贵闲扯,直接双手抱住一条两三斤的鲤鱼,递到阎埠贵手上。 “三大爷,劳烦三大妈帮我红烧一下,还是按老规矩来,这两条鱼,我先养着,过两天再说。” 阎埠贵:“好,你三大妈烧好了,就让解旷给你端过去,不是我说,陈丫头,你今怎么回来这么早,没多钓会?” 陈安跟阎埠贵挥了挥手,表示有点累,趁阎埠贵还没开口,就一路小跑,快速回了屋里。 “这孩子,急啥呢。”阎埠贵嘟囔一句,看见手里的鲤鱼,露出笑意,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陈安回到屋里,把鱼倒在大盆里,洗了把手,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闪身回了无为道观。 用意识将储物袋的中物品取出,堆放在道观前院,大约有百十来个灰扑扑的大箱子。 陈安消费1万积分,破除宝箱上的铜锁,并且清除污垢,还原宝箱物品原有形态。 一切处理妥当,陈安蹲下,打开河里的一个宝箱,是金闪闪整齐摆放的大金块。 一连打开了二十几个宝箱,全部都是大金块和大硬块,熔炉成统一的制式,没看到明显标记。 又打开了几个其他地方的宝箱,是金元宝和银锭,都是五十两大小的,都有标记,看样子是晚清时铸造的金银。 除了100吨金、500吨银之外,有十几个长方形的箱子放了好几尊佛像、油纸包裹的经书。 成箱的青铜器、陶器、铜器,还有几个箱子,放的全部都是象牙雕刻而成的物件,有象牙杯、象牙扇、象牙席、象牙盒、象牙鬼工球等。 有两箱,里面是用上好技艺烧制而成的珐琅彩瓷,泛着光泽,十分漂亮。 十对大瓶子装了二十个箱子,箱子里做了特殊保护,这些大瓶子还保存的相当好。 陈安不懂古物,但感觉这应该是很了不起的彩瓷精品,各种描绘都是精心渲染的,十分精美。 第12章 开宝箱、开学 珠宝首饰更是少不了,足有二十箱。 三箱十来盒大小不一的珍珠、彩珠、猫儿眼、料器珠花等,两箱整套的头面,两箱玉石,有玉把玩、玉镯、玉斗、玉梳、玉坠、玉佩、玉碗、玉盘、玉带钩、玉章、碧玉珠等。 还有翡翠手镯、翡翠扳指、翡翠簪子、翡翠玉雕等翡翠物件,整整齐齐放在了两个大箱子里。 一箱头冠,两箱金银制成的首饰、一箱绝美工艺做成的珠宝钻石饰品,每一件都美轮美奂。 这十来箱归类摆放整齐的是河里捞上来的宝箱,其他几个地方的宝箱,里面的首饰,感觉是很匆忙丢进去的。 珊瑚手串、金簪、银簪、玉簪、交叉组合的钗、各式步摇、扁方玉珏、金银项圈、玉项圈、翡翠项圈、璎珞、臂钏、金银手镯、翡翠手镯、钻石珠宝等,叠成小山填满了好几个箱子。 一箱未经打磨的宝石,有琥珀、蓝宝石、红宝石、绿玉髓、翡翠、碧玺。 除此之外,还有宝剑、字画、名贵木材雕刻的精美物件,一些杂七杂八的碗碟器皿。 ... “9527,我的商城还需要升级吗?”陈安开箱完毕,得考虑下如何处理这些宝箱。 9527:“安安,你已经升级到神域系统的高级阶段了,这是大部分宿主能升级的最高等级,但你有仙界传承,可以转换灵界商城哦。” 陈安不解,“什么是灵界商城,比神界商城还厉害吗?” 9527努力组织语言,讲的通俗易懂,“安安,神界商城只是名号听着响亮,它只是神域为三千世界选定的宿主打造的商城,没有灵石和仙气,毕竟,这些宿主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没办法修炼成仙的。” “哦,所以,我可以转换含有仙气的灵界商城?需要多少积分呢?”陈安懂了,拥有灵界商城就可以购买灵石,有了灵石,日后,修炼也会轻松许多。 9527耐心为陈安科普,惆怅的说,“灵界商城需要很多很多积分,要万亿...” 陈安又问,“其他的东西呢,和神域商城兑换比例一样吗?” 9527托腮,小心翼翼的说,“灵界商城比较严格...” “安安,你可以兑换之后,选择挂起积分,累计一起,日后升级灵界商城,若你有急用,也可以取出使用哦。”9527想到一个好主意。 陈安沉思,可以选择挂起,那倒很人性化管理,既然,可以继续升级,她准备把乾坤袋里用不到的都拿出来,换了积分。 想好之后,陈安从乾坤袋中,取出200匹布料、器皿、十套碗碟、两盒胭脂、两株珊瑚、两套文房四宝、两盒首饰,古装衣服、被褥,两箱珍品摆件、古代生活用品所需用具以及一箱人参鹿茸。 河里以及别处捞出的宝箱,陈安留下了20吨金子、两个小件青铜器、两把不同样式的象牙扇、几件漂亮小巧的珐琅彩瓷。 选了六七件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项链,一盒金手镯、一盒金臂钏,陈安就喜欢金子和翡翠,看着就浑身舒畅,说不出的美。 其余的,全部让9527扫描兑换积分。 兑换成功后,陈安看着长长的兑换清单,不由感叹,黄金真是走到哪里都是硬通货! 这次,宝箱兑换,拢共收获积分四百五十亿左右,其中80吨金,兑换了338亿积分,500吨银,兑换18.5亿积分。 陈安咧嘴笑出了声,仔细计算对比兑换比例,商城是比较偏爱黄金、翡翠、宝石、玉石,钻石它是不喜欢的,给的价格很低。 而且不喜欢,工艺精美的首饰,只喜欢纯天然的原型,陈安大概知道了以后的收集方向。 陈安选择挂起四百五十亿积分,日后升级,留下两亿多,作日常使用。 又发了一笔横财,陈安此刻的心,变得十分安定,以后安心的吃饭睡觉数钱吧,绝对不折腾自己,躺平,彻底躺平。 整理好商城之后,陈安累趴了,蒙头大睡一场。 ... 处暑过后,没几日,陈安就要开学了,她不是很期待上学这回事,不情不愿,在九月一日,踏进了高中校园。 这是一所普通中学,全校师生一千多人,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部只招城市户口的学生。 高中部学生有三分之二是市里的,三分之一来自郊区和各个公社。 四合院到这所学校,有直达公交,三四站路,不算太远,步行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学校设有教学区、操场区、办公区、图书馆、医务室、传达室、教职工食堂、学生食堂、教师宿舍以及学生宿舍。 初一新生学费5元、书杂费2元,高一新生学费8元、书杂费3元,家庭困难的学生可以申请学费免费或半免。 开学前一天要来学校报到,然后把学费和书杂费交齐,住宿生还要多交一项住宿费,每年2.5元。 学校对于家庭困难的会发放助学金,助学金有三个档次,5元、3元、2元,需要学生个人递交材料申请。 开学第一天,先在礼堂召开开学典礼,书记、校长、副校长轮番讲话,有一个干瘦戴眼镜副校长叫孙明礼,特别能讲。 开学典礼从开场到结束不到三个小时,好家伙,副校长一个人讲了快两个小时,全程脱稿。 刚入秋,秋老虎很厉害,陈安在下面听的都蔫了,站的两条腿抽筋,腿肚子直打颤。 她这还是吃饱饭来的,有两个看着营养不良的女同学差点晕倒,还是旁边的同学给扶住了才没倒下。 举行完开学典礼,回到各自班级,高一共有六个班,一个班级40名学生,陈安分在了六班。 到了班级先认领各自的书桌,桌椅不算新,两人一桌,然后是开班课,认认班主任,做做自我介绍选选班干部。 上午就这么结束了,在食堂吃完饭,走读生可以回家也可以回班级休息,住宿生回宿舍。 下午,班干部们带着全班,去操场领书,负责发书的是加入共青团和学生群会的高年级学生。 高中课程学习语文、数学、政治、外语、理化、史地、体育、音乐、美术,陈安抱着新书本,头都要大了。 有几本书,看都看不懂,以前学的那点知识,过去百年,早都忘到脑后了。 第13章 苏盼弟 下午领完书,回到班级,还不着急上课,要开始三门主课摸底考试,一听要考试,陈安真的崩溃了! 一班、二班是甲班,是尖子生的聚集地,三班、四班是乙班,一般是成绩中不溜和郊区考进来的学生。 五班、六班是丙班,勉强考上高中的都分配在这里,还有没考上高中,但是家里很有关系或很有钱的。 还有就是各个公社推荐的学生,也大多分布在丙班,偶尔有几个在乙班。 班级分甲乙丙三种班级,食堂的午饭也分为甲乙丙三种饭菜,价格不一,区别挺大。 8月底,陈安来学校报到交学费的时候,看到有骑车来的,有坐四个轮子来的,还有挑着扁担来报到的学生。 有穿着军装的学生,有穿着蓝色工装的,有穿着中山装的,有穿着制式校服的,也有穿着满是补丁的。 穿着鞋子也是五花八门,时髦的的解放鞋、漂亮的小皮鞋、柔软的布鞋、手搓的草鞋等各种款式的鞋子。 交完学费,报完到,就需要带着粮食来后勤处换学校粮票,只能在学校食堂使用。 带什么种类的粮食来,带了多少斤,可以换什么票,都是规定好的。 比如,陈安带了20斤白面、十斤玉米面和10斤大米,就可以换100张2两白面面粉票、50张2两玉米面票和50张2两的大米票。 在食堂,2两白面面粉票可以买一个很大的白面馒头,或者两个小的白面馒头,不想吃馒头,也可以买一碗白面条。 想吃饺子,也得用白面粉票换,至于饺子是什么馅的,要另外加钱。 玉米面面粉票换的就是玉米窝头,二合面可以换二合面馒头,高粱面可以换高粱窝头,也叫黑馒头。 2两大米票能买一碗大米饭,或者把2两票换成1两票,1两大米票可以买一碗大米稀饭。 玉米票和高粱票可以买玉米稀饭和高粱稀饭,红薯可以换红薯票,可以换主食,可以换稀饭。 主食得拿来粮食换票,饭菜票就是用钱购买,荤菜票分为甲乙丙三种。 素菜票有两种,猪油炒的素菜,或者是清水煮萝卜,带一点点油沫儿。 陈安换了不少粮票、菜票,在布包里装着,但她心里没有一点踏实感,因为摊在眼前的卷子,是那么遥远又陌生, 第一天就考试,陈安想这真的合理吗?万一考了全班倒数第一,那不就是学校倒数第一。 陈安赶紧在心里拜托9527在商城给她买个答案,但是,被无情的告知,商城不卖考试答案! 陈安绝望了,不挣扎了,认真写一写,万一蒙对了呢,交白卷,岂不是更难看。 就在这时,陈安目光中,出现了一半写的满满的试卷,她眼疾手快,赶紧抄了起来。 抄卷子也得动脑子,她抄一半自己写一半,搞得一样,被老师怀疑就丢人了。 靠着抄同桌试卷,陈安平安度过开学摸底考,交完卷子,她松了一口气。 缓过神,想起来,应该是自己的新同桌,看她一个没写,然后贴心的帮助了她。 陈安激动的看向自己的恩人,是一位扎着两根麻花辫,精神十分饱满的女孩子。 “谢谢你,同学,太感谢了,我叫陈安,住在南锣鼓巷,你叫什么?”陈安无比真诚的向新同桌道谢。 “陈安,不用谢,咱们是同学,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我是红星公社的,学习还不错,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苏盼弟说话热情,声音洪亮,一派阳光开朗、中气十足的模样,陈安对她很有好感。 苏盼弟个子不高,身形瘦弱,较小的身材,长了一对浓眉大眼,脸颊几乎没有肉,显得眼睛又大又明亮,鼻子小巧,肤色健康,还有两根黑油油的麻花辫。 俩人年纪相仿,很快熟络起来。 苏盼弟是个很健谈的人,陈安很快知道,她爸是老二,爷奶跟着大伯一家住,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她成绩很好,在镇上读初中时,一直考第一,家里才决定,让她继续读高中,全家都觉得她是个上大学的好苗子。 陈安也这么觉得,苏盼弟身上有一股朝气和伶俐,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她很自信,从不内耗,既聪明又自律。 虽然,陈安以终生躺平为梦想,但也不妨碍,她很欣赏这样的女孩子。 由于陈安的坚持,苏盼弟答应陈安请她去食堂吃晚饭,吃完晚饭,陈安再回家,也不算太晚。 “盼弟,真的太谢谢你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快紧张哭了。”陈安再次言谢。 苏盼弟就是感觉到旁人的一直在抖,才注意她什么都没写,不过她可以理解,“谁能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考试呢,有点紧张,可以理解,你待会怎么回家?太晚了,要不要我送你?” 陈安喝了口稀饭,不在意的说,“我家离得不远,坐公交回去就行,天还没黑呢,没事儿。” “公交?你天天坐公交上学啊,我还没坐过公交呢!”苏盼弟双眼明亮,多了几分好奇。 陈安“等我们放假了,我带你坐公交,我们在北京城溜达溜达。” “对了,我们可以去什刹海钓鱼,我最会钓鱼了。”陈安兴致勃勃,钓鱼有人陪着聊天,就不无聊了。 “好呀好呀,陈安,你真好,没想到,开学第一天,我就交到朋友啦,谢谢你,请我吃这么好吃的饭菜,以后有事,你尽管招呼!”苏盼弟满眼期待。 “好,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赶紧吃吧,光说话了。”陈安招呼苏盼弟吃菜。 三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腌萝卜,五个白面馒头,两碗稀饭,俩人全吃光了,陈安吃了一个馒头,而苏盼弟吃了四个! 看她个子小小的,没想到这么能吃,陈安跟她一比,简直就是蚂蚁胃。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陈安不再害怕上学,感觉自己以后的作业和考试有着落了,她又不想考大学,混个毕业证就行。 苏盼弟回到宿舍读了一篇英语作文,预习完三科功课,躺在木板床上,脑子里都是刚刚,在食堂和陈安一起吃的晚饭。 猪肉和鸡肉,这是家里过年都不能同时吃的上的大荤菜,陈安这个人真实在,自己不过帮了一个小忙,用这么好的饭菜招待自己,苏盼弟心里暖暖的。 睡觉前,她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帮陈安辅导功课,争取两个人一起考上大学。 苏盼弟美美的回味着晚上吃过的美食,甜甜的进入梦乡。 第14章 大院来了新住户 每天两点一线,陈安熬过了高中开学后的第一个月,也终于熬过了盛夏,来到了凉爽的秋天,也来到了举国同庆的国庆日。 放假前一天,陈安和苏盼弟约好,国庆节最后一天,苏盼弟从家里返回学校,俩人一起游玩北京城。 就在举国庆祝祖国成立十六周年之际,四合院发生了一点新鲜事,中院正房东耳房的李大元一家搬走了。 听三大爷阎埠贵说,工作调动去了上海,一时间,大院里,人心窜动。 这年月,家家为吃饭发愁,为穿衣发愁,更为住房发愁,北京城的住房有限,一家好几口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的比比皆是。 眼下,大院里空出一间半房来,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要抢破头了。 好几拨人,轮番找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帮自己活动活动,好占下这间房的居住名额。 过了两天,还没等大院里争出个一二,街道办王主任,带着一个生面孔,进了四合院。 王主任宣布,“这是轧钢厂新来的采购员,叫钟瑞阳,以后就住在你们大院中院正房东耳房了,希望你们和谐共处。” 说完,王主任和一大爷、聋老太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走了,国庆节,她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王主任走后,大院里人围在中院,窃窃私语,上下打量钟瑞阳,有些目光是好奇,有些目光是不满。 陈安走进中院,看了一眼新住户,感觉怪怪的。 钟瑞阳身形普通,一张圆润的脸庞,剑眉星目,双眼炯炯有神,头发蓬松,皮肤不算白也不算黑。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自信、淡然的气质,面对四合院住户的打量,丝毫不紧张、不脸红。 “我叫钟瑞阳,今年二十岁,初中毕业,家在大庄公社,刚到轧钢厂任职采购员,今后住在中院东耳房,希望和大家和谐共处。” 钟瑞阳说话从容不迫,淡定自若。 一大爷易中海出面,代表四合院各家住户说了一些场面话,又亲自帮钟瑞阳把行李搬到东耳房。 “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刚来就把我家房子霸占了,土匪、强盗!”贾张氏在自家门口,小声的骂骂咧咧。 “妈,你小心声,那怎么能是我们家房,回头人再听见了。”秦淮如不想得罪人,硬拉着贾张氏进了屋。 陈安看到,贾张氏口出脏话时,钟瑞阳站在廊下,回头看了贾张氏一眼,那个眼神... 既不像是听到别人骂自己的气愤,也不是什么都没听到的茫然,好像是他本来就认识贾张氏,丝毫不怀疑她会说出这种话。 陈安回了前院,进了屋子,大院出现了未知情况,不会波及到她吧,还有奇怪的钟瑞阳。 “9527,你用灵力扫一下,这不会是个穿越者吧?”陈安有些怀疑。 9527启动神域系统精神灵力扫描钟瑞阳,点点头,说“安安,他是绑定交易系统的穿越者,还带有一个千平的随身空间,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 陈安问,“他绑定的是天道认证的系统吗?” 9527炸毛,“怎么可能!这是三界之外不入流的小系统,怎么能和神域搭得上边,安安,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收了这个无牌运行的系统。” 陈安摇摇头,“这是别人的机遇,跟咱没啥关系。” 拒绝了吸收别人的金手指,陈安想到钟瑞阳看贾张氏的眼神,兴奋地说,“9527,好玩了,来了一个熟知剧情带金手指的穿越者,这大院要热闹起来咯。” 钟瑞阳是带有交易系统和空间的,为避免出现什么变故,陈安联络7级傀儡人,今天全部把物品出售,结束交易。 到了傍晚吃过饭,各家各户都在讨论新来的钟瑞阳,而陈安,在数钱。 7级傀儡人带回了500张大团结,和两大箱古董字画,陈安很满意,收到乾坤袋中,等着二十年后卖了买房,又将7级傀儡人商城回收。 一切处理妥当,陈安从袋里取出包好的饺子,闪回无为道观,在道观厨房煮好,配着辣椒和醋,吃光光。 就算钟瑞阳是穿越者,但陈安是一个出现在剧情里的路人甲,一切和她无关,她继续悠哉悠哉过自己的日子。 放假第二天,陈安在东大街的理发店,剪了个齐耳短发,显得更精神了,天天洗头发方便了许多。 因着国庆,什刹海的游客明显增多,陈安也没了钓鱼的心思,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国庆最后一天,陈安一大早起来洗了头,换了身干净衣裳,往布包里装了个水葫芦、一点糖果、几张票和几块钱,挎着包哼着歌,出了屋。 刚出房门,走到前院,就看见三大爷阎埠贵、何雨柱和新来的钟瑞阳,站在阎埠贵家门口聊天。 陈安走近,听了一嘴,原来是钟瑞阳做东,何雨柱下厨,喊着三位大爷,在何雨柱家聚餐。 看何雨柱的神色,新来的钟瑞阳跟他的关系混的不错,俩勾肩搭背的,哥俩好的样子。 “三大爷早,何叔早。”陈安路过阎家门口,跟阎埠贵何雨柱二人打了声招呼,不知道怎么称呼钟瑞阳,就朝他笑着点点头。 “陈丫头,你今儿怎么舍得出门了?”阎埠贵打趣陈安。 陈安挥挥手,笑着说,“跟同学约好了,出去玩。” 等陈安说完,何雨柱向她介绍钟瑞阳,并让陈安管钟瑞阳喊钟叔...陈安无奈,谁让自己辈分低呢,只能喊了声钟叔,然后赶紧告辞跑了。 “这姑娘是咱院里哪家的?”钟瑞阳向何雨柱打听陈安。 何雨柱惋惜道,“这是住在前院的陈丫头,可怜着呢,父母都走了。” 钟瑞阳若有所思点点头,应和了几声,他觉得陈安这个小姑娘,呆呆的,但气质很特别,有一种说不上的熟悉感。 可不熟悉嘛,两个经过现代社会洗礼的灵魂,在这个时代,精神面貌与常人有异,只是这俩自己不知道,觉得自己伪装的特别好。 陈安下了公交,走了两步路,还没到校门口,就看见苏盼弟在路口,笑着朝她挥手。 二人顺利会师。 第15章 游玩四九城 上了公交车,苏盼弟一路上激动的东张西望、叽叽喳喳,从学校到天安门,嘴就没停过。 陈安和苏盼弟买票进了故宫,苏盼弟看什么都新鲜,个子小小的,身体素质极好,陈安感觉自己两条腿都溜细了。 逛完故宫,还不到十点,陈安带苏盼弟回了大院,去拿钓鱼装备,二人打算去什刹海垂钓。 陈安进屋拿鱼竿水桶,苏盼弟站在前院没进屋,三大妈见苏盼弟看着眼生,跟她聊了两句,得知是陈安的同学,才放下心来,笑着说了几句常来玩之类的话。 大院里的邻居好奇的打量着苏盼弟,给苏盼弟整脸红了,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城里的大院,一切都比她想象的更美好。 和苏盼弟生活了十几年的苏家村不同,大院里铺着石板砖,既干净又平整,有水龙头、电灯,这里的人说话是这么的客气和周到,苏盼弟对城里人有了朦胧的认识。 这里人的不会‘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不会斤斤计较,邻里之间和谐共处。 住着前清贝勒爷的府邸,院子宽阔、整齐、屋里头敞亮,陈安要是得知苏盼弟心里的想法,非得敲醒她。 不要对城里人有这么大的滤镜,大院外表看起来一团和气,实则...呵呵...一肚子坏水和算计。 ... 陈安拿好东西出了门,看见站在院子里有些拘谨的苏盼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盼弟不好意思,平日里,她跟甲班的学校打嘴仗都是不怵的。 陈安抱着鱼竿拉着不自在的苏盼弟出了院门,坐上三轮车,乘着风,往什刹海去。 三轮车上,苏盼弟分享了她的假期生活,还提起一本喜欢的书,“安安,我放假前从学校借了一本书,叫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我太喜欢了,这本书给了我很大力量!” 陈安看着激动的苏盼弟,她知道这本书,曾经她有全套的中小学必读世界名着,其中就有这本书。 只是陈看看完全本,没太大感觉,也没记住情节,只记得主角的叫保尔柯察金。 苏盼弟不需要陈安做出回应,她坐在三轮上,神采飞扬,眼神中迸发出闪烁的光芒,跟陈安讲,她佩服主人公的毅力,渴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实践自己的理想。 还讲了帮家里干完活,坐在家门口,满怀激情看完了这本书,连家里人喊她吃饭都没听见,翻来覆去,足足看了三遍,大受启发,苏盼弟现在就想看书,看很多很多的书,充实自己。 陈安提醒了她一句,有些书可以看,有些书不要看,会带来麻烦。 说着笑着,二人来到了什刹海。 假期最后一天,游客减少,陈安带着苏盼弟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把鱼竿放了下去。 不到一个小时,钓上来六七条,苏盼弟看呆了,手舞足蹈的说,“安安,你放假来我家吧,我们村头有条河,你肯定能钓上来不少鱼!” 三条鲤鱼两条草鱼两条鲫鱼,十来斤重,陈安一下子没提起来,一旁的苏盼弟弯腰单手拎起水桶,健步如飞。 陈安抱着鱼竿跟在苏盼弟身后,再一次感叹,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有劲。 俩人提着水桶,来到了地安门十字路口的一个饭馆,十来斤鱼换了一顿午饭,和两包瓜子糖。 一大盆猪肉粉条炖白菜,一个炒羊肝,一个猪油炒香菇青菜,一盘馒头,一份甜汤,价值两块钱的午饭,陈安和苏盼弟吃的心满意足。 下午两点多,俩人去了北海公园,苏盼弟请陈安游船,还买了两瓶汽水和两根冰棍,陈安没有谢绝她的好意,欣然接受。 得知苏盼弟在学校结交了城里朋友,苏家全家都很高兴,五个孩子就数老二苏盼弟最有出息。 苏盼弟返校时,苏父咬牙多给了苏盼弟1元钱,让她请朋友耍一耍,不要总占人家便宜,朋友之间要有来有往。 苏盼弟为人热情,很有分寸,陈安没跟她说过父母是干什么的,苏盼弟也从不过多问,和她交往,陈安感觉挺自在。 到了五六点,陈安又累又困,俩人在公交车站分开,苏盼弟返回了学校,陈安也回了大院。 陈安中午吃的多,晚上也不太饿,也没劲儿弄饭,从袋里取出包好的馄饨,随便煮了煮。 吃完晚饭,陈安揣了十个鸭蛋、2斤二合面,去了阎家,用这些东西跟三大爷阎埠贵换作业本。 三大爷阎埠贵经常把学校的作业本带回家,前院的人都知道,时不时拿东西跟他换点本子。 陈安多换了七八本,准备分给苏盼弟,陈安看得出来,苏盼弟家境不是很好。 她身怀宝藏,要时刻警醒,守好秘密,但看到朋友过得紧凑,也不做无动于衷,无关紧要的地方,她想帮朋友一二。 愉快地假期结束,陈安回到校园,又开始了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 现在的学校处于特殊时期,学生不但要学工务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 上午正常学习,下午要学习工农、批判资本主义,有时候也要扛着扫把上街打扫卫生。 到了下午,班级里陷入热火朝天的辩论、争吵,每个人大胆的抒发自己的想法,整个年级,都沸腾起来。 陈安和苏盼弟是不爱参与的,陈安纯粹是不感兴趣,苏盼弟是对知识求知若渴,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复习功课、学外语、读书。 苏盼弟的眼中充满对学习的渴望,像一块海绵,把所有的知识全部吸收,经常厚着脸皮和年级第一的程柏岩,讨论学习,并且借来程柏岩的学习笔记,挑灯夜读。 对于陈安和苏盼弟经常游离在班级之外的行为,被侯玉霞看在眼里,经常偷偷观察陈安和苏盼弟。 侯玉霞和苏盼弟一个宿舍,和踏实肯学为人爽朗的苏盼弟不同,侯玉霞对学习兴趣不大,只想拿到毕业证,考个工作,在城里找个对象。 侯玉霞父亲是大队书记,她认为自己和农村人不一样,在班里和宿舍,从来不和农村来的学生打交道,在学校最好的朋友是城里人张小珍。 张小珍,工人家庭出身,父亲在肉联厂,母亲在供销社,家里双份工资,张小珍平时手头还算宽裕。 张小珍最大的梦想就是嫁到干部家庭,她和侯玉霞臭味相投,俩人都长得还不错,又爱打扮,渐渐走到了一起。 第16章 四合院新格局 侯玉霞很烦苏盼弟天天在宿舍看书学习,一副全天下她最努力的样子,还很看不上苏盼弟的穿衣打扮,觉得她又黑又土,浑身都是乡下人的穷酸劲儿。 宿舍里八个人,除了侯玉霞,其他几位女学生,衣服洗的发白,膝盖上打了好几个补丁,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 是以,侯玉霞每天都不想回宿舍,但她又没地可去,她羡慕张小珍的一切,比如放学可以回到住在筒子楼里的家,穿着时髦的军装和解放鞋,还有好几身洋气的连衣裙。 侯玉霞比不过张小珍,便经常和宿舍里几个舍友比,她发现,苏盼弟也结交了一个城里朋友,住在大院子里的陈安。 俩人天天一起在食堂吃饭,她发现,陈安每天中午买四个馒头,两份荤菜两份素菜,和苏盼弟一起分着吃。 至于苏盼弟打的饭菜,侯玉霞都没眼看,一份清水煮萝卜,两碗玉米面稀饭,两个高粱面窝窝头。 侯玉霞听他爸说,以前地主老爷家,喂牲口都不用高粱,这是最没营养的粮食。 白面馒头,侯玉霞自然也买不起,她大部分时间买玉米面窝窝头,偶尔也会买几回二合面馒头,荤菜是吃不起的,但最便宜的素菜她也不吃,一般都是买猪油炒的素菜,极少买一次带一两片肉的三等荤菜。 张小珍倒是吃的还不错,一个月能吃上几回白面馒头,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二合面,配着三等荤菜和一等素菜。 这在学生中已经算很不错的水平了,一半多的学生经常吃的是玉米面窝窝头和素菜,只有五分之一不到的学生,有钱买荤菜。 虽然张小珍吃的还不错,但她不会和侯玉霞分享着吃,她跟侯玉霞玩的好,是因为侯玉霞捧着她,她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 干部家庭的学生,张小珍够不着,工人家庭出身的学生,人家不屑于捧着她,挑来挑去,只有农村出身,但做朋友不算太寒酸的侯玉霞,愿意跟在她屁股后面,甘当绿叶。 张小珍在侯玉霞面前,吹嘘自己是父母的幼女,备受宠爱,哥哥已经工作成家,还经常给她零花钱。 其实不然,张小珍和父母哥嫂大姐小弟,一家七口人住在五十平方的筒子楼里,她只能和大姐睡在一个隔间的小木板上,父母偏心,大嫂天天指桑骂槐。 她和大姐想在家里活下去,就要去争,一双解放鞋一条连衣裙,姐妹两个人轮流穿,要是不争,连穿的机会都没有。 乡下人争的是地、盖的房子和锅碗瓢盆,城里人争的是工作、房子和存款。 一丝一毫都是张小珍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里争回来的,她要防着母亲把工作传给大嫂或大姐、防着父亲不教自己读书,还要算计,大姐和小弟的饭票多没多,自己的少没少。 张小珍一边利用侯玉霞为自己造势,一边观察打听学校哪些男生是干部家庭出身。 她又怎么舍得把饭菜分享给侯玉霞一起吃,她自己,一个双职工家庭的女儿,都吃不饱,每到下午五六点,饿的前胸贴后背。 侯玉霞是看不到这些的,她只看到侯玉霞光鲜的外表,漂亮的斜挎包、洋气的布拉吉、拥有体面工作的父母,她心甘情愿跟在张小珍身后,捧着她。 自从侯玉霞把陈安吃的好这件事告诉张小珍后,俩人天天悄悄打量陈安,发现陈安不仅吃得好,手里还有钱,穿的也体面,身上还散发出香皂的香味。 9527察觉后,告诉了陈安,陈安得知有人注意到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着装、书本以及饭票,发现来源都没问题。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醒苏盼弟不要带课外读物到教室和宿舍,苏盼弟也察觉到学校的风气越来越不好,只和陈安在图书馆一起看些杂书,其余时候,只看课本。 学校里不再平静,四合院也并非一片净土。 立冬,天越发冷了,肚里没油水的人,日子越发难过了。 何雨柱经过钟瑞阳的点拨,在轧钢厂后厨房混的风生水起,刚刚任职了班长,并且,厂长在酒桌上许诺,年后让何雨柱干后勤副主任。 钟瑞阳凭借交易系统,在四合院混的风生水起,三大爷阎埠贵得了他不少好处,已经彻底变成唯钟瑞阳是也,连陈安给的那三瓜两枣都看不上眼。 除了用东西笼络三大爷,还给二大爷刘海中的二儿子刘光天,活动到了一个正式工作,现在刘光天已经和二大爷分了家,住到厂子宿舍去了。 现在刘光天只等转了正,就能分到房子,二大爷一家别提有多感激了,二大爷三儿子刘光福,现在就是钟瑞阳的头号小弟。 还有一大爷易中海,他见钟瑞阳经常拿东西孝顺聋老太,面上对长辈十分恭敬,便觉得他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 能如此孝顺无亲无故的聋老太太,未必以后,不能孝顺一大爷和一大妈,一大爷心里有了点想法,对钟瑞阳很是亲近。 拿下院里三个大爷,和有主角光环的何雨柱,钟瑞阳在四合院,一时间风头无两。 其他人多多少少,因为钟瑞阳的到来,间接或直接得到了好处,只有贾家,跟钟瑞阳一点瓜葛都没有。 每当钟瑞阳在家,或者在何雨柱家,弄了点好吃的,秦淮如就要上门去讨,或者借粮借钱。 全部被钟瑞阳挡了回来,义正词严的说,自己一个没结婚的大男人,不能和丈夫去世的小寡妇拉拉扯扯,影响了名声,还怎么结婚。 秦淮如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纠缠,她也是要名声的人,只好紧紧抓住傻柱。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秦姐长秦姐短的傻柱,改了性子,主动和秦淮如保持了一些距离,连剩饭剩菜都是交到贾张氏手上,不敢跟秦淮如多说话。 这都要归功于钟瑞阳的洗脑,哪家好男人跟一个小寡妇走那么近呢,发散善心帮忙可以,但要注意方式方法,经过钟瑞阳三两下忽悠,急着结婚的傻柱,觉得很有道理,并和秦淮如适当保持距离。 第17章 不平静的校园生活 秦淮如对何雨柱利用居多,但时间久了,也有了一份依赖和感情。 一个没有男人的漂亮女人,在这个时代,艰难的拉扯一个婆婆和三个孩子,听到过多少闲言碎语、受过多少明里暗里的骚扰和白眼,个中滋味,只有秦淮如自己知道。 她没有那么坚强,有时候,也想有一份依靠,夜深人静时,她也想过嫁给何雨柱,从此以后,不用再自苦。 何雨柱不英俊也不高大,但他有门好手艺,又是个嘴硬心软的,不仅在吃喝上帮助秦淮如,在外面,更是时时帮她出气,为她遮风挡雨。 久而久之,秦淮如对何雨柱也起了一些心思,但这些小心思,比不过婆婆,更比不过她最在乎的儿子。 为了自己爱的人,牺牲掉没那么爱的何雨柱,这是秦淮如的选择,是她和何雨柱之间的事。 如果何雨柱不情愿,秦淮如掉几滴眼泪,又怎么能胁迫得了他。 秦淮如与何雨柱之间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只是,何雨柱人不坏,最后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有人为他打抱不平,比如钟瑞阳。 钟瑞阳正在一点一点蚕食大院,最终掌控整个四合院。 再说贾家,虽然还能吃着傻柱的饭盒,可傻柱好像不傻了,贾张氏和秦淮如慌了,婆媳二人密谋许久,最后相出了个招儿,给傻柱介绍对象——秦淮如的堂妹,秦京茹。 ... 四九城彻底进入了冬天,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稀稀拉拉下了两天小雪,人们开始囤积煤球和白菜。 学校明天放寒假,今天一大早,陈安携着了两个包袱的东西,去了学校。 四九城的冬天太冷了,陈安穿了一件羊毛打底衫一件羊毛绒裤,套了一件新买的蓝色棉袄,最外面穿了一身列宁装,戴着毛线帽,围着羊毛围巾,手上套着棉手套,可还是觉得冷的很。 递给学校传达室大爷一盒烟,陈安把两个包袱暂时放在了学校门口的传达室。 陈安挎着布包走进了教室,一进教室就引起了侯玉霞和孙志强的注意。 看着陈安身上穿着的列宁装,羊毛围巾,棉手套,毛线帽,侯玉霞眼神中充满嫉妒,赶紧推了推正在照镜子的张小珍,示意她看向陈安, 张小珍上下扫了一眼,就知道陈安这一身价值不菲,羊毛毛衣和围巾,供销社都没有卖的高级货,只在百货大楼和外汇商城有得卖。 俩人心里暗自不爽,又没办法,这几个月,她俩想尽办法靠近陈安,可陈安太难接近了,客气中透露着冷漠,疏离中透露着不在意。 另一个注视陈安的人,是个男生,叫孙志强,和侯玉霞一个村的,偶然间,他从不可一世的侯玉霞口中得知,长相普通学习不上进的陈安,是双职工家庭的独生女, 自此之后,孙志强经常观察陈安,看见陈安每天都要吃一等荤菜,他既感到心痛,陈安太浪费了,又十分心动,如果娶了陈安,不仅工作有了、房子有了、钱也有了。 但陈安是什么人,对爱情不屑一顾,不管孙志强如何在她面前装相,她从不搭理。 陈安油盐不进,孙志强败下阵来,不想在陈安身上浪费时间,转而把目光对准天真可爱的娇俏女孩,周薇。 虽然孙志强放弃了追求陈安,但今天看到陈安,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还奢侈的佩戴羊毛围巾,心里就跟小猫抓了似得,难受得不行。 跟花了他的钱似得,总想逮着机会教育陈安,父母赚钱不易,作为学生大手大脚的花钱,上对不起父母,下找不到婆家。 陈安对此,理都不理,什么没名没姓的人,在她跟前狂吠。 紧随陈安进入教室的是周薇,穿着羊羔毛外套,小皮鞋,一头乌黑的头发,十分吸睛。 干部家庭出身的钱仲霖、胡为民、谢嘉远,工人家庭出身的林建军、王靖安、卫东杰、彭爱国,农民家庭出身的孙志强、郑一奇、李继祖,还有以贾禹庄为首的班干部,目光,齐刷刷看向明眸皓齿、衣着精致的周薇。 有传言说,周薇父母是大资本家,也有传言说,周薇父母是大领导,说什么都有,陈安对此,也不太关心。 她正和苏盼弟说着寒假的事,以及自己带了两个包裹放在了传达室,让苏盼弟带回家过年。 苏盼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她怕接济自己会为陈安带来负担,陈安不以为然,安慰苏盼弟,父母两个人赚钱,只有自己花,不要担心有负担。 尽管知道,陈安是双职工家庭的独生女,苏盼弟心里也很不安,她暗暗发誓,自己要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参加工作有了工资,就是回报陈安的时候。 张小珍和侯玉霞对陈安是羡慕嫉妒,对周薇就是羡慕嫉妒加恨了。 这是一个从家庭、成绩到长相都无可挑剔的宠儿,班上二十二个男生,有二十一暗恋她。 剩下的那个男生是书呆子赵二岩,年纪比大家都小一两岁,矮矮的瘦瘦的呆呆地,可以忽略不计。 最让张小珍无法接受的是,她喜欢的男生,钱仲霖似乎对周薇很有好感,经常找机会和周薇交谈。 钱仲霖家似乎来头很大,班上仅有的四五个干部家庭出身的男生,都以钱仲霖为首。 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胡为民,偏偏对钱仲霖言听计从,老师们也对钱仲霖刮目相看,已经有两辆不同的小轿车到学校接过钱仲霖了。 从种种迹象来看,钱仲霖家世绝不普通,况且,他不仅家境优越,长得还不错,很有修养,气质不俗。 张小珍要拼上一切努力,拿下钱仲霖。 ... 随着中午下课铃声响起,陈安拉着苏盼弟飞一样跑向传达室,把两个包裹交给苏盼弟,不等苏盼弟说什么了,就赶快跑着去做公交了。 看陈安火急火燎的样子,苏盼弟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把想说的感谢咽了回去,回宿舍收拾了东西,下午坐上了回村的驴车。 下午正式放寒假,陈安一刻都不想在学校待了,只想赶快开始自己的寒假躺平生涯。 上半学期,在抄作业和抄卷子中,平安度过,距离毕业过去了六分之一,可喜可贺。 侯玉霞看见苏盼弟带着两个包袱回宿舍收拾东西,双眼都要喷火,一股嫉妒愤恨之情涌上心头,她在心里骂了苏盼弟千百遍,还埋怨起了张小珍。 苏盼弟一个寒酸的乡下妞,凭什么能攀上有钱又大方的陈安,而自己,跟在张小珍身后,连口汤都喝不不上,张小珍又抠又刻薄,没用的废物一个,什么都给不了自己。 苏盼弟压根不知道舍友这么多戏,她收拾了东西就回家了,出门读书好几个月,可太想家里人了。 第18章 寒假 苏盼弟大包小包回家了家,两个妹妹来娣想弟和弟弟耀祖飞奔着跑出了院子,迎接二姐苏盼弟回家。 每次二姐回家,都会带零嘴和奶糖,所以三个小家伙天天盼着二姐放假回家。 三个人出了院子,忙去接过苏盼弟手里的包裹,都笑的合不拢嘴,心想,二姐这次一定带了不少好吃的,瞧瞧,这两个大包袱。 苏父苏母、大姐招娣、三妹来娣、四妹想弟、五弟耀祖,六个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正在拆包裹的苏盼弟。 随着包裹被打开,一家七口呼吸急促、神情呆滞,活泼的想弟伸手摸向了麦乳精。 “啪” 想弟还没摸到麦乳精就被大姐招娣打了小手,招娣眉头一皱,“四妹,这是你二姐同学给她的东西,你别瞎摸,再给摸坏了。” 苏父回过神来,问,“盼弟,你同学家是干什么的,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还舍得送给同学?” 苏盼弟也傻了,没想到陈安准备这么多贵重物品,早知道,她也不能要啊,现在说啥都晚了,自己以后更认真辅导陈安功课,陈安内心os:千万不要! 苏盼弟假装镇定道:“陈安爸爸是轧钢厂五级工,妈妈在政府工作,她还有一个叔叔打过鬼子和国党,现在在部队呢。” “咱得了人家这么多好东西,二丫头,你可得仔细着,好好给人家讲题,不能只顾着你自己考大学。”苏父自知家穷,没有别的法子报答人家,只能叫二女儿多用点心。 苏母从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她受了一辈子罪,被婆婆嫌弃生的全是女儿,还给自己女儿起名招娣盼弟来娣想弟,谁承想,自己女儿还没考上大学,自己就跟着享福了。 苏盼弟把东西取出,摆放整齐。 一身崭新的蓝色工装、灰色带花棉袄棉裤 一顶毛线帽、一条羊毛围巾、一副羊羔棉手套 一双棉鞋、一双胶鞋、一双解放鞋 10斤白面、2斤红豆、2斤红枣、2斤小米 2斤猪肉、2斤鸡肉、2斤羊肉、2斤牛肚 2斤奶糖、2斤瓜子、2斤硬糖、2斤果子 一罐麦乳精、一罐金鸡饼干、一罐伊拉克蜜枣、一罐红虾酥 装满了两个大包袱,苏母在一旁抹泪,她觉得自己女儿可熬出来了,学习好,有城里朋友,以后不用跟自己一样,一辈子在受气吃苦。 苏盼弟大大咧咧,这么好的事情,真不知道她妈为什么哭,她安慰了几句,拆了饼干,分给家人吃。 一家子用开水兑开麦乳精,闻着香气,一人一口,喝得心里甜滋滋的,别提多美了。 年前年后,苏招娣穿着二妹同学送的新衣服,跟着父母、介绍人一起见相亲对象。 过完年,苏招娣二十岁,为了能让弟妹们读书,她16岁初中毕业就下地赚工分,帮父母做家务、照顾弟妹。 苏父苏母希望,招娣能凭着时髦光鲜的新衣服,找到一个好婆家,让这个从小被亏待的大女儿,从此以后,少受点罪。 人靠衣装、马靠鞍,苏招娣穿着得体、落落大方,让一户富裕人家眼前一亮,后来,果真结成美满姻缘。 在学校,陈安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父母双亡的事,只说父亲在轧钢厂、母亲在街道办、有一个叔叔打过鬼子和国党。 陈安并不知道,自己每日在学校食堂,吃白面白米、一等荤菜一等素菜,穿各种款式的新衣服、新鞋子,用的钢笔、墨水,都引起了同学的注意。 当得知她是双职工独生女家庭,才觉得原如来此,想着也许是她是独生女,父母很宠她。 钱仲霖表面上和同学保持着距离,实际上,他一直在观察和了解他的同学们,只有陈安,他看不透。 班里同学,不管是有来头的胡为民,还是班干部贾禹庄,或者是农村来的孙志强等人,男同学、女同学都会打量钱仲霖的手表、皮鞋、坐的小轿车。 唯独陈安,漠不关心,她对钱仲霖毫不关心,不管是限量版的手表、外国进口的巧克力、还是军区大院的小汽车。 钱仲霖没有从陈安眼中看到过一丝感兴趣,一个高中生,如此不在乎身外之物,那她必定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 当得知陈安有一个打过鬼子和国党的红军叔叔时,钱仲霖闪过一丝了然,认定,陈安家里有在部队当大领导的亲戚,她见惯了这些稀奇物。 这就是陈安和钟瑞阳惹人奇怪的地方,因为他们不惊讶不好奇,眼神对物质没有欲望,面对代表身份的一切事物,都给人一种看淡了的感觉,并且手很松,根本不知道自己随手给出去的,是什么概念。 但他们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守着万贯家财,已经很抠门很吝啬了,但毕竟是从信息大爆炸、物质超级丰富的现代社会长大的灵魂,天性如此。 不知道,对于这个时代,一碗米、一颗糖果、几毛钱可以引起一个家庭大混战。 正如,今天过冬至,钟瑞阳的自行车上绑着十好几斤肉,鸡鸭鱼、猪牛羊样样都有,兴高采烈地进了大院,他不知道,自己引起了整条胡同的围观。 还好,这是影视剧衍生世界,逻辑和人物环境设计的不严谨,所以,陈安和钟瑞阳可以继续伪装生存下去。 钟瑞阳把满载家禽牲畜的自行车停在了中院,一大爷易中海家门口,笑着跟说, “一大爷,今是冬至,我准备了一些肉,等何大哥回来炒几个菜,喊着老太太、一大妈、二大爷、三大爷一起,咱们吃饺子吃肉过冬至。” 一大爷、一大妈闻言,喜上眉梢,满面春风的去通知二大爷三大爷和聋老太,三大妈烧水准备开始下厨帮忙。 在这个,一个人一个月只能吃上2两肉的时候,钟瑞阳一出手就是将近20斤肉。 对于他装满食物的千平空间,可以交易可以抽奖可以签到的系统来说,这20斤肉,连九牛一毛都不是。 聋老太、一大爷、一大妈、二大爷、二大妈、三大爷、三大妈、何雨柱、何雨水、钟瑞阳大家齐聚中院,欢坐一堂。 钟瑞阳出肉出菜,何雨柱做了四素六荤一个烧菜一个汤,一大妈、二大妈、三大妈包了两盆白面猪肉酸菜饺子。 一群人吃吃喝喝,欢声笑语不断。 第19章 剧情开始 贾家吃着何雨柱从厂子带回来的剩饭剩菜,没滋没味,贾张氏感觉傻柱挣脱她们家的束缚了,还有一大爷,也不再明里暗里照顾贾家。 贾张氏不能让事情脱离自己掌控,让秦淮如明天一早去接表妹过来,跟傻柱相亲,要牢牢帮助傻柱,而她自己,则打算给钟瑞阳这小子添点堵。 贾张氏人老成精,她知道,是钟瑞阳来了之后,大院脱离了贾家的掌控,这小子,笼络住了一大爷、聋老太和何雨柱,把贾家变得可有可无。 她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个小子! 第二天,秦淮如从下乡接来了表妹秦京茹,把秦京茹送回了四合院,自己又赶紧去厂里上班。 陈安在门前扫雪,一抬眼,看见秦淮如领着秦京茹进了中院,看来剧情要开始了,只是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秦京茹打小就羡慕表姐秦淮如嫁给了城里人,住在大院里,从此洗干净了腿上的泥点子,摇身变成城里人,她认为自己长得不比表姐差,肯定也能嫁到城里。 到了晚上,秦淮如拉住何雨柱,问“柱子,你想要媳妇不?” 何雨柱大喜,“咋,上个月你说的那事有戏了?” 秦淮如笑着说,“我婆婆一大早就让我把我表妹给接来了,现在人就在屋里呢,你要是同意,我就把她喊出来,你俩见一面先。” “你婆婆这次怎么这么积极?”何雨柱不信,怕秦淮如诓他。 秦淮如:“我婆婆不是想着,咱两家沾了亲,你不就更帮我们家了。” “这就对了,我发现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就是寡妇。”何雨柱眉飞色舞,笑着调侃贾张氏。 秦淮如娇嗔一眼,转身回屋喊自己表妹秦京茹。 何雨柱望眼欲穿,只见秦淮如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扭扭捏捏、白嫩丰润、水灵秀气的女孩子,何雨柱一见秦京茹就傻了,一眼就相中了。 第一面,双方印象都很好,抛去,秦京茹觉得何雨柱有点老之外。 秦淮如和何雨柱约好,过两天休息日,在秦家吃饭,再正式相亲见面,成的话,就定下来。 何雨柱美滋滋的回了家,秦淮如躺在床上,回想起何雨柱看秦京茹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阵阵发酸,久久未眠。 东耳房的钟瑞阳看到了一切,不过他并不打算阻止,他要在适当的时候,给贾家迎头一击,彻底将何雨柱与贾家分隔开。 陈安买了双溜冰鞋,去什刹海赶时髦,溜冰去了,溜了一会,出了些薄汗,在公园,买了杯热牛奶,一杯牛奶下肚,身子更暖和了。 春节将至,陈安又给自己做了几身新衣裳,一件鲜亮的红色碎花棉袄,新的棉被。 刚回到大院,陈安就听见中院闹了起来,许大茂娄小娥两个口子指责何雨柱偷鸡,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棒梗偷鸡,剧情正式开始。 陈安回了屋,拧开屋里取暖的煤球炉盖子,让火苗窜上来,开始烧水煮馄饨。 自入了冬,屋里的煤球炉就没熄灭过,24小时不停,不用煤炉的时候拧上盖儿,留个孔儿,做饭烧水的时候拧开盖儿。 春夏秋,一天三四个煤球足已,到了冬天,一天至少得七八个煤球,陈安只好花双倍价格每个月多买一点。 过几天,陈安准备请三大妈帮她洗晒被褥,三大爷虽然现在看不上陈安给的那点,但他来者不拒。 陈安裹得严严实实,等会开大会,得在院里吹冷风,自己得做好准备。 果然,七八点左右,阎家小孩通知她开全院会。 陈安是真烦了,何雨柱、许大茂、秦淮如,整个大院就他们三个事多,动不动就因为这三家的破事,动辄全院大会。 刚开始,还觉得新鲜,也架不住周周开、月月开,路人甲也受不了啦。 陈安搬着小马扎,装着花生,认命的去了中院开会,坐在自己的老位置,看主角们发挥。 二大爷刘海中:“今天召开这个全院大会啊,就一个内容,这个许大茂他们家,鸡被人偷了一只,这时候有人家的炉子上,炖着一只鸡呢,也许这是巧合呀,也许它不是巧合,是吧,我跟一大爷、三大爷,我们一块分析了一下,就决定召开全院大会,下边请咱们院资历最深的一大爷来主持这个会。” 一大爷:“别的都不说了,大家都知道了,何雨柱,你说实话,许大茂家的鸡,是不是你偷得?” “不是啊,我又不是小偷,我偷鸡干嘛,不是我。”何雨柱否认三联。 坐在他旁边的秦淮如一脸心虚和害怕,秦淮如已经知道是自己儿子棒梗偷的鸡,鸡已经被家里仨孩子烤着吃了。 许大茂自然不信,“那我问你,你们家那只鸡哪来的?哪儿来的?” 何雨柱也不敢说这只鸡是他从厂里顺来的,只能说自己买的,可二大爷和三大爷依依不饶。 三大爷有理有据,分析了一通,从菜市场买完鸡,杀了鸡,再回家炖上,时间上来不及。 二大爷紧接着攻击何雨柱,也许这鸡不是傻柱偷得,而是傻柱从厂子里食堂带回来的。 何雨柱一听,忙说,“哎嘿嘿,别往那儿扯啊,偷许大茂一只鸡没事,偷工厂一只鸡,那叫盗取公物,就不是在这开会了,就全厂开批斗大会了。” 何雨柱肯定不能认这事,但二大爷三大爷咬着他不放,一大爷不想二大爷三大爷扯那么多,直接问何雨柱,鸡到底是不是他偷得。 何雨柱看了眼一脸为难、委屈的秦淮如,秦淮如的眼中写满了无助和恳求,何雨柱一咬牙,准备替棒梗认了这事,正要开口时,秦京茹从屋里出来了。 眼见相亲对象在这,何雨柱说不出口了。 许大茂一见秦京茹,两个小眼睛瞬间睁大了,放着光盯着秦京茹,心里,暗暗好奇,这么漂亮水灵的姑娘是谁呀。 眼见许大茂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娄小娥掐了一把许大茂的大腿,许大茂连忙回过神,讨好的看向娄小娥。 娄小娥心想,等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0章 钟瑞阳改变剧情 认了偷鸡,在相亲对象面前丢人,不认偷鸡,何雨柱感觉对不起秦姐,正当他左右为难时,钟瑞阳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哟,怎么这么热闹,都迎接我呢?”钟瑞阳一身酒气进了中院。 “瑞阳啊,现在正在召开全院大会,许大茂家的鸡被偷了,说是何雨柱偷的,正说着,你来的正好。”一大爷现在一看见钟瑞阳就面带笑意。 钟瑞阳显然是有备而来,“偷鸡?我今天给了何大哥半只鸡,他怎么还会偷鸡?” “是呀,今天我兄弟给了我半只鸡,怕你们知道了难受,我就不愿意说知道吧,许大茂,谁偷你的鸡,谁能看上你家不下蛋的老母鸡!”何雨柱看见钟瑞阳就像看见亲人一样,总算不用为难了。 “傻柱!你太过分了!”娄小娥听懂了何雨柱的指槐骂桑,气得回了屋子。 许大茂也放了几句狠话,又上下打量了秦京茹好几眼,回了后院,失主都走了,大会也开不成了,剩下的人也都散了。 偷鸡的事不了了之,晚上没有饭盒的贾家,干吃稀饭,棒梗没吃饱,晚上饿的睡不着,看着儿子饿肚子,秦淮如,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看完热闹,陈安回了家, 何雨柱偷鸡的罪名被钟瑞阳三言两语解决了,剧情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四合院后续如何发展,陈安管不着,也没兴趣,时机一到,她就搬出去,美美的当包租婆。 第二天,何雨柱神采焕发,穿的干净整齐,皮鞋刷的锃亮,装的一本正经,和相亲对象秦京茹聊得火热 何雨柱看不上农村的,但他喜欢长的俊的,所以挺稀罕秦京茹的。 秦京茹进了何雨柱家的三间正房,本来有点嫌弃何雨柱老,这会儿子也不嫌弃了,看着何雨柱的房子,眼里写满了憧憬。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进了院,路过中院时,听见正房传来何雨柱和女孩的交谈声,说说笑笑的,一看就是男女在相亲。 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何雨柱在和秦淮如的妹妹秦京茹相亲,也就是昨天全院大会见的漂亮姑娘,许大茂在家里急的直转,脑子转的跟风扇似的,他一定要把这事给搅黄了。 想来想去,许大茂想出一个笨招,在大院门口堵秦京茹,他就不信,秦京茹不上厕所。 寒冬腊月,雪地里,许大茂冻得瑟瑟发抖,还是坚持等着,他跟何雨柱不愧是从小死磕到大的冤家,对何雨柱比对自己媳妇还感兴趣。 总算没叫他白等,秦京茹出来上厕所,三两下被许大茂忽悠住了。 许大茂带着秦京茹去了公园,对秦淮如和傻柱之间的那点事,说得清清楚楚,也不算添油加醋。 秦京茹是有点相信的,她本来就在贾家,看到了表姐和傻柱在拉拉扯扯。 可怜的何雨柱,还在贾家做饭,相亲对象被许大茂拐跑了,许大茂已经许诺跟娄小娥离婚娶秦京茹,秦京茹也羞羞答答的答应了。 秦京茹被许大茂拐跑了,何雨柱和秦淮如还一无所知,满大街找人,最后,看到了秦京茹的留言,才知道,她已经家去了。 相亲黄了,何雨柱沉寂了几天,也不怎么搭理秦淮如了,秦淮如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事情出现了转机。 何雨柱碰巧看见,棒梗的学校的冉老师,来贾家家访收学费,何雨柱一眼就瞧上了长得漂亮又有书香气质的冉老师。 殷勤的帮棒梗交了学费,借机和冉老师说上了话,何雨柱一路小心,赔着笑脸,跟在冉老师身后。 秦淮如看着这一幕,心里颇不是滋味,怕失去长期饭票,也怕失去何雨柱。 何雨柱和冉老师相谈甚欢,自顾自觉得,他和冉老师有戏,又神采飞扬起来。 ... 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春节将至,四九城居民每家凭着户口本,可以多买二斤富强粉、半斤油、半斤肉、一斤黄豆、二斤绿豆、二斤大米和五斤鱼。 家家户户都在炸果子、蒸馒头、包豆包、包饺子,香气充盈整个大院。 腊月二十七,陈安揣着票和钱,去了地安门的百货商场买生活用品和小皮鞋,在人来人往的商城,差点被挤成肉饼。 腊月二十八,陈安上街办年货,大街上那叫一个热热闹闹,国营的副食店在店门口支块木板当街卖,过年的票证上还印着两个喜庆的大红灯笼。 猪肉店,每个人都可以买二三斤,终于不是只能买二三两了,还要买做年夜饭的主菜,过年吃的糖果瓜子花生等等。 陈安买了带形状的糖果,有小花篮、小宝塔、小鸡、小鸭各种各样的,还买了美术年历,上面画着插画。 走到哪儿,都要排队,陈安一上午尽排队了,买糕点得排队,买肉要排队,就是买个豆皮都得排队,街上,到处可见的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年二十九,陈安上街买了鞭炮、炸果子、卤肉,回到院里,一包瓜子糖,请三大爷写了副对联,贴在了门上。 年三十,陈安准备了四荤四素两盘糕点两盘瓜果,和9527坐在四方桌前,喝着小酒,一起过年。 中院何雨柱家,聋老太、一大爷、一大妈、何雨柱、钟瑞阳、何雨水、贾张氏、秦淮如、棒梗、小当和槐花。 三四家人,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过起了年。 钟瑞阳赞助、何雨柱掌厨、秦淮如和一大妈包饺子,热热闹闹的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饭后,在一大爷和何雨柱的主持下,棒梗、小当和槐花向众人磕头拜年,钟瑞阳也笑眯眯的一人给了一块钱的红包。 看到钟瑞阳乖乖给了自己孙子红包,还提供肉和菜,喊自己家一起过年,贾张氏决定暂时不举报他投机倒把,暂时放过了钟瑞阳。 因着冉老师,何雨柱和秦淮如关系又回到了从前,既然,蛇的七寸打不死,钟瑞阳也不想打草惊蛇,开开心心和贾家一起过了年。 一起度过1965年,迎接1966年的到来。 一大爷易中海,最近常和一大妈研究,到底选谁当自己的接班人。 何雨柱知根知底,是个厨子,有手艺,但他嘴上没把门,尽惹事,还有个在保定当厨子的爹,虽然他爹何大清是抛下俩孩子跟寡妇跑了,难保,有一天不会再回来。 钟瑞阳,乡下来的孩子,但有本事,手里有采购渠道,轧钢厂的李副厂长很看重他,没爹没娘,只有住在乡下的远房亲戚,可以说是独身一人无牵无挂,但毕竟,才来大院没多久,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本性。 一大爷和一大妈,俩人为养老,操碎了心。 第21章 学校停课 又过了一年,院里发生了一些变化。 何雨柱精湛的厨艺和耿直的性格,和某领导成了忘年交;钟瑞阳继续为厂里采购稀有物资,深得李怀德器重;一些势头渐渐成了主流,二大爷官迷入骨,拉下一大爷,在四合院当家做主。 春天悄悄的走了,夏天来了,学校处于半停课状态。 陈安的高二生活,上午学习,下午放假,因为下午学生都跑了。 二大爷、三大爷紧跟形势,一大爷不赞同,主动辞去‘一大爷’职务,不再管院里的事。 刘海中成了一大爷、阎埠贵成了二大爷、许大茂成了三大爷,三位新大爷联合要搞何雨柱,院里的平静被打破。 何雨柱对此毫不在意,在秦淮如的牵线下,他和冉老师越走越近。 没几天,冉老师被停职,她和何雨柱提出了结束,让何雨柱不要再来找她。 何雨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大院,又沉寂了起来,只有钟瑞阳,天天晚上,陪着他喝酒聊天。 何雨柱和冉老师吹了,秦淮如暗自开心。 ... 陈安和苏盼弟没有加入,上午在学校听课,下午,苏盼弟在陈安家如饥似渴的投入到知识的海洋中。 四合院内,娄小娥遭殃,刘海中和许大茂上蹿下跳。 紧接着爆出,许大茂勾引何雨柱相亲对象秦京茹的事。 何雨柱忍无可忍,暴打许大茂,他恨许大茂破坏自己相亲,也厌恶许大茂对自己的妻子娄小娥无情无义。 接连失去秦京茹和冉老师,主角的另一只桃花,轧钢厂厂花于海棠不请自来,和何雨柱相谈甚欢,许大茂悄悄搞破坏。 于海棠的出现,秦淮如心惊,坐立不安,她故意让于海棠误会她和何雨柱之间的关系。 何雨柱又吹了一个。 何雨柱救了娄小娥父母,娄小娥慢慢对何雨柱改观,俩人在相处之中,暗生情愫,再加上聋老太太的撮合,关系突飞猛进。 就在这时,钟瑞阳突然介入,他暗暗拱火秦淮如破坏何雨柱和娄小娥的感情,又破坏二人成就好事。 秦淮如、许大茂在明,钟瑞阳在后,三人一起发力,逼走了娄小娥,娄小娥留下书信,远走港岛。 何雨柱又恢复了单身,在秦淮如的殷勤下,和秦淮如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被捅破。 陈安在学校,顺利又熬过了高二一年,还有三四天,就要放暑假了。 放假前一天,张小珍jubao周薇是资本家的女儿,贾禹庄、孙志强二人jubao钱仲霖家有海外亲戚。 钱仲霖及父母前往西北。 高一暑假后,钱仲霖和周薇走在了一起,二人在学校形影不离,张小珍、侯玉霞、孙志强、贾禹庄等人心生不满。 不仅对钱仲霖和周薇在一起感到嫉妒,还觉得钱周二人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看不起他们,贾禹庄等人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们几人接近钱仲霖和周薇,伺机报复。 学校里,不仅仅是钱周二人,还有很多很多人遭受同样经历。 副校长孙明礼停职,陈安、苏盼弟给他送了吃的和水。 陈安很想独善其身,但当她的老师、同学牵涉其中时,她没办法冷眼旁观,在苏盼弟的劝说下,二人悄悄行动。 带着食物和被褥衣服前去帮助。 孙校长以及老师同学们离开四九城的时候,陈安给每人准备了钱和票,缝在衣服里,连同衣服,一起送给了老师们。 除了陈安和苏盼弟,王丽珠、赵二岩等同学,也不约而同去送了老师一程。 后来,王丽珠联合李秀姑、苏盼弟、赵二岩还有陈安一起在学校仓库救出周薇,由王丽珠和赵二岩一起护送她回到家中。 周薇离校前,陈安在她耳边小声说,“快去港岛,快走。” 陈安说完,不忍看到周薇的现状,转过头去。 周薇听到陈安的提醒,麻木的点点头,她没想到,一直讨好自己得到无数好处的张小珍,会害了自己全家。 更没想到的是,和她关系平平的王丽珠、李秀姑、苏盼弟、陈安、赵二岩五人,顶着被 的风险救她出去。 周薇回到家后,全家秘密乘船到江州,从江州前往港岛,一直到十几年后,才回到了内地。 第22章 许大茂破坏何雨柱秦淮如结婚 1967年,在不安定中度过,来到了1968年。 春天,阳光明媚,树叶发了新芽,柳枝儿随风起舞,什刹海的钓鱼佬多了起来。 学校提前发了高中毕业证,陈安和苏盼弟顺利成为高中生,大学取消招生,没有了高考,苏盼弟住在四合院,陈安陪她一起找工作。 陈安知道钟瑞阳人脉广、路子深,她准备了两盒高档点心奶糖,两袋烟酒,去了中院东耳房找钟瑞阳。 这是陈安第一次和穿越者打交道,也没直接进屋,在门前唤了一声,听见回应,这才掀开帘子进了屋。 “钟叔,打扰您休息了,有点事想请您帮忙。”陈安进屋就把礼品放到了钟家圆桌上, 钟瑞阳对于陈安来找自己,很诧异,疑惑的问,“陈丫头,你找我什么事?” 陈安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钟叔,是这样的,学校不是提前毕业了吗,这取消了高考,我和同学都想考工作,知道钟叔您人脉广,要是您知道哪个单位有招考的,想麻烦您告诉我俩一声。” 钟瑞阳了然,他自然知道前院高中生陈安提前毕业了,家里有个借住的同学。 情满四合院主要围绕主角开始,对于没有提及的路人甲乙丙丁,钟瑞阳不是很了解。 但他也来了两三年了,觉得陈安平时是个安静不多事的,人也挺讲究,没有空着手上门来,应该是个正常人。 都是街坊邻居,钟瑞阳也没好意思拒绝,答应了陈安的请求,陈安踏实的回到了前院。 穿越者手里那么多物资,结交了各个单位和工厂的领导,哪里有招考的,普通人不知道,钟瑞阳肯定知道。 现在各大工厂和单位社会招工,挺邪门的就是说,悄无声息的挂出招工公告,往往刚挂了半小时就又撕下来,普通人家根本没报名的机会。 陈安和苏盼弟在家等信,两三天去一次什刹海和北海钓鱼,钓上来的鱼补贴家用。 钟瑞阳办事效率很高,等了大概十来天,就带来了某国营单位的招工信息。 陈安和苏盼弟一大早去了这家单位门口,等着他们贴公告,自己去报名, 招工公告,前后出现了二十几分钟,就被撕掉了,能出现在现场报名的,都是得到消息的。 陈安并不准备考工作,告诉苏盼弟,自己不想工作,害怕处理人际关系,在外面等她,就不报名了。 苏盼弟以为,陈安是被学校闹的那些事儿给吓着了,也没多劝,报了名进去考试。 她想着,自己得好好考,有了工作,就可以补贴家里也可以养着陈安了。 以苏盼弟的实力,不出所料,拿下第一名,成为国营企业板上钉钉的工作人员。 俩人兴奋的抱在一起,陈安还给钟瑞阳又送了谢礼,给钟瑞阳整不明白了,陈安自己不考,全是帮同学张罗,他想,也许,这个时代的正常人就是非常看重同窗之谊的。 苏盼弟实习工资24.5,转正之后32.5,评级之后,工资还会涨,有了工作,苏盼弟从农村户口转成了城市户口。 搬进了宿舍,以后还会分房。 解决了苏盼弟工作的事,陈安的生活,又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她的心也慢慢变得沉静。 ... 何雨柱许诺赡养贾张氏,并且每个月给她3元养老钱,贾张氏松口同意秦淮如改嫁何雨柱,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秦京茹在秦淮如的帮助下,嫁给了许大茂,俩人的生活一地鸡毛,许大茂依旧想着法整治何雨柱。 前两天,为了阻止何雨柱和秦淮如结婚,许大茂给了刘光福和阎解旷每人十块钱,让俩人使坏。 刘光福、阎解旷二人带着胡同里的一群小孩,在一天放学路上,堵住了棒梗,像批斗一样,押着棒梗往他脖子上挂了一双破鞋。 “这小子叫贾梗,小名棒梗,你们知道他妈是干什么的吗?”阎解旷压着棒梗问胡同里的一群小孩。 “不知道”胡同里的小孩们不明所以。 阎解旷一脸坏笑,和刘光福对视一眼,大声道:“破鞋!贾梗的妈是破鞋!而且,他马上就要有一个后爸了,这后爸就是她妈搞破鞋搞出来的,名字叫傻柱。” 胡同里的小孩笑作一团,棒梗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哭着挣脱开跑了。 棒梗哭着跑了,贾家和何雨柱左等右等等不来棒梗回家吃饭,贾张氏、秦淮如和何雨柱抹黑找了一整夜。 第二天,棒梗还是没有找到,一大爷易中海把整个大院的人集合在一起,全院寻找棒梗。 聋老太太得知是二大爷和三大爷的孩子使坏,举着拐棍就要打二大爷三大爷,三大爷赶紧说出是幕后指使是许大茂。 “许大茂真不是个东西,尽干坏事,咱们院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坏种,王八蛋!”聋老太太动了气,好不容易大孙子傻柱有了着落,又让这个坏种破坏了。 院里众人指责许大茂是害群之马,贾张氏跌坐在地,大哭着喊“棒梗啊!” 钟瑞阳在仓库找到了棒梗,经过一夜,棒梗浑身脏兮兮,冻得小脸发白,贾张氏和秦淮如心疼坏了,又哭了起来。 刘光福和阎解旷二人对棒梗的羞辱,给棒梗心里带来极大创伤,他是一个小小年纪就很要面子,自尊心极强的小孩,经过此事,是死也不同意秦淮如和何雨柱在一起。 棒梗对何雨柱破口大骂,动辄叫何雨柱滚,对秦淮如也没了好脸色。 为了照顾孙子的感受,贾张氏劝秦淮如和傻柱结婚的事,先放一放,秦淮如心里委屈难受,她好不容易突破心理防线,往前迈了一步,跟何雨柱在一起,她心里踏实。 秦淮如泣不成声,答应贾张氏,为了儿子棒梗,和何雨柱之间的事先放一放。 贾家人搬出了何雨水的屋子,彻底跟何雨柱划清界限。 何雨柱垂头丧气、黯然神伤,事后许大茂带着秦京茹躲了起来,他现在满腔怒火,只想摁死许大茂那个兔崽子。 为了不放过许大茂,何雨柱和钟瑞阳联合,利用李怀德,把许大茂搞下台,许大茂刚升的官没了,又变回放映员了。 第23章 秦淮如提分手、何雨柱闪婚 1976年夏,太阳照常升起,老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心态上拨乱反正,一些喧嚣得到制止,陆续回归正常生活。 四合院内,下乡插队的年轻人陆续返回大院,大院里又热热闹闹起来。 何雨柱和秦淮如偷偷好了八年,利用厨师之便,每天带饭菜回家养活贾家一家老小,小当和槐花住进了何雨水的屋子,棒梗住进了后院,那是聋老太去世后留给何雨柱的房子。 秦淮如管着何雨柱的一切,包括何雨柱的工资和屋里的一切,俩人在棒梗的组织下,始终不能结婚。 钟瑞阳和何雨柱的关系,依旧很好,钟瑞阳娶另一个漂亮贤惠的女孩,育有一子一女。 何雨柱时常看着钟家的两个孩子发呆,他渴望与秦淮如结婚,组建家庭,生儿育女,抱着这个梦想,越发讨好棒梗。 棒梗下乡回来后,没有工作,在秦京茹的牵桥搭线下,跟着许大茂在电影院做临时工,许大茂利用棒梗的工作,挑拨棒梗,继续阻止何雨柱和秦淮如的婚事。 对于棒梗跟着许大茂共事,何雨柱感到不满,他始终忘不了,八年前,要是许大茂横插一脚,他早都跟秦淮如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会喊爹了。 许大茂是个坏种,棒梗跟着他迟早学坏,何雨柱无论如何不同意棒梗这个工作,可棒梗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秦淮如也不愿意让步。 这天夜里,何雨柱和秦淮如之间发生激烈的争吵,秦淮如用分手逼迫何雨柱妥协,梨花带雨道“反正,不管怎么着,在你结婚之前,那房子先叫孩子们住着,算我求你,行吗?” 何雨柱绝望,满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秦淮如,你这意思是要分手是吗?是这意思吗?你再说一遍!” 秦淮如梨花带雨道:“除非你还心疼我。” “我他妈老心疼你,谁心疼过我呀!”何雨柱满脸委屈。 秦淮如泪如雨下,崩溃道:“傻柱,我求你了,我是真没辙,两头我总得顾一头吧!” “什么叫你没辙啊,你为了照顾棒梗的情绪,说把结婚的事先放一放,这一放就是八年!这八年,我工资,工资全部给你,我一切,都给了你,掏心掏肺的对你,对你婆婆对你孩子,你就这么对我?为了一个破工作,你就要跟我分手,是这意思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何雨柱说完,眼睛湿润,蓄满泪水。 秦淮如内心崩溃,在何雨柱和儿子棒梗之间,她只能选择棒梗,没办法再面对何雨柱,跑回了家。 看着秦淮如远去的背影,何雨柱心如刀割,十几年无怨无悔的付出,养活了贾家一家五口人,养大了棒梗兄妹三个,全心全意的顺从秦淮如,临到了,得了这么个结果。 钟瑞阳拎了两瓶酒,带了一盘花生米,进了何雨柱屋子,俩人坐在圆桌,喝起酒来。 “我跟秦淮如这么多年,她就能说出这么句话来,我...”何雨柱气的嘴唇发抖。 “我懂,我懂,兄弟,你太委屈了,喝吧,什么都别说了,回头我带你去散散心。”钟瑞阳劝道 “谁离了谁活不了,我自由了我,我脱离了枷锁,谁离开谁都能活!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何雨柱崩溃大哭。 地震过后,钟瑞阳请何雨柱回乡下帮忙做席,正好也能让何雨柱散散心,一解失恋的郁闷。 何雨柱下乡三天,回来之后,领回来一个漂亮小媳妇,何雨柱悄悄结婚了,整个大院沸腾了。 “傻柱,这么水灵的姑娘是谁啊?你从哪骗来这么漂亮一小姑娘。” “傻柱,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喜糖,傻柱,别忘了喜糖。” 大院众人起哄,不少人偷着看秦淮如,打量贾家人的神色,要说何雨柱结婚了,最着急的恐怕就是贾家人了。 被起哄,何雨柱也不恼,满面春风,笑着跟众人说“行了,你们别起哄了,我媳妇脸皮薄,喜糖喜酒少不了你们的,行了行了,散了吧。” 过了几天,何雨柱在中院办了几桌酒席,席间亮出结婚证,原来何雨柱的结婚对象是钟瑞阳老家的表妹李莹莹, 刚满二十岁,皮肤白皙,额头饱满,柳叶眉樱桃嘴,体态丰满,两根麻花辫,乌黑发亮,双目含情,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这姑娘,漂亮极了。 李莹莹人长得漂亮,也有文化,在公社是小学老师,何雨柱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自己一个三十大几的人,还能娶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有文化又漂亮的姑娘,真是烧了高香了,做梦都能笑醒。 何雨柱得了一个漂亮媳妇,再加上从钟瑞阳口中得知,当年秦淮如逼走了娄小娥,和秦淮如那点事,他心里也想放下了,好好的跟自己媳妇过日子。 中院一派热闹景象,贾家五人,贾张氏、秦淮如、小当、槐花唉声叹气,棒梗梗着脖子一脸不服。 “棒梗,你作死吧,你害了全家知不知道,你拦着傻叔,不叫他和咱妈在一起,可是,没有傻叔,哪有咱们的今天,你太没有良心了!”小当气死了,连哥也不想喊了。 “我长大了,我能养活咱们全家,咱家谁也不靠,他结婚就让他结去吧,跟咱没关系。” 棒梗死鸭子嘴硬,他内心深处也知道,因为有傻柱的付出,全家才能过得轻松,可他自尊心太强,他得要面,他就不想给傻柱好脸色看,反正自己妈秦淮如能收拾得了傻柱,自己北京爷们的脸面只要不掉在地上,他才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傻柱结婚了,脱离了秦淮如的掌控,棒梗心里也害怕。 第24章 贾家破防 秦淮如泪水夺眶而出,崩溃道:“棒梗,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傻柱结婚意味着什么吗?你和你妹,全都得从人家家搬出去,咱们一家五口人挤在两间房,你以后拿什么娶媳妇!你两个妹妹工作没着落,咱家就靠我,我有那么大本事,给你们结婚找工作吗?” 事到如今,贾张氏也后悔了,“怨我,都怨我,如果不是当初我闹那么多事,你们俩早结婚了,都是被我耽误了,淮如啊,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 贾张氏又是后悔,又是担心害怕,两腿发抖,眼泪直流,她看向自己的孙子,眼里都是担忧。 她悔啊,为了自己的养老大事,耽误了秦淮如一回,为了照顾孙子的面子和情绪,又耽误秦淮如一回,现在倒好,人家何雨柱不干了,人家娶媳妇了,贾家再也跟人家搭不上边了。 “奶奶,妈,何叔对我们这么好,以后不会不管我们的,你们别哭了。”槐花不明所以,安慰二人。 小当一脸不快,“槐花,你别天真了,傻叔结婚了,以后还会有孩子,还会管咱们?你想什么呢!” 棒梗看着一屋子女人,一副离了棒梗不能活的样子,觉得太跌份了,摔门跑了出去。 何雨柱不声不响的结婚了,一大爷易中海心里颇不是滋味,他一边撮合何雨柱和秦淮如在一起,一边笼络钟瑞阳,为自己的养老加上双层保险。 现在何雨柱脱离了掌控,娶了一个外面的女人,人家和他易中海非亲非故,凭什么给他养老,易中海愁啊。 秦淮如孝顺父母、吃苦耐劳、勤劳贤惠,是易中海一早相中好的养老人,现在,一切都被钟瑞阳的无心之举搅黄了。 这并非,钟瑞阳的无心之举,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帮何雨柱寻找结婚对象,他要帮何雨柱脱离贾家的苦海,不再当冤大头,养活一群白眼狼。 要说钟瑞阳也是够可以,让自己如花似玉年纪轻轻的表妹嫁给快四十岁的何雨柱,为了帮助主角也真是够拼。 钟瑞阳原先对一大爷易中海抱有敌意,相处十年下来,对一大爷易中海有所改观,这是在动荡年代活下来的老人,有智慧有远见也有原则,喜欢掌控别人,也做了不少糊涂事,但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养老。 和胡搅蛮缠的贾张氏不同,易中海是个体面的聪明人,有技术有存款有房子没后代,何雨柱给他养老不亏。 一天夜里,在钟瑞阳夫妻的见证下,何雨柱带着新媳妇李莹莹,正式拜一大爷易中海为干爹,承诺照顾易中海后半辈子。 何雨柱和李莹莹跪下叩头叫爸,易中海湿了双眼,声音哽咽,他所求后半辈子,就是为了今天,一向严肃的易中海露出了真心地笑容。 钟瑞阳笑着说,“大喜的日子,咱们必须好好喝一杯,哈哈哈!” 对表妹莹莹说,“莹莹,这家有一宝如有一老,一大爷是真正有智慧的人,有他指点你们,你们以后有福了。” 钟瑞阳为让易中海安心,又说:“一大爷,我表妹性子泼辣,但为人孝顺,最听父母的话,她做错了,您不要吝啬,该教教该骂骂,如果她敢不孝顺您,我这个做表哥的饶不了她。” 一大爷易中海连声说好,夸赞莹莹是个好孩子,何家、易家、钟家彻底变成一家人。 何雨柱、钟瑞阳夫妻,白天上班,李莹莹在家给钟家的两个孩子和一大爷做饭,并且帮一大爷收拾家务,到了晚上,何雨柱带菜回来,李莹莹做个主食,烧个汤,平时钟瑞阳会带回来不少物资,三家人,就这么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了。 何雨柱夫妻俩日子过得蜜里调油,贾家可就惨了,秦淮如的眼泪一筐一筐的流,再也没有心疼她的人了,心疼她的人被她彻底伤透了。 贾家每天没了何雨柱补贴的剩饭剩菜,棒梗、小当和槐花也要从何家的房子搬走,棒梗要面,在何雨柱结婚当天就搬回了贾家,小当和槐花磨磨唧唧不肯搬走。 小当偷偷找了何雨柱,不敢再叫傻叔了,而是叫何叔,求他让自己还住在何雨水那屋。 何雨柱为难,小媳妇李莹莹长得漂亮人也泼辣,心情好了,哥哥哥哥的哄着何雨柱,心情不好,对何雨柱是连打带骂,偏偏,何雨柱就吃这一套,他就喜欢这样的。 他怕答应了小当,再惹了媳妇不高兴,何雨柱不敢答应,还叫小当以后不要再找他。 小当哭着跑走了,也是讽刺,秦淮如教育孩子不要喊何雨柱傻叔,十几年了,小当就是不改口,现在秦淮如不提,她自己巴巴的改口,这人,就会捏软柿子。 秦淮如拿着何雨柱的工资,手里有不少存款,但是不敢拿出来花,三个孩子还要结婚,找工作,贾家的伙食一落千丈。 窝窝头配一盘素菜一盘咸菜,社会越来越富有,而贾家的生活越过越穷,贾张氏年纪大了,吃不下粗粮,天天想吃白面馒头和大肘子,但是秦淮如赚不来钱,她自己的养老钱又不舍得花。 没办法,秦淮如又找上了何雨柱,哭哭啼啼的想让何雨柱贴补贾家,让棒梗搬到聋老太那屋,小当和槐花可以忍一忍还住在贾家,棒梗是个男孩不方便。 看着秦淮如在自己面前哭天抹泪,诉说这段时间有多苦,何雨柱心里也不是滋味。 秦淮如哭婆婆年纪大了,不吃点好的,身体越来越差,眼看着棒梗谈了对象,没房子,人家不愿意结婚,两个小的没工作,家里钱只出不进。 好一番唱念做打,连哭带闹,哭着哭着,抱住了何雨柱的胳膊。 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秦淮如用胸脯蹭着何雨柱,还特意解开了两个扣子,用力挤压着出深深一道沟,整个人柔若无骨的附在何雨柱身上。 何雨柱一低头,就看见两团白嫩磨蹭自己的胳膊,内心一团火热,一把把秦淮如扣在怀里,压在墙上,秦淮如又解开一颗扣子,大片雪白,何雨柱尽收眼里, 何雨柱一手摸着臀,一手搂着腰,紧紧贴着秦淮如的身体,俩人就在胡同里互相磨蹭,蹭着蹭着,给何雨柱的身蹭硬了,心蹭软了。 到底是十来年的感情,何雨柱心里也不忍,正要许诺给秦淮如剩饭剩菜时,李莹莹出现了。 第25章 何雨柱和秦淮如划清界限 “柱哥哥,你答应过我,不再和这个寡妇纠缠不清,你骗我!”李莹莹抓着何雨柱嚎啕大哭。 何雨柱顾不上秦淮如,赶忙哄自己媳妇,“没有,我真没有,她拦住我,有事跟我说,都是街坊邻居的,我不好意思拒绝,真没事。” “你跟一个寡妇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你让我的脸往哪放啊,这个寡妇,就是个蛇蝎,她一点都不心疼你,让你养她婆婆和孩子,你养大了三个白眼狼,你知道吗,这个女人一家子都坏得很,全家没一个好东西!”李莹莹怒瞪秦淮如 秦淮如一听李莹莹破口大骂,心里一喜,面上又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双眼含泪,难过的看着何雨柱。 何雨柱也没招,觉得自己媳妇说得也难听,就小声呵斥了几句,这下子,可坏事了,李莹莹大动肝火,把二人好一通骂了。 正骂着骂着,晕倒了,李莹莹扑通一声,晕倒了,可把何雨柱吓坏了,赶忙抱着李莹莹去了医院。 李莹莹怀孕了,因心情过于激动,孩子随时不保,何雨柱吓得胆战心惊,快四十了,才有了后,他捧着哄着李莹莹,发誓再也不和贾家往来,彻底和寡妇断绝关系。 从此之后,秦淮如不管如何勾引,何雨柱都不搭理,老婆孩子热炕头,谁家好人搭理寡妇。 ... 春节后,各种好消息纷至沓来,苏盼弟等人喜极而泣、跑到雨里大哭,抒发着这么多年的压抑。 陈安在一旁受到感染,热泪盈眶,内心颤动,好像有一团热火在喷涌而出,看到苏盼弟如此激动开心,两行热泪从陈安脸庞滑落,她被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感染、感动落泪。 谁也不知前路如何,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大环境面前,都太过渺小,左右不了时代的发展,好在,前路是光明的、坦荡的。 王丽珠、李秀姑、赵二岩、苏盼弟和陈安聚在苏盼弟的宿舍,五个人抱头痛哭,终于熬出来了,这么多年的彷徨和不安,都成为过去了。 毕业后,王丽珠、李秀姑、赵二岩和陈安苏盼弟五人一两月聚一次,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回忆高中三年,一起给远在西北的同学、老师们寄吃的穿的。 这几年,五人心里压抑不已,特别是陈安,其他四人都觉得她深受打击,不愿出来上班,整天躲在家里。 陈安这么多年,一直没上班,两三条钓钓鱼,靠鱼换东西,从外表看吃的很节约,穿的都是旧衣,大院里人和几个同学,都觉得她是被吓住了。 好吧,其实,陈安就是懒得上班,不想社交,不想出门。 王丽珠、李秀姑、赵二岩、苏盼弟都在积极准备高考,五人小组聚会更加频繁,其他四个一起研究学习,陈安负责出去买饭。 “秀姑,你下次带胡为民一起来,都是同学,有啥不好意思的。”王丽珠快言快语。 “唉,我说要考大学,老胡也同意,我问他考不考,他说不知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李秀姑无奈 苏盼弟收拾桌子,听完抬起头,说,“都是被那事给闹的,钱仲霖和胡为民从小玩到大,关系最好,胡为民心里这是过不去。” 李秀姑点点头,“谁说不是,老胡月月给钱仲霖写信,再过些日子,钱仲霖估计就回来了,希望我家老胡能过了这个心结。” 李秀姑有想起老胡让她转达的话,跟陈安说, “对了,陈安,听老胡说,钱仲霖来信说谢谢你,你给的药,特别管用,救了钱叔叔的命了。” “都是同学,什么谢不谢的。”陈安挥挥手不在意。 王丽珠担心的说,“陈安,你真不打算考大学?不考大学也行,我给你个工作怎么样?那种比较清闲不和人打交道的。” 陈安强调,“没事,你们不要总担心我,我有钱,就是不想工作,懒得出门,你们好好考大学,争取全部考上华清!” 长得漂亮性格温柔的李秀姑和班里的小霸王胡为民走在了一起,钱仲霖出事后,胡为民一直活在自责里,原本爱玩爱闹呼朋唤友的性格也变了。 因为钱仲霖自律好学,对交友不感兴趣,孙志强和贾禹庄等人是胡为民带来的,看在胡为民的面子上,钱仲霖和孙志强贾禹庄这两个小人才走的近一些。 胡为民很是自责,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发小钱仲霖,这么多年,一直是李秀姑安慰他开解他,两人婚后育有一个女儿,很可爱。 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的王丽珠和沉默寡言爱好学习的赵二岩走在了一起,这里面少了李秀姑、苏盼弟和陈安的撮合,王丽珠不想生孩子,赵二岩也随她,俩人只学习搞研究,不提生孩子的事。 苏盼弟和陈安还单着,俩人都不想找对象,苏盼弟努力工作、努力学习,给老家盖了房,供弟妹读书,还给陈安买衣服买鞋子,对谈恋爱没兴趣。 陈安,则是咸鱼一条。 学校里,老师们陆续回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 恢复高考后的招生对象涵盖了,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此次高考,共有571多万人参加,只录取了不到30万,真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知有多少人的命运被改变。 曾经,陈安只在书上看到过寥寥数语,如今,亲身经历后,才明白,高考,又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历史的发展,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也许,蝴蝶可以扇动翅膀,改动了一些历史,但,人无法与大环境抗衡,只能是随波逐流的小虾米,用上浑身力气,跳出这个水坑,改变个人命运。 第26章 棒梗霸房、赶走贾张氏、逼秦淮如改嫁 李莹莹的肚子像吹皮球一样鼓了起来,许大茂又羡慕又嫉妒,整天打骂秦京茹,骂她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棒梗学会放电影,有了一些外快,贾家的日子好过了一点,和何雨柱彻底不往来。 平静大院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女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三大爷的宣传下,大院众人都知道了,娄小娥带着孩子回来了! 娄小娥带了很多礼物,除了二大爷和许大茂家,四合院家家户户都有,看着何雨柱娇妻美眷在怀,心里感慨却不遗憾,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何雨柱是个好人,救过娄家,娄小娥专心希望,何雨柱过得圆满幸福。 娄小娥带着孩子的亮相,如同平地惊雷,炸响了许大茂全家,搞了这么多年,原来不能生的是许大茂。 许大茂顾不上大院众人的奚落,跪下求着秦京茹不要离婚,在秦淮如的劝说下,秦京茹答应继续和许大茂过日子,但许大茂要把放映技术毫无保留教给棒梗,许大茂连忙答应。 陈安的四个好朋友,苏盼弟、王丽珠、李秀姑和赵二岩如愿考上华清,钱仲霖平反后参加高考,和胡为民一起考上了人大。 改革开放,阎家老大两口子开川菜馆,聘何雨柱当大厨,后来联合何雨柱的徒弟胖子,提走了何雨柱,任用更便宜的胖子为主厨,谁料,胖子不是个个,阎家老大和胖子落了个鸡飞蛋打。 紧跟着,钟瑞阳开了一家超大的豪华酒楼,还买一下一整栋四合院开火锅店,聘用何雨柱作酒楼的主厨,轧钢厂食堂所有人都跟着何雨柱来到钟家酒楼干活。 钟瑞阳的大酒楼和火锅店生意红火,日进斗金。 大院里众人靠着钟家酒楼,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贾张氏后悔不已,跪下求秦淮如原谅,她当年真是猪油蒙了心,把傻柱越推越远,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棒梗也没办法再假清高,没有房子,女朋友不愿意结婚,自私的棒梗在家天天摔盆打碗,逼迫秦淮如给自己弄房子。 “人家何雨柱有妻有儿,我算哪根葱,我说要房子人家就给啊,当初你不是不吃他的饭不住他的房?”眼见何雨柱越过越好,秦淮如对棒梗没了好声好气。 棒梗梗着脖子,一脸无赖,“你以前怎么哄的傻柱,你现在就怎么哄他,我不管你哄谁,反正我要房子我要结婚!” 贾张氏和小当看透,棒梗不过就是个白眼狼,为了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心,无视寡母养他的不易,对他的付出,只顾自己要脸,不顾寡母的幸福,为了一己私欲,阻止母亲结婚。 现在,又为了自己,逼迫寡母舍脸去求别人去跪别人讨房,这种,只为自己快活,从来不管母亲好赖的儿子,还不如生个叉烧包。 自从贾东旭走后,秦淮如没脸没皮一个人拉扯全家,为了养活孩子,费尽心机,谁不想体面的活着, 秦淮如找到了一个心疼她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一个温暖的臂膀,还心甘情愿养着三个没有血缘的孩子。 棒梗为了所谓的自尊心所谓的耻辱,自私自利破坏母亲后半生的幸福,无视寡母所遭受的痛苦和一次次的无助。 当初为了自尊不让寡母改嫁,现在为了房子,棒梗逼着秦淮如改嫁,并且要把贾张氏送回乡下,把小当槐花嫁人,把贾家的房子腾出来,让自己结婚。 贾张氏和秦淮如听后,都崩溃了,两个女人半辈子受苦和算计,都是为了这个孙子、儿子,临了,却被亲孙子亲儿子赶了出去。 就算秦淮如再恨,为了儿子,她选择妥协,嫁给了住在郊区的李屠夫,李屠户家是独门独院,八九间房子,乡下有地,还有一个卖肉的铺子,日子过得不错。 改嫁那天,秦淮如携着一个小包裹出了院,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何雨柱,何雨柱抱着儿子不敢抬头,秦淮如失望,死心的跟李屠夫走了。 贾张氏在院里哭天喊地,死活不愿意回乡下,她这一把老骨头,回到了乡下,那不是找死吗,不管贾张氏怎么哭怎么求怎么耍赖,棒梗就是不开门。 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不忍心,在贾家门前指责棒梗,棒梗才懒得理这些老家伙。 “这是贾家的房子,我是贾的三代单传,我有权利继承这套房子,这些不姓贾的人没资格住。”棒梗在屋里怒吼。 最终,在钟瑞阳的资助下,小当和槐花拿着分到的存款带着奶奶,在不远的胡同里租房住。 没多久,小当受不了现在的生活,快速找个人嫁人了,卷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款,再也没回贾家。 槐花没法子,只能上门求助何雨柱,一个小姑娘带着年迈的奶奶,李莹莹也有点不忍心,帮着找了自家表哥。 钟瑞阳对槐花的印象还可以,松口让槐花去了酒楼里做了服务员,何雨柱给了槐花二百块钱,算是,和贾家做了了断。 槐花退掉了原先的房子,租了一间小屋,带着贾张氏过日子,用何雨柱给的钱,交了夜校学费,白天在酒店打工,晚上在夜校学习,后来在酒楼做了会计。 贾张氏和槐花二人省吃俭用买了两间房,槐花跟奶奶相依为命,一生没有结婚,照顾了贾张氏后半生。 贾张氏前半辈子看不上孙女,觉得女孩都是赔钱货,眼里只有孙子棒梗,后半辈子被孙子赶出家门,孙女槐花给她养老送终,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好呢。 四九城郊区,李家院 李屠户杀猪的手艺是家传的,祖祖辈辈都干这个,发不了大财,也缺不了肉吃,李屠户早年丧妻,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给娶了媳妇。 李屠户也找到续弦,但都受不了李屠户变态的床上行为,纷纷跑了,李屠户也不喜欢瘦的,一直没找到顺心的,找来找去,找到了秦淮如。 李屠户一眼就看中屁股大的秦淮如,利索的给了棒梗一百块钱,跟秦淮如领了结婚证,他能看出来秦淮如不情不愿,他也不在乎,自己有儿子,娶女人就是拿来用的,还供着不成? 第27章 贾家结局 李屠户的儿媳是家里的小女儿,家里都是哥哥姐姐干活,养的五指不沾阳春水,仗着生了两个孙子,在家使唤李屠户儿子干活,李屠户多有不满,念着儿子,忍着懒惰矫情的儿媳。 秦淮如虽然不情不愿嫁了进来,但是她做惯了家务,在李家也一样勤劳贤惠,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天天给李家众人洗衣做饭,李屠户对此很满意, 秦淮如起初嫁到李家,过得不好,李屠户经常打她,继儿媳常常给她脸色看,使唤她干活。 有一次,正在弯腰擦桌子的秦淮如,因为天热只穿了件外衫,没穿小衣。 不停地劳作下,秦淮如头发凌乱,脸上的汗水顺着脸庞滑落,衣服被汗打湿,渐渐变得透明,贴在身上,身型形状清晰可见。 这次偶然的机会,秦淮茹被迫和 李家儿子成就好事。 李屠户回来后觉得挺好。 秦淮如起初自然是不依不从,几次之后,她乐在其中,如久旱逢甘霖般,身心舒畅。 自那之后,李屠户就不打秦淮如了,好吃好喝待她,让秦淮如只管伺候,让儿媳干家务活,李屠户的儿媳恨得不行,经常找茬。 李屠户发火,让儿子跟儿媳离婚,反正也有了两个孙子了,李屠户儿子嫌弃老婆干瘪。 随即就离了婚,把老婆赶回乡下了,这女人也是不依不饶,带着家里人来李家找事,又打不过李屠户,只好拿了钱走了。 年过四十,秦淮如体会到个中滋味。 她为了保养,用羊奶洗澡、雪花膏涂抹全身,做家务戴着手套,洗东西用热水。 她底子本身就好,天天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天天过得滋润。不愁钱不愁事,把皮肤养的白里透红、细腻如二八少女,令人爱不释手。 秦淮如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伺候一家子吃喝拉撒,却越活越年轻,跟吸了人精血的妖怪一样。 李家孙子还不怎么记事,哭着喊了几天娘,就被秦淮如笼络住了。 秦淮茹日子过得舒坦,也有了新的养老人,不再惦记棒梗,左右棒梗有房有钱有工作,自己能过好。 时间久了,秦淮如渐渐掌握家里大权,开始管钱管事,日子越过越好,李家孙子只认秦淮如不认亲妈,二人给秦淮如养老送终。 ... 一肚子坏水的许大茂和小白眼狼棒梗火速走在了一起,俩人天天嘀嘀咕咕。 钟瑞阳觉得这俩人会破坏四合院和谐,找了个女人引诱许大茂去南方做生意,果然,一心想发财的许大茂上钩,和秦京茹离了婚,把房子卖给钟瑞阳,揣着钱去南方赚大钱了。 秦京茹和老家的人早都不来往了,离婚后,也无处可去,只能改嫁他人,终于生了自己的孩子。 而棒梗,钟瑞阳用六十平、带自来水和抽水马桶的楼房,跟他换了贾家的两间西厢房,另一个危险,棒梗也离开了大院。 棒梗离开大院后,再没人管着他,越发放纵,手里一大把钱,也不想着结婚了,整日挥霍无度,引起一群小混混的注意。 某天,棒梗结交了一个南方来的有钱大佬,这位有钱大佬穿金戴银的,出手阔绰,还带着棒梗去见识了红灯区、卡拉ok,棒梗沉迷纸醉金迷的生活,不再想工作,只想赚大钱。 被有钱大佬忽悠着,卖了房和工作,带着女朋友去了南方赚大钱,有钱大佬不仅带走了棒梗,还带走了二三十个年轻男女,一路南下,去了缅甸,从此,棒梗和女友不知去向。 ... 现在整个大院是钟瑞阳和何雨柱的天下,钟瑞阳出资重新修建大院,增加许多娱乐设施、健身器材,搞了个养老四合院。 请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易中海出任总管事,何雨柱的妻子李莹莹出任副管事,把养老院运营的红红火火。 主要养老对象是:无儿无女的一大爷、父母不慈儿女不孝的二大爷二大妈、儿女只顾自己小家的三大爷三大妈,和几个路人甲大爷大妈。 四合院有些人陆陆续续走了,钟瑞阳买下了大半个四合院,再加上何家、易家、刘家、阎家、两家路人甲大爷大妈的房子组成新的四合院 李莹莹请了四个保姆,分别打扫前院中院后院,各位大爷大妈的房间,刷锅洗碗洗衣做饭等。 现在,保姆只需要做个早餐,中餐晚餐都从钟家大酒楼带来,有荤有素、有鱼有肉,一群老头老太太天天光等着吃喝,连家务都不要干,平时打打嘴仗、健健身、打打乒乓球等娱乐消遣。 有钟瑞阳财力物力的支持、何雨柱的厨艺、李莹莹的关怀、大院邻居齐聚一起的欢乐,一大爷一大妈彻底过上了幸福无忧的养老生活,一大妈还原先多活了几年。 一大爷易中海不仅不愁吃喝,还吃的好穿得暖,家里有院里的保姆负责打扫收拾。 他和一大妈什么都不需要干,在胡同里和老友谈天说地,在院里,一帮人一起吃饭,一点不空虚吗,天天乐无边。 一大妈偶尔帮何雨柱看看孩子,一大爷管着养老院,对贾家的事彻底不闻不问,守着何雨柱一家过日子。 而何雨柱,有了老婆,也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大酒楼当着说一不二的主厨,手底下徒子徒孙十多个,每天乐呵呵。 后来何大清回到了院里,在易中海的劝说下,何雨柱原谅了这个不负责任的老爹,钟瑞阳拨了两间房给何大清住,何大清就这么,在四合院和几位大爷一起养老。 第28章 四合院改养老院、卖古董 南锣鼓巷95号成立养老院,为院内大爷大妈无偿养老,吸引了街道办和有关单位的注意,电视台和好几家媒体争先采访。 后来,这些宣传帮钟瑞阳树立了广为流传的慈善家形象,他成了四九城家喻户晓的名人,被政府当作典范,在各个地方开展宣传。 从此之后,钟瑞阳一直不停地做慈善,官媒传媒等媒体相继为他宣传,慈善家的名号从此与钟瑞阳如影随形。 钟瑞阳成为政府树立的正面形象,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涉及了很多行业,和政府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 从酒楼到百货大楼,从基建到房地产,钟瑞阳成立了钟氏集团,为祖国的发展贡献了一份力量,成为远近闻名的首富。 ... 四合院改建养老院,陈安也到了该走的时候,她取出象牙扇,故意拿着象牙扇在胡同里闲逛,时不时围观胡同大爷下棋,向众人显摆手中的扇子,成功引起老古董专家片二爷的注意。 片二爷追着陈安进了四合院,哭着喊着要花5万块钱买陈安手中的象牙扇。 四合院众人都惊呆了,就这一个象牙扇能值5万块钱!要知道,现在一万块钱就能买一座一进院了。 陈安在前院摆了张桌子,片二爷和几个胡同大爷坐在桌前,仔仔细细的观察象牙扇,最后确定,这象牙扇乃清廷贡品,确确实实货真价实的古物。 四合院街坊邻居都到了前院看热闹,陈安把家里藏着的两小箱古董搬到前院空地,告诉众人,这是他父母逃荒时带来北京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古董,只知道是家传的。 “那这是陈家的传家宝呀。” “祖上传下来,真是精美,真漂亮!” “肯定家传的,不然老陈夫妻大老远从山东带到北京。” “逃荒多难啊,都没扔了,肯定是古董,祖宗传下来的!” 四合院众人议论纷纷,深信不疑,老陈夫妻俩从山东过来,俩人都识字,说话斯斯文文,看气质不像种地的,说不定,祖上是出过大官的。 这都是陈安瞎编的,碰巧陈父祖上是个地主,不过家产早都被陈家老太爷败光了,但,不妨碍,她可以拿来搪塞众人。 “听说我家祖上,出过两榜进士,家有良田几千亩,好几条街的商铺,不过都叫我太爷爷吃喝嫖赌,败完了,这些是,我爷爷偷偷留给我爸的。”陈安吹得一本正经。 片二爷和几个朋友,蹲在宝箱前,仔细端详古物,他们断定,全部都是古董,甚至有几件是汉朝唐朝的文物,价值不可估量。 钟瑞阳也被吸引来了,他一眼就瞧见象牙扇、珐琅彩瓷和几件青花瓷,这都是在后世拍出天价的文物。 片二爷和几个朋友做完了鉴定,遗憾的说,这些价值连城,自己没有能力收完,一旁的钟瑞阳立马表示,他可以都买下。 四合院的街坊邻居都麻了,一个祖上有传世文物,一个是有钱的大商人,小小四合院,卧虎藏龙啊! 陈安把象牙扇、珐琅彩瓷、7级傀儡人收的古物,全都卖了,片二爷买了几件,剩下的钟瑞阳包圆了。 钟瑞阳再次感叹,他真是小看了院里人,竟然还藏着一个落魄的官家子弟,两箱古董皆是价值不凡之物。 从汉朝到清朝,从瓷器到字画,其中有几件珍品,是宫中贡品,可见,陈家祖上,必是出过大官的。 两宝箱古董,连带这个明朝的箱子,一共卖了168万,80年代,万元户都是十分了不得了,陈安一下赚了168万。 这事只有钟瑞阳知道,因为陈安不想太高调,在自己屋里一个一个接待的买家,没叫大家伙围观,不然,财帛动人心。 168万,钟瑞阳没什么太大感觉,因为他知道,这里面有好几件,都是后世拍卖上亿的珍品,现在一百多万卖了,也不知道谁亏谁赢。 第29章 四合院结局 买卖古董,在交易所过了明路,陈安交了税,拿着钱,回了大院,大院围着陈安,问她卖了多少钱,陈安打了个哈哈过去了。 有了明面上的钱,陈安开始看房子买房子,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四九城人越来越多,进城打工的,上大学的,来北京创业的,五六十年代离开内地又回来的。 大小胡同的四合院有很多,但不好买,住的人七七八八的,买了房,也不好腾退,陈安打算找那种不大的院子,产权清晰的。 好在,政府归还不少房产给个人,陈安看中了一个二环内,离南锣鼓巷不远,交通便利的一进小院。 花了一万二买房子,一万一整修,买了一千块钱实木家具,没用,回收到商城,把自己乾坤袋里的家具,拿出来摆上了,修通了下水管道,安装了淋浴间、浴缸和马桶。 小院空地铺着石板砖,种了两棵树,干净整洁好打理,换了新的玻璃、窗帘、床上用品,院子古香古色、温馨恬静。 小院三间正房、东西两间耳房,三间西厢房、三间东厢房,大门开在南墙中间,带一个一间房宽的后院。 后院种着桂花树、石榴树和海棠花,一张实木躺椅,一张实木小方几,院落清新典雅、唯美漂亮。 80年代初,四九城开始售卖商品房,一万左右一套,陈安分别在东城和西城各买十套八九十平的商品房。 80年代末、90年代初,又多买了二十套一百二三十平的商品房,日后都是重点学区房。 除了买学区房,还在海淀、朝阳、昌平、丰台各买了几块超大地皮,留着以后发展。 买房买地,也少不了买商铺,在二环几个着名商业街买了60间铺面,刚刚发展起来的三环买了100间铺面和两块小面积地皮。 回到内地的人越来越多,卖房的人也不少,陈安瞅准机会,在南锣鼓巷北锣鼓巷大栅栏附近买了10座四合院。 钱花的七七八八,保险柜里塞的满满的都是房本,陈安的心踏实下来,老老实实做一个合格的包租婆。 ... 周薇回到了内地,昔日的同窗好友,在她的召集下,聚在一起,众人不谈往事,只说以后,快快乐乐吃了一顿大餐。 兜兜转转,钱仲霖和周薇再续前缘,一个从政一个从商,王丽珠和赵二岩考上博士,专心搞研究,一生未育。 李秀姑和胡为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国家单位,为国家发展贡献一份力量,平反后的副校长孙明礼和老师们也回到了曾经的岗位,继续教书育人。 陈安和苏盼弟一直没有结婚,苏盼弟成为科技领军人物,在她忙着搞科研时,陈安在环游世界,宅在家里收房租,退休后,俩人一起住进高级养老院。 二十一世纪,四九城申奥成功,老百姓们涌上街头,为祖国欢呼喝彩,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笑脸。 观看完精彩万分的四九城奥运会,六十多岁的陈安坐上了游轮,开始一百多个国家的旅行,在一望无际的海上遨游。 陈安在游轮上垂钓时,竟然探测了深海中埋藏的宝藏,整整两年的海上旅行,探测到无数奇珍异宝,升级积分轻轻松松攒到了六千多亿,距离升级灵界商城,又近一大步。 在海上度过了七十岁的生日,陈安顺利回到四九城,做了公证,将所有房产、存款和两件青铜器捐给国家,又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住进高级养老院。 在进养老院之前,陈安在胡同里偶遇了年迈的何雨柱,八十多岁的何雨柱看起来身体依旧硬朗,精神抖擞。 何雨柱已经退休了,他的孩子没有选择接班做厨师,令何雨柱颇为遗憾,不过三个孩子都十分有出息并孝顺,何雨柱的晚年生活圆满幸福。 和胡同里的街坊邻居打好招呼,陈安住进了养老院,过了几年,退休的苏盼弟也住了进来,还有几位老同学,几人在养老院喝喝茶、看看书、下下棋,偶尔回忆往昔,度过美好的晚年生活。 第1章 选秀初始 陈安睁开双眼,眼前站着一群穿着旗装、打扮精致的古典美人,通过众人的着装和所处的宫殿建筑来看应该是清朝。 太阳晒得人头晕脑胀,陈安刚来,有些不适,慢慢靠墙站立,接受原主的记忆。 陈安从9527口中得知,这是甄嬛传衍生世界。 原主是远道而来参选的秀女,这里是胖橘登基后初次选秀的现场,不远处花坛旁,窃窃私语面容姣好的三个秀女,就是甄嬛、沈眉庄、安陵容。 陈安不解,选秀现场、青天白日的,原主的灵魂呢?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只好问9527。 9527翻找资料后,说:“原主是小世界里的bug,灵魂已经被天道收回,送入轮回重新转世,所以,把我们分到这个世界来啦。” 陈安点点头,开始梳理原主的记忆。 原主祖籍溧阳,父亲任淮安府六品通判,是个微末小官,一母同胞的长姐嫁到了徐州府,生母早逝,现在当家的是继母,有一弟一妹是继母所生。 父亲迂腐且不问后宅,后妈当家,原主姐妹俩的生活不咋地,在继母的操持下,原主姐姐远嫁徐州府。 一个祖上三代没有出过读书人的大地主,特别仰慕书香门第,原主姐姐嫁过去他们全家都挺高兴的,虽然是低嫁,但遇到了一户好人家。 长姐生了一儿一女,除儿女外,最关心这个妹妹,经常派人去淮安给原主送银子送衣裳,在徐州府努力寻找好人家,想叫妹妹也嫁过来,姊妹俩有个照应。 原主被推选为秀女进京选秀,父亲和继母觉得也就到此为止了,原主长相只能算清秀,出身又不显赫,他们觉得原主肯定会落选回家,继母已经找好了一户人家,等着原主落选就嫁过去。 继母选的人家,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貌美贤淑的长姐被远嫁徐州府,六品官的长女嫁给了一个地主家的儿子。 原主长得一般,从记忆来看,性格也不讨喜,估计也是被继母远嫁乱嫁的份,嫁给高门还是寒门,陈安不在意,她怕嫁给一个人渣,跟一大家子人扯皮,想脱身也难。 原主家这个情况,陈安不打算回去,若是留在宫外,这是父权、夫权社会,很难。 可是留在宫里,又险象环生,好在,她有9527在,在宫里当个小透明,应该能苟住吧? 想好了主意,陈安走到盆景处,打开商城,消费50万积分,购得一张心意符,准备用在太后乌雅成璧身上。 心意符可以根据宿主心意,指使除皇帝皇后外任意一人,半炷香内,可由宿主的心意随意摆布。 四大爷是皇帝,登基时便上达天庭下告黎民百姓,身有天道认证,心意符对他无效,用在乌雅成璧身上也一样,秀女的去留,太后说了也算。 准备稳妥,陈安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主角团三人,甄嬛、沈眉庄、安陵容三人正笑着说话。 比起雍容华丽、打扮鲜艳的沈眉庄,甄嬛从妆容到衣裳,都十分素净。 梳着简单的两把头,佩戴老式的银饰和小巧的玉饰,身穿银白色印有丁香花的旗装,袖口是暗色朴素的蓝色梅花,整个人似一抹淡雅的玉兰花。 尽管打扮低调,可甄嬛一张脸乃角色,素雅更衬得她如脱水芙蓉一般,在争奇斗艳的秀女中,格外显眼。 精心打扮的沈眉庄,和万紫千红的秀女唯一不同的是,沈眉庄自有一种典雅端庄的气质,这才在人群中稍稍脱颖而出。 至于安陵容,尚且清秀的长相,瘦弱的身形,小家碧玉的气质,潦草过时的打扮,都让她泯然众人。 可陈安知道,这位是个厉害角色,细心胆大,心灵手巧又心狠,一副柔若无骨的形象,关键时刻,给人致命一击,倒是一位合格的马前卒。 主角团没说几句话,太监传召,安陵容拜别甄嬛、沈眉庄二人前往大殿。 安陵容头上的海棠花吸引了蝴蝶驻足,又凭借谨小慎微、得体大方的应答,赢得太后赞赏,成功被留牌子、赐香囊。 “传夏冬春、陈安、李海萍、宋斯琴、梅若灵、秦艾智,六人觐见。”内务总管太监黄规全声音尖细、嘹亮。 陈安做好准备,跟在喜气洋洋,走路腰肢乱颤,穿的花团锦簇的夏冬春后面,一行六个人走到选秀大殿外。 走到殿前,夏冬春丝毫不怵,眼神中透露自鸣得意的笑容,面对殿选十分松弛,引起了四大爷的注意。 “就她吧。”正和太后别苗头的四大爷随手一指,指中了夏冬春。 负责宣读的太监连忙大声道:“包衣佐领夏威千金夏冬春,年十八。” 四大爷听了觉得好笑:“夏冬春...这个名字倒是不错,留牌子。” 夏冬春听后大喜忙跪下谢恩,眼中跳跃着开心的光芒,满面红光,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笑容。 宣读太监正念着“夏冬春,留牌子、赐香囊...”,9527成功将心意符打入太后乌雅成璧体内。 六位秀女正要退下时,太后开口道:“旁边的那位秀女,瞧着很是端正得体,叫什么名字。” 太监赶紧扒拉资料,大声道:“淮安府通判陈不同之女陈安,年十七。” “安...名字不错,希望你以后在后宫可以安守本分,用心伺候皇帝。”太后乌雅成璧没看四大爷一眼,自顾自定下了秀女陈安。 一个汉军旗小官的女儿,进了宫,养着就养着吧,四大爷不愿在这些小事上面,拨了太后的面子,陈安成功进选。 夏冬春、陈安一行人退下后,甄嬛和沈眉庄等人,紧随其后,步入大殿外,给皇上太后请安,而后是去是留皆在皇上太后一念之间。 济州协领沈自山是三品大员,他的女儿沈眉庄五官端正、通身气派在一众秀女中格外耀眼,入选毫无疑问。 而甄嬛,衣着素净难掩其姿色,一抬头,四大爷惊呆了!连一旁的太后都有些失态,差点没管理好表情。 太后不想让长的像柔则的甄嬛入宫,害怕迷了皇帝的心魂,挡了自己另一个外甥女皇后宜修的路。 第一招,攻击甄嬛的姓氏撞了四大爷的名讳,阻止她进宫,被甄嬛轻松ko 第二招,放出一只猫去吓甄嬛,虽然甄嬛自小怕猫,但她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又轻松ko 第2章 入宫前夕、陈家反应 可怜一旁的孙妙青无辜受累,被四大爷一句终身不得选秀,给吓得瘫倒在地。 无法使甄嬛失态,又有四大爷在一旁使劲帮衬,甄嬛成功入选,留牌子、赐香囊。 但她内心深处,终究是不想入选的,出了大殿,面带无奈的对沈眉庄说:“想留的没能留,不想留的却偏偏留下。” 入了选,却一脸不高兴,自幼一起长大的沈眉庄只好安慰她:“能进宫是多少人巴不得的福气,你又何必叹气,况且你我一起入宫,彼此又能有个照应...” 甄嬛还在巴巴的说:“眉姐姐,我当真不是有心的。”沈眉庄又好一番安慰,直到皇上特意安排的嬷嬷来送她二人出宫,甄嬛这才脸色有所好转。 天色渐晚,陈安出了宫,陈家的下人就迎了上来,年纪大些的是原主的乳母,年纪轻的丫鬟青儿是乳母的女儿,自幼服侍原主,与原主一同长大。 奶兄谈大武驾着马车,陈安坐在车厢,累的坐也没个坐行,青儿在一旁给她捶腿,乳母一脸慈爱的看着陈安。 “二小姐受累了,此番竞选为秀女,老爷得了信,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乳母面带喜色,一想到一手奶大的二小姐,有了这般造化,内心雀跃,得意不已。 “二小姐入了宫,以后就是贵人,再也不用看继夫人的脸色了。”青儿声音清脆,一脸生动。 乳母不喜女儿说话不动脑子再带坏了二小姐,忙出声斥责:“出了门,你怎还这般没轻没重,在二小姐面前少说这些话,二小姐累了,让她歇歇。” 陈安闭目养神,坐在车厢里摇摇欲睡。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马车停在陈家租的一进小院,陈安扶着青儿下了马车,进了屋,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借口累了,要洗漱睡觉。 原主的乳母和一同长大的丫鬟青儿,是最了解原主的人,陈安怕一不小心,让二人看出什么不同,她只能少交流,也不准备带青儿入宫。 四大爷的后宫,高手如云、波云诡谲,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就如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 陈安决定使用‘超能力’,在商城购买8级傀儡,拥有高级医术、高级厨艺、高级梳妆以及熟知宫廷生存法则四个技能。 满级和神级技能的傀儡人太贵了,陈安感觉供不起,以后有钱了再升级。 上个世界完结时剩余的积分,扣除购买心意符积分、8级傀儡人35年生存积分后,还剩3575万积分。 8级傀儡人起始设定15岁,干满35年退休,价值2800万积分,看来,宫斗所需的积分是少不了了,陈安开始准备搞积分! ‘方圆百里寻宝符’,有了寻宝符,寻找宝箱的事方便了许多,陈安安心的进入梦乡。 一大早,8级傀儡人倒在陈家租的小院门前,陈安假意救助,并安排奶兄谈大武给8级傀儡人办了户籍,并起名谈瑞珠。 过了一日,太监上门宣读旨意:“奉天承运 皇帝诏约,淮安府通判次女陈安,着封为正七品答应,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随同的姑姑芳萱,负责教导陈安宫廷礼仪,陈家小院众人自然对她照顾有加。 被封陈安为正七品答应的圣旨,另外一份,顺着官道驿站,十日抵达淮安,宣旨太监打头阵,众人簇拥来到陈宅。 守门的门卫一见这阵仗,赶忙去找管家,陈家大管家一边笑脸相迎宣旨太监,一边让小厮快跑去通知继夫人。 小厮一路跑到内院,和大少爷陈齐寅撞了个满怀。 陈齐寅怒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少爷,小的该死”,小厮慌张跪下请罪,随即又大声喊道:“大夫人,您快出去吧,二小姐被皇上选进宫,封了答应,宣旨的天使已经到门前了!” 扑通,堂屋的三小姐陈宓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陈安继母秦氏也顾不得去管女儿,赶忙使唤小厮,快去衙门请老爷回来。 又安排丫鬟小厮摆好香案,秦氏心里慌乱不已,她也没看出陈不同的二女儿有何不同,若不是有几分官家小姐的气度,就是连整齐一点的丫鬟也不如啊,怎么就入了圣眼,进了宫了。 秦氏慌,这会子摔倒在地的陈宓更慌,平日里,她可是常和这个二姐斗嘴的... 府衙内正在办公的陈不同大吃一惊,他实在没想到,性格乖张、不通文墨、样貌平平的二女儿还有此等造化,着实惊讶不已。 顾不上属下的恭维,陈不同连忙催促随同,快快赶车回到家中。 得知消息的淮安知府、同知一众官员,一脸“我不是在做梦吧”的表情,淮安府居然还能出一个后宫嫔妃,虽然只是个小小答应,但也是常伴皇帝左右的啊,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淮安知府赶忙带着淮安一众大小官员候在陈宅,既要祝贺陈不同,也要打点宫里来宣旨的首领太监。 宣旨的首领太监是有品级的,圣旨也是有排场的,京中十来个侍卫、七八个太监,一行人进了淮安府,声势浩大来了陈宅。 上到富商乡绅,下到黎民百姓,把陈宅围的水泄不通,陈通判次女被选入皇帝后宫做了小主,这个消息,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清朝是皇权极度集中的朝代,除了皇室宗亲,所有人都是皇上的奴才,凡是能跟皇上搭上边的,在这时候,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康熙下江南时,一个富绅有幸得见,竟然激动的当场晕倒,许多官员和富商豪绅都不敢直视圣颜。 接连几日,陈家门里门外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陈家全家在祠堂接圣旨叩谢圣恩,好一番打发,送走了宣旨太监,陈不同赶忙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徐州府和京城。 一个是通知大女儿陈元瑛,一个是赶在二女儿进宫前,把银票送过去。 邀请陈不同喝酒的官员富商乡绅数不胜数,陈不同一一推了,还告诫秦氏以及陈家族人,不得借机贪财揽事、嚣张跋扈,谁也不许给家族惹事。 陈不同的爹是一个贫困潦倒的秀才,祖上三代务农,一无人脉二无家财,十数载寒窗苦读中了举,娶了原配夫人乔氏。 又苦熬四五年,中了进士,没有本钱,为人迂腐又不会钻营,仕途不顺,十六七年还是个六品通判,但他本人谨小慎微,倒也干的不错。 陈不同没有一点天上掉馅饼的喜悦,自家女儿几斤几两,自己知道,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唉,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保住自身不连累全家,就谢天谢地了。 第3章 入宫 入宫前夕,陈安收到来自陈父和长姐陈元瑛给的银票,陈父给了三十张100两大额银票,也不知道陈家的家底是怎么凑出来这么多钱的。 长姐陈元瑛准备的有大额银票也有小额银票,还有金子和散碎银子,估计是方便陈安进宫使用,数额不小,共有一千八百多两。 乳母吃了一惊,她知道,大小姐陈元瑛的嫁妆加一起,左右也不过就这么多了。 陈安心想,长姐夫家应该出了一份力,这位姐姐,对原主是真心疼爱,陈安也记着这份情。 整理好进宫带的两个包袱,陈安想起青儿,便对乳母说:“乳娘,此次,我带瑞珠一同入宫,青儿,就让她伴你左右,以后许个好人家,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宫里不是好去处,不叫青儿随我同去。” 乳母惊慌:“二姐儿,可是青儿哪里做的不好,这瑞珠是好,可她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她要起了什么心思,害了你,这不是挖了我的心吗?” 说完,便失声痛哭起来,这一个月,她总感觉二姐儿,跟她有些不亲近,她不知道原因,只觉得可能是要进宫,姐儿长大了。 陈安好声又劝了一番,李乳母这才收住了哭声,她也不想给二姐儿惹不痛苦。 “乳娘,这是这套院儿的房契,还有一千两银票,你收好,我进了宫,你就不要再回陈家了,把谈家老小接来,都住在这个院里,回头,我再给大武哥找个差事,你们一家,就踏实在京城住着。” 9527在郊外收了不少宝箱,陈安手里不差钱,已经买下这套院子,她把房契和银票递给乳母。 乳母擦拭了眼泪,又急又慌:“姐儿,这是老爷和大小姐给你傍身的钱,你怎就轻易使了?” 陈安细细和她道来:“乳娘,我进了宫,那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爹和长姐远在千里之外,平日里,有个什么事,也没法子联系,你住在京城,有什么事,好歹有个传话的人。” 乳母一听,自己一家住在京城,能帮助陈安,便不再推脱,给陈安通了头,伺候她梳洗,又聊到半夜,才回了屋。 乳母走后,陈安躺在床上,数钱。 上个世界积攒的积分大多数挂起,以待日后升级。 留了八千万积分待用,乾坤袋里有金丝楠木、紫檀木、黄花梨木、酸枝梨木、红木等木材,还有茶叶十罐、灵芝燕窝、阿胶鱼胶、20吨金子,和一些上个世界囤的吃食。 六个翡翠手镯、2条翡翠项链,一盒金手镯、一盒金臂钏,和一万五千两银票,一起带进宫里。 陈父和长姐陈元瑛给的银票,陈安没动,打包带走,京郊宝箱的银锭换了两万两银票,给了乳母一千两,买房一千五百两。 又买了一些进宫所需的首饰、衣物等塞满两个大包袱,剩下的银票,换成100两、50两、20两、10两等面值的,带进宫里。 宫里的芳萱姑姑,还算尽心教导了一个月礼仪,进宫前日,陈安封了一个百两的荷包给她,收到荷包,芳萱姑姑的笑容更深。 天还有些擦黑,陈安坐在宫里派来的轿子里,瑞珠在一旁随行,告别了乳母一家前往紫禁城。 到了顺贞门的偏门,陈安下轿,遇到了主角团三人,陈安对三人笑了笑,没搭话。 “陈答应,请这边走。”引路小太监弓着腰,一路领着陈安往宫里走去。 到了钟粹宫,引路小太监恭敬地说:“陈答应,您住在钟粹宫西偏殿,包袱已经放在里面了。” 陈安:“多谢公公。”说罢给了瑞珠一个眼神,瑞珠秒懂,一个十两的荷包塞到引路小太监手里。 引路小太监高兴地行礼退下。 钟粹宫西偏殿门口站着一个太监,殿内跑出来一个年纪尚轻的小丫鬟,二人迎着陈安进了西偏殿。 “给小主请安,奴才叫小桂子,是钟粹宫分给西偏殿,专门伺候小主的。” “给小主请安,奴婢叫盼儿,也是西偏殿专门伺候小主的。” 陈安:“都起来吧,你们原先都在哪当差?” 太监小桂子站起来身来,弓着腰说:“回小主,奴才原先在御花园当差。” 宫女盼儿福身:“回小主,奴才原先在依梅园当差。” 陈安点点头,说了两句场面话,让瑞珠打赏,便让二人退下了。 小桂子和盼儿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一个是十六七的年轻太监,一个是才十二三岁的宫女。 答应名下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常在名下多一点,可以有三个丫鬟和两个太监伺候。 像甄嬛一进宫,就有首领太监和管事姑姑投奔,一堆太监宫女伺候,纯属主角光环了。 进宫第一天,宫里嫔位及以上都送来了贺礼,陈安只是一个答应,又和主角团没什么瓜葛,自然是,门前冷清,贺礼三两只。 不过,陈安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好好在宫里苟下去,她是个宅女,不怕没有自由,只要能躲在床上看小说、刷剧就行。 身边有瑞珠这个全能傀儡人相伴,不怕心腹反水,外面有9527这个街溜子打探消息,也不担心遭人算计。 进宫三日,陈安在御花园溜了两圈,时不时跟小桂子和盼儿聊天,熟悉熟悉。 其余时候,就宅在屋里,听9527转述各宫动静,皇后如何如何贤惠,华妃如何如何跋扈。 还有,沈眉庄没去拜见主位娘娘敬嫔,反而屈尊纡贵先去见了低自己半级的甄嬛,主角团三人齐聚碎玉轩热聊。 三日后,秀女拜见中宫,皇后表面贤惠,暗地里挑唆,华妃嚣张,故意来迟,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齐妃在中间上蹿下跳,敬嫔、欣常在、丽嫔、曹贵人安静如鸡。 华妃点了甄嬛、沈眉庄、夏冬春的名,夏冬春蠢笨不知大祸临头,还得意的不行,出了景仁宫,就去找主角团三人的麻烦。 陈安在华妃仪仗后,目睹了一丈红的名场面,甄嬛、沈眉庄、安陵容三人吓得不轻,夏冬春更是花容失色瘫坐在地,毫无半点名门贵女颜面。 在众人察觉前,陈安回了钟粹宫。 第4章 陈安 昨天夜里雷声轰鸣,大片大片的雨珠倾斜而下,白露已过,一场骤雨来得及时,给沉闷已久的紫禁城消消热气、降降温度。 小桂子打着伞,护着盼儿来到西偏殿,二人隔着木门唤了声,瑞珠掀开帘子,接过膳盒,给了盼儿和小桂子一人一把碎银子。 瑞珠:“你们二人做事辛苦,这是小主赏的,你们去要点红枣姜汤,淋了雨,喝点姜汤,去去寒气。” “谢谢小主赏,谢谢瑞珠姐姐。”盼儿和小桂子接了赏银,欢天喜地的走了。 盼儿和小桂子原先都是粗使太监和宫女,使了银钱给管事太监和嬷嬷,才分到了钟粹宫西偏殿,做些轻便的活计。 西偏殿的陈小主,进宫也有一年了,与她位份相同的答应安小主,被相好的菀贵人提携去了圆明园避暑,如今已封了常在,一同进宫的几位秀女,只有陈小主还未侍寝,至今还是个答应。 虽然陈小主这里是个冷灶,无人问津,但小桂子和盼儿不仅不嫌弃,还伺候的十分上心。 因为陈小主是个心善的主儿,时时打赏不说,还每个月单独花钱给小桂子加餐,盼儿跟着瑞珠一起吃,吃的更好,这一年里,二人不仅长高了长胖了,手上的冻疮好了,还攒下不少银子。 是以,小桂子和盼儿很满意自己的去处,全心全意的跟着陈小主。 瑞珠坐在榻前,陪着陈安看院子里稀里哗啦的大雨,入宫一年,陈安的心态已经不如曾经平稳,因为这宫里,实在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 末等答应,位份里的俸禄、待遇极地,就算手里头有钱,也只是,能打点内务府一二,多买点超出位份的东西,但也是有限的。 炭只能用黑炭、餐具摆件只用铜的、火盆只能用小的、饭食是有定量的、牛乳,答应位份是没有的,冰块花钱买了要偷偷地用,也不能想洗澡就洗澡,这些陈安可以忍。 但她是末等答应,比她高两级的嫔位,她就得行叩拜大礼,遇到贵人及以上,她就得跪下叩头,要是碰上通情达理的嫔妃,还好,会马上被叫起,像丽嫔和富察贵人那样规矩大的,轻易不会叫起,跪上半个时辰也是有的。 这一年,陈安就像磕头虫一样,见谁都得磕头,她也是受够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和陈安熟悉的剧情相差无几,新人开始侍寝。 甄嬛一进宫便在井中看见宫女福子的身体,又在碎玉轩海棠花下发现大量麝香,敏锐聪慧的她,在不了解宫中情况下,利用青梅竹马太医温实初,装作受惊发热、卧床装病,暂避锋芒、韬光养晦,碎玉轩的另一位小主,淳常在搬离避嫌。 淳常在年纪小,搬离碎玉轩后,还未侍寝。夏冬春被华妃赏了一丈红,两个月后搬入冷宫,好在,她娘家有些势力,还不算太受罪。 博尔济吉特贵人是蒙古送到宫里的吉祥物,四大爷当她是个摆设,从未传召过,安陵容因紧张害怕,头回侍寝没成功,完璧归赵后,一直不得见圣颜。 新人中,最先侍寝的沈眉庄,恩宠一骑绝尘,是新人中最受宠的,还被四大爷下旨有协理六宫之权,富察贵人的恩宠次之,二人时常被华妃磋磨。 除夕夜,除夕夜倚梅园宫女余氏冒充甄嬛上位,一时间风头无量。 陈安和这位妙音娘子余氏同住钟粹宫,没少忍受她的嚣张跋扈和冷嘲热讽。 妙音娘子余氏嚣张没多久,就踢到了铁板,得罪了主角团大boss甄嬛,被四大爷给收拾了,从钟粹宫被赶到了冷宫,后来她胆大包天给甄嬛下药,现在人已经凉很久了。 今年春天,甄嬛强势来袭,未侍寝就被晋封贵人,主子得势,碎玉轩的太监宫女走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 莞贵人得宠,便是后宫专宠,有家世有容貌有才学,得四大爷如此厚待,深爱四大爷的华妃将甄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华妃使出不少计谋打压残害主角团,被甄嬛一一化解,还利用余氏的死装神弄鬼吓傻了丽嫔,成功卸掉华妃的一条臂膀。 只是甄嬛利用余氏鬼魂复仇反击华妃一党时,富察贵人和陈安无辜受累,主角团三人为了使丽嫔相信,在宫里引起恐慌,不仅吓了胆小的富察贵人,还顺带吓晕了在御花园喂鱼的陈安。 华妃的狗腿子丽嫔被搬去冷宫,左膀没了,只剩下曹贵人这条右臂,二人设计害沈眉庄假孕。 被甄嬛抢了风头和恩宠的沈眉庄,迫切的想要怀孕稳固地位,却钻进年世兰和曹琴默二人为她专门设计的圈套里。 前几日,圆明园传来消息,沈眉庄假孕争宠,被褫夺封号,贬为答应。 沈眉庄禁足,甄嬛一人单打独斗,难免有些吃力,大力扶持安陵容和她并肩作战,现在安陵容已经晋封常在了。 陈安老老实实苟在钟粹宫,做一个小答应,没惹主角反派任何人,却要被她们泄愤和利用,这日子没法苟了。 但是伺候年老色衰薄情寡义的四大爷,陈安也是不愿意的,她准备曲线救国,四大爷现在最缺的是个孩子,生个孩子,再伤个身子,既有了位份和待遇,也不用再伺候老黄瓜。 至于养孩子,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想必人好心善、谨慎周全的敬嫔愿意效劳。 再过两个月,富察贵人就会爆出有孕,甄嬛紧随其后,这个时候有孕,不会吸引皇后这个打胎大队长的注意,就算她要堕胎,有神域孕子丹在手,不仅百毒不侵,摔倒了肚子都不会有事。 想了两日,陈安规划好方向,500积分买了怀孕不累、生产不痛的孕子丹,100万积分买了一夜幻境,为四大爷编织一场幻境,取他精血,不用怀孕便可侍寝,取精血生出的孩子还会长得与他十分相像。 50万积分买了心意符,用在苏培盛苏妃身上,让他提醒四大爷,还有一人尚未侍寝。 安陵容进宫未侍寝,是皇后主动提醒皇上,因为安陵容和主角团有瓜葛,皇后十分在意长得与纯元五分相像的甄嬛,自然对甄嬛身边的一切人和物都在意,所以皇后会主动提安陵容,对和甄嬛扯不上关系的陈安,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5章 陈安有孕、与敬嫔达成共识 四大爷目前子嗣少,陈安打算赶在富察贵人之前爆出有孕,怎么也能晋封个常在吧,生完孩子若能顺利晋封贵人,有子的贵人受到的待遇,完全可以满足陈安日常所需。 在皇后积极设计笼络安陵容时,陈安行动了,9527将心意符贴在苏培盛身后,苏培盛巧妙向四大爷提起尚未侍寝的陈小主。 此时正逢年羹尧平定西北轻狂之际,这几日,年世兰越发尖酸刻薄,四大爷也不想她太过得意,当天夜里,陈安成功侍寝。 陈安在后宫的一年多,无声无息,一朝侍寝,确实惊掉不少人的下巴,都在好奇,皇上是怎么想起这人的。 称霸后宫的年世兰也顿感意外,连夜召唤军师曹琴默到宫中。 年世兰半躺坐在榻上,漫不经心道:“这陈答应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宫里有这么个人吗?你去查查,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皇上。” 还没等曹琴默回话,年世兰气焰嚣张道:“若是这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皇上,本宫定要让她好看!” 曹琴默一脸不屑的笑着说:“娘娘,快别生气,为了那个陈答应可不值当,那就是个姿色平庸、家世平庸,胆子又小的小小答应,从前看见丽嫔就像老鼠看见猫儿一样,吓得不行,娘娘实在不必将此人看在眼里。” 年世兰心气顺了不少:“哦,是吗?怎么皇上就想起了她?” “想来是皇后娘娘提起,还有未侍寝的秀女,之前,安常在完璧归赵那次,不就是皇后娘娘向皇上提起的。” 曹琴默转念一想,便有了答案。 年世兰面带讽刺:“是了,皇后那个老妇最爱装贤妻良母,见天的往皇上身边塞女人,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多贤惠似的。” 年世兰想起更令她作恶的皇后,一时间倒也忘了陈安,又和曹琴默嘀嘀咕咕怎么对付皇后和甄嬛。 碎玉轩,浣碧摔摔打打,引起甄嬛注意,她皱眉问:“浣碧,你这是怎么了?” 浣碧嘴一撇:“小主,那个陈答应家世卑微,长得连流珠佩儿都不如,也能侍奉皇上,凭她也配!” 甄嬛动怒:“住口,浣碧,我以为你已经改好了,怎么还这般尖酸刻薄,不仅在背后轻易议论小主,还拿流珠佩儿...你若还如此口无遮拦,惹是生非,这宫里留你不得。” 浣碧惊慌,她心悦果郡王,若离了宫,还怎么接近果郡王,忙跪下喊长姐,哭着说再也不敢了。 甄嬛看她模样可怜,似是真心悔过,倒也消了气,只是,浣碧不知的是,她心心念的果郡王,在和甄嬛多番偶遇下,已经对她的长姐甄嬛心生好感。 ... 四大爷夜里翻了陈安的牌子,盼儿和小桂子比她本人还要激动,殷勤的在一旁伺候,虽然跟着陈安,吃得好穿得暖还有钱,但到底还是跟着有宠的妃嫔更好,出门在外,也能得些面子。 侍寝嬷嬷伺候着陈安沐浴,陈安借机塞给她一个红包,侍寝嬷嬷得了红包,动作语气舒缓不少,细细的跟陈安讲侍寝规矩。 陈安躺在龙榻,开始编织环境,到了深夜,四大爷走进来,便是走进了环境中,看着四大爷和空气表演,陈安成功取得精血,造了个孩子揣在肚子里。 四大爷宠幸陈安一次,便不再传召她,后宫众人觉得不过是四大爷一时兴起,不以为意,陈安又安静的苟在钟粹宫,无人在意。 天气转凉,紫禁城起了风,陈安越发贪睡、贪吃,她心有所感,伸出胳膊让瑞珠把脉。 瑞珠大喜“恭喜小主,此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瑞珠确定小主已有孕一月有余。” 陈安得了准信,和瑞珠对视一笑,微笑着说:“待会儿你和小桂子陪我去御花园,让盼儿悄悄去将敬嫔请来。” 盼儿和小桂子,已被9527喂下忠心丹,陈安已将他二人收作心腹,从此,西偏殿主仆四人,荣辱一体。 敬嫔和陈安在御花园偶遇,陈安邀请敬嫔一同喂鱼,敬嫔娘娘欣然答应。 敬嫔面带疑惑,问陈安:“不知陈答应,为何悄悄派人请我来御花园?” 冯若昭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女子,在后宫不争不抢与人为善,她身为一宫主位,和一个小小答应说话,不是自称本宫,而是我,语气也十分舒缓柔和。 陈安对她颇有好感,恳求道:“敬嫔娘娘,嫔妾出身微末,入宫后也只是微末答应,不敢奢求恩宠,只是有一事,想托付敬嫔娘娘,不知娘娘是否为难?” 敬嫔听到托付二字,有些激动,心跳得砰砰响,忙追问道:“不知陈妹妹是要托付姐姐何事?” 陈安看向敬嫔突然变得亮晶晶的眼神,也改了称呼:“此处乃御花园,人多口杂,妹妹不想引人注意,便直说了,我腹中已有龙胎一月有余,若这孩子能平安降生,希望敬嫔姐姐能做这孩子的母亲,不知姐姐是否愿意?” 敬嫔狂喜,又有些不敢置信,不安道:“我做孩子的母亲,陈妹妹,你怎舍得?” 陈安坦然道:“入宫之后,久不见圣颜,此次侥幸得孕,能把他托付给敬嫔姐姐,吾心足矣,日后,这孩子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敬嫔姐姐你,我绝不会有任何不甘之心。” 敬嫔双眼含泪:“妹妹,你为何信任我?” 陈安转过头,与敬嫔四目相对:“我相信姐姐是真正良善之人,也有自保之力,必定会好生照顾这个孩子,视为己出,这对我来说,足矣,其他,再无奢望。” 两行热泪从敬嫔秀丽的面庞滑落,敬嫔声音颤抖:“承蒙妹妹信任,我会拼尽全部力量,去呵护去爱这个孩子,谁也别想害了这个孩子。” 陈安与敬嫔二人心意相通后,在御花园拜别,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陈安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敬嫔的心噗嗤噗嗤乱跳,实在不知,如何消化这个巨大的惊喜。 自此之后,敬嫔悄悄动用自己的人脉,保护住在钟粹宫的陈安,确保她顺利生产。 凉爽舒适的秋天悄悄过去,紫禁城大片大片的树叶掉落,深秋来临。 年氏一族并没有随着天气的转变而改变,年羹尧前朝越发得力,年世兰后宫越发专权,生活用度无一不精,豪华奢靡。 为了持续铺张浪费,年氏兄妹疯狂敛财,开始卖官卖爵,在四大爷的纵容下,年氏如烈火烹油一般,成为朝廷和后宫中最火的宠臣宠妃。 第6章 宫中时疫、富察有孕 年羹尧回京后,后宫几乎都快变成年世兰的一言堂,四大爷日日独宠年世兰。 年世兰得意,自然忘不了打击甄嬛党,沈眉庄禁了足不值一提,又来了一个会唱歌的新宠安陵容,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将甄嬛和安陵容当做歌姬艺伎一般折辱,四大爷心中狂怒,却只能冷眼看着,敢怒不敢言,这个皇帝当的也真是够窝囊。 年关将近,年世兰为银子插手朝政,在害自己哥哥的路上一路狂奔,皇后挑拨安陵容成功,分化主角团三人,陈安也准备爆出有孕。 这日,陈安装作不适,让瑞珠前去太医院请温太医前来,虽然,温实初是甄嬛党,但他医术精湛,为人正直,不会主动加害他人。 瑞珠一路小跑去了太医院,9527坐在榻上,跟陈安说起淳常在快言快语得罪安陵容的事,简单来说,就是一件寝衣惹得风波。 淳常在直爽单纯,在安陵容面前说话口无遮拦,多愁善感的安陵容却暗暗记在心里生起了闷气。 甄嬛内心更加喜欢年幼的淳常在,看见淳常在就想起自己的妹妹玉娆,她备上厚礼,遣槿汐前去安陵容那里送礼道歉。 岂料,她这种行为彻底戳了安陵容的心窝子,同样是姐妹,甄嬛却为了另一个姐妹送礼道歉,亲疏远近显露无疑。 甄嬛送礼一事,在安陵容看来更像是施舍,又因槿汐与菊青热聊,怀疑菊青是甄嬛安插在延禧宫的眼线,与甄嬛越发离心。 聪慧如女诸葛甄嬛,有时也犯糊涂,亲妹子作践安陵容不重罚,安陵容为她处理余莺儿,她和沈眉庄不领情反而觉得安陵容心狠。 沈眉庄与甄嬛如日中天时,不曾向皇上举荐安陵容,反而在沈眉庄落寞时,接安陵容到圆明园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举更是将安陵容推向风口浪尖,圆明园内的嫔妃,谁不知安陵容是来争宠的,谁能给她好脸色瞧。 如今,因为淳常在一番不合时宜的话语,甄嬛不把此事当面说开,表面上是给安陵容赔礼,其实内心是站在了淳常在那头,送菊青给安陵容当宫女,更犯了与人相交大忌。 安陵容若将菊青当贴身丫鬟使,她身边有个风吹草动被别人知晓,那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甄嬛,若是安陵容不重用菊青,就是不给甄嬛面子。 沈眉庄说得很对,她们与安陵容没有从小长大的情谊,与安陵容交好需要掌握分寸,其实,站在安陵容的角度来说,也一样,彼此都不够信任。 主角团三人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小主气血调和,脉搏滑而有力如走珠之势,恭喜小主,已有两个多月身孕,脉象稳固。”温实初打断了陈安的胡思乱想。 陈安:“瑞珠,赏。” 瑞珠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双手放到温实初手中,温实初叩头谢赏。 陈安轻抚腹部,面带笑容,柔声道:“劳烦温太医,还要去禀告皇后娘娘一声。” 温实初应声告退,和瑞珠一起前去景仁宫禀告皇后。 皇后得知后,笑容满面,派人去通知皇上,又微笑多问了瑞珠几句。 皇上得知后,因忙于政务,并未前来钟粹宫,不过心情愉悦,立马下令晋封陈安为常在、享贵人待遇,此胎由太医院温实初全权照看。 皇后得知皇上晋封陈安为常在,面露嘲讽道:“这个陈常在倒是有几分好运气,一次侍寝便有了身孕,真是好命。” 剪秋在一旁附和:“哼,华妃娘娘那个善妒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放过陈常在,有命怀只怕没命生。” 皇后与剪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安有孕被封为常在,像一滴水掉进油锅,炸翻了整个后宫的女人,陈安是新人中最后一个侍寝的,却是第一个有孕的。 平日恩宠最多的甄嬛,听完这个消息,有了些许落寞,论恩宠她也算是第一梯队,却尚未怀孕...好在,甄嬛是个从不内耗的人,很快她就劝自己,此事全看缘分,莫要强求。 一碗又一碗的安胎药流水一般端向翊坤宫,年世兰一天三碗一碗不落的喝,年世兰并不把无宠无貌无家世的陈安看在眼里,还奚落陈安,有孕在身,皇上都没去瞧瞧,可见多不受宠。 只是,年世兰羡慕陈安的好运气,一次就中,实在令她心里泛酸。 陈安躲在钟粹宫里安胎,她没有交好的妃嫔,只有敬嫔娘娘日日前来看望,与她闲聊打发时间。 陈安有孕满三个月时,富察贵人爆出有孕月余,9527在现场围观,他说当时年世兰的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和安静养胎的陈安不同,富察贵人仗着有孕到处截宠,面对年世兰,都不肯收敛。 后宫爆发疫病,她扣了分给安陵容的药材艾叶,多次提各种要求,在众人面前显摆,引起后宫众人不满。 年世兰趁着时疫,指使周宁海害沈眉庄感染疫病,甄嬛拜托温实初悉心照料,一来二去,对四大爷绝情的沈眉庄,心里悄悄燃起了对温实初的爱慕之情。 甄嬛忙着帮沈眉庄洗刷冤情,四大爷劝甄嬛忍耐,此时不是处置年世兰的好时机。 年氏一族在前朝大肆弹劾甄嬛父亲甄远道,四大爷有心安抚他心爱的甄嬛,在皇后的有意挑拨下,将本该由安陵容侍寝的夜晚,换成了甄嬛侍寝,又为安陵容与甄嬛反目再上一分! 为压制年世兰,四大爷晋封冯若昭为敬妃,敬妃并未感觉太多喜悦,并复了沈眉庄惠贵人之位。 钟粹宫,西偏殿 陈安喝下一碗安胎药,有些不解,问道:“敬姐姐,皇上已经晋你为妃位,你怎还一脸愁容” 敬妃拿了一颗果脯递给陈安压压药味,苦笑道:“华妃势大凌驾于众妃嫔之上,后宫无人敢掠其锋芒,连皇后也要忍让一二,我这个妃封与不封,又是个什么意思,谁人不知。” 陈安安慰敬妃:“敬姐姐,无论如何,姐姐已经是妃位。” 敬妃释然:“是啊,皇上恐华妃势大,叫我得了实惠,有了协理六宫之权,才能更好地照料妹妹。” “妹妹,宫里可还出现那些腌臜之物?”敬妃心里畅然转念关心陈安。 陈安忧虑:“自从众人皆知我有了孕,麝香红花之物就没断过,前几日,若不是瑞珠机敏,只怕,我已经在钟粹宫门口滑倒小产了。” 敬嫔愕然,心里一惊,继而愤恨:“她还真是见不得任何人有孕,手段高超,令人防不胜防,我本不想和年世兰争夺六宫之权,眼下,只有这宫权能保住你我。” 第7章 宴无好宴 就在敬妃竭力帮陈安保胎时,皇后娘娘邀请众人前往景仁宫赏花,怀孕四个月的富察、和怀孕六个月的陈安皆在受邀之列。 此次赏花,皇后做好万全准备要打了富察贵人的胎,陈安心想,也许皇后会一石二鸟,连带将她腹中胎儿除去。 毕竟,这几个月,皇后各种加料,都没能将陈安腹中胎儿打掉。 到底是陈安家世低又不受宠,比起满族大姓出身的富察贵人,皇后更加忌惮富察氏,对于陈安那里只是小打小闹,陈安才能安稳有孕到六个月。 看来这次赏花宴是宴无好宴,陈安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去了景仁宫,好在,有瑞珠和敬妃不离左右。 富察贵人扶着桑儿,一脸恭维:“皇后娘娘宫里地气最暖,花也开得最早最艳丽。” 皇后娘娘露出得体的笑容,对富察贵人说:“这景仁宫是地气最好,可你呢是福气最好,有四个月了吧?” 富察贵人一脸傲娇:“是啊,太医说过了四个月,这胎就稳了。” 皇后娘娘又看向不远处的陈安,满意道:“陈常在的肚子越发大了,看着脸色还不错,想必孩子乖巧。” 陈安:“托皇后娘娘的福,一切安好。” 一旁的齐妃开始大谈特谈怀三阿哥时的场景,引得华妃忍不住嘲讽三阿哥蠢笨,齐妃娘娘气的满脸通红。 几位嫔妃围着富察贵人说笑,富察贵人如众星捧月般,拿出皇上特制的香粉,扑在脸上。 突然,齐妃提起今日天气好,提议抱松子出来透透气,甄嬛怕猫,面上有些害怕,陈安知道,这是皇后的算计,悄悄走到一边,扶着瑞珠。 还没等剪秋去抱,松子自己跑出了屋,众人聊起宠物,年世兰是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不耐烦写在脸上。 陈安躲在远处看年世兰和甄嬛斗嘴,皇后不打算放过她,唤了陈安过来,又聊起陈安的肚子。 陈安不愿处在年世兰和皇后之间,暗示敬妃一眼,敬妃假意摘了一朵花,拉了陈安到自己身边,给她带花。 年世兰正要开口讽刺,安陵容突然提醒富察贵人:“贵人赏花赏久了,妆都花了。” 富察贵人听后便赶紧拿出自己的香粉,扑在脸上,甄嬛原本站在她身边,看见松子之后,走到了皇后身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的是曹琴默。 曹琴默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果然是皇上亲赐的香粉,果真是好香呢。” 年世兰翻了个白眼,对曹琴默突然恭维富察贵人深感不屑。 富察贵人精心补着香粉,在她一旁的松子猛地扑了上来,富察贵人猝不及防被松子扑倒,重重摔倒在地。 曹琴默伸出罪恶之手狠狠推倒甄嬛,甄嬛为了不压着富察贵人,向一侧摔去,松子受惊,给了甄嬛一巴掌。 就在这时,有个宫女偷偷用头撞向陈安的肚子,9527发出刺耳的鸣笛声,瑞珠听到鸣笛声,迅速将陈安拉到一边,让宫女扑了个空。 这宫女却不依不饶,又去撞陈安的肚子,瑞珠只好将陈安交给敬妃,自己抱住宫女,与她在地上厮打起来。 一时间,景仁宫乱作一团,妃嫔被吓得花容失色,陈安看见皇后正在指挥宫女请太医。 马上在商城买了‘好风凭借力’,将皇后推倒,剪秋倒是个机灵鬼,见状垫在皇后身下。 太医院的太医倾巢出动,皇后娘娘崴脚,身边的剪秋伤到了筋骨,半年不能下床。 太后怒气冲冲来到了景仁宫,听闻富察贵人小产,愁眉苦脸道:“不中用了。” 面色一沉,又训斥撞向陈安的宫女,下令将其杖毙!审也不审,连幕后主使是谁也不问,开口就将其杖毙。 陈安知道太后这是在帮皇后扫尾,太后何等智慧,一听是松子惹祸,就知道这局幕后之人,是皇后无疑。 富察贵人还在床上痛呼,已经没人再关注她,全部围在甄嬛身边,关心甄嬛。 因为甄嬛已被太医查出怀孕两个多月,本就盛宠的甄嬛,立马变得娇贵无比。 敬妃扶着陈安回了钟粹宫,今日真是一团乌糟。 太后和端妃两个大聪明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太后忙着警告皇后,端妃忙着点拨拉拢甄嬛。 陈安受惊,敬妃陪了一夜,虽说,敬妃是为了抱养孩子,这几个月,皇上未曾来过一日,都是敬妃陪伴左右,也许怀孕的人心思敏感,陈安心里与敬妃亲近许多。 翊坤宫殿内,华妃大口大口吃着一盘一盘的酸黄瓜。 颂芝十分担忧,跪下劝解:“娘娘您不能再吃了,这酸黄瓜伤胃呀!” 年世兰苦笑,眼神中似有无限哀伤,伤心又酸涩:“陈常在有了,富察贵人有了,莞贵人也有了,人人都能生...” 说着说着便崩溃大哭:“为什么就本宫生不了!” 颂芝心疼,安慰道:“娘娘,您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本宫曾经有过,那是一个男孩。”年世兰想起曾经有孕五个月,却被端妃一碗安胎药给害了。 年世兰匆匆来到延庆殿,来找端妃麻烦,端妃各种暗示年世兰,幕后主使并不是她,可她实在高估年世兰的智商。 年世兰恨透了端妃,端妃却觉得自己无辜,她不敢恨乌雅成璧,舍不得恨四大爷,只能恨被她一碗药害了的年世兰。 端妃当了四大爷的棋子,害了年世兰五个月大的孩子,她看不到年世兰恨她的痛苦,只恨年世兰灌自己红花,让自己无法有孕。 端妃嘲讽年世兰被蒙蔽双眼恨错了人,可她何尝不是被爱蒙了双眼,就算没有年世兰,皇上也未必会让她生下孩子。 两个让皇上忌惮的妃子,两者俱损,谁也没有赢了谁,最后赢了的是皇上。 为了平安生产,陈安只能利用年世兰,让9527在酸黄瓜里下了生子丹,只是年世兰常年被麝香所伤,强行有孕,也只能生下一个病弱的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陈安的心也变的冰冷起来,她已经能够毫无负担利用别人,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四大爷回宫后,先去看了甄嬛,从碎玉轩回养心殿的时候,顺便看了眼陈安。 陈安乖巧,四大爷心里满意,赏下不少东西。 第8章 甄嬛小产、年世兰有孕 甄嬛有孕,皇上大喜,晋封甄嬛为莞嫔,安陵容送来了舒痕胶,治疗甄嬛脖子上的疤痕,甄嬛和安陵容关系回暖。 皇上回宫后,专宠甄嬛,一时间,六宫粉黛无颜色,更是大肆给甄嬛庆生。 陈安安安稳稳有孕七个月,最近,皇后停下了手脚,但皇后不会放过她,估计会在生产时给陈安重重一击。 沈眉庄对皇上爱搭不理,四大爷心里多有愧疚,也没追究惠贵人的态度,对效忠华妃的江家太医更加恼怒,重用温实初,悄悄赐死江氏兄弟。 四月十七,阖宫为甄嬛庆生,四大爷亲自牵着甄嬛走到高台之处,抬眼望去,天空上飞满了各式各样的风筝。 甄嬛心里的小花一朵一朵的盛开,脸上充满喜悦,被皇上如此爱戴的她,露出娇俏迷人的笑容。 一旁的年世兰,怅然若失,心中苦涩,面上悲伤,陷入回忆,可能是想起她刚进王府的岁月,那时候,皇上也是独宠于她。 察觉到颂芝一脸担忧,年世兰拍了拍颂芝的手,与她对视一笑,让颂芝放心。 槿汐拿来一个风筝线,交给甄嬛,让她放风筝祈福,此时,她与四大爷两人,好像一对世间恩爱的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满池盛开的莲花,填满了甄嬛的少女心,她满满爱意的眼神看向四大爷,此时,甄嬛心中的爱意达到了巅峰,说出夫妻恩爱是世间所有女人的梦想,在她内心深处,自己就是四大爷的妻。 果郡王吹着凤凰于飞出现,皇上盛大的恩宠,封甄嬛母亲为三品诰命。 甄嬛仿佛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如此宠爱她,用权力浇灌出的爱意,滋润着甄嬛,让她容貌越发美艳,好像张开了的牡丹花。 看了一场盛大的花开,陈安回到宫里,闭门养胎,一日,敬妃前来看望,说起溺水而亡的淳常在,不胜唏嘘。 淳常在溺闭,甄嬛崩溃大哭,察觉是年世兰害了淳常在,却无可奈何,前朝,年羹尧又立战功。 四大爷为了麻痹年羹尧,对华妃宠爱有加,并有意加封其皇贵妃之位。 年世兰势大,皇后娘娘来不及追究,她实在太忙了,两个胎儿等着她打,还有三阿哥,皇后势在必得。 安陵容挑拨齐妃,齐妃上套,一盘带有夹竹桃的糕点送进了碎玉轩,安陵容闻出夹竹桃的味道,阻拦甄嬛吃下,甄嬛心里有安陵容多有感激,皇后严惩齐妃,剥夺其三阿哥的抚养之权,甄嬛见齐妃已经收到惩罚,也没有捅到皇上那里。 封年世兰为皇贵妃只是试探,最终,晋封年世兰为华贵妃,年世兰心有不满。 温实初照看陈安一胎,倒也用心,就是温实初太忙了,要围着主角团转,好多次,都是瑞珠解决的,好在,温实初虽忙,却没有坏心思。 反之,由章太医照看的甄嬛,用了舒痕胶多时,体内早有大量麝香,章太医却闭口不言。 四大爷出宫祈福,皇后相伴,皇上的仪仗刚走不远,年世兰便与甄嬛斗起嘴来,甄嬛也是看不清形势,眼见年世兰独揽宫中大权,她却嘴上依旧不饶人。 敬妃在一旁为她解围,叫年世兰一顿讽刺,闹了个没脸,陈安担忧的看向敬妃,敬妃能忍,摇摇头,用眼神告诉陈安,她没事。 趁着四大爷和皇后离宫,年世兰在宫里抖了起来,时时喊众嫔妃去翊坤宫请安。 陈安大着肚子,也不能幸免于难,日日在翊坤宫坐着闻欢宜香,要不是吃了生子丹,只怕身体也会有所损伤。 甄嬛来迟,年世兰揪住不放,问罪于莞嫔,让其跪在大殿外颂女戒。 敬妃求情:“娘娘,外面烈日甚大,花岗岩石坚硬,莞嫔有孕在身,不能跪在那儿啊。” 安陵容立马求情道:“还请贵妃娘娘恕罪,请娘娘看在姐姐有孕在身的份上,还请娘娘不责罚姐姐。” 沈眉庄:“娘娘责罚莞嫔事小,若是龙胎有个闪失,皇上和皇后回来,一定会责罚娘娘的。” 沈眉庄说完,陈安心里止不住的吐槽,沈眉庄这是心疼甄嬛,失了理智吗,居然用威胁的语气与年世兰说话。 这不是火上浇油,年世兰听完估计会更气。 果然,年世兰动怒,她一定要责罚甄嬛,谁劝都不好使。 众人站在殿外,烈日炎炎,晒得陈安阵阵发晕,跪在殿外的甄嬛,还在与年世兰斗嘴。 逞能斗嘴有什么用,现在年世兰势大,忍一时才是正理,可甄嬛不愿低头,一脸倔强跪在大殿外。 陈安坐在屋檐下,毒辣的太阳晒在身上,她知道,甄嬛落不得好,也不想围观这出戏,掐了自己一把。 敬妃瞧着陈安有些不适,跪下求情“贵妃娘娘,陈常在已经有孕八个月,眼下,脸色瞧着有些不好,不如,先叫陈常在回宫吧!” 年世兰不依不饶,但碍于陈安肚子大了,只好不情不愿的让陈安回去了。 回到钟粹宫,陈安衣服已经叫汗水浸透了,就算没有舒痕胶,一个孕妇在烈日下跪这么久,受这般折磨,只怕身子也好不了。 陈安走后不久,甄嬛晕倒在地,被果郡王抱出翊坤宫,地上一滩血水,格外刺眼。 甄嬛醒来,得知孩子没了,悲痛万分,心中无比悲愤委屈,她痛,她恨,四大爷也一脸悲痛,此刻他心如刀割。 年世兰脱簪请罪,被皇上怒斥毒妇!年世兰痛哭不已,又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十分委屈的哭诉,四大爷也想起,自己亲手害死的这个孩子,心有不忍。 碎玉轩,一屋子的人和血腥味,年世兰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伤,感觉头晕目眩,突然晕倒在地。 起初,众人还以为她是装的,身后的沈眉庄开口讽刺:“难不成,贵妃娘娘,以为晕倒就可以逃脱罪责了吗?” 到底是宠了多年的女人,四大爷内心不忍,让一旁的章太医为年世兰把脉。 章弥跪在地上,为年世兰把脉,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章弥心惊胆战,这脉象十分简单,但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皇后见章弥脸色不佳,迟迟不肯开口,着急道:“章太医,华贵妃,究竟如何?” 章弥抬头,四大爷也不耐烦的看着他,章弥心里叹气,语气颇有任命无奈之色,踌躇道:“华贵妃,情绪过于高涨,才导致昏迷,身体无碍。” 四大爷和皇后面露无语,不就是情绪波动大,一下子昏迷了吗,这章弥也是,把个脉搞这么久。 只见章弥跪在地上,头伏在胸前,小声道:“华贵妃因身体有孕,又情绪大起大落,身体无碍,但对胎儿有所不利。” 声音虽小,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翻帝后! 第9章 陈安生子 碎玉轩安静宛如时间静止,好像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皇后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嗤噗嗤的,跳的厉害,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四大爷沉默半响,面无表情道:“果真吗?你确保华贵妃有孕?” 章弥以头抢地:“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 四大爷神情复杂,愣了几秒,作出决定:“华贵妃禁足翊坤宫,无旨不得出,来人,将华贵妃抬回去。” “皇上,华贵妃害莞嫔小产一事,皇上是不打算追究了吗!”沈眉庄不满,一脸高傲,瞪大双眼看着四大爷。 四大爷不予理会:“将华贵妃送回翊坤宫,其余人等,各自回宫。” 敬妃将沈眉庄半劝半强行拉走,沈眉庄企图反驳皇上,为甄嬛讨回公道,敬妃吓得,赶紧生拉硬拽将沈眉庄拖走。 碎玉轩独留帝后二人,四大爷神色不明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压制住震惊,正要开口说话,被四大爷打断:“皇后,莞嫔小产,身体虚弱,你多照看些。” 甄嬛小产躺在床上,身子虚弱,心里即委屈又心痛,几度想要晕厥,都被强大的恨意支撑,依旧清醒,等着仇人年世兰的处罚,谁能想到,华贵妃居然有孕! 华贵妃有孕,四大爷的态度有异,甄嬛却以为四大爷因华贵妃腹中胎儿而心软,仅仅将华贵妃禁足了事,她心有不甘,难道自己的孩儿就白白没了吗。 四大爷看了一眼甄嬛,他一眼就看出甄嬛眼中的恼怒,可眼下,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哄自己的爱妃,把碎玉轩交给皇后,连夜赶往太后宫殿。 年世兰有孕,四大爷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他要尽快与太后商量对策。 太后听闻年世兰有孕,绷直了身体,扶住了把手,心里咯噔一下:“欢宜香中有大量的麝香,就算年世兰侥幸有孕,这个孩子哪怕生下来也是个病弱的,皇帝不要担忧。” 四大爷脸上没有要当爹的喜悦,一脸冷漠:“年氏一族前朝嚣张跋扈,年羹尧更是插手官员任命罢免,若贵妃有子,只怕年家有谋反之心,年世兰腹中胎儿,留不得,还望皇额娘助我。” 太后面上同意,心里却决定交给皇后来做此事,反正皇后轻车熟路,这事她擅长。 华贵妃有孕,后宫三巨头头痛不已,皇后宜修整天挖空了心思要打了此胎,年世兰在后宫几次三番看不起皇后,想要取而代之,如果真的叫年世兰生下一子,宜修这个皇后之位可就坐不稳了。 年世兰在皇后头上作威作福多年,她有孕,皇后决不能忍。 得知消息的端妃,十分失态,浑身发抖,连茶杯都端不起来,茶杯跌落在地。 端妃:“她怎么可能有孕?皇上怎么可能叫她有孕?欢宜香...欢宜香...哈哈哈哈,年世兰居然有孕!” 两行眼泪从端妃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情绪崩溃,实在接受不了折磨自己多年,害的自己再不能有孕的年世兰,居然怀孕了! 吉祥心疼不已,跪在端妃身旁,安慰她,端妃面露凶狠之色:“决不能叫年世兰生下此胎!” 皇后和端妃不约而同、布局筹划,她们二人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年世兰生下龙子。 沈眉庄几次求见皇上不得见,只能日日前往碎玉轩,陪在甄嬛身边,甄嬛坐在床上,抱着小孩的里衣,神情麻木,脸上是斑驳的泪痕,双眼空洞,泪流不止。 甄嬛绝望:“眉姐姐,我的孩儿就这样白白死了吗?我的孩子死了,年世兰却有了身孕,她害死了我的孩儿,皇上仅仅是禁足了事,实在是薄情寡义!” 沈眉庄看见甄嬛如此模样,内心痛楚万分,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一脸决绝:“嬛儿,咱们决不能白白便宜了华妃!你要振作起来,你的孩儿还等着你为她讨回公道。” 甄嬛崩溃:“难道我的孩儿刚死,我就要浓妆艳抹去讨好那个人?” 沈眉庄不忍,潸然泪下:“可若我们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岂不是便宜了罪魁祸首!她多次害我,又害了你的孩儿,我们与她不共戴天!” 在年世兰有孕的刺激下,甄嬛没有来得及沉浸丧子之痛,就要利用这个失去的孩儿去争宠。 安陵容刚刚获得了几天四大爷专宠,随着甄嬛走出阴霾,她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安陵容恨上了甄嬛。 好在,皇后特意调教安陵容练习纯元的歌声,经过安陵容努力的学习下,她的声音八分神似纯元,倒也多了几分恩宠。 甄嬛和安陵容从昔日姐妹,走上了争宠之路,皇后和端妃这两个素不和睦的,为了年世兰的肚子,形成了短暂的联盟。 年世兰自有了孩子,日日欢喜落泪,性格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皇上将她禁足,她也不恼,天天抚摸腹中胎儿,一派慈母和蔼模样。 ... 钟粹宫,西偏殿 瑞珠伺候陈安梳洗,陈安已经快到生产期,肚皮又大又圆,手肿脚肿,常常半夜醒来,睡不好觉。 这夜,陈安又在半夜中醒来,她感觉自己不对劲,好像要生了,想张口却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拍打床架,守夜的瑞珠赶紧起身。 陈小主要生了,整个钟粹宫忙碌起来,灯火通明,盼儿在门口拦着三个接生嬷嬷检查头发指甲和衣服。 三个接生嬷嬷有两个有问题的,小桂子派人将两个接生嬷嬷捆了起来,好在,敬妃娘娘安排的接生嬷嬷可用。 陈安一直从寅时痛到卯时,为了造成难产的局面,一直大哭大叫中。 卯时,四大爷和皇后以及众妃嫔等在钟粹宫西偏殿门外,敬妃寅时得到消息,就马上守在西偏殿,眼下一片乌青。 温实初跪下请罪:“禀告皇上,孩子在母体中养的太大,陈常在难产,情况凶险啊!” 四大爷肃声道:“温太医,朕相信你的医术,陈常在母子二人定会安然无恙。” 温实初不能进内室,只能感觉接生嬷嬷的形容判断,陈安又装作大喊大叫了两刻钟,觉得差不多,顺利将孩子生出。 孩子啼哭之声,宛如天籁,敲击在敬妃心尖上,她激动万分,惊喜道:“皇上,您听,陈妹妹生的孩子哭声响亮,定是个康健活泼的。”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出了屋子,大喜道:“恭喜皇上,陈常在生了个白白胖胖的阿哥!” 四大爷喜上眉梢,哈哈大笑几声,赏了钟粹宫宫女太监半年俸禄,摸了摸襁褓中的婴儿,孩子长得像他,心中多了几分喜爱,笑着说:“陈常在有生育之功,今日起,晋为贵人,封号舒,六阿哥弘昶暂养钟粹宫。” 陈常在生子晋贵人不稀奇,皇上居然当场给六阿哥定下名字,看来皇上很喜欢六阿哥,一时间,后宫众人心思活动起来。 第10章 各宫反应 西偏殿外,四大爷与众嫔妃一团喜气,殿内,陈安调整脉搏,温实初大惊失色。 温实初弓腰走到屋外,面带愁容跪在四大爷跟前叩头请罪:“回禀皇上,舒贵人虽顺利诞下皇子,但身体因难产有所损伤,不仅今后无法在侍寝,恐寿数也有所损伤。” 四大爷虽不在意陈安,但他甚是喜爱与自己长得相像的六阿哥,也不想六阿哥背上‘克母’的名号,便下令全力医治陈安,并赐了陈安嫔位待遇。 得知舒贵人身体虚弱,寿命有限,今后不能再侍寝的消息,令在场的妃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觉得舒贵人福薄,构不成威胁。 ... 景仁宫内,皇后头痛不已,她觉得最近诸多不顺,先是死敌年世兰有孕,又是人微言轻的舒贵人顺利生下皇子,第一得力助手剪秋还在躺在病榻上。 太后派竹息来景仁宫劝皇后抚养六阿哥,皇后充耳不闻,她现在有皇上长子弘时在手,对其他阿哥不予理睬,更何况,六阿哥只是个婴儿,能不能长大还两说。 皇后日后定会为三阿哥扫清障碍,只是眼下,她的当务之急是决不能让年世兰生下皇嗣。 打胎头号帮手剪秋受伤未愈,皇后唤来了心思缜密的安陵容。 皇后皮笑肉不笑:“舒贵人生下六阿哥,算是保住了她在后宫的地位,可怜,安常在,你还要活在莞嫔的阴影之下,她刚刚小产,顾不得伤心,如此这般与你争宠。” 安陵容恨甄嬛多时,此时皇后的挑拨更是触动她敏感的神经,她深知在后宫,无宠无势无子会活得有多惨,只能向皇后低头,与虎谋皮,更进一步。 “还请皇后娘娘垂帘,陵容愿听从皇后娘娘教诲。”安陵容跪在皇后跟前表忠心。 皇后扶起安陵容,笑容不达眼底:“原本皇上有意封你为贵人,只是,莞嫔回转,皇上又专宠起莞嫔,皇上对你多有冷落,不过,这不打紧,眼下要紧的是华贵妃。” 安陵容不解:“华贵妃?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点到为止,暗示安陵容出手打胎,自己会保举她上位,安陵容心惊,却也恼怒,年世兰带来的羞辱。 打胎二人组结成联盟,在景仁宫内密谋,定要年世兰胎死腹中。 年世兰有孕,四大爷也没了去圆明园避暑的心情,他和后宫众人生活在紫禁城这个大闷笼里。 善察言观色的甄嬛察觉到,年世兰有孕后,四大爷心中并无多少喜色,还多了许多焦虑,她思来想去,想出一招‘捧杀’,向四大爷谏言,捧杀年氏一族。 对朝政颇有见解的甄嬛与四大爷又开始了蜜里调油的生活,只是,舒贵人陈安得子,甄嬛心中有些不适,她说不上来高兴也说不上来嫉妒,只是在晚上,频频想起自己那个未能出生的孩儿。 心中再郁闷,甄嬛依旧安排槿汐,备上厚礼送到钟粹宫,恭贺舒贵人得子。 槿汐和浣碧一同前去钟粹宫送贺礼,回来之后,浣碧便阴沉着一张脸,嘴角耷拉,一脸尖酸:“舒贵人无宠无貌,怎就她顺利生下了皇子,如今钟粹宫真是热闹的紧,哼~再热闹也没用,皇上也不喜欢那个无盐女。” 趁着四下无人,浣碧说完坐在甄嬛脚跟前,又谄媚道:“长姐得皇上珍爱,视若珍宝捧在手里,若是长姐诞下皇嗣,只怕会封妃封贵妃。” 浣碧话说得刻薄难听,甄嬛想起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儿,一时间,也忘记了训斥浣碧。 她面无表情听着浣碧描述钟粹宫的热闹,六阿哥弘昶的可爱,甄嬛越发怨恨年世兰,她闭上双眼,压抑心中怒火,她知道,打蛇打七寸,若年羹尧不倒,年世兰就如同野草,吹风吹又生。 一碗安胎药,颂芝用银针试了又试,又亲自尝了尝,确定无毒后,年世兰这才一饮而尽。 自年世兰有孕后,她陷入再次怀孕的巨大惊喜之中,也一改往日张扬跋扈的性格,收紧翊坤宫,小心度日。 如今,她只想像陈安那般,顺利产下自己的孩儿,虽然,已经被皇上解了禁足,她也躲在翊坤宫,从不轻易出宫门。 年世兰有孕,四大爷焦虑不已,虽然太医一再强调,华贵妃内有大量麝香,生下的孩子身体羸弱,但四大爷始终不能安心。 和焦虑的四大爷相比,原本有些左右摇摆的曹贵人,倒是安心了不少,年世兰势大,但她无子,曹贵人不得不为自己和女儿作长远打算,现在,年世兰有孕,曹贵人这个颗墙头草和甄嬛果断切割分离,一心跟着年世兰。 陈安出了月子,身子恢复的不好,因难产,身体和精神受到巨大损伤,怕是以后会成为药罐子。 其实陈安,活蹦乱跳挺好的,但她为了得到四大爷的愧疚,成功在后宫养老,这才难产装病不能侍寝。 盛夏,炎炎夏日笼罩着紫禁城,因年世兰有孕,年羹尧更加嚣张,不仅笼络重臣,还和敦郡王允?勾勾搭搭。 年羹尧这个大聪明,他想利用敦郡王造反,打压雍正势力,以后好扶持自己外甥,年世兰腹中那个还不知男女的胎儿上位。 在皇后、安陵容,端妃、甄嬛、沈眉庄,五人两队打胎小组的密谋之下,吃了生子丹的年世兰的肚子,自然还是稳如泰山。 年世兰尽管怀孕时百般不是,但她顺利度过安全期,怀孕已满三个月,肚皮鼓了起来,与腹中胎儿母亲的欣喜雀跃不同,四大爷这个父亲头疼不已,想秘密让血滴子除了此胎,心里又颇为不忍。 前朝形势紧张,四大爷这个时间管理大师,还不忘了来钟粹宫看六阿哥弘昶。 这日,四大爷刚到钟粹宫偏殿,去看刚满月的六阿哥,碰见日日来看六阿哥的敬妃,对于敬妃的想法,四大爷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但他有意让莞嫔抚养六阿哥,莞嫔失子后伤心不已,他想补偿一二。 敬妃走后,四大爷来到陈安的寝殿,陈安面色苍白艰难起身请安,四大爷虚扶一把,让陈安躺下歇息。 第11章 守望相助 四大爷直言他有意让莞嫔抚养六阿哥,陈安听闻,面不改色,轻咳几声,柔声道:“莞嫔姐姐是通情达理、心善仁慈之人,六阿哥交由她抚养,嫔妾自然放心,只是,莞嫔姐姐身强体健且受皇上看重,以后,自然少不了为皇上诞下皇子皇女...只怕,那时,莞嫔姐姐有心而无力...” 四大爷自然听懂了陈安的未尽之意,他沉思片刻,莞嫔还年轻,以后会有自己亲生孩儿,到时,六阿哥养在她名下,倒有些尴尬,思至此,四大爷又问陈安的意见。 陈安勉强起身,面色恭敬道:“嫔妾出身微薄,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心里感激不尽,哪位姐姐抚养六阿哥,嫔妾相信,她们都会善待皇上的子嗣,只是,敬妃姐姐,自嫔妾有孕,就多有照拂,更是日日来看六阿哥,六阿哥很亲近敬妃姐姐,所以,嫔妾斗胆请求皇上,由敬妃姐姐抚养弘昶。” 敬妃在王府时,和年世兰同住一个院儿,受了年世兰不少磋磨,又闻了不少欢宜香,已经没有怀孕的可能,四大爷对她有些愧疚,况且,他有意扶持敬妃平衡后宫势力,若敬妃为六阿哥养母,她协理六宫,更加名正言顺。 不过一瞬,四大爷便同意了敬妃抚养六阿哥弘昶,下了旨意晓谕六宫。 咸福宫正殿,苏培盛宣读完圣旨,双手将圣旨合拢,看敬妃已经傻了眼,笑着提醒道:“敬妃娘娘,还请接旨。” “是,是,接旨接旨。”敬妃站起身来准备接旨,不料因激动身形晃动,眼看着就要摔倒,含珠眼疾手快将她扶起。 “瞧我,高兴得站都站不稳了。”敬妃接过圣旨,喜极而泣,眼中泪花凝成泪珠,哗啦啦的滑过充满笑意的嘴角。 苏培盛打趣道:“娘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奴才还想跟着沾沾喜气儿,您怎么倒哭上了?” “是呀,是呀,今日是本宫的大喜事,多谢苏公公,含珠...”敬妃擦拭了眼泪,看向含珠,示意她拿出荷包,打赏众人。 苏培盛一行人拿着赏银热热闹闹的走了,敬妃命令宫女太监们快速打点寝殿,她现在只想马上把六阿哥弘昶接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难产诞下六阿哥弘昶,陈安晋升为舒贵人,享嫔位待遇,现下已搬入钟粹宫正殿。 不仅住所实现质的飞跃,还在钟粹宫西北角置办了小厨房,改善伙食指日可待。 晋封常在时,陈安怕有人趁机安排细作进钟粹宫,索性借口静心养胎,没叫内务府送人过来。 生子封贵人之后,陈安名下一次性多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两个宫女改了名字,一个叫卉儿一个叫月儿。 两个太监还随本名,一个叫小宝子一个叫小德子。 此时,卉儿和月儿收拢好六阿哥贴身用物,交给含珠,盼儿抱着六阿哥,泪水莹莹,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怀中的婴儿。 敬妃正痴痴的看着六阿哥,等着接孩子,盼儿近身闻了闻六阿哥的乳香味儿,依依不舍将襁褓之中的六阿哥放到敬妃怀里。 陈安明白盼儿为何如此不舍,她怕敬妃心里起疙瘩,开口解释道:“敬姐姐,弘昶生下来,就是盼儿这丫头日夜守在身边,这俩月,盼儿也是照顾惯了。” “还请舒妹妹放心,我会用我的全部去保护和爱这个孩子,不会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敬妃牢牢抱住怀中婴儿,从前平静温和无一丝波澜的眼神,如今却闪烁着坚定和希望,平淡的面部变得灵动起来。 陈安与敬妃两两相望,眼神中的情绪难以掩饰,虽未明说,但今后,二人已决定守望相助,共度宫中岁月长。 绛雪轩廊下,陈安看着敬妃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丝丝不舍,无聊透顶的深墙大院,冰冷阴凉的后宫寝殿,有个孩子,会让难挨的日子变得欢快。 只是她实在不喜欢带孩子,也没那个本事和耐心去教导养育一个皇子,更没有心机去应对四面八方不知从何而来的阴谋算计。 陈安和钟粹宫的太监宫女们心下怅然,六阿哥生的白白胖胖,能吃能睡,哭起来声音能穿透前后院,笑起来又能甜死个人,有了个这个小娃子,钟粹宫上下生机勃勃。 与钟粹宫众人反应不同的是,咸福宫此刻欢天喜地,太监宫女们压抑住心中的欢喜,站在正殿门外张望,小声的交头接耳,夸赞围观六阿哥。 殿内,含珠目不转睛看着正在吃奶的六阿哥弘昶,一脸新奇,轻声道:“娘娘,这六阿哥真真的是可爱极了,舒贵人倒也舍得。” 敬妃坐在榻上收拾六阿哥的衣物,神采奕奕,满脸幸福,眼神中透着明亮:“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舒妹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抚养六阿哥,只是我与她从前素无往来,却也得她如此信任。” 含珠笑语晏晏:“娘娘不必想这么多,有了六阿哥,咱们咸福宫日后还不知要怎么热闹呢。” 敬妃赞同的点点头,小心地从乳母怀里接过六阿哥,小小的婴儿填满了她整个身躯,暖暖的柔软的,敲打在她的心间。 ... 咸福宫后殿,沈眉庄正虔诚伏在桌前为太后抄写佛经,前院一道道欢声笑语传进后院,她有些不耐道:“采月,你去打听一下,前院怎如此吵闹?” 刚从前院过来的采星倒是一清二楚,道:“回小主,敬妃娘娘奉旨抚养六阿哥,这不刚把六阿哥抱来,大家伙都稀罕着呢,还有得热闹。” 采星话音刚落,沈眉庄顿住了,她想起自己也曾经这般欢喜过,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还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屈辱,看清了皇上的薄情寡义。 所谓宠爱,不过是把后宫这些女子当猴耍罢了,沈眉庄不屑再做一只婉转承宠的雀儿,甩开了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又无比坚定地继续抄写佛经。 碎玉轩的甄嬛伏在四大爷膝上,二人一派浓情蜜意、岁月静好,四大爷向甄嬛道来,本有意让她抚养六阿哥,只是考虑甄嬛尚且年轻,日后定会诞下亲生皇子,这才作罢。 四大爷的一番情深义重,甄嬛听罢,莞尔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那个未能保住的孩儿,终究成了她的心头刺。 第12章 出宫 四大爷的后宫嫔妃不算多,却十分大方,晋常在、贵人、生子、出月子的贺礼填满了一个耳房,陈安挑出一些不打眼、精致灵巧的物件,又熔了金银打了几样首饰,和精美新颖的布匹打包在一起,又写了两封家书,一并带往家中。 生下六阿哥弘昶后,冷清的钟粹宫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哪怕四大爷已明旨,六阿哥由敬妃抚养,各处的大太监管事的姑姑们,也不敢怠慢钟粹宫。 实在是当今皇上的皇子太少了,弘昶是唯二养在紫禁城的阿哥,又得圣上喜爱,六阿哥生母舒贵人,从此在宫里宫外有了姓名。 陈安想要小桂子带些东西出宫,真是一点也不作难,两个负责采买的小太监帮小桂子提着包裹,三人一同出了宫门。 和采买的小太监暂时告别后,小桂子换了身衣裳,雇了辆马车,不敢耽搁,快速前往陈家小院。 一路打听,马车停在了陈家小院的胡同口,小桂子下了马车,整理衣裳,数着门走到了一处小院门前。 顺利的找到了陈家小院,小桂子不急不躁的敲门,“嘎吱”两扇不大的红木门打开,谈大武探出头来张望。 小桂子躬身,客气道:“请问,宫里陈小主的乳娘李氏,可是住在这里?” “敢问阁下是?”谈大武听到有人提起自家二小姐,略带谨慎。 小桂子喜道:“可算找着了,这是我家小主写的亲笔信,让我务必交到李氏手中。” 谈大武这才迎小桂子进了院,李乳娘得知是自家二姐儿有了信,欢喜的落泪。 看完了陈安的书信,李乳娘心里踏实不少,自从陈安入了宫,李乳娘日夜担忧,心疼二姐儿小小年纪就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讨生活。 如今,那个爱使性子又多有任性的二姐儿顺利生子晋封,李乳娘就像三伏天喝了凉水一样熨帖,止住了眼泪,拉着小桂子,细细追问陈安宫中生活。 小桂子打六七岁就进了宫,在宫里算不上处处圆滑,可出了宫,与旁人打起交道来,能称一个小人精,不一会,就把李乳娘哄得喜笑颜开。 受回宫时间管控,小桂子交代了陈安的嘱托,与李氏谈大武等人说了会子话,就打道回宫了。 第二日,谈大武聘了镖师,一路快马前往徐州、淮安两府。 ... 徐州府,泽水县,青坊街,韩宅 一场秋雨一场寒,声势浩大的瓢泼大雨不仅带来了寒气,树叶花瓣哗啦啦被打落在泥土中,韩宅的下人,抖抖索索挥舞着扫把,一遍又一遍的清扫着庭院。 卯时三刻,韩家大爷的院里,丫鬟轻手轻脚的进了门,伺候大爷和大少奶奶梳洗。 韩家的大少奶奶陈元瑛,正是陈安一母同胞的长姐,几年前嫁给了韩家的大爷韩承祖。 韩家大爷二十七八,粗通文墨、诗书不精,好在为人豁达、正直坦率,讨了一个自幼习得四书五经的官家小姐,他心中很是尊敬和欢喜,夫妻二人蜜里调油、和和美美。 韩承祖牵着长女、陈元瑛抱着幼子,一家四口前去祖母王氏院里请安。 “快...快到曾祖母这儿来。”韩家老祖宗王氏最喜欢韩承祖这个大孙子,最稀罕陈元瑛所生的幼子,这会,正抱着曾孙子在怀里亲香。 王氏和儿子韩老爷、儿媳杜氏、大孙子一家、二孙子一家,一起其乐融融的用了早膳。 用完了早膳,一家人坐在堂厅,说起朝廷新政,此时,全国正在大力推行摊丁入亩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韩家是泽水县名副其实的大地主,家中良田百顷,颇受新政影响,韩老爷家风正、家中又无人入仕,自然不会跟朝廷掰手腕,唏嘘一番,决定听从县太爷的指令,不搞花花肠子。 陈元瑛把女儿揽在怀里,正在说悄悄话,堂厅外一片喧哗,管家一路小跑进了堂厅,行完礼急促道:“大爷,大少奶奶,宫里的安二小姐托人从四九城传了信来,几个月前,安二小姐平安诞下皇子,已经被晋封为贵人娘娘了!” 贵人不能被称作娘娘,眼下,也没人有心思去纠正管家的口误,堂厅内,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大少奶奶陈元瑛容貌平平的二妹,进宫两三年,居然诞下了皇子,这个消息实在是惊人! 一家人连忙前往前院中堂,陈元瑛心急如焚,走在了众人前面,韩承祖抱着儿子牵着女儿走在后面。 王氏一双小脚被儿媳和二孙媳妇架着,也一路快走紧跟儿子孙子身后。 陈元瑛走进中堂,一眼便看到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的谈大武,她自然认识,这是二妹的奶兄。 “给大小姐、大姑爷请安。”谈大武看见大小姐陈元瑛后,面露激动跪下请安,站起身后又向韩家众人行礼问安。 韩承祖招呼谈大武入座,陈元瑛出嫁后,已多年未见过嫡亲的二妹,心中既担忧又想念,一封信看得仔细。 滚热的泪珠从陈元瑛秀丽的面庞流下,她双手紧紧将信件贴在胸膛,心中默念,娘啊,您好吗?我活的好,二妹活的也好,谁也欺负不了我们姐妹,请您不要担心! 韩承祖上前揽住有些失态的陈元瑛,轻轻抚摸她的胳膊安抚她的情绪。 惊呆了的韩老夫人王氏、韩老爷和韩夫人杜氏过了片刻,仿佛找回了语言功能,开始和谈大武寒暄起来。 韩老爷又是吃惊又是与有荣焉,他舍出大把的聘礼为长子娶官家女,也不过是图得书香二字,现在,来了个人告诉他,他家和天家扯上了一层关系,自家大儿媳竟然成了皇子的大姨,这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大喜事啊! 稳住了情绪,陈元瑛坐下又细读了几遍书信,从字里行间推断出,二妹陈安过得确实不错这个结果,只是二妹的孩子… 亲生母亲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陈元瑛身为人母,自然知道母子生离之苦楚。 但她更知道,后宫生活步步惊心,陈家力量微薄,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如今二妹母子各自安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好在,二妹信中表明,抚养外甥的敬妃娘娘是温柔敦厚、聪颖心善之人,因敬妃娘娘扶持,已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且敬妃娘娘为人大度,并不阻止她亲近孩子,陈元瑛不再惴惴不安,擦拭完眼泪,面对众人的打量,尴尬一笑。 第13章 陈家的登天梯 除书信外,陈安还打包了一些可以带出宫的物品,分成两份,给长姐陈元瑛的那份,谈大武一并带到了韩家。 “娘,这个可爱的小金鹿和这么多漂亮的绒花,都是小姨给我的吗?”陈元瑛长女娴姐儿手里抓着金鹿,闪着亮晶晶的星星眼,扬着欢快的笑脸,又拿起一个精巧夺目的玩具,惊呼道:“娘,娴姐儿怎的没见过此物,这是什么?” 宫里的贵人娘娘给自家大姐带来的物件,王氏和杜氏并不眼热,二人笑着让陈元瑛自行分配,这门亲事,是他们韩家占尽了便宜,原本就对大少奶奶陈元瑛另眼相看,以后,只怕更是要供着这个儿媳妇了。 若是六阿哥长大后被封个郡王贝勒,能够念点姨甥之情,那她们韩家也跟着改换门庭了。 陈元瑛打量了包裹内的物品,心里有了考量,唤来了韩二爷家的一儿一女,主打一个公平分配。 二少奶奶张氏在一旁喜得不见牙,她就知道大嫂是个大方的,自己捧着大嫂准没错。 张氏娘家也是地主,家中土地不算少,却过得抠搜,只因张父太好色,养了十多房妾室,孩子也多,张氏打小就学会看人眼色、筹划谋算,长大之后,巧费心机,为自己谋了一个好夫家,嫁到韩家后,发现家中诸人十分敬重大少奶奶陈元瑛,她收起自己的小算盘,在大嫂跟前抓尖卖乖,自退一射之地。 陈不同只是六品通判,紫禁城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但对于县城下的地主老爷来说,大小也算是个了不得的官老爷。 张氏便很把六品官当回事,在外交际,很是喜欢推崇大嫂,如今,大嫂的妹妹有了大出息,她心里拿了主意,以后定要唯大嫂马首是瞻,为子女拼出一条青云路。 告别了欢天喜地的韩家,谈大武一路疾驰赶往淮安府,和自娱自乐的韩家不同,淮安陈宅,纵使是想闭门谢客都不成。 淮安府地处江北,面积宽广、水域发达,是连接南北西东的重要交通枢纽,一府六个县,经济繁荣、人口茂盛,当地的父母官不乏耳聪目明之人。 淮安府通判次女入选进宫,生了六阿哥,晋封为舒贵人,朝廷中有人脉的官员早已得到消息,上门祝贺的地方官、富豪乡绅将陈宅围得水泄不通。 陈宅管家一路领着谈大武进了书房,陈不同站在窗前,快速看完陈安所写的家书,沉思片刻,将家书卷在一起,点亮蜡烛,烧了个粉碎。 窗外突起一阵秋风,吹得长桌上的宣纸哗哗作响,偶尔夹杂着院里的树叶落花,随风肆意飘落,书房内略显慌乱嘈杂,陈不同此刻内心异常安静。 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秋闱揭榜,与几位同乡秀才一起坐在茶楼等待放榜。 彼时还只是一个小书童的陈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喜,茶楼所有人站起身恭贺他,几位同乡围着他说尽恭维之词,那是陈不同人生中最重要最得意的一天,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当时当日恰如此时此日。 中举后回乡,那是一个凉爽的深秋,陈不同走在乡间小路,发黄的树叶稀稀拉拉飘落,泥泞的小路尘土飞扬,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陈不同的心中似乎很平静,可他又清晰的听到心跳声像鼓点一样落下,内心深处有种隐秘的快乐。 曾几何时,陈不同靠着勤奋和天赋,寒窗苦读数十载改变命运,无显赫家世,也并非惊艳绝绝的经纬之才,四旬已过半,本以为将止步于此。 不承想,女儿为陈家搭起了登天梯,陈不同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睁开双眼看向天空,眼神发出夺目的光芒,既然,天要争,那人岂能不争。 陈不同快速走到长桌前,片刻间,写好两封书信,折好放进信封,盖上封印。 一封交给谈大武,让他想办法送进宫里给女儿陈安,信中表明会谨慎为官,并看紧陈家诸人不要惹事等等。 一封交给陈管家,让他快马加鞭前往老家溧阳,交给族长,让陈氏族长在族中选出十数个资质尚可的总角孩童,送到淮安来,读书习武,培养可用之才。 陈管家和谈大武不敢耽搁,快速动身。 天色渐晚,书房烛光微明,映照在陈不同的脸上,他转头看向少年时便背的滚瓜烂熟的四书五经,心中坦荡,赢了,荣耀万丈、全族改换门庭,输了,不过就是一抔黄土罢了。 远在紫禁城的陈安,并不知道远在淮安的便宜父亲搞了这么多戏,自己只是在信中告知目前境况,并且让小桂子口述后宫之凶险,意思是吓一吓陈父,宫中云谲波诡,让他小心为官,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她怎么也想不到,陈不同仅仅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皇上后宫是非不断,恐怕难有子嗣降生,仅存的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都不是完美的太子人选,如今力量尚且薄弱,若六阿哥能够立住,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宫外争权夺利、宫内算计恩宠,有人的地方,哪里都不是一片净土,陈安和敬妃关起门来过日子,可后宫斗争已陷入白热化阶段,并非人人可做壁上观。 经历过失子之痛的甄嬛,受年世兰怀孕的刺激,来不及伤春悲秋,便下场争宠,她双商在线、博古通今,惊艳的容貌与纯元五分相似,是一朵完美的解语花,四大爷日日都要召见她,恨年世兰已恨到骨子里的甄嬛,企图利用皇权击落高高在上的华贵妃。 诗书不通的安陵容,经历过皇后特训后,拥有纯元嗓音,已被晋为安贵人,小家碧玉的气质、酷似纯元的唱腔,温柔小意的弱骨,再加上床笫之私十分放得开,四大爷两三日间就要宠她一回。 昔日的姐妹花,如今已打起擂台,虽说没有撕破脸皮,但彼此都知道,甄嬛和安陵容再也做不成姐妹了,二人各凭本事,瓜分了所有恩宠。 四大爷的夜晚属于甄嬛和安陵容二人,白天要勤政,要抽出时间和甄嬛谈心,陪怀孕的华贵妃用膳,还要偶尔去看看他喜爱的六阿哥和温宜,除了初一十五,皇后能见一见四大爷,后宫其他嫔妃嗷嗷待哺,盼四大爷就如同久旱盼甘霖。 第14章 宫中岁月长 御花园暖室里的凌波仙子开的极好,陈安从咸福宫出来,顺道去了御花园,抱回了两盆凌波仙子。 这两盆凌波仙子是小桂子的师傅郭公公栽培的,养育的极好,一簇簇清新淡雅的花骨朵,散发出阵阵馨香,冬日里,摆放在屋内,格外养眼。 康熙十五年,郭公公就进了宫当太监,现在已经老得不行了,一直不得势,年过半百,才有资格收了几个徒弟,其中一个就是小桂子。 小桂子机灵能干,郭公公很看好他,打点一番,本想让他去热门秀女身边做太监,没承想,热门秀女身边竞争太激烈,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钟粹宫伺候陈安。 陈安未生子前,钟粹宫实实在在是个冷灶,可小桂子伺候的很踏实,他知道陈小主是个心善的,随着陈安生子晋封,名下的宫女太监水涨船高,出门在外也有了几分脸面。 入冬前,陈安一口气做了八套冬装,还有斗篷和貂皮大衣,还好陈安享受嫔位待遇,不然是穿戴不了貂皮大衣的。 除了给自己置办新的冬装、被褥等,陈安拿出自己珍藏的布匹,又挑了几个伶俐手巧的绣娘,给敬妃娘娘和弘昶做了几身衣裳。 陈安手里有钱,又有了底气,不再像以前那般抠抠搜搜,年世兰千般不好,但她有句话说的很对,想让别人安心为自己做事,总要银子发下去。 瑞珠、盼儿、小桂子从陈安做答应起就在跟前伺候,是一同吃过苦受过白眼的,陈安给他们每个人每个月补1两月银。 卉儿、月儿、小宝子和小德子这些后来的,陈安也不薄待,每月额外补几钱月银。 不论是老人还是新人,都有三节三礼、年终奖外加赏银,每日可单点三顿肉菜和点心,冬天有炭夏天有冰,换季四身衣裳鞋袜,每年几件新袄子和几床新被褥等等。 小桂子年年得新袄子、新棉被和棉手套,日日有荤菜和点心,他自己一个人穿不过来也吃不过来,七八成新的棉被和袄子,孝敬自己的师傅,或者拿给师兄弟们。 郭公公人老成精,早已学会审时度势,见陈安是个大方的小主,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投奔了过来。 在宫中多年的老太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郭公公得了消息,会遣不打眼的小徒弟前来汇报。 再加上在宫中有些人脉的卉儿和小宝子,陈安大把的银子撒下去,多了不少愿意为她做事的人,每人一张忠心符,用的安心。 陈安身边的以及投奔来的宫女太监,统一由瑞珠和小桂子负责,瑞珠负责管理、发工资和福利,小桂子负责收集传递信息,贴身伺候陈安的活,交给了盼儿和卉儿。 月儿是小选进来的,还在家时,便喜欢串门,嘴碎又喜欢嚼舌根子,她性格活泼外向待不住,迎来送往传话交际,都交给了e人月儿,两个小太监小宝子和小德子,负责干些吃用的活计。 ... 年关将近,宫里各处繁忙起来,天公不作美,飘落起了雪花,陈安穿着盆底鞋,走的有些艰难,还好有盼儿扶着,身后的小宝子和小德子抱着凌波仙子,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回了钟粹宫。 回了钟粹宫正殿,盼儿掀开厚厚的门帘,陈安进了屋,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正殿烧着地龙,炭火盆中燃烧着上好的红罗炭,火盆边上放着乳白色陶瓷花蝶纹提梁壶。 坐在圆桌前,正在绣花样子的瑞珠和月儿马上起身,一个去倒热水,一个帮盼儿给陈安梳洗换衣。 屋内温暖如春,陈安脱掉了斗篷和厚厚的袄子,洗了脸净了手,涂上细腻的香膏。 小宝子打来了热水,恭敬的在门外唤了声,月儿出门接过热水,伺候陈安泡脚。 陈安随即坐在榻上,卉儿扶起陈安,在陈安身后放了两个枕头,陈安半坐着接过瑞珠手中的茶杯,入手余温尚可,冬天干燥,屋里又染着炭火,她在外面走了好大一会,累极了,便喝了个干净,喝完就将茶杯给了瑞珠。 瑞珠接过茶杯递给了一旁的卉儿,并安排道:“你让小宝子去膳房要两盘点心回来,让小德子去小厨房备热水。” “好嘞,”卉儿接过水杯放在圆桌上,出门去找小宝子和小德子。 陈安舒坦的泡脚,感觉有些干燥,嘱咐道:“瑞珠,你取二两银子来,让小宝子拿着去茶房打点一下,取些牛乳回来。” 在紫禁城,是有奶牛的,只是嫔位以上才能享有牛乳的份例,贵人及以下喝点牛奶得使银子,按理说,陈安也能享受到牛乳,只是份例中的太少,想多要点,就得花钱。 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有规矩,膳房一日只管两顿饭,早膳在辰时(7点到9点)一顿,晚膳在未时(13点到15点)一顿,这是正餐,中间想吃什么,看看份例有没有,份例中没有的,那就只能花钱去御膳房买了。 这内务府管着爱新觉罗一家子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陈安虽然有子傍身,不受别人冷眼相待,但她不受宠,想吃好的用好的,还是得花钱。 小桂子、小宝子和小德子三人在耳房等候差遣,贴身服侍的宫女能在正殿跟着主子享受炭火的温度,而无品无级的小太监取暖全靠抖,好在,陈安不差钱,在内务府买了不少碎银炭,这会子,值班的耳房虽不能暖如春日,但也算不上冷。 “小宝子!” 小宝子听到声音,看到卉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忙不迭跑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憨笑:“卉儿姐姐!” “主子饿了,你去内膳房给主子要两盘点心回来,”卉儿将二两银子递给小宝子,“还有,你拿着银子再跑一趟茶房,给主子要点牛乳回来。” 小宝子接过银子揣在怀里,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卉儿姐姐,我这就去。” 卉儿放心的点点头,道:“对了,小德子呢,你跟小德子说一声,让他去小厨房备热水,待会主子要用。” 小宝子挠挠头:“桂哥哥安排小德子办事去了,没事儿,我跑得快,待会从膳房回来我去小厨房跑一趟。” “算了,天这么冷,你路上慢点,我去小厨房跑一趟吧。”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卉儿担心小宝子再跑出个好歹来,想着还是自己来吧。 泡完了脚,吃了糕点,喝了热牛乳,陈安唤了瑞珠、小桂子几人过来。 陈安和几个宫女围坐在榻上,说说笑笑做着荷包,小桂子、小宝子和小德子三人坐在圆桌前,用剪子将银锭铰成大小不等的碎块,再用戥子称好重量归类放到钱箱中。 等到过年的时候,将碎银子放到不同颜色的荷包中,陈安拿来打赏。 第15章 暗流涌动 过了年,年世兰的肚子越发大了,太后心里着急,又不想亲自下手,只能暗示催促皇后。 皇后心里苦得很,她动用了不少钉子,使了不少招,可年世兰当真好运,在明枪暗箭中,依旧安安稳稳。 正月中旬,年世兰腹中胎儿已有八个月大,若强行打胎,只怕母子俱损,如今正是捧杀年羹尧的重要时刻,若年世兰折损后宫,只怕年羹尧会做出失智之举,四大爷自然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此时此刻,四大爷叫停,允许年世兰生子,可他后宫的女人们却不答应。 这么多年,面对年世兰的挑衅,皇后都忍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年世兰越是得宠,四大爷越是忌惮,年家早晚得完,可年世兰若生下皇嗣,只怕年家,就如同一望无际的野草,吹风吹又生。 皇后使的是阴谋,端妃不遑多让,年世兰一碗红花害的她再不能生,她恨不得杀了年世兰,怎能甘心看她平安生子。 端妃早已启用了翊坤宫的钉子,忍耐到年世兰怀孕八个月,只等着七活八不活。 比起按捺不住的皇后和端妃,沈眉庄在女中诸葛甄嬛的劝说下,静静等待,等待年氏一族自取灭亡,年世兰再无翻身之路。 甄嬛深谙,打蛇须打七寸,只有宫外的年家覆没,宫内的年世兰浑身都是把柄,足够她死十几回了。 延禧宫的富察贵人无缘无故的疯了,已被打入冷宫,沉寂许久的郭公公传来一个消息,甄嬛用‘人彘’吓疯富察贵人,借此敲打曹贵人,曹贵人心惊,为温宜前程计,已和甄嬛达成联盟。 陈安愕然,这一世,甄嬛失子后大受刺激,并没有抗拒恩宠,反而是积极争宠,是以,并未发生富察贵人挑唆齐妃在长街侮辱甄嬛这件事,怎得,甄嬛还是吓疯了富察贵人。 难道女主角已经开始无偏差乱杀了吗? 事情走向没有脱离正轨,却处处透露出改变。 过了几日,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传遍后宫,翊坤宫的太监肃喜青天白日里一头撞向华贵妃的肚子,华贵妃当即摔倒在地,惊惧失魂、血流不止。 华贵妃年世兰,并非后宫无声无息的普通嫔妃,年家在宫里眼线众多,此事,是瞒也瞒不住的,年希尧年羹尧兄弟二人得到消息,顾不得掩饰,立马求旨进宫。 四大爷怒气冲天,众人惊惧胆寒,在皇后的带领下相继跪下,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指使太监撞到有孕八个多月的华贵妃,此事已传遍前朝后宫,四大爷不仅是脸面丢尽了,掌握的局面也要丢了。 年希尧年羹尧兄弟二人在宫外久跪不起,四大爷坐在院中,耳边传来年世兰的呼喊声,手中快速转动着八子,面上看不出喜怒,但整个人,像一头失控的狮子,周边气息冰冷,震人心魄。 过了不知多久,传出像小猫哭一样微弱无力的婴儿啼哭声,年世兰挣扎数个时辰,生下一个病弱的皇子。 艰难产子后,年世兰气息越来越微弱,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只想沉沉睡去,一旁的太医胆寒心战,正要拿人参给华贵妃吊命,又看见,华贵妃睁开双眼,重新有了无限生机。 缩在众人身后的陈安,抖了抖快要冻僵的双腿,年世兰一个人同时牵制皇后和甄嬛,有年世兰在,弘昶就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陈安选择出手救年世兰一命。 年世兰平安生子,等候多时的四大爷和各嫔妃神色各异,翊坤宫上下无一丝喜色,所有人放慢呼吸,不敢抬头。 四大爷甩了甩八子,面色无常,可说出的话如同数九寒天一般冷酷无情:“端妃齐月宾人面兽心、蛇蝎心肠,指使太监残害宫妃,赐自尽,太监肃喜杖毙。” ... 闹得沸沸扬扬的华贵妃生子事件落下帷幕,陈安坐在榻上看向窗外发呆,看电视和亲身经历实在是大不一样,四大爷并没有大发雷霆,可他身上散发的怒气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惊恐胆寒,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他人生死。 端妃齐月宾,四大爷的第一个女人,出身显赫、容貌端庄高贵,曾经也是个爽朗大气的将门之女。 只因爱上了一个男人,失了心智,甘愿做他人手中的刀,忍受一切苦楚,在和冷宫没什么两样的宫殿中苟延残喘,最后变得面目可憎,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八个字人面兽心、蛇蝎心肠,要了她的命。 和端妃打过几分交道的甄嬛,得知端妃赴死无一丝一毫挣扎时,沉默良久。 她和沈眉庄相视而坐,二人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端妃和华贵妃往昔的恩怨。 一碗安胎药堕了华贵妃五个月的孩儿,打碎了端妃华贵妃两人之间惺惺相惜的交好之情,华贵妃一碗红花使端妃终身不能有孕,拖着病弱的身躯,活成宫里的透明人。 谁对谁错,谁是无辜之人,甄嬛不知如何评判。 沈眉庄顾不得这些恩恩怨怨,她恨毒了年世兰,不会有一丝退缩,甄嬛知她心意,握住沈眉庄双手,用眼神表明倒年决心。 皇后心烦意乱挥舞着墨水,一张张的静字,未能安抚她内心分毫。 安陵容端起茶杯,像只鹌鹑一样,小声道:“皇后娘娘,歇一歇吧。” 皇后不想在安陵容面前露出异样的情绪,抬起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端妃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怜了华贵妃的孩子,才那样小,就要受这般苦楚,真是可怜。” 安陵容缩在一旁,垂下眼眸,不敢搭腔,皇后见她这副样子,加深了笑意:“你倒是乖巧,皇上如今很宠爱你啊。” 皇后话音刚落,安陵容抬起眼眸,面露感激:“若没有皇后娘娘栽培,皇上又怎能注意到陵容,皇后娘娘的举荐之情,陵容感激不尽。” 皇后拉起安陵容的手,走到榻上坐下,面对安陵容的乖巧感激,她表现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指着屋里的摆件意有所指:“这殿中的每一样物件都有它的用处,没有用的东西,只会白白浪费地方,摆着当个花瓶罢了,轻轻一推就碎了。” 安陵容心思敏感,她自然是听懂了皇后话中的深意,靠着皇后的点拨得到了盛宠,上了这条船,轻易就下不去了。 第16章 年家倒台 盛夏酷暑,七皇子已出生六七个月,还十分虚弱,哭声软绵无力,吃药跟吃奶一样多,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年世兰日日心焦,不能入睡。 年家众人期待多年的皇子,遭人算计病弱不堪,年世兰身体经此一役,彻底垮掉,妹妹和外甥遭此大罪,年羹尧目眦尽裂,恨不得活剐了齐家上下,更是憎恨上了四大爷。 年羹尧不顾年希尧阻拦,暗地里鼓励敦亲王谋反,希望能借此削弱皇上的势力。 康熙的二十四子中,敦亲王出身仅次于废太子胤礽,尽管手中权力被四大爷一削再削,还有不少残存势力。 只是,年羹尧实在高估这个曾经被誉为‘草包老十’的敦亲王,起兵不过两日就被全面镇压,全家被果郡王生擒。 四大爷露出真正的实力,年羹尧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跟皇权掰手腕的能力。 远在西北的他又惊又怕,连忙上奏疏请安,又因恐慌将‘朝乾夕惕’写成‘夕惕朝乾’。 四大爷看完奏疏,勃然大怒,随即痛斥年羹尧不忠不孝,并就此将年羹尧调离西北,又找各种缘由,对其一路贬谪,最终让其在杭州做个看守大门的小兵。 身为抚远大将军的年羹尧,在四大爷初登基时,统领西北大军迅速平定罗卜藏丹津,为四大爷稳定皇位立下汗马功劳,又多次平定西北战乱,近年来边疆安稳,年羹尧功不可没。 他身为武将,战功赫赫,自然有傲骨,不服输的年羹尧穿着黄马褂去守城门,彻底激怒四大爷。 以甄远道、瓜尔佳鄂敏为首的官员,为年羹尧定下‘九十二条大罪’,最终,四大爷下旨赐年羹尧自尽,又念及七阿哥,年家其他人等皆流放宁古塔。 四大爷和甄嬛心心相印、配合默契,联手除掉了敦亲王、年羹尧以及其一众党羽,朝中再无刺头,四大爷稳定了前朝,又开始流连后宫。 年世兰听闻兄长被赐自尽,年富年兴等人流放,拖着病榻之躯,跪在养心殿外,求皇上网开一面。 四大爷除掉心腹大患又有美人相伴,正是春风得意时,他不想见到年世兰,他怕会勾起他内心隐秘的愧疚和不堪。 年家覆灭,年世兰还没来得及消化,甄嬛又果断出手,不给她留一丝喘气的余地。 景仁宫内,年世兰昔日的马仔曹贵人跪在殿中哭诉,将年世兰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福子之死、甄嬛中毒、沈眉庄被推入河中、温宜误食木薯粉、沈眉庄假孕、淳常在溺水而亡、随意体罚宫妃、卖官卖爵、罚跪甄嬛导致其小产... 桩桩件件,年世兰如何害人,怎么布局,曹贵人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人会感到惊讶,大家都知道这是年世兰做的,只是苦于她势大,默默忍受罢了。 年世兰在后宫如此嚣张跋扈,一人独大,和年家前朝得力以及四大爷背后的捧杀,脱不了关系。 甄嬛就是看透了这一点,一直隐忍,多方筹谋,终于连根拔起年世兰的根基,让她彻底跌落泥潭,再无翻身的可能。 皇后坐在上方,面上惊讶,心里狂喜,恨不得曹贵人再多说点,迫不及待叫人传了年世兰前来质询。 年世兰气势汹汹走到殿中,脸色苍白不失骄横,不仅对皇后十分不敬,还将曹贵人踹倒在地,说出经典台词“不容本宫放肆,本宫也放肆多回了,还差这一回吗!” 后宫多人讨伐年世兰,四大爷顺从民意,褫夺其封号,从贵妃贬到贵人,在翊坤宫中抚养七阿哥,无召不得出。 有曹贵人作证人,年世兰前前后后害死了几条人命,还做了卖官卖爵插手朝政的大逆不道之事,四大爷只将她贬为贵人了事,皇后、甄嬛和沈眉庄实在不满,甄嬛更是挑拨曹贵人,令其再出险招。 曹贵人已经反了年世兰,年世兰不死,她心有不安,又说了几件潜邸时年世兰做的恶事,又向四大爷和太后进言‘杀之’。 三番五次,年世兰没被搞死,已被晋封为襄嫔的曹贵人病死了,四大爷和太后实在烦她,觉得她不忠不义实在恶毒,不配抚养公主,让她领了盒饭。 温宜三岁多,正是聪明可爱的时候,四大爷对这个女儿有些疼爱,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晋封陈安为舒嫔,下旨舒嫔为温宜养母,抚养公主直至出嫁。 坐在钟粹宫远程吃瓜的陈安,喜得好大儿,领回来一个小不点,她和敬妃四眼蒙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事,还要从几日前说起,四大爷找到太后商量两件事,一个是给温宜公主找养母,一个是甄嬛无子封妃之事。 太后看出四大爷晋封甄嬛的决心,自知阻拦无用,自顾自说起孝顺的惠贵人,话里话外表示,想让惠贵人晋惠嫔,抚养温宜公主。 可说来说去,四大爷反倒想起来了生了六阿哥的舒贵人陈安,六阿哥弘昶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子,茁壮有力十分康健,一举打破前朝民间传言,也一举扫除他心中阴霾。 在四大爷心中,六阿哥颇有分量,六阿哥生母舒贵人虽不受宠,但生了六阿哥,也是个有功的,在他心里,惠贵人冷淡且没做过母亲,并不适合抚养温宜,这才将温宜送到了钟粹宫。 虽然陈安不想养孩子,但晋封为嫔,就是钟粹宫名正言顺的主位娘娘,生活更加舒坦,况且温宜也大了,身边有奶嬷嬷和宫女贴身伺候,应该不难带吧? 温宜生的白净,双眼皮高鼻梁,大大的眼珠,像葡萄一样黑亮,兴许是到了陌生环境,温宜有些胆怯,不敢抬头,安静的看着桌上的糕点。 看着如此可爱的人类幼崽,陈安露出姨母笑,把糕点盘往幼崽面前推了推,鼓励温宜拿起来吃,温宜感受到陈安的善意,这才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照顾温宜的奶嬷嬷十分疼爱温宜,她担忧的告诉陈安,温宜每每想起生母曹琴默,就会号啕大哭,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也许孩子能感受到,那个爱她如命的母亲不在了。 陈安搂着温宜睡了好几日,讲了好多故事,这才和温宜熟悉起来,她每日抱着温宜去看弘昶,有一个小娃娃在跟前,温宜也变得活泼起来。 弘昶已满周岁,长得胖乎乎的,敬妃看他如眼珠子般,亲身照顾,十分精细,从不假于人手。 陈安在一旁看的十分佩服,若有人给孩子把了尿换了尿布,喂了奶,孩子不哭不闹,她才能够抱着哄着玩一会儿。 就像现在这样,敬妃、含珠和瑞珠坐在桌前绣花,陈安倚坐在榻上,一手抱着弘昶,一手揽着温宜,给两个小不点讲故事。 第17章 三足鼎立 西风送凉、鸿雁南飞,御花园的金桂开了又落,前朝财政吃紧,后宫一切从简。 举行过简单的嫔位晋封礼之后,陈安升级成为舒嫔,收获一波贺礼,其中便有新进宫的祺贵人的一份心意。 四大爷下旨,贵人年世兰及七阿哥福慧禁足翊坤宫,无召不得出,这是责罚,也是保护。 此旨一出,宣告年世兰彻底退出后宫大舞台,现在宫中派系分明。 以皇后为首的四人小分队,包括手握长子的齐妃、心思敏捷聪明能干有多项技能傍身的安陵容、以及年轻貌美蠢笨无知的祺贵人。 虽然安陵容和新进宫的祺贵人主动和甄嬛贴贴,被经历过捶打磨炼的甄嬛婉拒了。 甄嬛沈眉庄二人抱团,一个是可自由出入养心殿,与皇上交心议政、万丈荣耀加身的莞妃,一个是出身高门、陪伴太后左右、又得皇上愧疚的惠贵人。 六阿哥的养母敬妃和生母陈安自成一派,一个是抚养皇子、手握宫权、身居高位的敬妃,一个是阿哥生母、公主养母、嫔位之首的舒嫔。 潜邸出身,蹭了甄嬛的光得以晋封的欣贵人,她是淑和公主的生母,为人爽利通透,心直口快,平日里不争不抢,存在感不高恩宠不多,没有明确站队,和不起眼的答应官女子一样,都是独行侠。 不算中立派,后宫已是三足鼎立,皇后一派有位有子有宠,甄嬛一派不必说了,所得盛宠令前朝后宫为之侧目,比起曾经傲视群雄的年世兰有过之而无不及。 敬妃陈安这一派虽无恩宠,但后宫中,四大爷最喜爱的子女由二人抚养,且敬妃掌管一半宫权,令人不敢小觑。 如今皇贵妃以及两位贵妃之位空缺,四妃不全,如今妃位只有齐妃、敬妃和尚未行晋封礼的莞妃,和一切从简晋封嫔位的陈安不同,四大爷要给他的嬛嬛一切最好的,差使钦天监另算了吉辰良日行册封礼。 六嫔缺四,嫔位上有舒嫔陈安、以及常住圆明园五阿哥的生母裕嫔耿氏,贵人有五,年贵人、欣贵人、惠贵人、祺贵人和安贵人,另外有常在、答应和官女子若干。 敬妃和陈安守着子女,不争宠也不掺和他人之间的争斗,关起门来过日子。 年家倒台,前朝后宫再无心腹大患,四大爷越发偏宠甄嬛,盛宠之下的甄嬛,其地位堪比副后,父亲在前朝得用,自己得夫君偏爱,越发我行我素,失了警惕,与皇上肆意议论朝政,发表个人意见。 甄嬛不知皇后已设计好圈套,等着给她往里钻,她忙着打压有些恩宠的安贵人和祺贵人,以及找机会和年世兰摊牌。 欢宜香的秘密,是甄嬛对年世兰致命一击的法宝,她失去府中孩儿,悲痛万分,她的眉姐姐被多次陷害,险些害了性命,年世兰却像没事人一样,如何能忍,甄嬛相信,这个秘密足以击垮深爱皇上的年世兰。 仅凭纯元嗓音和甄嬛争宠的安陵容愈发吃力,甄嬛对她爱搭不理,浣碧每逢见面就要讽刺她,同一战队的祺贵人两次三番奚落她,不仅如此,身为皇后派系的第一聪明人,很多脏活落在她身上。 身份卑微又细腻敏感的安陵容,重压之下,调制出暖情香,这香迷惑男子心智,她不敢肆意使用,偶尔拿出来用一用,接着暖情香的效果,力压祺贵人,成为后宫得宠第二人。 皇后实在想不到,一个看起来文弱的小小答应,竟如此好用,心思缜密、胆大心细,做事周密游刃有余,又有几分巧思,得皇上青睐有加,皇后十分满意这个好用的打手。 行差踏错,上了贼船的安陵容,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再无回头之路,多次算计甄嬛,她心里也有几分快意。 甄嬛与沈眉庄情比金坚,对淳常在关爱有加,她对别人的种种关心和在意,使安陵容心里泛酸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在她眼里,甄嬛如同高高在上的太阳,散发万丈光芒,她被吸引想要靠近,又被光芒灼伤,她想尽办法摧毁,看到甄嬛痛苦,她心里便痛快。 安陵容如今颇得恩宠,延禧宫内一人独大,再不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只是皇后命令她必须接近甄嬛,她不得不拿热脸去贴碎玉轩的冷屁股。 浣碧仰着头满面春风漫步穿过千秋亭,身后的佩儿抱着月例银子亦步亦趋跟着。 二人出了御花园,在甬道碰见前碎玉轩的安陵容,浣碧讥笑:“佩儿,回了碎玉轩,可得叫小允子好好扫扫门院,可别沾染了穷酸晦气。” 面对浣碧阴阳怪气的嘲讽,安陵容低头垂眸,攥紧双手,心里发恨。 宝娟护主心切,斥责道:“你们二人见了安贵人不行礼,是哪门子的规矩!” “好好好,是浣碧的不是,给安贵人请安。”浣碧捂嘴轻笑,潦草的行了个福礼,不等安陵容叫起就起了身子,斜眼上下扫了安陵容一眼,手摸了摸头上的珍珠绒花,扭转腰肢先一步进了碎玉轩。 如今甄嬛已是后宫第一宠妃,一人得势鸡犬升天,浣碧的吃穿用度堪比宫妃,穿衣打扮无一不是精品,甄嬛十分宠她,纵得浣碧越发骄纵,根本不将寻常嫔妃放在眼里,更别说是她一贯瞧不上的安陵容。 一方手帕被安陵容攥到手里,捏了又捏,好不容易平复心情,鼓足勇气进了碎玉轩的门,却被槿汐拦住,告知甄嬛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身体不适是假,不愿和安陵容亲近是真,安陵容不知惋惜这段消失的姐妹情,还是害怕没有完成皇后的嘱托。 她若无其事转过身,进了御花园,走到一处假山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中已蓄满泪水,两行热泪滑落。 御花园中传来祺贵人银铃般的笑声,几个低位的常在答应围在她身边恭维,一箩筐一箩筐的好话捧着祺贵人,祺贵人如同剥壳的荔枝一般白嫩,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得意。 假山后的安陵容轻轻擦拭眼泪,调整表情,走出御花园侧门,往西一长街方向走去,面带微笑、目不斜视,她不会善罢甘休。 安陵容不惜划破胳膊以鲜血做药引,成功勾起甄嬛的姐妹之情,二人重归于好。 第18章 上元灯会 冬至,四九城迎来了第一场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紫禁城内寒风凛冽、银装素裹。 咸福宫正殿内,地龙烧的滚烫,精致的炭炉上温着奶茶,窗外漫天大雪,屋内敬妃和陈安吃着热腾腾的羊肉锅子,稍间里,温宜弘昶姐弟二人吃饱喝足,玩着积木。 陈安想起街溜子9527的最新情报,神秘道:“姐姐,听说昨个大朝会刚结束,皇上就允许翊坤宫那位出来了。” 敬妃了然,道:“皇上三天斋戒结束,明天要举行阖宫夜宴,再怎么说,七阿哥已满周岁,总要出来露个脸。” 陈安夹起一块羊肉,摇摇头:“莞妃和惠贵人只怕不会就此罢休。” 皇上对年世兰的情谊,敬妃有所察觉,道:“当年,我还只是年世兰院里的格格,受了她多少磋磨不提也罢,我是亲眼看到还是王爷的皇上,如何宠她爱她...年家虽倒,左右她还有七阿哥,不罢休又能如何。” “敬姐姐...年世兰作恶多端,她会有应得的报应的。”陈安安抚敬妃,知晓内情的人明白四大爷内心对年世兰有愧,禁足年世兰,是四大爷对她母子的保护, 敬妃无所谓的笑笑:“舒妹妹,不瞒你说,自打有了弘昶,我的内心才有了一丝欢愉,这些恩恩怨怨早已放下,我打心眼里希望年世兰好好活着,有她七阿哥在宫里,皇后才会把注意力放在咱们弘昶身上。” 说到皇后,敬妃面露惊色:“皇后看弘昶的眼神...实在令我惶恐不安,舒妹妹,我们不得不防啊!” 陈安放下筷子,冷笑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看不得任何人有孕,手握皇上长子,便觉得高枕无忧,若不是有年世兰和甄嬛牵制她,只怕就要为三阿哥扫除障碍了。” 弘昶不过才一岁半,圆头圆脑十分机灵,皇上两三日就要来一次咸福宫看弘昶,不仅常常召见弘昶还多次夸他聪颖有活力,敬妃一想到,后宫中不知有多双眼睛在盯着备受宠爱的孩子,她就感到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隐藏锋芒、韬光养晦的敬妃,一向淡泊宁静、自然从容,她审时度势绝不会轻易冒险加入争斗,但如今,为了视如珍宝的弘昶,敬妃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告诉陈安,只有母亲强大,孩子才能安全的在宫中长大。 咸福宫内敬妃和陈安商议如何扎紧篱笆保护孩子,碎玉轩内,甄嬛和沈眉庄同样也在商议,如何给年世兰致命一击。 紫禁城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还有式样精美、做工精湛的宫灯,和皑皑白雪相配,将宏伟的宫殿点缀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今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格外不同,宫里除了举行大型宫宴,还举办了元宵灯会。 御花园仿照民间元宵灯会,处处张灯结彩,一派花市灯如昼的热闹景象。 天一门前,宫女太监在园街两边模拟民间的小贩,支起摊子,四五十人打造出一条长长的街市,卖一些民间的小玩意。 一棵古松树上挂满了十二生肖样式的灯笼,浮碧亭和澄瑞亭用数百小巧宫灯点缀,光辉夺目没乱没换。 钦安殿门窗大开,四大爷端坐殿中,还有几位王室宗亲陪伴,四大爷是一个超级卷王,他勤政爱民,没时间出去游玩,有事没事喜欢搞cosy,在宫里自娱自乐,既节约时间又省钱。 灯市里还有游花车、撂地卖艺,亭子里奏着欢快的旋律,宫中舞姬翩翩起舞,宛若仙子。 心情愉悦乐呵呵的四大爷和恒亲王、果郡王在殿中对饮猜灯谜,时不时看向殿外的热闹景象。 弘昶和温宜好奇的盯着扮演‘货郎’的小桂子,在‘货郎’的小推车上挑挑拣拣。 温宜取下一张张牙舞爪的面具戴在脸上,摇头晃耳,开心极了,弘昶觉得新奇,也想取一张面具,可惜手太短,只好可怜巴巴的看向敬妃,敬妃觉得好笑,取下一张面具蹲在弘昶面前,逗他玩。 御花园的一角,年世兰抱着福慧赏灯,福慧看到这么多漂亮的花灯,兴奋的拍着小手,眼中全是新奇和开心。 年世兰爱怜的亲了亲福慧的小脸,满眼心疼,可怜的她的福慧,自打出生就多病多灾,禁足在翊坤宫,没见过外面的景象,看个花灯都是奢侈事。 不过难得见到福慧如此高兴,年世兰身心舒展,露出久违的笑意,怕福慧受冻,又给福慧戴上帽子,一转头,看见了正在注视她们母子二人的甄嬛。 甄嬛气场全开,倨傲的看向年世兰,眼神中迸发出无穷恨意,暗藏杀机。 年世兰抖抖肩膀不以为意,抱着福慧出了御花园,甄嬛紧跟其后。 御花园外的一处宫殿,颂芝抱着福慧暂避一旁,福慧把玩着一盏兔子灯,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 槿汐、浣碧和小允子守在殿外,宫殿内只有甄嬛年世兰二人。 年世兰睁开美眸,衣着打扮略显落魄,却依旧盛世凌人:“你恨我到如此地步,怕是忍了很久了吧,是使刀子还是吐口水,有什么招儿尽管来。” 甄嬛面无表情,冷漠道:“没有人要害你,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你做过的恶,罄竹难书。” 年世兰神色狠厉:“曹琴默这个贱妇敢反咬我一口,必定是你在背后指使,哼!凭她,哪有那个狗胆。” “你还真是知人不明,你几次三番利用温宜来争宠,甚至不惜拿她的性命来开玩笑,襄嫔是她的生母,哪有不恨的道理。”甄嬛想起七阿哥福慧,冷言道:“如今你做了生身母亲,可曾明白当日襄嫔是如何恨毒了你。” 年世兰懒得听甄嬛废话,不屑道:“贱人,你和你父亲一样狡诈,若不是你父亲设下诡计,我们年氏一族不至于一败涂地,你们宫里宫外联手,不就是为了置我于死地吗?” 甄嬛觉得年世兰蠢笨而不自知:“若不是年氏一族居功自傲,任意妄为,又何至于此,别忘了,你的夫君是皇帝,君王枕畔,怎容他人酣睡。” 年世兰怨愤高傲道:“我哥哥是有功之臣,平定西北战功赫赫。” 第19章 年世兰得知欢宜香秘密 “再怎么战功赫赫,也是皇上的臣子,怎可凌驾皇上之上!岂非谋逆?”甄嬛双眼怒色,又问出诛心之言:“皇上为什么厌恶你?又为什么喜欢你,你知道吗?” 年世兰愤怒至极:“你的意思是皇上是因为我是年羹尧的妹妹,才加以宠爱?哼!绝不是!我能感觉到皇上他是对我有情意的,他从前很宠爱我的,不管我惹了多大的祸,他都能原谅我,皇上怎会对我没有真心!” 甄嬛鄙夷:“或许有吧,但那点真心,也因你和年羹尧跋扈多年,而消磨殆尽,其实,你自己什么都知道,何必在这自欺欺人,你不是过安抚年羹尧的一枚棋子罢了,皇上怎会对棋子付出真心?” 年世兰翻了个白眼,洋洋得意:“你个贱人知道什么,你压根就不知道皇上有多爱我,他根本不舍得冷我太久,你费尽心机,纵然扳倒我年氏一族又如何,我做的那些事,皇上都知道,可他就是舍不得责罚于我,皇上将我禁足,也是为了保全我和福慧。” 听到福慧二字,甄嬛心头涌起一阵无名之火:“你如此狠毒也配生下皇子?我与你无冤无仇,若不是你蛇蝎心肠,我又怎会失了我的孩子!” 提起失去的孩子,年世兰泪水夺眶而出,满腔愤恨:“当年,我也失去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已经五个月大,我喝了端妃送来的安胎药,我的孩子就没有了!” 年世兰想起那个孩子情绪逐渐崩溃,痛哭道:“太医告诉我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我也经历过失子之痛,所以,我从未想过要杀你的孩子!是你自己不中用,才跪了半个时辰就小产,你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何苦来怪我!” 甄嬛心中悲痛:“就算你不是有心的,可若不是你宫里的欢宜香,我又怎会身子虚弱,才跪了半个时辰我就小产!” 年世兰踉跄,退后几步,曾经忽视的真相一幕幕闪现脑海之中,可她不敢细想,喃喃道:“欢宜香...欢宜香...” 甄嬛步步紧逼:“你知道为什么你小产之后,就没有再怀上孩子吗?那欢宜香中有大量的麝香,你用了这么多年,就算你侥幸得孕,没有端妃指使太监将你撞倒,你也只会生下一个虚弱长不大的孩子。” 此话一出,年世兰的心从高处猛然低落到尘埃,内心深处,知道这就是真相,可她觉得皇上不会如此对她,面上佯装不信。 见年世兰还在挣扎,甄嬛讥笑:“就连你当年小产,也是皇上的旨意,端妃不过是无辜受累罢了。” “为什么!”年世兰情绪彻底崩溃,那个孩子是她不能触碰的伤疤,皇上啊,皇上,害的她好苦啊! 甄嬛眼神透出一股厉色:“因为你是年家的女儿,皇上怎会允许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年家拥有他的子嗣,年家不过是皇上顺利登基和稳定皇位的一枚棋子罢了,你却蠢而不知,还以此作为依仗挑衅皇后权威,试图取而代之,年家倒台,莫说皇后期盼多时,只怕合宫嫔妃也是拍手称快。” 年世兰无动于衷仿若心死,甄嬛又下一猛剂:“福慧如今病弱,皇上皇后暂且能够容忍一二,若来日身体康健,你觉得等待福慧的是什么?是平安长大?还是出宫建府,难道你还做着他会封王称帝的美梦?”甄嬛冷笑一声:“皇上岂会容忍有年氏血脉的皇子!” “你撒谎!福慧是皇上的儿子,流淌着皇室血脉,尊贵无比!皇上怎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出手!不可能!不可能!”年世兰惊惶失措,跌落在地,拼命摇头,福慧,她的福慧就是她的命,甄嬛此言,比欢宜香真相还要命。 见此情景,甄嬛内心痛快无比,一字一句道:“皇上昔日还是王爷时,已出手杀了亲生骨肉,如今,历尽千辛万苦才登上王位,为了那把龙椅,再杀一子又如何?” 年世兰想到失去的那个孩子,她看到好多好多的血,痛…太痛了…虎毒尚不食子,深爱的男人居然下手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一片痴心却被他如此对待,痛!她太痛了! “血...好多血...不要,不要,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年世兰仿佛疯了,她躲在桌子下面,脑海中全是当年小产时流出的鲜血,她好像看到有吃人的血魔张大嘴巴要把福慧吞掉,“啊...啊!救救我!救救我!不要,好多血啊!别杀我!” 火树银花的烟火砰然作响,掩盖了年世兰的尖叫声,她一边大叫一边躲在桌下,头发凌乱、通身狼狈、神色恐惧,丝毫没有昔日后宫第一宠妃的光彩。 见此情景,甄嬛惊讶的捂住嘴巴,后退几步,瞪大了双眼,这年世兰是疯了吗? ...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年世兰被甄嬛逼疯了!这条消息在皇后一党的推波助澜下快速传播,不过一日,传遍宫中,像炸弹一样爆开,惊掉众人下巴。 在原着中,年世兰听闻欢宜香秘密,猛然惊醒,原来皇上的宠爱不过是一场梦,只是对着棋子演的一出戏罢了,痛失的孩子,和多年不能怀孕,一碗一碗喝下去的苦汤汁,深爱的人从未爱过自己,是有利用罢了,种种导致她一头撞死,何等惨烈。 如今,同样惊闻欢宜香秘密,却疯了,就算年家倒台,可年世兰毕竟是将门之女,宠冠后宫多年,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最注重仪表容貌,常言道,做人如做衣,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地才好,她活的这般炽烈浓烈,现在如同一个疯妇一般,在地上撒泼打滚,毫无尊严和形象可言。 年世兰彻彻底底的疯了,披头散发像个叫花子一般,连福慧和颂芝也认不得了,白天在院子里疯跑,跳到桌子上和榻上,嘴里喊着不要杀我,饭也不吃,整日起土。 年世兰变成这般模样,曾经备受她欺辱的合宫嫔妃不胜唏嘘,也有人觉得甄嬛不似普通大家闺秀,不仅敢议论朝政,还三言两语逼疯了高傲不可一世的年世兰。 第20章 兔死狐悲 碎玉轩正殿,沈眉庄正在安抚甄嬛,浣碧在一旁劝她宽心,报了仇,拉下年氏一族,甄嬛并未觉得痛快,只觉得心惊不已。 沈眉庄轻声叹息,怅然道:“原本以为自己恨毒了年世兰,想她即可去死,如今,见她这般模样,也说不出是她自作自受,还是皇上太过凉薄,嬛儿,你要当心,圣心深不可测,什么情呀爱啊都是虚的,保存自己最要紧。” 沈眉庄希望甄嬛早日看清皇上凉薄的真面目,早日抽身,若沉迷于皇上营造出的圣眷恩宠中,只怕她的嬛儿迟早也会受伤心死。 甄嬛闻言沉默许久:“华妃为人狠毒、行事跋扈,后宫众人谁不曾受她欺辱,可如今,她得此下场,我却高兴不起来,只感觉悲凉,眉姐姐,不是你我二人斗倒了她,而是她的痴情害惨了自己,她对皇上到底是一片真心,那个被生父亲手扼杀的孩子,只怕也是她永远的痛楚。” 话音刚落,甄嬛又回想起,她初进宫时,年世兰恩宠无双,是何等的光芒四射,如今却落得这副光景,甄嬛心头涌起一阵兔死狐悲的凄凉。 ... 皇上的仪仗停留在翊坤宫门外,四大爷坐在轿中,听到宫墙内传来的疯言疯语,垂眸掩饰眼中的怒火,面色阴鸷。 四大爷疑心重又刻薄寡恩,自认为重情重义,可他内心始终不敢承认亲生杀掉年世兰腹中孩儿,他一直在回避提及此事,虎毒尚不食子。 此事之后,多年未有皇子降生,四大爷一边觉得是上天在怪罪惩罚他,一边又觉得为大业计为江山计,他没有做错,年家手中没有皇子,尚且目中无人不可一世,若有子傍身,只怕他这个皇帝也做到头了。 人都会为自己开脱,没有人觉得自己是坏人,在做恶事,在做伤害别人的事,会为自己的行为找遍各种理由。 四大爷自然也是如此,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已经翻篇,他现在是皇帝,可以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想要做任何事。 谁都不愿揭露自己的不堪,可偏偏,甄嬛将四大爷狠毒的一面,赤裸裸的戳穿。 年世兰出身高门,父兄得力,容貌更是艳惊四座,满蒙八旗加在一起也不如年世兰凤仪万千,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深爱四大爷不能自拔,为他吃醋为他争斗为他独守空房哭到天亮。 四大爷心里是得意地,心里对年世兰并非只是利用,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宫里的胭脂俗粉怎能相比,他岂会完全不心动?他将年家连根拔起后,不敢与年世兰相见,也只不过是在掩饰卑劣的另一面。 如今,这一面,被不知好歹的甄嬛轻飘飘揭开,四大爷自觉脸面无存,他对甄嬛多了许多不满。 被捧到后宫第一人的甄嬛,已经失去察言观色的聪敏,自以为报了仇干掉年世兰,自己心里对四郎再无心结,宫里也再无对手,她以后可以美美的和四郎琴瑟和鸣、永结同心,共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夫妻生活。 殊不知,她眼中那个,被年世兰逼到没有还手能力、大度宽和、贤良淑雅的皇后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她,而与她交心的夫君,已经开始忌惮她。 ... 草长莺飞二月天,树叶发了新芽,御花园景象焕然一新,和煦的暖阳洒落人间,一切看起来都是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虽然已到万物复苏的春季,可春寒料峭,紫禁城的冷空气,还是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钦天监费尽心思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举行甄嬛封妃的册封礼,碎玉轩上上下下欢欣鼓舞、喜气洋洋。 与此同时,在皇后的大力推举和甄嬛的推波助澜下,四大爷晋封安陵容为安嫔。 晋封礼前几日,安陵容到养心殿外等候侍寝的甄嬛,一起景仁宫向皇后请安,听到四大爷称呼甄嬛为莞莞,随即记在了心里。 景仁宫内,安陵容一改平日里的少言寡语,快言快语打趣甄嬛:“今日早晨去养心殿等姐姐,一同来跟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谁知竟唐突了呢!” 在皇后面前,甄嬛有些不适打断安陵容的话语,安陵容却笑道:“姐姐害羞什么,皇后娘娘可是最疼咱们的。” 甄嬛闻言不再阻止,转过头,虽然极力在掩饰,眼底还是露出一丝得意,皇上对她超出寻常的盛宠,彼此之间的情意相投,令她全身的爱意和幸福都溢了出来。 安陵容当着甄嬛的面,正大光明向皇后传递信息:“今日早晨,臣妾听到皇上唤姐姐的小名呢,莞莞” 皇后微怔,垂下眼眸,掩饰冷意,轻声唤了句“莞莞”,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意味不明唤了声“莞莞”。 不过一瞬,皇后转变了主意,想出一个致命打击甄嬛,又能撇清自身的杀招。 皇后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道:“对了,安贵人封嫔的册封礼简单,莞嫔你得候着,还有你册封时的礼服,本宫觉得还有一点不妥,到你册封那天,本宫自会命人送去你宫中的。” 甄嬛和安陵容退下后,皇后坐在殿内,十分满意自己新的谋划,安陵容比祺贵人要好用的,从细枝末节中就能找出打击甄嬛的好招。 宫外,祺贵人的父亲在前朝得力,能够拉甄远道下马,宫内,安陵容心细如发,接近甄嬛找出其破绽,双管齐下,甄嬛不死也难。 皇后早已将甄嬛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甄嬛十分聪明又不失圆滑,善于察言观色又能言善辩,不仅有绝世容貌还有满腹才华,虽有盛宠却不恃宠而骄,看起来似乎是无懈可击没有弱点。 可皇后已看出甄嬛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面上谦卑,可清高傲气和自信早已刻在骨子里,还对情爱抱有崇高幻想。 甄嬛自认为她和四郎,并非是普通的皇上宠爱妃子,而是真正两情相悦、心灵相通、真情相待,彼此欣赏、信任,是患难与共的情深夫妻。 若是知道,她不过是皇上真爱的替身,皇上所爱,不过是她那张与纯元五分相像的容貌,以她的心高气傲,只怕会和她的四郎就此决裂。 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皇后宜修不仅离间计使的炉火纯青,还擅长洞察人心,精准算计每个人。 面上假装大度贤惠,博得皇上尊重,迷惑众嫔妃,实则操纵后宫这盘棋局,背地里将心腹大患一一剪除,同时还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果真是宫斗高手。 第21章 甄嬛离线 甄嬛行册封礼这日,天公不作美,吉服破了,正在她不知所措时,皇后刚补好的旧衣裳从天而降,衣裳仪制与封妃吉服相似,甄嬛大小穿着合适,颜色精美做工精致,衬得她端庄如玉。 这点小事,并没有影响甄嬛的心情,穿了皇后的衣服,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皇后为人大度,不会计较。 身穿吉服、妆饰华美的甄嬛等候在景仁宫殿内,寝室里正在梳妆的皇后突然头风发作,让四大爷先走一步。 四大爷关心了几句,便迫不及待进入殿内,与甄嬛相见,当他进入殿内后,突然在纱帘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四大爷惊愕:“莞莞” 甄嬛听到后,笑着转过身来,行了个福礼:“皇上万福金安。” 四大爷猛然睁开双眼,神情恍惚:“莞莞,你怎么不唤我四郎了。” 甄嬛起身,不疑有他,羞怯怯的轻声道:“四郎” 四大爷听后,如枯木逢春般,像一个惊慌失措的毛头小子,再也掩饰不住浓浓的情感,唤了声:“莞莞!” 而后,四大爷再也压抑不住对爱妻的思念之情,大步流云,走向他心爱的‘莞莞’,这一刻,他已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对爱妻的深情全部爆发。 四大爷表现的如此情深义重,纱帘另一面的甄嬛,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此时此刻,她仿佛只是一个深爱夫君的小女人。 幻觉终归是梦境,一句“臣妾甄嬛,参见皇上”,瞬间将四大爷打回原形,上天不会眷顾于他,纯元爱妻终究是他再也触碰不到的白月光。 四大爷被甄嬛惊醒了美梦,怒不可揭,剥了甄嬛的吉服,将其幽禁碎玉轩,只让内务府按答应的份例给莞嫔,莞嫔彻底失宠。 景仁宫内,皇后春风得意,抚摸着纯元旧衣,快活道:“姐姐啊姐姐,你真是本宫的好姐姐,哪怕死了这么多年,还帮着本宫护着本宫啊。” 在一旁伺候的安陵容觉得皇后这句话有些不妥,掩饰神情,不敢再抬头看皇后。 景仁宫外,得知消息的沈眉庄像一只无头苍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能不管她的嬛儿,四处奔波为甄嬛求情。 碎玉轩再无往日之气派,仿佛冷宫一般,它的主人甄嬛,彻底看清皇后真面目,得知自己受宠的真正原因,内心绝望,信念崩塌。 皇后的所作所为并非天衣无缝,如今水涨船高如日中天的甄家,对于四大爷而言,和当初嚣张跋扈试图左右皇权的年家,没什么两样。 年家倒台后,甄远道升官、甄嬛晋封,甄家一时间风头无两,甄嬛不仅不收敛锋芒、暂避风光,还自认为是‘女中诸葛’,对朝政直言不讳,多次不顾忌皇上颜面,各抒己见。 四大爷早已有对甄嬛有许多不满,再加上她逼疯年世兰,更是令四大爷颜面扫地,他也想要冷一冷甄嬛,皇后不过是给了个由头罢了。 心气遭受沉重打击的甄嬛,一病不起,流朱撞死在刀下,为甄嬛请来了太医,甄嬛怀孕了!一时间,情况好转起来。 皇后惧怕甄嬛借此机会崛起,加快步伐,将甄嬛全家拉下马,安陵容趁机残害甄父,使其染上鼠疫。 父母病重,小妹年幼,全家发配苦寒无比的宁古塔,甄嬛拖着孕肚前去养心殿求情,看到四大爷所写的‘宛宛类卿’。 此情此景,彻底击垮甄嬛,她在养心殿中悲痛大哭,单方面宣布和四大爷一拍两散。 登高必跌重,甄嬛从前明白这个道理,却被虚情假意一叶障目,如今,才算真正看清,何为镜花水梦。 ... 春去秋来,紫禁城变得深沉、宁静、凉爽,莞嫔诞下公主胧月,自请出宫修行,将胧月托付给沈眉庄抚养。 胧月降生后,四大爷心里的那点不得劲早已消散,他有意和甄嬛和好,可他只是宠爱甄嬛,却不懂甄嬛,未出月子,甄嬛便离开了这所令她伤心痛苦的宫殿 甄嬛以为自己爱的是天下至尊、正人君子,所以她爱的毫无保留,却被满身是刺的四大爷伤的体无完肤。 康熙帝嫔妃众多,子嗣茂盛,四大爷的生母乌雅成璧,是佟贵妃宫中的一个包衣宫女,生下皇四子胤禛后,母子分离,皇四子由佟贵妃抚养。 起初,四大爷过了几年幸福日子,随着佟贵妃唯一的女儿早夭,佟贵妃言行无状、举止疯癫,寄人篱下的四大爷,小小年纪就学会看她脸色讨生活。 他生母乌雅成璧又生了下皇六子,不仅被乌雅成璧如珠如宝的爱着,四大爷心中遥不可及的父皇,也十分喜爱皇六子,天不假年,皇六子早夭。 经历过次子早夭后的乌雅成璧,把第三个儿子,皇十四子看作命根子,她将一腔母爱投递给这个儿子,冷落忽视已长大成人的长子胤禛。 四大爷既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偏爱,也没有爱他如命的母亲,童年还要应付情绪化的养母,就这么拧巴着长大了。 他从小没有得到过爱,长大后也不会爱别人,深爱他的女人们的结局是遍体鳞伤、支离破碎。 皇后怀揣着少女的爱意嫁给他,以为自此可以脱离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伤害,摆脱庶女的枷锁,却被他迎头痛击,三岁的儿子发烧不治而亡,第二天,穿戴整齐恭喜嫡姐有孕之喜,还要被高兴地忘乎所以的四大爷指派,贴身照料嫡姐身孕,他似乎不记得,他是另一个孩子的父亲,而那个孩子刚刚夭折了。 性情温和聪明睿智的端妃爱他,比皇后华妃还要爱他,端妃的爱无所求无所图,只是纯粹的深爱他,却被他利用,为他担了杀子的虚名,端妃看透他的凉薄自私多疑寡幸,被他的无情与狠毒伤的体无完肤,不管他心内多么阴暗,还是无可自拔的爱他,最后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风华绝代、美艳不可方物的华妃爱他,最美好的年岁进了王府,双十年华怀有身孕,满心满眼期待孩子的降生,这个本该出生后荣耀万丈的孩子,却被生父亲手扼杀,华妃被他算计的敲骨吸髓,他亲手将一个明媚鲜艳的少女变成嚣张跋扈的宠妃,最后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他拿来平衡前朝的棋子,一个骄傲的贵女,自尊傲骨活生生被他一一打断。 第22章 新的斗争 机敏过人、清新典雅才貌双绝的甄嬛爱他。 因为爱上了他,自愿身处后宫的是非旋涡之中,在尔虞我诈中努力周旋,哪怕被誉为‘女中诸葛’,也失了心智的爱他,甘愿当他手中的刀,挥向侵犯他权力的人,平叛敦亲王时,甚至已经做好若兵败,就自裁的打算,保全和他亲密无间的情谊。 如今,满腔真诚的爱意换得一句‘莞莞类卿’,浇灭她所有希望,五脏六腑全部崩塌。 四大爷以为自己和纯元一见钟情的爱的死去活来,其实,也不过是自己营造的一场盛大的幻境,他永远学不会珍惜眼前人。 ... 甄嬛声势浩大的得宠,悄无声息的离宫,只有与她姐妹情深的沈眉庄送了她最后一程。 本就不稀罕恩宠的沈眉庄,带着公主胧月,自请到碎玉轩居住,四大爷对她有愧,在太后的劝解下,晋封沈眉庄为惠嫔,抚养公主胧月,赐碎玉轩正殿。 年世兰、甄嬛两大宠妃相继倒台,皇后一家独大,安陵容在皇后的大力扶持下,凭借暖情香,成为后宫第三个宠妃,四大爷几乎日日都要宿在延禧宫。 祺贵人自认出身满族大姓,却被一个县丞之女压了一头,心里呕的要死,可她性情乖张、言语蠢笨,四大爷对她渐渐没了兴趣。 连续除掉年甄二人的成功,使皇后迅速膨胀,她已经两次出手,试探咸福宫,想要除掉弘昶这个新的眼中刺。 一向明哲保身、性格温和的敬妃,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竖起全身尖刺,她利用协理六宫之权,与皇后正面抗衡。 弘昶已满两岁,平日里喜欢看图识字,口齿清晰,悟性很高,又生的十分健壮,四大爷惊喜不已,经常在养心殿抱着弘昶教他识字。 为了提高弘昶的身份,也是为了平衡宫中势力,避免皇后一家独大。 四大爷将其养母敬妃冯若昭的父亲冯参,由四品齐州知府升级为从三品道台,又将其生母舒嫔陈安的父亲陈不同,从通判越过同知连升两级为庐州知府。 过了一日,在敬妃的劝说下,四大爷顺水推舟,为七阿哥福慧起名弘景,弘景之母年世兰生育有功,晋封为嫔,封号肃,肃嫔长兄年希尧,授正二品内务府总管并监管江北闸关税务。 和冯参、陈不同这些外放官员不同,内务府是总管皇家事务的最高管理机构,年希尧一跃成为手握实权的二品大员。 病歪歪的福慧,仍虚弱,却也跌跌撞撞的长大了。 数条旨意齐发,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三阿哥弘时虽然是皇上长子,可为人愚钝,上不得的台面,不讨四大爷喜欢,只不过担了一个长子的虚名罢了。 六阿哥小小年纪却有出色表现,从前的敬妃龟缩在壳子里,如今的敬妃母为子强,紧握协议六宫之权,面对皇后的有意试探,丝毫不退让。 皇后意识到敬妃不如从前那般,翊坤宫在旁虎视眈眈,不敢轻举妄动,决定从长计议,眼下先扩张自己的地盘,拉拢扶持祺贵人封嫔,为储秀宫一宫主位。 同时,牢牢掌握三阿哥弘时,不许齐妃三阿哥母子相见,麾下有祺嫔安嫔两员大将,一个有家世好掌控,一个有宠聪明能干。 六阿哥弘昶聪颖,令皇后忌惮,可敬妃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在四大爷后院耕耘多年,自有生存之道,如今又得皇上扶持,面对皇后的势力并不吃力。 敬妃和陈安养着如今宫里最受宠的两个孩子,又积极与欣贵人等中立派交好,她们二人没有主动害人的心思,只想自保,与不敢擅动的皇后一派,暂时相安无事。 ... 还未立夏,紫禁城便开始烦闷、炎热,往年,这个时候开始张罗前去圆明园避暑,今年不知怎的没了动静。 钟粹宫正殿,温宜小小一团坐在榻上,伏在小方几上认真的画画,陈安坐在榻上支起身子轻轻摇着蒲扇。 正当陈安夸赞温宜时,身后飘来四大爷的肯定:“朕的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四大爷未让人传唤走进了殿内,抱起榻上的温宜垫了垫,“重了,朕都要抱不动了。” 陈安站起身恭敬的行福礼,乖巧的温宜在四大爷怀里,轻声道:“温宜给皇阿玛请安。” 四大爷哈哈大笑,抚摸温宜的小脸蛋:“朕的温宜果真懂事,舒嫔,你有功。” 随即,又嘱咐苏培盛:“山东巡抚送来的阿胶、关口上供的燕窝,赏给舒嫔。” 陈安忙起身行礼谢恩,瑞珠小桂子跟着苏培盛去领赏。 四大爷随手一挥,让陈安起身,眼神充满疼爱,看向温宜:“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咱们温宜的生辰了,温宜和弘昶生辰隔了两日,也是他们姐弟的缘分,朕和敬妃商议,索性一起办了,热闹些,让孩子们乐呵乐呵。” 陈安自然笑着点头应和,盛夏六月,是温宜和弘昶的生日,一个六岁(虚岁)、一个四岁(虚岁)。 温宜扯了扯四大爷的袖子,奶声奶气道:“皇阿玛,你看温宜画的好吗?” 和女儿说话,四大爷秒变夹子音:“这是温宜画的,朕来瞧瞧,朕的温宜画的极好,你来告诉皇阿玛,画上的小人都是谁呀?” “皇阿玛,这个是温宜,这个弘昶弟弟,这个是福慧弟弟,这个大的是淑和姐姐,我喜欢和他们一起玩。” 璀璨的笑脸短暂迷了四大爷的心魂,他看着女儿纯真的脸庞和明亮的大眼睛,又想起自己从未召见过的福慧,不知福慧是否如温宜一般天真可爱。 四大爷:“温宜见过福慧?” 陈安温柔的摸了摸温宜的小手,笑道:“皇上,还不是去年上元灯会,淑和、弘昶、温宜和福慧,四个小孩子见了面,亲的不得了,叽叽喳喳不愿分开呢。” 四大爷眼神冷寂,面色如常,陪温宜玩耍了半个多时辰,在钟粹宫用了午饭,又亲自哄睡温宜,温宜和陈安饭后小憩,四大爷出了钟粹宫,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六宫。 第23章 天花 驻足在翊坤宫宫墙外,四大爷仿佛听到了墙内传来了福慧的笑声,神色复杂深沉,沉默良久,苏培盛在一旁胆战心惊不敢言语。 终究是没能推开翊坤宫的大门,四大爷回到养心殿,下旨召见七阿哥福慧,意味着,七阿哥福慧可自由出入翊坤宫,而肃嫔年世兰依然无限期禁足。 景仁宫内,皇后扶额头疼不已,这年氏一族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谁能想到,病歪歪的福慧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也平安无事长到了两岁半,还好年世兰现在是一个疯婆子,不然皇后会更头痛。 雍正六年,不知为何,没有前往圆明园避暑,合宫嫔妃在紫禁城度过了烦闷的盛夏。 这日,景仁宫请安结束,敬妃走在东二街回钟粹宫的路上,被安陵容拦住。 安陵容突然热情的拉起陈安的袖口:“舒姐姐,刚在皇后娘娘宫中没好意思问,姐姐这袖口绣花如此精致,可有花样子?” 陈安心里莫名其妙:“这是宫绣,安嫔若感兴趣,便唤来个绣娘问问吧。” 说罢,陈安想拽回袖子,可安陵容不放手,又好奇的摩挲了几遍,好不容易打发了安陵容,景仁宫的绘春抱着几匹布料走了过来,说是皇后赏给温宜公主的。 陈安谢赏,盼儿接过布料,不明所以的回到了钟粹宫。 进了正殿,陈安觉得皇后和安陵容此举怪异,令盼儿将皇后所赏布匹妥善安放库房,并不打算拿出来用。 陈安不敢放松警惕,她悄悄传过太医,得知皇后所赏的布匹染过香料,但并不是害人的香料,陈安不知为何,心慌的厉害,让9527出去打探。 过了两日,9527探听到内幕,原来皇后不止赏了温宜,弘昶、福慧都有份,布匹上染的香料只是一味引子,安陵容摩擦在陈安袖口处的才是真正的毒药。 若陈安回到钟粹宫靠近温宜,温宜便会吸入无色无味的铅毒,若再用了染了香料的布匹,就会恶心呕吐、腹痛不止。 还好陈安谨慎,察觉安陵容有异,立马换了衣裳,把皇后赏的布匹束之高阁。 不仅如此,内务府送来的器皿、摆件,看起来色彩鲜亮华丽,实际,这些彩釉用久了,对人体极为不利,估计含有诸如铅、铬、汞甚至是放射性元素镭。 若不是9527偷听,陈安怎么都想不到皇后和安陵容能想到这个招,送布匹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是这些釉料有毒的器皿摆件,安陵容真是个香料高手,居然搞出来含有重金属的毒香。 古人智慧不容小觑,陈安顾不上时辰,急匆匆去了咸福宫,敬妃听闻瞠目结舌,陈安好歹有些后世常识,知道什么是重金属中毒,敬妃却是闻所未闻。 二人商议许久,准备给皇后找点事做,又秘密将此事告知颂芝,年世兰如今疯癫无状,翊坤宫和福慧身边,全靠颂芝一个人苦苦支撑。 好在,年世兰协理六宫多年,年氏一族到底是富过的,在宫里尚且留有不少人脉,颂芝将翊坤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将福慧照顾的仔细。 还未等敬妃陈安给皇后找事干,弘昶高烧不止,染上了天花!敬妃整日抱着弘昶不肯撒手,心痛焦虑,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 四大爷震怒,明面上命苏培盛彻查,实际指使血滴子暗查六宫,牵连出十来个钉子,杖毙五六人。 陈安在商城兑换了抗病毒药物和回春丹,还趁机将灵智丹、儿童版洗髓丹,一并给弘昶吃下。 七天七夜,敬妃与陈安守在弘昶床前,弘昶从生死一线转危为安。 弘昶熬过了天花,四大爷大喜,随即在养心殿下旨,封六阿哥弘昶为固山贝子。 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还都是光头阿哥,六阿哥越过几个哥哥,封了贝子,皇后气急败坏,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为他人作嫁衣。 皇后出手害弘昶命悬一线,敬妃心知,只顾自保是下下策,她得主动出击,保全弘昶。 敬妃与陈安,联合欣贵人和颂芝,将淑和、温宜、弘昶、福慧一起带到养心殿,向皇上请安。 姐弟四人愉快玩耍、感情深厚,四大爷见到后颇为感慨,敬妃趁机向皇上进言,将四阿哥、五阿哥接回宫中,培养兄弟感情。 四大爷下旨册封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为贝子,接四阿哥回宫,五阿哥因和紫禁城相克,依旧养在圆明园。 四阿哥弘历,十分聪明勤奋,书读得好,得了皇上几句夸赞,弘历只比弘时小几岁,眼见就要长成,皇后将目光转移到弘历身上。 皇后要防止四阿哥越过三阿哥,也要提防出宫的甄嬛,甄嬛离宫一载,四大爷仍旧不时牵挂她,皇后颇为头疼。 宫中势力平衡,又进入短暂的平和,四大爷铲除年氏一族及其党羽后,全面把控朝政,着手处置年氏同党。 隆科多和太后的私情令四大爷如耿在怀,始终是内心深处的一根刺,借此机会,顺便将怎么看都不顺眼的隆科多,一道铲除。 太后无奈,却没有办法,为了成全儿子,亲手毒死隆科多,此事令太后伤心不已,大病一场。 四大爷心中有刺不曾探望太后,皇后忙着铲除异己、扩大宫中势力,也不曾侍疾,只有沈眉庄日日在太后身边悉心照顾。 前朝阴霾全面扫除,四大爷轻快不少,开始留恋后宫,安陵容遭受敬妃打压后,为保存自身地位,使出浑身解数来争宠,花样之多,用料之猛,直接把四大爷干倒。 四大爷纵欲过度高烧不退,太后心疼不已,也顾上自己和皇上那点别扭,贴身照顾儿子,又宣果郡王入宫侍疾。 病床上的四大爷意识不清,喃喃自语道:“嬛儿”,可给太后和果郡王吓得不轻,尤其是果郡王,他触动最深,惊慌不已,他已经爱上甄嬛,而甄嬛也快要爱上他了,谁知,皇上依旧对甄嬛有情。 果郡王决心隐瞒此事,这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不愿他深爱的女子再回到这个争斗不休的地方,他要给她幸福。 第24章 熹妃回宫 四大爷病重、皇后侍疾,敬妃趁机扩大宫权势力,暗地里拉拢小夏子和御前奉茶宫女知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四大爷痊愈后,心情不佳,兴许是生病时想到了甄嬛,令他对后宫众人失了兴致。 雍正七年,盛夏,圆明园避暑,四处散心闲逛的四大爷,在百骏园看上了风姿潇洒、桀骜不驯的驯马女叶澜依,四大爷被其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他在心里感叹,后宫中都是些死气沉沉的嫔妃,哪有眼前的女子生鲜灵动有活力,随即,将其带回后宫封为答应。 叶澜依入宫后即封为答应,此举违背祖制,引起后宫其他嫔妃,主要是皇后一派的不满。 不满也没用,叶答应出场便是盛宠,如今,后宫中除了拥有暖情香的安陵容还能与之掰掰腕子,其他嫔妃连个渣渣都没有。 叶澜依未进宫前,后宫恩宠安陵容一人独秀,渐渐有些脱离皇后掌控,皇后有意用褀嫔牵制安陵容,奈何褀嫔就是个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但皇后手中握有安陵容的把柄,又用安陵容的软肋——母亲林氏,来要挟安陵容。 为了投诚,安陵容告知皇后,齐妃偷偷见三阿哥弘时,还有齐妃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三阿哥如今是皇后手中最后的砝码,她听后勃然大怒,随即想出一个杀招除掉齐妃。 爱子心切又蠢笨的齐妃,果真上当,误以为叶澜依如此受宠,生下孩子会影响三阿哥的地位,用一碗‘九寒汤’使叶澜依终身不孕。 她不知道,叶澜依心系果郡王,根本不想生下皇上的孩子,更离谱的是,就算叶澜依生下皇子,以她驯马女的身份,这个孩子也很难威胁到三阿哥。 在皇后的逼迫和三阿哥的前途,双面夹击下,皇上长子生母齐妃,最终选择上吊自尽,皇后如愿名正言顺的抚养三阿哥。 皇后彻底掌控三阿哥,自觉手握皇上长子,又把持宫权,虽然敬妃分走一部分,但敬妃到底不是跋扈之人,不足为惧。 感觉自身地位牢固的皇后,觉得还不是万事大吉的时候,四阿哥渐渐长大成年,又勤奋好学。 唯恐四阿哥会威胁到三阿哥,皇后在四阿哥的坐骑上动了手脚。 说来也巧,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一同在圆明园长大,自幼感情深厚,弘历见弟弟弘昼对自己新的马驹感兴趣,便让弘昼上马遛几圈。 弘昼围着马场内围飞奔了几圈,正畅快无比时,身下坐骑忽然不受控制,蓦地狂奔不止,将弘昼甩下马背,混乱中,马蹄又踢中弘昼头部,弘昼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弘历命大无事,弘昼却受到牵连昏迷数日,醒来后变成了瘸子,只有一条腿好使,裕嫔愤怒至极,她已经带着孩子远离斗争,常年躲在圆明园,宫里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的孩子。 弘昼坠马,太后一看便知是皇后的操作,她教诲皇后,不要做的太绝,只是皇后自觉羽翼丰满,言语中不断冲撞太后,也懒得掩饰真实的表情,皇后种种举动对太后多有不敬,太后看她猖狂,忍下不表。 ... 翊坤宫内,颂芝轻轻的给年世兰梳头,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年世兰穿衣洗漱。 年世兰今日倒是乖巧许多,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上,她不会用筷子,所有的饭,都是用勺子吃,颂芝抱着福慧喂饭。 虽然,年世兰疯了,人事不知,但颂芝还是细心照顾她和她说外面发生的事。 敬妃陈安送来的预警纸条、皇后对翊坤宫的所作所为、皇上对福慧的态度转变、五阿哥弘昼被暗算坠马成为残疾、新宠叶澜依因九寒汤一事受屈,已被皇上晋升为宁贵人等等。 一桩桩一件件,颂芝恭敬的告知自己的主子年世兰,她知道年世兰听不懂,但她还是要说,她永远把年世兰当成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宠妃。 有时候还没说完,颂芝已是泪流满面,她在心里呼喊了万次,求老天让主子快点好起来。 年世兰总是一脸茫然不感兴趣,她不撒泼的时候,就想着玩,她不仅不亲近,自己费尽千辛折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福慧,还常常打福慧,和福慧抢玩具。 皇后对皇子的暗算,不仅让颂芝寝食难安,敬妃也惊恐多日,贴身照顾弘昶,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现在有四阿哥牵制皇后,皇后的视线一时半会注意不到几个小阿哥。 果郡王允礼奉旨出巡滇藏,果郡王刚走,甄嬛的父亲甄远道就传来病危的消息,陈安算了算时间,还有两个月,甄嬛就要回宫,到时,皇后自顾不暇,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弘昶身上。 紫禁城又过去一个寒冬,迎来了明媚的春日,皇上一意孤行要将甘露寺修行的甄嬛接回宫中,皇后阻止,皇上说出甄嬛已怀有龙胎,瞬间,语惊四座,合宫惊讶。 皇后和安陵容百般阻挠甄嬛回宫,沈眉庄积极游走各宫,说服众人帮助甄嬛回宫,敬妃和陈安,假装被沈眉庄说服,大力表态支持甄嬛回宫。 四大爷犹豫,甄嬛回宫陷入胶着之时,四阿哥弘历汤中被人下毒,他的奶嬷嬷误食惨死。 太后明白此举必定是皇后所为,再加上皇后现在自认高枕无忧对太后十分不敬,太后心生不满,招来四大爷,以弘历中毒、弘昼坠马、弘昶染天花等事点醒四大爷。 为平衡后宫势力,四大爷决定为甄嬛改姓钮祜禄氏,封为熹妃,改玉蝶让其成为四阿哥弘历的生母。 没想到,皇后阻拦甄嬛回宫的同时,还不忘浑水摸鱼残害皇子,此举反倒促成甄嬛回宫。 四大爷失而复得,决心要给甄嬛一切最好的,果郡王任册封使,前往甘露寺,以半副皇后仪仗接回甄嬛,合宫嫔妃相迎。 熹妃高调回宫、极尽荣宠,所住永寿宫奢侈无比,不仅腹中怀有龙胎,还有成年皇子依附,如此阵仗,成功吸引皇后一派全部注意力。 宫中两大巨头掐的你死我活,敬妃和陈安得以喘息,二人不问世事,安心抚养两个儿女。 第25章 弘历挑拨 昔日宠妃甄嬛刚回宫就有欣贵人前来投诚,以双胎成功阻止宫中流言蜚语,巧使妙计,将多次挑衅自己的褀嫔降为贵人。 四大爷见甄嬛日日去碎玉轩看女儿胧月,觉得她实在辛苦,下了旨意,惠嫔赐居启祥宫。 启祥宫紧挨着永寿宫,方便四大爷心爱的嬛嬛串门,而沈眉庄,在太后的助攻下,和心爱的温实初共度良宵,一朝有孕,为了给孩子上户口,向四大爷低头求宠。 甄嬛生下保她一世荣华的龙凤胎,晋封熹贵妃,获协理六宫之权,一时间风头无两。 她麾下有深得太后器重、又怀有身孕的惠嫔,以及淑和公主生母、潜邸的老人欣贵人,还收服了暗恋果郡王的宠妃宁贵人叶澜依。 在此期间,安陵容多次想要重新依靠甄嬛,被拒绝,被人暗算失声的安陵容只好再次回到皇后的怀抱,努力练习冰嬉,重获盛宠。 纵然皇后有长子弘时、有宠的安嫔、家世不菲的祺贵人相助,但甄嬛回宫后大杀四方、所向披靡,皇后被打压的抬不起头,她决定蛰伏起来,寻找甄嬛破绽,一击即中。 两大巨头的明争暗斗,在9527的实时转播下,陈安吃瓜无数。 到了春日,陈安指挥小桂子和小宝子在院子里晒书,自己则坐在藤椅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半睡半醒间,感觉周围气氛不对,陈安睁开双眼,吓了一跳,弘昶正蹲在一旁注视她。 陈安不解:“弘昶,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你身边跟着的人呢?” 弘昶站起身来,盯着陈安:“他们都在门外,今日我来,是有事想问舒娘娘。” 陈安拿出手帕,给弘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关心道:“你怎么跑了一身汗,倒春寒会受凉,知不知道?还有你渴不渴,想不想吃点心?”弘昶严肃的摇头,陈安觉得好笑:“那你想问什么问吧?” 弘昶一脸认真:“舒娘娘,四哥说我和他是一样的,都是跟着养母生活,他说你才是我的亲额娘,他说的对吗?” 陈安失语愕然...看着弘昶懵懂有些受伤的眼神,陈安想了想,温柔道:“弘昶,我确实是你的亲生母亲。” 话音刚落,弘昶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声音嘶哑:“所以,是你不要我了?还是额娘把我从你身边抢走了?就像皇阿玛宠爱熹贵妃那般,把四哥许给她做儿子。” 陈安赶忙把他搂在怀里,帮他擦掉眼泪,温柔安抚,想了想,认真道:“弘昶,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去上书房读书了,是个大孩子了,今日,舒娘娘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弘昶停住了泪水,趴在陈安怀中,陈安轻轻拍着他,道:“你外公叫陈不同,他是个外放的六品小官,我出身不高,一进宫只是答应,生下你之后也只是个贵人,是不能亲自抚养你的。” 陈安思绪拉回到了几年前:“怀你的时候,吃穿用都遭他人暗算,最凶险的一次,是在景仁宫赏花,有个宫女直扑扑来撞我,是你瑞珠姑姑护住了我,这个宫女不死心,多次来撞我,若没有你额娘相助,只怕我已经被撞倒在地,你也不会平安出生。” 前朝后宫争斗不休,宫里的孩子特别少,也很难长大,这些,弘昶都知道,他点点头,示意陈安继续说。 陈安:“你还未足月,我就生下了你,生产那日三个稳婆,只有你额娘带来的稳婆可用,其他的都是想让我们母子一尸两命,怀孕的时候几次三番遭算计,生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可谓是十分惊险,你出生后,我的身体异常虚弱,合宫嫔妃中,只有敬妃娘娘对我释放善意,而且她确实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我很信任她,才放心把你托付给她。” 弘昶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舒嫔不能侍寝,原来是因为生他伤了身子。 陈安摸了摸他的小脸蛋,道“就算不是敬妃,当时也会有别的嫔妃做你的额娘,我位分低学识不多,皇上压根不会考虑把你养在我身边,我那时候也很脆弱,怕不能保你安危,所以...” 陈安怕弘昶从此之后和敬妃离心,又问他:“你额娘待你好吗?” 弘昶抬起脑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道:“我额娘自然待我极好,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亲额娘。” 陈安:“弘昶,敬妃娘娘待你如珠如宝,爱你如命,她救了我们母子,你要好生孝顺你额娘知道吗?你这个傻孩子,哪有母亲不要自己孩子的,你只是多了一个额娘疼爱你。” 照顾温宜的奶嬷嬷掀开西偏殿的帘子,睡醒的温宜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趴在额娘怀里的弘昶,甩开奶嬷嬷跑向弘昶,开心道:“弘昶弟弟,你来找我玩吗?” 经过陈安的一番话语,弘昶放下心结,起身和温宜手牵手,一起玩去了。 两个孩子跑远了,陈安跟在身后,对甄嬛不免有些迁怒,她知道四阿哥是心眼多的,在甄嬛没回来之前,一直是个小透明,现如今,傍上宠妃,也开始对兄弟下手了,只是这挑拨离间的手段稍显稚嫩。 此事瞒不得,陈安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敬妃,敬妃黯然神伤,还没来得及神伤太久,就被弘昶和温宜哄的破涕而笑。 陈安叹气:“三位年长的阿哥,弘昼坠马后断腿已无可能,余下的弘时和弘历,不论谁得位,只怕都容不下咱们弘昶,” 敬妃眼神坚定:“既然退无可退,舒妹妹,迎难而上吧。” 二人握紧彼此的双手,达成共识,坐山观虎斗,隐藏自身,推波助澜,削弱两方势力。 陈安决定铲除甄嬛宫外势力,敬妃不知陈安的秘密,但她相信陈安不会无故放矢,既然陈安说能做到,她便相信。 敬妃则暗自收拢宫权、维护好与养心殿的联系,联络父亲冯参,在宫外谋而不动,等待时机,为弘昶造势。 两道听话符,由9527悄悄下给甄远道夫妻,让他们改变心意,火速将次女甄玉娆嫁与普通人家,不入宫门半步,也是甄玉娆的心愿。 陈安此举,是阻止甄玉娆进宫后嫁给慎贝勒,避免加重甄嬛在宗亲中的实力。 第26章 沈眉庄下线 这日,众人前往景仁宫请安,正说说笑笑时,祺贵人忽得跳出来,实名举报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陈安了然,皇后被甄嬛步步紧逼,已使出终极大招,试图扳倒甄嬛。 只可惜祺贵人用对了公式,却算错了答案,甄嬛听到她告发的人是太医温实初,又不动声色的靠回椅背。 滴血认亲一案中,端妃和敬妃,本是甄嬛战队的两个扭转乾坤的重要人物,只是,这次,端妃已逝,敬妃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出言相帮。 不过甄嬛能言善辩、思维缜密,又有欣贵人和宁贵人在一旁配合,祺贵人落了下乘。 就在此时,安陵容忽然开口,道:“熹贵妃是在甘露寺,为国祈福修行过的人,又得菩萨庇佑产下皇嗣,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话音落下,彻底扭转局面,从讨论甄嬛和温实初的青梅竹马之情,转换到,设下此局的重点,甄嬛的双生子。 敬妃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陈安,二人对视,决定静观其变,若甄嬛落了下乘,再出面,皇后不倒,甄嬛也不能倒。 皇后遣宫人去请四大爷,过了好大一会,四大爷神色不耐进了殿内,祺贵人冲上前告状,四大爷发怒甩给她一个大嘴巴。 随着净白出场瞎说一通,形势对甄嬛不利,宁贵人抓住机会,称自己头疼告退,然后火速去搬救兵。 在皇后一派环环相扣下,四大爷开始疑心甄嬛,又是一波扯皮,皇后说出最终目的,滴血验亲。 此时,甄嬛也没有半点法子,只好以不损伤龙体为由,查验温实初和八阿哥即可。 皇后也不愿损伤皇上身体,也同意这个方案。 很快,绘春端来一碗清水,苏培盛将温实初和八阿哥的手指刺破,八阿哥疼的苦苦大哭,甄嬛心痛落泪。 血滴入碗中,在场众嫔妃屏住呼吸,场面静的可怕,落针可闻,哪怕陈安先知,也被节奏带的紧张的不行了,心怦怦跳。 血液相融,四大爷怒气上头、脸色铁青,摔了手中的八子,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哆哆嗦嗦。 不给甄嬛喘息的机会,皇后控制住局面,直接发落甄嬛、八阿哥和温实初,甄嬛深知不可能,快速上前,刺破苏培盛的手指,把血滴入碗中。 槿汐也刺破手指,震惊众人的事又发生了,四人的血居然都融在了一起。 苏培盛委屈道:“皇上这不可能的,奴才没有生育的能力,温太医和槿汐怎么可能是奴才的孩子。” 四大爷由怒转喜,大笑道:“哈哈哈哈,朕知道,朕知道。” 温实初眉头一皱,感觉不对,赶紧尝了尝碗中的水,告知皇上,这水加了白矾,并非亲子也可以相融。 局面迎来反转,欣贵人趁机道:“这水好像是皇后娘娘准备的。” 皇后惊慌,赶紧反驳,欣贵人紧追不放,甄嬛跪下,向皇上哭诉。 这时,宁贵人带着甘露寺另一个姑子莫言,前来助攻,皇后一党一败涂地,安嫔正准备逼死温实初时,传来了惠嫔难产的消息。 原来是安嫔悄悄遣宫女宝鹊去启祥宫,添油加醋将滴血认亲一事告诉惠嫔,惊了惠嫔的胎。 众人又将战场转入启祥宫,陈安漫步走在最后,她实在是觉得,甄嬛身边的人太颠了。 甄嬛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可槿汐和浣碧竟敢劝她回宫,一旦暴露,这可是要全部死绝的啊,还有沈眉庄,她堂而皇之给四大爷戴绿帽子,可曾想过沈氏一族。 对于沈眉庄,陈安心思很复杂,她今晚要利用沈眉庄搞事,心里有些不忍。 甄嬛回宫前,沈眉庄想出宫去甘露寺,不舍得让胧月生病,把发烧药悄悄下给温宜,幸亏9527及时发现,才没有让温宜中招。 陈安抚养温宜多年,早已和乖巧可爱的温宜建立感情,她自然心里不忿,也想找机会,讨回来,可沈眉庄犯的事太大了,会牵扯出很多的人命,陈安有些犹豫。 她知道这不是过家家,若不斗,死的就是她和弘昶。 弘历平等的记恨每一个在紫禁城,在四大爷身边长大的皇子,他最恨的就是六阿哥弘昶。 弘昶自幼便坐在四大爷怀中读书识字,骑射也是四大爷手把手教的,朝政繁忙时,三五日见不到弘昶,四大爷总要念叨几句。 比起不被四大爷喜欢的三阿哥,聪明活泼的六阿哥和四大爷之间是父子情深,四大爷把他对康熙帝的孺慕之情,对父子亲情的期盼,投射到他和弘昶之间。 弘历若登基,必不会善待弘昶,思及此,陈安打定主意,准备搞事。 启祥宫内,一片混乱,安嫔已经被甄嬛打了好几个巴掌,宝鹊也被震怒的四大爷下旨杖毙。 在太医卫临的暗示下,他的师傅温实初,亲自照顾沈眉庄生产,沈眉庄顺利生下一女,被晋为惠妃。 四大爷喜当爹乐呵呵的回养心殿了,众人也散去,等到沈眉庄突然大出血,又赶走所有宫人时,9527趁机将心意符打入一个宫女身上。 宫女在9527指使下跑着去追刚走不远的四大爷,惊呼道:“皇上,不好了,惠妃娘娘大出血了!” 四大爷连忙掉头又回启祥宫,陈安在商城购买静音符,罩住四大爷一行人,确保启祥宫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沈眉庄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甄嬛和温实初坐在床边,心疼不已。 “实初,你喜欢吗,我给你生的孩子,我们的女儿...”沈眉庄每一个都十分虚弱。 “那日的酒不足以让我动情...”温实初真是第一大癫公。 沈眉庄心满意足:“你心里有我是不是,可惜我不能陪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贱人!大胆!” 四大爷站在次间,再也偷听不下去,只想将眼前的奸夫淫妇凌迟处死。 甄嬛、沈眉庄、温实初三人收到了强烈的惊吓,三人眼神中满是恐惧,甄嬛和温实初赶忙跪下,二人心知,要完了。 一时间,仿佛整个寝殿内的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苏培盛跟在四大爷身后,吓都吓死了。 第27章 安陵容下线 皇上进了殿内,正要开口问询时,却看见温实初暧昧的坐在自己妃子的床边,一个太医,如此不守规矩,当时就怒了,悄悄走上前去,竖起耳朵细听,这下子,直接气的两耳冒青烟。 沈眉庄实在是颠,她知道被皇上发现私情,二人都活不了,她也不想低下自命清高的头颅,躺在床上,梗着脖子道:“你宠我却不信我,让我遭受莫大的屈辱,我和你之间,早就恩断义绝,此事,是我逼迫温实初,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番话说的,陈安觉得她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混淆皇嗣之事,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四大爷闻言狂愤暴怒,咬牙切齿道:“沈眉庄生子难产,母子俱亡,贴身宫人杖毙,太医温实初无能,凌迟处死,夷三族。” 此言一出,温实初瘫倒在地,是他连累了父母,连累了全族,想开口求饶,却连话都说不出口。 苏培盛等人上前去抱沈眉庄的孩子,濒死的沈眉庄爆发无穷的力量:“你们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起开,起开!” 四大爷走上前去,夺过新出生的孩子,高高举起,一把摔在地上,沈眉庄和温实初大惊。 “沈自山通敌叛国,凌迟处死,夷三族,熹贵妃御前失仪,剥夺贵妃称号。”四大爷冷眼瞥了甄嬛一眼,转身回了养心殿。 凌迟处死...夷三族...沈眉庄时至今日,才悔恨万千,什么是皇权,什么是平等,什么是自我,她害了父母兄嫂,害了全家。 甄嬛失魂落魄的回到永寿宫,今日之惨烈结局,她顾不上为沈眉庄哀悼,只觉得恐惧,如果皇上知晓了真相,只怕果郡王和双生子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景仁宫内,皇后开怀大笑,安陵容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滴血验亲,是拿来扳倒甄嬛的绝招,却被甄嬛反攻,祺贵人也被打入了冷宫,本来以为全盘皆输,谁知,又迎来了转机。 启祥宫不知发生了何事,惹得皇上雷霆大怒,血流成河,甄嬛不仅被剥夺贵妃称号,禁足三个月,还失去协理六宫之权。 皇后笑出了眼泪,这个旨意来得好来的妙啊,让皇后一派得到喘息的机会, 两大巨头斗来斗去,要斗得你来我往才好,若是甄嬛独占鳌头,这宫里还怎么平静,陈安必须得保持二人之间的平衡,败俱伤、旗鼓相当。 沈眉庄温实初私情之事落下帷幕,祺贵人在长街哭喊皇后娘娘救命,被乱棍打死,太后病逝,留下不得废后的遗诏,敬妃出手,让保存遗诏的竹息给太后陪葬了,遗诏烧成了灰。 被戴绿帽子的四大爷,派出血滴子,将后宫查了个底朝天,多日不进后宫,也无心举办家宴,果郡王小像掉落,迎娶孟静娴和浣碧之事被蝴蝶了。 在永寿宫禁足的甄嬛,越想越心惊,她看着自己的双生子,知道自己绝不能让皇上有所怀疑。 甄嬛在四大爷跟前伏低做小,赌咒发誓自己绝不知晓沈温二人私情,这才和四大爷关系有所缓和,表面上,又成为后宫第一宠妃。 滴血验亲后,好姐妹沈眉庄被赐死,战队中另一个帮手欣贵人不知怎的,和甄嬛越发疏远,宁贵人性格孤傲,令甄嬛难以掌控。 她通过秘密渠道传信果郡王,让其选个聪慧秀丽的女子,帮她固宠。 新春佳节,延禧宫传来好消息,安嫔有孕,四大爷一扫乌糟心情,又变得乐呵呵,在甄嬛和敬妃的劝说下,决定大封六宫。 敬妃晋封敬贵妃,获协理六宫之权;甄嬛晋封熹贵妃,获协理六宫之权。 陈安晋舒妃、安嫔晋鹂妃、裕嫔晋裕妃、欣贵人晋欣嫔、宁贵人晋宁嫔、祯贵人晋祯嫔、康常在晋康贵人,余下答应和官女子各晋封一级。 新进宫的瑛答应,出身果郡王府,容貌秀美、擅长抚琴,很得四大爷喜爱,破格升级为瑛贵人。 自滴血验亲后,皇后和甄嬛消停了一段时间,宫里最大的喜事就是鹂妃有孕。 延禧宫正殿,安陵容身怀六甲,却高兴不起来,这个孩子是为救她那不争气的父亲强行怀上的,父亲还是丢了性命,这个孩子她也保不住。 头顶着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封号,成为合宫嫔妃的笑料,苏培盛送来的五十只黄鹂鸟整日叽叽喳喳,还要提防甄嬛的反攻,安陵容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她斗不动了。 她的命她这个人,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在皇上眼中,她与玩物没什么两样,安陵容眼神中一片死寂。 甄嬛自从得知欢宜香真相,方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恨错了人,导致她小产的,居然是她视作姐妹的安陵容。 吃瓜群众陈安感叹,也不知道甄嬛是天真还是太自负,选秀时帮安陵容解围也就算了,还打着进宫多一个人相助的旗号,主动亲近安陵容,把她带回家,一同入宫后,姐妹相交。 沈眉庄对安陵容保持怀疑,劝甄嬛不要和不知道底细的人来往,甄嬛也不听,反而她的我行我素,害沈眉庄难产而死。 路人的男人不要随便乱捡,不知根不知底的秀女不要随意拉拢,甄嬛既不了解安陵容的生长环境,也看不明白她这个人,就随意交心,害了自身。 甄嬛得知真相后,果断利用果郡王宫外势力,弹劾安陵容父亲贪污受贿,安陵容选择怀孕救父。 这个孩子,终归是没保住,一捧狐尾百合,导致四大爷意乱情迷,和安陵容胡来,导致小产。 陈安最后一次见安陵容,是在秋天的御花园,她一身素衣、行销立骨、面色苍白、眼神淡然、身段柔若无骨。 她孤零零站在廊下看风景,朝陈安淡淡一笑,又将目光转向温宜,眼神温柔,一阵秋风扫过,树叶哗哗落下,原本柔和的眼神被无限的哀愁取代。 温宜走向前行礼问安,安陵容笑着回礼,声音嘶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浑身气质非常矛盾,哀伤中又不乏从容洒脱,仿佛大彻大悟,世间万物都离她远去。 陈安忽然就明白了,安陵容,已对自己的结局心知肚明,但她实在太累了,对自己的人生再无期待,也对世间已经再无留恋。 第28章 年世兰装疯、陈安甄嬛达成共识 再一次听到安陵容的消息,是她获罪,数罪齐发,她跪在养心殿中,坚定的告诉皇上,她不喜欢鹂妃这个称号,也不喜欢皇上把她当成一个玩意儿, 四大爷闻言勃然大怒,觉得安陵容蔑视君威,将其幽禁宫中,日日被掌嘴,不久后,一个身心俱疲的香魂戛然而止,永远停留在青春芳华。 或许是心中有愧、又或是沈眉庄死状太惨烈,安陵容临终前,没有打哑谜,果断告诉甄嬛,皇后杀了纯元。 ... 紫禁城拜高踩低,奴才张口闭嘴都是银子,皇后虚伪、华妃跋扈,低位嫔妃的日子不好过,争宠被欺辱,不争宠连口热饭可能都吃不上。 低位嫔妃的生活,陈安过了一年,她有钱有外挂,尚且觉得不舒坦,更别提,什么都没有的安陵容,卑微到,宫里所有人都能踩她一脚。 陈安是独行侠,没人注意,受到的刁难已经不少,总有那么些嫔妃爱找事,和沈眉庄甄嬛抱团的安陵容,受到的关注和欺凌只怕更多。 嫉妒沈眉庄和甄嬛的人,不敢欺负这二人,还不敢欺负安陵容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甄嬛是人,她不是神,她不能处处体察安陵容的难处。 浣碧的刁难讽刺、淳常在的快言快语,甄嬛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她生活在光明中,处处受到优待,理解不了四大爷、皇后、安陵容等人阴暗的内心,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招惹安陵容罢。 甄嬛将皇后的左膀右臂一一剪除,不争气的三阿哥看上了皇上的女人,满后宫追着瑛贵人跑,被敬妃和欣嫔撞个正着。 敬妃想到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把这事捅到了养心殿,四大爷那叫一个气啊,他本身年纪大了就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的儿子又惦记自己的女人,差点没给四大爷气昏过去。 四大爷一怒之下,明知瑛贵人是无辜的,还是赐死了她,果郡王府也受到牵连,和瑛贵人走得近的甄嬛也没好果子吃,被剥夺协理六宫之权。 四阿哥弘历也跟着发力,趁三阿哥失势,三言两语解决了他。 弘时听了弘历的建议,天真向四大爷进言,把八叔阿其那和九叔塞思黑放出来,以示仁德之心,气的四大爷当场革了弘时的黄带子,将其过继给阿其那,彻底断绝长子的前程。 皇后彻底老实,龟缩于景仁宫,也不用众嫔妃晨昏定省了,可甄嬛怎能轻易放过她。 就在甄嬛失了圣心,苦于找不到由头斗皇后时,她又又又又怀孕了,真是铁一般的肚子,次次靠怀孕渡过危机。 甄嬛身体虚弱,难以保全此胎,她决心用这个孩子给皇后致命一击,皇后推倒甄嬛,害其流产,被禁足景仁宫,无召不得出。 弘昶自六岁后便去了上书房,福慧身子虚弱,如今已经七岁,还未读书识字,自弘昶开始上学后,温宜无聊,倒是与福慧走的亲近,陈安时常带着温宜和福慧一起玩。 这日,陈安和温宜把福慧送到翊坤宫门外,福慧身后的颂芝邀请陈安进殿坐坐,喝杯茶再走。 接收到颂芝暗号的陈安,带着温宜进了翊坤宫,瑞珠、盼儿带着温宜和福慧在正殿玩耍。 小桂子守在偏殿外,陈安和年世兰在屋内喝茶。 陈安很诧异,年世兰居然装疯,装的也太像了吧。 年世兰平静道:“吓到你了吧,不装疯,外面的人怎会放过福慧,我本就是该死的人,可福慧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应该活下去。” 这些恩恩怨怨,陈安不予评价,她只想知道,年世兰为何在她面前露出真容。 年世兰笑了笑:“你的日子过得真是平和安顺,时间有限,我也不多跟你寒暄,我只问你,你可想过六阿哥的以后?” 陈安心里掀起波澜,这个年世兰怎么提起弘昶,她想做什么,陈安佯装淡定道:“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我记得,你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 年世兰眼神如开刃的刀锋,道:“三阿哥、五阿哥已经没了可能,来日,若是四阿哥登基,我的福慧自然是活到头了,可你的弘昶呢,皇上如今这般宠爱他,四阿哥登基后可能容下这个弟弟?可会善待于他?” 不等陈安做出反应,年世兰眼神坚定看向陈安:“年家虽倒,但我手中还握有年家残存的势力,若你有想法,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日后给福慧封个贝勒也好,封个郡王也罢,只要他平安就好,若你没有想法,就当你我今日从未见过。” 几年装疯的生活磨平了年世兰的棱角,她整个人的面向都变了,神情透露出疲倦,但眼神又透出决绝坚毅,陈安思考片刻,答应和她合作。 拜托年世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年家死士去果郡王府盗合婚庚帖,年世兰大惊:“你要戳穿甄嬛的奸情?” 陈安摇摇头:“不,这是皇上的逆鳞,谁动谁死,我要拿来威胁甄嬛,让她自己除了四阿哥这个祸害。” ... ‘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永结为好、终身所约’ 永寿宫殿内,甄嬛手捧合婚庚帖,心中酸楚悲恸,面上强装镇定强,眼神狠厉,责问陈安如何得知,又想拿这个做什么。 陈安将四阿哥弘历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一一叙述,容不下年幼的弟弟,挑拨弘昶和敬妃关系、弘昶和温宜关系,太后病重时,忽悠弘昶向皇上求情,放十四王爷回京见太后最后一面等等。 痛斥完四阿哥弘历种种罪行,陈安抬眸看向甄嬛,问道:“本宫与四阿哥素无往来,这孩子的心性本质如何,并不如熹贵妃了解清楚,敢问熹贵妃,他可是心胸宽广光明磊落之人?若来日登上宝座,可会兄友弟恭包容大度?他又是否能容得下八阿哥?能否善待皇妹?又是否不会苛责幼弟?” 面对陈安的质疑之声,甄嬛沉默,四阿哥弘历的人品和野心,她心如明镜,如今,四阿哥还未得势,已经对她多有试探,嫉妒弘曕,若四阿哥来日登基,她也不敢保证弘曕能否继续享荣华富贵、安度一生。 第29章 四大爷下线 用合婚庚帖换四阿哥永无继位之可能,甄嬛心中快速转动,面前之人已拿住她致命的把柄,留给她的选择不多,思索片刻后提出将弘曕入果郡王一脉,放她和果郡王出宫。 这些请求不过分,陈安一一应下,二人达成约定,甄嬛表示她要布置一番,陈安不急,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过了几日,四大爷带领众人前往圆明园避暑,一同前往的还有准格尔的摩格可汗,摩格可汗认出甄嬛是昔日救过他的女人,与甄嬛说话暧昧了些,又提起果郡王。 血滴子夏刈偷听到,一五一十汇报给四大爷,四大爷对甄嬛和果郡王起了疑心。 甄嬛聪明睿智、漂亮得体,摩格可汗很是喜欢,随即向四大爷请求,想要求娶熹贵妃。 就在摩格准备开口时,9527果断将心意符打入他体内,摩格话锋一转:“听闻皇后娘娘惹了皇帝不高兴,被禁足宫中,不如皇帝把她许配给我,我愿意迎娶皇后娘娘为准格尔王妃。” “放肆!”四大爷震怒,犹如一头愤怒的野兽,仿佛要将摩格吞噬一般。 摩格醒过神来,忙跪下请罪,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明明想要娶的是熹贵妃,怎么说出皇后的名号,这中原果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皇后乃一国之母,是大清身份第二尊贵之人,摩格此言,实在触及四大爷底线,摩格也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也不敢再要求大清诸多。 皇上疑心甄嬛和果郡王有私,陈安一边喂鱼一边将此事告知甄嬛,让甄嬛早做打算,甄嬛谢过陈安,便悄悄去见了果郡王。 圆明园一处偏僻无人之地,果郡王冲上来抱住甄嬛,一解多日苦苦思念之情。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果郡王,多次露出破绽而不自知,甄嬛只能劝他离开京城,暂避锋芒,留待日后。 果郡王从甄嬛的话音听出,日后他们二人或许能够远走高飞,便听从甄嬛的建议。 二人在偏僻的宫殿中,互诉衷肠,脱衣解裤,尽情抒发相思之情,槿汐和阿晋守在殿外,面露尴尬。 ... 果郡王向四大爷自请前往边疆戍边,待来日有了功劳,请皇上再行赐婚,四大爷这才打消了疑虑,册封果郡王为果亲王。 雍正十二年秋,又一条爆炸新闻传开,四阿哥被皇后娘娘毒哑了! 消息传到养心殿,四大爷双眼冒金星,三阿哥已废,四阿哥弘历是他最年长的阿哥,一口鲜血喷出,四大爷昏厥。 不管景仁宫内的皇后有多么的冤,她也阻止不了贴身宫人被带走,江福海受不了酷刑,对皇后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纯元皇后母子俱损是被皇后宜修所害,听闻此消息,四大爷吃了颗丹药,才缓过心神,随即下令废黜皇后,将其幽禁冷宫之中。 皇后进了冷宫,没几个月,就身消玉殒了,毕竟,冷宫里恨她的人实在太多了。 接连遭受打击,四大爷身体断断续续病了半年之久,他日日将十一岁(虚岁)的弘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这些年,敬贵妃父亲冯参从道台升到布政使又晋为山东布政使,外家舅父晋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兄长任户部郎中。 晋陈安父亲陈不同为吏部侍郎,又提拔了不少陈氏族人,多为五六品侍卫,读书不多的大姐夫韩承祖也成了五品佐领,弟弟陈齐寅考上进士,被四大爷破格留在翰林院。 考虑到弘昶实在年幼,四大爷又将鄂尔泰的小女儿指给弘昶做福晋,温宜下嫁李卫的儿子,等公主皇子成年后完婚。 敬贵妃的侄女许给张廷玉的孙子,步兵统领的女儿许配给陈齐寅。 前朝有眼睛的大臣都看出,四大爷属意六阿哥弘昶为继承人,一时间,冯家陈家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在此紧要关头,冯参陈不同二人私下往来甚密,共商大事,对外选择闭门谢客。 雍正十三年春,加封四阿哥弘历为宝郡王、五阿哥弘昼为和郡王、六阿哥弘昶为琮亲王、七阿哥弘景为怀贝勒、八阿哥弘瞻为荣贝勒。 雍正十三年夏,册立六阿哥弘昶为太子,任命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为顾命大臣。 ... 圆明园内,皇上驾崩,留下两道圣旨,传位于皇六子弘昶、册封冯若昭为皇后,前者,是意料之中,后者,也没有出乎意料。 新帝年幼,四大爷怕外戚弄权,搞了一手平衡术,使敬妃和陈安互为牵制。 为了弘昶登基后能够顺利亲政,四大爷呕心沥血,作出一系列为弘昶计的谋划,陈安心情复杂。 在感情上,四大爷是冷酷无情的渣男,在朝政上,他是勤奋爱民的明君。 弘昶灵前继位,册封养母冯若昭为母后皇太后、生母陈安为圣母皇太后。 先帝其他嫔妃各晋为太贵妃、太妃、太嫔、太贵人等,熹太贵妃因伤心过度而亡。 弘昶登基六年后,与年长三岁的西林觉罗氏在坤宁宫完婚,皇帝大婚后,正式亲政,弘昶亲政后,顾命大臣之一的果亲王病逝。 在庄亲王允禄的建议下,将弘瞻迁入果亲王一脉,继承果亲王府,享亲王双俸,又晋怀贝勒福慧为怀亲王。 弘昶大婚后,陈安便去了圆明园居住,走之前教导他善待百姓、提高女子地位(家中有裹脚布的女子一律不许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打开海禁、荡平脚盆鸡。 皇太后冯若昭不舍弘昶,便独自住在慈宁宫,准备帮弘昶带孙子。 甄嬛与果亲王假死托生,二人正式结为夫妻,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好似神仙伴侣,共同度过余生。 怀亲王成婚建府,将年世兰从宫中接回亲王府,向皇兄弘昶求得圣旨,赦免年富年兴等年氏族人,准许从宁古塔返回京城,年家人得以团聚。 只是年世兰的身子到底是撑不住了,在怀亲王府守着儿子,痛快的过了几年好日子,便离世了,颂芝一直替她守护着福慧。 弘时被四大爷削除宗籍后,郁郁寡欢,不到三十岁便离开人世,弘历以为自己是被皇后毒哑,失去继承大位的可能,变成一个废人,恨上了乌拉那拉氏一族。 原本他执意要娶的青樱,二人仅仅甜蜜了一年,就发生中毒事件,罪魁祸首已经惨死冷宫,可弘历不打算放过她的侄女青樱,爱意全部变成恨意,弘历日日折磨青樱,青樱大度表示原谅,她理解她的少年郎为何发疯,因为弘历爱她,下不了杀手,又实在痛苦,所以才百般折磨她。 青樱认为,弘历日日折磨她,打骂羞辱她,都是迷惑福晋富察氏的眼睛,毕竟她姑母毁了弘历的前程,富察氏肯定恨她入骨,弘历此番,也是在保护她。 不得不说,青樱真是顶级恋爱脑,弘历之所以不杀她,一个是怕新帝找到由头问责,一个是需要留着她慢慢发泄胸中的怨恨与不甘。 第1章 被‘闺蜜\’气死的大学生 新帝亲政三年,大清进入鼎盛时期,朝廷大开海禁、成立海军,凭借强盛国力、精兵良将,大清附近海域已再无贼寇。 冯陈两家实现阶级跨越,迅速成为朝廷新贵,对于弘昶的决策,冯陈两家不折不扣的执行,维护少年皇帝的威严。 咸鱼多年的陈安,为了寻宝也登上了航海船,海上游行三年,攒齐足够升级的积分,将系统升级为最高等级,开启灵界商城。 灵界商城种类繁多,神界、仙界、魔界等五花八门含有灵气的物品。 可无限购买用于修炼的灵石灵玉,下品灵石十万积分、中品灵石五十万积分、上品灵石百万积分,还有超品和高阶灵石。 陈安心满意足回到大清,清空乾坤袋和个人小仓库,置换积分购买灵石,闭关修炼。 成为太后的陈安生活清闲,每日只负责修炼即可,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苦练多年后,终于摸到修仙的大门,于八十五岁生辰那日成功凝神聚气。 陈安熬走了冯太后,又熬走了裕太妃、欣太嫔、宁太嫔等人,紫禁城内,弘昶退位,成为太上皇。 又过了几年,陈安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停止修炼,选了一些方便出手的物件放进乾坤袋,其他的都换了积分,还不知道下个世界什么样,留点东西比较保险。 收拾好行囊和心情,陈安等待新的轮回。 ... 耳边响起喧闹的嘈杂声,陈安睁开沉重的双眼,恢复意识后,胸口传来剧烈刺痛,心脏跳的飞快,头晕恶心,她急忙吞下一颗救心丹,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 9527飘在半空中关心道:“安安,感觉怎么样?接收记忆吗?” 陈安睡在一张单人小床,周围拉起了帘子,目测是在大学寝室的上铺,考虑到室内有人,陈安没有言语,向9527点点头。 大量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构造传入陈安脑中,原来这是一个即将经历天灾人祸,无数文明摧毁,变成末世的世界。 原主陈安是江大的一名大四在校生,今年21岁,自幼父母离异,爹不疼妈不爱,只有几个交好的同学。 这几天,原主为了让失恋的闺蜜傅好好早日走出阴影,熬了三个大夜微信陪聊,今早得知,闺蜜又再次原谅家暴的渣男,和他复合了。 和家暴男友复合后的闺蜜,发来了二人依偎在床上的合照,指责原主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气的原主心梗发作,一命呜呼。 床头的手机响了几声,陈安拿起解锁,是原主闺蜜傅好好发来的一张图片,点开一看,赫然是一封认错保证书,署名是傅好好的家暴男友安家明。 紧接着又有一条新信息,[安安,因为你是母单,所以不理解我和家明的感情有多深厚,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把我们拆散的,这一次,家明对你的行为很生气,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愿意原谅你的挑拨离间,希望你祝福我们,不要再嫉妒我和家明的感情哈~你也赶快找个男生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吧,不然就变灭绝师太咯。] 这么奇葩的信息,陈安辣着眼睛看完了,然后火速翻看近两个月的聊天记录,结果全都是傅好好主动哭诉自己好累、好emo、好想死,告诉原主自己男友又怎么打了自己,怎么骂了自己,还拍了不少受伤的照片。 这么啰里吧嗦的负面情绪,原主不仅没感到厌烦,还好心好意劝她不要伤心,早日离开渣男,在她实习遇到困难时,还积极帮她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真是无语她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好心又单纯的原主,真的觉得自己好友受苦受难被男友威胁生命,心疼的不得了,一心想要解救她,可惜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渣男贱女给气死了。 原主爹妈也是极其不靠谱,在那家家户户只能生一个的年代,原主爹和爷奶,嫌弃她不是儿子,天天逼迫原主妈辞职生二胎,逼迫未果,就在外面找了个相好,天天不回家。 这个相好,是原主爹在外应酬时,对酒楼服务员见色起意,一边灌酒一边强迫和人家成了事,之后砸钱拍拍屁股走人,过了俩月,小姑娘拿着化验单找上了门,原主奶奶大喜过望,许诺小姑娘,生下孙子就迎娶进门。 原主妈看透了前夫一家是什么货色,果断离婚,争取到自己应得的财产,火速和单位的二婚领导再婚,再婚后生下一子,彻底对原主不管不问。 原主爹自己在外面偷吃搞大人家的肚子,还对原主妈火速再婚愤恨不已,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分走了自家一半的财产,经常在家里破口大骂,声称原主妈肯定早就跟再婚对象不清不楚。 骂了俩月,消停了,因为年轻貌美的新欢生了个大胖儿子,原主爹和爷奶整天喜得像弥勒佛,哪还记得前妻是谁,特别是原主爷爷,时不时就要翻开大孙子的尿布,看一看小鸟,看上一次,就觉得身心舒坦、轻快得意。 过了三四年,新欢在这个家站稳了脚跟,悄悄回了老家,把自己进城打工前生的女儿,接了过来。 原主爹这才得知,这个处处温顺,伏低做小又给自己生了儿子的新欢,早在十五六岁就破了身,还未婚先孕生了一个女儿!原主爹气的直跳脚,要把母女俩赶出家门。 新欢知道老头老太太有多稀罕孙子,自持腰板硬,也不多废话,拉起女儿抱着儿子就要走,被原主奶奶死命拽住。 原主奶奶劝原主爹接受这个继女,还说原主爹也不是头婚,凭啥嫌弃人家生过孩子,原主爷爷是有孙万事足,把他的大孙子抱走,才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新欢又趁机哭,自己在老家无依无靠,还没下学就被小混混哄了身子,还嫌她生的是女儿不愿娶她,如今女儿大了,小混混的老婆容不下,也是实在没法子,才带回来的。 她把自己说得可怜无比,说完又拉着女儿,扑通一声跪在客厅,祈求原主爹原谅,三岁多的儿子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一套组合拳下来,原主爹被掐住了脖子,无奈接受,就这样,原主的新任继妹和她同住一屋。 第2章 搞钱 原主上完小学,在家里遭受百般排挤,小小年纪就看明白,这不再是自己的家,初高中选择了远离陈家,开始住校生活。 初一时,原主妈的再婚老公晋职,为了自家名声不受影响,主动联系原主爹,愿意负担原主生活费以及一半学费。 有人分享负担,原主爹自然乐得开怀,要不是他惹不起前妻的新老公,早就一纸诉状将前妻告上法庭,指控她不给赡养费。 原主早就看透爹妈的无情,谁也不靠,拿着两家给的生活费独自学习生活。 大三开学后,原主爹妈齐齐断了学费和生活费,美其名曰,原主已经长大,需要加强个人能力,不能在经济上依赖父母,不然会使原主缺乏独立性,不能更好的在社会上生活下去。 好在,前年老家拆迁,原主分了15万人头补偿费和1万拆迁奖励费,平时又过得节省,再加上寒暑假打打工,手上有一笔积蓄,读书吃穿不成问题。 “安安,我和朵朵去吃饭了,你要一起去吗?” 浑身乏力的陈安,忍下恶心,打开床帘,探头看去,响起的女声是原主的室友杜薇。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陈安想等会儿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晒晒被褥,然后出去转转,看看这个世界。 杜薇听后,走上前去,不解道:“你都睡了一上午了,不去吃饭,你去干吗?” “就准备...”陈安脑海中突然出现杜薇多次刨根问底的画面,止住了话音,道:“还不饿,你们先去吧。” “要不要给你带饭?”杜薇说话时眼睛亮亮的,看着很热情。 陈安摇摇头,杜薇没走,又问:“安安,你待会是不是有事?你去干嘛呀?” “你们吃吧,我想洗个澡再去吃饭,出了点汗。”陈安无奈,只好给出个理由,打发对方。 听到了陈安给出的原因,杜薇才作罢,拉着另一个室友鲍朵朵走了。 听见关门声,陈安慢悠悠的躺下,开始仔细梳理记忆,原主有两个好友,都是中学同学,一个已经出国了,很久不联系,一个是经常联系,向她吐槽感情生活的傅好好。 三个室友,一个是家境优渥的本地独生女鲍朵朵,一个是心直口快情感丰富人美腿长的王雨檬。 还有一个室友,就是方才喊她吃饭的杜薇,看起来总是笑呵呵的,和谁都不发生争执的老好人,不过她很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喜欢掌控室友的动态。 据陈安分析,原主记忆里有几次与他人发生争执,是杜薇在背后推波助澜。 相比其他两位室友,杜薇明显心智更加成熟,她是这个寝室的实际领导者。 她不想出面的事,操控单纯的鲍朵朵、心思敏感的原主、受人追捧的级花王雨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经历过三世,有了点心机见识的陈安感叹,跟人家杜薇相比,自己和当年的大学室友们,简直就是人畜无害,啥也不知道的小懵懂。 杜薇确实是八面玲珑、手段圆滑,履历表上也很好看,很多她想得到的,都是鼓动鲍朵朵和原主这两个没心眼的冲锋陷阵,当枪使的二人遭了嫌弃,杜薇在后面捡了胜利果实。 还利用大美人王雨檬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拿到了不少实打实的好处。 背地里,杜薇经常跟家里人吐槽,要是她有王雨檬那张脸,早就风生水起,拿下目标,走上人生巅峰了,哪像王雨檬那么傻,天天沉迷虚幻的爱情,啥啥啥也没捞着。 梳理完记忆,查询完存款,陈安起身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将床单被套拆下来机洗,抱着被褥晒在阳台,拿起手机,出了宿舍。 走出宿舍楼,外面的阳光正好,陈安感觉不适,有些眩晕,贴墙站立了一会,才缓缓睁开双眼。 穿过热闹的操场,陈安来到第一食堂,点了碗牛肉面,一口气吃了个精光,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走到校门口,陈安扫了一个共享电车,在江州的大街小巷溜达。 今天是周末,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两旁的复式铺面,悬挂着巨型宣传海报,熙熙攘攘的商城更是热闹非凡。 找到停车地点,陈安锁上共享电车,买了杯去冰的果茶,坐在奶茶店里,捧着手机搜索古董店、拍卖行。 现在是十一月下旬,再过五六个月,自然灾害来袭,整个蓝星的幸存者在末世中挣扎,陈安要搞点钱,买个不错的房子,囤点热饭热菜。 虽然有商城在手,但陈安更喜欢人间的烟火气,通俗来讲,她不会做饭,有食材也没用,虽然商城里可以购买熟食,饭菜卖相好食材也精美,不知道是不是神仙口味都淡,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陈安的乾坤袋里有数十件清朝物件,都不是特别珍贵的文物,可以个人合法进行相互交换或者依法转让。 因为上一个世界修炼的太狠,需要大量的灵石,家当被一扫而空,停止修炼后,这才积攒了三千多万积分,按照商城物价兑换,1积分可以买俩馒头,陈安饿不着,但是一辈子长着呢,还是再攒点吧。 况且,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灵气,想要修炼只能依靠灵石灵玉,没有外界灵气的加持,修炼会异常缓慢,不过还是努力修炼不能停,哪怕陈安是一条喜欢躺平的咸鱼,她也想继续修炼,谁不馋得道成仙呢? 手机划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靠谱的拍卖行和古董店,陈安走到厕所,探测了下无摄像头。 从前乾坤袋里拿出清朝的画卷、四大爷用过的鼻烟壶、一盒康雍朝钱币、点翠步摇、龙凤象牙鬼工球、双耳笔洗等,鼓鼓囊囊装了两个包。 这些东西,陈安也不懂其价值,现在手机上查了查大致价位,背着去古玩店试试水。 本以为不值钱的古钱币,出乎意料,还挺值钱的,虽然一个才几万十几万,但架不住满满一盒啊。 第3章 买房 一对象牙鬼工球小小震惊了博古轩老板,他端详了很久,连连感叹其鬼斧神工的雕刻技艺。 七八样古物,由于保存的过于完好和新鲜,博古轩老板喊来了几个朋友,看了整整一下午,给开出了九百八十万的价格。 陈安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钱了,她象征性讲了讲价,对方给加了一点点,扣除要交的20%个人所得税,到手七百多万。 天色渐晚,陈安收到汇款,背起空荡荡的双肩包,想起骑电动车,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果断打了个车,回到了学校。 周一上午,起太早没精神的陈安,浑浑噩噩度过几节课,拼着对课堂和老师的尊重,努力支撑没有睡着。 和室友一起,在食堂享用午饭,吃完了饭,无视杜薇的各种打探,陈安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匆匆赶往拍卖行。 找到无人的地方,取出几套碗筷碟子、流光溢彩的瓷器、一套茶杯、小巧珐琅还有大圆盘和花瓶,小心安放在行李箱里。 拍卖行先询问古董由来,陈安找了个万能借口——祖传,经过专家的鉴定后,接着是第三方再次鉴定,鉴定出结果后,在第三方和律师的见证下,陈安与拍卖行签署拍卖协议。 本周六会有一场高端拍卖会,如果没有意外,陈安会收到拍卖所得(税后),趁着天色还早,陈安开始看房子。 房子的好坏,陈安肉眼也看不出,末世来临,讲究的不是华美的外观,而是建造是否坚固,能够抵抗住末世前期变幻无常的天气。 还好,陈安有外挂9527,在系统的扫描下,各式各样的小区优缺点无所遁形。 在9527给出的几个选项中,陈安选择了高产集聚地——茂德公馆,整个小区只有六栋楼,四栋小高层和两栋高层,共256户。 高层每栋有两个单元,一个单元一层是两户,共有2个电梯,电梯是双面开门,每层每户都需要刷卡。 虽然一层有两户,但在电梯和楼梯口处装上大门,就是两梯一户,门外可以隔出很大的私有空间。 茂德公馆绿化繁盛、楼间距宽、地势高,以坚固耐久闻名,无论是材质还是结构都十分牢固,虽算不上坚不可摧,但在末世前几年,面对恶劣灾害,也算得上是铜墙铁壁了。 在中介的陪同下,看了几套在售的房源,最终,陈安选中了6号楼一单元的1601,房主尚未居住,还保持着开发商精装交付的原样。 交付了定金,陈安回了宿舍,开始规划打造‘安全屋’,希望可以坚持到四大官方基地建成。 杜薇敲了敲陈安的床架,道:“安安,李子尧邀请我和萌萌去他家公司实习,你学分修的怎么样?这两天看你天天跑出去,是有什么事吗?” 萌萌是王雨檬给自己起的小名,希望自己嗲一点,李子尧老头经营一家大型上市公司,和他交好的几个同学都拿到了实习机会。 此刻的陈安只想翻个白眼,内心吐槽,原主为何还没修满学分,不就是因为杜薇在寝室挑唆,傻乎乎的原主真以为她遭受了猥亵,跟任课老师大吵一架,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的结果就是,原主在别人都在忙着找实习单位的时候,苦逼的重修课程。 陈安懒得搭理她,直接装睡,不予理睬,未来两个月还有的忙呢,没时间浪费在小人身上。 站在床边的杜薇,不死心又唤了两声陈安,见陈安真的睡了,才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床铺。 一个多星期后,成功收到拍卖行转来的拍卖费,陈安连忙交付50%的首付款买下茂德公馆的房子。 几年前因为某些外在因素,经济下滑,房地产不景气,大部分城市停止限购,再加上,陈安身为江大学生,落户有政策,首套房不受限制。 拿到房产证后,陈安联系了一早选定好的装修公司,天天出去搞改装,只有晚上才回宿舍,洗完澡呼呼大睡,不和其他人交流。 ... 这天,王雨檬刚约会回来,就被杜薇拉住:“萌萌,你说陈安怎么了,她不会让外面什么人骗了吧,天天不见人影,我好担心她,又怕她觉得我多管闲事。” 王雨檬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可能是在找实习公司呢,看着咱们都实习了,她心里估计也着急。” “外面很多皮包公司专骗大学生的,都在一个寝室,咱们还是要多关心安安,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会自责一辈子的。”眼见宿舍有人脱离自己的管控,杜薇不免有些急切。 王雨檬最见不得杜薇一副委屈样儿,大包大揽:“哎呀,你就是心好,我去问问她不就得了。” 说罢,快步走到陈安床边,一把拉开窗帘,把跑装修累得不行的陈安摇醒,陈安一脸睡眼惺忪,看向王雨檬,不明所以。 王雨檬声音清脆,长相明艳大方,性格颇有些‘不拘小节’,直接道:“陈安,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外面有人勾你的魂吗?不知道杜薇很担心你吗?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长得这么漂亮,说话这么没礼貌,陈安又不是她妈,也没有惯她的必要,不耐烦道:“神经病!” 说完,陈安猛地拉上窗帘,蒙上被子,倒头就睡,床边的王雨檬和杜薇面面相觑。 王雨檬一向被身边众人捧着哄着的,还没遇到敢冲她的人,不忿道:“什么人啊,不识好歹,要不是薇薇你这么关心她,我才懒得管她。” “可能安安这几天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吧,好啦,大美女就不要和我们普通人一般见识啦,你不是要修改论文吗,我帮你改好不好?”杜薇怕王雨檬被驳了面子,迁怒自己,赶紧安抚气汹汹的王雨檬,把她头疼的论文包揽过来。 心里却直犯嘀咕,陈安一直是个很好掌控的人,如今一句废话都懒得跟她们说,不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吧? 若是陈安的不稳定因素影响了大事,那就别怪她心狠了,杜薇看向陈安的床铺,眼神像淬了毒,十分阴狠。 第4章 可怕的室友 9527捕捉到杜薇可怕的眼神,轻轻拍醒陈安,把杜薇的不对劲告诉她,导致陈安一晚上,都被一个真实无比的噩梦折磨。 在梦里,原主心梗发作,地狱使者工作失误,没有前来勾魂,原主活到了大四寒假。 最后一个寒假,班里同学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杜薇联系了在新加坡某龙头企业工作的一名学长,学长宣称自己所在的企业待遇非常好,正在招聘实习生。 学长承诺,可以帮学弟妹投递简历、简化招聘流程,还愿意承担大家的住宿和餐费,在班长李洋和杜薇的建议下,班里一半的同学带着简历,准备前往新加坡投奔该学长。 除了本班级的同学心动,还吸引了三四十个同系其他班级的同学,其中一些人并不想找工作,纯粹是凑个热闹,或者是想去参观外国的大型企业,增广见闻。 原主并不想去,她查了该企业的详细信息,他们大多招聘名校研究生、硕博生、留学生,很少在这个专业上招聘本科应届生,而且江大,也不是顶流名校。 况且这位学长,和他们这些学弟妹非亲非故,为什么又要出力又要花钱帮助他们,原主觉得有些蹊跷。 她劝王雨檬和鲍朵朵慎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且,该企业实力很强,未必能看上她们。 结果被王雨檬嫌弃格局太小,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还告诉了杜薇,杜薇找到原主,说这个学长在新加坡赚了很多,觉得自己公司待遇真的好,想借此机会回馈母校,照顾学弟妹,也让他自己在异国他乡多些朋友,不再孤单。 还警告原主,不要在外面瞎说,败坏学长的名声,然后又死乞白赖的劝原主,一同前往,原主不愿意,杜薇各种死缠烂打,还联合王雨檬鲍朵朵一起劝她。 原主一直坚持不去新加坡,她不想占别人便宜,但是,杜薇怎么可能放过她,毕竟原主父母对她不管不问,这种无亲无故的人,是杜薇下手的绝佳猎物。 怕原主的坚持,影响了王雨檬和鲍朵朵,杜薇各种发力,她必须完成任务。 超级大美女王雨檬,和本地土豪鲍朵朵,可是上面点名要的两个人。 最终,在杜薇、傅好好、安家明、王雨檬、鲍朵朵等人坚持不懈的劝阻下,原主撑不住,和四五十名同学一起前往新加坡。 途中降落泰国转机,因为有十个小时的等机时间,大部分同学出了机场,在泰国溜一圈。 而这群人,再也没有回来,包括原主和两个室友。 原主和同学在泰国遭遇了不明之人的围追堵截,企图想要抓住他们,原主在混乱中逃跑,沿途大声呼叫,但是没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援手,在身疲力竭时,不幸跌落、坠楼而亡。 而杜薇和她精心挑选的六七位幸存者,左等右等,看等不来出去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报了警坐上飞机,前往新加坡。 到了新加坡,参观了一圈龙头企业,却被告知,只能在旗下子公司实习,杜薇和四名同学选择接受,傅好好和安家明心理落差太大,选择回国。 四十几名大学生一起留在泰国不回国,虽然他们的父母时不时能收到平安信息,但大部分家长觉得不对劲,报了警。 这事引起警方的广泛注意,派出大量警员调查,还跨国问询了杜薇等人,得知留在机场的几个人是吃坏了肚子,才没出机场。 警方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人口拐卖,但杜薇人在新加坡,后来又去了美国,警方一直在努力寻找突破口,过了几个月,特大暴雨来临,调查陷入僵局。 ... 原主慌乱的逃跑,凶神恶煞的人紧追不舍,失足跌落的恐慌和失重感,粉身碎骨的痛苦,陈安感同身受。 伴随原主魂魄中浓郁的恨,不甘的嘶吼,陈安猛地惊醒,甩了甩脑袋,努力回忆梦中细节,太真实了,仿佛这就是原主最终的命运。 掀开被子,陈安吓得快速起身,心里直呼这个杜薇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趁宿舍没人,陈安麻溜的打包行李,重要的装在行李箱,不重要的全部送给舍管阿姨。 原主辛辛苦苦读了四年大学,陈安也很想帮她拿到毕业证,为四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现在,这里有个可怕的人,学校和宿舍是待不下去了。 陈安感觉自己玩不过人家这种天生心眼多的人,还是走为上计。 收拾完家当,陈安来到学校办公楼,找到辅导员请长假,理由就是亲爹快病死了,得回家照顾卧病在床的老父亲。 眼见马上就毕业了,辅导员劝了劝陈安,修满学分完成答辩,拿到毕业证很重要,陈安马上泪眼盈眶的说自己是个大孝子,怕回家晚了,只能奔丧,见不到老爹最后一面,辅导员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拖着大行李箱出了校门,打了车,在网上找了个酒店式公寓,短租两个月,等到茂德公馆改装好,就住进新家。 办好入住,刷卡进入房间,确定没有摄像头后,陈安这才放心的躺下。 第二天,手机嗡嗡嗡收到多几条信息,大部分是宿舍群里发来的,都在问陈安去哪了,陈安回了一句亲爹病重,她这个大孝子回家侍疾去了,就屏蔽了群消息,不再和室友多废话。 还有几条信息,是绝世大情种傅好好发来的,七八条超长语音,陈安随便点开一条,傅好好声音嘶哑情绪崩溃,男友安家明又再再再再再一次的打她了,理由是误以为她跟男同学撩骚。 陈安饶有兴趣的听完全部语音,心里觉得好笑,真诚的回了条信息,[他怎么不打别人,只打你呢,还不是爱你爱的深沉,看见你和别的男同学聊天,你男友肯定是吃醋了,醋意大发控制不住自己,毕竟打是亲骂是爱,他也是太爱你了。] 刚发完信息,傅好好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陈安刚接通,就被傅好好的咆哮给炸翻了耳朵,她赶忙把手机拿远一点。 第5章 安全屋 “陈安!你怎么能像着那个渣男说话,他昨晚打了我十几个巴掌,给你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杜薇说你离开学校了,你在哪,我要去找你,我要跟安家明彻底分手!我再也不会回他那个家了!”傅好好嚎啕大哭,语气委屈的不行。 陈安戏谑道:“好好,你这么想就是你的不对了,安家明是平白无故打了你吗?还不是你太漂亮,太招人,和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一起,安家明内心肯定是很自卑的,他实在是太爱你了,不知道怎么表达,你要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也是因为太在乎你。” 傅好好被陈安一番话打动,情绪稳定下来,觉得陈安说得对,自己太漂亮太优秀,家明一定承受了不少压力,肯定是太爱她了,爱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打她。 她觉得自己想通了,语气缓和下来:“安安,还真是旁观者清,家明对我的感情,你是最清楚的,我准备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过这次,他必须跪下求我,不然我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他。” 不等陈安说话,‘啪’挂了电话,迫不及待的去找心爱的家明,她要好好安抚受伤的家明小可怜,她挨打不过疼的是身,可家明爱她至深,疼的却是脆弱的心。 又过了一天,陈安收到傅好好发来的信息: [安安,家明说,你这次懂事很多,他很欣慰,觉得你有点人情味了~安,你说得对,家明就是太爱我,他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一个大男人哭的那么惨,还不是因为太爱我,我以后要好好安抚他的心灵,做一个贴心的贤内助~] 很好,陈安心想,渣男和恋爱脑最好一辈子锁死,可别出去糟蹋别人。 ... 陈安报了一个专业射击培训班,价格不菲,学习内容很多,半天授课模式,每天上午四节课,包含理论和实训。 刚开始,学习一周射击枪械的原理知识,然后开始体能训练、步枪专项理论、手枪专项理论,一个月过渡期后,正式开始射击训练。 又考虑自身过于瘦弱无力,在一家拳击馆,找了一位专业女拳击手,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进行一对一授课。 上午和下午都有满满课程,时不时还要去茂德公馆看一看改装进程,陈安的生活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茂德公馆大堂挑高两层,十分明亮大气,平时有两名物业人员服务管理,整个小区虽然只有六栋楼房,但占地面积着实不小,除了大片的绿化带、园林景观、自带交响乐的喷泉、丰富的露天健身器材外,还有一栋四层高的建筑。 该建筑一楼是物业公司,二三楼是会所,有游泳池、室内健身房、spa馆、茶室、足浴按摩等,四楼是半露天高尔夫球场。 6号楼1601是东边户,四室三厅两卫,实用面积267个平方,精装交付,用的都是装修界的高奢品牌,一平方价值十几万,这是一个,陈安从明朝开始打工都买不起的豪宅。 一个月后,‘安全屋’改装完毕,陈安经过努力训练,一口气爬到16楼,已经不会再气喘吁吁,累瘫在地了。 陈安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觉挺满意的,从楼梯上来右拐进入自家区域,有一个十多平方的空间,做了一些鞋柜,豪宅就是不一样,公摊面积真大。 在电梯和楼梯拐弯口,安装了一扇银行保险柜级别的防爆门,外面加了一扇2厘米厚度军用钢栅,这样,将公摊面积变成私人面积,增加安全感。 在钢栅栏上方安装了门铃和360度监控,除了在门前安装监控,陈安在16楼上下的楼梯口也安装了监控,可在书房电脑随时看到监控。 家里的大门,陈安在设计师的建议下,安装了一扇价值五十多万的装甲门,厚实但不沉重,自带可视监控,防火防盗防爆防弹,设计师说的很夸张,说只要不是拿炮弹轰炸,普通刀剑、机关枪对它没用。 南北通透的五六米宽的大横厅,两面玻璃只要安全不要美观,军用抗爆级玻璃,据说潜艇和深海下建筑,用的就是这种玻璃,阳台+房间,玻璃安装耗费三百多万... 四个卧室,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一间禅室(用于修炼)。 厨房和卫生间的下水道以及全屋的各种水电管道,全部改装,堵的严严实实的,装修队刚开始还不敢按照陈安的规划改装,陈安说了半天,才说通了装修队。 装修队纳闷极了,这么贵的房子,水电管道全部切除,还咋住人。 这些管道没办法保留,暴雨来了,高层根本没办法住人,马桶和管道会喷的到处都是,陈安有无为道观,用不着,干脆一刀切。 厨房只保留一个模子,偶尔可以切切水果、热热饭菜,三个卫生间全部打通,一个成为主卧的储藏间,一个成为健身房的器材室,还有一个客卫,打通后,放了一张长桌和画架。 陈安偶尔写写书法,画点画,既能陶冶情操,还能打发时间。 客厅放了一张超长超松软的沙发,听说是明星同款,还有卧室中价值百万的床垫,据说也是某明星同款。 由于客厅太大,陈安选择了顶奢品牌的富豪定制款电视机,足有120寸,据说采用的当下社会最高端的电子技术制作而成,除此之外,还配了成套的音响。 餐桌选择了百年的白橡木,颜色清新,就是很重很重,陈安连椅子抬起来都很吃力,是真正自然长成的木头,而非合成木。 南面阳台是晒衣区、北面是洗衣房,三台洗衣机在一起40多万,和厨房价值60多万的超大豪华冰箱,来自同一个品牌。 衣橱衣柜、餐厨餐柜,开发商交付时,就装的挺好,陈安没改,只改动了书房,将现代大理石风格换成中式传统风格。 顶级木材的书桌和书架,居然需要提前预约3—6个月,有的甚至需要一两年,陈安只好退而求其次,用了不用等太久的紫檀木。 第6章 囤货 为了抵抗外界干扰,陈安将外墙体、内墙体、天花板、地板翻新双层加固,全屋填充隔音棉、防潮防湿等材料。 餐厅西面的储藏间,备着加湿器、空气净化器、小型电空调、十多个电暖气炉等各式各样的家用电器。 虽然将水电一刀切割,但陈安不担心用电用水的问题,她上辈子潜心修炼,虽然刚入门,但是已经学会转化雷电符箓,贴在家用电器上,不用插电,也可以使用。 陈安聘请专业的除甲醛公司,进行全屋去除有害物质,又订购了大量绿植吸附甲醛,双管齐下,不管有没有用,纯当花钱买安慰。 ‘安全屋’打造妥当,陈安一边训练,一边利用空余时间,租了大号越野车,开始采购熟食,放入乾坤袋,没办法,如今的她还是个手残党,只会煮面条下饺子。 就在陈安努力查找各式美食时,杜薇发来了私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新加坡玩~ 陈安回复她,爹死了,要在家里守孝,去不了。 傅好好发的信息是杜薇的好几倍,陈安懒得看,直接删除,然后点开屏蔽的同学群和宿舍群。 两个群里关于新加坡之旅,讨论的热火朝天,如同梦里一般,杜薇和她的舔狗李洋,忽悠了不少同学心动,满怀期待去了新加坡,再也没能回来。 家里有钱又是本地独生女的鲍朵朵,以及明艳动人身边不缺追求者的王雨檬,二人根本不需要考虑前途,去新加坡,纯粹是因为本性爱热闹,喜欢玩,又有好舍友倾力推荐。 陈安前几个世界,遇到的是各种类型的绝世美人,对于漂亮姑娘,她是司空见惯,对普通美女已经免疫。 刁钻如陈安,也觉得王雨檬是天生丽质的、条件很好的大美人,秒杀绝大多数网红。 三个室友在群里已经商议带几个行李箱去了,还一直在艾特陈安,杜薇的私信也发个不停。 关掉微信,陈安打开本地公安公众号,找到了反诈骗的宣传文章,以及警察开展反诈骗的图文信息,又配合官方微博、当地新闻,最后锁定了一个人名。 陈安拿出相机,将群里聊天内容,和杜薇发给她私信内容,拍了下来,取出内存卡,出门戴上了口罩帽子和围巾,打车到了某中学的附近。 找了家打印社将图片打了出来,陈安还打了份口述,内容是她怀疑杜薇参与人口拐卖,以及这个团体实施的步骤。 将证据装在信封袋,给了跑腿小哥50元现金,委托他送到该公安局,务必要交到谭渊手中。 谭渊,是陈安通过大数据找到的,他主要负责反诈骗,专业对口,这个事,交给他,应该没啥问题。 害了原主以及四十多名大学生,杜薇别想全身而退,而这些被杜薇洗脑的同学,陈安也不打算相劝,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鬼,原主又不是没劝过,结果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 谭警察收到举报信之后的事,和陈安没啥关系,她又开始连轴转,一边训练,一边亲尝美食。 加料加辣的2两粉,自带炸蛋荷包蛋,再配上皮脆肉糯连筋的猪手、卤好的鸭胗鸭爪,一份超豪华螺蛳粉,吃的陈安一脸满足,每次来都要打包100份装车带走。 网上购买龙脊梯田的辣椒500瓶、湘西腊肉、湖省腊肉1000斤、热干面、贵省山城的火锅底料1000份、山城特有的鹅肠、腌制的牛肉、酸梅汁、酸辣粉、锅盔和小面1000份。 除了陈安记忆中的美食,她在网上搜索多省的特色美食,各购买500份,通通快递到自己租的小仓库,然后再收到乾坤袋里。 咖喱鱼蛋、鸡蛋仔、猪肠粉、炒米粉、车仔面、云吞面、干炒牛河、牛腩面、烧腊、杨枝甘露、红豆冰、格仔饼、牛杂、晚载翅、港式蛋挞、蒸虾饺、菠萝包等等港式美食,每样200份打包装车。 双蛋葱油饼、肉盒子、茶叶蛋、咸鸭蛋、鸡蛋灌饼、锅包肉、烩面、皮蛋瘦肉粥、鸡蛋汉堡、臭豆腐、烤肉肠、烤冷面、烤鸡腿、烤鸡翅、关东煮、卤猪蹄、炸猪排、素串串肉串串、麻辣烫、冒菜、卷馍、灌汤包、生煎包等等,分批购买,每次购买50份。 爆肚、竹筒饭、凉皮两份、杂粮煎饼、烧烤、麻辣小龙虾、甜辣鸭头、鸭脖、鸭舌、鸭掌、鸭架子、炸鸡、烤鸭、卤素菜、炒面、炒饼丝、凉面等一百多种小吃,每种分十次购买,一次购买200份。 甜品、奶茶、果茶、饮料、甜点、鲁菜、闽菜、徽菜、苏菜、粤菜、湘菜、川菜、浙菜,以及海鲜火锅、涮羊肉、涮牛肉、烤鱼、料理、烤肉店、星级西餐、全家桶等各式菜品打包2000份。 处理好的牛肩肉、牛上脑、牛肋条、牛腩肉,切好的菲力、西冷、顶级雪花牛肉,还有和牛、黑猪肉、散养羊肉、走地鸡肉的各个部位,新鲜海鲜食材,各买5000份,陈安还准备了电烤盘,以后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己烤肉打发时间。 十几家高端酒楼、限制客流的的私家菜、好评如潮的特色餐厅、拥有顶级食材的海鲜餐馆,陈安选择分批打包,每次购买200份。 一百多种糕点、三四十种水果,陈安爱吃的榴莲、山竹、蓝莓和西瓜,多买了一百箱,其他备了二三百箱。 采购到后期,越野车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好在,买的多,商家提供上门送货,分批分量送到小仓库,夜黑人高四下无人的时候,陈安开着车,悄悄收了。 囤货很爽,就是取现金很麻烦,她害怕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大多是用现金购买,可银行管控的挺严,每次都要询问缘由,后来,陈安干脆把最后的几件小玩意,分批卖掉,换了不少现金。 一个多月,顶着严寒风霜,陈安感觉已经把江州的美食扫荡一空,如果有漏的,剩下的几个月,在慢慢寻觅。 不再四处奔波的陈安退掉公寓,搬进新家。 第7章 抓捕归案 除了训练无所事事的陈安,猛地闲下来,有点不适应,又去商城买了床上用品、日用百货、四季衣服、鞋子以及生活用品等。 这些东西没有大量囤货,只买了一些日常用的,后期,可以在商城采购。 想到商城,陈安又想到自己的积分,还剩三千多万,不少,但是也没什么安全感,收拾好新家后,陈安开始外出寻宝。 利用‘掘地三尺’将江州地下翻了个遍,找到了不少金银珠宝,还在江大地下,发现了一个大型墓穴和七八个陪葬墓,埋着大量金银,陈安当了回‘摸金校尉’,通通收走。 金银珠宝换成积分,购买了一千枚下品灵石、一千枚中品灵石、五百枚上品灵石和百十个灵玉,至于超品灵石、高阶灵石和赤色灵玉,陈安暂时用不到。 拍卖行所得的拍卖费,三千多万的房子,装修一千多万,街边小吃、各式菜系、顶级酒楼购买熟食一千多万,还剩千百万,陈安决定购买翡翠原石。 有9527这个作弊系统在,轻轻一扫描,就能估算原石价格,这和开天眼有啥区别? 看着积分突破了九位数,陈安的心才踏实下来,在商城买了两支枪,和一排靶子竖在无为千观前殿院里,上午在学校学习射击,中午在院里实弹练习。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陈安洗了个澡,然后用厚厚的毛巾擦干头发,长头发是真的不方便,她想,抽空去剪个短发。 圆形的茶几上,摆放着几盘水果和一些小零食,果盘旁边的手机‘啦啦啦’响个没完。 禅房内,陈安吞下铸魂丹,全神贯注打坐,已经步入炼气初期的她,在无灵气的世界,修炼缓慢,不得不借助涂灵仙长留下的丹药强本固元。 陈安没有肉身,只能先修命魂,固定命魂后,才能修七魄,以她的资质,若没有无为道观和系统这个外挂,还不知要几百年才能重塑肉身。 在凡胎肉体中修仙铸魂,实在太耗体力,这才修炼不到三个小时,陈安又饿了,饿的前胸贴后背,感觉能吞下一头烤乳猪。 唉...陈安无奈起身,拿起手机,点份夜宵,蟹粉炒饭、黑松露鹅肝包、炙烤猪蹄、原味仔排外加一份玉米南瓜汤。 外卖进不了小区,由大堂值班的物业人员,将餐食取了放在机器人的肚子里,机器人根据设定好的程序进入电梯,送到住户家门口,他还会按门铃,智能方便又安全。 热腾腾的饭菜铺在茶几上,陈安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干饭一边看手机。 乖乖!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有傅好好、王雨檬、鲍朵朵等人的电话,还有几个陌生号码。 陈安不打算回拨,吃了口炒饭,打开微信,快速浏览翻阅,大几百条未读信息,还好她设置了屏蔽。 杜薇一个月前就被抓住了,被拐卖的同学,因参与调查取证,在警察未结案之前不得对外透露信息。 昨天,这个跨国诈骗刚刚结案,群里就炸开了锅。 有骂杜薇的,有骂诈骗团伙的,有复盘来龙去脉的,有马后炮的,更多的是劫后余生。 谭警官收到举报信后,觉得有些匪夷,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半信半疑开始调查,翻阅旧案外加新的证据,确认杜薇是诈骗团伙的内应。 警方没有打草惊蛇,一直到四十几名大学生出了泰国机场,被几十个诈骗集团的打手围堵时,才开始行动,联合当地驻扎的武警、泰国警方将打手一网而尽。 留在泰国机场监视杜薇等人的警察,收到信号后,将杜薇当场逮捕。 一群大学生不明所以,呆呆傻傻的跟着警察叔叔回了国,在警局接受问询时,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差点就被人当成猪仔卖给诈骗集团了! 好几个胆小的同学吓得崩溃大哭,班长李洋作为发起人,在接受盘问时,直接吓尿了裤子。 尽管李洋吓破了胆,同学们也没打算放过他,出了警局,群起而殴之。 调查结束后,同学们被父母接回了家,连做了好几天噩梦,谁能想到,相处四年的同窗,竟然是资深诈骗犯。 傅好好一直在疯狂联系陈安,她的男朋友安家明竟然是从犯!和杜薇都来自同一个诈骗团伙,她如遭雷劈,迫切的想要得到陈安的安慰。 几年前,安家明和同事被公司以团建为由,骗到了缅北,和痛苦挣扎的同事不同,安家明好像回到了快乐老家,他可太喜欢诈骗的感觉了。 不仅来钱快,还有种掌握他人命运隐秘的快乐感,他最喜欢看人受骗后崩溃大哭、跪地求饶的样子。 因为安家明在国内没有前科,又积极参与诈骗行为,被派回国内,利用国外高薪、一夜暴富,诱惑拐卖打工仔,为缅北输送源源不断的新鲜猪仔。 而杜薇,从六七岁时,就开始帮助亲爹亲妈拐卖人口、诈骗钱财。 杜薇爹妈是孤儿,从小偷小摸做起,后来嫌弃偷东西没前途,又做起了仙人跳,生下杜薇两三年后,结识了千门高手道哥,道哥笼络了一批人,离开华国,专门在金三角一带实施犯罪。 后来道哥以缅北为老窝,拐卖人口、贩卖器官、拉皮条开夜店,过了几年,网络开始发达,又干起了电信公司,专骗华国人。 所以和被拐卖后,自愿加入诈骗公司半路出家的安家明不同,杜薇则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 二十年来,杜父杜母业绩突出,又是元老级人物,如今已是诈骗集团的头目之一。 从小品学兼优的杜薇,很有迷惑性,她利用自己乖乖的好学生形象骗了不少同学和网友。 她很聪明,专门挑父母离异、双亲去世的同学下手,还有父母外出打工、家人不重视的,以及早早不上学,混社会的少男少女。 除了对身边下手,杜薇还会在网上寻找合适的人群,利用自身知性、乖巧的形象诱拐网友。 第8章 出国购、道德‘沦丧\’的陈安 之前,杜薇一直是小范围作案,在她的运作下,每次最多送三四个人出国,出国前几年,会跟家里偶尔报平安,过几年就会彻底无影无踪。 消失的这些人,家里也会报警,但是一直没有人怀疑年纪小、读书用功的杜薇,占据年龄优势,她作案百次,却未引起警方注意。 近几年,华国大力打压缅北诈骗,反诈宣传无孔不入,人也已经不如从前好骗了,缅北地区诈骗公司竞争激烈。 随着人们警惕心日渐增长,电信诈骗不好使了,而另一项收入来源——红灯区,因为难能搞到漂亮的年轻姑娘,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杜父杜母年纪大了,又察觉诈骗势头日渐疲软,便想要金盆洗手、洗白上岸,与此同时,杜薇考完托福,成绩很好,她憧憬m国风光,想移民m国。 一家三口一拍即合,决定干票大的,再赚一笔就退休,三人分头行动,各自物色目标。 在上一世,杜家三口成功了,洗白上亿资金,逃脱制裁,从新加坡去了美国定居,最后在末世中苟活。 样貌出色的王雨檬被卖了大价钱,刚开始,诈骗集团稀罕她长得美又是大学生,只让她伺候大人物,末世来临后,社会秩序崩塌,王雨檬被迫辗转底层红灯区,三十多岁时绝望自杀。 家境优越的鲍朵朵,家中父母筹资巨额资金,从缅北诈骗集团手中将她赎回,自幼娇养、天真无邪的她,在缅北的两三个月里,遭受了非人待遇,回国后精神失常。 傅好好身为安家明女友,被杜薇投喂了过期食品,而后腹泻不止,没有走出泰国机场,从而逃过一劫,回国后,长期被安家明打骂控制,末世来临后,心甘情愿接客陪睡,赚取食物养活男友。 其他被拐卖的三四十名大学生,则是各有各的悲惨遭遇。 如今,警方已顺着安杜两人的证词,和诈骗集团打手提供的线索,顺着脉一举抓捕以道哥为首,盘踞缅北多年的犯罪团伙。 既为民除害,也算变相为原主报了仇,一切尘埃落定,陈安退出学校所有的微信群。 她心里开始构思另外一件事,国外有不少国家的玉石翡翠、矿产资源很丰富,要不要趁机捞一笔大的,反正两个月后,这些东西也会被沙尘暴、龙卷风、雷暴雨、海啸等灾害吞没。 说干就干,陈安开始准备办理护照、旅游签证,找了大型旅游团,花了大价钱加急搞定手续,给自己办了十几个国家的自由行签证。 末世前一个月,陈安退了培训班,收拾行囊,先去了离得近、拥有宝石级别翡翠的国家。 因时间紧凑,分给每个国家的时间都不多,两天后,陈安满载原石坐上飞往樱花国的飞机。 到了樱花国,陈安的道德底线莫名变低,打开精神力,放出9527,沿着樱花国有矿的几个县收收收。 三天后来到樱花国首都,拿出新购买的探测仪,对照着樱花富豪榜,逐一将各大家族仓库收入囊中。 可惜,留给陈安的时间太短,还有泡菜国的财阀世家等着呢,这两个国家能探测到多少,纯靠缘分。 不得不说,樱花和泡菜两国财阀是真正的富可敌国,陈安可算是真正实现了一夜暴富,各种物资多到让她头皮发麻,还好乾坤袋可以接入商城本地页面,自动归类,陈安可以翻看也可以搜索,不然,时间久了,乾坤袋里有什么,她自己都要忘了。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光是有机宝石堆成了三个山包,天然珍珠、精美养殖的珍珠、各种颜色的琥珀、珍贵的红珊瑚蓝珊瑚黑珊瑚金山湖白珊瑚、玳瑁犀牛角、奇贵无比的沉香、钙石、铝镁石、塔菲石、粉钻红钻等。 顶级翡翠帝王绿,在陈安眼中一下子变得不值钱了,从一开始的狂喜到现在的麻木,纯粹是因为太多啦! 樱花、泡菜财阀收藏的品种、颜色不一的翡翠,足能装满一个大货卡。 各式各样的奢侈品,陈安不感兴趣,只将翡翠、玉石、钻石、黄金、香烟、美酒、汽油、石油、煤油、柴油、燃料油、白糖、恒温服、药品、医疗器械、检测仪器等一扫而空。 还有地下室中储藏经久耐放的主食、花钱买不到的顶级食品、不在市面上流通的矿泉水、纯净水、冰山水、泉水等大量物资。 密室中存放的枪支弹药,仓库中存放的救生设备、运动快艇、飞桥游艇、引航船、冲锋舟、皮划艇、滑水艇、橡皮艇、帆船、游艇、破冰船,还有樱花国首富私藏的潜艇、小型潜艇、救生舱等,全部打包带走。 某财阀停留在港口的大型客船、游艇,停在私人机场的直升机、小型客机,还有停车场中的商务车、越野车、悍马车、不同空间的房车,还有军用卡车、装甲车。 在樱花和泡菜国浪费了太多时间,剩下的,陈安胡乱收了一通,急匆匆去了欧洲的四个国家。 只收硬通货的陈安,顾不上挑挑拣拣,逮着的土地下有什么收什么,还拿她不喜欢的钻石,在黑市换了几吨军用罐头、晒干蔬菜和晒干水果。 最后去了大洋洲的x国、北美洲的j国、m国,下了飞机,直奔x国免税店,大清早的人不多,陈安从早晨一路买到了下午。 在x国的第二天,陈安被大片大片的牧场迷住了双眼,碧蓝的天空,风景令人陶醉沉迷、心旷神怡。 当地的农牧产品、羊肉和奶制品实在出名,陈安咣咣咣,买了几吨,拉了整整十大卡车,不管三七二十一,陈安收了就走,直奔机场,去了北美洲。 前面几个国家,除了樱花和泡菜国,都是以物换物、以钱换物,到了最后一个国家——m国,陈安的道德素质不仅没有提高,反而因为劳累更加丧失道德底线。 她实在想省事,不想搞得又累又麻烦,选择了零元购,只要过了心里这关,三观是什么,她不知道。 在m国,陈安托着疲惫的身子,真正收了个爽! 第9章 乱成一锅粥 樱花国、大y国博物馆、图书馆遭窃,上了各国热搜,紧接着樱花泡菜两国的财阀被偷家的新闻也紧跟其后,高挂热搜榜。 华国有拍手叫好的,樱花和大y国,不知偷走多少华国的古董古书和字画,也有表示担忧的,觉得乱了套了。 m国加强了警备,投入了大量人力,还是没能阻挡自家博物馆、图书馆、国家珍藏品被盗,甚至一小部分军火、军用车、燃油、食物储备、水资源、地下保险库中金银全部被不明人士转移。 接连几个国家遭受人力不可为的失窃,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恐慌,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因为末世来了。 陈安转移走m国地下和仓库中的部分物资,买好机票,等在机场,打开精神力,收走博物馆图书馆等文物书籍。 m国博物馆工作人员还没回过神,就看到文物消失在自己眼前,吓呆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要去拉响警报。 陈安坐了十一个小时飞机,落地江州,打开手机,看到了m国全线戒严的消息。 文物和书籍字画,陈安单独放在一个乾坤袋里,准备等到末世结束,归还国家,为重建文明付出一份力量。 经过一个月的奔波和收获,陈安突破了炼气中期,朝炼气后期进发,修炼结束后,洗了个澡,睡了个昏天暗地,倒时差。 一觉睡醒,陈安睁开双眼,一阵难以忽视的饥饿感涌上心头,好像肚子被掏空了,实在是饥肠辘辘。 随便吃了点糕点,陈安换了身衣服,出门进了电梯,电梯中有一男两女,看起像一家三口。 “轻轻,咱们花了这么多钱租了这么贵的房子,为什么还要再花钱,又是装门又是换玻璃的。”电梯中一家三口中的母亲,数落起自己的女儿。 看起来岁数不小的父亲也在一旁帮腔:“你不要觉得自己赚了钱,就大手大脚,这么高档的小区,安保措施这么好,你用的着装三扇门吗?” 听到这,陈安诧异,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一对看起来饱受经霜、略显老态的中年夫妻,以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样貌普通、中等身高。 这个女孩外表并不出众,但那一双内秀的双眼,充满倔强的光芒,使她整个人出彩不少。 这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可陈安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可能有陈安这个外人在,女孩不愿和父母争吵,让父母回家再说。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陈安先出了电梯,她现在只想填饱肚子,没时间多想。 扫了个车,穿过几条小路,大约五六分钟,就到了淮海路的一个商城。 茂德公馆地理位置很好,身处江州市中心,是城市心脏地带,左右被两大商圈包围,附近有浪漫的街道、网红马路、安静优雅的小巷。 街道两边高大的梧桐树,增加了许多人文气息,太阳升起和夕阳西下时,陈安很喜欢在这里散步,欣赏马路上的光影。 进了商场,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西餐厅,陈安呼呼点了一通,只能说吃的勉强,那个惠灵顿牛排+鹅肝雪花,差点没把她送走。 果然,陈安心想自己是华国胃,吃不惯这些花里胡哨的,又选了家中餐馆。 红烧肉、烧鹅、糖醋排骨、松鼠桂鱼配着正宗的长粒香大米,陈安这才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陈安洗了把手,漱漱口,一旁的9527实在憋不住了,道:“安安,刚才电梯里那个女孩是重生者,我看你饿的不得了,就没告诉你,我探测到她灵魂中有种植空间,是非常稀有的那种,我们要不要?” 陈安自然听懂了9527的未尽之意:“怎么?你看上了人家的东西。” 9527面露尴尬,不好意思:“虽然我出身血统高贵的神域系统,但还是小小的被那个种植空间吸引了,我敢跟你打保票,肯定是哪位真仙圣神遗留在三千世界中的法宝。” 陈安已经入了修仙之门,不想沾染因果,端详了9527的神色,发觉他只是好奇,并不是真的想要占有。 “神域系统灵界商城不比一个空间厉害多了,我觉得你是最棒的!试想那个重生者能修仙吗?能长生不老吗?”为了让9527不留遗憾,陈安十分真诚的夸赞他,看9527认同的点了点头,又接着夸:“对吧,你才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法宝。” 被陈安哄了一通的9527,开开心心的跟陈安回了茂德公馆,6号楼的大堂一片嘈杂声,装修工人进进出出。 这是又有人搬了进来吗?陈安心想,随即向物业打听了一番。 这才得知,位于顶楼东户的复式套房,在一个多月前被卖出去了。 两层半外加半个阳台,足有六百多个平方,买下来得上亿了吧,陈安感叹,这个新业主可真有钱! “安安!安安!坐在大堂沙发上那个穿红裤子,头发不知道擦了几层油的,就是新业主,他是个穿越者,还有系统!”9527拉住陈安的胳膊,指了个方向。 陈安顺着9527的目光看向新业主,一个男的,打扮的跟花蝴蝶似得,人长得不咋地,左拥右抱了两个!既漂亮身材又好的大美女。 现在女孩的眼光都这么差吗?陈安不能理解。 她不动声色打量了下携带系统的穿越者,啧啧,陈安无语,穿的这么骚包,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时跟两个姑娘卿卿我我,这个穿越者怕不是个显眼包。 在这时,重生者和父母也进了大堂,重生者的父母一直朝穿越者那里张望,进了电梯,忍不住吐槽“现在的年轻人咋这么不要脸!” 陈安这个年轻人无辜躺枪,重生者觉得父母言语不妥,赶紧制止。 进了家门,陈安躺在沙发上,吃饱喝足开始整理自己的乾坤袋。 一边整理,陈安一边腹诽,这茂德公馆,不仅她相中了,还吸引了重生者和穿越者,再加上她这个修仙的,可真是乱成了一锅粥,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第10章 末世 “安安,那个穿越者绑定的系统,我感觉有点点邪门哦~总感觉怪怪的,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9527蹲在一旁,谨慎的提醒陈安。 陈安摇摇头:“现在咱们不了解对方什么来历,还是别贸然行动了,是骡子是马,日后就知道了,咱们先苟着吧。” 9527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帮陈安一起整理物资。 将全部的宝石、玉石、翡翠、珍贵钻石等换了积分,购买了上万枚灵石,这么足够陈安修炼七八十年了。 枪支弹药、车辆船只、飞机、燃料、黄金等物留在乾坤袋中,其他物资,留下了可以使用的几辈子的数量,剩下的换了积分。 看着又增长了不少的的积分,陈安顿时觉得没白忙活、没白受累,一切都是值得的,太满足太有安全感了。 ... 陈安苟在家里,闭关修炼时,江州政府发布了紧急新闻。 安西省、塞北省、宁省、甘省、山省五省大旱!已经半年没下过一滴雨了,国家正在全面救灾,江州政府呼吁全市人民,积极参与救灾活动。 茂德公馆所在街道的社区,组织各个小区的物业,联系业主,进行捐款捐物。 物业给陈安打了电话,她穿了件外套,到了一楼大堂,一瞧,豁!可真热闹,张灯结彩,若不是看见[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横幅,她还以为自己是来参加联欢晚会的。 在物业的动员下,陈安随波逐流,跟着其他业主一样,选择捐了款。 捐款箱里没多少现金,箱子上贴着三种二维码,扫码支付十分方便。 陈安回到家中,算了算日子,再过三天,江州就要下雨了,一连下了两个月,被网民吐槽,该下雨的地方不下雨,不该下雨的地方下不停。 ... 吴轻轻打开了床头灯,她又被噩梦惊醒,穿上衣服,走出卧室,站在2201的阳台,朝外面看去,想再看一眼这太平盛世。 若陈安在此,便能认出,这就是她偶遇了两次的那个重生女孩。 是的,吴轻轻是重生者,她在末世苦苦挣扎数年,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还是死在了末世八年。 对于吴轻轻来说,那是维持八年的噩梦,死了,反而觉得终于解脱,可天道偏偏让她再活一世。 觉醒玉佩空间后,吴轻轻心安了不少,利用空间里的东西赚了一笔钱,开始大量采购物资,打造安全屋。 她知道,茂德公馆撑到了末世八年,虽然外表有些裂缝,但还是成为幸存者最好的避风港。 前世的她,无数次仰着脏兮兮的脸庞,羡慕的看着生活在里面的人。 虽然要再次经历末世,但是拥有种植空间和几辈子用不完的物资,还租下了茂德公馆,花重金打造,吴轻轻心里轻松了许多,不再惧怕末世降临。 她要赶紧把自己的好朋友郑筱玲接来,前世相依为命的二人共同度过八年的艰难岁月,今世,她要罩着自己的好友,两个人在末世美美的生活。 夜里,起了凉风,本该渐渐转热的天气,却诡异的保持在十几度,吴轻轻打开窗户,吹着风,对于两天后的暴雨,她既期待又害怕。 这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灾害,再过两个月,欧洲、中美洲、南美洲遭受小行星撞击,引发剧烈的地震、海啸、火山爆发,将其直接覆灭。 大洋洲、北美洲、非洲、亚洲,也经历了一系列灾害,例如海底火山爆发,龙卷风、海啸风暴、酸雨、雷暴雨、极寒、极热、雾霾、超级飓风等。 安西省、塞北省、宁省、甘省、山省是最经历灾害的,之后会经历地震并大旱五年,五年内滴雨未下。 同样经历地震的还有川省,全国各地正陷入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之中,政府无力救援。 而经历了五年旱灾的五省,只有寥寥无几的幸存者迁移到了其他地区。 紧随大旱和地震其后的,是东北平原、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 这些地区开始下起特大雷暴雨,一连几个月,不仅没停,还越下越猛,楼房被淹没十层之高。 起初沿海地区一切正常,加班加点生产物资,供应受灾的十几个省份。 直到几个月后,那场海啸风暴,吞没了广岛、闽省、桂省、琼州、香山澳、港岛、湾岛以及樱花和泡菜国,数亿人丧生这场万年难遇的风暴之中。 平原地区下了一年多的暴雨,又迎来了极寒极热、酸雨地震、龙卷风和超级飓风,吴轻轻前世就是丧生于超级飓风中。 华国23个省份、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除青藏高原、青岩山、秦岭和柴达木受灾较轻之外,剩下的地区都被无情的自然灾害吞噬。 末世的到来,拉开了史无前例巨大的贫富差距,富人红酒香槟,在自建的安全屋逍遥快活,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幸存者,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为了一块饼向富人摇尾乞怜。 华国是唯一一个没有放弃救国的政府,倾尽最后的力量在青藏高原、青岩山、秦岭和柴达木建立了四大官方基地,每日在广播中,呼吁幸存者前往基地,基地无偿救助每一个人。 身为幸存者的吴轻轻和郑筱玲自然也听到了,但二人实在没有力气和能力,徒步几千里,前往四大基地。 只能在江州继续苟延残喘,直到那场毁天灭地的超级飓风来临。 第二日,吴轻轻将郑筱玲接到家中,郑筱玲进屋后惊呼:“天呐!轻轻你是发财了吗?怎么租了这么贵的房子,还有,你家怎么堆积了这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 吴轻轻不打算马上告诉郑筱玲,自己重生以及末世即将到来的事,只怕她现在说了,会被郑筱玲嘲笑是小说看太多了,再过几个月,吴轻轻就算不说,郑筱玲也明白了。 ... 阳历四月十九、阴历三月初八,超级台风登陆浙省,十多级的烈风,疾驰呼啸而来,从沿海蔓延到平原地区,伴随着而来的是从天边狂泻而下的滂沱大雨。 第11章 降临 台风登陆的地区,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平房的屋顶被吹飞,大树被连根拔起,猛烈的狂风卷着杂物建筑碎片在风中飞舞,狠狠砸向大厦和居民楼。 高层楼房摇摇晃晃,无数居民住户家中玻璃破碎、水电尽断、被灌入无数雨水,有的人躺在家中卧室,连床带人被吹飞。 平原多地暴发山洪、泥石流,淹没了无数村庄和农田,低矮的房屋被淹没,无助的人们紧紧抱住一切可以救生的东西,疾风暴雨打在他们的头上、身上。 在洪水中漂流的人,找不到任何可以容身的地方,看着破损的家园,和越来越猖獗的台风暴雨,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大街上,外卖小哥连人带车,重重倒在路上,躲避不及的行人被广告牌砸中,医院人满为患。 暴雨顺着楼梯,流入地铁、公交车站、地下停车场、隧道等,大量的雨水的灌入,地铁站仿佛置身下水道。 人们惊恐万分,纷纷逃出地铁站,因太过拥挤而发生了踩踏事件,尚在运行的地铁中,还有大量乘客被围困车厢内。 因台风暴雨来的猝不及防,游乐场内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无所知的过山车,在行驶到最高点时,被台风卷跑,一整个过山车被吹出轨道,乘坐过山车的游客,不知被挂在了何处。 蹦极台上的工作人员,被如同惊涛骇浪的狂风暴雨,吓得腿软,相继跑回室内,留下正在玩蹦极的人,在空中被猛烈的台风像一块破布一样甩来甩去,在绝望中昏厥而死。 高空荡秋千的人,直接被风刮到谷底,坠落而亡;体验空中大摆锤的游客,看到了远处狂奔而来的飓风,吓到惊叫大哭,还未等地面上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急速的台风呼啸而过,大摆锤解体,散落空中。 ... 台风兢兢业业刮了七天,特大暴雨不眠不休下了七天,江州遭受的损失、市民的死伤不计其数。 湖岸的决堤,瞬间涌入江州,混杂着雨水、脏污变成浑浊的洪水,已经淹没一层楼,朝二层楼迸发。 有的人在网上发布求救,有的人骂天,有的人怒斥气象局,为什么不提前预告,让十几个省的人民一点准备都没有,直面这场特大灾害。 救护车、警察、火警呼啸而过,到处是灾情,各部门工作人员和设备抢修人员,在大雨中奋斗。 持续的台风和暴雨,他们根本得不到休息,很多人累倒在地。 有的地区完全断电断水断网,求救无门,只能自救或绝望等死。 而有的地区,例如江州,因基建牢固,政府积极抢修,还在顽强的供电供水,网络信号坚挺。 茂德公馆大业主群和6号楼一单元的小业主群,滴滴滴响个不停。 这几天,陈安一直在浏览网上动态和翻阅业主群,偶尔通过阳台,观察惊天动地的末世降临。 因茂德公馆地势高,一楼是挑高两层的大堂,地面上的积水大约有成年人大腿的高度,不过地下室和地下停车场,已经全部淹没。 住在这个小区的业主都是有钱的主,一时半会不缺食物,但他们看了不少网上流言蜚语,担心是不是真的要末世降临。 6号楼业主群,众人着急的在群里艾特物业,以及在社区工作的吕爱兰。 “才下了点毛毛雨,就把你们急成这样,哎呀,上面不会不管我们这些人的呀,要相信国家,要紧跟政府的步伐走的呀。” 吕爱兰看到这么多人艾特,咧嘴笑开了花,洋洋自得,虽然她只是个社区工作人员,但她代表的是政府呀,这些有钱人谁能跟她相比。 自觉自己位高权重的吕爱兰,又编辑了一通信息:我跟你们说,都不要急,小心不要受凉感冒了,等到雨停了,社区和物业会组织人,会把咱们小区,打扫干干净净的呀,大家放心好啦。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要去超市囤点货,有没有一起的?” 住在1501的陶景旭是个朝九晚五的年轻人,平时吃饭都在外面解决,现在台风袭城、暴雨围困,他傻眼了,自己可是一点存粮没有。 “现在外面这么大的风,我们四个都是女孩子,估计刚出去就被刮跑了,有没有哪位好心的哥哥帮我们购买点物资?” “拜托了,嘤嘤嘤” “有没有好心的哥哥帮帮忙呀~爱心” 和三个合租,住在602的蒋柒柒急切的连发三条信息,并且艾特群里所有人。 “好恶心欸,楼上那种矫揉造作的恶心女怎么混进茂德公馆的,真是拉低了这个小区的水平。”住在2102的谢宝荷家境优渥,平日最讨厌拉低女性形象的绿茶白莲花。 1902业主吴凡褚是个心直口快的直男,和谢宝荷自幼相识,马上附和道:“宝荷,不用想啦,肯定是为了虚荣,省吃俭用租房的合租户,真的好烦,茂德公馆这么高端的楼盘,怎么还对外出租啊!” “楼上说话太难听了吧,都是住户,谁又比谁高贵!况且,人家是女孩子,说话积点嘴德吧。”住在24楼的杨天宇,最讨厌爱装13的吴凡褚,逮着机会就要贬他一顿。 “都这会工夫了,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到底有没有一起去超市的!人多力量大呀!” “这里有人快饿死了,有谁的食物多余的,可以卖我吗?我愿意双倍购买!” “家人们,到底有没有要出去买东西的!” 饿了一天的陶景旭眼见着歪楼了,赶紧连发数条,刷屏。 有几家住户,家中有老人的,喜欢囤东西,可能是觉得囤的不够,指派自家儿子出去再买点回来。 陶景旭如愿以偿,找到了一路的,一行七八个人,顶着风,坐上物业的大货车,前往超市。 也有不差钱,不想出门的,支付三倍物价,从物业中购买物资。 而顶楼的西户付大友,则是由一些品牌和合作方,亲自派人将大量物资送到付家。 楼里还有几户有钱有权的人家,足不出户,就有人扛着各种生活用品、高端食材,送到家中。 第12章 零元购的她和爱炫的他 住在22楼的重生者吴轻轻,和顶楼东户的穿越者周邵,没有任何动静。 前者等着台风褪去,间歇性供电后,乘坐皮划艇前去零元购,而后者则是不需要。 周邵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绑定了一个情绪交易系统,周邵可以利用自己影响别人的情绪,不管是恨意、爱意、嘲笑、羡慕还是胆怯。 只要对方一丝情绪波动,系统都会捕捉到,并且将情绪转化成金币,周邵可以用金币和系统交易任何物品。 除此之外,周邵每天可以通过签到和打卡,得到系统的惊喜反馈。 但系统没有储存功能,周邵也没有随身空间,所以他并不准备出去收集物资,就算不依靠系统,复式套房内的物资,足够他生活十几年了。 ... 外面一片水深火热,而茂德公馆业主群里,只有几个年轻人插科打诨,打发时间。 其他的大多数业主,自持身份,不轻易在业主群里发消息,趁着不能外出,放下忙碌的生活。 在家里看书喝茶,或者和邻居约着打打麻将、下下象棋,他们吃着高端酒楼的饭菜,喝着百元一瓶的泉水。 短时间内,茂德公馆一片祥和,只有物业工作人员和保洁保安,日夜连轴不停的工作,为业主提供有偿服务。 大型商超、中小型超市、各式酒楼、高层酒店等,在此期间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用重型货卡为有钱的主送货上门,一份三荤两素的盒饭,暴涨十几倍价格,依然供不应求。 ... 在一天夜里,狰狞咆哮的台风远离了华国,可特大雷暴雨未曾间断,势头反而越来越猛。 连续一个多月的大雨,网上关于末世的猜测甚嚣尘上,群众越来越恐慌和无措,甚至有不少人,因惧怕末世来临,而选择绝望自杀。 茂德公馆的业主们,也乱了阵脚,纷纷走出家门,一起指责自来水公司、供电公司、网络通讯公司和物业公司。 物业公司被暴雨,从一楼逼到了三楼会所,家里有皮划艇、充气船的业主,搭载着邻居冲到物业大门。 对物业的无能,破口大骂,各界精英仿佛卸了伪装,如同市井泼妇般,围在物业公司面前,讨要说法。 他们认为,自己交了这么贵的物业费,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和普通居民一样,也享受断网断电断水的待遇。 数日被打被骂,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跑了一大半,只留一小半家在外地,想跑也无处可去的物业工作人员,还在苦苦坚守岗位。 现在这个情景,物业公司的发电设备和地下井水抽泵机,早都如同废铜烂铁了,除了一些救生设备和救生船能用得上,工作人员也没招。 全市断电后,陈安蹭着北阳台外的自然光,支起小茶几,坐在马扎上,吃着酸辣毛肚粉。 多日乌云遮蔽,哪怕是大白天,室内也有些昏暗,陈安若选择开灯,势必要把全部窗帘拉上,整天待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她觉得烦闷无比。 好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光线还算充足,她清晨傍晚,在禅房修炼,上午闪回无为道观练枪,下午午睡一会,练习散打,增强反应和速度。 在雷雨轰鸣的陪伴下,陈安过得越来越充实,很少接触电子设备,感觉视力都好了不少。 这会子,她吃着饭,十分清楚的看到,有人划船出了小区,那个人正是重生者吴轻轻。 看来,台风走了,电停了,吴轻轻也该出动了,她的空间有十来个足球场那么大,若填不满,岂不是对强迫症很不友好。 2201,屋内四人沉浸在午睡中,吴轻轻睁开双眼,悄悄打开三层大门,走到301,打开北面阳台的窗户,爬了上去。 301已经被淹了一半,住在这里的一家人,收拾行囊,连夜跟着救生船,去了灾民安置区。 吴轻轻踩着凳子爬上窗户,看了眼窗外,确定是视线盲区,这才放下皮划艇,出门探险。 她努力控制平衡,使上全身力气划走皮划艇。 吴轻轻空间里有不少自动化船只,但声音太大,她不敢用,只能用力划着艰难的朝目标前进。 她来到一家已经关门停业的大型商城,开始自己零元购之旅,收东西固然爽,只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划船加上爬楼、搜索每一个角落,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她感觉自己又累又饿,眼皮耷拉,只想睡觉。 “啪啪” 吴轻轻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强忍着睡意,坚持搜完一栋三十几层的高楼。 她实在没有力气划船了,还好刚刚收了一个双人卡丁船,噪音比较小,也好控制。 第一次开船的吴轻轻,状况百出,浑身衣服几乎湿透,在体力即将透支的时候,回到了茂德公馆。 吴轻轻完成目标回到了家中,她准备开始加强锻炼身体,不仅是为了零元购,也是为了今后会遇到的风险。 她不仅自己开始健身,还拉上了父母和郑筱玲一起。 和吴家父母的积极不同,郑筱玲十分摆烂,她觉得现在有吃有喝的,家里还有发电机,天天躺在沙发上看电子榨菜不香吗? 和努力零元购十分低调的吴轻轻相比,穿越者周邵实在是,过于招摇。 在网络还坚固的时候,周邵天天在业主群里,发自己的一日三餐。 食物没有重样的,且都是顶级食材,比如十分滋补的阿拉斯加帝王蟹、十分稀少的‘天选之子’蓝龙虾、嫩滑鲜美的波士顿龙虾、价值千金的野生大黄鱼。 还有肉质鲜美的加拿大象拔蚌、身价百万捕捞入刑的黄唇鱼、被誉为‘生蚝之王的法国贝隆铜蚝’、爽滑的花龙虾、油脂丰富的蓝鳍金枪鱼、又大又厚的澳洲鲍鱼等等。 火锅和烤肉食材,不仅要俯拍,还有给每一份精美食物大特写,每次都配上七位数的美酒。 对于茂德公馆一大半的业主来说,天价食材,他们也是吃过见过的,只是,在江州被淹了几层楼的现在,他们是吃不上也见不着。 第13章 有病 随着雨水越积越多,为富人们送货上门的商家,送的食物也越来越敷衍,搞得业主群里整天骂声连天。 周邵的炫食物行为,成功获得一大波仇恨、羡慕、嫉妒、鄙夷的情绪。 断网之后,让周邵炫耀的业主群,荡然无存,周邵又想出一个招儿,邀请楼下的邻居们,到他家中一起享用美食。 好家伙,如此圣父和脑残的行为,很快引起住户的热烈讨论,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背地里骂着。 坐在家中数金币的周邵,不仅不生气,反而乐开了花,为了快速收集情绪,他不仅邀请本单元邻居,还邀请隔壁楼的邻居,一次还会邀请好几家。 这些人,源源不断的情绪波动,使周邵赚的盆满钵满。 吴轻轻家离顶楼比较近,被邀请了好几次,但吴轻轻不去,也不许父母和闺蜜去。 她觉得周邵邪门又有病,直觉告诉她,要远离周邵,不然会倒大霉。 为此,郑筱玲强烈表达了不满和不解,吴轻轻只能解释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显然这套说辞并不能说服郑筱玲,但郑筱玲住着吴家房,吃着吴家饭,她也不敢真的反对吴轻轻。 陈安也被邀请过,她没有拒绝,去了一次,想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摸摸底。 十来个人,围在餐桌,说说笑笑吃了两个多小时,大家一边吃一边乐一边恭维周邵。 为了融入其中,陈安也加入了恭维周邵的大军,虽然她嘴笨,但她怎么也算是混过最强后宫的人,花言巧语张口就来。 一场盛宴,宾客尽欢,陈安觉得自己很有夸人的天赋,一下子就夸到了周邵心坎上。 走的时候,被周邵热情相送,手上还被塞了一瓶罗曼蒂。 回到了家中,被复盘的9527打击了一下,并不是陈安多会夸人,而是她灵魂入了修仙界,已经不是凡人。 哪怕只有一丝,她的情绪波动抵得过上百人,所以周邵的情绪捕捉雷达爆红了。 9527及时开启系统屏蔽,干扰了周邵的系统,他没有得到真实反馈。 不过,周邵还是得到了比以往多一倍的情绪积分,他认为,是这次来的宾客,情绪太过高涨所导致的,所以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送,看的顺眼的还送点礼品。 经过9527的分析,周邵绑定的系统极有可能是邪修!不知什么原因,散落人间。 陈安心里警醒,末世来临,没有任何地方是一方净土,人心难测,还出现了如此强的外挂,她必须加快修炼速度,真正强大起来。 除了每日下楼取餐,其余时间,陈安沉浸式修炼,为突破炼气后期努力着。 ... 傅好好小心地避开人群,穿过酒店大厅,进了西北角的会议厅。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内心不再慌张,蹑手蹑脚走到男友身边,轻轻将男友安家明唤醒。 连绵不绝的暴雨已经持续三四个月,因不能开窗通风,会议厅内闷热又潮湿,混合一百多人的体味,有股特殊的味道,再加上呼噜声此起彼伏,蜷缩在角落的安家明,睡得并不踏实,很快被傅好好叫醒。 傅好好掀开衣角,露出绑在肚子的矿泉水和食物,看着比前几天要多一倍的食物,安家明欣喜若狂。 快速拉着傅好好进了厕所,俩人躲在一个隔间里,上了锁,不顾刺鼻的味道,安家明坐在马桶上,颤抖着双手,撕开一包饼干,双眼发红、大快朵颐。 他把袋子中最后一点渣倒进了嘴里,舔了舔包装袋,又猛灌了半瓶水,增加饱腹感。 看男友吃的急促,完全不复往昔儒雅的形象,傅好好很是心疼,觉得她还是不够努力,连让男友饱腹都做不到。 安家明一连吃了两包饼干,喝光一整瓶水,眼神炙热看向剩下的饼干和瓶水,小心收好。 他不舍得一下子全吃光,准备藏在腰间,饿的不行的时候再吃,那种饿到头皮发麻、浑身痉挛的感觉,他实在是怕了。 安抚了肚子,安家明精虫上脑,拉过傅好好,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胸前,开始摩挲起来。 傅好好想起刚刚自己所经历的,小腹传来的隐隐阵痛,小幅度的挣扎了起来。 安家明感觉到傅好好的抗拒,一下子刺激到了他敏感脆弱的玻璃心,心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整个人变得又愤怒又暴躁。 “怎么,你傍上李子尧就看不上我了?你嫌弃我?你看不上我!是不是!你说啊!”安家明起身,拼命摇着傅好好的身体大吼大叫。 “老公!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对你的爱!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想伺候那个肥头大耳、五短三粗的李子尧吗?这个畜生不行就会玩花样,我快痛死了!你知不知道!” 傅好好的心仿佛被人揪住,然后无情的踩在地上,她看着心爱的男友,心里又痛苦又委屈极。 安家明冷漠道:“花样?那不是正合你意?” “老公,李子尧天天折磨我,我快受不了了!要不是还有你,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傅好好泪眼婆娑,声音凄惨。 “是吗?那个死胖子不是挺稀罕你的吗?也不嫌弃你是个二手货,还让你住在23楼的套房,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会舍得折磨你?嗯?” 安家明褪下傅好好的短裙,掀开她的上衣,不满道:“你看你胖的,李子尧给你吃的挺好啊,傅好好,你天天就给我带这么点东西,你心里还有我吗?” 他都饿的只剩骨头了,傅好好的皮肤还是这么细腻,泛着诱人的光泽,实在令他不爽。 “李家的管家把物资看管的很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老公,痛...”傅好好咬住嘴唇,害怕被人听到,不敢发出声音, “痛?我看你不是很爽的吗?怎么,那个死胖子喂不饱你?天生骚浪的贱货!”安家明居高临下,眼神充满不屑,心里暗骂傅好好,真是天底下都找不到这么蠢的女人。 第14章 ‘三六九等\’和‘阶级划分\’ “老公!你不要再冤枉我了,我心里只有你,我真好好爱好爱你,”被安家明用语言侮辱,傅好好反而感觉浑身酥爽、心里发痒,眼神逐渐迷离,持续的快感麻痹她的神经,“老公...快点...” 感觉到傅好好身体的变化,安家明露出嘲讽之意,讥笑道:“你这么完美,那个死胖子舍得折磨你?” “呜呜~那个肥头猪脑的李子尧,心里一直惦记着王雨檬那个骚货!啊...”傅好好感觉自己快岔气了,断断续续道:“王雨檬...住在顶楼,跟着大人物,他...够不着,就拿我...撒气,我恨...死他了!” 王雨檬...比眼前的傅好好不知道漂亮多少倍,安家明第一次见到王雨檬,就想拥有她,可王雨檬根本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他心里恨得不行。 眼前傅好好的身影逐渐与王雨檬重叠,安家明开始发狠,从监狱里逃出来的那刻,就是他安家明的重生之日,看不起自己的女人,他要一一将她们粉碎! 三四个月前,杜薇被当场逮捕,刚进审讯室,还没等警察开口,就把自己知道的全撂了。 她仔细研究过法律和相关案例,知道第一个招供的犯人,会被法院宽大处理,刑罚减轻。 本来想跟在学生队伍中,蒙混过关的安家明,被杜薇第一个供了出来,安家明属于诈骗集团外围人员,肚子里没货,想撂都撂不了,被判了十三年有期徒刑。 他本以为自己铁定要坐牢了,可老天助他,超级台风和特大雷雨突然袭击华国,监狱被淹、断水断电。 趁着工作人员和狱警抢修电路时,一群死刑犯和重刑犯蜂拥而上,打杀了监狱,抢了枪和物资跑了。 监狱乱成一团,安家明眼疾手抢到游泳圈和救生衣,顶着狂风暴雨,靠着本能依稀辨别方向,一路滑到江大,去找女友傅好好。 傅好好住在学生公寓三楼,她见到安家明惊喜,觉得自己的避风港回来了,不顾同寝室友反对,执意让安家明住进宿舍。 伴随着斜风肆雨,大学宿舍根本没办法继续住下去,大量的雨水通过阳台涌入屋内,床铺被打湿,桌椅板凳泡在脏水中。 二人无奈,只好跟着社区工作人员,前往救助站,在安家明的建议下,俩人选择了六星级豪华酒店艾丽斯,没有去离江大更近的科技园。 在安家明的预想中,艾丽斯酒店灯火通明,拥有美味的食物和独立的房间。 让他没想到的是,艾丽斯不仅停电断水,还把需要救助的人群分为三六九等。 他和傅好好只能待在五楼到十二楼的大堂、饭厅、会议厅或婚礼大厅,和上百人共处一室。 每天只能领到最普通的政府救济粮,两块压缩饼干、一盒100毫升的罐头、一包咸菜、一瓶550毫升的水、一份米饭或者一个馒头和极少的生活用品。 雨,不眠不休下了整整三个月,救济粮越来越少,只有一包压缩饼干、一份半生不熟的米饭、一包咸菜和一瓶350毫升的水,罐头和生活用品偶尔才会发放。 一个成年人,这点救济粮根本支撑不了一天,哪怕傅好好将自己的救济粮分了一半给安家明,他还是饿的双眼发昏、眼冒金星。 眼见男友饿的瘦骨嶙峋,傅好好咬牙去找了住在高层套房的同学,土豪李子尧。 从此之后,傅好好就离开了拥挤的会议厅,搬进了限时有水有电、三餐无限供应食物的套房,成为李子尧若干女人中的一个。 每天,傅好好会想尽一切办法,偷藏食物,溜出套房,上下爬楼十几层,给自己的男友送补给。 安家明想活下去,哪怕是像狗一样,他也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他哄着傅好好,控制她,说一些不要钱又恶心的甜言蜜语,为了能得到一点点食物。 生存得到基本保障,安家明又想活的体面,他加入了龙虎会,一个在艾丽斯酒店迅速崛起的势力。 他要狠狠玩弄,瞧不起自己的王雨檬,要弄死为自保而把她供出来的杜薇,至于给自己戴绿帽的傅好好,他要她生不如死。 ... 艾丽斯酒店十三层到二十层,是有钱人,二十一层到二十六层,是富人们,二十七层到三十二层,是复式套房结构,住着顶级富豪 有钱的人可以通过付费选择住在普通房间或者套房,虽然停电取不了现金,也没办法扫码,但酒店提供刷卡服务。 随着暴雨越来越大,末世言论被大多数人认可,很多有钱人怕出现意外,一次性刷了几年的住宿费和餐费。 还有的人将自己名下的房屋、商铺、股票和公司股份等,与艾丽斯负责人签署无偿转让协议,以换取价格高昂的住处和餐食。 比以往贵了几十倍的住宿费和餐费,有些人无力支付,有些人咬着牙刷卡,有些人觉得轻轻松松,还加钱升级了伙食。 或许,他们不认为这是末世,只认为这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天灾。 除了不缺钱和物资的富人,艾丽斯酒店也不缺有势力的人,他们过着和末世前相差无几的生活,唯一的不同,就是从前太忙了,现在太闲了。 而十二层及以下,人头密集、鱼龙混杂,在很多个夜晚,人们会听到重物砸进水里的声音,那是尸体或者活人的落水声。 在这种极度缺衣少食、生命受到威胁的高压生活下,生活在低楼层的人们,不仅时常精神恍惚,还会产生幻听,仿佛每个人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每个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有钱人认为,只有他们这些生活在上层,有钱有物资的富人,才会活到天灾结束,然后一切回归原点。 他们认为这是上天在洗牌,重创中产、消灭穷人。 穷人认为,虽然天灾导致他们吃不上、住不好,但是在看到有钱人的别墅被淹没,疯狂逃往各处,寻找避难所时,心里很解气。 末世好呀,末世叫有钱人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和他们穷人一同苟延残喘。 此时,穷人还有活路,还没有深入骨髓的仇视富人,他们只是觉得痛快。 第15章 持续上涨 只有中高产,生活在挣扎和无限痛苦中,他们不缺知识、智力和能力,但是十分谨慎,眼见形势急速下降,也不敢冒险。 只能在家中叹息,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体面的工作,住上心仪的房子,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一夕之间,全部化为泡影。 焦虑但又不失冷静,擅长计算,所以清醒的心疼,自己失去的资产。 损毁的车辆,保险公司还能赔得起吗? 泡水的房屋,国家能够重新推倒、无偿建设吗? 环境优渥、待遇好的公司,是不是自此破产,自己还能找到工作吗? 经此一役,他们奋斗半辈子,是不是又被打回了原形?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类就是这么天真。 ... 连续多月的暴雨,长江决堤、黄河泛滥,大半个华国都泡在雨水中。 幸存者们,开始变得暴躁不安,到处发生打砸抢、反政府、反人类事件。 茂德公馆的业主,一边心疼自家房子泡了水,一边提防入室抢劫。 “舟舟、柒柒,快起来快起来,进水了!” 3号楼602,孔丽华起夜,她坐起身,闭着眼,伸出双腿下床找鞋。 “啪嗒” 黑暗中,孔丽华没有找到拖鞋,反而踩到一脚的水,她一下子惊醒了,睁大双眼,赶忙打开床头灯。 “天呐!”孔丽华惊呼 她竖起裤腿,顾不上找鞋,双脚下地,积水淹没了脚踝。 夜里起了风,噼里啪啦的大雨像石头子一样敲击着窗户,孔丽华流出恐慌的泪水,拿出行李箱,快速收拾东西。 还没收好贵重物品,又想起自己的室友们,她急匆匆冲向另外三个房间,先叫醒了许如诗,又把沈舟舟和蒋柒柒喊起来。 四个人,在一片混乱中,打包好行李,坐在餐桌上、爬到柜子上,惊恐看着雨水淹没了床铺。 六楼的住户,枯坐干等到了天亮,拖家带口爬到了七楼,聚在七楼走廊中。 在大水即将蔓延过六楼时,老天爷总算消气了,渐渐控制了雨势,从暴雨转中小雨,七楼的住户松了口气。 早晨八九点,外面下着稀稀拉拉的小雨,两三个社区工作人员,驾驶露天观光小船赶到了茂德公馆,逐楼发放三日的救济粮。 自从长江决堤后,江州成为一片汪洋,政府竭尽全力治安和救灾,还是无法阻止四处乱起的暴乱。 载有救济粮的船,会配一个巡逻船和两名警员,还跟着转移船,因为全市用船紧张,这只转移船是一个不大却很精致的画舫。 官方船只身后紧跟着的,是本市最大酒楼的送餐船只,救济粮对于茂德公馆的业主来说,实在太过寒酸。 在6号楼付大友、5号楼曹洪光、2号楼李佳璋的共同组织下,联系上了壹号酒楼的管事。 以每月最低一百万的价格,购买壹号酒楼的送餐上门服务。 除了实力超级雄厚的几家大企业、高奢酒楼和酒店之外,其他商超、旅馆、饭店全部停止营业。 在物业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很快发完了前面几栋楼,来到了六号楼一单元。 三四十个人齐聚七楼、八楼走廊,潮湿的气息下,夹杂着油腻腻的味道,坐在楼梯上的陈安,戴着口罩,也不能避免,闻到一些浓郁且复杂的臭味。 长期断水断电,在极度缺水的当下,洗澡成为奢侈的事,不洗澡、不洗头、不刷牙,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是每个人的常态。 陈安也入乡随俗,每次下楼,顶着一个大油头,穿着出门才会穿的臭味乞丐装。 茂德公馆外,水势已经淹没了八九楼,食物短缺、水资源匮乏,陈安不敢去想象,那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200多户业主,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得起壹号酒楼的服务,一小部分人只能依靠政府救济粮生存。 “你们真的不去安全屋吗?艾丽斯酒店离这里不远的,而且环境设施都很好的!” 许如诗迫切的恳求,其他三位室友和她一起前往避难所,奈何她说破了嘴,沈舟舟、蒋柒柒和孔丽华皆是无动于衷。 在社区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许如诗只好停止劝说,提起行李箱,背上双肩包,和601的一家人,坐上了安全转移船。 船只缓缓开走,离茂德公馆越来越远,看着外面陌生的且可怕的景象,许如诗心中惊惶,强装镇定露出笑脸,主动搭讪住在1号楼6楼的小姐姐。 而留在茂德公馆的沈舟舟三人,自然是找好了去处。 1301的户主魏保国的女儿,和沈舟舟是大学同学,沈舟舟带着行李借住在魏家。 容貌出众、气质不俗的蒋柒柒和孔丽华,被2401的户主杨天宇主动收留。 社区工作人员留下救济粮带着受灾业主走了,负责六号楼的物业工作人员,发放救济粮。 大多数业主不稀罕那点救济粮,物业人员很快完成任务,回到了他们的大本营,2号楼顶楼的阁楼,户主李佳璋借给他们的落地处。 除了有点轻微渗水,电闪雷鸣的时候有些可怕,其他的倒没什么,无家可归的二十多个物业和保安,挤在六七十平的阁楼里。 大家领完了救济粮,没有支付巨额餐费的业主各回各家,剩下的二三十名业主,围在壹号酒楼送餐员跟前。 住在12楼的赵爱华,刚领完盒饭,就迫不及待打开看看今天的菜色。 她打开第一个盒饭,里面是满满的白菜粉条、茶树菇炒包菜和红薯干,摇摇头,不满意不满意。 又打开第二个盒饭,夹生的米饭,黑乎乎,不知道什么面做成的馒头,还有几块曲奇饼干。 赵爱华强忍住发火的欲望,打开最后两个盒饭,清澈见底的米汤,以及稀稀拉拉的木耳炒鸡蛋和炒胡萝卜。 水果兜里放了几个裂口子的苹果、烂梨,和几个脏兮兮的罐头。 赵爱华过了半辈子的优渥生活,吃穿住用无一不精,说句难听的,她家狗吃的都比这好。 她每个月还花了一百万,购买这些烂食材,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第16章 众志成城 赵爱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怒喝道:“快来看看,大家快看看,这个壹号酒楼赚的什么黑心钱,给我们吃的这是什么?全是素的,一片肉都没有,这钱真是好挣!还有这什么烂苹果?喂给猪猪都不吃的吧!” 领到盒饭的人,赶紧打开看了看自己,掏了两百万伙食的,盒饭要好一点,但细看也不咋地。 众业主怒不可遏,在赵爱华激情的控诉下,纷纷上场帮腔。 壹号酒楼的送餐人员,见怪不怪,前面5栋楼和其他高档小区已经反过了,他慢条斯理的掏掏耳朵,语气嘲讽道: “各位、各位,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是那个物质丰富。吃喝享乐的法治社会?醒醒吧,诸位!” 这些与世隔绝看不清形势的大老爷,送餐人员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们清醒清醒:“几天前,陨石撞击欧洲中美南美三大洲,这几个洲的国家全灭了,强烈装机引发的海底地震和海啸风暴,把咱们华国七个沿海省市全淹了!死伤无数啊!樱花国和泡菜国沉到了海底,什么都不剩了!” “你们还嫌弃烂苹果,马上猪食都吃不上了!”送餐人员厉声道,“一个月前的滔天洪水来袭,咱们江州无数房屋倒塌、墙体留下巨大裂痕,而茂德公馆什么事没有,你们才能身处温室,想着吃肉,呵!正式通知你们,下个月起,本酒楼不收钱了,只收硬通货,钞票擦屁股都嫌不得劲,呔!” 痛快的传达完最新国际新闻,壹号酒楼送餐人员和几个工作人员拍拍屁股,坐船走了。 留下在场众人,哑口无言,艰难消化这两段话的信息量,几十个国家瞬间团灭,这不是末世还是什么? 陈安隐匿在人群中,看着之前抱有幻想和侥幸的人们,如今彻底希望破碎,陷入茫然之中。 事实摆在眼前,但在心态上,一些人难以接受从盛世转变末世。 而付大友早就有此猜测,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台风暴雨,他一直为生存积极准备着,见其他邻居垂头丧气,向前一步,声势铿锵道: “各位六号楼一单元的业主们!此时还不到我们哀悼的时刻!我们都还活着!固然末世很可怕,但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没有什么能打垮我们!” “诸位,壹号酒楼狮子大张口,纵然家家有黄金,可又能坚持多久?目前,除了要担忧物资,我们更要做好防护措施、杜绝安全隐患。” 一番话落地,付大友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中带着一抹威严和凌厉,他从一无所有到白手起家,靠的就是胆识和机警 在他的领导组织下,六号楼一单元余下的30多名业主,每家每户派出一名代表,商议如何度过天灾人祸。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撬开1102的空房间,作为根据地。 三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自备小马扎,坐在1102的餐客厅内,围在付大友身边。 “一月前的洪水撞击,损毁的房屋大厦,不知凡几,现在多是破裂的建筑,可咱们的茂德公馆,虽然算不上完好无损,但从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损伤。如今外面,动乱四起,政府苦苦支撑,咱们有家有业,若是坐以待毙,只怕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付大友声音洪亮,一番分析有理有据,众人齐齐点头,表示认同,见到自己得到了认可,他继续道:“如今,我们要保存实力,高筑墙、广积粮、组建自己的势力,物业要利用起来,退掉壹号酒楼的服务,低调行事,只吃救济粮。” “政府的救济粮,根本吃不饱呀!还有,物业怎么会听我们的呢?”不花钱加餐,自己的孙子吃什么,吕爱兰茫然不知所措,她觉得付大友在危言耸听。 付大友瞟了她一眼:“先是五省大旱、又是台风暴雨、地震陨石和海啸,几十个国家荡然无存,华国死伤过半,我们若不团结起来,政府一旦控制不住局面,社会会马上暴乱,无数饥饿的灾民会把我们吞噬!到那时,别说救济粮,就是猪食,咱们也吃不上,轻则会被赶出家门,重则全家殒命!” “大友叔,我支持你,大家可别忘了,历史书是怎么记载天灾的 ,岁大饥、人相食!天灾固然可怕,然而更可怕的是人祸!” 杨天宇和付大友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他认为付大友是真正有能力和见识的人,所以第一个站出来声援。 有一就有二,除了个别木然无动的业主之外,都表示支持付大友,听从其安排,陈安也跟着挥舞了几下手臂。 自从,察觉到穿越者绑定的系统是邪修后,陈安不想特立独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都是大部队干什么,她干什么。 1102,几十双眼睛齐齐刷刷看向付大友,在众人的信任支持下,情绪高昂、心潮澎湃,声音高涨道:“大家不要担心食物的问题,我家中有橡皮艇、救生筏和潜水设备,物业有巡逻船和气垫船,相信也有其他业主备了救生设备,咱们可以自食其力,组织人手搜寻食物。” 他双眼通红,看向众人:“我需要几位邻居,和我一同去说服物业,联合其他几栋楼,一起保卫咱们的家园!” “哪些邻居是党员?还请出列。”一单元有一二百人,付大友对他们不了解,只能先呼吁党员带头,一同组织自救。 吕爱兰眼见自己要被排除权力之外,忙争取道:“小付呀,我可是社区的管理人员,这事应该由我出面,才比较合适吧?” “吕大妈,您这么大年纪了,拯救世界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年轻,况且您家里还有两个孙子需要照顾呢,您就别掺和了,我们党员肯定要一马当先!大友叔,我大学就入党了,是先进党员,这事算我一个!” 住在十八楼的谢必安,身高近一米九,长得人高马大,和妹妹谢宝荷相依为命。 吕爱兰不甘心,但她害怕谢必安,和魁梧高大的谢必安相比,她儿子一米七出头,瘦的跟小鸡似的,根本不是个个,咋跟人家呛声。 企图夺权的吕爱兰无奈哑了声。 第17章 雷暴雨 趁着雨势小,付大友和五六名党员,坐上皮划艇,往其他几栋楼划去。 一号楼到五号楼,也选了五名楼长,和几名党员当副楼长,初步商议搜索物资、组建巡逻队的事宜。 六栋楼,用食物和生活物资,雇佣二十几名物业和保安,分成三个巡逻队,日夜三班倒。 一个巡逻队有八个人,两个人一组,两个小时巡逻一次,除了物业自己的巡逻警,还有业主提供的救生筏、照明灯、信号灯等工具。 组织巡逻、加强安保措施、团结住户,几位楼长做的挺好,表面看起来十分公平公正,但打捞物资,举步维艰。 外面是真的乱了,到处是灾民、暴民,打捞队好几次挂了彩,现在,只敢在附近搜索一二,远的地方根本不敢去。 为了安抚众人情绪,由付大友领头的打捞队,除了打捞一些物资,支援小区,还载着居民,用硬通货换取一些物资。 再加上,政府每三日发放一次的救济粮,大部分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饿不着。 雨越下越小,从汹涌的特大暴雨转变成毛毛细雨,陈安宅在家里,闷了四五个月。 哪怕有除湿器和净化器不停的工作,陈安还是觉得气息不流通,湿闷的很。 现在,终于敢打开窗户,透透气了。 她将餐客厅、四个房间、厨房和卫生间的窗户全部打开,只留一扇钢网。 南北通透的大横厅,很快空气流通,变得舒爽适宜,陈安靠在窗边,靠在躺椅上,手捧一本洞玄灵宝定观经,旁边放着果盘和奶茶。 小雨下了四五天,陈安经常听到楼上楼下传来麻将声,心痒难耐,她也馋麻将了。 温度适宜、微风和煦、小雨稀稀拉拉落下,陈安很喜欢这种意境,把打麻将的心思按下,她在禅房打坐,口念清静经,丹田之气在脑中流转。 取出灵石,吸取灵石之灵气,丹田向百脉游走,灵石的加持,使修炼速度增快。 日积月累中,陈安逐渐感觉气旋越来越顺滑,大量的灵石,源源不断为她提供足够的灵气,充盈的灵气充斥丹田,直到丹田吸满全部灵气。 她感觉自己,离突破炼气后期,只差一口气,这个世界没有灵气,纯靠灵石,实在受天地环境桎梏。 也许是她天资有限,还不够勤奋... 无为道观的主人,涂灵仙长是修仙界万年难出的绝世天才,如今已修到金仙,他留下的书房内有大量书籍。 入门级修炼书籍,陈安已经读完了,正是因为读完了,才得知金仙是怎样的存在,恐怕陈安千年不死,也难以达到那个高度。 如今,涂灵仙长不知在哪里闭关修炼,真人,陈安无缘得见,只听神域使者描述并大力夸赞过。 仙界神界认为,涂灵是唯一有可能修成天神的人界修仙者。 天神,引出万物者也。 如此天才,陈安深感拜服。 自她开始踏入修仙界门槛后,才明白,修仙的过程是多么的艰难、漫长,付出毕生努力,也未必有所圆满。 业力、习性、外界环境的干扰,心不够坚定、意志不够坚毅,很难能够数百年如一日的坚持。 陈安抛开一些食物和杂念,内敛精神,一世努力,才成功养气、聚气、炼气,修的清静自在。 除了下楼领取救济粮,偶尔参加楼里活动,陈安潜心修炼,偶尔练习功法、强身健体。 ... 碎碎的小雨,下了一个多月,这天,天空乌云密布,敲锣打鼓的雷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倾盆大雨,一路疾驰朝江州袭来。 “雷暴雨!是雷暴雨来了!快关紧门窗!” 小区里,巡逻员拿起喇叭急促大喊,把手中的信号弹打上天空,企图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在每栋楼下,喊了十几声后,两名巡逻员回到2号楼,收起皮划艇,往顶楼阁楼跑去。 在巡逻员的提醒下,住户急忙关窗,又贴上了胶布,胆小的躲进了被窝,胆大的站在落地窗前,观看这场惊天动地的雷暴雨。 “轰隆”“轰隆” 小区天空上闪现一道白光,如同万马奔腾一般的声音呼啸而来,变异后的雷电像一条黑蛇,从天而降,天地为之变色。 “呼啦”“呼啦” 天空仿佛被雷电撕开了一个口子,好似江水湖泊铺天盖地倒灌而来,雨势之大,已不能用瓢泼、倾盆形容。 陈安站在窗前,看傻了眼,人类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才会引起天道降下如此恐怖的景象。 超级雷暴雨下了整整七天七夜,其声势之浩大,令陈安脚下的大楼也为之一震,瞬间,感觉天摇地动。 雨水迅速蔓延到七楼,七楼两户人口拖着行李,合力撬开无人居住的1401,搬了进去。 八楼听着七楼搬家的动静,心里惴惴不安,积水淹到了七楼半山腰,若再下几天大暴雨,这不就朝八楼来了。 801敲响802的大门,两家商议,趁水势还没上涨,赶紧搬家,六号楼一单元,就是十七楼和十八楼两个空房间了。 八楼占了十七楼,九楼未雨绸缪,两户人家占了十八楼。 对于七八九楼抢占高层空房间的行为,吕爱兰很不高兴,觉得她社区管理员的权威受到挑衅。 亲自爬到了25楼,敲响了付大友家的房门,准备联合付大友,一起将七八九楼的住户赶出空房子。 她认为这种公然撬锁,抢劫别人家房子的行为,就没有把法律和政府放在眼里。 她巴巴的爬了十几层楼,谁知,付大友连门都没开,隔着门,告诉她,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人家两户人家十几口子人,住在一间空房子,不算浪费资源,让吕爱兰少管闲事。 气的五十多岁的吕爱兰直翻白眼,差点没过去,缓过来之后,不死心的‘咣咣咣’,用力敲着付家大门,付大友不开门,她就在外面讲道理。 她自认高级知识分子,是有素养的人,不能像泼妇一样骂街,翻来覆去嘴里就是那么几句话,指责别人藐视公务人员、藐视法律、不尊重老人。 第18章 四大基地 门外,吕爱兰喋喋不休。 门内,付大友忍无可忍。 怒吼道:“你说我不尊重老人?我今年五十八了,你多大!” 五十有四的吕爱兰住了嘴,付大友保养的好,天天穿的光鲜亮丽,她以为付大友只有四十来岁。 每个月都要染发、满脸老态的吕爱兰一脸怨恨的下了楼,路过十八十七十四楼,狠狠啐了一口。 不远处又传来巡逻员的斥退声,陈安和许多邻居一样,围在窗边往楼下看去。 自从一个多月前,雷暴雨劈天盖地的来了,毁天灭地一番后,政府越来越控制不住局面,大乱小乱不断,杀人越货、入室抢劫之事,警方、军队管都管不过来。 而茂德公馆,来了不少投奔住户的亲戚,更多的是,骚扰小区的陌生人,物业和保安被搞得心力交瘁。 这不,又来了两三只陌生小船,载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少。 自从进入炼气期,陈安变得耳聪目明,看的十分清楚,巡逻的两名保安正在大声劝退陌生船只。 物业其他工作人员,闻声赶来,付大友和几个楼主,也坐在皮划艇上帮腔。 为首的陌生船只上坐着一个身穿风衣、面容白皙的卷发妇女,她抱着一个小孩,小孩被包裹的很严实,陈安看不真切。 妇女苦苦哀求,梨花带雨:“求求各位大哥,求求救救我的孩子吧!他高烧好几天,救救他吧,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其余几艘小船上的人,也一脸哀求着看向付大友等人。 那妇女见付大友无动于衷,又看向年轻的杨天宇,做足了求人的软姿态,哭的肝肠寸断。 随着小船越来越近,大家也看清了烧的人事不知的幼童,杨天宇心下不忍,正要开口时,被付大友阻止了。 付大友深知来者不善,耐心劝他们回去,又说小区也是弹尽粮绝,实在无能为力。 不知这几艘船只信了没有,总之,是被成功赶走了。 杨天宇一脸不解,他不明白,明明小区内还有很多物资和药品,为什么大友叔如此狠心。 付大友一脸沉重,他把众人召集到六号楼一单元的基地,无奈道:“今天来的这几个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要做好准备了,也许,咱们小区的生存死亡要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比起小区内的人,他们经常出去打捞和换取物资,自然知道,外面有多乱。 几位管理者周身肃然、面色沉重,小区内的居民,也感觉不安,自发参与巡逻,加强安全防护。 小雨绵延,全小区居民陷入一等警戒。 这天,陈安照常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浑浊的洪水中,漂浮着各种东西,堆积的洪水高度,足有八九层楼,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就当她觉得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时,两艘快艇映入眼帘,陈安眯起眼睛,才看清,是政府的船,还插着国旗。 五星红旗,陈安已经很久没看到了,心里五味杂陈,红了眼眶。 如今,各国政府已经摆烂,只有华国还在想尽一切办法救灾、救国、维护治安、保护人民安全。 快艇越来越近,警笛声响彻整个小区,憋了很久的住户,不约而同来到窗前围观。 物业主管谭大同和楼长们,匆匆下楼前去交涉。 茂德公馆的居民们,挤破脑袋,想知道下面在说些什么,甚至有的人不惜开了窗户,不顾雨水流入家中。 末世来临大半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军人,可把大家伙激动坏了,纷纷猜测,是不是国家出手了,要开始拯救他们了。 官方快艇确实是来救人的,只不过只救一家人,住在3号楼顶楼的周家。 很快,周家人大包小包的从3号楼出来,还搀扶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 快艇上下来了十几个军人,穿着救生衣,丝毫不带犹豫的,跳下了水,引得众人惊呼。 好干净利索的动作! 在水中,领头的军人打开一个救生筏,众人推着救生筏到了3号楼八楼窗户,将周家人接到救生筏上。 快艇靠近,将周家人和包裹,一一接到了船上,那位老爷爷进了内舱,看得出来,这些人对他很尊重,应该就是来接他的。 水下的军人收起救生筏,利落的回到了快艇上。 楼层上的人群,打开窗户大声呼救,快艇并没有理睬,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长串尾音。 住户不明所以,都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大骂周家是特权主义。 还是付大友给大家解了谜,原来华国要在青藏高原、青岩山、秦岭和柴达木建立官方基地。 刚刚被接走的老爷爷,叫周耀云,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院士,此行,要去为华国奉献最后的力量。 国家建造、官方基地,青藏高原...秦岭,这几个地名联合官方几个字,一听就很有安全感。 众人一改往日颓靡,又对未来充满期待,他们看到最珍贵的两个字——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人群中的吴轻轻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喜怒,眼底的激动出卖了她。 她前世了解的官方基地,会在三年后正式建成,扛过了很多天灾,又在两年后彻底解决党派斗争,赶走坏分子和破坏分子,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蒸蒸日上。 尤其是秦岭基地,物产丰富,传说那里再现人间盛世,重建人类文明、秩序,彻底解决温饱,恢复礼义廉耻。 五年,只要平安度过这五年,便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她想希望就在眼前,露出轻松的笑容,把一旁的郑筱玲看呆了,她惊呼:“轻轻,我都半年没见你笑过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打针,把自己搞面瘫了!” 吴轻轻乐了:“你天天脑袋瓜子研究什么呢?” “轻轻,真好,真希望你能每天都这么开心,不要搞的苦大仇深的,我们会活下去的,一定会的。”看见轻轻笑,郑筱玲高兴,她心里堆积的抱怨此刻一扫而空,只想和好闺蜜一起度过末世。 “一定会的!”吴轻轻神色泰然、眼神坚毅。 第19章 突破 这一天,一整栋的住户,都走出了家门,互相串门,共同探讨基地的建设,甚至有几个大老爷们还吵得面红耳赤,都觉得自己是懂神。 可惜没有鞭炮,物资也匮乏,不然,他们非得杀猪宰羊,尽情喝到天亮,抒发心中郁气。 期盼二字,谁也没有说出口,却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陈安被感染,脸上挂着不自知的笑容。 她此刻仿佛一个旁观者,真心的为挣扎在末世中的人,感到高兴,大家终于有了活路。 不知站了多久,有人推了推她,问她有没有事,怎么不回家。 陈安迷茫转过身,她清楚的听见,一滴水落在自己的心田。 心中突然有所感悟,顾不上回话,便飞奔回家,取出灵石,吞下丹药,打坐修炼。 天资不够、灵气来凑,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陈安的内心,安静平和,修炼缓慢,她却从不心急。 此时,突破在即,她将自己看了百遍的修炼步骤铭记于心,一步一步,徐徐前进。 时间流逝,而她不知进入了什么境界,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 天地之间,大量的灵气朝她涌来,陈安凝练内力、修炼心法,体内不断吸取灵气。 十二天后 灵气充盈陈安的全身,她看到了自己凝聚的三魂,清晰且明亮,同一时间,身体排除大量杂质,散发出阵阵臭味。 陈安睁开双眼,就在刚刚,她突破炼气后期、达到圆满之境。 炼气十二层会消除体内脏污,身体表面排除脏物质,身体变得轻盈干净,充满灵气。 炼气初期,陈安感觉自己灵气微弱,难以凝聚,但可以引气,并且操控低阶符箓。 炼气中期,她感觉可自视内身,虽然操控不了法术,但可以操控灵气。 炼气后期,她成功凝聚三魂,周身灵气畅快游走,能够操控本命体系小法术,但依然是不入阶的功法。 突破炼气后期,这意味着,陈安的下一步,就是筑基。 筑基成功,陈安才会真正踏上修仙之路。 在修仙界,有灵根的修仙者,几年便可达到炼气后期,三十岁之前便可筑基。 陈安却用了几十年,才得以突破炼气十二层,没有肉身,再加上天资有限,真是难啊! 不过,她为什么要跟别人比,她只需要超越自己,只要今天的陈安超越了昨天的陈安,那就是最有成就感的事! 况且,能够得到金手指,开始修炼,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世间最大的幸事。 想到自己所拥有的,陈安又开心起来,她现在有了微弱修为,除了用一用符箓、磕一磕丹药,飞身跳跃举缸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将水和冰雪,凝聚成气,这比子弹还好使,杀人于无形之中,在末世,总算是有了自保能力。 心态超好的陈安,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取出救生筏,没打开的救生筏好像一个大号行李箱。 她提在手里,却没感觉到什么重量,打开装甲门,换了鞋,又打开防爆门和钢栅栏。 钢栅栏上贴了张纸条,陈安疑惑,认真看了一眼。 [陈小姐,你多日未领取救济粮,且敲门无人应声,若你安好,请到物业处报备。付大友留笔] 原来是,她闭关修炼,十几天没出门,物业和付大友担心自己出了什么意外。 到底是别人的一片好意,陈安跳上窗户,打开救生筏,先去了三号楼顶楼,找物业。 周院士走了,把钥匙留给了物业,让二十几名物业住到他家里去,他自己用不上了,就想帮一帮,为小区站岗的物业人员和保安。 进入三号楼,爬了好几层楼,到了物业公司门口,陈安都没想出什么理由,她这个人实在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 只好干巴巴的解释,门铃坏了,自己听不到,至于为什么没领救济粮,陈安没说,谭大同也没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资深物业谭大同是很懂规矩的。 出了小区,面对比黄河还要浑浊的洪水,陈安也不知道去哪。 驾着小船,准备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无人之处。 不然,她坐在船头,手指对着雨水乱比划一通,路过的船只只怕会认为她有大病。 改了个符箓,让救生筏自行驾驶,陈安只需坐在船中,在转弯的时候,划拉两下手指即可。 商城中,和修炼无关的丹药,十分便宜,几百积分便可购得,可若是能增强修为的丹药,那就是天价了。 符箓则和丹药不同,不管和修炼有没有关系,商城都卖的极贵。 起初,陈安不解,研究一番后,发现每张符箓都附有灵气,所以也称‘灵符’。 她还购买了,价值几十万、上百万积分的还魂丹、铸魂丹、筑基丹等丹药。 果然,这些价格高昂的丹药,内里蕴含大量灵气,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全身通畅、精神抖擞。 同样价值不菲的傀儡人,身上刻有符傀,乃是有灵气的符纸演化而来。 而几百积分就可以购买的美颜丹、瘦身丹、孕子丹,她仔细闻过,不含灵气。 所以,陈安猜测,这价格幅度波动大,跟灵气有关。 还好,她很有钱,能够用的起符箓,但是行为既大方又抠搜,但凡不是一次性的符箓,陈安都会再收起来,省得下次还要购买。 也许是厚积薄发,她一次性突破几层修为,实力大增,商城的低阶灵符,她已经能够随心所欲,按自己心意摆弄。 炼气圆满,她感觉自己体内灵气游走充盈,已经能够使出一些简单的法术,只是还不太熟练。 话说,大几十年的光阴,她才到炼气期,却又在短短十二天,突破四层修为。 她想起,初中语文形容过,学习就像建筑,要先打好地基,地基夯实牢固,房子才会盖的又快又好。 也许修炼也是如此。 身为地地道道的修仙小白,纯靠涂灵仙长留下的书籍、丹药,和商城中的灵石,才有了小小成功。 捷径,她不知道怎么走,只会老老实实,按照修炼步骤,一步一步慢慢来。 日后,若能筑基成功,她便去无为道观前院偏殿,挑一件趁手的法器。 有缘法的法器,可遇不可求。 她只求趁手即可。 第20章 人间炼狱 几声往来船只的汽笛声,敲醒了沉思的陈安,她探出窗户,看了眼外面。 顿时惊呆了! 眼前这番景象,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怪不得救生筏走着走着,会碰到东西,晃动船身,原来碰到的除了漂在水面上的杂物,还有尸体... 脏污的洪水中,一些新鲜的尸体,四处飘零。 半年多的狂风暴雨,城市几乎沦为废墟。 几座高楼一息尚存,剩下的建筑物,塌的塌,裂的裂。 再往前走,能够看到一排一排的高楼小区,天空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颜色,只是不停歇的下雨,这些楼房屹立在天地之间。 有人瘦的皮包骨一般,还在用力的划着小船,努力找寻。 有的人用一个破烂的勺子,撇了撇浑浊肮脏的洪水,舀出一点。 陈安清楚的看见,那个人艰难的吞下口水,忍住想要喝下去的冲动,克制的用嘴唇抿了抿。 极度的缺水,使她的嘴唇仿佛炸皮一般,嘴角布满毒疮,面色铁青、虚弱。 居民楼和避难所的窗外,不停地有人在大喊大叫,路过的人听的并不真切。 可陈安却听得一清二楚,有呼救、有恳求、有骂声、有绝望。 水面上,来往的人,有一些,能看出吃的还行,但也是一脸菜色。 而绝大多数人,就像陈安曾经在书本中,看到过的难民一般,他们的胳膊,好像脆到能被人轻易折断。 给人一种,已经筋疲尽力,下一刻,就能倒下的感觉,只有一口气吊着。 麻木的寻找、哀求,却又用尽全身力气,去活去争。 末世的降临,揭露了人性的恶,也证明了人性的善。 每三天,前来发放救济粮的社区,身边会跟着两名巡逻警,这半年,已经换了三拨巡逻警。 末世初期,会跟六号楼插科打诨的胖警察,在呵斥匪徒时,被匕首捅到心脏,当场死亡。 后来,换了一个沉默寡言、瘦瘦高高有点黑的武警,在保护物资中转时,中枪而亡。 那支枪,是被重刑犯从监狱里抢走的。 熟悉的巡警牺牲,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茂德公馆的业主,开始自发捐物给他们的家属。 大多是一瓶水、一包饼干、一个小面包或者一盒自热米饭。 保存好的自热米饭和自热小火锅,在末世很吃香,看到有人捐了一盒自热米饭,陈安跟着捐了一盒自热火锅。 每个人捐的不多,胜在人多力量大,也装了满满几个袋子。 小区派出几个代表,亲手送到烈士家属家中。 耳边传来痛苦的哀嚎,将陈安从回忆中拉起。 她关上救生筏遮雨棚的窗户,不敢再探出头,哪怕她没洗头,哪怕她身穿臭味熏天的乞丐服。 可她面色红润有光泽,体态轻盈却并不柴,因灵气洗髓,一双眼睛纯净清澈。 伪装,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加快速度,找到一处没有高楼,也无船只的空旷之地。 陈安坐在船头,不急着练习法术,先静心打坐,心里默念涂灵仙长记载的两本修炼笔记。 [入门法术使用守则]和[小成法术心得] 日月星辰、心中感悟、略有小成。 灵气游走全身,凝聚于心,就在此时,陈安睁开双眼,化水为柱,手随心走。 “砰”的一声响,不远处的屋顶被水柱击穿,四分五裂。 原来凝聚灵气,这么强,陈安大喜! 她又试着分散灵气,将一股雨水玩弄于手掌。 水柱在手指尖肆意化形,轻轻一指,穿透一块多厘米厚的墙体,留下一个比子弹还小的坑眼。 成功了! 她可以控制自身灵气,灵活掌握攻击力度! 巨大的喜悦如灵气游走全身一般,沁入五脏六腑,陈安端坐在船头,猛的站起来身来。 就在快要跌入水底时,她施展法术,倾斜的身体得到平衡,稳稳的站在船头。 雨,淋了陈安满身。 她却觉得身心畅快,她太喜欢这种努力修炼、一点点增加修为的感觉了! 更让她惊喜欲狂的是,对身体的控制,和充满灵气的丰盈感,心中静气,手指飞舞,奇妙的法术就会显现。 她想放声歌唱,她想放肆大笑! 怪不得会有人为修炼而发狂成魔,会为修炼卷生卷死,千百年来,孜孜不倦,只为修仙。 修仙果真是天下第一快乐事! 然而修行,孤独且漫长,会经历低迷、痛苦、心魔和自我怀疑。 最初,陈安想过放弃,但最终归于平和、满足和充实。 如今,她不断向上攀登,与天争命,突破自我,进入一个新的精神世界,巨大的满足包裹全身,那种感觉奇妙且快乐无比。 其实,按照陈安如今的修为,只是可以随意用灵气,催动一些符箓或者驱使一些小法术,消耗的是体内的灵气。 但她已经快乐非凡! 她跟随涂灵的步伐,学习涂灵的心得和笔记,本命体系和涂灵仙长一样,都是水系。 只是,涂灵仙长乃万世一见的天才,不到十岁,就习得金木水火土五系,防御和治疗系,更是无师自通。 此等天才,陈安自认一千年,也追赶不上,老老实实练习自己的本命体系。 水系,可化形进攻,可水遁逃走、水柔术可防御,她觉得,还挺实用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陈安早晚修炼心法,胎光、爽灵、幽精三魂凝聚,用魂魄收集灵力。 上午外出练习法术,下午习武,一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潜心修行的陈安,对茂德公馆私下的暗流涌动,不太关注,也不想了解,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自强。 殊不知,小区里的暗斗已经发展到了明争,都是高知高产,能力有多大不知道,但他们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盲目相信自己,不会轻易服从他人。 大雨下了一年,世界都要被团灭了,小区里的人还在纵横谋划、争权夺利。 要说,还是他们吃得太饱,又天天宅在家中,无所事事,才有心思搞幺蛾子。 第21章 愚民? 这日清晨,物业开启大喇叭,呼喊居民,别忘了,今天是领取救济粮的日子。 自从,政府将救济粮从三日一发改成七日一发,总有住户忘记领取。 别的小区和避难所,是数着日子领取救济粮,而茂德小区的住户,经常记错日子,忘了具体日期,还是吃的太饱了。 六号楼一单元的住户,左右等了两个小时,还是没等到社区的人,就在大家感到不耐烦时,社区的小张来了。 但是他是一个人,划着小船来的。 小船空空的,没装任何东西。 小张先去了一号楼,接着去了二号楼,一直到五号楼,陈安的邻居已经燥的不行了。 “这个小张,做事还是那么死板,他不知道我住哪号楼吗?让咱们等这么久”吕爱兰忍不住吐槽起来,她年纪大了,站久了腿脚不舒服。 赵爱华帮衬:“是呀,吕姐,这个小张就是不如之前那个小李,人家小李做事多麻利,笑脸相迎的,这个小张,跟欠他八百万似的。” “少说几句吧,社区工作人员雨里来风里去的,也是不容易。”付大友面色如水,不悦道。 他越来越烦这几个长舌妇,天天爬楼下楼的,也不嫌累东家窜完,西家窜,到处占人家的便宜,说人家的是非,搞得邻居们怨声载道。 还诽谤杨天宇和同住的两个女孩,同时乱搞男女关系,气的杨天宇差点和吕赵两家的儿子打起来。 吕爱兰和赵爱华不消停的嘀嘀咕咕,陈安站在窗边闭目养神,听得一清二楚,又准备联合楼里的住户弹劾付大友,要把他搞下去。 也真有几个不长眼的,脑子进水的,想搞走付大友,他们也不想想,若没有付大友组织自救,仅凭救济粮,他们能有力气站在这里,说三道四? 要说,还是付大友太用功,让他们吃的太饱。 小张出了五号楼,奋力的划水,进了六号楼的九楼窗户,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从昨日起,江州政府停止发放救济粮,请诸位百姓积极自救,水下物资、大厦残留物资,皆为民众所有。 本着谁找到谁拥有的权利。 还有十几项规定,比如不得打砸抢、不得偷窃、不得奸污妇女儿童、不得拐卖孩童、不得聚众闹事、不得自立山头等。 小张话音刚落,众人如雷劈一般,哭作一团。 政府救济粮,五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可以活命的粮食。 更是希望和秩序,社区的正常运作和紧跟其后的巡逻警员,在老百姓眼中,那就是还有人在保护他们。 救济粮的成功发放,也让一些蠢蠢欲动的人,按住肮脏的心思。 大雨将幸存者围困了整整一年,没有网络、书籍,不能电话不能书信,对亲人的担忧和思念,完全缺乏娱乐和交流的枯燥生活。 还有缺水缺电、缺衣少食、犯罪激增,生活物资和精神状态,都得不到保障。 如今,政府停止发放救济粮,这个城市,只怕要乱了。 慌乱的人群中,付大友站了出来,问道:“小张主任,好端端的,政府怎么停止发放救济粮?是否能告知一二?” “国家正在举全国之力修建避难所,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向地方送补给了,再加上,政府多个部门和避难所被袭击,损失无数啊!”小张叹气,他好几个同事都在暴乱中牺牲了,心里难受的紧。 魏保国不信,讽刺道:“我看不尽然吧,华国储备粮够全国人民吃两年,而且,这次天灾,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没粮了?” 一番话激起千层浪,本来还在小声讨论的居民,开始大声指责起来。 “我怎么听说政府储备粮够全国吃三年的?” “别管是两年还是三年,怎么才一年,就无力供应了?” “修基地官救济粮什么事?又不是用粮食修!” “是被人贪了还是捐给非洲了?” “你傻了吗,如今这天灾,拿什么捐,用什么运?” “那肯定是江州的狗官,给吞了,呵~他们那些把戏,我都不惜的说。” 眼见越说越离谱,小张大喝道:“愚民!你们都是愚民!我告诉你们为什么!” “m国下了两个星期暴雨,就全乱了套了,到处是烧杀掠夺的人,政府和富商都被抢了,m国军队各自为政,内斗不断。” 小张想到国内国外形势,痛心疾首:“人家现在在内斗,顾不上咱们,若是统一政权了,开着潜艇战船、拉着飞机大炮,来骚扰华国怎么办!现在是末世没错,但是强制弹炮还在呢!” “对内,各地政府要赈灾,对外,国家要边防,还要全速修建基地,你们想混口饭,我能理解,可以加入打捞志愿军,条件好着呢,顿顿有米有肉。” 说到最后,小张已经面露讥笑,茂德公馆的住户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外面每天都在死人,都开始人吃人了。 再瞧瞧住在茂德公馆的人,对外面一无所知,还保留着末世前的天真。 几句话,说得众人默默无言,几个知道内情的窃窃私语,“听说下水打捞东西,防护做的不好的都死了。” “水底下脏着呢,不知道有多少毒呢!” “唉,有命赚没命享。” “你说,国家建成基地,到时候会把我们全接走吧。” 住在1901的姜波嗤笑一声,众人停止交流,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姜波冷哼一声:“小张,别说那么多大道理来糊弄我们,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我爸生前是干什么的吗?” “我告诉你,我从毕业就开始做政府工程,我爸退休前是粮站的厂长,你们政府那点猫腻,我门儿清,这救济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华国鼎盛时期,他们都能铤而走险,如今末世来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只会更肆无忌惮!” 15楼的刘金接过话茬:“自古以来,哪个朝代的官员,不在赈灾粮上起心思动手脚?况且,你也别拿国家来吓唬我们,民都死绝了,哪还有国?国家国家,难道只有国没有家?” 第22章 ‘大善人\’周邵 小张被怼的理屈词穷,上面什么样儿,他不知道,但就他们街道办这点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有文化的人难糊弄。 付大友扫了一眼人群,和小区里书香门第、中产升级为高产的家庭不同,他是农家子出身,看着广袤的土地毁于天灾,他心痛万分,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他向前一步,语重心长:“国家国家,没有国也就没有了家,国家要留种救国,咱们再难也得支持!华夏五千年历史,未有断层、延续至今,难道你们能眼睁睁看着,文明传承断送于我辈之手?” 此话一出,姜波和刘金想张嘴反驳,但谁不愿意做历史的罪人,尽管,今天大家的所言所行,并不会被记录在史书上,但华夏一统、一脉相承,深入华国人骨髓。 小张则是满脸通红,抬头看向付大友,付大友和他打了照面,道:“小张主任,我付大友白手起家,赚的数十亿身家,蝇营狗苟之辈,我比你看得清楚,但我付大友愿意舍小家为大家,我懂得救国亦是救民的道理!” 付大友一番慷慨陈词,把小张说的羞愧难当,一言不发低着头划船走了。 小张走了,付大友又看向众人,道:“各位邻居,已经有数十个国家沉没海底,几十亿人死亡,在大自然面前,任何主体都是渺小的。现如今,人类已经到生死存亡之际,唯有自救、方能得救!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会共渡难关!” 可惜,付大友的一番良苦用心,没有打动在场的业主们,大家脸上写满了愁苦。 九楼窗边的角落,站着陈安,此时此刻,她很想做些什么,在心里细细思索,怎么样能帮助别人,而不用自己露面。 她看了眼吴轻轻,发现吴轻轻也陷入了沉思,神色局促,她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周邵。 唉,她发现周邵这些小子不对劲,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果然,周邵站了出来,大声道:“大家都不要担心!我家存了六七百平的物资,我在外面还有一个几千平的大仓库,里面也堆满了物资,只要你们拿东西来换,就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付大友激动道:“周邵,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四个字,周邵说得铿锵有力。 见众人还是不信,周邵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实际上是用情绪价值兑换的。 杨天宇见状,忙说:“我有很多球鞋,你可以挑一双,换你手中的巧克力,可以吗?” “当然可以!一双球鞋有两只鞋,我可以给你换两块,”周邵面带得意之色,看向众人:“还有谁想换物资,请到2501来找我,只要是本小区的住户都可以!不过先说好,朝九晚五,其他时间,不要打扰我哦。” 说完,周邵嘚瑟的走了,心里美得不行,这一大波情绪收割,实在是太爽了。 留下瞠目结舌的一百多口人,和惊呼万岁的众人不同,付大友松了口气。 吕爱兰喜气洋洋进了家,刚关上门,就跟老伴和儿子讨论起,周邵这个大冤种。 眼瞅着吕爱兰心情不错,吕爱兰老伴期期艾艾道:“咱们现在不愁不穿的,你看咱们要不要把大姐和三弟一家接来。” “谁大姐?”吕爱兰不满,揪住老伴的耳朵,“好呀,老杨啊,你个老不死的,你胆子真是大了!你心疼你兄弟姐妹,我还心疼我兄弟呢!” “疼疼疼!”老杨直喊疼,吕爱兰才放了手。 老杨跺脚:“你弟弟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况且,他们住在高楼,一点是没有,我大姐和三弟可都是住的老房子,现在住在避难所,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呢!” 吕爱兰自然不依不饶,撒泼打滚,老杨心一横:“这房子,是我辛辛苦苦赚钱的,用的是我的公积金,写的我的名字!跟你那几千块钱的工资,没有一点关系,你不同意是吧,不同意你走!” “老天呀!快下来看看吧,有人欺负糟糠之妻啦!儿子,儿子,你快来,你妈我没法活了”老杨的一番话,可戳着吕爱兰的肺管子了,她忙拉过儿子来帮腔。 谁知,吕爱兰儿子却说,大姑和小叔都是杨家人,一个杨字写不出两个,家里这么大,腾出两间屋子,怎么都能住下。 儿子也不帮自己,吕爱兰不敢再闹,只是心里,苦得很。 不管家里有什么事,这爷俩躺在家里,不管不问,都是她这个女人出去应付,久而久之,温柔贤淑的性子,变得尖酸泼辣。 吕爱兰当年是清纯朴素、含蓄内敛、面容姣好的女大学生,嫁给万事不管的老杨后,变成如今这副无理取闹、歇斯底里的形象。 这三十多年,受了多少苦,怎么一步步改变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老杨只管上班赚钱,晚上回家倒头就躺,不管吕爱兰喊他干什么,都是以上班太累了为借口。 在卧室悄悄抹眼泪的吕爱兰,回想起,刚生完孩子的那年,有一个很好的晋升岗位,但她要照顾孩子,不能适应忙碌的工作,错过了这个机会。 就在社会干了三十多年,一辈子的事业算是完了,可是,今天儿子也不向着她,吕爱兰越想越委屈。 唉,她叹气,大姑姐和小叔子,买房、孩子上学、买车,总有法子从他家借走钱还不用还。 吕爱兰的大姑子和弟媳对她是又嫉妒又看不起。 羡慕她嫁给了优秀的老杨,从此住大房子、吃穿不愁。 看不起她的出身,又不是江州人,一个农家女考上江州的学校,嫁给了能赚钱的老杨,天天阴阳怪气吕爱兰,真是好命哦。 至于,吕爱兰那个很看不起外地人的婆婆,就更不要说了,吕爱兰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抬起头过。 总防着吕爱兰,时时怀疑她,是不是吃了自己的燕窝。 哪怕是生子儿子,吕爱兰也没有得到丝毫尊重,不过,她很庆幸,真好,自己生的是个儿子。 而老杨总是向着他的家人,眼中看不到,他的老婆被人轻视被人侮辱。 这段婚姻,吕爱兰感觉自己是泡在了苦水里,受嘛受嘛,半辈子也就受过来了。 第23章 ‘和谐\’的邻里关系 “叮咚”“叮咚” 洗了个热水澡,正在吹头发的陈安,听见门铃响了,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看了眼监控。 她就知道,又是那个2301的那个宝妈吴雅丽! 对于这个宝妈,一栋楼都烦她烦得要死。 末世之前,天天在群里秀儿子子轩,偶尔女儿子涵也会出镜头,爱秀孩子,这可以理解,全天下父母都觉得自己孩子无比可爱,全世界都得爱他。 但是吴雅丽不同,她爱秀儿子的小鸟,一个两岁的孩子,经常全裸特写出镜。 群里很多人表示不满,让她收手,人家就是不听,群里发完朋友圈发,还会一个个私信左邻右舍,记得给她朋友圈点赞哦。 末世之后,天天抱着孩子,从低楼层一路哭求到高楼层,从奶粉要到尿不湿。 还有药品、零食、瓶装水,缺啥就去找邻居,不给,就抱着子涵在门口哭。 这种丢脸的事,她倒是不带子轩了。 自从,她发现1601,是一个女生在独居之后,认定陈安作为女孩子,肯定脸皮薄、有爱心。 不说天天来吧,至少五六天,就要上门乞讨一次。 除了,陈安深受她骚扰之外,其他几个年轻人也深受其害。 杨天宇心善,给了三四次,吴雅丽尝到甜头之后,就粘上了他。 搞得杨天宇有段时间,有家不敢回,天天窝在物业公司,跟物业人员一起值班。 他的一时心软,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实际上,对于楼里的邻居,陈安一直保持一视同仁,无关大雅的小事,帮就帮了,但是其中,不包括狗皮膏药吴雅丽。 在吴雅丽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她就看出这不是个善茬,果断装呆,问啥都是没有,光棍一条。 以前,偶尔会有上下楼的邻居,以及住在陈安对门的李顺成一家,来换点东西,但人家是以物换物,不是直接索取。 自从,周邵这个大聪明,包揽小区全部物资后,已经很久没人需要换东西了,都找周邵换去了,物美价廉种类繁多。 吴雅丽和老公赵玉江,只想要不想给。 他们夫妻俩想的完美,周邵肯定是个脑子有问题、心又善的的大傻子,觉得自己能狠捞一笔。 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 周邵发现,自己觉得这奇葩夫妻,会收割不少怨恨情绪,可太值了,有事没事就喜欢逗逗这两人。 但陈安没时间应付奇葩,进入门铃设置页面,利索的点了屏蔽。 敲吧,敲吧,门铃敲烂,她也听不见咯。 ... 在周大善人的扶持下,茂德小区的住户们,吃穿不愁。 整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他们,不是在扑克麻将中度过,就是围在一起吃瓜。 有时候还会上门当调解员,每当有夫妻发生争执,他们就会呼朋唤友,赶赴第一现场吃瓜,哦不,是调解。 可能是吃得太饱,也可能是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导致这些夫妻之间摩擦不断。 在家里吵的不尽兴,互相拉扯到楼道里、走廊上连骂带打,仿佛武行现场。 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吕爱兰和老杨。 自从老杨去避难所,把他的大姐和三弟接来后,他们三家人就成了一单元的丰荣。 让无聊、极度无聊的一单元住户,找到一件欢乐且长久的谈资。 某天,外出练习的陈安,刚到十二楼,就发现十一楼的楼梯,被吃瓜群众堵住了。 她被迫围观了一场经典国骂和互殴。 严格来说,应该是1v2,吕爱兰单挑老杨的大姐和弟媳。 最后,以吕爱兰失败结束。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群殴,老杨的大姐和弟媳,在避难所待了一年,要没点本事,早饿死了。 吕爱兰衣领被撕破,头发被抓的像鸡窝,脸上、身上、胳膊上,都是咬痕和挠痕,她眼神涣散,瘫坐在走廊上。 老杨靠不住,那吕爱兰的儿子呢?看见自己亲妈被打成这样,无动于衷?难道大姑和婶子比亲妈还亲? 还是她儿子外出了?可吕爱兰的儿子是出了名的懒,从来不加入巡逻队和搜寻队。 觉得纳闷的陈安,打开她刚修炼而成的初级神识,扫了一遍11楼。 嗯?陈安有点不可思议,吕爱兰的儿子居然就坐在屋里打游戏! 这是什么畜生行为?虽然陈安是新住户,也是知道吕爱兰很疼她这个废物儿子的。 爱情是婚姻的坟墓 慈母多败儿 这两句话,陈安拍手叫绝,形容的太到位了! 此情此景,更加加深了她对婚姻的恐惧。 几十亿人口,当然不缺乏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可是陈安,并没有那个自信,觉得自己能遇到万里挑一的那个人。 幸福的婚姻大多是相似的,不幸的婚姻,则各有各的不幸。 在做选择前,谁也不能预测未来,所以这是一场豪赌,可陈安不是赌徒。 ...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年半,偶尔大雨滂沱、偶尔小雨滴滴,雨大还是雨小,纯看老天爷的心情。 自从停止发放救济粮后,江州就乱了。 这半年,外出修炼的陈安,几乎每次都会被莫名其妙的人拦住。 有抢船的、有抢包的、有抢人的,也有想全都要的。 附近一带的残缺建筑都被薅完了,正愁找不到靶子的陈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些送上门的沙包袋。 通过沙包袋的自述,陈安初步了解,目前江州的各大势力。 比较出名的有七大帮派,按照体量划分,又被称作四大三小。 四大分别是龙虎会、k大、青龙会、全胜堂,三小好像叫四季青、霸云帮和小刀会。 除了四大三小,她遇到的其他拦路虎,来自杂七杂八的小帮会。 距离茂德公馆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片烂尾楼。 是天大开发的小区,因欠债2.4万亿,老板踩缝纫机去了,这些房子也就烂尾了。 陈安四处游荡,找靶子时,发现了这个地方,本来想大展身手,靠近后才发现,烂尾楼里,住了人。 第24章 龙虎会 这些建到一半的烂尾楼有二三十层,十二层以下泡在水里,最高的几层破败不堪,中高层倒还完好。 大多数已经封顶,有的已经拆除架子。 没有粉刷、没有封窗,四处漏风漏雨,潮湿不堪。 有不少幸存者,在红砖水泥的烂尾楼里,安了家。 住了人,就不能拿来当靶子了,陈安本准备,绕一圈回去的,耳尖的她,听来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叫声。 她赶紧买了张隐身符,将手中的木剑投入上空,充当飞行器,心中冥想,以船身借力、纵身飞跃,全身立在木剑之上。 操控木剑,飞行来到一处烂尾楼前。 几个凶神恶煞、 肥镖体壮的小喽啰,正死死将一个白发老头压在地上,那老头的骨头像柴棒一样细弱,仿佛三两下,就能被人折断。 他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发出呜呜的嘶吼声,双眼绝望,流出浑浊的泪水,死死盯着前方。 前方,有一名被强迫的女孩,脸上全是巴掌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正在拼命大声呼救、求饶。 那正是陈安此前听到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操控灵气,默念口诀,来不及变幻,将一股水柱,全部打在那个面部丑陋的猥琐男身上。 “噗” 猥琐男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还不等几个小喽啰反应过来,陈安食指和无名指掐诀,变换水针,手指一横,精准打入几人心脏。 “扑通” 几个施暴的小喽啰,成功被陈安全部放倒。 白发老头突然失去束缚,双手支撑地面,艰难地起身,扔掉口中的破布,一瘸一拐的跑到那女孩跟前。 心疼的抱住女孩,仔细的给女孩穿好衣服,拉着女孩的胳膊,二人恭敬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大呼感谢神仙下凡,拯救他们父女二人。 修仙界小透明陈安,哪见过这种场面,将猥琐男和小喽啰的身体化尸成水后,就赶紧跑路了。 放出救生筏,收起木剑,坐在船上打坐。 这把木剑,是陈安在涂灵仙长的法器库找到的,外表质朴,形状简单,操控此剑,所需灵气不多,很适合新手使用。 可惜,她现在还没到筑基期,没有御剑飞行的本事,只能购买飞行符,才能驾驭此剑。 此刻想要增加修为的心,达到了巅峰,因为她发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感觉还不错。 只有变强,才不会被别人反杀,她想要变强。 自此之后,陈安找到了练习法术的好办法,就是清理烂尾楼一带的小杂碎。 既能帮助他人,又能增强熟练度,一举两得。 ... 这几日,老天爷又不高兴了,下了三天三夜的瓢泼大雨。 住在十楼的用户,担心极了,生怕雨水完全淹没九楼,朝十楼发力。 好在,老天爷阴转晴,大雨转微雨,十楼幸免于难。 这天夜里,蒙蒙细雨。 “嘟嘟嘟” “哔哔哔” “滴滴滴” 几声急促的嘹亮的口哨声,将一百个住户从睡梦中叫醒。 连发三声不同的哨音,这是夜间巡逻员发出的预警信号。 茂德公馆众人,快速起身穿衣,检查门窗,拿着家里的菜刀、撬棍等武器,下楼声援。 正在尝试凝元的陈安,同时开启神识和精神力,查探小区周围。 大约四五十人,手里拿着枪和长刀,突破了茂德小区西面防线,包围了五号楼六号楼。 十三四艘橡皮艇上写着‘龙虎会’三个字。 “咦?”等等,她刚才好像看到了安家明。 陈安又重新扫了一眼这群人的长相,重点打量了一下疑似安家明的人。 没错,陈安确定,就是安家明,只不过他瘦脱了相,样子有点变化。 看见安家明,她又想起傅好好,不知道渣男和恋爱脑有没有继续锁死。 陈安脑子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一边麻利的取出隐身符。 这送上门的沙包,不练白不练。 换好衣服,又穿了双舒服的鞋,和慌张的邻居们一起下楼。 她来晚了,十楼两户人家的阳台,已经挤满了人,只能回到十一楼。 在空荡的吕爱兰家,和拥挤的1102之间,她只好加入拥挤大军,成功挤入窗边,占了个位置。 水面上,物业全体人员、付大友和几个楼长,以及茂德公馆党支部成员们,正在和龙虎会对峙。 谭大同朝天空发出照明弹,弹药发射到预定的空域后,时间引信开始点火,引燃照明剂,照明过程持续二三十秒。 白炽的光芒洒向大地,龙虎会手中的武器和面部的狰狞,在亮光中显露无遗。 没想到这群人手里有照明弹,龙虎会众人被照了个猝不及防,纷纷闭上双眼,避开耀眼的光芒。 只有一个坐在船头的人,目光牢牢盯着付大友等人,眼神寒气逼人,脸上有道深深的刀疤,配上凶狠的表情,要是再配一副獠牙,能随机吓死三个小孩。 他拿起了喇叭,调试了下声音,表情纹丝未动,声音缓慢。 “把你们所有的物资、女人、小孩全部打包好,一会我们的船会来接收,” 刀疤脸杀气极重,语气却十分平淡,带一点点冷漠。 但陈安知道,这是一个灭绝人性、杀人如麻的凶残嗜血之人,手上沾过血不计其数,对他来说,杀人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他根本不需要大声吼叫,因为他会杀光所有不听话的人。 刀疤脸说完话,就随意的把喇叭扔给了身边人,陈安,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安家明。 混的真可以,都混到小头头身边了,想也知道,这个渣男得祸害了多少人。 陈安打定主意,要叫他有去无回。 此时,安家明拿起喇叭,嚣张道:“我们是龙虎会的,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身边这位,是我们的三当家,刚才你们也听到了,我们三当家的诉求,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只要物资、小孩和年轻女人,记住了,年纪大的不要。” “敢有反抗者,砍断四肢,扔进水里,生死由命。” 第25章 周邵疑似被‘夺舍\’ “这是哪条狗在狂吠?” “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是独自一人坐在橡皮艇上的周邵,语气轻蔑,神情不屑。 两句话惹怒了龙虎会,刀疤脸面部更加狰狞,下令进攻,安家明挥舞手中的大刀,一马当先。 电光石火间,周邵变了脸色,快速起身,向前一步,身体向后倾斜,然后将手中的不明物体奋力抛向龙虎会。 “砰砰砰” 随着几声巨响,龙虎会众人被炸成了花,血肉模糊,到处是残肢,有的落入水中,有的横在橡皮艇上。 大量的鲜血流入水中,染成污浊的赤红色。 周邵扔的竟然是手榴弹! 这几枚手榴弹不仅将龙虎会团灭,还把茂德小区居民震的魂飞魄散、胆战心惊。 他们害怕杀伤掠夺的龙虎会,同样也害怕,三言两语中就轻松干掉四五十人的周邵。 一举团灭龙虎会的周邵,跌坐在橡皮艇中,他茫然的看向眼前的尸横遍野。 他本意是想掏出机关枪,扫射几声,吓退龙虎会,他没想用手榴弹啊。 收集情绪的雷达突突突爆灯了,周邵却一点也不高兴,连橡皮艇也不要了,匆匆上楼,跑回了家,坐在沙发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刚刚他的意识被人控制了! 这个可怕的事实,太过惊悚,他赶忙呼喊自己的系统。 无奈,系统正在升级,并不搭理他。 周邵躲进被子里,蒙上头,把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任何伤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谭大同和付大友,二人立马组织人手,清理战场,收缴武器。 其他的住户们,都在讨论周邵。 有说他干得好的,有说他造了杀孽的,有说他心狠手辣的。 而陈安,方才看的真真的,周邵站起身扔手榴弹时,周身气息阴森森的,眼神阴鸷,一举一动都带着果断凌厉。 扔完手榴弹的周邵,马上变的惊惶失措,又憨又傻,这才像陈安接触过的他。 一个人的气质,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极端? “莫不是精神分裂?”陈安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和9527分析讨论。 9527摇摇头:“我倒觉得周邵是被人操控意志了。” 陈安和9527同时想到一种可能,异口同声道:“夺舍!” “对了,安安,周邵绑定的系统,我一直感觉很邪门,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应该来自修仙界。”9527又想起那个他看不透,但很不舒服的情绪交易系统。 陈安不解:“这是一个可以操控宿主意识的系统,他究竟想干什么?是要将周邵取而代之吗?” 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看向9527, “情绪交易系统,会不会就不存在这个系统,而是被人包装一下,拿来欺骗周邵?用一些物资迷惑指使周邵,然后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9527眼前一亮:“我想到了!修仙界有一种功法,是以收割人界情绪进行修炼,从而提升自身能力,但这是被仙界明确禁止、违反常规的修炼方法。” “还有这种功法?”陈安诧异,又问道:“为什么被禁止了?” “人界是天道的宠儿,利用人界进行修炼,往往可以事半功倍,很多修炼者堕入魔道成为邪修,就是想走捷径。”9527躺在摇椅上,翘着小短腿,仿佛行走的百科全书。 他坐起来,看向陈安,认真道:“安安,千年前,修仙界曾出现过一个至尊邪修,损失了快一半的修仙者,才将他消灭,自此,修仙界惨遭重创。” 陈安好奇地追问:“这个邪修,做了什么?竟然能成为整个修仙界的公敌?” “灭修仙门派、收集人界情绪、掠夺他人修炼成果,都是邪修们的日常,”9527安逸的躺在摇椅上,回想起那个毁天灭地的修炼者,心有余悸道: “我刚成形时,就听说他的名号,他和涂灵仙长一南一北,被称为修仙界双绝,都是万年难见的绝世天才,不知经历了什么,开始走起了邪门歪道,为了收集人类怨气,快速提升修为,把一个小世界的几十亿人全嚯嚯了!” 陈安:“那可真是个狠人!” 9527惋惜道:“他也是惊艳过神界的修仙者,可他不走正道,建立魔教,还自封九清天尊,彻底三界对着干了,为了消灭他,巨灵神还亲自带领天兵天将下凡协助修仙界。” 陈安回想起某些网络小说情节,脑路清奇:“会不会,他只是表面被消灭了?其实,他还留有残缺魂魄,寄宿在什么法器、灵器之上,或者是他拼尽最后力量夺舍了别人,等待机缘,重返修仙界?” 9527摆摆手:“不可能吧?为了灭他,天界都出面了,肯定再无生还了!” “总感觉,这么厉害的人物,不会这么轻易的狗带,说不定还留有后手。”陈安保留不同看法。 “也不一定哦,安安,许久是我盲目相信天界。”9527想了想,觉得陈安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二人的探讨彻底偏离了轨道,陈安化身吃瓜群众,逼迫9527,多说一点三界八卦,特别是修仙大佬之间的爱恨情仇。 绑定周邵的情绪交易系统升级完毕,好一番安抚又怂又怕周邵,不知道想了什么理由,成功说服周邵,让他从被窝里出来,恢复正常。 顶楼的周邵恢复了正常,生活在乌托邦的住户们,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人间惨剧,不少人觉得周邵下手又狠又准,有点可怕。 迫于交换物资的无奈,住户们想到一个方法,几户人家一同去,绝不落单。 脑回路也很神奇,要是周邵真的要人命,一人去和几个人去,有啥区别? 邻居们三五成群的前去换购,周邵并不生气,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两天才缓过来。 不管邻居们,拿来什么,周邵都照单全收。 衣服、鞋子、包包、书籍、首饰、收藏、摆件、小件的家具和电器,凡是能搬动的全都换了食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部分住户,在物物交换中,已经家徒四壁。 第26章 冰封世界 这天深夜,窗外静悄悄的,伴随入眠的雨声戛然而止,轻飘飘的雪花洒落人间。 很快,小雪又变成鹅毛般的大雪,伴随着冰雹,声势浩大的掉下来,砸在水面上。 温度急速下降,很快突破零下。 很多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冻死了。 被冻醒的人,穿上厚衣服,盖上厚棉被。 没有厚衣服和厚棉被的人,要么和家人朋友相偎取暖,要么拿出全部的衣服套在身上,缩成一团。 ... 住在2202的业主叫施纪云,有传言说,她是个小三,她的女儿孔姣是个私生女。 这天,施纪云把首饰盒拆了,企图能从犄角旮旯中再找出一点首饰,好拿去顶楼换点食物。 可惜,首饰盒翻烂了也是一无所获,她顿时失望不已,狠狠地把首饰盒朝墙上扔去。 首饰盒受到巨大的冲击,变得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 施纪云不死心,快步走向衣柜、床头柜,把卧室、客厅、女儿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可以以物换物的东西。 她绝望的瘫倒在地,身上裹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看向空空的客厅,眼神无助。 正在书房画画的孔姣,听见外面的动静,跑了出来,看见母亲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忙上前将她扶起:“妈,我的画板画笔,应该还值些钱,要不拿去换了吧。” “不行,没了画笔,你还怎么成为艺术家,姣姣,你快回去,继续创作,”施纪云被女儿扶起,刚站起身,就把女儿推向书房,“其他的事,都交给妈妈,你不要管。” 孔姣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看向母亲。 施纪云强装笑脸,让女儿安心。 她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努力扒拉头发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点,穿上仅剩的一双鞋,去了顶楼。 “咚咚咚” 屋里的周邵,正穿着极寒服,舒坦的吃着小火锅,听到门响后,从猫眼望了过去。 咦,一个人?他有些诧异,手榴弹事件后,鲜少有独自上门的人。 不过来的是一个独身女人,他没有防备的打开了门,迎施纪云进了屋。 施纪云进了屋,立马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火锅味,这香味馋的她肚子分泌出大量的酸味。 她充满渴望了看了眼餐桌,又极力控制自己的视线。 “这位姐姐,你有什么事吗?”对于女人,周邵一向客气周到又体贴。 “能不能给我点食物,只要一点就可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的,真的。” 施纪云神情紧张、呼吸急促,她意识到自己很狼狈,犹豫再三,脱掉了衣服,赤身裸体站在周邵面前。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周邵,努力搔首弄姿,引起周邵的欲望。 两年,周邵已经两年没碰过女人了,他贪婪的看向眼前的女人,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面前的女人,三十几岁,容貌秀美、身材姣好,全身上下都熟透了,周邵越看越满意。 这两年,他为了完成收集任务,都忘了给自己找个女人了。 既然有人送上门,姿色也不错,一点食物而已,他给得起。 施纪云察觉到周邵的注视,大胆的走过去抱住他。 周邵将施纪云拉到浴室门口,自己进去往浴缸里放热水,等热水满了,唤了施纪云过来。 先让施纪云洗了个澡,才让她服侍自己。 周邵穿越前还是个毛头小子,穿越后,仗着系统给的钱,才泡了几个妞,根本不是施纪云的对手。 二人在浴缸享受一番鱼水之欢,好不快活。 ... 一来二去,施纪云成了周邵的女人,空着手去顶楼,每次都大包小包的下楼。 时间久了,引起邻居的注意。 某次,施纪云前脚进了周邵家,邻居们后脚就守在25楼,一边等一边数着时间。 过了两三个小时,周邵家大门才打开,施纪云带着一包物资出了门。 久候多时的邻居们一拥而上,将施纪云团团围住,看她面色红润、腿软无力,在场的人还有啥不明白的。 施纪云不是小姑娘,她才不怕这些人的打量,挺起胸膛,抱着物资,趾高气扬的穿过人群。 “呸,真不要脸。”身后传来吕爱兰的骂声。 她理都不理,直接下楼回了家。 从此之后,周邵家的大门,经常被空着手的少女少妇们敲响。 当然,周邵并非择不饥食之人,他看不上眼的全部拒绝。 刚开始,他还很客气的拒绝这些姐姐妹妹们,但后来,被撒泼哭闹的奇葩搞烦了,不满意的直接轰走。 被轰走的吴雅丽,气急败坏的回了家,埋怨丈夫赵玉江,“你不是说我长得美啊,不是说那个王八蛋见了我肯定走不动道吗?人家把我轰出来,我可丢死人了!” “你还怨我?你自己长得丑,怨得着我吗?走开,没用的丑八怪!”赵玉江不耐烦地挥挥手,把吴雅丽推到了沙发上。 “你敢推我!我跟你拼了!” 愤怒和难堪使吴雅丽彻底丧失理智,冲到赵玉江面前,就是一顿挠。 赵玉江也不甘示弱,俩人在家里大打出手,把皇太子子轩和女儿子涵,吓得哇哇大哭。 ... 大片大片的雪花,不分昼夜的从天空上飘落,一连下了十几天,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 淹没房屋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随着,气温急速下降,薄冰变成了两三米厚度的冰层。 温度也来到了惊人的零下八十度! 华国彻底变成一个冰封的世界,冻伤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随着超大冰雪的到来,茂德小区的住户们,他们为了换取食物和取暖的炭火、柴火、极寒服和厚棉被,道德底线几乎等于没有。 除了少女少妇,还有眉清目秀的少男敲响周邵的大门,他们抱着侥幸,说不定周邵是个双插头。 反正试试,又不会吃亏。 结果,自然是更加粗暴地拒绝了。 如今,被各种美女围绕的周邵,已经不太能看上年纪偏大的施纪云了。 夜夜做新郎的他,收集了无数男同胞们的怨气。 由此,周邵发现一个规律,怨气转换的价值,高于其他情绪十几倍。 第27章 直觉 在大雪纷飞中,迎来了末世第五年。 暴雪足足下了两年,室外温度升级到-100度,这是能把一切冻成冰的天气。 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取暖,茂德小区的天空,整日弥漫着烧火的味道。 在这天,终于有了转小的趋势,温度有所回转,室外温度大约-77度。 冻得结结实实的冰层上,多了不少行人,他们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沾上了一层薄冰。 其中,有的人穿着整齐的极寒服,有的鼓鼓囊囊套了十几层衣服,还有的裹着厚厚的棉被。 寒冷的空气像刀子般割着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麻木前行的人们,在冰雪中寻找食物以及可燃烧的一切东西。 外面天寒地冻,茂德小区却十分热闹,聪明的住户们,选择整合物资,在一起抱团生活。 白天,围坐在客厅,打打扑克和麻将。 晚上,把几张床垫拼在客厅,铺上厚厚的被褥,三四家人睡在一起。 这样,大家把换来的柴炭,集中在餐客厅内,供二十多个人使用,既节约又能增加温度。 尽管末世已经过去四年,但有周邵这个外挂在,除了几个奇葩家庭,大部分的住户之间都很和谐。 大家一起朝活着这个方向努力,共同度过天灾。 这两年多,陈安很少出门,伴着窗外簌簌风雪,她静心修炼、增强速度。 因鲜少和邻居来往,她被荣封为一单元的二号独行侠。 一号独行者自然是和谁都不搭腔的吴轻轻。 虽然邻居们,觉得她俩怪里怪气,还给起了外号,但没有过多的讨论和窥视。 因为,在末世四年中,有些人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和这些罪案累累的精神病相比,独行侠,也不算啥。 今天是个难得好天气,陈安翻出整套的极寒冲锋衣,穿上防滑雪地靴,戴了一个毛茸茸的帽子和围脖,出了门。 开启她尘封两年多的行侠仗义行动。 温度有所回升,可凛冽的寒风依旧像刀片一样,让人艰难呼吸。 陈安穿的厚实,又是修炼者,倒不如普通人那般畏冷。 她想若能筑基成功,那便彻底不畏严寒酷暑,不需要食饭,吃一颗辟谷丹即可。 简单省事,不用现在这样,裹得像个麻花一样,行动受限。 炼气后期,她的六感远超常人,耳朵捂得严实,还是听到了远处的嘈杂声,听着像个集市。 寻着声,陈安往前边的巷口走去。 主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小巷子中人头攒动,堆积的冰雪,也被清扫的干干净净,露出厚厚的冰层。 沿路两边有支起摊子的小贩,也有一张破布开局的摆摊者,还有一些二道贩子穿梭其中。 巷口有一块展示牌,上面贴着告示,陈安走近一看,是四大基地的告知书,看来,四大基地已经建成并大规模接收幸存者了。 告知书很长,她快速扫了一遍,上面明确了四大基地各自的优越点、地理位置、建设规模等。 对于幸存者,大致可分为招收和招揽的两种模式。 招收,就是招募接收,幸存者需要用一定的物资换取船票,也就是通往基地的破冰船,不是免费做的,是要买的。 到了基地,除了不要门票,其他吃喝拉撒住,都需要幸存者用物资或者劳动换取。 至于符合招揽条件的幸存者们,也就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们,不仅可以免船票,也不用操心吃穿住,基地统一安排。 要不要现在前往基地呢?她有点纠结。 正在思索时,陈安感觉有一道生人气息在靠近,她躲闪到一旁,转过身看去,是一个挎着斜挎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的年轻女孩。 “姐姐,你要土豆吗?这是官方基地刚刚研究出来的冻土豆,新鲜着呢。” 女孩向前走到陈安跟前,微微打开挎包,露出一角。 陈安打量了一下,确实是土豆的样子,不过她不需要,摆了摆手,往巷子里走去。 “姐姐,不要土豆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化妆品,”女孩小跑两步,跟上陈安,笑眼弯弯,“姨妈巾我也有的,什么都有,您看看吧。” “韭菜?冻萝卜?没被水泡过的米砖?姐姐,我卖的不贵的。”陈安不理睬,女孩也不灰心,她好像认定了陈安就是她的主顾。 唉...圣母心发作的陈安停下脚步,她看向女孩,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穿了不知道几层衣服,依然很瘦,眼睛凹陷,脸上有两个深深的凹坑。 “你这个挎包挺方便的,卖吗?”吃的用的她不需要,倒是女孩身上的挎包,看起来又结实又能装,手伸出从乾坤袋里拿东西也方便。 女孩一怔,又迅速反应过来,挂上营业式微笑:“有的有的,姐姐,您先在这逛着,我去找我们老大要给新的给您。” 陈安点点头,又要了点冻土豆和冻萝卜,基地研究出来的冻蔬菜,她有点感兴趣。 女孩给自己鞋子上套上防滑布,小跑着出了巷子。 防滑布...真不错,陈安有点心动,回头可以给自己也搞一个套上。 打发了女孩,她开始认真逛集市。 这条长长的宽巷中,摆摊的和行人,各有各的穿法,各有各的滑稽。 每个人的生存状态从着装就能看出来,裹着羽绒服冻得瑟瑟发抖的,穿着貂皮大衣脸庞富态的,也有摆摊者,直接披着棉被,窝在小马扎上,有气无力的叫卖着。 巷子很长,陈安走走停停,逛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摊贩卖的东西,大多大同小异。 她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也没什么想买的。 正当她想折返,回到巷口时,心脏猛的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揪起,让她无法喘息,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往前走几步,找个没人的地方蹲下。 又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阵痛,好像心脉破损一样的痛楚,让她寸步难行。 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如果此时走了,她会后悔终生,这里,她不能走。 “安安,安安,你怎么了?”陈安突然站立不稳,9527急躁不安,“安安,要不要吃一颗救心丸?” 第28章 干他!拼了! “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一个摆摊的中年人,看见陈安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忙站起身,让出小马扎,关心道“你要不过来坐一下吧?” “没事,大叔,我可能有点低血糖。”陈安运转灵气,缓和了一些,摆摆手,拒绝了中年人的好意。 摆摊的中年人叹气:“都怪这造孽的末世,这个鬼天气,我家那口子倒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吃不饱又穿不暖,低血糖厉害着呢。” “谢谢大叔,我没事,缓缓就...”陈安话说了一半,被摊子上的一个冰冻绿竹子吸引住了。 陈安缓缓蹲下,情不自禁的拿起冰竹子,问:“大叔,这是你的吗?” “是我儿子的,你要的话,给开个价吧!”摆摊的中年人窘迫的搓搓手,他已经干坐了一上午,冻得眼泪鼻涕直流,家里值钱的全都卖完了,就剩下这些无人问津的小玩意。 陈安把冰冻翠绿竹子放在手里摩挲,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渴望,不,是巨大的渴望,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这根冰竹子。 “姑娘,你别看这竹子现在冻得跟冰疙瘩似的,以前翠绿翠绿的可好看呢。” 摆摊的中年人热情的推销,又想起这竹子的来历,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末世没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最喜欢旅游,我们银婚那年,去了青海,我小儿子乱跑着玩,不知道在哪里挖出了这颗竹子,他说,刚挖出来的时候,还发着光呢!” “大叔,多少钱,我买了。”心里的渴望怎么都压制不住,陈安决定买下来,带回去研究。 摆摊的中年人大喜:“五颗冻土豆?” 还没等陈安回答,他有点不自信道:“要不你出个价儿?” 冻土豆...陈安倒是跟方才那个女孩买了,但还没拿到,不过,只要是吃的应该都可以的吧? 她已经确定,这根竹子绝不是凡物,不管拿多少食物换,都是她赚了。 她从双肩包里,其实是乾坤袋中,掏出一个2斤的真空米砖和一包军粮,放在中年人面前:“这些,换你这颗竹...” 还没等陈安说完,摆摊的中年人眼神中迸发出狂喜,手疾眼快的拿起米砖和军粮,揣在泛着油渍的双肩包里,又迅速的收了摊子和马扎,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独自在风中凌乱、不知所措的陈安。 她看向中年人跑路的背影,心想,这是防止她后悔呢?还是怕被别人抢了? 看来等下,不能用食物来交易了。 陈安回到巷口,掏出几包烟,和女孩完成了交易。 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她是没心情再逛了,只想赶快回家,研究自己心得不凡之物。 穿过两条小马路,进了离主街最近的巷子,大约离主街还有五米的距离,她看到了吴轻轻从前面走过。 陈安犹豫,应该不用打招呼吧,她甩甩脑袋,算了,大家都是社恐人,就做一个见面不相识的邻居吧。 她放缓了脚步,想跟吴轻轻分开点距离,不然,刚出了巷口到了大街上,前面就是吴轻轻,大家都是一个回家的方向,碰上了,多尴尬。 陈安快要出巷子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走过,她赶紧隐蔽身形,贴着墙。 走过去的是周邵,而且是气质变了的周邵。 陈安心里一慌,快走了两步,贴在墙上,扭头看向刚过去的周邵。 “安安,这个周邵好奇怪,好像又被夺舍了。”9527没有顾忌,仗着别人看不见他,直接闪到了周邵面前,“他好像收敛了气息在跟踪那个吴轻轻。” 跟踪吴轻轻,这个周邵想干吗?陈安感觉不对,拿出隐身符,念动口诀贴在身上,快步跟在二人身后。 吴轻轻好似毫无察觉,右拐进了一条小路,这是回茂德公馆的方向。 她进入小路后,周邵快步跟上,与她相差几步同时进了小路。 “呜呜...救...呜呜...” 周邵刚进去没多久,里面传来吴轻轻的呜咽声,她好像被人捂了嘴。 陈安拿出木剑、玉石,汇聚灵气于手心,就地取材变幻了十几个冰针。 使了法术平衡自身,快跑进了小路。 吴轻轻倒在地上,好像全身被束缚住,挣扎不得,眼中流出惊恐的泪水,不停在发出呜咽声,她好像被封住了嘴巴,不能大声说话。 导致吴轻轻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就是周邵,他蹲在一旁,正在从吴轻轻脑中取出什么东西。 他究竟要干什么! 陈安愣神几秒钟,周邵已经取出了一团泛着白光,大约有乒乓球一般大小的圆圆的金仙球。 吴轻轻痛苦不堪,零下七八十度的天气,她疼的满脸是汗。 到底要不要暴露自己救吴轻轻,陈安很纠结,她还不知道周邵的深浅。 “吴轻轻,你的玉佩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储藏空间,得了我灵根,幻化成了灵泉空间,用的可趁手?”周邵声音低沉,语气阴狠,和从前的周邵判若两人。 “你不是周邵!”吴轻轻发现自己被解了束缚,强忍疼痛,“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我有空间?” 她说完这番话,就探查自己的空间,想拿出一副武器防身,这个动作,让她彻底失去身体机能。 “让你借用了这么久,也算是便宜你了。”周邵变幻出一把剑,又拿出一块手帕,怜惜的擦拭剑身,“死在我的九玄剑下,也算你死得光荣。” “安安,我错了,”9527突然开口,神情恐惧,好像看到了怪物,“那个大魔头,他还活着!九玄剑是他的法器,他夺舍了周邵!” “什么!”陈安心猛的一惊,搞什么鬼,修仙界和天界联手,都没把他搞死吗? “安安,快出手,不能叫他得逞!你的机缘来了,干他干他!”9527声音激动,身上的熊毛都竖起来了。 陈安耳朵被9527的声音给炸麻了,陷入纠结之中。 她不知道这个大魔头,现在到底什么水平啊!自己跟他打,是不是鸡蛋碰石头啊? 可如果不管,这个大魔头来日卷土重来,岂不是又要祸害很多人,也许这些人就包括陈安。 要不要趁他虚弱时,干掉他? 而且机缘可遇不可求... 眼见周邵要了断吴轻轻,陈安来不及思考了,她拼了! 立马甩出一排冰针抛向周邵。 冰针直奔周邵胸腔,距离他五尺距离时,被察觉,他随手迸出一个剑花,用剑气逼退冰针。 第29章 打起来打起来 “是谁?鬼鬼祟祟的,出来!”这是一个没有灵气的世界,周邵实在没想到还会遇到修炼者。 揭掉隐身符,陈安露了真身。 吴轻轻认出陈安,眼神激动,哗哗流泪,全身拼命挣扎,想要开口说话。 “是你,你居然是修炼者?”周邵诧异,修炼者就在他身边,他居然没有发现,看来这个修炼者有两下子。 “这位小友,你我交往不多,并无恩怨,此事,还请你莫要插手。”他历尽千辛活了下来,如今修为低到尘埃,来路不明者,他不想与之硬碰。 陈安:“九清天尊,你把周邵怎么样了?”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号?你究竟是何人?”被陈安识破了身份,九清天尊有些纳闷,冷哼一声,自嘲道,他真是落魄了,陈安无名小卒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无名小卒的陈安,眼神淡定,语气豪横,实际上汗流浃背、双腿发软。 面对这个与涂灵仙长并驾齐驱的天才修炼者,她怕啊,强撑着四肢,才能举起法器摆出剑阵。 “想我沈四海,堂堂魔教九清天尊!纵横修仙界的千古奇才,居然要沦落和你这个不知名号的小小散修对阵,简直是荒唐!” “若不是被园舍子那老头背叛偷袭,仅凭修仙界那些蠢材能奈我何!涂灵那个蠢货,被那些正道之人忽悠傻了,脑子进了水!若我二人联手,岂不荡平整个修仙界!” “黄口小儿,你也不算白来一遭,你即将成为,我沈四海重返修仙界杀的第一个修炼者,你也可以名留青史了,哈哈哈哈哈!” “沈四海,你废话真多!”陈安举剑举得手都累了,“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接招吧!” 陈安聚灵气于一身,心里默念涂灵仙长留下的招数,飞奔向沈四海,与他缠打在一起。 起初,陈安仗着修为更高,略占上风,她还趁机解了吴轻轻的封禁,让吴轻轻快跑。 谁知,那吴轻轻居然不跑,还企图用冰块砸向沈四海。 此行为简直不自量力,被沈四海三两下打出了血。 “哎呀,你快走吧,你帮不了忙的!”陈安一边应付沈四海,一边叫吴轻轻快走。 修炼时间短,且招数不连贯的陈安,很快就不是沈四海的对手,木剑被劈出了花。 “安安,沈四海的修为不高,厉害的是他那把剑!”眼见陈安不敌,9527看的心急,出声提醒。 木剑被劈的只剩剑柄,陈安喘着粗气,不舍得将它扔掉,随即又从无为道观拿出一把,被束在高阁之上的水木莲花剑。 “水木莲花剑?”沈四海瞳孔放大,惊诧不已,“你和涂灵是什么关系?” “与你何干!”越打越熟练的陈安,终于耍出了剑气,兴奋不已。 沈四海修为虽低,可他手中那把九玄剑,乃是上古法宝,天下十大法宝中,位列第九名。 水木莲花剑是涂灵仙长结丹前常用的灵器,仅仅只能称作还不错而已。 陈安渐渐吃力,紧握剑柄,汇聚全身灵力,加持剑刃,同时变幻几十根冰针,一同挥向沈四海。 “砰” 沈四海带有怒气,将身体的雷电汇入剑刃中,一剑挥出,陈安吐血倒地。 她感觉自己全身肋骨,仿佛被碾碎,钻心般的痛楚遍布全身,一口鲜血涌上心头。 “噗”她又吐了一口血。 吴轻轻缩在角落,眼见陈安倒地吐血,狼狈不堪,赶紧跑上前去,扶起陈安。 “吴轻轻,你快走,和茂德小区的人一起走,就当我跟周邵都死...” 还未等陈安说话,乾坤袋中的冰冻竹子似乎蠢蠢欲动,想要出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陈安靠在吴轻轻怀里,掏出冰冻竹子,因身体幅度有些大,她一口鲜血吐在了竹子上。 此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竹子吸收了全部鲜血,竹身以及裹的一层冰,全部碎掉,一颗莹绿的珠子飞入陈安脑中。 “混沌青莲?”沈四海屏住呼吸,难以置信,“混沌青莲被天道毁灭后,灵根化身三颗珠子散落三千世界,我足足找了几千年啊,如今,却被你夺走了!” “你还我的珠子!”沈四海目眦欲裂,发疯一般砍向陈安。 绿珠子入了丹田之上,陈安陷入一片混沌,顿感灵力大增,立马席地而坐。 一旁的吴轻轻,努力集中精神,打开自己的空间,灵泉和灵田都没了,只剩白茫茫一片,大约几千平方,她收集的所有物资凌乱的放着。 吴轻轻看了眼打坐的陈安,鼓起勇气,站在陈安面前,面对飞奔而来的沈四海,她紧闭双眼,将空间内的所有武器和重物,全部一股脑砸向沈四海。 狂怒的沈四海被砸了个正招,放慢了脚步。 眼见有效,吴轻轻又将上百颗榴莲砸向沈四海。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挡我吗?”沈四海运作全身灵器,杀出绝杀之招。 得气、行气、疏通、冲击,陈安一气呵成,睁开双眼,拾起树木莲花剑,接下九玄剑绝杀之招。 充沛的灵气震退沈四海,陈安夺过九玄剑,一剑刺入沈四海脑门。 拔剑,流下一滴鲜血。 “你...你是...”沈四海紧瞪双眼,奄奄一息,瘫倒在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九玄剑,你怎能拿得起!你怎么知道我的命门所在?你和涂灵究竟是...” “杀了你,我也同样能载入修仙界史册!” 怕沈四海的灵魂逃窜再度复生,陈安说完便举起九玄剑,噼里啪啦把他的脑袋砍成肉泥,血溅了她一脸。 至于她怎么知道,要刺他的头部才能一击即中?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大反派的命门是脑袋! 沈四海...不对,周邵的脑袋被砍成了稀巴烂,看来周邵也跟着沈四海死的透透的了。 确保沈四海不会再复活后,陈安丢掉九玄剑,精神放松,瘫坐在地,吴轻轻取出一条毛巾,轻轻的给她擦脸。 “吴轻轻,我很累,我要闭关了,你回去吧,”陈安抬了抬手,拿出钥匙,递给吴轻轻“我屋子里还有一些物资,你们拿了去基地吧。” 陈安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她闭上双眼,闪回无为道观,金仙球和九玄剑好似有意识一般,紧跟着陈安一同进入无为道观。 第30章 完美出关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会照顾好你的,我还有空间,有很多很多的物资,陈安...陈安...”吴轻轻泪如雨下,企图抓住消失的陈安。 她眼睁睁看着陈安消失于天地间,拼命寻找不得,心神不安,陈安会没事吗? 若不是陈安舍命相救,她肯定被那个什么九清天尊给砍死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和疲惫的身躯,吴轻轻速度极慢的前进,她快撑不住了。 心里想着下落不明的陈安,鼓着一股劲儿,拼命朝茂德小区爬去,终于...爬到了六号楼。 “快来人啊,这是谁呀,浑身是血呀!” “我看看,是22楼老吴家的闺女,快快快,杨天宇,你跑得快,快去通知老吴!” 好暖和...好渴,吴轻轻感觉自己眼皮好沉,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她努力睁开双眼,出现了好几个脑袋。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一脸急促的付大友,努力控制声音。 “轻轻,你怎么样了?你可吓死妈妈了,刘医生说你的肋骨都被人踢断了,谁呀,谁这么狠心对我闺女!” 看着浑身伤痕,遍布鲜血的吴妈,差点晕倒,她心里恨死了,恨不得出去跟歹徒拼命。 “大友叔,大友叔,快走,咱们快走,”吴轻轻恢复意识,坐起身来,慌张的拉着付大友的胳膊, “是龙虎回来复仇了,周邵死了,被砍成了肉泥,16楼的陈安,为了救我,也死了...” 顷刻间,泪水从吴轻轻的眼眶中汹涌流出,陈安,不知生死,是她害了陈安。 在场的邻居慌张不已,都要急死了,让付大友赶紧拿个主意出来。 “走!”付大友沉思片刻,坚定道:“杨天宇、谢必安,组织物业和党员同志们,挨家挨户的通知,收拾东西,即刻就走!” “等等,”付大友又叫住杨天宇和谢必安,“告诉大家破铜烂铁不要带了,破冰船只让带一个背包上船,别浪费时间,告诉大家,除了硬通货,其他的全部丢掉!” 付大友又安抚了吴家几句,起身就要走,他要去做动员,准备换船票的物资,还有的忙呢。 “大友叔,”吴轻轻拉住付大友,把钥匙递给他,笑了笑, “这是陈安家的钥匙,她生前跟我说,她家里的物资都给咱们,还有,您别担心船票的事,我家里还有很多物资,足够咱们去往基地了。” “好孩子,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就交给我,大哥大姐,你们照顾好轻轻,我得走了。”付大友接过钥匙,寒暄了两句,急匆匆出了吴家。 他要和谭大同一起研究,四大基地,要去哪个。 吴父吴母和郑筱玲,神色复杂的看向吴轻轻,心中的不解挂在了脸上。 面对吴轻轻的改变,郑筱玲纳闷:“轻轻,你不是三令五申,告诉我们,不要和邻居来往,也不要透露家里物资的吗?” “是呀,轻轻,你今天怎么把咱家的物资都给暴露了?”吴父接过话茬,有点心疼仅剩的物资。 “爸妈、筱玲,从前是我一叶障目,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以后还是得小心”吴轻轻干咳两声,又想起陈安,心中悲痛。 “但身处末世,咱们一家人双拳不敌四手,和小区的邻居们,一起到了基地,才能活下去。” 说罢,吴轻轻看向窗外,外面又飘起漫天飞舞的雪花,很快,发生在那条小路里的打斗,会被皑皑白雪覆盖,而她的内心,却永远不能平静。 茂德小区的一百多住户,肩上背着硕大的双肩包,怀里抱着被褥,连七八岁的小孩背着沉甸甸的书包。 吕爱兰不舍得家里昂贵精致的锅碗瓢盆,愣是在身上藏了几个,华国人,到哪里,都是要煮饭的呀。 吴轻轻家里的,以及周邵和陈安家的大量物资,装在改装的板车上,遮上一层油布。 板车太少,装不完,剩下的用麻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放在冰雪中,用绳子拉着走。 物资走在中间,前后被小区居民围住,一行人,在付大友和谭大同的带领下,冒着风雪,去乘坐那艘充满希望的破冰船。 全身筋骨断裂的陈安,在无为道观,日夜修炼,勤耕不辍。 那日沈四海从吴轻轻脑海中剥出金线球,在他死后,此球和九玄剑成了无主之物,跟着陈安回到了无为道观。 在9527的讲解下,陈安将金线球和九玄剑相融。 融合后的两件法宝,飞入陈安的脑中,成为陈安的随身空间,只要她灵魂不灭,空间就不会消失。 七年后,在青莲珠加持的之下,陈安将灵气注入丹田聚拢,突破筑基第六层。 脱胎换骨、练得灵胎,正式进入修仙界大门。 简单的符箓可随手化成,更加灵活的使用法术,操控法器御剑飞行不在话下。 混沌青莲,其破碎的残骸化作了无数强大的法宝,而它真身所化的青莲珠,更是无上至宝, 怪不得,九清天尊找寻了几千年,一见青莲珠认了主,就大发狂性,就在眼前,却求而不得,估计,他心里怄死了。 “9527,发动你的智慧,分析一下,九玄剑和金线团,怎么轻易认主了?” 陈安将灵识汇聚于丹田之上,清晰的感知到位于丹田中的青莲珠,她想,自己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得了这么大的机缘。 “安安,有件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9527困惑,“冤死的亡魂可多着呢,无为道观可仅此一个。” “也许是祖上有人积了大德?”陈安托腮,不想了,七年了,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 陈安贴身穿了一件柔软顺滑的衣物,套了件藏蓝色薄款冲锋衣,脚踩户外登山鞋,腰间绑了个挎包,头发剪的极短,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她闪出无为道观,来到曾经与沈四海打斗的鹿口巷。 炽热的阳光穿透每一个角落,将大地晒得滚烫,仿佛一座巨大的烤炉。 自从筑基成功后,四季于她,温度相宜,但火辣辣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双眼,陈安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第31章 离开江州 走出狭长的巷子,陈安来到主街道。 冰雪融化、洪水退去,地震、雾霾、龙卷风和超级飓风相继来袭,江州满目疮痍,到处是断壁残垣,颓败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污浊的恶臭味,腐烂的垃圾、尸体,混杂在一起,整个城市毒气逼人、恶臭熏天。 臭虫横行、苍蝇飞舞。 筑基之后,陈安六感更加灵敏,赶紧戴上m国特制的防毒面具,不然多呼吸一口都要窒息。 曾经喧嚣繁闹的江州,如今成了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 末世第五年时,还有袅袅人烟。 末世第十三年,一派荒凉。 看来要离开江州了,找了个背阴处,陈安打开商城,在本地储存中寻找登山包和物资。 75l+10l容量的黑色登山包,很好,很能装。 两件速干t恤、两件速干裤、一次性换洗衣物、一件防晒防水冲锋衣和一双鞋子,塞进登山包最下面的拉链包里。 又打开主仓,下面放露营灯、洗漱包、急救包、防风火柴、酒精炉、炉架、燃料瓶、折叠锅具、户外餐具等用品。 再打包食物,放进登山包主仓内。 一包脱水蔬菜、一瓶小麦片和玉米片、几包真空面饼、100克红糖、100克白糖、一包2斤米砖、两袋盐包、几包调味包和一瓶蜂蜜。 两包真空猪肉铺、2包萝卜干、两袋晒干的腊肉和牛肉干、一瓶酥油、一盒脱脂奶粉、六瓶军粮罐头、几瓶水果罐头和两盒压缩饼干。 日用品和食物将登山包塞得满满的,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东西有点多,陈安使了劲才把拉链拉上。 她又选了一套单人帐篷,把帐篷、睡袋、防潮垫、睡垫绑在登山包上。 登山包的两侧放了两个大水壶,两个收纳袋里放了四瓶小瓶白酒。 腰间的挎包里放了几包烟和纸巾,绑了一个500毫升的水袋。 一切准备妥当,陈安尝试将登山包背起,重量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就是有点大,行动不方便。 她准备的有点多…… 其实,饭菜,这种东西,筑基成功后,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一颗辟谷丹,俩月不需要进食,省时省。 但现在,混在人间,陈安觉得,还是入乡随俗吧,她也很想念有味道的食物。 背着超大号双肩包的陈安,看似很艰难,实际很轻松的在行走。 就是太阳晒得有点烦,防毒面具有点捂。 陈安贴上隐身符,拿出水木莲花剑,默念口诀、御剑飞行。 飞出云间,她摘掉防毒面具,感觉呼吸畅快了许多。 一炷香时间,离开江州,远远地看见了高速公路。 和腌臜的市区不同,高速公路似乎被清理整修过,车辆在上面可以畅通无阻。 出了江州,行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和全副武装、干净整洁的陈安不同,这些行走在高速公路两侧的幸存者,哀鸿遍野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惨状。 五十六度的高温,没有任何遮挡,无情的直射在公路上。 幸存者们浑身散发着热气,好像要被烤熟了一样,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乌黑的脸庞流下,好像一滴黑油坠到地上。 衣服几乎没有完好的,有的人甚至用几块布包着脚,走在滚烫的大地上。 每个人低着头,了无生气的拖着瘦弱,却沉重的身体步履蹒跚。 末世已经十三年了,人类没有放弃生存。 尽管已经惨不忍睹,还在苦苦挣扎。 陈安闭上双眼,内心犹疑。 她所拥有的,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消耗不完的物资。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 陈安想到这两句古语,决定帮助这些幸存者们。 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救一时是一时, 最终,他们的命运会如何,她左右不了。 她能做的只是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也许这就是别人口中,无用的圣母。 陈安闪回无为道观,打开商城本地储存页面,取出三千份衣服、鞋子、遮阳帽、压缩饼干、一小盒救急药品、2瓶f国军用口粮、两瓶1l的矿泉水。 拿出一张钱油纸,运转灵气,快速将物资包裹在油纸中,打上封印和字迹。 准备齐全,闪出无为道观,隐身于云层之间,打开神识,将包裹投入到距离幸存者三五米的荒地中。 ... 张康和妻子刘金,一人一手拖着一个孩子,凭着一股气,行走在前往临城的公路上。 尽管,儿女和妻子已经疲惫不堪、眼神涣散,但他也不敢停下休息,若是停下了,只怕再也起不来了。 只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救济站,吃上一碗稀稀拉拉的救济粮,就能再多活一天。 “呕...” 突然,妻子刘金跪倒在地,恶心想吐,却因肚子里没有食物,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五十多度的高温,地表温度更甚,张康不能叫妻子躺在,如同岩浆一样的地上。 他上前一步,扶起妻子,他知道这是中暑的征兆,他想开口,却因长久缺水,喉咙发不出声音。 “砰砰砰” 突然,地上掉下了大量的不明物品。 幸存者们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四处散开,企图找掩体躲藏。 有的人以为是掠夺者来了,拼命逃跑,却因缺水缺食,狂奔两步后倒地。 几包物资正好散落在张康附近,他儿子大着胆子向前,张康正要训斥时,听到儿子的大叫:“爸,是吃的,是物资!” 张康大惊,让妻子趴在自己背上,二人一起走了两步,来到物资旁。 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好像是油纸包的,上面有字。 [每人两份,多拿强拆物资销毁] 他蹲下,双手颤抖的打开包裹,是物资,真的是物资! 张康又哭又笑,看见包裹中有一个小药盒,赶紧找出解暑药,打开矿泉水,喂妻子服下。 这个矿泉水的日期早已过期,但幸存者们,并不在乎。 越来越多的幸存者们发现了物资,发生了抢夺事件,也发现抢了没用,又都老实了。 上千幸存者们,跪下直呼,神仙显灵,感谢老天爷。 当然,也有骂声,嫌老天爷给的太少。 这些,陈安已经听不到了,她驾驶飞行器,一路飞到了嘉城。 嘉城的公路上,行人更多,偶尔有车辆穿梭行驶。 第32章 庇护所见闻 飞行速度减慢,越来越低,在距离幸存者几十米外的一块空地上,陈安着落,揭下隐身符。 混入幸存者们。 她想找一个的基地,安顿下来,准备混入幸存者队伍,找个面善的人问问。 其实,现在大家的面部一团乌糟,压根看不出面善与否。 倒是陈安鹤立鸡群的打扮,引起很多幸存者们侧目。 主动跟她搭话的人很多,根本不用找。 这些眼神中有渴望,有不怀好意,有打量,有揣测。 陈安并不准备打理,也不准备日行一善。 因为嘉城公路附近的幸存者,看起来比江州附近的幸存者,要富裕的多。 眼见陈安不予理会,有的人直接想上手抢。 对于普通人,她不需要使用灵气,三两下,就打的他们倒地不起。 一时间,镇住了所有人。 倒地的几个幸存者心中懊悔,能在末世存活十几年的一个独身女人,外面又很光鲜,肯定是个硬茬子。 他们真是有眼无珠,踢到钢板,躺在五十多度的高温下,动弹不得,这滋味要多难受就有多少难受。 可能快被煎熟了。 背着超大行囊的陈安,穿过人群,走到公路上,准备拦个车。 要是她有地图和方向,就可以自己开车了。 可惜,乾坤袋里的军用特种车、超帅越野车和财阀房车,至今,还没派上用场。 想的有点远了... 大约等了个把小时,终于有一辆车愿意停下,载陈安一程。 她点子有点背,前面遇见的都是军用车,并不理睬她,这辆车,是私人小队。 看在她能出得起物资的情况下,才停了车。 这是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里面坐了五个人,再多陈安一个也不多。 “我们是去临城庇护所的,你去哪里?” 陈安的登山包太大,上车不方便,坐在车门旁的男子拉了她一把。 顺便告知了他们前往的方向,又问了陈安的方向。 “我也去临城庇护所,不知车费怎么算?”陈安坐稳后,把登山包抱在怀里,她一个占了后排俩座。 “从这里到临城,大约一个半小时,车费可以用食物交换,如果你没有,金玉也行。”说话的是,同样坐在后排的一个女孩子,短发比陈安剪的还要短。 陈安掏出半条烟和两小瓶白酒,问:“这些抵作车费,行不行?” “呀,快快快,拿来让我闻闻味儿。”拉了陈安一把的男子是个卷毛,看见烟眼睛都直了。 也不知道,在如今这个环境,他怎么整的发型。 “拿开你的脏手!”短发女孩狠狠踹了卷毛一脚,对陈安说,“行不行,我做不了主,问我们老大。” 老大?谁是老大? 被双肩包遮住整张面部的陈安,艰难地侧过头,在车里扫了一圈。 正要开口问呢,就听到副驾驶响起十分装13的声音,“在临城庇护所,烟酒比食物价值高,倒是我们占了这位小姐的便宜。” 老大发了话,叫小优的短发女孩才收下陈安手中的烟酒。 这位老大全程没有回头,说话的时候还配上手势,语气漫不经心,声音低沉。 六感灵敏的陈安,一下子就听出他是特意装低沉在讲话。 鸡皮疙瘩落一地,对此人不予评价,也歇了打听的心思。 接下来的路程,陈安全程装睡,一个多小时后,平安到达临城。 下车的时候,陈安拖着行李下来,正拖到一半时,那位老大又开了口。 “这位小姐,你先下来吧,行李我拿。” 陈安没有拒绝,反正她付了足够多的车费,拿行李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随即放下双肩包,跳下了车。 某老大笔直的站在车旁,目不斜视,脑袋抬的老高,伸出矜贵的左手。 看样子,准备一只手拎起登山包。 努力了一下,没拎起来,他面无表情,换了个方向,脚指头都在发力,右手也没拎起来。 无奈,只好弓腰进到车里,双手发力,脸憋得通红,将登山包拽出来。 “谢谢,再会。”陈安一只手轻松拎起登山包,甩到身后,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的往临城庇护所走去。 “老大,你的魅力,对这位白富美无效,唉...”卷毛语气颇为可惜,看向陈安的背影,摇摇头。 这女孩,看气质和打扮,绝不是凡夫俗子,若是老大拿下了,他们小队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可惜,老大没用。 小优又踹了卷毛一脚,“走吧你,没看见老大脸色不好看吗?” ... 停车场离庇护所入口,有段不近的距离,陈安跟着指示牌的方向全速前进,对身后发生的对话不感兴趣。 一二十分钟后,到达临城庇护所入口。 乖乖,临安真够有钱的,这大门修的跟古代城墙一毛一样。 陈安站在大门入口,感慨一番。 相比之下,同样是一线城市的江州,灾后工作做得一塌糊涂,把一座国际化大都市给搞没了。 做好登记和检查,陈安成功进入临城庇护所的外城。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很宽的马路,路面整洁,空气中稍微有些异味。 马路两边是搭起的帐篷,密密麻麻的有很多。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紧靠马路的帐篷两边各三排,是用医用帐篷搭起来的商铺,看起来很大且整齐划一。 商铺后面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更多的是,居住在外城的幸存者。 在外城居住,只能住帐篷,但价格便宜。 在过一道关卡,就进了内城,进内城要再做一次登记,可以选择租房或者买房。 到了内城,住的就是正儿八经的房子了,看样子是新盖的。 位于内城正中间的建筑,是庇护所大厅,足有十二层高,其他的建筑大约五六层。 穿过内城就进到了中心,中心长什么样,陈安暂时不得而知。 她在庇护所大厅,租个单人间,用物资抵扣了三个月租金。 和外城单一的帐篷选择不同,内城的住宿多种多样,有大通铺、二十人间、十二人间、八人间、四人间和双人间。 还有安全舱、胶囊房、单人宿舍、套房、酒店等多种房间可供选择。 第33章 秦岭活神仙、寿终正寝 内城共有六家酒店,按照酒店等级收费。 和前世一样,提供打扫、餐饮等服务,环境优美、窗明几净。 在末世,安稳的在内城生活,已经是大多数人奋斗的目标。 中心,大家只听说过,90%的人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子。 果然,不管世界发展成什么样子,都有人生活在底层,有人生活在高层。 ... 租完了房,陈安在中心聘了一个向导,带她去了宿舍,并且对庇护所进行解说。 外城鱼龙混杂,卖什么的都有,支起个帐篷就能开店,没人查按年交税,住的都是穷鬼。 内城相对平静,开店需要资格证,按月交税,居住的大部分是打工人,和一些有能力、有技术、有钱的普通人。 中心,是政府所在,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陈小姐,虽然这些权贵势大,但他们一般不会踏足中心以外的地方,所以您在内城生活,不用担心得罪谁。” 大厅分配的这个向导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长得有些尖嘴猴腮,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说。 陈安微笑应和了两声,又问了点临城外面的事儿。 这个向导倒是尽心,说的挺多。 现在华国官方承认的有四大官方基地,以及北城、南城、临城、昆城、原城五个庇护所。 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基地和避难所,都是一方豪强或者掠夺者的地盘。 听了半天,陈安对未来规划,有了点眉目。 向导话刚说完,单人宿舍也就到了,真会掐点。 根据其暗示,陈安给了点小费,两支烟。 送走了喜笑颜开的向导,陈安转动钥匙,打开了单人宿舍的木门。 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 跟大学宿舍差不多的面积,一张床,一张写字桌,两个衣柜,一台风扇。 一间浴室、半个厨房、半个餐厅以及一个阳台。 怪不得收费这么高呢! 这个单人宿舍,应有尽有,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两个小时供应水电。 华国人的基建能力真是不容小觑。 若不是选定了秦岭作为最后的安家之地,她都想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可惜,平原遭受的劫难,远没有结束。 还有酸雨、龙卷风、超强风暴排着队来呢。 ... 居住的三个月内,陈安用物资换取了前去秦岭的路况信息、基地信息、政策信息等消息。 在走之前,还找机会来了个中心一日游。 她只能说,蔚为壮观啊! 末世前,一些权贵富人们,在法律和制度的约束规范下,倒是人模狗样的。 末世后,一些衣冠禽兽,突然没了绑着他们的绳套,露出真实面貌。 回归了野兽本性,所做之事,说一句畜生所为,都是在侮辱畜生。 尽管所做恶事罄竹难书,但他们掌握着物资、枪支、技术和大型的实验室,还有自己的种植田。 并不需要依靠国家生存,自己就是雄霸一方的诸侯。 在这里,陈安遇见了王雨檬和傅好好。 前者依旧年轻貌美,衣着光鲜、淡妆秀丽,坐在高台之上,和年迈的丈夫以及年幼孩子一起观看节目。 只是眉眼之间,比起从前的咋咋呼呼,更加温和柔顺,像个贵妇人一般得体。 后者浑身屎尿、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眼神阴狠,被关在大铁笼里,和另一个同样不着寸缕的女子,进行生死搏斗。 获得胜利,就是生。 获得失败,就是死。 中心大世界,每天都在上演各式各样的节目,给权贵富商们,多一些打发时间的选择。 ... 租金到期,陈安毫无留恋的走了。 路况好的地方,她驾车行驶。 难以通车的地方,她御剑飞行。 白天行驶,晚上宿在房车里,七天六夜,成功到达秦岭。 临城到秦岭大约两千多里路,开车加飞行,最多20多个小时就可到达。 陈安行侠仗义耽搁了五六天。 这一路上,她算是看尽了人间百态。 有村民和邻里互帮互助,共同在山上建立庇护所的。 也有占据交通要塞、打劫往来行人的;有自己创造基地的,在基地内为非作歹的。 还有占领了一个县城,然后自封皇帝,开启三宫六院,给手下人封王封侯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一路铲除黑恶势力,解放受苦受难的幸存者,留下足够的物资。 这些人以后如何,她就管不到了。 行善只能一日。 做多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磨磨唧唧到达秦岭基地后,陈安没有登记,隐身进入基地探查了一番。 她对基地政府的工作予以高度认可,然后轻飘飘的走了,留下十几个国家博物馆和图书馆的古物、书籍。 大多是这些国家从华国以掠夺、豪抢的方式带走的。 换了方式,再次回到了华国。 除此之外,她还留下了大量的枪支弹药、飞机游艇、潜艇船舶、石油、煤油、汽油、医疗器械、药品食物和技术资料等。 各大院士、科研人员、基地建设者、政府工作人员和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领导们一起载歌载舞。 不知在谁的带领下,大家激动的唱起国歌。 他们认为这是上天在暗示他们,他们的政策是对的,走的道路是正确的,所以派神仙下凡激励。 那日,被秦岭基地划为神仙日,这一日的人们,不用务工、不用上学、不用劳作。 举家欢聚,和华国共同感激、庆祝来自上天的馈赠。 ... 被人们称作神仙的陈安,老老实实从基地登记,并且按照步骤申请建房。 她在秦岭基地,等候了半年之久,终于拿到建道观的许可证。 在太白山半山腰的一处洞穴口,依山盖了一间小道观。 一间道观,一楼三间房,带二楼两间阁楼。 一楼明间用于供奉涂灵仙长,南次间是她日常修炼之地,北次间是炼丹画符之地。 二楼两间阁楼,则是书房和卧室。 道观外围了个小院,准备日后养个鸡、种点菜。 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在生活。 院门外,是长长的石梯,下了梯子就来到一处平地,走上几步,就能看见清泉石上流。 山泉水快活的在山林间穿梭,和翠绿的山间相得益彰,仿佛人世间最美的景色。 直到寿终正寝,陈安从下过山,她潜心修炼,稳扎稳打,只求更上一层楼。 谁知道,下一个世界,还会不会遇到什么大魔头。 这次是运气好,碰到的是魂飞魄散、从头再来的九清天尊。 下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咯。 第1章 陆振华跑路 1931年9月18日夜,驻华国东北地区的关东军突然袭击沈阳。 在蒋光头“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下,张少帅带领的东北军不战而退,北大营和沈阳城在一夜之间沦陷。 关东军长驱直入,集结兵力全面进攻哈尔滨。 与此同时,哈尔滨陆司令府,乱成一团。 “这些东西带上做什么?李副官,把这些东西卸下来!”看到九姨太王雪琴竟把紫铜锅、珐琅炭盆、麻将、金属器皿、瓷器等物都放进了车上,塞得卡车里面满满当当,陆振华坐不住了,从小轿车里下来,开口叫李正德卸下来。 王雪琴媚眼如丝、语气妩媚:“哎哟,老爷子,咱们舍下这么大的家业去上海,这不,想着多带一点是一点儿嘛。” “你脑子进水了!这是逃难,不是出游!”陆振华怒斥,“你管好几个孩子就行了,装车的事有李副官在管,用不着你操心。” 说罢,便不再搭理王雪琴,又坐回了第一辆车。 王雪琴撇撇嘴,神情不屑,但逃难关头,她不敢跟陆振华呛声。 她带着几个孩子,和八姨太傅文佩母女一起,挤在第二辆小轿车里。 李正德带着几个属下,有条不紊的把成堆的金银珠宝、玉石翡翠打包好,和几大箱银圆美钞、值钱的古董字画一同装上车。 黑貂、紫貂、水貂装了满满两大箱。 陆振华四处征战抢来的名贵药材,例如几百年份的人参、鹿茸、灵芝等,把大卡车最后一点缝隙塞满了。 ... “天杀的陆振华,大难临头,只带两房小老婆逃跑,把咱们都给锁屋里,丧了良心的王八蛋!” 七姨太陈玉兰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带着小儿子陆尔民,拿起圆木凳砸门。 “哐当” 门被砸开了。 双眼怒火的陈木兰,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司令,司令,”陈木兰跨过大门,直奔小轿车,声泪俱下,“司令,您不带我不要紧,安萍和尔民都是您的孩子呀,您总得把孩子带走吧!” 说罢,陈木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嗑了几个响头:“司令,三个孩子听话的紧,绝不会给您添乱,我只求您把孩子带走吧,下辈子,我给您当牛作马,司令!” “李副官,给她点钱打发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坐在车里的陆振华神色不悦,满脸铁青。 “是,司令!” 李正德恭敬应声,从副驾驶下了车,从后备厢拿出几包封好的大洋,放到陈木兰面前,语气凶狠:“七姨太,安萍小姐还病着,离不开您,您要再不知好歹,惹了司令,可没有好果子吃!” 此时,远处传来了炮火声和呐喊声,陈木兰慌乱爬起身,拍打着车窗,继续哀求陆振华,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李副官,上车,我们走。”陆振华看都不看陈玉兰一眼,下令开车。 李正德发了狠,一脚踹飞陈玉兰,上了车。 “司令,您不能抛下孩子呀,他们都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司令,您行行好,别丢下他们!”陈玉兰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声音悲愤又带着乞求。 三辆车依次从陈玉兰面前驶过。 王雪琴搂着如萍,向车窗外瞥了一眼,看到陈玉兰跪倒在地、窘迫不堪,脸上多了几分得意之色,笑的前仰后合。 一旁的傅文佩搂着女儿陆依萍,听见陈玉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满怀愧疚又暗自窃喜。 不管陈玉兰怎么哭喊,车跑得飞快。 眼见连车尾巴都看不见了,她哑了声,手撑地站了起来,彻底死了心,抹了把泪,狠狠啐了一口,拾起大洋,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刚进了院,听到动静的陆尔民开门去迎,看见陈玉兰的惨状,他小跑几步,声音愤怒:“妈,是陆振华打的吗?” “他坐在车里不肯下来,”陈玉兰摆摆手,扶着儿子缓缓地走,想起方才受到的屈辱,咬牙切齿道:“是李正德那条狗!” 陆尔民听后,牙齿咬的嘎嘣响:“您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去,要是我在场,他敢这么对您?” “你去干吗?吃鞭子吗?”进了屋,陈玉兰坐在小圆凳上,对陆尔民天真的发言嗤之以鼻。 陆振华那个老匹夫,十几个儿子女儿都扔下了,还会在乎一个陆尔民吗? “日本鬼子兵临城下,陆振华带着小老婆跑了,外面乱的不成样子,眼下你姐姐还病着,咱们可怎么办呀?”陈玉兰唉声叹气、一脸愁苦。 陈玉兰气质柔若、面容秀美,平日里,除了逛街打麻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碰上这档子事,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妈,你先喝点水,”陆尔民拎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陈木兰,对她说,“妈,咱家还有我这个男人呢,不会叫你们饿着!” 陈玉兰觉得好笑:“一个十二三岁的毛孩子,还男人,你懂什么呀?” “妈,你别瞧不起人,我四岁习武,骑马射箭打枪样样精通,”陆尔民拍着胸脯,强调道:“还有,我今年虚岁都十四了,不是毛孩子!” “唉,儿啊,你那不过是自家马场上练出来的花架子罢了。”陈玉兰不以为然、面露忧愁。 母亲的愁绪牵动着陆尔民的心,他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既恨自己年幼不能保护母亲和姐姐,又恨父亲的冷血无情,咬牙切齿道:“从此以后,陆振华不再是我爹!” 陈玉兰摸了摸儿子圆鼓鼓的小脸,想起陆振华的所作所为,气的牙痒痒:“杀千刀的陆振华,只顾自己跑路,亲生骨肉说抛下就抛下,黑了心肝的东西,早晚不得好死!” 她骂完,又看向儿子陆尔民:“这些年,陆王八蛋仗着兵权在手,嚣张跋扈,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他一走,外面那些人说不定会报复咱们,司令府是待不下去了。” “妈,那赶快收拾东西,我背着姐姐,咱赶紧走!”陆尔民迅速起身,声音急促。 嘴上说着走,可深居简出的陈玉兰,心里乱的很,出了门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往哪儿走呢? 第2章 陆安萍 “咳咳咳...”床上的陈安,刚接收完记忆,正听陈木兰母子说话,喉咙却突然发痒,没忍住咳出了声。 “安儿醒了!”陈木兰、陆尔民双双冲到陈安床边,满脸关心。 陈安睁开双眼,缓缓坐起身,喊了声:“妈,二弟” “我的儿,可算好了!”陈玉兰激动地落泪,小跑两步,倒了杯递给陈安。 陈安接过,一饮而尽,她刚来的时候,感觉昏昏沉沉的,吃了颗丹药,陷入了沉睡。 然后,被陈玉兰陆尔民二人的砸门声震醒了。 本来还想再装睡一阵,好梳理下记忆,没想到嗓子痒,咳出了声。 喝了水,陈安朝陈玉兰笑笑,“妈,方才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你们说话,陆振华跑了?” 见女儿身体大好,陈玉兰心里好受许多。 可陆振华跑了,她又怕女儿伤心,轻声安慰道:“安儿,你爹只顾自己,咱们是靠不住了,你妈我虽不受宠,但也有几个私房,等咱们安稳了,我去当佣人也好,给人家洗衣服也罢,总归,不会叫你们姐弟受着。” “妈,既然陆振华走了,就叫他走吧,趁着府里还没大乱,咱们也赶紧收拾东西走吧!”陈安不是原主,她一点都不伤春悲秋,麻溜的掀开被子,站起身,开始穿衣服扎辫子。 她耳朵尖,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楚。 陆府开始骚动起来,眼下,得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好了,听着你的声就知道好了,”陈玉兰围着陈安转了一圈,悬着的心放下了,对陆尔民说,“瞧瞧你姐姐,说话做事就是利落。” “哎哟,我的妈呀,”陆尔民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夸你女儿,赶紧动起来,快收拾东西吧!” 他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整理行囊。 穿戴整齐的陈安,也飞快的跑出了小院,后面传来陈玉兰的喊声:“你病还没好利索呢,跑那么快干什么去!小心再着了凉!” “找钱!”陈安头也不回,她不信偌大个司令府,陆振华能搬空了不成。 这是情深深雨蒙蒙的衍生世界,陈安成了黑豹子陆振华的第十三个女儿,陆安萍,和弟弟陆尔民是双胞胎,才十三岁。 她只看过电视剧,对陆振华丢在东北的老婆和儿女并不了解。 只能说,可真能生,仅仅女儿就有十几个! 原主的生母是七姨太,叫陈玉兰。 她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子,从小被卖给了养父母,学了几年吹拉弹唱,十二三岁就开始在茶楼卖唱。 十七八岁时,被陆振华看中带回了府。 进了司令府,不需要抛头露面弹唱卖笑,不用再挨养父母的打,也不会再被地痞流氓调戏和欺负,吃得好穿的好,还有钱花,她觉得自己这是过上了好日子。 只不过,陈玉兰刚得意几个月,陆振华就娶了傅文佩进门,然后她就失宠了。 又过了一年,陆振华娶了第九房姨太太王雪琴。 唱戏出身的王雪琴长得娇俏、性格泼辣,有心机有手腕。 相比之下,陈玉兰是个没心眼又嘴上不饶人的,而傅文佩则是个窝囊的软包子。 二人加一起,都不是王雪琴的对手。 渐渐地,陈玉兰彻底失了宠,好在陆振华不差钱,她依然吃穿不愁。 而傅文佩有孕在身,生下了心萍,这个陆振华最宠爱最在乎的孩子。 在白月光的加持下,傅文佩在陆振华心里有了一席之地,被王雪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两人斗的跟乌眼鸡似的。 民国五年,傅文佩和王雪琴同时怀孕,隔年五月,生下陆依萍和陆如萍,二女生日相差仅十天。 在八姨太九姨太怀孕坐月子期间,陆振华没了人伺候,又想起七姨太陈玉兰。 短暂复宠一年的陈玉兰,在民国七年二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也就是陆安萍和陆尔民。 生下龙凤胎的陈玉兰,还是不受重视,母子三人继续在府里当小透明。 两年前,心萍因病早逝。 傅文佩手里最大的王牌没了,彻底被王雪琴打败。 陈玉兰不管院外的争斗,只带着自己孩子过活。 秋日里,原主去马场骑车,着了凉,得了风寒,反反复复病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陈玉兰把原主挪到自己屋里,衣不解带,贴身照顾,眼底熬得乌青,可陆安萍还是去了。 灵魂换成了陈安。 眼下她正在司令府里转悠,转了几圈后直呼好家伙! 除了带不走的房契、地契、家具用品等,其他值钱的,陆振华是一个不留全部带走。 “为了打通南下的通道,陆振华花了不少买路钱,”9527冒了出来,飞到陈安的眼前,“而且,你来晚了,值钱的已经被别人搬走了。” 唉,陈安叹气,只能认命的扫一扫边角缝,然后把家具用品、衣服鞋帽,还有钢琴和装饰摆件等卖了换积分。 各自收拾了一个多小时的三人,齐聚陈玉兰房间。 “我先说,”陆尔民举手发言,把手中的行李箱打开,“这几个是小时候带的长命锁、平安锁、金银手镯,还有十二块钱,三身衣裳、一双鞋子。” 陈玉兰声音尖锐:“陆尔民!你每个月好几块的零花钱,每年几十块的压岁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陆尔民:“我买书了...” “狗屁!”陈玉兰横他一眼,“我看是你整日招猫逗狗,和狐朋狗友胡吃海塞花完了吧!” 陆尔民内心…… 陈玉兰深深叹了口气,“我这里倒是有五六百块钱和几盒首饰,还有陆王八蛋走之前给的几封大洋,可咱娘三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世道这么乱,出了陆府,可怎么活呀!” 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她一哭,陆尔民眼中也噙着泪。 眼见,一家子都要哭起来,陈安锤了下桌子,“华国的难民千千万,咱们手上有钱,穿的暖和,已经比别人好太多了。” 她喝了口水继续说:“日本鬼子来势汹汹,张少帅一声不吭,任由蒋光头摆布,咱们要马上离开这,等沦陷了,想走可就难了!而且,妈你别怕,咱们坐火车,哈尔滨到北平有直达火车,到了北平再去上海,上海是大城市,总有咱们的活路。” 第3章 当铺 一番话说完,陈玉兰和陆尔民目瞪口呆,惊讶的看着陈安。 陈玉兰擦拭眼泪:“安儿,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你知道火车站在哪吗?你怎么知道火车通往哪里?咱们孤儿寡母的,不会在火车站被拐卖了吧!” “安萍,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比起陈玉兰一箩筐的犹豫,陆尔民则是觉得自家姐姐,病了一场之后,比以前更厉害了。 陈玉兰的担忧和犹疑,来源于她被眷养的一生。 十几岁就被养在深宅大院,三十大几了,她却没出过一次远门,对外面的陌生世界,她天然的排斥、恐惧。 况且,她虽不得宠,但住着大房子,三餐有饭、换季有衣,每月有生活费,每年有新首饰。 出门有小汽车和马车,平日里看戏听曲、打打麻将,生活富足无忧。 且陆振华在东北很有势力,一般没人敢轻易招惹她,身边还有丫鬟小厮殷勤伺候着。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陈玉兰猛然失去了庇护,心里充满了不安和忐忑,这些陈安都理解。 “这是我在司令和九姨太院子里找到的,”陈安打开包袱,“共有六十几块钱和二十根金条,想来是他们走的匆忙落下的。” 金条是陈安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沉得很,一般人真搬不动。 这年头,黄金值钱的很,谁出门会落下它, 可陈玉兰和陆尔民信了,在他们眼里,陆振华是超级有钱的大军阀,黄金太多遗忘了点很正常。 “金条!安萍,你真能干!”陆尔民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 陈安看向二人:“妈,尔民,府里有那么多棉被、棉袄和皮袍大衣,这些东西其他几个夫人看不上,咱们可以收拾了,拿到当铺换钱,足够咱们买火车票了。” “到时候,咱买二等票,二等车厢坐的都是体面人,不会有拐子的,北平到上海有直达火车,到了上海,出来讨生活的人各式各样,都是普通老百姓,妈,咱们手里有钱有首饰,还有这些金条,足够咱们落脚了。” 说完,陈安感觉自己嗓子都冒烟了。 陈玉兰还有最后一丝犹豫:“安儿,你知道怎么买火车票吗?” “现在哈尔滨有钱有势的和老百姓,都在跑路,火车票是肯定难买的,但咱们有金条,这是硬通货,不愁买不到。” 陈安喝了口水,刚刚大病初愈,多说几句话,都累得慌,安定之后,她得调养一番再修炼。 “妈,我觉得安萍说的对,别犹豫了,”陆尔民摇了摇陈玉兰的胳膊,又想起在马房后面见过的板车,“你们去收拾袄子棉被,我去拉板车。” 陆尔民冲向马房,陈玉兰也不再犹豫,她是个没本事的,但生了个有本事的女儿,心里很是自豪,精神抖擞的打包被褥棉袄。 如今,多搞点钱,钱拿到手里才是正道。 整整拉了两板车的绸缎被褥、锦缎皮袄、皮草大衣,还有蜡烛油灯、茶具餐具、雨伞雨具等用品装在紫檀木箱子里。 满满当当的,实在装不下了才作罢。 马房里还剩四匹马,也一起牵着准备卖了。 两匹马套一辆板车,陈安和陆尔民生疏的赶着马车,马背上驮着字画、书籍和笔墨纸砚,一点空间都不放过。 两个衣着光鲜的半大孩子赶着马车,车上坐了个貌美的小妇人,这个组合,引起不少路人的打量。 紧张的陈玉兰,垂着脑袋,紧紧贴着女儿,此刻,一双儿女成了她最大的依靠。 在9527的指领下,很快找到了一家当铺,叫裕恒当。 车上的东西,连同板车和马,都当了。 裕恒当大朝奉眼皮一扫,就知道这是举家逃难的,压价压得厉害,陈玉兰鼓起勇气和他讨价还价。 马拉到集市上卖,得钱更多,但陈玉兰不叫去,她觉得集市太乱了,只好胡乱当了了事。 其中有几卷书画、几方砚台比较值钱,再加上几盒首饰。 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在一起,换成钱或者大洋,也是不少。 拎着一大包钱坐火车,陈玉兰觉得太显眼,陈安提议,可以换成金子。 现在,正逢日本鬼子攻占东三省之际,金价涨得飞起,但黄金保值,且方便携带。 裕恒当大朝奉给写好了当票,盖了章,连同陆振华给的几封大洋,三人拿着到东祥换了六根金条。 陈安拿出之前过了明路的二十根金条,三人分散绑在身上。 因为天冷穿的多,几根金条贴身藏着,倒也不明显,就是沉甸甸的。 能当的都当了,如今只剩两只藤箱,放了三人的贴身衣物、三只水壶和一些零散用品。 陆尔民的十二块钱,陈安找到六十六块钱,加上陈玉兰的积蓄,大约有七百多块钱。 陈玉兰自己在小衣里藏二百,陆尔民贴身藏一百。 剩下的四百多,放在陈安手里,用于买车票住宿和吃饭。 除了藏在袖子里的钱,剩下的,她都转移到了空间。 毕竟,这个时候,小偷盛行。 到了火车站,人多大爆炸,根本挤不动,售票窗口,排起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陈安心里发怵,面上冷静,她如今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她要是慌了,其他人更慌。 长吁一口气,她淡定的带着陈玉兰和陆尔民转身离开,找了一家茶馆,一边是歇歇脚,一边是打听哪里有卖黄牛火车票。 在茶馆掌柜的建议下,陈安买了两份报纸,在报纸上找到了黄牛刊登的信息。 陆尔民在茶馆看行李,陈玉兰和陈安一起去找卖黄牛票的商店。 最后以双倍价格购了三张二等票,这年头的火车票贵的令人咋舌。 一大把钞票给出去,陈玉兰心疼坏了,语气急促:“安儿,为什么不给你和尔民买孩童票呢?孩童票可是半价!” 陈安耐心解释,只有十二岁以下的才能购买孩童票,而且她和陆尔民吃得好长得高,怎么看都超过十二岁了。 上不了火车,到时候更加麻烦。 陈玉兰心里都懂,就是心疼钱,嘟嘟囔囔念叨了一路。 买到票,陈安松了口气,陈玉兰叨叨两句,随她去吧。 只是到北平的票已经没有了,只能买到天津了,陈安觉得有票就行。 就是麻烦了点。 到了天津,先坐津浦线,到达浦口,再从浦口坐船去南京,到了南京,再坐火车去上海。 这路上的转来转去,能把人折腾死。 第4章 坐火车 进了火车站,到了月台更加拥挤了,陈安头皮发麻,她从来没在火车站见过这么多人,春运都没这人多! 她真怕上不了火车,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办法了,她对陈玉兰陆尔民说:“我力气大,你们两个站在我前面,我把你们先推上去。” 陈玉兰急了:“不行的!安儿,你才病好,个子又一点点,你上前面来!” “妈,不要再说了,你听我的!”陈安把陆尔民推到前面,又生拉硬拽把陈玉兰拽到身前。 陈玉兰急的不行,可她拧不过女儿,只能乖乖听话,她觉得,女儿被渣爹抛下,恐怕受了不小的打击,变得越发强势了。 三个人占据好有利地形后,陈安嘱咐二人,一定握好手中的票。 火车票不记人名,不管被谁抢走,对方都能坐上火车,所以,月台上,有很多浑水摸鱼的小偷。 “呜呜” “哐当哐当” 这一片轰隆声中,火车进站了。 这时候的火车,分三等,买了头等厢的人是不用人挤人的,他们自有专人领路,直通包厢。 而且设备华丽、座位宽大,还铺有地毯,化妆室、卫生间一应俱全,睡的是鹅绒软卧。 二等票就次一点,要乘客排队上车,设备略逊于头等厢,但不用抢座位,还能加钱睡硬卧,有抽水马桶,配有专人打扫。 三等票最惨,拥挤程度十分夸张和恐怖,放行李箱的搁板上、座椅上、靠背上、座椅底下,还有火车顶上,全是人。 厕所更是简陋,脏污到处都是,秽气弥漫整个车厢。 而且三等车厢,只能自己带饭,或者在各站月台上购买。 火车上的餐厅,只能头等和二等车厢的乘客进入。 在等火车开门的空档,陈安发散思维,回忆起这个时代坐火车的记载。 真是看再多,不如自己经历一遍。 随着火车门的打开,仿佛吹响发起冲锋的号角。 所有旅客一拥而上,你推我挤,为了登上火车,使出浑身解数,各显神通。 陈安两只胳膊发力,牢牢护住陈玉兰和陆尔民,前胸发力,将二人推上了火车。 她松了口气,真是挤的脑壳儿发昏。 随即伸出两只手,被陈玉兰和陆尔民拉了上去。 三个人衣衫凌乱,顶着鸡窝头进了二等车厢。 二等车厢,四人一室,左右各两床,上下两层,有寝具、电灯、电扇、设备周到。 陈玉兰、陈安和陆尔民,哐当一屁股坐下,累的直喘粗气。 本身二等车厢,人是不多的,月台也不挤,谁叫现在到处是逃难的人,再加上想混上火车的人。 造成了大拥挤,可把三个人累坏了。 陈玉兰搂着一双女儿,三个人互相挨着,就这么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陈安迷迷糊糊的醒来,拨开陆尔名的脑袋,站起来活了一下。 这一觉睡的可不舒坦,搞得她脖子歪疼,头晕眼花又双腿无力。 身边的陈玉兰和陆尔名也没好到哪里去,各有各的难受。 三个人起来洗漱一番,拦下服务人员,要了些茶水。 一会儿,专门负责茶房的服务人员就来到了包厢,送完茶水却没走,在他的明示暗示下,陈玉兰心痛的给了一角小费。 茶房不满意,嘴里嘟嘟囔囔:“这位太太,您穿的光鲜靓丽,怎么出手如此小气?没钱就不要装阔,二等车厢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一句话把陈玉兰惹毛了,起身和茶房大吵一架,指着茶房的鼻子骂了一通,引起整个车厢的侧目。 陆尔民不甘示弱,揪起茶房的衣领,就要揍他。 陈玉兰披着貂绒大衣,手上戴着玉戒指,神色倨傲、语气趾高气扬,而十三岁的陆尔民,自幼习武骑马打枪,生的孔武有力。 陈安觉得茶房说话实在难听,也站出来帮腔。 茶房被三人吓得畏畏缩缩,称自己有眼无珠,大喊救命,车厢领班听到动静,出来劝解,才算了事。 火车上的茶房个个都是势利眼,二三等车的人给了小账,他们不满意,嘴里没个好话。 可到了头等车厢,他们又是另一番嘴脸,不管头等车的旅客给了多少小账,都是老老实实毕恭毕敬的接过,不敢说闲话也不敢胡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不过就是看碟下菜。 而陈玉兰和陆尔民二人,在司令府里是小透明,可出了门,是陆府的姨太太和少爷,在外面何曾受过这种明嘲暗讽。 陈玉兰气呼呼地坐下,猛拍桌子:“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种货色也配对咱们说三道四。” 这一路上,这样的事少不了,迟早会让陈玉兰和陆尔民看清形势,从陆家的辉煌中走出来。 人的心态一时间很难彻底发生改变,陈安对此深有体会,她没说什么,搂着伤心的陈玉兰陆尔民二人,安慰了几句。 “尔民,你太冲动了,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可不能随便跟人动手,”陈玉兰梨花带雨,“毕竟咱们娘仨,没了依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怎么是好。” 陆尔民最见不得母亲的眼泪,举手投降:“妈,我知道了,您别哭了。” “妈,出门在外不能一味示弱,该强势的时候就要强势,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你,”陈安给陈玉兰擦掉眼泪,又对陆尔民说,“你替咱妈出头,一点错没有,但是,尔民,不能轻易打人知道吗?” 如今,陆尔民顶顶佩服有主见的姐姐,乖巧的点点头。 安抚好了情绪,三个人前往餐厅吃早餐。 刚入了座,就有服务员拿来菜单,陈安打开之后,有点傻眼,竟然全是英文的,好吧,她勉强能看懂。 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贵。 到了晚上,陈安和陆尔民都撑不住了,在二人的央求下,陈玉兰同意加钱睡硬卧。 这个时候的火车,买了票只能坐着,要想睡卧铺,要再加钱。 头等车一张下铺四块五,上铺三块五,二等车下铺三块,上铺二块五,三等车没有铺位。 这只是睡一晚的钱,睡几天就要付几天的钱。 第5章 黑店 这趟火车,走走停停,六天六夜才到了天津。 可把陈安给折腾死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坐旧式火车了。 因为打仗,本来三四天的路程,硬生生多走了两天两夜。 也不是多走,是它根本就不走,停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一停就是好几个小时。 能把人急死。 火车走着,陈安心里还有点盼头,停了,她心里猫抓似的,想出去走走,陈玉兰根本不舍得撒手。 比起儿子,陈玉兰更紧张这个女儿,生怕她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把陈安拴在身边。 睡觉也要拿绳子系着,睡到半夜时不时拽拽,跟牵狗似的。 火车到站后,陈玉兰和陆尔民都快虚脱了,陈安从空间取了灵泉水,在水壶里稀释后,给二人喝下。 天津的火车站非常热闹,也十分拥挤,陈玉兰一手提着藤箱,一手牵着陈安,陈安则牵着陆尔民。 三个人穿过人群,来到了天津的大街上。 此时的天津是北方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被西方文化渗透严重,街景出现多种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 街道宽阔笔直,一眼望不到头,汽车和黄包车来回穿梭,还有各式各样的广告牌,商铺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因为坐火车花了太多钱,陈玉兰不舍得住大酒店,一路打听,七扭八拐进了一家杂货铺小旅馆。 这是一家复合型旅馆,一楼是三间杂货铺,经营烟、酒、茶、糖、水果、米面油等商品。 二三楼是住宿的地方,走廊昏暗,房间逼仄,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唯一的优点就是价格便宜。 一向锦衣玉食的陈玉兰和陆尔民捂住了鼻子,眼神中流露嫌弃,咬着牙住了下来。 陈安无奈,现在没有收入,陈玉兰担心坐吃山空,心里没有安全感才会如此。 等日后落了脚,她寻个赚钱的买卖,再把生活待遇提上来。 现在这光景,忍着吧。 只是,旅馆老板眼中的打量,有些怪异,陈安留了个心眼,晚上睡觉的时候让9527守门。 若有什么坏心思,陈安有的是法子治他。 果然,到了半夜,9527将陈安唤醒:“安安,这是家黑店,老板和老板娘说你们是东北逃难来的孤儿寡母,要把你们三个迷晕给卖掉!” 陈安瞬间清醒,穿上衣服,用凳子抵住木门,然后摇了摇陈玉兰和陆尔民。 谁知,这俩人过于劳累,睡的死死的。 她只好用凉水泼脸了,陈玉兰和陆尔民惊醒坐起身来。 “妈,尔民,你们俩快穿衣服收拾东西,我刚出去上厕所,偷听到这家老板说,要把我们绑了卖钱!” 陈安快速把窗帘撕下,和被单枕套绑在一起,看见陈玉兰和陆尔民呆呆地,吼了一声:“快点呀!穿上衣服,收拾行李,咱们顺着床单从窗户爬下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她不想暴露自己,准备先安顿二人,再来收拾这家黑店。 陆尔民率先反应过来,拉了拉眼睛都睁不开的陈玉兰,二人手忙脚乱穿好了衣服,把东西胡乱塞到行李箱里。 使了个小法术,加固拼接好的窗帘床单,把它们的一头放到窗外,一头牢牢系在床头。 “尔民!你绑着一只藤箱先下去,”陈安让陆尔民先下去。好在下面接着陈玉兰。 陆尔民手脚麻利,三两下翻过窗子,背后绑着箱子,拽着床单窗帘,两只脚蹬在墙上,顺着力道,成功落地。 陈安在窗边放了只凳子,让陈玉兰翻过窗子。 “安儿,我拖着你,你先下去,不然我不放心呀!”陈玉兰从二楼看下去,吓得腿脚发软,又担心留在最后的女儿。 陈安叹气,直接把陈玉兰翻了过去,“妈,你再犹豫,咱们谁都走不了!” 陈玉兰含泪点点头,两只手死死拽住帘子,身体承受不了重量,她又害怕,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安眉头一皱,看了眼窗外的陈玉兰,已经快下到一楼了。 陆尔民在底下张开双手,准备接住她。 陈安把箱子绑在身后,踩着凳子,坐到窗子上,此时,旅馆老板开始踹门了! 等陈玉兰落地后,她利落的翻身,踩着墙壁,顺着床单窗帘往下滑落。 等陈安滑到一楼时,房门被大力踹开,她直接双手松开,纵身一跳,落地。 而后拉着陈玉兰和陆尔民飞过跑出胡同,身后传来旅店老板气急败坏的声音:“踏妈的,那个臭婊子带着两个孩子跑了!” “咚咚咚” 旅店老板带着几个伙计快速跑下楼,砰的一声甩开大门,朝胡同外追去,嘴里骂骂咧咧的。 陈安听到了声音,拉着二人,打开神识,找到最近的大酒店,拼了命的狂奔。 在胡同里窜来窜去,陈玉兰几乎快要跑吐了,终于甩掉了追兵。 三个人不敢放松,歇了口气,继续快跑,一路跑到利顺德大酒店。 进了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堂,陈玉兰和陆尔民不顾形象,瘫倒在地。 “妈,尔民,”陈安喘着粗气,对二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咱们先去那儿坐一会。” 跑的太猛,她有些岔气,这副身体大病初愈,着实有点弱。 三个人互相搀扶,四仰八叉倒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 “这位太太,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酒店大堂的招待人员来到年长的陈玉兰身边,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刚刚经历剧烈运动的陈玉兰,心跳到了嗓子眼,累的头晕眼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安坐起身,招了招手:“美女姐姐,我们需要一间双人房。” “好的,请您随我来。”招待员面带职业微笑,领着陈安到前台登记,办理入住。 陈安付了房费,拿了钥匙,拉起陈玉兰和陆尔民上楼。 进了房间,三人感叹一番,不愧是十几块一晚的高级酒店。 客厅很大,除了沙发茶几电话,还有书桌和餐桌,卧室有两张床,洗浴间有淋浴、浴缸、抽水马桶和热水。 三个人放下行李,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第6章 大上海 陈安六七天没洗澡,头发都打结了,身上一股子馊味。 还好原主留的是短发,不需要吹风机,晾一晾就干了,不然洗个头太麻烦了。 就像头发又长又卷的陈玉兰,洗完头,干得慢,索性裹了个浴巾包头,不管了。 整洁有序的酒店,宽敞的房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柔软的大床和温暖的热水澡。 陈安的困劲一下子上来了,她舒服的躺进被窝,伸了伸腿,发出一声喟叹,不管在哪个时代,还是得有钱才行。 关上客厅的电灯,陈玉兰拖着一把凳子,进了卧室,把门抵住。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又帮睡得四仰八叉的陆尔民捏了捏被子,然后来到陈安身边,爱抚的摸了摸女儿的脸庞,进了被窝,牵着女儿的手,心里踏实了许多,陷入深深的睡眠。 这一觉,三个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来不及坐车了,只能再住了一晚。 因为衣服送去酒店干洗房了,三个人出不了门子,叫了送餐服务,在屋子里解决了下午饭和晚饭。 吃饭+洗衣+消费+续房费,二十块钱轻轻松松的花掉了。 陈玉兰免不了又嘟囔一番,这一路上,姐弟二人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陈安掏掏耳朵,安抚她:“妈,古人云穷家富路,不是没有道理。” “啥呀!咱们是花了太多冤枉钱!”陈玉兰想起那个黑店老板,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老天爷马上一道雷劈死这群人。 “尔民,等到了上海,你得顶起门户,不能叫旁人欺负咱们知道吗?”陈玉兰拉过陆尔民,嘱咐他。 又想起花掉的那些钱,幽幽的说:“这一路,乘火车,要买昂贵的二等票,住宿得住奢华的酒店,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一女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出门被人看不起,只能花钱买平安!” “妈,到了上海不如让我去练武吧,”陆尔民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反正我不爱读书,练武还能保护你和姐姐。” 陈玉兰揪起他的耳朵,呵斥道:“兔崽子,不读书,你想得美!” 陆尔民吃痛,忙作揖讨好陈玉兰,哄得陈玉兰由怒转笑,才作罢。 子时,陈玉兰和陆尔民陷入深睡状态,陈安贴上隐身符,翻出窗子,一路飞行来到杂货铺小旅馆顶楼。 把这家黑店连人带钱一块端了,让他们再不能出来嚯嚯人。 凌晨五点,服务员叫醒陈安三人,送来车票,并且安排好了出租车,六点准时等在酒店大门口。 陈安掏出九十元给了酒店服务员。 天津到浦口三张二等票,七十六块五角钱,酒店代买要贵十来块,剩下的是服务员的叫起小费。 要不是天还没亮透就要出发,陈玉兰是不愿打出租的。 这个时候是有出租车的,就是价格太昂贵。 正规出租车,乘坐一小时,不算给司机的小费,需要三四块大洋,像陈安他们早晨六点用车,还要多付司机加班费。 天津火车站人也多,但二等车厢不用再人挤人,三人顺利的上了火车。 津浦线要做一天一夜,二等车一个包厢只有两个便宜的上铺,为了三个人不分开,陈玉兰无奈买了一个下铺。 这一次,没有吃火车上的东西。 陈玉兰挎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松子糖、云片糕、芝麻软糕、蝴蝶酥、羊角面包、老大昌面包,叫了热茶,配着吃。 陈安和陆尔民买了一大兜糖炒栗子、炒瓜子和炒花生,吃了一路。 还在月台上花二十几个铜子,买了十个大鸭梨和五个苹果。 他们坐的这趟火车,很少停车,第二天一早,到了浦口。 下了火车,坐船去了南京,不敢多待,怕花钱,赶紧买了最近的火车票去了上海。 南京到上海的火车票就没有那么贵了,一张二等票五元,要坐一整天,到了上海,已经是傍晚。 三人紧紧手牵着手,走出上海火车站。 夜色下的上海滩,高楼林立、灯红酒绿,陈玉兰和陆尔民迈不开腿,紧张的张了张嘴巴,迷茫的看向陈安。 陈安牵起二人的手,喊了一个黄包车。 黄包车夫看了眼年纪虽小,却长得壮壮的陆尔民,搓搓手窘迫道:“太太,三个人加两件行李,您看要不要再喊一辆车?” 正准备上车的陈玉兰面色难看,眼皮一翻:“哎哟,我一个女人,加两个半大孩子,怎么还要再喊一辆车?你不拉,我换人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太太,我能拉,能拉,二位小姐少爷,请上车吧。”黄包车夫怕这单生意跑了,忙向陈玉兰讨饶。 陈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黄包车夫,他看起来五六十岁,佝偻着身子,嘴里的牙不剩几颗,头上戴的毡帽破得不成样子。 现在已经是深秋,他只穿着单衣单裤,外面套了件满是补丁的马褂,布鞋也全是补丁。 她想起上学时看过的文章,这个时候的黄包车夫靠力气吃饭,车行剥削的厉害,大部分只能吃下等饭住棚子或下只角。 轻叹了口气,她又叫了一辆黄包车,对陈玉兰说,“妈,我和你坐一辆,让尔民和两只箱子坐另一辆吧。” 陈玉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好心的,见不得穷苦人。 但这个世界的穷苦人这么多,他们无依无靠的能帮得了多少,只不过,这点小事,她也不会驳了女儿的面子就是了。 “师傅,去和平饭店。”陈安坐上车,跟两个黄包车师傅说了地址。 陈玉兰不解:“安儿,你怎么知道和平饭店的?” “妈,我喜欢看报纸呀,你忘了,报纸上什么都有写的。”陈安靠在陈玉兰肩上,笑嘻嘻的说。 此时的大上海,被称为远东第一大城市,也是国内最繁荣的国际大都市。 这一路上,陆尔民看的眼花缭乱,陈玉兰则是盯着路过的女人看,看人家的发型、妆容、洋装、旗袍、丝袜、高跟鞋和羊绒大衣,连连赞叹,国际大都市就是时髦。 第7章 租房 到了酒店,陈安看黄包车夫实在可怜,天这样冷,穿着单衣出来跑,于是多了几角钱。 两个黄包车夫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走了。 陈玉兰有些不高兴,陈安忙拉着她进了酒店,“妈,那些人太可怜了。” “在天津坐黄包车的时候,你就多给了两角钱,”陈玉兰点了点陈安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妈我被抛弃了,怎么没见有人来可怜可怜我呀?” 陈安搂着她,哄道:“我可怜我可怜,以后我孝顺您,给您养老,请十个八个佣人伺候您。” 被陈安哄了几句,陈玉兰露了笑脸。 第二天清晨,陈安下楼买早饭,顺便买了两份报纸,找一找租房的信息。 ‘九一八’之后,为躲避战乱的东三省老百姓,成堆的涌入上海,有钱的拿着钞票到租界买洋楼买公寓,没钱的住弄堂,实在没钱的住棚屋。 上海的房子一下子贵的不得了。 以前,上海弄堂的亭子间,一月租金,大约七八元,现在涨到了二十元,翻了快三倍价格。 而且招租广告刚贴出去,往往浆糊还没有干,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原本位置差一点的二层小院,一个月租金30块,位置好点的,五六十块,现在翻了两三倍,还租不到。 而她心仪的新式公寓,有抽水马桶安了煤气和风扇的那种,想都不要想了,租金贵的离谱。 她乾坤袋里有大把的金子银子,但是,怎么拿出来花?说自己捡的? 捡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陈玉兰和陆尔民又不是傻子。 这个世界她不再是独身,得想个赚钱的法子。 房租、吃饭、穿衣、日用、读书还有娱乐,样样都要花钱,三十年代的上海,消费水平远远高于其他城市。 而且陈安三人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花钱大手大脚。 仅靠二十多根金条,恐怕只能花个十来年。 想到房源紧张,陈安觉得不如直接去弄堂里问一问,毕竟上海的弄堂没有秘密。 她躲在卫生间,取出面板,找了几个公共租界的弄堂,敲定了几个最终目标。 然后,拉着陈玉兰和陆尔民退了房,把行李寄存在酒店前台。 陈安手里的四百多块,花了一路,还剩十几块。 他们要尽快找到房子,酒店实在是太贵了。 便宜一点的旅馆,哪怕看着十分正规,陈玉兰也不敢去。 三个人坐上电车,陈安付了十几个铜子。 电车内十分拥挤,经常挤公交的陈安眼疾手快占了两个座位,陈玉兰和陆尔民却不肯坐。 他们二人第一次坐电车,看什么都新奇,站在靠近车窗的位置,探头看去。 瞧瞧路上的行人,看看沿街的高楼建筑,时不时抬头看看巨幅广告。 连电车上五颜六色的广告纸,陆尔民都看得津津有味。 坐在座位上的陈安,嘴角上扬,笑意写在脸上,她心里好像绽开了一朵小花。 陈玉兰母子,给陈安的感觉很好,她把他们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她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陪她聊天说笑,当她做自己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过多打扰。 三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各做各的事,但并不孤独,因为,有人一直在身边默默陪伴。 ... 下了电车,陈安领着陈木兰和陆尔民,走走停停,找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没有找到心仪的房子。 最后在幸福里周小姐的推荐下,去了公共租界中区的同福里。 那里是周小姐的姑姑家,据她说,她姑姑家的房子铺子多的很,总能挑到满意的。 同福里,典型的上海弄堂,在一条很宽的马路南侧,从石头牌匾走进去,里面仿佛一个完整的社区。 街道两边有很多小摊贩和店铺,卖什么的都有。 像馄饨店、面馆、修鞋铺、水果店,是在棚子下支了一个小摊,而裁衣铺、理发店、二手书店、杂货店等,开在了弄堂街道的铺子里。 街道上的石板路扫的干干净净的,摊贩整洁有序,而且地理环境极好,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陈玉兰点点头表示满意。 她打听了一下房东周太太,很快就有几个热情的居民,带着他们去找了周太太。 “周姨,这位陈太太想租房子,这不,我把她领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书店老板,进了门,就把周太太迎了出来,说话像黄鹂鸟一样清脆好听,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烫着卷发,穿着贴身旗袍和大衣,中上等样貌,化了妆,看起来蛮漂亮。 她先向周太太介绍了陈玉兰,又对陈玉兰说:“这位就是周太太,这里,大半条街都是周太太的房子。” “周太太,您好,是您的侄女周小姐介绍我过来的,”陈玉兰客气的朝周太太问好,又把陈安陆尔民拉到身前,“这是我的一双儿女,我们想租间房子。” 听到是自家侄女介绍来的,周太太露出笑容:“我这里什么房子都有,单间的嘛就便宜点,独栋的小院子,我这里也是有的,就是要贵一点。” 陈玉兰:“是这样的,周太太,我们想租两间房子,最好是朝阳的,还有就是安全。” “是哦,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安全嘛肯定是第一要考虑的,”周太太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多开间住宅,“这套房子,是我自己住的,其他四户人家,都是有正经工作的,那么我的房子比起洋楼也不差的,是实打实的三层哦,三楼阁楼还空着,足够你们一家三口住了。” 陈玉兰点点头,询问租金,周太太笑着请他们上楼参观,满意之后再谈租金。 进了屋子,周太太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的房子,明间是堂厅,次间是餐厅,有三间厢房,周太太自己住一间,还有两间住了一家五口,姓林,在小学教书。 后天井有三个水龙头和水池,还有厨房、储藏间、保姆间。 从明间的狭小楼梯,走上去,就到了二楼和三楼。 二楼厢房和亭子间,住了三户人家,一家姓顾,在政府做事,一家姓徐,在银行工作。 还有一个年轻人住在亭子间,姓田,从乡下来的,刚考上警察。 第8章 办户口、改名字 到了阁楼,周太太拿出钥匙打开门,“陈太太,你快进来看看,白天完全不需要开电灯的呀,看看,阳光多好,而且,我这个阁楼是挑高的,空间很大的。” 陈安进了屋,发现确实挺高的,不怎么需要弓腰。 阁楼被隔成了两个卧室,中间是餐客厅,大大的钢窗,光线充足。 卧室推开窗户,还有一个露台,晒衣服养花都是可以的。 床、柜子和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唯一不足的就是楼梯太窄,上下楼费劲。 “周太太,我们是诚心要租的,您看租金要多少钱?”陈玉兰参观完,见儿女都挺满意,开门见窗问了价格。 周太太拉长了语调:“自从日本人造孽打了奉天,哦哟,那逃难来上海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亭子间都涨到了20块啦,要不是我对租客有要求,我的房子老早都被抢光了,毕竟我这个位置在极司菲尔路,闹市哦,去哪里都方便的呀。” “实话实讲,我这里的租客嘛,我给他们也涨了几块钱的哦但是!还是要比外面便宜的多哦,见你一个独身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一个月25块,你租不啦?” 陈安觉得好笑,周太太讲话迂回,不直接讲租金多少,而是绕了一圈,再讲租金。 摸了摸家具的陈玉兰,讲了讲价,一番拉扯,周太太同意抹掉2块钱。 付了三个月的租金,他们身上还剩两百多,回酒店取了行李,在同福里附近的店铺,买了两床被褥、四床被子、三只枕头。 还有几套枕套床单,又再日杂店买了牙刷、牙粉、香皂、肥皂、沐浴粉、洗衣粉、洗发粉、针线盒、锅碗、洗脸毛巾、擦脚毛巾、脸盆、脚盆、洗澡盆、恭桶等。 杯子买了两种,刷牙和喝水的,还买了手电筒、时钟、茶具、2个暖水瓶和2个水桶,几个竹篮竹筐。 同福里杂货铺的老板喜得不见牙,殷勤的跟在陈玉兰身后伺候。 陈玉兰挑挑拣拣,买了镜子、梳子、雪花膏、玉容膏、护指膏和香粉,还买了粗糙的厕纸、柔软的手纸,备了她和陈安的月事带。 打扫卫生的麻布、扫把、簸箕、插花的瓶子,落地衣架和晒衣杆。 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杂货铺老板分了好几趟才上了楼。 逛完日杂店,三人又进了裁缝铺,每人量身定做了六身衣裳和三身睡衣,贴身穿的小衣,里衣、外衣、袄子,还买了几双棉鞋、皮鞋和拖鞋。 冬天的大衣,陈玉兰一口气做了九件,每人三件,选的普普通通的料子,一件也要三四块钱了。 一眨眼,裁缝店和鞋店轻轻花掉六十几块大洋, 逛了整整一下午,陈玉兰才觉得必需品买完了,然后带着儿女在面馆吃了三碗鸡蛋面,点了两份卤肉和一份卤菜。 虽然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可陈玉兰觉得自己很节省的,比如在街边的杂货铺买东西,而不是去百货大楼。 又比如,被褥都是棉布做的,并没有奢侈的买绸缎,做衣服用的都是普通的布料,吃饭也是在普通的面店,没有去饭店。 正在津津有味吃着阳春面的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一番购物,着实给街坊邻居带来不小的震撼。 人老成精的周太太断言,陈玉兰母子三人,定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家里非富即贵。 因为他们花钱看似节省,实则铺张浪费。 现在的老百姓花钱极为节俭,哪里会一下子做那么多套衣服,都是缝缝补补洗洗弄弄又三年。 更别说一口气买那么多日品,光盆子都买了十几个,这一看就是没出过门子的富家太太和小姐少爷。 穷人是一口气掏不出这一百多块钱的,也不会吃了鸡蛋面,还要配两种卤肉。 可谁叫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吃过苦受过穷的呢。 陈安前世是个普通社畜,加上过节费和年终奖,月薪五位数,单位有宿舍、食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供房子不供车子,赚多少花多少,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又要加班和中午吃什么。 后来,她有了外挂,花钱更大手大脚了。 陈玉兰和陆尔民则过了十几年衣食无忧的生活,只知道外面生活苦,可怎么个苦法就不知道了。 打记事起,陈玉兰就被父母卖了,天天被关在院子里学习吹拉弹唱,学成之后在茶楼卖唱,没碰过钱,吃穿住行用,都有养父母管着。 后来到了陆府,随着陆振华越来越得势,她身边伺候的人越变越多,喝口水有人端到身前,吃口饭有人夹菜到碗里,皮肤白皙、玉指纤纤,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愁容。 陆尔民就不用多赘述了,虽然是不受重视的少爷,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来往的同学也都是有钱的。 他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从哈尔滨到上海的这段路,从前在东北,住前清的王府大院,现在在上海,住弄堂上的阁楼,对他来说,也是在吃苦了。 三个人租好了房,自觉找到了安稳的落脚处,喜滋滋的搂着新被褥,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一大早,陈安三人带着户籍文书,在周太太的介绍下,跟着住在亭子间的田警官去了警局办新户口。 田警官性子单纯,爸妈在上海乡下种地,不想儿子继续种地,咬牙供了儿子读书,田警官也争气,中学毕业后进了巡捕房,现在是实习警员。 不过,听他意思,实习警员要干两年才能转正,工资很少,交了房租所剩无几,好在警局管饭,还发衣服。 他一路热情的领着陈安三人办了新户籍,陈玉兰给了户籍警察5块大洋,给自己儿女改了名字。 一个叫陈安,一个叫陈民。 临走时,田警官将三人送上黄包车,陈玉兰塞给他两块大洋,他瞪大了双眼:“陈太太,我我就是带带路,什么也没干,而且咱们都是邻居,这个,我不能要的,不能要。” 陈玉兰跟他来回推搡了好一阵子,直接强行扔进他兜里,赶紧坐上黄包车,叫师傅快跑,才算了解。 留下呆愣的田警官,傻傻的看着三人的背影。 人家帮忙办了事,就要给谢礼,下次才好来往,这是陆府的一贯行事作风,陈玉兰自然耳濡目染。 陈安则觉得,田警官这个愣头青,进了租界巡捕房,有的熬了。 有了新户口,陈安带着陈玉兰去了汇丰银行,办了一张存折,六根大黄鱼大洋兑了两千多大洋,留了一点零花,其余的存在折子里。 然后把剩下的二十根金条,存在了汇丰银行保险柜里。 第9章 上学 金条放在家里,陈玉兰是怎么都觉得不保险,陈安便想到了存在银行。 上海是国际大城市,国内的银行、国外的银行、合资的银行、独资的银行,各种银行一大堆。 在众多银行里,她选择了汇丰银行,毕竟人家后世一百年都没倒闭。 办完了户口,改好了名字,又存好了钱,三个人满面春风的回了同福里。 “陈太太,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吗?”说话的是之前帮陈玉兰带路的书店老板,姓什么不知道,只晓得她叫翠岚,是一个独身女子。 陈玉兰眉开眼笑:“办妥了办妥了。” “陈太太回来了啊,”裁缝店老板老魏拿着熨斗出了屋子,跟陈玉兰打了声招呼,又对翠岚说:“哎哟,翠岚哦,田警官办事,肯定是稳妥的呀。” 老魏和翠岚二人说着说着斗起嘴来,陈玉兰带着陈安和陈民,打了声招呼,回了家。 倚在门框的翠岚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看着陈玉兰母子三人进了门,心里发酸:“陈太太真是阔气哦,什么时候,我翠岚也能那样好命哦。” “这就叫好命啦?她男人带着别的女人跑路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嘛,每个月给她寄点钞票,她心里苦着呢,”裁缝老魏咋咋呼呼不以为然,深情的看向翠岚,道:“你就不一样了,翠岚,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有你,只要你...” 还没等裁缝老魏讲完,翠岚翻了个大大白眼,进了书店,门子关的砰砰响。 翠岚心里烦死了,老魏这个穷鬼,时不时就要骚扰她,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和她翠岚相不相配。 ... 陈家母子刚搬到同福里时,就被周太太从头到尾打听了个遍。 陈玉兰声称,黑心的丈夫带着小老婆去了港岛,把他们母子三人抛在了上海,每个月看在孩子的份上寄点生活费和学费。 周太太听完,变了脸色,长叹一口气,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她丈夫是前清送出去的最后一批公派留学生,哪能想,一去就是二十几年,还在外面重新结婚生了孩子。 从此,周太太的生活就泡在了苦水里,伺候走了公婆,守着这些房产度日。 自那之后,周太太觉得她和陈玉兰都是天涯沦落人,关系近了不少,对陈安和陈民也很关心。 有了落脚地和户口,陈玉兰把找学校提上日程。 买了一兜水果和一兜洋罐头去了一楼林老师家,想叫林老师帮帮忙,推荐个学校。 林老师在中西小学教书,老家是苏州的,带着寡母、太太和两个女儿,居住在一楼的两间厢房。 他资历颇深,又在洋人投资的学校教书,代了两门课,数学和自然科学,月薪五六十多块,这个月薪比公立小学的老师,几乎高出一倍。 除了月薪,还有车马费、津贴费、过节费等杂费。 杂七杂八的算起来,林老师收入真不少。 但林家依然过得紧巴巴,要交房租,老母亲要吃药,两个孩子要读书,五口人吃饭、穿衣、理发、洗澡、阅报、买煤买油,以及人情往来等。 这个时候的普通人,花钱都精细,像陈家母子三人这样大手大脚的,极少。 林老师是个老派人,坐的离陈玉兰老远,把陈安和陈民拉到身边,问了问二人的水平。 最后推荐瀚海中学和圣雅济中学,教学水平不低,离这里只隔三条马路,有推荐信就可入学,就是学费贵一点。 他委婉道:“公学逢进必考,好的公学竞争很高,这两个孩子,之前在哈尔滨进学,所学内容和上海大不相同,且初到上海,水土不服,恐怕考试会有些难度。” 实际就是,陈安和陈民水平一般般,好的公学很难考上,要想上好学校,就得花钱。 陈玉兰略识得几个字,在她眼里,老师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自然遵从林老师的建议。 她换了两条小黄鱼,又买了礼品,林老师在中间牵线,找到了中西小学的一名外籍副校长。 这位外籍副校长是个中国通,除了两根小黄鱼,陈安还扫描了一卷明代字画,让林老师一起送去。 现在精密工艺的加工,一般人很难看出真假。 果然,外籍副校长拿起古画,爱不释手,当场写了两封入学推荐信。 过了几日,陈安和陈民成功入学圣雅济中学,成为初等班级的插班生。 圣雅济中学是几个英国富商捐款筹建的,共有六七百个学生,分初中和高中,一个年级有三四个班级。 一个学期的学费要一百二十块,比公立学校的学费高出六倍,还有校服费、书籍费、体育费、音乐费、骑马费、试验费、清洁费,除此之外,图书馆看书,也得先花十块大洋办借阅卡。 各种杂费加起来,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一贯花钱爱抱怨的陈玉兰,在圣雅济中学参观了一圈,就看不上瀚海中学了。 心里满意的不得了,觉得物有所值。 三十块大洋的校服费,发四身夏装、四身春秋装、三身冬装和两件大衣,都是制式学生服,得体大方又贵气。 体育场超大,令陈安小小吃惊的是,除了篮球、足球、网球、游泳,人家体育课还学习击剑。 音乐课不是教唱歌,主学弹钢琴,选学小提琴、大提琴等乐器。 学校有自己的马场,养了几十头马,保证让每个学生骑上马,实验课的仪器全部是国外空运来的。 走读生配有午休室,有一张小床、配小桌子和储物柜,隔成一间一间的,拉上帘子,就是独立的空间。 外地的学生可以选择住校,两人一间宿舍,每间宿舍都配备了浴缸、电话、饮水器和洗衣设备,学校不间断供应热水。 学校有大厨房和小厨房,保证符合每个学生的口味。 这还是陈安第一次接触私立学校,一路参观下来,心里感慨万千,这教学环境比起她曾经读过的学校,不能说不输,可以说是超越。 在这里读书,不算吃饭,陈安和陈民一年要花掉七百多大洋,他俩觉得太贵了,但陈玉兰女士有自己的见解。 第10章 赚钱 “一学习,你俩就犯困,我看,读书这条路,是不可能了!”陈玉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陈安和陈民自觉不是块读书的料,耷拉着头不敢反驳。 “行了,你们两个小崽子不要装相了,”陈玉兰灿烂的说,“这个学校这么有格调,穷学生是进不来的,只有非富即贵的家庭,才能供得起。” 她笑出了声:“谁说这世界上,只有学习好这一条路可走,你们要多在学校交几个好朋友,很多时候,还是要靠人脉的,有权有势的人抬举你一下,比你埋头苦干十年还要管用!” 然后兴冲冲的拉着陈安和陈民去百货商城买小皮鞋。 陈玉兰女士的论调是,校服是学校统一制作,但鞋子不是,陈安和陈民得有几双好皮鞋,不然,就叫人看低了。 陈安和陈民成功入学后,陈玉兰还在饭店摆了一场,房东周太太,林老师的太太,顾公务员的太太,徐银行家的太太,还有翠岚都去了。 在座的太太们,都知道陈玉兰把孩子送去了私立中学,把陈安和陈民夸出了花,陈玉兰笑了一晚上,估计脸都要笑僵了。 开学这天,陈安和陈民穿上深蓝色制式校服和羊角扣大衣,穿着十几块一双的头层牛皮鞋,提着皮书包。 坐上黄包车去了学校。 陈玉兰跟在后面,走了老远,心里又得意又自豪。 只是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她在心里默默祈祷,陈安和陈民一定要读个大学,然后一个当老师一个当公务员。 一辈子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既体面又安稳。 ...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上海的冬天越发阴冷了。 陈家已经搬进同福里两个多月了,陈安和陈民每天乖乖上学,终于挨到了寒假。 喜欢独处的陈安,除了和同桌能说上几句话,其他同学没有较好的。 性格活泼、热情好动的陈民则不同,他不仅有了交好的同学,还进了学校的足球队。 而陈玉兰,则是迅速找到了麻将搭子。 周太太、顾太太和徐太太,再也不用担心三缺一了。 “哎哟,”陈玉兰唉声叹气的回了家,脱掉大衣,围在盆子前烤火,对陈安抱怨道:“周太太的手气未免太好了点,我今天居然输掉了整整两角钱!” 赢了钱开心,输了钱就要抱怨,陈安耳朵都起茧子了,并不搭理她。 陈玉兰越想越气,嘟囔道:“连着三天输钱了!够咱们吃三顿饭了,不打了不打了,再也不打了。” 陈安揶揄她:“三缺一,喊你你也不打了?” “三缺一嘛,好难推掉...”陈玉兰说到一半,看到女儿一脸坏笑,改了口:“不打,坚决不打!省点钱,多给你们买几本书。” 陈安最近买了很多杂志和报刊,主要是想看看现在的小说题材,自己好知道抄什么。 陈玉兰搞不清楚杂志和书本的具体区别,在她看来,就是女儿爱读书爱学习,她要全力支持。 抱怨完了打牌,陈玉兰又开始抱怨,吃饭花了多少钱,买木炭煤球花了多少钱等等。 同福里舍得用木炭的没几家,但要说不买了,陈玉兰又不舍得儿女受冻。 接着,她又跟陈安吐槽:“安儿,你弟弟连你一半都不如,读书不成样子,整天的跑出去疯玩,乱花钱!” 陈安无语,纠正她,陈民没有跑出去疯玩,也没有乱花钱,他每天去学校踢足球,这是强身健体的一种方式。 而且,他要么走路去,要么花几分钱坐电车去,哪里是乱花钱了。 陈玉兰自觉说不过陈安,又开始抱怨天天在外面吃饭,花了太多冤枉钱。 唉,陈安叹气,他们三个哪一个也不会做饭,陈玉兰连米饭都蒸不熟。 陈玉兰觉得,陈安和陈民正在长身体,每天肉蛋奶和水果是少不了的。 这样吃下来,一家三口,一个月至少要吃掉十几块。 陈玉兰是一边念叨一边花钱,她心疼钱,又想叫儿女过得好。 对于她的念叨,陈安表示理解。 家里没有收入,全靠吃老本,她内心不免有些焦虑,所以喜欢不停的抱怨。 陈安:“要不,咱们也买套房子?像周太太这样,租出去?” 买房子,陈玉兰仔细想了想,“好地段的房子不便宜吧?周太太这套房子加上地皮都涨到一万五千块了!” 位置偏一点的房子,几百,几千就可以买,但租借内的房子一个赛一个的贵。 而且会越来越贵。 不赚钱是不行了,她想拥有自己的房间。 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陈安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赚钱路子。 她有大量的数据库,还有9527这个天眼,可以做翻译,也可以写小说。 没错,就是写小说,把数据库的小说,手动抄写下来,陈安不要脸的想,抄写也算写吧。 反正衍生世界,很多着作和文人都发生了改变。 她可以钻这个漏洞,当个抄写的作家。 拿好了主意,她跟陈玉兰说了几句,回了卧室,伏在桌前,开始奋笔疾书。 三个小时,一动不动,狂写一万多字。 写到四千字时,手指有点受不了,迅速慢了下来,陈安打开灵识,运转灵气。 不仅身体没有了不适,抄写速度也加快了。 屋外的陈玉兰,一开始,对女儿的用功感到欣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后,她坐不住了。 想让女儿歇一歇,就怕打扰女儿的学习精神。 就坐在客厅,看着书房里学习的陈安。 “妈,你干嘛呢?”踢完足球,热气腾腾的陈民回来了,看见母亲坐在客厅发呆,不由得好奇。 陈玉兰瞪他一眼:“小声些!你姐姐学习呢!” “好的好的,”陈民放下了球,洗了把脸,坐在客厅,问陈玉兰,“妈,我都饿了,晚上吃啥呀?” “天天你吃的最多,还饿的最快,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陈玉兰小声吐槽,又指了指兜里的水果,对陈民说,“去,把水果洗了,放果盘里,一会你姐姐要吃的。” 陈民不满:“妈,为什么家里的活都是我干,你和姐姐怎么什么都不干?” 第11章 投稿 “你搞搞清楚,我们两个弱女子,这么冷的天,哪能碰凉水?况且,女孩子漂漂亮亮的就好了,家务活干多了,会影响大家闺秀的气质,你舍得你妈和你姐,像个村妇一样,天天围着灶台转?” 陈玉兰一番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她认为,男孩子干点活,手糙了无所谓,女孩子可不行。 而且她天天抱怨,但决不允许陈安抱怨,不管兜里有多少钱,花了多少钱,心里有数就行了,抱怨多了,怨气就多了,气质也就变了。 “行行行,您二位,一位是阔太太,一位是千金小姐,家里活都我干,行了吧。”陈民认命的拎起水果,起身下楼。 除了洗水果,他等会还得在后天井的厨房烧热水,灌满三个保温壶,然后再提三桶凉水到三楼。 这是晚上,阔太太和千金小姐洗漱要用的。 然后,等她们俩洗漱完,还要蹲地上抹地,下楼倒脏水,继续烧热水,灌到水壶里,这是晚上要喝的水。 陈玉兰和陈安,一个打麻将、逛街、烫头,一个蹲在卧室书桌前看书写字,家里的活是一点不干的。 陈民早上起来,燃起炭盆,准备洗漱的热水和凉水,然后买早餐拎回家。 还要晒被子、擦桌子、抹玻璃、倒恭桶、搬东西....... 除了不用洗衣服洗被子洗恭桶。 这个活,以每月2块钱,承包给周太太的佣人珍珠了。 珍珠原本叫贱女,是一个乡下丫头,家里姐妹七八个,长到十二三岁了,还没有自己的裤子。 三个姐妹,平穿一条裤子。 家里实在穷,贱女被卖到了地主家当丫鬟,因为吃得多,被地主撵了出来。 她奶奶和周太太家,是七拐八拐的亲戚,正巧,周太太要请佣人,贱女坐着驴车来了上海。 到了同福里,周太太问她叫什么,她怯生生的说叫贱女。 周太太一听就恼了,哪有给女儿起这个名字的,她又说自己有个妹妹叫死女。 给女儿起名贱女、死女,是想告诉老天爷,别再给我们家送女子了,我们要男娃。 周太太给她改了名,叫珍珠。 洗衣做饭、楼里楼外的公共卫生,还有伺候周太太,珍珠都做得很好。 但珍珠能吃,一顿能吃三碗米,周太太不嫌她能吃,夸她能干,包吃包住一个月给她三个大子,后来慢慢涨到了四个。 陈玉兰见她衣服洗的干净,经过周太太的同意,把洗衣的活给了珍珠。 珍珠现在一个月能拿六块钱,开心的跑到银行开了折子,她把钱都攒了起来,一分钱都不花。 天擦黑,陈安写好了《珠光宝气》的开头,装进信封,准备寄给《晶报》。 然后,接着抄写第二本小说。 ... 华灯初上,大上海丰富的夜生活开始了。 同福里,周太太家,四个女人正在欢快的搓麻将。 顾太太:“你们听说了吧?” 徐太太正在垒麻将,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听说了吧?” 周太太和陈玉兰一同看向顾太太,眼神中带着不解。 “安平里的沈家,闹得鸡犬不宁的,”顾太太放低了声音,“听说是沈先生迷上了仙乐斯的歌女,2块钱一支的玫瑰花,他每天都要送个花篮给那个女人,你们想想,得多少钱?” 陈玉兰放错重点:“一枝玫瑰花哪里要2块钱?” “哎哟,陈太太,你不晓得,仙乐斯的玫瑰是要这个价格的。”徐太太的丈夫在外资银行工作,很是时髦,她是跟着丈夫去过仙乐斯的。 徐银行家的月薪很高,公寓楼也是负担得起的,但是他乡下有爹娘要养,以及一个童养媳和三个孩子。 一半的工资寄回老家,只能紧着过了。 沈家的事,顾太太很是八卦了一番,见陈玉兰心不在焉的,问她:“陈太太,你怎么一晚上都没精神的?” 陈玉兰一边码牌一边说:“我家里两个小的,整日吃外面的饭,都吃腻了。” 特别是陈安,买的饭,吃的够够的。 “你不如请个老妈子,给你们烧饭了,”徐太太很懂行的说,“我们家这个老妈子,洗衣拖地烧饭,什么都干,包吃不包住,3块钱。” 陈玉兰沉思,可她人生地不熟的,别再请了个祖宗回来。 周太太:“你不如跟我搭个火了,你出菜钱,柴火油盐水电算我的,米面平摊,反正,我和珍珠两个人,也是要烧饭的。” “好的呀好的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珍珠的厨艺是周太太手把手教的,黄鱼面做的一绝,陈玉兰高兴地直点头。 一天三顿饭,陈玉兰和陈安陈民,在一楼用饭,不用做饭不用刷碗,只需要每天去菜场买菜买肉。 珍珠的手艺真是没的说,陈安已经爱上她的黄鱼面和炒冬菇了。 因为和陈玉兰、陈民生活在一起,她没法修炼,更不能吃辟谷丹。 在上个世界,修着修着遇到了瓶颈,她只能翻看涂灵道长留下的书籍,打好基础,修炼的事情不能强求。 “陈安小姐,外面有人找你,是个邮递员。”珍珠正在门外扫地,她见陈安在发呆,声音超大。 “哎,谢谢你珍珠。”陈安放下碗筷,想着应该是书局的回信,连忙起身,签了字拿了信,又对邮递员道谢,“谢谢你,慢走。” 是小说月刊和晶报的回信。 她跟珍珠打了声招呼,拿着信回了阁楼,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开。 阁楼上,陈玉兰和陈民正在炭盆里烤红薯。 陈安进了门,就拆了信,有回信,还有取稿费的印信。 她先读了晶报的回信,一目十行,然后惊喜的跳脚! 晶报不仅收了她的稿子,还要把她写的《珠光宝气》签约下来,千字1元,如果同意,前往报社签合同。 现在新人作家的稿费都是千字5角,千字1元,是很高的稿费了! 陈玉兰和陈民站起身,慌张的问:“安儿,怎么了?” “妈!”陈安上前给了陈玉兰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说:“我写的小说被录用了,我要赚钱了!” 第12章 稿费 “什么!真的吗?”陈玉兰和陈民异口同声,一脸吃惊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我投了两家稿子都中了,”陈安把两封回信给他们看,还有稿费印信,“晶报这篇千字1元,我投了两万字,给了20块,小说月刊这篇了不得了,居然给了千字2元!” 陈安兴奋:“我写了三天,赚了60块钱!” 这个时期,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再加上白话文的大力推广,文人吃香的很。 比如,前世极有名的张先生,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上到名门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爱看他写的小说。 现在的文人,仅靠一支笔,就能实现财富自由。 “姐姐,姐姐,给我看看。”陈民神情激动,从陈安手中拿走信封,看得十分认真。 “陈民,你怎么光看不出声,给我也看看。”陈玉兰心里跟猫挠了一样,扒拉着陈民,凑过去半个身子,依稀认得几个字。 两个人把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又看了好几遍取稿费的印信,这才从我不是做梦吧的状态回归现实。 “姐,怪不得司令从前夸你聪明...”陈民还没说完,就被陈玉兰给了一巴掌,陈玉兰怒道:“别提那个老不死的。” 挨了一巴掌,陈民一点都不生气,他内心一阵阵的波涛汹涌翻滚着,崇拜的看了看陈安,对陈玉兰说:“妈,你真会生,我姐才十四不到,不仅能写小说,还能翻译外国小说!” 陈玉兰心里美滋滋的,充满爱意的看向陈安,伸手把女儿搂进怀里:“那个老不死的,要是知道我女儿这么优秀,只怕要悔死了!” “妈,”陈安从陈玉兰怀里挣脱,“报社叫我去银行办个户头,方便打稿费,还要去报社签约,我要把写好的稿子带过去。” 陈玉兰擦干了眼泪:“光顾着欢喜了,安儿,你快把东西收好,我拿上证件,咱们先去银行。” 三个人连蹦带跳,慌里慌张的出了门。 《晶报》原本是附刊,因为发展势头迅猛,又经过人事变迁,于四年前,正式成为独立报刊。 编辑部胡克用,每天都要审阅全国各地送来投稿,他眼力辛辣,功力深厚,一篇稿子行不行,只需看几眼就知道。 他像往常一样,擦了擦桌子,收拾了下桌面,倒了杯茶叶水,放在左侧,然后取出今天需要查看的稿子,开始审阅。 退回几篇稿子后,又拿起一篇新的,他扶了扶眼镜,推测这篇《珠光宝气》是为女学生写的,字迹秀丽,心里猜想,多半又是无病呻吟之作。 没想到,竟然一口气看完了。 读完一遍又细读一遍,他止不住的点头,小说开头流畅且吸睛,三个女主角依次出场,性格刻画鲜明,作者将冲突和转折点,描写的绘声绘色,跃然纸上。 两万字,许多人物还展开描述,但已经展现出一个大致的轮廓,豪门世家的明争暗斗,伴随着主角的爱情,拉开序幕。 他敢肯定,这篇小说,一定会大量增加晶报的女读者。 随即,给出千字1元的回复,并催促作者尽快来报社签约。 回信发出去两天后,晶报余总编拿着稿子,找到了胡克用,问他为什么给了《珠光宝气》作者望五津千字1元。 胡克用肯定的说:“余编,这篇小说开头扣人心弦,营造的氛围真实且有代入感,主角性格丰富,情节跌宕起伏,豪门争斗搭配爱情故事,一旦刊登,肯定卖爆了。” “你也知道卖爆了,”余总编叹气,“所以你为什么只给了千字1元?” 胡克用吃惊:“总编,咱们新人定的可都是千字5角啊!” “这能一样吗?”余总编举起稿子,放在胡克用身前,“这篇稿子这期就发,加量五千份,等望五津签约时,你跟他签千字2元。” 加量五千份,千字2元,胡克用目瞪口呆,连忙点头。 ... 《珠光宝气》是以傅家三姐妹的情感为着力点发展剧情,陈安将背景代入上海滩的名流世家,她准备缩减一些情节,写紧凑些,先写个50万字试试水。 她准备两部小说同时抄写,趁着放假,每天两万字,这样,一个月可以赚九百块! 等到开学之后,每天一万字,晶报和书局各投五千字,一个月可以赚450块,够花了足够花了。 等陈安到了晶报签约时,双方都惊呆了! 胡克用凭借字迹猜测作家是女学生,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他面露惊色,心里感叹连连,真是后生可畏啊! 陈安则是惊喜,报社给了千字2元的待遇,她只是一个新人,实在出乎意料。 很快签约成功,陈安留下交通银行的账户,稿费会按天转入,稿子会有专人来取。 她只要负责在家里写写写就可以了。 陈玉兰坐在报社,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心里又骄傲又吃惊,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有那么高的写作天赋,令报社都另眼相看。 出了报社门,陈玉兰双腿又麻又软,陈安陈民架着她走,她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擦了又擦,止也止不住。 望五津在晶报引起的是吃惊,陈安的另一个笔名空山灵雨,写的大漠英雄传,在小说月刊引起震惊,差点让楼下的办公人员以为发生地震了。 《珠光宝气》主要写豪门争斗、男帅女美的爱情故事,受众群体有限。 《大漠英雄传》打破传统武侠,开创了武侠小说新模式,让小说月刊众编辑耳目一新,恨不得把作者绑过来,日更十万字,让他们看个痛快! 作者文笔熟练,设定精彩且受众广泛,小说月刊的主编大胆预言,《大漠英雄传》会引起现象级的爆火,多方讨论后定下最低千字3元的稿酬,根据报刊销量逐步增加,最高不超过千字6元。 他们报刊稿费最高的作价就是千字6元,这已经是极高的水准了。 陈安、陈玉兰和陈民三个人互相搀扶,在十几个编辑的欢送下,离开小说月刊。 第13章 搬家 一部小说千字2元,一部小说千字3元,还有可能更高。 一天一万字,陈安就可以拿到25元的稿费,一个月就是750元,一年九千块! 这还不算版税和完结分红。 梦游似的回到了阁楼,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啊啊啊”,三个人从不可思议中惊醒,迅速抱作一团痛哭流涕。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用为坐吃山空而担忧了! 兜里揣着刚取出的60元稿费,陈安带着陈玉兰和陈民,去了霞飞路吃西餐。 到了着名的红房子西菜馆,不拘什么价格,喝了香槟,吃了七分熟的牛排、炸猪排、红酒烩鸭、红酒鸡、奶油蛋糕、意大利冰糕。 还特意点了一个小提琴手,在一旁助兴。 三个人谈天说地,畅怀未来生活,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引起周边几桌人的侧目。 那天的饭菜是否可口,厨师是否有认真烹制,陈安已经不记得了,她沉浸在无限的畅快中,整个人晕晕乎乎,只记得她很快乐。 后来,三个人再度回忆起这顿西餐,都只记得笑得很开心,和内心无法掩饰的喜悦,菜色怎么样,通通忘记了。 吃完饭,喝完酒,陈安、陈玉兰和陈民,迷迷糊糊东倒西歪的打了个车,回到了阁楼。 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之后,陈玉兰就张罗着要换房子。 “你跟周太太她们打牌,不是玩的挺好的吗?”陈安坐起身,抓抓头发,打了个哈欠:“而且同福里的邻居都蛮好的,二楼的顾太太多有意思,没了她我会失去很多快乐的。” 这几天,陈安有时候写累了,就去找顾太太聊天放松,和顾太太迅速成为八卦搭子。 如今,她都不想着搬家的事了。 二楼的顾太太,丈夫叫顾志高,在政府做个科员,除了工资,每个月还有外快,她家在北平,是读过书的新时代女性。 被顾志高出色的样貌吸引了,不顾家里反对,跟着大学毕业的顾志高来了上海生活。 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前几年,来了一个顾家表姐投奔他们,精心伺候顾太太的一双儿女,和顾家的日常起居。 她吃穿不愁,打扮精致,生活富有情调,经常和顾志高抛下儿女出去过二人世界,还喜欢买花,家里有各种各样好看的花瓶。 除了热爱八卦,就是喜欢吹捧她和顾志高的爱情。 关于她的爱情,陈安从来不听,但顾太太口中这几条街的八卦,她倒是很有兴趣。 对于这几个玩的好的麻将搭子,陈玉兰也颇有不舍,犹豫了一会,道:“不如这样,咱们租了周太太的那套独栋小院怎么样?上个月刚腾出来的,周太太重新捯饬了一番呢。” 她给陈安拢了拢头发,接着说:“你和陈民接触的同学,都有钱着呢,就咱住的这个小阁楼,怎么招待人家?” “行呗,妈,我早不喜欢爬这个楼梯了,又窄又陡。”陈安起床,猛打哈欠,搞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伸了个懒腰,出门洗漱。 得了女儿的准话,陈玉兰喜滋滋的,又去问了陈民得意见。 陈民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每次提着东西爬楼梯下楼梯,他都直呼救命!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陈玉兰穿戴整齐,哼着小曲,去找周太太换房子。 对于陈家突然要换房子,周太太有些疑惑,她那套独栋院子可以不便宜,一个前院一个后天井,四间厢房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安装了电话和抽水马桶,一月的租金,足足要一百多块呢! 上一个房客是在财政局做科长,普通人不然哪能租得起。 陈玉兰本来也没想瞒她,日后两家报社天天来取稿子,弄堂里的人早晚是要知道的。 她跟周太太说:“我家女儿,写了几篇文章,被报社看中了,她动笔写一写,一个月能赚几十块,她爸,看她这样有出息,每个月多给寄了点生活费,要不然,哪里能租得起。” 周太太吃了一惊,她对有才的人是很欣赏的,把陈安夸出了花,什么少年天才,出类拔萃,才华横溢,还奉承陈玉兰,以后要跟女儿享清福咯。 听到有人夸陈安,陈玉兰就觉得通身舒畅,说不出的开心,和周太太相互恭维起来, 你夸我女儿有才 我夸你侄女长得美家世好工作好 陈安和陈民下了楼,打断了二人的互夸。 周太太见着陈安,又狠夸了几句,然后笑呵呵的取了钥匙,带陈家母子三人,去看房子。 这是一栋坐北朝南的二层小楼,陈安一眼就相中了。 一进门是个三十平方的院子,东边是厨房,西边是卫生间,只有一层高。 堂厅很大,东西是厢房,堂厅北面是楼梯,穿过堂厅是后天井。 上了楼梯就到了二层,中间是客厅,推开窗户是露台,东西是厢房。 有一间亭子间和一间晒台。 房子宽敞且明亮,样子也很新,家具一应俱全,电灯、自来水、电话、抽水马桶、浴缸都是配齐了的。 每个月一百多的租金,还有10%巡捐,以及卫生费、水费、电费、下水道管理费等。 不便宜,但陈安完全供得起。 付了一年的房租,签了合约,陈安三人就开始着手搬家事宜。 陈安上午抄写,下午和陈民陪陈玉兰去逛百货大楼,一点一点,把新家填满。 搬进新家,阁楼里的东西通通卖了二手,陈安给自己配了新的钢笔、墨水和信纸。 她住在二楼的西厢房,空间很大,大约有三四十个平方,北墙放了三个衣柜,靠西墙放了一张双人床。 窗边放了一张书桌、书柜,床尾有软沙发和床架子。 陈安扑到床上,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 还是一个人住更香。 陈太太搬家,以及她女儿写稿子赚了几十块的事,迅速传遍整个同福里,陈安则变成,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 有些人觉得,儿女出息,比有丈夫更好,很快,陈玉兰成为别人艳羡的对象。 第14章 当红作家 搬了新家,陈玉兰又要摆酒席,换了个档次更高的大饭店。 除了几位太太,还邀请了珍珠和田警官,一同热闹热闹。 吃饱喝足,顾太太和徐太太意犹未尽,陈玉兰心情也美,大手一挥,请了众人去百乐门跳舞。 周太太年纪大了,林太太为人保守,二人坐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陈玉兰、顾太太和徐太太脱掉大衣,步入舞池,三个人一个比一个跳的欢。 未成年三人组,陈安、陈民以及徐太太的儿子徐州桥,喝着饮料欣赏台柱子唱情歌。 扭扭捏捏二人组,珍珠和田警官,坐在沙发上低头垂胸,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方,又迅速的转移目光。 田警官大名田东荣,他一会扣扣沙发一会看看鞋子,过了好一会,鼓起勇气,发出比苍蝇还小的声音:“珍珠,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这句话,在嘈杂的舞厅内,珍珠肯定是听不到的,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 周太太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对田东荣说:“田警官,你怎么不邀请珍珠跳支舞?” 一句话,让两个人羞红了脸。 在周太太的鼓励下,田东荣再次鼓起勇气,邀请珍珠跳舞,珍珠快速抬头看了一眼田东荣,缓缓地把手放到田东荣手中。 舞池中,两个人的心跳得怦砰响,空气中似乎冒出了许多粉红泡泡。 ... 春节后,陈安开学了,她早上八点半到下午六点,都要在学校度过,写作的时间缩短,抄写速度加快了,每天稳定产出一万字。 在珍珠的推荐下,她的妹妹死女来了上海,在陈家作打扫卫生的佣人,陈玉兰给死女改名叫美玉,又请了一个叫手脚利落的帮佣烧饭洗衣。 美玉和帮佣张妈住在亭子间,厨房和后天井是她们的天下。 去年,陈玉兰请了一个黄包车,接送陈安陈民上下学,原本只是包时段,一个月五块钱。 这个黄包车夫叫牛大力,还不到四十岁,但看起来像五十岁,从山东逃难过来的,陈玉兰见他会点拳脚功夫,人也牢靠,便直接包月了。 还出钱让他重新租辆新车子,牛大力带着老婆孩子,在同福里后面的混杂小街道里,租了间隔断房,大约有十个平方,一个月租金要六块钱。 牛大力的老婆领着两个女儿,做一些缝补浆洗的活计,一个月赚个几块钱。 家里的吃穿住行,在专人的帮助下,陈玉兰打理的井井有条,陈民终于摆脱了家务,又变成了活泼开朗大男孩。 现在让他痛苦的是,不能跟别人炫耀,当下爆火的《珠光宝气》和《大漠英雄传》其实是他姐姐写的。 每天在学校,同学们激烈的探讨剧情,他不敢参与讨论,怕剧透,只好捂紧嘴巴。 两本小说连载二十几天后,《珠光宝气》打出了名气,备受女性读者追捧,给晶报增加了五万份销量,两万多份订阅。 而陈安写的另一本小说,《大漠英雄传》简直是红透上海滩,火遍大街小巷。 在一众主角悉数登场后,几个高潮情节,将小说月刊数度推上热搜,销量一度追赶《申报》。 小说月刊将稿费提升至千字5元,意味着,陈安已经成为当红作家。 连《电声日报》推出的“华国十大电影明星”票选活动,都难以盖过它的风头。 晶报和小说月刊派出专人,每天晚上来陈家取稿子,他们有时候会撞在一起,但泾渭分明、绝不交谈,坐在陈家堂厅,取了稿子就走,双方没有任何想要寒暄的意思。 小说月刊多次找陈安相谈,想把她包下,也就是包下这个作者,只给自己报刊写稿,被陈安拒绝了。 由于《大漠英雄传》涉众广,不仅普罗大众追捧,帮派头子也爱看,就连国民政府官员都喜欢。 小说月刊顶不住催更压力,只能向陈安索稿,搞得陈安必须加快速度,把五千字增加到八千字。 报纸三天一版,一版更新五章,《大漠英雄传》占据大半个版面,才缓解了读者催更行为。 原本准备连载一年的小说,缩短至半年,但是有很多人觉得不够看,小说月刊每天收到大把的信件和催更电话。 过了一个月,《大漠英雄传》开始向上海周围传播,又慢慢红透大江南北,北平、广东、昆明、长沙、武汉、杭州、苏州、青岛、西安等地的报纸纷纷转载。 陈安又收到一大笔转载费和几麻袋读者来信,更有某帮派大佬下了帖子,托报社转达,想请陈安吃饭…… 她当然是一键三连拒绝,好在,这个时代,比较尊重文人,虽然拒绝了,她的人身没有受到攻击。 白天上学,晚上写作,周末去银行看看户头的余额,陈安的生活平静且充实。 远没有家中那两个人过得精彩。 一周七天,陈安和陈民要在学校中度过六天,陈玉兰一个在家,却一点都不孤单。 每天打打麻将,看时尚杂志,搞头发买衣服,逛一逛百货大楼,看一看杂技,晚上去百乐门跳跳舞,有了自己的舞蹈搭子。 还要抽空和同福里几位太太一起,去公园野炊,茶楼听评弹,西餐厅喝咖啡吃蛋糕,偶尔去一去戏园子。 周末时,陈玉兰要带陈安出散散心,浏览私家园林,参加展会活动,或者去大世界的游乐场玩,看一些五花八门的演出。 游乐场里的餐厅,周末晚上还会燃放广东焰火。 而陈民,不管是在哈尔滨,还是在上海,他总能精准找到臭味相投的玩伴,也就是陈玉兰口中的狐朋狗友。 吃完晚饭,牛大力就拉着陈民去找同学玩。 他们在大世界俱乐部玩西洋棋、射箭、打枪、相扑,周末去郊外赛马、游览古镇。 陈玉兰警告他,玩可以,但不许打牌抽大烟玩女人,更不许赌博,不然就滚出陈家。 玩女人三个字,让虚岁十五的纯情少年陈民,脸像猴屁股一样红,说话都结巴了。 他再三跟陈玉兰保证,贪玩归贪玩,但绝不会沾染恶习。 陈玉兰跟周太太吐槽,自己两个孩子,一个不爱出门,天天家里蹲,另一个跟纨绔子弟一样,整日招猫逗狗、吃喝玩乐。 第15章 版税 半年后,《珠光宝气》和《大漠英雄传》连载结束,前者50万字,后者101万字。 却在同一时间结束,皆因《大漠英雄传》实在太火,粉丝太过激情,在无数催更压力下,笔芯写出了火花,陈安只能使劲儿赶稿。 以后她是不会再,同时连载两篇小说了,时间太紧凑。 连载结束后,世界书局有意将其出版成书籍,派专人联系陈安。 开出了陈安无法拒绝的天价。 《珠光宝气》以2万大洋,一次性买断版权,而《大漠英雄传》的版权,给了陈安20%的版税。 这是一线作家的待遇,可见《大漠英雄传》这本小说的爆火程度。 陈安一炮而红,出道即巅峰,后期她的作品,很难以超越这个版税。 除此之外,两本小说相继被电影公司买走,改编成电影和舞台剧,搬上荧幕,《大漠英雄传》更是成为大小茶楼的座上宾,是说书人的挚爱法宝。 《大漠英雄传》出版后,一经上市,遭遇疯抢,一时间,造成洛阳纸贵的局面。 甚至出现了黄牛囤货,高价卖出的现象。 这篇小说,结构完整、语言流畅,塑造了多种豪气干云的大侠形象。 小说开头,北宋末年金兵入侵,人民流离失所,爱国大侠奋起抵抗,完美结合当下时代背景,收获了一群爱国者的心。 而后,身世坎坷的主角,从小人物一步步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身为至尊武功,却仍保留一颗赤子之心,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点燃华国人心底的爱国情怀,谁不想做一个武功盖世、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呢! 书中更是将江湖道义、家国仇恨、腐败王朝、悲剧爱情写的淋漓尽致。 此书读者广泛,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全民追捧,导致此书供不应求,使的世界书局一再加量,委托代理向全国发售。 世界书局出版的第一版《大漠英雄传》,分上下两册。 市面上,一本12万字,180多页的书籍,售价是1元4角,而《大漠英雄传》一册约50万字,售价4元。 后来又出了一版精装插画版,同样分为上下两册,卖的很不便宜,一册就要20多块钱。 书局给陈安寄了很多本,也包括精装插画版,陈玉兰专门做了一个玻璃展示柜,来存放这些书籍。 精装版,非常厚,陈安拿起来比量了一下,比英汉词典还厚,用的是非常好的纸质。 请了当红画家,把主要角色和一些重要场景,画了出来。 不得不说,画的确实不错,人物传神、场景恢宏,怪不得要卖20几块一本。 如今,《大漠英雄传》红得发紫,一年出版三次,书局赚的盆满钵满,也给陈安带来了二十几万的版税。 过去两年,热度渐渐褪去,销量递减,但以后的每一年,陈安还是收到不少版费。 可见,大众对这本书有多喜爱。 没钱买书的,则将报纸,裁剪下来,贴在本子上,自己绘制一本书。 不识字又没钱的穷苦人,花一两个铜子买碗茶,坐在茶摊上,说书人将故事娓娓道来,他们听得如痴如醉。 《大漠英雄传》普通版,上下两册共8元,精装插画版,两册要48元。 48元不是一笔小数字,是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所以,大部分人选择购买普通版,普通版已经很不便宜了。 精装插画版印了5000册,只有不差钱的会买。 比如,住在福煦路的陆如萍,普通版和精装版各买一套,收藏在自己书柜中。 她还购买了陈安写的另一本书,《珠光宝气》的精装版,此后,陈安出一本,她追一本,成为陈安的狂热粉丝,经常写信寄到报社。 若陈安知道了,只能说感谢她的支持。 ... 陈玉兰带着陈安和陈民,来到上海快两年,在陈安努力的抄写下,不仅没有吃老本,反而收入激增。 连载费、转载费、出版费、改版费,乱七八糟的收入加一起,陈安账户余额近三十万,一时间,令陈玉兰晕头转向。 “买房,”陈玉兰坐在银行大厅,神情激动:“安儿,咱们一定要买房!租房子住,我心里总归是不踏实的。” “可以啊,以后房价越来越高。”买房子,陈安没意见,上海的房价会持续走高,买了亏不了。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问陈玉兰:“妈,你想买洋房还是公寓?” 陈玉兰想都不想:“肯定是小洋楼咯,带个大院子,住得多舒坦!” “买哪的?”陈安看向陈玉兰接着问。 “我跟周太太他们蛮要好的,首选公共租界,”陈玉兰不舍得同福里的邻居们,她又想起霞飞路洋楼的风光,对陈安说:“其实法租界的洋房不错的,你出门少,没见过,那一栋栋小洋楼,大草坪,好气派。” “妈,陆振华可就住在法租界福煦路呢!他们一家就住在洋楼里。”陈安提醒陈玉兰,她可不想碰见陆振华一家子。 陈玉兰咋咋呼呼:“要死了,你怎么晓得他们住哪里的?” 陈安无奈道:“九姨太的大女儿如萍你还记得吗?是我的粉丝,天天来信,把家里的事和她少女的烦恼,写得清清楚楚。” “哎哟,王雪琴精的要死,怎么生了个蠢笨如猪的女儿,家里的事怎么好跟外人讲。”陈玉兰一脸鄙夷,在她记忆里,王雪琴手段了得,怎么女儿这么傻。 “妈,其实不一定要买洋房的,前年,淮海中路和陕西南路改建了很多新式里弄,还有复兴公园附近也有的,离同福里都不算远。” 陈安对陆如萍无感,她只对买房比较感兴趣。 “新式里弄还是弄堂咯,”陈玉兰摆摆手,“还是洋房好,前后那么大的院子,给你弄个书房,配上满满的书柜,太阳洒进来,不要太舒服哦。”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陆如萍,忍不住笑出了声,王雪琴精明一世,教出来的儿女都是笨蛋。 吐槽了一番,拉着陈安回家,讲了一路买房的事,陈玉兰哪能因为一个陆振华而耽搁买洋楼,顶多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第16章 买洋房 除了把买房提上日程,陈安准备买辆小汽车,刮风下雨,坐黄包车实是一种不好的体验。 至于买车,一辆别克小轿车三四千大洋,这个时候,买车倒是容易,养车很费劲。 有执照的司机,每个月工资至少四十块,没有执照的便宜一点,每个月20块,但被警察查到无证,一次就要罚3块大洋。 去年油价,从每升1角5分,涨到每升4角,翻了三倍不止。 还要缴纳登记费、上路费、号码费、每季度还要缴运营费、过路费、公路保养费、执照费、并照章缴税。 这些费用交完了,更贵的是维修费。 汽车维修工是相当有地位,大修一次汽车要付一根金条,换一个化油器要70大洋,维修电气设备要100大洋,所以修理工在此时是技术人才,很有钱的。 超速违章,罚款都是十几块大洋起步,所以,在这个时候,只有达官显贵、富商名流才能养得起小汽车。 买房养车,赚钱的脚步不能停。 时隔半年,陈安准备再开两本小说,反正她也没有别的业余爱好,每天一万字,连载两篇小说没问题。 爱情小说投稿晶报,武侠小说投稿小说月刊,陈安找准定位后,很好选好了两篇小说。 一本叫花轿喜事,讲的是民国初年的扬州城,有两个容貌秀丽的姑娘,一个是城北富商家的大小姐,一个是城东武状元家的大小姐,二人同年同月生,又在同一天出嫁。 富商千金嫁给上海首富之子,武状元千金嫁给一位年轻师长。 本是门当户对,却不承想出现了一个大纰漏。 当日,两支送亲队伍同时出城,途中突遇倾盆大雨,二人的花轿同时在一个地方躲雨,阴差阳错的相识并上错了花轿。 温柔有才情的富商千金,嫁给了行军打仗的年轻师长,而舞刀弄剑的武状元千金,则嫁给了文弱的首富之子。 偏偏,还都是盲婚盲嫁,彼此并未见过。 两个新娘上错了花轿,从而引出两段曲折离奇、天作之合的爱情故事。 是一本甜宠轻喜爱情小说,大约三十万字完结。 另一本小说叫天残地缺,续接大漠英雄传。 以郭大侠和黄女侠保卫襄阳开始,引出年幼的男主。 受尽欺负的男主,一气之下独自出走,偶遇古墓派的小龙女,认她做姑姑,二人一同生活在古墓派,逐渐日久生情。 男主和姑姑,情比金坚、缠绵悱恻,定下终身。 可惜机缘巧合之下,走出古墓派,经历了一番江湖恩怨,最后男主成为独臂大侠,寻找她的姑姑。 而小龙女也一直在等她的过儿。 相比大漠英雄传的家国情怀,天残地缺更注重描写男主的成长,和他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陈安准备写120万字,和花轿喜事同时连载,等花轿喜事更新完,就加足马力,早日更完天残地缺。 一年十二个月,6个月更新小说,剩下六个月增进修为。 现在修炼瓶颈期,她增进修为的方法,就是看涂灵仙长留下的书籍。 这些修仙古籍晦涩难懂,看通顺都需要两个月,往往一本书,陈安要花上两年时间才能吃透。 但她坚信看书是有用的,就像她曾经过的一部电视剧,男主看完五千本书籍,于修炼大有益处。 陈安把买房买车请司机的事情,通通交给陈玉兰,她要全神贯注、毫不懈怠的写写写。 这些日子,陈玉兰不打牌了,也不做摩登女郎了,天天出去看房子,还得是远离福煦路的房子。 法租界的房子紧俏,心仪的房子并不好买,陈玉兰溜达了两个月,终于在枫林路物色到一套洋房。 洋房所处位置毗邻玉林公园,距离同福里二三公里,与圣雅济中学相隔两条大马路。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陈安和陈民去参观了这栋洋楼,能让挑剔的陈玉兰称心如意的房子,他们俩自然也能相中。 这栋洋房坐北朝南,建筑面积六七百平,地上三层,三开间的格局。 南大门旁是60平的门房和佣人房,配有电话,南花园四五百平,北花园则有二三百平。 花园是足够大,前任主人打理的也很漂亮,陈民一进来,夸张的说:“我亲爱的妈妈和姐姐,我感觉我到家了!” 一楼是超大的餐客厅、东西厨房、两间南房、两间北房、两间卫生间。 二楼和三楼格局差不多,有三间朝南的房间,东西两间南房带独立卫生间,两间北房、一间卫生间和一间露台。 住陈安一家三口绰绰有余。 儿女都没意见,陈玉兰和房主签了买卖合同,付了十六万大洋,拿下了这套洋房。 紧接着买车,聘司机,重新设计装修,买新家具、家居用品等,过了几个月,就开始搬家行动。 一楼南房改成麻将室和休闲室。 珍珠、张妈和牛大力的两个女儿,住在一楼两间北房,牛大力夫妻、司机则住在南门房。 陈玉兰、陈民住在二楼,二楼北房作储藏间,陈安独享三楼,她住了那间最大的卧室,又弄了一间朝阳的书房,打通一间南房作客厅休闲室。 花轿喜事投稿之后,晶报开出千字3元的稿费,而天残地缺,小说月刊则开出了惊人的千字8元,这是名作家才有的待遇。 陈安已经成为最卖座的作家之一,如果能够一直保持高水准,下一步就是进阶顶级作家。 顶级作家的稿费是千字10元,这是通俗小说作家稿费的天花板。 而神级作家的稿费是千字20元,目前只有寥寥数人,能拿到这个稿费,在华国具有政治影响力的作家,才能达到的高度。 顶级作家是陈安努力的目标,神级作家她就不想了。 每天,陈安至少抄写一万字,收入55大洋,比大多数人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 所以陈安养家养车无压力。 搬进洋房后,陈安除了写作很少外出,抄写累了,就在花园里陈民以后没心没肺的疯玩,而陈玉兰,则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原因很简单,都是嫉妒惹的祸。 第17章 圈子 陈家从阁楼搬到二层小院时,同福里的邻居们对陈玉兰只是艳羡,她过得潇洒,也有人嫉妒她,但表面功夫还是做一做的。 自从搬到洋房后,同福里的邻居,彻底失去平衡,和自我表情管理能力,酸话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冒,话里话外跟陈玉兰打听,她港岛的丈夫到底给她汇了多少钱,居然能买下一栋洋房。 而徐太太不同,她从不说酸话,也没有流露扭曲的表情,变得更加恭维陈玉兰。 隔三岔五的跟陈玉兰讲投资股票的事情,不停的游说陈玉兰,让她买股票、搞投资,称比在银行吃利息要赚的多。 更是对她的丈夫,徐银行家大夸特夸,称自己丈夫在银行干了十几年,认识很多企业家,投资绝对稳赚不赔,还知道股票内幕消息。 说服陈玉兰把钱交给她丈夫打理,徐太太打了包票,来年翻一番。 若只是一些酸话,陈玉兰听听也就算了,可徐太太这明显是盯上了陈家的钱财。 她心慌得不得了,在周太太的建议下,开始装肺病,渐渐疏远同福里的邻居们。 陈玉兰这下才明白,为何当初她买洋房时,周太太建议她,不要向邻居透露地址。 她这才明白周太太的良苦用心,是怕有些人得了红眼病,算计他们母子三人。 周太太说,不同的房子代表不同的阶级,住的房子不同了,阶级也就不同了,阶级不同来往久了,就出问题了。 除了和周太太有些往来,慢慢的,陈玉兰和同福里的邻居断了联系。 现在,她才明白,周太太是有大智慧的人,不然,一个女人,怎么在乱世中守住那么多房子铺子。 过了几个月,陈安和陈民迎来初中毕业典礼,顺利升级成为高中生。 无所事事的陈玉兰,和几个学生家长,一起帮助学校操办毕业典礼。 又出钱又出力的陈玉兰,顺势加入了圣雅济中学新一届,高年级家长协会。 在家长协会中,交到了新的麻将搭子。 这下子,陈玉兰不孤单了,也不闷闷不乐了,又看起时尚杂志,怎么时髦怎么穿。 天天让司机小单拉着她,去麦太太家打牌。 陈玉兰每天打打牌,吃吃下午茶,晚上穿的光鲜亮丽,出现在名流宴会上,偶尔参加家长协会活动,赞助点钞票。 还要抽出时间打理花园和洋房,管一管两个孩子。 她的生活变得十分忙碌且快乐。 小有名气的花轿喜事和爆火的天残地缺,为了陈安带来了几十万的收入。 停笔半年之后,她又构思了两本新的小说。 第一本小说,叫冉冉孤生竹。 是一部女主重生后干翻仇人的爽文。 清末民初,一个进士出身的官老爷,有七八个老婆和十几个孩子,这个家族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涌动。 野心勃勃利益至上的老爷,阴狠毒辣的大夫人,心怀诡计的姨太太们,抢夺家产的少爷们,一心高嫁的小姐们。 第一世的女主,单纯且愚蠢,生母和亲弟被大夫人下毒害死,自己则被姊妹陷害,失了名声,被夫家退了婚。 过了几年,大清没了,进士官老爷没了官,为了重新在新政府做官,他将女主嫁给一个政府要员。 女主所嫁的政府要员,是新政府的高级官员,比女主大了四十岁。 不仅年纪大,还不行,总喜欢搞一些歪门邪道,女主被折磨而死。 死的时候,才二十几岁。 而进士官老爷,凭借一个又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平步青云。 女主怨气太深,死后不肯投胎,地府老爷见她可怜,又让她重活一世。 第二世的女主,恨意滔天,她发誓,所有的冤屈和痛苦,要一点一点向仇人讨回来。 她积蓄力量,躲在暗处,护住姨娘和弟弟,利用先知,策划谋略,干翻前世的仇人。 并且,在复仇过程中,意外结识世家之子顾二,顾二被神秘倔强的女主吸引,甘愿做女主手中的刀。 在女主大仇得报后,成功赢得女主芳心,二人喜结连理,一生和和美美。 第二本小说,是一部叫天剑龙刀的武侠小说,元末明初为背景。 以男主角的成长为线索,引出江湖上的各帮各派,以及各个人物之间的恩怨情仇,夹杂着朝廷兴衰、江湖道义。 小说开头,郭大侠的女儿引出故事主线,然后紧接着六大派逼死男主父母,男主成为孤儿。 留在武当派掌门身边,经历一系列艰难险阻,最终达到最高武林境界,中间穿插着浪漫的爱情故事。 男主身边围绕着数个美貌女人,个个对他情有独钟,搞得男主头大,他大事上英明果决,爱情上优柔寡断。 经历种种坎坷之后,男女主有情人终成眷属,隐居山林之间。 这本小说大男主光环拉满了。 掉下悬崖,获得绝世神功,被关密室,几个小时练得盖世神功,并且立马出去开大。 两本都是百万字小说,按照报刊三天一刊,一版三章的节奏,大约要连载一年时间。 陈安每天标准一万字,放假时化身勤劳的小蜜蜂,每天2万字,5个多月完稿。 ... 冬去春又来,时间一晃,来到民国二十五年,上海城市人口已逾300多万,成为世界第五,远东第二、华国第一的国际性大都市。 在这期间,在晶报连载了三篇小说,分别是梦秦记、穿越时空的爱恋和神探狄仁杰。 三部小说,连续爆火,特别是梦秦记,创下了晶报的最高销量,出版后,更是连续三年成为销冠。 后来被陈安的另一个马甲所写的大国崛起,打破销冠头衔 小说月刊同样连载了三篇小说,婆罗八部、独孤九剑和大国崛起。 随着大国崛起的连载和出版,陈安一说封神,成为顶级作家, 这本书在学术界、政界引起热议,陈安的小马甲也捂不住了,很多高校邀请她前去讲课,当老师,或者开大型讲座。 当然是被她拒绝了,她对当名人没兴趣,只想对普罗大众捂好自己的小马甲。 不管在哪个朝代,名人都不是好当的,特别是性别为女的名人。 第18章 大上海舞厅 短短五年,陈安凭借十几本小说的连载费、转载费、出版费、再版费、电影舞台剧改编等费用,已有上百万存款。 这些钱,银行户头留了十来万,剩下的被陈安想办法换成了金条,存在银行一箱,剩下的全部放进了空间。 这五年里,珍珠和田警官结婚了,婚后的珍珠依旧尽心伺候周太太,周太太给她涨了工资,并且管吃管住。 让珍珠和田警官搬到三楼阁楼,同福里的人背地里笑话田警官是上门女婿。 还有半年,陈安和陈民就要高中毕业了,陈安准备按部就班,上个大学,而陈民想要报考黄埔军校。 陈玉兰自然是不肯,母子二人陷入僵持。 春节过后,陈安开了两本新小说。 一本叫乘龙快婿,投稿给晶报。 讲的是民国有一个人,穿越到了架空朝代,成为一名叫宁毅的人。 由于原主宁毅本身与苏婵儿有婚约,于是穿越者顺着这条路,与苏婵儿做了约定。 帮助苏婵儿拿到苏家继承权,然后二人好聚好散。 在穿越者帮助苏婵儿的过程中,经历重重险阻,在不断地磨砺中,与苏婵儿相知相爱,而穿越者则从一个独善其身的赘婿,逐渐成长为真正胸怀天下之人,为百姓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也撑起了整个苏家。 最后与苏婵儿幸福美满。 一本叫青云志,投稿给小说月刊。 该小说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主题,讲述青云山下草庙村一个普通少年的修仙故事。 命运多舛的主角,小小年纪经历了全村被屠,入门拜山后,修炼缓慢,被嫌弃,后来经历一番奇遇和磨难,拯救世间百姓,最终与女主相爱相守。 这两本书都巨长,都有几百万字,陈安至少得写上一年半。 青云志发刊之后,石破天惊,激起千层浪。 虽然华国自古以来就有很多神仙的传说,但以凡人修仙为主题的小说,几乎是一片荒漠。 青云志这把火,火到了国外,歪果仁一致认为,华国有神秘的长生不老之术,他们坚信青云志中的修仙世界,是存在的。 歪果仁痴迷青云志这篇小说,比华国人还疯狂。 有喜欢的,也有骂的,很多书评人,在报纸上吵得跟乌眼鸡似的。 这跟陈安没什么关系,她只想赚钱,做一个大自然的搬运工。 这两本长篇巨作写完,后面的基本小说她都构思好了,三生三世、仙侠奇缘、凡人修仙传、斗破大帝等等。 每一本都是几百万字的,够她抄写好几年的了。 这五年,陈安一直和晶报、小说月刊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自从她火了,一直有大报小报企图挖她,都被陈安拒绝了。 特别是大国崛起面试后,向陈安约稿的报社多达上百家,其中还有大公报,陈安写了几章短篇应付了一下。 ... 陈民最终没有拗过陈玉兰,乖乖留在上海备考大学。 举行完高中毕业典礼后,陈民和交好的几个同学,相约去大上海舞厅庆祝毕业,陈安和同桌小施也一同前往。 只是大上海舞厅……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等下去了大上海舞厅,我一定要给白玫瑰多送个花篮。”开口的是班上绯闻最多的一个学生,叫盛嘉文,小小年纪已经谈了十几个女朋友,还和交际花保持亲密往来。 小施好奇:“白玫瑰?很漂亮吗?” 没等盛嘉文开口,站在陈民旁边吴淮左迫不及待的抢答:“白玫瑰现在是大上海舞厅的台柱,她和那些普通歌星可不一样,她长得不俗,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说完后,他挤眉弄眼看向盛嘉文,调侃道:“那个白玫瑰漂亮的很,嘉文很迷她的,都送了几十个花篮了!” 听到白玫瑰三个字,陈安已经明了,看来主线剧情已经开始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陆依萍,已经成为大上海舞厅的歌女了。 陈民听完却觉得一头雾水,不满道:“盛嘉文,吴淮左,还有孔令辉,你们四个居然偷偷背着我去舞厅,为什么不叫我?” 孔令辉摇头:“不包括我,我可没去!” 盛嘉文、吴淮左异口同声:“谁敢喊你去,你妈这么厉害!” 陈民和孔令辉、盛嘉文、吴淮左,从初中时就勾搭在一起,都是不爱学习,整日鬼混的主。 陈玉兰不喜欢他跟这几个纨绔子弟玩,想叫陈民在学校多结识点学习好的同学。 可她太不了解自己儿子了,陈民跟学习好的同学哪里能聊得来。 “那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陈民自然知道自己母亲的厉害,晚回去一会,都要挨顿棒子,但他还是不爽:“不管了,有好地方不带我去,盛嘉文,待会你请客!” 盛嘉文耸耸肩,无所谓道:“不就是请客吗,小意思,待会你们都给我表现热情点,给白玫瑰好好捧捧场子。” 六个人打发走了自家司机,偷偷坐上电车,去了大上海舞厅。 大上海舞厅门口,贴着白玫瑰的巨幅海报,陈安惊叹一声,天爷呀,跟她记忆中的女星长得一模一样。 陈民也看到了巨幅海报,他觉得有点眼熟,但没认出来,毕竟五年过去了,他们从小孩子长成了大人,他也不可能想到陆振华的女儿会当歌女。 走进大上海舞厅,感觉格外凉爽,陈安四处打量了一下,也没瞧见有空调冰块这种东西。 领头的盛嘉文,一看就是常客,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人,坐在靠近舞台的沙发上,打开酒单,让众人随便点。 陈安瞄了一眼,有点小吃惊,最便宜的是葡萄酒,一杯要五块钱,一瓶酒最便宜的要四十几块,还有八九十一百多的。 她感叹大上海舞厅有自己的物价,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 不差钱的盛嘉文盛大佬,直接开了两瓶最贵的洋酒,随手甩给服务员的小费,都能买几杯葡萄酒了。 在场的六个人中,盛嘉文年纪最大,他小时候读私塾,上洋学堂的年纪晚了两年。 第19章 陈民发癫 和刚刚十八岁的小懵懂们不同,他很有泡妞经验,交往的女朋友也都是美女。 他和小施算是青梅竹马,他的风流韵事,小施一清二楚,她经常跟陈安抱怨,盛嘉文实在太渣男了。 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 现在迷恋上了白玫瑰,天天给白玫瑰送花篮。 这会子,小施又在陈安耳跟前,吐槽盛嘉文,学习不咋地,花钱第一名。 神采奕奕的盛嘉文,自然不知道两个女孩在嚼他的舌根,体贴道:“我刚才点的是洋酒,你们恐怕喝不惯,你俩看下,想喝什么,随便点。” “既然盛公子这么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咯,反正这点小钱,你是看不上的。”小施横了他一眼,讥讽了几句,然后把果酒、鸡尾酒、红酒点了个遍。 小施语气不善,盛嘉文也不气恼,唤来服务员,把酒上了个遍。 上学的时候,小施逮着机会就要讽刺调侃盛嘉文,可盛嘉文从不生气,总是笑呵呵的看着她,任她说得多难听,都无所谓。 有一次吴淮左调侃他俩,都未婚夫妻了,怎么还老吵架。 陈安这才知道,小施和盛嘉文从小就定了亲,而且14岁那年就举办了订婚仪式。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施总是用抱怨的口气,吐槽盛嘉文的花心。 但是令她疑惑的是,盛嘉文不停的换女朋友,还追求过交际花,小施通通知道,盛嘉文也没想过掩饰...这对未婚夫妻,她着实看不懂。 不得不说,老祖宗们思想真是既保守又开放。 不一会,酒上来了,因为点的多,搞得很有派头的样子,几个人吃吃喝喝,又跳了会舞,白玫瑰终于上场了。 伴随着大量的白雾,在伴舞的衬托下,白玫瑰身穿红色礼服,登场了。 唱了一首抒情歌,旋律动人,声音柔美且富有感情,配上绝美的容颜,十分赏心悦目。 陈安在台下听得津津有味,一曲终了,她站起身来叫好,十分卖力的鼓掌。 同样站起身大声叫好的盛嘉文,转头看了陈安,又看了眼台上的白玫瑰,他对陈民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姐姐跟白玫瑰长得有点像。” “盛嘉文,你搞什么东西?你把我姐姐和一个歌女相比,你想挨揍是吧?”陈民生气了,他觉得盛嘉文简直有病。 “不比就不比嘛,陈民你生什么气啊!”盛嘉文赶紧安抚一脸怒气的陈民,把他按在座位上。 “盛嘉文,你发什么神经,喝了点洋尿,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是吧?”吴淮左一巴掌把盛嘉文打了一个踉跄。 盛嘉文委屈坏了,他就是有感而发,哪里想这么多了。 陈民坐在沙发上,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他确定自己没见过白玫瑰,却觉得很眼熟。 此时白玫瑰唱完歌,下了台,从他们身边走过,陈民仔细看了眼白玫瑰,吃了一惊! 这个白玫瑰是?他端着酒杯跟了过去,找机会跟白玫瑰说了几句话,还跟白玫瑰喝了一杯酒。 陈民回来后,面色阴沉,心深深地沉到了谷底。 盛嘉文酸的不行,他推了推陈民:“你小子,不声不响的,是个高手啊,我送了那么多花篮,都没跟白玫瑰喝上酒呢,你这倒好,抢我前面去了。” 陈安放下酒杯,看陈民呆呆傻傻的,看起来很不对劲,拍了拍他:“陈民,你怎么了?” 陈民抬头,眼神锐利,寒气逼人,他把手中的酒杯啪的一下放在桌上,起身朝白玫瑰走去,拉着白玫瑰的手冲出了大上海舞厅。 盛嘉文、吴淮左、孔令辉、小施都傻了眼,陈安猜到了几分,她只是不懂,这陈民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不管了,陈安赶紧追了出去。 大上海舞厅的保镖和何书桓、杜飞、陆尔豪以及陆如萍,追了出去。 “我服了,陈民这个傻小子怎么在大上海乱来,这些保镖是吃素的吗?” 盛嘉文一脸雾水,赶紧和吴淮左等人,起身去追。 “陈民,站住,你要干什么!”陈民拉着白玫瑰刚走出舞厅大门,被紧随其后的陈安叫住。 “姐,”陈民举起白玫瑰的胳膊,怒道:“你知道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是谁吗?简直就是丢脸!” “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手!你这样,非常不礼貌!”白玫瑰一脸无语,哪里跑出来的一个黄毛小子,拉着他就走,还出口不逊,简直莫名其妙。 大上海舞厅的保镖追了出来,上来就要打陈民,被吴淮左拉住:“喂,动手之前,先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保镖才不听他这个,敢在大上海舞厅闹事,就要给他们好看,双方正要打起来时,秦五爷出现了。 他不认得吴淮左、孔令辉、陈民等人,但他认得盛嘉文,让保镖住了手。 “盛公子,不知我秦五爷哪里得罪了您,您要带着人来砸我的场子!” 盛嘉文虽然是盛家的旁支,但他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秦五爷不想平白无故多个对头,他不满的看了眼白玫瑰,这个白玫瑰三天两头的给他惹事。 “秦五爷,您不必这样看着我,这位陈先生,我压根就不认识他!”白玫瑰接收到秦五爷不满的信号,心里也委屈的很:“我只是见他面善,喝了一杯酒而已。” “这位先生,请你先放开我的女朋友,你这种行为非常不绅士!”陆依萍痛的变了脸色,可把何书桓心疼坏了。 陈安不知道陈民为什么生气,但她也觉得陈民行为有些不妥,强行上前让陈民放手。 陈民放手后,冷笑道:“陆依萍,陆振华那个老家伙,是破产了还是死了,居然让女儿出来卖唱?真是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 陆依萍吃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这个小子,你说话尊重点,陆振华是我父亲,他活的好好的,是陆依萍自愿当歌女的,陆家可没有人强迫她!” 听见陈民辱骂陆振华,陆尔豪发了火,他语气不善,凶狠狠的盯着陈民。 “那就是陆依萍,你自甘下贱,”陈民讽刺道,又对陈安说:“姐,看到了吧,这就是陆振华从东北带走的好儿女。” 第20章 战火纷飞 “臭小子,你说什么?”何书桓上前揪住陈民的衣领,紧握拳头,好像随时要给这小子来一拳。 “砰” 陈安从包里掏出手枪,朝天上开了一枪,然后对准陆依萍,声音冷漠:“这位先生,把你的手从我弟弟身上放开,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这一声枪响,让路人四散逃开,也让在场的人面露惊色,杜飞赶忙将何书桓和陈民两人拉开,对陈安说:“这位小姐,看你还是个学生的样子,有话好好说,枪可不是乱玩的。” 陆如萍上前一步,神情激动道:“你们两个是谁,怎么知道我们家这么多事?你们从哪里来?是不是从...” 不等陆如萍说完,陈安收起手枪,强拉着陈民走了,她不想和主角们扯上关系。 “你们骂了人,还开了枪,就想这么走了?”陆尔豪不忿道,上前追了两步,被陆如萍拦住。 “哥,别追了,”陆如萍神情坚定,眼神复杂:“先回家再说。” 这一场没头没尾的闹剧,秦五爷不满:“盛公子,你的朋友在我这里闹事,还开了枪,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走了,你让我秦某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你愿意往哪里放就往哪里放,我们不是你这个江湖混子能惹得起的!”吴淮左撂了句狠话,看也不看秦五爷,就朝陈安的方向跑去。 孔令辉拉着小施也跟着跑了。 留下盛嘉文哭笑不得:“秦五爷,你别看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劝你,算了吧,我那几个同学都有些来历。” 说完,盛嘉文一边跑路,一边转头朝陆依萍飞了个媚眼:“依萍姐姐,改天再来给你捧场!” 陈安拉着陈民到了街口,陈民挣脱开,气冲冲道:“姐,你拉我做什么,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我知道,我还没进门,看见海报就认出来了,”陈安神色冷静,“她选择怎样的生活,是人家自己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陈民暴跳如雷:“怎么没关系,当年陆振华把我们抛在了东北,让我们自生自灭,我一辈子都恨他!现在陆依萍自甘堕落当歌女,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你的名声!” “人家自食其力,影响我什么?”陈安不以为然:“别说她是做歌女,就算是做妓女,我也管不着人家,跟你我没关系,懂吗?” “姐,你真的是,要是有人知道大作家的姐姐是歌女,你知道会有多少人诋毁你?”陈民恨不得把陈安的脑袋掰开,晃一晃里面的水。 陈安叹了口气:“陈民,你不该闹的,咱们跟陆家已经没关系了!” 陈民压根听不下去,他已经失控了,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陈安,陈民,你们俩没事吧。”吴淮左追了上来,一脸担忧的看向陈安。 陈安回了个笑脸,摇了摇头。 盛嘉文气喘吁吁道:“陈安,你天天在学校默不作声的,居然还会打枪,简直太酷了。” 孔令辉拉了拉一脸怒气的陈民,劝道:“太晚了,还有陈安和小施两个女孩在,咱们先回去吧。” 回家路上,盛嘉文多次想打探陈安陈民和陆依萍的关系,被吴淮左、孔令辉和小施制止住了。 到了家,陈民冲到客厅,猛地一拍桌子,把陈玉兰吓了一跳,她忙问:“怎么了这是,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不高兴啊?” “妈,”陈民胸腔燃起一团火焰,怒道:“八姨太的女儿陆依萍,在大上海舞厅做歌女,打扮的浓妆艳抹、穿的十分暴露!” “什么!”陈玉兰大呼一声,站起身来,一脸不信:“陆振华带走了大把的钞票,怎么会让女儿做歌女?” 陈安安抚两个人坐下,把八姨太被赶出去,陆依萍走投无路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陈玉兰不可思议道:“傅文佩出身书香门第,女儿做了下等歌女,王雪琴三教九流的戏子出身,儿女却上了大学,是身份体面的少爷小姐,这还真是...” 陈安打断:“陆依萍卖艺又不卖身,你们俩没必要如临大敌一般,咱们以后远着点他们就是了,人家怎样,跟咱们无关。” “是要远着点他们,”陈玉兰点点头,对陈安说:“你不要怪你弟弟今天发了火,这要放在前朝,有一个做歌女的姊妹,吐沫星子能把陆家其他的女儿淹死,全都不用嫁了,出家算了。” 陈玉兰眼中鄙夷,接着说:“安儿,你接触社会少,你根本不了解,歌女舞女过的是怎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时间久了,谁能保证陆依萍还能保持本心?谁又能相信她卖艺不卖身呢?居移气养移体,过不了几年,她就会满身的风尘气,再也做不成普通人了。” 一旁的陈民赞同的直点头。 陈安知道,陆依萍有主角光环,她不会堕落,但也无意在劝解二人,反正远着点就是了。 福煦路陆家 “如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一进屋,陆尔豪迫不及待的追问。 陆如萍关上了门,小声道:“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安萍和尔民吗?” “安萍,尔民?”陆尔豪嘴里念叨了几句,回想起五年前的最后一面,恍然大悟:“我说他们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 陆尔豪面露疑惑:“可是他们怎么到了上海?” “他们如何,我们都不要管,”陆如萍认真道:“如果爸爸知道安萍和尔民在上海,只怕会天下大乱。” 陆尔豪点头:“对,这件事还是不要叫家里知道的好。” ... 陈安和陈民成为复旦大学的新生,在这所名校里,陈民结识了很多有志青年,他不再流连娱乐场所,反而变得更加忙碌。 和同学们上街游行,发宣传单,去前线做志愿者。 民国二十六年,《纽约时报》首先报道了南京大屠杀的消息,全世界为之震惊,纷纷谴责日本侵略者的暴行。 民国二十七年,上海多家报纸披露了日军在南京屠杀华国平民和战俘的照片,用大量的文字报道日军南京大屠杀的手段,极其残酷、暴虐。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民国二十七年,七月一日凌晨,陈民提着行李,蹑手蹑脚下了楼,正准备开门出去时,“啪”,电灯亮了。 “陈民,你干什么去?”陈玉兰穿着丝绸睡衣,光着脚,站在楼梯口,声音颤抖。 陈民回头:“妈,对不起,我要去考军校,我要上战场!” 陈玉兰声音刺耳:“陈民,上战场不是过家家!是要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妈,南京的报道你也看了,你也难过也痛苦了!”陈民声音高亢:“日本入侵我国土,杀我百姓!我们就要成为亡国奴了!” 一连串泪水从陈玉兰惊慌的眼中流出:“华国有那么多军人,怎么就要亡国了?你只是个学生,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事,与你无关!” 陈民情绪激动:“好一个与我无关!妈,别人家的儿子为了国家可以死,唯独你儿子不能死?” 第21章 结束 陈民热泪盈眶:“妈,我心意已决,我要去参军,我要去打仗,我不能躲在租界,躲在你的羽翼之下,然后眼睁睁看着,日本人在华国的领土上横行肆虐!” “华国四万万百姓,”陈玉兰恐慌的拉住儿子,“这么多人去了战场,多了你少了你,又有什么区别?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个家就完了,我和你姐姐怎么活啊!” 陈民坚定道:“多一个我不算什么,可若是多了千千万万个我呢?妈,我走了,你保重。”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打仗要死人的啊,民儿,妈求求你,不要去啊!” 陈玉兰跪在地上,拖着陈民的双腿,崩溃大哭。 “妈,你叫陈民走了,他的心飞向了前线,你留不住的。”听到动静的陈安下了楼,她拉起陈玉兰,劝说她。 陈民放下行李,抱住陈安:“姐,中央航空军校在报纸上发了招兵启事,我和吴淮左报了名,天亮就走,若我安全回来,咱们全家团聚,若是不能,这个家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陈安将护身符、保命符贴在陈民身后,笑着说:“等你回来。” 见陈民去意已决,陈玉兰十分悲痛,上前抱了抱儿子,陈民眼眶红润:“吴淮左安排好了,可以送你们去重庆,吴伯伯身居高位,到了那里,你们一切无忧。” “不去,我们哪里都不去,”陈玉兰擦拭眼泪,望着儿子道:“我和你姐姐,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陈安提上行李,出了房子,打开院门。 门外停着一辆小轿车,吴淮左从车上下来,弯腰向陈玉兰问了个好,又看向陈安道:“陈安,上海不安全了,你们要不要去重庆?到了那里你们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陈安面露感激,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上前一步抱了抱吴淮左,贴了张护身符,对他说:“一路平安,等你们回来。” 月亮悬挂天空,星空夜色下,吴淮左紧张的搂住少女柔软的身躯,心中有无限柔情,想说的话很多。 可他想起自己即将踏上战场,未来生死不知,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简单的祝福:“陈安,祝你平安幸福,万事无忧。” 吴淮左说完便松开陈安,拉着泪流满面的陈民上车,上车前,二人不舍得回头看了眼。 陈安搀扶着陈玉兰,挥了挥手,和二人道别。 ... 陈民改名陈觉民,顺利考入航空军校,开始为期一年半的学习生涯,学成之后,步入战场,和敌人在空中厮杀。 自从他走后,陈玉兰开始失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陈安决定帮她找点事做。 她买下了一套大院子,改成私立教养院,收留一些孤儿和残疾人,让陈玉兰做院长。 陈院长走马上任后,变得异常忙碌,天天和孩子们打交道,失眠症也好了。 陈安没有再去学校,她同时连载三篇小说,赚钱。 由于她的小说实在是很火,吸引了一位日本商人上门,拜托她为日本报刊写稿。 对此,陈安的回复是:写你妈。 那名日本商人大约怔愣五分钟,才反应过来陈安实在骂他,也不气恼,留下礼品客客气气的走了,走之前说让陈安好好考虑,他还会再来。 日本人留下的礼品,被陈玉兰拿去教养院,给孩子们吃。 陈安还以为她会扔掉,没想到陈玉兰说:“我是脑子傻了才会扔掉,最好叫日本人出大血,家破人亡才好。” 一番话听得陈安醍醐灌顶,她白天写作,晚上去摸日本大商人们的底。 过了俩月,搞清楚他们存放物资的地方之后,几场意外送他们上了西天,顺便带走几个间谍。 比如,劝陈安写稿的那位日本商人,吐酒时不小心噎死了,当场见了太奶。 而他表面上是商人,私下帮日军收买二鬼子,走私鸦片、军火,收敛华国古董、黄金、食物、药品等物资。 这些商人死于意外后,陈安把他们的仓库一窝端了。 连夜御剑飞行千里,将军火和物资运给川军和红色根据地。 然后,通过同学联系美国和英国的出版商,出版了多种题材小说,比如魔法世界、科幻悬疑、奇遇爱情、吸血鬼和讽刺寓言等。 此时,外国作家的收入比国内更加可观,二三十本畅销书,令陈安快速积攒大量的英镑和美元。 这些钱,她捐给了延安,为抗战出一份力。 ... 民国三十四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通过广播发布《终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 “全国的军民同胞,以及海外的侨胞们,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今天我们胜利了...”广播中传来抗战胜利的声音,全国人民欢呼雀跃。 大量的民众走上街头,举行盛大的游行,庆祝抗战胜利,老百姓们露出久违的笑容,他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日军企图从华国转移走大量的物资、药品、金银、古董等,陈安岂能放过,通通打包送到了红色根据地。 当然,留了不少金银放到了自己的空间里,实在是,富贵迷人眼啊,谁能忍住大金块的诱惑。 小鬼子灰头土脸的回老家了。 侵略者战败几个月后,蒋光头撕毁《双十协定》,内战打响。 这个时候,陈民回了家,陈玉兰喜极而泣,抱着儿子失声痛哭。 他不愿做华国人打华国人的事,也看透了国党的真面目,他说这个政府从上到下烂透了,已无力回天。 和家人短暂相聚后,陈民飞往美国读大学,研究飞机和战斗机。 待国家安定,他学成归来,继续报效祖国。 新中国成立后,陈安把教养院转交给政府管理,卖掉洋房,收拾行囊,和陈玉兰、美玉一起去了港岛定居。 时光匆匆,数十年过去,六十多岁的陈安,带着八十多岁的陈玉兰回到大陆。 而陈民,此时正在帮助华国,建立属于自己的空军,他将年迈的陈玉兰接到自己身边,照顾陈玉兰的晚年生活。 陈安找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建了个道观,停止写作,开始潜心修炼,修炼之余,数数金子、摸摸银子。 第1章 外室 自从有了灵泉空间之后,乾坤袋只放一些大件,金银玉器等都被陈安,放到了灵泉空间。 空间内日月星空、四季轮转与人间并无两样,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大约二三百亩,有剑灵负责种植和收割。 山脚下有一套二进四合院,还有一排排的谷仓、牛棚猪窝、石磨水井等。 这里有山有水有竹林,空气新鲜,可以生存人和任何活物。 四合院的前院有十多间南倒座,中院有五间正房、耳房以及东西厢房。 东跨院横跨中院和后院,有口灵泉井,种了些花花草草和蔬菜,后院宽敞,有一排后罩房。 陈安把南倒座和后罩房当做储藏室,贴上保鲜符,放些黄白之物、食物、生活物资等。 整理好空间后,她闭上双眼,等待新的轮回。 ... 陈安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条狭窄的胡同里,肚子发出强烈的咕咕声,她被巨大的饥饿感包围。 她左右打量了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掏出几颗巧克力,坐起身,靠在墙根,头埋在胳膊里,偷偷咀嚼。 一连吃了好几颗巧克力,又吃了一小块面包,喝了点水,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想站起来身来,发现腿软头晕,又赶忙吃了颗回春丹,又躺了一会,感觉身体有了点力气,开始接受记忆。 原主今年十九,初中毕业,所在的地方叫青城市。 她生活在一个再婚家庭,母亲叫郝翠萍,是钢铁厂的办事员,带着她嫁给了钢铁厂宣传队的张明勇。 张明勇的前老婆得病走了,给他留下一双儿女,大儿子叫张和平,是个学徒工,正在谈婚论嫁中。 女儿叫张晓娟,比原主大半岁,去年高中毕业,现在待业在家。 郝翠萍嫁过去之后,又给张明勇生了对龙凤胎,一个叫张新华,一个叫张晓茹。 虽然家里孩子多,但张明勇和郝翠萍是双职工,日子倒也过得去。 原主是郝翠萍的非婚生子。 郝翠萍原先也是读过书的,父亲抽大烟,人抽没了,家底子也抽完了,她过不了穷日子,不顾母亲的劝阻,跟了富商陈元逐,做了他的外室。 新中国成立后,实行一夫一妻制。 陈元逐响应政策,打发了小老婆和外室,郝翠萍拿了一笔遣散费,放下孩子走了。 原主当时不满周岁,陈元逐把她带回了家,大老婆祝秀英不愿意养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他只好又给了郝翠萍一笔抚养费,叫她把孩子抱走。 郝翠萍哪能愿意,她还要结婚呢,怎么能带着一个拖油瓶。 陈元逐只好又给她买了房子,还安排她在自己控股的钢铁厂工作。 过了半年,郝翠萍把房子卖了,嫁给了长得颇有卖相的张明勇,很快生下了龙凤胎,夫妻二人十分恩爱。 只是苦了原主,郝翠萍本就嫌弃她是个累赘,张明勇也不待见她,继兄继姐排挤她,一母同胞的弟妹使唤她。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洗衣刷碗,打工补贴家用。 这天,她在外出打散工的路上,倒在了小胡同里。 梳理完原主的记忆,陈安扶墙站起身,打了打身上的泥土,出了胡同,来到大街上。 灰扑扑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红色标语,路上行人不算多,大多穿着土布棉袄,有的戴着毡帽,有的围着围巾。 空气的味道不算好闻,也算不上新鲜。 看的熟悉的供销社和国营饭店,陈安心情不是很美丽,唉,又来到了缺衣少粮的年代。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天越发昏暗,陈安擦了擦嘴,又漱了口,确定没有食物残留之后,朝着记忆中的家走去。 张明勇和郝翠萍再婚生子后,送了不少礼来疏通关系,成功拿下一套家属院,大约有五六十平,在这个时候,算是一套不得了的大房子。 按着记忆,陈安来到了钢铁厂家属院,家属院有七八栋房子,每栋四层楼高,外墙没有任何粉刷,红砖墙体裸露在外,木制的楼梯、扶手、栏杆、地板和门窗。 院子里搭起了各种各样的棚子,显得杂乱无章。 空气中传来阵阵饭菜香气,可若是懂行的一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饭。 陈安抬起沉重的脚步,爬到了三楼,穿过昏暗和堆满杂物的走廊,来到了郝翠萍再婚的家。 门没关,陈安进了屋。 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 这套房子被隔成了四室一厅一厨一卫。 客厅中间放了沙发和八仙桌,既是客厅也是餐厅,隔了一个两三平的空间作厨房,旁边是狭窄的卫生间。 四间卧室,张大勇、郝翠萍一间,张和平一间,张新华一间,张晓娟、张晓茹和原主一间。 “陈安,怎么回来这么晚?”郝翠萍从厨房探出头,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尖利:“今天的钱呢?拿来。” 陈安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毛票,大约有两角钱,还没等她细看,就被郝翠萍一把夺过去。 郝翠萍数了数,有些不悦,埋怨道:“怎么比昨天少了一角钱?整天跟个游魂一样,不知道在干什么。” 原主每天出去打零工,一个月最差能赚七八块,有时候运气好了,能多赚两三块钱,但她没有存下一点,都被郝翠萍拿走了。 对于郝翠萍的指责,陈安没有搭理,耷拉头进了屋。 郝翠萍脸色更加难看,嘴上骂骂咧咧,心里烦得要死,这个女儿半点随她的地方都没有,不机灵也不讨喜,天天低着头,阴着脸,跟讨债鬼一样。 张晓娟、张晓茹和原主住的房间,大概有十个平方,靠北墙放了一张实木上下床,是张明勇专门找木工打的,做工精细,摸着挺结实。 东墙放了张几块木板拼成的小床,这张简陋的单人床就是原主的床铺,陈安脱掉鞋,躺了上去。 一层薄棉褥子下,是一堆晒干的稻草,被子的棉花打了结,遮住了头盖不住脚,穿着衣服躺下,也感觉不到暖意。 这个床可真硬,陈安躺的难受,坐起来,找了找原主的东西,只有一些旧衣服和毕业证,书本都被郝翠萍卖了。 第2章 悲惨 初中毕业后,原主做了三年的苦力活。 陈安伸出手,看了看,长叹一口气,又粗又红还有冻疮,哪里像一个妙龄少女的双手。 按理说,郝翠萍应该不缺钱,她经常瞒着张明勇,让原主去找亲爹讨钱,陈元逐时不时会给一点。 陈家有钱,手指缝里露一点,都够郝翠萍几个月的工资了。 前几年,形势紧张,陈元逐给了原主几十块钱,叫她不要再来了。 讨不来钱,原主也没读成高中,开始打工生涯。 春节前,陈元逐带着老婆和孩子,悄悄地跑路了,有人说他去了港岛,也有人说他去了鹰国。 眼见原主彻底讨不来钱了,郝翠萍看她怎么都不顺眼,穿着不合身的旧棉袄,每天吃个半饱,还要做体力活,最后饿死街头。 原主这个亲妈实在过分! 这个家,陈安是待不下去了,走之前,她得帮原主出口恶气。 太阳公公落山了,月亮姐姐露了头,张家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接着传来了郝翠萍的声音:“陈安,你在屋里干什么?出来把桌子收拾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她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难听的话,陈安把毕业证收起来,然后走出了屋子。 她面无表情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把饭菜端上桌,摆好碗筷和凳子。 张家的伙食还不错,郝翠萍蒸了一锅窝窝头,煮了一锅红薯粥,用猪油炒了一盘大白菜,一盘腌萝卜,还有半盘炒鸡蛋。 郝翠萍脱掉围裙,擦了把手,把炒鸡蛋平均的分到四个人的碗里,然后开始分饭。 张晓娟、张晓茹和原主是没资格吃鸡蛋的。 为此,张晓娟闹过好几次,但张明勇是个极其重男轻女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女娃不能吃荤菜。 他认为女娃能吃上猪油炒的素菜,已经很奢侈了,妄想吃荤菜的女娃都是不安分的。 张晓娟高中毕业后,一直哭求,想让张明勇给她买个工作。 让张明勇花钱给女娃买工作,自然是不可能的。 街道办放出来的岗位,轮不着张晓娟。 工厂对外招工考试,她磋磨了一年,什么工作都没考上。 张晓茹也吃不上荤菜,但她从来不闹,因为郝翠萍会给她开小灶。 陈安看着面前的半碗红薯粥,一个硬邦邦的野菜窝窝头,她咬了口窝窝头,艰难的咀嚼。 这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刺嗓子的感觉。 吃了两口腌萝卜,她努力把一个窝窝头咽到肚子里,口感不咋地,还有一股苦味。 她喝了口红薯粥压压,然后在粥里吃出了沙子。 郝翠萍和张明勇两口子,一个月加一起八九十块钱的工资,不算少了,可谁叫这个时候,有钱也买不到食物呢。 张明勇敲了敲碗筷,对张和平说:“你那个女朋友,谈的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你老大不小了,要赶紧为咱张家开枝散叶。” “爸,雪柔说了,要结婚可以,咱家得给她安排个工作,”张和平吃了一大口鸡蛋,含糊不清道:“临时工也行。” 张明勇还没表态,张晓娟一听就炸了:“哥,她周雪柔还真敢想,我还没工作呢,凭什么给她安排工作?” 她越说越气,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爸,我不同意,周雪柔一个外人,我可是你亲闺女!” “什么外人,那是你未来嫂子!以后要给咱张家开枝散叶的人!”张明勇变了脸色,动了气:“你一个姑娘家家,早晚要嫁给别人的,就不该让你读高中,把心念野了,白瞎老子那么多钱!” 张和平在一旁帮腔:“是呀,大妹,你早晚嫁出去的,爸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不就便宜别人家了,你嫂子嫁过来,那就是咱们张家人。” “是吧,爸,我是长子,雪柔是长嫂,以后要给您养老,给您生孙子的,哪能是外人呢?”张和平一脸讨好,看向张明勇,他最知道张明勇喜欢听什么。 “是咯,这个家还是靠你哥的,毕竟是长子,工作的事看看吧。”张明勇看着人高马大的张和平,满意的点点头。 他又看了眼长得秀气的张新华,摇了摇头,一个男娃子长得跟女娃子似的,靠不住,还是得靠他的大儿子。 张晓娟一听,张明勇松了口,她瞬间火冒三丈,满心满脑都是凭什么,就凭对方多了二两肉,处处压她一头。 她双眼喷火,碗筷一摔,转身回了房间。 饭桌上,张和平继续奉承张明勇,郝翠萍神色自若吃着饭,看不出喜怒。 张新华和张晓茹都习惯了,张明勇的偏心,和张晓娟的闹腾。 吃完了饭,几个人放下碗筷走了,徒留陈安留在饭桌,她得收拾桌子,刷锅洗碗。 这是原主每天要干的活,刷洗完厨房,还得把全家人的衣服给洗了。 冬天的换洗衣服少,不像夏天,衣服加床单一起,原主洗到半夜也是有的。 几辈子没干过家务活的陈安,看着一水池的锅碗瓢盆,还有一盆脏衣服,拉长了脸。 在刺骨冰凉的水里,刷刷洗洗一两个小时,陈安的手指头都麻木了。 清洁符是个好东西,可她没法用啊。 做完家务活的陈安,刷了牙洗了脸,躺在不温暖的被窝里,皱起眉头,待不下去了,她得赶紧想办法走。 早晨五六点,陈安就被郝翠萍喊了起来。 喝完苞谷粥,刷了锅碗,揣着一个黑面窝窝头,陈安出了家门。 表面上是去打零工,实际上她要去找找出路,再搞点钱。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卖点东西换点钱,混弄几天算几天。 陈安找了个隐蔽的小胡同,放下黑面窝窝头,闪回无为道观。 煮了碗素面,吃了几包酸辣魔芋肚,感觉肚子有点饱了,她又拆开一包瓜子,一边嗑一边等时间。 到了八点钟,陈安回到胡同里,去供销社里转了一圈,搞明白了这个城市的物价。 最紧俏的除了食物,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她空间里的生活用品不好拿出来,只能卖粮食了,还得卖粗粮。 第3章 闹剧 翻来找去,陈安从干面条里找出了杂粮面,把包装袋撕了,用小号麻袋装着。 供销社里,精制粉条卖二毛八一斤,面粉一毛八一斤,富强粉两毛二一斤,玉米面9分钱一斤。 她心里大概有了数,取出斜挎包,挎在身上,把面条装在包里,朝铁路家属院走去。 ... 丹萍路口的一个胡同里,李东霞一身碎花斜襟棉袄,围了个棉线围巾,手中提着菜,正朝家走去。 拐了两条胡同后,发现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姑娘,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李东霞停下脚步,打量了几眼陈安,眼中有些疑惑。 一个姑娘,她是不怕的,而且再走几步就到铁路家属院了,有什么不对,她喊一嗓子,就有人来。 陈安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大姐,您买面条吗?” 李东霞眼睛一亮,吃惊道:“你说什么,什么面条?” “杂粮面条,干面条,”陈安打开挎包,取出麻袋,掏出一封干面条。 李东霞环顾了下四周,赶紧用胳膊遮住面条,激动地说:“要要要,多少钱?” 陈安:“一封杂粮面条是半斤,4毛钱,我这里有六斤。” “3毛八,我全都要了!”李东霞抽出一根面条,闻了闻,虽然看起来是杂面,可散发着面粉香,摸起来不比细粮差。 但她实在心疼钱,咬着牙讲了价。 “我这不要票的,一口价4毛,你不要,我就走了。”陈安怕有人路过,不想跟她在这扯皮,不买赶紧换下一家。 李东霞急了:“你别走,我都要了,你等着,我回家拿钱。” 虽然这么多面条要好几块钱,但是这是不要票的,她拿去换东西或者走人情,都是非常合适的。 李东霞一路小跑回了家,很快拿了钱过来。 陈安拿到钱数了数,没错是4块八毛,然后把麻袋给了李东霞。 李东霞打开麻袋,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问题,把麻袋放到了筐子里,盖上了一层土布。 成功交易后的两人,转身朝不同方向走去。 兜里有了钱,陈安四处溜达,看见很多宣传标语。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农村是一片广阔的田地,到那里去一定会大有作为!] 现在插队是自愿请命,两年后,才会让没有工作、没有结婚、非独生子女的青年大规模上山下乡。 下乡,未必比在张家过得苦,到了那里,就是另一番广阔天地。 陈安想好了主意,朝街道办走去,她要主动报名去广省插队。 “你确定要主动申请下乡?”街道办王主任手里拿着陈安的初中毕业证,认真问道。 陈安坚定的点点头。 王主任放下毕业证问:“这么多地方,你为什么去广省渔村?” “听说那里有吃不完的鱼和虾...”陈安装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摸了摸肚子。 王主任打量了几眼陈安,看她瘦的不成样子,脸颊凹陷,没有再多问,拿了几张申请表让陈安填写。 “再写一份申请书,签上字和日期。”王主任又拿了一张空白纸递给陈安。 陈安签完最后一个名字,王主任让她回家等通知,过几天,和其他知青一起坐火车去广省。 走出街道办,陈安一身轻松,闪回无为道观待着,到了时间回了张家。 距离钢铁厂家属院一个街道时,陈安在路口碰见了张晓茹,张晓茹正站在路口和几个同学说话。 她不想跟张晓茹打招呼,低着头走了。 吃完晚饭,陈安做完家务,想进屋睡觉,却发现门被锁了。 “开门”陈安大力拍打着房门。 里面传来张晓茹的声音:“我不准你和我睡一个房间,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今天我丢死人了!” 陈安不耐烦:“我怎么给你丢人了?” 张晓茹站在门后,愤怒道:“她们都知道你是我姐姐!你还穿的那么寒酸出现我面前,害我被同学笑,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丧门星、拖油瓶、土老帽!你滚出我家!” 陈安无语,继续拍门:“把门打开,不然我就踹了。” “你穿比乡下人还穷酸,你看你脸上,那是什么东西,黄一块白一块的,身上又油又臭!”张晓茹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大:“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不知道你让人恶心吗?你为什么要出门,你就是故意的!” 张晓茹的几番话,陈安听完,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 难道穿的寒酸是她的错吗? 谁想天寒地冻的出去干活? 谁不想打扮的美美的,难道是她喜欢穿乞丐装吗?是谁把她搞成这个样子的? 陈安越想越气,抬起脚踹门。 “张晓茹,把门打开,”张明勇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陈安,眼神充满怒气:“不想在这个家,就滚出去,在老子家踹门,蹬鼻子上脸,一点教养都没有。” 昏暗的月光下,陈安垂眼,掩饰住情绪,面无表情回到了床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陈安摆好碗筷,准备上桌吃饭。 郝翠萍按住她,冷漠道:“最近家里缺粮,没有做你的饭,如今你能耐大得很,自己出去挣去吧。” 坐在桌前喝粥的张晓茹,眼中闪过得意,嘴角一抹嘲笑,无声道:“脏东西,快滚吧。” 陈安垂眼,掩饰情绪,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张家,她找到了原主做苦力的地方。 认认真真打了几天零工。 张明勇花了二百块钱,给张和平的对象,周雪柔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 在钢铁厂后厨帮厨。 刚安排好工作,周雪柔孑然一身嫁了进来,连临时工的岗位都没带进来。 这个岗位由周雪柔的弟弟继承了。 张晓娟简直气炸了,在他们结婚第二天,就闹了起来。 “爸,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张家人?”张晓娟满脸讥讽:“人家向着人娘家,咱们张家算什么?爸,你给一个外人买工作都这么舍得?我可是你亲闺女!” “娟儿,别跟你爸置气,这几个闺女中,你爸最疼你了,就让你上了高中,晓茹也是读到初中就不叫她上了。”郝翠萍起身赔着笑脸,打了个圆场。 第4章 搬空 张晓娟手指着郝翠萍的鼻子,骂道:“我跟我爸说话,你这个狐狸精在这搅和什么?少在这扮可怜、装恶心。” “张晓娟,你过分了!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张明勇站出来维护郝翠萍。 他自然也不满意儿媳周雪柔,但是已经结了婚,工作没了,儿媳妇不能再没了。 毕竟这是儿子哭着闹着要娶的人,他不能跟他的长子离了心。 “这算我哪门子妈呀?”张晓娟嗤笑:“我妈还没死的时候,你就跟这个女人勾搭上了,我妈是被你们活活气死的!郝翠萍,你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毒女人!” “啪” “贱丫头!闭嘴!”张明勇眼神凶狠,一巴掌把张晓娟的打倒在地。 瘫倒在地的张晓娟捂着脸颊,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你们欺负我,我妈死了,你就找了个狐狸精欺负我,我不活了,呜呜...” 一旁的周雪柔跪在张明勇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爸,都是我的错,是我父母太贪心,您要打就打我吧,别打小姑子,都是我的错,爸,我是家里的罪人!” 皮肤白嫩、声音温婉的周雪柔,跪在地上,一副柔软的模样,让张和平心疼不已,连忙扶起新婚妻子。 他踹了张晓娟一脚,怒斥道:“张晓娟,你就是个搅家精,结婚第二天,就给你嫂子难堪!给我滚,家里就是有再多钱也不会给你买工作!” 郝翠萍躲在张明勇怀里哭,周雪柔趴在张和平肩上哭,张新华和张晓茹一副好戏的表情。 不管家里怎么闹,花了多少钱,龙凤胎二人是不担心自己未来的,他们知道郝翠萍手里有钱,早已经帮他们兄妹二人打点好了。 至于陈安,郝翠萍跟他们二人说了,那就是一个拖油瓶,一块破抹布,平时拿来用一用,没用的时候就丢掉。 张家的这场闹剧,吸引了不少街坊邻居堵在门口围观。 爱面子的张明勇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对张晓娟和周雪柔都不待见。 周雪柔在家里伏低做小,天天做家务,晚上躺在张和平怀里哭,把张和平的心都哭软了。 为了儿子,张明勇捏着鼻子认了,让张晓娟不要再闹,不然就把她赶出家门。 而张晓娟,消失了几天,带回来一个惊天大消息。 “我要结婚了,对象是宋科长的小儿子,”张晓娟不管家里人的反应,继续说:“他们家同意给我安排工作。” 张晓娟看着周雪柔,鄙夷道:“相信我们家不会有人,把人家宋家安排的工作给抢走吧?光着屁股嫁出去,太丢人了,我要面,我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一番话,说得周雪柔泪眼婆娑,倒在张和平怀里。 激得张和平站起身来,要动手打张晓娟。 张晓娟讽刺道:“张和平,再借给你几个胆子,敢打我?我马上就是宋科长的儿媳妇了?你自己几斤几两,掂量不清楚吗?” “哪个宋科长?”张明勇神色不明。 “还有哪个宋科长,”张晓娟得意地笑了:“工业局的宋科长呗。” 郝翠萍突然抬起头,抓住张明勇的胳膊,惊呼道:“娟儿,那个宋科长的儿子是...他是...” “是,宋科长的小儿子天生痴傻,”张晓娟愤恨的看着张家人,咆哮道:“要不是个傻子,人家怎么会看得上我?要是你们愿意给我买个工作,我会嫁给一个傻子吗?” “不行!”张明勇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我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我丢不起这个脸!” 张明勇发了脾气,张晓娟有点害怕,小声嘀咕道:“又不是非得我嫁。” 说完,她晦涩不明,看了眼陈安。 郝翠萍一下子就猜出张晓娟打的什么主意,她拉着张明勇和张晓娟,回了主卧。 三个人在卧室里面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久。 耳聪目明的陈安,自然是都听见了。 张晓娟提出,让陈安替她嫁给那个打人的傻子,郝翠萍没有说不同意,只是突然提起了张新华。 “明勇,还有几个月,新华就要毕业了,”郝翠萍哭哭啼啼:“就他的成绩能不能考上高中,还不知道呢,现在一个岗位一个坑,咱们新华要没个工作,怎么找对象呀?” 郝翠萍这个时候提起张新华,张晓娟再傻也知道什么意思,她冷哼一声:“陈安真是可怜。” 郝翠萍不接招,伏在张明勇怀里小声啜泣,最后,三个人达成共识。 由陈安替嫁,张晓娟去和宋家谈判,再要一个工作岗位来,哪怕是临时工也行。 只要有个工作,郝翠萍花点钱通通关系,上下打点一番,临时工也可以变成正式工。 陈安第二天,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照常去打了零工。 她买了一个傀儡人,贴上隐身符,带上‘掘地三尺’,去了张家。 而她自己,则继续当搬运工,做着苦力,傍晚归家。 张家被贼人一扫而空,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家属院和钢铁厂。 派出所赵所长,亲自带队,前来勘察。 现场一片狼藉,张家的存款,郝翠萍和张明勇的私房钱,被一扫而空。 郝翠萍坐在地上,崩溃大哭,而张明勇在一旁无能咆哮。 两个人都要给工安跪下了,祈求他们抓到小偷,把张家的钱还回来。 赵所长问:“丢了多少钱?” 情绪濒临崩溃的郝翠萍和张明勇对视一眼,没敢说真话,吞吞吐吐说了个数字。 尽管瞒报了大部分,只说五分之一,还是让在场的街坊邻居,十分吃惊。 张明勇两口子居然这么有钱!围观人群纷纷破防。 张晓娟挤进人群,冷冷的看着张明勇:“你明明这么有钱,还对我如此吝啬,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女儿,你下半辈子,跟你大儿子过吧!”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郝翠萍,惊慌跑过来抓住张晓娟,急促的问:“张晓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钱!” “滚开,”张晓娟嫌弃的擦了擦胳膊,无语道:“我看你是得了臆想症。” “是你,是你对不对,”郝翠萍又抓住陈安,使劲地摇晃陈安的身体:“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钱! 第5章 下乡 陈安一副被吓到了样子,郝翠萍自以为找到真凶,拖着陈安走到赵所长面前,开心道:“赵所长,是她,是她偷了钱,快把她抓起来,把我的钱还给我。” 陈安挣脱开,解释:“赵所长,我没有偷家里的钱。” “不是你,还会是谁!”郝翠萍崩溃,眼神涣散。 赵所长:“行了,都散开散开,这家里的大小家具都被搬空了,显然不是一人所为,我们会进行详细调查。” 张和平搀扶着浑身无力的张明勇进了屋子,家里连一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空空如也。 摇摇晃晃的郝翠萍进了屋,跑到卧室藏钱的地方,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她的钱,她攒了半辈子的钱,她所有的底气,没了! 张新华和张晓茹,蹲在郝翠萍身边,跟着一块哭。 郝翠萍的钱,可就是他们俩的钱。 客厅里的张明勇,一手扶着墙,一手捂住胸口,他心里的火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吞噬。 他恨恨的看了眼四周,看的张晓娟打了个寒战。 感觉到恐惧的张晓娟指着周雪柔:“爸,都是这个丧门星惹的祸!把咱们给克了!” 找到泄愤目标的张明勇,突然发狠将周雪柔踹倒在地,语气凶狠:“妈了x,就是你这臭x子,丧门星,就是你进了我张家门,把我张家害成这样,踏妈的!” 说罢,张明勇就不顾张和平的劝阻,狠狠踢了周雪柔几脚,一边踢一边骂:“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臭x子!” 周雪柔被打的蜷缩成一团,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张和平心疼坏了,一把将张明勇推倒。 张明勇打了几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我的儿,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动手打我!” “爸,你老糊涂了!”张和平搀扶起周雪柔,不耐烦道:“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怎么能怪到雪柔头上?” 推搡了张明勇,张和平冷眼看向张晓娟:“你就闹吧,把咱家里闹个翻天覆地,你就痛快了!” 张晓娟不甘示弱,眼神狠厉,像激光枪一样无差别扫射:“张和平,你别说我,难道周雪柔不是个丧门星,自从她嫁进来,咱家三天两头的闹不痛快,源头就是她!” 她指着周雪柔的鼻子骂道:“搅家精装什么装,睁开眼睛看看吧,张家什么都没了,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张和平再也不能倒贴你娘家了,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张和平身后的周雪柔,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神色。 ... 过了几天,工安通过走访调查,暂时排除掉张家人、家属院住户们作案的可能性,推测可能是外来人员,是一个大型作案团伙。 还有两天,就是宋家来娶妻的日子,张明勇和郝翠萍狮子大张口,要了五百块钱的彩礼。 宋家给了二百块,还许诺给张新华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张家摔摔打打,大事小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 郝翠萍也懒得装了,跟张晓娟互相指着鼻子骂,张明勇和张和平在一旁装死。 张新华和张晓茹自然向着郝翠萍,张晓娟败下阵来。 宋家娶亲前一日,凌晨三四点,陈安背上行囊,离开张家,冒着寒风,摸黑前往火车站。 她是第一个到火车站的,大概等了两个多小时,下乡知青集结完毕,登上了前往广省的列车。 与此同时,张家乱作一团。 凌晨五点,郝翠萍摸黑穿上衣服,拉开窗帘,叫醒张明勇,而后快速烧水做饭。 热了十一二个黑面窝头,煮了一锅玉米糊糊,郝翠萍又从缸子里挖出一拳咸菜。 这种咸菜是当下最时兴的配菜,家家户户把萝卜切成条状,加入大量食盐进行腌制。 这样腌制好的咸菜口味简单,但耐储存,咸鲜的味道能增加食欲。 过得节省的家庭,一块咸菜能够搭配一碗饭。 郝翠萍做好了饭,喊了好几句,都不见陈安出来帮忙,她心里升起一股火气,挥舞着锅铲要给陈安好看。 她三两步走到陈安床前,猛地掀开被子,正要破口大骂时,突然愣在了原地。 只见几块木板搭成的小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枕头和一身打满补丁的旧袄子,哪有半分人影。 “晓茹,你姐呢?怎么床上没人?”郝翠萍心里有股莫名的慌张,她连忙晃醒熟睡的张晓茹,将她床上拉起来。 “妈,你干嘛呀!大周末的,烦不烦,冻死了!”睡得正香的张晓茹被强行拉了起来,冰冷的空气让她瞬间清醒,肚子里一团火气,说话也不太客气。 一向宠爱小女儿的郝翠萍此时瞪大了双眼,满腔怒气:“张晓茹,我问你,陈安呢?” “哎哟,她去哪了,我怎么知道?我管她做什么,还不够恶心的。”张晓茹一把推开郝翠萍,直挺挺的躺下,拉过被子,蒙头继续睡。 被吵醒的张晓娟坐起了身,擦了擦眼角,揉了揉头发,从上铺爬下来,对着郝翠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耐烦的说:“吵死了!” “你们两个蠢货!陈安不见了!”郝翠萍双眼喷火,扫视张晓娟一眼,走到屋外吼道:“都赶紧的,快去找人,陈安不见了!” 张晓娟被吼的愣在原地,目光机械的看向自己的柜子。 柜门打开,露出灰蓝色的一角,她呆呆的走了两步,唰的一下,打开柜子。 然后啊啊啊大叫了几声。 “我的几身新衣裳,陈安,不见了,宋家买的新衣裳,不见了,谁?陈安拿走了!”反应过来的张晓娟跑到客厅,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什么?” 郝翠萍双手止不住的发抖,扔掉锅铲,跑到女儿的房间。 看着眼前凌乱的衣柜,郝翠萍心跳的飞快,呼吸急促,浑身战栗,大脑一片空白。 “爸,快来啊,爸,陈安留了书信,她下乡插队去了!”眼尖的张和平,在大门缝里发现了一张纸条,连忙捡起打开看了几眼。 “啊啊啊,陈安这个该死的贱人!她怎么不去死啊!” 张晓娟慌慌张张的夺过纸条,心惊肉跳的看完,浑身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心里打起了拨浪鼓,恐惧蔓延全身。 第6章 意外 纸条在张晓娟手里碎成一团,她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脸色煞白、惊恐万分,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随即,她看向张明勇,眼神中迸发出无限的生机,扑通一声,张晓娟跪在张明勇面前。 “爸,陈安跑了,明天宋家就要来接亲,我怎么办啊?爸,您不能不管我啊!” 张晓娟眼泪刷刷的流,头磕的乒乓响。 陈安跑了,张明勇气的七窍生烟,他看向郝翠萍,咬牙切齿道:“妈了个x,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老子养了她十几年,一声不响的跑了!” “明勇,好不央儿的,她跑什么,是不是替嫁的事儿,娟儿在她面前露了馅了?”见男人翻了脸,郝翠萍又惊又怕,连忙甩锅。 “郝翠萍,你这个狐狸精,你就糊弄我爸吧!你一个女儿跑了,还有另一个女儿,跑得了一个跑不了两个!” 张晓娟像一头失控的小野兽,语气凶狠,阴恻恻盯着张晓茹,眼神中的含义清晰明了。 郝翠萍气极反笑:“张晓娟你自己在外面惹的事,别想让我女儿给你擦屁股,你也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好呀,那这门亲事就作罢,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个高中生,不信我一辈子找不到工作。” 张晓娟站起身,眉眼得意,接着说:“街道办分配的指标有限,但怎么轮,总有一天能轮到我吧!” “你必须得嫁,你不嫁我踏马打死你!” 开口的是张新华,他平时温温和和,几个兄弟姐妹斗嘴他从来不参与,心里看不上张晓娟的斤斤计较,为了挣口吃的大出洋相。 平时不争,是因为郝翠萍把最好的送到他嘴里,眼下,郝翠萍的小金库被盗,家里一贫如洗,以他的三脚猫知识,错过了这个机会,还能去哪里搞一个岗位。 事关前途,一向不争不抢的张新华也坐不住了。 “娟儿,这个事是你惹出来的,莫要将你妹妹牵扯进来,家里现在这光景,这个婚不结也得结。” 张明勇说完话,面无表情,掏出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之前家里有两千块存款,他有大几百块的私房,还有搞小动作贪墨的几根金条,说话自然硬气。 如今,家里除了几间屋子、几件家具,一无所有,他也只能牺牲掉一个女儿,全家总是要吃饭的,儿子是要传递香火的。 “不可能!” 张晓娟从箩筐里拿起一把剪刀,握在手中,冷哼一声:“要么让张晓茹嫁过去,要么什么都没有,我死都不会嫁的!逼我,休想!” 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张新华急了,吼道:“张晓娟,你就是死了也得嫁,你要是把我的工作搞黄了,我踏马废了你!” “哼!你来呀,张新华,你就是个孬种,一个躲在狐狸精背后的脓包!” 张晓娟紧握剪刀,语气不屑:“你以为我和张和平不知道吗?你和张晓茹在学校呼朋唤友、挥金如土,花的都是你妈卖来的钱!” “你妈就是窑子里的鸡,在外面吸男人的血,把你俩养的白白胖胖的。” “张晓娟,你这个贱丫头,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张晓茹和张新华,涨红了脸,不管不顾的冲向张晓娟,三个人撕咬在一起。 张晓娟以一敌二,用剪刀刺向二人,打架的空余嘴里骂骂咧咧。 明天宋家来接亲,许了两个工作岗位,还有彩礼,郝翠萍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飞走。 她在张明勇身旁,添油加醋,一定要把张晓娟嫁过去。 张和平和周雪柔上前,劝阻打成一团的弟妹,不知道是谁,绊了张晓娟一跤。 只见,张晓娟控制不住力道,手中牢牢握着新开封的剪刀,脚下一滑向赵新华扑去,两个人像叠罗汉一样倒在一起。 那把剪刀,是郝翠萍偷偷从单位带出来的。 她用家里的旧剪刀,换了单位办事处的新剪刀。 新剪刀又快又锋利,直挺挺的插入张新华的喉咙中。 张晓娟吓呆了,她下意识拔出了剪刀,噗嗤噗嗤的鲜血,流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众人呆愣在原地。 “啊!啊!啊!”郝翠萍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三声,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她双手支撑,四肢快速向前移动,来到张新华身边,使劲用手捂住儿子的脖颈。 鲜血顺着郝翠萍的指缝流出,地上的张新华双眼瞪的老大,没了呼吸。 “啊啊啊!我的儿啊!”郝翠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糊住了双眼,她拿出一条围巾,拼命捂住张新华的伤口,身体颤抖,崩溃的大叫。 瞳孔涣散的张晓娟,啪的一声扔掉了剪刀,嘴里念念叨叨,“我杀人了,啊,我杀人了!” 说罢,她神情失常跑向屋外,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逃离。 “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儿子!”郝翠萍双眼通红,快速起身去追张晓娟,她要她杀人偿命。 张明勇和张晓茹心如刀割,用尽全身力气,走到张新华身边,痛哭不已。 张和平大脑一片空白,傻傻的站在原地,周雪柔则跟着郝翠萍跑去追张晓娟。 三个人出去片刻,楼梯道就传来周雪柔的呼叫声,屋内的张家三个人,放下张新华,赶忙跑出去。 郝翠萍下楼时身形不稳、速度太快,从楼梯上跌落下去,恰好摔到了脖颈,当场气绝而亡。 一旁的周雪柔惊恐的捂住嘴巴,眼神恐惧无措。 张新华、郝翠萍收敛入棺,张晓娟被捕入狱。 张明勇一时间没了老婆,没了两个儿女,又得罪了宋家,天天在家里喝大酒,无心工作。 周雪柔接了郝翠萍的工作,也代替她成为张家的女主人。 张家的惨案,成为家属院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日日酗酒的张明勇,在喝了几天假酒之后,心脏爆裂而亡。 张家又再次挂上了白幡。 张晓茹跪在灵前,哭到昏厥,张明勇去世后,她仿佛行尸走肉般,没了灵魂。 张和平卖了张明勇的工作,带着周雪柔和张晓茹离开了张家这个大房子,拿了钱,换了一套小房子。 第7章 渔村 这套房子在另一个家属院,面积不到四十平,隔出了三室一厅。 卧室放了床和衣柜,连下脚地都没有,但周雪柔却觉得很踏实。 手里握着卖工作和换房子的钱,周雪柔和张和平的小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而张晓茹下了学,初中都没毕业,不仅要出去打零工,还要承包家里所有的家务活。 周雪柔白天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体面又清闲,晚上回到家,有现成的热饭热菜,吃完饭,手一摊,走人。 张晓茹早上六点起床,烧水做饭,洗衣叠被,抹桌拖地,刷锅洗碗。 每天干几个小时苦力活,赚个两三毛,如数上交,整个人泡在了苦水里,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 ... 坐在火车上的陈安,穿着崭新的对襟薄棉袄,神情愉悦,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一片又一片的村落和田野。 同行的七位知青,有的在安静看书,有的趴着睡觉,有的热情畅谈。 列车行驶两天一夜,到达广省新市。 到了新市,就穿不住棉袄了,大家纷纷换上了轻便的春装。 陈安背着行囊,跟在其他知青身后,出了火车站,又坐上前往宝安县的客车。 一路颠颠晃晃,大约过了六七个小时,到达宝安县汽车站。 一位身穿蓝色工装,脚踩解放鞋,梳着麻花小辫,眉眼精致的知青,下了车就吐了。 “岳霞,没事吧?” “喝点水吧,岳知情。” 三四名知青,有男有女,放下行囊,围在岳霞身边贴心问候。 “我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吐了个稀里哗啦的岳霞,喝了几口水,缓了缓心神,慢慢站立起身,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向众人致谢。 知青高宏和林晓珠,搀扶着岳霞上了驴车。 他们前去插队的地方是星星公社下的崖口村,距离宝安县脚程一两个小时。 崖口村生产队长派了两辆驴车,来宝安县汽车站接知青,下了汽车,陈安又坐上了驴车。 她坐在驴车的一个角落,靠着板车把手,把包裹抱在胸前,她的行囊是所有知青中最少的。 只有两身衣裳、两套被套床单、一个盆、一个饭缸、一个水壶、简单的洗漱用品和一点食物。 从张家顺来的六七千块钱、两封银圆、一对玉镯、两只金戒指、一对银簪子、一对老式银镯子、三四个绞丝金手镯和几根金条,陈安用一个大铁盒子装着,放在了空间里,身上只留了点零花钱。 郝翠萍和张明勇出乎意料的有钱,最后,肥了陈安的口袋。 她是挠破头也想不通,郝翠萍作为普通老百姓,明明富得流油,为何要对女儿这么残忍。 原主基本上,就是被她苛待而死。 唉...她着实搞不懂。 ... 驴车慢悠悠的出了汽车站,陈安左右环顾,打量起宝安县的街道来。 宝安县汽车站看着像新盖的,除了汽车站,街道并不算窄,只是略显冷清。 走了一会,来到一个叫东门老街的地方,沿街两边是一排排的二层小楼,开着各种各样的商店。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变多了,有走着的,也有骑车的,大多数人穿着短袖长裤,戴着草帽。 他们的体态特征都很相像,给人的感觉是精瘦,几乎没有胖子,皮肤晒得黝黑,昂首挺胸。 比青城市的老百姓,要更加有精气神。 宝安县城不大,半个多小时出了城,沿途中,陈安看到不少大幅标语。 走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崖口村。 李大队长愁眉苦脸的等在村口,见到了八位知青,也没露出个笑脸。 不是他不待见知青,是知青大多数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还经常闹得村里不得安宁。 崖口村实在是穷,前几年频发干旱、洪水和台风,粮食大幅减产,村民生活遭受严重困难。 吃不上喝不上的,一个个都瘦成了人干,这一两年,才算缓和过来。 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够吃的,没钱盖房子,十几口人挤在一起,谁也不愿意接纳知青,李大队长只好在村里,咬牙给知青们单独盖了一排房子。 这才有了知青的落脚地。 七八间海草房,原本是住了十几名知青,有七八位知青,因为病退、顶职返城了。 现在只剩四名知青,还住在里面。 他们两男两女住了两间房,还剩五六间房,陈安用一盒金鸡饼干,换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屋内简陋且狭小,坐北朝南,一扇小木门,两扇紧凑的窗户。 靠窗放了一张一米小床,一张60公分的桌子,北墙有一个半身高的小柜子。 剩余的地方,人转个身都难。 李大队长分完房子,说了几段场面话,又安排老知青带他们,便让新来的八个知青自由活动了。 四名女知青里,有一位知青叫王晓红,她是家里的老大,一向能干,她从鼓囊囊的包裹里,掏出一个脸盆,跟着老知青去水井里打水,陈安见状,也跟着去了。 老知青轻轻松松打满了两桶水,王晓红和陈安费了老大劲儿,才打上来半盆水。 凑合着湿了抹布,陈安把新家从里到外,擦拭清扫一遍。 屋里亮堂了点,陈安用2斤玉米面,跟村民换了些稻草、糨糊和草帽,用2斤干面条,跟李大队长换了很多旧报纸、箩筐和柴火。 又用仅剩的粮食,换了一套简易炊具,在墙角垒了一个小泥巴炉子。 陈安不打算和其他知青一起搭伙,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集体生活的人。 她取出糨糊,把报纸黏在墙上,生的墙壁掉渣,将稻草铺在床上,和衣凑合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知青还不用上工,大家开始操办口粮。 他们初到崖口村,还没有下地干活,没有下地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口粮。 八个知青,各有各招,有找老知青借的,也有找大队赊的,也有等着家里给寄的。 还有三位知青,高宏、岳霞、王晓红,兜里揣着全国粮票和钱,租了驴车去县里买。 陈安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县里,她洗劫了张明勇和郝翠萍,不缺钱但是缺票。 第8章 逃港 只好到宝安县车站附近的黑市上,买些票据。 有了票据之后,她乱七八糟买了一堆,盆、暖水壶、小锅、碗筷、水桶、煤油灯、两身夏装、凉鞋、蓑衣、洗衣粉、肥皂、火柴、蒲扇和白色蚊帐等。 除了生活用品,她还买了些吃的,10斤玉米面、半斤普通白面、2斤小米、10斤红薯干、一斤蔬菜、一罐咸菜、两包糕点、茶油盐糖等。 还有一些细粮,装作是在黑市高价买的,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知青里最有钱的是岳霞和高宏,和二人相比,陈安买的真不算多。 这二人一看就是黑市里的常客,讲起价来轻车熟路,胆子也很大,买了一筐鱼虾和一斤猪肉。 王晓红的战斗力也不弱,四个人满满当当装了一板车,回村后,引起村民的热烈讨论。 过了几日,知青家里寄的包裹陆陆续续到了,他们租了驴车去县里取件,陈安又跟着出去了一趟。 抱回来两床褥子和薄被子,还有一些食物。 安顿好之后,李大队长通知新知青们,开始下地干活了。 这是陈安几辈子,第一次下地干活,她做起活来,笨手笨脚,好在有一把子力气。 大半天干下来,她领悟了什么叫面朝黄土背朝天,太阳尚且不够炎热,但她的汗就没停过。 汗水模糊了眼睛,又酸又涩,陈安抬起胳膊擦了擦。 想直起腰歇一歇,却发现腰背如同针刺一般,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连忙运用灵气舒展全身。 然后活动了下四肢和颈椎,长期的垂头导致脑袋懵懵的。 她回想起前世的自己,在电脑桌前一坐就是一天,导致她肩周炎、富贵包、腰肌劳损、屁股坐成四瓣臀等。 那时候觉得自己干着最劳累的工作,赚着卖白菜的钱。 可是跟看天吃饭的种地相比呢? 她环顾了下四周,晒得黝黑瘦骨嶙峋的乡亲们,正干的热火朝天。 春天,是他们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当太阳还未露头时,大家伙就戴着草帽、扛着农具,到了田地里头。 仔仔细细的伺候着庄稼,如同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般精细。 没有人停下劳作的脚步,陈安喝了口水,开始挥舞锄头。 到了中午,她和乡亲们一块席地而坐,掏出玉米饼子,使劲咀嚼。 过了两天,李队长叫陈安不要下地了,嫌她糟蹋了庄稼,让她去拾粪。 这时候的农田缺少化肥,只好借助人畜肥料,土路上到处是提着筐拾粪的人,但这样的活,一般都是让老年人和孩子干。 种不好田的陈安,加入了拾粪大军,除了拾粪,也要去拔草、砍柴和挖水沟,一天干下来能有五六个工分。 知青的一举一动,在崖口村村民眼中,是西洋景。 陈安走在路上,干起活来,吃起饭来,时时刻刻都有村民盯着她,对她评头论足。 她也不予以理会,自从学会做玉米饼子之后,每天除了吃饼子就是喝面条,然后等待时机,离开崖口村。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岳霞、高宏和其他几名知青,几人白天干农活,晚上做木筏,准备渡河逃港。 三年饥荒结束后,十多万群众涌入宝安,想要从宝安到达港岛,由于人数太多,港岛设置了铁丝网并且加强巡逻。 巅峰时期,巡逻警一天抓到的偷渡客就有五千多名。 进入港岛,除了陆路,还有水路。 从水路出发,大约一两小时就可以到达港岛元朗,陈安就打算泅渡前往港岛。 这天凌晨,四五名知青摸黑穿过小树林来到海边,将木筏推入水中,几人手脚并用爬上木筏,前往港岛。 大约过了二三十分钟,陈安收拾出一个行囊,背在身上,离开知青院,将空间的灵泉汇聚手中,稀释后洒在田地中,然后坐在筏上,顺着水流,离开崖口村。 一路上,她见到不少偷渡客,有人带着汽车轮胎或救生圈,有的人将泡沫塑料绑在身上,有的人抱着皮筏。 还有的人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当做救生工具,奋力扑腾着双腿,一边游一边给自己打气。 大部分偷渡客都在水中扑腾,坐在筏上的陈安,为了不引人注意,贴了个隐身符。 9527学着偷渡客的样子,在水里扒拉,感应到不少宝箱,它一个猛子扎入海底。 走一路打捞一路,陈安囤了个盆满钵满。 清晨五点,天色微微泛白,星星还没有完全消失,在一片晨雾中,陈安上了岸。 她在岸上走了没几步,看见好几个倒地的偷渡客。 饥饿加上精疲力竭,使他们难以支撑,奄奄一息瘫倒在地。 陈安停下脚步,取出一些玉米饼子和水,放在他们身边,然后继续朝前方走去。 穿过一片青草地,偶尔有巡警和警犬路过,她避开巡逻警,绕过水塘,往街道上走去。 尽管她身上有隐身符,可是她怕猎狗,能避开就尽量避开,陈安目不斜视,一直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条街道上,街道两旁搭着棚子,店家在棚子里吆喝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中穿梭,他们衣着打扮算不上光鲜,但衣服颜色和质地多种多样,看得出,生活水平还可以。 棚子后面是三层楼房,偶尔也能见到八九层的高楼,陈安把包裹背在身后,穿过牌坊,来到一家酒楼门前。 一大清早,酒楼座无虚席,都是前来吃早茶的人。 陈安点了一碗米饭,二荤一素和一碗汤。 米饭香糯、入口软滑,出乎意料的好吃,她一口气将饭菜吃了个精光。 如果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玉米饼子了。 吃饱喝足,陈安掏出1英镑结账,又用5英镑换了八十块港币。 在店家的介绍下,她坐上了前往港岛的公车,颠颠晃晃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中区再换乘,终于到达油麻地。 此时,偷渡客如果成功进入港岛市区(界限街以南),便可以拥有在港的居留权。 若在边境被截住,则会被遣返大陆。 第9章 港岛 太阳高悬犹如一个大火球,透过楼房洒在街道上,陈安提着包裹,下了巴士,穿街过巷,来到甘肃街。 正午时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拥挤的港岛此刻也显得异常安静,大部分市民要等到晚上才出来活动。 三三两两的行人,从陈安身边走过,有穿的中规中矩的,头发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上身白色短衬衫,下身黑色西装裤,有穿着时髦的,一头卷发加花衬衫。 还有的靓女穿着大胆,身穿亮色开叉连衣短裙和高跟鞋,戴着墨镜提着手提包,也有身穿浅色、深色工作裙,脚踩白色粗跟鞋,搭配得体的妆容和发型,行色匆匆走在街头,一副都市独立女性的派头。 走过甘肃街,拐个弯就到了庙街,这里有数百个摊档,是港岛最具有市井气和烟火气的地方之一。 只是白天的庙街,相比夜晚,显得有些冷清。 陈安穿过黯然失色的广告牌和霓虹灯,此刻,还不是它们散发光芒的时候。 实在是太热了,她走了一路,擦了一路的汗,终于来到算命一条街。 太阳晒得人头皮发麻,陈安跨过马路,来到阴凉地,这里摆了十几二十个算命摊档。 在众多算命摊档中,她精准的找到了‘蛇头’的据点。 一张矮桌子,后方坐着一个穿短衫戴墨镜的‘瞎子’,右后方有一块帆布,除了算命几个字,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 地摊十分简陋,陈安放下包裹,坐在小马扎上,口干舌燥,压着嗓子打了个招呼,还没等她说明来意,‘瞎子’就开了口。 “大陆妹?”‘瞎子’掐指一算,就猜到陈安的来意,操着蹩脚的普通话问:“你是落户还是找事做?” “落户。”陈安从包裹里掏出水壶,润了润喉咙,言简意赅的说。 “怎么称呼?” “陈安” “你姓陈啊?”‘瞎子’笑了笑:“好巧,我也姓陈,我叫陈炳,你叫我阿炳好啦。” 陈安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落户最快的就是假结婚,比较慢的有很多种啦,比如帮你安排一个这边的亲人,认亲后,你工作满一年就可以办理户籍了,这是价目表,你看一看。” 陈炳从身后掏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拆开铺在陈安面前,纸上赫然写着价目表三个大字。 可能是做大陆人的生意,价目表用的是简体字。 上一世,陈安也来过港岛,但她那时是鼎鼎有名的作家,吃穿住行都有报社专人负责,关于偷渡客落户的事,大多是听说来的,她压根不愁户籍的事情。 修炼停滞不前,也许是身上的烟火气不够,她得融入群众,一边看着一边想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陈安拿出手帕又擦了擦。 手帕一团乌糟,油滋滋的遭人嫌。 “除了落户,我这里也有工作的,”陈炳摘下眼镜,打量了陈安两眼,暗自评估一番。 他觉得这个女娃举止斯文,说话慢声细语,不像他平时见到的大陆妹。 那些大陆妹个个骨瘦如柴,长得跟豆芽菜一样,浑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穷酸。 而眼前的这个大陆妹,虽然五官普通,但气质出众,圆圆的眼睛,淡淡的眼神,一副大小姐下凡,体察人间疾苦的派头。 原本想问陈安做不做北姑的话,被陈炳咽回肚子里,热情的说:“你现在是黑户,工作不好找的,不过我这里呢,有很多资源的,虽然薪水少一些,但都是管吃管住的,如果你缺钱呢,我也可以帮你...” “不用了,第三种落户方式,”陈安从口袋里,实际是空间里,掏出一卷英镑放在桌上,对陈炳说:“这些钱给你,再租一间房,工作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安排好‘亲人’就可以了。” 一卷泛着光泽的纸币,被白色封条扎好,静静地躺在小方桌上,陈炳眨了眨眼睛,喉咙饥渴的咽了口唾沫。 做中间人那么多年,金条、美元、英镑,他也是见过的,但那是头才能做的大买卖,他这个小虾米,还是第一次见偷渡客拿出这么多英镑。 慌神了一刻,陈炳眼疾手快的将英镑收起来,悄悄地在桌下垫了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语气更加热情。 一路领着陈安,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大厦面前。 “陈姐,这里就是了,”陈炳进了大厦的大门,招呼陈安进了电梯,努力说着普通话:“这个大厦叫春天里,不是办公楼,是公寓楼,大陆人来这里不要证明的,但都是有钱有格调的大陆人,没钱的,可住不了这。” 一套公寓,两室一厅,大约有八九十个平方,对住房拥挤的港岛来说,面积着实不小。 没有钱的人根本住不起。 选好房间,交了一年的租金,换了新锁,在陈炳的带领下,陈安认了亲,做好了登记,等到一年之后,就可以办理新户籍了。 一切办理妥当,陈安躺在公寓里,取出超大冰块,打开风扇。 风扇吹着冰块,彻底赶走了屋内的暑气。 温度适宜的房间和柔软的大床,陈安简单洗漱下,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副身体是凡胎肉身,会累会饿会热会冷,但陈安的三魂已修炼到筑基后期,在这个末法世界,任何妖魔鬼怪她都不怕。 有了落脚地,她毫无戒备,安心入睡。 ... 一年后,陈安拿到港岛户口和移民局的护照,退掉了公寓,搬到新买的房屋里。 她买的是一栋楼,底上六层,一楼是五间商铺,二楼到五楼是住房,六楼是天台。 这栋楼位于铜锣湾拐角的街市内,街道两边是铺面,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好不热闹,后面是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有众多大型商场、银行、外资企业。 这条街市距离铜锣湾主街,一条马路之隔,颇有些大隐隐于市的意境。 搬进新家后,陈安不是很满意,又在附近租了间小屋先住着。 在铜锣湾一家大楼里,请了家看起来很高大上的装修公司,进行房屋改造。 第1章 家徒四壁 五六层楼同时开工,每天叮叮当当响个没完,她买了很多糕点和水果,送给周边的邻居,免得大家去警署那里投诉。 借着这个机会,陈安和附近街坊,慢慢相熟。 专业的装修团队出马,一两个月就完成了大工程装修。 验收过后,五间铺子,被她租出去三间,剩下的两间开了家冰室,她自己住在二楼,三楼到六楼,全部租了出去。 六楼天台搭了几间屋,由于价格便宜,很受青睐,陈安刚放出招租信息,不到一个小时就租掉了。 冰室开业后,凭着数据库中的秘方,生意不想兴隆都难,陈安请了几个人帮忙,她自己坐在收银台,每天数钱、喝茶、看报。 过了几年,陈安又买了两栋楼,安心当起包租婆,偶尔应付一下泼皮无赖和收保护费的古惑仔们。 每当古惑仔大摇大摆的前来街市收保护费,总能遇见一些难以言说的不科学事件,胆子小的当场被吓的尿了裤子。 久而久之,这条街充满了神秘的传说。 街坊邻居不受影响,照样该开门开门,该上班上班,只是,再没了收保护费的人。 陈安乐乐悠悠的活到了建国八十周年。 八十多岁的她,依旧眼明心亮、腿脚灵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选择让自己寿终正寝。 ... 灯火辉煌的上元灯节结束不过三五日,汴京城的百姓依然沉浸在火树银花、载歌载舞的欢乐景象中。 大家往往要闹腾到快三更天,才不舍得回了家。 夜市到三更结束,只休息两个时辰,又在五更开了张,这些商家可以说是通宵达旦的赚钱。 又过了几日,春天来了,刚刚还是暖阳明媚,转眼间就变得寒气逼人。 天空变得灰蒙蒙,下起了雪花,紧接着阴雨绵绵,刮起了大风降了温。 倒春寒来得猝不及防,汴京城的百姓病倒了一大片,州桥夜市的生意差了,药铺却是人声鼎沸。 汴京外城靠近南门角子的大河街,有一处院子,是一套合租房,住了八九户人家。 陈安躺在冰冷的床上,睁开双眼,便看见发了霉的横梁和大片的茅草。 咳咳...她轻咳了几句,稍微动了动身体,四肢虚弱无力,大脑发昏,连忙吞了颗回春丹。 从空间取出棉被,盖在身上,伴随着小雨加雪,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安醒来,她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天晴了。 阳光从窗户和门缝中溜了进来,逼仄的屋子散发出一股子怪怪的味道。 她支撑起身体,打量了下四周,昏暗的屋子,简陋的布置,长叹一口气,原主真的是穷。 吃了点东西,喝了点热粥,陈安开始接受记忆。 这一次,她竟然成了一个男人! 额...身体有所好转的陈安,头脑又有些发蒙,她抬起双手,摸了摸棱角分明的脸颊,又掀开被子,看了下和以往不同的身体特征。 唉... 认命的叹了口气,别说穿成一个男人,就是穿成一头野猪,她也得好好活下去。 经历了几个世界,活了几百岁的陈安,很快就接受了转换性别这个事实,开始梳理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生活很简单,朴素且贫穷。 是通许镇陈家村的村民,陈家村距离汴京城脚程大约两三个时辰。 家里有一个体弱的老父亲,一个双眼模糊的老母亲,还有一双儿女,大的六七岁,小的两三岁,老婆没了。 原主老婆在生育第三胎时,因为摔了一跤,变得胎位不正。 在这时,胎位不正的结果便是九死一生。 这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很不幸成为九死的一员,死的时候不过才22岁。 也就是大学刚毕业或者还没毕业的年纪。 原主老婆走后,因为家穷,也没有再娶。 他憧憬繁华的都城生活,抛下家里的两亩薄田,于半年前来了汴京讨生活,在外城赁了间小屋子。 每天拼死拼活赚二三十个铜板,除了房租和吃饭,还能余下一点,原主便托同乡带给村里的父母。 热闹的元宵节和原主无关,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要了他的命。 原主在码头当最底层的搬运工,不停地劳作下出了汗,脱了满是补丁的袄子,着了凉,在昨天夜里,一命呜呼了。 接收完记忆,陈安从空间取出贴身保暖的里衣,贴身穿上,外面依旧套了原主的补丁袄子。 保暖的里衣,源源不断的发着热,她的身体很快有了一股热乎气,又吃了点巧克力和软和的面包,喝了几口稀释后的灵泉水。 顿时感觉身体有了力量。 下了床,陈安打量了下原主的鞋,这双布鞋起了毛边,鞋面布满了尘土,看起来十分肮脏。 她又掏出一双干净袜子穿上,套上了这双被磨得破烂不堪的布鞋。 打开了狭小的窗户和漏风的木门,阴暗的小屋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陈安走出了这间陋室,来到院里。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正房加厢房共有十几间屋子,都被房东隔开零零散散的租了出去。 原主租的这间房,都不算是个屋子。 这是在西厢房和院墙的夹角处,用泥土做成的,开了一扇窗和一扇门,屋顶是用茅草铺成的。 屋内靠西墙有张小床,有张瘸了腿的桌子,和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凳子。 东边靠窗的位置,砌了泥炉子,上面放了一个缺了一角的小锅,地上随意摆放着水桶木盆和餐具。 屋里还有一个竹制的架子,上面搭着原主所有的衣物。 “陈小子,你病好了?”和原主一墙之隔的赵婶子出来倒水,看到陈安呆呆的站在院子,忍不住上前和他说了几句。 陈安笑了笑没说话,赵婶子也不觉得奇怪,她自顾自的说完话,便回了西厢房。 赵婶子和丈夫带着一个孙女,租了西厢房的一间屋子,她大儿子二婚做了上门女婿,不好带头婚生的女儿去女方家,则交给了赵婶子管。 她丈夫在汴京城混了近二十年,以前做些跑腿的活,也做过货郎,现在在一家脚店打工,每个月稳稳收入一贯半。 第2章 力大如牛 而赵婶子,则揽一些浆洗衣物的活计。 每天都要洗几大盆的脏衣物,好在这个院子,有口水井,虽然不是甜水井,但洗衣服是足够了。 她过的还算宽裕,为人热情,喜欢跟院里人唠些家长里短。 在汴京城,家里若有口甜水井,就代表这个家脱离了贫苦,奔小康啦。 普通人家就算在城里干了一辈子,勉强赚下一套房子钱,也大多只能拥有一口涩水井。 像陈安想要吃水,只能花钱买。 吃的水很好买,汴京城里卖水的送水工,挑着扁担,走门串户的吆喝。 除了吃水要花钱,住在城里,倒恭桶要花钱,还要交居民区清理费,要用柴火也得花钱买。 不过,在汴京,生活是很方便的,足不出户就可以吃遍全城,专门有跑腿小哥,帮你买来各种酒肆、酒楼、路边摊的食物。 当然,这是在有钱的前提下。 遍地是商机的汴京城,周边数不清百姓进城谋生,内外城人口众多,导致房价一涨再涨。 原主租的这间泥巴屋,挨着内城东水门的位置,每月都要一二百个铜板。 在他的记忆里,内城的租子更是贵的令人咋舌。 汴京城,居之不易啊! 过了晌午,太阳变得更加温暖,陈安蹲在墙角晒着阳光,心里琢磨着赚钱的门路。 出于对这个衍生世界的不了解,她准备继续干着码头的工作。 站住了跟脚,再想以后。 歇了两日,陈安起了个大早,锁上泥巴屋,走到街市上,吃了碗馄饨。 原主来了汴京大半年,从没光顾过家门口的馄饨摊。 一份猪油馄饨,大碗十文,小碗六文,换成野菜饼够原主吃一天的。 外城还要便宜一点,到了内城,大碗馄饨就涨到了十二文。 在内城,就连买菜买肉都要比外城贵上一些,居住在内城的普通人家,往往会起个大早,到外城采买食材。 经历了几世,陈安已经懂得食物的珍贵,她吹了吹碗中的油花,低头沿着碗边喝了口汤,用筷子夹起馄饨,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然后端起碗来,慢慢地将碗底的汤喝净。 一大碗荤素馅的馄饨下肚,陈安肚子吃的饱饱的,身子暖洋洋的,放下碗筷,按照记忆然后朝码头走去。 汴京城的水路四通八达,大大小小上百只船,不停的穿梭,除了运粮食、生活用品和奢侈品,还有钱税以及各地上贡给朝廷的贡品。 穿过两条街,就到了位于东南的漕运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一派忙碌的景象。 这是汴京城最大的码头,栈道修建的又宽又大,每日有成百上千艘船在这里停泊,街道有一排排的商铺,有饭馆、茶楼、客栈、酒肆等。 在商铺尽头的拐角处,搭建了一排排的窝棚,后面是仓库。 原主跟着的工头叫黑虎三,跟着他的脚夫都唤他一声虎哥,原先也是从搬运工做起的,因为人机灵又识得几个字,慢慢地混成了工头。 从右边数第三个窝棚,就是他的地盘。 天刚蒙蒙亮,脚夫们三三两两站在窝棚前,等着开工,从穿着上就能看出他们的生活水平。 像原主这样穿着破烂薄袄和布鞋的,算得上还不错了,大多数脚夫穿着草鞋和粗布单衣。 鱼肚泛了白,船只靠岸,陈安跟虎哥打了声招呼,跟着铁家的脚夫们,开始上工。 脚夫们将二百来斤重的麻袋扛在肩上,通过翘板,装货卸货。 麻袋里面装的是盐包或粮包,扛三五次还好,一整天几十次扛下来,铁人也要吃不消了。 原主这副身体,因为长期扛包,又不懂得技巧,身体各个关节,动起来,总会有些疼痛。 陈安吃了颗大力丸,运转灵气,充盈全身,尝试着单手提起一包麻袋,感觉就像提了五斤大米一样,轻轻松松。 不想太高调,她只将两包麻袋同时扛在肩上,还是引来周围脚夫的侧目,相熟的几个脚夫,还打趣陈安是不是补药吃多了,力气变大了。 不过码头上,什么能人都有,同时扛两包的也不是没有。 早上卸货,到了半上午开始装货,若是码头船多的话,要搞一天,若是来往船只少,黑虎三会带着脚夫去做些散工。 陈安从码头将粮食卸下来之后运到粮仓里,在这里可以领一根竹签,竹签上写明了运了多少包粮食,到了晚上,可以凭着竹签换一份工钱。 但这份工钱只能拿到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一半是交给工头的开工费,一半是交给漕运司小吏的抽成。 经过层层剥削,再加上原主是新手,干上一天,到手二三十个铜板,一个月一贯多一点。 若是做熟了的搬运工,不仅在码头做,还会帮人搬家抬轿子等,一个月两三贯是常有的事。 从工头手接过几十枚铜钱,她笑眯眯的将满是污垢的铜钱数了再数,然后装进灰色粗布钱袋里。 凭着力大如牛,陈安今天拿到了55文钱,收入直接翻了一番。 抛弃了两文钱一个的野菜饼子,花六文钱买了一个热乎乎的炊饼,找了家路边摊,配着炊饼和咸菜,喝了一碗羊汤。 原主吃穿用住,一个月再怎么节省,也得花个半贯钱。 每个月托同乡给家里捎去一百多个铜板,攒的钱本就不多,又病了一场,再加上陈安来了之后的花销,藏在犄角旮旯里的钱罐子,已是空空如也。 陈安回到了泥巴屋,从空间取出一个简简单单的钱匣子,将今日所得放在里面。 吃了晚饭,还余30文,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全部的存款。 纵使空间有金山银山,但她依然想自己赚钱,看着钱匣子一点点被填满,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快乐。 也许脚踏实地,才更有意义。 一连几日,陈安风雨无阻,辛辛勤勤在码头当搬运工。 她力气大,扛四百斤的麻袋,依旧走的又快又稳,被黑虎三看到了眼里,他问陈安愿不愿意去搬运花石纲和木材。 陈安自然是愿意的,这比搬粮食有干头。 第3章 赁间屋子 对于黑虎三的问询,陈安露出讨好的笑容,忙不迭的点头。 对于陈安的反应,黑虎三只笑笑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安。 对于他的暗示,陈安懂了,手伸进怀里,从空间取出一小块银子,快速塞到黑虎三的手里。 黑虎三在手里掂了掂银子,嘴角有了一丝满意的微笑,随即带着陈安转换了工作场地。 花石纲和木材更加笨重,但收入也更加可观。 陈安吃了大力丸,喝了灵泉水,一筐石头,她自己就能拎得动,毫不费力。 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毕竟是几百斤上千斤的重量,她装作吃力的样子,和另外两个脚夫通力合作,一点一点的装货卸货。 除了花石纲和原木,还要搬运各种造型颜色的大石头,以及新轿车、纺织机、木马车、抛石机,以及家具用品等。 可搬运的种类繁多,只要不累,就有干不完的活。 扣掉抽成,陈安一天至少赚150文,若是碰上官员富商搬家、嫁娶的事,一天二三文也是有的。 换了工作场地,她的收入激增,除了要改善伙食,陈安还筹划着换个住处。 这泥巴屋不仅漏风,遮雨功能也不行,老鼠似乎在这里安了家,她住了十几天,经常半夜惊醒。 为了适应生活,她强迫自己不要总想着闪回无为道观,好在,现在有钱了,可以换个房子住了。 搬运大型物件的脚夫,都很舍得吃些好的,经常三五个人下个馆子,晚上去酒肆喝点小酒。 一个是他们赚得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用命和健康去赚钱,得吃好喝好补一补。 干一天少一天,这个行当只有壮年劳力能干的来,到了四十岁,就不行了,只能去搬麻袋了。 ... 四月里,繁花似锦、温度适宜。 这日,陈安歇了一日,准备搬家,说是搬家,也没什么家伙什要搬的。 旧衣物和旧棉袄打包成一个包裹,扛在肩上,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新家。 这还是一家合租房,以她现在的生活水平,还租不起独门独院的屋子。 不过这次租的是正儿八经的青砖瓦房。 她对外城并不熟悉,找了家牙人,赁了这间屋子。 地理位置很好,出了巷子就是热闹繁华的西街,距离御街和朱雀门也不远。 院子里包括陈安,住了五户人家,正房六间住了两户,东厢房四间住了两户,而陈安独享四间西厢房。 明间做堂厅,两个次间做卧室,紧挨着南次间的一间屋做厨房。 院里有口甜水井,生活方便了许多,租子也不便宜,一年要十几贯,若放在内城,这四间屋子,怎么也得二三十贯。 但省了买水钱,汴京城一担水最便宜也得三文钱。 交了三个月的租子,陈安从空间里选了些不起眼的家具,拉到新家布置了一番。 又掏出一些粗布,做了几身新衣裳和新被褥,每个月给原主家里寄去半贯钱。 花来花去,存款所剩无几。 不过看着崭新温馨的新家,陈安露出满意的笑容,总算有个像模像样的住处了。 过了五月,天气越发炎热,陈安心里到底有些妨碍,不能像其他脚夫一样,赤裸上半身,只穿一条裤子干活。 纵使再热,她还是穿了整齐的衣服,只是撸起了袖子,为了少受点罪,画了个清凉符贴在身上。 自从学会画符箓之后,陈安就不再用积分买符,选择自己动手,刚开始画的歪歪扭扭,现在已经练得十分熟练。 她把所有积分换成了灵石、灵玉和灵草,放在自己的空间里,比起这个飘忽不定的系统,陈安还是更相信与自己灵魂同生共死的空间。 在码头干了几个月,给了新工头送了回礼,陈安干的如鱼得水,活多到干不完,一个月算下来,能入六七贯。 这个收入,已经是外城打工人的天花板。 汴京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平均收入,大约1500文,也有几百文的,收入高些的两三贯、三四贯,月入五贯以上,已经是了不得了。 都城虽然消费高,但收入也不低,若是有了稳定的差事,比在乡下种地强的多。 虽然工人也会被刨削,但农民不仅要被刨削还要交苛捐杂税。 盛夏来临,酷热的天气像一个大蒸笼,笼罩整个京城,装货卸货对于陈安来说,不算什么。 可这天气跟个大火炉似的,纵然身上贴了清凉符,依旧烤的她头昏眼花。 偏巧这几日,临近乞巧节,往来货船翻了一倍的数量,一刻也不能停歇,烈日炎炎下,不少脚夫中暑后晕了过去,就连陈安也被晒得头皮发麻。 搬运工...在她眼里,成了干不久的活计。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陈安白天干完活,晚上在州桥夜市、勾栏瓦舍和东西大街溜达。 一边吃东西,一边物色新的工作。 逛着逛着,她发现汴京的老百姓,特别喜欢吃,到了晚上,大小酒楼、饭馆都坐满了人,搭棚的巡街的小吃摊,生意也十分火爆。 这天中午,陈安请了会假,包了半贯钱,穿过婆台寺,一路沿着内大街,到了宣化门。 这里有个拉车的老汉,是原主的同乡。 老汉拥有村里唯一的一头驴子,他平日除了拉人,也帮在京城讨生活的同乡,烧些东西和钱财。 每次收费一两文,若是东西太多,则多收个三五文。 凭着这个拉人送货送信的买卖,老汉养活了一家五口人。 他每日卯时一刻从陈家村出发,沿途路过通许镇,从官道一路向京城走来,大约午时可到汴京城门。 在城里停留个一两个小时,赶在黄昏前回到陈家村。 正午日头正晒,陈安戴个草帽,一路快走到宣化门,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驴车。 “大河叔” 陈安向拉车的陈大河招了招手,陈大河从车上跳了下来,黝黑的脸上露出祥和的笑容,唤了陈安一声:“铁娃子” 铁娃是原主的小名,陈安初听有些不习惯,听久了也就麻了。 第4章 回陈家村 陈安把封好的钱袋和报酬递到陈大河手里,对于村里人来说,半贯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大河双手接过,用钥匙打开板车里的隔层,将钱袋和其他捎带的物品放在一起,再仔细地锁上,钥匙贴身保管。 像往常一样,陈安和陈大河唠了会家常,问了下原主父母的情况。 “铁娃子,有句话本不该我来说的。”陈大河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踌躇。 犹豫了一会,对陈安说:“你每个月捎回家的钱,你爹娘压根就没花过,日子过得艰难,两个人还日日担心你,怕你在城里做了不好的营生。” 说完之后,陈大河松了口气,索性说了个干净:“我每个月去你家送东西,你娘一想你就哭,两个娃子也哭,唉,你得了空,还是回家看看吧。” “好,好的,大河叔,”陈安回忆起记忆里的父母,怔愣片刻,随即道:“我收拾收拾,过几日就回。” 陈大河:“我把你回村的信儿,带给你爹娘,他们一准高兴,不过,你也别耽误了上工。” “好嘞,大河叔,我知道分寸。” 陈安笑着应下,又问了下父母的情况,然后和陈大河挥手告别。 她本来打算干完这几天,就辞了码头的活,好好钻研一门吃食,摆个摊或者开个店。 除了在汴京立住跟脚,原主的家里也要顾一顾,毕竟得了人家的身体。 过了几日,陈安辞了工,锁上出租屋,按照记忆,买了几身成衣和鞋袜。 又买了些香糖果子、炒瓜子、梅花糕、桃花酥、桂花糕、姜辣萝卜、一只烧鹅、旋炙猪皮肉和蜜枣糕。 乱七八糟的食物装了满满一大包,陈安一手提着衣裳鞋袜,一手提着吃食,花了十几文,坐上了陈大河的毛驴车。 到了陈家村,夜色将至,天上已是繁星点点。 陈大河一路将陈安送到了家门口,原主父母和儿女,早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 和陈大河道了谢,陈安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用脚轻轻踢开大门,进了院。 原主父亲打娘胎出来,就体弱,后来娶了逃荒的柴氏。 柴氏当流民时,受了不少苦,身体也不大好,只得了原主这一个孩子。 陈二合和柴氏体弱多病,日子过的艰难,若不是陈二合大哥时不时照看一二,早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家里可谓是一贫如洗,四间低矮的茅草屋,墙壁是用泥巴糊的,大门是几块木头拼接的,院子用稀疏的篱笆围成一片,东墙角还有一个厨房。 是用几根柱子加稻草搭建的。 原主父母坐在昏暗的堂屋,看见陈安进了门,一边喊着两个娃子的名字,一边激动的向前相迎。 “爹、娘,”对于喊陌生人爹娘这事,过了几世的陈安早已驾轻就熟,她神情自若,笑着说:“回来了。”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原主的母亲柴氏,浑浊的双眼流出两行热泪,声音干哑却难掩激动。 “孩他娘,铁娃回来了,快点上油灯。”开口的是原主的父亲陈二合,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多,长得瘦小,面色蜡黄,衣服上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 圆柱的父母,不过四十岁,看起来却像六十岁,浑身上下道尽了生活的艰辛。 “爹!”原主的儿子陈小墩,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抱住陈安的大腿。 虽然原主走了快一年,但三四岁的陈小墩,还是没忘了他。 只能说,原主爹娘只怕没少在孙子面前念叨原主。 原主的大女儿陈小桂跟在弟弟身后,怯怯的喊了声:“爹...” 陈安将东西放到堂屋的方桌上,刚坐下,陈二合就倒了碗水递了过来。 她从善如流单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陈二合问:“铁娃,还喝不?” “爹,我不渴,”陈安摆了摆手,将两个娃搂在身边,摸了摸孩子的头发,说:“我从京城带了些东西回来,你们快打开看看,试试,合不合身?” “铁娃,听村里人说,京城赚钱可不易,你紧着自己花,别操心家里。” 自打陈安进了门,柴氏一双眼睛便紧紧盯着她,虽然双眼模糊,有些看不清,但她还是想多看几眼自己儿子。 陈安问:“娘,我能干着呢,赚的钱不少,我听大河说,我给你们二老捎的钱,你们都不花?” “铁娃,家里有几亩地呢,我和你娘啥也不缺,两个娃子也养着好着呢。” 自家儿子能干,在京城立住了脚,陈二合心里既满意又心疼,一双粗糙的手摸了摸桌上的布包,没舍得打开,只摩挲了几下。 “哎呀,爹娘,儿子赚了钱不就是要孝敬你们二老的吗?” 陈安三两下拆开包袱,取出成衣,又把吃食一一摆在桌上,“快试试,看看合身不?” “娘,现在天热,烧鹅和猪肉可放不住,”陈安把包裹肉食的油纸拆开,“咱们现在就吃了吧。” 两个小娃子被桌上的美食晃了眼,小的那个,更是当场流了口水,他眼巴巴的看向陈二合:“爷爷,墩娃想吃烧鹅。” 陈安:“爹娘,我现在有了赚钱的手艺,以后咱家再也不愁吃穿,赶紧的吧,墩娃和桂妞都饿了。” “好好。”柴氏嘴上应着,将两包肉食包好,提在手里,转身去了厨房。 “铁娃,你看要不要给你伯爷家送点,”陈二合看向陈安,满眼希冀,小心翼翼的说:“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几个堂哥没少帮衬我们老两口。” “行啊,爹,怎么不行,”陈安爽快道:“大伯帮了咱家不少,送点吃食是应当的。” “哎!是这个理儿。”自家儿子能干又懂得感恩,陈二合咧嘴笑开了花,露出仅剩的几颗门牙。 桌上摆的乱七八糟,陈安将衣服鞋袜放到一边,把零食给两个小娃子分了分,剩下的,一半放在了橱柜里,一半准备给大伯陈大升送去。 虽然陈家村距离汴京不算远,但靠天吃饭的村里人,没有多少富户,大多都是刚好能吃得饱饭而已。 第5章 不会再娶 陈小桂和陈小墩,像两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桃酥果脯、香糖果子吃的满嘴油渣。 柴氏在厨房忙碌着,陈二合带着陈安,拎着东西去了陈大升家。 和子嗣稀少的陈二合不同,陈大升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四男两女。 眼下这个朝代,父母在就不会分家,所以陈大升一家二十几口人,挤在十一二间屋子里。 陈大升一向很疼陈二合这个弟弟,就算婆娘不满,他也顶着压力,每个月接济穷弟弟一二。 现在好了,陈二合拎着城里的稀罕物上了门,陈大升这个大伯还没开口,热情的大伯娘就出了门子,笑脸相迎,从院子到堂屋这段路,把陈安夸出了花。 陈大升看到自家婆娘这番作态,心里暗爽,叫你总嘲讽我弟弟是打秋风的,如今说不出口了吧。 陈二合在大哥家没有久留,说了几句话,就拉着陈安走了,他也不是来炫耀的,就是想叫自己大哥在大嫂跟前,以后可以抬起头了。 回家的路上,陈二合心里那叫一个美,这是他第一次得了大嫂的笑脸,平日里,大嫂总阴阳怪气的骂大哥,被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拖累,这么多年,不知耗了多少米粮,怕不是要养个白眼狼出来。 靠着儿子扬眉吐气了一把的陈二合,笑了一路。 油灯静静地立在桌上,闪烁着温暖的黄光,一家五口人,借着昏黄的灯光,吃了一顿丰盛大餐。 柴氏边吃边哭,陈安连忙安慰她,帮她擦掉眼泪。 “铁娃,你捎回家的钱,我和你爹一文都没花,等攒够了钱,再给你娶个媳妇。”柴氏高兴地说。 六七岁的陈小桂已经能听懂娶媳妇是啥意思,她还知道村里有后娘的小伙伴都惨得很,她不想有后娘,但她又不敢说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陈安看。 陈安歪头看向小女孩,感受到她不安的情绪,笑了笑,对柴氏说:“娘,我不打算再娶了,我有桂妞和墩娃就够了。” 亲耳听到爹说不娶了,陈小桂心里高兴坏了,连嘴里的肉都更加美味了。 陈二合和柴氏一向都是听儿子的,见儿子发了话,他们也不再劝,只要孩子平安健康,他们就心满意足。 一顿饭吃的和和美美,就是夜里闹得动静大了些。 长期不吃肉,一下子吃了太多的代价,是止不住的跑肚。 陈二合、柴氏、陈小桂和陈小墩,猛然间吃了太多荤腥,肠胃受不住,拉了两天,吃了点草药,才好了一点。 ... 接下来的几天,陈安在地里干了几天农活,虽然体会过种地的辛苦后,她不再向往田园生活,但是不干不行。 她总不能坐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孱弱的陈二合和柴氏下地,而她无动于衷吧。 到了初三那日,陈安带着两个娃子,去隔壁大通村赶了趟集。 大通村是个大村,村里人多,经常有货郎挑着扁担来卖货,还有卖豆腐卖油的,一来二去,形成了一个集会。 村里的集市是土路,和镇上的石板路不能比,但来往的人却不少,相邻的几个村,都借着这个集市或买或卖。 集市虽不大,却充满了人间烟火。 陈安一手牵着陈小桂,一手抱着陈小墩,逛得津津有味,给俩孩子一人买了根糖人。 陈小桂和陈小墩只见别人吃过糖人,自己拿在手上还是头一遭,喜得不知道怎么是好,直到糖人快化了,才舍得吃一口。 人流越来越多,陈安怕有人贩子,一手抱住一个孩子,顺着人群,往前走去。 一直从头走到了尾,顺便割了块五花,买了几根排骨和大骨头,时蔬和果子也买了一些。 逛完集市后,陈安准备带着两个娃回家时,身后传来一声“姐夫。” 声音很小,若不是陈安耳朵尖,只怕这两个字就随风飘走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喊自己,回头看向说话的人,思索了一瞬,便认出了眼前人,“李有福?” “是我呀,姐夫,桂妞,墩娃,不认识舅舅啦?”李有福惊喜的看向两个孩子,怎么看都像自己姐姐,心里高兴,搂住外甥,亲了又亲。 “小舅!”陈小墩一点不认生,声音洪亮,喊得李有福喜得不见牙。 李有福抱住孩子,笑得灿烂:“俺爹叫俺中秋去看看外甥,真巧,没到中秋,俺就看见外甥了。” 说罢,他又从身上摸出几文钱,给孩子买糖吃。 李有福穿的衣服整洁干净,只在几个易磨损处打了补丁,脚上穿着草鞋,衣裳洗的发白,卷起毛边,年纪轻轻,已经长了几根白发。 脸晒得黝黑,身体瘦的像麻秆。 一眼瞧过去,便知道这个少年,过的是什么穷苦日子。 陈安在街尾买了几包糕点、糟猪头、煎鱼烧和二斤酒,好说歹说,让李有福带回了家。 少年湿润了眼眶,自家姐姐走了几年了,姐夫却一直未娶,他觉得姐夫肯定对姐姐情深义重。 他拎着吃食和酒,脚步沉重,回到了家,陈安的一番作为,惹得原主岳父岳母哭了一场。 这边陈安回到了家,三言两语便说服了陈二合和柴氏,将地租给了陈大伯,然后带着行囊跟陈安进了京。 为了坐的舒坦点,陈安包了陈大河的驴车,上了驴车,陈二合十分纠结,又挂念自己的几亩地,又希望跟着儿子去城里享福。 一时间,情绪难以拿捏。 倒是柴氏和两个娃子,穿着新衣服,乐呵呵的坐在驴车上,眼中对京城充满无限遐想和憧憬。 卯时出发,一路顺着官道直奔汴京,还没到午时,便进了京。 陈大河将他们送到了昭化坊,陈安等人下了驴车,和陈大河告别。 到了昭化坊,离陈安租的屋子就不远了,他抱着墩娃,提着包裹,走在前面。 陈二合提着行李,柴氏牵着陈小桂,三个人下了驴车,腿脚直打哆嗦,根本不敢看向两边的街景,紧紧跟在陈安身后。 唯恐在这座豪华都城走丢了。 第6章 全家进京 陈安一行人穿过御街,就到了外城西街。 西街是外城最热闹的街市之一,一条大路又宽又直,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商铺,路边的楼房建的又高又大。 陈小墩仰着头,感觉一双眼睛简直要看不过来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也没见过这么高的楼。 快到午时,街上传来扑鼻的香味,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食铺。 走了几条街的陈小桂,胆子也大了起来,频频转头看望街边的商铺,打量穿街而过的浮铺。 繁荣昌盛的汴京城,像一座瑰丽的城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领着全国的潮流风尚。 各地的商人集聚汴京,他们在这里大施拳脚,使这座都城大放异彩,令游人魂牵梦萦。 随着午饭时间到了,街道上往来的商贩和行人越来越多,陈安停止了一家饭馆前,示意陈二合和柴氏跟上他。 一家五口人转弯进了饭馆旁的巷子里,一直走到第四户院子,陈安停下了脚步,轻轻推门,招呼几人进了院子。 陈安一行人叮叮当当进了西厢房,引得正在做饭的其他几户人家侧目。 何广林是酒楼的账房,带着老婆尤氏和一双女儿住在正房东边三间屋。 正房西屋的王大头是个木工,和老婆贾氏儿子租了西边三间房,他家过得富裕,把儿子送到私塾。 “住在西厢房的脚夫,这是从老家把老爹老娘都接来了。”西厢房关了门,尤氏收回目光,一边炒菜一边和贾氏八卦起来。 由于正房两户人家加盖的厨房在一处,尤氏和贾氏只能挨着做饭。 贾氏撇撇嘴,不屑道:“瞧瞧,咱们这个院,自从住进了个脚夫,都成什么了,乡下人不干不净的,别再染了病给咱们。” “呦呵,我当是谁在说这话呢,当别人不记得了吗?贾翠兰,你们家当初不也是从乡下来的?” 住在东厢房北屋的郑晓娟一盆水泼在了贾氏脚跟前,没等贾氏跳脚,她继续说:“这个院里有几个城里人啊?怎么,自己刚洗清了身上的泥巴,就看不起乡下人了!” 贾翠兰冷不防被脏水湿了鞋袜,气的直骂娘,指着郑晓娟骂她是贱蹄子。 一旁的尤氏,不参与二人的战争,炒好了菜,端上了桌,和丈夫儿女一起,关起门来吃饭。 郑晓娟三两句话激怒了贾翠兰,看对方气的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嗤笑一声,端着盆回了屋。 西厢房内,陈二合从八仙桌一路摸到条案,又抬头看了眼挑高的房梁,嘴里止不住的直说好。 “这房子盖得真好,比大通村朱老爷家的大瓦房还要好!”陈二合敲了敲墙壁,对陈安说:“铁娃,赁这么好的房子,租子不便宜吧?” “爹,您在放心住吧,其他的您甭问了。”陈安打开了南次间的屋子,把行李放到了地砖上,转头招呼陈二合和柴氏进屋,“爹,娘,你们和墩娃住这屋。” “回头我再把屋子隔出一间,给桂妞住。” 陈安打开柜子,拿出他准备好的被褥,麻利的铺在炕上,柴氏过来帮忙,她捏了捏褥子,不敢想,自己能睡这么好的被褥。 眼泪模糊了柴氏的双眼,她怕眼泪掉到被褥上,赶忙擦掉,不好意思的说:“铁娃,这新弹的棉花,给俺们睡,岂不是可惜了。” 陈安:“这有啥可惜的,你们二老放宽心,踏踏实实的住。” 墩娃和桂妞进了屋,新奇的打量四周,不一会,两个娃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陈安闻声转头说:“饿了吧,爹,娘,咱赶紧收拾,今个,我带你们下馆子。” 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陈二合心里正得劲,自然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柴氏有点心疼钱,也没说什么,只想着一会自己少吃点。 外头日头正晒,几人就在巷子口的饭馆点了几碗素面,两个炒菜,陈安想着先对付一口,晚上再吃点好的。 吃完了午饭,陈二合和柴氏着实有些累了,拎着墩娃和桂妞在屋里小憩。 看着老两口和两个娃睡了觉,精神抖擞的陈安关上门,走到西街的杂货铺,买了一堆生活用品,大包小包的拎回院子。 又进了厨房,从空间取出粮食,倒进大缸,将油盐酱醋摆放在长桌上,西墙落了满满一墙的柴火。 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完,陈安刚出厨房,撞上了柴氏。 陈安:“娘,咋不睡了。” 柴氏揉揉眼睛:“铁娃,我总感觉这几天,看东西越看越清楚,精神头也比以前好了。” “娘,这几天咱吃的好呀,我跟你说,娘,人就得吃肉,你看肉吃多了,您眼睛好了,精神也好了。” 早在村里陈安就稀释了灵泉,兑在糊糊里,让四个人喝下,喝了三五次灵泉,身体能不好吗。 此刻的他深藏功与名,一顿胡扯忽悠柴氏。 柴氏认同的点点头,她想起大通村的地主老爷,个个都膘肥体胖的,肯定是吃肉吃的,在她的认知中,吃肉等于营养品。 陈二合和墩娃桂妞,陆陆续续醒了,陈安带着他们出了巷子,直奔内城。 五个人在汴京城内闲逛,墩娃和桂妞左手拿糖葫芦,右手拿糖人,兜里还揣着一包果脯。 小人儿吃着糖人,大人们坐在茶坊,喝着桂花饮,吃着鹿鸣饼和碧涧豆儿糕。 柴氏眼睛看的越发清晰,已经和常人无异,她一边喝茶一边盯着陈安看,柴氏看自个儿子怎么看怎么稀罕。 她和老伴想的一样,没想到苦了半辈子了,临到老了,还能享着儿子的福。 陈安不知道两位老人心中所想,她带着几人,买了成衣,吃了酒楼,搓了个澡。 第二天一大早,陈安到集市上买了五花肉、猪耳朵、猪蹄子、一只鸡、一筐鸡子和几块老豆腐。 上一世,开了家冰室,做饭这件事,她基本上是知道原理的,按照数据库中的卤肉秘方。 陈安开始收拾肉、蛋和豆腐,并按照配方开始制作卤子。 第7章 陈氏卤肉 陈安没事的时候就在城里转悠,品尝美食。 一段时间下来,她对汴京老百姓的口味摸得七七八八了。 大致来说,老百姓以咸甜酸为主,非常喜欢甜的和鲜香的,也喜欢稍微辛辣的。 但这个辛辣和后世的辣椒不同,此时还没有辣椒。 辣味的食物,基本上是用葱姜蒜、胡椒、花椒和芥菜,胡椒做出的食物美味,但是奇贵无比,只有皇家贵族才用得起的。 思来想去,陈安准备做卤肉,卖卤味。 本来想做烧烤、火锅或者炸串的,但她发现这个时候的孜然很贵,胡椒更不用说了,普通人都买不到。 买盐有诸多限制也不便宜,糖和油在此时,算得上奢侈品,普通人家也不能可着吃。 她准备先摆个摊子,干点小买卖,原料太贵的食物,她搞不起。 陈安站在案板前,把肥中有瘦的五花肉,切成一厘米的小薄片,然后下锅翻炒,把肥油炒出来。 然后用冰糖熬糖色,鸡子煮熟剥壳,先卤肉后下鸡子和老豆腐。 汴京人爱吃,京城能买到各种各样的调味品。 陈安跑了几家药店和杂货铺,把所有的调味品买齐了,然后用纱布包起来,放进锅里。 第一次做卤肉,她怕搞不定,一滴灵泉水滴入水缸中,经过数百倍的稀释,缺少了治病救人的神效,但是会增加食物的香味,让人吃了身心愉悦。 陈安一边控制火候,一边卤肉,柴氏在厨房门外徘徊,她几次想劝阻儿子不要下厨,被陈二合拉了回来。 “儿子忙着呢,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陈二合将柴氏拉回屋内,让她好生坐着。 柴氏不解:“咱儿是男子,怎能下厨呢?” 陈二合将八仙桌上的碗筷收起来,放进木盆里,看了眼柴氏说:“铁娃进了城,越发有主见了,咱们两个老家伙,听儿子的就行了,莫要添乱。” 他慢悠悠的走出房门,蹲在水井边,开始清洗碗筷,柴氏也是个闲不住的,她安排桂妞看好弟弟,自己抱起一盆脏衣服,打了水,开始揉搓起来。 卤肉的香味慢慢传遍整个小院,勾的东厢房南屋的邹婆子,从炕上爬起来,趴在窗户上,两只小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厨房。 这香味实在霸道,邹婆子肚子里的蛔虫都被勾了起来,她巴巴的走到陈家厨房门口,眼馋嘴也馋。 “这位大姐,你有什么事吗?”洗着衣裳的柴氏,站起了身,挡在自己厨房门前。 “哟,这是陈小子他娘吧?”邹婆子语调夸张,“你家小子是个孝顺的,把你们两口子接到城里来享福了。” 有人夸自己儿子,柴氏自然高兴,但她只笑笑,依然用身体挡住邹婆子的视线。 厨房里的陈安,听到动静,把木头拼接成的盖子盖到大铁锅上,把柴火夹了出来,洗了把手,出了门。 见陈安开了门,邹婆子使劲探头往里看,她脸上洋溢着笑容:“陈小子,在炖肉吧?哎哟,你可炖的真香,把老婆子我肚子里的蛔虫都勾起来了。” 陈安笑笑不说话。 “我们家昨个也买肉了,可比不上你的炖的这个肉,你看,咱们都邻里邻居的,不如让婶子帮你尝尝?”邹婆子眼里眉梢都是算计。 陈安:“邹大婶,我这不是从码头辞了工,准备干点小生意吗,这肉打算拿到集市上卖的,咱们都是邻居,我也不多收你,一片肉20文,你要吗,要的话我这就帮你盛。” “一片肉?20文?你去抢好了,都是邻居,你不送我们一点,还收钱?你这个格局,做不成生意的。”邹婆子讨肉不成,面色难看至极,说话刻薄。 “你这婆子说话好生难听,我儿子花钱买的肉,还有荤油,哪个不贵?凭啥给你白吃?”陈二合从西厢房走了出来,一脸怒气。 咕噜噜的卤肉,香气填满了院子,贾翠兰、尤氏和郑晓娟听到了动静,出了屋子。 “邹婆子,一大清早的,你就上门讨饭,你们家大春还要不要脸面了?”贾翠兰嫁了个木工,吃穿不愁,手头富裕,她处处学城里人,吃饭要吃白面细粮,穿衣要穿细棉绸缎。 她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乡下人,最讨厌喜欢占便宜的邹婆子。 “我问陈小子要几片肉尝尝,关我家大春什么事?我儿子在漕运司作帮闲,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呔,都是邻居,这般小气。” 大春是邹婆子的儿子,她一向以这个儿子为傲,自己吃糠咽菜,也得让儿子吃肉喝粥。 “想吃肉,掏钱买去,围在人家厨房门口讨肉,真是给咱们院子丢人。” 郑晓娟刚说完,贾翠兰向她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难得有一次,郑晓娟和贾翠兰站在统一战线。 “陈小子,话说回来,你卤的肉确实香,给我来两片,我回屋给你拿钱。” 贾翠兰说罢,就回屋拿了钱端了碗,陈安给她装了两片五花肉,送了两个卤蛋,毕竟是邻居,他也不好一天添头都不给。 尤氏和郑晓娟也回屋端了碗,使了银钱,买了卤肉,她们三个人手头都富裕些。 贾翠兰男人王大头,干了二十年的木匠,手艺不错,在一家大店打工,每个月不少挣。 尤氏男人何广林是酒楼的掌柜,经常从酒楼里带些剩饭剩菜回来。 何家人是不缺嘴的,一两日就吃回荤腥,在这个巷子里,也是少见的。 生活条件好,丈夫又是个识文断字的,尤氏一向心高气傲,自认为是书香门第,不与其他几位小妇人来往。 在外头碰见了邻居,也是不理不睬,头昂到天上去。 郑晓娟是个大大咧咧的乡下姑娘,虽然她嫁的男人没房子,但是地地道道的汴京人,也有门手艺,吃穿不愁。 自从嫁给了城里人,郑晓娟成了郑家村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她也很享受这份与众不同,每逢回村,优越感十足。 丈夫体贴,同村姐妹羡慕,父母高看,若说郑晓娟还有什么遗憾,就是她嫁给冬柱两三年了,还没个孩子。 第8章 霸道香味 三家人买了肉,满足的回了屋,只留下不甘心的邹婆子,她不舍得花钱买,又实在馋的很,嘴上嘟嘟囔囔的进了屋。 陈安将大铁锅里的卤肉卤蛋卤鸡,装到一个大盆里,端到了堂屋,放在八仙桌上。 墩娃和桂妞趴在桌子上,看着色泽鲜亮的卤肉直流口水。 “铁娃,你咋学会煮肉了?”柴氏用筷子夹起一块五花肉,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她有些不解,自己儿子可是个不会下厨的。 “一个月前,我去大相国寺上香,回来后,就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慈眉善目的菩萨传授给我好多秘方,不然,我怎么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陈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通胡扯。 没想到柴氏和陈二合信以为真,二人随即跪下,感谢佛祖,然后要去大相国寺请神像,供在堂屋的条案上。 好吧,古人确实迷信,只要他们能相信,不论是烧香还是拜佛,随他们去吧。 热腾腾的卤肉,香味十分霸道,勾的一家五口人什么废话都没说,开始大快朵颐。 卤肉的成功,让陈安看到胜利的曙光,他跑到街道司,赁了个铺位。 就在康门街尽头的拐角处,有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前沿河河边有一大片空地。 在街道司上下打点一番,陈安成功拿下铺子,付了半年的租金。 这里距离夜市、庙会、瓦子都不远,还有大片的居民区,卖卤肉再合适不过了。 这间铺子不宽,但是很长,陈安找了泥瓦匠将铺子从中间隔开,中间装上一扇木门。 铺子前半间沿着墙壁砌了个l形的台子,在铁铺做了几个四四方方的铜锅,一个锅放卤猪肉、卤鸡子和卤菜,一个锅放卤羊肉、一个锅放卤鸡,锅下面可以放热水。 拐角处的台子放了一个大木桶,用来装米饭,还有一个铜锅放甜汤。 铺子后半间做了个半圆形灶台,砌了两大一小三个锅台,屋内放了橱柜、水缸、长桌子和锅具。 又顺着屋檐,在空地处搭了棚子,买了些四四方方的矮桌和马扎。 出摊的时候,就把桌子摆出来,关门的时候,就收到铺子里,像叠罗汉一样,铺子里也能放得下。 搞定了铺面,陈安找到肉档的朱老板,每天定20斤猪五花、10只猪蹄、4只猪肘子、10根肋排、5斤猪梅花、20只鸡、20斤羊。 在蔬菜店定了鸡子和白萝卜,又在豆腐店定了两板老豆腐。 陈二合和柴氏卯时一刻起床,开始烧水、煮鸡子、洗菜。 过了半个时辰,陈安起床,叫醒墩娃和桂妞,将煮熟的鸡子和洗好的萝卜搬到定制的板车上。 她推着板车走在前面,陈二合和柴氏牵着两个娃跟在后面。 路上买了肉饼和蛋花汤当早饭,在店铺里吃完了早饭,朱老板和豆腐店老板送货上门。 然后陈安、陈二合、柴氏三人开始杀鸡宰羊,清洗猪肉。 肉太多,锅里装不下,陈安分三次卤,正好从中午卖到晚上,再从晚上卖到夜里。 墩娃和桂妞两个小人儿,坐在马扎上开始剥鸡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过才四岁的墩娃已经会做不少家务活了。 柴氏烧火,陈二合将桌椅板凳搬到外面,打扫铺内卫生,而陈安,则负责掌勺。 一家五口人齐心协力,赶在午时前,将第一波卤味出锅,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烧甜汤、蒸米饭。 这个铺子是两间大铺子一前一后隔开的,本来是一家卖汤面的,但它家用不了那么大的铺面,所以将铺子一分为二。 卖汤面的用了前铺,两间铺门朝东对着繁华的街道,而陈安租的这间铺子,门头朝南对着河,在街角的拐角处。 虽然位置偏了些,但门前的空地很大,并排能放十几张矮方桌。 租金也便宜,陈安也想租间位置好些的铺子,无奈,汴京城的旺铺实在太抢手,她也只能赁间偏僻的铺子。 她想着陈氏卤味的牌子,不太抢眼,正准备上河边吆喝时,三五成群的客人上了门。 实在是煮肉的香味,太过诱人,顺着铺门飘了出去。 把闻到这股勾人气味的路人,给吸引了过来。 客人上了门,陈二合腼腆,不知怎么开口,陈安站在前埔台子后面,掀开木盖子,招揽生意。 头批客人是几位穿着长袍的读书人,头上戴着高而方正的巾帽,他们不需要陈安报价,自己看向墙上的价格。 然后要了一只卤鸡、几片卤肉、几个鸡子和一块豆腐,陈安送了几碗米饭和甜汤。 送米饭和甜汤,是开业大酬宾才有的活动。 被香味吸引而来的路人,自觉排成一排,陈安将卤肉和米饭,放在定制的木制餐盘上,客人自行端走。 陈二合在外面收拾桌子和碗筷,柴氏带着桂妞墩娃在里间,洗洗刷刷。 而陈安则负责收钱盛饭,接待客人。 “这块肉多少钱?”一个穿着翠色棉布的婆子指了指锅里的五花肉,她手上牵了个七八岁的男孩,被卤肉勾出了肚里的蛔虫,正馋的吃手。 陈安:“25文钱。” “啥?”婆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尖锐:“你这肉薄薄的一片,就敢卖25文?这些钱,可是能买半斤肉!” “这位婶子,这卤肉用的是香料,贵着呢!今天第一天开业,买一份肉就送一碗米饭和一碗甜汤。”陈安耐心解释。 婆子摇摇头:“你这肉达官贵人才吃得起。” 她又指了指卤鸡子、卤豆腐和卤白萝卜问:“这几样要几文钱?” 陈安:“一个卤鸡子六文钱,一块卤豆腐五文钱,卤白萝卜两文钱。” “天爷呀!”婆子吃惊:“一个鸡子三文钱,乡下只卖两文钱的东西,你咋卖这么贵,还有豆腐那么大一块三文钱,你这小小一块,就敢卖五文钱?白萝卜价贱,你卖两文钱?这般黑心,趁早关铺!” “看你这间铺子,哎哟,小小一间,又不是什么大酒楼,敢卖这么贵!我看你呀,卖不长久咯。” 这婆子说话刻薄,但陈安丝毫不恼怒,依旧笑脸相迎。 第9章 红红火火 这婆子好玩的紧,她将陈安的卤肉从颜色到肉质,又从大小到味道,全部贬损一遍之后,觍着脸说自家过得贫苦,让陈安与她便宜些。 一边掩袖擦拭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偷偷看陈安的脸色。 “听婶子的口音是汴京城里人吧?”陈安问她。 婆子骄傲的点点头,陈安笑了,语气从平淡转换成敬仰,对她说:“婶子的穿衣打扮和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城里人,这点子卤肉对您来说,算的什么,想必婶子家吃肉都吃腻了吧,正好换换口味,我这卤肉用的是上好的大料,一般人可不舍得吃,可婶子不同,婶子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还有,这是您孙子吧,长得真聪明,未来必定是个读书人!” 被陈安稍稍一捧,那婆子面色越发骄矜,也不讲价了,买了两块肉,又买了卤鸡子和卤豆腐。 在霸道香味的勾引下,第一波卤肉很快就卖完了,陈安打发走了客人,开始第二波卤肉。 她一边将食物下锅,一边教给柴氏如何卤肉。 酉时一刻,陈安准备的食材全卖光了,连最后半块白萝卜都卖掉了,太阳还没下山,他们就要收摊了。 她看了眼外面排队的客人,心想自己还是保守了,不知道是这个卤子霸道,还是稀释后的灵泉了不得,总之是,天还没黑,他们就结束了。 四四方方的钱箱也满了,陈安向客人一一道歉,承诺明天一定多准备些食材,这才将没买到有些怨言的客人打发走了。 陈安将铺门关上,点上蜡烛,打开钱箱,轻轻倒在桌子上,她和陈二合还有柴氏,将铜钱一枚一枚的串起来。 陈二合和柴氏最多只能数到10,串钱的动作慢了些,陈安噼里啪啦一会就串好了一堆。 陈安拨着算盘计算,漫漫长河中,她竟也学会了拨算盘。 算珠飞快的拨动着,去掉房租柴火材料食材等,一天净赚13贯! 这还是米饭和甜汤白送的情况下,一天所得,抵得上她在码头干两个月了! 虽然,她心黑了些,肉切的薄了些,买的贵了些,大料用的少了些,手艺差了些,全靠稀释的灵泉水添光增彩,但也赚的太多了。 她有些出乎意料,在汴京做生意这么赚钱的吗? 现在肉价便宜,又正逢盛世,老百姓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边关稳定,手里有大把的闲钱消费。 若是到了宋末,一斤羊肉要900文,普通老百姓根本吃不起,外有强敌内有乱战,有钱有粮的全捂在家里,谁也不敢再肆意消费。 只能说陈安穿来了一个好时候,再过一百年,吃土都吃不上热乎的。 桌子摆满了铜钱,有大有小还有银裸子,装满了两个钱箱,陈二合和柴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嘴巴从张开就一直没合上。 数好了钱,陈安关上铺子,将钱箱放到板车的车洞里,墩娃桂妞和柴氏坐在车上。 先去了钱铺,留了一贯大铜板,剩下的换了银子,铜钱体积大,不如银子方便。 换好了银子,陈安拉着板车,和陈二合肩并肩,一家人说说笑笑回了出租屋。 陈安跟肉店和菜贩子打好了招呼,第二日食材翻倍,三个人切菜洗菜,累的腰都有些直不起来,墩娃和桂妞也没闲着,两个小娃帮忙打打下手。 不知是昨日客人的宣传,还是香味更加浓郁,之后几天的营业,那叫一个客似云来、门庭若市。 陈氏卤肉卖爆了,短短几日成为康云街最有名气的商铺,住在内城的老饕慕名而来,他们都是手里有钱的主,根本不在乎价格。 陈安忙的脚不沾地,直呼人太多了,而陈二合、柴氏和墩娃桂妞,干的不亦乐乎。 他们非常享受赚钱的快乐,陈二合看着一波一波的客人,笑的合不拢嘴。 陈氏卤肉生意火爆,顺便带火了隔壁的面汤店。 虽然卤汁配着米饭,又香又糯又好吃,但北方人还是喜欢吃面食,他们在面汤店点一碗素面,再要一碟咸菜,配上鲜香丝滑的卤子,吃的那叫一个过瘾。 不爱吃米饭和面条的客人,则配着炊饼吃,挑着扁担沿街卖炊饼的小贩,干脆在陈氏卤肉门前叫卖起来。 除了卤肉卖的红红火火,陈氏甜汤更是点睛之笔,虽然价格不便宜,卖五文钱一碗,配料也简单,但架不住它甜啊! 嗜甜如命的宋人,可以不吃卤肉,但不能不喝甜汤。 其实为了节约成本,陈安放的黄糖并不多,还是靠稀释了几滴灵泉水。 她想为了赚钱嘛,利用一下金手指,不寒碜。 在客人口口相传中,陈氏卤肉声名远扬,不少酒楼和酒肆派出跑腿小哥,来替客人买肉。 不仅如此,陈氏卤肉还成了闲汉的聚集地,他们手里拿着钱和提盒,帮雇主买肉买汤,然后送货上门。 汴京城闲汉不少,他们走门串户,帮老百姓买吃的买用的,相当于后世的外卖小哥。 外送多了,除了多了打赏,还导致卤肉供不应求。 陈安只好扩大营业,又把陈大伯家的还未婚配的堂弟,以及小舅子李有福,从乡下喊过来帮忙。 ... 才四更天,李有福就起了床,因为伸手不见五指,他娘难得点上了油灯,伺候他洗了脸漱了口。 给他下了碗面,还窝了两个鸡蛋。 白面!鸡蛋!家里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稀罕物,李有福咕噜咕噜吃了一大碗,连面条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 这是李有福过生辰都没有的待遇,他也知道自家爹娘为什么这么激动,毕竟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还没有人能够走出五里村。 连在通许镇生活,对他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因为李家所在的五里村实在是太偏了。 因为不靠近水流,多是旱地,再加上地理位置不好,五里村的人普遍都很穷。 村民想要买卖东西,一般都是去近一些的大通村,他们这里又偏又穷,连货郎都很少来。 当年陈二合和柴氏给儿子娶亲时,因为家里太穷,附近几个村子,没有好姑娘愿意嫁过来。 他们只好找了更远,也更穷的五里村,才顺利给儿子讨了个媳妇。 第10章 扩大规模 五里村只有一两户富裕人家养了牛,毛驴这种洋气的牲畜,村里是没有的。 当陈大河赶着毛驴进五里村时,很快引来了大批村民的围观,他们热情的带领陈大河前往李家。 李家死去女儿的丈夫,要雇佣小舅子李有福到城里干活,包吃包住,一个月两贯钱,除此之外,一年还有八套衣服和被褥鞋袜,说干得好,还有奖金! 陈大河带来的这个消息,李家人惊掉了下巴!院外的村民们沸腾了! 生活在汴京城附近的村民们,做梦都想洗干净脚下的泥巴,成为京里人。 但京城房贵物贵,人也多,活不是那么好找的。 能在京里打工,又站住跟脚的人,在村子里,屈指可数。 能进京打工,有份稳定的收入,那实在是其他村民们羡慕的对象。 而且李有福是给自家姐夫打工,虽然他姐已经没了,但他姐夫还能想着他,一看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亏待不了李有福。 一旁围观的乡亲们,激动地奔走相告,大批村民涌入李家,七嘴八舌的打探李家女婿的消息。 李家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将自己的女婿陈安,一顿夸。 李有福在村民艳羡的注视下,心怦怦直跳,他已经十五六岁了,知道进城打工意味着什么。 这是改变他命运,甚至改变李家命运的大事。 李家父母一通应付送走了村民,李有福跟着父母进了屋子,他娘的眼泪无声的滑落,拉着他的手说:“有福啊,你是个有福的,你姐夫没忘了你姐,也没忘了你,你进了京,要听你姐夫的话,他让你干的,你拼命干,知道不?他不让你干的,打死你都不能干,照顾好你两个外甥,那是你姐留下的骨血。” 李有福给他娘擦掉眼泪,使劲点头应和,他抬起头对家人说:“爹娘,大哥大嫂,你们放心,我到了京城一定会好好干活,争取把咱们一家子都接到城里!” 少年对未来充满希望,满怀豪情壮志! 他知道,此次前往汴京城打工,对于李家人来说,有着跨时代的意义,他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听闻消息的李家奶奶,动作麻利的下了炕,指挥大儿和大儿媳搀扶着她,一路小跑来了二儿子家,拉着这个她没在意过的小孙子,说了好些体己话。 李奶奶一脸与有荣焉的神色,在她口中,李有福俨然就是她最有出息最聪明,也是最有福气的孙子。 一家人围着李有福夸夸夸,小小少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涨得通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吃完了早饭,结束了夸夸夸,他穿上最体面的一身衣裳。 在全家人殷切的注视下,和奶奶大伯大伯母、父母大哥侄子们道了别,在两位堂哥的陪同下,凭借月光,摸黑前往陈家村。 他要赶在卯时三刻前和陈四树汇合,然后一起坐上驴车,前往汴京城。 五里村距离陈家村,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呢,李有福怕误了时辰,努力克服昏暗,在乡间小路上一路疾驰。 到了陈家村,他从堂哥手中接过土特产,和同样亢奋的陈四树,一同坐上驴车,前往他们心目中的希望之城——汴京。 陈大河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康门街陈氏卤肉店。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陈安忙的没时间招呼陈大河,快速打包了一碗卤肉递给他,让他带回家给孩子尝个鲜。 在驴车上,建立了深厚友谊的李有福和陈四树,马上放下山货和包袱,快速进入状态,一个帮忙洗碗,一个帮忙擦桌子收餐具。 一直干到了晚上九十点,若不是陈安准备的食材不够,以现在的客流量,恐怕要卖到十一二点才能结束。 关了铺门,大家围着桌子坐下,互相寒暄了几句,墩娃和桂娘围着李有福和陈四树,欢快的喊舅舅喊叔叔。 在城里住了几个月的陈小桂,胆子慢慢变得大了些,性格更加活泼,不叫陈家人再喊她桂妞,要跟城里人一样,喊她桂娘。 打扫完铺子,锁了门,陈安装好银钱,推着车,带着堂弟和小舅子回了出租屋。 到了小院,她领着两个新新人,先把包裹放在了宿舍。 由于陈家人从早到晚都待在铺子里,再加上周围邻居的窥探,挨着西厢房的那间厨房成了摆设,陈安花了几个小钱,该砸的砸该扔的扔。 打了一张上下床和两个衣柜,配了两套桌椅,将这间小屋,布置一番,当作堂弟陈四树和小舅子李有福的卧室。 除了家具,陈安还给二人买了几身薄袄冬裤、厚棉衣,以及里衣鞋袜,还有今年新棉花弹成的被褥。 陈安还贴心的在柜子和床下,打了装钱的暗门,防止他们的财物被贼盗走。 而她每日所赚银钱,大多数都收在了空间里,只留一个钱箱,装些散碎银子和铜板。 至于卤肉所用的大料和调料,陈安全部打散,在家里和铺子里分开存放。 自从陈氏卤肉爆火后,不仅邻居们坐不住了,小偷们也坐不住了,要不是这一片是闹市,这些人尚且收敛,不然,早在夜里就破门而入了。 如今家里来了两个壮汉,十五六岁的少年姑且算壮汉吧。 一些有想法的宵小之徒,暂时会消停一段时间。 李有福和陈四树,虽然都是自家亲戚,但陈安还是立了新的店规,从店内卫生到待客用语,再到赏与罚,她写的清清楚楚。 把工钱和奖金,以及其他福利讲的清清楚楚。 除了李有福和陈四树,陈二合、柴氏、墩娃和桂娘,也通通发放月钱。 和墩娃桂娘的欢天喜地不同,陈二合和柴氏则持反对意见,他们觉得自己和儿子又没分家,领什么工钱。 陈安只好安慰老两口,这是发给他们的辛苦钱,他们自己花掉也行,存着也行,反正她是会给二人养老的。 除此之外,陈安帮他们几个在通宝钱庄开了户,每月工钱,不论是他们自己收着,还是在钱庄存着,都随他们自己选择。 第11章 伺机而动 两位新劳动力的加盟,陈二合和柴氏不用早起,大家睡到七点多,洗漱一番,八点半赶到店里。 打开铺门,摆桌子的,打扫卫生的,到街口挑水的,烧水煮鸡蛋的,各司其职。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肉铺、菜贩子上门送货,陈二合和柴氏验过货后,李有福和陈四树将食材抬到后厨。 新的一天,在洗菜切菜、宰鸡剁肉中拉开序幕,墩娃和桂娘依旧负责剥鸡蛋,两个小娃剥的又快又干净。 有了小舅子和堂弟的帮衬,哪怕陈安他们快九点才开始收拾,但人多力量大,不到十点第一波食材就乖乖躺在了铁锅里。 李有福和陈四树在家里都是做惯了活的,手脚麻利又有一把子力气,陈安细心教了他们几日,二人都不是笨人,很快就干的得心应手。 哪怕生意再好,陈安也赶在十一点前收摊,家里没有看孩子的人,两个孩子还在长身体,不能跟着大人们一起熬夜。 而且,钱是赚不完的,十点关门,再打扫一番卫生,数数钱,回家之后再洗漱一番。 十二点之前必须得躺在床上睡觉,不然人是吃不消的,陈安只想体会赚钱的快乐,还不想变成金钱的奴隶。 陈家人在铺子里快乐的忙碌着,西街巷子的小院里,几个犯了眼红病的妇人,围在一起探讨陈氏卤肉到底有多赚钱。 “我那天可去陈家卤肉铺子看了,那排队的人都转弯了,那么小一块肉,陈家小子卖的好贵,想也知道,肯定赚翻了!” 贾翠兰声音尖利,眼角眉梢都是羡慕,她弟媳家也是卖卤肉的,可生意比起陈家差远了,都不是差远了,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弟媳不止一次的,上门打听陈家的秘方,还企图找街边混子撬开陈家的房门。 可陈家小子为人谨慎,她的香料放的零零散散,在厨房配料时,他爹还守在门外,防止别人窥视。 后来干脆到了铺子里再配料,彻底断绝邻居们偷师的念想。 比起贾翠兰的羡慕嫉妒,郑晓娟还算稳得住,只是她家男人坐不住了,话里话外打听陈氏卤肉的生意。 她男人是城里人,打听到了陈安的进货渠道,估摸了每日进货的分量,又估算了盈利。 郑晓娟努力咽下嘴边的话,可她男人眼中的狂热和不甘深深地刺激了她,她装作无意的样子,开口道:“陈氏卤肉自从请了人之后,又扩大了进货量,每天至少赚二十贯吧。” “什么!一天赚二十贯!”一旁的邹婆子听的两眼放光,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搓了搓手。 邹婆子的大喊大叫,惊到了屋里的尤氏,她自持身份,不肯出门,整个人贴在窗边,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贾翠兰一整个震惊了,“我的乖乖,一天二十贯,一个月得,等下,我算算。” “一个月六百贯。”不等贾翠兰掰着手指头算数,郑晓娟脱口而出,想来这个数字,已经在她脑海中出现过多次。 “六百贯...一个月六百贯!”贾翠兰无声地张大了嘴巴,她男人是个熟练的木工,一个月说破天了也就是十几贯,她的生活对于老家人来说,那就是天上的云,只能看得见却摸不着。 可陈家小子卖个卤肉,一个月就抵得上她男人几年的收入,被这个数字刺激到的贾翠兰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快速往城门走去。 她弟弟一家就住在外城门附近,她得告诉他们,这个惊人的消息。 邹婆子满怀心事的回了屋,只剩下郑晓娟,神色不明坐在院里。 何广林下了白班,和夜班的掌柜交接完后,回了家。 刚进家门,尤氏就关上了房门,把何广林拉到一边,一改以往的矜持,小声地尖叫:“你知道吗!西厢房的陈家,一个月卖卤肉,至少赚六七百贯!” “啥?”何广林掏掏耳朵,一脸不信,“他铺子那么小,卖个肉而已,怎么可能赚那么多?” 尤氏紧紧抓住丈夫的双手,肯定道:“是真的,错不了,郑晓娟男人是干什么的,你是知道的,哪有他打听不来的事,这事绝对保真!” 被六七百贯刺激到的何广林,麻木地坐下,将手中的剩饭剩菜放在桌上。 看着丈夫神色变了又变,尤氏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不甘心的说:“陈家发了财了,把乡下的表弟堂弟都带到城里来了,咱爹娘还有咱家一大家子,还在地里刨食呢!” 何广林接过妻子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他想到了一个月都吃不了一次肉的老爹老娘,又想到了自己在酒楼的处境,神情变得愤恨不平。 他识文断字,在酒楼郁郁不得志,一个月才拿几贯钱,若不是有赏银,外加可以带菜,一家人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根本活不下去。 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居然赚的钱高于他的数百倍,这让他如何甘心。 “啪!”何广林冷哼一声,狠狠拍了下桌子,转身朝院外走去。 对此一无所知的陈安,累并快乐着。 十点多关了铺门,陈家人像往常一样回了出租屋,刚进院门,就被邹婆子和大春拦住。 不明所以的陈安,让其他人先回家,他留下来应付邹婆子一家。 “哎哟,陈家小子,大喜事哟!”邹婆子一派欢天喜地的语气,“我弟弟家的女儿萍娘,今年十五岁,尚未分配,长得可水灵了,今天婶子我做主了,把我这个外甥女许配给你了!” 陈安吓得连忙推搡:“使不得使不得,我无意娶妻,就不要耽误人家姑娘了。” 面对陈安的拒绝,邹婆子不以为意,她外甥女生的花容月貌,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村里的大小伙子,不管哪个见了她,保管脸红心跳。 外甥女十五岁了还没说亲,不就是她弟弟在待价而沽。 一心想给女儿找个富裕人家,最好是地主的儿子。 可看着陈家的光景,邹婆子觉得陈安比地主老财还要有钱,一晚上巴巴的守在院子里,等陈安回来。 第12章 暗偷明抢 见陈安想走,邹婆子飞快暗示了儿子大春一眼,大春会意,进了屋子把表妹萍娘请了出来。 邹婆子心想,还好她弟弟家离城里不远,不然今天就难办了。 她对外甥女的相貌很自信,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这般美貌的姑娘。 一个脆生生的水灵姑娘,站在陈安面前,她却看都没看一眼,跟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快速跑回西厢房,锁上了门。 留下愕然的邹婆子一家,以及面露尴尬,觉得难堪的萍娘。 “儿啊,我看咱家在这院里是住不下去了!”陈二合叹了口气。 “是住不下去了,爹娘,你们别担心,明天我就找房子,咱们火速搬走。” 这些邻居不仅带人窥探她的厨房,还企图从土里挖出她用过的配料,不知道那些梁上君子是不是邻居招来的,如今,更是把一个大闺女接来,要给他拉郎配了。 邻居的变化,陈安早就察觉了,只是她一忙于开店,想着等一等,找一找合适的房子搬走。 如今是等不了了,她决定明天就搬走。 这一晚,陈家人睡得不踏实。 刚过三更天,巷口响起了几声猫叫,几个壮汉快速在巷子里集合,合力撬开了院门。 他们借着月光,摸到了西厢房,用匕首一点一点将门闩撬开。 早已察觉的陈安穿上衣服,起了身,坐在堂屋,手里拿着扁担,迎接众毛贼。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毛贼进了屋,还没等他们施展拳脚,陈安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举起扁担,重重的打在几人身上。 几个毛贼被陈安打的抱头鼠窜,逃出了西厢房,他们飞奔到院门处,撞见了自家的老大——帮派三把手刘七。 刘七看了眼不争气的几个手下,带着两个心腹进了院,大刀阔斧的坐在院子里。 两个心腹点了头,带着毛贼把院里所有人喊了起来。 郑晓娟畏畏缩缩的跟在丈夫虎娃身后,贾翠兰和王大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了出来。 “不要拉拉扯扯,实在有辱斯文!”何广林挣脱毛贼的拉扯,牵着尤氏的手走了出来。 刘七打量了一番陈安,问道:“你就是陈安?” 陈安坐在厢房台阶上,并未搭腔。 “是他,他就是陈安。”虎娃迫不及待的用手指认陈安。 “你的方子,五百两,我买了,你老老实实的卖了,拿了钱一点事没有,要是你歪歪赖赖不愿意,哼,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你家人的安全了!”刘七一副先礼后兵的做派。 陈安正在考虑,怎么对付这几个匪徒时,萍娘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干什么!”大春将动手动脚的毛贼推搡开,护在表妹身前。 尖耳猴腮的小毛贼呸了一声:“老子摸她,谁看得起她,还敢给脸不要脸,这个臭娘们!” 手底下不干正事,刘七的一个心腹气急,怒道:“大飞,老大正办正事呢,你踏马又乱发情!” “老大,老大,不是,是这个小妞太漂亮了,我一时没忍住,我错了,您别生气!”大飞连忙跪下叩头认错,又自己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向刘七讨饶。 一听说这个姑娘漂亮,讨了十几个老婆的刘七来了兴趣,他举起蜡烛凑近,将萍娘从头看到尾,露出满意的神色。 一旁的心腹了然,接过刘七手中的蜡烛,派几个手下控制邹婆子和大春,而刘七则是一把抱住萍娘。 强行将人带到房间,欲行不轨之事。 很快,屋内传来衣服的撕扯声,以及萍娘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尖利刺耳又绝望的声音,很快传遍整个巷子。 被两个毛贼抱住的大春,痛苦的大叫,目眦欲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妹受辱,发了狠,狠狠撞向墙壁。 两个毛贼吓得松了手,大春趁机跑到了屋子,操起一个物什就往刘七头上砸去。 刘七被打了正着,头昏眼花,放开了萍娘,他跌跌撞撞走向屋外,指挥几个手下进了屋。 大飞领着几个毛贼将大春绑到院子里,趁大春被绑住了手脚,他捂住萍娘的嘴,在她裸露的上身,飞快的摸了几把。 然后出了屋子,加入殴打大春的行列。 大春躺在地上,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心里下定决心,今天就是被打死,都不能叫这几个畜生玷污了萍娘。 被控制住的邹婆子,眼泪唰唰的流,是她贪心不足,害了外甥女害了儿子啊。 她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 眼见大春被打的不省人事,刘七准备进屋子,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 他刚走了两步,就被大春拖住了双腿,此时的大春已有些神志不清,凭着最后的意念控制刘七。 刘七发了狠,一脚一脚狠狠踹在大春头上。 很快,大春被打蔫了,无力地躺在地上,刘七准备继续前行。 西厢房外的陈安,转动双手,快速画了一个引雷符,贴在刘七的身上。 轰隆隆,伴随着一声雷响,一道惊雷稳准狠劈在了刘七身上。 刘七被劈成焦土,应声倒地。 伴随着几个毛贼的惊呼声,铺兵一路跑着进了院子,控制了几个贼人。 原来是巷子里的邻居,听到了声响,跑到街上拦下了巡逻的铺兵,一路领着他们进了院子。 邹婆子快速拿出袄子,裹住了萍娘。 而重伤的大春,被铺兵抬着,往医馆走去。 陈安装作打量大春伤势的样子,往他身上渡了一股真气。 天降惊雷劈死贼人,汴京城老百姓迅速变身吃瓜群众,坊间议论纷纷,开封府官爷顶不住压力,积极调查抓捕归案。 幕后指使人贾翠兰以及其弟弟一家、弟媳娘家,三家人齐刷刷吃上了公家饭,喜提牢房多人间。 王大头依旧沉默寡言,上工下工,只是他一封休书休掉了贾翠兰,很快又娶了一个新老婆。 陈安找了一家连锁中人,不计价格,很快在麦秸巷租了套独门独户的院子,一家人火速搬离西街。 麦秸巷距离陈氏卤肉的铺子,穿过一条街道,过了桥就是。 近的很,当然租金也不便宜,如今陈安财大气粗,也不在乎这点钱了。 第13章 虎视眈眈 这套院子,有十几间房子,一口甜水井,院里种了棵桂花树。 前任租客布置的温馨又简洁,巷子很安静,四周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邻居。 墩娃还是跟着爷奶睡,而桂娘有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娃子兴奋了几个月后,每到十点左右,就困得直点头,陈安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她一封口信,让大堂哥的长子陈大柱,进了京。 刚满十四岁的陈大柱,一脸青涩木讷,仿佛陈四树的跟屁虫一般,一直跟在他身后,轻易不开口。 这个羞涩地孩子,被陈安安排在了后厨,不需要跟客人打交道,干些洗碗、洗菜、切菜、挑水的活。 而柴氏,不再去店里帮忙,负责做好一日三餐,送到铺子里,晚上七八点将墩娃和桂娘接走。 给两个娃梳洗,哄他们睡觉,然后打扫打扫卫生,烧好热水,等着家人归来。 陈家干着吃食的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干净,几个人每晚回家都要认真洗漱一番,衣服每天都要换,每五日去澡堂搓澡。 为了保持干净,陈安给大家买了足够的换洗衣物,还请了一个婆子专门洗衣服刷恭桶。 后勤工作做好了保障,陈安几人只管在铺子里发光发热。 按理说,陈安卖的是卤肉,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可她店里总有那么一撮人,是日日吃、顿顿吃。 陈安有些纳闷,这些人不腻歪吗? 9527从系统中出来,跑出去打探一番,自从陈安有了剑灵和金仙球化身的空间后,都不怎么需要系统了,它很有危机感,觉得需要一番作为来找找存在感。 很快,9527带来了消息。 “安安,你稀释的那滴灵泉水,可了不得了!” 9527语气夸张,带着一点点醋意继续说:“偶尔吃几次的人,只会觉得卤肉美味,可一些读书人、为官为商者吃了几次之后,发现精神好了许多,他们便日日吃,然后发现越吃精神越好,这个灵泉空间,真是个宝啊!” 陈安不理会它的小心思,担忧道:“那他们岂不是对我的方子虎视眈眈?” 9527点点头:“是有那么些人很有想法,有打算买的,也有打算暗抢的,你要小心了。” 在古代,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真是可怜,陈安心想,若是她没有金手指,是不是也只能逆来顺受。 这个方子,对于陈安来说不算什么,她有很多很多的独家秘方,若真的有人强买,她卖了就是了。 如果有人暗抢,那就不要怪她不在乎人命了! 过了几日,何广林打工的酒楼老板,就登门拜访了陈安,打算出两千两,收购卤肉方子。 陈安一个月至少赚七百贯,两千两而已,她自然不看在眼里,直接拒绝了对方。 铺子很忙,新租的院子够大,陈安大手一挥,大堂哥家的大丫和二堂哥家的大庆,进了京。 三堂哥家的两女一儿,还都是小豆丁,打不了工,陈安也没办法雨露均沾了。 来了新人,陈安重新分配了宿舍。 李有福和陈大庆一间宿舍,陈四树和陈大柱一间宿舍,主打一个老人带新人。 而大丫,陈安把她安排在西厢房的南次间,北次间住的是桂娘。 陈氏卤肉一下子有了五个打工人,又都是自家亲戚,陈安给他们涨了月钱,李有福和陈四树两个老员工,每人涨了两贯,新来的涨了半贯。 每个人一个月有两天假,可以在城里放松放松,也可以回老家看看老爹老娘。 不然,他们天天在铺子干,领了月钱,都没时间花。 铺子里有了足够的人手,陈二合只在上午帮帮忙,平时就回到麦秸巷,看着两个孙子学习。 没错,陈安自己不卷,却喜欢鸡娃,她请了一个屡试不中的老童生,做了墩娃、桂娘二人的启蒙老师。 几个打工人,抽空也跟着学了些识字算数的本事。 这天清晨,柴氏上街买了两只仔鸡,一筐子毛栗子,一把水灵灵的菠菜、两根白菜和三斤上好的肋排。 路过鱼市时,她相中了一条肥美的草鱼,带回了家。 柴氏烧了热水,砌了壶茶,准备了两盘果子和糕点,和茶壶一起放在托盘上,端到了西耳房。 这是墩娃和桂娘上课的地方,还有几分钟,老童生就要来授课了,柴氏提前准备茶水糕点,放在了方桌上。 打点好书房所需用品,她将脏衣物和用过的恭桶,放在后院,一会张婆子会从后门取走,洗干净后,再送回来。 十几间房,柴氏打扫起来丝毫不费劲,她经过几日灵泉的滋养,身体轻便了许多。 老童生在巷口下了驴车,慢悠悠的朝陈家走去,他多年考试不中,家里负担重,哪怕再不甘心,他也放弃了。 原本打算开个私塾,被陈安以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请到了家中,给两个小儿上课。 “咚咚”老童生敲响了陈家院门。 陈二合将手中的扫把靠在院墙,快走几步开了门,“韩先生,快请进,墩娃和桂娘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韩老童生赞许的点点头,他喜欢勤奋且尊师重道的学生。 出身农家,大字不识的陈二合,十分敬重读书人,一路恭敬的将韩老童生请到书房。 他站在窗外看了许久,眼神中满是骄傲和自得,直到柴氏喊他烧火,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在陈二合的帮助下,柴氏很快做好了四菜一汤,鸡蛋鱼头汤、清炒菠菜、猪油炒白菜、红烧肋排和板栗炖鸡。 柴氏留下三分之一,剩下的饭菜装了两个食盒,由陈二合提着给陈安他们送去。 铺子里的几个人,配着店里的米饭,分拨吃完了午饭,然后继续投入工作中。 柴氏的手艺越发精湛了,一整个晌午,陈安都在回味那份板栗炖鸡。 软糯清甜的板栗,配上肉质鲜嫩、口感绝佳的童子鸡,真是让吃了还想再吃。 吃遍四海八荒山珍海味的陈安,尚且恋恋不舍板栗炖鸡的美味,更何况靠粗粮填饱肚子的李有福、陈四树等人。 第14章 万寿公主 大庆端起饭碗,大口吃着米饭、烧鸡、肋排,两碗饭下肚,满足的闭上眼睛,拼命回味。 而大柱和大丫则要委婉许多,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但两个人也是吃的头也不抬。 早来一个多月的李有福和陈四树,已经慢慢习惯了三餐的丰盛,只是为了早上工,吃起饭来也是狼吞虎咽。 不知道是饭菜太好吃,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想了家,大庆边洗碗边抹泪。 第二个吃完饭的陈安,吓了一跳,连忙问他,“大庆,你咋哭了?” 大庆哽咽道:“堂叔,肉太好吃了,我爹娘要是也能吃到就好了,家里两三个月才吃一次肉,平时都是吃糠米和黑面。” 陈安想起种地人的辛苦,有些沉默,看着大庆哭红了眼眶,她努力张了张嘴,安慰道:“大庆,到了月底,你就能领月钱了,好几贯呢,能给你爹娘买好多肉吃。” “真的吗?”大庆惊喜的抬头,随即又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脑袋,“可是爷奶不叫我领月钱,说堂叔让我进了京,管吃管住还给发衣服鞋袜,已经是老陈家祖坟冒了青烟,老天开了眼了,爷爷说人不能太贪心。” 一番话把陈安逗笑了,她给大庆擦掉了眼泪,“只要付出了劳动,就会有收获,只叫人干活,却不给钱的,都是坏透了的资本家。” 她故意逗大庆,“你看堂叔像坏透了的吗?” “不是,堂叔是好人,给我肉吃,还给我买厚棉袄!”大庆坚定地说。 陈安:“所以说,这里每个人,只要干了活,就有工钱拿。” 大庆看了眼外面正在干活的四树,小声说:“可是我是干活最少的人啊,只刷刷碗、剥剥鸡蛋,还没有大丫姐看得多呢。” “那是因为你是小孩子,干太多就不长个子了,”陈安摸摸他的小脑袋,打趣道:“要是长不高,以后还怎么讨媳妇。” 古代的孩子都早熟,十二三岁的年纪,就知道什么是娶媳妇了,大庆羞红了脸,成功的被陈安带歪了。 此刻的他,只想好好刷碗,努力攒钱,把爹娘接到城里享福,然后在城里讨个老婆,以后子子孙孙都是城里人。 一旁的陈安,不知道他的小脑瓜想了这么多,看他情绪好多了许多,便站起身,出了后厨,招呼客人。 大丫偷偷听完了二人的对话,从前埔台子下忽的一下钻到了后厨,她对大庆说:“我和大柱商量着,等休息了,给爷奶、爹娘、弟妹们买些吃食和小玩意带回去,你要一起吗?” “好呀,”大庆重重的点了点头,爽快的说:“我要给我娘买支簪子,还要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买好多果脯和蜜饯!” ... 陈氏卤肉的铺子,还没干够半年,就被迫关了门,因为强买的人来了! 梳洗干净,陈安拒绝了宫人的伺候,自行穿上了新衣,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进了公主府的会客厅。 太监引到陈安,站在一旁等候,他独自一人进了内室。 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悄无声息的,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安干巴巴的站在会客厅,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北宋皇室贵族的官邸,豪华中不失清雅。 她觉得比清朝的宫殿好看多了,还是宋人更具有审美。 万寿长公主性子平和,没一会,就在宫女太监的拥护下,出了内室,来到会客厅。 在太监的引领下,陈安向她行了个礼。 “平身,赐座。”万寿长公主声音随和,长得雍容华贵,却不太美丽。 万寿长公主饮了口茶水,语气平缓:“听驸马爷说,你开了家卤肉铺子,做出来的卤子了不得?” 陈安一脸惶恐的样子,“都是小本买卖,托祖上的福罢了。” “父皇在世时,时常教导我们,不要与民争利,赵氏子孙应该爱戴每一个百姓,才能保我大宋基业,延绵不绝。” 万寿长公主一番话说完,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陈安立马起身,双手将方子奉上,可万寿长公主身形未动,看向她的眼神,似笑非笑。 “长公主一番话所言极是,实不相瞒,自从小的开了这家卤肉店,那是忙的脚不沾地,家里老爹老娘都有些吃不消了,小人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间铺子是怎么都不能再开下去了,还望万寿长公主,体谅体谅小的这一片孝心吧。” 陈安一脸真诚:“小的别无他求,只求长公主发发善心,叫小人关了恼人的铺子,和爹娘过些清闲日子。” 万寿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幅度非常小,但她旁边的太监,瞬间领悟。 掏出几张银票,塞到陈安手中,随即取走陈安手中的方子。 陈安也不见外,当场打开银票,定睛一看,好家伙,万寿长公主是个大方不差钱的人。 她又从怀中掏出几张准备好的方子,“回禀长公主,小的斗胆将祖传方子全部带了来,还请长公主过目。” 万寿长公主乐了,平日里,买些方子,那些人不是哭闹就是寻死觅活的,今儿倒碰见了个反其道行之的。 她从太监手里接过方子,分别是烧烤、火锅、奶茶、冰粉、豆腐干、皮蛋、奶油、烟花、肥皂的制作方子。 这些都是陈安想吃想用的,但以她的身份,又搞不了那么大的动作,不如借花献佛,向皇亲国戚卖个好,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 若是万寿长公主想空手套白狼,她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随时要他们好看。 万寿长公主和她那个糟糕驸马不同,她是个讲诚信的,不仅加了钱,还送了陈安一套内城的沿街大商铺,允许她继续开食肆,但不能卖与方子有关的食物。 一套内城沿街的商铺,这在汴京城,可是如今有钱都买不到的限量版奢侈品。 陈安揣着一沓银票和房契,欢天喜地的走了,在权力的威慑下,只需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办理好了过户手续。 她在铺子里,突然被带走,陈家人关了铺子,在家里等的心急如焚,深怕陈安就此回不来了。 第15章 陈记食肆 陈安知道家里有人正在担心她,办好了过户手续,花钱雇了个闲汉,先回家报了个平安。 紧接着,她马不停蹄的前往通宝钱庄兑换银票,存在自己的户头上。 她准备一点一点的取走,放在自己的空间里。 经过她努力的奋斗,再加上识时务,一下子成为有房有铺有存款的有钱人,她一路小跑回了家。 陈安是一个很会自我满足的人,虽然她已经成为这个小世界的最强王者。 但她依然像只仓鼠一样,一点点的囤货,一点点的攒钱,从赤贫变成有钱人,她喜欢这种快乐! ... 陈家五口人和打工五人小组,身处内城的一条繁华街道,呆呆的站在七开间二层商铺前,齐刷刷傻了眼。 “铁娃,这是公主赏给你,让你干点小买卖的铺子?”陈二合紧张的直抖腿,天爷呀,谁敢想,这么大的铺子是自己家的! 十个人互相扶持,进了商铺,“真大呀!”大庆发出了第一声感叹。 “公主真大方!” “姐夫,你真厉害!” “铁娃,咱家改换门庭了!” “堂叔,你变成有钱人了!” “爹,这房子真气派!” 大庆的一声赞叹打开众人的话匣子,大家不再拘谨,用双眼去看,用双手去感受这套大商铺。 上了二楼,挑高的房梁,空间格局依然不小,只是北边的窗子都被封上了,还放上了屏风做遮挡。 因为在这套商铺的后面,就是一套院子,和商铺一样,都被万寿长公主赏给了陈安。 这套位于常乐坊钟楼附近的商铺,位于果子街道,紧挨着汴河和开封府,是内城的繁华所在。 只能说,手里揣着万两银票,也很难买下这套商铺。 欣赏完了商铺,十个人来到后面的大院子,五间正房,东西各有耳房,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各有一间耳房。 后院有两间房和两间茅房,这套院子前后通人,一扇门在后院,一扇门穿过东耳房的连廊,就进到了商铺。 两层铺子共十四间屋,陈安做些小买卖,怎么都用不完,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将商铺和院子通通改造一番。 七开间的商铺,被她从上到下隔成两半,四开间租给别人,自己只留三开间。 她打算卖些灌汤包、羊肉烩面和麻辣烫,这些都是不起眼,但是又很赚钱的买卖。 也用不了那么多间屋子,所以她只留三间,最东边的一间做厨房,一楼两间,二楼三间,足够待客了。 现在的陈安,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的小食肆,会成为汴京城最受欢迎的小吃店。 全部收拾妥当后,陈安退掉了麦秸巷的房子,带着全家搬到了果子街。 在此期间,她还特意去第一酒楼,尝了尝卤肉。 万一没了灵泉,变了味道,岂不是会被万寿长公主找麻烦。 还好,身经百战的大厨,靠着方子做出的卤味,从味道和香味上与她做出的无异,只是没了让人精神抖擞的效果。 新店,陈安是不准备放灵泉水了,她自己研究出一些调料,熬出的羊汤香味十足又浓郁,手工面条往锅里一丢,开启大火,两三分钟就能出锅,再配上几片薄薄的羊肉,那叫一个美味。 秋冬做甜汤,春夏卖井镇酸梅汤。 除此之外,店里还上了皮薄馅多的灌汤包,切好卤好的猪腱子肉。 她不敢卖成块的肉,搞了个擦边球,将腱子肉一片一片切好,再配上特制调味,保管让人,一吃一个不吱声。 麻辣烫也很简单,就是洗菜麻烦了些,陈记麻辣烫是六种素菜四种荤菜搭配好的,配上定制的兜网,一锅同时能煮七八碗。 后厨有四口大灶台,一个下羊汤面,一个蒸包子,一个搞麻辣烫,还有一口备用。 陈安又将大堂哥家的二柱、二堂哥家的二丫,以及大堂姐家的林荣、二堂姐家的沈二贵喊了过来。 都是十几岁的萝卜丁,在李有福的带领下,在店里干些打扫卫生,接待客人,端盘子送餐的活。 三树、四树、大丫和大庆一起在后厨忙活。 为了端平大伯家的一碗水,三树家没有适龄的打工仔,只能他亲自来了。 陈大伯家的地少,他和老大老二,就把家里的土地包圆了。 大家长陈大升,大手一挥,让望眼欲穿的三树进了京。 大柱则单独负责油煎淀粉肠,陈安早晨起来发面揉面和煮汤,开始营业后在前台收银。 用鸡胸肉加少许猪五花、豌豆淀粉和秘制配料做出的肠,在这时的人看来,就是肉肠,一根猪油煎的肉肠卖十文钱,怎么能算贵呢。 更何况,还刷了甜味酱。 陈安没想到,打开小食肆名头的不是麻辣烫,也不是灌汤包,而是淀粉肠。 受欢迎程度非比寻常,以至于她单独为淀粉肠开了一个窗口,窗口边挂了牌子,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猪油煎肉肠 陈记食肆依旧只干中午和晚上,十点半就关门。 随着进京打工的亲戚越来越多,陈安斥重金在隔了两条街的佛龛巷,买了一套六七间房的小院子。 除了大丫和二丫,其他人都搬到了佛龛巷。 ... 五月初一,汴京城一派忙碌景色,老百姓为了即将到来的端午节忙忙碌碌,家家购买桃、柳、葵、榴、蒲叶、粽、五色水团、时果、五色瘟纸等,当门供养。 这几天大街小巷,皆是端午节令日用品叫卖者的声音,一直卖到五更天。 陈安入乡随俗,买了大量的鲜花,养在店里,还在门楣悬挂葵花、薄叶、艾草等物。 五月初四到初六三日,陈记食肆闭门关店,她给打工仔们放了个端午小长假。 初四一大早,陈安起的比平时开工还要早,正洗漱着,李有福和陈三树,带着侄子外甥敲响了后门。 好吧,看来出去玩,大家是一个起的比一个早。 为了不让大家久等,她和两个娃子胡乱洗了把脸,漱了口。 柴氏端着馄饨进了屋,但陈安和墩娃、桂娘没时间吃了,都要去赶庙会了,谁在家里吃饭呀! 第16章 离开汴京 穿过喧哗的州桥,大庆跟着叔叔们来到寺前,刚进入山门,端的好一座大刹,钟楼森立,经阁巍峨,带给小小少年好大的震撼。 大相国寺空间敞阔,据说可容纳万人,一个超大的庭院内,一排排的彩色帐篷,做着各种各样的买卖,还有露天就地摆摊的,靠近佛殿的地方、佛殿后面的资圣门前,都有摆摊的。 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都喜欢赶赴庙会,且具有一定的消费能力,远近客商纷至沓来,俨然一条成熟繁华的商业街。 什么飞禽猫犬、奇珍异兽,还有玩具、杂物、书籍、字画、珍宝、古玩、玉器、犀角、香料、特产等,撂地卖艺的也不在少数。 这时候对动物没啥讲究,一级保护动物也难逃牢狱之灾,被关在铁笼子,任人挑挑拣拣。 许是端午节前夕,庙会人潮如流,陈安怕挤散了,只逛了一半,不得不暂停,打道回府。 大家吃的肚皮浑圆,提着手上的战利品,回了果子街。 回到陈记食肆,李有福和陈四树,取了打包好的行李,带着侄子外甥们包了辆马车,踏上了回乡的路。 平日里包一辆马车一天100文,到了端午,马车涨了价,翻了一倍多,他们一口气租了三天,费用平摊。 从前,对大庆来说,1文钱都会导致他爹娘争执两天,如今,他拿出几十文租车,心中无一丝波澜。 他兜里揣着二三十两银子,和半贯铜钱,还给爹打了几两琼浆,给娘买了支素银簪子,给二庆买了玩具,给三丫买了头绳绒花。 就连三叔家的进宝和四丫五丫六丫,他也没有落下。 李有福和陈三树这两位元老级员工,装着满满一大包的银子,回乡的路上,坐立难安,总怕有绿林好汉来劫道。 特别是李有福,他住得远,心里像有个小人在打鼓一样,天气并不炎热,他额头却冒出些许细汗。 无他,实在包袱里的银钱太多了,这些钱,能在乡下盖几间上好的青砖瓦房,还能再买几亩薄田。 过年的时候,他没有回乡,而是选择在铺子里加班,好家伙,汴京城老百姓过年是真热闹,也真舍得花。 几天干下来,奖金都赶上两个月的月钱了。 一想到爹娘看到银子时震惊的表情,他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脸上一会担心一会美滋滋的,仿佛人格分裂般。 到了通许镇,李有福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李家几乎是全家出动,到镇上来接他了,顺便买些农具和食盐。 一同打工的小伙伴们,在通许镇分了手,跟着各自的家人回乡,马车被出了最多银钱的陈家人拉走了。 等到初六中午,大家齐聚陈家村,再一起坐着马车进京。 陈大伯家一共有七个子孙进京打工,家里的积蓄一时间激增。 没钱的时候,愁,现在有了钱,陈大伯还是愁。 是盖房子?还是买地?或者是,全家进京? “他爹,孩子们长大了,前程远着呢,咱们两个老家伙,跑不动了,这老家是咱的根,咱可不能丢了。”大吴氏看着老伴一脸愁容,她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 京城固然好,但是她还是更喜欢脚下这片土地,踏实。 “三树和四树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大树和二树的娃去了京城,他俩早晚也得去,就咱俩不去?两个老家伙咋活?” 陈大伯颤颤巍巍的拆开蜡烛包,取出一根蜡烛,在油灯上点燃,屋里瞬间亮堂起来,他想,城里的东西就是好使。 “咋?大树要走?”大吴氏咋咋呼呼,“大树是长子,要给我们养老的,他咋会走?” 陈大伯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谁不想进京?就是大树的媳妇,你的侄女,不是铆足了劲要进京的吗?他们都进京了,咱们留在老家,这不就分了家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爹,娘,洗脚水打好了。”小吴氏轻轻敲响了木门,然后和弟媳王氏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两个儿媳伺候公婆洗了脚,待陈大伯和大吴氏睡下后,才出了屋。 小吴氏是大吴氏的侄女,从嫁进来就跟这个婆婆兼姑姑一条心,细心侍奉,把大吴氏照顾的妥妥帖帖。 大吴氏最疼的就是老大一家,她才不舍得跟大儿分开,进京就进京吧,只要一家人不分开就行了。 陈家七个打工仔赚了三四百两银子,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能盖一套大瓦房,打上一口水井,买上几亩地,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但若是去汴京城讨生活,一大家子二十几张嘴,吃喝拉撒住,这点钱就不够看了。 还是谨慎些好,古人云,小心驶得万年船,陈大伯在床上像烙饼一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打好根基,再说进京的事。 ... 陈记食肆红红火火,慢慢成了果子街的招牌店,这几年,上门帮陈安说亲的媒婆是一堆接着一堆,扰的他不厌其烦,恨不得在门前挂个牌子——媒婆禁止入内。 随着仁宗继位,陈安又开了川菜馆、鲁菜馆、胭脂铺、糕点铺和杂货铺。 都不是什么大馆子,属于闷声发财系列,老家的亲戚也都被她薅进了城,成为打工仔。 前两年,陈二合和柴氏油尽灯枯,相继走了。 不知是祖坟冒了青烟,还是受了灵泉的一点滋养,墩娃和桂娘,一个成为超凡脱俗的画家,一幅万里江山图,令仁宗龙心大悦,大手一挥给他封了个小官。 另一个则成为连载数十本小说的女作家,不仅擅写书,还擅写词,收获粉丝无数。 在汴京城生活了二三十年,这日,她突然福至心灵,似有感念。 陈安立马收拾了行囊,将不动产和铺子分给了墩娃和桂娘,自己则带着多年积蓄,游历各大山川名流。 一年又一年,她走遍了大江南北,最终落脚点还是来到了钟南山。 此时山路崎岖,多是悬崖峭壁,十分陡峭,并不好攀爬,但陈安没有御剑飞行,选择徒步登山。 第17章 神仙难当 一路上,树木叠翠,草丛茂盛,陈安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穿过层层密林和潺潺溪流。 月半黄昏时,已行至深山,陈安停下脚步,她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也许这里有增加修为的一丝机缘。 月色越来越亮,似是满月,如水一般洒在清澈见底的碧绿潭水之上。 四周的树木高大挺拔,翠绿的竹林高耸入云,此处灵气氤氲,陈安选了块山石,取出一颗道丹,吞入腹中,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心法口诀,沐浴月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全身灵气充沛,似有突破之意,越发静心。 万籁俱静的夜晚,微风轻轻拂面,只听得见树叶的摩擦,以及潭水缓缓流淌的声音,十分轻柔。 她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 “9527,我怎么感觉修仙好像挺容易的?”修仙小说里不都写了吗,修炼是很难得,陈安感觉不解,自己是潜心修炼了几百年不假,可没有肉身,修炼是极难的,怎么自己轻轻松松就到假丹境界? “当然是你的血脉开挂了呀!涂灵仙长留下的丹药,最次也是九品人元丹,更何况,你刚吞下的可是九品道丹欸!” 9527对陈安的一番凡尔赛言论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你看完全部古籍就知道了,涂灵仙长留下的道丹、天元丹和地元丹,那都是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自然演化出来的天材地宝!” 陈安:“涂灵仙长怎么舍得,这么宝贵的东西不要了?” “这些丹药对他无用了,等你日后修成天仙,你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9527心里忍不住怀疑,涂灵仙长渡劫时,在人间留下的血脉,不会恰巧就是陈安的祖先吧? 不然,怎么能承袭无为道观,神域使者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陈安继续问:“那太乙真人,成了仙,不还是炼丹吗?用不上,还炼丹干吗?” 9527:“别看太多电视剧,对修炼不好,他炼的是仙丹和神丹,那是天庭打工仔的俸禄。” 它叹叹气,“等你成了仙,就知道了,仙界竞争很激烈的,想要出头,就得给天庭打工,给你封个一官半职的,干上几千年,上头看你干得好,派你下凡渡个劫,才能升咖。” 啥玩意,陈安听得直摇头,怎么成仙了还得打工,干几千年?还卷的要死! “你也可以拜入仙君、神君座下,当一个仆从,若你服侍的好,也能蹭些修为。”9527又给陈安指了另一条路。 “什么东西?我修炼几千年,难道是为了上天庭当奴婢,伺候人的吗?”陈安心里极度失衡。 “神仙多如牛毛,可天庭的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跟人界考公务员一样,编制都是有限的,就算端上了天庭的铁饭碗,给的俸禄也不多,想要持续修炼也是很难的。” 对于陈安的反应,9527习以为常,自家宿主是个没野心的,也不是个合格的仆人。 它继续说:“等你真成了神仙,就会发现,仙界的修炼资源,都掌握在仙二代和神二代手中,大多数人修的归途,不是给天庭打工,就是给天君、天帝和神君、神尊当仆人,若侍奉的好,大佬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半点,就够人修享用的了,而且给天庭打工和当仆人,门槛也很高的,都要抢破头的好吗?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上的!” 陈安自小看了很多神话故事,她有些纳闷,问了句:“不是说神仙不准结婚生子的吗?哪来的仙二代、神二代?” “是呀,天界脱离了凡世之后,是靠人世间的香火供给的,神仙私自结婚生子,会影响天界的气运,天道会降下惩罚,若是他们能随意生子,那小神仙岂不是遍地飞了,一点都不值钱了!” 9527说的头头是道,陈安听得直点头。 紧接着,9527又向陈安科普了一番。 “但有些神仙是不同的,人家自盘古开天辟地,就幻化而来,祖祖辈辈都是神仙,一出生就是天君、神君什么的,和天庭是两个不同派系,换句话说,就是每个帝君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而且得到天道的传承,家底很厚,互相联姻,有地盘分给孩子,不需要人间供养。” “而天庭的打工仔,大多数都是人修、妖修,要么是无父无母石头缝里蹦出来,什么凡仙、真仙、天仙、金仙、鬼仙、地仙,这些神仙都归天庭管,除此之外,还有圣人天神等,也都是不能结婚生子的,不然就剔去仙骨,贬下凡尘。” “玉帝王母也不是夫妻,王母入职天庭的时间比玉帝早一些,他们就是一个搭子,同事而已,各司其职。” 9527的一番话,彻底打碎了陈安对神仙的滤镜,闹了半天,这天上跟地下一样啊。 有限的资源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天庭发的俸禄,什么仙丹灵药蟠桃的,数量不多,难以增加修为。 这不就跟人间一样吗?拼死拼活干个几十年,收入刚好饿不死,但要是想要继续向上发展,也是不可能的。 唉...天界居然也要控制神仙的修为。 要是都成了大佬,谁还老老实实的给天庭打工。 她好不容易修炼有了点样子,不甘心就这么被击垮,又问:“那有没有不受控制,活在人间的神仙?” 9527点点头:“有啊,太乙散仙啊,没有师承、门派,自己悟道成仙的,未得到过天庭分封,没有被授予官爵的不入流神仙,只有法术和长生不老而已,虽然散仙无名无职无地位,但是逍遥自在,也可以在生活在人间,只要别在人界搞大动作,引起天道的注意就行。” “散仙大多是喜欢自由,且对修炼不那么执着的。” “这不就正适合我!又能长生不老,又能在人间潇洒!”陈安一拍大腿,叫了声好。 正当9527准备调侃她时,一只朱鹮飞到了陈安面前,她似乎很喜欢陈安身上的味道,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陈安伸出手接住朱鹮,朱鹮却突然飞走,还一步两回头看向陈安。 “9527,这只朱鹮好像开了灵智,它是不是要引导我去一个地方?” 第18章 结成金丹 “好像是的欸,你要不要跟去看看?”9527观察了下朱鹮的神态,点了点头。 陈安取出水木莲花剑,操作口诀,飞入丛林,跟上朱鹮。 飞在巍峨山脉的上峰,这感觉和身在山中大有不同,她惋惜的想,若是自己有文采,非得作诗一首。 陈安一路跟随朱鹮,来到一棵参天古树下,她不解的看向朱鹮,朱鹮却飞走了。 “哎,不是,你把我带到这来,又飞走了是什么意思?”陈安站在树下,眼睁睁看着朱鹮飞快消失在绿色植被中。 朱鹮飞的地方,乱七八糟,又小又密,陈安想跟都跟不上。 她只要抬头看向四周,看看此地有什么不同。 突然,传来一阵稀疏的响声,陈安抬头望去。 参天古树上面好像有个东西,胖胖的一坨。 她操纵飞剑,来到空中,看了个真切。 好像是一只熊猫...头埋在了身下,只有一个又肥又圆的大屁股对着陈安。 陈安小心靠近,她确定了,这只黑白相间一大坨的生物就是熊猫! 这只熊猫似乎有些不对劲,她蹲在粗壮的树梢上观察。 只见一个圆圆的脑袋抬起了头,大大的黑眼圈,亮亮的黑眼珠,长得憨态可掬,正与陈安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了?那只朱鹮是你的朋友吗?它把我引到了这里,是因为你吗?” 实在是太可爱了,陈安忍住了想要抚摸它的冲动,她看过相关记录,野生大熊猫领地意识很强,它们是猛兽,不是家养小猫咪。 似乎感觉到陈安没有恶意,大熊猫翻了个身子,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纵然是深夜,仅凭一丝月光,陈安还是看清了大熊猫的全貌,这只熊猫受了伤,前爪正在流血。 陈安看着大熊猫,努力释放善意,“我可以看下你的伤口吗?我会轻轻的。” 这只大熊猫似乎和朱鹮一样,开了灵智,它听懂了陈安的意思,眼睛流出了泪水,点了点圆圆的脑袋。 得到同意后,陈安举起大熊猫的左前爪,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咬伤,爪子少了几块肉。 再仔细检查后,陈安发现大熊猫,不仅前爪受了伤,背部也有很严重的抓痕和咬痕。 这是跟别的动物争地盘,打架打输了吗? 怕大熊猫想起伤心事,陈安没有问它。 她凝聚灵泉水,从手指中滴到大熊猫的伤口上。 不知是疼痛还是舒服,大熊猫又发出几声叫声。 鲜血慢慢止住,伤口慢慢痊愈,只是大熊猫似乎受到了惊吓,依旧不愿从树上下来,陈安不放心它,也在树上陪着。 这棵古树,树干粗壮,又十分高大,陈安坐在树枝上,静静打坐。 大熊猫歪着头,好奇的打量这个人类,它感觉自己的伤口不疼了,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人类的样子,在树枝上打坐。 朝阳从东方升起,透过山林树木,洒在山地中。 大熊猫收起爪子,用熊掌拍了拍陈安,示意她跟着自己。 只见胖墩墩的大熊猫,灵活的转动身体,翻了个身,屁股一扭一扭,利用四只爪子下树,稳稳的落地。 陈安纵身一跃,落在大熊猫身旁,她还是没忍住,上前揉了揉大熊猫的脑袋。 大熊猫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一个扑身将陈安扑倒,在陈安身上蹭来蹭去。 二三百斤的重量,压着陈安,她有些吃不消,“好啦好啦,你坐起来,我帮你按摩。” 大熊猫果然能听懂人话,它乖巧的坐在地上,陈安给她从头按摩脖颈处。 等这位国宝舒坦了,它四肢站立,一扭一扭的往密林中走去,时不时回头看看陈安有没有跟上。 大约走了二三十分钟,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比陈安昨夜修炼的地方,灵气还要充盈。 大熊猫嗅了嗅,用前爪拱了拱泥土,露出三棵草,陈安上前,蹲在地上,仔细查看。 还没等她看个仔细,大熊猫用前爪将灵草抛出,献宝似的放在陈安面前。 “陈安,这是九品仙草,可遇不可求,你看服下,可助你突破修为!”9527激动地看着地上的仙草,语气十分激动。 怪不得此地的灵气如此舒服,大熊猫和那只朱鹮在此地,开了灵智。 “这是仙草,可助人和动物修仙,我若吃了,可就没了。”陈安拾起仙草,向大熊猫认真的解释。 “嘤嘤嘤” 大熊猫又出几声叫声,她用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苗,陈安顺着方向看去。 原来是一棵灵树,这地方还真是块风水宝地,陈安明白了大熊猫的意思,不再犹豫,吞下仙草。 不等她咀嚼,仙草顺着食管一路向下,陈安瞬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身体里游走。 她立马盘膝而坐,静下心,把灵魂中的云海一点点汇聚。 一场暴雨洒落山林,翠竹和竹笋得到滋润,快速成长,圆头圆脸的大熊猫靠着一棵大树,咔嚓咔嚓吃着鲜嫩的竹笋。 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个人类,它喜欢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和三棵草、小树苗的味道一样。 陈安一直坐定未动,大熊猫像她的护法一般,守在她身边。 一天二十四小时,大熊猫白天吃吃吃,赶一赶动物,晚上躺在陈安身边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南山上银装素裹,这日,飘起了雪花。 大熊猫欣喜的滚在雪地上,将自己滚成一个雪糯滋。 此时,忽然黑云压顶,雪花在空中飞舞,天色大变。 整个秦岭山脉,所有的灵气,全部汇聚到陈安头顶。 灵气形成飓风,在空中耀武扬威,大熊猫胆子小,快速的爬到树上,可它又担心树下的人类,急的直挠耳朵,发出嗯嗯嗯的叫声。 就在此时,陈安睁开双眼,她气海凝丹,成功结成金丹,并且已凝聚四魄,等到七魄完成时,就是她重塑肉身之时。 此时的她,不需要灵石,就可以随意操纵法术,而且是更强大的法术,战斗力也大大增加了。 无需借助飞行法器,可驾遁光飞行。 并且可以炼制法宝,只是下品、中品灵石,对她来说,已无用处。 第19章 空间升级 修为越高,对灵石的依赖性越低。 这三颗灵草并非凡品,只怕是神仙遗落在人间的至尊法宝,一颗便可让人结丹,陈安一口气吃了三颗。 若不是有古籍和天元丹助阵,只怕会适得其反。 在多个金手指的加持下,她直接冲破金丹中期,这个修炼速度,虽然远远比不上涂灵仙长,但在修仙界,也算是个神迹了。 若是破丹成婴,就可以重塑肉身了。 金丹寿元可达五百年,而元婴寿元可达千年岁月,而且,就算受到高手攻击,只要灵魂不灭,便可借物重生。 一旁吃竹子的大熊猫,看到陈安动了,立马冲了过来,陈安惊喜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嘤嘤嘤” 大熊猫好似撒娇一样,抱住陈安。 陈安哄了一会大熊猫,只觉得它瘦了些,抬头看到白雪皑皑,覆盖了山林,心想也许是冬天,食物变少了。 她陪着大熊猫玩了一会,在空间里找了些竹子和竹笋,至于苹果和鲜奶,她不是专业的饲养员,不敢随意喂给熊猫。 再给吃出个好歹来,这可是国宝。 等她意识进入空间时,发现空间变化很大,除了一口灵泉外,还多了一口仙泉? 灵泉可提升使用者的体质,延长寿命,具有治病救人的功能,可治愈一切疾病。 稀释后的灵泉还可以浇灌植物、蔬菜、水果等农作物,不仅可以增加其营养价值,还能增加产量和特殊功效。 这样一口灵泉,已是世间珍宝,如今,随着她越来越强,空间也升级了。 这口仙泉可以疗伤、滋养生机、延年益寿、增强神识、提升修炼效果,能促进灵草仙药的生长,并且提升其品质,还能炼制丹药、增强功力。 并且,可以恢复灵气,哪怕是末法时代,它也能使灵气复苏! 仙泉如此逆天,可是修仙界打破头都要争抢的资源! 她听9527说过,仙泉只存在传说里,大家只听过,见过相关记录,但谁都没见过。 千年前,修仙界出现过可以使人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的灵泉,是整个修仙界追求和抢夺的目标。 听说这口灵泉,导致了许多修真者反目成仇,还引发了门派大斗争! 仙泉,则是更加了不得! 9527也说过,若是有修士得到了仙泉,便可通过其中的神秘力量,一统江湖,自立帮派。 强大的修炼者,甚至可以将仙泉的力量与自己修炼功法相结合,创造出毁天灭地的强大实力。 她突然想到了修仙界的大反派,被她砍得稀巴烂的九清天尊。 九玄剑和金仙球都是他的宝物,而且他还创建了自己的门派,实力强悍,把修仙界其他门派打的落花流水。 若不是天庭帮了忙,只怕修仙界还被九清天尊压得动弹不得。 那么,他如此强大的力量,是不是依靠了这口仙泉呢? 陈安似乎想通了某种联系,难怪他如此虚弱,还要穿越各个世界,寻找散落的金仙球。 因为这个是可以升级的空间啊,而且力量强大,又十分隐秘,一旦和宿主绑定,除非宿主灵魂彻底陨灭,否则只会生生世世绑定在一起。 而且别人还不知道! 陈安心里炸开了花,面上不动声色,此等机缘,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万一,这灵树仙草附近有守护神,又或者有山神地灵、妖魔鬼怪。 她若是露了馅,被人给抢了可咋办。 若放在以前,此等好事,她早高兴地跳脚了!咋咋呼呼喊得一个山头都听得见。 只能说,经过几世的锤炼,她好歹是长了点心眼子。 九玄剑是上古法宝,金仙球什么来历,陈安不知道,但她想着,一定是非常厉害的! 果然,人还是得多冒险,若不是她及时出手,怎会得到如此厉害的法宝。 她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能得到这样一个超级宝贝! 而她的空间,不仅有了金仙球,还有了九玄剑化身的剑灵,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选择融合在一起? 之前九玄剑,被九清天尊当做武器使用,也没有化身呀? 有了剑灵的加持,空间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陈安不知道,她准备好好的探索一番,要努力将无为道观中的所有古籍,通通看完。 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出些许奥秘。 知识就是力量,古人诚不欺她。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当前,她要做的是,用法术修建一处小木屋,然后安心修炼。 她不仅给自己修建了一所小木屋,还给不远处,给大熊猫搭建了一个树屋。 并且给大熊猫起了个名字,叫壮壮。 在她突破时,壮壮不离不弃,守护在她身边,帮她驱赶蚊虫蛇蚁和猛兽。 这份情谊,陈安很是感动。 就这样,一人一熊,在深山老林中,互相陪伴,度过漫长的清修岁月。 时光如流水一般,一日一日流淌而过,世纪更迭、朝代变换,在郁郁葱葱的山中,一人一熊共同走过数百年。 尽管有灵泉的滋养,壮壮还是到了熊生大限,它躺在陈安怀里,安详的闭上双眼。 壮壮走后,陈安将它埋在一处福运之地,然后下了山。 做了个游离道士,一边帮人看看风水,一边帮穷人治病。 被她帮助过的老百姓,出于对她的感恩,为她立了生祠,居然香火还不错。 待五百岁时,陈安寿终正寝。 ... “咣当咣当” 陈安从一个绿皮火车中醒来,耳边传来火车的喧嚣声,和人群的嘈杂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看了下周围人的打扮,都是现代妆容,她松了口气。 起身离开座位,三人座的座位,却挤了四个人。 艰难地穿过人群,陈安到了餐厅,此时还没到饭店,人不太多。 找了个空位坐下,她点了份牛肉饭,然后开始接受记忆。 这是小说电视衍生而来的世界。 原主陈安,刚大学毕业一年,觉得在老家待着没意思,想去大城市打拼。 就带着行李,从盐城出发,投奔在江州工作的发小。 这个发小叫邱莹莹,是剧中主角之一。 第1章 是欢乐颂 作家在创作原主时,把她设定成长相普通,自恋又没逻辑的奇葩,来推动剧情。 后来又觉得没必要设计这个情节,就没让原主出场,所以原主本该消失在火车上的。 好巧不巧,被系统捕捉到这具无主的身体,随即将陈安送了过来。 记忆中,原主出身中医世家,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她跟着古怪的奶奶长大。 在奶奶的强求下,她在大学时读了中医学。 大学还没读完,奶奶就病逝了,原主继续学业,毕业后取得中医执业医师证。 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原主性格古怪,从小到大,只有邱莹莹愿意和她玩。 原主身上钱财不多,只有勤工俭学攒下的一万多。 家里的老房子,在奶奶去世时,就卖掉了,付完治疗费,所剩无几。 梳理完记忆,陈安一直待在餐厅,直到火车到站。 ... 江州火车站西广场 “安安,安安,这里,我在这里!”活泼的邱莹莹,生怕小伙伴看不到她,使劲跳起来挥手。 陈安拉着行李箱,向人群中那个跳跃的女孩,挥了挥手,以作回应。 “安安,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车累坏了吧,今天就不带你坐高铁了,我们打车。”邱莹莹打扮的青春靓丽,声音清脆。 陈安点点头,表示她都随意。 “你是想先吃饭呢?还是想先休息一下?”邱莹莹十分自然的接过陈安手中的箱子,和她手牵手。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亲密,令陈安有些不适,但对方对她既真诚又热情,她能感受得到。 就没推开对方,任她拉着走。 “莹莹,附近哪里有大的二手回收店?”原主身上钱财不多,陈安想置换点金银。 邱莹莹一脸疑惑,“安安,你问二手回收店干吗?” 陈安:“为了给我奶奶看病,家里的房子不是买了嘛,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家里只剩些药材和首饰,我准备卖了换点生活费。” “哦,安安,你奶奶走了两年了,你可别再难过了,以后有我陪着你。”邱莹莹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安慰了陈安一番。 原主曾在奶奶走后,险些做了傻事,一直是邱莹莹陪她慢慢走出来的。 陈安笑着点点头:“知道啦,你放心吧!” “嗯!”邱莹莹拉着陈安的胳膊,语气极快,“安安,我跟你说,江州美食可多了,以后,你跟着我,保管让你饿不着。” 老家的发小来了江州,邱莹莹高兴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嘴没停过。 陈安笑着附和,二人一路来到繁华闹市。 停在一家典当行门前,这家典当行的门头,又大又气派。 进门之后,很快有位穿制服的小姐姐迎了上来。 “二位小姐,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您可以称呼我小李,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不等陈安开口,邱莹莹快言快语道:“是我朋友,她想卖首饰。” 小李看向陈安,面带职业微笑:“请随我来。”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一间小型会客厅,小李端上两杯绿茶。 陈安起身打开行李箱,箱中的衣物已被她换成了金条和药材。 她先取出几根金条,放在桌上后,发出悦耳的声音。 其实是刺啦一声,但这是黄金的刺啦声,自然好听无比。 沉重的大金条,躺在桌子上,散发出冰冷的质感,晃得邱莹莹坐立难安,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陈安放下金条后,歪头看向小李,问了句,“你们收药材吗?” 小李机械的点点头,突然对外面喊了句,“小何,给贵客上两杯金瓜贡茶!” 陈安随即又取出牛黄、虫草、麝香、怀集燕窝、武夷山大红袍、马牙滩海参和松露。 这些都是从财阀家,零元购来的。 而桌前的小李早都麻了,她是资深销售,客人进门后,早已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两个小姑娘绝对不超过25岁,穿衣打扮十分普通,心里早下了结论,又是一笔小打小闹的买卖。 没想到,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姑娘,一出手,就是七八根大金条,还有那么珍贵药材。 她想这是高手在人间啊,以后自己可不能以貌取人。 鉴定专家围着药材和黄金,看来看去,最后给出了专业的评估报告。 小李快速翻看评估报告,写了一个价目表,推到陈安面前。 “陈小姐,您看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我们可以帮您申请到拍卖行的专家,再次鉴定。” 陈安扫了一眼,药材246万,黄金225万, 这个时候,黄金还没有大涨,价格不算高。 她心里估了价,感觉差不多,就点头签字,然后解释了来处,又登记了身份证。 邱莹莹看了眼金额,倒吸一口凉气,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写满了震惊。 她拼命摇晃陈安的身体,“安安,你爷爷不愧是咱们县里最厉害的中医,你家好有钱啊!” 陈安嘘了一声:“低调...低调...” “对对对,要低调,安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邱莹莹捂住嘴巴,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 原主爷爷确实很有本事,但赚的再多,也不够原主爹败家的,要不是死的早,连祖宅都得卖了去赌。 出了典当行,陈安对邱莹莹说:“走吧,有钱了,带你去吃好吃的,逛商场。” “嗯嗯!”邱莹莹拼命点头,挎着陈安的胳膊,朝淮海路走去。 ... “安安,你知道吗?这家店超贵的,每次我从这路过,都不敢多看两眼,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进来大吃一顿。” 邱莹莹嘴巴里塞满了食物,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她努力咽下一块烤肉。 “那就多吃点,我们今天使劲吃,吃到吐。”陈安用剩菜裹了几片肉,学着邱莹莹的样子一口吞下。 两个女孩丝毫不顾形象,相视一笑。 在这家高档烤肉店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但陈安早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只要自己开心自得,管别人做什么。 发自肺腑的快乐是很难的事,可邱莹莹却能轻易做到。 而且她是一个很好糊弄的朋友,真是陈安说啥信啥,从来不带怀疑的。 和她相处,陈安很轻松。 第2章 置办行头 吃完大餐,陈安扔掉破旧的行李箱,带着邱莹莹,开始买买买。 进了一家轻奢店,店员似乎很忙碌,一直没有人接待陈安和邱莹莹。 二人在店里闲逛了一会,陈安看中了一款斜挎米奇小包,她正准备背上试试时,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店员阻止了。 “这位小姐,这款包包是联名款,要六千多,您确定买吗?不买的话,是不能随意试戴的。” 邱莹莹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冲上去就要跟她理论,被陈安拉住。 陈安看了一眼店员,她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直接拉着邱莹莹走了。 “安安,那个女店员太过分了!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咱们吗?”邱莹莹挥舞小拳头,义愤填膺。 陈安:“咱们不和没素质的人计较,乖,咱换另一家,总不能个个都这么势利眼吧。” 嘿,邪门了,不知道这个商场风水不好,还是她俩运气不好,碰到的店员,还真个个都是势利眼。 要么是阴阳怪气,要么是翻白眼,要么是不给试,要么是懒得去拿合适的号。 这个时候的奢侈品店员,服务态度真不咋地。 逛来逛去,俩人憋了一肚子火。 轻奢店的销售人员,都看菜下碟,高奢店,邱莹莹都不敢进去。 还是陈安拉着她,进了一家很大的奢侈品店。 不出意外,依然没人搭理...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的店员出现在她俩身后。 这个店员,看着脸嫩,很是真诚,也不嫌她俩穿的寒酸,热心介绍。 陈安和邱莹莹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她始终保持笑容,积极的忙前忙后。 镜前,陈安和邱莹莹,二人穿着姊妹装,试戴同款包包。 “安安,我刚刚在试衣间,偷偷看了,这一身衣服要好几万呢,你可别给我买,你最好也别买,你的钱得留着买房子。” 邱莹莹趴在陈安耳边,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财大气粗的陈安,不以为然,“老宅卖了之后,我无处可去,还不是你收留了我吗?还有中学时,我天天在你家吃饭,而且,我家祖宗传下了药方,房子不着急,我会赚很多钱的。” “安安,我也努力赚钱,然后带你吃遍天下美食。”邱莹莹高兴的跳了起来,动作夸张。 她好像想起什么,脸涨得通红,害羞道:“对啦,等过两天,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陈安转头,问了句,“什么人?你男朋友啊?” 邱莹莹脸更红了,“是呀,我们刚确定关系,你就踏踏实实的住在我那里,他叫我搬去跟他一起住,房租我交了几个月的,你放心住。” “可是莹莹,我刚到江州,人生地不熟的,你不陪我住几天吗?你走了,我一个人害怕。” 邱莹莹现在的男朋友应该是那个白主管,在剧中,白主管是个地地道道的渣男,陈安对渣男的容忍度为零。 对付渣男,陈安有很多办法。 可邱莹莹呢,是深度恋爱脑,讲道理是没用的,得让她自己认识到对方的真面目才行。 邱莹莹被陈安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仗义道:“那好吧,安安,我多陪你住些时日,不过你不要怕,其他两个房间的樊姐和关关,都是好人,等会儿,我就介绍她们给你认识。” “莹莹,你们是三个人的合租房,你突然带我回去,她们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的,樊姐和关关,都对我很好的,她们会欢迎你的。”邱莹莹拍着胸脯保证。 陈安想了想说:“那我给她俩买个小礼物吧,再请她们吃个饭,礼多人不怪,毕竟多了一个我,挺不方便的。” “行吧,安安,你说了算。”邱莹莹不想驳了陈安的好意。 陈安看向一旁的店员,“你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吧。” “额...陈小姐,这些您都要吗?”一旁的店员面露惊色,向陈安再三确认。 陈安点点头,拿出银行卡递给她。 店员双手接过,死命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她是个刚参加完培训的实习生,还没有做出什么业绩。 接待陈安和邱莹莹时,同事叫她不要浪费时间,说这俩人,一看就是来开开眼的小穷酸,根本就不会买。 但她秉持着顾客至上的道理,当好一名真诚且有耐心地销售,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这个女孩居然一口气,买了七位数! 有时装、运动装、钻石手表、睡衣,鞋子和包包。 她至少可以拿到五六万的提成加奖金,而且,有了这笔业务,转正绝对没问题。 在同事艳羡的目光下,她努力控制抖动的双腿,一下一下敲击着键盘,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时,不远处的一名资深店员,走了过来,责备道:“小新,你怎么让客人等那么久,笨手笨脚的。” 资深店员边说话,边挤开电脑旁的实习店员小新,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对陈安说:“陈小姐,小新是新来的店员,做事情毛手毛脚的,还是我来为您服务吧!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陈安准备取出银行的手,缩了回去,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资深店员一脸阿谀谄媚,眼底写满了算计,和陈安刚进门时看到的傲慢鄙夷,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有人,那么喜欢抢同事的胜利果实? 她摇摇头,指了指小新,“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就让她结账,你忙你的去吧。” “对,没错,我们就让小新结账,我们不需要你。”一旁的邱莹莹也看不惯这种行为。 资深店员尬笑两声,耷拉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将位置让给了小新。 紧张的小新松了口气,她看向陈安,满眼感激,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付完款,加了小新微信,又拒绝了送货上门,陈安和邱莹莹,二人提着十几个手提袋出了店门。 买了衣物鞋子,陈安还想在商城逛逛。 她在古代生活了几百年,猛然回到现代,那真是看啥都新奇。 第3章 入住22楼 陈安和邱莹莹,二人穿了一身新衣,又重新做了头发,陈安四分的样貌,都给整出了六分。 五官更加漂亮的邱莹莹,就更不用说啦,妥妥一个小美女。 她们拎着大包小包,在商城里说说笑笑,幼稚的邱莹莹,非要去她们逛的第一家店兜一圈。 成功引起店里所有销售人员的侧目,更是对那个势利眼店员,翻了好几个白眼,又做了两个鬼脸。 看到势利眼店员懊恼的眼神后,邱莹莹心满意足,这才牵着陈安回了家。 邱莹莹租住的小区,叫欢乐颂,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户型也不错,就是租金贵了点。 若不是她有父母的资助,一个月三千多的房租,以她的收入,根本负担不起。 “安安,快进来,那个坐着的是物业,我住在22楼,咦?曲筱绡,你也刚回来?” 刚进大堂,邱莹莹就碰见了一个熟人,是一个身材瘦弱,个子不咋高的短发小美女。 “邱莹莹,你后面这谁啊?这身衣服看起来不错哦,你这包?”曲筱绡一点不见外,上手摸了一下,“是真的,你发财啦?” “放手,曲筱绡。”邱莹莹拍掉对方的手,一把拉过陈安,对她说:“安安,这是住在2203的曲筱绡,和咱们都是邻居。” 然后又对曲筱绡说:“我身边的这个可爱女孩,不是谁!她叫陈安,是我的发小,以后跟我住在一起!” “要命哦,你们那间屋这么小,住四个人,会不会太挤啦?”曲筱绡夸张的张大嘴巴 “叮” 电梯到了,三个人进了电梯。 “要你管!”邱莹莹把东西放下,回怼曲筱绡。 “你快说,是不是发财啦?拎着这么多奢侈品袋子。”曲筱绡黑白分明的眼珠,扫过地上的二三十个袋子,拽着她问。 邱莹莹自豪道:“这些都是安安买的,还有我的衣服和包包,都是她送我的,安安可是中医世家的传人!厉害着呢!” “哦~”曲筱绡若有所思,看向陈安, 邱莹莹持续夸赞陈安中... 被曲筱绡直接打断,她伸出右手,面向陈安,笑容灿烂又热情:“你好,我叫曲筱绡,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来2203找我就行。” “你好,我叫陈安。”陈安和她短暂握了个手,神色淡然。 曲筱绡假笑三连,对陈安从头到脚,又是一番打量,然后跟邱莹莹说起悄悄话:“你这个朋友性格有些冷淡哦。” 电梯到达22楼,邱莹莹拉着陈安就走,根本不搭理曲筱绡的话茬。 她知道陈安为什么会这样,自从家人相继离世后,陈安性格就变了许多。 可那又怎样,这是她邱莹莹认定的朋友,她不会允许别人对陈安评头论足。 两个人潇洒的走了,留下无语的曲筱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着邱莹莹的背影道:“什么人啊!” 进了2202,邱莹莹活跃异常,把樊姐和关关,介绍给陈安。 三方进行了友好的会面,陈安送上了见面礼——某大牌化妆品礼盒。 “哎哟,”樊胜美露出矜持的笑容,“莹莹,你朋友太讲究了,都是女孩子,住进来又没什么,还给我们买什么礼物啊?” 邱莹莹:“安安说,以后会打扰你们,这是她的一点心意,樊姐、关关,你们收下吧。” 樊胜美婉拒:“那多不好意思。” 陈安:“樊姐,我突然住进来,是我该不好意思才对,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会喜欢。” “那就却之不恭啦!谢谢你,安安。”樊胜美拎起礼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陈安笑着点头,这位樊姐,真人比电视好看多了,这身高、身材和容貌,妥妥的一个大美人啊。 跟她拉郎配的那个男的,属实有些不知好歹,要不是樊胜美家的烂摊子,就他那平庸的资质,能够的上绝世美女吗!? “安安,谢谢你,你刚来江州,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跟我说,千万别客气。”一旁的关雎尔扶了扶眼镜,说话文文弱弱的。 陈安:“谢谢你,关关。” 2202会面在圆满中结束,陈安洗漱一番,和邱莹莹一起躺在床上,听她讲那个白主管。 接下来的几天,陈安想着法缠着邱莹莹,她是一点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和白主管偷偷在公司约会。 陈安锁上房门,闪回空间,翻找合适的人参。 她空间里,这些东西太多了,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根年份少的,分量也小的。 委托拍卖行卖了,有了钱,陈安画了个美艳的符傀,给她置办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 嗯...行头全是租的,主打一个该花花该省省。 很快,美艳符傀偶遇了白主管。 她容貌出众,一身定制,手戴名表,开着玛莎拉蒂,住着江边别墅,成功把渣男迷得神魂颠倒。 自觉榜上白富美的白主管,对邱莹莹冷淡了许多。 无奈,邱莹莹是个单细胞动物,她没有丝毫察觉。 这天,曲筱绡和住在2201的安迪,贡献了两箱大闸蟹,樊胜美负责蒸煮。 22楼的姑娘齐聚安迪家。 樊胜美趁此机会,让邱莹莹把白主管带来,她要好好看看这个白主管,究竟是人是鬼。 白主管和符傀正打的火热,本不想来,恰巧符傀出差了,邱莹莹又在微信里说,有很多美女,白主管便动了心。 他立马打车到了欢乐颂小区楼下,邱莹莹屁颠屁颠跑去接他。 白主管问邱莹莹:“你的这些邻居,我都不认识,咱们就这么去合适吗?” 邱莹莹傻傻的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们人特别好,关关和陈安,比我小一岁,是我最好的朋友,樊姐是外企的资深hr,而且是个超级大美女。” 听到超级大美女五个字,白主管挑了挑眉毛,示意邱莹莹继续说。 邱莹莹掰着手指头,“曲筱绡他们家特别有钱,长得也很漂亮,还有安迪,她可厉害了,高学历高智商高职位!” 第4章 暴打渣男 有钱又有颜的美女,听得白主管内心一阵火热。 他没想到土里土气的邱莹莹,身边居然围着这么多优质女孩。 白主管刚进了门,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 眼光老练毒辣的樊胜美,就下了断言,“依我看,这个白主管,可不咋地。” 安迪:“情人眼里出西施。” 关雎尔:“长得还可以,但是莹莹天天在我、安安和樊姐面前念叨,我们仨都还以为是什么大帅哥呢!见了真人,心里还真有些落差。” “落差很大呢!”樊胜美肯定地说,又看向陈安:“是吧,安安?” 陈安赞同的点点头! “这就是邱莹莹口中的帅哥啊?什么眼光啊?”曲筱绡面露不屑,“而且,他的眼神从来就没有在邱莹莹身上。” 她冷笑一声,整理了下头发,又说:“你们注意他的眼神了吗?滴溜溜的四处乱看,连小关和安安都不放过,十有八九,猥琐男一个!” “饭好啦,开饭啦!”随着邱莹莹一声大喊,大家齐聚餐桌。 除了邱莹莹和白主管,其他人都静静看着曲筱绡表演。 她仿佛奥斯卡影后附身,对着白主管各种谄媚,把他夸得天上绝无、地上仅有。 安迪哪见过这场面,表情都凝固了。 樊胜美则是一副看透一切的笑容。 一顿饭,就在各种奇怪的氛围中进入到高潮。 陈安计算时间,默默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啪啪啪” 2201门外响起一段急促的敲门声。 曲筱绡看向安迪:“亲爱的安迪,你还约了什么你朋友吗?你的那位网友,叫奇点的那个?” “没有啊,他不知道我住哪呀?”安迪表示不可能,她压根还没跟奇点见面呢。 敲门声越来越大,安迪起身看了眼监控,带着疑惑打开门。 “你好,请问你是?” 门外站着一个摇曳生姿的大美女,安迪确定自己不认识她,礼貌性问了一句。 大美女强行推开安迪,高跟鞋踩在地板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摘下眼镜,看向众人,“我是谁?我是这位帅哥的女朋友。” “请问各位美女姐姐,你们一群,”大美女用手指数了数,“六个女人围着我男朋友干什么呢?” 出差的白富美女朋友,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白主管紧张的直冒冷汗,他看了眼欢乐颂众人,心里快速衡量了一番。 然后果断地走向白富美女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蓉蓉,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心里只有你,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指着邱莹莹说:“是那个女人,她在公司纠缠我,说如果我不陪她吃饭,她就要去自杀!蓉蓉,我是看她可怜才...” 邱莹莹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气的浑身发抖,“你撒谎,你明明是我男朋友,我们正大光明的谈恋爱,我才没有纠缠你,是你说,全公司只喜欢我!” “你放屁!”白主管矢口否认。 “你看看你自己,邱莹莹,你一个外地户籍的小县城女人,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工作学历家世,样样拿不出手,我凭什么看的上你?” 白主管的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刺向邱莹莹的心脏,又仿佛最锐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将邱莹莹的脸皮割下。 陈安没想到,这个白主管不仅渣,还极其不要脸,倒打一耙不说,居然还出口侮辱邱莹莹。 一番话将邱莹莹捶的遍体鳞伤,她被打击的摇摇欲坠。 站都站不稳... 关雎尔及时抱住她,眼神充满怒气,看向白主管。 只是良好的修养让她骂不出口。 可陈安忍不住了,骂道:“你可真不要脸!” “啪啪”陈安一边骂他,一边甩给这个渣男两个巴掌! 她使了两成力气,把渣男的嘴角打出了血。 白渣男被打的后退两步,他指着陈安的鼻子骂:“你是哪根葱,有你这个xx什么事?” “够了!”叫蓉蓉的大美女大喊一声。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她脸上写满了难过,看向白渣男,声音充满了脆弱感。 白渣男连忙抱住她,解释道:“蓉蓉,我只有你一个人啊,这不是你今天出差了吗,这个女人对我百般勾引,死缠烂打,我迫不得已才来的!” “不过,蓉蓉,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白渣男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 “我给你安装了定位!”蓉蓉举起手机,“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我就想看看,你对我是真心地,还是图我的钱!” 想起蓉蓉名下的一连串资产,白渣男对天发誓:“蓉蓉,我是真的爱你,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樊胜美看不下去了,对蓉蓉说:“这位漂亮妹妹,你可千万别被这个男的骗了,他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渣,骗了我朋友,还想骗你,他就不是个东西!” “我和我女朋友的事,关你什么事啊?”白渣男被樊胜美撕开了伪装,气的恼羞成怒,举起胳膊就要打她。 陈安上前就是一脚,把渣男踹飞,樊胜美冷哼一声,她一直把邱莹莹当妹妹看,这个男的这般羞辱莹莹,她憋了一肚子气。 随即,加入殴打渣男的行列。 “樊大姐,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仗义。” “曲筱绡,你还站在那说什么风凉话!” 曲筱绡爽快道:“这不是看错你了吗,给你道个歉。” 她看向邱莹莹,鄙夷道:“邱莹莹,你眼光未免也太差了吧!还什么帅哥?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绝世奇葩大渣男!” 拎不清又恋爱脑的邱莹莹,此时此刻,也看清了男朋友的真面目,她愤怒的大叫:“白渣男,你这个骗子,我要和你分手,从此以后,我们俩一刀两断!”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白渣男,扶着墙站起身,恶狠狠看向陈安和樊胜美:“你们给我等着,我要去报警,我要去验伤,我要把你们抓起来。” 第5章 失恋失业 “好啊,你去啊,”陈安不惧威胁,嚣张道:“有些人,仗着自己是财务主管,连续三年盗取、转移、贪墨公司财产,以及多开、虚报假发票,不知道这个罪名,能判几年啊?出来之后,还能找到工作吗?” 白渣男吐了口血,无奈认怂,“好,算你们狠,我自认倒霉行了吧!” 大美女似乎再也看不下去这场闹剧,气汹汹的踩着高跟鞋,朝门外走去。 “蓉蓉,你等等我,”白渣男拿上自己的公文包,立马跟上白富美的脚步,一边快走一边解释:“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我只爱你,我承认,被别的女孩纠缠崇拜,有些飘了,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大美女和白渣男走远了。 邱莹莹再也绷不住了,她绕过餐桌,抱着陈安,痛哭流涕。 “安安,我真的那么糟糕吗?”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声音,邱莹莹开始自我怀疑。 陈安安抚她,“你哪里糟糕,你又年轻又好看,性格活泼人很真诚,最重要的是,你从不会戴有色眼镜看待别人,那个白渣男,他就是个势利眼,跟你没关系,等有一天出现了更有钱的女人,他还会变心,然后抛弃那个蓉蓉。” “是呀,”樊姐接过话茬,“莹莹,你看你,多好多水灵的小姑娘,是那个渣男没有眼光,而且他人品有问题,还好,你没跟他交往太久,及时看清他的真面目,一切都还来得及。” 安迪:“莹莹,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人品恶劣的男人,而自我怀疑。” 曲筱绡:“虽然你傻了点吧,但那个人渣可真配不上你,恭喜你脱离苦海。” 关雎尔:“莹莹,你是最棒的小太阳,我们都是你永远的后盾,会一直支持你的!” “安安,樊姐,关关,安迪,小曲,你们真好,谢谢你们。”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的邱莹莹,一脸感动。 22楼的六个女孩抱作一团,给邱莹莹加油打气。 “我们好不容易的一次聚餐,被人渣破坏了,不如我请你们去吃夜宵吧!” 被众人安慰的邱莹莹,觉得那个人渣也不算什么了,她突然想跟小伙伴们一起大吃一顿,吃掉所有烦恼。 陈安和关雎尔积极响应,“好呀好呀!” 六个女孩,打了两辆车,前往夜市大排档。 吃了一顿丰盛的夜宵,喝了一场开心的大酒,彼此之间,感觉又近了一步。 刚走出失恋阴霾的邱莹莹,在公司被白渣男陷害。 她站出来举报了渣男,二人一同被公司开除。 她一脸的彷徨无助,不知该去向何方。 “莹莹,”陈安把颓废的邱莹莹,从床上拉起来。 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脸,“我给你报了个一对一的辅导班,从明天起,你去上课,考下会计师证,还愁找不到工作吗?” “安安,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脆弱的邱莹莹泪眼婆娑,她抱住陈安满脸感动。 “你真好,我都快爱上你了。”邱莹莹说。 陈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当初,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做了傻事,早都化成灰了,哪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我们是朋友,就应该互相扶持不是吗?” 邱莹莹赖赖的点了点头。 “而且,我打算开家店,等你考上会计证,就来给我当会计,在江州,我只相信你。” 陈安打算找个营生干,给别人打工是不可能的,自己当老板倒是不错。 “好呀好呀,安安,我一定会考下来的,我陪你创业,给你打工,然后辅佐你成为大老板!” 邱莹莹听闻,整个人像灯泡一样被点亮了,使劲点了点头,像打了鸡血一样。 陈安:“好,我们一起创业,一起成为有钱人!” 在二十平的屋子里,两个人跟传销似的,相互打气。 “莹莹,”樊胜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刚才楼下的那个物业,又催我们交物业费了,催催催,一天到晚就知道催我们这些租客,有本事,怎么不去催业主呢?” “啊,”邱莹莹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失业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陈安看向邱莹莹,“莹莹,你忘了吗,我们刚才怎么说的。” 邱莹莹挥舞双手:“我们要努力克服眼前的困难,不怕苦不怕累,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樊胜美摇摇头,走了出去,这俩孩子,恐怕脑子有问题。 陈安和邱莹莹在屋里翻着手机,查找合适的铺面。 “安安,你看这个怎么样,地理位置好,离这儿又不远。”邱莹莹献宝似的冲到陈安面前,打开一个租房页面。 陈安翻看了两下,“不错哦,沿街二层,一楼当铺子,二楼可以住人。” “安安,你要搬出去?”邱莹莹一下子变了脸色,声音都变了调。 陈安:“是呀,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这住吧,你知道的,我比较喜欢独居。” “好吧,好吧,”邱莹莹怕陈安想起以前的事,赶忙答应,“那你别离我太远,我要天天去找你。” 陈安重重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陈安早出晚归,寻找合适的商铺,了解了解行情。 这天下午,她睡了个午觉,准备出去签合同,樊胜美正在整理归纳衣物。 她顺手帮了忙,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叠衣服。 “叮咚” 电梯停在了22楼,曲筱绡、安迪和关雎尔提着几大袋猫粮出了电梯。 “这是谁呀,这么没素质,衣服都占到楼道了!”曲筱绡阴阳怪气道。 樊胜美脸色难看,“这是2202的门口,而且我只占了一小块地方,又不影响你走路。” 曲筱绡冷哼一声:“地摊货!” 说完便气焰嚣张的拖着猫粮,回了家。 “什么?”樊胜美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曲筱绡这三字,杀伤力太大。 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向陈安,语无伦次的问:“我这,这,这些衣服像地摊货吗?” 陈安:“樊姐,你这么美,披麻袋都美得惊人,更何况,你眼光那么好,买的衣服怎么会像地摊货,你听她瞎说。” 第6章 复杂的她 “是吧,”樊胜美心情好了点,“每件衣服,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况且,就算是地摊货,我也可以穿出大牌的感觉。” 樊胜美一双杏花眼,像两颗黑宝石,闪烁魅惑的光芒。 陈安竖起大拇指,“樊姐,你自信起来更美了!” 樊胜美抛给陈安一个大大的媚眼。 “樊姐,你待会有事吗?还去和那个王柏川约会吗?”陈安问了一句。 樊胜美摇摇头:“不去啊,没什么事。” “我等下要去签合同,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正好帮我掌掌眼。” 陈安觉得曲筱绡说话有些难听,她怕樊胜美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决定拉上她一起出门。 “租合同,什么合同?” “我准备开家店,在陕西南路看中了一家铺面,离这不远。” 樊胜美一脸疑惑,“你开什么店?” “我是学中医的嘛,对针灸和养生,很有研究,所以,准备开家中医养生堂。”陈安解释道。 “就你自己吗?” “目前就我自己。” “安安,你这么小,就要开店了,”樊胜美一脸羡慕,不过这种情绪稍纵即逝,她一脸正色,“我得去帮你撑撑场子,省得中介和房东,看你脸嫩,再欺负你。” 随后,樊胜美换了身衣服,把收拾出来不要的衣服,顺便拿到楼下扔掉。 二人打了辆车,一同前往中介公司。 樊胜美靠在沙发上,一条一条,仔仔细细看着租赁合同,指出几个模糊点,让中介加以改正。 陈安租房子,自己无所谓,反倒是樊胜美比她还上心。 签完合同,拿了钥匙,樊胜美挎着陈安的胳膊,贴心的提醒道:“这租赁合同陷阱可多着呢,有些地方故意写的模棱两可,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有得扯皮了。” “谢谢你,樊姐,”陈安笑笑,“我什么都不懂,有你在,我踏实多了。” 樊胜美摸了摸陈安的小脸蛋,“你们都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照顾你们了。” “我和你,还有莹莹,都是小地方来的,只能靠自己,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咱们没有试错成本,所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提,千万别跟姐客气。”樊胜美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对陈安谆谆教诲。 陈安面上受教,点点头。 二人前往陕西南路,然后拐到一个叫‘枫林’的小马路。 这条小马路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梢,映照出一片片漂亮的光斑。 沿街一排排小洋房,充满韵味和神秘。 这条街上,有很多优秀历史建筑,具有强烈的人文气息。 小马路上时不时有车辆驶过,行人慢悠悠的走过,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穿梭。 枫林路整洁优雅,浪漫静谧,带有些文艺色彩,地理位置也很好,闹中取静。 两边街道,开了一两家咖啡馆,还有面包店和复古店。 樊胜美挽着陈安,从梧桐树下走过,穿过一家私房菜馆,又穿过花店和裁缝店,然后到达陈安租赁的店铺。 这是一套三层三开间商铺,整体是西式建筑。 一楼挑高,空间宽敞,适合开店,二楼阳光好,适合居住,三楼是阁楼,可以放点杂物。 樊胜美一下子就爱上了,眼神中露出憧憬,“要是在江州有这样一套房子,真是死而无憾了!” 她兴奋的拿出手机查阅资料,然后告诉陈安,怎么装修好看,怎么样显得空间大。 陈安一一应下,二人席地而坐,探讨装修方向。 若不是邱莹莹一个电话,她俩都忘了时间。 陈安拉着樊胜美进了一家西餐店,点了一瓶红酒,二人边喝边聊。 “安安,你放心吧,装修交给我,樊姐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樊胜美跟陈安碰了个杯。 陈安:“樊姐,你是资深的hr,在江州的时间久,我相信你的眼光,接下来的一个月,就要多多麻烦你咯。” “没问题,”樊胜美自信道:“包在我身上!” 原着中,樊胜美是五个女孩中,最在乎房子和钱的人。 她的市侩与虚弱,来源于她那个糟糕的原生家庭。 所谓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她执着的认为,只有房产上写上她的名字,和足够多的钱,她才能有安全感。 陈安和樊胜美相处了一段时间。 她觉得樊胜美很复杂。 这个女孩热情助人,会顾及他人的情绪,包容心很强,为人仗义,对朋友真诚。 虽然被生活所困,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同时她又十分好面子,自尊心太强,工作不努力,是个职场老油子,一心要嫁给有钱人,只想通过走捷径改变命运。 这种想法,不符合主流价值观,但陈安也说不出个对错来。 毕竟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是不一样的。 环境影响性格,性格影响命运。 能够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在淤泥一样的人生中,走出绚烂的康庄大道,这样的人也许很少吧。 陈安想,如果樊胜美,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身边围绕着爱她的父母,她也会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好姑娘。 就像一个电影中的台词,如果我有钱,我会比她更善良。 可樊胜美的成长路上,没有遇见过引导者,她的父母对她非打即骂,从不会谆谆教诲。 她的人情练达,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吃过一次又一次的亏,在荆棘中独自摸索出来的。 有心机但是不够,想要的都写在脸上,目的性太强,又有一家子当拖油瓶。 导致一些年轻的公子哥,只是跟她玩玩,从不认真。 正在追求她的潜力股王柏川,深情中带着算计。 王柏川只身一人来到江州,拜托樊胜美帮忙。 经验丰富的樊胜美,帮他省了一年十几万的租金。 还帮他装修公司,购买设备,招聘员工,介绍人脉,甚至被他拉去陪客户。 他公司的一大半单子,和樊胜美有间接或直接的关系。 可以说王柏川成立的这家公司,樊胜美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第7章 齐心协力 樊大姐不仅能帮助他的生意,样貌也十分出众。 可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她要养重男轻女的父母,和惹是生非的哥哥。 王柏川心里也清楚,如果樊胜美出生在一个正常家庭中,如果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 他只能选择仰望,连拿着爱的号码牌的资格都没有。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面对樊胜美家的麻烦事,王柏川打了退堂鼓。 确实,樊大姐家就相当于个无底洞,她自己也割舍不掉亲情,正常人都会难以接受。 王柏川面对樊家的麻烦事,打了退堂鼓,这很正常。 他可以选择及时止损,没人控制他的自由,樊胜美也不会对他死缠烂打。 既然手里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 但王柏川,舍不得和樊胜美的感情,又不能接受她的家庭,所以选择拖着。 而樊胜美,没有被人真正爱过,她也不会爱人。 她在王柏川面前,自尊心强的可怕,像带刺的玫瑰。 在别人面前,她把自己放的太低,在王柏川面前,又放的太高。 王柏川的优柔寡断,给了樊胜美迎头一击,彻底敲醒心存幻想的樊胜美。 深受打击的樊胜美提了分手。 樊胜美自认为通透,其实活的拧巴。 她在封建的束缚下长大,表面上是个新时代独立女性,其实骨子里是个保守的小女人。 从小到大,被灌了一肚子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 她的认知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的命运只能靠嫁一个好男人来改变,而不是相信自己。 不是她看不清。 而是广大底层女性的生存环境,从来都不是健康向上的。 造成她不幸的除了环境,还有父母。 可东亚人,很难跟奇葩家庭完全切割。 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压倒一群人。 不然会有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不明真相的路人和网友,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其‘不孝’。 她被无形的绳索约束,在前行的路上举步维艰,樊胜美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缺少施展能力的自信。 等她和王柏川分手后,才会成长,才会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和烂泥一坨的哥哥说不。 陈安决定等她痛彻心扉重生之后,就把她挖过来,壮大自己的中医养生馆。 越想越远,陈安拍了拍小脑瓜,结了账,和樊胜美一起回了22楼。 “安安!樊姐!你俩出去吃好吃的,居然不叫我!” 二人一进门,就遭到了邱莹莹的吐槽。 “快别说了,樊姐今天帮我签合同,我俩快累死了,赶紧的给我俩倒杯水。” 陈安和樊胜美累的瘫在沙发上。 “安安,商铺搞定了吗?”关雎尔坐在沙发的一角,问了句。 陈安接过邱莹莹手中的茶杯,一口气喝完了,慢悠悠的说:“店铺是租好了,接下来就是起名字和装修了。” “安安,我除了上课没啥事,我去给你帮忙!”邱莹莹积极报名。 关雎尔:“加我一个。” 陈安:“好呀好呀,正愁没有苦力呢!” 邱莹莹不满:“我不是苦力...” “安安,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樊胜美打断邱莹莹,捧着水杯看向陈安。 陈安纠结道:“店名叫壮壮,后缀是中医养生馆呢,还是养生馆呢?我实在没头绪...” “壮壮中医养生馆...壮壮养生馆,壮壮这两个字好奇怪啊?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关雎尔不解的问。 陈安点头,“对我来说,有特殊的含义。” 深夜,万籁俱静。 2202灯火通明,四个姑娘围在电脑前,评估装修公司,取名字,设计铭牌、名片、空间格局,讨论风格。 最后锁定一家新中式装修公司,并且起了个名字叫壮壮中医养生馆。 带有中医两个字,好像会显得比较专业一点。 然后四人开始分工,以樊胜美为主导,她负责规划设计图、制定装修方案、选定材料、款式和讲价等。 并且全权负责与装修公司的对接。 关雎尔则负责现场,仔细查阅相关资料,确保质量与安全。 擅长烹饪的邱莹莹,下了课买菜做饭、刷锅洗碗打扫卫生,负责后勤保障工作。 在樊胜美的带领下,四个姑娘忙碌了一个多月,齐心协力搞定了装修。 租商铺和装修,陈安花了不少钱。 对于陈安的家世,22楼的姑娘不了解她的底细,只看她穿衣打扮,皆价值不菲,就觉得她家境应该不错。 对此,曲筱绡跟安迪吐槽:“傻不拉几的邱莹莹,居然有一个出手阔绰的富二代发小,真是踩了狗屎运!” 唯一对陈安知根知底的邱莹莹,钝感力十足,在她的认知里,陈安的爷爷很厉害,所以家底很多很正常,以她的脑容量,不会脑补太多。 在邱莹莹的吹嘘下,大家对她中医世家的身份并没有怀疑。 22的姑娘自动脑补了一个大家族。 感谢邱莹莹,让她省事不少。 这一两个月,樊胜美和邱莹莹、关雎尔,风里来雨里去的,人都瘦了一圈。 樊胜美有理有据的杀价,更是给陈安这个冤大头省了三十多万,于情于理,她都得有所表示。 陈安在恒隆给樊胜美买了一个爱家l系列的手袋,时尚优雅又大气。 给邱莹莹和关雎尔买了爱家的入门款通勤包,低调且时髦,适合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 除了包包,还买了b家的风衣和巴黎家的围巾,送给三个姑娘。 住在22楼三个多月,得到了三位姑娘真心相待,和热情的帮助,这钱她花的心甘情愿。 前世的陈安,偶尔会幻想一下,自己的好朋友突然暴富,比如中了彩票,比如嫁入豪门,然后甩给她一沓钞票,‘包养’她。 现在的陈安,自己变成了可以‘包养’朋友的大富婆。 对于值得的朋友,她可以一掷千金。 毕竟她空间里现有财富以千亿为单元... 比起之前,她更富有,也更在乎情绪价值。 如果这个朋友失去真心,她会及时抽离。 她现在法力充沛、丹灵强大,在人界,不惧任何威胁。 当然,如果碰到大佬,她就快速逃回空间,管他丢人不丢人,保命最要紧! 第8章 珠玉在前 “樊姐,你看我穿这个风衣,配这个包包好看吗?像不像白富美?” 邱莹莹穿上陈安送的风衣,配上围巾和包包,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关雎尔则含蓄得多,她站在一旁,默默自我欣赏。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樊胜美夸赞了几句,看向陈安,语重心长:“安安,大家住在一起都是缘分,原本就是该互相帮助的,你创业才刚起步,不要这么破费,钱要用在刀刃上,赚了钱,你要存好,女人有了钱才有安全感。” 陈安从善如流,提醒她,“知道啦,樊姐,你还没拆包呢,快拆开看看吧!” 樊胜美以为自己和邱莹莹、关雎尔的包包一样,就没急着拆,在陈安的提醒下,才打开包装礼盒。 拆开包包的一瞬,她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怕被人看了笑话,又赶忙擦拭眼泪,努力掩饰激动,声音颤抖:“这个包,我在商场见过,要四五万呢!” “安安,你咋能给姐买这么贵的包呢?不行,你快拿去退掉。” 樊胜美依依不舍的将包包,塞到陈安怀里,转过头去,努力不去看它。 “樊姐,”陈安把她拉到沙发上,“我花钱大手大脚,又不懂行情,如果没有你,还不知道被人宰成什么样呢?” 她看向樊胜美,真诚的说:“樊姐,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你值得最好的。” “对呀,樊姐,安安真心实意的送给你,你就收着吧,”邱莹莹把包拿到樊胜美怀里。 又对陈安说:“安安,你放心好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只管给人扎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都交给我。” 樊胜美拿起怀里的包包,轻轻抚摸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背在了身上,她站在镜前,看呆了。 镜中的自己是那么精致、漂亮有气质,这个包仿佛天生就该是她的。 她想象自己背着包包走在外面的情景,是那么的自信和耀眼,仿佛看到别人羡慕的眼光。 可下一秒,她情不自禁陷入了回忆。 她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只因她是女孩。 父母重男轻女且贫穷,童年的艰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小学五年级时,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叫美好的童年。 从小品学兼优的她,第一次犯了难,不管她如何回忆,她的童年都不能称作美好。 美好的童年,是什么样子? 樊胜美在想象中,写下了‘美好’的童年。 却被老师打了大大的x,这是她第一次被老师点名批评。 她偷偷躲起来哭了好久。 十二岁那年,她踏入初中校园。 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出落得亭亭玉立。 樊胜美永远穿着校服,因为穿太久,洗的褪色发白,衣服边角磨损的不成样子,廉价的帆布鞋做工劣质,不仅不透气还容易变形。 种种原因,让她的美貌看起来,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校园外的小混混、不学无术的学生对她围追堵截。 她不堪其扰,告诉了父母,却被母亲骂:“学校里那么多学生,人家怎么就骚扰你,不骚扰别人?还不是你小小年纪招蜂引蝶、卖弄风骚,我和你爸拼死拼活,供你吃穿供你读书,花了那么多钱,你少干不要脸的事!” 一番话骂的她羞愧难当。 她想反驳,自己有好好学习,没有勾三搭四,而且她吃穿用都是最差的,根本没花多少钱。 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大哭一场,默默忍受一切。 高中时,她变得更加早熟,追求者变得更多了。 樊胜美心里发生了变化,她对自己的美貌有了全新的认知,变得自信了许多。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年少时的自卑,会如影随形一直伴随她到三十多岁。 被众多男生追求的樊胜美,有了小傲娇,小虚荣,也有了欲望。 她不想生活在小城市里,她要扎根在大城市。 能让她鲤鱼跃龙门的唯一的捷径,就是高考。 虽然小城市的教育水平有限,但凭借努力,她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成功进入外企,留在了大城市江州。 中学、大学、工作,不管在哪个阶段,什么年纪,她都有无数的追求者。 美貌是她自信的根本。 可她渐渐发现,在大城市生存,仅靠美貌是不够的,这里讲究出身、背景、人脉、能力。 慢慢地,她觉得工作没用,花光所有的心思,留住美貌,渴望嫁个有钱人。 这些年,她一直不停的相亲,也交往过优质的男朋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人生第一个高奢包包,居然是一个女孩送给她的。 男人都是务实的...嘴上说着爱她,夸她漂亮,其实都是虚的假的,一点实际的都没有。 想到这里,樊胜美明亮的双眸暗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王柏川,一个自称喜欢了她十几年的男人。 眼神深情、举止温柔、体贴周到。 这个男人能相信吗?能让她依靠吗? 还没等樊胜美做出判断,她就一头陷了进去。 在王柏川的甜言蜜语下,樊胜美开始为他忙前忙后。 帮他租房,搞定办公场所和装修。 热心的樊大姐,铆足了劲儿跟中介讲价,给王柏川省了十几万的房租。 尽心尽力帮王柏川组建公司。 然后王柏川送给她一个bv家的包包,市值一万多,是常年卖不掉的那款。 打完折七八千,二手市场便宜些,大约两三千。 如果没有陈安的出现,樊胜美拿到这个包包,会欣喜若狂。 可惜珠玉在前。 樊胜美顿时觉得王柏川小气了些,审美也不好,一两万可以买个很不错的包包了。 而王柏川选的这个包,从款式到颜色,老气又土! 越想越气的樊胜美在22楼,向几位姑娘吐槽一番。 为了让养生馆多通风散味,陈安暂时还没搬走。 她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当听众。 心里默默吐槽,怪不得都说要富养女孩子。 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富养,至少要给足一样。 第9章 太公钓鱼 见识过好的,被狠狠爱过的女孩,才不会被仨瓜俩枣哄骗了,不会因为渴望爱,而盲目选择。 而且一个男人真心送礼物,他会像只花孔雀一样,踩着自信的步伐。 带着女孩前往商场,在美女销售殷勤的目光下,潇洒的刷卡。 然后收获女孩的崇拜和仰慕。 这种自己买好送过来的,还是查一下来源的好,就不说假不假了,二手的可能性很大... 好死不死,送包事件过后。 王柏川又被多事的曲筱绡查出,他的那辆宝马3系是租的。 而他暗示过樊胜美,这是他的车。 他俩的开始就充满了戏剧性,两个人都撒了谎... 曲筱绡有意的一个举动,一下子给了樊胜美当头一棒,她失落不已,暂时和王柏川拉开距离。 但烈女怕缠郎。 而且樊胜美心里有他。 二人又恢复了联系。 在王柏川的邀请下,她喝了很多酒,帮他搞定了大客户。 酒桌上,她笑容得体,长袖善舞,可内心却十分失落。 她想,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会让这个女人在酒场上陪别的男人喝酒吗? 为了掩饰这种难堪的情绪,她故意拉着王柏川到商城,敲了他一条爱家丝巾。 似乎这样的等价交换,可以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这个行为,被曲筱绡撞了正着。 在安迪和小关面前,曲筱绡笃定的说:“我从小就帮我妈,赶跑我爸身边的莺莺燕燕,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樊胜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捞女,我绝对没有冤枉她!捞女是全民的公敌,我见一个灭一个!” 曲筱绡,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她面冷心热,十分富有爱心,喜欢行侠仗义,善于活动气氛,古灵精怪,性格活泼,优点多的说不完。 但同时,她做事没有界限,随心所欲,任性刁蛮,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像当初在地下停车场,她看见安迪开了限量版911,就轻易认定安迪是小三,然后随意传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对此,陈安不作评价。 但曲筱绡有一个爱好,她接受不了。 那就是随时随地私自调查他人隐私。 这个行为,令身怀秘密的陈安有些不适。 ... 在除醛公司的努力下,养生馆达到居住标准,陈安打包行李,火速搬到了养生馆。 邱莹莹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除了上课和睡觉,其他时间都待在养生馆。 养生馆一楼的三间房,其中两间是待客室、和办公桌椅。 东边的一间,隔成了单独的会诊室。 会诊室北边有两三间小屋,是餐厅、厨房和卫生间,屋顶上方是个晒台。 餐厅的落地窗旁有个小门,推开门是后院。 二楼有卧室、书房、制药房和卫生间。 三楼有三间房和一间卫生间,做了架子,上面放些药材,装装样子。 一楼的后院大约四十平,陈安养了些花草,安装了一把遮阳遮雨伞,以及桌子和休闲椅,角落里砌了一个水池台。 从一楼到三楼,邱莹莹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六点就去菜市场买菜,买完菜去上课,中午到养生馆,给陈安烧饭。 除了午饭,还有晚饭,陈安主动去刷碗,她一边拒绝一边说:“不行,你这双手是炼药的手,不能干家务活!” 邱莹莹行动力很强没有拖延症,不怕吃亏不怕吃苦,做事认真善于钻研,容易满足不怕失败,向上而生、精力旺盛! 只要不谈恋爱,她脑子就很正常。 ... 在一个风和丽日的清晨,壮壮中医养生馆正式开业,22楼的姑娘们送来了六个花篮,以及电子烟花礼炮。 养生馆虽然开业了,但是没有开张,因为无人光临。 对此,陈安表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每天九点正常营业,没有客人,她就在药房加强炼丹、画符的能力,努力研配灵药。 她的梦想是,有一天可以炼出天元丹,画出超阶符箓。 天元丹、超阶符箓,在商城价值九位数,在修仙界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等她成为炼丹师的最强王者时,再通过仙泉,炼制仙丹和神丹。 等以后她飞升了,就有无穷无尽的仙丹神药,进行修炼。 像涂灵仙长,修成天仙以后,无为道观的所有东西,对他都没了任何作用、 能够增加他修为的法宝,都在天界。 而幸运的陈安,得到了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的一口仙泉,除了仙丹神药,什么仙宝神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为了研究仙泉的力量,她先从兵器着手。 涂灵仙长留下的几百件兵器,9527给排出了前十名,最厉害的是一把黑色的,长得超级酷帅。 但陈安并不喜欢... 水木莲花剑没有进入前十,可它长得灵动,如翠玉一般通透,剑柄是寒山灵玉打造,颜色好看极了。 陈安决定给它逆天改命。 她每天取用仙泉水,泡水木莲花剑。 使劲泡,泡个五十年,看看有什么惊喜。 炼药制丹、画符炼器一个都不能放过,她要做一个多方面多维度发展的修炼者。 至于养生馆里卖的丹药,则是从系统商城中购买的。 不含灵气的丹药,商城卖的极其便宜,只要几十积分,等于现代社会的几十块钱。 若是蕴含灵气的丹药,那商城卖的可就贵了。 可凡人用不着灵丹,几十积分的普通丹药对他们来说,就足够用了。 美容的、养颜的、驻颜的、瘦身的、丰胸的、丰臀的、美白的、去疤的、增高的、增发的、养身的、壮阳的、生子的、治病的、延寿的等等。 各种各样效果的药丸,分成外服和内服。 药到病除,一用一个准。 酒香不怕巷子深。 就在陈安对创业摆烂时,一楼响起了一声:“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 “咚咚咚”陈安下了楼。 “小姑娘,你们这里是按摩店还是针灸店?” 壮壮中医养生馆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头发稀疏,肚大腰粗,弓腰驼背,穿衣较为讲究的中年男子。 “请坐,”陈安引他前往会诊室,问了句,“你有什么病症?” 第10章 愿者上钩 “病?有什么病?我没病啊!”中年男子猛地站了起来,“我是最近加班太忙了,颈椎不太舒服,我看新开了家养生馆,这不过来问问。” 陈安淡定道:“有病治病,有啥不能说的?” “不是,你这个姑娘,怎么就和你沟通不了呢?” 中年男子有些气恼,站起身来强调:“我好好的,生龙活虎的,你怎么咒我呢?我就是想找个按摩店捏捏脖子,我跟你说,我一点病没有!” “如果不举不育、高血压、糖尿病、慢性胃炎、骨质疏松不算病的话,”陈安停顿一下,看向中年男子,“那你就没病。” 中年男子面色潮红,“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我这么明显吗?” 陈安:“放心,你这都是小问题,怕什么,能治好的。” “不是,我我我,你怎么知道的?”中年男子体检单的那点病,都被陈安一一说中,他坐在沙发上,乖巧极了。 “望闻问切,以我的道行看你两眼就知道了。” 陈安说的一本正经,可中年男子有些不信,他有点怀疑眼前的姑娘是个骗子,可他今天也是临时起意走进这家店。 并没有人向他推荐,偏偏这个姑娘还说中了他所有的问题。 哪有这么厉害的中医,就算有,那也不应该是个小姑娘啊,不得是一个胡须全白的老头子吗? “你看我这个不举,还有得治吗?”中年男子的声音小的跟苍蝇似的,他纠结坏了,脑子两个小人打架似的,最终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 关于他的这个毛病,不知道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病,一直没什么成效。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想放弃。 “别紧张,你这不是什么大病,”陈安点点头,打开药房的柜子,取出一颗丹药,“这个是壮阳的,专治你这个病,十万一颗,要吗?” 中年男子仿佛受到了惊吓,脱口而出:“你是个骗子吧!” “你是壮壮中医养生馆的第一个客人,这药送你了,你要是觉得有效果,再来找我。” 陈安摇头叹气,她这副样子,确实有点像骗子,算了,这药不值几个钱,就当搞宣传了。 不要钱?中年男子半信半疑的接过药瓶,四处张望一下,拿出手机录了下来,“这是你自愿送我的,你说免费的哦,可别讹我!” 陈安无语的摆摆手,“走吧走吧,没人讹你。” 中年男子慌慌张张,逃命似的,离开了养生馆,走之前,还不忘了揣着药瓶。 第一个客人就这样吓跑了,陈安反省了一下,是不是价格定的高了? “安安,”邱莹莹推门进来,声音洪亮,“你猜我今天买了什么菜?” 陈安佯装不知。 “哈哈哈哈哈”邱莹莹大笑几声,“我买了你爱吃的牛排骨、鲈鱼和杏鲍菇,你等着吃美食吧。” 陈安:“邱大厨赶紧的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罢,陈安推着邱莹莹进了厨房。 “安安,今天还是没人来吗?”邱莹莹洗菜切菜,动作麻利。 “刚刚来了一个,姑且算吧。”陈安说。 邱莹莹转过身子,掏出手机在陈安面前晃了晃:“我爸给我打了房租,再加上我身上还有点存款,够我们吃几个月的,你别给我发工资了,这些钱,你请几个人,发发传单吧!” 自从陈安搬到了养生馆,邱莹莹就主动承包了打扫做饭。 陈安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她没收入,就强行给她发了薪水,还有每天的饭菜钱。 “你别担心了,下午来的那个人,肯定会回来的,等着吧,最迟后天我就要开张啦!” 脑容量小的邱莹莹,被陈安一哄,很快忘了这茬,投入到烹饪美食中。 “牛排骨来了!”邱莹莹将一盆萝卜炖牛肉,端到餐桌上。 陈安吃惊:“你买了多少啊这是,咱们吃的完吗?” 邱莹莹:“怎么吃不完,我感觉你吃的比我都多!” “也是,开饭开饭,”陈安无话可说,虽然她不用吃东西,但架不住她嘴馋。 俩人正热热闹闹吃着饭,砰的一声,有人进了门,急急躁躁的喊:“大师,大师,你在吗?”. 陈安擦擦嘴,走了出去,是下午来的那名中年男子,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一个人。 “大师啊,你太神了,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下午不该说您是骗子,我有眼不识泰山。”中年男子一脸急色,脸上写满了歉意。 他一把拉过身边人,介绍道:“这是我太太,张玉书,我叫孔严华。” 陈安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叫陈安。” “陈大师,你太灵了,那个药我吃完没多久就奏效了,”孔严华双手牢牢握住陈安的右手,满脸激动,“这不,我把我太太也带过来了,你给我们夫妻二人好好看看。” 陈安抽出右手,“行,你先平复下心情。” “你看你什么样子,老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张玉书责备了丈夫几句,对陈安说:“陈大师,您不要见怪,我丈夫就是太激动了。” “你是不知道,就为了要个孩子,治这个病,天南海北的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苦头。”张玉书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这十年,我们做了七八次试管,钱花了,罪受了,可这孩子,就是不来。” “你瞧你,还说我不稳重,你这倒哭上了。”孔严华掏出手帕,给妻子拭泪。 “二位,请跟我来。” 陈安引二人来到会诊室,为了让客人觉得物有所值,她装模作样的把脉。 “你问题不大,吃上三颗药丸,就能心想事成了。” 陈安的声音,对于张玉书来说,犹如天籁之音一般,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把丈夫推到座位上,激动道:“陈大师,你再给我丈夫看看。” 为了安抚客人情绪,陈安耐心的把了一会脉,然后拿了六个药瓶。 她嘱咐道:“这个要每人三颗,一天一颗,别一天吃完。” “好好好,我们一定谨遵医嘱。” 张玉书双手接过,放到手提袋里,拿出银行卡,“大师,能刷卡吗?” 陈安取出崭新的pos机,接过张玉书手中的银行卡,输入刷卡金额——六十万。 “陈大师,”孔严华提醒道:“下午的时候,我从你这拿走的那颗药,还没给钱呢。” 第11章 开张大吉 “我说了,那是送你的,”陈安笑笑,按下确认,递给张玉书。 她对孔严华说:“我不能言而无信。” 张玉华输入完密码,又握住陈安的手,“大师,谢谢谢谢,你等我们好消息,我我我要是有了,再来给你送红鸡蛋。” “好的好的。”陈安微笑着应和。 孔严华、张玉书夫妻二人,千谢万谢、兴高采烈的走了。 “安安,这两个人怎么了,怎么激动地跟中了五百万似的。”邱莹莹探出一个小脑袋。 陈安若有所思,“也许对他们来说,就像中奖一样开心吧!” 邱莹莹进了门,奉上一束隔壁买的鲜花,笑容灿烂,对陈安说:“安安,恭喜开张大吉!” 陈安接过捧花,“谢谢我的好朋友——邱莹莹!” “安安,你说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邱莹莹搂着陈安的脖子问。 “是是是,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只要找对了方式,邱莹莹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她性格直爽,大脑容量不多。 陈安在她面前,不需要太多伪装。 有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随便糊弄一下,邱莹莹自己就能自圆其说,且不再追问。 比如,陈安说二楼的药房,是她配药的密室,她就绝不会踏足,也不会好奇。 她认为那里有陈安祖传的秘方。 所以,陈安和她相处的挺融洽。 养生馆开了张,破了冰,很快迎来了新的客人。 ... “晓蕾,这家店是新开的,”谷惠洁推开壮壮中医养生馆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刚进了屋,她对晓蕾说:“看吧,没骗你吧?我从外面路过好几次了,装修很有韵味,古色古香的。” 晓蕾:“那赶紧的吧,让按摩师给我捏捏,我脖子快痛死了!” “有人吗?有人在吗?”谷惠洁左看右看,没看见店里有人,随即大声喊了起来。 陈安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店里的老板。” “你们这是按摩店吗?我需要拯救一下脖颈。”晓蕾打量了下女老板,松了口气,她还是比较喜欢女技师按摩。 陈安摇摇头:“按摩没有,但是可以治疗你脸上的黄褐斑。” “啊哈?”晓蕾惊讶道:“你们这不是养生馆吗?” “挪,给你,”陈安随手将店里的经营范围手册递给二人,“你们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谷惠洁和晓蕾坐在红木沙发上,一人一本看了起来,才看了两行,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晓蕾,这是骗子吧?”谷惠洁用手册挡住脸,小声的说。 “我看八成是的,估计这个年轻的老板,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晓蕾声音更小,她轻笑一声,“你看这本手册上写的,连植物人都能救醒,还有什么癌症白血病,都能治,这不妥妥的骗子吗?” 谷惠洁:“是呀,这上面还有什么近视、养颜、美白、瘦身、祛疤、不孕、增发、延寿啥的,这老板肯定是搞传销的,这也太夸张了。” 晓蕾紧张道:“那咱们怎么办?” 谷惠洁向她使了眼神,声音拔高了几度,对陈安说:“老板,我们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再来。” 说着,二人将手册放到茶几上,起身就要离开。 默默听完全程的陈安,开了口:“这个祛斑立竿见影,你不相信,可以试一下,没有效果我不收钱,这里有无死角监控,你也可以拿出手机录制,绝对不会讹你。” 接待过一个客人的陈安,有了点经验,企图打消二人的顾虑。 谷惠洁和晓蕾,听完之后更慌了,这是什么新型传销之术吗? 陈安再接再厉,她对谷惠洁说:“你生完孩子之后,肚皮和大腿上有严重的妊娠纹,我可以让他们立马消失,包括你的深度近视,都可以帮你治疗,而且立马见效,无效不收费。” 然后又看向晓蕾,指了指她的脸说:“你脸上大面积的黄褐斑,只要用了壮壮丹药,立马光滑如玉,包括你腿上成片的红色胎记。” “除此之外,还有你的头发,也可以茂密丰盛。” 晓蕾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发际线,欲哭无泪,她瞬间忘了自己的怀疑,迫不及待的说:“怎么治疗?怎么收费?疼吗?可以马上见效吗?” “晓蕾,等下,”谷惠洁保留一丝理智,冷静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妊娠纹?” 陈安:“从你的面部,看出来的。” “这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中医吗?”谷惠洁产生了怀疑。 “有啊,”陈安笃定道:“我就是啊!” 虽然她不是中医,但她是得道高人啊,道医不分家,以她现在修为,在修仙界算不上名医,但在人界,她超神了好吗? 谷惠洁更犹豫了,三十多年的认知,让她觉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年轻医生,如果有,不早就爆红网络,或者被国家收揽了吗? 咋还能在这小巷子里,开家平平无奇的养生馆。 “哎呀,谷姐,别犹豫了,”晓蕾想要变美的心,战胜了理智,“我先来,你在一旁看看有效果没。” 晓蕾强拉着谷惠洁,跟着陈安来到了会诊室。 按压指纹,打开玻璃柜,陈安取出几个小药瓶。 都是用于外服的,分别治疗祛斑、祛除胎记和增发。 她让晓蕾先洗了个脸,然后倒出一粒祛斑丹药,然后捣碎成粉,倒入玻璃碗中。 再加入纯净水,用面膜棒搅和成泥状。 晓蕾走到洗手池旁,打湿了脸,挤出洗面奶上脸,揉搓了一会,用不温不凉的水冲掉。 “老板,你这个洗面奶,哪里买的?”晓蕾惊呼道:“太好用了吧,泡沫绵密,味道清香,一点都不紧绷,洗完之后,毛孔都舒服了许多,我感觉我脸都亮了一个度!” 谷惠洁不信:“你太夸张了吧?” 晓蕾狂点头:“真的真的,谷姐,你要不也去洗一下,真的好舒服,完爆我之前用过的所有护肤品。” “这么神奇?老板,我能试试吗?”谷惠洁和晓蕾是同事,她知道晓蕾用的护肤品一向都是大品牌,她都说好,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第12章 神医再世 陈安点点头,“本来这瓶就是给客户用的,随便洗。” 晓蕾坐下,仰头问:“老板,你还没说在哪买的呢?” “哦,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陈安想,这是在商城买的原料,然后画了个符傀,让它加工了一下,也算她自己动手做的吧。 “壮壮神医,你的确有两把刷子。”晓蕾突然对这个像传销的老板,有了期待,她觉得自己可能开了一个宝箱。 陈安:“额...我叫陈安。” 晓蕾神色轻快道:“陈神医,我叫晓蕾,那个去洗脸的叫谷惠洁,我们就在附近的大厦上班。” “咚咚咚” “安安,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邱莹莹敲响了会诊室的门,问了一句。 “有啊!你快来。”陈安朝她挥挥手。 邱莹莹笑容灿烂,一蹦一跳进了门,陈安说:“你帮这位小姐,涂一下祛斑膏,先涂半张脸,看下效果。” “哦,对了,莹莹,五分钟洗掉哦。”陈安嘱咐好邱莹莹,然后开始调制去除胎记的的膏药。 角落里,古朴的洗手池镜前,谷惠洁抽了张棉柔纸,擦干了脸,她拿起台子上的洗面奶,仔细查看。 装着洗面奶的容器,纯白透明,没有任何商标字样,看样子就像手工制作的一样。 虽然没有大的来处,可谷惠洁却感觉到了它的不凡之处,洗完之后,不夸张的说,感觉皱纹都舒展了。 连脸上的毛孔和黑头,肉眼可见的干净了。 她转头看向忙碌的年轻老板,心里感叹了句,难道自己误打误撞,碰到了什么绝世高人不成。 五分钟到,单人沙发上的晓蕾,像只射出的箭一样,嗖的一下出现在洗手池前。 她心跳的飞快,双腿发抖,深吸一口气,快速地用水洗净了脸。 “啊啊啊!!!”晓蕾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出三声刺耳的尖叫。 “怎么了?”谷惠洁闻声赶来。 晓蕾激动的转过身,抓住谷惠洁的胳膊,激动道:“谷姐,你看我,左半张脸,大片的黄褐斑,没了,它没了!” 谷惠洁被她晃的头疼,挣脱了一下,定睛一看,嘴巴张成了o字形,差点惊掉了下巴。 眼前发生的一切,令她难以置信,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 晓蕾左半张脸,不仅没了黄褐斑,摸起来还十分光滑,皮肤又白又细,连毛孔都没有! 太神奇了!简直就是神医! “是不是没了,谷姐,你看到了吗?”五官精致,面容白皙的晓蕾,看见自己脸上的斑斑点点,就讨厌至极,花了不知道多少钱,就是去不掉。 她都快绝望了!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冲到陈安面前,“神医!你快快,把所有丹药都给我安排上!” “神医,还有我!”谷惠洁挤开晓蕾,拉住陈安的手,神情激动。 陈安淡定道:“好好好,人人有份,在用药之前,先看下价格,对价格没有疑问,咱们再开始。” “祛斑、增发属于美颜类,五万一瓶,祛除胎记、祛疤和治疗近视属于医药类,十万一瓶。”陈安耐心解释道,希望这俩人别被价格吓跑了。 美颜丹药,是商城最没含金量的丹药,二十积分就能买一颗,她对外售卖是五万一颗。 治疗病症的丹药,商城售价四十到五十积分,她定价是十万到百万一颗,她也不知道行情什么样,随自己心意乱定。 晓蕾唰的从包里拿出信用卡,对手拿pos 机的邱莹莹说:“赶紧的,给我刷卡,别说二十万,就是一百万也值了!” 不需要受罪,敷一敷膏药,就能祛斑,晓蕾觉得这钱花得值,她搞一搞医美,去去美容院,哪年不得花个六位数。 她小时候家境一般,长了胎记没钱做手术,后来自己赚了不少钱,但是胎记越长越大,而且不管是激光祛除还是手术去除,受罪不说,重要的是她天天996,哪有那个时间去医院。 还有增发,在医院植发可不便宜,还很麻烦,哪有在这,摸一摸洗一洗,来的方便。 一旁的谷惠洁也不甘示弱,她没带银行卡,二话不说,支付宝转给了陈安二十五万,除了祛疤和恢复视力,还顺便买了瓶减肥药。 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怎么的,她怀孕时鱼虾过敏,身上起了很多红疹子,生完之后,肚皮比西瓜的纹路还多,大腿上也布满了妊娠纹,看起来十分吓人。 有了这些纹路,她变得有些自卑,试了很多办法,但只是淡了些,并不能做到完全祛除。 十万块,让自己的肚皮和大腿,光滑如玉,谷惠洁是愿意的。 她是深度近视,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戴眼镜,不然干什么都不方便,她也想过做手术,又怕会有副作用。 也去了最好的三甲医院咨询,第一眼科医院的主任医师,先不说要排队等半年,整个做下来也得七八万。 当然,这个是最先进技术的费用,普通近视手术七八千,一两万就可以做了。 至于瘦身,她看了店铺手册,吃下半颗丹药,便可在一个月瘦十斤,一整颗丹药可在两个月内瘦二三十斤。 不需要节食和运动... 这要是被办公楼那群白骨精知道了,还不得抢疯了。 ... 陈安和邱莹莹忙活了半个小时,赚了五十万。 谷惠洁和晓蕾,一人两套陈安自制的护肤品,摸着自己美玉般光滑的脸蛋,欣喜若狂的走了。 两个人走在树荫下,脸上洋溢着快乐和幸福,心里乐开了花,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黄褐斑没了,脸蛋变得又白又嫩,黑眼圈和黑头都没了。 胎记和疤痕去掉了,眼镜摘掉了,视力恢复如初。 一颗减肥丸吃下,立马瘦了两斤。 头上长出许多碎发,以后会慢慢长出许多。 虽然一口气花了二十多万,但她俩真心觉得物有所值,至少花了钱,立竿见影。 养生馆内,邱莹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怔怔的说:“安安,你这这这,成本高吗?这么贵,她们还抢着买?” 第13章 专家水平 “成本?”陈安想了想,还是有一点的,“成本挺高的,不然哪能见效这么快,虽然原料很贵,但盈利没问题。” 邱莹莹眼睛亮晶晶,看着陈安:“你这哪是见效快,简直就是一秒恢复如初啊!” “我感觉你比专家主任还厉害,”邱莹莹猛地一惊,飞快的说:“不如你去研究所搞科研吧?或者去大医院就职,你这么厉害的水平,他们一定抢着要你!” 邱莹莹这番话,让陈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特别是制度内的人,还是这样自由点,想干就开门,不想干就闭店,谁也管不着。” “是哦,反正你开心就好啦,我无条件支持你!”邱莹莹眼神坚定,声音清脆。 说罢,她拿起抹布开始干活。 陈安一边收拾药瓶,一边回忆。 前世的她,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在单位家属院长大,毕业后,进的单位也算制度内。 可以说从小就和制度打交道,也见过不少上面的人,确实有正直且的,但大多数是私心过甚的。 陈安打工的那家单位,里面的人,从上到下,说话恨不得绕二里地。 没有八百个心眼子,根本就搞不懂人家话里的意思。 单位同事,对陈安的评价就是,实诚且憨直。 陈安被坑过很多次,甚至有些坑,过了一两年,她才反应过来。 刚开始会愤怒,后来也就习惯了... 再加上父母的离世,她开始独来独往。 学会了少说话,少做事,少真情实意。 这个单位,待遇还不错,工作非常忙。 这个忙,只针对她这样背景不深厚的。 虽然工作很忙,陈安很累但是不烦。 让她很烦的就是,处理人际关系,看老总眼色。 在这里,有背景的高于有钱的,有钱的高于奔小康的,奔小康的高于混迹贫困线的。 有背景里面还分为很多种,直属单位的背景,分管单位的背景,监管单位的背景,其他实权单位的背景。 本地的高于外地的,外地市里的高于县里的... 正儿八经考上的看不上萝卜坑的,然而,他们都不敢看不上临时的。 单位的临时工,司机、保安、保洁和厨师。 别看他们不属于正式工,但他们知道单位大大小小的事,也知道单位每个人的来历,然后对菜下碟。 陈安记得有一个保安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叔,他老婆王婶在单位打扫厕所。 两口子一个月干十五天,每个月四五千的工资拿着,每年工会会发电影卡、蛋糕卡、面包卡、米面粮油、助农特产、毛巾香皂、抽纸卷纸、牙刷牙膏,以及中秋春节两个节日,会发购物卡。 每逢他俩当值,他们一家人,一日三餐都要在单位吃,然后蹭空调蹭电脑蹭场地打球。 这个家人包括但不限于,比如两个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还有老家的亲戚们。 甚至在单位前院停车场的角落里,养了土鸡,种上了菜。 单位不少人在他那里买土鸡蛋。 很多年前,有一任老总,甚至为了让老王儿子方便打球,还在单位后院搞了一个篮球场。 后来又来了个老总,喜欢踢足球,又改成了足球场。 再后来,又根据各个老总的爱好增添了羽毛球、乒乓球。 这些都是陈安听说的,当她上班时,又换了一个老总。 这个老总,很有魄力,直接打了个红\/头,经过有关部门的签字,在后院盖了个二层小楼。 一楼是室内羽毛球和乒乓球,二楼表面上看起来,是工会活动室,其实是小食堂,专门宴请八方宾客。 上面出了几项规定后,大酒楼不方便去了嘛,已经落伍的小食堂又火了起来。 每当夜晚降临,后院停车场,停着各式各样的工务用车,小食堂直到深夜,灯火通明。 再后来,很多单位的工务用车被取缔了,变成了统一派车。 从此之后,后院停车场的晚上,停着各种私家车。 第二天,后院停车场没了车,只留一地的烟头。 每当这个时候,无死角的后院监控,悄悄地关闭了。 前几位老总,对老王一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直到来了一个80年的年轻老总。 他年轻气盛,又有心把年纪大、没工作的堂兄安排进来。 再加上老王把单位搞得像养鸡场,他装作发怒的样子,让办公室通知老王,解除临时聘用协议,以后不用来了。 当天晚上,有无数个电话打到了年轻老总那里。 这里面,有他想都想不到的大人物, 还有一些电话打到了他老丈人那里,那个从实权单位退下来的老丈人。 有求情的,有说情的,有点他的,有劝他稳重的,有批评他轻狂的。 本想拿老王开刀,整治单位刺头的年轻领导,败下阵来。 以前有位老总,有个小本子,上面记载了每个人的来历,他觉得自己调查的够详细的了,却还是搞不清楚,一些人背后的姻亲关系。 这个单位,卧虎藏龙。 几百口人,背景错综复杂。 这家二级机构,每任老总上任前,那是壮志凌云,觉得自己有权又有钱,几百号人听他发号施令,自己亲戚想塞哪个塞哪个。 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机构比大院还难缠,江湖上的传说是真的。 寸步难行的老总们,学会了和稀泥,学会了做个端水大师。 只要工作顺利开展,不出事不被查,该搂的搂,该利用的利用,在平顺中度过任期。 就是了不得了,别想着呼风唤雨了。 你搂钱,没人搞你,但你若想凌驾众人之上,那对不起了,悄悄整你没商量。 陈安跟二十几个单位打过交道,从小也经常在父母单位玩耍,窥一斑而知全豹。 对于上位者的心思,她多少有些了解... 为民为国者,确实大有人在。 但这个体系,数量过于庞大,关系扑朔迷离。 如果陈安是神秘的大师,他们会敬畏会尊崇,如果陈安进入体系,他们会想尽办法,通过各种人脉来满足个人需求。 第14章 医院效应 一个年轻的女孤儿,有了通天的本事,再有一颗报国的心,若是再主动去加入,那么只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当然,她肯定会获得一些人的支持。 会获得地位和话语权,她也能帮助很多很多人。 但和陈安打交道的,是最聪明最人精的那波人。 时间久了,她早晚会露出马脚。 随着她展现的能力越来越强。 随着时间的变化,随着权力的交替。 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制度是复杂的,多元化的。 某些倨傲的人,会想尽各种办法,利用各个渠道,指派陈安做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面对盛世的社会体系,她不能像末世那般鲁莽,得换个方式打交道。 陈安不喜欢毫无保留,不喜欢被束缚和道德绑架。 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会导致选择不同,她可以相信几个人,但没办法相信一群人。 对于制度,她并不向往,也不想深陷其中。 她并没有为全民族而牺牲的博大胸怀。 很多时候,她只会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透出一点为人的善意。 ... 陈安发了会呆,关上店门,和邱莹莹一起去隔壁咖啡馆,享用美味的下午茶。 邱莹莹:“安安,你知道吗?” 陈安摇摇头,心想我知道啥呀,邱莹莹塞下一口小蛋糕,含糊不清的说:“现在22楼可热闹了,安迪和魏总好了,曲筱绡勾搭上了一个医生,樊姐和王帅哥打的火热,就连安安,她身边都有一个林师兄。” “22楼就只有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也好想谈甜甜的恋爱呀!”邱莹莹垂头丧气,一口气把蛋糕吃了个精光。 “你这是要化悲愤为食欲吗?你这么吃,晚上还吃饭吗?”陈安心里吐槽,你可别谈恋爱。 谈恋爱的邱莹莹,会脱离正常人类的范畴。 变得不可控制,不按常理出牌。 邱莹莹:“我有四个胃,吃正餐是一个,吃水果是一个,吃零食是一个,吃糕点是另一个,嘻嘻嘻。” 陈安:“你看你现在多好,还谈啥恋爱!” “对了,安安,我上的那个会计课,书本上的知识已经上完了,”邱莹莹放下刀叉,继续说:“接下来开始做习题,上网课了,不用再去店里上课了。” 陈安:“啥时候考试呀?” “明年才考试呢,以后我就在你店里给你帮忙,你不在的时候帮你接电话,招待客户,然后没人的时候,我就上上课做做卷子。”邱莹莹给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陈安觉得挺好,以后客户会越来越多,她确实少一个前台,“那我给你涨工资。” “不用,我就帮你打扫卫生,做做饭,你每个月就给我一万,还给我交五险一金,比我之前的工资多了两倍!”邱莹莹连忙摆摆手,她表示自己不要涨工资。 她说完,猛地拍了下脑袋,“对了,安安,我爸给打了一笔钱,你之前不是给我交了培训费,我爸说得还给你,他说,再好的朋友,也要亲兄弟明算账的,他说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这点培训费,陈安不看在眼里,但她不想伤了邱莹莹的自尊,想了想说:“现在养生馆开了张,需要会计,得开发票记账报税什么的,你先做着会计的活。” “等你拿到了证,就正式上岗,这期间我也不给你涨工资了,培训费你也别还给我,这钱是公司出的,你这会计也是给公司培训的。” 邱莹莹拍拍手,笑道:“好耶,上个月白拿工资,我都难受死了,陈老板,以后我就给你打工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罢,邱莹莹伸出手,陈安把手递了过去,和她握手,“合作愉快!” ... 接下来的几天,来了两个大客户。 她们买了丰胸的、丰臀的、祛皱的、美容的、瘦身的、排毒的、养身的、紧致的。 还给自己的丈夫买了一堆壮阳的、增强体质和治病的丹药。 然后又给陈安介绍了几个得了疑难杂症的。 其中有一位客户的母亲,得了食道癌,已经是晚期,不能进食,造成了多个并发症,本来已经药石无医。 但吃了‘百病全消’丹,居然好的七七八八了。 这个案例,不仅震惊了第一人民医院,还震惊了周围的所有亲朋好友。 此事过后,壮壮中医养生馆火了。 待客室坐满了人,有些人没占到座位,只能站着。 不管是大病小病,还是美容养生的的,现在通通得排队。 爆满的门店,吸引了很多路过的行人。 但他们被高昂的价格吓退,直呼这里是在搞传销和诈骗。 其中确实有需要的行人,留了个心眼,他们挨着人问了一圈。 特别是那个食道癌康复患者,蔡大妈。 她把陈安奉若神明一般,恨不得给她立个神像,在家供着。 完全康复之后,她主动到店里当活招牌,还带着自己的一沓病历、检查单子、手术照片等等。 就连第一人民医院,蔡大妈的主治医师,都来买了几颗丹药,自己回去研究了。 他不是医生,还是某校导师,他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学生,这些医学生又到店里观摩,然后凑钱买了几颗,回校搞研究。 陈安是不怕他们研究的,这不是有毒物质,都是真材实料,研究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有了蔡大妈这个活招牌,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患,自然是第一个就来购买。 不管是心脏病还是肾病的,或是得了肿瘤、癌症、白血病的,亦或者是得了老病,器官衰竭的。 甭管多大的病,吃完几颗丹药,不说生龙活虎,至少不用再受病症折磨。 而小病患者,吃一两颗丹药,立马与常人无异。 从此之后,养生馆排队的人都排到了店外。 会诊室内,陈安正忙碌着,邱莹莹在一旁帮忙。 会诊室外,蔡大妈热情的宣传,安抚等候的客人,端菜倒水,还帮忙叫号。 陈安不仅省了一笔招聘前台的费用,连饭钱都省了。 自有病患家属,将饭菜打包好,送到养生馆,还自发在馆内打扫卫生。 第15章 排队大军 怕客人太多,乱入二楼,她还在楼梯口处贴了张告示——请勿入内。 每天几百个客人在等候,但陈安也没有加快速度。 她得认真点,把把脉,看看病例,亲自调制膏药,让每位客人都花的物有所值。 “张先生,我看了你爸的病例和医生诊断,中风导致四肢瘫痪,现在已经出现了并发症和感知障碍,我这里的中药,完全有把握把他治好。” 陈安放下病历,取出三瓶‘药到病除’丹药,放到张先生面前。 丹药瓶是商城自带的包装瓶,古香古色很有韵味。 就是太小了,一个瓶子最多装三颗。 她对张先生说:“一天三颗,吃上三天,你爸的病就好了,如果后续还想增强体质,延年益寿,你再到店里来。” 邱莹莹适时递过去打印好的价格表,一瓶三十万。 张先生是第一次来养生馆,面色有些迟疑,他犹豫了一番说:“能不能先给我一颗治疗近视的丹药,我想现场吃吃看。” 虽然是他的好朋友,孔严华介绍他来的这里,但这个养生馆的丹药,实在是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都有点朝玄幻方向去猜测了,事关他老爸的身体,还是谨慎些好。 陈安笑笑:“当然,没问题。” 张先生掏出钱包,拿出银行卡,刷了十万,从邱莹莹手中接过丹药,喝了口水,一把吞下。 他闭上眼睛,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游走,眼睛被灼烧的火热,有些不适,赶紧摘下了眼镜。 再次睁开双眼,张先生瞳孔地震了,他七百多度的近视,竟然透过窗户,看到了马路对面广告牌上的狭小的一行电话! 跟随他二三十年的近视,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孔严华那老小子,果然没骗我!”张先生大笑几声,双眼激动地发红。 他指着店铺手册上的几瓶丹药,对陈安说:“陈神医,除了治疗我爸的丹药,还有养生的,改善体质的,增发的,延寿的...” 最后,笑出眼泪的张先生还没忘了,给自己老婆带一瓶祛皱、瘦身的、祛斑的和美白的。 豁!这又是个大手笔的客户 邱莹莹打出标签,一个一个贴在丹药瓶上,还附了一份,服用事项。 虽然每种丹药的外瓶,颜色有些许变化,上面也有字体,但陈安怕有的人买太多了,搞混了。 都是单独再贴上标签的。 虽然这样,搞得丹药瓶很没有格调。 但总比,人吃多了药要强得多。 张先生刷了卡,把眼镜扔进了垃圾桶里,提着丹药,兴高采烈的走了。 陈安和邱莹莹喝了口水,歇了一分钟,准备再叫下一个号。 这边刚出会诊室的张先生,就被几个人叫住。 其中一个打扮精致的白领丽人问道:“这位大哥,您看的怎么样?” “看我的眼睛,以前近视七百度,吃了颗丹药,两分钟就恢复视力了,陈神医真乃神人是也!”张先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把陈安夸出花来。 一旁的蔡大妈,深情得意:“看吧看吧,吃过丹药的,哪个不说陈神医是仙人,我当时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药石无医,医生都暗示我女儿,要给我准备后事了,我当时浑身难受的,都恨不得去死哦!后来,亲戚推荐我女儿来了陈神医这里,我一连吃了十天丹药,哎!我好了,我大大小小的病都好了!看我现在,能吃能喝还能跳广场舞!” 洋洋得意的蔡大妈,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起自己的康复事迹。 听过的客人痛苦的无助双耳。 没听过的客人,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进会诊室,然后吃上一颗丹药,百病全消。 ... 环贸广场写字楼,金城资本 几个妆容精致的高级白领,围在茶水间闲聊。 年纪稍长些,一头卷发的何大姐,打量了一下休息室,然后对众人说:“欸,你们发现没有,自从晓蕾脸上的黄褐斑没了,她就不化浓妆了,而且皮肤细白了好多。” “我前几天就发现了,还有那个谷惠洁,她脸上连细纹都没了!好像还做了近视手术,最近都没见她戴眼镜。” 一个年轻的女孩接过话茬:“是啊,而且谷姐瘦了好多,至少得瘦了六七斤,她们俩是不是做了医美?还是去...” “怎么可能!”三十多岁顾玉容打断她,“你看晓蕾那张脸,前一天还带着黄褐斑,到了第二天就没了,医美和整容都需要时间恢复的,还有谷惠洁,也没见她请假去做近视手术啊?” “谷惠洁都快四十了吧,那皮肤质感,比我强多了!”说话的是另一个年轻女孩,她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脸,羡慕的说。 何大姐快言快语:“我们在这猜什么啦,走,我们一去去问,她们到底是拜了哪座真佛,我们也去拜拜。” 七八个都市白领,围着谷惠洁和晓蕾,让她二人说出,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整个人大变样。 后来连男同事、隔壁房间的同事以及公司高层,都加入逼问大军。 二人自然招架不住,趁着午休时间,带领半个公司的人,前往壮壮中医养生馆。 还没到养生馆,就被店门前排起的人流大军,给吓到了。 晓蕾惊异道:“之前我和谷姐来的时候,这养生馆还一个客人都没有啊?” 金城资本高层谢伯远说:“如果这养生馆,真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奇,既然你们能发现,带着这么多人来,人家也能发现。” 何大姐有些着急:“那我们怎么办?” 谢伯远:“我去前面了解下情况,你们先在这排着。” “晓蕾,你和谷姐还排吗?”顾玉荣拿出手帕擦擦薄汗,问了一句。 晓蕾重重的点点头:“肯定要排啊,我给父母买点延寿的、增强体质的,唉,早知道上次一次性都买完了。” “这个延寿丹药,上次我看到了,好像很贵哦,大几十万一颗,而且还只能是身体没啥状况的情况下,延寿一个月,晓蕾,你真舍得。”面对晓蕾的大手笔,谷惠洁有些吃惊。 第16章 收入客观 晓蕾顿了顿:“是哦,延寿丹是很贵的,我还是先买点改善和增强体质的吧。” 她小声嘀咕道:“这么贵的延寿丹,也不知道谁能吃得起。” 何大姐嗤笑一声:“咱们吃不起,谢总那样的人物肯定吃得起,还是国内国外那么多大富豪,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延长寿命,再贵都无所谓!” 谢伯元穿过人群,刚进到馆内,就遭到了蔡大妈的轰赶,“你这人怎么回事,西装笔挺的,排队晓不晓得?” 蔡大妈自从入驻养生馆之后,她公平公正,绝不姑息不守纪律的人,除了陈安发话,谁来了都不好使。 就是她亲戚来了,也绝不心慈手软,通通撵去排队。 “这位阿姨,您别生气,我肯定是不会插队的,就是打听一下,咱这养生馆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呀?这不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懂,望您不吝赐教。” 谢伯元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精英人士,说话也文质彬彬,客气周到。 一番话说的蔡大妈,喜笑颜开,然后不厌其烦的再次讲了自己的故事,还拿了一本宣传手册给谢伯元。 打发了谢伯元,她再次开始自己的管理之路,烧水打扫,顺便给馆内的客人续茶。 拿着手册的谢伯元老老实实,前去排队。 他刚进入队伍,公司的同事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这个养生馆,确实有位神医,姓陈。” 还没等谢伯元说完,晓蕾蹦了起来,大呼:“就是她,陈安陈神医!她可神了!” 激动的晓蕾,胳膊肘差点打到了谢伯元,她意识到自己抢了总经理的话,有些害怕的退缩了两步。 谢伯元扶了扶镜框,继续说:“我刚才数了一下,至少排了两百多人,这个养生馆从早上九点干到晚上六点,中间午休一个小时,周末闭店...” “咦?这养生馆还八小时制,朝九晚五,做五休二呢?”何大姐忍住了插了句话。 谢伯元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没理会,继续说:“这养生馆只有一个陈神医,和她的助手,叫邱莹莹,剩下的工作人员,都是病患家属自发组织的,他们每天轮流在这守着,给养生馆帮人,还有,这个养生馆,还限购,同样的丹药不允许多购,大病患者,需要带着病历和就诊单。” “这个养生馆,确实非比寻常,我还在队伍里面看到了瑞安医院的陈主任,那可是个名医,带着手底下人,在这排队呢!”谢伯元感叹了一句,心中多了几分向往。 “谢总,这大热天的,要不您先回公司,我们在这等着。”顾玉荣靠近谢伯元,十分贴心的递上一瓶未开封,玻璃瓶的依云。 谢伯远抬手婉拒,他觉得既然陈神医这么神奇,还是虔诚些好。 若真是一位得道高人,他不能怠慢。 华国人自古以来,就喜欢凑热闹,还很向往神话故事,他们见枫林路,日日都排起长龙。 搞得好奇不已,多番打听下,没有任何亲戚邻居的介绍,他们也加入了排队大军。 除了老百姓感兴趣,城市管理一向做得很好的江州,官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不过,他们没多想,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搞噱头的网红店,查了查陈安的资料,从医资格证、配药资格证和配方证书都是齐全的。 而且开业后,也有积极纳税。 再加上,没什么人举报,调查一番后也就搁浅了,没有引起上层的关注。 每天都有几百人在排队,陈安不得不加快速度,她没时间和客人啰里吧嗦了,简明扼要,把完脉推完丹药,后面怎么服用怎么付款,就由邱莹莹接待。 目前还没有客人要求开发票,陈安还没开税控系统,她又是个体户,不缴纳企业所得税,只缴纳个人所得税。 养生馆除了房租、一些药材、邱莹莹的工资之外,没啥支出,扣完税,上个月收入六千多万... 这还是在前半个月开了天窗,后半个月才开张的情况下。 这个月从月初,到现在,每一天,她都要接待五六十个客人,只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可能流水比一家上市公司还要多! 现在陈安已经不是金丹后期的修炼者,实力强大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又身在影视小说的衍生世界。 衍生世界,不属于正统的三千大世界和万千小世界,这里纯属一个创作者的脑洞。 不管是改变历史,还是灭掉这个世界,都不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因为衍生世界,并不受天道保护。 要不然,在甄嬛传里,她也不敢改变历史,蝴蝶掉原本的乾隆皇帝。 可以说,只要这个世界没有大佬,陈安就可以为所欲为。 前几个世界,还是弱鸡的她,根本不敢靠丹药发财。 现在外挂更大了,实力更强了。 也就干了赚钱的买卖。 每天客如云来,她是看不完,根本就看不完。 带有神性的养生馆,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火。 为了快速见到陈神医,大家是各出奇招。 没钱的凌晨就带着铺盖帐篷过来排队,有钱的请人排队,或者干脆几沓钞票买了别人的位置。 还有一小撮人,他们快速闪动着灵活的大脑,排队购买丹药,每样都来一种,直到买到限购不让买了。 然后去各大医院、高级场所前兜售,甚至乘坐专车,前往外地。 忙碌的邱莹莹,每天像只陀螺一样,忙完养生馆的事,吃完饭,收拾完二楼和三楼,她回到2202,倒头就睡。 好久没参加欢乐颂的活动了。 只听说,他们去了度假山庄,曲筱绡发酒疯,拆穿了王柏川和樊胜美的谎言,搞得二人狼狈不堪。 “安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点不喜欢那个曲筱绡。” 邱莹莹夹起一块排骨,恨恨的填入嘴中,含含糊糊的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她做的好过分!还说樊姐虚荣是捞女,她根本就是对樊姐有偏见,处处针对樊姐。” 邱莹莹吐掉骨头继续说:“关关和我说,曲筱绡和赵医生谈恋爱的事,她不许大家告诉她的发小姚斌,这不就是培养备胎吗?” 第17章 引起关注 欢乐颂五美相识初期,曲筱绡对樊胜美确实有很多偏见,等她了解了樊大姐之后,后期帮助樊大姐不少,也是个热心肠。 “等她们认识再久一点,曲筱绡就会发现樊姐的优点了,你就别操心了,你以后别打扫卫生了,我请好人了,下了班和休息日,你就回家去看书。” 陈安吃完饭,嘱咐邱莹莹,把心思放到考证上,她还是不喜欢卷自己,只喜欢卷别人。 为了解放邱莹莹的双手,她画了个符傀,专门做打扫卫生、做饭洗衣的活。 还有一个符傀,每天老老实实的待在二楼药房,当配方师,做护肤品。 邱莹莹有点不安:“安安,你请的人靠谱吗?会不会偷走你的秘方啊?” “放心吧,不会的,是我老家的人。”陈安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既然是你亲戚,那我就放心啦,”邱莹莹傻乎乎的说:“你知道吗,安安,我昨天给我爸打电话,我跟他说我做你的助理,每个月扣掉五险一金,有五万块的工资,我爸都震惊啦!喝水的杯子都打碎了。” 养生馆的客人越来越多,邱莹莹帮了大忙,陈安给她涨了工资。 五险一金按最高标准缴纳,每个月除了五万基本工资,每个季度会有绩效,大节小节有过节费。 夏季冬季有取暖和降温费,年末有年终奖,还发放制服、购物卡、面包卡之类的。 陈安:“你在上海立住了脚,攒了钱,买个房子,就能把叔叔阿姨接到上海来啦!” “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邱莹莹笑容满面,“如果我攒够了首付,他们就卖掉老家的房子,带着存款来给我装修,买家具。” 她蓦的想起今早,樊姐好像问了几句养生馆的事,她对陈安说:“养生馆的事,我都没和22楼的姐妹说,她们都在问起你怎么样了,然后樊姐周末请客,她让我喊着你,咱们大家聚聚。” “如果我们养生馆一直这么火下去,不用你说,他们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啦。”陈安对自己的养生馆信心满满。 至于周末,她想了下自己的安排:“周日可以哦,我没什么事。” “老板,莹莹,你们吃完了吗?吃完我就收掉了。” 陈安画的新符傀叫小冬,她是个纯纯纸片人,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如厕,全靠陈安给予她的微末灵气活着。 她成人后,和其他符傀一样,张口就喊陈安‘主人’,陈安立马给她下了个指示,只能喊老板,不能喊‘主人’。 不然被别人听到,陈大师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邱莹莹吃完起身,给小冬让位。 陈安顺势也起来了,锤锤坐了一天的老腰,活动了下筋骨。 明天就是周六,她准备去熊猫馆和医院转一圈,给大熊猫捐点款,顺手救治一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 陈安在医院成了散药童子,本应该倾家荡产看病的父老乡亲,身体好的七七八八,卷着铺盖回乡了。 这下子,彻底惊到了医院。 某三甲医院会议室,一位年纪稍轻,但也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慷慨激昂。 “这个什么壮壮中医养生馆,几颗丹药就能让药到病除,那这样下去,大家都去买丹药好了,谁还来医院啊?我们全都下岗失业好了!” 一个戴重重眼镜框,身体略显虚弱的中年人接过话茬,“这个丹药,人吃了有没有问题,有没有做过检查?” “全方位的各项检查都做了,非常神奇,病人确实病症全消,没有任何不适和副作用。” 年长些的一位学者拿出检查报告,放在桌前。 慷慨激昂的中年人,颓废的坐在转椅前,“那不是完了,咱们医院赶紧的关门吧!” 唯一参会的科室主任开口了,“你急什么,据我了解,壮壮中医养生馆,一天最多可接待五十人,且限量限次购买,也没有做过宣传和推广,全靠大家口口相传。” 他看向众人,语重心长:“病人不用受罪就康复,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再说了,我与这位陈神医交谈过,她不准备扩大规模,以壮壮现在的营业量,根本撼动不了医院的根基。” “我们不要自乱阵脚,先密切关注,”这时坐在首位的院长发话了,他看向那位科室主任,“安主任,你准备好相关报告,我等下去市里开会要用。” 院长坐在这里,把检查报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他心里也没底,只能先上报到有关单位,从长再议吧。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不止一家医院。 很快,某单位收到了众多医院的反馈。 起初他们觉得这是一个道士,利用自己的真气搞出来的,看了n多检查报告,和痊愈病历之后,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于是,一层一层往上汇报,引起了上面的广泛关注。 最高单位很重视,秘密派出了走访者,前往壮壮中医养生馆,一探究竟。 对此,9527有所察觉,但它什么担心的,毕竟是衍生世界,玩出花来,都不会被雷劈。 正在和2203姑娘们,一起吃饭的陈安,也不太当回事,随便查好咯,她卖的又不是假药。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弱鸡了。 排了三四天,又过去一个周末后,终于轮到了谢伯元。 他调整了下呼吸,整理了下领结,走进了会诊室。 谢家是一个大家族,他从小接触过很多得道高人。 有些是有真本事的,有些是来骗钱的。 他爷爷曾说过,高人可遇不可求,一个真正的高人,抵得上千军万马。 这几天,他不止一次的猜想,这位是不是自己的高人呢? 虽然知道陈神医很年轻,有些心理准备的谢伯远,还是有些傻眼,对面这个女孩最多20岁出头。 五官清秀,除了气质有些超凡脱俗,眼神有些冷淡之外,并无任何出彩之处。 穿着打扮也和常人无异, 和他见过的高僧道士,没有半点相同。 他不禁产生了疑问,心里多了些轻视。 但多年的教养,让他面上依旧表现的十分恭敬有礼。 第18章 花痴的她 谢伯元心想,若真要说出陈神医的不同来,那就是她看到自己之后,面目没有任何波动,压根不像一个年轻女孩看到超级帅哥的反应。 她身边的小助理就真实多了,眼睛都快黏到自己身上了。 不是谢伯元自恋,而是他确实长得很优越。 追求者和仰慕者一抓一大把,扰的他不胜其烦。 如果不是家里有钱,出道当明星,也不是没可能。 客人内心的os,陈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像往常一样,看了眼客人,估摸对方的症状。 心里赞了一句,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帅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神色不变,继续问诊。 倒是一旁的邱莹莹,面红耳赤,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睛闪烁着奇异的色彩,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中蹦出来,围着人家,三百六十度看个仔细。 察觉到邱莹莹的失态,陈安用手戳了戳她的后腰。 邱莹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然后时不时,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帅哥。 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这个帅哥是真帅啊,身姿挺拔、腰细腿长,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分明。 不仅有一张俊秀的脸庞,而且气质十分独特,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和涵养。 优越的二头肌在合体的西装下,若隐若现... 邱莹莹心里止不住地感叹,这才是真正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啊。 白渣男给他提鞋都不配。 邱莹莹虽然花痴,但心里也清楚,这样优秀的男生,自己就是再垫高两米,都够不上。 所以也只是欣赏欣赏,暂时还没什么非分之想。 “我看你身体素质很不错,有一些小毛病,但没什么大问题。”陈安合上记事本,问他:“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谢伯元听完,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西装外套和衬衫。 邱莹莹哪受的了这个,她拼命用手捂住嘴巴,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瞪大了双眼,看了个仔细。 陈安丢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淡定点。 很快,谢伯元脱掉了上衣,指了指自己大臂上的一块疤痕,小拇指甲盖大小,随着岁月的增长,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瞧不见。 陈安好心道:“祛疤的膏药很贵,谢先生,您这一点点疤痕,并不影响生活,确定要治疗吗?” 谢伯元露出好看的微笑,点了点头,拿出信用卡。 邱莹莹颤颤巍巍的接过信用卡,不小心划到了对方的指腹,又惹得她面红心跳,引得谢伯元打量了她好几眼。 陈安察觉到邱莹莹红鸾心动,就给她制造了个机会,让她调制膏药,给谢伯远敷上。 二人仿佛当陈安不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邱莹莹:“谢先生,等下可能会有灼烧感,会有一点点不舒服。” “没关系,一点小疼小痛没关系,谢谢你,还没请教姑娘芳名?”谢伯元一双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晶亮深邃,幽幽的盯着邱莹莹。 邱莹莹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声音轻柔:“我叫邱莹莹,我朋友都喊我莹莹。” 谢伯元从善如流,一脸淡定道:“那我以后我也喊你莹莹,可以吗?” 邱莹莹正要重重的点头,突然陈安干咳两声。 她一个急刹车,压制住狂喜,轻轻点了点头,笑容恰到好处,十分含蓄矜持。 二人聊了三五分钟。 洗掉膏药后,谢伯元收起轻视,更加恭敬。 几分钟就能去除他身上的陈年旧疤,现在还没有这发达的技术,和精妙的骗局。 事实胜于雄辩。 一切听说都是假老虎,唯有自身深刻体会,才能见了真章。 他正色神情,一脸尊崇,看向陈神医平淡的面容和淡漠的双眼。 谢伯元此刻真情实意的认为,这就是得道高人的范儿。 他和黄牛贩子一样,买到限购为止。 特别是延寿丹,他就像花痴看到帅哥,痴汉看到美女一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延寿丹。 陈安觉得,如果不是限购,只怕他能给包圆了,像吃糖豆一样,天天吃。 她不得不再次耐心解释一番,关于延寿丹的作用。 这款延寿丹,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开始服用。 一个月一瓶,十天一颗,正常情况下,吃十年可以延寿五年。 但生活在污染环境的现代人,五十过后,身上堆积各种杂质和毒素,也有各种各样的病灶。 效果大大减少。 要想效果显着,就得配着其他丹药一起吃。 顺利的情况下,吃上二十年,可增寿五年。 比如一个人从五十开始吃,正常寿命是八十五,那么他最多活到九十五。 延寿丹的极限差不多也就到这了,它毕竟只是商城内的普通丹药。 过了九十五,人体器官严重衰竭,普通丹药已经无力回天,好一点的情况,能吊着一口气。 若想完全续命,还是得蕴含灵气的丹药,或者陈安亲自输送真气。 但陈安不准备显露这么逆天的能力,人类活太久,对地球没好处。 活到九十岁,就很不错了,还想长生不死咋地。 同理,驻颜丹和养颜丹,也只是改换皮肤基底,达到延缓抗老的作用,但真到了七八十,该老还得老。 谁让她贪便宜,卖的都是普通丹药呢。 而且,她若太逆天了,给地球增加负担不说,还会影响各行各业。 赚点小钱就行。 目测这个月至少赚两个小目标,她挺满足的,挺好。 谢伯元走了,把邱莹莹的魂也勾走了。 她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满脑子都是绝世大帅哥的身影。 陈安脑子都快被她给炸翻了,但也能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前世的她也喜欢看帅哥,只是她活的久了,看啥都稀奇了。 大街上能见到的都是略有姿色的普通帅哥,像谢伯元这样的顶级帅哥,还配有顶级家世的,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可不就让回味许久。 养生馆店外排队的人,日渐增多,占据了半条马路,大部分时间,还在拐弯。 第19章 桃花盛开 因为聚集的人太多,偶尔还会发生争执,枫林路上出现了交警,维持马路治安。 养生馆没有号码牌,想要会诊,就只能硬排。 基本上都是几个人轮流换着排,夜里面也不肯挪位置,大家把帐篷搬了过来。 街道主任和相关部门顿感头大,这深更半夜的出了事,可咋办。 他们开始劝阻人群不要在晚上排队,有时候劝着劝着,工作人员掏出手机,偷偷给自己家人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来排队。 后来监管部门,派人来了养生馆,找到陈安,和她商议此事。 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了好几个对策。 有说网上放号的。 但因科技过于发达,怕有人作弊而罢休。 有说开网店兜售的,被陈安否决,她不打算大面积售卖。 不然会引起地球大爆炸。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安装了一台电脑。 有关部门的技术人员写了一个程序。 排队的人可到馆内登记身份证和手机号,然后会得到一个号码。 等到快排到这个号码的时候,会提前一天发短信通知。 如果客人不放心的话,也可以随时到养身馆外查看就诊顺序。 没错,养生馆外安装了一个led显示屏,实时滚动诊号顺序,按照每天四十到五十人的推断。 大致可以罗列出,自己号码牌的大致日期。 这下子,养生馆不再大排长龙,有关部门也松了口气。 蔡大妈和几个病患家属,也被陈安劝退了。 她们不再天天驻守养生馆,变成隔三差五的来看看。 上面对养生馆的调查,正在进行时。 陈安有察觉到,养生馆附近多了不少便衣。 神秘走访者买了馆内所有的丹药,连夜打包,派专机专人送到了京市。 二三十个试药人,当场服下,原地痊愈。 在座的学者无一不是瞪大了双眼... 带着自己的团队,开始没日没夜的研究神奇丹药... 没过多久,就有专人和陈安签订了协议。 比如只能卖给华国人。 比如每年提供一定的数量供研究,以及外交。 比如养生馆周围的鲜花店、咖啡店、裁缝店、蛋糕店都已易主,老板和店员是乔装打扮的便衣。 等一系列条约。 但陈安依旧是自由的,也没有任何便衣入驻养生馆。 她现在已经得到官方认证了。 与此同时,谢家大宅。 “伯元,这位陈神医,定是道行高深的绝世高人,她所炼制只怕是仙丹灵药。” 谢俞城拿起一颗丹药,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扑鼻而来,令人沉醉其中,“我跟着你太爷爷,见过不少高人,可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丹药。” “爷爷,那位陈神医,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岁出头,怎得如此厉害?”谢伯元脸上写满了疑惑。 “咱们国家,有很多修为深厚的隐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返老还童,不过,他们一般喜欢避世,不喜欢沾染世俗。” “不知道这位陈神医,为何出世,但她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 谢俞城知道,一般高人都喜欢藏几手,一般只展现出三分之一的功力,他想,这位陈神医,定也是如此。 思及此,他对谢伯元说:“我们快人一步,比其他家族先行找到陈神医,这是咱们谢氏的机缘,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孙儿你的造化了。” 谢伯元面露激动,他知道自己处境艰难,爷爷想尽一切办法给他铺路。 他要牢牢抓住这个机缘。 壮志满怀的谢伯元,离开谢家老宅,直奔壮壮中医养生馆。 他和助理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养生馆,等了大概一两个钟头,就叫到了他。 再一次的会诊,谢伯元和邱莹莹更加熟络,仿佛再见如故,二人还互加了微信。 ... 养生馆内,邱莹莹小鹿乱撞,因紧张而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看着陈安。 “安安,怎么办啊?谢伯元约我一起吃晚餐!他还在门口等我下班,啊啊啊!” 邱莹莹激动得直转圈圈,陈安被她晃的脑子疼,赶忙制止她,“你不是喜欢谢帅哥吗?正好人家对你也有意思,试试呗,这么帅的人,多赏心悦目啊!” “可是谢帅哥这么优秀,他怎么会看上我?”邱莹莹用仅存的理智发出一丝疑问。 陈安把邱莹莹拽到镜子前,摸着她的小脸蛋说:“你看,你吃了几颗丹药,毒素全部被排出体外,整个人看起来面色红润,光彩照人。” “而且,你天天用的是我亲手做的护肤品,看你这小脸,又白又嫩又光滑,你没发现自己走在路上回头率都变高了吗?” 陈安一个劲儿的给邱莹莹加油打气,她的姐妹自然要配最好的。 常言道:高嫁要吞针。 可有她在,她就是邱莹莹最大的外挂,这句老话算不得数。 邱莹莹双眼羞涩,看向镜中的自己。 最近整日忙着工作和学习,她都好久没关注自身了。 确如陈安所说,她的头发浓密茂盛,柔软顺滑,五官更加精致,皮肤连一丝毛孔都看不到,光滑的一块美玉。 身体仿佛白的发光,凹凸有致,仿佛连身高都增长了两厘米。 所以谢帅哥,看上她了? 邱莹莹耳朵和面部再度升温,毛毛躁躁的转了一个圈,“安安,你看我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怎么样?哎呀,我今天真的是,怎么不好好打扮一下呢?” 虽然外在被丹药改变了,但是邱莹莹的内在,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女孩,陈安无奈扶额,“我有几件不错的衣服,洗干净了还没穿,待会下班了,你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美美的去约会好吧?” “好好好,我爱死了你了,安安,你真好!”邱莹莹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令陈安意外的是,这个满脑子都是谢帅哥,全身紧绷的恋爱脑,下午的工作居然干得还不错。 看来恋爱脑也成长了许多。 陈安不知道的是,邱莹莹超爱这份工作! 每当客人吃下或外服丹药,不出几分钟,效果凸显,他们震惊的张大嘴巴,然后露出不可思议和崇拜的表情。 邱莹莹特别喜欢看这些戏码,这种感觉简直太爽了! 第20章 震惊22楼 “我的天呐!”曲筱绡唰的一下摘掉墨镜,匪夷所思的看向刚下车的邱莹莹,以及她身后的那辆迈巴赫,眼中透出的好奇与探究,仿佛x光一样要把邱莹莹看透。 她语气夸张道:“你这是傍上大款了还是发达了?这辆车可是限量定制版,落地要八位数,比我爸的座驾还贵几百万,omg!” 邱莹莹垂下眼眸,不敢与曲筱绡对视,双手紧紧握住挎包肩带,深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说:“嗨!曲筱绡,这是我朋友的车,他顺路送我回来。” “那个谁,你赶紧先回去吧,我回家了,拜拜!”邱莹莹快速跟车里的谢伯元打了声招呼,无声道:“快走快走!” 在邱莹莹眼里,曲筱绡就是一个喜欢搞事的大魔头,如今刚被赵医生甩了,脑子更加不正常了,她要是看见谢伯元,指不定又得做什么幺蛾子呢! “哎哟哟,小莹莹,你防着我干吗呀?谈恋爱了?我给你掌掌眼嘛?” 曲筱绡不顾邱莹莹的阻拦,探着头往车里打量。 她嘴上说着打趣的话,心里却有些鄙夷。 在她眼里,傻帽似的邱莹莹,最近气质和容貌有了明显的变化,穿衣打扮明显上了几个台阶。 她忍不住的猜测,别是学着樊胜美去做了捞女,跟了什么肥头大耳的土老板,当了人家的小三。 在她的认知里,2203也就关雎尔家还算有点门第,樊胜美和邱莹莹就是打着灯笼找对象,也只能在中下阶层挑挑拣拣。 按照她的说法,小包总和魏总随便哪一个娶这俩人,这俩家里都得激动得恨不得给老天爷磕一个。 “曲筱绡,这是我朋友,你破坏了樊姐和王帅哥,还想来破坏我的!我不准你见我朋友,你走开。” 邱莹莹有些恼了,情绪越来越失控。 “邱莹莹,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帮你规避风险好吗?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我对你的对象一点兴趣都没有。” 曲筱绡心里十分无语,她都是出于好心才帮22楼的姑娘,做做背调,别傻不拉几的被骗了。 之前追关雎尔的那个林师兄,她眼皮子一扫,就知道对方是个老实人,根本就不会搞破坏。 而那个人模人样的王柏川,对于这种表面深情,爱装面子,实际一点抗压能力没有的男人,她一看一个准。 二人正在车前纠缠打闹,谢伯元转身拎起后座的几个手提袋,打开车门下了车。 “别动,邱莹莹,起开!”曲筱绡一把推开邱莹莹,她先看见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从车里下来。 然后是...她的目光从高挑修长的双腿,一路往上看,直到看到面如冠玉的英俊脸庞。 “啊!”曲筱绡失声尖叫,她看了看穿着剪裁得体,私人定制西服的帅哥,又看了看各方面都平庸的邱莹莹,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玄幻色彩。 这两个人的阶级,是宇宙撞地球了都不会产生交集的群体。 这个男的别是个骗子,专门拐骗邱莹莹这种恋爱脑发达的无知少女。 想到这,曲筱绡面色正常了许多,她款款向前,伸出纤纤玉手,“这位小哥哥,我叫曲筱绡,是邱莹莹的邻居。” 谢伯元冲她礼貌性笑笑,没有搭话没有握手,一只手揽着邱莹莹,一只手提着东西,一路小心呵护,送她到了2202。 “什么鬼?”曲筱绡眼神不屑,看向二人的背影,嗤之以鼻,“这人什么东西啊?一点礼貌都没有,敢无视姑奶奶,哼!” 她拿出手机,快速拍下车牌号,发给了姚斌,让他查查这个小白脸的来历。 楼下的曲筱绡,生平第一次碰到一个男的不睬她,心里升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 楼上的邱莹莹,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俊美无邪富贵逼人的谢伯元,引起了其他三位女孩的围观。 邱莹莹感觉自己完全招架不住,这充满好奇和打趣的六双眼睛,她逃似的,带着谢伯远进了自己的小屋。 啪的一声,侧卧的门关上了。 “真帅啊!”樊胜美两眼冒星星,“不仅帅还多金!” “这才是超级大帅哥,感觉比赵医生还帅!”关雎尔发出一声赞叹。 “谢伯元?”安迪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见过。” 樊胜美:“安迪,你接触的都是高端商业人士,这个谢伯元浑身上下写满了精英两个字,你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你见他眼熟也不足为奇。” “你们都见到了吗?”曲筱绡大剌剌站在2202的门口,问了一句。 “小点声。”樊胜美拉着关雎尔、安迪,又推着曲筱绡,离开2202,贴心的关上了大门,四个人聚在安迪家,给小情侣留下独处的空间。 “谢大哥,你随便坐。”邱莹莹看了眼乱七八糟的床铺,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尴尬道:“我房间有点小哈。” “不会啊,挺温馨的,女孩子一个人住,足够了。”谢伯元坐在墙边的小马扎上,他长手长脚看起来特别搞笑。 “是吧!就这么个小房间,以前我都承担不起房租的,每次都是我爸给我打钱。” 邱莹莹快速收拾一番,矜持的坐在床边,动作很轻柔,可说话依然快言快语,不经大脑思考。 谢伯元想起自己的父母,心一下子从陆地沉到了海底两万里,他走上前,坐在邱莹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邱莹莹感觉自己被对方一双胳膊,死死搂住,有点喘不上气,她小幅度挣扎了一下。 换来的是对方更加用力的收紧。 还好她动弹了一下,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起初,谢伯元是想通过邱莹莹接近陈安,在他和邱莹莹的相处中,慢慢地,他发现自己很快乐。 邱莹莹是一个无比简单的人,行为动作不仅不淑女,甚至有些粗鲁,文化涵养几乎没有。 但谢伯元就是觉得自在,他可以卸掉所有防范、伪装,在邱莹莹面前为所欲为,肆意袒露,而不用担心泄露情绪会带来的后果。 第21章 old money 谢伯元是一个多思多想、敏感多愁,严重内耗的人。 除此之外,他头脑发达,思维敏锐,草木皆兵,对外界细微变化的感知尤为强烈。 父亲处处留情,给他带来了有形的竞争对手。 母亲内心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就逼得她跳了楼。 想要获得快乐,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邱莹莹,说好听了是耿直单纯善良,说不好听就是鲁莽愚蠢幼稚。 长相中上,气质普通,家世平庸,能力一般,毛毛躁躁,横冲直撞,做事不经大脑,对爱情抱有天真的期待。 这样的女孩,外面一抓一大把。 谢伯元刚开始接触她时,对邱莹莹的行为颇有点看不上的意味。 几次相处下来,他看到了这个女孩身上的闪光点。 这个女孩出生一个美满的幸福家庭,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已经二十好几,还被父亲一个一个宝贝叫着。 心地善良,没有城府,处处为别人着想,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也不贪图富贵。 而且她从没被父母打击过,永远是鼓励式教育。 这也就造成了她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积极向上的心态。 她很有韧性,不怕吃苦不怕吃亏,她的喜欢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完全不怕会受到伤害。 她没有主见,基本上是被他牵着走,吸取她身上的能量和快乐。 渐渐地,谢伯元被平凡而独特的邱莹莹吸引。 他是一个独占欲非常强的人。 当他发现,自己对邱莹莹起了兴趣时,就果断包下餐厅,布置了一片花海,向她表白。 两个人心意相投的年轻男女,用神一般的速度,确定了恋爱关系。 两个人谈起了美美的恋爱。 而陈安...吃了一肚子的口粮,这二人的进展走向,她着实有些始料未及。 ... “哦!我的天呐!我没看错吧?”曲筱绡躺在沙发上,猛地坐起来,捧着手机,面色惊诧。 “怎么,你一惊一乍的。”安迪不明所以,放下笔记本,看向曲筱绡。 樊胜美和关雎尔也被吸引了过来。 “和邱莹莹谈恋爱的那个大帅哥,是平盛集团,谢氏家族的长子长孙谢伯元,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三代,家里的财富以百亿计算,这么优秀的男生,居然能看上邱莹莹?!” 曲筱绡脸上的神情复杂极了,感觉自己大脑都萎缩了,她爸是个暴发户,对于这种大家族,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old money! “平盛集团?富三代?你没搞错吧?” 樊胜美的笑容僵化在脸上,她嘴角抽搐,不知道是该为邱莹莹高兴,还是该为自己默哀。 “平盛集团的掌门人谢俞城,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我听老谭说过,他人品还不错,但是他儿子谢东平,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逼的原配跳了楼,娶过三个老婆,外面还包着女明星。” 对于谢氏家族,安迪倒是了解颇多,“谢伯元不只是富三代,他祖上显赫过,只不过这几年,在互联网的轰炸下,走了下坡路,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外界都传,谢伯元这个平盛集团的继承人,最大的变故就是他的父亲,毕竟他那个不靠谱的爸,搞出一堆继室子和私生子。” “哼~”曲筱绡冷哼一声,讥笑道:“我跟你们是,谢伯元日后迟早是要联姻的,他跟邱莹莹只不过是玩玩,毕竟邱莹莹天真幼稚好打发。” “不过,能跟这样顶级家世的顶级帅哥,谈一场恋爱,也算邱莹莹赚了。”曲筱绡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她潇洒道:“能玩到帅哥也算不亏了。” “万一,谢帅哥就是喜欢莹莹呢,说不定他们俩会结婚呢!”关雎尔觉得,这个谢帅哥看起来很稳重很真诚,未必对莹莹不是认真的。 “关关,你在开什么玩笑?”曲筱绡神情夸张,一副关雎尔脑子坏掉了的语气。 “拜托,你开开窍,这又不是在演偶像剧,这是现实生活,ok?高门显户是不可能娶一个平民为妻的,他们最看重门第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曲筱绡觉得关雎尔实在可笑,她爸算是有点钱了,但在人家老钱家族眼里,屁都不是一个,充其量,就是个没底蕴的暴发户。 她身为有钱的富二代,都挤不进去那个圈子,就邱莹莹那半吊子水平,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不管22楼的姑娘们如何震惊,如何讨论。 谢伯元和邱莹莹恋爱渐入佳境,两个忙碌的人,抽着空谈恋爱。 而陈安也开始新的征程。 经过不眠不休的研究(假的),她总算搞出了几个秘方。 有护肤品、化妆品、保健品、祛疤凝胶,以及多种罕见疾病的特效药。 成本不算高,十毫升浓缩剂,加入大量的原料,就可以制作出成百上千瓶护肤品。 这些产品,主要面向广大普通老百姓,没有钱买丹药,没关系,可以买稀释后的产品。 护肤、化妆品对应美颜类丹药,长期服用她研发的保健品,可以增强、改善体质,以及一些国内没有,需要大量进口的大型疾病药品。 比如患有sma所需的特效注射液,国内进口后,一针能卖几十万,而且,目前并未进入医保行列。 陈安无意抢占国内医药市场,那就只能抢占国外药品公司的市场了。 不过,她没精力搞医疗仪器和器械,只能搞一搞药品了。 陈安在等待申请专利的时候,邱莹莹考上了会计师证书,从养生馆的助理,转型成为养生馆的财务总监。 呃...什么都干的财务经理,独享一整个财务室。 这一次,有了陈安的介入,樊胜美把房产证抵押魏总,向他借了十万元,用友情价买了两瓶‘药到病除’,樊父转危为安,身体康复,没有瘫痪。 在惹事精哥哥的不断作妖下,樊大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果断切割亲情。 换了手机号,重新租了房子,每月定时向父母银行卡中打基本的生活费,还买通了一个邻居做眼线。 第22章 大量发售 目前的情况,是樊胜美随时可掌握父母的动态,但父母哥哥根本找不到她。 她不再自我欺骗,自我感动,不再为了得到家人的认可,而当一个愚孝的吸血包。 她找回了自我,和曾经的自己达成和解。 终于懂得,女人终究是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男人身上,归根到底,人只能靠自己。 涅盘重生的樊胜美,和王柏川提出了分手,摆脱了家里的牵绊,不愿再做老油条的她,辞掉了hr工作,跳槽到了一家理财公司。 陈安用高薪把她挖了过来,当自己的人事及行政经理,同时兼任她的助理。 成立了壮壮养生研发公司,目前公司只有三人,办公地点在养生馆里。 曲筱绡和赵医生修成正果,她在外做生意,不仅打着谭宗明和安迪的名号,还时常把陈安排在嘴边... 这一切还要从姚斌踏入养生馆那天说起。 花了十万买了一个号码牌的姚斌,刚进到会诊室,就惊呆了,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邱莹莹,你是曲筱绡的邻居,我叫姚斌,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去我舅舅家的山庄玩。” 姚冰指着邱莹莹,面色红润,气血充足,声音洪亮。 “你是姚斌,我知道的,你是曲筱绡的发小。” 邱莹莹一下子就认出了,小声对陈安说,这是个富二代,有钱着呢,让他使劲多花点钱。 姚斌做梦都想不到,江州富豪圈子里捧在手心的大师,令众人为了排号抢破头的神医,居然和曲筱绡有关联。 他提着一大堆丹药,刚出养生馆,就给曲筱绡打了电话。 曲筱绡通知了安迪,她俩一个带着父母来了,一个带着谭宗明来了。 都是熟人进店,陈安放开了限购。 比起略微保守一点的曲父曲母,谭宗明把会诊室的库存买完了。 陈安难以理解,他的卡怎么能刷出那么多钱,银行没限额吗? 打那以后,曲筱绡三两天就往养生馆跑一趟,买丹药送客户,陈安不得不对她实施了限购。 尽管如此,曲筱绡要比其他人更快速买到丹药,利用陈安和安迪的名气,她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把原本破产的曲家,又给盘活了。 而天山雪莲一般不食烟火的安迪,被卖油的小包总打动,二人步入婚姻殿堂。 22楼唯一单身的关雎尔,顺利通过转正,搬到了父母给她买的小房子里,开启了自己的独居生活。 ... “陈大师,没什么问题,我们正式开始签署。” 谢伯元努力控制颤抖的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身为平盛集团的第三代继承人,他不是没见过大场面。 这是这次合作,对他、对整个集团来说,非比寻常。 陈大师研发的护肤化妆品、养生品、特制药品和注射液。 他相信,这些东西一旦面世发售,会造成巨大的轰动。 平盛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会连上几个台阶。 这个保守的老牌集团,在互联网和新型科技的裹挟下,如今正是需要转型和注入新鲜血液的关键时刻。 他谢伯元就是这个运道,老天开了眼啊,让他找到了制胜法宝,顺利接管集团,并且可以大刀阔斧的改革、创新。 之所以进展顺利,都来源于过硬产品的兜底。 樊胜美带领聘请的律师团队,研究好各项协议后,确定没问题后,陈安签下了大名,盖下私章和公章。 虽然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谢伯元还是不由得紧张,后背的衬衫,已被汗水打湿。 签署成功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陈安提供专利技术和浓缩原料,占股40%,拥有一票否决权。 平盛集团提供工厂、材料、技术和生产人员,从产品设计到市场策略、推广、宣传,占股60%。 包括线上线下销售,全部由平盛集团负责。 为了快速抢占市场,平盛集团对品牌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走的是中高端路线。 一经面世,其惊人的效果,引起网民的热烈讨论,还有熟知内情,在养生馆排过队的江州人,主动现身说法,为这把火添柴加油。 华国人本就有心支持国货,再加上官方的支持。 不到一年,陈安、平盛集团联手推出的护肤、保养品,迅速崛起,其销量足以媲美国外的一线品牌。 而他们推出的国产特效药,抢占了70%的市场,无形中,将进口药的价格打了下来。 ... “陈大师,打扰了。”谢伯元有事相求陈安,他没有委托妻子邱莹莹转达,而是选择亲自登门拜访。 陈安请他落座,客气道:“谢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自从谢伯元和邱莹莹结婚后。 谢伯元和陈安各喊各的,一个喊陈大师,一个喊谢大哥。 “香江首富,何氏家族的掌舵人,托人找到了我这里,想让陈大师救一救他。” 谢伯元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陈安垂眸陷入考虑了,没有立马回话。 “您若是为难,我便推了此事。” 平盛集团和何氏家族确实有不少往来,但比起那点子生意,肯定比不上陈安,谢伯元对此,心里有数得很,他就是个传话的,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无所谓。 “此事倒不为难,不知他是到江州来,还是需要我去香江?” 何首富是爱国商人,虽然他老婆多,子女多,但人家经常做慈善,心系大陆,出手也十分大方。 已经九十了,还想继续活,这也很正常,家资大几千亿的人,怎么舍得死。 陈安研究出新型按摩手法和敷料,正准备扩大养生馆,这个何首富,正好送钱来了。 “何彦鸿表示,只要您同意,价格随您开,只是需要您动身前往香江,他目前躺在病床,动弹不得。” 谢伯元喜出望外,何彦鸿只剩一口气的消息,外面传的铺天盖地,陈安也是知道的,但她脸上没有任何为难之意。 果真叫爷爷说中了,真正的得道高人深不可测,往往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显露。 第23章 壮大壮壮 谢伯元压制住内心的狂喜,对陈安越发尊崇,自顾自认为陈安必定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费用的事,等会你和樊助理细谈,我会诊室还有客人,就不多和你聊了,我等会儿喊她下来。” 陈安暗想,自己是高人,谈钱多俗啊,要是啥都能自己干,还请助理干啥。 一天一千万的基础费用到账后,陈安带着樊胜美乘坐专机前往香江。 邱莹莹留守后方。 清醒独立的樊胜美,自信迷人,刚到香江,一顿饭的功夫,被五六个人搭讪。 可惜现在她,对爱情没什么兴趣,一心扑在工作上。 在工作中,樊大姐是极其靠谱的,她深谙人情世故,做事说话周全,台面上下那点事,她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觉醒后的樊胜美,肆意的绽放她超高的情商。 同时她心细如发,大事小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对于身边有这样的大将,陈安十分满意,万事俱备,只差开疆扩土了。 ... 在寸土寸金的香江,何首富住的这间病房,放在开发商手里,都能做出两套三居室了。 “陈大师,你炼出的丹药,我吃了,很不错。”何彦鸿打了一针营养剂,靠在病床前,十分虚弱,说话都变得困难。 他双眼恳求,看向陈安:“只是这些丹药对我起不了作用了,陈大师,你是真正的高人,还请你救救我。” 没等陈安做出回答,何彦鸿的手下拿来一沓房产证,和赠与合同。 “我知道你准备扩大店面,”何彦鸿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合同,“这是我在江州的一部分房产,只要你能让我再多活几年,这些全部赠予你。”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救活你的本事?”陈安面露不解,怎么一个个都认为她身怀绝技,都到生命最后关头了,居然把希望全部放在她身上。 何彦鸿嘴角抽搐,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这一生,不知道见过多少大师,这些所谓的大师,真是给你提鞋都不配,你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我可以救你,只是你元寿将近,多活的这几年,不可以做恶事,不然引起天道地府的注意,大罗神仙也难救你。” 陈安没看红彤彤的房产证,她目不转睛的看向何彦鸿。 出手相救没问题,但她要何彦鸿保证不能做恶事,要多慈善,不然她会亲手收了他。 “大师所言,我定当尊崇,还望大师救我。” 得到陈安的确切之言,何彦鸿越发激动,几次挣扎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此刻,他对生的渴望战胜了一切。 陈安示意樊胜美清场,病房内只留她和何彦鸿二人。 “何首富,我现在要开始为你渡真气,你会感觉到浑身发暖,轻微的刺痛,不要挣扎,片刻即好。” 陈安一边嘱咐他,一边握住他遍布老年斑的肘部。 何彦鸿感觉自己被巨大的气体包裹住,慢慢向自己的五脏六腑渗透,像一股暖流,注入他的心房。 不过片刻,陈安松开手掌,“我已经修复了你的身体机能,你现在可以下床试试。” 何彦鸿感觉自己的身体,虽然不是充满力量活蹦乱跳,但和他七八十岁时的感觉差不多。 他喜出望外,苍老的面部迸发出浓郁的激烈色彩,迫不待及的下了床,顾不上穿鞋,在地毯上快走了几步。 “神人,神人!陈大师你不是凡夫俗子,你乃是神仙转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仙助我!” 何彦鸿说完便狂笑不止,他感觉自己可以再活一二十年。 面对发癫的何彦鸿,陈安尬笑两声,打开病房的门,让其他人进了屋。 何家众人面上皆是欢呼雀跃,有围着何彦鸿嘘寒问暖的,有围着陈安大肆恭维的。 办理好过户手续,交了一大笔的税,陈安揣着一大堆房产证回了养生馆。 养生馆的收入,以及40%的分红,如今她的账户上,躺着冰冷的一百多亿。 手上拿着何家赠予的价值二十多亿的房产。 陈安花钱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她赚钱的速度。 何家一共给了一套写字楼、两栋楼房和二十几间铺面。 再过几个月,全国各地的房价,就像坐了火箭一样,窜窜窜往上涨。 江州的房价是涨幅最大的地区之一。 等到了明年,这些大厦楼房商铺,就不是现在的价值了。 有了场地,有了资金,陈安开始扩大养生馆。 美容、排毒、养生、按摩,通通安排上。 美容、排毒和养生敷料,用的她稀释百遍的浓缩剂量,效果自然是不如磕丹药来的猛烈。 但润物细无声,长久使用下来,会焕发身体各个机能的活力,让人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至于另一个项目——按摩。 陈安在商城里,一边搜索一边翻找,最终找到了古法按摩手法,再配上相得益彰的精油。 她在樊大姐和邱莹莹身上试验了一次。 这二人那叫一个享受、快活、舒坦,身心愉悦的眯上眼,不一会就睡着了。 看来是很有效果了。 所有材料和设备都准备妥当,陈安和樊胜美、邱莹莹,三人正式开工。 先招聘大量员工,让樊胜美和邱莹莹不再是光杆司令。 地上十六层地下三层的写字楼,作为养生馆大本营。 地下二楼和三楼是停车场,地下一楼 底上一层是大厅和客人休息室。 二层是厨房、餐厅和员工活动室、大型会议室。 三层到十四层,装修成大大小小的包间,有护肤、排毒、养生、按摩等服务。 十五层是办公区域。 十六层是会诊室、研究室、会议室、待客室以及陈安和助理办公室。 两栋楼房全部做员工宿舍使用。 商铺暂时作为员工培训场地,等写字楼装修好了,再出租。 陈安规划好大局,樊胜美和邱莹莹负责具体细节,二人忙的团团转,赶紧先招了几个助理。 紧锣密鼓的培训、装修,终于赶在春节前,壮壮中医养生馆,盛大开业了。 一楼大厅,楼里楼外,简直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第1章 天灾人祸 比起两年前枫林路开业的寒酸场景。 这次壮壮中医养生馆的开业典礼,那叫一个万众瞩目、锣鼓喧天、盛大辉煌。 开业酒店现场,不知道来了多少人,给围堵的严严实实的。 其中一大部分人,陈安一点印象没有,她是一个都不脸熟。 养生馆开业大礼,董事长兼总经理是个社恐。 和宾客打交道这事,责无旁贷的落到了长袖善舞的樊大姐身上。 毕竟她现在是养生馆的人事兼行政总监。 而邱莹莹已和谢伯元结婚。 而陈安和谢伯元是合作关系。 邱莹莹思虑再三,她主动离开了财务部,选择去了营销部。 主要是为了避嫌。 果然,婚姻会改变任何人,连邱莹莹都成长了许多。 陈安对于她的选择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另外聘请了一位会计师做财务总监。 经过一天热烈的庆祝,壮壮中医养生馆正式营业。 宾客如云,这是意料之中。 可客人已经排到了几个月后,这可就是意料之外了。 毕竟是十二层楼的包间,可以容纳八九百人。 因为丹药限购,且限制国籍,但美容辅料、养生辅料等,并没什么限制,只要花钱,就能享受服务。 除了全国各地翘首以盼的老百姓之外。 闻风赶来的歪果仁,是越来越多,他们又很爱给小费。 养生馆内部越来越卷,英语说的一个比一个流畅。 随着时间的推移。 歪果仁操作越来越熟练,他们还学会花钱找黄牛,在养生馆官网抢号。 养生馆半栋楼被歪果仁霸占,搞得一些客人怨声载道,根本就排不上号。 陈安不得不启用那上下三层的二十多间商铺,装修打造一番,专门接待歪果友人。 为了赚歪果仁的钱嘛,专门开家店不寒碜。 那里本来是一个不太繁华的区域,自从壮壮中医养生馆分部开业后,涌入了大量的歪果仁。 慢慢地,附近开了酒店、旅馆、酒楼、饭店、水果店、小吃店、百货店、超市、便利店、药店、健身房等。 甚至,还盘活了附近的烂尾楼。 陈安七八十岁的时候,壮壮中医养生馆早已开遍全国。 她没打算去歪果开分店,让歪果人多来来华国,不仅可以拉动内需,还促进了再就业岗位。 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时,拢一拢自己的资产,全部从银行提取,充值积分或变成易携带的金银玉器。 把养生馆捐给了国家,自己在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寿终正寝。 ...... 鲁阳县隶属于大周朝河东北部的朔州府 该县地处塞北,东望恒山,南扼雁门关隘,北、西、南三面环山。 是大漠与平原的连接处。 在鲁阳县的东南处,有一个陶家村。 陶姓村民世世代代居住于此。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外姓人,是逃难或流放至此的。 陈安在上一个世界过了几十年的富足生活,乍一看到这个世界的环境,两眼一黑。 三间低矮阴暗的土坯房,墙壁是土黄色的泥墙,茅草屋四周围了一个黄泥湖的院子。 院墙不高,稍微探头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屋里有张摇摇欲坠的木床、一个破旧不堪的柜子,一张斑驳的四方桌,几条掉了漆的长凳,一个灶台、三两样厨具、几个碗没有一个完整的、一个瓦罐一个木桶。 以上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 穷,真的穷。 老鼠都不来光顾的那种穷。 陈安看着茅草屋顶,一声叹息。 得,又得重新开始。 家徒四壁,还是乱世。 好在,她穿成了个男的。 再一次变为男身,不仅不别扭,还有点庆幸。 在古代,还是男的更方便些。 原主陈安,今年二十二岁,是一个独自带娃丧偶的鳏夫。 在他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服劳役累到咳血。 为了给父亲看病,原主的大姐陈喜儿,被奶奶卖给了人牙子。 陈喜儿一路哭着离开了家。 但原主父亲病入膏肓,还是去了,奶奶也因伤心过度,跟着一起走了。 又过了几年,在大户人家当丫鬟的陈喜儿,托人带了些银子回家。 原主母亲用这些钱,给原主讨了个媳妇。 原主媳妇不过才十五六岁,长得又十分瘦弱,百般艰难下生下了一个孩子。 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大旱来了。 原主和母亲吃的越来越差。 时间久了,母亲总觉得腹痛难忍,原主卖了一亩地,拿着钱给母亲治病,可惜已无力回天。 如今,全家只剩他和儿子牛牛,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为生。 他年轻又有把子力气,人又踏实肯干,就想着攒些银钱,把孩子拉扯大。 但天不遂人愿。 河东省、河北省、冀州省、齐鲁省,四省已连续大旱三年。 田野变得枯黄,赤地千里,飞蝗遍野。 老百姓颗粒无收,为了活下去,开始吃麦秸、吃草根,吃树皮,吃观音土。 甚至鬻儿卖女、易子而食。 可远在金陵的皇帝老儿,昏庸无道,任用奸臣,听信谗言,残害忠良,贪官污吏横行,大周朝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不想着赈灾,却在旱灾来临的情况下,增收赋税,大肆征收劳役。 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只是为了建一所宫殿,给皇帝老儿贺七十大寿。 去年初冬,宦官王永善和大臣马睿廉,二人上书,镇守幽州的大将军赵景平,意图谋反。 老皇帝听信一家之言,未经查证,便下旨将幽州赵家军诱杀,十万大军一夕之间被屠戮殆尽。 忠心耿耿、能征善战的大将军赵景平,在几个卑劣小人的运作下,死无全尸,赵氏族人十不存一。 这让朝廷仅存的有志之士,寒心不已。 替赵景平打抱不平的大臣们,被老皇帝杀的杀,贬的贬。 在朝廷的铁血手段之下,无人再敢为赵家喊冤叫屈。 没了驻守边疆的赵家军,塞外的外族人,几次三番南下骚扰中原百姓。 皇帝老儿连忙派青州的李家军,镇守边疆。 和军纪严明的赵家军相比,这靠姻亲起家的李家军,作风与土匪无异。 第2章 逃荒初始 一时间,幽州百姓怨声载道。 在这内忧外患的节骨眼上,长江下游被特大暴雨冲垮堤岸,江南西道洪涝灾害异常严重。 数以万计的百姓,在洪水中丧生。 房屋、牲畜、麦禾被洪水冲陷殆尽。 北方的旱灾,和南方的洪灾,造成大量的老百姓流离失所,灾民们开始大规模的逃荒。 陶家村的村民,在族长和村长的带领下,南下逃荒去了。 眼下,整个村子静的可怕。 只剩原主这个外姓人,饿的前胸贴后背,病歪歪躺在床上,一旁两岁的小娃早已哭晕过去。 陈安吃了颗回春丹和大力丹,恢复了些许体力。 又稀释了点灵泉喂给牛牛。 吃了灵泉的牛牛,睡得香甜。 陈安拿起床边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裳,随意套在身上。 趿拉着鞋,走到了院外。 一眼看去,整个人都麻了。 漫山遍野皆是灰色的黄土,每棵树上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叶。 大旱第三年,村民已经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吃了个干净。 陈安挠了挠瘙痒难耐的头皮,抠出一大块黄黑色的不明物质。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心凉了半截。 皇帝昏庸,贪官横行,灾民四起,朝廷外有强敌内有忧患,这是王朝末年,乱世之征兆啊! “安安,你穿书了,这是一本小说的衍生世界。” 9527飘到陈安眼前,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将小说剧情传输到面板上。 陈安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快速浏览剧情。 这是一篇嫡女重生复仇暴虐渣男顺便成为王妃的爽文。 讲的是嫡女徐玉兰,被自己的继母和庶妹陷害、名节不保,只能嫁给了愚蠢粗俗、喜爱寻花问柳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她短暂的一生经历了,被继母虐待,被父亲无视充当上位工具,被弟妹孤立,被闺蜜背叛,被金陵城的贵女们奚落,被丈夫的表妹推到湖中,从而胎死腹中,再不能生育。 还被自己的婆婆嫌弃,最后被自己的丈夫打死。 然后她重生了,带着满腔的仇恨,凭借先知,手刃仇人。 将前世所有欺辱她的人,一个一个的干掉。 不仅仅是噶人头这么简单,还让他们经历十八地狱般的折磨。 在复仇过程中,徐玉兰和简王世子相爱相杀。 二人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平定叛乱和灾民,稳定边疆和朝政,一路扶持二十四皇子登上王位。 而徐玉兰从一个五品小官,华丽变身炙手可热的第一王妃。 陈安估算了一下时间,这时徐玉兰刚刚重生,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豆芽,正暗自积蓄力量准备复仇。 距离她平叛赈灾还有三四年之久。 一想到这是一个衍生世界,陈安眼神便充满跃跃欲试,她想搞事欸。 不过在搞事情之前,她还是先洗个头冲个澡换身衣裳吧。 ‘咔嚓’ ‘咔嚓’ 几剪刀下去,陈安给自己剪了个干净利落的中长发。 扎起来是个马尾,挽起来和古人无异。 却干净清爽了许多。 洗澡之前,她丢进嘴里一颗洗髓排毒丹。 一番大力的揉搓,身上的泥垢,感觉能把无为道观的下水道给堵了。 吹干头发,穿上亵裤、细棉洁白的里衣和粗布做的厚棉袄,外面套了一层打满补丁灰黑色的乞丐服。 脚上踩了一双布鞋,鞋底十分厚实,即使是大冬天,脚下也是暖和的。 陈安穿好衣裳,挽好头发。 在商城里买了一碗大米粥,唤醒牛牛,让他自己端着碗吃。 “爹,白白的,是糊糊,好吃。” 牛牛还不到三岁,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他是这个家里吃的最好的,但朔州不产大米,所以他压根没吃过大米这样的细粮。 软糯香甜的大米,入口即化,牛牛一口又一口,吃的头也不抬。 直到快见了碗底,牛牛好像想起了什么,端着碗递给陈安,“爹,吃,爹给你吃,糊糊好吃,牛牛好吃。” “爹吃过,你快吃吧。” 陈安洗完澡的时候,就偷吃过一嘴了,这会自然不会跟小孩抢食吃。 听到自家爹吃过了,牛牛放心的把大米粥喝了个精光。 虽然肚子已经吃得饱饱,他还是忍不住头埋进大碗里,用舌头洗了遍碗。 “吃饱了吗?”陈安问。 牛牛点点头,十分满足的拍拍手。 陈安收起碗,把他抱着放到一边。 收拾了一个包裹,挎在身上。 抱起牛牛,关好院门,迎着西晒的日头,往官道上走去。 原主家里,别说粮食,就是一个可用的碗都没有。 陈安没啥可带的,就让它们都留在了原地。 身上的包裹里,放了水壶、碎银子和干粮。 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若问陈安准备去哪,她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连东南西北都是靠9527来辨认的。 她只想尽快找个地方落地。 至于是做生意,还是当地主,她还没想好。 除了以上这些选择,她还想试试当皇帝是什么感觉。 如果这是在太平盛世,陈安想的就多了,毕竟打仗会累及百姓。 但当今皇帝郗泽乾,专横独断、残暴无情、荒淫无道、心无百姓,亲小人远贤臣。 朝野上下,贪官恶霸蛇鼠一窝,致使民不聊生,各地皆有起义之士。 如今,中原大地一片水深火热,她也得跟上形势,反一反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既然她要搞事,那就得招兵买马。 钱、粮、马、兵器和医疗药品,她什么都不缺。 唯独缺一个风水宝地。 在揭竿起义之前,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先猥琐发育一下,再从长计议。 陈安磕完几颗丹药,原主的身体迸发出勃勃生机。 不过半刻钟,就已经走出了村子。 沿着一条不算宽阔的土路快速前进,目标官道。 一边快走,脑子里一边想着计划。 现在是灾年,也是乱世。 乱世最值钱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粮食。 持续的旱灾、洪灾、虫灾,让老百姓颗粒无收,树叶树皮都扒拉完了。 就算没有遭灾的地区,也被朝廷多年的横征暴敛,搞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第3章 灾民 人人肚子里都没油水,都饿的双眼无神,每天睁开眼就是想吃的。 如果想要屯兵,那就得有粮。 粮食,陈安自然是不缺的。 所以,在这场乱世角逐中,她是有很大优势的。 这么想着,陈安喜滋滋的赶路。 一路上,遇见了三两个衣不蔽体的灾民,正在土里寻摸草根,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更多的是看向她怀里的牛牛。 眼神并不友好。 好像几头饿了很久的野狼,眼中泛着幽幽的绿光。 只要时机一到,就能上前把人撕碎。 陈安并不畏惧,她从空间取出水木莲花剑,拿到手中,震慑他人。 她无视赤裸裸的打量,目不斜视,朝官道走去。 上了官道,人多了起来。 大多是成群结队的,像陈安这样的落单的,几乎没有。 他们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拉着板车,有的穿着草鞋步行,身上扛着扁担或背篓。 也有少数人,是坐着板车、驴车和牛车的。 灾民们使用各种各样的工具,装着家当,朝着活命的方向,艰难地行走。 陈安脚程快,她不断穿梭在逃荒的灾民中,很快就走在了前面。 现在是冬日,太阳落山早。 大约到了下午五点,灾民停了下来,取出锅碗瓢盆,准备煮饭。 说是锅碗瓢盆,其实,大多数是一个破瓦罐,架在柴火上。 这时候,能吃的上的豆子、谷糠和麸皮的,都算富裕的。 大多数人将树皮或者秸秆,剁成指甲盖大小,然后一点一点磨成粉,煮成糊糊吃。 吃树皮秸秆,虽然会大便干结,但一般不会死人。 若是幸运点,还能寻摸到一点野菜和绿叶子。 若是连树皮都没得吃,就只能吃观音土。 观音土吃一点点没关系,可如果大量吃频繁吃,肚皮会立马肿胀起来。 最后因无法排泄,活活被撑死。 在原主的记忆中,现在的人已经知道吃观音土会死人了,但还是有很多人选择吃土。 因为饥饿令人丧失理智。 撑死总比饿死强。 逃荒的大部队开始煮饭,陈安没有停下脚步。 闻了一路的煮柴火味,和鲁阳县的灾民们拉开了距离。 陈安也想休息。 可这一路上,她和牛牛仿佛一块肥肉,走到哪里,都难逃贪婪目光的打量。 如果不是她的手中的剑,恐怕早已被饿虎扑食。 陈安并非打不过,她不想对着灾民大开杀戒。 不想勾起人性的恶,那就赶紧离开人群。 以她的速度,瘦小虚弱的灾民,拍马也追不上她。 一路披星戴月,陈安抱着牛牛也不知走了多久。 官道上的人少了一些,她也趁机休息了下。 没敢放下牛牛,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拿着小水壶喝水,又给了他一块馍馍。 背靠一棵枯树,她拿出一个大点的水壶,喝了口水润润嘴唇,。 这大旱三年的灾情,行如走尸的流民。 她仿佛也身临其境,觉得水是最珍贵的资源。 吃了口馍馍,觉得实在难以下咽,在喝口水。 “这位兄弟,行行好,给俺一口水喝吧。” 一个用粗布包裹着头发的妇女,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儿,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三个人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她们刚说完话,就跪下向陈安磕头。 还没等陈安开口,那妇女就哭了,祈求道:“大兄弟,您是大善人,您行行好,给俺娃一口水喝,您叫俺干啥都行。” 妇女身上乌黑,手却白净,脸上抹了黑泥,嘴唇却发红。 这时人人吃糠吃树皮,不仅吃的脸上是彩色,嘴唇也发白发灰。 更因缺水,嘴唇干裂的像被人撕开了一样。 而那两个娃身体瘦弱,脸颊却圆润饱满,看着有些浮肿。 同样摸黑了皮肤,浑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珠是白的,正滴溜溜看着牛牛手中的水壶和馍馍。 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垂涎。 这三人看起来可怜巴巴,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诡异,陈安正在犹豫时,她突然感觉远处有人靠近。 不待转身,抱着牛牛一个腾空跳到树顶上。 牛牛吓得仅仅丢掉手中的水壶和半个馍馍。 紧紧的抓住陈安的身体。 两岁多的牛牛,还不太记事,他搞不清楚自己爹,咋就一下子跳到了大树上。 陈安站稳后,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妈呀,乌泱泱的一群灾民,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 急不可耐的朝她冲过来。 手上拿着扁担或柴刀,很快就跑到了树下。 跑得最快的捡起了牛牛丢下的水壶和馍馍。 馍馍掉在地上,裹了一层泥土。 捡到它的灾民,连拍土的功夫都没有,迫不及待的往自己嘴里塞。 水壶中的水,大部分洒在了地上。 抢到水壶的灾民,使劲晃了晃,喝到了仅剩的一点水。 没抢到水壶和馍馍的几个汉子正在爬树。 还有几个人联合晃动树身,企图把陈安摇下来。 这群灾民双眼通红、呲牙咧嘴,完全没了人样。 陈安不欲与他们纠缠,捂住牛牛的双眼。 直接拔出水木莲花剑,飞身而下,没有运用灵气,轻轻一扫,便将围在大树前的灾民全部撂倒。 大片的残肢和鲜血洒落大地。 后面灾民们顾不上陈安,纷纷扑到刚刚死去的人面前。 他们... 陈安内心一阵作呕,念动口诀,借助几棵大树,消失在人群中。 她没有再停下脚步,将牛牛喂饱了,点了睡穴,绑在身上。 不过两刻钟,便飞过了受灾最重的朔州、代州、忻州等地。 最后落在了仪州。 原主的姐姐陈喜儿,前年,跟着主家从朔州搬到了潞州。 陈安有意找到她,这个为家庭付出一切的女孩。 不管如何,至少叫她不用再为奴为婢,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在距离官道的四五十米的山坳里,陈安在地里打了两个滚,给自己搞得灰尘扑扑的样子。 又给牛牛洗了澡,剪了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穿上袄子,套上儿童版乞丐装。 洗完澡后,陈安拾起灰土,给牛牛脸上抹了一点,身上撒了一点。 第4章 范家村 收拾完牛牛,陈安打开商城,买了一根扁担和两个超大箩筐。 一个箩筐里放了小木桶、木桶里放了碗筷、舀水的瓢瓜瓤子和盐包。 还放了瓦罐、水壶、干草席子、雨布、五斗粗粮、三斗细粮、几张杂面饼子、几把野菜、鞋子和两件粗布衫。 然后把另一个箩筐,用棉布包裹一圈。 将打了补丁的被子,叠成方块,放在箩筐底部,把睡着的牛牛放了进去。 又给他放了两个水壶,一个水壶装的是水,一个水壶里装的是米汤。 还有一些馍馍和黑色的小面包。 用一块灰色的小棉被,盖在他身上。 准备妥当后,陈安收起水木莲花剑,将水囊绑在腰间,挑起扁担,朝官道走去。 过了北都,到了仪州境内,逃荒的灾民,看起来情况好了一些。 牲畜拉车的变的多了起来。 车上拉着装水的澡桶或大瓮。 不过大部分还是,把车套在肩膀上,自己拉着走。 或者没有板车或者独轮车的,像陈安这样挑着扁担的,也大有人在。 仪州府关闭了城门,灾民们都铆足劲前往潞州府。 潞州是大城市,兴许会有财主施粥也说不定。 陈安挑着扁担,跟在一个有老有少,全村逃荒的队伍后面。 “后生,唉,那个后生。” 一个坐在牛车车尾的面容慈善的大婶,朝陈安挥了挥手,喊了几声。 陈安面露疑惑,问了句:“大婶,喊我吗?” “你的娃,你娃被你颠醒了,正吃手呢,想必是饿了。” 大婶穿着青色袄子,面色红润,语气和善,家有牛车,想必过得不错。 陈安低头看了箩筐,正好和牛牛对上了眼。 小娃确实是饿了,又拧不开水壶,也没发现被子里的吃食。 正裹着手当馍馍吃。 “谢谢啊,大婶。”陈安道了声谢。 大婶面露笑脸,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 陈安走出官道,靠在路边的树林旁,给牛牛喂了些吃的。 用牛奶、白面、巧克力做成的黑面包,松软香甜,牛牛一口一个,吃的欢快。 吃完之后,咕噜咕噜,喝了半壶米汤,嘴里嘟囔着“好吃好吃。” “牛牛,你要是饿了,就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吃馍馍,千万不要露头,不然,就会被别人抢走,知道吗?” 陈安吃了半颗辟谷丹,她饥饿感不重。 光顾着赶路,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有个小娃要照顾。 喂他吃饱了饭,又嘱咐了一番。 陈安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 但看他的神色,似乎听懂了些,乖巧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的孩子,好像过于懂事了些。 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肚子饿了一路,却不哭不闹。 陈安怕他尿湿裤子,专门给他垫了尿布。 很多时候,他想上厕所,会哼哼几句,引起陈安的注意。 这孩子虽然小,但是挺好带的。 陈安逗了逗他,又给他装满了米汤和小面包,藏在被子下面。 跳上扁担,陈安继续赶路。 她的速度快,不一会又跟在了那户全村逃荒的灾民身后。 跟了一天之后,她便和村民攀谈起来。 这户全村逃荒的灾民,原本是仪州边远镇上范家村的村民。 在村长的带领下,全村人南下讨生活。 因为范家村有一条溪沟,在大旱来临后,比别的村子多支撑了一年。 如今,那条溪沟彻彻底底的干了,范家村的村民,迫不得已离开了家乡。 范家村的生活水平还不错。 大澡桶或大瓮里装着满满的水。 大部分人家吃着杂粮饼或糠饼,把麸皮和树皮磨成粉,混在一起煮成糊糊。 也有少部分人家,粮食富裕,喝着小米粥。 “喂!你们听着,我们老爷愿意出十两银子,买一桶水,有愿意卖的,就举起手来!” 走在范家村前方的是一个大户人家,有三四辆豪华马车,跟着二十几个护卫,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将马车护在中间。 此时,两个护卫一手举着米斗大小的木桶,一手举着银子,朝范家村的村民走来。 “你刚说啥,十两银子买水?” 一个坐在板车上吃冰的老汉,站了起来,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脸上有胡须的那名侍卫看向众人,声音洪亮:“我家老爷,愿意十两银子买一桶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十两银子,在村民中引起一阵哗然。 在北地,十两银子,可以置一亩地,至少能给两个儿子娶上媳妇。 这时候的老百姓,很少用银子交易,要么以物换物,要么用铜板。 银子,是个稀缺物。 财帛动人心,几家有意向卖水的人家高举双手。 其中,就有问话的那位老汉。 他有五个儿子,四个是单身汉。 比起其他村镇,范家村靠着丰富的水资源,算是富裕的了。 但谁让他家地少人多,能吃的饱饭就不错了。 娶媳妇那是真难。 “这位小兄弟,我们村不卖水,请你离开。” 说话是范家村的村长,他神色阴沉,挡在要卖水的村民面前,开口拒绝了对方。 “我要买,他要卖,我给了银子的,不是强买强卖,你算哪门子东西,敢在这拦你小爷。”另一个脸黑些的侍卫面露不满,言语之间也不太客气。 “村民一时间犯了糊涂,我们一路南下,实在不易,还望这位兄弟海涵。” 范村长身穿长袍,灰色的布衣,上上下下打满了布丁,可他气质儒雅,斯文有礼,双手抱拳,朝侍卫作了个揖。 “村长说不能卖,我们就不卖了。” 范村长上过几年私塾,在范家村很有威望,他发了话,几个要卖水的村民瞬间蔫了。 “不行,你们说了卖,就必须得卖,敢不卖,问问我手里这把刀答应不答应!” 黑脸侍卫不依不饶,说话之间,就将刀拔了出来。 “这位大哥,人家村长说了不卖,一点小事,你拔刀相见,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陈安一手稳住肩上的扁担,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按住那侍卫的刀。 “你!”侍卫两只手放在剑柄之上,使出浑身力气,却动弹不得。 第5章 遭人惦记 他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对方仅仅用两根手指就完全控住他。 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他意识到这点,心有不甘的收回了刀。 眼神凶悍,剜了一眼范村长,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感谢这位侠士出手相助。”那两名侍卫刚走,范村长便朝陈安作揖道谢。 陈安笑笑摆摆手,“小事,不用谢。” 说罢,陈安挑着扁担,回到队伍的尾巴,找了块空地,把牛牛抱了出来,让他活动活动。 不远处的范村长,正在毫不留情的训斥那几个卖水的村民。 现如今,水比黄金还贵,区区十两银子,在人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范家村村民,不仅有几袋粮食,家家还都有水。 这一路走来,亏得他们人多,再加上领头人谨慎。 不然早被眼冒绿光的灾民,一哄而上,抢个精光了。 到了傍晚,范家村的村民离开官道,在路边的树林中,占了一个大空地。 家家户户开始捡柴煮饭。 “小兄弟,”范村长双手抱拳,感激道:“今日多亏小兄弟出手相助,否则,我范家村就要遭殃了。” 这范村长还真是客气,又专门跑过来道谢。 陈安站起身,回敬了礼,“范村长客气,我孤身一人带这个孩子,跟在范家村后面,也是想图个安生,大家互帮互助。” “小兄弟是仗义之人,我范家村村民也不能小气,这点心意,还请笑纳。” 范村长侧过身,一个少年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桶水,放到陈安跟前。 陈安推脱了一下,但对方执意要表达谢意,她也不再推脱。 将水倒进自己的小木桶、瓦罐、水壶里。 少年提着空掉的木桶转身走了。 范村长问了句:“我们前往东都,一路南下到颍州,不知小兄弟,是否同路?” “我打算前去潞州投奔亲属,暂时在那定居。” 陈安打算先找到陈喜儿,再决定以后的路,前往各处。 “穿过仪州,便到了潞州,看来再过两天,就要和小兄弟分开了。” 范村长神态语气,颇有些可惜。 他觉得对方武功高强,和他同行,范家村定能顺顺利利到达南方,可惜了,搭不上这趟顺风车了。 陈安:“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送走了范村长,陈安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将干草席子抖落开来,把牛牛放在上面。 “你自己玩会,爹去做饭。”陈安在不远处支起瓦罐,准备煮饭。 牛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穿着厚厚的大棉袄,裹得像一只小熊,坐在垫子上,看着陈安发呆。 灾荒三年,树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树,倒是不缺柴火。 陈安很快点起火焰,将水煮开。 她设了个屏障,这才放心的将大米小米一股脑丢了进去。 大约煮了十来分钟,放入切好的小青菜和榨菜丝,煮了两分钟,焖了一会,就出锅了。 从空间里掏出煮好的鸡蛋,剥开外壳,丢到粥里。 陈安和牛牛,一人喝了一大碗青菜米粥,又吃了俩鸡蛋。 太阳完全下山了,月亮升上来了。 她躺在干草席上,把牛牛抱在怀里,给他裹上一层棉布,哄他睡觉。 到了夜晚,范村长思虑周全,派出十几个精壮小伙子轮流守夜。 一夜相安无事到天亮。 一大清早,范村长的儿子和侄子,喊醒了众人。 陈安踏着朝霞,和范家村村民们一起,继续赶路。 牛牛原本觉得坐在箩筐里很好玩,眼下觉得有些无聊了。 而且伸不开胳膊腿,他觉得憋屈。 陈安只好哄他,以后买了毛驴驮着他走。 从此之后,他整日趴在箩筐边上,看着别人家的小毛驴,心里幻想着,自己骑上小毛驴的威风场面。 除了中午休息一会,其他时间都在赶路。 到了下午三四点,到达了阳城县。 从阳城县城穿过,很快就能到达潞州。 阳城县城门紧闭,大量的灾民聚集在城外。 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来得晚的人,已经没了下脚地。 不管城外的人,怎样哀求,如何跪求,阳城县都没有要打开城门的意思。 “快走,快速离开,不要再阳城逗留,”一个兵卒站在城门上,大声喊道:“从南边绕过去,就是潞州,潞州不仅开仓放粮,还有地主老爷在城外施粥,你们去潞州才有活路!” 穿着兵甲的兵卒站在城墙上,罗列一排,依次朝城下喊着。 面对衣衫褴褛、瘦成人形的灾民,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只想赶快完成任务,将灾民通通赶走。 阳城县不仅不接受灾民,就算是带着名帖的官员富商,也通通不予理睬。 只让他们快走,不要在城门逗留。 大伙儿只要绕过阳城,继续前往潞州。 到了潞州就好了。 冲着这个想法,所有人本能的驱使着身体行走。 阳城县并不算大,即便如此,尚且走了一天一夜。 所有人已经疲惫到动弹不得。 双腿酸胀,疼痛难忍。 范村长一声令下,众人停下歇息。 哪怕是平日里吃惯苦头的村民,这条漫长艰难的逃荒之路,依旧让他们苦不堪言。 大约过了一刻钟,远方天际渐渐透出微光。 路上的灾民多了起来,有上百人的逃荒队伍,也有零零散散结伴而行的。 灾民们大多面黄肌瘦,但也能看出刚逃荒和逃荒许久的区别。 他们一边麻木的行走,一边转头看向停在路边的范家村。 双眼充满了渴望。 时不时,就会有妇孺带着孩子,冲破范家村防线,跪地祈求一点粮食或者一口水。 范村长越看越心惊,不敢再叫大家伙停歇。 越靠近潞州,遇到的灾民就越多。 除了脸色发黄、嘴唇干裂的逃荒者,还有二十来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壮汉,三五成群从人群中穿过。 范家村的村民,吃得好,速度更快,很快超越瘦弱的灾民,走到了前面。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途经一片荒凉之地时,几个壮汉慢慢向范家村村民靠近。 二十几个人渐渐将范家村合围。 第6章 潞州 这些人,陈安早就察觉,他们早在阳城县就注意到了范家村,一路尾随,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将范家村一网打尽。 二十几个人分成五六拨,悄无声息的靠近范家村村民。 “咚咚锵” 范村长紧急敲响锣鼓。 反应过来的村民们,抄起铁锹、举起棍棒、柴刀、锄头,面露凶狠,与壮汉们对峙。 眼神中没有丝毫退让。 打群架,范家村村民是有些经验的。 他们为了守护村里的水资源,没少跟几个相邻的村子茬架。 这个时候,生产力低下。 为了活下去,一个村,或者一个宗族的人紧密联合在一起。 虽然彼此之间也有鸡毛蒜皮的矛盾,但枪口还是一致对外的。 和其他村子的人打架都是下死手,偶尔失手,双方打死个人都是常有的事。 村与村之间的互殴,是县太爷都管不了的糊涂账。 “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一个扛着大刀,长得彪悍又高大的男子,从二十多个壮汉中走了出来。 劫匪有如此大的长刀,令村民有些恐惧,他们打架最多拿着柴刀,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兵器呢。 “大哥,废什么话,一群灾民,杀了就是。” 还没等范村长开口,大刀男子身边一个尖脸猴腮的瘦小男子,举起斧头向村民挥舞了几下。 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嗜血之人。 大刀男子:“留下粮食和水,我饶你们一命。” 这二十几个劫匪手中有刀有斧头有锄头,范村长心里止不住的叫苦。 范村长环顾四周,村民们眼神中虽有惧怕,双腿打颤,但更多的是守护粮食和水的决心。 对于村民来说,不交粮食和水,可能会死。 若是交了粮食和水,那也是个死。 与其都是死,那还不如拼死一搏。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双方交上了火。 劫匪呲着牙拿到武器乱砍乱杀,他们不知是劫杀了多少人,才活了下来。 个个都是亡命徒。 眼看着有村民要受伤,陈安放下扁担,一手抱着牛牛,一手拿剑。 陈安出手极快,一招就砍下了劫匪首领的头颅。 瞬间便震慑了所有匪徒。 劫匪们群龙无首,眼神惊惧,但此时掠夺的渴望战胜了一切,他们并没有退缩。 见陈安身手如此了得,范村长组织村民,手持柴刀、锄头,站在她身侧威慑匪徒,企图逼退劫匪。 几道血光闪现,陈安又挑杀了几个匪徒的人头。 如此速度,劫匪根本就没还手之力,剩下的十几个人,试图逃跑。 放这些人走,那就是放虎归山,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来了就别走了。” 许是陈安的气势太过骇人,劫匪们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就跑。 陈安根本就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也不给他们白刃相接的机会。 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一个斜劈,全部送他们见了太奶。 围观全程的村民们惊呆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过了片刻,在范村长的带领下,众人跪地感谢。 而陈安没有回应,抱着孩子,挑着扁担,快速消失在扬起的尘土间。 既然出了手,她就不便再留在范家村的队伍中。 “爹?”牛牛仰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陈安。 自己爹突然变得那么厉害,牛牛有些不理解,满眼疑惑。 孩子还小,陈安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什么自己是隐世的绝世高人。 什么受了神仙点化。 虽然牛牛不知道什么是高人和神仙,但他听懂了自己爹很厉害。 陈安在商城买了头骡子,和一个板车。 板车上面铺上厚厚的稻草,放了两个箩筐和两个木桶。 又留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铺上褥子,让牛牛躺在上面。 一层油布盖在装箩筐和木桶上。 陈安驾驶着骡子,快速朝潞州赶去。 快到达潞州时,遇到的灾民越来越多。 除了附近的几个州的灾民,还有从去年就从更偏远地区逃出来的。 在缺衣少粮的情况下,他们步履缓慢,走了大半年,才走到潞州。 能活着走到潞州都算幸运的。 天寒地冻之下,许多人没有厚重的被子袄子御寒,也没有足够热量的食物饱腹。 大多人都被冻死在了逃荒路上。 死的人虽多,但路上几乎看不到尸体,特别是看不到完整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可能是被家人活埋了,有可能是被野狗或者什么的,给分食了。 也许是快到潞州了,路上的灾民多了几分期盼之色。 大家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陈安偶尔停下歇息,更多的是快速赶路。 走了两天,便到了潞州城下。 潞州是个大城,城里有精兵驻扎,同时拥有丰厚的粮仓。 府城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只是,潞州城是半开放式。 他没有紧闭城门,但也没有无差别接收难民。 有钱的有粮的,交了过路费就能进。 啥也没有,就算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不过他们对灾民,也没有完全放任不管。 官府和大户人家,时不时会在城外施粥。 每个灾民,一天可以领两碗稀稀拉拉的糊糊。 这微薄的食物,仅仅能让灾民不饿死。 吊着一口虚弱的气息。 城楼底下聚集了上万灾民,他们东倒西歪躺在城外,除了排队领粥,再无一点力气做别的事。 若是碰到有买卖人口的牙人,他们也会强打精神,把媳妇孩子卖了换钱,然后想办法进城。 在城里当个乞丐也好过在城外当流民。 陈安驾驶骡车到了城门口,排了半天队,交了十两进城费,这才顺利通行。 有点家当的人,都在排队进城。 若是留在城外,到了晚上,哪怕城楼上巡逻的官兵,可饿急眼了的灾民,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抢。 专抢那些拉着板车,赶着牲畜的人。 就算侍卫随行的大户人家的车队,他们也是照抢不误的。 只要有一小拨人带头,成千上百个灾民浑水摸鱼一哄而上。 抢了就跑,能抢多少是多少。 所以,到了夜晚,城外灾民聚集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 第7章 陈喜儿 进了城,陈安的视野开阔了一些,终于不是黄灰色的土路了,也不是枯黄的树木了。 潞州虽不如东都繁华,但也是个几十万人口的大城。 主路道路宽阔,两边皆是两层高的商铺。 眼下是寒冬腊月,又逢灾年,路上行人并不多。 大部分人家都关门闭户,甚少出门。 她牵着骡车,走在石板路上,一路打听,找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 客栈位于城中,干净整洁。 “掌柜的,住店。” 陈安将骡子和板车交给了门外的店小二,抱起牛牛进了客栈大堂。 “这位客官,咱们这里上房是三百五十文,包一日三餐,下房一百文不含餐,还有二十文和十文的大通铺。” 客栈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白微胖,脸上端着做生意的和气。 “一间上房,另外打桶热水送上来。” 陈安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 “哎哟,客官,您可别难为我了,如今潞州城一桶水,可价值一担粮!” 客栈掌柜脸色尴尬,如今潞州的水可是稀缺物,他做的是小本买卖,没有银子和粮食,可弄来水。 陈安点点头,“那就准备些饭菜端上来吧。” “好嘞,包您满意。” 客栈掌柜乐呵呵收了钱,领着陈安到了二楼的房间。 虽然成桶的水搞不来,但是饭菜还是没问题。 客栈里有口井,还能打上一点泥水出来,用砂布裹着滤一滤,做饭是不成问题的。 况且,水和饭菜的费用,已经加到房钱中了,而且他们烧饭又不洗菜的咯。 客栈的上房是两间房,空间倒是挺宽敞。 陈安刚进了屋,店小二就端着饭菜上来了。 一盘白菜炖肉,一盘腌萝卜,几个馒头,两碗粳米粥。 白菜和肉是用猪油炒的,挺香的。 现在只有猪油和芝麻油两种,芝麻油可贵着呢,对于普通人来说,稀罕物。 但猪油对于贫苦人家来说,也相当不便宜了。 牛牛吃了一路的青菜粥和面包饼子,这会子吃上了炒菜,嘴里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一口菜一口馍,吃得起劲。 这家客栈给的饭菜还挺足,两盘菜也不少。 只是现在白面馒头,远远不如后世的馒头白净,更接近白面和全麦面混合的颜色。 但是有一股浓郁的麦香味,很有嚼劲。 炒菜配着馒头,陈安和牛牛吃撑了才停下来。 吃完了饭,陈安顾不上休息,也不准备洗澡。 现在水是最宝贵的资源,邋里邋遢才像个正常人。 换了身衣服,陈安抱着牛牛,又是一路打听,来到了周府的角门。 三四年前,陈喜儿托人往家里带银子,那人就提过,她是在朔州周大人府上做丫鬟。 后来,周大人接到调令,举家搬到了潞州。 “咚咚咚” 陈安一连敲了好几声门,才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不一会,一个婆子打开了两扇木门。 她瞅着陈安眼生,问了句:“你是干嘛的?” “大姐,我是朔州鲁阳县陶家村的村民,我姐姐陈喜儿在贵府当差,劳烦您帮我通传一声。” 陈安放下牛牛,拱手行了个礼。 “哟,这位小哥,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府上,大大小小的丫鬟几十个,我上哪去给你找人。” 看门婆子本不想搭理陈安,但见他穿的不错,觉得兴许有些油水,就改了口。 陈安一把将钱袋扯下,不由分说,塞到看门婆子手里。 那里面装了二三两碎银子。 看门婆子在手上掂了掂,感觉重量还算满意,便露出笑脸,“行了,你且门外等着吧。” 不知等了多久,太阳躲在云彩后面不肯露头,呼啸的北风,肆意的穿过胡同。 陈安给牛牛戴上厚厚的帽子和围巾,给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又挡住风口。 “吱哟” 门开了,陈安抬头,站在门后的是一位身怀六甲,面容白皙,五官清秀的小妇人。 陈安仔细一看,正是原主记忆中的姐姐。 “大姐,”陈安瞅了眼对方的孕肚,心里产生一丝怪异感。 “二弟?”比起陈安的淡定,陈喜儿明显要激动许多。 她不顾丫鬟的劝阻,跨过了门,拉着陈安问家里的情况。 得知母亲病逝的消息,陈喜儿瞬间红了眼眶,泪水从脸庞滚落。 “这是我侄儿吧。”在陈安和丫鬟的劝阻下,陈喜儿止住了眼泪,费劲地蹲下身子,摸了摸牛牛的小脸。 “二弟,你有了后,咱家就没断了香火,父母泉下有知,也就安心了。” 陈喜儿拿出手帕,擦拭眼泪,虽然父母离世,但弟弟成了家有了后,她便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大姐,你可好?”陈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然看起来吃穿不愁,但面上露出许愁容。 “二弟,我跟了周老爷,周夫人仁慈,周家对我挺好的,你莫要担心。”陈喜儿从丫鬟手中接过包裹,递到陈安手上。 “现在到处都是灾民,你就别走了,拿着这些东西,在潞州安个家,离姐姐近些,我也好照顾你和侄儿。” 陈喜儿眉宇之间,都是对这个弟弟的疼爱之情。 陈安拒绝接受她带来的包裹,她看得出,陈喜儿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 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做了小妾,也许是想给家里一点钱,也许是被人所迫。 不管怎么说,给人家做姨娘,挨打挨骂不说,主母捏着她的卖身契,随时都能发卖她。 想到此,陈安将陈喜儿拉到一边,小声道:“大姐,我现在赚了些钱,能养活你和外甥,不如你跟我走吧。” 陈喜儿吃惊道:“二弟,我已经是周老爷的人了,马上就要生下周家的孩子,夫人是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了,你拉扯侄儿已是不容易,我怎能连累你。” 见陈喜儿态度坚决,陈安不再相劝,塞给陈喜儿一张银票,便抱着牛牛走了。 她已让9527标记了陈喜儿,若对方受到了什么危险,她自然能第一时间赶来。 陈喜儿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弟弟和侄儿走出胡同。 第8章 荡平黑风寨 她打开手里的银票,是二百两的大面额。 陈喜儿泪眼婆娑,拼命回想记忆中,那个遥远的家。 “陈姨娘,起风了,咱回去吧,您得为肚里的孩子想想。” 丫鬟小心扶着陈喜儿,见她满眼难过,小心劝了劝。 陈喜儿回头看了眼胡同,依依不舍的回了周府。 陈安在潞州歇了两三日,将骡车换成了马车。 一路疾驰,穿过泽州,到达栾山附近,这里距离东都不过百里。 栾山脚下,有一个西平镇,是南下东都的必经之地。 镇上有两三条繁华的街道,居住了两三万人,是一个大镇。 南北往来的客商,选择在这里歇脚。 相比北地十不存一的镇子,西平镇却依旧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里有卖人的牙人,有卖水卖粮的商人。 西平镇连接南北的要塞,有重兵把守,在这里做生意和生活,十分安全。 若出了西平镇,不管是官道还是羊肠小道。 那就到了土匪的地盘。 东都洛阳,是北方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这里有许多皇室宗亲、地方官员,富商豪绅。 北上逃难来的有钱人,也大多选择定居于此。 再加上东都附近有几座高山,丛林密布,还有几条溪流和湖泊。 虽然有些干旱,但不至于缺水,百姓生活无忧。 这也导致,东都成为土匪眼中的香饽饽。 东都官府不是没想过荡平山匪,几次出兵都无功而返。 土匪实在狡猾,一有动静,就钻到山深老林中。 官兵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在哪。 只能加强东都附近的巡逻,令土匪不敢在城外放肆。 但在东都百里之外,山匪强杀掠夺,肆无忌惮,无恶不作。 许多拼死逃荒至此的灾民,没有饿死,没有冻死,却在离东都一步之遥的地方,惨遭土匪杀害。 陈安坐在茶馆大堂,和牛牛喝着天价的茶水,吃着糕点。 台上,说书人正口若悬河,讲着那土匪的发家史。 陈安在台下听得津津有味。 山深老林中的土匪老窝,不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家园。 事不宜迟,陈安抱起牛牛,点了睡穴,找了没人的地方把马车和牛牛一起收进空间。 陈安刚出西平镇,还没走到官道,哗啦一下,从山上冲下来十几个人。 “这条路我们黑风寨的,若想过去,留下买路财,不然,要你狗命!” 好家伙,陈安直呼好家伙。 她正准备去找他们的老窝呢,这就送上门了。 十多个土匪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头就落地了。 只剩一个矮小瘦弱的土匪,手持棍棒,惊恐地看向陈安,嘴里大喊:“大王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不是故意要做土匪的,我没杀过人啊!” “知道你没杀过人,以后别当土匪了,走吧。” 说罢,陈安沿着他们下来的路,上了山。 那名矮小瘦弱的土匪,趴在十几具尸体上,扒拉银子,揣在兜里,快速往西平镇跑去。 9527飞到空中,扫描整个山头,确定了黑风寨的老窝,标记在面板上。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陈安将黑风寨八九百个土匪,全部扫荡一空。 占了整个山头。 完成洗劫土匪的任务,她将牛牛唤醒,牵着牛牛的手进了黑风寨。 黑风寨不愧是北方第一大土匪窝,看看这寨墙,又高又厚。 真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多石头和砖头。 除了高大的寨墙,还盖了了望台,随时可以观察外面的动态。 地理位置选的也好,位于栾山海拔一千米的半山腰处,便于下山,也便于逃入深山。 寨子坐北朝南,背靠两千多米的栾山主峰,大门朝南,有一条大路通往山寨。 东西两道侧门,有两条小路可上山下山。 四周还有零星的土地。 一进寨门,牛牛就高呼,“爹,这地方好大呀!” 陈安也忍住啧啧两声,这土匪窝,连校场都有。 主楼是一排两层半高的青砖瓦房,上面写着会议厅。 穿过校场,是三座小院,分别是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住所。 再往后有许多大瓦房,两侧有石头屋和仓库。 寨子里有居住的房屋、有开会的大厅、有厨房、有餐厅、有医疗室、有兵营、有武器库有粮仓。 除此之外,陈安还发现了土匪老大的书房,里面竟然还有兵书、医术和天文等方面的书籍。 真是让人大跌眼镜,这土匪也是个文化人啊。 有文化的土匪真是不一般,这寨子看起来纵横交错,但里面却分布均匀。 做了三路布局,卯是卯钉是钉,一点都不混乱。 能当大当家的人,定然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若不是遇见陈安这个外挂,高低也得是地方一霸。 而且,要不是有9527这个扫描眼在,她还真找不到土匪藏宝的地方。 一个藏寨内在粪坑底下,一个藏在寨子外面的坟包下面。 粪坑就不说了,不好描述。 那个坟包光从外表看,破烂不堪,杂草丛生,估计盗墓贼来了都摇头,没一点兴趣。 陈安打开‘掘地三尺’,将地下的宝箱,全部收进系统,换成积分。 回到寨子,将黑风寨改为陈家庄,大笔一挥,重新装修。 从土匪窝变成农家乐。 有了庄子,自然就是要招兵买马了。 安顿好牛牛,她来到大当家的书房。 现在已经是她的书房了,装修风格焕然一新。 拿出黄纸,陈安画了七个符傀,五男两女。 分别叫陈一、陈二、陈三、陈四、陈五、陈六和陈七、 她命陈三、陈四和陈五,带着粮食,下山买人,主要是买逃荒的灾民。 不拘男女老少,只要能给她干活就行。 陈一、陈二是个武傀,负责练兵。 陈六是医傀,负责医疗室。 至于陈七,陈安让她照顾牛牛。 看孩子这事,陈安着实不在行。 现在是荒年,人命如草芥,一斗粮食,就能换一个大姑娘。 奉命下山的三人,很快带回一千多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又丑又脏的流民上了山。 第9章 陈家庄 这些流民大多穿着破烂的葛衣粗布,有的穿着草鞋,有的连鞋都没有。 赤着脚走在路上,穿梭在山林中,脚上遍布疤痕。 他们根本不在乎去往何方,只要不是吃了他们,让干什么都行。 陈安在后山,搭了六个简陋的棚子。 在商城买了几十箱热水,放在棚子后面,连上花洒和管子。 一千多个流民,按照男女分开,排着队进入棚子洗澡。 听说要给自己洗澡,麻木的流民神情激动,他们跑到花洒下面,大口大口喝着洗澡水。 陈三、陈六等人,不得不进到洗澡棚里制止。 “若有人不听从庄主安排,通通撵出陈家庄!” 几声怒吼,让流民不敢再有过激行为。 老老实实的洗澡,穿上统一的制服。 衣裳是在商城买的,灰白的里衣,蓝灰色袄子和布鞋。 “爹,这山大王是不是要把我们洗干净吃掉?”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面色灰白,瘦骨嶙峋。 这一路上,他见了无数饿死的人,那些人被野兽们拖拽撕咬入腹。 他害怕极了,也怕自己被吃了,小心翼翼的靠近父亲,问了一句。 “狗娃,不能叫山大王,要喊庄主,买咱的人不是说了,让咱们种地盖房子,应该不会吃我们,有这些水给咱洗澡,还缺吃的吗?” 小男孩的爹,是个木工,有点本事也有几分眼力见,他倒觉得,自己和儿子进了福窝了。 这么珍贵的水拿来给他们洗澡,还能缺吃的? 可惜的是,娃他娘和自己的小女儿,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没享上福。 陈安在商城买了几大桶青菜米粥,两千多个全麦馒头,几桶乌江榨菜。 这些流民大多吃草皮树根,只能吃点青菜小粥,先养几日。 校场高台之上,摆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陈三等人,负责放饭。 陈一和陈二,负责维持流民秩序。 洗完澡的流民,就可以拿着餐盘,到校场上领取食物。 穿着干净的衣服流民,站在校场上,排成几列,焦急的等候。 “爹!娘!是白粥!还有白面馍馍!” 最先领到饭的是一个小女孩,在她眼里,全面馒头就等于白面馒头。 虽然她才十岁左右,但是也领到了一大碗白米粥和两个大馒头。 哪怕是在太平盛世,小女孩也没怎么吃过这样好的饭菜。 她激动地端着餐盘,跑到父母面前。 听到动静的流民,迅速围了上来,一传十,十传百。 得知要吃的是白米粥和白面馒头,队伍立马骚乱了起来。 “肃静,再有骚乱者,立马逐出陈家庄!”陈一拿着大喇叭大喊一声。 害怕被撵走的流民,立马回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真的是白米,而且是这么好这么白的米,竟然给咱们吃!” “我们那地主老爷也没吃过这么白的米!” “还有这腌菜,味道鲜香,不知放了多少盐和油。” “呜呜,庄主简直是菩萨转世,竟然将这样好的白面馒头,给咱们吃。” “是啊,白粥立筷不倒,庄主定是菩萨转世。” “真希望俺的子孙后代都能给庄主干活,天天吃白粥。” “能吃上这么好的白米白面和腌菜,就是叫俺去死,俺都心甘情愿!” ... 接下来几日,流民彻底融入陈家庄。 他们也知晓了陈安是庄主,见到她便双膝下跪,磕头请安。 陈安没说什么人人平等,不要跪她之类的话。 这是封建皇权时代,很多人已经过惯了被奴役的生活。 他们思想僵化,光靠说是没用的。 陈安没有那么大能量去教化这个时代,只能保证,让这些人吃穿暖吃饱。 一千多个流民,分批扎堆住在兵营。 挑出三百多个年轻男子,跟着陈一陈二,在校场操练。 其余的人,有盖房子的,有织布的,有做饭的,有洗衣的。 陈安一日三餐养着他们,当然不是白养。 督促他们干活,将后山开凿出一大块空地,盖上三层红砖水泥房子。 除了房子,还有牲畜棚、菜园子、洗澡堂和公共厕所。 商城一份白粥要三个积分,但是最便宜的一斤白米,只要两个积分。 那肯定还是自己做饭更划算。 陈五成了后勤大主管,带着一百多个婆子妇女,在烧饭、做菜、洗衣。 小孩们也都各司其职,干着力所能及的活。 陈家庄不养闲人,只要吃饭,就得干活。 大家一起共创美好家园。 山上的空地,都拿来建房子,没有多余的土地种地。 时间久了,流民见无人种地,也无人下山采买,却有吃不完的米面肉菜,还有神奇的水泥红砖。 他们私下嘀咕,陈庄主定是神仙转世,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世人的。 心里个个对陈安信服的不得了。 跟这个时候的灾民不用多说,他们自己会解释一切,而且接受的特别快。 根本就不怀疑,也不探究陈安的秘密。 陈家庄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再加上有陈庄主这个外挂,很快发展起来,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陈安扩建了庄子,重新盖了大门、外墙和眺望台。 在庄内扩建了院子,加盖了几列三层高的水泥房作兵营。 又在陈家庄附近的山头上,盖了二十多栋红砖水泥房。 其中二十栋用来当宿舍,一间住六人,全部是上下铺,有桌子有柜子。 还有几栋的一楼养着马匹,二楼是厕所,三楼是澡堂。 山上的位置有限,都拿来盖了房子,陈安暂时种不成地了。 不过她也不急,从土匪窝里搜刮的钱财,换成积分,够她养好几万人。 陈家庄内,陈安养了几匹汗血宝马,还养了匹小马驹,驮着牛牛玩。 陈安给牛牛安排丫鬟和书童,召回了陈七,让她跟随陈六去了医疗室。 看孩子,陪小孩玩这事,还是真人做得更好。 已经三岁的牛牛,天天在山沟里疯玩。 陈安看在眼里,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先上幼儿园启蒙。 再过一年,就可以正式拜师。 第10章 流民 她觉得牛牛,有必要精通四书五经、武术兵法、琴棋书画。 最好是文能出口成章、挥毫泼墨,武能以一敌十、驰骋沙场、战无不胜。 她自己虽然喜欢混日子,得过且过,但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必须给孩子多请几个师傅,十个八个不嫌多。 现在厨房、餐厅、医疗室、武器库和仓房都扩建了,还新盖了三层大学堂。 陈安觉得是时候招人了,陈三和陈四、陈五三人,又带着粮食下山了。 她嘱咐三人,务必带一些有学识的人回来。 正在玩跷跷板的三岁小童,无忧无虑的笑着,他还不知,自己的命运将就此改变。 ... 第一批上山的流民,都觉得自己是进了福窝。 虽然生活在山上枯燥,还要经常做卫生,比如洗头洗澡,清理厕所,将粪便抬到化粪池,晒干之后,埋在山里。 但顿顿是干粮还有一荤一素。 干粮吃的都是白米白面,最次的也是杂粮面和糙米。 荤菜吃的是鸡鸭鱼猪,偶尔吃一吃羊肉牛肉。 素菜的花样可就多了,什么时蔬都有,好多他们没见过的菜。 除了吃得好,穿的好住的也好。 穿的是粗布棉衣,流民大多是穷苦人家,就是光景好的时候,也没穿过这样针脚细密的衣裳。 住的就更不用说了,炕上铺着干草,干草上铺着被褥,被褥和被子都是棉花做的。 许多人家,一辈子都没用过这样厚实松软的棉被。 流民们觉得自己到了天堂,死心塌地的给陈安干一辈子,而且希望子子孙孙都跟着陈安干。 陈三再次下山买人,带了十几个陈家庄村民一同前往。 二十个人,扛着粮食,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大旱和洪灾停了,可世道却越来越乱。 朔州、代州和忻州,还有河东河北等地的几个府,都被起义大军给占领了。 不管是地主豪绅,还是普通老百姓,纷纷拖家带口,从北往南跑。 流民越来越多,潞州紧闭城门,官府和大户都不敢再施粥,各家各户攥紧粮食,藏在地窖。 这个时候不缺水了,但土地叫虫子和旱灾毁的不成样子,至少还得半年才能恢复元气。 农民为了躲避战乱、征税和山匪都舍了地跑了。 富饶的土地满目疮痍,因无人耕作,而一片荒芜。 现在粮食就是救命稻草。 陈三、陈四和陈五,带着十七个村民,下了山直奔西平镇。 第一次下山时,他们便是在这里买的人。 原本只买了二百多个人,但逃荒的流民们,听说只要干活就能吃饱饭,纷纷自卖自身,不要卖身钱,只求能吃顿饱饭。 他们带着全家老小,或者整个村子仅剩的人,跟着陈三上了山。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只带了几百斤两,却买回来一千多个人的原因。 西平镇看起来变化不大,镇口的茶摊还在。 路两边的商铺还在营业。 只是人口更不值钱了,从一斗米降到了五升米,又从五升米降到了三升。 陈三等人,扛着粮食,还没走几步,就被大量的难民包围,他们什么都不要,只求有口吃的。 这些难民大多是一个村子或者一家人,也有少数人是独身。 最早的那几拨,因天灾逃荒的流民,要么参加了起义军,要么加入了土匪,要么死在了路上。 围住陈三的这些难民,他们的家园被起义军和土匪霸占了,只能当了流民,一路南下。 带着老人和孩子的流民,陈安觉得是首选,这些人都有家人,有了家人就有牵挂,才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 陈三几人来者不拒,拖家带口的最好,全部带回山上。 他领着浩浩荡荡的难民大军,到了人牙子这里。 “大兄弟,我们不买人,买了都卖不出去。” 人牙子看着陈三带了一群难民来,还以为他要卖人,吓得直摆手。 陈三:“我们不卖人,我们要买人。” 人牙子闻言大喜:“大哥,您要买什么样的,年轻的,漂亮的,做饭的,看家护院的,我这什么都有。” 这档口,多的是自卖自身的,价格便宜的要命,人牙子根本就不敢买人,怕砸手里。 现如今,能被人牙子买走的,基本是有些特长的。 陈三:“把你们的人都带出来看看。” 人牙子连忙跑到屋里,把一百多个人全部喊到门口。 陈三只看了看,有没有身染疾病,问都不问,全部买走。 西平镇其他的人牙子,听说他买人,纷纷冲到陈三面前,求他买人。 人好买,其中也有工匠,但有学问的人可不好买。 陈三东问西问,才打听到了有学问的逃荒者。 这里面,不过最多也就是秀才。 有总比没有强,在陈三的劝说下,这几个秀才带着家人,跟陈三上了山。 在回程的路上,又碰到了几拨南下的流民。 他们听说山上有个庄子,只要干活就有饭吃,赶紧把自己卖给陈三,跟着上山了。 陈三、陈四和陈五,分批将几千人带上了山。 这里面有壮年,更多的是老弱病残。 他们佝偻着身体,面容枯槁,双眼无神,穿着破烂衣衫,仿佛行尸走肉。 到了山上,校场站不下,很多人只能站在外面。 他们四处打量着庄子。 等陈安一出来,跟商量好似的,齐刷刷跪下磕头。 可把她吓了一跳,赶忙让大家起来,拿着喇叭,说了几句场面话。 比如到了陈家庄,只要干活,绝对能吃饱饭之类的。 然后流民们又跪下了。 “多谢庄主,庄主心善!” “多谢庄主收留,俺给庄主磕头了!” “庄主大好人啊!俺爹俺娘杂死恁早,他们享不了福了。” “庄主是菩萨转世!” 这些人磕头都是来真的,一点不带拖泥带水的。 陈安站在高台,下面磕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麻木的神情,凹陷的双眼,灰白枯黄的面容,几条破烂布条包裹身子。 她将人间疾苦看的一清二楚。 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陈安让陈一出来讲规矩,自己匆匆下了台。 第11章 土鸡变凤凰 几千人到了山上,光是洗澡就费了两三天的功夫。 再从中选出参军的,有技术的,识字的,做饭的,种地的,还有填平山坳,盖房子的。 距离庄子三十米距离的一处山坳,因为经常将晒干的粪便埋在此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土地变得肥沃。 正好,山上又来了这么多人。 闲着也是闲着,开荒去吧。 在古代,开垦荒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陈安提供了耕牛,锄头、洋镐、肥料、割草刀、犁等耕田工具。 又让他们顿顿吃饱顿顿吃好。 统计好之后,陈安有了三千个壮年兵,一千个丁卒。 其他的人大约有五千多。 山上地方不大,容纳这些人已是极限。 陈三、陈四和陈五,没再下山,他们负责山上的后勤工作。 陈一和陈二继续练兵。 至于兵甲和兵器,山上压根没有可打铁的地方。 她只得从商城购买,虽然贵了点,但买到的刀剑皆是淬炼过的百炼钢。 陈安随便取出一把剑,扯上一缕头发放到剑刃上,头发立马被齐齐切断。 她又对着木头砍去,不费力气,便将木头切成两段。 商城出品,果然是精品。 ... 早上七点,陈安从睡梦中醒来,她穿上衣服。 一个叫小冬的侍女端来了热水。 陈安洗了把脸,因为天冷,皮肤干,又擦了脸油脂。 和牛牛一起在餐厅吃完早饭。 牛牛在书童的陪同下,跟着两个秀才学识字。 而陈安,则是去山庄内外转一圈。 巡视完场地,再去校场围观练兵,偶尔说几句场面话。 时不时也要去看看正在识字的牛牛。 为了不剥夺他快乐的童年。 陈安安排他上午学习,下午玩乐,劳逸结合。 毕竟才三岁,等到了五六岁,才是他真正内卷的时刻。 陈安和庄子上的人,一起生活了一年多。 因为性格使然,她和这些人并不亲近。 但这不妨碍,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好人。 毕竟没有任何地主,愿意给长工顿顿吃白米和肉。 至于校场上的那些兵,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陈安让他们日日练兵,发给他们兵甲和武器,意味着什么。 但没有一个人退出。 他们吃的比庄子上其他人还要好。 吃的是白米饭煮腊肉,还有红烧肉排骨肉。 早上吃的是,那个叫什么鸡蛋煮方便面的东西。 不过方便面偶尔才会吃一次,早上还是吃茶叶蛋和肉包子比较多。 因为庄主说经常吃方便面没营养。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没营养,但他们知道方便面香的让人想流泪。 在这些人心里,陈安叫他们造反,他们就造反,叫他们信谁就信谁。 虽然陈安和兵卒相处不多,但大家的执行力和服从力,强的让她感动。 现在外面有些乱,但是还没大乱。 她要养活这九千多个人,光是米面,每年就要在商城买两百万多斤。 还不算油盐酱醋肉菜鸡蛋什么的。 如果再没什么新的进项,花光了土匪的宝箱,就得动她的老本了。 陈安是属貔貅的,属于只进不出型。 小钱,她倒是不在意。 可养军队,那就得真金白银的往里砸。 为了自己的大计,陈安想了半天,决定干一些倒买倒卖的生意。 她立马唤来陈三。 “这一对琉璃瓶,去东都碰碰运气,若有商人愿意跟咱们做生意,就把他带上来。” 陈安从商城花50积分,买了一对透明的玻璃花瓶。 用现在的人眼光看,这质感也就一般。 可在一千年前,能惊掉古人的下巴。 陈三:“庄主放心,属下定当幸不辱命。” 玻璃瓶不值钱,为了让它上点档次,陈安又买了一个镶着珍珠的盒子,给它包装一下。 立马土鸡变凤凰。 估计卖个两千两,不成问题。 陈三携着箱子,立马下了山,前往东都。 就算商人不要玻璃瓶,陈安也多的是法子。 细白如雪的精盐,在商城购买只需要2积分,就可以买一斤。 而在这时,买一斤盐需要五十文。 五十文还是光景好的时候,到了乱世,一二百文都有的。 在古代,只有有钱人才能吃上这样的盐。 大多数百姓只能吃粗盐巴。 有的穷苦人家,连粗盐都吃不上,只能用醋布代替食盐。 但是卖盐是违法的,私自卖盐是大罪。 要卖盐只能偷着卖,还不能卖太多。 不过陈安可以卖红糖、白糖、镜子、粗布、棉布、棉花、孜然、酱油、水晶等。 正当她想的起劲时,外面了望台吹响了口哨。 这是有敌情? 陈安打开神识,不是军队不是流民,而是一群逃窜的山匪。 大约有五六十人,距离庄子有百多米距离。 这些土匪,看起来有些狼狈,手上拿着刀剑斧头。 了望台上配置了军用望远镜,若不是这里丛林密布,会更发现这群山匪。 不过对方只有五六十人,靠近了也不怕。 陈安不打算出手,这些山匪,正好让陈家军练手了。 陈一选出了两个队,向陈安汇报后,便带着一百多号人,前去埋伏山匪。 陈家军,好吃好喝养了一年多,再加上日日操练,个个高大威猛,又穿着兵甲,手持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兵器。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凯旋归来,只有五六个人受了轻伤。 “庄主,我选的这两个小队,是平日里最出色的,其中又有五个比较突出的。” 陈一呈上一个名单,双手递给陈安。 陈安打开看了一眼,有名字有画像有生平。 她有钱有粮,招募多少兵马都很容易,但有头脑的将才,却需要培养或者碰运气。 正所谓千军易得、良将难求。 她一直让陈一多观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现在找出了五个,已经不少了,先培养着。 再有一年半,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各地诸侯就要反朝廷了。 这点兵力去争天下,还远远不够。 怎么着,也得有一两个师吧。 现在房子也盖好了,是时候再招兵买马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陈四就带着四五十个人下了山。 第12章 交易 陈家庄又来了几千个流民,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不慌不忙的给流民洗澡、剪指甲、换衣服。 不过这一次,陈四带回来几个能人异士。 有两个是朝廷的翰林学士,一个叫王儒生,一个叫邬明轩。 二人不仅同在翰林院当差,还都是东都人。 因为看不惯昏庸的皇帝老儿,辞官回乡了。 二人刚出了东都外城,准备回乡下老家,被土匪洗劫一空,正好被下山的陈四所救。 他们对陈家庄挺感兴趣的,就带着家人,跟着上山了。 还有一位是钦天监退休的官员,叫殷徐仁自称能观天象,他是哭着喊着求陈四带他和家人一起上山。 这不,正站在会议大厅,朝陈安谄媚一笑。 胡子发白,但行为猥琐,一点都不像朝廷官员。 最后这一个人,可就了不得了。 是世代镇守边疆赵家军的后人。 两年前,赵家全族被老皇帝诛杀,大将军赵景平含冤而死,十二万赵家军被屠戮。 这个人叫赵存,是赵景平的小儿子。 被忠仆和几个赵家军护着,侥幸活了下来,躲在灾民中,四处逃窜。 正好碰到陈四买人,他对陈家庄也感兴趣,就跟着来了。 王儒生年纪大了,手脚有些不便,陈安便让他当了牛牛的老师。 另一个翰林学士邬明轩,不仅熟读四书五经,对军书兵法也多有研究,便做了陈一的军师。 赵存自然不用说了,陈安给他拨了一千兵,让他先做个千夫长。 赵家军名气是大,但本事如何,陈安还得看看。 至于殷徐仁,陈安还没开口,他便毛遂自荐:“主公,我不仅能观天象,还熟读君子兵法,军师我也是做得的。” 他开口便喊主公,给陈安吓一跳,她忙说:“叫我庄主就好。” 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她还不打算这么明目张胆。 殷徐仁从善如流:“庄主,还请您考虑小老儿的建议。” 陈安受不了他热烈的眼神,婉转道:“看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不如先给我儿当师傅,军师什么的,从长再议。” “能给少庄主当师傅,小老儿自然求之不得!”殷徐仁脸上狂喜,看来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牛牛有两个秀才做启蒙老师,现在又有了两个进阶版师傅。 赶明大一点了,再叫陈二教他武艺。 陈安觉得自己的安排一切妥当,又安安心心的当起了咸鱼,等着陈三带来几个大买卖。 ... “外面什么样了?”最新进山的流民问后来的。 “乱套了,全乱套了,到处是起义大军。”一个刚进山的瘦弱男子心有戚戚的说。 “要不是庄主把我们买了,只怕人牙子都想溺死我们了。” “为啥呀,你们不是人牙子买来的吗?”在山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流民面露疑惑。 那人回答:“因为现在没人买了,人牙子还得给我们糠吃,时间长了,他也吃不消,说再没人买,就我们都扔了,不然就是白浪费粮食。” “俺就是差点人牙子给被捂死了,好在庄主把我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她带着窃喜道:“庄主真是个大好人,俺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白面,俺奶奶说,女孩子吃白面,老天爷会怪罪,但我现在天天吃白面,也没见老天爷怪罪我呀!” “庄主还给我们棉衣穿,我在家和我姐姐,两个人一条裤子,谁出门谁才能穿裤子,我现在不仅有裤子,还能睡床。” 另一个更小的一点的女孩开了口。 有人问:“你不睡床睡哪里呢?” 女孩回答:“我和姐姐睡柴房,就是沿着墙根搭的一个窝棚,冬天可冷了,哪像现在这么好,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好,可惜我姐姐嫁人了,享不了福。” 新来的人感叹道:“庄主真是大好人!” 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庄主是神仙转世。” ... 天气暖和了些,陈三带着一个商人上了山。 “庄主,这位是吴老板,愿意以一万两买琉璃瓶。” 陈三带来的商人,长得肚大体宽,瞧着四十岁出头,耳朵像弥勒佛一般。 陈安拱手道:“吴老板,在下陈安,是这陈家庄的庄主。” “陈庄主,你好你好,我叫吴元善,老家是宣州的,此番能够买下这对琉璃瓶,全是缘分使然啊!” 吴元善满面笑容,慈眉善目,眼神中亦有光彩,一开口便叫人如沐春风。 二人寒暄客套一番,开始步入正题。 陈安命人将十几个大瓦罐抬了上来,打开塞子,里面是白花花的细盐、红糖、冰糖、香料和胡椒。 这些东西,别说吴元善吃惊,就连一旁的殷徐仁和邬明轩都脸色大变。 “这细盐比起贡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殷徐仁摸着胡子感叹道。 他对自己的眼光更加肯定,陈安不是凡人,定是开启盛世的明君。 “冰糖、香料和胡椒价值珍贵,若是运到南方,其中的价值不可估量,只是我这次来的急,银钱有些不凑手。” 吴元善有些踌躇,不是他不想要,是他带的本钱不够啊! 陈安:“吴老板,咱们是要长期合作的,这些东西,你先卖着,我既然选择了吴老板,自然是相信吴老板的。” “陈庄主大气!我定当不会辜负陈庄主的这份信任!” 吴元善拍着胸脯打包票。 陈安一点都不怕他跑路,要是敢拿了东西不给钱,让他双倍吐出来。 几十个陈家军,以及吴元善带来的伙计,把东西抬下了山。 “庄主,陈家军现在只练兵,却没有经历过多少实战,时间久了,于我们不利啊!” 待吴元善走了,殷徐仁迫不及待开了口。 陈安这个躺平的咸鱼,问了句:“依你看,该当如何呢?” “现在起义军闹得动静小,只占了边疆几个府城,咱们也不宜动作太大,招了朝廷的注意就得不偿失了。” 殷徐仁摇头晃脑,说的头头是道。 陈安也认同这个观点,“面对朝廷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没到亮剑的时候,需得高筑墙,广积粮。” 第13章 反了 王儒生和邬明轩听出了些话外之音,但二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说话。 “高筑墙、广积粮,好好好!” 殷徐仁连说了三声好,看向陈安的眼神更加殷切,“现在流民四处作乱,不过是乌合之众,但山匪手上兵器又有地盘,他们祸害百姓,作恶多端,各地官府只顾保存自身力量,压根就...” 还没等殷徐仁说完,就被邬明轩打断,“这些匪徒肆意猖獗,各地官员却压根不管,这群贪生怕死之辈,简直是朝廷的蛀虫!耻辱!” 由于邬明轩性格颇有些冲动,他被陈一退回,说他不适合当军师,陈安只好让他去当牛牛的老师。 把殷徐仁调到前方,当了军师。 被邬明轩打断了话头,殷徐仁却不恼,他和邬明轩同朝为官,自然知道他的性格秉性。 “所以,军师你的意思是,让陈家军去扫荡这些土匪?”陈安听懂了他的意思。 殷徐仁摸着胡子点点头:“先叫陈家军拿土匪练练手,只有上了战场,见了血,他们才会成为真正的士兵。” 陈家军现在已有八千人,陈安留下两千驻守大本营。 赵存带领一千人,以及陈一培养的五名将军苗子,各带一千人下山。 此次出击,务必要将几大州府附近的土匪一扫而空。 陈一和陈二只作为培训官使用,陈安没想着让他二人上战场。 而他们培养的五名将军苗子,各有所长。 秀才公的儿子杨一柏,因父亲早逝,早早挑起家里的重担。 虽然没钱参加科举,但他熟读四书五经,又在陈家庄读了不少兵书,擅长谋定而后动。 地主家的儿子彭东元,自幼不爱读书,极其喜欢涉猎,是个百步穿杨的弓箭手。 他家惨遭土匪洗劫,父母死了,他凭着射箭的技术,护住了弟妹,跟着流民来到了栾山。 还有江大兴、徐铁山和余有庆,他们三人都是地里刨食的。 但陈一称他们为天生的军事人才。 除了力大如牛之外,不识字的三个人,却能在实地演习中,很好的运用战略。 方向感强,看得懂地图,能够很好将理论与实践融会贯通,机变灵活。 心理素质强,在战场上有强大的心理和生存能力,而且反应灵敏,对战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他们其中有猛将、有虎将、有智将。 如果没有陈安,他们也许会一辈子在地里刨食。 但他们有了这个机会,也许会一飞冲天。 ... 六位千夫长的下山,不仅扫荡了山匪,还给陈安带来了不少金银珠宝。 与此同时,陈安决定不再龟缩,她储物袋里有大炮有热武器。 虽然还有大半年,各地氏族才会反了朝廷。 但她决定加快进程。 做个买卖,还要畏手畏脚,实在是够了。 陈安留下陈一和一千人驻守大本营,还给陈一留下了机关枪和手榴弹。 她自己亲自率领七千多人,高举陈姓大旗,出现在东都城外。 要干就干个大的。 拿下东都,再慢慢向四周扩散。 那是一个有些阴沉沉的日子,天空中飘着雪花。 陈安带着三百骑兵和七千步兵,到达东都城下。 几千人和马匹的步伐从黄土中穿过,扬起的灰尘,颇有些遮天蔽日的感觉。 赵存骑着大马,跟在陈安后侧,他高举喇叭,大喊了起来,“东都的狗官听着,陈家军来取你们的狗命了,要跑抓紧时间跑,再不跑就跑不掉啦!” 这叫什么喊话,陈安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赵存颇感自豪,心里好像有股郁郁之气喊了出来。 当初下山的时候,陈安想着自己是个社恐,还是让手下来喊话吧。 想着赵存好歹是正规军出身,一定更有经验,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 赵存喊话前好像还问了她,怎么喊。 陈安当时怎么说来着,她想了一下,好像是说你随意发挥。 好家伙,就是这么随意发挥的。 怎么着你也得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吧。 比如大周皇帝昏庸无道,残害忠良,任用宦官,致使民不聊生,然后陈家军起兵讨伐什么的。 对于反朝廷这回事,王儒生不管不问,邬明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赵存和殷徐仁最积极。 特别是赵存,他与朝廷之间有血海深仇,据他说,做梦都想杀到金陵去。 而殷徐仁就是喜欢搞事,这一路上,他建意杀了镇上官员和驻扎的军队,然后出其不意,出现在东都城外。 打东都官府一个措手不及。 ... “黄知州,我要见黄知州!” 巡逻兵一路快马加鞭,从城门跑到知州府,不过才两刻钟。 “何事慌张?” 黄不宁面色不愉,他正在午睡,睡得正香,便听到了巡逻兵的叫喊声。 “知州大人!城外来了一群举着陈姓的反贼,他们已经开始攻城门了!” “什么!”黄不宁大惊,连忙问道:“是流民吗?还是起义军?” “瞧着不像流民,也不像起义军。” 巡逻兵回想了下反贼的穿的兵甲,和手持的武器,那根本不是流民或者起义军的打扮。 “快快快,来人啊!”城外来了一群不知底细的反贼,黄不宁惊慌失措,“快将同知、通判、参军和都尉传来!” 东都一众官员上了城楼。 “黄大人,这不过几千乌合之众,咱们收拾细软,让家人南下,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通判在一旁小心询问。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反贼虽然只有几千人,但并不像流民或起义军,他们作战互相配合,这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参军站在高楼上,倒是看出些门道。 “黄大人,在下官看来,这几千兵马就是来个大人送政绩的,若是皇上知道咱们将起义军消灭,定会龙颜大悦,一定会嘉奖大人的!” 同知三两句话说到了黄不宁心坎上。 都尉性子耿直,反问道:“这不过几千人,本来也不是东都的对手,这算是功劳一件吗?” 同知看都没看他一眼,笃定道:“这哪里是几千,城墙下,明明是数十万起义大军!” 第14章 拿下东都 “你这是欺君!”都尉理直气壮。 一旁的通判笑了笑,他看向都尉,“李都尉,你莫要较真,到底是几千还是数十万,不是咱们几人说了算吗?” “起义大军,已攻破了五座城池,每到一处,先杀光官员,再洗劫百姓,我这也是未雨绸缪,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黄不宁大笑几声,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东都有大军十万,区区几千人不自...” 还未等黄不宁说完,不知哪里来的箭矢,将他的脑袋穿了个对穿。 ‘扑通’ 黄不宁倒地身亡。 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几位官员瞪大了双眼,瞳孔一震,心里阵阵凉意,纷纷变了脸色。 过了半晌,众人反应过来,连忙猫在城楼墙下。 小心露出脑袋,看向城外。 轰隆一声,城外不知是什么神器,竟然让天地为之一振。 几位官员,神情震惊,仿佛五雷轰顶。 难以置信的看向彼此,眼神中皆充满恐惧。 那是什么法宝?竟然能让天地变色! 骑在马背上的陈安,一剑射穿黄不宁的脑袋。 然后命令攻城的人回来。 把拥有现代技术,仿古样式的红衣大炮推了出来。 “轰隆” “轰隆” 在两发炮弹的轰炸下,城门碎了。 守城的官兵和城楼的官员,被轰的头晕眩目。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准备开炮。 这个东都父母官想跑,没那么容易。 陈安一声令下,又是两炮齐发。 彻底轰开了东都的大门。 东都官兵死伤无数,侥幸存活的士兵,觉得这是天神发怒,吓得丢下兵器,四处逃窜了。 东都城内,还在观望形势的宗亲世家、豪绅富商,齐齐傻眼。 八道城门都已经叫陈家军接管了,他们成了瓮中鳖,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不过几千人,一天就拿下了东都,黄不宁是废人吗!” 邕王捶胸顿足,双眼通红,气的要死。 泽州是他的封地,但他不肯住在泽州,求了皇上,允许他在东都建行宫。 在东都这个富庶之地,过着快活日子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反贼围困于此。 邕王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立马冷静下来,巨大的恐惧和慌张交织在心头,冷汗不断从额头沁出。 他可是亲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若是落在反贼手里,只怕死无全尸。 邕王急的直跺脚,最后听从王妃的建议,扮成女人,混迹于平民之中。 至于礼仪体统,如今性命攸关,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保住小命要紧。 邕王妃思虑周全,安排的天衣无缝。 可惜他们碰上的是自带扫描眼的9527,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一场大网。 东都的富户们担惊受怕、惶恐不安,平民百姓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他们眼里,起义大军与土匪相差无几,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 如今城外响起惊天动地的天雷,连坚硬厚实的城墙大门,都被其轰碎。 这下子,老百姓更加确信陈家军是妖魔鬼怪,全部龟缩在家中,谁也不敢出去。 陈安率领陈家军入城之后,入眼的便是一派空荡荡的景象。 大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而东都驻守的十万大军,虽然掺了些水分,但怎么也有七八万人。 在几门大炮把城门轰碎后,直接把他们吓傻了。 陈安手中的水木莲花剑,卷起漫天风雪,仅剑气便可伤及百余人。 东都守军更是吓破了胆,全部放下武器,高喊天神降临。 七八千人就这样威慑住了七八万人。 陈安不费一兵一卒,成功拿下东都。 她骑着马,从北门进入内城,看了眼破败的城墙,和闭门不出的居民,喊了声:“赵存、彭东元!” “主公有何吩咐?”赵存和彭东元下马应声,自决定起义后,陈家庄的人便称呼陈安为主公。 “城门和十万守军就交给你们二人了,我要东都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末将遵旨!” 赵存经验丰富,彭东元细心如发,看管城门以及投降的守军,他二人再合适不过。 “杨一柏、江大兴!”陈安拿出地图,朝二人大喊一声。 “末将在,主公请吩咐!”杨一柏和江大兴下马行礼。 陈安将9527绘制的地图递给二人,“你二人各带一队人马,将所有皇族世家、官员富户的家资一并收缴,把他们全部带到邕王和福王府,统一看管,如有不从者,杀!” “末将遵旨!” 杨一柏和江大兴各带一千人,分东西两路,围剿东都富户。 只要东都富户配合,陈安不准备杀人放火,她只抢粮抢钱。 她要安置城外的数十万灾民,还要养近万人的军队,没钱那可就寸步难行了。 有钱人是少数,但拥有大多数的土地。 灾民是大多数,但拥有的土地为零。 她只能收缴少数人,把他们的土地和粮食,分给大多数人。 两头只能顾一头。 陈安看向余有庆和徐铁军,嘱咐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欺压普通百姓,违令者斩!” “还有,派人挨家挨户的通传,陈家军是仁义之师,绝不随意欺凌百姓,让他们闭门一天,暂时不要出来,免得误伤!” “末将领命!” 余有庆和徐铁军出身底层,心系百姓,安抚民众的事,交给他们,陈安放心。 将手底下六大金刚派了出去,陈安自己带领一千多人,接管衙门。 拿下东都只是一个开始,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栾山上陈家庄的人全部下山,投入到建设东都的工作中。 陈安用白米腊肉饭加足额发放的军饷,成功收编东都守军,她现在已经有十万大军。 在东都府衙、县衙、王府、侯府、官员、富商、地主等大户府中,收缴了大量的奇珍异宝、房产土地、金银玉器和粮食马匹。 其数量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这些财物,陈安没有收入囊中,而是拿来养军队,安置灾民。 陈一和陈二,带着五千陈家军守卫东都。 而六大金刚,则带着红衣大炮,继续开疆扩土,以最快的时间,拿下泽州、荥阳、汝州和豫州邓州等地。 第15章 金銮殿 金陵接到急报,说不知从哪儿冒出的陈家军,已经攻下东都及大片州县,皇帝老儿急火攻心,气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连忙派镇北大将军,和贵妃兄长李家军,前去平乱, 随着镇北军和李家军的全军覆没。 地方军也瞅准时机,揭竿起义了。 朝堂之上,大臣和勋贵吵成一锅粥,各个党派之间,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这一拖延,大半个中原已落入陈安之手,赵存攻下彭城,于金陵隔江对峙。 待到春江水暖时,陈家军直逼京城,老皇帝彻底慌了。 他紧急退位,给自己封了一个太上皇,将皇位传给四皇子,然后带着贵妃跑到了行宫。 四皇子立刻下令,让简王及其世子集结兵力,前去平叛。 但是主角光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并没有什么作用,无法阻挡陈家军南下的步伐,京城被一举攻破,皇帝、太上皇及郗氏一族皆被杀,至此,大周覆灭。 ... 拿下东都后,陈安拒绝入住王府,而是选择住进府衙。 当上主公之后,一大摊子事等着她干,陈安只能挑灯夜战,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将收缴的金银、粮食、房子、商铺、田地等,一一登记入册,要养十万大军,要分给要开仓赈粮,分给流民土地。 陈安还拿出一部分粮食,聘用百姓,维修被轰炸的城墙。 除了稳定东都,还得抽空跟吴元善做生意。 她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 起初,东都百姓惶惶不安,紧闭门户,一连过了几日,看到陈家军不仅不扰民,还在赈灾救民,他们才出了家门,走上街头。 陈安和殷徐仁等人,熬了几个月,刚把东都以及附近几个州条理通顺,六大金刚就拿下了整个北地。 这下子,全北方的流民都要归她管了。 可陈安手上的人,根本就不够,紧急招募了一大批人,先培训再上岗。 光是这些地区富户手中的钱粮,就足足清理了半个多月。 郗氏宗亲自然是没了活路。 其他的世家、官员、富商地主,自然是交钱保平安了。 陈安给他们留了一点家产,让他们做个普通人。 六大金刚攻下京城后,陈家军有了正统之名,陈安入了金銮殿,改国号为齐,登基的诰令发往全国各地。 对于起义的地方军、流民大军和趁机南下作乱的异族人,陈安一边打一边拢,不到两年,就实现了大一统。 对于朝廷官员,陈安做了详细的背调,有几分才学又没违法乱纪的,继续留用。 对于世家勋贵,罚没家产、贬为庶民。 新朝初立,普天同庆,本应该大赦天下,但陈安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做调查,真正无罪的释放,有罪的通通拉去当劳力。 陈安体会到了一声令下,改变他人命运的快感,也更加明白,权力二字带来的往往是责任。 她觉得,发号施令,百官讨好的时候,是挺快乐的,但更多的是忙碌。 忙,夜以继日、争分夺秒的忙,她现在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殷徐仁年纪比她还大,一天只睡一个半时辰,还有很多时候,他兴奋的压根就睡不着。 他现在是第一权臣,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围在陈安身边,甚至还在皇宫有了专属他的房间。 殷徐仁虽然恋权,但不迂腐,相比王儒生和邬明轩,陈安和他更加同频。 很多在别人看来离经叛道、匪夷所思的决定,殷徐仁就十分理解,并且能够规划的更加尽善尽美。 陈安登基三年,已经没有地主这种生物了,除了贫农和普通百姓手中的私产,其他富户的产业,已经如数充公。 土地分给百姓,取消人头税,实行摊丁入亩,取消苛捐杂税,税收简单,务必让每一个百姓都清楚明了。 收回的房子和商铺,由当地政府统一出租,商业部垂直管理。 陈安登基后,力排众议,开立了女户,重新定制律法。 一个家庭只有女儿,没有儿子,那么女儿同样享有房产、土地的继承权,彻底打击吃绝户的行为。 朝廷赋税收的少,想要国库充盈,就得想其他的法子。 陈安建了冶炼厂、酿酒厂、养殖厂、印刷厂、纺织厂、琉璃厂、水泥厂、肥皂厂、养生堂、养颜坊等新型工厂, 多家工厂的建成,增加了就业率,丰富了国库。 数以万计的女子,走入工坊,按时上班按时领工资,有了收入后,她们的腰板也挺起来了。 国库有钱,百姓富裕,陈安开始琢磨迁都一事。 在长安、洛阳等地选来选去,最终选中了燕京。 ... 溧阳大兴县,周宅 “母亲,溧阳府衙打开城门,迎新军入城了!”周士真眼神无助,脸色煞白,慌慌张张跑到了内宅,由于过度惊慌,险些摔了一跤。 周吴氏呵斥道:“自你父亲去后,你便是周家的顶梁柱,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 “母亲,溧阳的大小官员降了,这会子已经开了城门,正对陈家军夹道欢迎呢!”周士真整理了一番衣衫,急色道。 “怕什么!”周吴氏看向一家老小,神色十分淡定,“前年,灾民攻陷了潞州,你父亲在回老家的路上,病逝了,现在咱家就是白身,这天底下是谁当家做主,和咱们有甚关系?” 周士真不敢苟同,擦了擦汗道:“大齐新君眼底不揉沙子,每到一地,必先关押富户,收了他们的房产土地和银钱,咱家好歹也算富绅之家,这些家业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舍了,总比没了命强!”周吴氏倒是看得开,只要全家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行了,都别在这杵着了,赶快收拾一些细软,能藏的藏,能埋的埋,那些房屋地契、土地田亩,就当花钱买命了!” 周吴氏叹了一口气,她的三个儿子平时看着人五人六的,紧要关头,没一个顶用的,还得她这个老婆子主持局面。 陈喜儿抱着女儿,向周吴氏行了礼,神色紧张,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第16章 昭华长公主 陈喜儿进了屋,放下女儿周小宝,手忙脚乱的指挥两个丫鬟,将小块的金银,窝在头发里,大件的首饰,都塞在布袋里,然后绑在身上。 一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快速的拆开衣裳的边边角角,将银票和银条珍珠缝在里面。 周小宝坐在榻上,好奇的打量着姨娘和丫鬟。 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哭了两嗓子,引起大家的注意。 陈喜儿见女儿耷拉着嘴角,连忙打开柜子,取出饴糖和糕点放在茶几上,哄着她吃。 她原先是府里的丫鬟,因生的好做了周老爷的通房。 周老爷五十有六,而她不过二八年华。 一个妙龄少女跟着一个老头子,陈喜儿心里倒是能够坦然接受,甚至觉得比做丫鬟好。 周老爷是个读书人,很要脸面。 他表面上只有一妻二妾,实际上家里养着十几个通房。 通房的待遇比丫头略好一些,但不算妾室,在周家,通房除了伺候老爷,也是要干活计的。 唯一不同的便是,得到的赏钱多了一些。 做了通房,陈喜儿得了三十两的赏钱,她留了一点体己,剩下的全托人带回了家。 家里穷的厉害,她想让爹住个好点的棺材,让娘过得好些,让弟弟讨个媳妇。 一想到娘能吃饱饭,弟弟能给家里传宗接代,陈喜儿就开心,她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陈喜儿会唱几句小曲,又年轻漂亮,很得周老爷喜欢。 伺候的多了,她便有了孕。 周老爷头发花白,还能得一子,心里很是高兴得意,便抬举陈喜儿做了妾室。 陈喜儿怀胎十月,顺顺当当生下了周老爷的老来之女。 周老爷大喜,亲自给女儿起了乳名叫小宝,大名叫语嫣。 有了女儿,陈喜儿心里有了寄托,在周府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可惜好景不长,灾民组成的起义大军,先后攻克了朔州、代州,又拿下了潞州。 城没了,周老爷官也不做成了,带着一家老小,一路南下,回了溧阳老家。 许是周老爷年纪大了,也许是丢官跑路对他的打击太大,他在半道上就病倒了,然后再也没能起来。 到了溧阳,周夫人吴氏刚进老宅,便唤来人牙子,将通房全部发卖了。 两个生了儿子的妾室,周吴氏做主,给每人分了半成家产,将他们打发走了。 而陈喜儿母女,因周小宝年幼,又是个女孩。 周吴氏心有不忍,便让她们留在周府,没撵出去让她们自立门户。 周家老宅很大,陈喜儿分了个小院,她和周小宝每个月都有月例银子,每季度都有新衣,过年过节还有节礼。 吃穿住行都由府里统一安排,母女二人吃穿不愁。 外面越来越乱,可周府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有钱有地有铺子,一直稳稳当当的过着。 直到大周覆灭,大齐崛起,就变了天了。 大街上传来老百姓的欢呼声,周府上下乱成一团,各个院里忙着藏起金银细软。 周吴氏站在二进院迎新军,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珠翠满头,身穿锦绣华服,面容端庄祥和,身子挺直。 她是大家闺秀出身,纵使危难关头,神色不变,依旧风姿绰约。 大门外面忽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似乎是礼乐之声。 “老夫人,老夫人,”门房六神无主的跑过来,慌张道:“老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这外面,瞧着有些不对头啊!” 周吴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往门外走去,她的三个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以及陈喜儿母女,跟随在她身后。 出了府门,周吴氏便看旌旗飘扬,金鼓齐鸣,华丽马车,扈从甚多,侍卫队列整齐,好似皇家仪仗队。 正当周家人感到疑惑不解时,敲锣打鼓的声音停了,从幡扇伞盖后面跑出来一个新朝官员。 他一路跑到陈喜儿面前,官袍一甩,跪下磕头:“臣李静然拜见昭华长公主。” 同时跪下的还有他身后的扈从和仪仗队,一边跪一边高呼:“拜见昭华长公主。” 陈喜儿不明所以,周家人也慌了神,这是个什么情况? “昭华长公主,皇上登基后,第一时间就封了您为长公主,又命臣前去潞州将您接回,到了潞州,又听说您到了溧阳,这一路费了些波折,好在臣幸不辱命,成功寻得大长公主。” 李静然一口气说完,然后将一封书信递给陈喜儿。 陈喜儿做了姨娘之后,略识得几个字,她打开信封,“姐姐,见信如唔,潞州一别已是数年,不知长姐是否安好,弟弟很是想念,如今,弟弟打下了天下,已加封父母及先祖,又将姐姐封为昭华长公主,不知姐姐是否喜欢这个封号,盼望与姐姐团聚。弟陈安。” 看完书信的陈喜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着实有些昏了头,她家世代为农,这当皇帝与她家竟然有了联系? 一旁的周吴氏,心惊肉跳目瞪口呆,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语气又喜又慌:“喜儿的弟弟竟然做了皇帝,还封了她为昭华长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什么!?”围在后面的周家众人多脸震惊,不可置信道:“咱家竟然成了皇帝的亲戚?” “长公主,还请移步,皇帝还在宫里等着与您相聚呢!”李静然恭敬道。 围观的百姓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大家都抬起脚跟,打量眼前的大长公主,这个热闹,足够他们说上三年的。 陈安接回了陈喜儿,赐了她一座公主府,封周小宝为荣安郡主,享公主俸禄。 陈家底上三代,全部死了个精光,至于旁门左道的亲戚,陈安也没有费力气去寻找。 那些空置的王府公主府,全部被她打包给商业部,作为旅游景点向老百姓有偿开放。 陈安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一天都不敢懈怠。 她心里发苦,这想要做个明君可真不是个容易事。 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如今太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孙子也都老大不小了。 陈安觉得是适合退位了。 第17章 机缘、感悟 这几日,为了庆祝她的六十六大寿,全国各地官员,纷纷献上了寿礼。 其中有一个翠绿竹子,据说很是不凡。 人日日与竹子相伴,便会变得神清气爽。 陈安一眼便认出了这颗翠绿竹子,是散落人间的混沌青莲。 混沌青莲化成三颗珠子,裹着三颗翠绿竹子,这是造化大道所化的逆天灵根。 修仙界多少人为它疯狂。 没想到,陈安毫不费力得到了两颗。 牛牛已经当了几十年的太子了,再当下去,恐怕就该心理扭曲了,她是时候让位了。 ... 大齐开国皇帝殡天了,太子灵前继位。 陈安骑着小毛驴,悠哉悠哉的四处溜达,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灵蕴之地。 孜孜不倦的修炼了一百年,达到元婴境界。 灵魂修炼是一件很难的事,如果不是开了挂,陈安很难凝结三魂六魄。 一个人的肉身重塑需要三魂七魄,她只差一魄就可大功告成。 有了肉身,又有了混沌青莲。 到了那时,她距离飞升成仙就不远了。 陈安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越发奋发图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修炼了几百年。 消耗了大量上品、超品灵石灵玉、高阶符箓和天元丹。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努力的想要做成一件事。 结果是化神失败了。 一场又一场的惊雷和天火,彻底击碎了陈安。 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失败。 虽然经历多个世界,但她一直没有踏实感,好像一层虚无,看得见摸不着。 “安安,你要搞清楚,天道为什么送你去小世界轮回,送你去古代逃荒,结果呢,你直接给自己打了个天下...” 9527不忍看到陈安颓废,蹦到她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解。 “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去打拼,当然可以用金手指,但不能依赖,不然,经历再多世界也是枉然。” 陈安受教,点点头:“以前我只是个普通人,可能是穷人乍富,我不太会合理运用手中的资源。” 9527摇摇头,问了句:“安安,你觉得你算普通人吗?” “算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你会做饭吗?” 陈安皱眉:“不会做饭就不是普通人吗?我平时吃食堂,偶尔点外卖,我不需要会做饭。” “是呀,你一点外卖就是三四家,眼馋肚饱,吃不完的全都扔掉。”9527控诉她。 陈安心虚:“那时候不会过日子,我现在知道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我很少乱花钱的,从不买奢侈品,超过三千的衣服不买,超过一千的鞋子不买,超过二百的包包不买,每天上班素面朝天,偶尔会捐款捐物。”陈安强调。 9527点点头,换了副语气,“是呀,你不买奢侈品不化妆,那是因为你不追求这个,但你花钱毫无章法,又特别怕麻烦,你从不吝啬用小钱解决事情,对了,你买东西还从来不讲价!” 陈安语塞,想了想反驳一句:“我上班才几年,我就攒了六十万,这算乱花?” “切,你继承了父母老家的铺子,光靠租金就过得很好了,一年工资加奖金六位数,你攒六十万很多吗?”9527熟知内情,毫不留情的打击陈安。 他再接再厉,“你考了好几年的证书,每次都差三五分,为什么?因为你次次裸考,但凡能看一点书,你早就拿证上岸了!” 说起考证,陈安没了词,她弱弱的说:“可我每年都有做慈善,从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也从不跟人发生争执,不嫉妒也不害人,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过一些平淡的日子,这难道不被允许吗?” 9527恨铁不成钢道:“当然允许啊,可你的平淡日子,就是躺在家里刷手机,每次休息都要熬个大通宵,别人惹了你,那真是惹到了棉花,你从来不反抗,偶尔做白日梦,企图天上掉馅饼。” “是呀,我与人和善,天上真的掉了馅饼。”陈安指了指9527,笑的一脸灿烂。 9527被她气笑了:“全世界任何人,都不在你心里,你可以屏蔽任何不快乐的情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不想去在意让我不快乐的事。”陈安知道自己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可人的本性就是自私,她又没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快乐点。 9527提醒陈安,“比如你那个上学时形影不离的同学,她影响了你,你的选择是远离她。” “她结婚后,每周都要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我甚至要陪她从晚上十点聊到凌晨四点!” 虽然过了很多年,陈安想起来这个同学,还是很崩溃。 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大好青年,结婚后会成了一个怨妇。 “她说她老公懒、不上进、打牌喝酒抽烟,抛下怀孕的她,跟别人出去旅游,好几天都不回家,还有她的奇葩公婆,事多的小姑子,在她的口中,她老公家就是地狱、牢笼!” “每次我都想办法开解她,劝导她,苦口婆心的说几个小时,她老公一句话,她就屁颠屁颠的忘乎所以了,还要反过来指责我不懂感情!” “然后就是借钱很久才还,每次借几十几百几千,什么打车充话费,给孩子买奶粉、打疫苗、交学费,还有一次,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在医院看病,身上一点钱没有。” “她老公呢?开着x5,号称家里几千万资产,让她不要上班做全职太太,结果呢?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兜里连几百块都没有!” 陈安语气激烈:“不管我是在睡觉工作,还是生病了在打针,都要先安抚她的情绪,她把我当作一个垃圾桶,一个情绪回收站!她的抱怨和不幸福,已经严重影响我的身心健康,我也变得看什么都很烦,张口就是抱怨,远离一切让我不快乐的人,这是我的权利。” “看来,你是真的很不爽,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一清二楚。”9527看着陈安气的圆鼓鼓的脸,发出一声感叹。 陈安平复心情,问道:“所以,这和我化神失败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需要体味人生百态,过好每一个人生,不能只喜欢烟火,而不喜欢人。”9527没有七窍玲珑心,实际上,他也搞不明白。 只能让陈安自己去领悟。 陈安不再修炼,每天躺在山林里晒太阳,然后思考人生。 第1章 端了土匪窝 陈安慢慢恢复意识,感觉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自己动弹不得。 冷,刺骨的冷意穿透全身。 她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柴房,四肢被绑了起来, 破烂的窗户,被凛冽的寒风吹起,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夹杂着枯枝和尘土,穿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 陈安紧闭双眼,凝神聚气,释放灵气,游走全身,积蓄力量。 ‘圪崩’一声,五花大绑的绳子断裂了。 她扶墙站立起身,一股子麻意油然而生。 陈安原地不动,等着这股麻意过去。 过了好一会,四肢恢复正常,她开始接受记忆。 ... 1941年河南大旱,全省已经很久没有下过一滴雨了。 农民眼巴巴的看着天,盼着老天爷下雨。 每天都有很多人去龙王庙求雨,但无论他们拜得有多虔诚,哪怕把头磕破了,老天爷还是不肯下雨。 大多数庄稼枯死了,长长的裂缝在田地里蔓延,到了第二年,收成不过一二成。 老百姓饿了一年,还没缓过劲儿,政府开始收粮收税,过了不久,蝗虫来了,洪水也来了,粮食彻底绝收。 河南这片广袤富饶的平原,彻底变成荒凉萧瑟、赤地千里的苦难世界。 到处都是饿的皮包骨的人,他们拼命扒拉吃的,野菜、草根、树皮,寻求一切能吃的东西。 当树根都被吃完的时候,村子里、大路边到处都是尸体。 有的村子甚至死绝了。 为了活下去,灾民开始逃荒。 许多身强力壮的灾民,聚集在一起,靠打家劫舍为生。 也就是吃大户。 原主叫陈安,十四五岁,是一个地主的女儿,在一天夜里被母亲从床上喊醒,一剪刀把她的辫子绞了,让她穿上了男装。 几个长工丫鬟,套好了车,上面装满了粮食和银钱,母亲抱着她坐上了车,朝家的反方向驶去。 牛车跑的飞快,她回头看了一眼,家里燃起了熊熊大火,还听见了浓烈的惨叫声。 过了许久,她们跑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 原主的母亲说:“陈家庄是大户,是别人眼馋的肥肉,是灾民心中的香饽饽,你堂哥都叫他们打死了,你爷爷奶奶和大伯还鬼迷心窍,守着家业不肯走,娘是寡妇,就你这么一个姑娘,那些家业和咱没关系,你好好活着,就是娘最大的念想,你大舅是个有本事的,咱俩去投奔他,才能有活路。” 可惜,原主母亲的念想落了空,她们在半道上遇了土匪。 母亲死了,长工丫鬟死了,她被土匪带到了山上,捆在柴房里,等着晚上送到大当家的房间。 昨天夜里,土匪干了票大的,洗劫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喝得七荤八素。 原主被关在破屋,秋冬时节,外面北风呼啸。 她饥寒交迫又极度恐惧。 死之前还惦记着母亲,和要去投奔的那个舅舅。 原主的舅舅住在延津县王楼乡西老庄村,大名叫范殿元,是当地的一个大地主。 陈安接收完记忆,拍拍身上的土,贴上隐身符,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破败潦草的土匪窝,有十几间是石头和泥巴糊成的茅草屋。 别看屋子挺破,厨房里倒是放着不少吃的。 成堆的精米白面,房梁上挂着大片的腊肉火腿,案板上放着整只羊和猪,后院里还养着鸡鸭鱼。 几大箩筐的鸡蛋和白菜萝卜,地窖里还藏着洋酒和牛排。 在这个饥荒年月,这些是绝对的稀罕物。 出于对土匪的了解,陈安收完厨房后,走到茅坑一侧,放出‘掘地三尺’。 果然,这些土匪将财宝藏在了粪坑下面。 真的是,怎么从古至今的土匪,都是一个藏宝思路,难道这是什么血脉传承? 也许昨天夜里喝得太多,土匪这会子还在酣酣大睡。 陈安一手一个,不给他们再次醒来的机会。 然后又将土匪的住所,全部搜刮一遍。 本着走过路过,绝不放过的原则,土匪身上的大洋铜板,也全部带走。 土匪住所有个后院,盖了三间屋,静悄悄的,不知道藏了什么。 陈安打开神识看了一眼,令她震惊的是,全部都是赤身裸体的女人,盖着被子躺在炕上。 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伤,眼神麻木,面色蜡黄。 圣母心发作的陈安,留下一包银圆,几包米面粮油和腊肉,又将门上的大锁捏碎。 然后走到马棚,没找到自家的小毛驴,随便牵了头驴子走了。 无视了长得膘肥体壮的大马。 这个年月,实在不适合骑着马上街。 陈安牵着毛驴,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就到了山下。 入眼便是满目的荒芜,连枯黄的树叶都很少见,零星几棵枯木,树皮干裂,满身划痕。 陈安走了几里路,都没看到几个活人,遍地是尸体,野狗正在肆意的啃食。 她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走了多久,总算见到了一些村民。 这些人表情麻木,脸颊瘦的凹凸不平,仿佛一层人皮贴在骨头上,面色枯槁。 他们机械的寻找一切能吃的食物,眼睛时不时打量着陈安身下的小毛驴。 无神的双眼,流露出巨大的渴望。 还有人将刚刚死去的尸体,费劲的往自己家拖拽。 这里仿佛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若不是陈安手中的剑,只怕他们早已扑上前来,抢走她的毛驴,然后生吞活剥。 她别过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拍打毛驴的臀部,找了一个无人的犄角旮旯,取出板车,套上毛驴。 第2章 吃大户 陈安取出稻草,铺在板车上,放了一些吃的用的穿的,以及被褥皮袄,盖上一层油布,贴上隐身符。 她打开导航,一路不停,很快就到了延津县。 在原主的记忆里,范殿元是个很好的舅舅,为人心善,很有生存智慧。 这一世,陈安不想折腾,准备前去投奔这个舅舅,然后跟着舅家人前去陕西,老老实实做个升斗小民。 按照导航和原主零散的记忆,陈安摸到了范家。 找到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撕掉隐身符。 小毛驴已经有些累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陈安只好安抚它,许诺等会给它胡萝卜吃。 有了奔头的小毛驴,很快就进了范家庄。 陈安下了驴车,有些纳闷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原主两年前,来过舅家走亲戚。 在她的记忆里,舅家是个土地主,高墙大院好不气派。 如今,怎么变得破败不堪、墙倒屋塌,好像被火烧成了一片废墟。 陈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原主舅舅家也被洗劫了? 在一片断壁残垣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妈呀,这不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演员吗? 陈安唤了声9527,小声问:“这又是衍生世界?” “是呀!”9527冒出头,“你不是看过这个电影吗?” “那是几百年前看的了,我哪能记得住这么细节。”陈安无语,要不是看过这个演员太多作品,她也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大舅!”陈安踩着破砖烂瓦,朝一个头破血流的中年男子大喊一声。 范殿元的脑袋,被吃大户的灾民砸破了,有些头晕目眩,他看着自家百年的基业,被毁于一旦,越发头痛不已。 陈安的一声大舅,让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半晌才回过头,双眼冒金星,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的身影。 “大舅。”陈安上前一步,又喊了一声。 “是安妮儿吗?”范殿元这回听了个真切,着急地问道。 虽然他看人模糊,但这个世界能喊他舅的只有一个人。 “舅,是我,”陈安应了一声,忍不住问了一句,“舅,咱家这是咋了?” 这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了,范殿元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哎呀,安妮儿,恁表哥死啦!叫灾民给捅死啦,舅家也被他们烧啦,栓柱可害死俺一家了!” 在范殿元泣不成声的哭诉中,陈安得知了事情原貌。 在昨个夜里,一大群灾民扛着大刀、柴刀、锄头和铁锹,举着火把,到范家庄要吃的。 人太多,范殿元挡不住,只好一边放开粮仓,叫灾民们吃个痛快,一边命长工栓柱骑马去县城报官。 可栓柱是个死脑筋,碰到了日本兵,过不去县城,又慌慌张张的回到了范家庄,不停的大声咋呼。 范殿元前去报官叫救兵的事,叫正在大吃大喝的灾民,听了正着。 正愁没机会抢粮食的灾民,一听就恼了,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范殿元只有一儿一女,在这一场混战中,大儿叫人扎了心,给捅死了。 家里还剩他和婆娘,在县城上学的女儿星星、儿媳以及还未出生的孙子。 灾民和长工们,趁乱抢走了他家所有的粮食,还一把火烧了房子。 范殿元是一个有点算计,但人不算坏的地主,他家的粮仓,平日里没少救济乡里。 他做了几手准备,咋也没想到,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哭了半晌的范殿元突然问了句,“妮儿,恁娘呢?我妹子呢?” “俺娘抱着我逃命,来延津的路上,碰到了土匪,娘让我快跑,她抱着土匪拖延时间,被土匪杀了。” 陈安干嚎了几句,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几个画面,那个母亲为了保护孩子的决绝,她眼角多了几分湿润。 原主母亲的死讯,像是压垮范殿元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从压抑的哭瞬间变成嚎啕大哭:“我的妹儿啊,我的儿啊,老天爷呀,你这是咋了!” 一边哭一边抱着陈安,“妮儿,你娘没了,你就跟着舅,乡下的房子被烧了,咱家城里还有房,还藏着粮,饿不着你,放心吧妮儿。” 就这样,陈安跟着舅舅范殿元,和妗子范王氏去了城里。 “表妹,你来了,我姑呢?” 在城里读书的星星穿着学生装,梳着两根麻花辫,朝气又漂亮,看见陈安,热情的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 范殿元跟女儿星星解释了一番,陈安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得知一切的星星,面色哀伤。 对于那个不成器的大哥,她虽然内心不喜,但是也没想过他会死。 还有姑姑,想到姑姑对她的好,星星眼眶湿润,看着陈安:“妹儿,你就踏踏实实的住在这儿,就算俺爹不养你,还有我呢。” “咦,你说啥呢,她是俺外甥,我不养谁养?”范殿元面露微怒,点了点星星的鼻子,“你这个妮儿说话真难听。” 星星看不惯她爹这副土财主的样,不耐烦的吐了吐舌头,拉着陈安回了她的屋。 在城里住了一天,大街上满是饿晕的人,尸体每天都拉不完。 范殿元警觉性很高,他认为县城也不安全了,早晚得让人抢了。 他不顾星星的反对,开始收拾家当,准备跟着灾民一块逃荒。 “要走你们走,我和表妹不走!”星星拒绝打包行李,双手一撑,坐在箱子上,“我带着表妹去找我同学,俺俩不去逃荒。” 范殿元一听这话就急了,“你找同学,你的同学都在哪儿呢?” 星星一脸倔强:“我的同学,有好几个上了抗战前线。” “上前线是要去打仗的!”范殿元拔高了声音,“打仗是要死人的,你一个妮儿,你杀得了人呐?你还要带着你表妹。” “那我回学校,跟同学护校。”星星说什么也不愿意去逃荒。 “你这个妮儿,在这裹乱来了。”范殿元脸色铁青,怒斥道:“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世道,乱了乱了全乱了,要是能有一点法,我能愿意抛家弃业去逃荒吗?” 星星听后无动于衷,扭过头不愿意看他。 第3章 一起逃荒 “你看看你那张俊俏的小脸,”范殿元指了指星星的脸庞,又拉过陈安,对星星说:“你再看看你妹,你俩长得这么水灵,留在这儿,多危险!” 范殿元想起了唯一的儿子和妹妹,眼角湿润,声音哽咽:“你哥死了,你还有爹和娘呢,可你妹呢,全家都没了,你姑就剩这一根独苗,她要是有点好歹,我去了地下,哪有脸见你姑?” “你忘了你小时候,你姑对你多好,最疼的就是你!”范殿元紧皱眉头,语气急切。 儿子死了,虽然儿媳肚子里还有孙子,但女儿星星是他唯一的骨肉。 还有陈安,妹妹唯一的血脉,范殿元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外面再乱,他也得想法保住这一家人。 星星想起对她很是疼爱的姑姑,看了眼孤苦伶仃的表妹,眼神有些松动,抱着猫从箱子上跳了下来,默许了范殿元前去逃荒的决定。 范殿元埋了大部分财物,把剩下的粮食、被褥、席子、银圆等,堆放在板车上。 他牵着毛驴,套上板车,让儿媳和婆娘坐上板车。 而星星,则坐在陈安带来的板车上,由长工栓柱拉着车。 两辆驴车,在一片拥挤中,一前一后的出了城。 出城的路上,范殿元坚持自己不是去逃荒的,而是去躲灾的,最短半个月,最长一个月,过了这阵,就回来了。 家里还藏着粮食和财物,回来之后,还是地主。 而脑子缺根弦的栓柱,扛着一把长枪,牵着毛驴,时不时转过头,看看星星。 他喜欢星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星星靠在粮食上,和陈安互相挨着,怀里抱着猫,思绪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安看着漫长的逃荒队伍,试图屏住呼吸,但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逃荒的人,有背着行李的,有拉着独轮车的,也有少数人,赶着驴车牛车。 大多数人都是步行,穿着打满补丁的袄子,拖着沉重的双腿,眼神黯淡,神情麻木,机械地前进着。 出了城,一眼望去,全是黄扑扑的。 大片大片长满裂痕的干土地,路边是枯黄的杂草。 脏乱的人群,混在一起,还有路边发臭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偶尔有北风吹起,扬起阵阵风沙。 天气十分干燥,乌压压的人群,压抑的场景。 陈安抿紧嘴唇,这种感觉,令人十分难受。 到了正午时分,大部队停下脚步,捡柴火和枯树枝,开始烧饭。 去年大旱,收麦的时候没有降雨,导致庄稼枯死甚多。 到了春天,又逢大旱,麦苗全部枯萎。 到了七月,蝗虫过境,吃光满地庄稼。 到了秋季,又下起了冰雹,荞麦全部遭殃。 接连的旱灾,打碎了河南农民最后一点念想。 玉米一斗涨到九十多到一百块,大米小麦一斗一百四五十块。 农民颗粒无收,又逢山河破碎。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一斗粮,就可以换一个大姑娘。 所以,说是烧饭,其实就是灾民们,将一切可入口充饥的东西,碾碎磨成粉,然后煮成糊糊。 夏天的时候瓜蔓、山芋茎叶、花生壳等,到了秋冬,只有草根、豆子、树皮和谷糠可吃。 只有少数富裕的,用小米掺着豆子煮粥,用麸糠混着杂面做成的窝窝果腹。 而大多数人都是用柴火、榆树皮混着草根煮着吃了。 地主范殿元,车上载着百十来斤小米、白面和馒头,几袋子核桃、土豆、红薯、玉米和花生,还有两罐子腌肉和咸萝卜。 他虽然是地主,但生活在乱世中,一向机警。 瞧了眼别人的吃食,他不动声色的唤了声栓柱,“栓柱,这灾民最好的吃食也就是谷糠,咱车上拉的都是细粮,待会咱走远点,找个僻静的地方,悄悄的煮饭。” 栓柱虽然爱犯傻,但好在听话,立马赶着毛驴远离了人群。 范殿元牵着毛驴走了很远,选了一个大山坑,这才停下了车。 他知道,饿了很久的人对气味都很敏感,大模大样的烧火做饭是不现实的,便在地上挖了个洞。 现在的地十分干枯,得用点水,才能铲得动。 范殿元和栓柱一同使力,用铲子地里挖些干土块,架起一小块空地,找些干柴扔进去,把土块烧热。 等到土块红的发黑,悄悄敲开露出一个小洞口,将红薯丢进去。 等到红薯快好了,再把白面馒头丢进去烤。 这边,范王氏支起一个锅子,熬了点小米粥,里面放了山核桃和花生米。 还煮了两个鸡蛋,主要是给儿媳补补身子。 范家儿媳叫玉蓉,怀有身孕七个多月,现在正是能吃的时候。 睁开眼就是饿,她饿的心慌,眼巴巴看着煮饭的锅子。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饭就煮好了。 一人一碗浓稠的小米粥,两个馒头一个红薯。 六口人吃一小块腌肉和一碟腌萝卜。 这样的饭菜,对于逃荒的灾民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程度。 虽然他们身处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坑里,每个人还是很快的吃完了食物。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大家又踏上逃荒的路。 在两条小路汇成一条主路的岔路口上,范殿元碰到了一个熟人。 是他家曾经的长工——瞎鹿。 瞎鹿拉着板车,带着婆娘花枝,老娘和一双儿女,一抬头看见了栓柱,便喊了声:“栓柱!” “东家,是瞎鹿。”栓柱连忙停下驴车,冲范殿元大喊一声。 看见范殿元,瞎鹿满脸疑惑,“东家,你咋也跟我们一样,出来逃荒呀?” “村里人都出来了?”范殿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他一句。 瞎鹿:“全出来了,不逃荒没活路了。” “那一块走吧,路上好有个照应。” 范殿元一手赶着驴车,一手拿着烟管,头上戴着崭新的皮毛帽子,和瞎鹿头上的破毡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块走吧,一块走。”瞎鹿积极应声,和土财主一路走,没粮了还能借点,他不亏。 第4章 有灾好,叫他家也变成了穷人 范殿元放下烟管,双手驾车,赶着毛驴走在了前面。 瞎鹿羡慕的看着地主家的驴车,他老娘头发花白,躺在板车上,讽刺道:“我说有灾好,叫他家也变成了穷人。” “人家再穷,也比咱家强!” 花枝双眼无神,麻木地同丈夫一起拉着板车,听到婆婆的吐槽,呆滞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她面露不屑,回了一嘴。 上了主路,道宽了很多,栓柱架着驴车和范殿元并列行驶。 “娘,给我一把花生米吧,还是饿。” 到了半下午,玉蓉肚子里空空荡荡的,也许是饭菜没有油水,她觉得不顶饱,实在熬不住了,厚着脸皮开了口。 她心里愁闷极了,这叫什么世道。 嫁到了财主家,还吃不饱,肚子里揣着娃,想吃个东西,都得开口讨要。 范王氏看了眼范殿元,见他没吭声,便抓了把花生放到儿媳兜里。 她欲言又止的转头看向星星和陈安,星星别过双眼,不声不响,一心抱着猫。 陈安当作没听见,眯着眼小憩。 她再不济,也不会跟一个孕妇抢食吃。 范王氏看着星星饿瘦了的小脸,枯草一般的头发,觉得自己亏待了女儿。 谁能想,逃荒第九天,越走越远,越来越乱。 一点都没有能回去的迹象,而粮食是越吃越少。 “你就别抽你那烟了,到处是灾民,饭都吃不上了,还抽烟呢!”范王氏心烦意乱,看见范殿元又拿出烟管,语气急躁。 “你当我想抽呢?我这是心里有事,愁得慌。” 范殿元环顾了下四周,不情不愿的收起了烟管。 “当家的,咱这得走到啥时候,儿媳的肚子越发大了,这一路颠簸,这可是咱家唯一的根儿了。” 范家的驴车,被饿的双眼灰色的灾民夹在中间,已经离家一百多里地,范王氏心里一点底儿没有。 范殿元不耐烦道:“你照顾好儿媳就成了,莫要多想,想了也没用。” 陈安坐在驴车上,感觉腰和屁股都快被颠散了。 现在虽是深秋,对于北方来说,和冬天没什么两样。 哪怕是戴上帽子,她脸上还是被风吹得皱了起来,手脚冻得冰凉。 陈安搓了搓手,跳下了驴车,随着车走,动弹动弹,希望能有点热乎气。 星星被陈安跳下车的动静惊醒了,问了句:“妹儿,你下去弄啥嘞?” 陈安:“坐着太冷,下来走走,暖和一点。” 她从土匪窝里下山的时候,忘了换衣服,穿的还是原主原来的衣裳。 虽然是上好的皮袄子,但还是架不住飕飕的往里灌风。 “那你走一会,就上来,别摸丢了。”星星嘱咐道。 陈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走的不慢,很快就走到了驴车前头。 这条通往陕西的土路上,乌压压的全是人。 而且全是黑乎乎灰乎乎的,一整条路上,都很难看见一点彩色。 偶尔有一两个穿着水红色袄子的,也都脏的不成样子。 陈安这一走,就从早上走到了中午。 她没有感觉到累,反而觉得比坐驴车更加舒坦。 如果凝聚魂魄,释放灵气。 那么,她会不冷也不饿,但陈安没有那样做。 到了饭点,范殿元示意栓柱跟着他,找一处避风的地方,支起锅子煮饭。 逃荒第十天,两辆驴车上面的食物,还冒着尖儿。 范王氏将干菜和腊肉剁碎,掺着一大碗白米,滴了几滴油,煮了一大锅肉粥。 腊肉是陈安从土匪窝里顺出来的。 干菜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装了满满一麻袋,放在驴车上。 她和星星帮忙烧火,煮好了肉粥,范王氏又做了几个玉米饼子。 范王氏虽然是地主婆,但做饭的手艺没有丢。 不知是范王氏饭做的好吃,还是陈安走了一上午,累了。 她喝了满满一大碗,就着腌菜吃了两个玉米饼子。 比起吃豆苗瓜秧、谷糠麸皮和榆树皮的灾民,他们简直就是过得神仙日子。 陈安吃完饭溜达了一圈,发现有一户人家,正在帮小孩掏屁股。 哗啦啦,小孩拉出带血的大便。 她向前一问,才知道,这户人家将玉米棒、谷杆尖剁碎了,磨成面,煮成糊糊吃。 这种吃法,会导致大便干结带血。 还有的人,肚大脸肿,四肢却十分纤细,是因为吃了麦苗、野黄菊花、扁豆苗、瓜秧瓜叶之类的食物。 这时候的农民,在找吃的方面,是非常有经验的。 他们会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做成食物。 哪些东西吃了会有哪些症状,哪些东西吃了有毒,他们门儿清。 除非是连柴火枯草都吃完了,他们才会吃观音土。 而且也不是直接吃土,混着其他东西,做成土饼土馍,一点一点的吃。 都知道吃了观音土会腹胀而死,但挨饿的滋味实在太过难受。 在灾民做饭的空档,有人穿着黑色大衣,夹着公文包,后面跟着驮着粮食的伙计。 他们是买人或者买地的。 这个时候,一斗小米换一个姑娘,一亩地同样价值一斗。 小孩就便宜的多了,几升小米就买了。 到了逃荒后期,五升小米就可以换一个姑娘,或者一亩地。 这个时候,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还不如二斤盐有价值。 “安妮儿,走咯。”范殿元朝陈安大声喊了一声。 陈安连忙穿过人群,一路小跑,上了驴车。 范殿元嘱咐她:“妮儿,你还小,可别乱跑,这里到处都是人贩子。” “舅,人贩子才不稀得拐卖我呢,现在几升米就换一个孩子了。”陈安说。 “妮儿,你不知道,坏人把你打晕了,然后说你是他闺女,再卖给人贩子,坏人拿着粮食跑了,人贩子给了粮食,咋会叫你跑,到时候你可咋办?” 范殿元人老成精,想的比较多,他一半是吓唬陈安,一半是让她出门在外,多长个记性。 “知道了,舅,你们去哪我去哪,我绝对不乱跑。”陈安知道范殿元是为她好,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听劝。 “对嘛,这才是好娃子。”范殿元满意的点点头。 第5章 人都吃不上了还喂猫 陈安吃了顿饱饭,肚子里有了油水,坐在驴车上,偎着星星,也不觉得冷了。 两个女孩靠着粮食麻袋,取出一床棉被,盖在腿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栓柱没有坐上板车,他一边走着一边牵着驴。 他既不感觉累,也不觉得冷。 中午吃的是大米腊肉粥,这就是以前光景好的时候,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 跟着东家,吃得饱穿得暖,他踏实。 而且,他心底里喜欢星星,能帮星星牵着车,看一看星星的面容,他就高兴。 星星可是在县城里念书的才女,在他心里,那就是天上的月亮星星,又耀眼又高不可攀。 要他说,逃荒好啊,要没有逃荒,他还跟星星说不上话呢。 坐在驴车上的两个女孩,自然不知道栓柱心里想的啥。 她俩睡醒了,就在头挨着头聊天。 “安妹儿,我想去投军,我好几个同学都去前线,为国家出一份力。”星星眼中泛着光彩,眼睛又黑又亮。 陈安问:“姐,你想去哪儿参军呢?” 星星答:“我想去延安,我的同学都去了延安,他们给我写信说,叫我也去,那儿是一片新的天地,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信仰。” “等咱们到了洛阳,再从洛阳去了陕西,你就能去延安了,那儿就离得近了。”陈安记得从洛阳过去,穿过三门峡,就到了陕西的境内。 “到了陕西,谁也不能阻止我去投军,俺爹也不中。” 星星眼中充满憧憬,此时的她,还没有叫饥饿泯灭了尊严。 范家的驴车,跟着逃荒大部队,又走了十几天。 已经离家二百多里地了。 天越来越冷,阴沉沉的不见太阳。 到了下午,天空飘起了雪花,又从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枯草和枯树,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下了大雪,路上泥泞,打滑不好走。 沿着一片旧城墙,许多灾民,停止逃荒,暂时在这安营扎寨。 范家和瞎鹿也停下了脚步, 栓柱人高马大,抢到了城墙角落的位置。 范家用板车和拐角处,搭建了三个简易的窝棚。 瞎鹿虽然长得窝囊,看起来也老实,但心眼多着呢。 他推推搡搡挤走几家灾民,眼疾手快占了范家隔壁的位置,搭了一个窝棚。 瞎鹿用三根木棍,支起一个架子,架起家里唯一的锅子。 他用一把小斧头,将细细的柴火砍成两半。 瞎鹿的儿子留宝七八岁了,长得像六岁的样子,乖巧的蹲在锅前,点火烧柴。 瞎鹿老娘上了年岁,病歪歪的躺在窝棚里,颠簸了这一路,她本就不舒服。 现在又下起了大雪,她穿的是打了结的旧棉袄,盖的是破破烂烂的薄棉被。 窝棚没有门,漏着风雪,她紧紧抱住孙女铃铛,但浑身上下还是没有一点热乎气。 只觉得冷透了,手脚好像冰碴子一样。 花枝头上裹了条毛巾,身上的袄子脏的看不出颜色,双脚踩在雪地里,鞋袜湿了半截。 她不顾刺骨的寒意,小心翼翼的掏出粮袋。 这是范家被吃大户的那天,瞎鹿趁机从东家粮仓里背出来的。 原本沉甸甸的一大袋,如今掂在手里轻飘飘的。 花枝的双手已经冻僵了,没了知觉,本能的打开粮袋,一眼就望到了底儿。 她的心凉了半截,颤抖双手举起粮袋,将仅剩的小米倒进碗里。 只剩半碗小米...她不死心,使劲抖了抖粮袋,没有了,一粒都没有了。 “瞎鹿,就剩这么点粮食了,没有了,再走就得喝西北风了。”花枝举着空荡荡的粮袋,拿给瞎鹿看。 北风呼啸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刚燃起的炉子,煮开了水,冒出阵阵白气。 瞎鹿呆呆的张望粮袋,他是一个佃户,没有自己的地儿,只能给东家范殿元打工。 去年闹了大旱,地里只收上来一二成,连交租都不够,更别说自家嚼用了。 靠着给东家打工帮忙,时不时借一点粮食,混着谷糠麸皮,一家人也没有饿着。 可现在,东家也逃荒,都自身难保了,还咋去借粮。 瞎鹿觉得自己是个有成算的人,要比栓柱聪明的多。 但现在栓柱跟着东家,吃香的喝辣的。 他顾着一家老小,连借粮食都开不了口,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 可人情是越借越薄,不到关口,他还不能跟东家借粮。 瞎鹿拿起弯刀,准备先扒拉一些树皮,等树皮都没得吃了,再张口借粮吧。 花枝拿起刀,将树皮剁碎,瞎鹿将剁碎后的树皮,放进石碾子,磨成面粉。 由于瞎鹿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他费力的推着石碾子。 磨的树皮粉,做成疙瘩或煮成糊糊,就可以当做食物来吃了。 榆树皮中含有植物黏液,黏性和面粉相似,是逃荒队伍中的救命粮。 虽然榆树皮可以起到充饥的作用,人吃了也不会死,但吃多了会造成大便干结,很难如厕。 逃荒过去一个月了,范家的驴车和陈安的驴车上,还有大半车粮食。 范王氏依然做着浓稠的米粥,烙着白面或者杂面饼子。 米面还有许多,肉有些捉襟见肘,范王氏嘀嘀咕咕,再吃半个多月,就只能喝粥吃馍了,见不着荤腥了。 到了开饭的时候,星星自己不吃,抱起小黑喂了起来。 小黑是她养的猫,走一路带了一路。 “人都吃上了,你这妮儿,还用粮食喂猫呢。”玉蓉面色不快,声音刺耳。 她的月份越来越大,但肚子却不见长了多少,靠在窝棚里,盖着厚厚的棉被,大口大口喝着米粥。 到了这个年景,就是财主家的儿媳,吃起饭来,也没有斯文可言。 “咋了,又没有吃你的,算它吃我那碗,你们吃饭我不吃,中了吧。”星星抱着小黑,头也没回,声音冷漠。 范王氏不希望儿媳和女儿闹得不愉快,儿媳怀着身子她不好说什么。 她轻轻打了女儿一下,让星星不要有情绪,然后面带笑意对儿媳说:“你是俩人,你多吃点,吃完我再给你盛一碗。” 第6章 拉弦子 玉蓉一连吃了两碗饭,才感觉有了点饱腹之意,放下了碗,轻轻抚摸肚子。 陈安喝了一碗米粥,觉得自己还能再喝一碗,但没好意思开口,把手里的饼子了个干净。 “安妮儿,这锅里还有一点,你都喝了吧。”范殿元拿起勺子,将锅底的饭刮了个干净,都盛到了陈安的碗里。 陈安接过粥碗,朝范殿元笑笑,夹起几筷子咸菜,配着饼子,喝完了米粥。 “东家,牲口又拉稀了。”最早吃完饭带驴子如厕的栓柱,牵着驴回来了,他心疼的说:“东家,要不给驴喂点料吧!” 范殿元头也不抬,无奈道:“如果过了一个月,咱能把这灾躲过去,那就该喂他点料。” “要是过了一个月,怕是连它都要吃了。”范殿元放下碗筷,语气怅然。 他看着这漫天遍野的灾民,心里突然没了主意,这灾还能过去吗? 到了晚上,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 栓柱带着两头驴,窝在墙角的棚子下面,他盖着被子,偎着毛驴。 陈安和星星,冻得瑟瑟发抖,缩在被窝里,抱着彼此取暖。 逃荒一个多月,谁也没有洗过澡,头发油乎乎的,打成结一绺一绺。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味道,陈安的鼻子失去作用,她早已经习惯了。 呼啸的风雪,夹杂着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陈安昏昏欲睡。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兜里摸索出来两块糖,塞到星星嘴里。 “甜嘞?”冬瓜糖在星星嘴里化开,突如其来的甜味让她欢呼雀跃,兴奋的问陈安:“妹儿,你咋还有糖?” 星星的声音,在雪夜里,格外明显,陈安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刚才收拾板车,才发现我娘在箱子里塞了一包冬瓜糖和一包糖糕,别声张,悄悄地吃。” “嗯嗯!”黑暗中,星星重重的点头。 这一丝甜味慰藉了星星心中的苦闷,她从小锦衣玉食,饱读诗书,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颠簸。 还好路上有同龄的陈安相伴,让她有个说话的人,纾解了些许压抑。 她小心翼翼含着糖果,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肆意蔓延,脸上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 星星突然觉得自己不冷了,她拉着陈安的手,陷入梦乡。 在梦里,有吃不完的糖糕果子,还有排骨和红烧肉。 “瞎鹿,瞎鹿!”一个穿着传道士衣服的男子,冒着风雪,推着自行车,到了城墙底下,大喊瞎鹿的名字。 “谁呀?”瞎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裹着一层陈旧破败的被子,靠在自家窝棚跟前,为老娘和孩子挡着风雪。 传道士快步向前,蹲在瞎鹿面前,“瞎鹿,是我呀。” “小安子,你咋跟俺一样,也逃荒了?”瞎鹿面带疑惑,好奇地问了一句。 瞎鹿和小安子是好朋友,他知道小安子是传道士,住在洋教堂,不愁吃穿,不明白他为啥也跟着灾民一起逃荒。 小安子一脸虔诚道:“主让摩西带以色列人逃出埃及,现在主也让我带恁逃出河南。” 瞎鹿已经被冻的面部发青,他压根没理会小安子的什么意思。 “老家要打仗了,你怕被日本人的炮弹炸死吧?”睡在一旁的栓柱,听见动静,把被子掀开,冷嘲热讽了一番。 小安子看了一眼栓柱,没有反驳继续对瞎鹿说:“长垣的东家老梁也出来逃荒了,得了伤寒刚刚断气,可断了气却闭不上眼。” “你知道他为啥不闭眼吗?”小安子问瞎鹿。 瞎鹿还是不吭声,倒是栓柱被勾起了兴趣,好奇地问:“他为啥不闭眼?” “就是过去不信主!”小安子坚定的说,“现在不闭眼就是等主来。” 小安子对瞎鹿说:“我想给他做个弥撒,让你拉阵弦子。” “一天吃了一顿饭,饿得前心贴后背,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有劲儿,拉不了。”瞎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吃不饱饭的人就是想躺着,少动弹,连呼吸都累,更别说走那么老远去拉弦子,没有好处的事,瞎鹿不想去。 栓柱嘲笑道:“小安,咋了,趁着灾荒,你还想大干一场不成?” “一场灾过去,恁就知道主的伟大了!”小安子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语气。 “没用,啥时候都没有用。”栓柱对此不屑一顾。 在他心里,信主?还不如信奉馒头有用。 小安子是个坚定的传教士,他见过的冷嘲热讽多了去了,并不在意。 他从自行车的包里,掏出一块又大又圆的白面饼子递给瞎鹿,“弦子一拉,这动静就大了,到时候大伙都来围观,也让他们知道个轻重。” 看见白面饼子,瞎鹿快速扔掉披着的棉被,哆哆嗦嗦接过饼子。 他将掰开两半,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忙不慌地咀嚼,朝花枝喊了一声,“弦子弦子,给我弦子。” 花枝连忙递给他弦子,看着瞎鹿手中的白面饼子,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瞎鹿接过弦子,丢了一半白面饼子给花枝。 手里拿着另一半,一边吃一边坐上小安子的自行车,跟着他去做弥撒。 窝棚里的留保和铃铛,看见白面饼子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去抢,被花枝赏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吃吃吃,饿死鬼托生的,有半夜吃饭的吗?睡觉!”花枝嘟囔一句,小心翼翼的将饼子贴身存放。 小安子和瞎鹿又唱又拉的闹了一出大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不管小安子怎么努力,东家老梁就是不肯闭眼。 最后,东家老梁睁着老大的双眼,下葬了。 这个时候的下葬,就是用凉席子一卷,挖个坟埋了。 大多数灾民是用不上凉席子的,都是直接埋。 若是亲人有力气,埋的深一点,还能落个全尸。 埋的浅的,会被野狗或者别的什么野物,扒拉出来,吃的只剩骨架。 尽管大家还是不信主,但小安子没有灰心,拿着圣经,穿梭在逃荒队伍中,向灾民传经授道。 第7章 鬻儿卖女 他不明白,灾民都快饿死了为啥还不肯信主。 而灾民也不明白,他们都快饿死了,为啥还让他们信主。 此时此刻,对于灾民而言,再多的主义信仰,也不如杂面窝窝来的实在。 华国人,从不供养无用的神仙,也很难信仰不发鸡蛋的上帝。 小安子的传道之路,艰难且漫长。 ...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但是呼啸的北风依然在山野之间游荡。 瞎鹿用一条黑乎乎的毛巾,将头和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俩眼睛。 他要去山谷里捡柴火,一想到今天终于不用再吃树皮,瞎鹿的脚步轻快了些。 花枝将昨天夜里剩下的大半块饼子,剁的碎碎的,丢进烧的沸腾的锅里,熬了一大锅粥。 白面在水里被熬成浆糊,因为放的水多,不算黏稠。 对于瞎鹿一家来说,这算是逃荒路上难得的美味。 瞎鹿老娘,吃十几天的树皮和草根,吃的嘴里一股苦味,肚子胀的难受,根本拉不下来。 留保和铃铛也十分痛苦,怎么蹲都蹲不下来,花枝只能用手给两个孩子掏。 “瞎鹿,逃荒的人太多了,树皮快没有了,草根也快挖完了,再往前走,全家都得饿死。”花枝看着仅剩的一袋树皮,心里发愁。 瞎鹿眼睛直勾勾看着范家的毛驴,一天一顿稀的,他饿的发慌,心里想着驴肉,嘴上却说:“没有了树皮还有柴火,连柴火都没有了,就是命到时候了。” ... 过了几天,风雪停了,天空变得晴朗,灾荒的队伍陆陆续续开始挪动。 范殿元手上拿着烟管,将柴火摊在窝棚里晾晒。 他寻摸着,吃完这顿饭,也开始赶路。 这几天被大雪困在这个地方,粮食肉眼可见的减少,而路程却没有缩短。 他心里总是一阵一阵的发慌。 墙根下做饭的范王氏,拿着一小节腊肉走了过来。 “当家的,带的腌肉都吃完了,安妮儿车上的腊肉,就剩这么点了,吃完这顿就没有了。” “这光景有米有面就不错了,还想吃肉呢,再过两个月,咱们也得吃树皮了。”范殿元看着天气发愁,深深叹了一口气。 灾情的严重超出他的想象,他这一个多月叹的气比一辈子的都多。 范王氏也跟着叹了口气,幸好米面油盐,还有很多,一家人还没沦落到吃树皮。 她一大早起来和面烙饼,烙好白面饼子,又开始煮粥。 陈安和星星负责捡柴烧水。 柴火并不难寻,但都被雪水打湿了,湿柴烟大还不好点着。 可若不下雪,这逃荒路上去哪里弄水源。 自开春后,大半个河南,没有下过一滴雨,河流溪沟都干掉了。 现在逃荒路上吃的水,都是雪化的。 陈安棉袄外面套着厚厚的大衣,戴着毛皮帽子和羊毛手套,脚上踩着厚厚的棉鞋。 她穿的厚,裹了一层又一层,行动起来不太方便。 但不方便要比受冻强的多。 陈安走到一处积雪厚的地方,轻轻刮开上面的一层脏污,将底下白色的雪,挖到一个大木盆里。 她跪在雪地里,用大木勺,快速的挖着雪,很快就装满了一个木盆。 陈安用勺子支撑着站了起来,然后抱着大木盆回了城墙下。 星星正蹲在地上点柴火,大量的黑烟把她熏成了小花猫。 陈安走过去,坐在小马扎上,她用勺子把积雪挖出来,放进锅里,等着化成水。 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天吃肉了,所以这顿饭,吃的格外漫长。 “大家都听我说,妇女五升小米,孩子三升小米...”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逃荒队伍中散开。 陈安听到声音,放下碗筷,和星星一起爬到旧城墙上围观。 正在大声吆喝的是个中年男子,戴着皮帽,揣着暖手套。 他身后跟着几个青壮年,肩上扛着粮袋。 “大哥,你们这价格咋越来越低,之前还是一斗小米,现在咋才五升?” 一个穿着破烂棉袄,脚上裹着布条的老汉拦住人牙子,语气急切。 “我的老天爷,你也不看看现在啥光景,能给五升小米都算不错了,还一斗,痴人说梦!”人牙子眼神斜视,伸出手打了一打身上的灰土,语气轻蔑。 “五升小米太少了,俺这个二女儿才十七,长得水灵灵的,就是现在遭了灾,瘦了点。” 老汉声音微弱且颤抖,岁月在他的脸上烙下深深的印记,满脸沟壑和沧桑,苍老的看不出年纪 他从身后拉出一个女娃,用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巾,使劲给女娃擦了擦脸,然后推到人牙子面前。 “恁看看,长得多好的一个女娃,恁再给涨点,一家人就靠这点粮食活命了。”老汉佝偻着身子,一脸讨好。 “这个女娃倒是长得还中,”人牙子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娃,又跟同伴商量了几句,对老汉说:“再多给你两升小米,中就中,不中拉倒。” “中中中!”多了两升小米,老汉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接过米袋子,看都没看那女娃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行热泪从女娃的眼中流出,从脸上滑落,她跟在人牙子身后,低着头颅,小声地啜泣。 接下来,就是灾民们卖儿卖女卖老婆的场面。 卖儿的是少数,大多数都在卖老婆卖女儿,甚至有的人还想把自己的老娘或者老妻给卖了。 “这女的都成老帮菜了,我要她作甚,别在这捣乱,赶紧滚滚滚。”人牙子推搡开卖老妻的灾民,嘴里骂了一句。 那灾民打了踉跄,看向老妻的眼神,透出满满的冷漠和失望。 见老妻卖不出去,他气的狠狠将老妻推倒在地,不管不顾的自己走了。 可怜的老妻,本就上了年纪,挨着饿又受着冻,如今被推倒在雪地里,几次挣扎都没站起来。 周围几个灾民看不下去了,联合把她搀扶起来。 这个女人老的不成样子,脸上沟壑纵横,糙的像树皮。 她疼的直叫唤,扶着老腰,强忍疼痛快步向前,去追扔下她的丈夫。 第8章 留枪不留人 “再重申一遍,我们只要年轻的女的!”人牙子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扩散。 对于买人,他们也是有要求的,现在人命这么贱,又不是人人都能值一捧粮食。 “安妹儿,你说政府为啥不救灾呢?”星星转头看向陈安,眼神闪过一丝愤怒。 陈安沉默不语,静静看着眼前的人间悲剧,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政府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就算蒋光头做做样子搞赈灾,粮食经过一层层剥削,也到不了灾民手里。 陈安没有说话,星星也不在意,她怀揣着希望继续说:“我同学说现在的政府不中,他们找到了能够带领华国走出黑暗的新政府,写信叫我去呢,到了陕西,不管我爹怎么阻拦,我一定要去!” 星星伏在城墙上,挥舞着小拳头,眼神坚定。 陈安受到鼓舞,“姐,我支持你!” “星星,安妮儿,快走!”范王氏颤颤巍巍的爬上城墙,满脸急色,“有个什么巡回法庭要把栓柱抓走!” 巡回法庭要把栓柱抓走,怎么回事? 陈安和星星对视一眼,连忙跟着范王氏下了城墙。 “哎呀,老马呀,你跟这位警察老总说说,可不能把栓柱抓走呀,这枪是我买来防身的,你拿走了,俺这一家老小,可咋办呀!” 范殿元心急如焚,死死拦在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面前,不叫他们带走栓柱和长枪。 “老范,你一点觉悟都没有,”老马指着范殿元,严厉道:“有灾民向我们举报,你们私自藏有枪支,现如今,人枪并获,我可没有冤枉你。”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老马神情严肃,扫视了一圈围观群众,“谁敢阻拦公家拿人,统统法办!” 说罢,老马和几个警察,强行带着栓柱和长枪走了。 说的是择日开庭。 老马本是县衙的伙夫,后来政府成立了战区巡回法庭,负责监管逃荒的灾民。 由于县衙人手不足,再加上和灾民打交道,没得油水,谁都不乐意干。 身为伙夫的老马走了大运,一跃成为第九战区巡回法庭的庭长。 他铆足了劲,要当好这个庭长,期盼着,等灾结束了,他也能混个官当当。 栓柱携枪,成为老马走马上任后,审理的第一案。 ‘哐当’一声,老马把手中砖头重重拍下,声音威严,“第一战区,第九巡回法庭,现在开庭。” “跪下!” 五花大绑的栓柱,被两个警察强行摁住,扑通一声,栓柱跪倒在地。 “堂下所跪之人,乃是东家老范的长工,叫个栓柱,私自藏有枪支,违反战时管理条例。” 老马旁边的矮个的警察,大声宣读栓柱所犯罪行。 “哎呀,这枪不是我的呀!”跪着的栓柱吓坏了,连忙辩解,“这是三年前,俺东家买的。” 老马不予理会,肃声道:“这是战时,你懂不懂,你这是犯罪了,懂不懂?” “是我买嘞,是我买嘞。”范殿元站在人群中应声,他走到栓柱跟前,脸上堆满了笑,对老马说:“老马,老马,说别的都中,枪可不能收呐,这逃荒的路上,没有个防身的可不中!” “你防谁啊?”老马脸色难看,厉声道:“防谁啊,防华国人啊?有种端着它打日本呐?” 范殿元眼角耷拉,没了笑意,老马再接再厉,又拍了下砖头,“拴住私自藏枪,拴到马车上,发到抗日前线。” “东家,东家,东家救我!”栓柱脸色苍白,跪着走到范殿元面前,大声哀求。 “别别别,老总,这可不中,”范殿元一听也慌神了,快跑几步,跑到老马面前,“老马,我出三升白面,这事就算了吧。” “这是熟人,”老马转头看向矮个警察,冬日的阳光洒在老马的脸上,他眯着眼说:“要不就放了?”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也怪符合抗日方针,”矮个警察笑嘻嘻的说:“三升白面,留枪不留人。” “中,人放了,枪留下!”老马拿起砖头一拍,面带笑意看向矮个警察,“三升白面,中午法庭烙饼。” 随着矮个警察一声结案,栓柱被松了绑,被范殿元领走了。 没了枪,范殿元眼神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眉头紧皱,耷拉着眉眼。 范殿元深深长叹一口气,看向栓柱,“没了枪,这一路还长着,你两个妹子这样年轻,这可咋办!” “有我在,不会叫星星有事,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得护住她!”栓柱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安妹儿也一样,有我在呢,东家你放心吧。” 栓柱的承诺,并没有让范殿元放松心情,他看了看自家的两辆驴车,愁眉锁眼。 这次是被同行的灾民举报了,范殿元心里一清二楚,是他家的这些粮食,遭了灾民的嫉恨。 他嘱咐范王氏,以后做饭还是得避着点人。 现在的灾民,还有树皮和麸皮吃,若是以后连柴火都没得吃了,只怕会饿急眼了。 饿急眼了,就会来抢了。 范殿元心里沉甸甸的,怀揣着巨大的不安,继续开始逃荒之路。 没了腊肉的补给,每天喝米粥吃饼子咸菜,玉蓉肚子八个多月,营养跟不上,怀像不太好。 星星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她对陈安说:“安妹儿,我的那份冬瓜糖和糖糕,我不吃了,给嫂子吃吧,她到底是怀着孕呢。” “我也不吃了,都给玉蓉嫂子吧。”陈安也不打算吃了,她空间里吃的多的是,只是她...如今没想着给自己开小灶。 陈安将两包糖和糕点,偷偷换成满满的一大包,递给星星,让她给玉蓉送过去。 星星怕被人看见,藏在怀里,摸到隔壁窝棚,悄悄塞到玉蓉被子里。 “莫声张,这是我姑藏在板车上的,安妹儿说给你吃。”星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声音极小。 “我知道我知道,妹儿,谢谢你,你帮我谢谢安妹儿。”玉蓉眼角湿润,小声道了句谢。 第9章 花枝 到了中午,范王氏照常煮了小米粥,做了烙饼。 玉蓉端着一碗浓稠的米粥,往碗里放了一颗冬瓜糖,用筷子搅拌几下。 冬瓜糖快速在热粥里溶解,让寡淡的米粥有了些许甜味。 玉蓉溜着边,小口小口的喝,满足的闭上了眼,慢慢享受这一份甜意。 而那包糖糕,玉蓉每天下午,饿得不行了,才拿出吃一块。 冬瓜糖和糖糕都是非常甜的食物,至少陈安吃着齁甜齁甜的。 但这个时候的人,能吃上一点甜,那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就像玉蓉,靠着这点腻的发齁的糕点,肚子都舒坦了不少。 范殿元藏了大部分的财物,只带着一小部分逃荒,但也算得上,灾民里吃的最好的了。 而佃户瞎鹿,算的上是吃的最差的灾民。 他已经吃了大半个月的树皮了。 现在大部分灾民都是吃柴火,树皮草根已经被扒拉完了。 瞎鹿怕以后连柴火都没得吃,找寻了好几天,积攒了满满一大箩筐。 瞎鹿先用斧头将柴火砍成一半,再用家里唯一的菜刀,使劲将柴火切成小块的。 花枝再把这些小块的柴火捣碎,她天天吃柴火,一脸蜡色,手脚也没有劲。 完全凭着本能,一下一下机械的敲打着柴火。 捣碎后的柴火,还要放到石盘里磨成粉。 这个家里,如今只有瞎鹿,还有力气转的动石盘。 他眼神麻木,卯足了劲,推动着石盘。 柴火磨成了粉,还要经历最后一道程序,那就是筛粉。 花枝捧起柴火磨成的粉,放到筛子里,不停的抖动。 留保蹲在不远处,将柴火点着,把雪挖到锅里,等着雪化成水。 瞎鹿的老娘,得了风寒,发着高烧,浑身难受,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 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太太,如今出气多,进气少,躺在窝棚里动弹不得。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如今逃荒的灾民越来越多,每天都在死人。 路边到处都是尸体,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咋死的都有。 一个老太太就要死了,谁也不会在意,花枝也全当看不见。 现在兵荒马乱,又是大灾之年,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花枝只能顾着自己的两个娃,其他的什么人,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可瞎鹿是个孝顺的儿子,他眼睁睁看着老娘受罪,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到了夜里,瞎鹿叫来人牙子,悄悄抱起小女儿,“趁着她睡着了,恁把她抱走吧。” “就这么大一点,能有十岁?”人牙子看着窝成小小一团的女娃,脸上写满了质疑。 瞎鹿怕吵醒花枝,忙说:“边上说,咱们去边上说去。” 几个人走了几米,离瞎鹿家的窝棚远了点。 人牙子说:“这小娃,看着也就三四岁。” “全是饿的,给饿抽抽了,给口吃的就长起来了。”瞎鹿一心要促成这件买卖,积极辩解。 “就是把她当成童养媳买了,也得白吃几年粮食,不中不中,这女娃不中,”人牙子摇摇头,他不愿做这赔本的买卖。 瞎鹿乞求道:“已经逃荒一个多月了,家里大人小孩,已经十多天水米没打牙了,每天都是吃柴火,俺娘病了,撑不了几天了。” 一行人就挨着范殿元的窝棚说事,范殿元早都叫声音给吵醒了。 瞎鹿卖女儿,他心里有些不忍,但如今他家也是自身难保。 范殿元只能狠着心当作没看见,转过身,蒙着头装睡。 大灾之年,人牙子早已听多看多了不容易,对于瞎鹿的卖惨,他没有丝毫动容,面无表情道:“你媳妇倒中,能卖五升小米。” 瞎鹿咦了一声,自我嘲笑道:“除非她卖俺,俺可不敢卖她。” 人牙子:“你家那个小男孩还凑合,能值三升小米。” 瞎鹿摇头拒绝:“还指着男娃传香火,两升半,这个女娃,你们抱走。” 说罢,瞎鹿就要把铃铛塞给人牙子。 人牙子想着女娃好倒手,两升半就两升半吧,他伸手接了过来。 “瞎鹿,我x你先人,我x你八辈祖宗!”花枝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女儿没有,连忙四处寻找,正好撞见瞎鹿卖儿女,急得她一边跑一遍破口大骂。 “你个瞎鹿,你敢卖俺的孩儿!”花枝冲到瞎鹿面前,两个大嘴巴扇得瞎鹿找不着北。 花枝饿了一个多月,身上没有多少力气,眼见孩儿要被卖,她母性大爆发激发了战斗力,连打带踹,打的瞎鹿摔倒在地。 “给我!把我孩儿给我!”花枝朝人牙子怒吼,伸手就去抢孩子。 瞎鹿从地上起来,阻止花枝抢孩子,“你以为俺想卖孩儿,咱娘病成这个样子,卖了孩才能给她抓个药。” “抱走,抱走,”瞎鹿让人牙子快走,他拦着花枝,“这个家还是我做主的,我说卖就卖!” 花枝跑到范殿元家的窝棚跟前,举起范家的铁锹,大骂着冲到瞎鹿跟前,要把瞎鹿拍死。 栓柱一把抱住暴走的花枝,但他压根就制止不住花枝。 花枝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撞开栓柱,又推倒瞎鹿。 她对着人牙子又咬又打,成功抢走了铃铛,抱着铃铛回了窝棚。 “如果是因为我,我现在就上吊给你看!”瞎鹿老娘听到动静,双手并用,爬出了窝棚,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 瞎鹿抢孩子没抢过,心里憋着气,“上吊!有房梁吗!我是你的儿,我咋能眼睁睁看你去死!” “龟孙!”瞎鹿老娘骂了一句。 范殿元掀开被子,下了板车,对婆娘说:“哎呀,瞎鹿这出苦戏,就是演给咱们看的。” 他从盆里拿了个碗,打开粮袋,挖了满满一大碗小米。 四周围观的灾民,双眼饿的冒着绿光,此时此刻,他们一致看向范殿元手中的小米。 灾民的眼神贪婪且灼热,如狼环顾,垂涎欲滴。 范殿元被盯的心里直打抽抽,将冒着尖的小米抚平,嘴里嘟囔着:“这么多的穷人,我也救不起呀。” 第10章 迂回作战 “东家,你借了都借了,要不干脆借一斗吧,省得俺老开口了。”瞎鹿接过范殿元手中的碗,这点米只够给老娘熬碗粥喝,他心里不满意,厚着脸皮,继续讨要。 范殿元听完一脸愁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俺也一大家子人呢,儿媳妇还扛着个肚子,路还长着呢。” 他刚说罢,远处就响起了炮火声,所有人愣在原地。 “东家,咋了这是?”炮火越来越响,瞎鹿不明所以,忙不迭问了句。 范殿元:“怕是军队和日本人打起来了。” 瞎鹿不忿:“打,打个球,知不知道这里正饿死人呢!” 范殿元看了他一眼,“哎哟,盼着打胜仗吧,打了胜仗,咱就能回家了。” 到了后半夜,炮火声越来越近,星星有点害怕,捏住陈安的手。 陈安安抚了她一下,披上袄子起了身,走到范殿元跟前,“舅,你觉得军队能打胜仗吗?” “不好说...这个政府...”范殿元摇摇头,欲言又止。 他是个有见识的地主,相比一无所知的农民,他对局势有一定的了解。 陈安:“舅,不管胜与否,咱得早做打算。” “安妮儿,你有想法,说来听听。”范殿元支起身子,坐在板车上。 陈安:“舅,现在灾民越来越多,一股脑的涌入洛阳,且不说洛阳能不能容得下这么多灾民,这儿是战区,咱不能耽误时间,得抓紧走,到了洛阳坐火车去陕西。” 范殿元点点头,“快走,从明天起,咱少休息,多赶路,啥时候到了陕西,啥时候就安全了。” ... 东家老范家,加快了逃荒的步伐,瞎鹿和花枝吃力的拉着板车勉强跟得上。 范殿元觉得自己和栓柱,两个男的护着两车粮食和四个女的,有些不牢靠。 他为了笼络瞎鹿,大手笔一次性借给了瞎鹿半袋粮食。 让他们一家子跟着自己,壮大范家的队伍。 两家相互依靠,加大马力走了五六天。 到了第七天,走不到了。 因为一群溃兵散勇,挤在了逃荒路上。 这些人的加入,使的原本就冗长拥挤的逃荒队伍,这下子彻底挤得走不动道了。 相比较灵巧的独轮车,和挑着扁担的灾民,范家两辆大板车,被夹在了中间。 范殿元坐在驴车上,急的直搓手,他朝国军喊道:“长官,咱这仗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骑着大马的军官淡定道:“当然是打赢了!” “打赢了?那怎么往后跑啊?”范殿元一脸纳闷,疑惑的问。 长官不耐道:“我们这是迂回作战。” “哦,哦。”范殿元一脸若有所思。 “舅,他们这肯定是打输了,恐怕政府还是不战而退,咱别挤在人群里,得往边上走。”陈安跳下马车,在范殿元跟前小声耳语。 ‘砰’得一声,骑着大马的军官朝天放了枪,他大声道:“你们这些灾民,赶紧给我闪开!让开道!” 一声枪响,让拥挤的灾民,慌乱不堪。 溃兵散勇大力推搡着人群,不少灾民都被他们推到了泥潭里。 第九巡回法庭的马车,也被溃败的国军征用了。 老马跟在马车后面,追了一路。 被打了败仗的国军一顿臭骂,他们才不管什么是战区法庭,抢了马车就跑了。 陈安和星星、栓柱,用力推开国军,牵着驴车往路边上走。 费了老大力气,总算撕开一个口子。 陈安耳朵尖,听见了飞机的声音,她连忙拽住范殿元,在他耳边说:“舅,我听见飞机的声音了,恐怕是日本人的炮弹要来了!” “啥?”范殿元一脸惊恐,预期迫切道:“快快快,快走!” 两辆驴车,一前一后出了人群。 主路两边都是被大雪覆盖的黄土路,驴车行驶在上面,并不好走。 眼下情况危急,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瞎鹿,快跟上!”范殿元出了人群,见瞎鹿没跟上,朝他大喊一声。 瞎鹿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花枝,瞧着范殿元脸色不对,赶紧拉着板车跟了上去。 三辆车驶离了主路,陈安瞧见了一个大坑,她和范殿元、栓柱三个人,小心翼翼牵着毛驴下了土坑。 星星和范王氏在后面稳定车尾。 瞎鹿有样学样,也推着车下了土坑。 “东家,这是咋了?”瞎鹿不明白,走得好好的,怎么躲到土坑里来了。 范殿元张张嘴,正要说话,就听见‘嗡嗡嗡’的声音,是日本人的轰炸机。 ‘轰隆隆’ ‘砰砰砰’ 日军一连投下几十枚炮弹,爆炸声震耳欲聋,整个大地仿佛都在晃动。 一瞬间,炸的所有人耳鸣心悸。 范殿元和范王氏连忙护住玉蓉,三个人趴在板车下。 另一边,栓柱捂住星星的耳朵,陈安和二人一起躲在另一辆驴车下。 瞎鹿护住老娘,花枝抱住两个孩子,蹲在坑里,一动都不敢动。 扔完了炮弹,‘哒哒哒’轰炸机开始机关枪扫射。 子弹呼啸而过,火花四溅,如雨一般密集。 灾民和国军被炸的四分五裂,尸横遍野。 鲜血浸透了黄土地。 这条逃荒路变成一片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 飞机走了。 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惨叫声、呼喊声。 陈安蹲在板车下,死死咬住嘴唇,眼神无声的流淌。 这种憋屈、压抑,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突然,一双手抹掉了她的泪。 陈安抬起头,是星星。 “安妹儿...”星星死死搂住陈安的脖颈,放声嚎哭。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 嚣张的日军,如同一个无情的绞肉机,将无数鲜活的生命肆虐吞噬。 灾民就像蚂蚁一样,任人宰割。 此刻,生命脆弱的不堪一击,而活着的人,仿佛身处炼狱。 “老总,这是俺的驴,这是俺的银元,恁不能抢走。”范殿元如同惊弓之鸟,慌乱的阻拦抢粮抢钱抢驴的国军。 “你就是个灾民,你有个锤子的银元和毛驴!”几个国军溃兵为了躲避炸弹,跑到了路边的坑里躲藏。 日军轰炸机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刚出土坑,就看见了这几个灾民。 第11章 溃兵 栓柱顾不上护着星星,一头撞上溃兵,双方立马厮打起来。 ‘砰’的一声,枪响了。 一个溃兵,朝天开了枪,“不想死,就都别动!” 范殿元惊恐道:“老总啊...这是俺家救命的粮食!” “滚开!”两个溃兵拿着枪对着范殿元,五六个溃兵去牵驴子推板车。 连同瞎鹿家的小板车,都被他们推到了上面。 瞎鹿的老娘试图死死抱住板车,不叫溃兵推走。 一个长得魁梧的溃兵,举起瞎鹿老娘,狠狠往远处一摔。 “娘!”瞎鹿连滚带爬,跑到老娘身边,痛不欲生,“娘!俺的娘!” “你杀了俺娘,俺要跟你拼了!”瞎鹿大叫一声,冲向溃兵。 那溃兵看都没看瞎鹿一眼,抬起一脚便把他踢飞了。 范殿元双手无助的垂落,在蛮横的国军面前,他也没了法子。 “这里还有三个年轻女的!”其中一个溃兵,发现了星星陈安和玉蓉,他大叫一声。 引得其他几个溃兵,又跳到坑里抢人。 抢了驴车和钱粮,范殿元能忍,可要抢他家的人,他没法忍。 “瞎鹿,上啊,弄死他们,我给你一袋粮!”自家女儿、外甥女和儿媳要被抢走,激发了范殿元的血性。 他和栓柱不管不顾冲上前,和溃兵厮打在一起。 为了一袋粮,更为了给老娘报仇,瞎鹿也加入混战中。 土坑不大,溃兵开了几枪,没打准。 ‘砰砰砰’他们又开了几枪,子弹擦破了栓柱的胳膊。 栓柱痛苦大叫,但为了星星,他咬牙坚持住,朝开枪的溃兵撞去。 陈安没有使用法术或者外挂,她攥住一把黄土,朝溃兵脸上丢去。 溃兵被迷住双眼后,她又捡起石头朝溃兵头上砸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陈安咬紧牙关,逮着一个溃兵使劲砸。 那溃兵的头,让陈安砸了个血窟窿。 陈安火速拾起他的枪,‘砰’的一声,撂倒了一个正要开枪的溃兵。 见陈安这么勇猛,星星和花枝不再坐以待毙,她们二人有样学样,抓起黄土偷袭溃兵。 花枝跑到自己板车上,拿起斧头厨具,对着溃兵一顿乱砍乱丢。 陈安手中有了枪,形势很快逆转。 她一连干倒了四个溃兵。 花枝的斧头砍死了一个溃兵。 剩下的两个溃兵,看形势不对,连爬带跑出了土坑,胡乱牵了头驴跑了。 陈安一屁股跌坐在地,寒风凛冽,她的额头却冒出细汗,浑身乏透了。 “栓柱,你咋样?”星星正在为栓柱包扎伤口,范殿元走过去,问了一句。 “东家,就是擦破点皮,没得事。” 范殿元苦笑道:“别叫我东家,啥都没有了,驴车被抢了,钱粮被抢了,我以后都不是东家了。” “爹,我的小黑,还在那个驴车上,被他们抢走了!”星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猫,一时间顾不上栓柱,蹲在地上大哭。 陈安站起来,拍拍土,对范殿元说:“舅,我拉来的那辆驴车还在,除了粮食,我还藏了钱,莫担心,咱们肯定能活着到陕西。” “安妮儿,多亏有你,多亏你啊,舅舅么用啊!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范殿元声音哽咽,脸色灰青。 “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都平平安安的最重要。”陈安抹了一把泪,想露个笑脸,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土坑。 瞎鹿家的小板车完好无损,范家的毛驴被溃兵拉走了,只剩陈安的那辆驴车。 车上有棚子、凉席、锅碗瓢盆、被褥、袄子、石磨等用具。 由于这一路上,吃的都是范殿元车上的粮食,陈安放在驴车上的粮食,除了少了腊肉,其它的都还在。 有两麻袋小米,一麻袋白面,一麻袋大米、一麻袋红薯和一麻袋苞米,还有几罐子咸菜、油盐和草料。 “舅,精米精面换成杂粮杂面,咱们能吃很久。”陈安指了指几袋子小米大米和白面。 范殿元赞同道:“安妮儿考虑的很周全,咱们现在可不能吃那么细粮了,换成粗粮,吃的久些。” 在上路之前,大家绑着瞎鹿挖了个坑,把他老娘给埋了。 栓柱拉着车,范殿元和范王氏扶着车走着,陈安和星星、玉蓉三个人坐在车上。 瞎鹿和花枝拉着板车,跟在后面,大家又回到了主路上。 “小安子?” 传道士小安子失魂落魄的站在尸体中,瞎鹿喊了他一声,他也没回应。 陈安看着地上散落的圣经,她知道,这位坚定无疑信仰上帝的传道士,在这一场轰炸中,第一次质疑了上帝。 他不明白,为什么伟大的上帝,不出来制止这一场人间惨剧。 小安子双眼无神,泪水夺眶而出,佝偻着身躯。 他没有理会瞎鹿,抱起一个鲜血直流的小女孩,径直走向和灾民相反的方向。 此时此刻,小安子的心中充满疑惑。 一个人的信仰动摇了,这对于他本人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 小安子需要有人为他答疑解惑。 而陈安,她内心同样无比煎熬。 她在心里对9527说:“我知道我会直面惨烈,但无动于衷,太难受了。” “安安,这是历史的必然性,这一场大灾,是它不可避免的发展趋势,谁也无法撼动,”9527郑重道:“你明白的,历史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陈安在心中呐喊:“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9527趴在陈安身上,细心劝解她,“这里枉死的灾民,在历史书上被寥寥几笔带过,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普通人,他们却能影响历史,新华国的成立,少不了这些人的牺牲!” “你可知道,河南饥荒三百万人饿死,政府麻木不仁,蒋光头遮掩作秀,不管是支持他的,还是保持中立的,但凡有点良心的,都明白了老蒋是靠不住的。” 9527的意思,陈安懂得,可懂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这些人只是历史长河中的炮灰,可于我而言,这是活生生的人命。” 第12章 躲灾变成了逃荒 9527机械的读着他脑中的分析,声音冰冷,“正是因为这些人的牺牲,麻木的老百姓,才学会了反抗和选择,解放区人民吃糠咽菜,筹集粮食,然后用小推车推着送到前线,这才有了淮海战役的胜利!” 陈安深吸一口气,自怨自艾道:“有一个作家,弃医从文,拿起纸笔,试图唤醒民众的觉悟,而我不过是万千世界中的一粒尘埃,既无才学也无大志。” “安安,你是属于修仙界的人,若修仙界有难,你自然可以挺身而出,可在小世界,你只是个过客,你帮助几个人,影响不了大局,可这一大群人,他们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你感受就好,莫要真情实感。” “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去体验什么样的人生,一个人的出身限定了他能达到的高度,这个限度你得把握好...莫要太离谱了...” 9527的一番话,陈安自然是听得懂。 如果她没有能力,也许能够坦然接受,但她有,所以心里很是拧巴。 唉...她的心还是不够强大,所以修为才会止步不前。 陈安修的是无情道。 所谓无情道,修行过程中要摒弃情感,超越世俗的束缚。 没有偏爱和私情。 不论对待山河大地、日月星辰,亦或是人类、动物,都一视同仁。 无情道并非冷血和漠不关心。 它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一切顺其自然发展。 犹如随风入夜,润物无声。 贪嗔痴念,都不可以。 经历了几个世界,又修炼数百年的陈安,说到底,内心深处还是一个软弱的凡夫俗子。 受七情六欲干扰、驱使和控制。 她若想得道,需修得清明二字。 这条道,陈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路边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养活了无数条野狗。 比起吃尸体,他们更喜欢盯着一息尚存的活人。 若一个人难以支撑,虚弱的倒地,那么野狗就会无情的一拥而上。 范殿元找了一个买人卖粮的人牙子,用小米和白面换了五袋玉米面。 他遵守承诺,给了瞎鹿家一袋苞米面。 又用白花花的大米换了高粱和大白菜。 原本一天三顿饭,改成一天两顿。 上午吃苞米红薯粥,晚上吃高粱菜粥,每人一天三张苞米饼子。 苞米面口感粗糙,吃多了难以下咽,还很刺嗓子,吃多了,陈安也就习惯了。 范家人和陈安,从外观上看,已经和灾民没有什么区别了。 惹眼的皮袄皮帽皮手套,已经卖了换粮了。 几人头上围着几块破布。 身上的棉袄,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破破烂烂的,身上一股子馊味。 要说他们还有啥不同的,那就是吃的挺好。 在这个时候,能吃上苞米红薯和高粱,那真的算是山珍海味了。 在范殿元的帮衬下,瞎鹿一家暂时告别了柴火。 他把一斗小米和一袋苞米,换几袋谷糠麸皮。 谷糠和麸皮。 在过去,这两样东西是地主拿来喂牲口的,但现在,却成为瞎鹿一家人口中的美味。 总比吃柴火榆树皮要强得多。 尽管有了麸糠吃,瞎鹿一家还是难以如厕。 花枝天天都要给孩子抠。 有时候陈安端着碗吃饭,花枝就在她的斜前方,给孩子抠。 对于这个画面,陈安也习惯了。 起初逃荒时,她每天早上用盐水漱口,因为凉水对牙齿不好,陈安坚持用温水漱口。 吃饭前要洗手,饭后要洗手。 现在逃荒快两个月了,啥漱口洗手,全部被抛之脑后。 每天睁开眼就是饿,然后捡柴火,帮忙烧火做饭。 范王氏一双手,随便用雪水冲一冲,手上的污垢都没洗掉,就去和面。 陈安只当看不见,照常吃着饼子。 灾民越走越穷,盯着范家的毛驴,眼睛通红。 范殿元不知是饿的,还是被灾民盯着,他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在一天夜里,范殿元和陈安商量后,牵着毛驴卖了。 灾荒越来越久,毛驴也不值钱了,贩子压价压的厉害。 一头驴换了一袋苞米、一袋高粱和一罐腌萝卜。 没了毛驴,多了几袋粮食,他们又能多撑些日子。 看着这些粮食,陈安想着,怎么都能撑到洛阳了。 只要到了洛阳,上了陕西的火车,他们也就有了活路了。 栓柱和范殿元,轮流拉着板车,陈安和星星不坐车了,用两条腿走着。 只有大着肚子的玉蓉,坐在板车上,垫着厚厚的棉被。 她如今已经八个多月,快九个月了,肚子长大了一些,看着微微颤颤的,怪吓人的。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天气冷的能冻死人。 逃荒的灾民肚子没得油水,只能靠火取暖,有时候风太大,吹起小火苗直奔窝棚。 窝棚大多是用茅草和木棍搭建的,见火就着,又有狂风助纣为虐,粘上火星子,窝棚很快燃烧起来。 灾民好不容易搭建的窝棚着了,家当也都烧没了。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许多灾民,经历挨饿受冻和亲人离世后,心理发生了改变。 这些独身的灾民,形成了一个小团伙,混在逃荒队伍中,各种偷砸抢。 “姐姐,俺饿,给俺口吃的吧...” 陈安正坐在石墩上吃饭,一个鼻涕邋遢的小男孩,冲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求食。 小男孩满脸黑污,眼睛饿的凹陷,穿着磨损严重,露出棉花的袄子,正目不转睛看着她手中的饼子和粥。 那男孩的目光紧紧锁定住陈安的食物,流露出强烈的贪婪,有些凶狠。 男孩虎视眈眈的样子,仿佛一个狼崽子盯上了他的猎物。 这样的目光,让陈安感觉有些不喜。 她没有回应,快速起身,离开石墩,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食物,面带警惕,回到自家的窝棚里。 “咋了?”范王氏关心道。 “妗子,你看那个男娃,看着怪吓人的。”陈安用眼神示意范王氏,看向男孩。 “俺家也没有吃的了,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走吧,走吧,快走吧。” 范王氏走上前,摆摆手,让男孩离开这里。 第13章 流匪 男孩站起来,双眼瞪得溜圆,满脸怒容,指着范家的窝棚道: “俺知道你家有吃的,你要不给俺,俺就喊人来打死你们!” 栓柱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放下碗筷,走到男孩面前,哼了一声道: “嘿!你这个小娃,就这么点高,倒是能的不轻,俺的粮食,凭啥给你吃?” “就凭俺人多!”男孩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转头看向土墙,大声喊道:“嫩快上来!这里有粮食!” 哗啦啦,从土墙后面上来一群穿着破烂棉袄,又脏又臭的灾民。 这群灾民都是男的,大部分都是骨瘦如柴,凹陷的脸上都是泥土,眼神凶悍。 他们盯上范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苞米粥的味道,被树皮和柴火衬托的格外香甜。 这个时候的人,长期的饥饿导致他们,鼻子跟狗一样灵。 他们循着味一路跟着范家,又派了一个小男孩过来打前站。 这些人都不是灾民了,他们在逃荒路上,做尽了恶事。 已经从灾民变成了土匪,被抢过的灾民叫他们流匪。 流匪从墙后的土坡爬上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抢。 范殿元和瞎鹿被推倒在地,星星和陈安护着受惊的玉蓉。 两个抢粮食的灾民,看见扎着麻花辫的星星,眼前一亮,一手拎着粮食一手扛着星星。 还有人扒拉玉蓉和陈安。 玉蓉吓得大叫,陈安转过身,拾起地上的铁锹,挥舞了几下,又稳又狠的打在灾民身上。 “栓柱,救我!爹、安妹儿,救我!”被扛走的星星使劲挣扎,慌乱大叫。 那两个流匪见她不老实,便将她扔到地上拖着走。 陈安护着玉蓉,一时顾不上星星,正和流匪干架的栓柱,看见星星被拖走,气的满脸通红,大喝一声: “龟孙,敢欺负星星,俺要恁死!” 说完,栓柱就一头撞上那两个流匪,三个人厮打在一块。 范王氏也冲了上去,嘴里喊着:“放开我女儿!” 然后她拿起锅铲狠狠敲了几下流匪,救出了星星。 星星得了自由,打过一次架的她,有了些经验。 她慌张的四处张望,看见了不远处瞎鹿挖地表,找草根的镐把,小跑两步,拿起镐把,狠狠地朝流匪的脑袋砍下去。 范殿元和瞎鹿,二人被流匪一板砖砸的一脑袋血,被流匪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花枝,已经用斧头砍死了一个流匪,正在用斧头砍第二个流匪。 花枝力气很大,眼神凶残。 谁来抢她的娃和粮食,就要来要她的命,她一点都不手软,也不害怕和胆怯,专挑人脆弱的地方砍。 那个跪下要饭的小男孩,冲到范家窝棚里,抢了一小袋粮食,犹嫌不足,恶狠狠盯着玉蓉骂道: “臭女人,把你身上戴的首饰给俺,还有你肚子里的娃。” 男孩举起菜刀,张开大嘴,露出黄牙,像条疯狗一样叫了两声,“你的肚子真大,娃一定不小!” 他用刀比量着玉蓉的肚子,眼神陷入狂热,“刚出生的就是嫩,又细又嫩,一点都不柴,好吃的很。” 玉蓉哪儿见过这种阵仗,脸吓得煞白,几乎要晕了过去。 “我们这一路上,吃了好几个大肚婆,她们个个都是你这个表情,哈哈哈哈哈!” 男孩见玉蓉被他吓得惊惧惶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开心的哇哇大笑。 这个男孩看起来有十岁的样子,也有可能十一二三岁,毕竟现在的孩子吃的不好,长得矮。 陈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快速举起铁锹打在男孩的头上。 她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这不是个孩子,这是个魔鬼! “你这个贱女人,不给我粮食吃,还打我,我要砍死你!”男孩吃痛,呲牙咧嘴的将手中的菜刀扔向陈安。 ‘铿锵’一声,陈安用铁锹将菜刀打落,不再心慈手软,重重举起铁锹不停的打在男孩身上。 很快,男孩被打的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口齿不清的乞求: “求求你,别打我,我是个孤儿,都是他们逼我做的,求求你,我就想要点吃的。” 陈安沉默,没有搭腔,也没有停下挥舞的双手。 男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血迹混着泥土狼狈不堪,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陈安知道,这个男孩并非善类。 这是她第一次对孩子动手,为了另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男孩不再动弹,陈安喘了口气,坐在玉蓉身边,看了眼她的肚子。 陈安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流匪,除了抢粮食,还一窝蜂的围着玉蓉,企图抢走这个大肚婆,原来是为了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流匪见这两家人不好惹,抱着抢走的两袋粮食跑了。 除了粮食,还把失去行动能力的其他流匪,和小男孩带走了。 陈安暗想,他们这个举动是有情有义,不忘队友呢,还是为了饱腹呢。 这一路走来,她的想法暗黑了许多,对于这两种可能性,陈安更倾向后一种。 “哎哟,我的天爷呀,这些龟孙!不得好死!粮食,粮食呀!”范王氏看着被抢的乱七八糟的窝棚,哭天抢地。 星星扶起脑袋流血的范殿元,对范王氏说:“娘,莫哭了,吃树皮和柴火也能活,不管咋样,咱一家人都能活!” 这一路逃荒,经历了两场械斗,星星快速成长,从任性的财主小姐转变成坚强的女战士。 玉蓉被吓晕了过去,陈安往她脸上泼了点雪水,将她唤醒。 “安妹儿,安妹儿,太可怕了,谢谢你...”玉蓉哆哆嗦嗦,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抓着陈安的胳膊。 “没事了,嫂子,莫要怕,咱们一家人都在这呢,谁也不能对你和孩子咋样。” 陈安不停地安抚着玉蓉,试图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玉蓉,你没事吧?”范王氏想起儿媳,顾不上哭,走过来摸了摸玉蓉的肚子。 玉蓉刚从惊慌中回过神,对范王氏说:“娘,我没事,是安妹儿救了我。” 第14章 吃糠咽麸 “安妮儿啊,多亏有你,妗子谢谢你,你救了老范家的命根子!”范王氏哽咽道。 范王氏有些激动,拉着陈安又是哭又是笑。 陈安笑笑,没有说话。 范殿元和瞎鹿,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就开始收拾在抢砸中倒塌的窝棚。 “粮食就剩这么多了。”范殿元翻出一袋高粱,栓柱翻出一袋苞米,还有一罐腌萝卜。 范王氏一想到自家被抢的驴车和粮食,心里那口气就顺不下去,她轻轻捶着胸口,瞄了眼粮食道: “这两袋粮食,也就够咱吃个把月的。” 范殿元:“换成麸糠,够咱吃两三个月的了,大灾之年,有的吃就不错了。” 陈安经历过一场战斗,觉得身心俱疲,她坐在一块砖头上,看着仅剩的粮食发呆。 在她的那个年代,曾经有人这样说河南——两脚随便一踩便是秦砖汉瓦。 河南地处中原,俗话说,得中原者才是得天下者。 自古以来,河南的历史地位都是非常高的。 除了地理位置之外,河南还是农业大省,到处都是田地,可以说是千里沃野。 可一场灾荒,便叫老百姓没了家,没了粮。 可让农民走上逃荒路的,不仅仅是天灾,还有国民政府的剥削。 从去年开始,河南就大面积闹了旱灾,农民几乎颗粒无收。 可政府却依然让他们交税交军粮。 除了灾害让农民叫苦连天,这些税收,才是让他们彻底没了活路。 当地政府,在几乎全省遇灾的情况下,不仅如数收齐了军粮,还超额完成了政府规定的标准。 此举,获得了蒋光头的嘉奖。 此举,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农民,变得一点存粮都没了。 农民跪地呼吁官老爷,“别再征税了,饥荒我们受得了,只要不收赋税,我们能靠树皮和糠壳麸皮活命的。” 但他们的声音,无人理睬。 他们只能背井离乡,带上全部家当,拖儿带女背着老父老母,走上逃荒的路。 因为饥饿,泯灭了人性,逃荒路上,发生任何事都不稀奇。 但当地的政府,吃着热馒头、大米饭、春卷、鲤鱼培面、栗子炖牛肉、豆腐煎鱼... 陈安觉得这个世道真可笑,种了一辈子的农民,到头来,却没有粮食吃。 可见种地并不是个好事,若种地是个好买卖,那农民估计连地都种不上咯。 天灾人祸,兵荒马乱。 天大旱,岁饥,人相食。 历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如今是陈安正在经历的。 这一路上,她看到了数不尽的死人,野狗刨尸,敌军投弹,国军伤民,灾民与灾民自相残杀... 陈安变得焦灼,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间炼狱。 ... 范殿元用两袋粗粮和腌萝卜,换了几袋谷糠麸皮。 栓柱和瞎鹿拉着板车走在前面,大家紧跟在两侧。 陈安又踏上了逃荒之路。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土路变得泥泞,逃荒队伍慢了下来。 “安妹儿,这麸糠煮的饭可真难吃。”星星端起碗,对着陈安吐槽了一句。 虽然嘴上满是嫌弃,但星星还是一口不剩的喝完了。 陈安点头表示赞同,这玩意是真的不好吃,入口苦涩,难以咀嚼和下咽,还不好消化。 吃了五六趟的麸糠之后,陈安对‘吃糠咽菜’有了深层次的理解。 她感叹道,古人可真会用词,这四个字形容贫苦和艰辛的生活,真的是到位了。 但现在,还有麸糠吃,他们几个人,也算是幸运的了。 如今,米价涨的飞起。 小麦从6角一升,涨到20元一升,又从20元一路飙升至150元。 而小米,更贵。 陈安知道,这还不是米面最贵的时候,到了43年春,还会再涨一波。 按理说,现在灾民那么多,哪还有粮食可卖。 一点也不奇怪,这些粮食就是从灾民口中抠下来的。 其中有多征收的粮,有谎报士兵人数,捞取的粮。 被贪官污吏拿到黑市上高价卖。 他们赚的盆满钵满,而灾民连树皮都吃不上。 现在,几个玉米窝窝头,便能换个媳妇。 路上的灾民,把树皮柴火都快吃完了,饿的睁不开眼。 大雁的屎,好几个人抢着吃。 小孩饿的皮包骨,脸上长满皱纹,脸变成了灰色。 一些灾民看见孩子,眼冒金光,恨不得扑上去抱走。 花枝走到哪,都看牵着两个娃。 “用劲啊。”铃铛脱了裤子蹲在窝棚前,花枝正在用手给她帮忙。 陈安和玉蓉就坐在她们对面吃饭。 见到这个情形,陈安习以为常,端着碗转了个身子,继续吃。 铃铛小脸憋的通红,可怜兮兮道:“娘,俺拉不出来。” “天天给你抠,抠不出来了,憋死你算了。” 花枝嘟囔一句,她也没法子,只能给铃铛穿上裤子,蹲久了,容易冻着屁股,再着了凉。 一旁吃饭的范殿元,拿起麸糠和树皮粉做成的团子,皱着眉头吐槽了句: “拉得出来就怪了,天天吃的是麸糠和树皮,吃的我满嘴都是苦味,过去那全都是饺子包子的味儿。” “东家,东家,”栓柱手脚并用爬上土坡,跑了过来,“东家,不好了!” 范殿元抬起头,不耐道:“啥不好了,你东家我,好着呢!” “哎哟,东家,是村西的东家老葛,被流匪给抢了,一家老小全被嚯嚯了!”栓柱惊慌道。 “啥?”范殿元面色惨白,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来到栓柱面前,瞪大了双眼,问道: “老葛带了那么多长工上路,咋能叫几个流匪给嚯嚯了?” 栓柱:“我也是听别的灾民说的,东家老葛,带着几板车粮食,还有几匹马拉着,那马四肢健壮,长得皮毛水滑又大又肥,这不就惹人眼了吗?他家一下子被几十个流匪围住了。” “哎哟,那些流匪跟咱们遇到的那几个不一样,”栓柱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惊惶道:“那些都不叫流匪了,是拿着刀的土匪,老葛一家和长工叫他们当场砍死了。” 范殿元一听,吓得跌坐在地,陈安和星星赶忙去扶他。 第15章 偷驴 “东家你咋了?”拴柱看向范殿元问了句,见他没事,便继续说: “土匪杀了老葛一家,抢走了马车、粮食和钱财,旁边围观的灾民,等土匪走了,一窝蜂的把老葛一家给扒了,扒的光溜溜的啥也不剩了,他们抱走了老葛的两个孙,其他的都被野狗啃食了。” 范殿元坐在马扎上,崩溃大哭:“老天爷呀,真是不给人留一点活路了呀,我的老哥儿啊!那么大家业的财主,咋能就这样没了。” 村西的东家老葛,和范殿元所在的庄子,离得不远。 当初灾民来范家吃大户的时候,范王氏将家小、细软,一部分粮食,转移到了老葛家,才得以保存。 他们两家关系很不错。 此刻,猛然听到老葛家的噩耗,范殿元感同身受,在毛骨悚然和难过中,眼泪鼻涕直流。 范王氏在一旁,也擦拭起了泪水。 “okok,别跟着了,别跟着了。”一个老外的声音传了过来。 “东家,来了个洋人,还有驴!”栓柱跑过去看了一眼,惊喜道。 范殿元停止了痛苦,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头望去。 一个洋人,带着相机和毛驴,被一群难民小孩团团围住要吃的。 那些难民小孩瘦的只剩骨架,不停的作揖乞讨,洋人只好拿出不多的食物分给他们一点,才得以脱身。 陈安猜测,那应该是采写了大量华国战场报道的记者,白修德。 历史上,他应该是明年二月才会到这里来,在这个衍生世界中,时间线发生了一点改变。 白修德从河南传教士的信件中,得知了这里的农民正在遭遇一场饥荒,饿的只能吃草根、树皮,甚至易子而食。 而正面披露这场灾难的大公报,却被国民政府勒令停刊三天,并严厉处罚。 政府这样的举措,让白修德和另一个记者,决定带着相机,深入河南灾区,一探虚实。 在这里,白修德看到了不为人知的真相,和孤立无援、惨不忍睹的灾民。 他在《时代周刊》上,图文并茂的报道了河南灾民的疾苦。 这场造成三百万人死亡,一千多万人流离失所的灾难,让白修德对蒋光头的看法,从仰慕变成唾弃。 而他惨烈真实的报道,同样也扭转了很多人对蒋光头的态度,从尊敬变成愤怒。 ... 这天夜里,范殿元叫醒栓柱,他们和瞎鹿一起,悄悄离开窝棚,前去偷驴。 偷白修德的驴。 “瞎鹿,你去牵驴,”范殿元安排好瞎鹿,又对栓柱说:“栓柱,你去看住他,轻点,别给他弄醒了。” “瞎鹿,你牵了驴,就跑,跑远点,待会儿咱们宰了吃了。” 范殿元又嘱咐了一句,瞎鹿点着头应了。 虽然分工明确,但三个人的行动并不顺利。 瞎鹿刚牵走驴,栓柱就惊醒了白修德。 原来是他没见过相机,很好奇,从白修德枕头底下抽走了相机。 白修德追上去,压住拴柱,慌张道:“相机,给我,饼干和驴,给你!” 驴和食物没了,对白修德来说不算什么,可相机没了,就要他的命了。 范殿元急的直跺脚,“栓柱,给他,赶紧给他!” 栓柱拿了饼干,把相机还给了白修德。 范殿元啧了一声道:“栓柱,你还愣着干啥来,赶紧去追瞎鹿呀!” 说罢,两个人慌慌张张去找了瞎鹿。 栓柱见瞎鹿一个人站在荒地里,便问道:“瞎鹿,驴呢?” “驴跑了...”瞎鹿支支吾吾说了一句,他冻得直打哆嗦,双手揣在袖子里。 栓柱听完气炸了,上去就一脚,骂道:“你个傻球,连个驴都牵不住。” “行啦,别打了,咱们赶紧分开去找吧!”范殿元心急如焚,迫切的说。 “他们三个,咋还没回来。”范王氏半躺在窝棚里,等几个人等的心焦,嘀咕了一句。 陈安睡在稻草和破烂被子里,睡得不踏实,被这句嘀咕声吵醒。 她突然想起了某个情节,惊得坐了起来,拾起乌黑的围巾,套到脖子上,跑出了窝棚。 范王氏问:“安妮儿,你去哪?” 陈安:“我去找俺舅。” “不行,安妮儿,你一个妮儿,这么黑了,你莫要乱跑。”范王氏吓了一下,急忙下去拉陈安。 可陈安跑得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夜里黑,范王氏眼睛不好,也不敢追了,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回来。 陈安一边跑,一边打开神识,差点没吐出来。 瞎鹿在找驴的路上,发现驴被溃兵杀了,他上前争抢,被打进了锅里,这时已经死无全尸了... 陈安摸到了溃兵的帐篷后面,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跳到了嗓子眼,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她贴上隐身符,拿出匕首,捂住一个落单的溃兵,悄无声息割了他的喉咙。 然后,慢慢的将溃兵放倒在地,卸了他的枪,陈安别在腰后,又故技重施,将帐篷附近的溃兵,一个一个的放倒,收缴枪支。 枪是挺多,但子弹很少,陈安把所有的子弹集中在两个弹夹里。 十二个溃兵,还剩八个,正在大快朵颐中。 陈安撕掉隐身符,双手拿枪,一枪一个,将八个溃兵撂倒了。 枪声在空旷的黄土地中蔓延,范殿元和栓柱闻着枪声跑了过来。 二人来到溃兵营地,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稀认出正在翻找东西的是陈安。 “安妮儿,你咋在这,这这这,是咋回事?”范殿元疑惑的看着满地的鲜血、锅里的肉和溃兵的尸体,声音急促。 陈安从一个溃兵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元,装在一个袋子里,头也不抬道:“舅,瞎鹿找驴,被他们杀了,我用刀捅死了两个落单的,趁着这几个溃兵大吃大喝的时候,拿枪打死了他们。” 范殿元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妮儿,这些兵,都是你打死的?” 陈安抬头看着范殿元,掂了掂手上的枪,“舅,你忘了,我爹祖上就是靠这个起家的,老陈家的人,哪个不会打枪。” 这点儿,陈安还真没说错,原主太爷爷是个神枪手,有些拳脚功夫,靠着当镖师挣下一大份家业。 第16章 死与生 要不是涌入陈家的土匪灾民太多,陈家凭着几杆枪,不会这么轻易地完蛋。 范殿元听完点点头,语气惆怅:“恁娘年轻的时候长得可俊,上门来求娶的人,那真是踏破了门槛,要不是看在恁爹身手好,有门营生,能护住嫩娘,不然,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把我妹嫁得这么远。” 范殿元想起惨死的妹妹,又抹起了泪,语气哽咽: “我真是傻咯,千挑万选给我妹选了个短命鬼,可怜,我妹年纪轻轻守了寡,临到了,还没落得个善终。” 栓柱哎哟一声道:“东家,别说这有的没的了,现在瞎鹿死了,咋办呀?” “安妮儿,你这是弄啥嘞?”范殿元没有理会栓柱,看着陈安翻来覆去的扒拉溃兵,问了句。 陈安掏出几枚银元,吹了个响:“舅,那头驴被他们煮了,只剩一条腿,我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点钱财。” “看我呆住了,”范殿元拍了拍脑门,对栓柱说:“栓柱,你快和安妮儿一块找,我去他们的窝棚扒拉扒拉。” 三个人将溃兵煮肉的大锅,卸了下来,用两根绳子拴着。 范殿元和陈安,一人拉着一根绳子,拖着走。 大锅里放着溃兵的粮食、一箱财物和一只驴腿。 栓柱用空掉的粮袋,装了瞎鹿的尸骸,扛在身后,带回去给花枝。 ... “东家,你和栓柱带着瞎鹿去偷驴,恁俩回来了,俺的瞎鹿咋死了!” 花枝跪在地上,哭声大的吓人,泪如雨下,一声一声控诉范殿元和栓柱。 留保和铃铛,跪在花枝身边,害怕的抱住花枝的胳膊,抽抽搭搭,小声哭泣。 范殿元叹了口气,语气不忍:“瞎鹿被溃兵打死了,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从大锅里拿出驴腿,几袋粮食,想了想,又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的是银圆。 “瞎鹿拼死护着的驴,被溃兵都吃了,就剩这些了,都给你,还有粮食和银圆,你都拿着吧。” 范殿元说罢,就把东西放到花枝面前。 “中,瞎鹿的命,换了这些东西,值了!” 花枝快速抹掉眼泪,眼神迸发出无限渴望。 她将驴腿、粮食和银圆拿过来抱在怀里,发现自己根本抱不住,只好放到了地上。 范殿元:“行,那咱们说好了,等会儿回到窝棚,你不能再闹了,小心招来流匪。” “中,但是你们得把瞎鹿埋了,我一个人,挖不动坑。”花枝声音颤抖,语气无助。 范殿元点点头:“中。” 瞎鹿死了,但换来了五十块银圆,几袋米面,还有一个驴腿,他的婆娘和两个娃,暂时不用饿肚子了。 “安妮儿,还剩一百三十五个银圆,六根2两的金条,3袋小米3袋小麦2袋大米...” 范殿元还没说完,他拿起银圆,凑着窝棚外溜进来的光,仔细瞅了瞅,对陈安说:“妮儿,这银圆上面还沾着血,估计是这帮龟孙抢来的。” 陈安:“舅,现在灾民都饿成窟窿了,咱们可不敢再吃这么好的粮食了。” “妮儿,我和你想的一样,”范殿元放下银圆,他思考了片刻,“待会儿,让你妗子做成干粮,泡在麸糠粥里吃,没有味儿,咱们避着人吃。” 这时候的干粮,就是用洗干净的小米,倒进大锅里炒熟了,再把炒熟的小米磨碎了做成粥。 然后开始炒白面,把面炒黄为止。 最后把炒好的面,和小米粥混到一起,用手反复揉捏,直到和成干硬适中的薄冰,再晾晒成干的。 这种干粮,范王氏不太会做,还是靠着花枝才做成了。 为了做成干粮,范殿元带着栓柱又去溃兵的窝棚里,把能用的工具全带了过来。 陈安打开神识,找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土沟。 几人在土沟里支起大铁锅,足足搞了五天四夜。 在山沟的这几天,大家敞开肚子,吃了顿几天的饱饭。 陈安早上六点起床,到晚上九点睡觉,一天吃五顿。 当她喝了一口熬出米油的大米粥,又吃了口腌萝卜,毫不夸张的说,眼泪从她的左边眼睛流了出来。 坐在她对面的星星,不知是被热粥熏得,还是吃上米粥感动得,眼泪哗啦啦的流。 吃了十来天的麸糠混树皮,陈安嘴巴和胃全都是苦涩的,肚子里全是胀气,别提多难受了。 如今,吃到了正常的饭,她简直热泪盈眶,幸福感爆棚。 除了干粮,花枝教给范王氏,将大米碾成粉,蒸成米糕。 花枝做了两大口袋干粮,而范王氏做了五大口袋的干粮。 米糕和干粮,配着热水就吃了,俗称水泡饭,古代行军打仗,都是吃这个,省事。 水煮大米和小米,都是很好吃的食物,但把他们做成干粮,又没有配菜,吃着就有些难以下咽。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比麸糠树皮好吃多了。 吃饱喝足,板车上拉着厚实的被褥,腌菜和几大袋干粮,陈安继续逃荒之路。 吃了米面馍,大伙儿身上有了劲儿,闷着头赶路,路上不停歇。 大约走了七八天,玉蓉破了羊水,要发动了。 范家和花枝车上有粮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搭窝棚。 多走了几步,在一处避风的石沟里,用茅草和破布搭了个屋。 玉蓉躺在窝棚里,眼神涣散,疼的满脸大汗。 陈安端盆热水,蹲在她身边,看着玉蓉拼命使劲儿,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吓得愣住,连眼泪什么时候滑落的都不知道。 “姐,你过来,”陈安唤了星星过来,将热水递给她,“你端着,我去给嫂子弄口吃嘞。” 玉蓉吃了十来天的饱饭,才有一点力气生孩子。 要是还继续吃麸糠或者树皮,等孩子生下来,她就难活命了。 她记得原来的玉蓉,生完孩子就大出血了。 陈安擦掉眼泪,拿起火架上的水壶,倒进碗里,放了一点米糕,背着人滴了点灵泉水。 “啊啊啊”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山谷,划破死气沉沉的空气,带了一丝生的希望。 第17章 咋才能算灾民 范王氏一脸喜气,把刚出生的娃,抱到范殿元跟前,“当家的,是个男娃,活了!” 范殿元喜得只念佛,双手合十,看向天空,笑出眼泪道:“祖宗保佑,祖宗积德呀!” “老东家,快给孩儿起个名吧,有个名儿叫着,就好活了。”花枝道。 范殿元大笑,想了想说:“就叫留成吧,图个吉利。” 陈安端着米糕,拿到窝棚里,扶起虚弱的玉蓉,“嫂子,喝一口吧,吃了饭,就有力气了。” 玉蓉脸色苍白,嘴唇无一点血色,她只感觉痛,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都在痛,动一动,喘口气,都在痛。 对食物的渴望,让她忍着痛,喝了一口米糕粥。 仿佛食物真的带来了力量,玉蓉感觉好受一点,她迫切的想要吃到眼前的食物,挣扎着起了点身子。 使出浑身的劲儿,吃完了这碗饭。 “好儿媳,多吃点,能吃饭就能活。”范王氏眼角眉梢是喜气,儿媳活了,有了奶,孙子才能活了。 儿媳拼着一口气生下了孙子,范殿元心里感激她。 过了两天,见儿媳还是流血,他不免有些担心,便用二升麸糠请了同村的老中医,给儿媳把脉。 老中医走路打着飘飘,脸上一股菜色,坐在窝棚里,把了一会脉,含糊不清的说: “产妇有些大出血,还有点风寒,但脉象平稳有力,从脉象看没啥问题,这些影响不了她的身体,能活,能活。” 得了老中医的准话,范殿元心放到了肚子里。 坐在外面的陈安,擦着手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深藏功与名。 在灵泉的滋养下,玉蓉很快恢复了身体,能吃能喝,也有了奶。 陈安和星星,将粮食和行囊摆成l型,堆在板车上,留出一块地方,铺上两床厚棉被,放了一个枕头。 栓柱抱着捂得严严实实的玉蓉,小心翼翼的放在板车棉被上。 陈安立马将手上的被子,给玉蓉盖上。 玉蓉的头和脸裹得密不透风,只剩两眼睛在外面,半靠在板车上。 刚出生半个多月的留成,躺在她怀里。 一行人朝着洛阳的方向出发。 此时,他们距离洛阳不过五十里地,正常一天就走到了。 现在路上灾民越来越多,雪天路不好走,足足走了三四天,才到了洛阳。 到了洛阳,陈安几人和其他灾民一样,被挡在了城墙外。 洛阳的警察拉起人墙,手里拿着枪,确保一个灾民都不能进入。 一个穿着制服站在塔台上的警察,打开了喇叭,带有口音的广播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现在广播,第一战区政治部和洛阳市政府联合公告,为了抗战大业,为了军备防务,为了严防奸细和整顿市容,非洛阳市民一律不准进城,有擅自违反者,将按国民政府战时城市管理条例,第九条第三款之规定严惩不贷。” 广播结束,一个穿着国军拿起长枪,‘嘟嘟嘟’对着天空一阵扫射。 灾民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在众人后退时,范殿元举着拐棍,冲到最前面,他望着巡逻的警察,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满怀期待的问: “老总,公家不是已经开始赈灾了吗?请问哪儿可以领到粮食?” 扛着枪的警察回道:“政府划定的灾区是豫北和豫南,你现在到了洛阳,你就不是灾民了。” 范殿元听后神情恍惚,问:“那我咋才能是灾民啊?” 警察道:“你再往回走几百里,到豫北和豫南,你就是灾民了。” 国民政府的救灾之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旁的陈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拉走了震惊住的范殿元,“舅,政府是靠不住了,咱们得自己想法子。” 范殿元直点头:“是是是,安妮儿,舅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头脑的娃,咱家人的活路在你手里,你说咋办舅就咋办。” 这句话倒是出乎陈安的意料之外,一直以来,范殿元都是一个胸有城府,有主意有想法的人。 陈安没想到,范殿元能把活命这事,交到她手上。 她想了想说:“咱们现在,一个是想法子进洛阳,然后坐火车去陕西,但是票肯定不好买,要么就是等,政府准备用火车拉我们去陕西。” 陈安记得,在前期,政府送往陕西的灾民,陕西是收的,后来灾民增至几百万人,陕西也不敢收了。 他们只要能坐上前几趟火车,就能活着到陕西。 “听你的,安妮儿,”范殿元拍拍陈安的手,“走,咱们先找个地方,搭个窝棚。” 范家和花枝,沿着城墙的一处角落,搭建了个窝。 到了洛阳城下,有警察和驻军,灾民们不敢乱来,但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吃着食物,唯恐引来祸端。 陈安身上的棉袄磨损的不像样子,棉花从各个角落露了出来。 她和星星,坐在窝棚前,互相梳头发,掐死对方头上的跳蚤。 “起开,起开!” 一辆卡车驶出了洛阳城,停在城外灾民堆里,几个穿着长袍的男的,驱赶着灾民,腾出一块空地。 一个维护治安的警察,对着人群大吼:“都静一下哈,听卡车上的经理说话。” 陈安抬头望去,看到卡车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崭新的黑袄子,双手放在皮毛袖笼里,戴着油光发亮的皮帽。 他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扯着嗓子喊:“都听我说,我是洛阳战区被服厂的经理,今天我只挑年轻的,女嘞,挑上了管吃管住,给恁家五升小米。” 被服厂经理举起右手,比画了一个五,“愿意去的,到这边排队。” 他话音刚落,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女灾民,一窝蜂冲到了卡车跟前。 范家和花枝,两家并不缺粮,手里还有点银钱,在洛阳城外耗得起,所以对这个招工,并不感兴趣。 在场的灾民,大家都知道,这个被服厂是干啥的。 只要女的,还得是年轻的,被服厂不缺工人,只有那腌臜地方,才会大发难民财。 第18章 年三十 用点粮食,就换一个大姑娘。 陈安眼尖,在买人的几个人里,看见了老马。 老马的衣服又脏又破,举着拐棍,没了俩月前的意气风发,他沮丧的说: “想不到,我已战区巡回法庭的庭长,也要跟着你卖人了。” 一个穿着黑色羊毛外套,戴着西装帽的男子说:“老马,你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响应政府的号召,在这救灾来了。” 老马看着瘦的没了人样的灾民,又心酸又无奈,他动了恻隐之心,怜悯道:“那你就多挑几个,给她们个活命吧。” 逃到洛阳的这些灾民,吃光了树皮,就快连柴火都没得吃了,得了五升小米,就能救了一家子的命。 灾民太多,被服厂经理挑来挑去,只挑了二十多个样貌出众的。 被挑中的,捧着一盆粮食欢天喜地。 没被挑中的,垂头丧气佝偻着身子,回到自家的窝棚里躺着。 长期的饥饿,对她们来说,站起来都费力气,不想说话,只想躺着歪着。 今天是年三十,过了今天,就是1943的大年初一了。 蒋光头借着河南灾民的照片,募捐了大量的粮食和钱财。 国民政府开始救灾,拨给了河南省政府八千万斤粮食。 八千万斤。 听起来似乎很多,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剥削,到达灾民手中的,所剩无几。 政府开始救灾了,可饿死的人越来越多。 守在洛阳城外的灾民,越积越多,每天饿死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洛阳城外有尸体,是一件晦气的事。 政府派出了背尸工,将死掉的灾民,搬到荒郊野外。 不管搬到哪儿,总之要远离洛阳城墙。 ... ‘噼里啪啦’ ‘砰砰砰砰’ 夜空中烟花绽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洛阳城内的居民,放着鞭炮,正在欢天喜地的过着年三十。 这个时候,洛阳的普通百姓,日子过得也艰难。 但比城外的灾民要好得多。 至少在除夕夜,他们头顶有几片遮风挡雨的瓦片。 饭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是平时不舍得吃的精米白面和肉。 这是一个该阖家欢乐的日子。 城外的灾民,口袋空空,但家家户户还是支起锅子,煮了满满一锅柴火。 配着响亮的烟花声,他们吃着柴火粥,就算过年了。 在这一天,花枝带着两个娃,和范家一起,蹲在窝棚里,吃了碗年夜饭。 大家敞开肚子吃着米糕和干粮,说说笑笑,暂时忘了,自己是个流离失所的难民。 陈安和星星,牵着留保和铃铛,走出窝棚,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天空。 “姑,真漂亮!这叫啥?”铃铛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声音清脆。 铃铛年纪小,这是第一次走出西刘庄村,第一次见到放到天上,会响会炸的漂亮景物。 星星眼睛亮亮的,回道:“这是烟花,城里人过节都放这个。” 铃铛听后,转过头朝窝棚喊了句:“娘,你快看,烟花,好看!” 花枝站起身,没站稳,崴了脚,倒在栓柱身上。 栓柱接住花枝,两个人肢体接触,四目相对。 也许是头顶的烟花太过美丽,也许是年三十的烟火气太过撩人。 两个人之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空气中流转。 “看我,站都站不稳。”花枝尬笑了几声,扶着栓柱的胳膊,站了起来。 她走出窝棚,回头看了栓柱一眼,便站在儿女身边,看起烟花。 栓柱目不转睛看着花枝的背影,情不自禁跟着花枝走了出去,站在了花枝身旁。 他面色复杂,看着穿着红棉袄的花枝,和闹腾的两个孩子。 此时此刻,他孤独又没有方向的心,似乎得到了慰藉。 他近乎贪婪的看向花枝的脸庞。 花枝有所感应,揣着手,转过头看了眼栓柱。 两个人的眼睛似乎有钩子,似乎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依靠。 一股暧昧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 到了大年初二,洛阳城墙外塔台上的喇叭,又开始大声呼吁。 政府开始往陕西输送灾民,凡是经过检验的灾民,手上盖了章,就可以免费坐火车去陕西。 但是只有一样,为了不占空间多拉人,灾民只能只身乘车,不能带任何行李。 对于灾民来说,身上的那点家当,卖儿卖女卖老婆换的粮食,那就是命。 怎么能丢掉不带呢? 所以大部分灾民,没有坐上前往陕西的火车,有的胆大的开始扒火车,胆小的就在洛阳城外继续守着。 “舅,别犹豫了,咱们得坐第一批的火车前往陕西,等灾民多了,陕西也没法收了!” 陈安劝阻范殿元,舍了家当和粮食,逃命要紧。 范殿元还没说话,花枝先急了,“安妮儿,扔掉粮食,那咋行?这是瞎鹿拿命换来的。” 陈安忍不住吼她:“命重要,还是粮食重要!你带着两个这么小的娃,扒火车都没可能!” 范殿元满脸踌躇,“安妮儿,没有别的法了吗?” “咱们可以把干粮米糕还有银圆,绑在身上,现在是冬天,穿的厚,看不出来。” 陈安知道,让他们扔了粮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对花枝说:“留保和铃铛,这两个娃身上也能藏点,其他的就舍了吧,到了陕西,立住了脚,多少粮食挣不来呀!” “是呀,安妮儿说得对,”范殿元恍然大悟,一脸喜色,对花枝说: “我知道咋从一个穷人变成财主,不出十年,你大爷我还是东家,只要到陕西,立住了脚,咋都好说。” “是了,东家有本事,到时候我还给东家当长工。”栓柱积极响应。 陈安想起二十年后,她哭笑不得,想着到了陕西,得跟范殿元说道说道,打消他这个还想做财主的念头。 老老实实,当个普通老百姓,比啥都强。 眼下,还是先去陕西比较重要,陈安提醒道:“别磨叽了,赶紧的解衣服,装东西吧!” 说罢,众人开始行动。 范王氏和花枝撕开布条,将银圆缝到里头,缝完银圆,再缝米糕和干粮。 第19章 活命的希望 大家齐心协力,互相帮忙,每个人缝了四五天的口粮。 仅有的三个水壶,跨在范殿元和栓柱身上。 范殿元将户籍证明贴身藏好,把缝有银圆的布条,分给几人,大家绑在肚子上。 剩下的粮食、被褥和家当,都带不走了,范殿元喊来了几个同村的人,给分走了。 范殿元抱着留成,范王氏牵着玉蓉,陈安拉着星星。 栓柱牵着留保,花枝抱着铃铛。 几个人,身上鼓鼓囊囊的,手上没拿一件包袱,眼神充满迷茫,朝火车站走去。 火车站的喇叭放着广播: [陇海铁路局联合公告,为了抗战大业,为了战时铁路管制,为了防嫌防特,难民必须在当地火车站,经过登记,验明身份,才能免费乘坐火车,有无视本规定,擅自乘车和扒车者...] 广播中的登记和验明身份,就是经过灾民排队经过车站大厅,检验员在灾民手上盖了章。 由于人太多,检验员根本就不抬头,像一个机器人一样,麻木地盖章。 几个人身上没有行李,举着盖过章的右手,在人挤人中,成功登上火车。 上了火车,几个人占了个地方,围成一团。 他们站在火车上,看着排队过检的人群。 警察残暴的丢掉他们手中的行囊包袱,这里面,或许也有粮食。 不想丢掉行李的灾民,沿着火车轨道前行,伏在枯草丛里,等到夜晚降临。 这时候的火车,行驶到某些地方,一般都会停下,等待发车的指令。 当火车停下时,等候多时的灾民,一窝蜂的跳上火车。 他们孱弱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每个人的眼睛迸发出对活的希望。 离开这里,尽快离开这里,这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这个一路向西的火车,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们坚信,只要登上火车,就能摆脱悲惨的命运,到没有战乱和饥饿的城市去。 扒火车的人太多,铁警根本就管不过来,哪怕把哨子吹破,都没用。 陈安靠在窗边,伸手帮助一个又一个扒火车的人,托举着让他们上去。 灾民们接踵而至,喧杂的环境,夹杂着小孩喊爹喊娘的声音,人群里被冲散的,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这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轰隆隆’ 火车响了,昭示着列车要开了。 人们更加不顾一切的爬上火车。 火车开动,抓不紧的人掉了下去,来不及躲避的人,被火车卷到轨道里。 “老天爷呀,我带着留保和铃铛,扒火车是真没可能,”花枝死死抱住两个孩子,靠在角落里,看着陈安道:“安妮儿,你没有坑我呀。” 陈安:“就算你带着两个孩子扒上火车,车顶上四面漏风,这一路上,能人的手冻掉,火车晃荡晃荡的,能给孩子晃掉,到时候,你咋办呀?” 花枝重重的点头:“安妮儿,你读过书,你懂道理,俺以后,就听你的。” 对于以后听不听她的,陈安不在乎,这会儿听,就行了。 火车呜呜叫跑了起来。 就算在车厢里待着,也冻得不轻,几个人互相挨着取暖。 吃着米糕干粮,喝着凉水,陈安的身体冷,肚子更不舒服。 但不吃,那个饿劲儿,让人更难受。 她如今明白一个道理。 啥叫尊严? 人填饱了肚子,穿上了厚实的衣服,才有心思搞一搞尊严。 饿的前胸贴后背,冻得哆嗦颤抖。 还讲啥尊严,连人性都快没了。 当火车驶过了潼关,陈安对大家说:“过了潼关,咱们就进到陕西的地界了,等到了西安,咱们就下车。” 这条车的终点站是宝鸡,陈安不打算坐那么久的火车。 陈安想着,他们在陕西,人生地不熟的,西安是大市,大城市外来人口多,比较好讨生活。 火车走走停停,行驶了一天一夜,到达了西安。 到达西安火车站的时候,陈安松了口气。 再过十几天,三百万老百姓,走着或者乘火车,进到陕西境内。 有了这几百万的灾民,当地政府愁的不轻,派兵镇守潼关,不叫拉着灾民的火车进入。 前往陕西的灾民,只能摸黑偷溜进陕西,还要冒着被枪打死的风险。 ... 西安火车站,是一座歇山式大屋顶,仿古式建筑,大气磅礴,庄重肃穆。 范王氏、玉蓉、花枝和栓柱牵着孩子不敢乱看,紧紧跟着范殿元。 星星挽着陈安的胳膊。 几个人相互搀扶,出了火车站,走在西安的大街上。 他们看到巍峨壮观的西安城墙和城门楼。 花枝问:“这城墙,怕是炮弹都炸不毁吧?” 星星说:“这城墙像铜墙铁壁,肯定炸不毁。” 留成饿的哇哇大哭,范殿元发愁,问陈安:“安妮儿,咱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难民,哪个店家都不叫咱进去,咋办呀?” 陈安:“别急,没有拿着钱花不出去的道理,你们在这胡同里等我,我去寻摸寻摸。” “那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等你,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不要紧,你可别摸丢了。”范殿元嘱咐道。 陈安点头应声,在几人殷切的目光下,转头走向大街。 她走的这条街,就是西安的东大街,街上有不少旅馆,但不会叫难民进去。 想到此,陈安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意念一闪,进了空间。 她脱下衣服,简单冲了澡,去去身上的馊味。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整理了下自己毛躁的短发。 陈安戴上一顶帽子,遮住洗了一遍,依然油腻脏乱的头发。 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不像难民了。 她出了空间,沿路打听住宿的旅馆。 东大街住宿比较贵,每天的房价在银圆2元~5元之间,这个价格还不包含三餐。 在小巷子里的中等旅馆,更加经济实惠,只需要银圆5角~1元。 陈安在一家叫缘来的旅馆,订了三间多人房。 她给了二百法币,付了几天房钱和饭钱。 这个时候的法币,已经开始一路贬值。 第20章 落地、营生 虽然政府要求1银元兑换1法币,但市面上根本没办法这么兑换。 37年那会,一百法币能买两头牛,到了42年能买一条火腿,到了48年,便只能买4粒大米了。 不过,相比五年后,法币如今的购买力还算坚挺。 等到了五年后,买一块烧饼要3万元,连乞丐都不收千元以下的法币了。 定好了旅馆,陈安向老板打听了成衣铺和洗澡堂。 她在成衣铺买了六身大人的衣服和两身小孩的衣服。 因为买的多,铺子店员,还骑着三轮车,一路帮她送到了胡同里。 “安妮儿,你可来了!”范殿元抱着留成,声音激动,眼泪汪汪。 “舅,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你哭啥?”陈安转了一圈,笑着说:“看我,都换成新棉袄了。” 星星一脸羡慕:“安妹儿,你这新袄子真好看,我感觉自己比乞丐还脏。” “我刚才看见西安城的乞丐了,那可真没有咱们脏。”玉蓉插了一嘴。 陈安从成衣铺的三轮车上把袋子搬下来,范殿元把孩子抱给范王氏,招呼栓柱搬衣服。 花枝心疼钱,看的直抽抽,忍不住问了句:“这么多衣服,得花多少钱呐?我这辈子,还没穿过买嘞衣裳呢,都是在家自己做。” 陈安:“这是我在成衣铺,给恁买的衣裳,袄子里衣和鞋子,待会儿我带你们去澡堂洗澡,搓完澡,换上新衣服,咱们就都不是难民了。” “中中中,还是俺外甥女有本事啊!”范殿元满脸喜悦,他不在乎花钱,只要能站稳脚跟,花几个钱算啥。 送完了衣服的成衣铺店员,飞快的骑着车子走了。 他生怕自己走晚了,再粘上难民身上的跳蚤,惹了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安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领着众人前去澡堂,花重金开了几个单间。 搓澡冲洗,搓澡冲洗,搓澡冲洗... 来来回回搓了好几回澡,把搓澡工都给干沉默了。 又用掉了小半块胰子,才洗干净了头发、指甲缝、脸和身体。 陈安搓了澡,掉了几层皮,穿上雪白纯棉的里衣,躺在澡堂的休息椅上,感觉自己又活了。 “安妮儿,这旅馆贵不贵?”范殿元站在‘缘来’的门牌底下,问了一句。 陈安:“舅,俺娘在俺身上缝了一叠法币,我拿这个钱付了房钱,咱先在这住几天,等租着房子,搬出去就是了。” 她没有直接说多少钱,反而是避重就轻,聊起了租房子。 虽然现在法币贬值,但二百元也不少了。 范殿元哎了一声:“是这个理儿,咱赶紧租了房子搬出去,住旅馆太贵。” 几人进了旅馆,放下了粮食,银圆依旧绑在身上,躺在床上休息了会。 在旅馆吃过了午饭,便开始马不停蹄的串街走巷租房子。 抗战前,西安人口并不算多,受战争影响,人口增长迅速。 这几年从十九万增至五六十万人,房源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但手里拿着银圆,还是不愁租房子的。 陈安一路打听一路找,最终在洒金桥东侧的榆林巷,租下了一套院子。 这套院子有正房三间,两侧有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南房四间,一共十几间房子,足够他们居住的了。 院子里有口井,但不能拿来喝,饮用的水得出去买。 买水吃,在西安很常见,现在自来水管还不普遍,家家户户都是打的井,因为井水一般都是咸的。 租好了房子,大家伙身无长物,住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操办家居用品。 “安妮儿,咱们得做个营生,坐吃山空可不行。”收拾好了新家当,范殿元把陈安喊了过来,对她说自己的想法。 还没等陈安应声,范殿元又说:“先做几年买卖,等赶明打跑了日本人,我就回延津,延津老家的地是别想了,肯定被政府占了要不回来了,我把埋的财物都挖出来,拿到陕西来,买上二三百亩地,到时候,恁舅我还是地主。” 陈安坐在炕上,数着银圆,听完这槽点满满的话,不知道从何反驳,想了想说: “舅,赶跑了日本人,政府也不能消停了,恁就别想着做地主了,咱在西安,人生地不熟的,当个平头老百姓就中,钱多了不是好事,再被人惦记。” “不买地不做买卖,那咱这一大家子,咋生存呀?”范殿元心里想着生存大计,语气有些急躁。 “出了榆林巷就是街市,先盘个小铺面,”陈安顿了一下说:“咱先卖包子吧,我奶家里有做包子的秘方,卖包子是小买卖,不招眼。” 做点小摊小贩的买卖没事,到了十年后,响应号召,公私合营就行了。 到那时,这种小摊小贩太多,政府都给计划分流了,说不定,还能在国营饭店混个做包子的厨师。 只要没土地没太多房子铺子,啥都好说。 “唉,也只能这么着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到了西安,咱就不是财主咯。”做不成财主的范殿元,愁眉苦脸感叹了句。 此时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二十年后,他会为今日决定而感到庆幸。 房子好租,小铺面难租。 陈安一边走街串巷看铺子,一边教给范殿元几人做包子。 范殿元把星星、陈安和留保,分别送到了高中、初中和小学。 逃荒结束了,栓柱知道自己和星星是再没可能了,元宵过后,他和花枝结了婚。 二人结婚这天,范殿元说:“花枝,你要不嫌弃恁大爷,我就认你做女儿。” 花枝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喊了声爹和娘。 她是瞎鹿老娘给瞎鹿买来的童养媳,从前家里人叫她三丫,也不知道姓啥。 瞎鹿老娘给她起了个名,没有姓,就叫个花枝,现在认范殿元当了爹,以后就姓范了。 范殿元和范王氏扶起花枝。 “花枝是个好的,你以后要对她好,”范王氏嘱咐栓柱,又对花枝说:“栓柱是个一根筋,但他重情义,以后他就是你丈夫了,你也要对他好。” 第21章 解放、新生 范王氏拉过二人的手,放在一起,满意的点点头:“你俩一心,才能把日子过好。” 这边花枝和栓柱喜结连理,两个孤独的人有了家,以后互相照顾,皆大欢喜。 那边范殿元看见儿媳,孤零零的站在那,抱着留成,心里多有不忍,便说道: “玉蓉,你舍命生了留成,让范家有了后,我和恁娘,这辈子都感激你。” “爹,你看你这话说嘞,恁和娘对我好,我知道。”玉蓉红了脸,小声的说。 范殿元又说:“你是个好儿媳,俺儿没福,死的早,今个我也认你做闺女,赶明儿,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玉蓉还没说话,范王氏急了:“当家的,你糊涂了,这是咱儿媳,你让儿媳嫁给人家,咱儿子咋办?他在下面连个伴儿都没有。” 范殿元训斥老伴,“逃荒路上那么难,玉蓉给咱生了个孙儿,这儿媳够好的了,活人不能给死人守一辈子,这事你不要再说了,我说了算。” “爹,娘,恁二老对我好,我不嫁,我就守着留成过。”玉蓉抱紧儿子,真情实意的说。 玉蓉是真心觉得公婆对她好,并不想改嫁。 “玉蓉,你还年轻,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管咋说,你以后就是我闺女,有了合适的人家,我给你操办嫁妆,咱老范家,永远是你的娘家。”范殿元一脸慈爱,语重心长道。 玉蓉满脸感动,眼泪斑驳,她擦了擦眼泪,抱着孩子跪下叫爹娘。 一天之间,范殿元多了两个女儿,进一步壮大了范氏家族。 陈安看了半个月的铺子,最后在榆林巷附近的街市,租了个十平方的小铺子。 铺子不大,放下灶台和厨案,就没有多少空地了。 好在卖的是包子,不提供堂食也可以。 装修了铺子,做了新的牌匾,十里香包子铺就正式开业了。 陈安有特殊的发面技巧,做出来的包子,看起来比别人家的大一圈。 包子不仅看起来大,里面的汁水也多,用筷子一戳,汤水就流出来了,又香又浓。 开业前三天,怕生意惨淡,陈安还特意画了十几个符傀当托,营造出生意很好的红火场面。 在托的烘托下,十里香包子铺的生意很好。 这个时候,就讲究个实惠。 十里香的包子又大又软,汤汁又多,受到广大群众的一致好评。 十几笼包子一会儿就卖完了。 开业半个月后,包子店的生意异常火爆,常常一开摊就能卖光,高峰时期,有很多人排起了长龙。 生意好,自然吸引了巡警地痞的注意,时不时的上门收个保护费。 这些人做事也是有规矩的,谁负责哪片区域都是划分好的。 保护费也不能乱收。 而且,收费也是按时间来的,收了还会给张条子,在这期间,不会再收。 对于保护费的数目,则根据店铺大小来定。 像十里香包子铺这样的小门店,保护费不算太多。 除了保护费,还要交税,各种各样名头的税。 五花八门的各种费用,给范殿元搞得满脑门都是汗。 他吐槽道,这乱七八糟的税费,小买卖都吃不消了,幸亏没做大买卖。 包子铺从早上五点干到晚上八点,店里生意好,大家忙的不可开交。 陈安和星星、留保三人,下了学就过来帮忙。 虽然苛捐杂税多,但包子铺还是非常赚钱。 陈安感叹,这样的小店,真是闷声发大财。 ... 夏至这日,范王氏照常到西厢房,喊女儿星星起床。 范王氏敲响西次间的房门,没人应,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她心里有些慌张,推开门,没见到女儿,只在桌上看到一封信。 “当家的,不好啦!不好啦!”范王氏拿着信,慌慌张张跑到了包子铺。 正值早餐时间,包子铺的生意红红火火,排起了长龙。 “咋了?”范殿元正忙着收银,抬头看了眼范王氏,随便应付了一声。 “星星留了封书信,跑了!”范王氏附在范殿元耳边,小声的说:“信上说,她跟同学去陕北了!” 范殿元一听慌了神,“我的老天爷呀,她一个妮子,她不要命啦!” 星星偷偷去了陕北,这个消息像一个炸弹,炸翻了全家人。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卖包子卖的魂不守舍的,范殿元收了好多假钱。 “也不知道她到哪了,有没有安全到达,路上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范王氏端着饭碗掉泪,她满脸都是对女儿的担忧。 陈安喝了口面汤,安慰道:“妗子,你别担心,星星和十几个同学一块去的,路线都是安排好的,还有领头的带领他们,不会有事的。” 星星跑了,陈安是全家唯一一个知道的,她送给了星星一支枪,用来防身,还给星星介绍了个倒卖物资的洋人。 这个洋人,自然是陈安画的符傀。 所有的战略物资,也都是出自陈安。 有了这条买卖线,星星也算有了功劳,到了陕北,也能立定脚跟,更好的展开工作。 同时,陈安也用自己的方式,为抗战略尽绵薄之力。 1949年5月20日拂晓,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人民解放军强渡渭河。 上午11时进抵西安西门,上午12时钟楼楼顶飘起红旗。 到了下午,西安解放。 这一天,十里香包子铺闭店了。 范殿元带着陈安等人,装满几大筐白面肉包子,提着筐走到北大街。 栓柱力气大,在拥挤的人群杀出一条血路,几个人站在街道两旁的最前面。 陈安一手高举红旗,一手给解放军塞包子。 无视对方的拒绝,就是硬塞。 街道两旁还有手捧茶水的,拿着糕点,大家想尽办法,塞给解放军。 看着意气风发的解放军,从她面前走过,街道两旁是热烈欢迎的群众,陈安既高兴又激动,眼泪哗啦啦的流。 新政府成立后,在陈安的劝说下,十里香包子铺关门转让了。 两年前,范殿元和栓柱回了趟延津老家,带回来了些细软,再加上这几年包子铺的收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第1章 被家暴的主妇1 有了这些钱财,关了包子铺,大家也不愁吃喝。 陈安告诉范殿元,以后做买卖不吃香了,工人和军人,将会是最受欢迎的。 这几年,大家不知不觉把陈安当成领头羊,对于她说的话,自然是信服的。 解放初期,西安有好几个大工厂,陈安思来想去,选择了电厂。 她比较看好电厂的可持续性发展。 范殿元给电厂总经理送了份厚礼,把陈安、栓柱、花枝、玉蓉四人的工作安排到位。 陈安进了宣传部,栓柱当了工人,玉蓉进了办事处,花枝当了厨师。 三年前,范殿元便花了七八百银圆,买下了这套榆林巷的四合院。 栓柱和花枝婚后生了一儿一女,在隔壁巷子买了套小院,过了春节,一家六口人搬了过去。 玉蓉嫁给了邮递员吴保国,出嫁时,范殿元给她准备了份丰厚的嫁妆。 这段姻缘,星星算是半个媒人。 星星去了陕北,每隔几个月就会给家里寄信,吴保国是负责榆林巷的邮递员。 一来二去的,吴保国便看上了玉蓉,二人婚后,美满幸福。 过了几年,星星调回西安工作,一家人团聚。 待范殿元和范王氏走后,陈安离开了西安,去了她熟悉的秦岭,开启隐居生活,直到寿终正寝。 …… 陈安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乳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感觉浑身撕心裂肺的痛。 头部有股尖锐的刺痛感。 陈安尝试抬起手臂,摸了摸脑袋,摸到了一块纱布。 原主是被打了吗? 陈安闭上双眼,接受记忆。 原主陈安,婚前是一名销售,婚后辞职当了家庭主妇。 辞职的原因——丈夫不喜欢她干销售。 她确实是被打入院了,打她的人是结婚三年的丈夫吴迪。 原主丈夫五官端正,有份很拿得出手的职业,长得斯文,为人谦虚有礼。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正派,又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长期对妻子拳打脚踢。 昨天晚上,吴迪在单位吃瘪,心情不爽,回家后抡圆了胳膊,甩给原主几个大嘴巴。 原主吃痛大叫,鼻血直流。 吴迪觉得不爽快,发狠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在地板上下死劲磕了十几下。 原主头晕眼花,额头渗血,流到脸上。 吴迪越来越兴奋,下手越来越重,他狂叫出声,肆意大笑。 原主被打的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吴迪发泄完情绪,感觉心情舒畅,便去洗澡。 出了浴室,他发现原主还躺在地上,不耐烦的走过去,发现原主呼吸微弱,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吓得连忙给公园遛弯的父母打了电话。 吴迪父亲吴建国,看见倒地的原主,逮着吴迪一顿臭骂: “我怎么有你这个废物儿子,连打老婆都不会打,调教女人也要有个度,不能出手太重,去医院不要花钱的吗?” 而吴迪母亲柴菊花,自然是百般维护儿子,觉得原主没用,不以为意的说: “现在的女孩,就是矫情,哪像我年轻那会,你爸打我那么狠,我不还是该上班上班,该做饭做饭。”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现在怎么办吧!”吴迪坐在沙发上,心情躁郁。 三个人在家里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去医院。 毕竟不是死个小猫小狗,人死了事就大了。 吴迪打了救护车的电话,谎称妻子摔伤了。 原主被送到了急诊室,医生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但他们也不想多事,给原主处理了伤口。 处理完伤口,医生建议给原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脑子或其他地方。 这个提议,被吴建国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觉得太浪费钱了。 病人家属不同意,医生也没有坚持,毕竟,急诊室忙的都快冒火了。 原主在床上苦苦挨到第二天清晨,便走了。 陈安接受完记忆,简直不知从何吐槽。 原主的丈夫吴迪,是一个很会伪装的人,从小品学兼优,实则内心阴暗压抑。 他从小学时,就不停的虐杀流浪猫狗。 吴迪的父母对他十分溺爱,不仅对他虐杀动物无动于衷,还经常帮他善后。 这也导致他,越来越嚣张。 除了不敢杀人,什么恶事都敢做。 比如,给领导吃激素,在同事杯子里吐口水,进女厕所偷拍并传播、删除同事的文件等。 在网络上,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喷子。 这是一个十足的人渣。 但原主被打了三年,居然硬生生忍受了三年。 这是21世纪的文明社会,一个读过书,有自主能力的女性,被打了三年,居然没有任何反抗... 陈安不理解,她很不理解。 “陈安,你醒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推开病房门,手里提着早餐,对陈安说: “姑爷一早给我打电话,说你摔伤了,他要工作,没时间照顾我,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送饭,生怕饿着你。” 中年妇女把饭菜放在小桌板上,继续说:“哎哟,你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找了个这么优秀的老公,长得好学历高能赚钱,你真是好命,两手一摊做个阔太太,你妈我呢,嫁给你爸那个大老粗,人拿不出去手不说,房子车子票子通通没有,我就是没摊上好时候,我要是读过书,我比你强一百倍...” 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中年妇女,就是原主的亲妈李爱兰。 陈安听完她说的这些话,脑袋疼的像刀割的一样。 她不想理会对方,索性闭上双眼,调整呼吸。 李爱兰见陈安不搭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点了点陈安的脑袋说: “你看看你摔得这个样子,天天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最重要的是要个孩子,没有孩子,婚姻是不长久的!” 陈安睁开眼,声音冷淡:“你看我的脸上的伤,像摔得吗?” “不是摔得是怎样?”李爱兰冷嘲热讽,轻哼一声,反问道:“难不成还能是姑爷打的?” 第2章 被家暴的主妇2 不等陈安说话,李爱兰不忿道:“就算是姑爷打的,那你也是该打!不守妇道的败家娘儿们,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知道花钱,要我是你男人,我也打你。” 陈安不耐烦的说:“你女儿让人打得半死,你就这个反应?” 实际上,是已经被打死了。 李爱兰想到女儿住在市中心的精装大平层,心里羡慕不已,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哎哟哟,你还委屈上了,我这吃苦耐劳的劲头,你真是一点都没遗传到,你这个贱皮子,怪不得姑爷打你,矫情的不像话,哪个爷们不打老婆,夫妻之间磕磕绊绊很正常,你找个那么好的男人,你得好好伺候着,别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就知道花钱。” 陈安深吸一口气,她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莫要生气,吐了一口气说: “首先,我有自己的工作,我干的好好的,是吴迪和你们逼我辞职,其次,大大小小的家务活和一日三餐,都是我做的,除此之外,我还要给他担任跑腿助理和司机,家庭主妇对家庭也是有贡献的。” 李爱兰耸耸肩,不以为意,嘲笑道:“还家庭主妇有贡献,有个屁的贡献,做饭做家务,那是女人应该做的,爷们在外面赚钱,女人就要当好贤内助,你之前干的那个销售,那是贤惠女人该做的吗?” 陈安咬紧牙关:“我是在商场做销售,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 李爱兰呸了一口:“我都不惜的说你,我让你毕业去当办公室文员,你嫌工资低不愿意,结果呢,在外面抛头露脸,还有理了,简直不知道丢人俩字咋写的。” “行了,你送过饭了,走吧。”陈安闭上眼,懒得再跟李爱兰多说一句。 “谁稀罕在这待着,我还得去开店呢,谁能有你那命好,不用上班有人养着,要不是姑爷打电话,你以为我愿意来,你看你那张脸臭的,我拉扯个闺女,还给自己拉扯出个仇人来了。” 李爱兰说完,拎着包起身就走。 刚迈出一步,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中带着警告,扬声道: “陈安,我告诉你,你不要搞幺蛾子,把姑爷哄好,你弟毕业后的工作,还得靠他,要是姑爷撒手不管,到时候你爸打死你,我可拦不住。” 陈安闭目养神,全当没听见。 李爱兰见得不到回应,气的拿起早饭就砸在陈安身上,“你个贱皮子,跟你说话,装听不见是吧!” 说罢,她带着哭腔骂了起来,“老天爷呀,劈死这个不孝女吧,我累死累活的,结果养出个白眼狼,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女儿一点都不心疼我...” 小笼包砸到了陈安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她眼神冰冷,冒着幽光,冷漠道:“滚出去!” 李爱兰蓦地噤声,脸憋得通红,满眼不可置信,张了张嘴,想骂出声,又被陈安的眼神震慑住,住了嘴。 在她眼里,不管是女儿结婚前,还是结婚后,自己一贯把女儿拿捏的很好。 虽然不满意女儿的工作,但看到那么高的收入,她心里也是满意的。 后来有了姑爷,在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女儿时常补贴家里。 李爱兰看着反常的女儿,心想自己不会把女儿惹恼了吧,姑爷可是许诺给儿子安排工作的,还有每个月的贴补。 想到此,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看,我不就多说两句吗,女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你不想听就算了,不说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陈安冷冷的看着李爱兰,手指着门,语气冰冷:“滚。” 李爱兰从没被女儿这样对待过,想发脾气又不敢发,小声嘟囔几句,随后摔门而去。 陈安气冲冲的呼喊9527:“什么情况?我怎么穿到家庭狗血剧里了?” 9527冒了出来:“三千大世界,万千小世界,那就是什么世界什么人都有,一个渣男,你收拾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安攥紧小拳头,感觉自己乳腺都不好了。 她感觉自己脾气算好的了,但还是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是什么鬼世界,她要气炸了,等不及了,马上吃了两颗丹药,回春丹和大力丹,不把渣男打死,都算她心慈手软。 还有原主这个奇葩家庭,怪不得她逆来顺受,全是家里洗脑的好。 很好,既然现在她来了,那就都别活了。 吃了回春丹,陈安的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了,她迫不及待的办理了出院。 9527:“安安,你不会现在就要打死渣男吧?” 陈安笑而不语,怎么会打死人呢,现在是法治社会,打死人是要坐牢的。 她是一个守法好公民,自然是不会挑战法律权威的。 ... 陈安打了辆车,离开医院回了‘家’。 原主三年没工作,没有任何收入,吴迪给她绑了亲密付,原主花的每一分钱,吴迪随时掌握。 吴迪还时不时给岳父岳母发红包,对小舅子吴耀东也不错。 就是这些蝇头小利,搞定了原主家人,就算知道原主被打的半死,也无动于衷。 甚至还会反过来给原主洗脑。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坐在出租车里,陈安初步制定了一个计划。 吴家住在尚林苑小区,离医院不算远,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陈安?你怎么回来了?” 吴建国坐在餐厅吃早饭,看见陈安有些诧异。 陈安笑容满面:“爸,住院多浪费钱,吴迪赚钱不容易,我得帮他省着点。” “不错,”吴建国满意的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很不错,勤俭持家是女人最大的美德。” 柴菊花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手上戴着橡胶手套,看见陈安回来,神色不耐: “陈安,你要知道,是谁在外面赚钱来养这个家,我儿子辛苦的不得了,你要学会贤惠,把男人伺候好,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第3章 被家暴的主妇3 “妈,吴迪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的天,我以后知道怎么做。”陈安乖巧的点点头。 柴菊花眼神倨傲,褪下手套,仍在水池里,走到餐厅坐下,直勾勾看着陈安说: “陈安啊,不是我说话难听,你爸妈大字不识一个,背包麻袋从乡下进了城,在老街市开铺子,起早贪黑的,赚钱肯定是赚了点,但说白了就是个鱼贩子,和我们吴家门不当户不对,要不是吴迪铁了心要娶你,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陈安嘴角噙着笑,眼眸微动:“妈,您和爸都是人民教师,是知识分子,桃李满天下,我爸妈呢,就是庸俗的小市民,毫无底蕴和涵养,我能嫁给吴迪,真的是天上掉馅饼,老天爷眷顾,我心里特感激您二老,真的。” 一番阿谀奉承让柴菊花老脸笑开了花,她神气的哼了一声:“我们吴家是书香门第,规矩是有点多,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要多学多做...” “行了,陈安还年轻,以后让吴迪慢慢教就是了。”吴建国打断柴菊花,他对陈安的表现很满意,便使了个眼神让柴菊花闭嘴。 吴建国认为教育女人,要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光打是没用的。 丈夫发了话,柴菊花自然不再出声,她可是个以夫为天的好女人。 陈安主动走到厨房,戴上手套,开始洗洗刷刷。 一边洗,心里一边吐槽。 真是无了个大语。 吴建国和柴菊花初中毕业,完全是吃了时代的红利,当了小学老师。 一个教语文一个教自然,好家伙,这给两个人牛的,一贯是鼻孔朝天。 二人也不是对谁都牛气冲天,他们的高姿态只针对工人、农民和商人。 就算是华国首富三马一王,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铜臭熏天的商人而已。 士农工商,他们认为教书育人,也就比公职人员低一点,在社会阶层,他们怎么也得排第二。 张口书香门第,闭口诗礼之家。 当初原主和吴迪结婚时,吴建国和柴菊花二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嫌弃陈家是蓬门荜户。 但他们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他们想要的那种儿媳,是不可能嫁给吴迪的。 原主长得不错,性子柔弱,能够忍受三年的暴打。 她也试图反抗过,但还是太老实,被吴迪和原生家庭轻松拿捏。 原主和吴迪结婚的这套婚房,二百平的四室一厅,是吴建国卖了老破小,加上多年的积蓄,又借了一圈亲戚的钱,全款购入的。 只写了吴建国和吴迪的名字。 为了让柴菊花和这套房子没关系,在买房前,吴建国强迫柴菊花离了婚。 三四年过去了,二人还没有复婚。 卖房离婚再买房,通过这一招,柴菊花彻底变成了吴建国的附庸。 她对吴建国完全盲从,生怕吴建国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扫地出门。 ... 李爱兰挎着包,满脸怒色,刚进了店门,就跟陈继祖吐槽陈安: “陈继祖,你女儿真是翅膀硬了,我好心好意的给她送饭,结果呢,人家不仅没个好脸色,还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 “个兔崽子,她敢?”陈继祖露着膀子,穿着十块钱一条的大裤衩,躺在竹椅上,睡眼惺忪。 他三点不到,就去水渡河进货,这会子正困着,听完李爱兰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莫名烦躁。 “怎么不敢,她现在嫁了个金龟婿,全家都要望着她的脸,可不得意起来了。”李爱兰放下挎包,戴上橡皮手套,开始放水拖地,清洁摊位。 陈继祖不耐烦道:“老子看她就是欠打,踏马的。” “陈安出嫁了,要打也是我姐夫打,爸,你打她算怎么回事,回头惹了我姐夫不高兴,我的工作咋办?” 陈耀东趿拉着拖鞋,从二楼走下来,自建的木板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陈继祖不以为意:“屁!老子生了她,想怎么打怎么打。” “你个老不死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要是敢影响了儿子的工作,你就好去死了。”李爱兰看向陈继祖,满眼憎恶。 她真是受够了肠肥满脑的陈继祖,这个男人,只会嘴上耍横,实际上是个十足的脓包,窝囊废。 不仅长得丑没文化,啥本事都没有,只会骑在女人头上拉屎撒尿。 在家里横的二五八万,出了门,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吓得跟个鹌鹑一样。 浑身上下,就属嘴最硬。 刚结婚那几年,但凡陈继祖在外面喝了酒,回家就要打老婆,李爱兰被他打的一声不吭。 后来,李爱兰拼死拼活,躲避计划生育生了陈耀东,有了儿子之后,她自觉腰板硬了,时不时就要和陈继祖对着干。 两个人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狠。 “你个臭娘们,我给你脸了是吧!你个泼妇,我看你是找打,踏马的,今个老子非得收拾收拾你!” 陈继祖不能接受女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被李爱兰骂了之后,暴跳如雷,坐起身来,就要给李爱兰好看。 二人打了多少年了,陈继祖就那点本事,李爱兰可不怕他,叫嚣着: “你打呀,你打呀,你个龟孙,屁本事都没有,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也打听打听,这条街,有哪个能看的上你陈继祖,谁不说你是个孬种,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踏马的,老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这个家谁做主!” 陈继祖被戳中痛点,怒目圆睁,嘴上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手里拾起拖鞋,‘啪啪’给了李爱兰两个大哔兜。 “陈继祖,你个没用的孬货,我x你祖宗!你敢打老娘!” 李爱兰感觉自己嘴被打肿了,气的双眼喷火,放下拖把,扑到陈继祖身上,又挠又掐又咬。 二人在小店里打的不可开交。 陈耀东当作没看到,若无其事的打开铁皮盒子,拿了一把钱揣在兜里出了门。 吃完早饭,陈耀东进了大澡堂,一会儿去跟女朋友约会,他得捯饬捯饬。 第4章 被家暴的主妇4 至于正在打架的父母,他早就习以为常,心里很是看不上。 陈耀东觉得李爱兰说的没错,陈继祖是嘴硬的废物,没用就算了还护短,一点就炸。 他也认为陈继祖说的没错,李爱兰就是个无知的泼妇,和优雅没有半毛钱关系,只会鬼哭狼嚎,撒泼打滚,泼辣骂街。 有这样的父母,他引以为耻,做梦都想重新投胎。 陈家没有房子,在菜市场租了两间门面,自己隔了个二层,一楼卖鱼,二楼住人。 这套门面不朝阳,又整日混杂着鱼腥味,导致二楼常年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儿。 陈耀东受够了阴暗逼仄的房间。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虫子,是繁华大城市的难民,是生活在贫民窟的乡巴佬。 陈耀东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踏足吴家时,自己澎湃翻涌的内心。 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宽敞明亮豪华。 那是他梦想中体面美好的生活。 从那之后,陈耀东下定决心,找对象只找本地人。 脸好看与否不重要,必须得是家境优渥的独生女。 陈耀东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找到了现在的女朋友沈蓉蓉。 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生活富足的独生女。 “妈,给我转点钱,我待会要和蓉蓉去约会。” 陈耀东从澡堂出来回了鱼店,陈继祖不知所踪,只剩戴着口罩的李爱兰守在店里。 李爱兰下半张脸被打肿了,只能戴上口罩遮掩一二,她看向陈耀东的眼神充满希冀:“儿子,蓉蓉条件这么好,你可一定得抓住了。” 陈耀东:“放心吧,妈,就她那个千金大小姐的脾气,只有你儿子能受得了。” 李爱兰坐在小马扎上,满心满眼都是儿子,一听到沈蓉蓉脾气大,立马就有了意见,咂咂嘴说: “沈蓉蓉父母在银行上班,又不是多了不起的职位,还把女儿养的这么娇惯,这样拎不清的家庭,咱可得小心。” 李爱兰认真道:“耀东,没结婚前,你怎么对她好都行,但是婚后,你要记住,你是个男人,得让她知道厉害,大老爷们可不能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她觉得自家儿子千好万好,要不是陈继祖拖了后腿,怎么也得配个处长的女儿。 李爱兰暗想,这沈家条件是比她家好点,但她家有儿子,沈家只有一个女儿,是个绝户,可不得扒着她家,对她儿子好。 “现在的女孩都宝贝着呢,我在沈蓉蓉面前,是各种伏低做小,把她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坏了,天天宝贝心肝喊个不停,上周她姨妈痛,我都心疼的掉眼泪了,可给她感动坏了。” 陈耀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语气不屑。 说完,他又向李爱兰保证,“妈,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吃得苦,必须让沈蓉蓉加倍奉还,等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就是孙猴子,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了。” “我儿子就是聪明,”李爱兰对陈耀东一百个满意,忽然想起陈安,变了脸色说: “你姐姐就比你差远了,那个贱皮子,今天早上还敢给我甩脸色,反了她了,就该让你爸狠狠的打她一顿...” 见李爱兰又开始唠叨,陈耀东神色不耐,急躁的打断:“妈,别说了,大姐出嫁了,自有姐夫教育她,你赶紧的,给我转八百块钱。” “儿子,沈蓉蓉家境也就好那么一点而已,跟她约会用得着花这么多钱吗?”李爱兰有些不舍。 陈耀东:“上周大部分是她请我吃的饭,这周她例假走了,我怎么也得表现表现,下午看个电影,喝喝咖啡吃吃蛋糕,晚上吃个大餐,才能哄着她去酒店嘛。” 李爱兰还是有些不舍,“儿子,沈蓉蓉都是你的人了,一个残花败柳,除了你,谁还会娶她,要我说,什么钱都不需要花,她也得扒着咱家。” 陈耀东紧皱眉头,不耐烦道:“妈,你目光能不能别那么短浅,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 “儿子,你爸让你拍的视频和照片,你拍了没有?”李爱兰神神秘秘,小声的说。 一说到视频和照片,陈耀东脸色十分难看,沈蓉蓉谨慎得很,不管他怎么哄,都不叫他拍照。 “行了,赶紧给我转钱,其他的事,我心里有数。”陈耀东心里不爽,敷衍了几句。 李爱兰掏出手机,十分肉疼的转了八百块,嘱咐道:“省着点花,还得存钱给你买房呢。” “嗯嗯。”陈耀东收了钱,应付了几句,就扫了个单车,回了学校。 上午四节课,陈耀东上的心不在焉,不停的给沈蓉蓉发微信。 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 他一想到晚上火热的画面,心里就心痒难耐,必须找机会把视频照片拍了。 不然,他觉得自己搞不定沈蓉蓉。 沈蓉蓉是个爱幻想的女孩,从高中到大学,谈过几次恋爱,都因为男方不够爱她而作罢。 她的理想男友,是对别人冷淡,只对她热情的暖男。 不管是游戏还是家人朋友,在男友心里,谁都不能比她重要。 她特别吃忠犬这种类型。 而陈耀东,就是拿捏住了沈蓉蓉的心理,扮演了一个无原则、无自尊、无底线的舔狗。 但沈蓉蓉并不完全是完全的恋爱脑。 她吃对方提供的情绪价值,但不是个任对方摆布的傻子。 所以,陈耀东才会一心想着拍照片。 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拿捏沈蓉蓉。 对于李爱兰口中的买房,陈耀东不屑一顾,他爸妈手里那点积蓄,付个首付都够呛。 还只能是郊区小户型的首付。 这样的房子,不在陈耀东考虑的范围内。 他的梦中情房,是坐落在繁华核心地带、充满现代感和艺术气息的大平层。 每个房间都要明亮通透。 最好比吴家的房子还要大。 他必须让沈蓉蓉彻底服从,让沈家出钱,实现自己的梦想。 陈耀东在课堂上憧憬未来,陈安让9527监视着陈家三人。 她准备先灭了家暴男,完了之后,再腾出手来收拾陈家。 第5章 被家暴的主妇5 陈安忙碌了一个上午,做了椒姜羊排煲,糖醋肋排,炒了两个素菜,烧了西瓜莲子羹。 她将饭菜端到餐桌,和吴建国柴菊花二人,等待吴迪下班。 外面骄阳似火,吴迪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回了家。 “老公,你回来了,辛苦了。”陈安殷勤的接过吴迪手中的公文包,语气温柔,笑容满面。 吴迪诧异道:“你怎么出院了?” 陈安语笑嫣然:“本来也就是有些低血糖,怪我不好,惹得大家虚惊一场,等周末,我做一桌子菜,给你和爸妈赔罪。” 面对陈安的恭敬顺从,吴迪很是受用,微微颔首,“你今天倒是乖觉。” 陈安:“老公,你赚钱养家,已经够辛苦的了,我要做好贤内助,好好辅佐你。” “行了,你坐下吧。”吴迪洗了把手,坐在餐桌主位,示意陈安坐下,又看向吴建国和柴菊花,“爸妈,吃饭吧。”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了,陈安盛了一碗西瓜莲子羹,放在吴迪面前,“老公,我刚学的一道汤,是你最爱吃的西瓜,你尝尝。” 吴迪尝了一口,感觉十分清爽鲜美,沁人心脾,很解油腻,正好吃了那么多肉,很适合喝这个汤。 他赞赏的看了眼陈安,陈安适当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神色,给他盛了一碗又一碗。 陈安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心里疯狂吐槽,喝吧喝吧,早晚喝死你。 吃过午饭,吴迪在卧室小憩,陈安刷锅洗碗抹桌子。 午休后,吴迪上班去了,陈安开始打扫卫生。 二百多平的房间,打扫起来,真能累死个人。 她一边打扫,一边觉得家庭主妇真不好当。 这个家能够干净整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所有物品和东西都排列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全都赖于原主日日辛勤,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原主每天买菜煮饭,拖地洗衣打扫卫生,照顾残废老公,奇葩公婆。 要当吴迪的助理,帮他做工作,还要给全家当司机,当跑腿。 就是请一个保姆来干,在这个一线城市,怎么也要付给人家五六千的工资。 可原主的劳动,不被任何人肯定。 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个吃白饭的。 享福的不得了。 陈安前脚打扫卫生,柴菊花后脚抹抹桌子,摸摸地板,跟在后头检查。 看看陈安有没有打扫干净,等着随时找茬。 在原主嫁进来之前,柴菊花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 有了原主之后,柴菊花找到了情绪发泄口,打骂原主,让她有了十足的优越感。 ... 吴建国躺在卧室,锁上门,打开某鱼app,看着擦边直播,目不转睛,恨不得手上拿个放大镜。 看腻了一个,他就再换一个。 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傍晚,吴建国突然刷到一个新人女主播。 直播间只有他一个人在线观看。 这个主播看起来很年轻,面容姣好,身材火辣,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这间直播室的尺度非常大,跳的吴建国心里痒痒的,对着屏幕垂涎三尺,忍不住的狂舔屏。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发泄。 “感谢‘桃李天下’哥哥的观看。”女主播说话了,声音娇软魅惑。 已经半小时过去了,整个直播间依旧只有吴建国一个人观看。 吴建国听到女主播感谢他,更是激动难耐,欲火焚身。 以往,只有打赏的观众,才能被擦边主播点名感谢。 没想到一贯白嫖的他,也能有这个待遇。 女主播感谢过‘桃李天下’之后,便下了直播。 吴建国依依不舍看着关闭的界面。 ‘叮咚’ 他收到两条私信。 吴建国点开私信,差点激动得手机都给摔了。 是刚刚那位新人主播发来的: 【桃李哥哥,谢谢你的观看哦~】 【今天是我第一次做直播,你是我的第一位观众哦~】 这是吴建国第一次和女主播私聊,他心跳加速,一字一句的回复: 【不用谢,你跳得很好。】 【另外,我不是哥哥了[坏笑坏笑],我是叔叔】 吴建国回复信息后,私信变成了聊天界面。 女主播:叔叔你好[捂嘴笑],很高兴认识你。 吴建国:姑娘,你好。 女主播:天呐,你好老派,还称呼人家姑娘~ 吴建国:可能因为我的职业吧,我比一般男人要更稳重保守有涵养。 女主播:哥哥,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呢?[好奇] 吴建国:我考考你,你注意看下我的id名字。 女主播:哥哥你好坏哦,你是老师对不对? 吴建国:猜对了。 女主播:那有没有奖励? 吴建国:你想要什么奖励[坏笑] 女主播:我叫甜心,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吴建国: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 女主播:我开直播,其实不是因为缺钱,只是想交朋友。 女主播: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谁都不要我,把我送到了国外,我在这,语言不通也没有朋友。 女主播:我感觉自己好孤独,开直播也只是想多交几个朋友。 女主播:你是我的第一个观众,我觉得和你很有缘分。 甜心女主播的一番话,说得吴建国内心澎湃,他压抑住激动,打下了自己的名字。 甜心:吴老师,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吴建国: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当然可以了。 甜心:xxx,吴老师,这是我的微信,你可以加我吗? 吴建国内心狂喜,迫不及待加了甜心的微信。 甜心的微信头像,是她本人,大胸萌妹。 吴建国情不自禁的放大她的头像,亲了一口。 甜心:吴老师,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我寂寞的时候可以找你聊天吗? 吴建国:当然可以了,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爸,吃饭了。”陈安敲了敲次卧房门,喊吴建国吃饭。 吴建国将滚烫的手机扣住,不耐烦道:“我不饿,你别喊我,让柴菊花也别来烦我。” “哦,好的爸。”陈安应下。 第6章 被家暴的主妇6 吴建国和柴菊花早都开始分床睡了,晚上谁也不打扰谁。 所以,吴建国在卧室里干什么,柴菊花都是不知道的。 柴菊花心里有些纳闷,平日里,晚开饭一会,吴建国都要发脾气,怎么今天,做好饭也不吃了。 但她也没多想,吴建国发了话,柴菊花自然不会自找没趣。 吴建国捧着手机,和甜心聊到半夜。 从此之后,吴建国手机不离身,一个人在卧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除了吃饭,绝不轻易出门。 “儿子,你爸天天盯着手机,怕不是在网上赌博了?”柴菊花觉得老伴有些反常,便问了句。 吴迪:“我爸心里有数,他的事,你少管。” 被儿子撅了,柴菊花并不生气,但她怎么都觉得吴建国有问题。 次卧,吴建国半躺在床上,身心愉悦,这几日他和甜心的感情突飞猛进。 二人已经不满足打字聊天,而是开视频,面对面畅聊。 吴建国:甜心,你不会嫌弃哥哥老吧? 甜心:哥哥,怎么会呢!我爸爸从小就不要我,我特别渴望有个爸爸疼爱我,你的出现,真的让我感觉好幸福哦~ 吴建国:哦!我可爱的甜心,谁会舍得不爱你,哥哥爱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把所有爱的都给你。 甜心:哥哥,我跳舞给你看,好吗? 吴建国脸上布满皱纹,像树皮一样多,光秃秃的头顶,闪闪发亮,眼神充满渴望,呼吸急促,重重的点了点头。 甜心脱掉裙子,露出性感的比基尼,在视频里,跳着辣舞。 吴建国脸色涨红,心跳的飞快,血液沸腾。 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被视频里跳舞的女孩深深吸引。 恨不得伸出手,穿透屏幕抚弄对方。 甜心结束了热舞,浑身是汗的她,开始不停的蹦跳。 高耸挺拔的果实,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 吴建国声音高昂,大喊着:“跳,快跳,再跳,再跳!” “建国,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激动?”柴菊花趴在门上听动静。 吴建国眼睛盯着手机,嘴上骂了一通柴菊花,让她别来烦自己。 甜心停止跳动,坐在手机屏幕前,嘟起嘴撒娇道:“哥哥,我不喜欢你的太太,感觉她把你抢走了,我只想做你的唯一。” 吴建国慌忙解释道:“甜心,只有你是我的唯一,她只是一个愚蠢粗笨的老太婆,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甜心被他逗笑了,声音妩媚:“哥哥,你让我开心了,所以我要奖励你,让你看看我。” 吴建国和美丽甜心坦诚相见,二人度过了一个虚幻美好的夜晚。 陈安给吴迪织下幻境,然后闪回无为道观。 吴建国和甜心的‘爱情’,按照她的精心策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吴迪,最近总感觉自己有气无力,每次洗头,都大把大把的掉着头发。 对此,他归结于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了。 陈安尽职尽责做好太太的本分。 每周的饭菜都不带重样的。 今天吃烤肉烤脑花蒸螃蟹,喝花生萝卜乌鸡炖参汤。 乌鸡汤里的花生,可不简单。 每一颗都是陈安精心挑选的。 她小心翼翼把发霉的部分切掉,用没发霉的另一半,用心煮出来的。 明天她准备清蒸大闸蟹、番茄芋头牛肉羹,到了晚上,配上一杯自制葡萄酒,可以助睡眠。 后天,她准备尝试做玉米汁。 玉米自然是选最好的,放了一两个月的霉玉米最好,到时候多放点糖,再加上别的佐料,又香又甜。 到了大后天,泡了七天的木耳,和冰箱里存了很久的西瓜,还有剩下的半桶葡萄酒。 是适合送家暴男上路了。 ... 吴建国的反常,让柴菊花心里不安,她扒在门缝偷听了好几天。 最后得出一个可怕的事实,就是吴建国这个老东西出轨了! 柴菊花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抱着吴迪崩溃大哭。 “你爹那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姑娘聊得热火朝天,他这个王八蛋,我辛辛苦苦伺候他半辈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陈安在一旁劝道:“妈,爸为什么会出轨,你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好,没有留住爸的心。” “陈安,你这个xx,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家里有你的说话的份儿吗?”柴菊花破口大骂。 去年,吴迪和一个已婚同事开房,被原主发现闹了一场,柴菊花就劝她,哪有男人不偷腥的,要怪就怪自己没魅力。 还让原主大度,不要只埋怨男人,要懂得反思自己。 在柴菊花的煽风点火下,本来有点理亏吴迪,立马变得凶残无比,狠狠打了一顿原主。 陈安收起回忆,继续劝解:“妈,爸为了家操碎了心,有人陪他聊天让他开心,我们全家都要感激不尽才是,您怎么还能闹呢?在咱家,男人就是头顶上的天,妈,你怎么能指责头上的天呢?” “陈安,你有娘生没爹养的,”柴菊花双目含恨,恨不得撕了陈安,她转过头看着吴迪,恶狠狠地说:“吴迪,你给我打她,照死的打她!” 吴迪最近肾虚气短,疲惫不堪,懒得安抚老娘,哼了一声:“安安说的没错,我爸又不是真干了什么,聊聊天而已,又没花钱,都这把年纪了,你闹什么闹?” 这几天,陈安伺候吴迪,像侍奉皇上一样,十分巴结恭维,奉承的话像不要钱一样狂说。 在公司颇受冷眼的吴迪,顿时觉得自己高大威猛,他是怀才不遇,他是千里马,只是还没遇到伯乐。 他混的比别人差,不是他没本事,而是缺少一个机会。 他打女人不是因为没人性,而是因为他真性情,有男子气概。 女人不听话就应该被打。 总之,陈安把他哄得自信非凡。 吴迪已经很久没有打过陈安了。 对此,柴菊花很不满意,看陈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她不停地在吴迪面前煽风点火,上蹿下跳,教唆吴迪打陈安。 第7章 被家暴的主妇7 柴菊花对吴迪说:“儿子,陈安现在是老实了,可女人就是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要时不时紧紧她的皮,让她知道你的厉害,一辈子趴在你脚下,服服帖帖的伺候你。” 吴迪缺乏精气神,又被柴菊花念得心烦,不太想搭理她。 陈安又不停的哄着他,厨艺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在外面,陈安更是伏低做小,给足了他面子。 所以,不管柴菊花怎么挑唆都没用。 吴迪的不配合,可把柴菊花气坏了。 她看着陈安不挨打不工作,就可以享受这么好的房子,这么体面的老公,心里极度不平衡。 这会子,吴迪不耐烦她撒泼,放开了她,自顾自坐在沙发上。 柴菊花只能坐在地上,哭天抹泪,让吴建国出来说清楚。 吴建国被柴菊花闹得心烦,放下手机,出了卧室,看了眼柴菊花,满心满眼满是嫌弃。 甜心柳眉大眼,高挺秀气的鼻子,小巧的脸蛋。 脸蛋完美,身材更完美。 腰是腰锭是锭,硕大的丰满,高耸入云间,笔直修长的大腿,平坦的小腹,紧实的皮肉。 一切都让他着迷。 再看看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腿短脖子粗,胸脯恨不得锤到肚子上,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粗糙,发际线逐渐后移。 身材五短三粗也就算了,脸上更是大小皱纹密布,满脸沟壑,又黑又黄,整个人就像枯木一样。 他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无比。 吴建国沉声道:“你再七闹八闹,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柴菊花听完,几近崩溃,倒在地上,捶胸顿足,骂骂咧咧。 陈安又劝了劝:“妈,天下无不是的男人,只有不够贤惠的女人,爸爸他有了新的朋友,我们全家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您怎么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呢?妈,这次我要批评您了,真的是,一点都不体谅爸爸的难处。” 吴迪赞同的点点头:“妈,别闹了,还不够左邻右舍看笑话的,爸跟谁聊天,是他的自由,你能不能有个女人样儿,大度一点,行不行。” 儿媳说教她也就算了,连儿子都不站在她这边,柴菊花彻底哑了声,捂着嘴小声哭泣。 吴建国冷声道:“无知妒妇,再敢乱闹,我就休了你。” 说罢,吴建国转身回了卧室,他还得好好安抚他的甜心小宝贝。 陈安看都不看柴菊花一眼,走到吴迪面前,温顺道:“老公,你在公司累了一天,回家还要辛苦,心疼死我了,我帮你捏一捏吧。” 吴迪很喜欢陈安帮他按摩,闻言点点头,顺势趴在了沙发上。 陈安心里冷笑,喜欢按摩是吧,喜欢享受是吧。 每一道穴位,都是她送的礼物。 享受吧,再多开心两天。 ... 接下来的几天,柴菊花似乎接受了吴建国的新欢,不哭不闹,只拿眼斜瞥陈安。 她逮着机会就要挑拨吴迪,让吴迪狠狠地打陈安一顿。 昨天,吴迪在柴菊花持续的输出下,发觉自己很久没打陈安了,他怕陈安得意忘形。 一回家便装作两眼喷火,抬起胳膊狠狠甩给陈安一个巴掌。 陈安早察觉不对,及时给他和柴菊花布下幻境。 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吴迪打‘她’,柴菊花拍手叫好,眉飞色舞。 吴迪将‘陈安’按在地上,本来只是想装装样子,打一打陈安,让她紧紧皮。 可打着打着,激发了他的恶性,越打越上瘾,越打越重。 拳打脚踢,狠狠将‘陈安’踩在脚底,下手又狠又重,嘴上骂的十分难听。 大约打了五六分钟,吴迪感觉自己很累,没有精神,便松开了手。 柴菊花不满道:“儿子,打呀,接着打呀,你打这么一小会,能让她害怕吗?” “快快快,儿子,用这个打,狠狠地打这个烂货。”柴菊花跑到厨房,拿出擀面杖,递给吴迪。 吴迪烦躁的推开柴菊花,松了松领带,感觉自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痛炸裂。 他没搭理躺在地上的‘陈安’,径直走向卧室,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柴菊花心里没得到满足,嘴里嘟嘟囔囔骂了几句,又狠狠踹了‘陈安’几脚。 见陈安被打的不吭声,她才舒坦了一些,扔掉擀面杖,回了自己房间。 陈安站在客厅,冷眼看着这场悲剧,静静等待着毁灭。 ... 吴建国和甜心如胶似漆,半刻都不能分离。 虽然二人之间远隔万里,还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但对于‘真心’相爱的人来说,这都不叫事。 有甜美娇俏的甜心相伴,吴建国甘之如饴的熬大夜,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到大洋彼岸。 经过柴菊花几次三番的闹事,甜心有了无限危机,她对吴建国说:“bb,你为什么还不跟那个老女人分开,虽然我们每天都有聊天,但我好空虚,我需要你的抚慰,你来找我,我在鹰国等你...” 面对甜心的邀请,吴建国心中狂喜,急不可耐道:“我和那个老女人根本就不是夫妻,我们早就离婚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是我的爱,是我的唯一,宝宝,你等我,我会不顾一切朝你飞奔而去!” 甜心发了张截图给吴建国,蛊惑道:“我那个该死的爸给我打了笔钱,买断我和他的父女情,bb,以后我就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有了这笔钱,我们可以定居在鹰国,我要给你生猴子,和你组建新的家庭,我只有你了,bb,你快点来好吗?” 吴建国点开截图,是一大笔金额的汇款单,他内心火热,恨不得当即就飞到鹰国去,扑到甜心,把玩蜜桃,抚摸雪峰,完成生命大和谐。 结束完深度交流的视频,吴建国拿着户籍材料夺门而出,快马加鞭的去办理护照。 护照办理,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期间,吴建国也没闲着,他把股票全部卖掉,整理积蓄。 除此之外,他准备卖房子,此刻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把尚林苑这套房子,加上吴迪的名字。 现在,搞得他有些被动。 第8章 被家暴的主妇8 去年为了还清买房的借款,吴建国把老家的商铺房子都卖了,除了尚林苑这套房子,他已经没有任何房产了。 吴建国想,既然决定去鹰国了,国内属于他的一切都要带走,他要开启新的生活。 什么儿子老伴,全部被他抛之脑后。 和甜心的忘年恋,让他重新焕发光彩,他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十岁,他很行非常行。 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智商有限,吴建国从来没想过,一个有钱有颜,身材完美的年轻女孩,为什么会疯狂迷恋一个六十岁的大爷。 还是一个爹味十足,长得跟癞蛤蟆似的大爷。 按照他俩之间的年龄换算,吴建国足以当甜心的爷爷了。 他不仅不怀疑,还觉得自己是甜心的救赎。 在吴建国的眼里,甜心是一个缺爱的可怜女孩,是一个单纯简单美好的女孩。 他的出现,拯救了甜心,让她没有为了得到爱,而沦落‘风尘’。 在他眼中,所有擦边女主播都是‘风尘’女子。 吴建国出轨,吴迪无所谓。 可吴建国要卖房子,分走一半的钱,吴迪暴走了。 “爸,你是失心疯了吗?为了一个国外的女网友,你要抛妻弃子,去找她?还要卖房子?这就是一个骗子!专门骗老人的!”吴迪怒不可遏道。 吴建国眉头紧锁,咬牙切齿道:“你放屁!我们之间是真爱!我和她之间,才是爱情!” 吴迪强忍怒火,反问道:“那你和我妈呢?” 吴建国冷漠道:“我和柴菊花是一个错误,是迫不得已,我和她,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吴建国!”柴菊花双眼含泪,满脸痛苦,声音颤抖大骂道:“你个黑了心肝的王八蛋!” 吴建国对过往三十几年婚姻的否定,让她情绪濒临崩溃,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又哭又骂: “从我嫁进来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干活,给你洗衣煮饭,生孩子看孩子全是我一个人,你呢,打牌钓鱼喝酒!工资不上交,对家里不管不问,时不时还要打我一顿,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柴菊花声嘶力竭道:“你爸中风,你妈瘫痪,前前后后,我擦屎端尿伺候了七八年,你呢!就光嘴上孝顺,你嫌脏你嫌臭,离得远远的,全是我一个人干,我拼死拼活为了这个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嫁给你三十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陈安满脸担心,上前扶起柴菊花,被她一把甩开,“滚开,我不要你假好心!” 吴建国鄙夷道:“柴菊花,你瞧瞧自己,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你那身材没了脑袋,都分不清前后,手粗糙的跟瓜瓤子一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每次我都要关灯,因为怕看了你晚上要做噩梦,真是造孽,我老娘真是瞎了眼,让我娶了你这么个粗俗的女人。” “我给你看看什么是女人!” 吴建国划开手机,打开甜心跳舞的视频,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住柴菊花的下巴,强迫她看。 视频中的女孩,脸蛋精致略显青涩,身材前凸后翘,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妩媚妖娆,活力四射。 她的汗水划过高耸的雪峰,没入平坦的小腹,隔着屏幕似乎都闻了一股香气。 柴菊花眼神黯淡无光,麻木的流下泪水,她的神情是那样的绝望,面容惨白的像一张纸。 在这几十年的婚姻,她内心深处早都看明白了,丈夫对她的嫌弃。 可她终究是选择了自欺欺人。 这一刻,她努力掩藏的事实,被血淋淋的撕开,吴建国就像最残忍的刽子手,将她所有的自尊挥刀砍下。 陈安站在一旁,内心五味杂陈。 她对柴菊花是厌恶的,可这一瞬间,她又对柴菊花多了一丝怜悯。 厌恶的是,原主挨打时,她摇旗呐喊,助纣为虐。 甚至原主挨的很多打,都是她上蹿下跳,在其中挑唆导致的。 怜悯的是,柴菊花如同万千女性一般,在婚姻中,被丈夫暴力对待。 不仅要承受生育生养之苦,还要包揽大小家务,甚至要替对方尽孝。 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什么都干,还得容颜不老、身材完美。 柴菊花结了婚,就不是人了,而是一个陀螺。 吴建国是手拿鞭子的那个人,他想叫她快就快,想叫她慢就慢。 柴菊花就像一个面团,被吴建国任意揉搓。 可以说,柴菊花吃尽了婚姻的苦头。 当有一天,拥有了实施暴力的权利,她将所有的痛苦,变本加厉施加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见不得儿子和儿媳好,见不得儿媳脸上有一丝笑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安沉默不语,吴迪奋力追赶,他冷嘲热讽道:“爸,你自己照照镜子,一大把年纪了,你都能当人家爷爷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凭啥跟你在一起,人家图你啥?” “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你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人家闲着没事,图给自己找个爹?”吴迪冷笑着摇摇头, “不对,你给人家当爹都老了,醒醒吧,这肯定是个骗子!” 吴建国勃然大怒,收起手机,一脚踹开柴菊花,大吼大叫道:“吴迪,你个兔崽子,你不要玷污我们之间的爱情,我和她是真爱!” 吴迪目光阴冷,声音透出一股寒意:“你要是敢卖房子,你就没我这个儿子,从此之后,你我一刀两断!” “我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卖房子,谁敢阻拦我和甜心在一起,谁就得死!” 吴建国不受他威胁,他看了新闻,七十多岁的老汉,都能生孩子,他才六十岁,甜心又那么年轻,生儿子那是易如反掌。 到时候,他的儿子生下来就是鹰国籍,那肯定是前途无量。 而且,生了孩子,他也就牢牢拴住甜心了。 他认为,只要有了孩子,女人就能死心塌地。 柴菊花和吴建国过了半辈子,对方什么意思,她一清二楚,吴建国这是连儿子也不要了。 第9章 被家暴的主妇9 想到此,柴菊花颤颤巍巍的起身,抬起胳膊擦干眼泪,看向吴建国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迸发出阵阵寒光: “吴建国,你想去找谁就去找谁,我柴菊花对你是死心了,但是你想卖房子,我告诉你,你做梦!这是我儿子的东西,谁敢跟我儿子抢,我就弄死谁!” “柴菊花,你不用说狠话威胁我,我不吃你那一套,这房子我是卖定了!”吴建国不屑一顾的说。 “吴建国,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告诉你,这房子写了我名字,我不同意就卖不掉!”吴迪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咆哮着。 吴建国冷哼一声,声音阴森:“不正规的借贷公司,一马路都是,不买房子贷款一样可以拿到钱,我告诉你们,谁都别想阻拦我!” 柴菊花闻言,脸色大变,苍白的嘴唇颤抖起来,看向吴建国的目光,如阴间索命的厉鬼一般阴森,眼底充满愤怒,她大喝道:“吴建国,我要你死!” 说罢,柴菊花后退几步,一头撞向吴建国,直接把他撞出客厅,两个人摔倒在阳台。 吴家的阳台没有封窗,在客厅与阳台的连接处,装了一扇推拉门。 在装修的时候,关于封不封窗,吴建国和吴迪还争吵过,吴建国固执己见,坚决要晒太阳吹自然风。 所以,阳台也就没封窗。 在夏天,因为客厅大,很少开空调,一般选择打开推拉门,只留防蚊门帘。 这个习惯,方便了柴菊花,她将吴建国撞倒在阳台后,立马站起身,抱起吴建国的右腿,要拉他一起跳楼。 柴菊花并不是真的想死,好不容易告别老破小,住进了大房子,儿子工作体面赚的又多,她还没享受够呢。 但不妨碍她吓一吓吴建国。 她太知道吴建国的尿性了,贪生怕死的要命。 吴建国磕到了脑袋,眼花耳鸣,心里慌得不行,嘴里大骂着: “柴菊花,你这个泼妇,杀人是要犯法的,你不要命了!” 柴菊花松开了手,踩着凳子跨坐在阳台,吴建国摇摇晃晃站起了身,还没等站稳,柴菊花牢牢抱住了他的腰,对吴迪说: “儿子,快把那个小贱人,从他手机里删掉,把所有记录都毁了!手机摔了!把房产证,户口本,身份证,全部收起来。” 吴建国更慌了,口不择言道:“吴迪,你要是敢删除我的甜心,我拿刀砍了你,踏马的,老子不杀了你就不姓吴!” 吴迪根本不鸟吴建国,趁着他被柴菊花控制,该收的收起来。 然后打开吴建国的手机,转走所有钱,又销毁所有数据,把手机从楼上狠狠摔了下去。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吴建国崩溃大叫,声音凄惨,他拼命想要甩开柴菊花,使出全力捶打柴菊花的后背。 柴菊花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拼了命抱住吴建国,“大家都快来看看啊,当代陈世美啊,他要抛妻弃子出国找小三啊!” 吴家住在十二楼,吵架声早就引起楼下行人驻足围观,楼上楼下的邻居,在阳台探着头看热闹。 “1606的业主,快回去,你们这样太危险了!”物业闻声赶来,拿着喇叭大喊。 和吴建国一起钓鱼的邻居,夺过物业的喇叭,劝阻道: “老吴啊!那个什么甜心肯定是个骗子,你上当了,醒醒吧,别为了一个女骗子,闹得妻离子散,晚节不保啊!” “是啊,老吴,你想想,那么漂亮的一个年轻女孩,怎么可能跟你是真爱呢!那都是骗子的骗术,你可不能执迷不悟啊!”另一个相熟的邻居跟着附和。 吴建国和甜心相爱后,他疯狂的跟老友们炫耀。 对于这场忘年网恋,大家都不太相信,觉得吴建国肯定是遇到了骗子。 可吴建国觉得是危言耸听。 甜心没跟他开口要过一毛钱,甚至连暗示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崇拜和依赖。 两个人早已隔着屏幕坦诚相待了。 哪有不图钱就舍身的骗子。 吴建国不信,坚决不信。 他认为自己得了真爱,那群老头的质疑,是对他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 四周围观的邻居,从几个熟知内情的大爷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 所有人,一致认为,吴建国绝对是遇到了骗子。 对方之所以没开口要钱,那是因为图谋一场大的,比如房子。 得到真相的围观群众,开始七嘴八舌的劝阻吴建国。 吴建国游离在爆发的边缘,他看向吴迪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恶狠狠的说: “吴迪,你删了我的甜心,从今往后,我跟你势不两立!我的房子我的钱还有我藏的东西,你别想得到分毫,我全部要带走,我要去鹰国,和我的甜心开始新的生活,你们是死是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爸,为了一个骗子,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吗?”吴迪垂下眼眸,掩饰表情,声音冷淡。 吴建国怒视道:“甜心不是骗子!她是我的爱情,我的命,我的未来,我全部的欲望与火!” 柴菊花啐了一声,“我呸,吴建国,我看你是脑子进水,被下了迷魂药了,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儿子的,你休想带走!” 她说完便作势要跳楼,柴菊花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倒在了外面,她紧紧抱着吴建国。 吴建国的双脚几乎要离地了,他脑袋发晕,刚才又猛捶柴菊花,这会儿使不上力,心里开始恐慌,刚想讨饶,被柴菊花打断: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吴建国这个老不死的,我死了也要拉这个龟孙下地狱!” “冷静,冷静啊!”物业已经报了警,拿着喇叭劝阻。 楼下围观的群众也开始扯着嗓子劝,其中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的。 吴建国拼尽全力挣扎,始终动弹不得,他崩溃的想,柴菊花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陈安眼泪模糊住眼睛,一边哭一边劝。 可惜她听不到吴建国的心声,没办法为他答疑解惑。 第10章 被家暴的主妇10 柴菊花力气变大,当然是她的功劳了。 就在柴菊花和吴建国僵持不下之时,警察和消防全都来了,下了车直奔16楼来了。 吴建国见状,心中得意,也不挣扎了,嚣张的说:“柴菊花,你也就是装装样子,我看你比我还怕死,就算你删了甜心又如何,她的号码我早都会背了,我就去找她,我们两个会在鹰国结婚,然后生儿育女,哈哈哈哈哈哈哈。” “爸,你别说了,不要激怒妈!”吴迪上前一步,猛地抱住吴建国的双腿。 “吴建国,你别得意,你敢去找甜心,我就死给你看!”柴菊花怒道。 吴建国不以为意:“你死啊,有本事你死一个给我看看,我还不了解你吗?好吃懒做胆小怕事,要不是我天天鞭策你,你能变得这么勤快?” 他呸了一口:“跟你睡在一块,就跟睡个恶鬼没区别,要不是为了生孩子,我一个手指头都不惜的碰你。” 柴菊花不停的大喊:“我不活了!我没脸活了!” “爸,你别再刺激妈了!”吴迪眼神冰冷,五官狰狞,整个人阴恻恻的。 他抱住吴建国的腿,看似是往回拉,其实是将二人推的更远。 柴菊花正在大呼小叫,一个没留神全身都露在了外面,顿时感觉全身失重,她害怕的抓住吴建国。 吴建国半个身子已经悬在边缘了,他双手乱抓,拼命地想要抓住点东西,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吴迪轻轻一推,柴菊花和吴建国二人,在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坠楼而亡。 此时,消防刚刚到达15楼和17楼的阳台,警察正在敲门,双方刚准备展开施救,这两人就下去了。 在围观群众的视角中,是吴建国言语激怒了柴菊花,柴菊花十分恼怒,要抱着他同归于尽,而吴迪一个人拉不住两个人,陈安则正在一旁大哭,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吴建国和柴菊花死了。 警察开始走访调查。 知道内情的几个老大爷,还有经常围观吴家吵架的邻居们,一致认为是吴建国是被骗了。 骗子忽悠他卖房和老婆离婚,然后他就被愤怒柴菊花给带走了。 警察在吴建国的账号里,复原了他和甜心聊天的信息,经过鉴定,认为甜心只是ai,并不是真人。 这就是国外诈骗团伙搞出的裸聊诈骗。 最后给吴建国和柴菊花二人跳楼事件定了性,然后把这起因诈骗引起的血案,当作反诈宣传案例,警示众人。 在吴建国柴菊花夫妻二人的葬礼上,吴迪和陈安,一个哭的比一个惨。 那个哭声真是惊天动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丧礼过后,吴迪一边悲痛欲绝,一边处理父母的遗产。 吴建国和柴菊花这几年的退休金,加存款一起六七十万。 还有吴建国收藏的邮票银元之类的。 除此之外,二人购买的保险,对于死亡也有一定的赔付。 几年前,碍于亲戚情面,全家购买了好几种保险。 除了给保险亲戚凑人头,吴家自己也有买定期寿险,还有吴迪公司附赠的亲属险。 大大小小的保险加起来,一共赔了五百多万。 吴建国和柴菊花,刚退休没多久,养老金还有大量余额,这是一笔不小的钱。 再加上养老金和商业保险的丧葬补助金、一次性抚恤金等,吴迪一下子阔了起来。 想来他下手噶了父母,不仅仅是为了尚林苑这套房子,还有可能是为了保险金。 陈安布局前,料到柴菊花会和吴建国反目,不死不休,但没想到,吴迪会对父母下手。 ... 吴迪有了钱,立马就全款购入一套精装三居室。 在外人看来,他这是没办法住在尚林苑了,毕竟父母死在了这里,看见就令人伤心。 不知是尝到了甜头,还是被保险金刺红了双眼。 吴迪跑了好几家保险公司,为陈安和陈家人买了多份保险。 陈安一边签字,一边温婉的说:“老公,你不要总是对我这么好,也要多心疼自己,毕竟你才是这个家的主力,保险是不嫌多的,你也得买,给咱家上双份保障。” 对面的保险销售经理,赞同的点点头:“先生,您太太很有保险意识啊,您是一家之主,您的这份保险是避免不了的,而且保额不能少,就算风险来临,对我们的家庭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毕竟人生的意外谁也说不准。” 吴迪不知是心虚还是不差钱,在陈安和保险经理的劝说下,他给自己也买了两份保险。 走遍六家保险公司后,吴迪心满意足,像中了头等彩票一样春光满面。 几百万保险金的赔付,彻底激发了他的恶。 他看向陈安的目光,如同狼看到了猎物一般,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陈安神色不变,淡定应对,对他嘘寒问暖,眼神真挚,情意绵绵。 买完了保险,吴迪对陈安的态度一整个大逆转,别说动手打她了,连说话都像微风一样和煦。 见他意有所图,表现良好,陈安不介意再多留他几日。 正好多练练自己的演技。 ... 这天清晨,阳光明媚,吴迪脸上堆满了笑容,对陈安说:“老婆,我打算趁着刚买房子,把公积金取出来,再加上我手上的钱,换辆好车。” “我现在开的那辆电车,给你开吧,你天天出去买菜,冬天冷夏天热,刮风下雨的,我心疼。”吴迪说。 陈安恭顺道:“老公,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这话刚说完没两天,吴迪就提了一辆大奔。 “天呐,姐夫,你这辆车简直酷毙了!太帅了!”陈耀东围着大奔转了一圈,眼里满是羡慕。 吴迪递给他钥匙,“喜欢啊,喜欢就开一圈。” 陈耀东不敢置信,“真的吗?我刚拿了驾照,姐夫,你放心让我开吗?” 吴迪笑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车不就是拿来开的吗!” 陈耀东兴奋坏了,尖叫连连,不客气的接过钥匙,带着吴迪和陈安兜了一圈后,他停下车,对着驾驶位框框一顿乱拍,连发三条朋友圈。 第11章 被家暴的主妇11 就在陈耀东沉浸式发朋友圈的时候,吴迪从副驾驶转过头,笑眯眯的对陈安说: “老婆,我最近工作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出去,等几天我出钱,你开着电车,带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去周边转一圈,散散心。” 陈安:“去哪玩呀?不想开车,好累。” 陈耀东兴奋道:“可以去舟山玩呀,我来开车我来开车,姐夫你那辆电车,我垂涎已久,这次让我开个过瘾。” “耀东,那我就把老婆交给你了,你要老老实实的开车,不要乱来。”吴迪一脸笑容的嘱咐道。 陈耀东狂点头:“哎哟,姐夫你就放心吧,我保准我姐一根毫毛都不少。” 陈安在心里吐槽,要是真的一根毫毛不少的回来了,那吴迪得多失望啊! 吴迪拿出手机,给陈安转钱:“老婆,到了地方,你订个五星级酒店,带着岳父岳母好好地玩,不要怕花钱。” 陈安问:“哪天去呀?” 吴迪抬头:“不如就这周五吧。” “可是这周五下雨欸。”陈安举起手机,给他看天气预报。 吴迪一愣,随即道:“那下周吧,正好下周我要加大班,可能回不了家,你正好出去玩一玩。” 陈安笑着点头:“好呀。” 吴迪买了辆大奔又买了新房,带着陈家人买了不少保险,又请陈家人大吃一顿。 陈继祖和李爱兰坐在包间里,眼底压抑不住的喜悦,对吴迪各种巴结奉承。 他们二人虽然不了解行情,但也知道,买寿险,就如同买了养老保险,到老了就能领钱。 至于意外保险,虽然便宜不能领钱,但谁能保证自己没意外。 他们觉得,姑爷给自己买保险,就是在变相的给自己送钱。 二人干了一辈子小买卖,到老了跟正式工一样领养老金,这能不高兴吗,嘴都笑咧开了。 陈耀东坐在吴迪旁边,端茶倒酒,点烟夹菜,跟伺候自己祖宗一样。 吴迪在恭维声中有些飘飘然,得意道:“明年耀东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可以先来我手底下当个实习生。” 陈耀东狂喜:“姐夫,真的吗?” “你先从实习生做起,有我在,保你转正。”吴迪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李爱兰喜上眉梢道:“哎呀,姑爷,你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呀,耀东跟着你,那一定是前途无量。” “姐夫,你们公司这么大的企业,要是没有你,我打着灯笼也进不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哥,我姐要是敢不听你的话,不用你动手,我先打死她。”陈耀东举起酒杯,敬吴迪。 “吴迪呀,我们老陈家就这一根独苗苗,以后就交给你了,只要他能混出个人样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陈继祖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含糊不清的说。 陈安心里吐槽,让你去死你愿意吗? 这顿断头饭,陈家人吃的倒是挺香。 李爱兰嫌弃陈继祖上不得台面,打了个哈哈,对陈安说:“陈安,你少吃点肉,要想生男孩,女人是不能吃肉的,男人要多吃肉。” “还有,你记得喝苏打水,调节酸碱性,要多吃烧饼晓得吗?”李爱兰叨叨叨。 陈安笑而不语,不搭腔。 李爱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哎哟,陈安,你不要不当一回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孩子,记住我跟你说的,中药一天两包,早睡早起多跳绳。” 见陈安依旧不理会她,李爱兰面色阴沉:“生不出孩子,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可以去死了,” 吴迪和陈耀东,仿佛没听到母女俩的对话,继续划拳喝酒,陈继祖则继续胡吃海喝。 陈安绷着脸,不搭理李爱兰,她怕自己一开口,人设尽毁,万一家暴男起了疑心,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说话,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 陈安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死盯着李爱兰。 李爱兰在陈安冰冷的注视下,住了嘴,她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对着陈继祖小声骂道: “八辈子没见过吃喝的烂人,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 碍于吴迪在此,陈继祖横了一眼李爱兰,没有理会,把眼神放到大龙虾上,继续吃吃吃。 陈安看着吴迪在陈家人面前表现,心头冷笑,家暴男这是准备把陈家人一锅全端了。 也是,连亲爸亲妈都能噶了的狠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要是操作成功,几千万的保险金到手。 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天上就能突降一笔横财。 这种没人性的狠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李爱兰不知内情,看着文质彬彬的姑爷对女儿献殷勤,她心里又酸又恨。 双眼红的喷火,她愤愤的看向五大三粗,如同蛮夷的陈继祖,心里愤愤不平。 同样都是女人,陈安连一儿半女都没生出来,凭啥吴迪还对她笑脸相迎。 性格肉唧唧的陈安,找了个体面的老公,住大房子开豪车。 而她又麻利又能干还能生,凭啥跟一个垃圾结婚,住在阴暗潮湿的隔断房,连个代步工具都没有。 想到那间又脏又臭的鱼铺,李爱兰深深剜了一眼陈安,目光充满憎恨,这个眼神不是在看女儿,而是在看仇敌。 吃完饭,刚出酒店,李爱兰附在陈安耳边,恶狠狠的说:“你再生不出孩子,等着被丈夫抛弃吧。” 对于李爱兰没由来的恨意,陈安莞尔一笑:“妈,你就别担心了,等下我就要坐上百万的豪车,回到我家二百多平的大平层,哎哟,两个人打着滚都住不完,家里还有一套一百多平的三居室,马上就要出租了,吴迪说了,每个月的租金都给我当零花钱。” “对吧,老公。”陈安问吴迪。 吴迪喝得醉醺醺,扯了扯嘴角,虚伪道:“不管租多少钱,老婆,都是你的。” 陈安挑眉看向李爱兰,“妈,从明天开始,我买菜就得开电车去了,哎哟好烦呀,那辆电车好像四五十万呢,在菜市场进进出出不会刮坏了吧?” 第12章 被家暴的主妇12 “哈哈哈哈哈,”陈安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对李爱兰说:“妈,这才是我的烦恼,生孩子,不是哦。” 李爱兰气的脸色铁青,陈安做了一个恶劣的嘴脸,跟着吴迪进了后座。 代驾驾驶车辆离开酒楼。 “陈继祖,你女儿那嚣张的样子,你没看到吗?上去削她啊!”李爱兰气的直喘粗气。 陈继祖自顾自的抽烟没搭理,陈耀东接过话茬: “妈,你以为我姐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吗?不管你怎么骂都不还口,怎么打都不还手,她出嫁了,以后只能我姐夫打她,你和爸闭嘴吧。” 陈耀东说完便扫了辆小电驴走了,没管身后的父母。 李爱兰和陈继祖走回了家,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到了周五,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果然下起了大雨。 陈安闲着无事,开车去了商城,给陈耀东买了身衣服,是某品牌刚推出的新款,再配上一双五位数的球鞋,相信他一定会喜欢。 她可是个好姐姐,给弟弟买衣服,怎么只能光买衣服呢,得喷点香水,才能配上独苗的身份。 到了周末,陈安回了趟家,亲自给陈耀东送衣服鞋子。 “姐,你真的是发达了!”陈耀东捧着球鞋亲了又亲,“你怎么会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鞋子?” 陈耀东两眼放光,举着球鞋,“我们班上有个富二代,就是穿这种鞋,哇撒,我穿上这身衣服,一定帅爆了!” 陈安笑的温柔,“你是我弟弟,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你现在谈女朋友了,得有两件体面的衣服,毕竟人靠衣装嘛。” 陈耀东赞许道:“哇塞,姐姐,你现在懂事很多哦,你放心吧,你对我好,我以后也会给你撑腰的。” 陈安心里冷笑三声,原主对你可谓是掏心掏肺,她被吴迪打的时候,你可是拍掌叫好的观众之一。 这个弟弟,还不如没有。 看到陈耀东如此高兴,陈安故意说:“你给我撑腰,如果是你姐夫打我呢?” “姐夫打你,那就让他打呗,你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住着豪宅开着豪车,难道是白白得来的,况且,打是亲骂是爱,姐夫打你,说明他爱你呀!”陈耀东抚摸着球鞋,头也不抬。 他说完便拿起手机,对着球鞋、衣服和包装袋各种拍拍拍,然后发到朋友圈。 陈安没有再说话,面无表情下了楼,陈继祖刚打发走客人,看见陈安,若无其事的说: “你弟弟这个女朋友谈的不错,估计毕了业就能结婚,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房子肯定是买不起的,可租房子结婚,女方不一定乐意,吴迪不是刚买了套三居室,我看就不要租出去了,先借给耀东结婚吧。” 陈安无语道:“那是吴迪用他爸妈的保险金买的新房,我凭什么让人家借给我弟弟结婚,凭我脸大吗?” 陈继祖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摔,发横道: “就凭耀东是陈家的长子长孙,必须传宗接代的,我给了他一个女儿,他必须得给我套房子,在乡下,女娃哪个是白来的,人家小翠的彩礼钱,给她弟弟起了新房子,你呢,结婚换不来房子,要你有什么用!” “乡下一套房子多少钱?市里一套房子多少钱?小翠家里卖女儿,你也上赶着卖女儿是吧?我如果开口跟吴迪讨要房子,他会活生生的打死我!” 陈安一整个大无语,原主全家真的是亘古未见、绝无仅有的大奇葩,张张嘴,就想白得一套房子,这不是逼着女儿去死吗? 陈继祖一听这话乐了,兴致勃勃道:“打死更好,他要是能打死你,我们全家都要放鞭炮了,以后不用愁房子的事了,还什么借,以后那就是你弟弟的房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厉害厉害。”陈安忍不住笑出了声,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鱼铺。 陈耀祖追在后面大喊:“就这么说定了,你弟婚房的事就交给你了。” ... 周一中午,吴迪拿起电车的钥匙,对陈安说:“老婆,电车该保养了,顺便换些零件,这几天,你就先别开车了。” 陈安一脸温顺依赖,“老公,你工作这么忙,还是我开着去保养维修吧。” “不行,”吴迪拔高了声音,过了一瞬,他感觉自己反驳的太快,温声细语道:“老婆,你不懂车,还是我去吧,过几天你要去舟山,如果不做好车子维护,我怕上了高速再出现什么问题。” 陈安一脸感动,“老公,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真的好幸运,能嫁给这么优秀这么贴心的老公。” 吴迪握住陈安的手,“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呢?小傻瓜。” 陈安眼神真挚,笑着点头,吴迪在她情深似海的目光下,出了门,关门之前说了句, “老婆,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等下了班,我坐地铁回来。” “老公,等等。”陈安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冰箱里,拿出一个餐盒递给吴迪,“这是切好的冰镇西瓜,你饭后可以吃一点。” “好的。”吴迪微笑应下,拿着餐盒关了门。 吃吧吃吧,多吃一点。 那可是她珍藏了好几天的西瓜,专门把坏的切掉了,留出好的那部分。 还有刚刚那顿午饭,用的全是陈安精挑细选的材料。 今天过后,也许再也见不到能说话会喘气的吴迪了。 而吴迪,把车开走,表面上是保养维修,实际上是破坏电车的刹车片,或者在其他配件上动动手脚。 陈家人一旦开着这辆车上了高速,最后只会落个车毁人亡的结局。 陈继祖、李爱兰和陈耀东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陈安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吴迪还是不要来搅局了。 吴迪下了地下停车场,缓缓把车开出去,他先到了公司楼下,照例买了杯冰美式。 他准备先把工作忙完,等到夜色降临时,将电车开到特定的维修店。 保养维修大约两三天,等结束后,修车工人会将车开到后面的停车场。 第13章 被家暴的主妇13 这家维修店位置十分偏僻,附近摄像头也很少,停车场更是黑布隆冬。 他准备在那里破坏刹车片,等磨损的差不多了,他再开回家。 还未摩擦完的刹车片,足够他小心翼翼的开回家了。 但陈家人开车上舟山,免不了高速刹车,到那时候,就很容易造成意外。 如果陈家人在路上没出什么问题,他还多得是办法,大不了把房子烧了。 吴迪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一想到自己即将获得巨额保险金,便难以压制嘴角的笑容。 他提着西瓜,拿着冰美式,哼着歌上了电梯。 盛夏的午后,人十分容易犯困,吴迪也不例外,他大口大口吃着西瓜,喝着咖啡,强打精神,干着工作。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吴迪感觉自己格外恶心,胃不舒服,心脏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吴迪强忍着不适,撑到了六点,打开车门,坐到车里。 他觉得自己状态不好,还是先回家吧,明日再去修车。 车辆行驶过隧道时,吴迪头晕眼花,腹痛难耐,恶心想吐,他奋力踩动油门,开的飞快,想赶紧回到家吃了药躺下。 刚出隧道,上了高架桥,他仿佛出现了幻觉。 好像看到对面驶来一辆大卡车,大卡车越来越近,他浑身冒冷汗,紧急猛打方向盘避开。 车头狠狠撞上护栏,整辆车失去重力。 车辆撞出高架的瞬间,吴迪恢复清醒,他惊恐的瞪大双眼,爆发出强烈的哀嚎。 他的百万豪车,他的千万大平层,他的大额保险金,他的美好生活,没了一切都没了! 吴迪被弹出的安全气囊堵住,巨大的失重感,让他的内心恐惧万分。 他眼神除了惊恐还有万分的不甘。 所有的情绪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化为乌有。 一辆电车冲出高架桥,快速下落。 然后摔得四分五裂。 路上行驶的车辆,齐刷刷踩了刹车。 他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坠落的电车。 ‘砰’又是一声巨响,电车爆炸,被火焰吞噬。 几辆及时刹住车的司机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这辆车,陈安早就做了真空保护,不管吴迪出现什么样的意外,只有他会车毁人亡,路过的车辆不会遭殃。 过了很久,陈安接到了电话,她哭着去了现场。 吴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与此同时,陈安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李爱兰的崩溃声,“陈安,完了,我们陈家完了,耀东完了,你弟的命根子被狗咬掉了!” 陈安哭道:“妈,吴迪也完了,他下班路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都亡了!” 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李爱兰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没了声响,她只觉得天塌了。 警方调出监控,发现吴迪是躲避气球,车辆失控,坠下高架而亡。 有了鉴定结果,其他的事,按照流程走就好了。 吴迪死在下班路上,通过监控鉴定,他下班后没有拐弯,是严格按照回家路行驶的,所以公司要按照工伤补偿。 丧葬补助金、配偶抚恤金、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养老保险个人账户的余额,再加上公司额外给员工缴纳的商业险,大约有二三百万。 这还不包括吴迪自己购买的商业险。 吴迪父母双亡,陈安作为配偶,是第一继承人,也可以说是唯一继承人。 吴家接连出事,保险公司大查特查,比负责的警员还敬业。 不过这些和陈安没什么关系,她什么都没做。 借着处理吴迪的丧事,陈安没有出现在陈家,通过和李爱兰的通话,她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周一下午,陈耀东穿上一身新衣服和新球鞋,他翘了课,迫不及待的跟女朋友约会去了。 二人在荷花池上的凉亭里,快活的喝着下午茶吃着小蛋糕。 六点多时,太阳快下山了,日头没有那么毒了,陈耀东便和女友沈蓉蓉一起去吃饭。 路过草坪时,有很多居民牵着狗在这里玩,其中有两条是大狗,看着威风凛凛,很是吓人。 好在,他们都被套上了狗绳,乖巧的跟着主人,只是长得可怕了些。 沈蓉蓉是最喜欢狗的,见了狗便走不动道,她走到萨摩耶跟前,蹲下来把手提包放在草坪上,抬头问道:“我可以摸它吗?” 萨摩耶主人:“当然可以了,它很亲人的。” 陈耀东站在女友身旁,弓着腰,面带笑意。 他身上散发出的香味,让萨摩耶有些狂躁,汪汪叫了几声。 沈蓉蓉笑着说:“哇,你好凶哦。” 萨摩耶主人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它平时很温顺的,不知今天怎么这么不乖。” 牵着狗的女孩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树荫下的两条猎犬挣脱了绳索,朝这边狂奔而来。 她以为是要来咬萨摩耶的,吓得她赶紧抱起狗后退两步,跑了起来。 沈蓉蓉和陈耀东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狗叫声和周围人的呼喊声。 二人刚转过身,两只猎犬就将陈耀东扑倒在地,沈蓉蓉也吓的跌坐在地。 随着陈耀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他下半身的裤子被猎犬撕碎,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啊!”沈蓉蓉崩溃大叫,心里又恐惧又恶心,干呕了几声后,连滚带爬远离了陈耀东。 狂躁的猎犬,被迅速赶来的主人控制。 围观群众提醒沈蓉蓉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到救护车到时,陈耀东已经疼晕过去。 狗主人生气的打了猎犬几个巴掌,“兔崽子,你这回给我惹上大麻烦了!” 这两条猎犬经常恐吓小孩子,追着小狗咬,对于狗主人来说,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咬伤了人或狗,赔钱就是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把人家的命根子咬掉了,搞不好人家要让他的爱犬赔命。 狗主人脸上多了几分愁容,觉得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这两条猎犬在这一片,可谓是臭名昭着,见它们闯下滔天大祸,围观人群拍手称快,总算能摆脱这两条狗了。 牺牲陈耀东一人,幸福千家万户。 第14章 被家暴的主妇14 陈耀东废了。 陈继祖和李爱兰一天给陈安打十几个电话,催促她赶紧到医院来。 陈安不紧不慢的处理吴迪的丧事,等陈耀东出了院,她提着大包小包上了门。 “陈安啊,你弟不中用了,陈家绝后了呀!”李爱兰一看到陈安,就急匆匆把她拉到二楼卧室,小声的说: “我和你爸这几天愁的头发都白了,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听到李爱兰愁苦的抱怨声,陈安轻咳一声,控制住上扬的嘴角,低声说: “耀东这受的是意外伤害,保险赔了不少,狗主人也赔一大笔,有这么多钱,咱家怎么会完了?” 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的陈继祖腾的一下坐起身,愤怒道: “耀东的那儿没了,现在是废人一个!” “陈家都绝后了!要那么多钱干嘛?能换来孙子吗?那个狗主人赔钱了怎样,我呸,他命搭进去都不够!” 陈继祖声音越来越大,李爱兰连忙‘嘘’了一声:“你干啥呀,这么大声,回头再让儿子听见,他现在可受不了刺激!” “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废物玩意儿,有什么可娇贵的,要死赶紧给老子去死!省得在这丢人现眼!”陈继祖满脸讽刺道。 陈继祖声音越来越大,李爱兰赶紧捂住他的嘴。 陈安问:“妈,耀东心理上还过不来呢?” “可不嘛?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事,”李爱兰满脸愁容,嘴里发苦,她想起儿子受的一连串刺激,眼神暗了暗, “你弟那个女朋友,导致你弟被狗咬的罪魁祸首,见你弟不行了,便撒手不管了,我和你爸上门找了几次,他们全家都跑了,躲外地去了。” 李爱兰恨恨的说:“沈家人都是蛇蝎心肠,你弟遭这么大罪,他们不管不问还偷偷跑了,这个沈蓉蓉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以后她就是求着嫁给耀东,我都不会同意的,没人要的烂货一个!” 陈安呵呵笑了几句,一派热切道:“妈,陈家怎么绝后了呢,你和爸还不到六十,正是当打之年,你俩再生一个不就行了。”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招,”陈继祖扒开李爱兰的手,嚷嚷道:“镇上搞养殖的猪贩子,六十八了,娶了个填房,不照样又生了一个带把的,老子才五十六,不比他强!” “放狗屁!”李爱兰冷嘲热讽:“镇上都传遍了,猪贩子被人戴了绿帽子,那个儿子不是他的,是他二老婆偷情偷来的。” “再说了,老娘早都绝经了,上哪生去!” 陈安出的这个馊主意,李爱兰十分无语,狠狠瞪了她一眼。 陈继祖大喝道:“你不能生就滚蛋!” 保险金和赔偿金,全在陈继祖身上,他现在手里有大把的钱,被陈安这么一点拨,恨不得立马休了李爱兰,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生儿子。 李爱兰彻底怒了,指着陈继祖的鼻子,眼神冰冷阴森,声音尖利: “陈继祖,你算个什么东西!天天就知道喝酒赌博打女人,这个家能在城里立住脚,全靠我苦苦支撑,没有我,全家早卷铺盖滚回乡下了!” 二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二楼房间的隔音效果本就不好,陈耀东听见动静,眼神充满寒意,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趴在地上匍匐向前。 陈安察觉到他偷听的声音,开始火上浇油,“爸妈,你们别吵了,真的是。” “妈,现在技术先进的很,你绝经了根本就不算啥,可以吃药调经,也可以做试管,要孩子的方法多的是。”陈安看向李爱兰。 陈耀东这次事故,赔了不少钱,陈继祖一定会偷偷去找个女人生孩子,李爱兰对他很了解,虽然她嘴上说着狠话,其实心里正忐忑着。 一听陈安这么说,李爱兰立马心动了,犹疑道:“绝经了也能做试管吗?” 陈安笃定的说:“肯定能啊,你没看新闻吗,六七十岁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 “吴迪走了,留了房子车子给我,还有一大笔赔偿金,” 陈安一脸悲痛道:“爸妈,我一个没了老公的寡妇,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以后肯定是要留给我弟弟的。” 陈安现在是实打实的富婆,动产不动产加一起大几千万,陈继祖和李爱兰闻言脸上大喜,止不住的说,“生,生,必须得生!” “爸,你别怪我偏心,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我可不认,”陈安故作生气道:“只有我妈生的,才是我弟弟。” 李爱兰一听这话,笑开了花,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看向陈安的目光十分温柔, “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亲,安安,以后我还是得指望你养老,你爸和耀东都靠不住了。” 陈继祖也表示,绝不出去找女人,老老实实的和李爱兰去做试管。 “爸妈,我一个女人,那套一百多的三居室足够住了,等二弟出生了,尚林苑二百多的大平层就给他了,算是我这个姐姐的一点心意,让二弟出生就有大房子住。” 陈安满脸期待,语气激动,特意拔高了声音,说给门外的人听。 “哎呀,安安,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给你生个二弟!” 李爱兰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五官堆积在一块,只剩张大嘴。 陈安再接再厉,对陈继祖说:“爸,你多跑跑步,锻炼下身体,等二弟顺利出生后,吴迪那辆大奔就给你开了。” 陈继祖乐的手舞足蹈,狂笑不止,“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让我这辈子还能开上百万豪车。” 二人的笑声一个比一个灿烂,这会儿也不怕陈耀东会听见了,陈安故作不安道: “爸妈,要是耀东知道了,我这么偏心二弟,会不会再受什么刺激?” “管那个废物做什么!不男不女的东西!”陈继祖摆摆手,语气鄙夷。 陈耀东趴在地上,耳朵贴着门缝,听到陈继祖的嘲讽后,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水。 他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声音,心里翻涌着不甘和痛苦。 房子车子,那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是他的! 第15章 被家暴的主妇15 陈继祖可以冷嘲热讽,但李爱兰做不到不管不问,到底是捧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的,她面露疼惜道: “安安啊,耀东的赔偿金,还有我和你爸的积蓄,足够给他买个两居室了,等他毕业了再给他找个工作,不管怎么说,得让他过了这个坎儿,好好活下去。” 李爱兰对陈耀东还是有几分慈母之心的。 同样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对原主没有一分一毫的疼爱。 陈安心头冷笑,面上不忍道:“耀东和二弟都是我的亲弟弟,我这些东西,给谁都是一样的,按理说,我和耀东的感情更亲厚,如果没有二弟,肯定都给耀东了。” 陈继祖讥讽道:“咱家的房子必须留给你二弟,现在只能指望他传宗接代了,给一个废人,岂不是浪费了!” 李爱兰不喜陈继祖一口一个废人,但她也没有反驳,在她内心深处,也觉得陈耀东已经废了。 陈安为了保险起见,又多画了几个饼,逗得陈继祖和李爱兰开怀大笑。 陈继祖眼神热烈的看向李爱兰的肚子,恨不得那里明天就能蹦出一个大胖小子。 屋内的三人氛围正好,喜气洋洋。 屋外的陈耀东,眼神中的怒火犹如狂风巨浪,他爬回了房间,紧咬住被子,无声的咆哮着。 他心中的恨意仿佛是毁天灭地的巨兽,吞噬掉所有的理智。 此刻,他的脑海中,无限徘徊着陈安的那句,“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二弟,肯定都给耀东了。” 在父母眼里,没了根就是个没用的废人,他们迫不及待的将他抛弃。 他梦寐以求的豪宅豪车,就这么离他远去。 陈耀东恨透了恨极了。 ... 陈安哄了陈继祖和李爱兰一番,没去看陈耀东,推脱自己要去保险公司,便下了楼准备走了。 刚到一楼,她便清楚的听到李爱兰的声音, “陈继祖,耀东这事我觉得有些邪门,你说那条狗哪里都不咬,偏咬他的命根子,我总觉不对,你说,不会是那三个丫头来报仇了吧?” 这番话让陈安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认真听个仔细。 陈继祖:“你个臭娘们,别瞎咧咧,那三个丫头死的不能再死了,能做什么幺蛾子!” 李爱兰:“我这不是怕吗?不是说小鬼难缠吗?” 陈继祖:“不可能的,你别没事找事,翻这起子陈年旧账,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咱俩赶紧做试管,再生个儿子。” 李爱兰:“你别不信,说不定就是那三个丫头在桥下诅咒的,你妈肯定没把这事办好,害了咱们耀东了。” 陈继祖:“你当年连生三个丫头,全家愁的不行,我妈好心好意的帮咱们,你倒埋怨起来了。” 李爱兰:“当年可是你妈找来的偏方,满月那天溺死埋在桥底下,说是这样,就不敢有女娃投胎到咱家,可第四胎,不还是照样生了个女娃吗?” 提到婆婆,李爱兰声音有了些变化,“我当时得知又生了个女娃,恨不得亲手掐死她!这还是怪你妈没用,瞎出主意,害我六年生四胎,伤了身子养了好几年,要不是我妈找了神婆,往老四脑袋里扎了根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出儿子。” 陈继祖语气十分不耐烦,“行了,少说我妈,她也是为了咱们,再说了,神婆给陈安扎针的时候,可说了,以后不管生多少都是儿子,是你身体没用,只生了耀东一个,要是多生几个儿子,咱们这会还用犯愁吗?” 此时正值三伏天,铺子外面骄阳似火,可陈安仿佛置身在冰窖中,手脚冰冷,浑身发冷。 寒意甚至透到了骨子里,身体似乎没了知觉。 她抱紧双臂,走出店铺,站在烈日下,声音颤抖:“9527,你扫描下我的头部,看看是不是有根针?” “安安,你头部确实有钢针!还不止一根!”9527吃惊道。 眼泪模糊了视线,陈安抬起胳膊擦掉泪水,她心里堵得厉害,情绪沉甸甸的压在胸口。 她没有想哭,可眼泪仿佛开闸泄洪一般喷涌而出,怎么擦都擦不完。 陈安向前走了几步,打开车门,胸腔的怒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9527难过道:“这几根针,也是导致原主死亡的主要原因。” 陈安轻声问:“原主的死因,不是家暴男打的吗?” 9527解释道:“是也不是,她体内的针,本来没影响她的身体,那天家暴男揪住她的头死磕地板,又踢又踹的,这些针移了位置...你来了之后,感觉头痛,运转了灵气,这些针对你来说没什么妨碍。” 陈安眼神冰冷,嫌恶道:“所以,陈继祖和李爱兰不是杀了三个女儿,是杀了四个!” “他们真该死!”陈安坐在车上,脸上满是怒意。 过了好大一会,陈安轻轻地说:“9527,麻烦你帮我查下那三个女孩埋骨的位置,等事情结束,我去送她们转世。” “桥下太冷了,我要重新安葬她们。”陈安说。 “好。”9527点点头。 ... 这天凌晨,陈安洗漱完毕,关了电视,上床睡觉。 这时,她的手机忽的响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屋内,吓了她一跳。 陈安坐起身,拿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想应该不是诈骗电话,便按了接听键,开了扩音:“你好,请问是哪位?” “你好,请问是陈安女士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十分正式。 陈安回答:“是我,我是陈安。” “陈安女士,我们这里是二里河派出所,请你快到市立医院来,你的父母和弟弟正在这里抢救……” 年轻警员还在说话,陈安无声地笑了。 陈耀东忍了好几天,还是没忍住。 陈安暗想,也许是陈继祖和李爱兰积极试管,刺激到了他,让他果断出手了。 挂了电话,陈安快速穿上衣服,开车前往市立医院。 一路上,陈安猛踩油门,车子开的飞快,也顾不上违章不违章了,充分将大戏演绎到底。 第16章 被家暴的主妇16 陈安一路哭到了手术室门口,刚看到警察,便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叫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我爸妈还有耀东怎么会在急救室!他们到底怎么了……” “据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况分析,陈耀东遭遇意外事故后,精神受了刺激,当他得知你父母做试管后,难以接受,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在夜里十二点多,他拿刀砍向熟睡的陈继祖和李爱兰……” 一名年轻的警员,眼神中有些不忍,轻声说道。 “不可能!”陈安打断对方,哭着大叫:“我爸妈对耀东百依百顺,耀东也很孝顺,他怎么可能拿刀...对父母这样,警察叔叔,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另一位年长些,脸有点黑的警员站到陈安面前,面色沉重道: “陈耀东刚做了手术,力气不足,刀口不深,陈继祖痛醒后,与陈耀东扭打在一起……有邻居听到动静报了警,我们警察和救护车在第一时间赶到,将三人送到了医院,目前正在抢救。” “以上是我们根据邻居证词,和现场画面判断出的,陈安女士,稍后我们会继续勘查现场...” 未等黑脸警员说完,医生出来了。 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走到陈安面前,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啊!”陈安声音凄厉,扑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哭着哀求:“求求你,医生,你救救他们!” 黑脸警察问:“是三个人都没抢救过来吗?” 医生微微叹气:“三人失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安继续跪求:“医生,求你救救我爸爸妈妈,我老公已经没了,我不能没了爸妈,不然我什么都没了,求你了!” 哀求使劲地哀求。 哭泣使劲地哭泣。 陈安哭了又哭,最终筋疲力尽,哭晕了过去。 ... 这桩案件,现场保存完整,动机明确,证据清晰,警察很快就结案了。 陈安作为陈家唯一活着的人,领走了所有的保险金。 保险公司一个月内,赔付了好几宗大额保险金,心痛的不能自拔,派出保险专员围着陈安展开调查。 然后,一切都是白费力气,陈安什么都没做。 陈安用悲痛万分的状态生活了好几个月,其间,甚至有过自残行为。 几天几夜不出门,也很少吃东西,邻居觉得不对劲,报了警,这才救回了陈安。 在众多邻居的劝阻下,虚脱瘦弱的陈安,渐渐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到了重阳节,她带着菊花和纸钱金元宝,前往墓园。 先给亡夫吴迪烧钱,再依次祭拜陈继祖、李爱兰、陈耀东、吴建国、柴菊花。 一边烧着金元宝,一边诉说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老公,你放心,我已经发过誓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改嫁的,我会一直住在我们的家,守着你念着你,你在那边缺了什么,就给我托梦,我什么都烧给你...” 陈安蹲在吴迪的墓碑前,流着泪水,声音哽咽。 她在墓园念念叨叨了半个多小时,烧完了所有东西后,神情恍惚的下了山。 身后的便衣,一直跟着她的车回了家。 陈安在墓前说的话,通过碑后的窃听器传回了警局。 警局内,一位中年警员手里拿着尸检报告、化验报告、彩色照片,分析道: “我觉得陈安没什么问题,吴建国遇到了骗子出了轨,柴菊花愤怒中抱着他坠楼,当时陈安离他们有些距离,而吴迪,车子和人都检验过,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是被气球扰乱了正常行驶。” 另一名年轻警员打开投影仪,用手中遥控翻阅图片, “咬伤陈耀东的两条猎犬,是出了名的暴躁,已经有多起伤人伤狗事件,陈耀东当天身上的香水味,刺激到了猎犬,导致悲剧发生。” 照片停留在最后一页,年轻警员拿出走访调查的证词,和试管的检查报告,继续说: “陈耀东受伤后,陈继祖和李爱兰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陈继祖,邻居们说他经常辱骂陈耀东是废人,二人轻视陈耀东,准备再生一个男孩,这些刺激,导致陈耀东彻底走上不归之路。” 坐在首位的警员看向跟着陈安的便衣:“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便衣:“在这几个月里,陈安深居简出,没有和任何人有非正常联系,在墓园一切行动都符合逻辑,没有什么特别的。” 首位的警员道:“既然没有异常,那就撤回调查,这几起案件就此结案。” 年长脸黑的警员犹疑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几件事都透着说不清的古怪,那个陈安,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位女警员笑道:“李叔,你总疑心陈安,是因为那些保险金吧?毕竟大几千万呢!” “不是,”年长脸黑的警员反驳道:“我见陈安好几次,如果真和她有关,那应该不是为了钱,里面道不明的怪异,也许我们还没参透。” “行了,警力有限,就此结案,散会。”坐在首位的警员盖棺论定,拿起保温杯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警员也一哄而散,只留下年长脸黑的警员,坐在原地,看着投影仪发呆。 ... 等到尾随的便衣撤退后,又过了半个月,陈安回了陈继祖老家。 被镇压在桥底的三个女婴,尸骨泡在冰冷的河水中,日日要被人踩。 陈安将三个女婴挖出重埋,引她们的灵魂去了地府,重新投胎。 这个愚昧的小山村,不知还葬着多少女婴的尸体。 陈安演完了大戏,精力充沛,她让9527挨个扫描,将残骸挖出,让她们躺在棺材里,重新下葬,重新转世。 做完这一切,陈安回了市里,拿着保险金,买了铺子,一边做包租婆,一边开了家只面向女性的拳击馆。 馆内设施齐全,环境整洁,价格便宜。 陈安一辈子没有结婚,帮助了很多被家暴的女性,直到寿终正寝。 第1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1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夜生活刚刚开始。 江州市湖南路与武康路的交叉口,坐落着一套2000多平的花园别墅。 住宅及辅楼建筑面积900多平,南北花园面积1000多平。 庭院中有一座位于北花园的豪华泳池,比普通花园泳池更大更宽敞。 泳池碧波荡漾,池水清澈见底,在灯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和绚丽多彩的鲜花。 陈安身穿泳衣,在泳池里欢快畅游,身心轻松。 一觉醒来变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过着奢华奢靡穿金戴银的生活——这是陈安生前最喜欢做的白日梦。 在穿越n个世界后,系统终于实现了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陈安肆意的在超大泳池里游了几圈,游完之后,等在一旁的保姆,马上走过来,给她裹上浴巾。 穿上拖鞋,用浴巾擦了擦身体,陈安晃了晃耳朵,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在这栋花园别墅里,除了洗澡、上厕所和吃饭需要她亲自来,其他的穿衣服吹头发涂脸敷面膜等,都有专人代劳。 陈安过了一个多星期的腐败生活,她堕落了,但是她很喜欢。 原主是一个超级富二代。 父亲陈旭德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从一个小摊贩变成一个千亿集团的老总。 母亲沈雅兰是个同样有拼搏精神的人,是个敢打敢闯的铁娘子。 在她没日没夜的奋斗下,熬垮了身子,怀了两胎都没保住。 到了第三胎时,沈雅兰为了保胎退居幕后,顺利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原主。 两口子商量了许久,最终给女儿起名叫陈安,希望女儿可以一生平安。 沈雅兰有女万事足,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生意场的事全都交给了丈夫陈旭德。 90年代初期,陈家成为当地首富,事业版图向周边发展。 陈旭德越来越忙,身边围着的花蝴蝶也越来越多。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都不假。 陈旭德一边干事业,一边包明星养小三。 原主出生一年后,陈旭德搞出了私生女,过了两三年,又搞出了私生子。 生下儿子后,这个外室觉得自己腰杆硬了,便带着儿女来陈家摊牌了。 沈雅兰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当场就提出了离婚,火速请了一个律师团,分走了一半财产。 按理说公司股份也有沈雅兰的一半,但陈旭德死咬着不放。 公司的股权纷争,扯起皮来是个大工程。 沈雅兰放弃了自己的那一半,给原主争取到了15%的原始股。 成功离婚后,沈雅兰毫不留恋的去了花旗国。 开始新的版图,创造了属于她自己的公司。 沈雅慧刚在花旗国站稳脚跟,便将原主接到身边。 她是个有能力也很有魅力的女人,在朋友的介绍下,嫁给了一个花旗商人。 沈雅兰婚后想让原主永远留在花旗国,但陈旭德不乐意,毕竟原主是判给他的。 两个人对抚养权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所以然,只能各退一步。 原主就这样穿梭在两个家庭之间。 陈旭德起初对原主是非常疼爱的,毕竟是千呼万唤的第一个孩子。 随着外室窦雪薇的成功上位,她和一双儿女,陈洛诗和陈裕文,一起住进了陈家大宅。 一个是不经常见到的女儿,一个是日日承欢膝下的儿女。 再加上窦雪薇的枕头风,陈旭德心里发生了变化。 陈家这一碗水,他是端不平了。 原主大学时,沈雅兰因病去世,她继承了沈雅兰的全部遗产。 大学毕业后,原主回到了国内,尝试自己创业。 但她一个高中成绩一塌糊涂,在国外读了个野鸡大学的差生,创业过程只能说是惨不忍睹。 还好她底子厚,亏的钱皆在承受范围内。 和创业失败的原主不同,陈旭德是越来越有钱,同时,屁股也越来越歪,被窦雪薇拿捏的死死的。 在原主20岁时,陈旭德和她做了分割,分给她一些房子铺子车子,除了每年的股份分红,不再给原主一分钱。 并让原主签署分产协议。 当时沈雅兰已经病入膏肓,为了女儿,她强撑着身体,给原主争取到了更多的财产,然后又多草拟了几份协议。 原主拿到了陈旭德一半的私产,双方共签署了四份协议。 这份协议生效后,陈旭德名下的产业资产和原主无关,他创建的雅德集团,原主只有每年的分红,没有管理和继承权。 同样,若陈旭德经营不善欠债或破产,也和原主无关。 自从分过家产后,原主和陈旭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前几日,原主的继妹陈洛诗订婚,陈旭德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原主去陈家。 原主在陈家喝了两杯酒,吃了点东西,回来后便感觉头重脚轻,困乏虚弱。 她没当回事,觉得是熬夜导致的,便喝了点水,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后,不仅没缓解,反而开始掉头发流鼻血,她以为是天气干燥导致的,便吃了些补药。 第三天中午,原主见自己没有好转,便预约了医生,准备做个检查。 她刚换了衣服,便狂咳不止,甚至咳出了血。 咳出血后,原主便感觉头昏眼花晕倒在床。 再次醒来后,这副身体就换了个灵魂。 陈安来到后,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果断吃了回春丹,又吃了解毒丹。 原主是中毒而亡。 陈安根据记忆判断,原主是在订婚宴上中了招。 而凶手无非就是陈家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也可能是他们联手。 “安安,你已经被富贵迷失了双眼,躺平八九天了...”9527出现在陈安面前,恨铁不成钢道:“你要当个奋斗的二代,你不能当个堕落的二代。” “你不要着急好不好,原主不是正常死亡,她是被人害了,如今我代替她活了,害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后面还不知道要面临多少阴谋诡计呢,这几天先让我快活快活。” 陈安闭着眼听着小曲儿,享受着按摩仪的服务,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第2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2 实际上心里在疯狂吐槽。 富二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特别是古早甜文里的富二代,这里的豪门一个两个的知法犯法,视人命为草芥。 没错,陈安穿到了一本小说里。 在小说中,原主并没有出场,因为她参加完订婚宴后的第三天,就噶了。 她的存在,在小说中一笔带过。 而原主的继妹陈洛诗,是这篇小说的女配,还是个手段毒辣,阴险卑鄙的恶毒女配。 女主叫苏暖暖,是个清纯唯美的小白花,外表柔弱,内心坚韧,性格纯真善良。 她出身贫穷,父亲早亡母亲残疾,姐姐嫌弃家里穷跑了。 苏暖暖和母亲相依为命,住在一个小破屋里。 她虽然穷,但是有骨气,凭借自身努力,考上了大学,靠勤工俭学,勉强维持生计。 苏暖暖在宴会做兼职时,意外将红酒泼到了顾北辰身上,她吓得连忙欺身而上,给顾北辰擦裤子。 擦来擦去,给顾北辰擦出了火花。 顾北辰面红耳赤抓住苏暖暖的细白的手腕,阻止她的行为,并表示不予追求,让苏暖暖可以走了。 苏暖暖眼神坚定,大义凛然的表示,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她必须付干洗费。 顾北辰眼眸暗了暗,勾起嘴角道:女人,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二人不打不相识,此后成了欢喜冤家。 顾北辰清心寡欲严肃冷漠,却被单纯坚强的苏暖暖吸引,并爱上了她。 两人冲破重重困难,谈起了甜蜜蜜的恋爱。 郎情妾意,翻云覆雨,难舍难分。 由于顾北辰恋爱后过于高调,很快,他的未婚妻陈洛诗就得知了苏暖暖的存在。 在陈洛诗和顾家的棒打鸳鸯下,苏暖暖为了医治母亲的病,拿了支票离开了顾北辰。 苏暖暖离开后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一边躲避陈洛诗的追杀,一边艰难生子。 顾北辰在苏暖暖消失后,发了疯似的找她。 苦寻无果后,顾北辰痛定思痛,回家继承了家业,带领顾氏家族走上巅峰。 同时,他接近陈洛诗,掌握陈家的商业机密,策反陈家的核心管理人员。 陈家这艘巨船开始走下坡路。 在陈家大厦将倾时,顾北辰给予致命一击,彻底将雅德集团打垮并收入囊中。 陈旭德破产了,名下资产全部冻结,还欠了一屁股债。 其实破产并不可怕,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早在多年前,陈旭德便设立了家族信托基金。 按理说,这家族信托基金不受破产影响,陈家人依然能够衣食无忧。 但可怕的是陈旭德过于自信,觉得自己不可能破产,设立信托时留了个口子。 这就让顾北辰逮着机会了,在他的操作下,陈家的信托基金被击穿,陈家资产隔离失败。 家族信托基金全拿来还债了。 但陈家的窟窿太大,基金也不够还债的。 陈旭德成了丧家之犬,带着窦雪薇和一双女儿东躲西藏。 这时,顾北辰给陈旭德几份亲子报告。 报告上显示,陈旭德与陈洛诗、陈裕文姐弟二人,并无血缘关系。 愤怒之下的陈旭德,失手杀了姐弟二人,而后他又被窦雪薇反杀。 窦雪薇杀了人之后,就失踪了。 顾北辰收拾完陈家,又开始收拾顾家的遗老遗少,把顾家上下清理了个遍。 解决所有后顾之忧后,他开始全世界寻找苏暖暖。 最终,顾北辰和苏暖暖母子重聚。 独自生娃带崽的苏暖暖依旧善良美好,顾北辰爱她爱的发狂。 某日,苏暖暖坐在豪华轿车里,在车窗外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乞讨。 苏暖暖动了恻隐之心,她下了车,给乞丐几张钞票,谁知那乞丐竟是个疯子,拿着刀捅向苏暖暖。 电光石火间,顾北辰替苏暖暖挡了一刀。 这个乞丐便是失踪已久的窦雪薇,她做梦都想杀了这二人。 但她是反派,是斗不过主角的。 最后的结局就是窦雪薇死无全尸。 顾北辰和苏暖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一辈子恩恩爱爱。 陈安对狗血甜文没兴趣,她准备做壁上观,看着陈家人自己把自己玩死。 9527:“安安,害原主的人肯定会按捺不住的,你得反击啊,你不能当个旁观者。” “如果他们按捺不住,继续出手,那我就是正当防卫。”陈安哼着歌,语气松快。 ... 临睡前,陈安做了个面部spa,然后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嗡嗡嗡...” 手机的来电声将陈安吵醒,她摘下眼罩,闭着眼摸索到手机,然后眯着眼看了眼手机。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来电人是‘陆佳’,这个人陈安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是原主公司的助理,具体是哪家公司的助理,陈安搞不清楚,因为原主也是记不得了,毕竟她投资的公司足有二三十家。 陈安点了接通键,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陈总,物业经理在会议室坐着,他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您...” “怎么了,有什么事?”陈安问。 陆佳声音一顿,有些迟疑道:“咱们公司的租金和物业费拖欠了两个季度...” “哦,欠钱啊,那赶紧让财务拨款给人家。” 陈安坐起身,语速极快,她最烦欠别人钱或者人情。 “陈总,要不您还是来公司一趟,财务这边拨款可能有些困难...”陆佳声音带着些尴尬。 陈安问:“是不是账上没钱了?” 陆佳艰难道:“年初按照您的指示,投资了几个电影项目,现在公账上只够支付半年的租金。” “哦对,”陈安想起来了,这是原主手底下的电影投资公司,一直亏损很少盈利,已经揭不开锅了,勉强能发上员工工资。 陈安嘱咐道:“你让物业经理先走吧,我明天去公司,租金和物业费一定给他。” 陆佳道:“好的,陈总。” 挂上电话,陈安揉揉了头发,起床洗漱,然后出门。 原主身边危机四伏,还搞了一堆公司。 想起那些公司,陈安就头大,躺平是不可能的了。 第3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3 人人都说创业难,但陈安觉得守业也挺困难。 做生意是门学问,没那个天赋的人努力也没用。 为了守业创业,陈安没有去公司,先去了梁敏华律师事务所。 梁敏华是沈雅兰多年的好友,她一辈子未婚,凭借扎实的专业和超强的能力,成功在江州律师界打下属于自己的半壁江山。 陈安没有预约,突然到访,她坐在待客室等了一会。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陈安和梁敏华碰了头。 原主名下的资产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模块。 雅德集团的股份,以及投资的公司股份。 沈雅兰留给她的遗产,和为她设立的信托基金。 陈旭德分给她的财产,共有五栋别墅,六套别院,二十栋单元楼,一线城市的沿街商铺,加起来大概二三百间。 还有两栋大楼,七八辆车,一艘游轮,一架飞机,几件藏品、珠宝首饰和若干现金。 听起来不少,可若仔细算起来,这些东西,比起他贪墨的股份,那真不算什么。 雅德集团之所以是雅字在前,因为沈雅兰才是创始人。 她原先是倒买倒卖的二道贩子,经人介绍,和小摊贩陈旭德结了婚。 当时正值改革黄金期,沈雅兰看准时机,南来北往的倒腾。 她比陈旭德更有胆识和魄力,手上的资金也更多。 在创业前期和中期,沈雅兰一直是领头羊。 只是她的性别成了前进的绊脚石。 在拼事业和保孩子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陈旭德全权接管公司,一步一步的蚕食掉沈雅兰的股份和地位。 这场婚姻,以沈雅兰惨淡离场而告终。 但强者是不会被击垮的。 沈雅兰带着资金和智慧,在花旗国混的风生水起。 家庭和孩子,都是拖她后腿的存在。 比起能干的沈雅兰,原主以及陈安,都是个渣渣。 ... 陈安思考良久,又参考梁敏华的意见,将财产重新整理。 梁敏华说,做生意最忌贪多嚼不烂。 对此,陈安表示赞同,她不喜欢精力分散,也不喜欢跟别人合作,所以将外面乱七八糟的投资撤回,专心经营她独资注册的电影投资公司。 沈雅兰留下的遗产,大多数都是国外,数量十分庞大。 陈家人眼馋的不得了,再加上原主手中的股份,足够让他们铤而走险,谋财害命了。 陈安不打算出国发展,索性全部转移到她的信托基金名下。 这样她既是委托人也是受益人。 陈旭德分的那些房产,陈安继续委托房屋托管公司进行打理。 最后就剩下雅德集团的股份。 陈安是知道剧情的,再过几年,雅德集团就要破产收购了。 在此之前,她得找个机会卖出去。 全部资产整理完,已经到了深夜。 陈安和梁敏华一同吃了顿夜宵,然后回家睡大觉。 到了第二天,她去了公司。 这家电影投资公司,位于繁华闹市的顶级写字楼里。 场地很大,但员工很少... 大多数人,觉得这家公司没前途,纷纷辞职或者跳槽了。 “陈总,您来了。” 陆佳一早就站在大门相迎,她知道自家老板是个不靠谱的创二代,但她坚决不走,因为这年头,找个工作真的太难了... 陈安看了眼陆佳,满意的点点头,是她喜欢的职场人,穿着简洁,举止大方。 “通知公司所有人,十分钟后开会。”陈安嘱咐道。 ... “从今天起,我们电影投资公司正式改名烂番茄娱乐传媒公司,我们不要把视线局限于电影,电视剧也是很有搞头的,我们除了搞投资,也要培养我们自己的演员...” 会议室内,陈安对着七八个员工慷慨激昂。 她以前就很喜欢看电影电视剧,时不时追追明星,对圈内八卦很上头。 关于追星这事,陈安不是长情粉,她属于狗熊掰棒子那种,见一个爱一个,追一个丢一个,热情不会超过三个月。 更多时候,她是榴莲型的,心尖上可以同时站好几个明星。 在她熬大夜吃瓜的那些夜晚,总结出一个经验,那就是电影这行水太深了。 能在电影圈混的开的,要么有人,要么有才,要么是大资本。 就陈安这小懵懂,她准备不往电影里头扎,先从网剧搞起。 经过热烈的讨论,烂番茄确定好了发展方向,陈安又画了一通大饼。 动员会结束,陈安将电影公司销户,重新注册新的公司,注册资本六千六百万。 现在公司里有四个女员工,助理陆佳,会计苗胜楠,前台闫欢欢,人事许悦悦。 三个男员工,一个在投资部,一个在运营部,还有一个在宣传部。 七个人全部都是各自部门的独苗苗。 这点人手怎么开疆扩土,陈安大手一挥,开始招兵买马。 前台得两个,一个不够,财务至少得三个,再招两个,人事行政不能少。 投资营销和推广,一个部门怎么也得三个人吧,还有艺人经纪部,必须得招两个经纪人,签约演员也得有。 陈安给不离不弃的七个元老升职涨薪,每人分了一套房子当宿舍。 她给房产托管公司打了个电话,留出几十套房子不对外出租,用来当宿舍。 单身人士分配一居室,结了婚的分配两居室或三居室。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也不在乎那点租金,不如给员工多一些温暖,让他们对公司有归属感。 当时原主一口气租了两层办公楼,就算是陈安扩招了也用不完。 只能进行改建。 16楼做办公区域,所有办公设备焕然一新,重点改建午休室、茶水间、休闲区。 17楼改装成练习室、健身室、艺术培训室和练习生休息室。 一切准备妥当,陈安开始招兵买马。 在校招和社招中,她一口气招了二三十个新员工。 员工就位后,陈安开始面试练习生。 她对练习生的标准是,原生态、好看、朴素有灵气。 原生态好看朴素很容易满足,前来面试练习生的,没一个长得丑的。 但是找个有灵气就很难了,陈安也只能拼眼缘了! 第4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4 陈安发现她看上眼的大多都是没经验的。 不过没关系,她有钞能力。 可以花钱请最好的老师,将练习生们进行全方位改造。 包括但不限于表演、形体、台词、声乐、骑马射箭、琴棋书画、历史文化。 在一周的练习生招聘中,陈安面了一千多个美女帅哥。 她不得不感叹,这世界上好看的人可真多,想当演员的人也是真多。 烂番茄还只是个平平无奇,濒临倒闭的小娱乐公司,都能吸引这么多人来。 那些大公司,估计得挑花了眼。 来面试的人是挺多的,但大多数是来打个酱油,凑个热闹,压根没认真准备。 陈安在一千多人中选出了十几名练习生。 除了练习生,她还收获了两位经纪人,都是从其他小公司跳槽来的。 一个叫赵静,一个叫王启皓 …… “静姐,皓哥,这是签约合同和公司手册,你们二位看下。” 会议室内,陆佳面带笑意,将合同和手册放到二人面前。 赵静和王启皓拿到合同开始认真阅读,刚看了没几页,两个人便抬起了头,面色十分吃惊。 “陈总,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合同打错了?”王启皓攥紧手中的合同,看向陈安,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坐在他旁边的赵静也转过头,目不转睛看着陈安。 陈安不解:“合同是有什么问题?” 王启皓:“经纪人可以拥有一套江景房做宿舍?” 赵静:“经纪人年薪五十万?” 陈安点点头:“对呀,烂番茄每个员工都有独立的宿舍,经纪人当然也得有了。” 王启皓两只眼睛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不可置信道:“每个员工?都有一套房子当宿舍?” 陈安摇摇头:“哦,不对,练习生除外,他们三个人住在一套,也是住在江景房,和你们都在一个小区,方便管理。” “至于年薪,”陈安看向赵静,“这个是基本工资,咱们这还有奖金绩效和年终奖。” 赵静和王启皓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合同也懒得看完了,直接签下了名字。 他们都是小娱乐公司的不知名经纪人,跟大咖经纪人根本没法比。 在前公司拼死拼活,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干,一年也就二十万出头。 烂番茄包吃包住不说,工资翻了一番,而且这还只是基本工资... 二人感觉自己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所以名字签的飞快。 经纪人签完了,练习生就更没犹豫的了。 合同期限五年,包吃包住五险一金,每月有基本工资,片酬广告通告费四六分。 他们拿六,公司拿四,五年后续约合同一律转成一九分。 公司免费培训,免费提供服装妆造美容等。 作为一个毫无名气和经验的新人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合同。 十来个人没有丝毫犹豫,签下了经纪约。 陈安将自己的商务车发配到了公司,载着练习生们天天三点一线。 在公司学习声台行表、琴棋书画、礼仪诗书、历史文化。 在马场射击场学习武术、马术、弓箭、游泳健身等。 陈安为他们打造了一个多方面的训练营,聘请了十几名专业老师。 让他们全身心投入式练习十二个小时,封闭训练一年时间。 早上六点跑操,七点吃早餐,七点半开始上课,中午午休一个半小时,然后一直到晚上九点结束。 练习生们如火如荼的训练,陈安也没闲着,她在绿皮文学网站买了不少小说版权,然后小试牛刀,投资了几个影视项目。 这个世界的娱乐圈对陈安来说,十分陌生,大部分影视作品和演员,都是她不认识的。 毕竟这是小说衍生而来的世界,多多少少有些变化。 所以陈安没有未卜先知,投资纯靠眼缘。 为了不亏钱,她每天奋战在新闻第一线,创建了n个论坛小号,畅游在八卦的海洋,没完没了的追剧,看电影。 用一种融入的方式,快速熟知这个娱乐圈。 在陈安奋发图强搞事业的时候,陈旭德打了电话,喊她回家吃饭。 陈安没理会,继续搞娱乐。 陈旭德打了几通电话后,见陈安没动静,窦雪薇按捺不住了。 在一天清晨,窦雪薇给陈安打了电话。 陈安睡得正香,看了眼是陌生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接。 然后窦雪薇坚持不懈的打了好几个。 看来是很想陈安回家了。 既然恶毒继母都亲自打电话来了,陈安勉为其难的去了陈家。 她将脱发丹、增胖丹磨成粉,让9527加到饭菜里,让陈家人体会一下脱发、发肥的乐趣。 ... 陈家餐桌上,陈安双手抱胸,看着精美的天花板发呆。 和四个各怀心思的人坐在一块,她心里烦的要死。 陈旭德打破诡异的平静,对陈安说:“你现在派头大得很,见个面都得三催四请。” “呵呵,”陈安皮笑肉不笑道:“有事说事,不要动不动喊我吃饭,你们家的饭,一般人可不敢吃。” “陈安,你什么意思!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陈家大宅,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陈洛诗眼神狠辣,声音嚣张,手中的筷子摔得噼里啪啦响。 “陈洛诗!”窦雪薇看向她,声音又细又尖,“你的教养呢?记住,你是豪门世家的大家闺秀,不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孤儿!” 窦雪薇在内涵谁,在座的都知道,陈洛诗面带骄矜,靠在椅背,看向陈安的眼神充满得意。 陈安觉得搞笑,讥讽道:“现在经济都下滑到这个地步了?阿猫阿狗都自称豪门世家了?一个鱼贩子靠着娶了个好老婆发了家,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一个会所出身的外室,带着自己的儿女,跪在陈家大门前,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哭求原配接受她进门,说什么不求名分,只求认下两个孩子,还说她愿意在陈家当个丫鬟,给太太端茶倒水,洗脚按摩...” 还没等陈安说完,陈旭德暴怒道:“孽畜!闭嘴!” 第5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5 坐在他旁边的窦雪薇脸色铁青,陈洛诗更是一副恨不得杀了陈安的样子。 “陈安你这个贱人,我们陈家不欢迎你,你滚出去!”陈裕文指着陈安的鼻子骂。 陈安无语看向天花板,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陈家人是不是刚退化没多久,沟通有问题。” 陈旭德猛拍桌子,发泄怒火,“陈安,你的教养呢?什么会所什么外室,这是你继母,你给我放尊重点!” 陈安掏掏耳朵,无语道:“行了吧你,别在我面前逞威风,有这功夫不如去做做亲子鉴定,别当了绿王八都不知道。” “陈安!”窦雪薇绷不住了,眼神像淬了毒,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我知道你为你母亲打抱不平,你看不上我,但你是个成年人,什么玩笑能开,什么话不能说,你心里要有数!” “哦,”陈安淡淡一笑,不耐烦道:“有什么屁话就赶紧放,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会说些什么。” “听说你在外面搞的投资,乱七八糟,一塌糊涂!”陈旭德坐在餐桌首位,看向陈安的目光十分严厉。 “你母亲给你留了那么大一笔财产,我看早晚让你败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陈旭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肃语气。 “老陈,你这是做什么,安安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能来家里吃饭,你训斥孩子做什么,应该高高兴兴地才对。” 窦雪薇出来打了个圆场,她心里恨陈安恨得要死,面上恢复了云淡风轻,语气和蔼,对陈安说:“安安,你爸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旭德,你说我是东西,那你是什么?没脸没皮的老东西?” 陈安没有理会窦雪薇,直接对陈旭德开战。 陈旭德明摆着是惦记沈雅兰留下的遗产。 在原主的中毒事件中,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还装模作样的在这骂女儿。 对于如此恶毒之人,陈安可不惯着他。 “你个兔崽子,你说什么?你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陈旭德满脸恼怒,桌子拍的震天响。 “安安,别跟你爸置气,你爸也是为你好,来来,吃菜吃菜。”窦雪薇笑的温柔,用公筷给陈安夹菜。 陈安冷笑道:“得了吧,我可不敢吃你们陈家的饭菜,要是再中了毒,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我了。” 窦雪薇面露尴尬,佯装不知:“安安,你这小孩子,口无遮拦的,瞎说什么,这是在家里。” “哎哟,要是我死了,我名下的这么多财产,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老王八?”陈安阴阳怪气道。 陈安的一句老王八,让对号入座的陈旭德彻底失了理智。 他站起身,一脚踹倒椅子,冲到陈安面前,抬起胳膊就要打人。 窦雪薇和陈洛诗、陈裕文三人偷笑着看好戏。 陈安火速起身,一手按住陈旭德,让他动弹不得。 ‘啪’,然后反手甩给了陈旭德一个大嘴巴子。 儿女打父母是大不孝。 可她是个外来的,这个行为应该不算是不孝吧。 陈旭德挨了一巴掌,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陈洛诗和陈裕文也看傻了眼。 倒是窦雪薇,立马跑过来,扶住踉跄的陈旭德,嘴角眉梢都藏不住那股子笑意,干咳一声,压低声音,指着陈安呵斥道: “你爸爸为了你,那真是操碎了心,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不孝女,你居然敢打你亲生父亲!” 陈安冷嘲热讽道:“我爸这好歹是被亲女儿打,要是换了旁的儿女,那就是被野种打了。”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了,窦雪薇心中一凛,既吃惊又害怕,她胡乱的想,是不是陈安拿住了什么证据,才敢说的这么笃定。 她被陈安戳中秘密,拿住了命门,不免有些露怯,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陈安懒得跟他们纠缠,直接一脚踹飞了实木椅子,这一手赫住了陈家人。 上次没有将陈安一击即中,陈旭德知道自己失了先机,落了下乘,他缓了缓心神,看向陈安的眼神尽是失望, “真是作孽啊,我怎么生出一个如此不孝的女儿,罢了罢了,你我父女无缘,是我不该强求。” 陈安讥诮道:“哎哟喂,你还在这演上了,自己是个什么爹你心里清楚。” 原主到死都没想过,她会死在亲生父亲手里。 虽说动手的是窦雪薇,但陈旭德是罪魁祸首,他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女儿喝下毒酒,没有任何挣扎。 原主到底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爱过几年的。 别说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就是养了多年的宠物狗,也不能这么痛快的杀了吧。 这个恶毒的老匹夫,活该被戴绿帽子。 陈安觉得陈家的空气都是污浊,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她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陈安,你手中的股份,每一股我都按高于市场价的金额收购,你全部卖给我。”陈旭德道。 陈安回头,不屑道:“现在雅德集团如日中天,想要买股份的人多了去了,我未必就要卖给你。” 陈旭德拔高了声音:“陈安,我劝你见好就收,有些钱,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花招呢,”陈安翻了个白眼,气定神闲道:“坦白告诉你,我已经立了遗嘱,并且在公证处做了公证,但凡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名下所有产业全部无偿捐赠给国家。” “你!你这个不孝女!”陈旭德捂住胸口,一副被气得半死的样子。 窦雪薇现在有点怵陈安,不敢吭声,过了半晌,陈旭德无奈道:“我多给你一成。” “好,成交!”陈安爽快道。 陈旭德:“我手上没那么多现金,我用股票、散股,几家公司,还有地皮抵做一部分现金...” “可拉倒吧,你这老头心眼可真多,”陈安打断他,“别拿破铜烂铁敷衍我,我只要红彤彤的钞票,或者黄澄澄的金子,其他的免谈!” 陈旭德脸色一会白一会红,颤抖着嘴唇说:“好。” 第6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6 他不答应也不行,随着雅德集团越来越大,他对集团的掌控越来越弱。 正如陈安所说,雅德集团如日中天,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一片大好的发展前景。 只是在日新月异的当下,陈旭德那套老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但雅德集团不会停下步伐,他只能收拢股权,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陈安手中的股权经过扩展稀释,变少了许多,但依然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一想到大把的钞票飞入陈安的口袋,陈旭德就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不好了。 他捂着心脏坐在书房,连连叹气,嘴上止不住的可惜。 陈安怎么命这么大,喝了毒酒都没死! 按照他的计划,陈安毒发身亡,然后被鉴定为猝死。 而他作为陈安的父亲,这世界上唯一的直系亲属,可以立即将她火化下葬。 并且拿到她所有的资产。 如果此事露出马脚,被抓的也只会是动手的窦雪薇,而他可以一推二五六,当作浑然不知。 如果此事顺利,他不仅可以得到沈雅兰的全部遗产,还能白得陈安手中的股份。 现在陈安有了防备之心,做了财产公证,就算是雇佣精神病弄死她,也无济于事了。 想到完美计划惨遭失败,自己啥都没得到,还要大出血。 陈旭德烦躁不堪,如同困在笼中找不到出口的野兽,急切地发泄着情绪。 陈安知道,原着男主和女主已经相遇,再等一年,男主就会开始布局,吞噬雅德集团。 她用股权换陈旭德的私产,等集团破产后,他会比原着更惨。 让陈家四口人上路,然后继承雅德集团,陈安不是没有想过。 可陈旭德这个老滑头,让原主签的那些协议,完全断绝了原主继承人的身份。 陈安退而求其次,卖股份钱到手,做壁上观,静静看着陈家人自取灭亡。 …… 解决完陈家事,陈安开始搞事业。 她是一个酷爱娱乐圈的吃瓜群众,如今当了传说中的资本家,只是搞搞投资,那就太不过瘾了。 而且这个圈,水太深又浑。 为了进一步打入,陈安决定亲自操刀剧本。 自己创作出来的影视剧,就算扑街了,那也扑的心甘情愿。 毕竟,她现在钱多的花不完。 陈安曾经以为,如果自己有一天变成了富二代,会拿着一张无限度的黑卡,到商场使劲刷刷刷。 然后成为各大品牌的座上宾以及这个世界的超级vip。 或者包养十几个漂亮弟弟,陪自己蹦迪唱歌打牌,做各种消遣。 享受声色犬马、酒肉池林的快乐。 又或者周游世界,吃遍美食,尝试极限运动,挑战自我。 她经常幻想自己暴富之后,拿着辞职信‘啪’的一声,拍到领导面前,大声说一句老子不干了,然后就潇洒离去。 一辈子都不再工作,当一个混吃等死无所事事纵情享乐的纨绔子弟。 但纨绔子弟还真不好当。 这些二世祖,要么拼命搞事业,体会攀登的乐趣,要么沉迷玩乐,拼命找刺激。 因为人的钱多到一定程度,真的会麻木。 不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真的很难挑动喜怒哀乐。 陈安亦是如此,她做不到放纵不羁,只能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于这个世界而言,她是乱入的孤魂野鬼。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是声势浩大拥有真人npc的一场游戏。 在大千世界中,陈安像个匆匆过客,她很难真情实意的去感受,去感悟。 用9527的话说,神域使者给陈安加的buff太多了。 也就是挂开的太多了... 既想让她开窍明悟,又害怕她受到危险。 经历过这么多世界,陈安就是再傻再迟钝,也看出了端倪。 陈安止不住的想,难道她是什么神二代仙二代? 天上掉下那么多机缘,她都要怀疑自己是远古巨神遗留人间的血脉。 她心中闪过无数个猜想,可无人告诉她答案。 幕后的人是为她好,还是要害她,陈安也摸不清楚。 谁让她脑容量有限,想这么多已经是极限,再多就影响睡眠了。 陈安想得开,不管对方什么来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不是一个多思多虑的人。 想那么多干嘛,怪累的,陈安甩了甩脑袋,拿出纸笔。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把烂番茄做大做强。 陈安伏在书桌前,一边阅览电子数据,一边写剧本。 当然,这个写字前面加个抄字会更合适。 改改抄抄了好几天,陈安陷入了瓶颈。 她咬着笔杆子,看着系统显示屏发呆。 怪不得很多电视剧,都会以剧本打磨多年为宣传噱头。 创作剧本还挺难... 照着诸多原着改编,都让她挠破了头皮。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陈安苦心钻研五个月之久,总算完成第一部大作。 …… “陈总,您好您好,我是朱方杰,很高兴认识您,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啊!” 朱方杰紧紧握住陈安的手,弯着腰,嘴上不停的说着奉承话。 “朱导演,您客气了,请坐,您请坐吧。”陈安面带笑意,招呼朱方杰入座,顺便抽出右手。 新来的助理陈雪,端来了茶水,放到朱方杰面前,陈安抚摸着自己的保温杯,招呼对方,“朱导演,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喝杯茶吧。” “哎!” 朱方杰笑着应和一声,双手摩挲了下裤子,端起茶杯,还未入口,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茶香味。 他小心翼翼喝了一口,然后拘谨的放下茶杯,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 “朱导演,我看过你的几部作品,拍的很不错,水准很高。” 陈安不吝啬的赞扬,让朱方杰咧开了嘴,只是笑容中多少带着些腼腆。 “不过那都是你早年的作品,不知道你是否还在坚持创作?”陈安问。 朱方杰苦笑道:“陈总,您既然找到了我,想必对我的过往有所了解,那部电影被拖垮了,我也被拖了个半死,那件事后,我不仅倾家荡产,还得了个业内第一灾星的名号。” 第7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7 朱方杰叹了口气,继续说:“不怕陈总笑话,现如今哪有人敢用我,这几年,我给朋友当摄影,帮他拍摄短剧,倒也能糊口。” 对于朱方杰的过往,陈安略知一二。 朱方杰原本学的是摄影,毕业后,一路从小助理做到副导演,又从副导演做到导演。 在无人无背景的情况下,他能够当导演,努力和天赋缺一不可。 拍摄的几部电视剧口碑与收视齐飞,他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影视剧导演。 有了名气之后,朱方杰就开始朝大屏幕进发了。 卖房卖车又贷款凑齐了拍摄资金,呕心沥血拍出了人生第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看过的人都说好。 朱方杰本以为可以凭借本片,在大荧幕站稳脚跟。 从此他摇身一变,成为电影导演,完成他学生时代的梦想。 可惜他的时运不好,电影还未上映,从主演到配角,全塌了个遍。 就连摄影和编剧都沦陷了。 特别是编剧,屁股太歪,涉及了十分严重的问题。 电影自然是无法上映了。 朱方杰的口碑自此一落千丈,还落了一屁股债。 他想尽了办法,总算还上了欠款。 只是,娱乐圈讲究风水和运气。 而且,拍摄影视剧,砸下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在这个行业,向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经此一役,朱方杰成了晦气的代名词,无人再敢用他。 他如今也只能靠拍摄短剧混口饭吃了。 陈安不信这个,她看重朱方杰的能力,也喜欢他拍的剧,特别是他的那部成名作。 想到此,陈安向朱方杰抛出了橄榄枝:“朱导演,我不在乎这些,我很看好你,你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导演,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合作这部剧。” “你们真的是来找我拍摄电视剧的?”朱方杰结结巴巴的说。 他刚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骗子打来的,挂了好几个,接通电话后,他也不敢相信。 想着应该没人会故意拿这个涮着他玩,所以,他才来到了烂番茄公司碰碰运气。 “找你当然是为了拍摄电视剧,不然还能干嘛?”面对朱方杰的紧张,陈安笑着将手中的剧本,推给他,“这是我写的剧本,有些业余,漏洞也不少,你先看看。” 得到陈安肯定的答复,朱方杰紧张的面色一下子呆住了,哆哆嗦嗦接过剧本,他伸出右手,小心地摸了摸剧本的封皮。 再回到影视剧行业当导演,这是他做梦都在想的事。 “这次拍摄,从演员到拍摄班底你随便挑,资金保证充足,”陈安看着朱方杰,认真道:“朱导,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你就放手去干吧。” 这么多年,这是朱方杰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看好他,相信他,他抚摸着剧本,心中忽的涌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之情。 他没想到素不相识的陈总,会对他如此信任。 也许这是他能够翻身的最后机会。 朱方杰心里感慨万千,他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忙低下头,开始翻看剧本,小心收敛自己的情绪。 一连翻看了十几页剧本后,朱方杰喝了口冷却的茶水,抬起头面带笑意,声音沙哑道: “陈总,这个剧本情节新颖,剧情夯实,故事框架松弛,人物设定新颖,目前在市场上,这类题材很少,但受众很多,如果做好后期,一定十分吸睛!” “好!”陈安得到肯定,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当即拍板道:“这部总投资3.5亿的电视剧,从今天起,你就是总导演!” “太多了太多了,陈总,这部剧用不了这么大投资的!” 朱方杰一听3.5亿,吓得连连摆手,他从业以来,还没拍摄过这么大投资的电视剧。 实话讲,他连超过两个亿投资的剧都没拍过... “不多不多,我们要请最好的武指,做最完美的服化道和特效,至于演员,咱们有现成的,当然,朱导演如果不满意,也可以去外面请,只是钱要花在刀刃上,演员片酬只能占小部分。” 陈安一副财大气粗不差钱的样子,神情十分淡定,她想了想又说:“这部古墓历险记,主打一个真实感,不要棚拍,全部实景拍摄,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后期我会再追加投资!” 《古墓历险记》,改编自陈安前生很喜欢的一部小说。 她喜欢了足有十几年,时间长到,她都惊诧自己的长情。 这部小说不止陈安喜欢,书迷遍布全国各地,销量惊人。 完结后,它被多次改编搬上荧屏和大荧幕。 可没有一次,是能让观众满意的。 不过这部小说人物塑造的太好了。 就算拍的烂,也没影响它恰钱。 经过各种魔改,影视公司依然赚的盆满钵满。 作者一看,拍的这么烂都有人买账,他也坐不住了,亲自下场操刀恰烂钱。 首播后引来骂声一片,因为拍的不尽如人意。 现在陈安有了足够的资本,可以自己拍给自己看了。 她一定要拍的尽善尽美,完完全全还原书中的世界。 “陈总,您放心好了,这部剧我若拍不好,我朱方杰提头来见!”朱方杰站起身,声音高涨,下了军令状。 “朱导,言重了,”陈安示意他坐下,淡定道:“以你的水平,再加上我的鼎力支持,定然能拍好这部剧。” 说罢,陈安做了个手势,特助陆佳看到后,便拿着合同走了过来。 签完合同,朱方杰如释重负,心里的忐忑落到了肚子里,他又紧紧握住陈安的手,激动道:“陈总,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真的,真的...” 陈安抽出手,“朱导,你是个有才华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 两人站在会议室,互相吹捧了一波后,朱方杰兴高采烈的走了。 来的时候,他满脸愁苦,步伐沉重,走的时候,他满眼希望,步伐轻快。 “陈总,三个多亿的投资,朱方杰沉寂了那么久,您就这么放心交给他?”陆佳站在陈安身旁,不解的问。 第8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8 “朱方杰有一部奇异探险剧拍的极好,我觉得他能拍出我想看的。”陈安肯定的说。 陆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道,看来陈总不仅是富二代,还是顶级富二代,一下子掏出三个多亿,只为给自己拍个乐子... 当陈安说出投资金额时,陆佳很是担心,这么大的投资,万一赔了,公司一蹶不振再破了产,她还上哪去找这么神仙的工作。 但陈安对此云淡风轻,仿佛这点钱她根本不看在眼里。 陆佳心里稍微安了安心,知道陈总比她想象的有钱多了,就算赔了,公司也不会面临破产。 但她一想到陈总信任并重用她,给她开了全天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待遇,她一定不能辜负陈总,不辜负烂番茄娱乐。 陆佳心中暗想,自己一定竭尽所能,全力协助并盯着朱方杰,拍出一部佳作,让公司不要赔本,让陈总不要亏钱。 和陆佳有一样想法的,还有烂番茄娱乐其他员工,包括经纪人和练习生们。 谁也不想这个舒适窝倒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烂番茄娱乐。 …… 朱方杰是入行二十年的老人了,虽然发生了一些事故,改变了些许人生轨迹。 但他毕竟混了这么多年,行业内熟人众多,手上又拿着巨额投资款,很快就拉起了一个不错的班底。 拍摄组基本成员已到位,现在就差演员了。 这天,朱方杰和陈安约好,带着副导演和监制一行人,来到烂番茄娱乐挑选演员。 在17楼的练习室,陈雪和行政工作人员,扯上了横幅,摆好了桌椅。 在一片恭维声中,陈安坐在首座,在她的邀请下,其他几人也纷纷落座。 此次挑选演员,眼光毒辣的朱方杰是主要负责人。 陈安虽然坐在首座,但她就是个氛围组,凑热闹的。 十二名练习生,正在休息室等候,他们知道今天是公司首部巨作的选角日子,心里十分忐忑。 他们在高压强度下已经练习一年有余,训练营的日子又苦又累,但每个人心里都有无限希望。 公司花了这么多钱培养他们,一定不会放弃他们。 只要练好基本功,每个人都有上舞台的机会。 抱着这种信念,每个人都很拼,都想多学一点真本事。 他们心里猜想,今天一半是为电视剧选角,还有一半是陈总要检验他们的学习成果。 陈总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多心血,他们很怕陈总会失望,每个人都十分紧张。 “我看了你的简历,这上面写着,你从五岁就开始习武?”朱方杰手里拿着一份简历,抬头看向台下的练习生。 台下的张怀权刚做完表演,被朱方杰这么一问,顿时呼吸急促,全身紧绷,机械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朱方杰:“请你表演一段武术,随意发挥即可。” 朱方杰话音刚落,张怀权便展示了一套功夫。 张怀权本来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听是让他表演武术,他不由得放松了身心。 他自五岁起,就开始练习武术,表演这个,他可不怵。 朱方杰满意的点点头,小声地对陈安说:“这个张怀权不错,他其实很紧张,但面上不动声色,有大将之风,武术耍起来有模有样的,我看他能担当男主。” 这个张怀权,陈安有些印象,毫无表演经验,但人长得白净秀气,身上有股独特的精气神。 当时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吸引了陈安侧目,没经过复试,便选中了他做练习生。 陈安心想,老天真是开了眼了,让她选中了一个好苗子。 不出意外,男主角定了张怀权。 女主角则是定了活泼可爱,灵气十足的陆悠悠。 剩下的十名练习生,也都有了各自的角色,有配角有路人甲。 实际上,如果不是张怀权会武术,在选定男主角上,朱方杰还真有些迟疑。 本来他是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来烂番茄娱乐选演员的。 毕竟陈安给了他那么大的投资和信任,就算烂番茄的练习生们演的再烂,他也得咬牙挑上几个。 然后好好地指导这几个演员拍戏,争取不让他们拖后腿。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安口中零基础的练习生们,一个个都很拿的出手。 就是比起科班出身的新人演员来,那也是丝毫不差的。 挑选演员大会落下帷幕,投资方陈安和导演朱方杰都十分满意。 朱方杰带领拍摄组实地考察,紧急加盖拍摄场景,演员们开始紧锣密鼓的培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陈安则一边写剧本,一边挖掘导演,偶尔去剧组探个班,请个客,犒劳下辛苦拍摄的剧组工作人员。 她要将烂番茄做大做强的,仅签约了一位导演,哪够呢,必须还得再找两三位! 剧本也得继续抄抄抄,写写写,把以前喜欢的,全部拿出来拍个遍。 …… 《古墓历险记》拍摄现场。 “老朱,你在哪找了这么群演员,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简直是啥都会啊!”副导演走到朱方杰身边,大肆赞扬道。 监制坐在一旁接过话茬,“是呀,表演算不上精通,但声台形表四大基本功,都是合格的,再经老朱的调教,那一个个,简直像开了窍,突飞猛进。” 朱方杰悠哉悠哉的打开水杯,喝了口菊花茶,比量了个手势道:“陈总花了这个数,请了十多位老师,租赁了不少场地,打造了个训练营,培养了这群孩子一年多。” 花这么多钱,只为培养演员,副导演第一次知道此事,十分震惊,张大了嘴巴: “陈总,真是异于常人啊,怪不得呢,这些年轻演员能马上射箭,感情是经过特殊培训的呀!” “经过全方位的培训,又参演这么大的制作,就算是块朽木,那也得成为可造之材。”朱方杰放下水杯,笑呵呵的说。 监制感慨道:“这些个孩子能签约烂番茄,真是他们的幸运啊!” 朱方杰听后深有同感:“这老天爷对咱老朱也同样不薄啊!” 第9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9 “老朱,过去的事就别想了,现在你签约了烂番茄娱乐,背靠不差钱又看重你的东家,以后前途远着呢。”监制拍拍朱方杰的肩膀,安慰道。 朱方杰点点头,拿起自己画的手绘分镜图,走到几位演员面前,耐心地给他们讲解,一点点打磨剧中细节。 这边《古墓历险记》剧组如火如荼的拍摄中,那厢陈安又写好了一个剧本,签约了一位新导演。 这名导演叫薛云飞,是拍谍战片起家的,民国戏和战斗场面拍的很不错。 他出身科班,没有签约公司,一向是单打独斗。 陈安看完他的一些作品后,觉得很不错,便让陆佳联系了他面谈。 不知是薛云飞一个人飞的太累,还是烂番茄开出的价格太高。 总之狠狠打动了他,让他马不停蹄签下了合约,成为烂番茄的一员。 陈安郑重的将《恰同学少年》放到薛云飞的手中,告诉他,这是一部另类的青春校园剧。 让他一定要拍的热血,拍的动人激昂。 薛云飞接过剧本,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然后连夜带着助理前往湘江实地考察。 等他这边场地搭的差不多了,古墓也结束了拍摄。 十来名演员前脚出了古墓剧组,后脚又被发配到了恰同学剧组。 朱方杰忙着后期剪辑和特效,而陈安则是拿起笔杆子,继续改编抄写。 陈安这个老总都这么卷,烂番茄的所有员工都很卷,包括两名经纪人。 赵静和王启皓根据各自的风格,分别认领了六名练习生。 一个经纪人搞六个练习生,那哪能忙得过来。 好在陈安给经纪人和练习生都配了助理,让大家都不再是光杆司令。 赵静和王启皓带着助理,拿出当年面对高考的劲头。 研究每名练习生的特质,横向分析,纵向对比,对他们进行算得上精细的评估。 然后加班加点写了事业规划书、出道企划书等。 陈安自从知道他们熬夜干活后,便时常劝二人,身体是自己的,这只是份工作而已,不要太拼命。 可赵静和王启皓根本就不听,他们一想到合同上的工资和到手的奖金,反而干的停不下来…… …… 过完七天小长假,古墓的后期制作就差不多完成了。 不知是演员便宜,还是朱方杰会省钱,做完大片既视感的特效,3.5亿都没花完。 陈安对此感到纳闷,在她前生,一些影视剧动不动就投资好几个亿。 别说是特效大片,就连宫斗剧都能花掉三个多亿。 一部只有三分之一战争的电影,花掉了六个亿。 古墓拍了七十六集,全部搭建实景拍摄,辗转十几个地区,用的好莱坞制作水准的特效。 陈安看完粗剪成片,很是满意。 大场面还原的很逼真,她以为得追加投资款呢。 没想到居然没花完。 不过这是好事,陈安和朱方杰带着厚礼,屁颠屁颠的前去打点。 一部电视剧拍摄结束后,要想通过审核,然后被电视台买走,并且成功播出,这里面的门道可大着呢。 纵然烂番茄娱乐是小公司,朱方杰的面子也几乎等于没有,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安凭借超能力,成功杀出一条血路。 给古墓撕下了星级电视台春节的十点档。 也就是在每晚10点到12点,连播两集。 陈安是很想拿下黄金档的,可古墓这个题材有些少儿不宜,电视台只能放在晚间档播出。 不管怎么说,好歹上星了。 陈安对比了下前生,她顿时就感到知足了。 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使了多少银钱,就不提了。 总之,这条路子,陈安是打通了。 烂番茄娱乐从此不再是无名无姓的小公司了。 而是即将有代表作的影视创作公司了。 …… 距离古墓播出的日子,还有十来天。 在天气晴朗的一天,陈安斥重金,在六星级酒店举行了非常盛大的年会。 年会开场前,陈安登台,简单说了两句鼓励士气的话语,就匆匆下了台。 她是最烦领导在台上讲个喋喋不休的,有那功夫讲那么多空话,不如多准备两盘菜来的实惠。 所以陈安当了老总后,很能体恤打工人的不容易,她备好佳肴和美酒,让自家员工吃个痛快。 还有什么才艺表演,员工上台讲话,统统砍掉。 工作就够累的,到了年底,就是要全方位放松。 相声演员,小品演员,轮番在台上表演着,烂番茄娱乐全体员工坐在台下吃吃喝喝。 一个表演结束了,主持人就开始抽奖活动。 陈安最讨厌那种抠抠搜搜的年会抽奖,她豪气万丈置办了一堆上档次的产品。 头等奖是辆c级轿车,从保险到购置税,陈安统统负责。 最末尾的五等奖是一套某华电子产品。 这套电子产品,大到笔记本平板手机和手表,小到蓝牙耳机、鼠标键盘。 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安安静静的躺在精美的包装盒里,等待幸运儿将它领走。 这个抽奖活动带动了全场的氛围,员工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大家眼神中迸发出无限真情,喊得撕心裂肺。 整个宴会厅充满激情的热浪。 陈安腹诽,这不就是老板们要的活力,要的热烈和凝聚力。 只要待遇给到位,不需要动员,不需要激励,员工们个个打鸡血。 年会结束前,主持人进行了最后一个项目,那就是给每位员工发红包。 烂番茄员工们一手拎着奖品,一手拿着红包,顶着吃饱喝足的将军肚,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店。 然后转身进入商场里的ktv,开始下一个项目。 k歌结束后,大家一起,唱着歌,挂着笑,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回了宿舍。 年会结束一周后,陈安就提前放了年假,让大家早日回到故乡,和父母团聚。 同时,她给花园别墅里的门房司机保姆厨师们,每人包了个大红包,并且同样提前放了假。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陈安一人。 她站在阳台,不免有些头大,这么大的院子和屋子,打扫起来能累死个人,这活她可干不动。 第10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10 为了开始了春节躺平生活,她拿出符纸,开始画傀儡。 花园别墅太大,三五个符傀都干不完,只能多画几个了。 等到保姆们回来前几日,再将它们收回。 大年初一晚十点,陈安半躺在沙发上,打开120寸的大电视机,开始观看古墓。 她一边嗑着瓜子,吃着水果,不知不觉看完了两集。 两集结束,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陈安感到意犹未尽,实在是太好看了。 这可比粗剪的剧集好看太多了。 要是能一次性播完就好了。 ‘啪’ 陈安突然打了自己的脑壳,她可是古墓的出品方,全集她有的呀。 陈安立马拿出整套资源,投屏到电视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没有节制的观看,结果就是,她熬到了第二天十点多,两个眼皮子打架打的不可开交。 陈安这才关了电视,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 她懒得洗漱,摸着发沉的脑袋,走到卧室,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她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醒来后简单冲了个澡,吃了点饭,然后又开始追剧。 朱方杰不愧是她从几百部影视剧里选出的导演。 这摄影出身的导演就是不一样。 瞧瞧,这无可挑剔的镜头感,这流畅的剧情,每一个人物形象跃然屏上,栩栩如生。 让她这个观众完全沉浸其中,被剧中情景带动着走,在立体环绕的印象中,仿佛身临其境。 剧中有些情节,就连她这个鬼魂都有些害怕! 不对,她已经是修仙者了,应该说是仙魂。 朱方杰拍的好,演员演得逼真,特效场景都不出戏。 陈安足足追了三天三夜,一口气看完了七十六集。 追完了剧,她先美美的睡了两天。 然后认认真真好好做了个清洁,吃了顿大餐,心满意足的出了门,坐在院子晒太阳。 冬日的暖阳,带着一丝温暖,洒在大地上。 晒得陈安昏昏欲睡。 ‘叮铃铃~叮铃铃’ 屋内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陈安猛地睁开双眼,拾起掉在地上的毛毯,往屋内走去。 “喂?”陈安拿起电话接听。 “是陈总吗?我是陆佳。”电话那头传来陆佳的声音,比起以往的冷静理智,她语速变得快且急促。 “是我,怎么了?”陈安想着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让陆佳如此迫切。 “陈总,您的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到您,这才给您打了电话。”陆佳极快的说道。 “您还不知道呢吧,古墓爆了,才播出七八天,收视就突破2%了,现在已临近3%了!” 陆佳激动地说:“除了打破收视率,网络播放量也非常惊人,点击率已经突破三十亿大关了!” “就是电视台黄金档播出的《善良的母亲》,收视率也才1.5%,古墓火了,宣传部的同事们,正加班加点的给古墓造势呢...” 电话那头,陆佳的语速又快又密,陈安好不容易接上了她的话尾,说了几句话,安排了下工作。 挂了电话,陈安快速拿起手机,由于长时间未充电,此刻已经黑屏了。 她赶紧冲上了电,重新开了机。 一开机就差点卡机。 密密麻麻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她先浏览了一遍信息,然后给朱方杰回了个电话。 除了朱方杰,还有一圈电话等着她打。 好不容易回完了电话和信息,陈安坐在沙发上,开始翻动公司群消息。 烂番茄的员工们,都不用过年的吗? 怎么这么能聊。 陈安手指划得飞快,感觉快抽筋了,还是没看到底。 外面天都黑了,她放下手机,内心澎湃,走到卧室,拿起笔杆子,又开始写写写。 当了一世的抄写公,又改写了几个剧本。 在众多文学的积累下,陈安下笔丝滑了许多。 …… 《古墓历险记》的播出成绩好,陈安看完粗剪后,就有这个信心。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好。 最高收视破5,网络点击破一百二十亿。 朱方杰拍出了原着的精髓。 张怀权饰演的男主,容貌出众,身材修长,眼神淡然如水,气质冷然且孤独。 浑身上下写满了故事,但脸上没有丝毫的沧桑,年轻挺拔且俊朗。 虽然身形瘦削,但他武功十分了得,是剧中一等一的绝世高手。 他的腰部力量很强,能将大型怪物脖颈瞬间扭断。 其他部位的力量也十分惊人,几十米开外,能都准确的扔出棍子,将人爆头。 无论是打谁,几乎都是秒杀。 除非他在演,否则绝对是三招内结束战斗。 不仅会打,而且打的十分潇洒,看他的打戏,比看动作大片还过瘾。 男主不仅身手绝佳,还身怀绝技,屡次破解各种诡计和机关,智商和实力并存。 在剧中,男主除了会回应自己的小伙伴,对其他人基本不怎么搭理。 这个人设是陈安抄出来的,她觉得简直是男主天花板,不仅女的爱,男的也爱。 女主扮演者是陆悠悠,她长了一张圆润的娃娃脸,五官不算精致,但十分耐看。 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颗闪闪发光的黑珍珠。 光看外形,男生高大,女生可爱,简直不要太般配。 连陈安都忍不住磕起了cp。 在剧中,女主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大家庭里。 快乐的童年,无忧无虑的成长,家人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是女主最大的外挂。 她是被宠爱长大的孩子,面对复杂的世界,底气十足。 在这样宽松的氛围下长大,她没有成为一个傻白甜。 相反,她善于思考,思维跳跃,擅长围棋画画和书法,对鉴宝和考古颇有了解。 她喜欢研究一些旁门左道,稀奇古怪的东西。 古往今来,正史野史,各色杂谈,女主信手拈来。 除此之外,女主性格温和,重感情讲义气,外表安静内敛,其实十分喜欢吐槽,并且擅长扮猪吃老虎。 用她那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外表,迷惑了不少人。 大多数人,都会对她产生好感,觉得她人畜无害。 女主生活在安乐窝,但内心深处向往江湖和冒险,浑身上下充满了不怕死的好奇心。 第11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11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女主结识了男主,后来又认识了其他的小伙伴们。 大家为了寻宝,组成了探险小分队。 在这过程中,女主被男主的神秘和强大所吸引,不自觉向他靠近。 而男主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在试图从他身上得到利益。 企图吸干他的血,拔掉他的皮... 只有女主和他们的小伙伴,对他一片真心和热诚。 男主对外界的感知十分敏感,他自然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那个人。 女主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宛如菜鸡的身手,深深吸引了男主的注意力。 二人在一起探险寻宝,共同解开谜团,经历了很多事。 彼此之间也有了深深的羁绊。 陈安直呼磕死了,她实在是太满意了自己抄出来的两个顶级人设了。 显然观众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怀权和陆悠悠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火了。 在剧粉、演员粉和cp的粉的推动下,二人成功跻身二线小生和小花的行列。 其他的配角,各有各的闪光点,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这部探险群像剧,朱方杰拍的实在是太精彩。 古墓播出三四个月后,恰少年也播出了。 因为恰少年无需后期特效,从拍摄到播出比古墓快得多。 买下古墓和恰少年的电视台,都是香蕉卫视。 想当初,陈安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买下古墓,现如今,香蕉卫视看完样片,主动上门找了陈安,开出高价买下恰少年。 香蕉卫视的台长,看完恰少年后,心情十分激动,亲自给陈安打来了电话。 他断言,这部剧,一定会大火,而且是正面向上的火。 在这部剧中,为了服务角色,张怀权和陆悠悠不再是主角。 一个是戏份较重的男配,一个是打酱油的女配。 二人的粉丝,打开预告片,发现自家蒸煮居然不是主角,反而当起了绿叶。 对此,他们感到十分愤怒。 一股脑的冲上烂番茄娱乐的官博,在评论区展开激烈的讨论。 恰少年的主角顾一寻和女主宋书亦,在古墓里是个戏份不多的配角,粉丝只有小猫三两只。 自然是抵不过新崛起的张陆两家的粉丝。 烂番茄娱乐的官博很快沦陷,满屏骂声一片。 粉丝如此激动,陈安表示了解,并且让烂番茄公司稍安毋躁,一切等待今晚的播出结果。 第一天的播出,恰少年成绩不佳,粉丝越战越勇,把烂番茄骂的够呛。 恰少年一连播了三天,收视达到9.8%。 这是播出四天,第八集的成绩。 这部没有知名演员的红色热血青春剧,引发了收视狂潮,一夜之间蹿红全国。 恰少年惊人的成绩,让粉丝纷纷捂住了嘴。 谁也不敢说男主顾一寻演得不好了。 也没人骂他是皇族了。 阴阳他是关系户的声音也销声匿迹了。 大家讨厌的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皇族和关系户,对于有实力的演技派,观众是十分宽容的。 顾一寻的粉丝,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而且他的粉丝,年龄跨度极大,从青葱少年,到耄耋老人。 遍布每个年龄段。 恰少年只有短短的24集,最高收视突破了17%,后来又被主流电视台轮番转播。 再加上教育界和主流媒体的推广宣传,恰少年成为家喻户晓的历史剧。 恰少年的爆红,让广罗大众注意到了它的出品方——烂番茄娱乐。 于是乎,烂番茄也火了,官博评论下方十分热闹。 张怀权、陆悠悠、顾一寻、宋书亦四人的粉丝,每天都要来官博问候。 评论里偶尔夹杂着几个配角的粉丝。 这些评论,有时候是夸夸夸,但更多时候是骂骂骂。 负责管理烂番茄官博的小姐姐,对此,早已躺平。 粉丝的喜怒哀乐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她只能被动挨骂或者挨夸。 ... 连续两部高水平的爆剧,让陈安快速回笼资金。 她坐在老板椅上,悠闲地看着最新的财务报表,心里感叹连连,怪不得大家都拼了命往娱乐圈挤呢。 这个圈,有本事的情况下,它是真赚钱,而且全是真金白银。 当然,这个圈弹性很大,很多没本事的,也赚到了不少钞票。 现在烂番茄有了钱,自然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陈安拿出了新鲜出炉的剧本以及大笔投资款,放到两位导演手里。 两位导演快速选出心仪的演员,带着团队马不停蹄开始新的拍摄。 朱方杰和薛云飞走后,陈安将《暗恋这件小事》剧本推到贺桓面前。 贺桓是她新签约的电影导演。 虽然三十多岁了,但还是个新人导演,没有长篇作品。 陈安看了他执导的两部小短片,觉得他很有灵气。 没有犹豫,果断和贺桓签约。 新人导演,加上公司最小的两名演员,与这部《暗恋这件小事》简直绝配。 烂番茄三组拍摄顺利进行,陈安也没有停下创作的脚步。 也许真的是抄写多了,累积了一定的文学数量,她写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好。 以后若没了金手指,她流浪到别的世界,也许能靠笔杆子为生。 不仅是写作,她现在对翻译也很在行。 谁让她是个无聊的有钱人呢,写作之余,学了几门外语。 “安安,顾北辰开始复仇了,陈家要倒霉了。”9527从窗外飘进书房,熟练的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你这瓜吃的怎么样,看你天天跑出去倒是挺累的。”陈安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天天伏在书桌前敲键盘,也是怪累人的。 9527吐槽道:“男主顾北辰活脱脱一个咆哮帝,女主苏暖暖,我都怀疑她身体里是不是装了一个水龙头,那眼泪流的哗哗的。” “古早甜宠文嘛,读者很爱这一套。”陈安不以为然,她读书那会也看过不少言情小说,都是一个套路的。 “这个顾北辰跟个疯子一样,无差别攻击,已经害了很多人了。”9527一脸不忿。 陈安坐在沙发上,看着9527说:“女主跑了,男主肯定要发疯,不然怎么体现出他的深情。” 第12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12 9527一脸正色道:“安安,你修的是无情道,可不能动情。” “哈哈哈,”陈安噗嗤笑了一声,乐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我脑子里天生就没有爱情这根弦。” 9527:“不仅仅是爱情,修炼者在修炼过程中,要控制可克制所有的情感,不能让情感影响你的修炼和行为。” “我懂我懂。”陈安一副了然于心的眼神。 9527问:“你知道为什么要控制情感吗?” “你这个问题问的,我简直无力吐槽,”陈安轻轻翻了个白眼,“拜托,我看完了无为道观的所有书籍,我怎么会不知道?” 9527点点头:“修炼成仙,需要摒弃七情六欲,神仙不能受情绪驱使,比如,雷公不能因为不高兴就不干活,龙王不能因为太高兴就狂下暴雨,太阳不能因为讨厌人类就不升起,秦广王不能看谁不顺眼就让谁噶了...” 陈安忍不住打断道:“9527,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话痨鬼?” “你看你真没耐心,都不等我说完,”9527一脸无奈。 “不过,安安,我发现你其实挺适合修炼的。”9527炯炯有神看着陈安。 陈安诧异道:“我一个连喘气都嫌累的懒人,我适合修炼?” 9527道:“自神域系统创建以来,大约绑定了五位数宿主,但最后完成任务获得圆满的不到一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任务很难吗?”陈安问。 9527摇摇头,“恰恰相反,任务很简单。” 陈安:“那是为什么?” “因为大多数宿主,一旦得了金手指,就开始膨胀,觉得自己成了主宰,视万物如蝼蚁,视人命如草芥,当他们过于猖獗时,天道就会出手。”9527解释道。 陈安不解,“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挂开这么大,只要你想,毁灭一个衍生小世界也不是问题,和别的宿主相比,你的欲望太低了...” 9527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继续说:“所以,我说你很适合修炼。” 陈安若有所思道:“不到一成...这么多人把持不住吗?” 9527道:“我之前只是个实习系统,但神域警示片,我看了很多,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就是人性。” 陈安叹了口气,“唉,修炼之路漫长艰辛啊...” 9527无语道:“你这说的啥,驴头不对马嘴的。” 陈安没有回话,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开始构思剧本。 ...... 第四个春节在繁华中落幕,经过这几年的奋斗,烂番茄娱乐成为业内标杆。 出品的七部电视剧和三部电影,都是叫好又叫座的作品。 热心的观众和网友们,给予烂番茄良心出品公司的美称。 ‘烂番茄出品,必是精品’这句话更是深入人心。 烂番茄每年稳定的产出,捧红了旗下一众演员,也捧红了陈安这个编剧。 陈安上台领了几次奖,被热心网友扒出她的‘真面目’,不仅是编剧,还是烂番茄娱乐的创始人。 烂番茄官博评论是骂声一片,大部分都是粉丝在发泄不满。 觉得自家偶像不受重视,觉得烂番茄宣发太烂等等。 而陈安浪博的评论则是一片岁月静好。 粉丝们虽然冲动,但是不傻,心里都跟明镜似儿的。 如果陈安只是单纯的烂番茄老总,那也照样该阴阳阴阳,该怪气怪气。 但陈安是创作型老总,他们就要掂量掂量了。 暴躁粉丝化作冬日暖阳,发出的评论如春风一般和煦。 大多数都是求陈安给自家偶像安排个好角色。 多写点优质作品。 在一片和和美美中,陈安提笔写下了第一部原创剧本。 二月出生在北方的小城市,父母恩爱,爷奶慈祥。 在她八岁时,又得了一对双胞胎弟妹。 生活在动乱的年代,家里算不上富裕,但饱暖无虞。 二月十四岁时,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在她生日这天,国军撤退,鬼子进城。 二月家中房屋焚烧殆尽,金银细软被哄抢一空,父母惨死鬼子刀下。 爷奶带着二月和双胞胎回了乡下。 家中无田无地,为了不饿死,二月狠心辍了学,和乡里叔伯婶子一起去了上海做工。 天真的二月,被叔伯婶子卖给了老鸨。 老鸨见她生的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又识文断字,便让二月进了长三堂子,做了二等妓女。 二月本来是不愿得,可她见着沉甸甸的银圆,便走不动道了。 当工人,每个月不过十几二十块,当高等妓女,两三天便能赚够这个数。 二月学了些吹拉弹唱,琴棋书画便开始接客。 她年纪轻轻,气质很有书卷味儿,倒也红火了几年,期间跟过几位大方的恩客。 长三堂子的姑娘们,都有自己的爱好,有的喜欢抽烟,有的喜欢打牌,有的喜欢置办行头,有的喜欢谈恋爱。 而二月只喜欢看书,她赚来的钱,除了买书,剩下的全部托同乡带回了老家。 在她二十岁这年,遇上了一生所爱,是一位抗日英雄。 从此之后,她每月所得,一半寄给家里,一半给爱人,支持他抗日。 过了几年,二月有个相好的事情,在长三堂子人尽皆知。 她坏了规矩,慢慢地,客人便少了。 客人少了,那就是收入少了,二月不在乎这个,她满心满眼都是爱人。 民国三十三年,二月的爱人暴露,被捕入狱,在狱中,他挨了两三鞭子后投了鬼子。 二月听闻消息后如遭雷劈,她这辈子最恨得就是鬼子。 深受打击的二月生了场大病,再加上她又上了年纪,便从长三女子变成了幺二女子。 幺二便是三等妓女,客人从达官显贵变成了普通人。 又过了两三年,二月得了脏病,散尽家财治好后,沦落到了花烟间,成了最下等的娼妓。 接待的客人几乎是社会底层,大多数是贩夫走卒、车夫苦力。 她成了几角钱便可睡一睡的野鸡。 在花烟间的日子,二月过得生不如死,常年忍受各类人群的辱骂和欺辱,一天要连续接十个客人。 第13章 富二代勇闯娱乐圈13 在这样高强压的工作下,二月再次得了脏病。 老鸨将她单独关在柴房里,用烧红的铁块给她治了治,便放着不管了。 只有几个与二月交好的妓女,偷偷给二月送饭。 二月发生高烧,下身血肉模糊,痛苦不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掉,然后发烂发臭... 可二月命不该绝。 上海解放了,新华国成立了! 妓院被解散,所有的妓女被妥善安置。 躺在床上的二月,被解放军女战士抱到了担架上,她在医院得到了免费的救治。 二月出院后,经历了为期一月的教育培训,然后在政府的帮助下,回了老家。 她坐着驴车,行驶在山间小路,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中充满希冀。 当她推开木门,穿过院子进到堂屋时,却发现自家破败不堪,一片荒凉,根本不像人居住的样子。 二月心里惴惴不安,慌慌张张的去寻了同乡。 却被告知同乡在上海发了财,在城里买了房子和铺子,全家都搬走了。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马上转身去了城里。 在二月的逼问下,同乡面目狰狞道:“你个娼妇,下贱皮子,踏马的,你的卖身钱还真不少,老子置了房子又置了铺子...” 二月的爷奶和弟弟,早在她离家的第三年,便饿死了。 妹妹被卖到了妓院,不过才十岁,便接客了,没活到十三,就得病死了。 二月收到的家书,都是同乡伪造的。 她恨,恨鬼子恨世道恨同乡。 二月眼中满是怒火,她绝望地仰天大叫。 然后掏出身上的匕首,要将眼前的人了断。 这把匕首是变节的抗日英雄赠与二月防身的。 二月的速度很快,同乡猝不及防,被匕首扎中腹部,挣扎着倒下了。 二月的力气小,扎的不深,她冷漠的拔出匕首,又往同乡的脖颈和前胸处扎了五六个血窟窿。 同乡还剩一口气,面容疼的扭曲,眼神中尽是恐惧,二月狠狠扎向了他的下腹。 二月肆意发泄着,把他扎了个稀巴烂。 同乡彻底断气。 二月淡定的擦了手和脸上的鲜血,她走出堂屋来到卧房,将同乡正在午睡的父母婆娘孩子噶了个遍。 然后二月走了,有人说她疯了,也有人说她死了。 自此之后,二月再无音讯。 陈安写完剧本后,起名《小城二月》,为了过审,贺桓在拍摄时,改动了下结局。 二月只噶了同乡,并没有大开杀戒。 贺桓选定了宋书亦做女主角。 这部电影上映后,为了烂番茄娱乐捧回了十几座奖杯。 宋书亦成了炙手可热的影后。 与此同时,雅德集团高层反水,陈旭德决策失败,被董事会架空。 他和窦雪薇挪用公款的事被媒体曝光,雅德集团股票一落千丈。 陈旭德走投无路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大女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疯狂给陈安打电话发信息。 陈安换了手机号,他便到家里来找。 陈旭德扬言要上电视找媒体,告陈安是不孝女。 陈安不胜其扰,直接给陈家人下了禁令,让他们下意识忽略陈安的存在。 没过多久,雅德集团这个庞然大物,濒临破产,岌岌可危。 陈旭德欠了一屁股债,他带着窦雪薇和一双儿女,逃难似的离开了陈家大宅。 陈安腹诽,小说里的商战真夸张。 男主顾北辰两三年间,便搞垮了千亿集团,让首富成了丧家之犬。 他可能有能耐,真是开了挂了。 陈旭德得知绿帽真相,将陈洛诗和陈裕文噶了,又被窦雪薇反杀。 窦雪薇跑去复仇,送给主角一记人头。 赫赫有名的巨富之家,死了个干干净净。 …… 烂番茄一举将宋书亦捧上影后宝座。 原先骂烂番茄‘重男轻女’的粉丝哑了声。 张怀权的粉丝们翻身农奴把歌唱,他们火速赶往官博,加入战场。 ‘谁还敢说张怀权是太子爷!’ ‘什么太子爷?给皇长女镶金边的太子爷吗?’ ‘楼上张怀权的粉丝知足吧,至少张怀权演了好几部男主,我们家悠悠都被流放了!’ ‘陆悠悠这能叫流放,明明是出去赚外快了!’ ‘对啊,谁不知道烂番茄片酬最低,接外戏才有钱拿。’ ‘楼上皇长女的粉丝,别装了,现在谁不知道烂番茄出品的含金量,悠悠拍三部外戏都不如接自家一部戏强。’ ‘楼上的粉丝们,你们真是凡尔赛,这几个演员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签约烂番茄,一个个的还不知足。 ‘是呀是呀,烂番茄护犊子,一番二番只用自家艺人,为了抢一个三番,外面都打破了头,你们还不知足。’ ‘烂番茄家的粉丝们,我们不要内讧,要一致对外,守护自己哥哥姐姐的利益...’ ‘谁能拿到烂番茄家的二番,那都是惊天巨饼,拍完之后,国民度和粉丝都不缺了。’ ‘烂番茄是出了名的排外,要是我家哥哥能拿到这个饼,我愿意去烂番茄官博下,天天和张怀权顾一寻的粉丝对线都可以!’ ‘楼上想的真美,烂番茄爆了多少剧了,不仅爆而且是大爆特爆!’ ‘我看宋张陆顾四人的粉丝,就是被惯坏了,不知道外面的人间疾苦,各家偶像求烂番茄的饼都求死了。’ ‘楼上说的+1,烂番茄明明就很雨露均沾,选主角只看合不合适,根本就不是看咖位。’ ‘路人,有一说一,烂番茄的演员,过得最舒服了,不用应酬,待遇好赚得多,没拍过一部烂片,国民度和粉丝都杠杠的。’ ‘呵呵,你们别酸了,我们家太子爷待遇再好,也没皇长女好,一部专门为她写的剧本,拿奖拿的手都软了。’ ‘太子爷的粉真的很搞笑了,谁不知道,现在新一代男主角,拼了命想演烂番茄家的男一,都馋哭了好吧。’ ‘话说,烂番茄家的剧质量就不说了,人设都太离谱了,简直是吸粉神器!’ ... 陈安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翻看着官博评论。 第1章 在76号当会计1 网民经过激烈的讨论,将宋书亦封为烂番茄皇长女,张怀权封为太子爷,顾一寻是皇族一哥,陆悠悠是贵族一姐。 出演《暗恋这件小事》的两名小演员,被称作最受宠的小皇子和小公主。 每个演员,都是陈安亲自选出来的,都是她的心头好。 大家和烂番茄走过了第一个五年,也都签了新合约。 静姐和浩哥两个经纪人,从名不见经传变成业内大咖,工资翻了数倍,也和烂番茄签了新合同。 为了让自家演员人人一座奖杯,陈安沉浸式创作。 在此之前,她先写了两部群像戏。 《人间烟火绚烂》和《玉面小飞龙》 烂番茄不分咖位大小,所有演员参演。 人间烟火讲的是张怀权饰演的特工,执行任务时惨遭暗算,坠入海中,被出海游玩的一群人救了起来。 然而特工失忆了... 报了警录了指纹,也找不到家... 张怀权只好跟着救命恩人回了家。 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特工,和一群普通人同居,然后搞出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快乐事。 小飞龙是仙侠片,讲的是陆悠悠饰演的绝世高手,告别师门下了山,在山下结识了一群小伙伴,大家一同打怪一同寻宝的故事。 这两部戏的播出,很快掀起收视狂潮,各家粉丝被剧中团结友爱的故事打动。 除了剧情,他们逐帧观看幕后花絮,发现烂番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关系出乎意料的好。 大家仿佛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一般温馨。 粉丝们自发磕起了烂番茄的兄弟姐妹情,纷纷成为烂番茄家族粉。 烂番茄的官博评论下,粉丝们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变着花样夸夸夸。 再往后的几年,人手一座奖杯的承诺,陈安做到了。 这时,烂番茄已经成为业界龙头老大。 陈安带领烂番茄走过了风雨五十年,她也到了退休的年纪。 在风和日丽的一天,陈安安详的闭上双眼,寿终正寝。 …… 民国二十九年,上海。 公历1940年。 初春陡峭。 陈安哆哆嗦嗦从床上起身,穿上拖鞋,到浴室洗漱。 她先用水杯接了热水,漱了漱口。 然后拿起牙刷,拧开牙粉盒,沾了点牙粉,便开始对着镜子认真刷牙。 她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打量这张秀气的脸庞。 陈安于一年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原主也叫陈安,祖籍苏州,祖父是光绪十六年恩科二甲进士,官至三品,家资丰厚。 后来闹革命,大清没了。 原主祖父作为顽固派,自然是丢了官。 他整日闷闷不乐,恨革命军恨的咬牙切齿。 大清亡了没多久,他便跟着去了。 原主父亲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一心想要参加科举报效朝廷。 光绪三十一年,清政府正式宣布停止所有乡、会试,科举制度被完全废止。 陈父感到生不逢时,也开始闷闷不乐。 原主祖父丢官离世后,陈家搬到了上海。 这时,陈父迷上了玩骰子。 好大一份家业,被他输得干干净净。 上了赌场就难下来。 没了钱,陈父要把老婆孩子卖了去赌。 原主祖母被儿子活生生气死。 而陈父也没落个好下场,被小舅子的手下开枪打死。 年幼的原主跟着母亲宋婉宁,在舅舅家讨生活。 民国十六年,原主舅舅带兵增援。 与北方军阀在徐州激战。 原主舅舅不幸战死。 弟弟死了,宋婉宁伤心欲绝。 但她还没伤心多久,就被弟妹赶出了家门。 宋婉宁曾经也是家境优渥的大小姐,读过书,学过琴棋书画。 但她是个传统女人,不敢抛头露面。 为了生计,为了能让女儿读书,宋婉宁咬着牙去找工作。 她白天在成衣铺做针线活,晚上在西餐厅弹钢琴。 四年前,宋婉宁得了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看遍了中医西医,还是没能救过来。 原主半工半读,从专科学校毕业。 她学的是会计专业。 这个年代的老板招会计,一般都喜欢用熟人。 原主能力不突出,又没有介绍信,只能做些小工。 后来,原主在报纸上看到了王敏华的消息。 王敏华是她祖父的学生,她试着给王敏华写了封信。 收到原主的求职信后,王敏华立马给她回了信。 信里有几张钞票和一封推荐信。 原主按照王敏华的指示,去大西路找一个叫李群的人。 这时的王敏华背叛了国家,成了头号汉奸,正在南京积极地帮鬼子组建皇协军。 原主所找的李群,也是汉奸。 李群看完推荐信后,很快帮原主安排好了工作。 原主刚落实了工作,就得了风寒病逝了。 再次醒来的便是陈安。 …… 陈安洗漱完,换上工作服,外面套了件半新不旧的灰色呢料大衣,穿上小皮鞋,挎着斜挎包,走到玄关处,照了照镜子。 很好,穿着打扮完全小透明。 陈安关上门,噔噔噔下了楼。 她在工作附近租了间公寓。 这套公寓楼七层楼高,一梯两户,配有电梯。 陈安住在三楼,平时都是走楼梯。 她坐不惯这里的电梯,总觉得有股子烟味。 她出了公寓楼,朝马路对面走去。 “陈小姐,早啊,”卖早餐的蔡婆子哈着腰跟陈安打了个招呼,“上班去啊?” “阿婆,一碗雪菜面,再来两个煎包。”陈安擦了擦凳子,坐在四方桌前,等着吃饭。 蔡婆子笑眯眯的说:“马上就来!” 这会正是早饭高峰期,但蔡婆子还是先将陈安点的早饭,端了过来。 陈安快速吃完早饭,付了饭钱,见蔡婆子忙碌着,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她从小马路穿过去,步行十多分钟,就来到了大名鼎鼎的极司菲尔路76号。 极司菲尔路,陈安是不陌生的。 她曾经在这里住过。 不过,那是衍生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些不同。 在这个世界,陈安不能改变历史的大方向,不能使用法术。 否则,就会被天道给和谐掉。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安安!” 四个轮子的福特汽车停在76号门前,顾晓曼透过车窗朝陈安大喊一声。 第2章 在76号当会计2 陈安听到声音回头,亲切地喊了声:“晓曼!” “安安,你怎么又没化妆?还有你这个布包,真的土死了。” 顾晓曼下了车,踩着小羊皮矮跟鞋,挎着小皮包,挽着陈安的胳膊,开腔吐槽道。 她对陈安的朴素打扮很不满意。 陈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科室有个阴阳怪,最看不得别人穿金戴银。” 其实...就是陈安太懒... 怕被顾晓曼说教,陈安便找了个缘由搪塞。 财务科那个事儿精,就是很好的一个借口。 顾晓曼闻言呸了一声道:“李秀洁一脸穷酸相,整天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我最不待见她。”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拿出淡蓝色通行证,经过检查后,进了76号大门。 跨过二门后,陈安收起通行证,对顾晓曼说: “得了吧,讲的跟我待见她似的,你在机要室,又不跟她一个办公室,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我惨,跟她面对面坐着。” “她再敢说什么,就跟她干。” “高洋房接待室的几个交际花,打了李秀洁一顿之后,她连交际科都不敢去。”顾晓曼不屑道。 陈安:“可拉倒吧,就我这小身板,我能打得过谁。” 顾晓曼赞同的点点头:“你确实是太瘦了,中午我请吃饭,给你好好补补。” “顺便喊着林瀚笙,”顾晓曼轻松地说:“中午咱们开洋荤,去吃西菜。” 陈安打趣道:“哟,你这是又有钱了。” 顾晓曼得意道:“昨天夜里,我们家老头回来了,说我最近表现良好,甩给我几沓钞票。” 说罢,她打开皮包,露出一角给陈安看。 “豁,伯父够大方的呀,全是dor!”陈安惊呼一声。 顾晓曼:“低调...低调。” 陈安:“怪不得,一大早看你眉飞色舞开心得不得了,原来是伯父取消了对你经济的制裁。” “晓曼,安安!” 林瀚笙从东边的平房穿过草坪,一路小跑到陈安二人面前。 陈安:“翰升,你来得正好,晓曼今天发了,要请我们吃西菜。” “哟,那中午我可有口福了,多谢顾小姐赏饭。”林瀚笙笑嘻嘻的回道。 “呸,省得你整天说我抠搜,”顾晓曼轻呸一声,漫不经心的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变了脸色,“天杀的,都快九点了,咱们还在这闲聊,赶紧的,迟到了。” 顾晓曼说罢就跑,陈安和林瀚笙紧随其后。 丁邨定下来的规矩,机要处、总务处等坐办公室的人员,每天早晚需要签到。 避免迟到早退。 若是缺少考勤,扣发工资。 虽然陈安就是负责发工资的会计,但总晚到,也是不好的,毕竟办公室有个告状精。 陈安气喘吁吁的签了到,坐在办公桌前。 她照例放下挎包,转过身,拿起身后小茶几上的水壶,到走廊的茶水室打了壶热水。 然后开始擦桌子,倒热水,整理一天的工作。 “陈安,你又迟到了。”李秀洁放下小镜子,看向陈安。 陈安笑笑:“吃早饭耽误了,下次来早些。” 李秀洁:“无所谓,我又不查你的考勤。” 陈安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家都是同级,你查得着我的考勤吗? 要不是为了伪装要低调,她早撅回去。 这几个月,可把她给憋死了。 “陈安,你少跟顾晓曼来往,她是富家子弟,不知人间疾苦,吃穿用都是最好的,你跟她混在一块,说好听点是跟班,说难听点是哈巴狗。” 李秀洁将镜子立在桌面上,开始描眉画眼,她手上忙着,嘴里也没闲着,继续对陈安说: “我和你才是一国的,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要多打扮打扮自己,趁着年轻,赶紧嫁个有钱人,这才是正经事。” 一番话说完,李秀洁画好了眉毛,似乎觉得说的有些不妥,又找补了句:“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可千万别生气。” “李姐,你长这么漂亮,一定嫁个好人家。”陈安面不改色,默念忍字诀。 听到这话,李秀洁这才抬起头,笑着说:“借你吉言。” 呵呵。 陈安低下头,开始看报纸。 她现在的这份会计工作,便是李群给她安排的。 在76号当会计,每月薪水不少拿,还都是准时准点发放。 李群搞钱是有一套的,76号一点都不穷。 工资挺高,工作却很闲。 不仅是陈安这个工作闲,整个总务处都不忙。 虽然特工总部工作量挺大,但架不住岗位上的人多。 就陈安所在的财务科,光会计就有七八个。 76号刚成立没多久,才经历一次扩编,哪用得着这么多会计。 总务处的人都是关系户。 东塞一个,西塞一个。 把几间大办公室塞得满满当当的。 ... 陈安和顾晓曼、林瀚笙是同批进76号的。 一起经历了为期三个月的培训。 三人不仅臭味相投,成绩还都是吊车尾。 在这一场培训中,陈安是倒数第三,那两个分别是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 一起挨骂,一起补课,一起体罚,一起说教官坏话。 三人慢慢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天天在宿舍里有聊不完的话。 培训结束后,三人坐着卡车,从西郊回到了市里。 陈安被分到了总务处财务科,当一名小会计。 林瀚笙也被分到总务处,不过他在事务科,管一管杂七杂八的行政。 顾晓曼被分到了机要室,当一名信件收发员。 她的工作是最闲的那个,加上她又是个跳脱的人,在办公室根本坐不住,经常在办公楼里四处溜达。 三个人爱玩又懒,培训后也没有断了友谊,走的越来越近。 “陈安,二队的工资单做好了吗?拿给胡队长让他签字。”叶耀前提着公文包,看样子是刚来,还没进办公室。 还没等陈安回答,李秀洁便快她一步站起身,款款走到叶耀前面前,抛了个媚眼: “叶科长,昨晚我在仙乐斯看到你了,看你有事在忙,就没上前打招呼,你可不要怪罪我呀。” 第3章 在76号当会计3 “叶科长,工资单做好了,我这就去找胡队长签字。”陈安放下报纸,站起身,等李秀洁说完,赶紧插了句话。 “你现在就去,”叶耀前对陈安说,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李秀洁,声音带着些许冷淡:“以后出了76号,不要跟我打招呼。” 叶耀前说罢便走了。 李秀洁闹了个没脸,气的跺脚。 陈安没理会她,找出二队的工资单放进文件袋里。 叶耀前是财务科的科长,是会计主任,是陈安的顶头上司。 也是大汉奸李群的内侄。 李群是个心狠手辣的野心家,城府极深。 他在76号每个重要岗位,都安插了自己人。 虽然只是特工部的二把手,以他的能耐,很快就会成为一把手。 丁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些大人物的明争暗斗,和陈安都没关系。 她只是一个混口饭吃的小透明。 陈安将二队的工资单和附属单据整理好。 跟老会计苏智文打了声招呼,便下楼出了办公楼。 76号内部非常大,占地十亩。 拥有好几栋楼,共有八处四室。 二门旁的东西两侧,盖了两长条中式平房,大约20余间。 是几个大队长的办公室、休息室、审讯室和警卫驻地。 西边斜对过的三层洋楼,也叫‘高洋房’,是丁邨和李群的办公室、卧室、接待室、餐厅、犯人优待室等。 等闲人是进不去的。 像陈安就没资格进去。 连无故靠近都不行。 所有工作人员必须和高洋房保持安全距离。 穿过高洋房走个五六米,就到了大花园,花园中间是三层小洋房,里面是日本宪兵的办公室。 小洋房西侧有栋二层红砖房,是电务室的办公楼,电台设在这里。 东侧三层小白楼便是总务处、机要处、督查室、化验室、医务室、交际科等科室的办公室。 大花园后方有个花棚,被改成了看守所。 76号院内,还有一座三间两进的石库门楼房,是个可容纳200多人的大礼堂。 丁邨和李群的防护工作做得极好。 在大门左右挖了两个洞,架着机关枪。 军统已经多次刺杀他们两个,皆无功而返。 陈安要按照规定路线,穿过高洋房,前往二门西侧的平房。 …… “沈秘书,胡队长在吗?我找他签字。” 胡队长的办公室在里间,外间是助理室和会客室。 陈安到了地方,得先问秘书沈佳。 沈佳对陈安眨眨眼:“万队长抓了个中统,胡队长管他要人去了。” 陈安:“哦,那我在这等一下吧。” “陈会计,你别站着,坐着等,”沈佳热情的招呼陈安坐下,然后对着门外大喊一声,“小韩,倒杯水来。” “待会胡队长回来,我这签了字就走,别麻烦小韩倒水了。”陈安摆摆手。 沈佳亲切说道:“哎哟,陈会计你跟我客气什么啦,我们都是一个班出来的。” 她拉长了语调:“况且胡队长和万队长有的扯皮呢,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有的等了。” 陈安乖巧的坐在沙发上,说了声谢谢。 然后不经意问了句:“胡队长去要人,怕是万队长不会轻易给的哦。” 沈佳一边剪指甲,一边和陈安闲聊,“那肯定的呀,万队长刚进76号,正铆足了劲立功呢,好不容易抓条鱼,岂会轻易撒手。” 陈安点点头,想了想说:“可胡队长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李主任定了规矩的,万队长抓军统,胡队长抓中统和新四军,张队长负责救国军,潘队长搞租界,中统可不归万队长管,他说破了天也没理。” 沈佳吹吹指甲,伸出纤纤玉指,对着太阳光比量。 “那倒是。” 陈安应和了句,在心里腹诽,李群可真能干。 万队长,原先是军统的,去年投靠了76号,李群任命他为行动队大队长,专门负责抓捕军统。 而胡队长,早年加入了红党,民国二十一年叛变,加入了中统,后来又跟着上司李群投日了。 李群则让他负责抓捕中统和新四军。 张队长以前是救国军的团长,潘队长的姐夫是租界的总探长。 这样的安排还真是对症下药。 让他们去抓自己最了解的人。 陈安思想开了小差,沈佳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嘴里不停的吐槽着: “就万队长带领的那群小军统,会什么呀,一群靠战争发家的土包子,也就会搞搞暗杀,收集、分析情报,解密文件,这些技术活,他们是真不如中统。” 陈安笑着点头应和。 她心里默默吐槽。 中统抓地下党抓了十年,搞军事谍报和电讯侦测搞了十几年。 就是头猪,干了十年,经验也丰富了。 所以中统手底下有很多水平很高的特务。 军统晚成立了几年,主要从事情报暗杀活动。 搞刺杀、绑票他们是有一手的。 中统创始人是陈祖燕。 陈祖燕和他哥陈祖焘掌管国民党党务机构。 兄弟二人和蒋光头关系密切。 渐渐有了“蒋家天下陈家党”这样的说法。 陈祖燕给蒋光头当机要秘书的时候,军统老大戴春风还在努力考黄埔。 在陈祖燕面前,戴春风只是个小弟弟。 戴春风资历浅,但抵不住他能干。 黄埔出身,学的是行军打仗,却是搞情报的天才。 好像天生就是吃特务这碗饭的。 刺探情报、反谍、刺杀,戴春风无师自通。 许多层层高手保护的大人物,甚至民国第一杀手都被他暗杀了。 同时他也很会搞钱。 可以说是生财有道。 他对手下很是大方。 军统在蒋光头的支持下,发展迅猛。 全盛时期足有五万多人。 随着军统的快速扩张。 中统和军统之间只有面子没有里子。 为了抢资源,抢人才,抢权利,抢经费,闹得很不好看。 两个部门之间,不能做朋友,更不能搞恋情。 不然就会被家法处置。 为了收集情报,双方甚至会对彼此下手。 二者的关系,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让陈安哭笑不得的是。 就算这些人当了汉奸,依然是拉帮结派搞内斗。 第4章 在76号当会计4 76号大部分人员组成是叛变的中统和军统,他们之间泾渭分明,谁也看不惯谁。 比如中统出身的沈佳,就很喜欢贬低军统。 陈安歪着头听她吐槽军统,不知不觉喝了三杯茶。 沈佳骂完了军统,又开始聊各位长官的八卦,她压低了声音问陈安:“吴队长和柳妮娜的事,你听说了吗?” 陈安一脸困惑:“什么情况,不知道啊?” “不过我听说柳妮娜好像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陈安神神秘秘地追加了一句。 沈佳闻言,眼睛都亮了,“是呀,她是长三堂子出来的,人称‘赛贵妃’,她的绯闻可多了,足能养活一个小报。” “你看她长得,皮肤白嫩如雪,吹弹可破,身材婀娜多姿,肥乳硕臀,胡队长都说她是极品,难怪吴队长把持不住。”沈佳语气夸张道。 说起八卦,陈安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你是说吴队长和柳妮娜,他俩有情况?” 沈佳小声道:“交际科都传遍了,吴队长柳妮娜打的火热。” 陈安面露吃惊,不敢置信道:“吴队长不能吧,我可听说吴太太是出了名的漂亮,而且还很厉害,吴队长他敢吗?” 沈佳冷哼一声:“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吴太太当年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哦,可丈夫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别人好,她拦不住的。” “两位漂亮的女士,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胡鹤年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他长相儒雅,谈吐风趣,喜欢和特工总部的女职工们说说笑笑。 “胡队长,这是上个月的工资单,麻烦您签字。”陈安站起身,语气恭敬,双手将工资单奉上。 沈佳从陈安手中接过工资单,将钢笔一起递给胡鹤年。 “算算就要到发工资的日子了,小陈啊,辛苦了。”胡鹤年随便翻看了几眼,就刷刷刷签上了大名。 陈安恭敬地笑笑,客气道:“不辛苦的,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胡鹤年签好了字,和陈安寒暄了几句,陈安从沈佳手里拿过签署好的工资单, “胡队长,我先过去了,不打扰您工作了。” 陈安客气的道了别,慢慢退出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 她顺着平房回财务科时,远远的看见了气急败坏的万海浪和他的手下。 他们骂骂咧咧进了审讯室。 陈安若无其事的靠近,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听。 “踏马的,老子凭本事抓的人,凭什么让给他。” “队长,消消气,那就是个中统的外围,哪有咱们手上的那个值钱。” “是呀,队长,胡鹤年就仗着和李主任那点交情,实际上屁本事没有。” “李平,张达源可是少校,是新任上海站副站长,跟他接头的肯定是条大鱼!四方街的茶馆,你亲自带人布置,各个路口都堵严实了,只要有人来接头,就把他给我摁死了。” “队长,您放心,绝对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 万向杰抓到了军统上海站的副站长,这可是了不得消息。 这趟还真是没白来... 陈安克制住内心的喜悦,再一次感谢自己的耳朵好使。 隔了一堵墙和三四米,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她快速回到办公楼,走进卫生间,写好字条,让9527带到大通杂货铺。 …… “掌柜的,一个小孩送过来的。”杂货铺店员赵四宝在杜帆耳边密语。 杜帆问道:“又是那个神秘人送来的?” 赵四宝点点头:“应该是他。” “你守着店,我上楼看看。”杜帆安排了一声,便拿着字条上了二楼。 关上二楼房门,他迫不及待的打开。 [张达源变节,四方街茶馆暴露,停止接头。代号:爱国者] 看完字条,杜帆便熟练的将它烧掉。 看着纸条燃烧殆尽,杜帆换了身装扮,快速下楼,骑车朝兴达米铺奔去。 半年前,神秘人突然出现。 每次都是不同的小孩来送情报。 情报又快又准。 杜帆将此事汇报了组长。 组长按照规定报给站长陈树,陈树很重视这件事,立马上报给戴老板。 据他分析,这个神秘人想为国做事,可能位置比较特殊,不方便露面。 戴老板倒是觉得,神秘人只想给他们情报,但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不管怎么样,神秘人的情报都十分准确。 大通杂货铺停止一切活动,专心接收神秘人的情报。 得到情报后,杜帆会在第一时间送到兴达米铺。 兴达米铺再通过电台或者电话发送到军统上海站。 “佟掌柜在吗?”杜帆撂下自行车,进了兴达米铺。 “杜掌柜,是你呀,你的货还没到,要再等等。”佟掌柜从里间走出来,一路迎着杜帆上了二楼。 杜帆刚到了二楼,就小声地将情报说出。 佟掌柜听后大惊:“你确定吗?” 杜帆点头:“确定是神秘人送来的。” “送情报是来不及了,必须启动紧急电话了。” 佟掌柜行色匆匆下了楼,走了两条街,找了间电话亭,拨通了电话,“陈站长,我是老佟。” “什么事?”陈树知道,不到迫不得已,老佟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爱国者送来的最新消息,张达源变节,四方街茶馆暴露,停止接头。”佟掌柜语速极快。 “好的,我知道了。”陈树挂了电话,面露后怕之色。 如果不是佟掌柜的这通电话,他就要出门去接头了。 张达源变节,看来他手中的情报也保不住了。 陈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将消息传回总部。 ... “咚咚咚” “进来。” “老板,爱国者传来的最新消息,张达源变节了。”秘书室主任毛善拿着刚破译的密电,面带苦涩对戴春风说。 “消息证实了吗?”戴春风问道 毛善闻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道:“已经从其他方面证实了,张达源刚到上海,就被车站周围埋伏的特务抓捕了,听说挨了两鞭子就招供了。” 戴春风:“……” 一个少校,挨了两鞭子就叛变,真是无了个大语。 第5章 在76号当会计5 “堂堂一个少校,还没上大刑呢!说叛变就叛变,简直就是丢人!耻辱!”戴春风气的化身清洁大师,将桌面一扫而空。 “老板,程如海被捕叛变,这张达源还没就职就栽了,上海副站长一职已经空缺好几个月了,如今局势这么紧张,陈树一个人可扛不住。”毛善担忧道。 “副站长的事先缓缓,当下最要紧的是抓内奸。”戴春风道。 毛善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了,张达源从重庆转香港,香港转上海,路线和时间都是绝密,肯定是有人泄密,不然76号的人开了天眼不成。” “就是不知道是76号安插了内奸,还是有人见钱眼开,卖了消息。”毛善苦笑着猜测道。 “不管他拜哪座庙,这个卧底一定要找出来!”戴春风愤怒道。 ... 山城军统总部向上海站下达了两个指定。 一、不惜一切代价锄奸。 二、找出76号安插的卧底。 军统一个少校,被抓不到一个小时就叛变附逆,要面子的戴老板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至于找卧底,只是顺带。 戴春风分析,这个卧底极有可能埋在总部,而非分站。 陈树得到消息后,一边命令一大队制定锄奸计划,一边命潜伏人员打探消息。 军统内部插了一把76的刀,这让陈树寝食难安。 他躲在租界,根本不敢冒头。 天晓得那个内奸对上海站知道多少。 又或者张达源还会吐出什么要命的。 危机没解除前,陈树都要小心活动。 他现在是76号、特高课的重点抓捕对象。 军统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陈安是不知道的。 此时,她正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快乐的吃西菜。 “陈安,要来点吗?”林瀚笙捧着红酒瓶,示意陈安。 “不要,不行,喝不了。”陈安摇头,三连拒绝。 “好吧,”林瀚笙又看向顾晓曼,问道:“来点?” “来点来点,我们办公室可没有事儿婆,喝点小酒,无伤大雅。”顾晓曼示意林瀚笙倒酒。 顾晓曼在内涵谁,陈安自是知道。 能被她称为事儿婆的人,只有和她做面对面的李秀洁了。 “陈安,你要不来点,李秀洁整日告状,你不能怵啊,跟她正面刚。”顾晓曼扭头看着陈安,一脸坏笑。 陈安无奈道:“顾晓曼,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人家李秀洁是李主任的亲侄女,我算哪根葱,敢跟她硬杠。” “啥亲侄女,我听说是远房亲戚。”林瀚笙倒完酒,坐在座位上,将酒瓶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我听我爸说过,她是李主任没出五服的侄女,她爸和李主任同一个太爷爷。”顾晓曼解释道。 陈安撕开小面包,往嘴里塞了一块,刚吞下就对二人说:“虽然不是直系亲属,但李主任一定非常信任李秀洁。” “何出此言?”顾晓曼和林瀚笙好奇的问。 “财务科科长叶耀前就不说了,李主任太太的亲堂弟,绝对是李家的铁杆,剩下的七八个人,包括我在内,从分管的工作上,就能看出谁是李主任的亲信,谁是边缘人物。”陈安拿起刀叉一边切肉一边说。 陈安这番话,让对面的二人起了兴趣,四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陈安。 “展开说说。”顾晓曼放下刀叉,一脸认真追问道。 陈安故作玄虚道:“古代的时候抓贪官,账本是比人证还重要的东西,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顾晓曼林瀚笙齐刷刷的问。 陈安:“证人可以选择性的说,账本是很直接又很全面的,懂行的人拿到一个店铺的账本,可以准确的推测出盈利和成本。” “又或者是一个贪官,他的账本记载着行贿受贿和贪污的明细,是定罪时不可或缺的证据,那咱们76号和这两者是不同的,主体不同,账本的隐藏信息也会不同,懂行的人能从中找到情报。” “情报?”顾晓曼惊呼道。 “顾大小姐,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林瀚笙连忙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注意他们。 还好他们三人选的是角落的位置,不然,就顾晓曼这一嗓子,肯定引起别人的侧目。 对于顾晓曼的反应,陈安见怪不怪。 她一早就知道顾晓曼是个不合格的潜伏人员。 顾晓曼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代号有编制的潜伏人员。 按常理说应该是有些经验的。 但她表现出来的状态,很难让人把她和潜伏二字挂上号。 陈安不知道的是,顾晓曼能从编外人员混成有代号的组织内成员,她是功不可没的。 可以说她为顾晓曼的升职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大半年来,陈安经常在顾晓曼耳边传递一些似有若无的消息。 这些消息,都是有用又及时的重要信息。 组织上看到了顾晓曼潜伏在76号的重要性。 所以她拥有了自己的代号和任务。 对于顾晓曼的身份,陈安起先也只是猜测。 她决定混在76时,就开始启动自己的大脑,利用耳聪眼明的优势,默默观察周围的一切。 在一次体罚中,她和顾晓曼相识。 她觉得顾晓曼和日伪特工部其他的打工仔们不一样。 话说这群二鬼子们,特别会给自己洗脑。 虽然他们在小鬼子们做事。 但都下意识屏蔽这些事,觉得自己只是赚份薪水,大多数是来混日子的。 当然,也有很多卖命的特务。 无非是为了两种。 钱和权。 或者说,小鬼子占领了大半个华国,对他们来说,只是城头变幻大王旗。 不管是谁在当家做主,他们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升官发财。 毕竟时代变了。 大家都知道地球是圆的了。 在古代,谁当了通敌卖国的叛国贼,那就得被株连九族。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没地方藏没地方跑的。 现在就不同了,不仅不搞家族连带了。 只要搞到钱了,就能坐船坐飞机跑到别的国家去。 就算背负骂名又怎样。 是耽误他们吃还是耽误他们喝了。 第6章 在76号当会计6 当汉奸搞到的钱,都够他们养好几代人了。 起初,陈安也以为顾晓曼是来混日子的。 毕竟顾晓曼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喜欢搓麻将看电影买衣服搞头发舞厅蹦迪。 也许是顾晓曼的眼睛又大又明亮,陈安看到了光。 几次交谈下来,她觉得顾晓曼是个有信仰的人。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陈安选择跟踪。 在陈安不算专业的追踪下,地下组织的联络站就这样水灵灵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荣华裁缝铺。 是一个叫徐荣华的裁缝开的店。 陈安偷听了顾晓曼和徐荣华的对话。 徐荣华是顾晓曼的上线,代号叫竹林。 而顾晓曼是他的下线,叫竹叶,奉命潜伏在76号内。 顾晓曼是在大学时,被发展入党的,一直参与宣传工作。 淞沪会战后,顾晓曼的父亲成了亲日商人。 顾父接触过几个小鬼子,觉得他们太贪心,便投靠了李群。 由李群做靠山,上海沦陷后,顾家的厂子不受影响。 大学刚毕业的顾晓曼,借此机会进入76号。 顾父对此,也是喜闻乐见。 女儿在李群手底下做事,也扩大了他投诚后的归顺之心。 徐荣华知道顾晓曼不是个成熟的潜伏者。 但侵略者不会给顾晓曼成长的机会。 能够打入76,这是十分难得的。 在这个节点,没时间让她去培训。 徐荣华只能在每次接头时,教给顾晓曼几招。 虽然顾晓曼菜,但身处特务密布的76号。 菜,反而是一种保护色。 陈安看过一本特务写的回忆录。 书上说,身经百战的老练特务,直觉是非常准的。 他们十分敏锐。 能够在十几个嫌疑人中,精准的找到伪装者。 说实话,陈安挺佩服顾晓曼的。 明明可以在乱世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却还是凭借一腔热血忠心为国,深入龙潭虎穴。 如果陈安没有开挂,她身处76号,一定胆小的像只鹌鹑一般。 陈安是有点信仰在身上的。 但跟老虎凳、辣椒水、电刑器、钢针刺指等三十六套酷刑比起来。 算了没法比…… ... 被林瀚笙说了一通,顾晓曼不好意思的说:“怪我怪我,太激动了,陈安,你接着说。” “你们也知道账本是很重要的东西了吧。”陈安问。 二人点点头,陈安继续说:“账本只是一个统称,分类有很多,这里面的内容,从保密程度上来看分三六九等。” “李秀洁和叶萍萍负责几个大队报销的票据和公文,这些经费的明细账是绝对保密的,她俩是李主任的亲戚,被信任程度,就不多说了。” “苏智文是总账会计,负责预算核算和监督,管理固定资产,保管凭证和账册等,他是李主任从中统带过来的心腹,在会计这个行当干了三十多年了,都快成精了。” “丁保立是记账会计,负责登记凭证账簿,编制会计报表,他是丁主任的堂弟,至于我和小钟,一个统计工资,一个跑外勤,剩下的俩是打杂的。” 陈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觉嗓子有些沙哑,喝了口温水继续说:“在这个财务科,我和小钟基本接触不到核心内容,我顶多能知道哪个科室加班多。” “可李秀洁叶萍萍就不同了。” “你们想,”陈安看着二人,放低了声音:“76号虽然是丁李说了算,可拨款的是日本人,那钱能随便乱花吗?” “76号花的每一分钱,大到枪支弹药,小到垃圾桶和厕纸,每一次支出,每一张凭证,都是有原始凭证。” “原始凭证就是公文和票据,76号的大小特务们,无论是去外地公干,还是在本地执行任务,报销都离不开这两样,公文不是几张白纸,票据上面也标明了商家和时间,正规点的大铺子,还盖着章。” “他们去盯梢、刺杀、搞安全屋,那都是要花钱的,这些人花一分钱,恨不得报三倍,吃饭、住宿、喝茶、买烟、打出租车,但凡牵扯报销,那就得有票据。” “为了盯梢,他们伪装成各式各样的人,卖报纸的,擦皮鞋的,挑着扁担卖菜的,这些都需要花钱。” “每个队都有自己的经费,每笔经费支出都有账的,小鬼子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晓曼和林瀚笙听得直点头,林瀚笙很快意会道:“我说呢,财务科的档案室怎么有那么多保险柜,我本来寻思是放钱的,原来是用来放账本的。” “上个月,你们知道的,万队长抓了个命悬一线的军统,在一家医院秘密抢救。”陈安缓了口气说。 顾晓曼一连接收了这么多信息,大脑有些宕机,她还没反应过来。 林瀚笙接过陈安的话茬道:“咋能不知道,万队长那次可真急了,他抓的可是军统上海站的谍报人员,保密工作做的那也好,医院名字还是泄露了,军统随即上演了一出医院救人的戏码。” “不会是从财务科泄露的吧?”顾晓曼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陈安看了下四周,小声道:“医院又不是搞慈善的地方,做手术肯定要先交钱,况且那是洋医院,就算是76号的特务也得遵守规矩,万队长手底下人头天拿着单子来预支医药费,第二天,军统的人就杀到医院了。” 林瀚笙急切的问道:“所以,财务科有军统的卧底?” 陈安摇摇头:“不一定,除了财务科的会计们,档案室管理员、总务处的领导,都是能看到第一手信息的。” “报销凭证是不隔夜的,当天下班前,一定要送到档案室的。”顾晓曼倒是知道内情,她所收发的信件也是一样,办公室一律不留。 “总之,李主任很看重财务科,不是他认为的自己人,是接触不到账本的。”陈安总结道。 陈安又加了一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顾晓曼和林瀚笙抬起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那就是隐蔽度,财务科相对来说,没那么惹眼。”陈安道。 第7章 在76号会计7 “展开来说说。”顾晓曼看向陈安的眼神中透着渴望。 一口热乎饭还没吃上的陈安…… “76号最能获取情报的三个地方,情报处、行动处和电讯处,前两者那就不说了,都是人精,一般人很难能从他们口中套话,而且接近他们太刻意。” 陈安喝了口茶继续说:“电讯处密电组的高材生们,那可是重点保护对象,谁谈了新对象,谁分了手,谁家死了人,谁家多了条狗,特务们都查的一清二楚。” 顾晓曼深吸一口气,无比赞同的点点头:“电讯处秦组长的男朋友,就是这么被查出来的,一个演话剧的男明星,谁能想到他是红党。” “所以说,这三个科室不仅被密切关注,人家的办公楼都是单独的,哪像我们财务科,跟七八个科室混在一个办公楼里。” “这也没办法,自古以来,大老板们就比较看重前线人员,对他们来说,后勤人员没那么重要,这叫下意识忽略。” “况且,隔行如隔山,只有会计才知道,自己掌握了多少秘密。” 这些事,陈安是知道的,毕竟她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上位者的心理她也清楚。 打心底里不重视会计,但又晓得账本的重要性,所以不是心腹干不了内账。 陈安生前上班的那家单位,她多多少少都掌握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糊涂账。 其实她也不想知道那么多秘密。 知道多了,没啥好处。 但谁让她选错了专业呢...... 陈安把两个菜鸟特工说的一愣一愣的。 林瀚笙虽然看起来比顾晓曼活泛一点,但他混的还不如顾晓曼。 连军统的编制都没搞到手,至今还只是空有报国之心,但不受重用的外围人员。 陈安有理由怀疑,在去年的培训中,这俩人没有藏拙。 倒数第一和第二就是真实水平。 这不,俩大聪明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饭。 然后同时买了点心和茶去财务科套近乎。 顾晓曼还特别约了陈安下班逛街看电影。 “安安,我给家里打了电话,安排人买了美琪剧院的票,咱俩好久没单独聚聚了,这次就不带林瀚笙了。”顾晓曼将陈安送到财务科门口。 陈安正好也有消息准备透露给顾晓曼,便笑着应下了。 回到办公室,陈安心里直叹气,这俩菜鸟再这么下去,早晚得暴露。 太急了,一点都压不住心思。 本来是想指点二人,让他们知道从哪获得消息渠道,别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76号乱撞,再惹了别人的注意。 结果呢,太沉不住气了。 陈安本来的计划,是躲在幕后,给二人透消息。 可这二人的表现,让陈安有点丧气,她怕搞不好再害了两人。 顾晓曼和林翰升这个水平的潜伏,之所以没被日伪特工察觉,真是多亏了他俩所在的部门。 都是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的科室。 一般不会引起别人也被关注。 不过比起精明的老牌特工,陈安还是更愿意和菜鸟打交道。 毕竟她也只是半吊子水平。 但陈安是有自保能力的,不怕被连累。 ... 下了班,陈安上了顾家的福特车。 一路上,她和顾晓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机关八卦。 顾家司机稳稳当当的开到了美琪大戏院,二人刚下了车,顾晓曼就压低了声音说: “安安,我下午给唐处长送信,瞧见万队长一行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许是又有任务失败了。” “那万队长今日真是诸事不顺。”陈安轻笑。 顾晓曼好奇地问:“啊?万队长还怎么啦?” “万队长抓了个中统,被胡队长截和了。”陈安回道。 “那万队长是够倒霉的。”顾晓曼感叹了一句。 “胡队长八成又要立功了,而且是中统红党两把抓。”陈安将顾晓曼拉到一边,远离人群,故作神秘的说。 “胡队长有红党的消息?”顾晓曼面露不解,好奇地问:“安,你怎么知道?” 陈安道:“行动队的经费是一个月报一次的,你知道的吧。” 顾晓曼看起来有些紧张的点点头,示意陈安快说。 陈安转了转眼珠,装作回忆的样子,接着说:“昨天下午,二队送来了上个月的单子,单据和文件很多,李秀洁桌子上都摆不下了,有些单据都堆到了我这里。” “你知道我眼神很好的,我就稍微瞄了一眼。” 顾晓曼急切地问:“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公文和车票上的信息显示,胡队长从苏州和昆山分站调来了一批人,这些人吃住的地方,都在四方街上,我怀疑他们在盯梢红党。” 陈安没有卖关子,她快速将信息透露给顾晓曼。 “你怎么知道他们盯的是红党?”顾晓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声音微微颤抖。 陈安道:“胡鹤年从分站调人,就是想用一些生面孔盯梢,如果他对付的是中统,那从苏州和昆山调人,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顾晓曼有些嫌弃的说:“你这个比喻真是恰当……” 紧接着她又问:“为什么从苏州和昆山调人是多此一举?” 这句话问的,陈安听完心碎了一地,这姐还真不是做特工的料,对环境的洞察力有点弱…… 看来也很少看资料…… 陈安无奈道:“大姐,胡鹤年是中统出身,他和苏州站站长,昆山分站站长都是中统的,用人先用中统,再次是混帮派的,盯梢这么专业的事,帮派的小赤佬得靠边站,” “分站的生面孔只能针对红党,如果要用生面孔对付中统,那就得从警察站和培训站调新人,所以我猜,他们盯的是红党,红党不认识中统的人。” “而且,胡鹤年一口气搞来了二十多个人盯梢,外围布置了三十多个人,这一定是红党的大鱼,是个大人物!” 陈安嘴上说这么多,实际上,她先是看到了票据,起了疑心。 然后她立马去了那几条街进行实地考察。 从盯梢的特务口中,听到了确切信息。 第8章 在76号当会计8 但直接跟顾晓曼说是她偷听的,多少有点假假的。 顾晓曼只是没经验,又不是傻。 特务的警惕性那么强,近距离偷听,只有电视剧中的主角会不被发现。 距离远了,正常人哪听得到。 陈安总得找点像样的说辞。 顾晓曼这边接收到陈安刻意传递的情报,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煞白, “安安,我有点不舒服,要不今天就别看电影了……” “改日,改日我赔罪,请你去金湾饭店吃饭,然后再看电影好吗?”顾晓曼缓缓蹲下身,捂住了肚子。 陈安配合她的表演,面露急色:“晓曼,你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走,我送你去医院。” “别,不用,”顾晓曼立即回绝,然后缓缓抬起头,虚弱的说,“我这是老毛病了,我回家吃点药躺躺就好。” “那你赶紧回去吃药,多休息,要是明天还不舒服,就请假别来了。” 陈安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顾晓曼上了车,面露担心的和她告了别。 顾家的小汽车远离了陈安的视线,她完成了任务,一身轻松的回了公寓。 ... “王叔,时间还早,我不想回家,去锦祥路,我要去逛百货商场。” “好的,大小姐。” 顾晓曼坐起身,手从肚子上移开,面色恢复了正常,嘱咐司机改道。 若是细听,就会发现她的声音透着急迫。 车子停在了锦祥路,顾晓曼下了车,拢了拢大衣,环顾了下周围,快速走进百货商城。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她从商城后门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出了小巷子走到了茂华街。 茂华街26号,便是荣华裁缝铺。 顾晓曼到了店门口,四处打量了下,然后进了裁缝铺。 “徐师傅呢?”顾晓曼问。 “我师父在楼上熨衣裳呢。”小徒弟答。 ‘哒哒哒’顾晓曼踩着小皮鞋,扶着把手,上了二楼。 ‘噔噔噔’到了二楼,顾晓曼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咯吱’一声,顾晓曼开了门进到屋里。 “老徐,我有重要情报……”顾晓曼直奔主题,开门见山。 “等等,”徐荣华用手势打断顾晓曼,他走到窗边,向下环顾一周,然后将顾晓曼拉到死角处。 顾晓曼说话非常急切,像连珠炮一样,一点都不停顿的把陈安的话复述了一遍。 徐荣华听完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有些慌乱。 四方街的四季书店,是组织上重要的交通站,也是他的另一条下线。 明日上午九点,组织上派的新联络员,会在四季书店和竹笋接头。 联络员是带着二号机密来的。 四季交通站需要安全把他送到太湖根据地。 如果被76抓捕,那后果则不堪设想。 徐荣华稳了稳心神,安抚了顾晓曼几句,让她先回家。 “老徐,四方街是不是有我们的同志,我申请前去预警,帮助我们的同志脱困。” 顾晓曼从徐荣华惊变的脸色,感觉出事情的重要性,不愿意就这样回家,她想做些什么。 “晓曼,你能将这个消息带来,已经是立了大功了,你现在赶紧走,四方街,我要亲自去。”徐荣华坚定地说。 “老徐,你的位置太重要了,一旦暴露,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顾晓曼急了。 徐荣华看着顾晓曼,认真的说:“晓曼,你的成功潜入,对组织非常重要,你不能冒险。” 顾晓曼还想再说什么,徐荣华加重了语气,严肃道:“顾晓曼,即刻回家,这是命令!” 徐荣华将顾晓曼推出了房间,大声道:“顾小姐,尺寸量好了,衣裳五天后可取。” 出了屋子,顾晓曼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 …… 徐荣华换了身衣裳,戴上围巾和帽子,坐着黄包车,围着四方街转了一圈。 他不敢探头仔细打量,凭着老特工的直觉,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和四方街相隔两条小巷子的地方,徐荣华下了车,走到电话亭,拨通了电话。 “哦,是杨老师啊,您要的那批字帖后来就到了,请您再等一等。” “唐老板,麻烦您再催一催,再快点,开学了,学生们都等着新字帖呢!” “哎哟,杨老师,真是不好意思,那这样吧,船明天下午到岸,我给他们加钱,让他们先给我送货。” “好的,唐老板费心。” 四季书店的唐老板,神情淡定的放下了话筒。 他嘴里哼着歌,继续整理书架,心里默默盘算。 竹林同志打来了紧急电话,让他赶紧撤退。 他有些不解,究竟是哪里露出了跟脚,让自己暴露了。 不过,唐老板并不着急。 特务们监视了他好几天,并没有抓他。 据竹林同志分析,应该是76号得到了确切情报,等着明天上午九点的接头。 这时,他定然是安全的。 到了晚上,唐老板没有四处张望,淡定的锁上门,并在门上拴了颗手雷。 然后,唐老板将涉密的文件、书籍,装在箱子里,抱到了厨房。 他点燃灶台,哼着小曲,将纸张撕开,丢进灶台,看着火苗将它们一一吞灭。 直到燃成灰烬。 唐老板走到二楼,将窗外的花盆抱了进来,关上了窗户。 他把鲜花折断后,不带任何行李,孑然一身爬上了屋顶,借着月光,爬过另一个屋脊,翻进了邻居家的阳台。 唐老板就这样穿堂而过,从邻家后门逃了出去。 在夜色的掩护中,唐老板迅速消失在街道中。 …… “这几天,这个花盆不是一直放在外面?”张四毛放下望远镜,问了句。 他的手下接过张四毛手中的望远镜,朝四季书店窗台看了眼,纳闷的说:“不对啊,我们盯了七八天了,他那盆花就没收回去过。” “这可能是他们的某种信号,”张四毛暗叫不好,急声道:“快打电话给胡队长,向他请示!” 以张四毛多年的特务经验,他心里觉得这个书店老板,八成是得了消息跑了。 就算电讯处监听了他的电话,也没用。 第9章 在76号当会计9 都是干谍报的,谁还不设计点加密语言。 按照他的经验,在书店老板将花盆拿进屋的那瞬间,就该冲到四季书店,直接进行抓捕。 并且将书店前后左右全部控制起来。 迟一秒,都来不及。 可张四毛没有这么做。 他不想担责任,万一是他猜错了,惊扰了红党,影响了明天的接头。 那他就完了。 所以,张四毛只能向上请示,等待上级发号施令。 得到胡队长的命令,盯梢的特务们一拥而上。 最先撞门的特务,被手雷给炸翻了。 后面的特务们小心翼翼的进到了书店。 人早跑没影了。 76号二队全员,白忙活了一个多星期。 胡鹤年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恨不得拿枪毙了几个,方能解恨。 …… “晓曼,你的情报来的太及时了,再晚一天,后果不堪设想啊!”徐荣华对顾晓曼的工作表示肯定。 “老徐,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我会努力变成一名优秀的革命战士!”顾晓曼面露笑意,眼神坚定。 随即,她又问道:“竹笋同志安全撤离了吗?” 徐荣华面色沉重道:“竹笋同志已经从安全路线撤离上海,他现在已经上了76号的通缉名单,已经不适合再做任务了。” “我们失去了一个优秀的交通站,唉,该死的汉奸。”看到汉奸如此猖獗,顾晓曼心里有些不得劲。 徐荣华拍了拍顾晓曼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晓曼,未来的道路必定是艰辛的,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但同时,我们也要保持乐观,华国的未来,必定是光明且璀璨的,也许,我们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但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而且,如果不是你带来的消息,竹笋和联络员同志,此时不是被捕就是牺牲,能够安全撤离,这就是我们的胜利。” 说起情报,顾晓曼有些讪然,她难为情的说道:“有很多情报,我是从陈安口中得知的……您真的不考虑,吸收她加入我们吗?” 徐荣华无奈道:“你口中为你传递消息的陈安,想必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顾晓曼猛地抬起头:“啊?我没跟她说过我的身份啊?” “陈安向你传递的每一条消息,都那么精准,这不是闲聊,这是有意为之。”徐荣华说罢,看了她一眼。 顾晓曼有些不安的低下了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潜伏者。” “这不怪你,竹叶同志,”徐荣华叹了口气道:“有些人天生细腻,容易从细枝末节中得到情报,而有的人,是经过后天的培训和长久的经验,你没有培训过,又不擅长这些,若不是机缘巧合,你也不会被赶鸭子上架。” “那我要不要跟陈安摊牌,吸收她进组织?”顾晓曼被安慰了几句,又满血复活。 徐荣华沉思片刻:“这个陈安,处处透着神秘,她在暗中帮助我们,但好像并不想加入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她会不会危害到组织?” “我跟踪过陈安一段时间,我觉得她不会,我猜她是无党派人士。”徐荣华道。 顾晓曼惊讶道:“老徐,你什么时候跟踪的陈安。” 徐荣华笑了笑:“在你第三次传来情报的时候,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去调查了下陈安。” 顾晓曼急切地问:“陈安……她没问题吧?” “据我判断,没有。”徐荣华果断的回答。 “那就好,我相信,她是爱国的,不是真心为小鬼子做事的。”顾晓曼露出笑意,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至于你的另一个好朋友,林瀚笙,”徐荣华看了眼顾晓曼,颇有意趣的说:“他是军统的外围。” “啊?” 顾晓曼惊诧了一声,随即笑了笑,对于这个消息,她觉得好像也不意外。 毕竟物以群分。 在她的身边,怎么会有真的汉奸呢? ... 徐荣华趁机教授了顾晓曼一些特工知识,又安排给了她新的任务。 找出上海地下组织中的叛徒。 四季书店是个交通站,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但知道它在3月3日有重大接头任务的,就不多了。 这样机密的任务露了信。 一定是内部出了问题。 徐荣华决定双管齐下,一边从线上调查,一边让顾晓曼从76号中查找。 与其说找叛徒这个任务是派给顾晓曼的,倒还不如说是派给陈安的。 对陈安,徐荣华有种莫名的相信。 他觉得这个女孩,很有做特工的天赋。 被寄予厚望的陈安,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此时正与周公约会的陈安,五官舒展,透着满足和幸福,嘴角噙着笑意,似乎正做着美梦。 早上八点,摆在桌台上的座钟的报时钟声准时响起。 陈安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坐起了身,抓了抓蓬松的短发。 在这个没有吹风机的年代,短发就是王者。 陈安掀开温暖的被窝,肉唧唧的穿了衣裳。 她睁开眼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陈安慌慌张张出了卧室,跑到浴室,开始刷牙洗脸。 刷牙三分钟,洗脸擦脸抹油三分钟,梳头发半分钟。 八点二十全部搞定,陈安出了公寓楼。 然后花二十分钟吃了碗小馄饨。 在九点之前,陈安成功踏进76号的大门。 76号丁主任要求八点钟开始坐班。 但没人照做就是了。 后来丁主任放低要求,九点之前到岗也行…… 陈安从上学起,就是踩点大师。 上班亦不会早到。 不迟到,就是陈安对工作最大的尊重。 到了上午十点,陈安已经把工作干得七七八八了。 “安安,忙完了吗?” 顾晓曼提着茶点踏进了财务科的大门。 “你来的真巧,我刚忙完。”陈安放下算盘和钢笔,对顾晓曼笑了笑。 “哟,顾大小姐,又提着茶点来看陈安了,你们俩关系还真是要好的紧呢。” 李秀洁面色不善,往陈安的方向瞥了眼,声音又细又尖,好像捏着嗓子说话一样。 “陈安,你也打扮打扮,穿的这么素,可别坠了顾大小姐的名头。” 第10章 在76号当会计10 “李会计说笑了,我拎着茶点进了财务科,当然是招呼大家的,这么多点心,撑死陈安也吃不完啊!” 面对李秀洁刺刺的话语,顾晓曼不予理会,反而笑盈盈的把茶点放在茶几上,招呼所有会计一起吃。 “这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出手就是阔绰,”李秀洁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小蛋糕,端详道:“这可是红宝石餐厅的小蛋糕,这小小一块就顶我三天工资。” “有钱人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哟。” 说罢,李秀洁笑着看向顾晓曼,嘴里吃着,嘴上讽刺着:“不过有钱人也是有烦恼的,听说你未婚夫取消了订婚,是不是顾大小姐太过跋扈……” “李秀洁,你怎么那么多话,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叶萍萍喝了口香味浓郁的咖啡,打断李秀洁的话语,主动帮腔道:“晓曼热情又大方,机要室哪个人不说她的好,只有那些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才会乱窜。”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短短几日,叶萍萍和顾晓曼,已经是可以逛街聊八卦打麻将的好朋友了。 叶萍萍自认为财务科是叶家的地盘,在她的地盘,有人说了她的朋友,她必须要站出来。 李秀洁和叶萍萍一贯不和。 二人你来我往的打起了机锋。 陈安和顾晓曼想插话都插不上嘴。 被叶萍萍刺了几句,李秀洁面色不虞,白眼翻上了天,忍不住阴阳了几句,“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识,人家随便施舍点吃食,就跟个哈巴狗似的旺旺直叫。” “李秀洁,你才当了几天城里人,就这么快忘本了?忘了自己家以前也是地里刨食的了?” 叶萍萍语气不忿道:“没有我姑姑,你们李家算个屁!” 这句话,叶萍萍说的理直气壮。 76号保险柜的钥匙被她姑姑掌管着。 可以说她姑姑掌握了76号的财政大权。 况且建立76号,她姑姑也是功臣之一。 李群家境贫困,她姑姑资助他接济他,在他身陷囹圄时,花了大把的钱财上下打点。 总而言之,在叶萍萍的认知中,没有她姑姑,就没有李群的今天。 这个76号,她们叶家是要占一半的。 叶萍萍轻蔑的一句话,李秀洁被戳中了痛脚,猛地站起身,大骂道:“叶萍萍你个贱人,装什么装!不过是你堂姑罢了,有什么可耀武扬威的?你是不是嘴里吃屎了?说话这么臭。” 叶萍萍被骂了一通,不甘示弱,正要回嘴时,林瀚笙捧着鲜花,敲了敲财务科的门。 “各位大美女们,我告诉你们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八卦!” 林瀚笙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公子~什么八卦,你快说说呀!”林瀚笙进了财务科,一心要嫁豪门的李秀洁变了副模样,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坐在她对面的叶萍萍不屑的撇了撇嘴,轻哼一声。 “吴队长的太太,正在大门口闹呢。”林瀚笙将鲜花插在茶几上的花瓶里,压抑住笑意,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真的吗?” 正在吃茶点的几人,齐刷刷抬起了头,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林瀚笙道:“外面闹得动静这么大,敢情你们是真没听见。” 顾晓曼切了一声:“要是听见了,我还能在这坐着?” “就是,”陈安赞同道:“要是听到了,我俩早奔赴吃瓜第一线了。” “除了吴太太,李主任的太太也来了,还有好几个队长的太太们。”林瀚笙继续加料。 叶萍萍问道:“我姑姑也来了?” 林瀚笙点点头。 叶萍萍快速放下蛋糕,朝大门外奔去。 惊觉有大八卦可看的陈安和顾晓曼,一前一后飞奔出门。 生怕晚了一分一毫,就错过了一场精彩。 财务科的几个会计,包括最年长的苏会计,都出门看热闹去了。 李主任和几个队长的热闹实在难得。 况且还是现场直播,在线吃瓜。 多稀罕呀,不看白不看。 大家伙都迈开了两条腿,跑着去。 只有李秀洁,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 她是个爱说嘴的人,有热闹不看心里难受的跟猫爪挠痒似的…… 但…… 李秀洁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林瀚笙。 她也没办法放弃和林瀚笙独处的机会。 毕竟她的终极梦想是嫁给有钱人。 而林瀚笙,就是她眼中的顶级富家子弟。 爷爷是上海屈指可数的富商,外公是新加坡的橡胶大王,姐姐嫁给了船王的儿子,大哥娶了首富盛家的女儿。 林瀚笙又长的高大威猛,幽默风趣。 而她相亲见过的几个富家子弟,要么长得肥头猪脑,要么长得坎坷崎岖。 有钱是有钱,但全是歪瓜裂枣,她可下不去嘴 李秀洁心里盘算了一遍,看向林瀚笙的眼神越发炙热。 她将看热闹的八卦之心抛之脑后,露出温婉可人的笑容。 和林瀚笙快速攀谈起来。 她的此番举动,恰中林瀚笙下怀。 外面吵得热火朝天。 财务科内氛围微妙。 …… “跟姑奶奶要通行证!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看看车里坐的是谁!”吴天宝的太太张瑶然指着保安破口大骂。 “吴太太,息怒息怒,我自然知道您老是谁,但这是76号,没有通行证,我真的不能让您进来,希望您体谅一二……” 保安组长冷汗直冒,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他怎么这倒霉。 怎么恰好就轮到了今天值班。 他哈着腰应付几个太太,恨不得给她们跪下。 希望这几位祖宗见好就收,闹一闹就回去吧。 再这样下去,他是真的扛不住了。 但他的想法终究是实现不了了。 李主任的太太叶青言,身姿款款下了车,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把手枪,二话不说开了枪。 ‘砰’ 子弹打中了保安组长的右小腿。 “组长!” 几个值班的小保安赶紧扶住保安组长,保安组长他捂住流血的小腿,疼的直叫唤。 “滚开!不然下一次打的就是你的脑袋。”叶青言说话的语气如数九寒天一般冰冷。 第11章 在76号当会计11 她的眼神泛着寒光,冷漠至极。 好像对她来说,杀个人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其实叶青言的枪法并不好。 但她知道,保安组长不敢躲。 她开枪,必中。 保安组长冷汗直流,心里慌得不行。 几个太太闹一闹,李主任肯定会恼一恼。 左右都会拿他开枪,早死晚死都是死。 能多活一秒是一秒吧。 最终,保安组长没有抵住压力,让几位太太进了大门。 在叶青言和张瑶然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神秘的周太太。 在场的都知道这位周太太的身份,但无人敢点破。 此时,周太太一脸愤怒冲进了高洋房。 她是来找郑如珍麻烦的。 76号的交际科里,有两位大名鼎鼎的交际花,一位是郑如珍,一位是柳妮娜。 这二位既是交际花又是艳谍。 76号的艳谍有很多,这两位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从容貌到身材,从技艺到学识,无一不是顶配。 她们是摄人魂魄的妖精,顷刻间就能摧毁一个男人的心房。 让那些大名鼎鼎,经验丰富,冷酷无情的特务们为己所用。 太太们趾高气扬的进了高洋房。 再往下的内容,就不是陈安一种吃瓜群众能近距离围观的了。 毕竟大家都没权利进高洋房。 其实他们离大门都很远。 大家手上都拿着文件,装作很忙路过的样子。 只是竖起的耳朵和缓慢的步伐将他们出卖。 陈安暗想,今日高洋房少不了一场大战。 李主任和一个外围情报人员不清不白,还在外面包养了一个角儿,同时他的秘书也是他的情人。 听说都敢在半夜打电话到李家去。 叶青言是富家千金,又是独女,性格蛮横霸道,自然是容忍不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誓要给这些狐狸精们好看。 而吴天宝的太太张瑶然,这也是个跋扈的大姐。 她常常带着保镖在大街上作威作福,碍着吴天宝的权势,巡警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靠老婆起家的李群一样,吴天宝的成长之路,也离不开原配夫人的帮助。 至于神秘的周太太,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说话做事很有派头和腔调。 她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论谋略论心计,皆是上等,而且她的家世比周先生显赫得多。 周先生当时名不见经传,还是个二婚。 在娶到名门闺秀后,周先生便一封飞书寄往湖南老家,把发妻给休了。 婚后周太太对周先生管教十分严格。 甚至到了走一步跟一步的程度。 但一个男人要出轨,女人拼尽全力也是拦不住的。 周先生不改风流本色,想着法的玩弄女人。 他多次留恋花丛中,甚至患上过脏病。 周先生是头号汉奸,也是76号名义上的头。 吴天宝为了讨好他,特意献上了郑如珍。 周太太知道后自然是不依不饶的,她此次前来,就是找郑如珍麻烦的。 …… 这场闹剧,最终以外围女情报人员被打死,李群秘书、郑如珍、柳妮娜、沈若月等人被打了个半死而结束。 沈若月因为脚踏三个队长,遭受的攻击最为猛烈,脸都被挠花了。 陈安听说她是彻底毁容了。 在一场桃色事件中,受伤的只有女人。 男人们只是丢了点脸面罢了。 太太团们走的时候兴高采烈,仿佛打了胜仗一般。 但她们丈夫的出轨,还在持续进行中。 陈安是知道这段历史的,也看过相关报道。 在抗战胜利后,这些汉奸头子们被一一清算。 而他们的太太,舍弃万贯家财四处奔走,只为救他们出狱。 而且最后也没落什么好下场。 这些事,陈安听后,唏嘘了一番,没什么感觉。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不同的道路决定不同的命运。 对她来说,这些不过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陶冶情操的八卦而已。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军统和红党的卧底。 只是找卧底…… 陈安对此毫无头绪……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只能用笨办法,然后祈求她有好运吧。 …… 新安公寓楼下,蔡婆子正急的来回跺脚,眼见着天都黑了,陈安还是没回来。 她如此焦急的等待陈安,就是因为她的儿子二毛。 二毛今年十八九岁,在一家出版社底下的印刷厂做小工。 前几天,76号端掉了一个红党的交通站,是个书店。 而二毛所在的印刷厂,就是负责给书店供货的。 76号的人非说这家印刷厂跟红党有关,不由分说,将印刷厂连厂长带工人全都抓进去了。 唯一的儿子被臭名昭着的76号抓去了,蔡婆子这几天是吃不下睡不好,活生生老了好几岁。 有个街坊见她实在可怜,便松了口。 街坊告诉蔡婆,他无意间看到过,住在新安公寓的陈安在76号中进出。 让她去求陈安,也许陈安有法子将人捞出来。 这不,蔡婆赶紧来到了新安公寓,等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陈安今日在76号混了顿晚饭,回来的晚了些,刚过了马路,走到公寓门口,就被冲过来的蔡婆一把抓住。 “陈小姐,求你救救老婆子吧,救救二毛吧。”蔡婆子满脸泪水,说着说着双膝跪地。 这可给陈安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扶起蔡婆子,“蔡婆,您年长我这么许多,您怎么能对我下跪呢,我这是要折寿的,有什么事,您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二毛在德兴印刷厂做小工,前几日,被76号的特务们给抓去了,非说他们这个印刷厂和红党有牵扯。” 蔡婆子眼泪直流,神色中带着无限哀求,一双如同枯树皮似的双手牢牢抓住陈安,哽咽道: “只要能让二毛平安出来,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想办法凑出来,只要能救二毛。” “陈小姐,我不会叫你白帮忙的,这二百块钱是给你的,要是不够,我等下再给你送来。” 蔡婆子说罢,便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不由分说,塞到了陈安口袋里。 可陈安怎好要一个穷苦人的钱,她连忙把钱还给蔡婆子。 第12章 在76号当会计12 陈安反握蔡婆子的双手,真切的说:“蔡婆,我现在不明白事情的原委,我不好跟你打包票,明日上了班,我去打听一下,如果能救二毛出来,我一定不遗余力,钱你先拿回去。” “陈小姐,你是个好心人,老婆子我谢谢你,谢谢你。”蔡婆一连十几个鞠躬感谢陈安。 “好了,蔡婆,不早了,您赶紧回去吧,明天有了信,我马上告诉你。” 陈安安抚了几句,便让蔡婆子回去等信。 蔡婆子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才肯走了。 陈安目送她走远,爬到了三楼,拿出钥匙开了门。 她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德兴印刷厂…… 她是知道的,是四季书店的供货商。 76号将印刷厂的一众人等全数抓去,一是要审一审查一查,这里面有没有红党。 抓人不仅是为了查红党。 更多的是为了要赎金。 这是76搂钱的惯用伎俩之一。 这个事是胡鹤年负责的,陈安正好也想去探一探红党卧底,正好一并走了。 第二天清晨,心系儿子的蔡婆没有出摊。 陈安在食堂解决了早餐。 “安安,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顾晓曼用完了早饭,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打量了一番陈安。 陈安放下汤勺,惆怅道:“这馄饨可真难吃。” 顾晓曼好奇地问:“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天怎么屈尊纡贵在食堂吃早饭,你公寓对面的小摊子没开门?” 陈安叹了口气,又吐了口气道:“这就是我心不在焉的原因,早餐摊的老板蔡婆子,她的儿子二毛,被二队的人当成红党抓走了,她求我帮她救出二毛。” 听到红党两个字,又听到二毛两个字,顾晓曼心里一咯噔,还真是巧的不行。 竹林指派的新任务,就是救出潜伏在德兴印刷厂的二毛同志。 负责搬运送货的二毛正是竹笋同志的下线。 她正在发愁如何开展救援行动。 毕竟她一个富二代,怎么会认识印刷厂的小工。 “那你准备怎么办?帮吗?”顾晓曼放慢了语速,心跳加速。 陈安微微颔首:“蔡婆对我挺好的,每次给我加量不说,她怕我上班迟到,都是先给我做,这个忙,我肯定要帮一帮的。” 顾晓曼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胡队长的秘书沈佳,我俩是中学同学,还做了好几年的邻居。”陈安回道。 “你跟沈佳有这层关系,怎么没听你说过?”顾晓曼有些惊讶。 “额...我可能是忘了和你说。” 陈安挠挠头,小声的说:“沈佳中学毕业后,她父母就意外去世了,然后她父亲的老乡,赞助她读了大学,这个赞助她的人就是胡鹤年。” “啊?”顾晓曼大吃一惊,压低了声音说:“沈佳年纪轻轻,也不见有多少城府,原来是有这层关系,才能让胡鹤年那个笑面虎命她当秘书。” 陈安环顾了四周,发现他们周围没人,远处坐了零星几个后勤人员,她用更小的声音在顾晓曼耳边说: “沈佳的父母早年被胡鹤年介绍入红党,后来被叛徒出卖,被中统逮捕了,这三人被捕后,不管如何被严刑拷打,都坚决不从。”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胡鹤年被中统的攻心计诛了心,就变节了嘛,他还说服了沈佳父母变节,然后三人开始为中统效力。” “沈佳父母被捕的那几个月,她一直住在我们家,他父母变节后,中统就把他们放了出来,我记得过了三四年,沈佳父母就走了,她也被胡鹤年接走了。” “再后来,我俩就没了彼此的消息,一直到我进了这里工作。” 陈安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干净,顾晓曼听得连连点头,感叹道:“想不到啊,你和沈佳居然还是旧相识。” 陈安道:“但没几个人知道。” “我晓得的。”顾晓曼说。 陈安坐直了身子,无意识的搅动汤勺,顾晓曼又问:“所以,你准备从沈佳那里入手?” 陈安眨眨眼,笑道:“那肯定是了,二队我又不认识其他什么人。” 顾晓曼关心道:“蔡婆子摆个小摊子,想来也没什么钱,若是需要赎金,你尽管跟我说,我来准备。” “我最见不得这种事,蔡婆子太可怜了。”顾晓曼又加了一句。 本打算自己出钱的陈安顿时喜笑颜开,直夸顾晓曼是转世的菩萨,救人于水火之中。 “你别空手去,待会儿我让人去商城买些礼品送过来,你给沈佳送去。”顾晓曼贴心的安排道。 “行。”陈安应道。 …… 陈安拎着一套高档护肤品找了沈佳,事情就解决了,连赎金都没要。 二队查了几天,没查到印刷厂和地下党有什么瓜葛,本来准备明天放出风去,然后等着收赎金。 现在陈安找了沈佳,一个印刷厂的小工,放不放,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沈佳给看守所打了个电话,二毛就被放出来了。 二毛是印刷厂里第一个被放出来的,他身边一同被抓的工友们都震惊了。 连印刷厂厂长都惊呆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小工,居然还能有后台。 他姐夫是长江出版社的负责人,小舅子是警察署的副局长,就这他还没被保出去呢,一个小工竟然提前被人从76号捞出去了。 这个世界太离谱了。 二毛被关押了几天,受了点皮外伤,精神倒还不错。 陈安领着他走出了76号,回了家。 顾晓曼站在办公楼窗户前,面带喜色看着陈安和二毛的背影,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将陈安吸收进组织的决心。 坐在黄包车上的陈安,并不知道顾晓曼内心的想法,这会子,她正在发愁,该怎么找卧底。 二毛很顺利的放了出来。 但她没得到任何和卧底有关的信息。 “9527,你能不能去打探打探卧底的事?”陈安送完二毛,将9527唤了出来。 9527冒出头,不安的说:“安安,我化身小童去帮你送情报,已经是违反正统世界的规定了。” 第13章 在76号当会计13 “如果你频繁的使用外挂,小心天道超度你。” 9527的声音怎么听都带了些恐吓。 陈安:“……” 还是衍生世界和没有主角光环的世界好啊。 简直可以用为所欲为四个字来形容。 不管怎样,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在正统世界就要受天道的管控。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了,陈安叹气。 可她对如何搞情报一无所知。 现在军统和红党的细作露了马脚,肯定都蛰伏起来了。 她该怎么去找两个静默的卧底。 唉,真是杀死她的脑细胞了。 …… 到了月底,天气渐暖。 在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发生了一件举国皆知的大事件——汪伪国民政府在南京正式成立。 76号借此时机再一次扩编。 通过这次扩编,李群成功挤掉丁邨,成了76号的实际掌控人。 叶耀前、胡鹤年、万向杰等人,从科长、队长一跃升级为处长。 陈安自然还是窝在财务科,当一个小透明。 这会她正任劳任怨的裁剪各科室的工资条。 裁剪完之后给各科室送去。 这是她打探消息的最佳时机之一。 现在想想,陈安觉得自己负责统发工资还是不错的。 因为没有掌握核心机密,这个岗位不显眼。 但每个月,总有几次机会去其他科室串门。 而且都是正大光明的理由。 至于能不能听到、看到情报。 就要靠命了。 搞潜伏,有时候需要点幸运。 陈安自然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 ‘铛铛铛’ 下午四点,财务科的座钟准点报时。 陈安裁剪好了行动处和情报处的工资条,将它们各自装入牛皮纸做成的文件袋里。 然后打好封印,送过去。 ‘咚咚咚’ 陈安站在平房前,敲了敲门。 屋里很快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请进。” 陈安拧开门把手,抱着文件袋进了屋子,眼里带着笑意问: “沈秘书,胡处长在吗?” “哦,是陈会计呀,”沈佳停下书写的动作,抬起头,看到来人是陈安便嘴角微扬,“胡处长去高洋房开会了。” “你来送工资条的?”沈佳看着陈安拿着文件袋,问了句,随即说道:“给我就行,省得你等。” “那敢情好,谢谢你了,沈秘书。” 陈安闻言将文件袋递了过去,沈佳伸手接过放在了桌子的一旁。 “沈秘书,我就不跟你多说了,”陈安扬起手中剩下的文件袋,“我还得给其他几个处长送去。” “你去吧,帮我把门带上。”沈佳说。 陈安应了一声,准备要走时,沈佳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了句: “哦,对了,所有的处长都不在,跟胡处长一样,高洋房开会去了。” “昨天的例会没开?挪到了今天?”陈安装作不解的问。 “别说昨天的例会是照常开启,这几天,李主任和几个处长都忙疯了,天天开会。” “咋了,部里又有啥大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胡处长倒还好,万处长这几天晚上都没回去过。”沈佳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的说道。 陈安道:“看来万处长又要立功了。” “立功?算了吧,”沈佳撇撇嘴,神情不屑,“一个多月前,一处抓了个军统少校,在接头地点布下了天罗地网,结果呢,没逮到大鱼不说,这个少校被军统的狙击手,当场给打死了。” “万向杰回来的时候,气的脸都发绿了。” 一出倒霉,沈佳笑开了花。 “众目睽睽之下取人首级,这军统的锄奸队还真是厉害!”陈安感叹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沈佳表示赞同。 陈安和沈佳闲聊了几句,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就告了别。 接着去送工资条。 陈安走在平房前面的空地,和行动处的办公室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一边慢慢的走,一边揣测。 能让李群和几个处长天天开会,一定会发生大事。 他们肯定掌握了某些重要信息。 然后再部署和策划活动。 陈安在送工资条的过程中,发现住在76号的不仅有万向杰,还有一处的几个重要骨干。 情报处的唐处长和汪处长,也是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二处的特务们,虽说看起来也很忙碌,但氛围没一处那么紧张。 这种种迹象表明,76号这个大活动,针对的是军统。 军统上海站,一直都是76号的重点关注对象。 陈安推断,这个事情和是潜藏在军统内部的卧底有关。 看76号的架势,好像要搞大事情。 如果军统受到重创,那这个卧底也会露出马脚。 戴春风可不是吃素的。 陈安暗想,这个卧底不会是要由暗转明吧? 这个时机是很有可能的。 汪伪政府刚刚成立。 李群和头号汉奸汪兆明的关系,并不亲密。 在眼下这个档口,也许他在筹划立个大功。 陈安换位思考,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 如果她是一个刚刚投靠了汪伪政府的特务头子。 该怎么做。 在汪伪政权成立之初,干票大的? 加重自己手上的砝码? 是了。 陈安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她分析了一下。 从公开的时间上看,汪兆明投日要比李群晚。 但二人之间的政治声望没有任何可比性。 李群只是中统的一个情报员。 而汪兆明则是国民政府的二号人物。 汪伪政府的成立,激起全民愤慨。 影响巨大。 日本人很看重这个傀儡政府。 李群能干,但是没有政治资源。 虽然他认了个日本人当干爹。 但还是远远比不上汪兆明的影响力。 归顺汪伪政府,是李群的第一步。 彰显自己的能力和重要性,应该就是李群的第二步。 只要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干出一件大事。 不仅面上有光,能为76号增光添彩,还能得到日本人更多的支持。 最重要的是,他能在汪伪政府里,分到更多的话语权和职权。 在汉奸队伍中多分一杯羹。 所以,李群会不惜动用手里的卧底来搞事。 而且肯定会搞个大的。 为自己赚足声望。 也许他不仅仅是针对军统。 或者说,他只是先将矛头对准了军统。 第14章 在76号当会计14 也许红党也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李群要来个双连炮。 听响要听双。 陈安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在她看过的谍战剧里,军统上海站多次受到重创。 好像就是在明年,站长都被76号给活捉了。 看来今年也不能太平。 可这些都是她的猜测。 陈安并没有实证。 看来只能当个街溜子了,抱着工资条和加班单四处逛逛了。 陈安说干就干。 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探听特务的计划。 只是要快一点了。 时间不等人。 ... 陈安送完最后一个科室的工资条,对76号的神秘计划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今天她无法成为那个幸运儿了。 陈安回头看了眼电讯处的办公楼,纵使心里有万般无奈,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分毫。 这76号到处是眼线,个个是人精。 但凡陈安露出一点不对劲的征兆,立马就会引起怀疑。 搞这一行的人,不仅不相信任何巧合,也对微表情十分警觉。 陈安低着头下了台阶,想着自己要不要先送个预警信。 让军统上海站的人停止行动,提前规避风险。 但她没有确切的情报来源和准确的信息,这封预警信会有用吗? “你是什么人?站在那里干什么!” 一声日语如炮弹般陈安耳边炸开。 她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忙抬起了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怪她走了神,十几名宪兵齐刷刷的站在她正前方,开口的是一位军曹,也是领头人,表情看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陈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正准备掏出工作证时,电讯处处长晋耀从楼上下来了,对军曹解释道:“太君,这是财务科的陈会计,自己人。” “你的,快回去,不要随便走动。”军曹操着一口夹生的华国语,对陈安说。 “好的,好的。”陈安收起工作证,向晋耀道了声谢,与宪兵队擦肩而过。 陈安离开了电讯处,回到了总务处办公楼,刚一走近,就发现门口有几个端着枪的宪兵,在来回走动。 这是咋的了,她送个工资条的功夫,这世界就又变天了? “陈安,快过来,”叶耀前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急切,朝陈安招了招手。 “叶处长,怎么了?”陈安一路小跑上了台阶。 叶耀前问:“工作证呢?带着吗?” 陈安被问的一愣,心里有了些许猜测,面上装作不解的样子,慢吞吞的掏工作证,趁机打量了下周围。 “赶紧拿来!”叶耀前嫌陈安动作慢,一把抓过她的工作证,递给一旁守门的宪兵。 宪兵查验过证件后,示意陈安可以通行。 叶耀前将工作证塞到陈安口袋里,然后督促陈安快回财务科。 “叶处长,这是怎么了?咋来了那么多日本人?”陈安故作不知的问道。 “特高课的藤田长官十分看重今晚的行动,特派宪兵队把守76号,务必要全面封锁消息。” 进了办公楼后,叶耀前点了一支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安哦了一声,又问道:“部里今晚有大活动?” “集结了76号的所有特工,你说这个活动大不大?” 叶耀前只顾着抽烟没说话,这时丁汉三从楼梯走了下来,接过话茬。 丁汉三是交际科的科长,平时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手底下全是大美人。 “丁科长,”陈安站在楼梯道旁,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佯装好奇的问:“谁这么大能耐呀?能配上76号这么大的阵仗。” “万处长带队,抓的是他的老东家,”丁汉三抬起胳膊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要出发了。” “这次行动虽然是以76号为主,但你们看,特高课多重视,调来了两大卡车的宪兵,看来扫荡军统上海......” “行了,”叶耀前踩灭烟头,打断了丁汉三的话,转身看向陈安:“这是机密不是八卦,你听多了没好处,赶紧回去吧,在财务科待着,不要随意走动。” “好的,叶处长。” 陈安还想继续再打探些什么,但叶耀前这么安排了,她也只能听命。 “丁科长,我先回办公室了。”陈安跟丁汉三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 “欸,别走啊小陈,还没聊完呢。” 陈安的身后传来了丁汉三的呼喊声,但她没敢理会,噔噔噔快速上了楼。 “老叶,你怎么回事,我跟人家小陈姑娘闲聊几句怎么了。”丁汉三略带不满的看向叶耀前。 叶耀前道:“跟你手底下人聊去,别跟我手底下人聊,回头任务出了岔子,别再搞得我财务科灰头土脸的。” “能出什么岔子,就算整个办公楼的人都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眼下这档口,谁能出得去。”丁汉三哎哟一声,看了眼门外的宪兵,小声的说。 “踏马的,这群小鬼子,看爷爷跟看猴儿似的。”丁汉三从口袋掏出烟盒,用嘴叼了一根烟,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声。 “行了,少说两句。”叶耀前示意丁汉三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 这边上楼的陈安,刚准备走进卫生间写字条,就听到机要处处长办公室传来傅文洪亮的声音。 傅文是丁邨的小舅子,这会儿不知道正和谁打电话呢。 76号的外线已被掐断。 此时只有内线能用。 想来和傅文通话的人也是76号的。 大家都被困在76号,不能随便走动离开办公楼,也只能靠打电话解解闷了。 起初,傅文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后来不知怎的谈到了今晚的行动。 “李群这回下了血本了,刘安华可是军统上海站行动处处长,这么重要的暗线,他为了博版面,就这么给用了?” “我知道,去年军统刺杀了不少投靠日本人的二鬼子,日本人也是急了眼。” “呵,好家伙,李群这是在日本人面前立下军令状了。” “军统今晚的这个会议,我想定会叫戴春风终生难忘。” 这几句话如平地惊雷,让陈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15章 在76号当会计15 上海站行动处处长,这可是重要的位置! 能让76号所有特工全部出动,军统今晚的这个会议不简单。 不。 不仅仅是今晚的会议。 一个行动处处长,仅次于站长副站长,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机密。 说不定,今晚整个军统上海站,都要被连锅端了! “这回军统是要遭受重创了。” “明天上海要炸锅了!” 傅文的声音持续传来,陈安没时间听了。 她急忙忙走进洗手间,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两行字,拜托9527闪送到大通杂货铺。 希望还能来得及。 “安安。” 陈安刚走出卫生间,迎面撞上顾晓曼和林瀚笙二人。 顾晓曼面带愁容,声音极小又十分迫切的说:“特高课这么大动静,是不是要……” 还没等顾晓曼说完,陈安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用手比划了两下,示意二人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现在各个办公室都有人。 三个人都是小职工,没有独立的办公室。 如今,只有卫生间空着。 在男卫生间窝着还是女卫生间窝着,三人陷入片刻的胶着状态。 最后,二压倒了一,顾晓曼强行拉着林瀚笙进了女厕所。 三个人挤在一间厕所隔间里。 顾晓曼坐在马桶上,陈安和林瀚笙左右各站一边。 这个画面令人不适。 陈安率先尬笑了两声。 打破了平静。 她尴尬的想,这会要是有人推门进来,一定会觉得他们有病,有大病。 林瀚笙问:“安,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比起知晓些许内幕的陈安,顾晓曼和林瀚笙像两个无头苍蝇一样。 这次76号搞出的大动作,就连一向看起来稳重的林瀚笙也按捺不住了。 “我刚在楼下听丁汉三说了,这次是特高课和76号一起围捕军统上海站,而且是一网打尽的那种。”陈安说。 “该死的,他们怎么得到的信息?是不是有内鬼。”听到一网打尽四个字,林瀚笙绷不住了。 一听是和军统有关,顾晓曼面容变得平和,心里冷静了下来。 她看到林瀚笙因为急切露了相,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陈安肯定的说:“能出动这么多特工,又让几十个宪兵围着咱们,一定是得到了确切消息,军统上海站一定出了鬼。” “不行,”林瀚笙说着就要开门出去。 “哎哎哎,你干嘛?” 陈安和顾晓曼同时拦住了林瀚笙。 “我后妈死了,我现在得回去奔丧。”林瀚笙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呵,你当我俩傻吗?”顾晓曼觉得林瀚笙这么蠢,怎么搞潜伏。 真的是,比她差远了。 “我真的有事,我家真有事。”林瀚笙被二人拦着,有些急了。 陈安:“就算你出得去这个卫生间,你出得去办公楼吗?出得去76号的大门吗?” 林瀚笙:“电话,有一个办公室的电话永远可以拨通外线。” 陈安:“她凭什么为你所用?” 林瀚笙:“林家少夫人的头衔,够不够?一箱小黄鱼,够不够?” “你的身份固然好用,就算被抓到了,日本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一箱小黄鱼是远远不够的,你玩明牌,你家要付出什么你知道吗?”陈安一脸冷静地说。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吧。”林瀚笙平静道。 陈安:“已经有人去做了。” “真的吗?是谁?”林瀚笙紧张的抓住陈安的胳膊,心急如焚的问道。 陈安:“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你信我吗?” 林瀚笙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不是,你们俩在打什么谜语?什么打电话,什么玩明牌?”顾晓曼坐在马桶上,一脸不解的看向二人。 林瀚笙眼睛紧紧盯着陈安,问了一句:“顾晓曼,你是西北那边的,还是山城的?” “什么西北山城,我是上海的。”顾晓曼脱口而出。 “你不是真的汉奸,对吧?”林瀚笙松开陈安,眼睛向下转移,双眸注视顾晓曼,观察她的反应。 “啊?”林瀚笙话题转移的太快,顾晓曼一时间没反应来,结结巴巴的说:“什么情况?你在搞什么东西啊?” “都这会儿了,谁也别装了。”林瀚笙双手一摊。 “神经!”顾晓曼嘟嘟囔囔骂了一句,若无其事的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随便你怎么说,我已经得到答案了。”林瀚笙嘴角扯出一抹笑。 “什么鬼东西,少跟姑奶奶讲那些有的没的。”顾晓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她的第一反应早已将她出卖。 “咱们在这待得太久了,先出去,各回各的办公室,估计待会儿有检查的。” 陈安对二人说,然后打开了隔间的门,走到门外探风,确定没人后,让顾晓曼和林瀚笙二人出来。 果然,三人回了办公室后不久,就有宪兵上来对人数,逐一检查。 陈安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报纸喝着茶,时不时和李秀洁、叶萍萍聊一两句。 大约到了六点半,有人送来了盒饭,陈安心里着急,面上不显,胃口依然很好的样子,将饭菜全部吃光光。 …… 大通杂货铺。 杜帆拿到了情报,只看了一眼,便心跳加速。 此事事关重大,杜帆不敢把字条烧掉,而是塞进钢笔帽里,疯了一样跑了出去。 杜帆拼命蹬着自行车,仿佛脚踩风火轮,火急火燎的闷头向前冲。 已经有些年头的自行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踏马的,76号和特高课同时行动,今晚参加会议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得加快速度! 一到兴达米铺店门口,杜帆就跳下了车,将自行车摔在一旁,大步流星进了米铺。 佟掌柜见杜帆面色凝重,当即领他到了内室。 时间紧迫,杜帆什么都来不及说,直接将字条打开,放在佟掌柜面前。 [76号和特高课今夜设伏扫荡上海站,刘安华是内鬼。代号:爱国者] “不好!”佟掌柜冷汗直冒。 “老佟,刘安华那个龟孙居然是内鬼!鬼子这是要把我们连锅端了!”杜帆这一路都要急疯了。 第16章 在76号当会计16 “别急,我们这条线只有陈站长知道。”佟掌柜冷静的说道。 “今晚的会议非比寻常,我会马上联络陈站长,并且想办法给其他据点的报信,现在鬼子还没形成合围,还有时间躲。” 听到佟掌柜有条不紊的安排,杜帆稳了稳心神道:“老佟,我跑得快,就让我去通知其他人吧!” “不行!”佟掌柜果断拒绝这个提议,他看向杜帆,郑重的说:“你是唯一能接收爱国者情报的人,这说明爱国者十分信任你,你也看到了爱国者的重要性,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马上离开,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佟掌柜说完便将杜帆送离。 他自己则快速跑到电话亭,拨通了陈树的电话。 佟掌柜在电话里将爱国者的情报叙述了一番。 陈树听得胆战心惊。 今晚的会议,不仅包罗了上海站的所有高层,还有山城派来的特派员毛鸿。 毛鸿是军统总部举足轻重的人物。 要是舍在了上海,后果不堪设想。 陈树此时十分感激爱国者送来的情报。 他第一时间给上峰发了个电报说明此事。 这搞不好要吃处分的事。 他必须第一时间上报,撇清责任。 然后给几个高层和各情报组发电报,或打电话报信。 又安排心腹,通知所有人员撤离、躲避。 除了行动处的人。 此时此刻,陈树的内心十分不平静。 他奶奶的,刘安华手底下百十号人,其中不乏杀伐果决之士。 陈树不舍得全部舍弃。 可刘安华这个行动处的老大叛变了,谁能保证他手底下的人没问题。 刘安华的几个亲信是没跑了。 那其他的人呢? 陈树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在安全屋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时间。 再不通知就来不及了。 陈树最终下定了决心。 通知行动队就地隐藏。 陈树心中的纠结无人知晓。 佟掌柜送完了口信,立马通知自己的下线和外围人员。 所有消息送出后,他松了一口气,坐在天井处抬头望了眼昏沉的天空。 心里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时间太赶了。 就算有些人能够接到消息,也不定来得及安全撤离。 就在佟掌柜发愁时,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佟掌柜面色凄苦,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堵着,沉甸甸的压着他。 唉。 佟掌柜又叹了声气,将折叠好的雨布抖落开,严严实实的盖在躺椅上。 然后抱起心爱的兰花回了屋。 …… 山城军统总部,秘书室。 毛善看到电报后大惊失色。 上海站今晚主持会议的特派员毛鸿,是他推荐到军统的,是他的老乡,也是他半个弟子。 要是毛鸿被76号抓了,不管叛与不叛。 对毛善来说,那都不是滋味。 还有刘安华的叛变…… 毛善是个老特工了,他知道,就算提前得到消息,今晚也不能善了。 军统上海站今晚将损失惨重。 但毛鸿能够安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顾不上多想,赶紧拿着翻译好的电报,向戴春风汇报。 毛善正在屋内跟戴春风汇报时,秘书室又收到一封电报。 是潜伏在76号的特工发来的。 内容也是有关今晚行动的。 这个特工,是戴春风手中的王牌之一。 位置十分重要。 他接收情报的时间比陈安早,但一下午都没找到脱身的机会。 本准备下班时将情报送出。 没想到76号全面戒严。 还好,他有个后手,发展了一个食堂的厨师。 二人利用送盒饭的时机,进行了情报传递。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陈安这个异世来客。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这次行动,潜伏人员最终将情报送出。 只是时间晚了一些,军统上海站损失过半,死伤四五百人。 高层逃了一半,剩下一半被抓了回去,有叛变的,有宁死不从的。 情报的时间节点十分重要。 早一个小时,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 为了扫荡军统,76号全部特工出马,还有特高课的精英和宪兵队在旁协助。 这场声势浩大的围捕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尽管开枪击毙了十几个逃跑未遂的。 也捉回了几个活口。 但都是些小鱼小虾。 唯一有点份量的是一个情报科长。 还是受了重伤,随时都会嗝屁的那种。 叛徒刘安华也被陈树亲手处决。 大部分军统上海站成员已成功隐蔽。 特高课的藤田失心疯一般,在高洋房里大吼大叫。 他刚刚从本土调过来,此时正是需要业绩的紧要关头。 想要在课长面前好好表现。 所以他十分配合76号的工作。 并且调动了上百名宪兵。 本来想露脸,结果却把屁股给露出来了! 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藤田鬼哭狼嚎,李群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刘安华不是他手中最大的牌。 但刘安华所在的位置,也算有些分量了。 他今晚针对的并不是军统上海站。 想要搞上海站随时都可以。 他今天之所以大动干戈,是瞄准了毛鸿。 若是能顺利逮捕毛鸿。 定能狠狠打击军统总部的锐气,弘扬76号的声威。 更何况,这是戴春风绝对的亲信心腹。 毛鸿肚子里的墨水可是纯金的。 稍微吐露一二,都够他大做文章的了。 李群都算好了,以戴春风对毛鸿的看重,肯定不会让他白白被抓。 毛鸿在手,李群就有了和戴春风谈判的筹码。 可惜了。 一切都是白费。 李群没有理会拍桌子骂人的藤田,自顾自走出了会议室。 他心里并不怎么看得上日本人。 当然,他如今正在依靠日本人。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装一装的。 对于有身份的,李群自然会做到面上恭敬,态度谄媚。 至于藤田…… 一个种地出身上过几天军校的普通鬼子。 还不值得李群弯腰。 对于76号的重要性,他心里很自信,觉得不是自己张狂。 而是在华国这个地界,日本人终归是玩不转的,最终还是得靠华国人。 第17章 在76号当会计17 扫荡军统的事情告一段落,陈安还在继续努力找内奸。 至于山城总部的内奸,陈安觉得仅凭自己是找不完的。 因为整个抗战期间,军统出的内奸,那可真不少。 多少人脚踏两只船。 哦,不。 是脚踏三只、四只船。 和红党搞暧昧的就不说了,看不惯国党作风给自己留后路很正常。 但许多投机分子,给自己找错了后路。 嘴上说的是爱国主义。 其实内心深处脏着呢。 暗地里和小鬼子眉来眼去,暗通款曲,行苟且之事。 国党内部那些乌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陈安管不过来。 她现在全神贯注查找红党内奸。 陈安以前对国党的了解,只局限历史书和课外读物上,大致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在这个时代轮回了几次之后,她算是知道,国党手握飞机大炮,还能被撵到岛上砍甘蔗的原因了。 真是一言难尽。 总之一个字,该! 但爱国之士,国党也有,有很多,非常多。 陈安来到这里一年, 76号杀掉的国党顽固分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那些活生生的人,血肉模糊的倒在看守所门前,嘴上大喊着华国不会亡。 陈安小小的内心,大大的触动。 她说不清,这是信仰还是爱国。 或者两者都有。 9527对陈安说,神仙从来都不是救世主。 从前,陈安不太懂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神仙不是救世主,那求神拜佛有什么用? 神仙是只吃香火不做事的吗? 9527说不是。 而是世间自有定数。 每个人求来的,都是自己命里该有的。 命里没有的,满天神佛求个遍也没用。 神仙点化,也是需要机缘的。 这个世界上是有神仙的,只是神仙上头还有天道。 陈安现在明白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 那就是自己的幸福,只能自己创造。 神仙和上帝都是靠不住的。 煎熬到坦然接受,这是一个心路历程。 只是,她内心深处依然会被触动。 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轨迹。 就算异世来客透露天机,企图改变。 历史会进行修正。 陈安知道自己最大的外挂是什么了。 就是炼心。 修炼凡心。 她不是神仙,下凡历劫受苦对她没用。 拥有一些,却不会为所欲为。 克制本心。 这是每一个成仙之人必要经历的磨难。 高层境界的天劫,就需要本心去对抗。 心如止水、心境平和、不为外物所动。 对世俗淡漠,对生命漠视。 认为一切皆有定数,人命和国运都有上天注定。 成神仙者,莫要逆天而行。 莫要随心所欲。 陈安苦笑一声,也许她理解是错的,也许她理解是对的。 无论如何,这条路她都要走下去。 她无法逃脱得道飞升的诱惑。 在自己面前,一切的说辞都显得那么虚伪。 此时此刻,陈安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正视自己的内心不可耻。 她应该选择,对自己无害有利的事情。 不过话说来,她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好像在跟自己洗脑一样。 外面天都快亮了。 陈安躺在床上,强迫停止胡思乱想,心里把乱七八糟的压了下去,默默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 第二天一早,顾晓曼就敲响了公寓大门。 “陈安,你还没起床吗?开门啊,开开门,太阳晒屁股了。” “哎呀,来啦!”陈安顶着一双熊猫眼,抱着枕头,挣扎着出了卧室。 她现在烦死了。 昨天晚上想那么多干嘛,影响睡眠。 什么修炼成仙,什么克制本心,什么自私自利…… 通通不如让她睡个回笼觉好使。 陈安上眼皮和下眼皮十分努力的想要亲热在一起。 她浑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 睡觉。 她要睡觉啊。 “陈安,快开门,你醒了没,怎么还不开门!”顾晓曼的声音由远到近,越发洪亮了。 “来了来了,别敲了。”陈安认命的给顾晓曼开了门,然后不管不顾的倒在沙发上,闭眼就睡。 “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别睡了。”顾晓曼放下手提包,把陈安从沙发上拽起来。 “哎哟,姑奶奶,这一大清早的,您要干嘛呀?”陈安努力睁开打架的眼皮,语气不满道。 “林瀚笙要跟我摊牌。”顾晓曼略带慌张的说道。 “那你俩去摊牌呀,让我睡觉行不行。”陈安祈求道。 “不行!”顾晓曼声音严肃起来,看着陈安说:“我们有纪律的。” 陈安:“那你别搭理他就是了。” “可是他说他手里有情报,可以分享给我。”顾晓曼扭扭捏捏的说道。 陈安无语:“你又不想跟人家摊牌,又馋人家的情报,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安,你说林瀚笙会不会是诈我的?其实他等着拿我的人头邀功呢。”顾晓曼问的无比认真。 陈安支棱起身子,靠在沙发上,想了想说:“你觉得林瀚笙会是汉奸吗?” “不是,”顾晓曼否定道。 “但是他有可能是军统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军统!” “他就是个外围。”陈安摆摆手说道。 “外围?”顾晓曼嗤笑一声,“林瀚笙怎么混的,这还不如我呢。” 陈安道:“林瀚笙一个留洋回来的公子哥,洋文说的磕磕巴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鸟语,在老美华人圈混了四年,留洋留了个寂寞,就学会吃喝玩乐了。” “林瀚笙除了读书不成,做特工也不行,你看他,打枪不会吧,搞情报也不行吧,盯梢跟踪摩斯码通通不会,寸功未立,人家军统凭啥给他编制,也就是他有点子钞票,否则连外围都混不上。” “哈哈哈哈哈,”顾晓曼忍不住捧腹大笑。 “安,你嘴好毒啊,说的太到位了,你看人太准了!” “我说的句句属实,”陈安一本正经道。 “不过话说回来,林瀚笙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特工,但人家是个爱国的有志青年,这点不容置疑。” “要不然,他一个富贵闲人,干点什么不好,毕竟钱多的花不完,跑到76号那种鬼地方搞潜伏,这一个搞不好,就是要受大刑掉脑袋的。” 第18章 在76号当会计18 “所以,林瀚笙还是有几分可信的。”陈安总结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对军统没什么好感罢了。”顾晓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好似内心也很纠结一样。 “那你不能带领他走向正确的方向吗?”陈安挑眉看向顾晓曼,给她支了个招。 “林瀚笙又不是国党的铁杆,他只是想赶跑小鬼子才加入了军统,你可以策反他呀?对吧?”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顾晓曼恍然大悟道。 “对对对,”顾晓曼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快速说道:“我得走了,我得去看看林瀚笙手里的情报。” “走了走了,安,拜拜。” 顾晓曼像一阵疾风似的,来的匆忙走的匆忙,还没等陈安说出拜拜。 ‘砰’的一声,大门就关上了。 陈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倒头就睡。 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太漫长,她懒得走,窝在沙发上睡得香甜。 陈安曾经觉得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她为自己的懒惰赖床感到可耻,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睡懒觉。 等她参加工作,开始赚钞票,开始没休止的加班后。 这才发现,睡懒觉真是天下第一奢侈品。 何以解忧,唯有睡觉!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睡觉之下是吃饭。 二者皆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只有睡好了觉,吃饱了饭,才能有创造,有生产力。 正视自己的欲望,坦然接受自己的缺点。 活着,过着,不拧巴才快乐。 …… 陈安睡足了回笼觉,懒散无力的起了床。 洗洗弄弄穿戴整齐,然后关上屋子,下楼寻食。 刚出了公寓大楼,迎面就撞见了顾晓曼和林瀚笙。 二人带着大号黑色公文包,从黄包车上下来,看见陈安后,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眼神充满渴望的色彩。 那股子喜悦感就跟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似的。 “额……”陈安口中发出叽里咕噜的一种声音。 陈安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无奈的领着两人回了家。 “安,你看,都在这了。”林瀚笙将偷拍到的账册和凭证,平铺到茶几上。 茶几上放不下的,就勉强放到了地上。 陈安拿起几张明细账,开始认真查看。 这些照片是用相机偷拍洗出来的,局限在现在的技术,内容有些模糊,四周黑黑的。 陈安看的有些费劲。 “安,我和翰笙看了一上午,我俩是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找情报只能靠你了。”顾晓曼坐在沙发上,偎着陈安,期盼的说道。 陈安放下明细账,抬起头,哀怨道:“我一天都没吃饭了,饿的肚子瘪瘪的,啥也看不出来。” 林瀚笙豪气道:“这个好说,我去给金湾饭店打电话,让他们送些酒水饭菜来。” “那你快去,”顾晓曼催促道,“让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多吃草。” 陈安听到这句话总感觉怪怪的,她不满道:“顾晓曼,你说谁是马?” “我是,我是马,”顾晓曼笑眯眯的说着讨饶的话,推了推陈安,“陈大会计,别耽误了,快看吧!” “这照片洗的太黑了,我尽量吧。”陈安看着眼前的资料,两眼一抹黑,认命的看了起来。 顾晓曼在一旁帮陈安记录,林瀚笙打完电话回来,也在一旁打下手。 “乖乖,”陈安看了几张凭证和账册,发出了一声感叹,“这是哪个大神拍的?这可是李群的绝密账本!” “自然是你面前的林大侠!”林瀚笙自豪的拍了拍胸脯。 “不是,怎么可能?你怎么搞得到的?”陈安的眼神中充满怀疑。 “林大公子的皮相老好了,同时搞定了李秀洁和叶萍萍,保险柜的钥匙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顾晓曼打趣道。 “嘿嘿嘿,林大公子,你这牺牲的有点大哦。”陈安嘿嘿一笑,眼神略带猥琐,将林瀚笙上下打量了一番。 “什么跟什么!”林瀚笙裹紧西装外套,大声嚷嚷道:“我就是给她们买一买珠宝首饰钻石名表,其他的什么都没干!” “原来李秀洁手上戴的那块劳力士,是你买的啊!” “还有她那身行头,全是法国货。” 陈安顿时感觉拨云见日,前几天,李秀洁在她面前大秀名表钻戒、香水衣服。 可惜陈安不识货,李秀洁秀来秀去,陈安毫无反应,还觉得那瓶巴黎香水太呛鼻子。 气的李秀洁挑明了秀。 陈安这才恭维了她几句。 搞半天,这些东西,全是林瀚笙买的。 “是呀,”林瀚笙委屈巴巴的点点头,“我那点家当全花完了。” 林瀚笙指着一堆照片对陈安说:“安啊,你可得好好看,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啊!” “行行行,阿拉一定尽全力好伐。”陈安认真查阅账本,头也不抬的说。 资料很多顺序又乱。 陈安先花了一点时间,将他们按照分类排列整齐。 在正式查阅之前,陈安一阵风卷云残,把肚子喂饱了。 满足口腹之欲后,陈安正式开始干活。 陈安沉浸式看账本后,看林瀚笙的眼神都变了,少了打趣多了几分佩服。 是她眼老昏花,看走了眼。 林瀚笙不是只会吃喝玩乐,搞情报人家是认真的。 而且运气好的惊人,居然拍到了李群的私账。 这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在黑市上,怎么也能卖十几根黄金了。 按理说,大佬的私账一般不是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就是藏在家里。 林瀚笙能够拍到几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陈安粗略将资料看了个遍,利用自己熟知人员工资的优势,配合林瀚笙拍到的账本,做了一份76号内部结构的汇总材料。 材料内容完整、准确、详细。 做完这份材料已到了晚上七八点,陈安一直保持一个动作,身体有些僵硬。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随着身体的摆动,颈椎咔咔直响。 “安,你太厉害了,平时看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这用起功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顾晓曼拾起陈安写的二十几张材料如获至宝,捧在手心里仔细翻阅。 第19章 在76号当会计19 她看了两页纸,蓦地想起旁边还做了个‘外人’,随即凶巴巴的说:“林瀚笙,这份材料我要了,你别跟我抢!” “我说,顾大小姐,这好像是我千辛万苦呕心沥血搞来的情报吧?” 林瀚笙笑道:“你这么抢走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就只想杀鬼子杀汉奸吗?这76号的内构组成你要它干啥,你不天天在76号晃悠吗?”顾晓曼说。 “也对。”林瀚笙挠挠头,想了想顾晓曼的话,觉得她说的也没啥毛病。 就这样,顾晓曼和林瀚笙的友好协商下,这份材料归顾晓曼所有。 三人随便进了些晚餐,便开始新一轮的查找情报之旅。 陈安拿出了上学时期熬夜打游戏的劲头,通宵找情报。 得亏这三天是假期,不用上班,不然她也熬不住。 到了凌晨三点,陈安这个老夜猫子还在孜孜不倦的写写画画中,顾晓曼和林瀚笙二人已经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陈安一直看到了早晨七八点,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后,她也撑不住了,窝在沙发一角,和衣而眠。 “安,醒醒,醒醒,吃早饭了。”顾晓曼蹲在沙发前,摇了摇陈安的胳膊,轻声将她唤醒。 “顾大小姐,这吃的哪门子早饭,都过了晌午了。”林瀚笙端起馄饨碗,拆台道。 “吃你的吧。”顾晓曼横了他一眼。 陈安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不知今夕是何。 顾晓曼将馄饨端到她面前,香味儿扑鼻而来,陈安胃里充斥着对食物的渴望,本能的接过馄饨,大快朵颐。 “安,你这写的都是简笔画,还有符号,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太懂。”顾晓曼满是疑惑的问道。 “嗯,吃完跟你讲。” 陈安是真饿了,一口气儿吃了两碗馄饨喝了两碗八宝粥。 “这个安全屋,我怀疑里面是中统的徐老板,撤退时留下的秘密资金。” “不是,这是76号的账,跟徐老板有什么关系?”顾晓曼被陈安一句话搞得晕头转向。 陈安耐心地一一解释道:“民国二十六年,淞沪会战失利,国党跑的比兔子还快,中统徐老板胆小如鼠,紧跟着就撤离了,但他将自己的心腹王会计留下了。” “为什么将王会计留下,原因很简单,徐老板虽说跑到了山城,但留下了大批不动产和秘密资金,他必须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来管理。” “徐老板算的很好,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民国二十七年,李群与川岛勾结投敌叛国,他成立了76号特务总部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中统留下来的老同事们,给一锅端了!” “其中就包括管账的王会计。” 陈安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接过顾晓曼手中的水杯,猛的灌了一整杯水。 “然后呢?”顾晓曼和林瀚笙正听得入迷,异口同声的问道。 陈安缓了口气,继续说:“王会计是财务又不是特务,再加上他跟李群关系还不错,李群就让他继续管账,王会计就一边为徐老板打理着家私,一边当着76号的账房先生,因为干得好,还当了财务主任,当时苏会计只是副主任。” “王会计这个人蛮好的,忠厚老实不贪不占很是可靠,但徐老板担心啊,他急了,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王会计会卖了他,便让手下人将王会计给暗害了。” “王会计死的蹊跷,李群又不是个傻的,他秘密调查一番,便发现了徐老板的私产,那些不动产自然是交了公,可他始终没找到徐老板留下的那笔钱。” 顾晓曼是个急性子,着急的问:“那笔钱跟账本有什么关系?” “王家人也是没见过这笔钱的,徐老板派人也没找到,这笔钱随着王会计的死消失了,至今没能浮出水面,但咱们的林大公子太能干了,除了新账本,他还拍了两本旧账本。” 林瀚笙道:“我对这个又不懂,我是能捞着啥就拍啥。” “嗨,结果就巧了,”陈安激动地一拍大腿,“这两本旧账是王会计负责的,他用特工部的钱,给自己租了间安全屋,半年交一次租子。” “76号的特务们人人一个安全屋,可王会计是账房,他要安全屋做什么?军统刺杀汉奸也杀不到他头上啊!” “根据交租的时间,这个安全屋已经欠租两月了,” 顾晓曼道:“所以,你怀疑这个安全屋是个幌子,实际上放了徐老板留下的秘密资金。” “我也不确定,但这个安全屋肯定不简单,王会计每次登记这条账务信息的时候,下笔都重了一些。”陈安分析道。 顾晓曼点点头:“不管有没有资金,这个安全屋都值得一看。” 陈安继续说:“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我发现了好几条确切的情报。” “什么情报?”顾晓曼和林瀚笙来了精神。 “首先是李群的私账,他几乎每个月都要给这几个海外账户汇款,并且买了一堆古董,”陈安将汇款地址誊抄了两份,分给顾林二人看。 “李群这个私账,除了给海外汇款和买古董外,其他的没什么有用的,我猜这个汇款是由叶耀前负责,叶萍萍记录的。” 林瀚笙问:“他会给什么人汇款?为什么要记录下来?” 陈安:“也许是他收买的卧底,也许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这种级别的特务头子,赚的钞票和花的钱无数,不记录下来,自己都会搞忘了。” “而且有了账本,不怕那些人赖账。” 顾晓曼眼神充满期待:“照这么说,我们只要调查这几个海外账户,也许能得到意外的收获。” “应该可以。”陈安道。 “你们看这份文件,是特高课抄送给76号的,上面指派76号负责一位大人物的安保工作,这位代号‘一江’的大人物,下个月月初到上海。” 陈安将公文照片和凭证照片放到二人面前,继续道:“你们看凭证摘要,76号提前二十天就包下了这个酒店的一整层楼。” 第20章 在76号当会计20 陈安笃定道:“这二十天又没人住,白白浪费着,锦荣大饭店,这么贵的地方,得花多少钱,能让76号不惜代价保护的,定是日方的重要人物。” “肯定是了,就算不是鬼子也是个重要的汉奸!”林瀚笙声音多了几分激动。 陈安拾起一沓纸递给二人,“这里面记录着安全屋,76号外围人群信息,还有他们收买卧底的经费金额。” 顾晓曼给陈安倒了杯水,面带疑惑:“收买卧底,这么绝密的事情,他们会记录在账本上吗?” “当然不会直接记录,会用暗语写,比如二处的账本,某年某月给了一位姓红的外围小姐五根金条。” 陈安抽出二处的记录纸,轻笑道:“什么样的外围一次能赚五根金条?76号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至于为什么要记在账本上,胡队长又不是傻的,收买卧底的钱,哪会从自己腰包里出,话又说回来,日本人不是冤大头,他们拨付的经费,每一笔怎么花的,都有要实账,五根金条不明不白的没了,日本人可会愿意?” “这账本上,写的符号跟乱码似的,安,你怎么看懂的?”顾晓曼感叹道。 陈安:“都是有规律的,在你看是乱码,在专业人士眼中就是明码。” “不过,我也只能看出这么多了,你们带走的,剩下的就需要专业特工去破解了。” 陈安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尽力了。 “陈大会计,辛苦啦,走吧,今个儿我请。”林瀚笙大手一挥,请陈安和顾晓曼去了和平饭店大吃一顿。 吃饭的档口,林瀚笙和顾晓曼好一番讨价还价,分走了各自想要的情报。 …… “晓曼,你带来的那份76号内部详解材料,非常有价值!”徐荣华面露喜色,对顾晓曼加以肯定。 “目前来说,我们力量尚且薄弱,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组织上掌握了76号的详细信息,和特务们在战斗中略有优势。” “这里面,你的功劳不小啊!” “不不不,这些都是陈安的功劳,我没这个本事。”材料不是自己做的,顾晓曼不敢贸然领功。 “晓曼,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名成熟的潜伏者。”徐荣华侧过脸,看向顾晓曼,眼角弯弯,激励了她几分。 顾晓曼迫切的说:“陈安真是一个好苗子,也有心报国,不如我将她发展……” “不妥,”徐荣华抬起手,打断道:“组织上对你下达的任务是,主要是让你潜伏76号,获取对抗日运动有关的情报,不要发展党员,不发展组织,你要牢记这一点。” “你要学会伪装自己,外表可以大大咧咧,但内心一定要谨小慎微,低调为上,不要表现任何政治倾向,也不要露出对政治感兴趣的意思。” “只有这样,你才能长久地潜伏下去。” 顾晓曼郑重的点点头:“老徐,我知道了。” 徐荣华拿出一封电报,放到顾晓曼面前,“组织上得到的最新情报,中村直次下月初,将会从上海到达南京,与汪兆明会面。” “他会在上海逗留两日,住在锦荣大饭店,召开和平运动晚会,特高课和76号负责安保。” 顾晓曼面露惊喜:“是不是我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消息。” “八九不离十。”徐荣华肯定道。 “那肯定是了,76号包下锦荣大饭店,就是为了这个鬼子。”顾晓曼咬牙切齿道。 “林瀚笙已经提前买通了服务生和厨师,到时候定叫这个中村直次有去无回!” 徐荣华道:“中村直次是中将,他的地位不容小觑,此次他代表冈村和汪兆明的会面,更是关乎着百万伪军,安保措施一定是顶级的。” “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有周密的部署。” 顾晓曼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想干掉这个制造济南血案的刽子手。 与此同时,林瀚笙也和自己的上线见了面。 他的上线是军统上海站情报处的组长段文弘。 段文弘看重林瀚笙的家世背景,便发展了他做了军统外围。 林瀚笙成为外围的一年多时间里,没带来什么有利的价值,只提供了几次经费。 段文弘慢慢觉得这就是个草包少爷,不堪大用,便只让他出钱,很少叫他出力。 这一次不同以往,林瀚笙带了两份情报。 上面觉得很有价值。 近期也从侧面证实了,让76号严阵以待的确实是位大人物。 上海站下达了‘杀’令。 让这位大人物有去无回,再也不能离开上海。 …… 两位菜鸟特工接到任务后,不约而同前往新安公寓找陈安。 “到了五月初,锦荣大饭店一定被包围的水泄不通,那特务和宪兵是里一层外一层,到那时就是老鼠打洞都进不去。” “想要暗杀一个中将,比登天还难!”陈安无奈的说。 顾晓曼紧握陈安的双手,深情的说道:“安,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陈安倒出一口凉气,一脸懵逼状态,“不是,顾大小姐,您可真看得起我!” “这个中村是必须杀的,民国十七年,他在济南杀了六千多同胞,从二十六年南京沦陷至今,他的双手,沾满了同胞的血。” 林瀚笙神情激愤道:“中村如今从上海过来,他必须得死,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么多冤魂!” “对!”顾晓曼附和道。 陈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杀肯定是要杀的,但怎么杀是门学问。” 林瀚笙道:“我买通了厨师和服务生,到时候让他们偷偷带枪进去,我躲在暗处……” “拉倒吧,你的枪法还不如我好。”顾晓曼泼了一盆冷水道。 林瀚笙:“只要能把枪带进去,军统个个是刺杀的好手。” “用枪不行,”陈安快速否决道。 林翰笙继续说:“可以用炮弹,轰了锦荣饭店。” 眼见林瀚笙越说越没谱,陈安白了他一眼。 说起济南血案和南京惨案,陈安也恨,恨得双眼发红,满脑子都是杀意。 第21章 在76号当会计21 但她不能叫恨意吞噬了理智。 陈安盘腿坐在沙发上,克制了愤怒的情绪,脑子转的飞快。 中村是必须要死的,但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看到陈安在苦思冥想,顾晓曼和林瀚笙安静如鸡,乖巧的坐在沙发的一角。 等待陈安拿个主意。 “你们说下毒怎么样?”陈安睁开双眼,轻声问道。 “下毒?” 顾晓曼和林瀚笙对视一眼,不由得问:“怎么下毒?” “打枪不行,不管中村有没有中枪,上海一定会全城戒严,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但中毒就不一样了,当场死不了,毒发身亡怎么也得三五天。” 陈安细细思索,慢慢的说道:“有这个时间做缓冲,参与人员有足够的时间隐藏自己。” 林瀚笙摇摇头:“我收买的那个厨师说,最近有专人盯着他们,到时候食物这方面,肯定也会查的非常严格,并不好下毒。” “我们可以不在食物上下毒。”陈安道。 “不在食物上下毒,那在哪里?衣服上?床单上?房间里?”顾晓曼猜测道。 陈安被问的怔愣片刻,然后缓缓地说:“既然林瀚笙收买了一个厨师,我们可以在碗筷酒杯碟子上下毒。” 林瀚笙面露好奇,迫不及待的问:“碗碟上要怎么下毒?” 陈安面无表情道:“有一种毒叫阿米巴菌,这种病菌以霍乱中的老鼠尿液为提取原液,污染性极强,就算中村吐了食物和酒,沾染一点也得死。” “这个毒好啊!真是杀人利器!”顾晓曼拍手称快,随即又说:“可是我们去哪里搞呢?” 陈安道:“这个毒是日本人研发的新型毒药,我知道哪里能搞得到。” “妙哉妙哉,日本人研发的毒用在他们自己身上,也算善有善终。”林瀚笙冷声道。 实际上,这个毒药要两年后,才会被日本人研发出来,陈安只是提前拿来用一用。 有了武器和内应,这个计划就算是成了。 顾晓曼从新安公寓离开当晚,就向徐荣华汇报了这个计划,而林瀚笙,硬憋着到晚会开始前一个小时,才告诉段文弘。 “你从哪里搞来的毒?什么时候策划的这个计划?”段文弘追问道。 “我前几日想到了下毒,但这种毒很难得,我也是刚到手,这不马上就告诉你了。”林瀚笙不紧不慢的说。 “好,这个计划好,策划得当就能取中村的狗命,还不会搭进去我们的人,你再晚说半个小时,敢死队就要行动了。” 下毒是个好办法,一想到不用损失上海站的人手,段文弘松了一口气,但他有些信不过林瀚笙,又安排道: “这样,为了保险起见,你先下毒,若是不成功,再让敢死队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中村直次活着离开上海!” “行。”林瀚笙应道。 …… 五月六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 76号的特工全体出动,为‘和运’保驾护航。 陈安闲来无事,和顾晓曼一起扯了几件新衣裳。 一个多月过去了,陈安对红党的卧底一无所知,倒是意外发现了藏在山城军统内部的卧底。 是李群手中最重要的王牌。 陈安为军统立了大功,戴春风不是个小气的,他拨了十根小黄鱼给兴达米铺。 让佟掌柜务必要交到‘爱国者’手上。 可佟掌柜和杜帆压根不知道这个‘爱国者’是男是女,是圆的还是方的。 只能在报纸上登了一个月的寻人启事。 陈安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金子,空间里的金子多的放不下。 可军统给的金子,不要白不要。 陈安在一天夜里取走了。 ‘爱国者’收钱这个行为,让戴春风安心不少。 他认为,只要有价格,一切都好谈。 对于有本事搞到情报的人,戴春风绝不会吝啬。 他再次让佟掌柜登报。 呼喊陈安与他达成单线联系。 对此,陈安并不搭理。 她放下报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晓曼和林瀚笙。 三人对视而笑,期待今晚的重头戏。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锦荣饭店熠熠生辉,富丽堂皇的大厅流光溢彩。 一场奢华盛大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 璀璨的吊灯下,红色绒布布置的桌面上,陈列着各式美味佳肴以及精美的点心。 能够出席这场舞会的,全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家一起举杯为‘和运’庆祝。 为了安全起见,中村直次和心腹,用的全是特高课精心准备的酒水,和单独样式的餐具。 每一层楼每隔一米,就有一名宪兵驻守。 各个制高点,全部被特高课的精英占据。 整个锦荣饭店,被76号特务以及下属警区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轻易飞进去。 楼梯口和走廊,卫生间和后厨,每一个角落都有特务站岗。 老周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日本人专用的餐具,放在一个单独的洗水槽。 清洗的一尘不染。 洗好擦净后,老周将餐具整齐摆好。 这时,特高课的两个特务过来检查。 老周吓得缩着大脑袋,双腿止不住的打颤,浑身上下充满了紧绷感。 因为紧张,老周的面容无半点血色。 特务检查的十分仔细,确定无误后,才同意将饭菜盛到餐盘上。 “小野,饭菜是否有误?”一个女特务推门进了后厨,声音严肃,眼神十分冷漠的扫视了一圈厨房。 “南田长官,厨房全程都在监视下,确定没有问题。”小野恭声道。 “你们干得好,有奖励,干不好,通通死啦死啦地!” 南田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鞭子,仔仔细细检查了厨房的边边角角,冷酷的看向每一个厨师和帮工。 帮工躲在几个大厨身后,大家都吓得面色煞白,腿肚子打颤,额头冒汗。 看到众人仿佛鹌鹑一般,南田顿感满意。 “宴会就要开始了,先将酒杯送过去。”南田安排道。 “是。”小野哈腰。 待特高课的特务走后,老周仿佛劫后余生般瘫倒在地。 老周面如菜色。 第22章 在76号当会计22 但没人感到不妥。 毕竟,大家都害怕日本人。 老周的徒弟将他扶起来,老周卷起袖子擦了擦汗。 总算完成了任务。 宴会如期举行,期间没受到任何攻击和意外。 李群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冈村声势浩大的派出中村发展伪军,上海的鬼子汉奸齐聚一堂,军统居然没搞事? 这也太不像他们的风格了。 “不对劲,”李群放下酒杯,低头对万向杰说:“你不觉得这场宴会太顺利了吗?” “主任,您的意思是?”万向杰双眼滴溜溜直转,打量着周围。 “日本人搞出这么大动静,山城和西北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们一定在暗中策划些什么。” 中村的讲话告一段落,李群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 “去,把胡鹤年喊过来。”李群喝了口酒,嘱咐道。 “好的,主任。”万向杰应道。 他穿过人群,对胡鹤年做了个手势。 “主任找你。”万向杰低头与胡鹤年耳语。 胡鹤年放下酒杯,走到李群面前,“主任,您找我?” “你手里的那张牌,最近有没有动静?”李群问道。 “上次四季书店的事情,这张牌露了马脚,红党最近再搞自查,他不敢露头,目前静默中。”胡鹤年无奈道。 “我手里的牌,被军统给毙了,这样下去,我们就成了聋子和哑巴。”李群不满道。 “日本人现在如日中天,我们没有自己的力量,在牌桌上就没有立足之地,必须抓住自己的牌。” 李群一想到自己安插在军统总部的两张王牌,都没了踪迹,他就十分恼火,说话间咬紧了后槽牙。 “主任,您说该怎么做?”万向杰问道。 李群道:“当汉奸的滋味不好受吧,但你们看看,整个宴会厅的这些人,哪个不想做头号汉奸,都在心里盘算着呢,想把我挤下台,想为日本人做事。” “现如今,日本人的手段,维稳治安还得靠咱们,但咱们若手里没点真家伙,你们说,怎么混?” “主任,76号绝对是出了内奸了,不然不可能暴露的,此事需得从长计议。”胡鹤年低声道。 “我能安插内奸,人家也能,这没什么稀奇的,”李群乐呵呵地笑道,都是搞特工的,不搞点卧底还混什么混。 中村和几个佐官正在痛快的聊天喝酒,特高课在一旁候着,李群看着那群趾高气扬的鬼子特务,没由来的不爽道: “踏马的,特高课那些狗日的,早晚让他们吃瘪。” “主任,到处都是眼线,谨言慎行。”万向杰苦笑道。 胡鹤年接过李群的酒杯,劝道:“主任,我知道,咱一连损失了好几张牌,您心里难受,但是酒喝多了伤身。” 宴会过半,山城和西北一定行动了,让李群郁闷的是,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把锦荣饭店翻了个底调,也没发现任何不妥。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李群有些心慌。 中村直次和手下,多喝了点酒,感觉有些不适,便回到了包间休息。 到了夜里,十几个用过特殊酒杯的小鬼子,大吐特吐。 一直吐到了第二天中午,吐到最后仿佛瘫痪一般,口齿不清,直流口水。 起初,大家以为是喝了烈酒导致的,直到口吐白沫时,随行人员才发觉不对。 火急火燎的将十几人送往医院。 这时已是药石无医了。 中毒三天后,中村直次包括其心腹、亲信、手下的佐官,全身脱水、身形干枯如纸片。 在第四天的清晨,相继离世。 日本医生和生物学家,将此事彻彻底底查了一通,也没搞清楚他们怎么中的毒。 一个中将,一个准少将,十几个佐官,在特务精英的包围中,无声无息的被人毒死了。 这种恐怖且看不见敌人的死法,让全国的鬼子汉奸吓得黯然失色,消停了很大一阵子,不敢出来搞事。 李群是亲眼目睹了中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躲在高洋房里好几天都没敢出门。 心里不停的猜测这是山城还是西北的手法。 杀人于无形,简直恐怖! 在中村头七这日,军统出来认领了此次下毒事件。 一时间,军统声名大噪,响彻全国。 此时正是抗战艰难时刻,日军占领了大半个华国,很多人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而中村直次的死亡,正面鼓励了丧失斗志的国民。 抗日风潮如海浪一般涌入全国。 戴春风在山城日报发表讲话。 [日军不是不可战胜的。 他们也是血肉做的,怕子弹怕中毒怕死亡。 ……] 这一番讲话下来,报名参加军统培训班的人激增,军统再次壮大队伍。 明面上实施计划的林瀚笙,得了勋章,入了编制,拥有了自己的电台和发报人员。 后厨的老周完成了任务。 待风声过去后。 林瀚笙戴着黑色帽子和墨镜,找到老周的藏身地,将一箱法币和十根小黄鱼,放在他面前。 “离开上海,一句话都不要多说。” “长官,您干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知道的,我绝对跑得远远的,什么也不会说的。”老周站起来鞠了个躬,毕恭毕敬的说道。 林瀚笙留下钱财和车票便走了。 老周带着一家老小和两个徒弟登上了前往港岛的客船。 …… 中村直次死后,上海变得安静了许多。 街上的枪声都少了许多。 陈安在76号的日子一如既往,喝茶看报干活送情报。 只是,陈安比以往更加小心。 因为76号正在秘密调查内奸,情报丢了那么多次,李群早就意识到不对了。 76号绝对是被人钻了空子。 大部分情报都是陈安送的,她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76号一连查了几个月,都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也导致,其他潜入者陷入静默期。 让陈安揪心的是,她还是没找到李群安插在红党的那个卧底。 这个人埋的太深了。 也太能沉得住气了。 这种不动声色和周旋能力,正是陈安所欠缺的。 但陈安相信,他会再次行动的。 第23章 在76号当会计23 上海西郊,射击训练场。 陈安双脚叉开站稳,稳稳的托住手中的步枪,脸上的汗水打湿了发髻,轻薄的衣衫贴在身上。 额头上的汗水划过脸颊没入脖颈,黏腻发油的不适感充斥陈安全身。 她没有动,继续保持同一个姿势,全身绷得紧紧的,手指轻轻扣动了扳机,瞄准镜中的靶子越来越清晰。 ‘砰’的一声,子弹呼啸而出,直击目标。 正在寻找感觉的顾晓曼放下手中的枪,一路小跑到靶子跟前,用手摸了摸弹孔,脸上满是笑意,“安,又是十环!你太棒了!” “正中靶心!好枪法!”一旁的林瀚笙用胳膊夹着枪,拍手叫了声好。 “还行还行,全靠同行衬托。”陈安放下步枪,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渍。 练了小半年还总徘徊在八九环的顾晓曼和林瀚笙:“……” “陈安同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挺毒啊?”林瀚笙一边说话,一边举起手中的枪,快速瞄准,扣动扳指。 顾晓曼跑过去看,“哟,九环!”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陈安走过去,拍了拍林瀚笙的肩膀。 “林公子,你可以叫刘广志给你开个小灶的嘛,”顾晓曼走了过来,勾住陈安的胳膊笑道:“我和陈安又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咯。” “那个刘广志,天天叫嚷着要走要走,我被他搞得烦得要死。”林瀚笙收起手枪,坐在小马扎上无奈的说道。 顾晓曼问道:“怎么说,你要放他走吗?” “他心如死灰,强留只会是个定时炸弹,明天我就送他上船。”林瀚笙轻轻擦拭手中的勃朗宁。 “还是去香港?”陈安问了句。 “他说香港也不太平,要去南洋,要我说,哪里都一样。”林瀚笙嘟囔了一句,将水壶递给陈安和顾晓曼。 顾晓曼和陈安接过水壶,坐在了马扎上,顾晓曼拧开了水壶,没喝,想了想说:“不管怎么说,刘广志也算咱们半个师傅,明天我去送送他。” 陈安闻声问了句,“他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个一早。”林瀚笙回道。 “那来得及,我也去送送他。”陈安放下水壶,穿上大衣,对二人说。 顾晓曼问道:“你明天还有事?” 陈安嗯了一声道:“明天得跟着叶耀前去底下盘账。” “可以啊,陈大会计,你这是入了叶处长的法眼了,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林瀚笙调侃道。 “呵呵呵,”陈安白了他一眼,“我这叫业务能力强。” “我听说叶耀前手底下有二三十个会计呢,怎么还要你去查账?”顾晓曼好奇地问。 陈安道:“去年,李群和卢署长为了抢地盘差点打起来,在日本的调停下,警署最终还是归了76号管,李群便让潘处长当了署长。” “这事我知道,”林瀚笙面露冷意道:“潘广达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处招兵买马,现在租界外的巡捕,全部由他把持。” 陈安道:“你们想想,这里面得有多大的油水,李群怎会放心全交给潘广达,每个分局的会计,表面上听从潘的指令,实际上全是叶耀前的人。” “除了警署,还有李群手底下的航运公司、棉纱厂等产业,里面的会计都是安排好的。” “按理说会计都是李家的人,账目应该没啥问题,但叶耀前这个人心眼多,他怕底下人糊弄,每季度会抽查一下。” “可恶的汉奸!发的全是卖国财。”林瀚笙低声骂了一句。 陈安垂眸裹紧大衣,心里也默默骂了句,狗日的汉奸。 “太阳快下山了,咱们今天就到这吧。”顾晓曼见陈安有些受冻,便提议回程。 “行,走吧。”林瀚笙把东西收拾到吉普车上,载着顾晓曼和陈安回了城。 …… 陈安训练出了一身汗,兴许是凉了汗,她坐在车上,有些昏昏沉沉的。 回到了城里,天已经黑透了。 陈安强打精神回了公寓,冲了一剂感冒药喝下,洗了把脸泡了脚,便睡着了。 这一晚上睡得极不踏实,做了许多噩梦,出了不少汗。 第二天一早,陈安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待她收拾好下楼时,顾晓曼家的四轮车已等候在公寓大门。 他们要一起去送刘广志。 顾晓曼说刘广志算半个师傅,这话不假。 刘广志本是蓝衣社出身的老特务,刺杀丁默邨失败后,被实行了枪决。 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中了心脏,按理说,刘广志应该死的透透的了。 偏巧他命大,心脏的位置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中了枪还有气,被随行超度的和尚救了下来。 刘广志认为自己死过一次,也算是为党国尽忠了。 便想着隐姓埋名,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他痊愈后,立马去接了一家老小。 凑巧的是,他正好被林瀚笙撞了个正着。 林瀚笙是奉命前往刘家的。 军统以为刘广志牺牲了,便封他为烈士。 让林瀚笙将其家眷转移到山城。 二人相遇后,刘广志一下子就蹿了,林瀚笙在后面紧追不舍。 刘广志到底是受过伤,跑不过人高马壮的林瀚笙。 在刘广志的苦苦哀求下,林瀚笙答应为他保密,并且许诺他,不仅可以不上告军统,还能送他一大笔钱,让他和家人下半辈子无忧。 作为回报,刘广志当了林瀚笙的老师,教给他一些特务的基本技能。 刘广志做过青浦特训班的老师,教起课来驾轻就熟。 顾晓曼和陈安也死乞白赖的混入了这个专人特训班。 学习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摩尔斯电码、破解密电、爆炸术、擒拿术、伪装与侦察、跟踪与反跟踪、炸药与毒药配比使用、格斗技巧、空手夺白刃、情报获取与分析、手语、结绳、特工常识等。 在学习了快一年后,陈安从一个无知小白,混成了半个专业特工。 刘广志对国内局势心灰意冷,过了年便嚷嚷着要走。 他有一身本领,林瀚笙不舍他走。 第24章 在76号当会计24 刘广志说:“我曾坚信三民主义,愿为党国效忠,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上峰命我刺杀丁李二人,我自知困难重重,已做好为国牺牲的准备,我与手下一行六人,还未行动便被捕。” “此行乃是绝密,除戴春风和毛善之外,只有秘书室知晓全貌,究竟是被谁出卖,我已不想再追究,进了76号的大牢,我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刘广志的声音充满讽刺,林瀚笙沉默了。 林瀚笙的人生名言是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这是梁先生说过的话,一直激励着林瀚笙。 此时此刻,他却无言了。 他想自己没资格评判刘广志,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他对国家有着深厚情感。 刺杀丁李二人,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 可义士没有死在冲锋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中。 六人敢死队成了某些人手中的筹码,借此换取利益。 刘广志万念俱灰、意志消沉,林瀚笙也无力再劝说。 他心里十分沮丧,但还是遵守约定,上下打点一番,将刘广志一家六口送上了前往南洋的客船。 并赠送了南洋的房产、金条和美元若干。 顾晓曼一只手挽着陈安,一只手大力挥舞着,嘴上大喊:“刘老师,一路顺风。” 刘广志不到四十,两鬓斑白,身穿蓝色长袍,抱着年幼的女儿,面带笑意,站在船上,和陈安三人挥手告别。 江边寒风刺骨,陈安轻轻摆手,慢慢红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在一声声道别中,一道深沉悠扬的鸣笛声响彻江岸,前往南洋的客船划破波涛,缓缓行驶。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陈安的脸上,一刹那,她心中感慨万千。 林瀚笙开着车,载着陈安顾晓曼二人回了特工总部。 一路上,三人无话。 到了特工总部,三人分开进入。 早在一年前,陈安三人为了避嫌,就慢慢疏远了彼此。 至少在76号里,他们只是同期培训的普通同事而已。 陈安刚坐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水,就被叶萍萍拉上了车。 她们要跟叶耀前一起,前去盘账。 李群家大业大,这账不是三两天能盘的完的。 这天,财务科一行人到了一家北区分局,盘完分局和炼油厂,任务就算完成了。 许是盘账到了尾声,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叶耀前和潘广达身边围着一圈警察,大家吞云吐雾谈笑风生。 李秀洁手戴名表钻石,被几个女警不停恭维着。 陈安在暖房中待着,闻着二手烟,有些发闷,便穿上大衣,套上围巾,跟苏会计打了声招呼,去了楼下透气。 叶耀前手上拿着香烟,侧身和潘广达笑着说话,看见陈安出门,眼神便一路追随。 潘广达和李群无亲无故,能在他手底下混成实权派,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他顺着叶耀前的眼神看了一眼,轻声笑道: “叶处长手下人不仅业务好,长相也十分出色,小陈会计不施粉黛,却眉眼如画,如薄雾中的山峦般清雅秀丽,气质更是脱俗不凡啊。” 叶耀前直勾勾看着窗外,闻声瞥了他一眼,神情平淡道:“潘处长咬文嚼字的,果真是好文采。” “哈哈哈哈哈哈”潘广达大笑几声:“不敢当,不敢当,叶处长高看潘某人了。” 一直盯着叶耀前的李秀洁放下茶杯,垂下眼帘,小声道:“叶处长不会看上陈安那个土包子了吧?” “李秀洁,你怎么还打我堂哥主意呢,”叶萍萍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堂哥摆明了看不上你。” “看不上我,难道能看上陈安?”李秀洁声音有些不屑:“你看她素的,脸上不涂不抹也就算了,一头短发像没长大的女学生,手腕上脖子上空空的,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整天穿着那件半旧不新的大衣,浑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寒酸。” 叶萍萍斜睨李秀洁一眼,不以为然道:“陈安的祖父是两榜进士,光绪亲封的三品大员,祖母是姑苏城传承千年的沈家之女,祖上是出过皇后的,什么叫官宦子弟晓得哇?” 李秀洁不屑一顾道:“就算她陈安出身高又怎样,那也是曾经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呵,”叶萍萍轻喝一声,笑吟吟的说道:“凤凰再落魄那也是凤凰,” “人家什么好的没见过,金啊银啊的对她来说都是俗物,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就算陈安什么都不戴,只往那一站,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出身良好,受过高等教育的名门闺秀。” “你就不一样了,”叶萍萍转头看向李秀洁,仔细端详道:“脸又黑又黄,擦了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那股子土气,大金镯子戴在你那双长满老茧的粗苯手上,只让人觉得俗不可耐。” “叶萍萍,你欺人太甚!”李秀洁拍桌而起,满脸怒色。 李秀洁情绪上了头,嗓门大的像扩音器,引得全场侧目。 “滚出去闹!”叶耀前眸光幽邃,冷眼看向李秀洁。 李秀洁闻声不敢再闹,压下满腹委屈,巴巴的坐下,红了眼眶。 叶萍萍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点道行,还敢惦记她堂哥。 更让叶萍萍恼怒的是,李秀洁还敢跟她抢林瀚笙。 简直就是厕所里开灯——找屎。 她冷哼一声,心里快速盘算着,要怎样把李秀洁彻底掐死。 楼上的吵闹,陈安并不知晓。 她在北区分局对面的弄堂里,搞了碗小馄饨吃。 北区地皮和物价低廉,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大多是底层人民和外来的难民驻扎此地。 生活在这里的人,眼神早已麻木,每天光是活着,就已经费尽力气了。 同时,这里因地盘极大,外来人口众多,水路陆路四通八达,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陈安脑子里有一遭没一遭的七想八想。 她吹了吹勺子里的馄饨,刚吃了一口,就听到街道上传来了叫骂声。 第25章 在76号当会计25 “给钱,x了巴子的王八蛋!给钱!” “给什么钱?老子没钱!” “逛窑子不给钱,我x你大爷的,你踏马的,快给老娘钱!” “老子有钱,就是不给你个骚货!个臭娘们,千人骑万人摸的,还敢跟老子要这么多钱!不给,滚你马的!” ... 陈安一贯喜欢看热闹,顾不上刚吃了一口的小馄饨,就站起身来,跑出了弄堂。 街道上已经围了一圈人,陈安一个擦肩挤到了前排。 只见一个烫着罗马卷发,身穿水红色绣花旗袍、明黄绣金洋花缎子鞋的美艳女子,正站在街中央,手扭着一个斜眼胖男人的耳朵,破口大骂: “日你祖宗十八辈!有爹生没娘养的混账玩意儿!” “你踏马逛窑子不给钱那,老娘打不死你!” 女子嘴上画着鲜艳的口红,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口水喷到了胖男人脸上。 “想白玩老娘,没门!”她一只拽着胖男人的衣襟,一只手快速给了他几巴掌。 “你个臭娘们,老子就是白玩了,就是不给钱,你能把我怎么样!”胖男人耍横道。 他三两下挣脱了女人的拖拽,抡圆了胳膊,两巴掌把美艳女子打倒在地。 美艳女子嘴角被打出了血,一丝不苟的卷发变得凌乱,倒在地上露出赤裸的大腿,边上围观群众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大姐,这是怎么回事?”陈安走到一个摆摊妇女身旁,问了一句。 “那个女人花名叫小桃红,是个娼妓,住在街头的广庆里弄堂,泼辣得很,”摆摊妇女咂咂嘴,鄙夷道:“她一天要接十来铺,天天弄一些不着四六的腌臜男人,广庆里的街坊没有不烦她的。” “打她的这个男人想必是个嫖客,玩完了不想给钱。” “哦,这样啊。”陈安明了的点点头。 “王八蛋,白玩姑奶奶不给钱,”小桃红双眼喷火,一脸倔强,她发了狠拽住胖男人,不停往他脸上招呼,“哼,想白玩姑奶奶,不给钱,想得美!” 小桃红浑身上下似乎只穿了一件旗袍,胸脯随着动作晃荡,又因旗袍开叉开到了大腿间,两条美腿若隐若现。 胖男人脸上被挠出了血,他使足了力气,一脚将小桃红踹飞,“臭婊子,敢打老子,老子就是白玩了,就是不给钱!” 小桃红被踹倒,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胖男人按在地上打。 胖男人专挑她脆弱的地方打,同时不忘了招呼她艳丽的脸蛋。 北区的几个巡捕闻声赶来,但没什么动作,只围在人群中看热闹,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此时小桃红已完全走光,围观群众看的不亦乐乎。 “娘,放开我娘!”一个七八岁,头发系着红绳的小姑娘飞扑到小桃红身上,“别打我娘,别打我娘!” “那小丫头是小桃红的女儿,叫银角,经常被不三不四的人搂着亲热,哎......是个可怜孩子。”摆摊的妇女唏嘘道。 年幼的银角哪里是胖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被胖男人打的趴倒在地。 小桃红眼角红肿,满脸鲜血,身上脏污一片,她用力爬到银角身边,用身躯护住女儿,嘟嘟囔囔的骂着:“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小桃红,这样吧,叫你女儿陪我一晚,我给你双份的钱,怎么样?”胖男人蹲在小桃红母女身边,发出贱贱的笑声。 “滚开!”小桃红用力将胖男人推倒在地,双眸充满寒意,眼底盛满愤怒。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胖男子卷起袖子,怒骂道:“今个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说罢,他一只手摁住小桃红,一只手去扒拉银角。 “不要!求你!不要,银角还小,她什么都不懂,我伺候您,怎么着都行,不要钱,我不要钱了......”小桃红抱住银角拼命挣扎着,眼泪和血水糊了一脸,不停祈求着。 陈安咬着牙,强忍着怒火。 一个男人当街对女人和孩子动粗,巡捕在一旁看热闹。 这是什么鬼场景? 她实在看不下去,愤怒战胜了理智,快步冲上前去,一脚将胖男人踹开,然后快速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小桃红身上。 胖男人被陈安踹懵了,好大一会才站立起身,指着陈安骂道:“你个臭娘们多管闲事,我要你好看。” 陈安站在小桃红母女身前,冷冷看着胖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开打。 “哟,怪我昏了头,没有看清,你这小娘们脸可真白,眼睛可真水灵,” 胖男人面露淫邪之色,双手对着陈安比划道:“你是小桃红的姐妹吧,看你这通身的气质,不比长三堂子的女人差。” 说罢,胖男人从口袋掏出一把钱,“有你作陪,是老子赚了,你要是个雏儿,老子翻三倍给你!” 说着,他就伸出手上前拉扯陈安。 陈安正准备给他好看时,胖男人叫出了声,“哎哟哟,胳膊断了断了。” 叶耀前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卸了胖男人的胳膊。 “陈安,我请你来是工作的,不是让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叶耀前目光如炬,声音冷冽道。 在叶耀前眼神的注视下,陈安垂眸低头,小声的说:“这人嫖娼不给钱,还打小孩,实在是欺人太甚。” 叶耀前冷声道:“这事自有巡捕管,轮不到你管。” 陈安小声嘀咕道:“可是巡捕只顾着看热闹......” “巡捕会管的。”叶耀前犀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围观的巡捕,脸色十分阴沉。 巡捕们陪着笑快速开动,将围观群众疏散开,扶起小桃红母女,逮捕胖男人。 叶耀前则走到陈安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 陈安耷拉着头,眼睛瞄着叶耀前的皮鞋,正准备往后退一步时,叶耀前拉起陈安的手腕。 对于叶耀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陈安浑身僵硬,有些不自在。 她尴尬的想,这算不算职场骚扰。 几个巡捕将胖男人羁押,陈安则被叶耀前拉走。 第26章 在76号当会计26 陈安不愿意走,开口道:“他不能白白打人家一顿吧,得赔钱。” “陈会计,您放心好了,他肯定会赔钱的,我们会妥善安置这母女俩的。”一个巡捕头头笃定的说道。 叶耀前看向陈安,语气不耐烦道:“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陈安笑着说道,然后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叶处长,我没事,自己能走。” 叶耀前冷哼一声,没有言语,略带薄茧的右手拽住陈安的左手腕,任陈安挣扎也不肯放手。 陌生男人的气息让陈安顿感不适,叶耀先的手根骨分明,热度灼人。 陈安同手同脚被他拉着走,走到楼梯拐角时,陈安绷不住了,她大力挣脱道:“叶处长,我自己能走。”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叶耀前的右手顺势从陈安的手腕处往下滑,猛地握住了陈安的手指。 陈安在外面待久了,再加上她本就冰凉体质,浑身透着凉气。 一向与爱情绝缘的她,很少跟男性有过亲密接触,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大汉奸。 虽然长得剑眉星目,人模狗样的,但也改变了他是个汉奸的事实。 此时此刻,陈安头顶上仿佛乌云一片,顷刻间,就要五雷轰顶,她使劲儿挣脱开。 “叶处长,我我我去上厕所。” 陈安尿遁了。 叶耀前留在原地,苦笑一声。 女孩的手细腻白嫩,软若无骨,冰冷的触感又带着微微的寒意。 正如同她的态度一般,冷若冰霜。 躲在厕所的陈安,只觉得叶耀前有大病! 叶耀前在76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她上司的上司,是她部门的主管领导。 唉……陈安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悲惨生活。 陈安十分不理解对方的动机,是见色起意还是怀疑试探?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 一头齐耳短发,素面朝天,因为早上起得太早,睡眠不足,有一点点黑眼圈。 虽然皮肤细、面容白、眼睛圆、鼻子挺,但脸型长得不流畅,嘴唇又厚,顶多算清秀罢了。 一身屎黄色的工作服,啥配饰也没有戴,空荡荡的十分朴素。 她骨架小肉多,整个人圆里圆气的。 陈安横看竖看,也没看出自己长得哪里惹人眼了 更何况围着叶耀前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个个都是腰细腿长的大美女,他又不瞎。 陈安否定了见色起意,又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引起了他的怀疑? 可最近这俩月,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啊? 陈安百思不得其解,她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然后将此事告知两个小伙伴。 虽然顾晓曼和林瀚笙脑袋瓜子也没多聪明。 但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顾晓曼道:“安,我觉得他可能真看上你了,虽然你长得像小孩子,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林瀚笙道:“安,你的身材虽然算不上纤细,但有人就喜欢肉肉的……” “我很胖吗?”陈安不是很喜欢肉肉的这三个字,她知道自己不瘦,但也不算胖吧? “不胖不胖你不胖,”林瀚笙察觉到陈安的幽怨之气,快速否定道:“你就是有点壮而已。” 壮?陈安听到这个词更加崩溃,“我哪里壮,你看我这小手小胳膊的,壮什么壮!” 林瀚笙飞快瞄了一眼细白的手腕,“你一不穿旗袍,二不穿洋裙,天天不是制服,就是背带裤和衬衫,我哪知道你身材啥样……” “好了,现在不讨论这个,”顾晓曼高声打断道:“现在就是,特务头子的内侄,掌握了76号巨大机密的叶耀前,看上了陈安。” “顾晓曼,你什么意思?”陈安双手抱胸,作抵御状。 “陈安同志,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没让你去卖身。”顾晓曼眼角闪着暧昧的笑。 她哼笑一声道:“还好你没加入军统,不然他们一定逼着你去搞色诱。” “这个我有话语权,要是陈站长知道叶耀前对你有意思,一定把你脱光了送到他床上,然后窃取情报。”林瀚笙接过话茬。 顾晓曼道:“而且他们会给你洗脑,你的贡献为国为民,一切都是为了将小日本赶出华国。” 陈安小脸煞白窝在沙发一角,抱住双膝,“我是有节操的,卖艺不卖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安的动作取悦了顾晓曼和林瀚笙,二人捧腹大笑。 “你们俩太过分了,”陈安怒道:“我是让你们来给我拿主意的,不是让你们看笑话的。” 顾晓曼挑眉笑道:“你只有两个选择,拒绝或者是接受,你拒绝了也没事,叶耀前身边不缺女人,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没品的人。” “安,叶耀前有钱有势长得也不错,你一点没动心?”林瀚笙问道。 陈安嘴角扯出一丝不屑,“你要是觉得叶耀前好,咱俩就换换,正好你牺牲下自己,幸福我们大家。” 顾晓曼接着说:“对啊,林大公子,你既然觉得叶耀前不错,不如你去卖下屁股。” “顾晓曼,你太粗俗了!”林瀚笙捂住自己的屁股道:“本少爷喜欢女人!” 他解释道:“还有啊,不是我觉得叶耀前那家伙帅,是我们科室的几个花痴女,还有李秀洁那个摇摆不定的女人,一边馋我的钱,一边又馋叶耀前的脸。” “要不是李秀洁被叶耀前勾住了,不早哭着喊着嫁给你了,现在就是把你当个备胎和冤大头,你应该感到庆幸。”顾晓曼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二人聊得十分欢快,陈安不想再搭理他俩,随即下了逐客令,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接下来的几天,陈安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去上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叶耀前待陈安如往常一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过多的接触。 陈安悬着的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她拒绝的态度这么明显,想必叶耀前也不稀罕纠缠。 大家都是体面人。 什么强取豪夺,那都是小说和电视里的情节。 毕竟这地球离了谁都照转。 第27章 在76号当会计27 李念是走私商的女儿,此时她坐在黄包车上,手里拿着两只皮箱,里面装的是六百支奎宁。 奎宁是一种药品,对治疗疟疾有奇效,价格也相当的贵。 李念手里紧紧攥着皮箱的把手,对她来说,这里面不仅装着药品,更是装着同志们的命。 一想到她带给组织的六百支药品,能够救上百人性命,李念心里十分高兴。 她的内心不仅高兴,还十分火热。 每次和‘长江’同志的接头,都是让她无比沸腾。 只要看到自己的同志,李念就知道,她不是在孤军奋战。 地下工作者是孤独的,工作环境十分复杂,李念常常要伪装自己,时刻保持警惕。 只有在和同志接头时,她才能放下心防,露出真心的笑容。 哪怕说不上一句话,李念只要看一看同志的身影,就心感满足。 李念十分期盼这次的接头,因为她要带给组织一个惊人的消息。 她的父亲从洋人手中得到了一盒消炎药,是刚研发出的特效药,效果非常神奇! 这个药的效果比磺胺好,还没有副作用,只是有个别人会出现过敏现象。 但和它的药效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 带来这消炎药的洋人说,伤口感染者,只需打一针便可救命。 但这个消炎药还在临床试验中,没有大量投入生产。 李念的父亲也是偶然得到了一盒。 “小姐,电车站台到了。”黄包车夫停下了脚步,拿起围在脖颈处的土布擦了擦汗。 李念付了车钱下了车,她提着两只皮箱子,十分吃力。 但李念不敢放在脚下,只能笨拙的提着。 等下上了电车,她会和‘长江’在车上接头,长江会在两站后下车,并提走皮箱。 法租界的电车是十分拥挤的,等候的乘客众多。 李念提着皮箱,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顺利上车。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挤上去。 因为‘长江’同志就在下一站等候。 在电车交接药品,实际上是很不明智的,因为会出现太多不确定因素。 但上一个接头地点刚被特高课一扫而空。 上海地下组织还没来得及建立新的联络站,眼下,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毕竟电车上十分拥挤,大多是行色匆匆的路人,谁也不闲着没事干去观察别人。 行人提着皮箱乘车,再正常不过了,不会影响别人的注意。 ‘叮叮当......’ 电车来了。 李念怀里抱着一只皮箱,手上拎着一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挤上了车。 她一步一步挪到了靠窗的位置。 …… 赵辉戴着黑色帽子,身穿藏青色长衫,他坐在离站台不远处的一处茶摊上。 这处茶摊位于交叉口,视野开阔,便于观察。 赵辉点了最便宜的大碗碎末茶,一边看报一边喝茶,用眼角注视着周围。 他表面上是中药房的账房,实际上是潜伏在上海的地下党。 代号‘长江’。 他的上线叫吴岳,代号‘深海’,在法租界经营一家叫荣康的药房。 这个药房首要任务是为苏北新四军采购药品,尤其是市场紧缺比较贵重的药品,同时,也是个十分重要的联络点。 吴岳为了让荣康药房顺利经营下去,还利用潜伏在76号的眼线,拉了两三个汉奸入股。 每季度按股份给他们分红利。 这时候的生产业兴旺得很,有几十种紧俏药,荣康药房一经开业生意就十分红火。 有76号的汉奸罩着,也无人敢来找事。 给完汉奸分红,荣康药房每季度还有不少结余,用来做活动经费。 赵辉所在的中药房,和荣康药房就隔一条小马路,这条路十分狭窄昏暗。 平日里,只有街坊从中走过。 赵辉拿到了药,会在夜里,四下无人之际,穿过小马路,敲响荣康药房的后门,和吴岳进行交接。 吴岳拿到了药,会有人从专线将药运出上海。 …… 在茶摊斜对面,是一排沿街商铺,有单开间、双开间和多开间,大多是上下两层和假三层阁楼。 张四毛站在楼上,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观察着坐在露天茶摊上的赵辉。 “确定是这个人吗?”张四毛问。 洪浩押着一个满脸淤青的年轻男人上前,年轻男人飞快的看了一眼,“张队长,就是他,红党的‘长江’。” 张四毛原本是76号胡鹤年手底下的一个行动小组组长,随着胡鹤年水涨船高升为处长,他也跟着沾光当了队长。 他是一个爱惜羽毛并且擅长思考的人,脑子聪明又灵光,但并不显露分毫。 宁愿被胡鹤年指着鼻子骂废物,也从不会不打报告就行动。 虽然屡次错过了战机,但他走一步报告一步的风格,也让胡鹤年用的放心。 胡鹤年觉得他是个憨直又忠心的,把他当心腹培养。 “他平时喜欢喝茶看报吗?”张四毛捏着年轻男人的下巴问道。 年轻男人吃痛,话都说不出口。 “孙涯,队长问你话呢。”洪浩押着年轻男子,重重踢了他一脚。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他接触不多,不多的。”孙涯龇牙咧嘴的说。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又被狠踢了一脚,钻心的痛楚蔓延全身。 孙涯是一个顺通旅馆的伙计,同时也是一名地下党,他的上线就是旅馆老板。 二人负责这个联络站,具体做什么,孙涯不清楚,只知道有人会在这里接头。 这些接头人大多提着行李箱,这也很正常。 毕竟这里是旅馆。 至于皮箱里面装的什么,又为什么都拎着皮箱,这些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个月,旅馆不知怎么的暴露了,76号气势汹汹的前来抓人。 组织上提前得到了消息,让他们撤离。 但时间太赶,他们刚坐上小船,就被闻声赶来的特务们捉住了。 在一场激战中,交通员和旅馆老板中枪死了,他因水性好,及时跳水躲过一劫。 虽然特务们走了,可孙涯身无分文,又断了线,不知该去往何处,他偷偷摸摸回了旅馆。 准备收拾点包袱,把藏得钱给挖出来。 第28章 在76号当会计28 然后拿着东西跑路。 没想到被埋伏在旅馆的特务们抓个正着。 他心里悔得要死,跑都跑了,还贪那个财做什么。 现在好了,自己把人头送上门了。 孙涯知道特务们的厉害,可他没勇气寻死,在经受了几道酷刑后,就忍不住招了。 可他知道的太少,招的内容令特务们十分不满意。 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狗,和红彤彤冒着热气滚烫的烙铁,孙涯为了活下去,开始绞尽脑汁的想。 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 顺通旅馆开在车站附近,生意还不错,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就算孙涯知道这里面有前来接头的同志,他也不晓得是哪个,对面容也是模模糊糊的。 经常在一个地点接头,大家都会做些伪装。 孙涯的记忆力又不算好,自然是记不住了。 只有一个人,他印象很深刻。 就是正坐在茶摊上喝茶看报的赵辉。 这事还要从一年前,北区的那场传染病说起。 顺通旅馆每日接待的客人多,老板不幸染上了疟疾。 像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在医院是买不到特效药的。 就在孙涯急得一筹莫展之际,赵辉来了店里,他注意到旅馆少了一个人,便主动向前问询。 孙涯觉得这事不算机密,便将老板生病缺药的事全盘托出。 赵辉得知消息后,托人给在医院隔离的旅馆老板送了特效药。 因此事,孙涯注意到了赵辉。 这时候的特效药价格十分昂贵,常常要用金子换。 他猜想,赵辉应该是前来接头的地下党,是他们的同志。 不然怎会舍得这么贵的药品。 他和旅馆老板潜伏在此,皆是无亲无友的,能够这样帮助他们的,只有自己的同志们。 赵辉每次来店都会做些伪装,但孙涯见过他的真面目,时常能将他识破。 二人每次见面总能说上一两句话。 孙涯也不想做叛徒,他怕做了汉奸,被移出族谱,但76号的大刑太难熬了。 他实在受不住,只能把赵辉供出来了。 经过特务们日夜的追查和布控,赵辉浮出水面。 赵辉喜不喜欢喝茶看报,孙涯是真的不了解。 他们每次只是打打招呼,问候一下彼此而已。 张四毛自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他使了个眼色,让手底下人好好招呼孙涯。 孙涯被破布堵住了嘴,像破麻袋一样被人拖到了阁楼里,一个特务关上了门,和另外两个人,对孙涯好一番拳打脚踢。 “这孙涯就是个贱骨头,不打一顿不说话实话。”洪浩骂道。 “洪浩,你说他在等什么?”张四毛突然问道。 “啊?” 张四毛猛不丁的一问,洪浩愣了一下道:“队长,您的意思是?” “一个地下党,会有闲工夫坐在街边看报喝茶吗?”张四毛掀开窗帘一角,眼睛直勾勾盯着赵辉。 洪浩沉思片刻道:“这个赵辉,我们查了他的底子很干净,弟兄们也跟了四五天了,没发现他跟什么人有特殊接触。” “不过也说不准,”洪浩摇摇头,否决了方才的肯定,“弟兄们怕惊了他,都是远远跟着,也许漏掉了什么也未可知啊!” “我猜他不是在等人,就是在望风。”张四毛道。 洪浩盯着张四毛的神色问道:“那我们现在抓不抓?” “先等等,派几个人下去,把这条路包围了再说,看他是不是等着接头。”张四毛安排道。 洪浩点点头,带着两个小组从后门绕过去布控。 …… 赵辉入党时间不算长,兴许是打小跟着父亲拨算盘,他的心思比旁人更细腻。 在顺通旅馆被端了之后,他迅速找了一个临时接头地点。 虽然时间上很赶,但赵辉花了两日,前前后后将此地观察的仔仔细细了。 和他接头的三个下线,身份都很特殊,也非常重要。 是能在这个年月搞到药品的人,对组织来说何其珍贵。 赵辉把他们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今天的阳光很好,褪去了早春的寒意,微风和煦,赵辉晒着暖阳,心里没有丝毫的放松。 他像往常一样,利用川流不息的人群观察四周的动静。 不对劲…… 赵辉心里咯噔一下。 他注意到马路斜对面的商铺二楼,窗户被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这和平常不一样。 对面商铺的大门面朝北,上午背着阳光,采光不算好,所以二楼不会放下窗帘。 不然屋内视线会很弱。 只有在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会放下窗帘挡一挡西晒的日头。 但现在是初春季节,有点太阳,屋子里还算暖和。 所以哪怕是西晒,也鲜少有人会放下窗帘。 他在此地接头了好几次,也时不时会过来踩点,对面商铺没有一次是放下窗帘的。 赵辉若无其事的续了茶,换了坐姿,将报纸翻了个页。 趁这个时机,他斜眼看向对面的巷口。 那两个穿长衫戴帽子的青年男子,已经站在水果摊前闲聊很久了…… 还有西边照相馆门前的擦鞋摊儿,前几日还没有。 这条街很繁华,来个新摊子不足为奇。 但摆在照相馆门口就很奇怪了。 因为照相馆老板不是个好说话的,他一贯不和这条街上摆摊的来往。 他店里的玻璃擦的窗明几净,屋内的摆设都是洋玩意儿,收费也不算便宜。 来往的客人衣着都十分讲究。 门前摆摊收的那点租子,三瓜俩枣的他也看不上。 他还觉得平白拉低了自己店铺的档次。 走街串巷的靠近照相馆歇个脚,都会被他撵走。 更别说在他门口摆摊了。 赵辉心里冷哼一声,这个擦鞋的小摊主不是照相馆老板的亲戚,就是伪装的特务。 以照相馆老板的性子,后者的可能比较大。 他暴露了。 赵辉可以肯定。 ‘叮叮当,叮叮当~’ 电车进站了,站台上的人群开始推搡起来,场面变得有些混乱。 赵辉心里有了答案,不再借机东张西望,心里十分平静,面色无常。 他若无其事的喝完了茶底儿,跷起二郎腿,将报纸折成四方块,看的十分投入。 第29章 在76号当会计29 坐在电车上的李念,隔着车玻璃看到了赵辉,眼角眉梢露出了丝丝笑意,心里激动不已。 然后下一秒,她就变了脸色。 ‘长江’同志暴露了。 报纸叠成四方块,以及那个坐姿,就是在提醒她接头取消,有危险需静默,等待唤醒。 李念心里警惕起来,她将皮箱牢牢攥在手心里,面色恢复如常,像无意识般盯着窗外看。 电车即将离站,赵辉始终都没有抬起头,也没有变换姿势。 他知道,他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不能让特务有所怀疑,不能暴露电车,不能让李念同志有任何危险。 他心里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电车到站没一会儿,车厢里就挤满了人,确定再也装不下一个人之后,售票员关上了车门。 没挤上电车的人一拥而散,等待下一辆。 电车缓缓驶离。 就在这个档口,赵辉收起报纸,趁机混入人群中。 “不好,他要跑!”洪浩大喊一声,“抓住他!” 楼上楼下的特务们一窝蜂的追了过去,街上的行人吓得四处逃散。 ‘砰!’洪浩朝天开了一枪,“滚开!全部滚开!” 街头巷尾已经被特务全部包围。 赵辉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他快速将自己身上的物品丢到面摊的炉灶里销毁。 他身上担负的太多,他不能被抓。 就算他有钢铁般的意志,自信能够抵抗得住严刑拷打,可特务们在刑讯方面一直在创新。 有吐真剂、迷幻剂、各种控制精神的药物以及往脑袋上扎针等,可谓是花样百出。 荣康药房是上海地下组织的心血,不能毁于他手。 顷刻间,赵辉已做好了决定。 坦然赴死。 赵辉眼神决绝,不顾一切冲向两名持枪的特务。 ‘砰!’ ‘砰!’ 两名青年特务在慌乱中开了枪,赵辉中枪倒地。 子弹没有伤及要害,赵辉没有死。 疼痛蔓延全身,赵辉的意识开始变得薄弱。 他知道自己被担架抬了起来,送到了车上。 特务要抢救他。 一旦他被救活,同志们就会来救他。 现在抗战已到了白热化阶段,组织上经不起牺牲。 赵辉躺在担架上,将手伸进衣服里,用手指抠进伤口里。 猛烈的剧痛袭来,周围变得无声无息起来,仿佛停顿了一般。 赵辉觉得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他咬着牙让自己不要陷入昏厥,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将手放下。 ‘啪嗒啪嗒’鲜血流到了地上。 赵辉屏住呼吸,心里默默哼着一首曲子,静静等待着死亡。 ...... “他中的不是要害,不过两条街就到了医院,怎么会死在路上!”张四毛气急败坏的咆哮道。 “队长,是他一心求死,又是抠伤口又是不喘气的。”洪浩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张四毛看也不看洪浩,满脸怒色,大喝一声道:“谁开的枪!” “队长,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开枪的小特务唯唯诺诺的说道。 张四毛上去就是一脚,将小特务踹倒在地,“他就是要寻死!” “操,一群废物!” 张四毛气急了,他敢说这是一条大鱼,而且肯定是来接头的,他寻死就是保护自己的上线和下线。 “队长,现在怎么办?”洪浩垂着头,瞥了一眼张四毛,心里慌乱乱的。 张四毛怒道:“你问我怎么办!我踏马问谁去!” 孙涯被打的奄奄一息也没再吐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赵辉这条线也算彻底断了。 胡鹤年躺在椅子上,闭着眼听完了整个抓捕过程。 “现场拍的照片你们查了吗?”胡鹤年坐直了身子问道。 “回处长的话,都查了,没有可疑的人。”张四毛弓着腰,语气十分恭敬。 “电车上的人呢?查了吗?” “电车?” 张四毛语气有些迟疑的说:“电车里的人太多,相机拍的不真切,好多人脸都是看不清的。” “哼,乱七八糟,”胡鹤年沉声道:“和这个赵辉接头的人就在电车上。” “额......”张四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腰弯的更低了,谦声问道:“处长,您有了新的证据?” “还用得着用证据,”胡鹤年冷瞥了一眼张四毛,语气十分不满,“你做事情的时候,也动动脑子,这个红党闲着发慌啊,坐在太阳底下喝茶看报,还偏偏坐在站台对面。” “他坐的那个位置,能将半条街收进眼底,你以为地下党闲来无事坐着玩呢,他是一边观察一边等着上电车,你们肯定是露了马脚,被他看了出来,所以他才没上车。” “这个地下党,他是知道跑不掉了,自己找死呢,顺便给同伴预个警。” 胡鹤年紧接着感叹了一句,“这个地下党知道的秘密一定不少,他怕被我们活捉啊!” “处长,您真是厉害!”张四毛心里一惊,看来还真是自己的人出了纰漏,惊了地下党,“是我太蠢了,我是天下第一的蠢货!” 张四毛刚说完,就扬起了手。 ‘啪啪啪。’ 他下手毫不心软,当着胡鹤年的面儿,甩给自己三个嘴巴子。 “行了,”胡鹤年摆摆手,“人都死了,你再打自己也没用。” “处长,您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四毛,四毛却辜负了您的信任,四毛该死!”张四毛恨不得跪在地上忏悔。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还是不了解红党这群人啊,”胡鹤年拿起一支烟,靠在椅子上,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似乎陷入了回忆。 张四毛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伺候胡鹤年抽烟,又将茶水续上。 “对了,”胡鹤年突然问道:“这个地下党的尸体呢,你们怎么处理的?” “还挺在医院太平间呢,”张四毛恭声问道:“处长,您有什么指示?” 胡鹤年道:“找块墓地好好地下葬,别叫人胡乱拉走扔在乱坟岗。” “哎,处长,您放心吧。”张四毛弯腰应道。 过了会儿,胡鹤年抽完了一支烟,张四毛双手接过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捻灭。 他隐约听见胡鹤年说了句,“是条汉子。” 第30章 在76号当会计30 电车刚驶出那条街,赵辉就被特务们包围了。 李念不敢探出头去看,她怕被拍到。 但她听到了枪声。 她知道,‘长江’同志抱着必死的决心。 ‘砰砰’ 两声枪响,让李念的心坠到了谷底。 又仿佛被人狠狠揪住。 她瞪大了双眼,拼命忍住眼泪,她不能哭。 到了下一站,李念下了电车,坐上黄包车,到了一家报刊,登了一则信息。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长江] 这是她和‘长江’约定好的。 一旦出了事,就要在报纸上登这两句诗,给‘长江’的上线传递信息。 告诉他,‘长江’已暴露。 而她,也成了断了线的风筝。 …… 民国三十年,公元1941年。 开年以来,76号的任务接连失败,李群认定特工总部一定被各方势力渗透了。 他下了命令,让76号大小特务,包括普通职员以及家眷,全部搬进特工总部的宿舍。 76号建立之初,就把旁边的弄堂给封死了,建了一个四层高的l型宿舍。 宿舍很大很宽,足以容纳所有的职工。 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强行住宿舍,但这一次,李群吃了秤砣铁了心。 一声令下,76开始集体搬家。 陈安和顾晓曼、林瀚笙三人前后脚搬进了宿舍。 组长以上级别,是享有单间待遇的。 像陈安这样的小虾米,只能住双人间。 她和财务科新来的小李分到了一起,住在三楼一间面朝南的宿舍。 76号的双人间宿舍挺大的,一进门就是两张桌子、椅子和书桌。 里间是两张单人床,有床头柜和两个衣柜。 空间很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洗漱有公共水龙头和浴室,吃饭有食堂,特工总部提供一日三餐。 在法币一路贬值的情况下,特工总部每月用日元发工资。 每月到手的薪水,购买力还不错。 如果不看年月和地点,在这工作倒是很有保障。 陈安的工作又很清闲,喝喝茶看看报,和同事们追一追电影明星,约着听一听评弹,在一起吃吃咖啡和西菜,聊一聊家长里短。 总务处相对来说,没那么多勾心斗角,除了个别比较突出的人,大家相处起来还是很融洽的。 时间久了,她有时候会恍惚。 自己究竟是生活在乱世还是盛世。 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外面的水深火热,要时刻谨记身处何地。 住进76号,虽然有些不自由了,去哪里都要有正当理由,要随时应付查岗的人。 但对于陈安来说,可以更加集中的收集情报。 刚搬进76号宿舍楼,顾晓曼就送来了一个消息。 埋伏在红党的卧底行动了。 卧底给胡鹤年提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情报,让上海地下党损失了一个交通站。 连带着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地下党成员。 这名卧底之前一直保持静默,在红党自查的档口,爆出来一个不算机密的情报,陈安猜测,这也许不是他的主观行为。 是胡鹤年强制启动了他。 让他不得不露出了头。 但他怕暴露了自己,所以在提供情报的时候,一定会避免暴露和他有关的事。 陈安猜想,这个卧底也许是身居高位,又或者他的位置很特殊。 导致他知道的情报,都是很有针对性的,一旦暴露,会很快定位到他身上。 他已经为胡鹤年提供情报两三年了,红党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说明这个人非常谨慎小心,也很老练。 加入组织的时间一定不短,绝对是经验非常丰富的老特工。 陈安想,他是为了钱,还是有什么把柄被胡鹤年抓住了? 一名身经百战,思想成熟,意志坚定的红党老特工,究竟会为了什么,而被汉奸拉下水呢? 陈安百思不得其解。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来支撑自己的分析和推断。 “安,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出办法了没?”顾晓曼一想到因为这个叛徒损失了三四个交通站,她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躁。 想立马把这个叛徒揪出来。 “交通站……”陈安嘴里念叨着,“为什么暴露的都是交通站呢?” “也许和这个卧底的身份有关,”陈安挠了挠头,分析道:“交通站一般负责转移和接待,知道的人会比较多,这个卧底只透露交通站,兴许是遮掩身份。” “但如果不是为了避嫌遮掩身份呢?”陈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顾晓曼:“什么人会知道这么多交通站的地址?” “特派员和联络员!”顾晓曼脱口而出。 “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又或者是接头,往往会先去交通站落脚。” 顾晓曼惊喜道:“安,我们是不是可以缩小范围,锁定目标了?” 陈安站起身,走到窗边沉思道:“上海地下党组织自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蛛丝马迹,说明这个卧底非常谨慎,他会把跟自己有关的情报泄露出去吗?” “那这么说,我们没有一点线索了。”顾晓曼面露沮丧。 陈安叹了口气道:“我会再想办法接近二处,看看能不能探听到有用的情报。” “对了,”顾晓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陈安说:“竹林同志希望你能够去胡鹤年的二处做财务,他那个处是专门对付咱们的。” 陈安为难道:“胡鹤年的二处比万向杰的一处要严格得多,他那里进不去的,胡有自己的人马,成员多是叛徒和他的亲戚,防得紧,” “二处的财务不仅要处理账,还管着胡的小金库,这个位置很重要,绝对是心腹才可以。” “是啊,”顾晓曼长叹一口气,失望的说道:“胡鹤年那个老狐狸,精的要死,二处这块篱笆让他围的铁板一块,咱们的人想潜入都没法子。” “好了,咱不说这些了,小李待会就回来了,组织上有安排给我什么任务吗?”陈安快速问道。 顾晓曼收起愁容,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组织上下达了最新的任务。” 第31章 在76号当会计31 她道:“这个任务很急,但组织上说我们可以量力而行。” 说罢,顾晓曼打开手提包,从夹缝里取出一张写满药品的纸递给陈安,“负责采购药品的联络员牺牲了,药品中转站暂时静默,苏北急需这些紧俏药品。” 陈安接过纸条,快速看了一眼便记住了,随即将纸条烧掉,“药品我会想办法的。” “还有一件事,”顾晓曼发愁道:“药品中转站陷入静默,他们那条线上的运输渠道,也暂时不能用了,咱们就算搞到了药,怎么运出上海,也是个问题。” 陈安闻言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她想到了办法,“只要我们能买到宪兵司令部的通行证,药品就能安全出上海。” “这能买得到吗?”顾晓曼急切的问道。 “能,有钱能使鬼推磨。”陈安肯定的说道。 华国人喜欢搞内斗,小鬼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先不说他们的陆军和海军之间仿佛有血海深仇似的,光是驻扎在上海的宪兵司令部,里面就有好几股势力。 陆军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起初,他们目标一致,一鼓作气攻下了大半个华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对彻底攻克华国这个事儿,产生了丝丝动摇。 虽然投靠他们的汉奸多,但反抗的更多。 再加上国际局势的风云变幻,很多‘聪明人’开始给自己寻摸后路。 这个后路就是钱。 有一小撮小鬼子对战争不感兴趣,只想搞钱。 他们偷偷的卖武器、弹药、药品、证件、情报…… 在黑市上,甚至能够买到日式电台。 只要给足够的钱,他们就能把别的部门卖的一干二净。 说到钱,顾晓曼又想起来一桩事,“安,王会计安全屋那里挖到的秘密资金,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不过,你别担心,我手里还有不少金银首饰和美元,”顾晓曼笑着说道:“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了。” “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想到办法搞钱了。”陈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开心的说道:“我去警卫队送文件的时候,偷偷听到吴大队长安排张科长带着人去抢黄金。” 顾晓曼诧异道:“黄金?去哪里抢?” “他们不知是从哪里搞到的消息,说是小鬼子月底要转移一车黄金,吴大队长是个混不吝的,他才不管是谁的金子,他看上了就要去抢。” 一说到金子,陈安就露出了贪财的本色,她眉飞色舞的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车金子该是咱们的!” “抢小鬼子的金子,够刺激!爽!”顾晓曼畅快的说道:“陈安同志,我该怎么做,你吩咐吧!” 陈安小声道:“光是我、你还有翰笙三个人是不够的,咱们三个负责打黑枪,得再找一个会开车的人,没车钥匙也能把车开走的那种。” 刚说完,陈安又补了一句,“听吴队长的话音,小鬼子转移的这批金子数量还不少,我们需要伪装的衣服,还有接货的人和场地。” “好说,”顾晓曼来了精神,一改颓靡之色,“你制定好计划,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76号警卫队的吴大队长,大名吴天宝,出身青帮,是李群的得力干将,深受李群器重。 除李群之外,吴天宝和万向杰、胡鹤年三人是76号最有势力的三个人。 万向杰能力过硬,但格局狭小,是特务里的精英,搞谍战的佼佼者,擅长发明各种刑具,不停创新折磨人的新手段,他十分热爱工作,私生活较少,全年无休扑到事业上。 他踩着同胞的血,贡献了76号一大半的业绩,爬到了特工总部的二号位置,拼了命的想要进入民国十大汉奸这个排名。 胡鹤年家穷,勉强读到小学毕业,但他自诩是个文化人,喜欢舞文弄墨,不喜拿枪,嘴上之乎者也,实际上是个长袖善舞的笑面虎。 他表面效忠李群,内里则和各方势力交好,在乱世中上蹿下跳勾肩搭背,混的如鱼得水。 和一心搞死同胞的万向杰不同,胡鹤年的工作准则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在76号干的所有工作,都是为了在手里掌握更多的牌,给自己提高身价,能够在牌桌上占一席之地。 至于吴天宝,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对政治和局势一窍不通,是个彻头彻尾的‘屠夫’。 吴天宝是穷苦人出身,他和老爸老妈为了生计受尽了欺辱,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成为上海滩有名的大人物。 后来,他真的混出来了,名声也是响当当的——大上海妇孺皆知的大汉奸。 吴天宝有权有势之后,十分热衷欺凌弱小,这就是我曾经淋过雨,让你也试试淋雨的滋味。 绑架勒索、杀人强奸、当街偷盗豪车和乱收保护费,这些都是吴天宝的日常生活。 仗着身份为非作歹、大肆敛财之后,吴天宝十分膨胀,为了享受花钱如流水,其排场较李群这个特务头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李群为了保全他,几次三番劝诫和警告他收敛。 可吴天宝根本就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在搞钱这方面,他胆子大的出奇。 去年,他就搞出一件震惊整个上海滩的大事件——光天化日抢银行! 他带着手下在华界抢了两家大银行,搞了百万现金……这事让日本人非常震怒。 小日子不傻,他们占领了上海,就希望上海能够长治久安,稳稳的持续的为他们输血。 割韭菜也不是一下子割完的,都玩完了,来年吃什么。 吴天宝抢银行的行为,造成了上海各界巨大的恐慌,为了平民愤,日本人决定严惩他。 在吴天宝老婆的哀求下,李群出面保住了吴天宝。 李群这个人也很神奇,说他有尊严吧,他偏偏当了人人唾骂的大汉奸。 要说他没脸没皮吧,他还处处和宪兵司令部对着干……把76号当成自己的自留地,非常的护犊子。 第32章 在76号当会计32 日本人铁了心要重罚吴天宝的档口,他偏偏要上下运作把人救出来。 而且,李群很不喜欢日本人插手76号的大小事务。 大到人事任命,小到制服款式,李群都要自己做主。 76号建立之初,李群的权势不算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76号一步一步的扩张。 再加上汪伪政府的成立,华国这些汉奸牢牢握住权柄。 除此之外,日本人自知无法完全掌控大后方,不得不放了一些权。 再加上76号行事狠辣,战功斐然,李群给自己撕下来一块大蛋糕。 他的势力从上海蔓延到南京,又覆盖到江苏全省…… 抗日战争打了四年,李群身上的头衔越来越多,他手中掌管二十多万汉奸特务,影响力巨大。 去年,宪兵司令部的一个军曹在76号无故掌掴了一名职员,将该职员打成了脑震荡,李群勃然大怒,他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觉得日本人这是在故意挑衅他。 这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汪兆明和李群的日本干爹出面调停,此事才作罢。 话说这吴天宝,被李群保释出来后,让李群送到了杭州避难。 暂时离开宪兵司令部的视线。 但吴天宝在上海混的风生水起,逍遥快活得不得了,在杭州压根就待不住。 他从日本人的大牢里出来后,觉得自己特别行,为人处世比以前更加霸道。 吴天宝的徒弟张乔,也是76号的警卫科长,他以前是个混帮派的,路子广的很。 他无意间得知,日本人从江南、闽浙及江海关等地搜刮掠夺了大量黄金,融成了大块的金砖,正秘密筹划将这批金砖运往正金银行上海分行。 张乔胆子也不小,而且视财如命,也很忠心,他很快把这件事告诉了吴天宝。 吴天宝听完之后激动不已,声音非常有穿透力,吸引了屋外陈安的注意。 他笑的十分猖狂,并且告诉手下人,如果能劫持到这么大的一笔金子,那可就发了。 大家以后都不用提着脑袋做特务了,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快活怎么来。 吴天宝脑子是一根筋,张乔心思却很敏捷,他告诉吴天宝,抢了这么多金子,日本人肯定要恼火的。 只怕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在屋里商量一番后决定,日本人的金子还是要抢的,一卡车的金子,不抢简直没天理。 但不能盲目的抢,不然就是找死。 张乔建议嫁祸给军统,吴天宝听后直拍大腿,他觉得张乔这个主意简直妙哉。 然而在历史上,他们不仅没嫁祸成功,也没抢到金子,反而把自己给玩死了。 陈安既然得知了他何时何地要动手,就不能无动于衷了,她准备来个计中计。 悄无声息的带走所有黄金。 让这些黄金发挥他们的价值,用到该用的地方去。 这一年多,陈安虽然还在用‘爱国者’这个身份,给军统送情报,但她已经半条腿迈入红党了。 上月,陈安提供了两份非常有价值的情报,是她根据公文、账本和报表写的一份材料。 第一份是日军经济物资封锁措施,以及物价涨跌动态,这里面的情报多是数字,有了这份材料,西北进一步掌握日军的战略方针和政策。 第二份就厉害了,顾晓曼只看了一眼,就激动的面红耳赤,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里面记载了多地伪军的内部结构、汪伪政府拨给上海、江苏等地的经费数额,以及汪伪政府支援日军的经费和物资明细。 第二份的材料,需要大量真实的数据,而且这些账本全部存在汪伪政府总部。 陈安也是踩了狗屎运,被叶耀前点名一起去南京出差。 到了南京之后,她见到了大汉奸王敏华。 就是她爷爷的学生,给她介绍工作的那个人。 王敏华见到陈安,倒是十分亲切的样子,留陈安在南京多住了几日。 有了王敏华亲戚的身份,陈安出入汪伪政府还挺自由,她觉得怎么说不能白来一趟。 就悄悄隐身潜入汪伪政府保密室,扫描了大量数据…… 这个事,9527是不愿意干的。 它怕天道把陈安这个外来分子给超度了。 但陈安觉得,她这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影响大事件的走向。 天道是不会在意的。 就算被超度了,那就是在小黑屋被关个几百年罢了。 陈安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她怂怂的,超怕被关小黑屋。 行动之前,她在心里默念,天道啊天道,千万要手下留情,别把她关进小黑屋…… 陈安为了搞情报,在王敏华家住了两个多星期,叶耀前走了她都没走。 最后情报是搞到手了,材料写出来了,但陈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源。 虽然顾晓曼知道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这么大量的数据,就算人脑记住了,可怎么得来的呢? 汪伪政府总部的保密室大门总不能是开着的吧。 为了解释情报来源,陈安绞尽脑汁想了很多说辞。 看到陈安十分苦恼的样子,9527叹了口气,告诉了她一件事。 让她不要庸人自扰…… …… 陈安利用关系进入汪伪政府总部,用螺丝打开门锁,悄无声息看了堆成小山的数据,然后牢牢记在脑子里,并且依此写了一大串材料。 这事听起来很传奇很烧脑很厉害,但并不令人震惊。 因为比她厉害的大有人在。 泱泱华国,怎么会没有盖世天才。 陈安写的这两份材料很珍贵,但真不算特别稀奇的。 因为组织上有一些特殊人才,他们的能力用科学无法解释。 这些人才,都被保护了起来,然后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为祖国做事。 9527说完这些人的事迹之后,陈安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跟人家比起来,她就是个渣渣…… 其中的差距,是她活了几百年都拍马不及的。 可能开了挂差不多能赶上。 虽然比不上这些超级大脑对祖国的贡献,但陈安所写的这两份材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荡。 但凡和前线有所牵扯的,都是战略情报,是对全局判断的依据。 第33章 在76号当会计33 徐荣华将材料交给了上海地下党总组织,一号看完之后,感叹道:财务的账里有情报,而且情报不容小觑。 他很看重陈安的位置和能力,希望徐顾二人可以将陈安拉拢过来。 地下党组织头号更是亲自写了一封信给陈安。 收到信之后,陈安非常激动,但没入党。 她是无党派人士。 组织上表示充分理解,并且认同她所做的工作。 和陈安不同的是,林瀚笙早早地递交了入党申请书,顾晓曼是他的入党介绍人。 顾晓曼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工,口才也不咋好,当她苦于怎么策反林翰笙时,陈安给她出了个主意。 把伟人写的诗词、抗战方针、军事文选等,抄写成册,让林翰笙一字一句的读完。 林翰笙拿到手之后,就看入迷了,他感叹道,能写出这般诗词的人,是何等的胸襟和气魄,又是怎样的意志和精神。 当看到《论持久战》时,林翰笙大感震撼,眼中光芒四射,捧着这本书,反反复复废寝忘食的看。 他读完了整本后,激动得热泪盈眶,心情澎湃。 在此之前,林翰笙十分迷惘。 他成为军统的正式工之后,就对国党祛魅了,可以说是越了解越失望。 刘广志被出卖,也从侧面反映出国党高层的溃败不堪。 更令人不齿的是,国党高层用抗战飞机私运个人物品,用敌人船只走私大发国难财……. 一国党派的重要领导人,精致利己主义者的面目显露无遗。 许许多多乌七八糟的大事小事,在林翰笙心里引起巨大的轰动。 他将顾晓曼带给他的书,奉若瑰宝,视为前行的力量。 顾晓曼不消说只言片语,伟人一出,谁与争锋。 不管怎么说,三个人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大家目标一致。 那就是打倒小日子,让华国人民过上国富力强的好日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安连夜制定了抢黄金计划,务必要将黄金一网打尽全部带走。 黄金数量非常多,人是搬不走的,只能把车开走。 但为了保险起见,当天要再准备好一辆卡车。 陈安摸清了吴天宝等人的路线,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顾晓曼摇好了帮工和接应人手,林瀚笙则负责提供枪支弹药。 …… 时间很快来到月底,陈安几人整装待发,准备妥当,只待时机。 日本人运送的这批黄金,是见不得光的,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从一条偏僻的小路进城,然后将车开到外滩,送往正金银行。 他们选择的这条进城路是个土路,路的两边是庄稼地。 天还没亮,陈安等人率先埋伏在庄稼地里。 夏日悠悠,地里的农作物长得又高又密,人藏在里面完全没问题。 和陈安选择的隐蔽藏身点不同,张乔则带着十几个人手下,埋伏在路的拐角处,和他们一起隐藏的还有几辆骑车。 烈日骄阳,蒸蒸日上,偌大的庄稼地,没有半分阴凉可言。 陈安身上穿着伪装的制服,又厚又闷,搞得她一整个人汗流浃背。 因为不知道日本人通车的具体时间,陈安几人不敢吃不敢喝,怕上厕所,就硬生生挨着。 晌午的日头毒的可怕,陈安感觉自己快要中暑,蹲坐在她旁边的顾晓曼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她无声地对陈安说了句:“好渴。” 陈安舔了舔嘴巴,润了下唇,用口型回道:“我也是。” 一直等到了下午,张乔撒出去探风的小弟回来了。 “大哥!日本人的车来了!”探风小弟的声音十分洪亮,离他们几十米距离的陈安几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车终于来了。 陈安简直都要哭了。 天老爷啊! 他们一行六七个人,从凌晨三四点,就开始在这蹲着了,一直蹲到下午三四点。 足足十二个小时。 得亏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班,不然他们三个还得找个蹩脚的理由溜出来。 陈安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已经麻了。 放在以前,她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陈安觉得自己进步了,脑子里的觉悟可以控制懒惰的身体了。 虽然她现在受的苦,和流血流汗的抗日先辈们比起来,压根不值一提。 但对于陈安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成长吧。 毕竟她对自己认知一向很清晰——一个又懒且馋的人, 在她生前的那个世界,陈安父母临走前最担心的事,就是陈安会不会懒到饿死自己…… 直到闭上双眼那刻,二老都在为自己女儿的下半生担忧。 陈父陈母担心陈安的同时,也在后悔和自责,为什么要娇惯女儿。 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养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陈安父母走的不安心,陈安心里也不好受。 她也暗自发誓自己要振奋,要勤劳,要努力,要刻苦,要运动,要社交,要恋爱,要学会做饭,改掉拖延和懒惰的坏习惯。 在每天晚上临睡前,陈安都会规划的特别好,明天要怎么怎么改变。 但当明天真的到来时,她又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心安理得的继续当一个废柴。 心里想着,父母对她的期盼就是好好活着就行,她自己觉得自己活得挺好。 只要还在喘气,怎么活都是一样的,何必要那么卷呢。 毕竟钱是老板的,身体是自己的。 当陈安突然横死又得到金手指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彻底躺平了。 觉得自己真是懒人有懒福。 但当她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的穿梭,活了上千年之后,突然觉得总躺着也很没意思。 完全躺平是很无聊的,她发现真正舒坦的是,一边有事做一边可以随时躺平。 人生还是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她跳脱的想,自己蹲在这里十几个小时,被蚊子骚扰、被太阳晒着、没吃没喝的。 却还是乐此不疲,充满干劲。 大概是因为她干的事很有意义。 张乔的手下骑着车别停了日本人的运输车,陈安还在乱七八糟的胡想一通。 第34章 在76号当会计34 开小差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功能。 她在读书时期,一节课45分钟,只能老老实实听前20分钟,后面就不可控制的开始开小差。 脑子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因为经常在课堂上开小差,陈安初中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还特意去了她家家访。 向陈安父母反映了这个情况。 为此,陈母买了一堆营养品给陈安吃,带着陈安去看了专家名医,甚至还去看了神婆。 让神婆给陈安保一保。 陈安当时十三四岁,第一次去看神婆,虽然年纪小,但印象特别深刻。 神婆开坛的地方是那种老旧的土坯房,窗子特别小,采光不是很好,视线昏暗,房梁很高。 那间屋子仿佛被烟熏火燎一般,四面墙都是黑黄黑黄的,屋里一股子呛人的劣质檀香味。 在西边的房梁底下,开一个圆形的小孔,装了一扇小的透气扇,转个不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屋子正中央的案台上,供奉着叫不出名的神像,一共三尊,身上裹着红布,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擦过了。 陈安来这里之前是十分不情愿的,一路上都在劝母亲,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 但当她站在神像前时,不知怎的,心里突然生出了莫名的敬畏。 陈安被陈母按着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磕完了头,她乖乖拿起一炷香,在蜡烛上点燃。 陈母让陈安上香时,大声的念出心中所求——好好学习,上课不开小差,老神保佑让她考上九八五和二一一。 大声喊出来,这让陈安很尴尬,她怎么都喊不出口,陈母在一旁不停的催促。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大声道:求老神保佑,让我以后什么都不用干,在家躺着有钱花,双手不动有饭吃,最好天上下金子,全落到我兜里。 陈母面露尬笑,给陈安后脑勺来了一记重拳。 坐在四方桌旁的神婆,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安,眼神慈爱,面容祥和。 待陈安磕完头之后,神婆收回眼神,拿出一根筷子,沾了点水,在四方桌上开始写写画画。 一边写,一边询问陈母,类似于陈安的出生地、出身年月时辰等信息。 除此之外,还问了陈家的老林,也就是陈家祖坟的位置。 陈母将家中信息一一道来,大约过了三五分钟,神婆道:“你女儿将来有大造化,天道酬勤前程似锦,得钱不费劲,工作有贵人,你不必为她担心。” 这一番话让陈母乐的合不拢嘴,掏钱掏的十分爽利。 陈安心里则是半信半疑,她想是不是神婆见谁都会这么说。 话说的好听,才能哄得人掏钱。 现如今想来,人家神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的,可能是哄人的,但也算歪打正着。 …… “陈安,想什么呢,前面打起来了。”顾晓曼看见陈安跟个游魂似的,忍不住推搡了她一下。 “啊,没想什么,”陈安回了神,小声问道:“现在状况如何?” “张乔跟日本人正在交火,”林瀚笙半蹲着,手上拿着望远镜,“日本人开了三辆车,人数最多有七八个,不是张乔的对手。”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装有黄金的铁甲车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警笛声,声音巨大,一直响个没完。 “什么情况?”顾晓曼捶了捶腿,缓缓站起身子。 “陈安,开在最前头的是一辆铁甲车,司机跑了,跑之前可能按下了警笛……”林瀚笙声音极快的说道。 “日本人真是狡猾,肯定派了大部队远远跟着呢,警笛响了,他们会加速支援,”陈安暗叫不好,猛地站了起来,“不等了,把这些人全部干掉!” 时间不等人,陈安也不顾上伪装了,她速度极快,像飞毛腿一样跑到了土路上。 ‘砰砰砰’ 陈安根本无需瞄准,全凭感觉就干掉了六个人。 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条咸鱼也混成了高手,盲狙不在话下。 “帅气!”顾晓曼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 …… 突然冲出来的一群蒙面人,打了张乔和日本人一个猝不及防,在他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全部上了西天。 不对,应该是下了地狱。 汉奸和小鬼子死后必须得去地狱十八层报到。 “小陈,刚刚那个司机把钥匙拔了,这个车是改过的,根本就开不走!”顾晓曼声音透着浓浓的急切。 日本人为了万无一失,把黄金装进了一辆改装过的大号铁甲车里。 这辆铁甲车造型十分怪异。 没有钥匙,谁也别想把车开走。 好在,陈安做了两手准备,她对林瀚笙说:“翰笙,快发信号弹,让咱们的卡车过来。” 林瀚笙闻声没有任何犹疑,直接取出腰间的信号枪,打出了信号弹。 这把信号枪是东洋货,价值不菲也很难买得到。 陈安两枪打掉了铁甲车上的锁,几人合力将八个木箱子抬了下来。 黄金虽好,就是太沉了。 一个木箱子四个人才能勉强抬得动。 车来了,他们还没搬完箱子。 也有可能是一天没吃饭,大家都没了力气。 前来支援的同志,也加入了搬箱子的行列。 时间不等人,黄金就在眼跟前,众人使出了全部力气,将木箱子快速装到卡车上。 装箱完毕后,陈安几人跳上了卡车,然后一路朝郊外狂奔。 他们刚走后没几分钟,日军大部队就来了。 留给他们的只有二十几具尸体,和焚烧殆尽的铁甲车、小汽车。 为了阻挡他们的追捕,陈安将汽车烧毁,当作路障,想着能多拦他们一会儿是一会儿。 为逃跑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 卡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稳稳当当停在了一个岔路口。 陈安等人跳下了车。 “你们总算来了。”徐荣华看见卡车后,立马从竹凳上站了起来。 他坐在这里等了快一天,心里惴惴不安,十分急躁。 初出茅庐的几个新人头次出外勤任务,面对的不仅是日本人还有76号的。 他们能不能完成任务,又是否能安全到达,徐荣华心里实在是没底。 第35章 在76号当会计35 直到看见卡车驶来,顾晓曼、林瀚笙和陈安依次从车上跳了下来,徐荣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老徐,这里面全是金子,”顾晓曼兴奋地说道:“我刚才都看傻眼了。” 她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都是这么大的金块,太震撼了!” “好好好!”徐荣华连说三声好,“有了这些金子,组织上就解了燃眉之急了。” 徐荣华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特工,看见一箱又一箱卸下来的黄金,心里也按捺不住了激动之情。 这些金子来的太及时了。 战争打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法币银圆都不如金子好使。 在徐荣华眼里,这些不是金子,是武器和药品。 是可以武装军队和救治伤员的利器! “老徐,林瀚笙你时间见过的,我就不为你介绍了,”顾晓曼笑的一脸灿烂,她一把拉过陈安,“这位就是陈安,是咱们的大功臣!” “陈安同志,辛苦了。”徐荣华上前一步,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刚毅,他牢牢握住了陈安的双手。 “老徐同志,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安的手,被一双长满老茧但十分有力量的手握住,不知怎的,她鼻头一酸。 徐荣华身穿灰色长袍,戴了一副圆框眼镜,面容黝黑,略显疲惫,看起来和普通的中年人没什么两样。 但他的眼睛十分有神,包含坚定的信仰和不屈的决心。 陈安和他四目相对,心神一震,红了眼眶。 她突然想起了初中课堂上,语文老师讲的那篇关于地下党的文章。 在老师声情并茂的讲解中,陈安听哭了。 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残酷的斗争,又是怎样的人,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黑暗中。 那些酷刑……看的陈安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陈安和徐荣华的会面。 仿佛教科书照进了现实,她内心非常的激动。 徐荣华传递给陈安一种非常强大的使命感。 他会一直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即使面临巨大的压力和危险,也绝不会退缩,始终保持坚定的信念,一直奋斗到底,直到光明的到来。 并且随时做好了为革命牺牲的准备。 这种信念让陈安十分震撼,她似乎抓到了一种感觉,但很朦胧又懵懂。 徐荣华对陈安说了很多感谢之言,陈安感觉自己脸都要烧红了,她实在是愧不敢当。 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加入了搬运黄金的行列。 一名同志将空空的卡车开走了,他会连夜离开上海地界,扰乱视听。 八箱黄金被分散装在了好几辆板车上。 金子这玩意是真的沉…… 一辆板车需要两个人在前拉着,四五个人在后面推着。 为了躲避追查,大家走的是山间小路。 又增加了一些难度。 还好现在是夏日,天黑的晚些。 他们一群人努努力,终于赶在落日前到了交通站。 交通站的同志很贴心,提前准备好了西瓜和饭菜。 西瓜不算甜,饭菜有点咸,但陈安吃的头也不抬。 她是又累又饿又渴。 这个档口也顾不上好吃不好吃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前来接应的新四军战士们,已经将金子拉走了。 正常来说,运输这块自有专人去干,但八箱金子实在是特殊,上面为了稳妥,派了战士前来保驾护航。 这些金子是日本人回炉重造的,就算没什么记号,也不能直接拿到上海的市面上使用。 这是地下党的谨慎方针。 待风头过了,重新处理后,再拿来使用。 金子安全送走了,陈安和顾晓曼、林瀚笙三人得连夜赶回76号。 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 走之前,陈安小声地问顾晓曼,“坐在西北角窗边吃饭的小哥,是从哪来的?” “他是游击队员,听说枪打得不错,组织上把他从青山县大河村调过来,增援外勤工作的。”顾晓曼笑着回道。 陈安又问:“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吗?” “唉,”顾晓曼叹了口气,“安,村里的游击队员,生活条件很艰苦,缺弹缺药又少粮。” 陈安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看了一下他,还有今天来帮我们的几个同志们,衣服打着补丁洗的发白,脚上穿着草鞋,腰上系着麻绳,想来生活很不容易。” “是呀,”顾晓曼眼神有些不忍道:“还好现在是夏天,等到了冬天,他们的衣服很单薄,根本抵御不了寒风,没有衣服御寒是一回事,缺少枪支弹药更要命,不少战士上了前线,只能和敌人肉搏,受了伤没有消炎药,就只能等死。” 顾晓曼垂头丧气没多会,又很快振作起来,“不过,咱们马上就会有钱了,组织上会给同志们发新衣,采购新的武器药品。” “所以,一个出身穷苦的人,拿到一块西瓜,为什么不把它啃完呢?”陈安面带疑惑的问道。 顾晓曼不解:“什么意思?” 陈安回道:“他刚才吃西瓜,只吃了上面那一半,底下的一半没吃,给偷偷扔了。” 顾晓曼不以为然道:“也许是他不喜欢吃西瓜呢。” “今天的饭菜是不是有点咸?”陈安突然问道。 顾晓曼啧了一声道:“不是有点咸好吗,是真的咸,齁死我了。” 陈安问:“那你为什么都吃完了?” 顾晓曼回道:“只是咸一点而已,又不是不熟,我不能浪费粮食啊。” “所以说,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都把有点咸的饭菜吃完了,”陈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那名游击队员扒拉了两口之后,就悄悄倒掉了。” “不可能!”顾晓曼眼睛陡然睁大,“大米饭配梅菜烧肉,这么好的饭菜,他是疯了才会扔掉。” 陈安淡定道:“我从他扔西瓜时就盯上他了,那碗饭菜确实被他扔了,你现在去找,还能在泔水桶里找到完整的一碗白米饭和几片五花肉。” “你觉得他不对劲?”顾晓曼回过了神,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人有问题。”陈安的语气十分笃定。 第36章 在76号当会计36 她对游击队员是有刻板印象的,这个人的一言一行,和她脑中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顾晓曼觉得陈安的怀疑不无道理,她所见过的同志们,没有一个会刻意浪费粮食。 此时,她脑中的小马达响了起来,觉得这事确实有问题。 随即跑去向徐荣华汇报此事。 徐荣华和交通站站长,在后院的泔水桶里,果然找到了被倒掉的饭菜。 然后找来了陈安。 徐荣华问:“你是怎么怀疑上他的?仅仅是吃食吗?” “不是,”陈安摇摇头,“是从口音上,他说得方言不对,然后我才开始悄悄观察他。” “陈安同志,你非常细腻也很敏锐,确实是干特工的好苗子。”徐荣华眼中有一些惊讶,但更多是欣赏。 他看陈安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一个顶尖人才。 同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是他太过着急那批黄金了,降低了防备之心,险些酿成大祸。 如果这名游击队员的身份有问题。 不仅仅是黄金的运输会有危险,陈安、顾晓曼和林瀚笙也会立马暴露。 徐荣华夸赞了一番陈安,顾晓曼站在一旁,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她比陈安本人还要高兴,对着陈安吹了一波彩虹p。 陈安有些尴尬的制止了顾晓曼的吹捧,将她发现的细节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陈安说的我都记下了,”徐荣华在水盆里洗了把手,面色沉重的对几人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你们三个赶紧坐车回上海,不要引起76号的怀疑。” 顾晓曼声音有些急:“那这个人怎么处理?” 徐荣华回道:“我会把他控制起来,交给组织调查处理。” 一听说是交给组织上调查,顾晓曼放了心,“行,老徐,你自己小心,我们先回去了。” “注意安全。”徐荣华笑着说道。 顾晓曼应了一声,便和陈安林瀚笙坐上了回程的车。 他们要赶在11点之前回到76号,不然就赶不上查寝了。 大约晚上十点一刻,陈安和顾晓曼提着一早准备好的购物袋,进了76号宿舍大门。 公共浴室每晚十点准时停水,为了能在炎炎夏日洗上热水澡,顾晓曼揣了几包三炮台,找了锅炉房值班的大爷,成功要来了热水。 陈安和顾晓曼刚洗完了澡,林瀚笙才摇摇晃晃的进了宿舍大门。 他浑身上下一股烟酒气,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宿舍倒床就睡。 和他同宿舍的顾小桀嫌弃的捂住鼻子,拿起法国香水在房间里喷了又喷。 …… 日本宪兵司令部丢了整整一车黄金,这是他们‘辛辛苦苦’从多地搜刮积攒下来的。 居然就这么没了。 他们愤怒至极,把上海滩以及周边城市翻了个底朝天。 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半分踪迹。 现场只留下张乔等人的尸体,其他的线索,随着汽车着火,烧的干干净净。 宪兵司令部得知张乔是吴天宝的徒弟,气的怒不可遏。 直接冲到了76号,将吴天宝下了大狱,由特高课课长亲自审理。 吴天宝在特高课审讯室遭到了惨不忍睹的待遇,刑讯才过了一半,他就坚持不住然后噶了。 宪兵司令部高层认为区区一个吴天宝,怎么敢有胆量抢他们的金子。 他们怀疑背后指使人是李群,是他在背后撑腰,或者是汪伪政府的周先生。 吴天宝一直都很巴结周先生,他俩的关系也很暧昧。 日本人的猜测有很多,但他们没有任何实证,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此事过后,日本人和李群的关系越来越差,几乎降到了冰点。 日本人心有不甘,三番两次找李群的麻烦,企图削弱他的势力。 但李群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死了。 吴天宝吃了虎心豹子胆去抢日本人,他李群虽然看不上日本人,但也没傻到那个份上。 他先是请自己的日本干爹在中间斡旋,又带着厚礼去了南京,请汪兆明、陈先生和周先生出面调和。 汪伪政府和特工总部的势力不容小觑,再加上日军最高指挥十分看重‘清乡’运动。 黄金丢失一案,宪兵司令部有再多不满,也只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和李群修复了表面关系。 …… 热情如火的夏季刚刚离去,凉爽的秋天悄然而至。 法租界顾家宅公园内游人如织,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在草坪处的角落里,胡鹤年戴着黑帽子黑墨镜,穿着剪裁得体的咖色西服和头等牛皮的手工定制皮鞋,神色淡定的坐在长椅上看报。 他在等人。 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半,他要等的人还没来。 但他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会来的。 胡鹤年将报纸翻了面,继续耐心等待着。 大约又过去了几分钟,他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 “为什么要约我见面,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一个同样头戴黑帽和墨镜的中年男子坐在了长椅上。 和胡鹤年不同的是,他穿的是旧式长袍和黑色布鞋。 “复生,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你说话语气不要那么冲。”胡鹤年收起报纸,摘下墨镜,侧头打量姗姗来迟的中年男子。 “胡鹤年,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帮你做到了,”刘复生扫了眼四周,面容十分阴沉,“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我在死信箱给你留的纸条,你没回复。”胡鹤年知道刘复生时间有限,也没有再废话,直奔主题。 “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刘复生拒绝的十分干脆。 胡鹤年闻声并不生气,脸上露出了笑意,乐呵呵的说道:“复生,你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 “咱们哥俩之间一贯是有商有量的,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家两条命,说我是你的恩人也不为过吧。” 刘复生面色十分难看,胡鹤年不在意的接着说道:“当年中统的一个小组误打误撞抓了你,整整折磨了你三天三夜,你顶住了,宁死不屈,但他们要杀你老娘,你是个孝子,只能招了供。” 第37章 在76号当会计37 “可那几个杂碎,压根就没想过放了你老娘,是我杀了他们救了你娘和你。” 胡鹤年旧事重提,刘复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胡鹤年,你的恩情我早就报完了。” “恩这种东西,扯不完的,”胡鹤年摆摆手,声音十分温和:“你别忘了,你当年招供的录音和签字画押的供纸,还在我那保管着呢。” “你究竟要怎么样!”刘复生急了。 他混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若做了汉奸只怕会功亏一篑、遗臭万年。 更何况,他也不想继续为胡鹤年卖命。 但他当年招供的黑料被胡鹤年攥在手中,这么多年,他不得不听命...... 胡鹤年拍了拍刘复生的肩膀,和蔼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咱们都不是小年轻了,要注意情绪,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胡兄,念在我效忠你十年的份上,放过我吧。”刘复生面露哀求之色。 胡鹤年面色凝重,长吁一口气道:“复生啊,李群和日本人的关系现在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我夹在中间很难做啊。” “日本人迟早要发作的,到时候没了李群,哪个认的我胡鹤年,谁还买我的账。” “我如果没有一点功绩,又怎么在前狼后虎的牌面上站稳脚跟。” 刘复生劝道:“胡兄,日本人不会长久的,他们迟早要败的,你难道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他日史书工笔,记载你胡鹤年是头等大汉奸,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胡鹤年眯着眼说道:“名声我要,实惠我也要。” “投机取巧,看风使舵,焉能有好下场!”刘复生面露鄙夷。 胡鹤年道:“现在日本人风头正盛,跟他们作对才是没有好下场。” 刘复生道“你不要总盯着我们,我们庙小,不值一提,中统上海站,有大把的少校、中校等着你去抓呢。” “哈哈哈,复生啊复生,你真是小看了你们红党,这几年,你们的动作不小,日本人对你们非常感兴趣。”胡鹤年哈哈大笑,肯定的说道。 胡鹤年笑了几声,想到了中统,便收起了笑容,满脸嘲讽道:“现在的中统就是一盘散沙,走出来遛两步,都不用风吹,就散了。” “他们就跟个大漏斗似的,只要钱到位,什么消息都往外卖,这能用钱买到的,就廉价了。” “秋一荻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二号人物,他的位置太重要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一旦暴露,上面会立马锁定到我。” 刘复生看了眼怀表,他此次来上海执行任务是有同伴的,无故消失太久会引起怀疑,他必须得快速将胡鹤年打发了。 他压低了声音对胡鹤年说:“就算上面查不到是我,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会把我调走,让我坐冷板凳的。” “复生,我相信你的本事,你会找好替罪羊的。”胡鹤年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也不想把刘复生逼的太紧,但日本人和76号的关系越来越差,他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76号重新洗牌,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出现在牌面上。 截至目前为止,特高课和76号只抓到了红党的一些小鱼小虾,并没有拿到什么重要人物。 只要他能活捉秋一荻,获取秋一荻手中的潜伏名单。 不管是在日本人那里,还是汪伪政府那里,他胡鹤年都是能挂上钩的了。 刘复生此时十分后悔,自己为了应付胡鹤年,从而暴露上海地下党二号人物是秋一荻的事情。 秋一荻是老红党了,工作出色,深受组织信任。 他手里握着红党在汪伪政府、宪兵司令部、领事馆等地的潜伏名单。 有好几个重要的潜伏人员,与他是单线联系。 这些成功打入敌营的潜伏人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些人和名单,在胡鹤年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 一朝行差踏错,误上了贼船,做了许多错事,刘复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已经无法挽回了。 出卖秋一荻,他也活不了。 刘复生掩藏在墨镜下的双眼,满含愤怒和杀意。 胡鹤年感受到了刘复生情绪的波动,心里警惕起来,面上却笑呵呵的说:“复生啊,该怎么做,你自己要想清楚,你要明白一件事,就算我死了,你的黑料还在的。” “我手底下那些人不像我这样好说话,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刘复生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胡鹤年戴上了墨镜站起身,“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你的消息。” ...... 76号刚刚缓和了和日本人的关系,最近没什么大动作。 陈安按部就班上着班,生活变得十分平静。 这天,下了一场秋雨,天气转了寒,陈安和顾晓曼一起到百货商场买大衣。 她从顾晓曼口中得知了大河村游击队员的后续。 他叫李山海,因为枪打得好,被上面派来支援上海地下党组织。 李山海得了命令,就带着行李坐着驴车往上海赶。 不幸的是,他途中碰到了扫荡的鬼子。 真正的李山海已经牺牲了,现在代替他的是个二鬼子。 这个二鬼子是苏北人,在日本留学时被间谍部门给吸收了。 他回国后加入了民间抗日组织,实际上,他是日军的间谍。 这次顶替李山海打入上海地下党组织,是日军谍战部门的意思。 二鬼子在日本待了几年,家乡话说的不咋地道,陈安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就跟电视里的演员使劲儿用普通话硬拗方言的感觉一模一样。 很蹩脚。 不巧的是,二鬼子家里开了好几家铺子,平时生活条件很不错,他口味又多清淡,也不爱吃水果。 这些挑食的小习惯,让陈安从有些怀疑到非常怀疑。 直到他偷偷摸摸扔了一大碗饭菜,让陈安匪夷所思。 在她有限的知识里,知道这个时候的游击队员,生活条件是很艰苦的。 而且他们大多是农户出身,最爱惜粮食。 就算饭菜有些不可口,也没人会直接扔掉吧。 第38章 在76号当会计38 用观察和推理捕获了一个间谍,陈安心里挺美的。 虽然她没亲自参与审理,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成就感。 顾晓曼带来的这个消息,让陈安干劲十足,信心百倍。 她在百货商场买了一套意大利的洗护套装,让售货员用礼盒包裹的漂漂亮亮的。 陈安提着礼盒去了二处找沈佳。 ... “沈秘书,忙着呢?”陈安倚在门前,面带笑容。 “忙什么忙,我都无聊死了,”沈佳招呼陈安进屋,嘟囔道:“最近二处风平浪静的,敲门的人都变少了。” “怎么的,胡处长不在家吗?”陈安面露好奇的问道。 沈佳朝里间努努嘴,眨了眨眼,“胡处长前几天去南京了,这不刚回来,正在里屋看公文呢。” “陈会计,喝茶。”沈佳的助手小韩,用木盘端了一个茶杯,放在了陈安面前。 “谢谢你啊,小韩。”陈安笑着说。 “陈会计,不客气的。”小韩回道。 小韩放下了茶杯,与陈安客气了两句,便关上门出去了。 “沈秘书啊,”陈安没有碰茶杯,而是把手上的礼盒放到沈佳面前,“这个牌子的洗发水特别好用,洗出来的头发又香又顺滑,我帮你捎了一套,你试试。” “是吗?我还没用过这个牌子的,”沈佳嘴角含着笑意,看向陈安的眼神如春风般和煦。 她兴致勃勃的拆开了礼盒,打开洗发水的盖子,闻了闻,满意的说道:“这个香味太高级了。” “包装也很精致,不便宜吧?”沈佳问道。 “你喜欢就行,管它什么价格呢?”陈安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不行,我哪能占你的便宜,我拿钱给你。”沈佳一边说,一边开抽屉拿钱。 “沈大秘书,你搞什么搞,”陈安佯装生气,站起身来,“你再这样跟我外道,我就走了哦,以后都不来找你了。” 沈佳轻笑一声,举起双手,“好好好,不给钱行了吧。” “我会好好用的,绝不会辜负你的一番好心。” 陈安嗔道:“这就对了嘛。” 二人在外间说说笑笑,沈佳怕打扰了胡鹤年工作,便挽着陈安的胳膊去了隔壁大办公室串门。 这间大办公室坐了七八个人,男女各半,沈佳的助手小韩,也在这个办公室。 大家围在一团,聊一聊76号的最新八卦。 陈安一心两用,一边和这几人畅聊领导的桃色绯闻,一边听着隔壁胡鹤年的动静。 要说不说,陈安今天真是踩了高跷,走了大运。 刘复生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布局,给自己找了一个‘替死鬼’。 但他还在犹豫,没有把秋一荻的地址放到死信箱。 他不敢保证,‘替死鬼’能不能发挥作用。 上面会不会怀疑到他。 不到万不得已,刘复生不想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拖拖拉拉将近两个月,胡鹤年可不会一直等着他。 胡鹤年在南京的时候,就决定,回去之后要逼刘复生一把。 他昨天在死信箱里留了信。 但刘复生没给任何回复。 胡鹤年知道刘复生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抓捕秋一荻,刘复生势必会受到牵连,但胡鹤年手里并非他这一张牌。 况且刘复生是张不听话的牌。 杀个人磨磨唧唧,给个情报拖拖拉拉的。 胡鹤年早就对他不满,拿刘复生换一个地下党高层,还是很值得了。 再加上现在的局势很微妙,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胡鹤年是非常敏锐的,他知道自己必须拿出过硬的功绩,才能在日本人那里博得一亩三分地。 中统的高层滑不溜秋的,他们只想发财,小鱼小虾倒是想抓就有,但没价值啊。 日本人不重视啊。 可红党就不一样了,他们十分擅长发展,谍报系统四通八达、无孔不入。 已经多方位渗透了上海的各个机关。 这些潜伏者的身份不低,位置也很关键,他们能够拿到一手的绝密情报。 只要掌握了这些潜伏名单,胡鹤年的位置就稳了。 如果日后日本人走了下坡路,胡鹤年也不着急,他还给自己留了后路。 只要他有价值,就会有人拉拢吸收他。 他爬的位置越高,话语权就会越重。 胡鹤年拿好了主意,处理完了公务,拨通了一家瓷器店的电话。 在上海开一家瓷器店是刘复生来上海的任务,他表面上的身份是苏州的瓷器商人。 他在苏州开了一家很大的瓷器店,此次是上海开分店的。 等这家店运营之后,他就会给自己招募掌柜的和店员。 这些掌柜的和店员都是组织上派到上海的。 他们潜伏在上海必须身家清白,要合理合法的进入,并且要有工作和住处,这样才能办理‘良民证’。 刘复生办理好他们的身份后,会将店铺全权委托给掌柜的,然后离开上海,回到苏州经营主店。 日后,苏州和上海往来的信息和物品,都会通过运送瓷器传送。 这也有利于他往返上海苏州两地。 胡鹤年打这个电话到瓷器店,就是给刘复生下最后通牒。 “时间不等人,我给你三十秒考虑时间。” “你老娘在肖家巷住的可好?” “你老娘住的那个地方,前后左右都是我的人。” “不是威胁你。” “你忘了,你以前饭都吃不上,是我把你招揽进红党的,你能被江苏省委器重,我在里面出了多少力,你是清楚的。” “你可是在我手底下做过事的,我难道会坑你吗?” “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会做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抓住秋一荻之后,你就自由了,海阔天空凭鱼跃啊!” “我知道你不方便说话,你把地址放到死信箱,晚上我去取。” …… 尽管隔着一堵墙,大办公室又非常嘈杂,陈安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直觉告诉她,这个秋一荻是了不得的人物。 陈安面色无常,和沈佳聊了几句之后,以时间不早了为由,回了总务处。 她回到财务科,从抽屉里拿了几张厕纸,去了洗手间。 第39章 在76号当会计39 在洗手间里,陈安将听到的信息,拣重点写了下来。 还有五分钟就要下班了,陈安等的心急如焚。 到了点,陈安就拿起挎包下了楼。 顾晓曼所在的机要室在二楼,她刚出办公室,迎面就撞见了对她使眼色的陈安。 她立马警觉起来,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眉目带着笑意,上前一步挎住陈安的胳膊,“安安,我有两张电影票,一起去看吧。” “好的呀。”陈安笑盈盈的回道。 二人坐上黄包车,去了大光明电影院。 电影开始后,陈安坐在位置上沉浸式观影,顾晓曼则从后门溜出去送情报。 屏幕上放映的是一部大师级的喜剧片,陈安看的津津有味,电影过半,顾晓曼回来了。 “这里没什么情况吧?”顾晓曼侧过身,在陈安耳边小声的问。 “一切正常,没有人跟踪。”陈安回道。 “那就好。”顾晓曼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 为了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情报第一时间送出,顾晓曼一路上着急忙慌的。 回到电影院坐下时,她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乳白色丝绸衬衫粘在皮肤上,十分不舒服。 但此时的顾晓曼,顾不上这点不舒服了。 因为她心里有一团火,让她心跳加速,异常激动。 在组织里潜伏多年的这个间谍,终于被挖出来! 这个大蛀虫终于要被铲除了。 如果时机得当,还能顺藤摸瓜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顾晓曼心中充满了欣喜,心情犹如翻涌的海浪,激动澎湃。 她转头看向陈安,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陈安察觉到顾晓曼的眼神,微微侧过头,和她对视一笑,二人所有的情绪都稀释在这个笑容中。 …… 刘复生下落不明,他的老娘也不见了。 胡鹤年独自一人坐在家中的客厅里,手里拿着卷烟,脸上尽是落寞之情。 刘复生暴露了。 红党已经将刘复生控制起来了,是死是生犹未可知。 但应该是还活着,红党不会随便杀了他,胡鹤年这么想着。 胡鹤年是很了解红党的,因为他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他背过入党誓词,意志坚定,工作认真,是个年轻有为,被组织寄予厚望的人。 就算蒋光头发动四一二,大肆屠杀红党和革命群众,胡鹤年也没有过丝毫动摇。 他发过毒誓要一直为党奋斗,直到胜利为止。 但他没有做到。 也许是畏死,也许是想换条路奔前程,他带着亲信投了中统,并且交代了许多情报。 不少地下党因他被捕入狱。 他的背景复杂,毕竟是叛变过来的人,在中统干了几年,一直得不到上层的信任,算不上得志。 在李群的劝说下,胡鹤年继续改换赛道,投敌叛国。 自此,他和李群一样,被人称作‘三姓家奴’。 从红党叛逃到中统,还能给自己洗脑是信仰发生了改变。 但脱离中统投了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汉奸。 千人唾万人骂,将来要遗臭万年的。 虽然他们当着汉奸,做着日本人的狗,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 但日本人真的能长久占领华国吗? 但凡清醒一点的,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战争打了四五年,日本人后劲不足步子又大,早晚完蛋。 到那时,他们这些汉奸,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要被清算的。 现在大大小小的汉奸,有且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捞钱。 等到日本人玩完的那一天,带着钱跑路。 可胡鹤年对国外没有安全感,他天生不喜洋人,将来不打算出国,准备一辈子都活在华国。 可他一个汉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就算有钱,也没命享。 为了他的养老大计。 他分析一番局势后,悄悄和中统搭上了线,暗中给中统输送情报,给自己谋一条后路。 等到日本人滚蛋那天,他摇身一变成为国党插在76号的卧底。 身份转换,彻底洗白白。 选择投靠国党而非红党,是胡鹤年的下意识思维。 毕竟国党势大,飞机大炮百万部队,又有老美支持。 红党就那么点兵力,士兵吃不饱穿不暖,子弹都得数着用,穷得叮当响。 怎么跟国党打,这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所以他选择和中统勾肩搭背而不是地下党。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日本人拉胯,国党也没好到哪里去。 派系之间的倾轧实在厉害。 曾几何时,红党在外界看来,不过是匪罢了。 国党一家独大。 可现在呢,仿佛颠倒了个。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倒向了红党。 刘复生是老特工了,按理说不应该会犯错误, 也许是他的身边出了纰漏,胡鹤年心神一荡,跌落到了谷底, 他身边被渗透了吗?是谁? 他为什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胡鹤年自认为非常了解老东家,但此时此刻,他也不由得恐惧起来。 刘老娘在他的严防布控下消失了。 还有他的几个暗线,也齐刷刷断了联系。 红党的实力深不可测。 很多事,外界是不知道的,可胡鹤年耳聪目明,他已经察觉到局势发生了变化。 红党已经在农村扎了根,并且深得民心。 这一战,谁输谁赢,他也没那么笃定了。 人人都骂投机者鸡贼,可谁又知道,投机者也很不容易的。 走一步看三步,这得杀死多少脑细胞。 胡鹤年长叹一口气,手里的烟,抽完一根又一根。 大理石材质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十分漂亮的瓷质烟灰缸,颜色通透,周围还有一圈精致的花纹,里面布满了烟头。 唉,胡鹤年刚点上一支烟,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搞政治就是一场豪赌,押上全部的身家性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梭哈要不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胡鹤年抽着烟,四十五角看向天花板,面容慢慢舒展开,从前他是三姓家奴,如今要脚踏三条船了。 只盼着船不要翻了才好。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李群。 他们二人都是背过红党誓词的人。 第40章 在76号当会计40 同时,他们也是背过中统誓词的人。 他们二人不仅一次投敌,而是多次反复。 也正是这种经历,让二人的选择变得多了起来。 中统徐老板和李群、胡鹤年二人建立联系后,立马暗示二人要不遗余力的打压军统和红党。 对于李群和胡鹤年来说,打压军统自然是没问题,但他们二人还想多给自己留条路,并不想跟红党结死仇。 正当二人摇摆不定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76号和军统之间,有了尸山血海之仇。 特高课和76号联合行动,一举歼灭军统上海全站。 自此之后,李群和戴春风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和报复行动。 …… 1941年11月,租界变成名不副实的孤岛。 特高课安插在山城军统总部的间谍,得到了一个绝密信息,帮助特高课秘密破获了军统上海站一处核心联系点。 将军统上海站书记齐为民、会计李爱芳等人生擒。 此行动可以说是大获成功,不仅抓捕了重要人物,还拿到了军统上海站完整的账目表。 里面记录着上海站所有特工的账目支出,以及相关活动信息。 因此,特高课掌握了上海站的绝大部分信息。 …… 这天,陈安刚走出宿舍,发现天阴沉沉的,好像憋着一场大雨。 她又折回宿舍拿了一把伞。 陈安像往常一样,先去食堂吃早餐。 她走进76号大门,一路走到食堂后发现,人好像少了很多。 不对劲。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不管是上班的,还是晨跑的,亦或值班结束回来补觉的…… 特工总部内部应该是人来人往才对。 今天怎么出奇的安静。 往日这个时间点,食堂人满为患,打饭窗口前经常要排队的。 可今天的食堂,桌子空了三分之二。 陈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起了疑。 她端起一个餐盘,表面上慢悠悠的去窗口打饭,实际上悄悄打量着周围。 吃饭的人大概有几十个,陈安看到了总务处、机要处、密电处、电务处、督查室、修械所、化验室、交际科等科室的人。 没有看到情报处、行动处的特务们。 她从宿舍出来后,倒是在路上看到了几个行动处的特务。 不对,她看到的那几个特务,是坐班的,不是情报处的主力。 76号的特务几乎都不在…… 陈安暗叫不好,所有特务倾巢而出,这是有大行动! 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这里的人个个是人精。 陈安清清嗓子,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安胡乱吃了两口,心里思索着该怎么打探情报。 她扭了扭脖子,歪了一下头,看向斜前方的丁汉三。 丁邨失势之后,丁汉三在76号夹着尾巴做人。 但他一向长袖善舞,手底下美女如云,知道不少一手消息。 也许他知道内情。 陈安想着就准备起身,去和丁汉三套套话,就看见沈佳走了进来。 “沈秘书,这儿。”陈安朝沈佳扬了扬手。 “陈会计,你吃的什么?”沈佳看见陈安后,脸上带着笑意走了过来。 “嗨,不知怎么搞的,今天食堂只有米粥、馒头和咸鸭蛋。”陈安装作不满吐槽了句。 “今天有大行动,人都走完了,食堂还能做什么好吃的。”沈佳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 陈安好奇地问:“对了,我今天总感觉人少了很多,他们都去哪儿了?” 沈佳道:“我先去打饭,待会跟你说。” 陈安心急如焚,也只能面露微笑的点点头。 “情报处、行动处的人都撤出去了,就给咱们吃这个。”沈佳打完了饭,坐在陈安对面,有些不满地说道。 陈安问道:“一大清早的,他们干啥去了。” “特高课发起的秘密行动,”沈佳喝了一口米粥,漫不经心的说道:“不仅是咱们76号,还有日警、宪兵,连军队都出动了,全力配合特高课此次的抓捕行动。” 陈安听完后思绪一滞,垂下眼眸掩饰表情,慢慢的用勺子搅拌米粥道:“这么大动静,要把军统、中统和地下党一窝端了不成。” 沈佳切了一声,“现在中统不成气候,只要钱到位,爹娘都能卖。” “至于红党嘛,渗透能力挺强的,日本人倒是挺看重的。” “不过,说起特高课的心头大患,那还得是军统,现在上海这地界,三方特务势力中只有军统的人最多。” 沈佳心里是一万个看不上中统,她总觉得自己父母的死,和中统内部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上海站这一年动作太大了,把日本人惹急眼了。”陈安心里有了一些方向,她开始套话。 沈佳无比同意的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戴春风下令,无论是汉奸还是日本军人,军统皆可杀。” “特别是日军,戴春风可说了,无论军职大小,一律格杀勿论,军统的特务们在虹桥杀了不少日本人,能不把日本人惹急眼嘛。”沈佳心有余悸的说道。 沈佳虽然没明说,但陈安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自从上海沦陷后,军统不惜代价展开了一系列的暗杀行动,杀了不少的汉奸和日寇。 其中,不乏鼎鼎有名的汉奸,和日军的将军佐官。 军统的暗杀行动,压制了敌占区日伪的嚣张气焰,震慑了一大批摇摆分子。 日军对此头疼不已,将军统上海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其彻底消灭。 陈安得到了答案,便转移了话题,和沈佳聊了几句之后,回了办公楼。 时间不等人。 陈安立马写了字条,由9527帮忙送出。 事态紧急,陈安让9527千万别耽搁。 别出了76号就在街上当个游魂,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 在没有关小黑屋风险的情况下,9527还是很好说话的。 他立马闪到大通杂货铺,变成小孩的模样送出来情报。 杜帆再次把自行车蹬出了火星子。 杂物铺店员赵四宝将文件几张的几张的,丢进铜盆里,烧了个干净。 第41章 在76号当会计41 然后收拾包裹,关上店门,去了安全屋避险。 这边刚刚送出情报的杜帆,和佟掌柜分开后,也赶紧去了自己的安全屋。 佟掌柜收到了情报,却怎么都联系不上站长陈树。 打电话无人接,打陈树心腹的电话也无人接。 上海站的电话根本就拨不通。 一定是日军和租借谈妥了,把上海站的电话线给掐了。 佟掌柜急的满头大汗。 他和陈树是单线联系。 压根就不知道上海站和其他据点的位置。 这种紧急情报,情报放在死信箱,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但佟掌柜在联系不上陈树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将情报放在死信箱。 送完情报,佟掌柜回到米铺后,把该烧的都烧了,遣散了伙计,带着行李关了铺子。 他的下线看到米铺关门,就会自行隐蔽起来。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上海站究竟能不能收到报信,从而逃过一劫。 …… 陈安在八点多送出了情报。 而军统安插在76号的潜伏人员,早她一个小时送出了情报。 这个潜伏人员,陈安也搞清楚是谁了。 她不是偷听来的,是对这个人的名字有印象。 在课本里出现过的人。 奉命打入汪伪政府,潜伏在76号,为军统源源不断的输送情报。 这个潜伏者姓唐,陈安称他唐先生。 特高课此次扫荡军统的行动,是绝密。 76号也是出发前才得到了消息。 按理说唐先生是拿不到情报的。 偏巧的是,三处的张队长从前是军统忠心救国队的团长,暗地里和军统暗通款曲。 他知道这个是大情报,必须得送出。 可所有的特务都在监视之中,该怎么送出这个情报呢。 他心里十分焦急,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突然想起自己有个下线是食堂的帮厨。 张队长和李群闲聊天,说起特高课发羊痫风,天还没亮,早饭都不让他们吃。 派一群宪兵围着他们等着出发。 可看守犯人似的,出完任务回来,食堂的饭也凉了。 李群和张队长聊了几句,随即安排叶耀前通知食堂,给情报处和行动处加餐。 叶耀前顺便告知食堂,今天不必准备那么多早餐。 食堂里有两个军统的外围人员,一个是张队长的,一个是唐先生的。 随后,两份相同的情报流向了陈树和戴春风。 陈树得到警讯后,吓得仓皇出逃。 可怎么逃是门学问,要是上海站全军覆没,他也逃不了被家法处置。 这么一想,陈树也不敢立马离开上海。 他带着自己的亲信,去找上海站书记齐为民商议,结果搞笑了。 一整个自投罗网。 被等在那里的万向杰给抓了正着。 陈树是上海站站长,他的相关信息和经费支出,都是由他的助理亲自记录保存的。 书记齐为民那里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除了陈树自己的那几个亲信,整个上海站,没人知道他的住所和安全屋。 特高课和76号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他们昨天晚上抓了书记齐为民一干人等,突击审讯到半夜,天还没亮,就得知了上海站总站和十几个据点、行动大队、情报组的人员名单和地点。 一直等着没抓,就是怕惊动了陈树。 毕竟不抓到陈树,又怎么算得上荡平军统上海站呢。 正当他们商量,怎么用齐为民吊出陈树时,陈树和他的亲信们,就那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抓到陈树后,大部队全部出动,直奔上海站而去。 …… 此次抓捕行动,特高课和76号大获全胜。 把军统上海站的十个部门、八个行动大队、五个情报组、十四个据点、五个交通站、两个中转站以及其他各站点,全部捣毁。 抓捕现场战斗激烈,军统上海站当场被打死了一半,少数几个人负伤逃跑,剩下的三四百人,全部被关进76号的看守所。 由于人数太多,这里面又有很多小虾米,76号采取先劝降,再审讯的政策。 愿意投降的,自己把情报写好上交。 不愿意投降的,那就大刑伺候。 虽然特高课是此次行动的主导者,但他们可以流利说华语的人不多,只能退居二线,在一旁监审。 劝降工作进展的很顺利…… 这次被抓捕的军统上海站成员,和76号的大部分特务们,都不算陌生。 毕竟大家曾经都是同事。 更何况情报组特别顾问王木木,曾经可是军统上海站站长。 还有情报处的科长,行动一处的科长,那可都是上海站的副站长。 他们和这里面的很多人都是老熟人了。 王木木是劝降的主要首脑,在他劝诱下,绝大部分人叛变了。 一部分态度暧昧,摇摆不定,暂时被关押起来。 少部分骨干分子坚持不降,对76号的特务和小鬼子们破口大骂,受尽三十六道酷刑,也不愿投敌叛国,最后被特高课下令屠杀示警。 这场屠杀让摇摆不定的人吓破了胆,在陈树的带头下,这些态度暧昧的也跟着降了。 陈树的叛变,带给军统上海站不可磨灭的损害。 他供出了更深层次的情报,把军统上海站的老底交代的干干净净。 至此,军统的势力在上海荡然无存,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然而李群最感兴趣的是,军统安插在76号的卧底是谁。 此次抓捕,如此绝密,陈树又是如何提前得知消息的。 这个卧底有可能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一个或两个小组。 就潜伏在他的身边。 离他这么近,让他寝食难安。 陈树不想供出张队长,他主观是不愿意投降的,他怕刑讯更怕死。 投降倒是活了下来,可当汉奸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队长,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但李群不是好糊弄的,陈树只好供出了‘爱国者’,并且卖了佟掌柜。 佟掌柜是跟着他的老人了,和他一起在河内刺杀过汪兆明。 他知道佟掌柜安全屋的大概范围在哪里。 李群对‘爱国者’感兴趣,万向杰立马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查。 最终活捉了佟掌柜。 第42章 在76号当会计42 昏暗的审讯室中,大小刑具罗列,上面血迹斑斑,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佟掌柜坐在椅子上,手脚被绑的结结实实,他眼神淡然,一副不惧生死的表情。 “只要你愿意说,我可以保证让你平步青云、高官俸禄,想要什么想干什么,任你选择。” 李群背着手,围着佟掌柜绕了一圈,然后坐在了长桌的一角,一只脚翘起来,一只脚踩在地上,声音带着些许蛊惑。 佟掌柜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要杀要剐随你。” “你是抗日英雄,不屑与我们为伍,我可以理解。”李群面色不变,笑呵呵的说道。 李群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务了,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这审讯室也是进进出出很多次的。 什么样的人能劝降,什么样的人打死都不会降。 他看几眼就知道了。 意志坚定的人,周遭的气息和眼神是不一样的。 李群围着佟掌柜绕了一圈,就知道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威逼利诱没用,刑讯逼供没用,死亡威胁没用。 这样的人,哪怕是挫骨扬灰,也不会降的。 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万一有了转机也说不定,李群一向是很有耐心的,他继续说: “只要你说出有关‘爱国者’的信息,我可以送你去香港、南洋或者老美,随便什么地方,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并且获得一大笔海外存款。” 佟掌柜听后嗤笑一声,眼神平淡的看向一众汉奸,异常坚定地说了一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十个字,佟掌柜一字一句的说完,然后闭上眼睛,不再作声。 不管李群和万向杰、王木木等人如何劝说,佟掌柜都当听不见。 万向杰没了耐心,给了佟掌柜上了刑。 刑讯的小特务们先给佟掌柜剃了个阴阳头,用戒尺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的佟掌柜掉了好几颗牙齿。 一根又一根的钢针钻进佟掌柜的手指甲缝,锤子和斧头砍掉了佟掌柜的脚趾。 佟掌柜疼的面容扭曲,斜眼歪嘴,口水和鲜血一同流了出来。 他“啊啊啊啊”的大叫着,猛烈的疼痛让心脏拧成一根筋,在身体里钻来钻去。 佟掌柜恨不得身体离开头颅钻出去,他挣扎着扭成一个麻花。 76号的大小汉奸们借机又是一番劝降,描绘了一番荣华富贵的场面。 佟掌柜依旧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通电通电,快点的,”万向杰啐了一口,眼神不善盯着佟掌柜,不耐烦的对小特务说:“准备好烙铁、灌辣椒水还有把那个大黑牵过来。” “我就不信他不开口!”万向杰怒道。 小特务将电极连接到佟掌柜身体的各个敏感部位,一点一点的将电流加大。 佟掌柜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电流越来越大,佟掌柜很快失禁,然后呼吸变得极其不稳定。 多番折磨下,佟掌柜陷入了昏迷状态。 “万处长,他快不行了。”小特务关闭了电击,用手指睁开佟掌柜的眼皮,拍了拍他的脸。 “你们下手怎么没个轻重,人都晕了,还怎么问。”万向杰烦躁的说。 小特务把电极从佟掌柜身上撤了下来,把他拖到了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按压他的胸口。 “把陈树喊进来。”李群看了眼人不人鬼不鬼的佟掌柜,对万向杰说道:“把他泼醒。” 一盆冷水泼到了佟掌柜脸上,他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各种各样的痛混在一起,佟掌柜没有了任何力气。 他缓缓看向走进来的陈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恨但也绝不能说不怨。 “老佟,我对不住你,你说你这是何苦呢!”陈树见到佟掌柜的样子,吓得心里直打颤。 他心里对佟掌柜有一丝丝的愧疚之情,也不明白佟掌柜都这样了,还坚持个什么劲,早说何必吃这个苦。 “老佟,那个‘爱国者’是男是女,是圆是扁,咱们一概不知,他也不是咱们的人,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知道的什么人,在这受这么大罪,命重要啊!”陈树苦口婆心的劝道。 佟掌柜垂下眼眸,他不想再看到陈树,也没有力气说话,他很累,只想赶快死去。 “给他打一针。”李群看了佟掌柜,直到他已经没了力气,便对万向杰安排道。 万向杰走出门挥了挥手,一个身穿军装外套白大褂的日本人走了进来。 他拿出针管,扎进佟掌柜的胳膊。 这针打下去,会让佟掌柜立马兴奋起来。 如果持续电击,也会加速他的死亡。 佟掌柜缓缓睁开了眼,心头冷哼一声,这些人的花招还真是多啊。 “老佟,只要你说出‘爱国者’的信息,或者你登个报,把他吊出来,你不是和他有秘密联络方式的吗?你只要说出来,我保你没事。”陈树继续劝道。 佟掌柜听完依然没有开口,双眼死死盯着陈树。 陈树被他看的发毛,看了眼阴恻恻的大小汉奸们,他顶着发麻的头皮继续问道: “大通杂货铺是你一手发展起来的,杜帆和赵四宝都是你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在哪的吧?” 眼见佟掌柜不想搭理自己,陈树又回忆了一通往事,他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感慨。 看到佟掌柜一副油盐不进,又受尽折磨的面孔,陈树没了耐心,十分不屑地说: “那个‘爱国者’压根就不是咱们军统的人,人家也不想跟咱们打交道,防咱们跟防贼似的,老佟,你还拿他当个宝,他跟你有半毛钱交集吗?你们俩有一毛钱的感情吗?” “我就搞不懂了,你为了他在这死挨着算怎么回事,你别忘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他们还等着你回家呢!” 听到老婆孩子,佟掌柜嘴唇松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脑中勾勒出老婆孩子的样貌。 想啊,他没有一刻是不想念他们的。 他想老婆子做的红烧肉,想抱着儿子骑大马。 佟掌柜脸上露出了憧憬之色。 第43章 在76号当会计43 陈树心里猛地一激动,觉得自己的游说见效了,他继续围绕佟掌柜的家人开展。 “老佟,你还记得吗,我们离开山城的那日,我带着两瓶黄酒去了你家,嫂夫人亲自做了一桌子的菜,美酒美食,我们俩开怀畅饮,喝了个痛快!” “嫂夫人生侄子的时候难产,是我托朋友找了个洋医生,顺顺利利的把孩子接生了出来。” “老佟啊,嫂夫人一个带着孩子生活在山城,不容易,他们都等着你回家呢。” “你说你,为了一个不知道的什么人,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值得吗?” “只要你招了,76号就会安排你一家团聚,给你们金条、美元,送你们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爱国者’撑死了也就是个外围人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树突突突说了一大堆话,佟掌柜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了些松动。 小特务将佟掌柜拉了起来,让他坐到凳子上。 就在大家以为佟掌柜想通的时候,佟掌柜眼神蔑视,果决道:“君子危不忘义。” “你简直是愚蠢至极!”陈树气急败坏的骂道。 “哈哈哈。”佟掌柜仰头大笑一声,眼神锐利,趁小特务不备,猛地撞向靠墙竖立的钉子凳。 钉子凳上有一根又长又尖又利的钉子,此时直直的扎进佟掌柜的脑门上。 佟掌柜瞬间没了呼吸。 这种惨烈决绝的死法,吓住了屋内所有的人。 满室静谧,呼吸停滞。 一刹间,落针可闻。 胡鹤年面色复杂,眼神中有错愕有钦佩。 他耷拉着眉眼,定定的看着倒地的尸体和流了一地的鲜血,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情绪。 一波又一波的人,为了一种叫信仰的东西,献上自己宝贵的生命。 他很佩服,但同时也觉得很可怕。 胡鹤年很怕这样的人,怕这样的群体。 正是有这些人,所以这个国家是不可战胜的。 他要加重手中的筹码,给自己谋取生路。 不然,他也会像佟掌柜这样,死状可怖。 躺在阴冷幽暗的审讯室里,犹如死狗一般,任人欺凌。 …… 佟掌柜死了。 陈安是很久以后才得知的。 此时她正在和顾小曼、林瀚笙商量后续。 林瀚笙身家清白,家境富裕,成功打入76号,又是刺杀中村直次的大功臣,深得军统信任和器重。 现在军统上海站遭受了重创,短时间内,甚至是战争结束后,都难以建立起完整的机制。 林瀚笙有想过,借机脱钩。 但为长远考虑,再加上徐荣华的意见,林翰笙继续为军统效力。 打入日伪的潜伏者,除少数是和陈树直接联系外,其他人都是和自己的上线单线联系。 林瀚笙就是如此。 所以陈树只知道他的存在,刺杀了一个中将,但并不知道他是谁。 林翰笙的上线段文弘,曾经是青帮的一份子。 他为人机警,身手了得,在小混混的帮助下,成功跑出了包围圈,从香港转机回了山城军统总部。 段文弘虽然成功跑了,但他的照片和名字已经被76号登了报了。 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再回到上海工作的了。 现在每个潜伏者,对于军统来说,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 很快,军统派了新的联络员,和林瀚笙接头。 并给他安排了新的报务员和交通员。 大通杂货铺和兴达米铺被端了,陈安这个‘爱国者’的身份,也随之结束。 她开始给林瀚笙提供情报。 让军统看到林瀚笙的价值,让林瀚笙立功,授奖升职。 未雨绸缪…… 以待来日…… …… 到了年底,陈安贡献了一份惊天动地的绝密情报——日军袭击‘珍珠港’。 其实也算不上惊天动地的绝密。 戴春风手下有一名叫姜英的译电高手,破译了日军的无线电报,获得了这个消息。 但这条情报没有得到太多重视。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 老美不把华国放在眼里,自然觉得华国情报不可信。 也有人认为这是华国在故意挑拨老美和小日子的关系。 但更多的人觉得此情报匪夷所思,这是不可能的。 直到那日凌晨。 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和航空兵突然袭击老美基地以及某岛上的飞机场,并向老美战列舰和巡洋舰发射鱼雷。 太平洋战争自此爆发。 …… 此事一出,全世界震动。 戴春风因手下人破译出了情报,对此事尤为关注。 当珍珠港被袭的消息传来后,戴春风立马满面春风的去找蒋光头汇报。 军统能够破译出如此准确又绝密的战略情报,蒋光头十分满意,在众人面前硬夸了戴春风两分钟。 戴春风一时间风头无两。 他为自己的得力干将姜英大开绿灯,把她从中校破格提拔为上校。 同时,毛鸿提醒他,潜伏在76号的林瀚笙,也送来了相同的情报。 甚至在电报上注明了日军袭击的精确时间。 这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 由于林瀚笙不是江山人,又是个刚加入军统不久的新人,戴春风大加赞赏的同时,还有一些怀疑。 他一个76号的普通工作人员,怎么拿到这么绝密的情报。 戴春风有了疑惑,立马派人发了电报问询。 林瀚笙早已想好说辞,将此事推到了王敏华身上。 王敏华是所有汉奸里,和日本人关系最好的,也是最久远的。 他是地地道道的亲日派,和山城、西北没有一丝丝的勾连。 能够得知这样的情报,虽然不合常理,但谁也拿捏不准真假。 此事过后,林瀚笙彻底在军统站稳了脚跟。 ……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一年,日军的颓势肉眼可见。 大汉奸们都在拼命的给自己找寻战后出路,争先恐后的和山城挂上钩。 小汉奸们也开始浑水摸鱼。 干一天混一天钱,但要说卖命,那还是算了吧。 每当抓捕时,他们会象征性的打一打枪。 至于打到了哪里,抱歉,他们只负责壮壮声势,子弹去哪里概不负责。 小汉奸是撞一天钟当一天和尚,摸摸鱼挨挨骂拿一拿工资和外快。 第44章 在76号当会计44 大汉奸一整个左右为难。 他们想和山城、西北结个善缘,不想结死仇。 可日本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官的,是有kpi考核的。 完不成业绩的,通通死啦死啦地。 汪伪政府和特工总部的一些高层领导人,态度越来越敷衍,日本人不是感受不到。 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高层,他们将大部分高层的儿女,送到了日本学习。 明面上是公费留学,实际上把这些孩子当做人质。 此招虽阴毒,但甚是管用。 上海的地界上,又开始子弹满天飞了。 …… 又是一年盛夏,天气变得黏黏糊糊的。 陈安早起洗了个澡,去了食堂吃早饭。 早上八点半,太阳高升,散发着阵阵热气。 陈安到了食堂,一头湿发被蒸的七七八八了。 现在正值三伏天,她没得胃口,准备随便扒拉两口早饭完事。 陈安要了碗小馄饨,刚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耳边就传来李秀洁和童会计的窃窃私语。 童会计是胡鹤年的亲戚,专门负责二处的经费支出和账表。 她们二人离陈安坐的位置有点远,再加上食堂有些嘈杂,按理说陈安是听不到他们对话的。 但陈安耳朵灵,自然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小馄饨,聚精会神正大光明的偷听着。 李秀洁问道:“我看你最近挺忙的。” 童会计小声回道:“是呀,我们处最近事儿多,就刚刚跟我打招呼的那家伙,等着我吃完饭要报销夜宵费呢,说是昨个半夜去平成中学抓人了。” 李秀洁闻声有些好奇,“去中学抓人?现在抗日分子都渗透到中学里了吗?” “现在的中学生可不得了,小传单不要命的发,看守所现在关了一堆老师和学生,连校长都被抓了。”童会计没好气的回道。 二处最近行动激增,连带着她也跟着加班加点的。 李秀洁对行动处的任务没太多兴趣,转头和童会计约着一起去裁缝店做秋装。 陈安收起餐盘,回到了总务处。 平成中学,和山城有关,还是西北有关呢。 陈安来不及多想,立马将此事传送给了顾晓曼、林瀚笙二人。 林瀚笙是行政科的,工作活动范围比较大。 他立马找了个工作的由头,出了外勤。 林瀚笙启动紧急暗号报告给徐荣华。 徐荣华得知消息后,脸色大变,快速说道:“你赶快回去,告诉晓曼和陈安,必须不露声色,保持静默,风声过后,我会登报联系你们。” 林瀚笙不明所以,但从徐荣华急切的面容中不难看出,这平成中学极其重要。 他郑重地点点头:“老徐,我晓得了,你多保重。” 说罢,林瀚笙调头回了76号。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必须保持静默,直到徐荣华将他们唤醒。 陈安的工作日常变得平静起来,按时签到,按时上下班。 和自己的八卦搭子一同友好和谐的打发时间。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特高课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 …… 二处的熊向阳敲响了财务科的大门,面色略显凝重。 他对陈安说:“陈会计,请你跟我来。” “熊科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陈安缓缓站起了身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难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她心里突地一下,莫名有些心慌,但面上装的懵懵懂懂。 “李主任要见你,你只管跟我们走就行了,不该你问的不要问。”熊向阳凶巴巴的说道。 “哦好,您稍等一下,我跟叶处长汇报一下。”陈安嘴上挂着笑,恭敬地说道。 “汇报就不必了,稍后会有专人告知叶处长,你赶紧跟我们走。”熊向阳有些不耐的说。 熊向阳的话音刚落,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特务,上前一步对陈安道:“陈会计,我们不想为难你,赶紧跟我们走吧。” 陈安眼神充满疑惑,但只能说:“好的呀。” 熊向阳走在前方,两个小特务跟在陈安身后。 一行人刚走出财务科的大门,就碰到一路小跑而来的叶耀前。 在叶耀前的身后是腿脚不利索的苏智文。 叶耀前面色十分难看,他目光阴森,语气冰冷,“熊向阳,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要带走我总务处的人?” 熊向阳自然不敢得罪叶耀前,赔着笑脸解释道:“这是李主任的安排,我也是听命行事……” 苏智文在叶耀前身后,对陈安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好像在说,看我够意思吧,把叶耀前请来给你撑腰了。 陈安接收到他的眼神,回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怪不得熊向阳一进屋喊陈安出去的时候,苏智文就跑了出去。 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他上了年纪,又受过伤,跑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看起来像个瘸子。 苏智文很要面子,他一般都是慢慢的走,绝不会让别人看出他腿脚不爽利。 陈安和同事之间虽然多是面子情,但苏智文这个举动,她是领情的。 “熊向阳,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吧?”叶耀前看了一眼吓得脸色苍白的陈安,双目微微眯起,打断了熊向阳话语。 熊向阳道:“叶处长,看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这76号哪有您不能去的地方。” 李主任喊的人,叶耀前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走在陈安身边,给了她一个安慰性的眼神,那表情好像在说,不管你惹了什么事,我都能帮你兜住。 陈安心里无了个大语,她是来抗日的,不是来演偶像剧的。 怎么还给她搞了个霸总的剧情。 陈安扯了扯嘴角,回了个平淡的微笑。 她低着头开始复盘,自己有可能露出破绽的地方。 在大脑快速飞转时,她跟着熊向阳穿过草坪,来到了二处的审讯室。 “等一下,”叶耀前脸色不悦道:“审讯室?为什么带陈会计来这个地方,这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熊向阳心里极其不耐烦,脸上却赔着笑脸道:“李主任在里面等着呢。” 说罢,就要强拉陈安的胳膊。 “不要拉拉扯扯的,”叶耀前挡在陈安面前,眼神露出冰冷的寒意。 第45章 在76号当会计45 他道:“陈会计长腿了,自己会走。” “您这边请。”熊向阳有些无语,心里想着,这叶耀前跟这个陈会计肯定是有一腿的。 不然能这么护着,他叶耀前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熊向阳隐晦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安,只觉得她浑身上下平平无奇,没什么亮眼的。 长相顶多算秀气,倒是气质还不错,有点子书卷气,再加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熊向阳用两个字下了结论——清纯。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原来叶耀前好这口。 …… 审讯室外面,骄阳似火。 进了审讯室大门,视线立马变得模糊起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陈安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恐怖,心里极度不适。 她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样的环境中。 封闭、压抑的空间。 窗户被封的死死的,昏昏暗暗的,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尖叫声从两边传来。 那叫声实在是凄惨无比,好像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大约穿过了四五个房间,熊向阳站住了脚跟,“到了。” “叶处长,陈会计,劳烦您二人在这等着,我进去禀告一声。”熊向阳恭恭敬敬的说完,便进了审讯室。 “陈会计,看你脸色白的,是不是有点吓到了。”一个小特务瞥了一眼陈安,问了句。 这里的散发着一股怪怪的气味,血腥味夹杂着霉味和铁的味道,复杂又难闻。 陈安不想开口说话,便胡乱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肯定是不习惯来这里的,”小特务笑了笑。 他有意向叶耀前卖个好,压低了声音道:“叶处长,您别担心,陈会计,您也别害怕,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找您问句话。” “哦?什么话?”叶耀前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他掏出皮夹子,夹了一把纸币,塞到了两个小特务的口袋里。 陈安飞快瞄了一眼,纸币红红绿绿的,大概数额不晓得有多少,但蛮厚的就是了。 两个小特务摸了摸鼓囊囊的口袋,眼睛都亮了,小声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个干干净净。 陈安听后,觉得她被喊到这里来,也不亏,因为真的和她有关。 特高课通过内线和邮检发现,平成中学的老师和学生,和苏北红党往来密切。 校长似乎也牵扯其中。 他们联合76号火速端了平成中学,将有嫌疑的老师学生及校长统统逮捕。 然后连夜开始突击审讯,企图从他们口中获取情报。 审来审去,发现这些人连外围分子都算不上。 顶多是发发传单和禁书。 审讯一直到了中午,才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一个年级主任,交代了一个秘密据点。 是一家小型印刷厂,专门为红党印刷传单和书籍的。 当特高课和76号的会计赶到时,印刷厂负责人以及大小工人,早跑的没影了。 厂子里一片混乱,该烧的全都烧干净了。 特高课和76号二处是半夜抓的人,二处的特务身边有日本宪兵监视。 抓捕行动成功后,平成中学大门紧闭,里外都有特务看守。 平成中学是寄宿学校,所以白天关着门,没什么不妥的。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正常来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个行动从抓人到审讯出秘密据点,中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特高课和76号的特务都是这行的翘楚,他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有人向红党通风报信了。 就算他们抓的人里面真的有地下党,那也无济于事了。 这个地下党的上线肯定得到了消息,在第一时间切断了所有联系,隐蔽了起来。 特高课和76号忙活了一晚上,一无所获,自然十分恼火。 他们开始倒查,看看信息是从什么地方走漏的。 一查就查到了二处童会计。 当时二处的所有特务,都在宪兵监视中,只有沈佳、小韩、童会计这几个坐办公室,没被监视。 小韩和几个小虾米是不知情的,他们被排除了嫌疑,沈佳和童会计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在日本人的逼问下,沈佳倒还稳得住,童会计吓得六神无主。 她突然想到,自己在闲聊中告诉了李秀洁。 今天早晨六点多,李秀洁被人从被窝里秘密带到了审讯室。 李秀洁虽然是李群的堂侄女,但她也害怕日本人啊,绞尽脑汁的想要排除自己的嫌疑。 她灵机一动,想起那天在食堂看到了陈安,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有点远,按理说,陈安是听不到的。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李秀洁本就看陈安不顺眼。 把陈安拖下水,增加了一个嫌疑人,说不定她就能脱身了。 …… “小陈,”叶耀前道:“你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叶处长……”陈安抬起头,望着他的双眼,真诚的说道:“我不是红党。” 陈安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她确实没加入红党,这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叶耀前对她从容一笑,安排道:“待会儿,你进了审讯室,他们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说,假的就是假的,变不成真的。” “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就大喊一声,我会立马进去。” “谢谢你,叶处长。”陈安微微抿嘴,点了点头。 叶耀前有意再多叮嘱陈安几句,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在熊向阳的带领下,陈安进了刑讯室。 一个不算狭窄,但十分昏暗的屋子。 没有窗户,只有两盏泛黄的电灯。 陈安跟在熊向阳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屋子。 特高课的特务头子端坐在主位,旁边是李群和胡鹤年。 四周围了一圈大小特务。 “李主任,胡处长。”陈安弱弱的打了声招呼。 “小陈会计,你不要紧张,例行问话而已。”胡鹤年眼神柔和,声音乐呵呵的。 人人都说胡鹤年是所有处长里,最好相处的那个。 可陈安莫名觉得这个笑面虎有些可怕。 虽然心里提高了警惕,但陈安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 假笑三连,乖巧的点了点头。 之后,胡鹤年开始走审讯流程。 第46章 在76号当会计46 陈安回忆道:“那天吃早饭,确实碰到了李会计和陈会计,我记得,我坐在西北角,我不记得她们坐在哪里,那几天挺热的,我早上没啥胃口,就想着赶紧扒拉两口,赶紧回财务科,财务科比食堂凉快的多。” 胡鹤年问:“你听到她们说话了吗?” 陈安思考了一下回道:“我吃饭的时候没有听到,我记得我们之间隔了几张桌子,不算太近,不过我在送餐盘的时候,有路过她们的位置,听到了几句,但也不太清楚。” 胡鹤年微微颔首,又问道:“你吃完早饭都去了哪里?” 陈安非常坦然的说道:“我出了食堂,就回到了财务科,我记得好像串过门子,但我敢肯定,在中午吃饭前,我都没离开过办公楼。” 胡鹤年道:“我们实地考量过,你所做的那张桌子,和她二人坐的位置,相隔四张餐桌,经过测验,正常人的听力,确实听不到的。” “但谁也不能保证,你的听力是不是异于常人。” 陈安面上装作着急的样子,大声解释道:“我不是聋子但我也不是顺风耳,我啥也没听见啊,李秀洁这是在含血喷人!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就是故意诬陷我的。” “小陈会计,你不要急,我们会调查的,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胡鹤年道。 陈安稍稍平静了一些,胡鹤年让她继续回忆那天的具体行程。 去哪个科室串了门,上了几次厕所,和谁说了话,一切都要事无巨细的禀告。 陈安努力回想了一下,她是不怕的。 她的一切行动轨迹都是正常的,且都有人证。 陈安本来可以在那天做一些事,加深众人的印象。 但那样似乎更刻意,如果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不美。 陈安就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 胡鹤年朝身边的小特务挥了挥手,让他前去查证。 与此同时,传唤了童会计。 童会计看起来比陈安还要害怕,她在闲聊中说出了机密情报。 如果真的查到信息源点,是跟她有关,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在日本人面前,胡鹤年都保不了她。 童会计现在都要恨死李秀洁了,她怀疑是李秀洁泄密,然后转嫁给陈安。 那天她二人说话声音极小,不挨着她们根本就听不到。 而且陈安经常来二处找沈佳,和她的关系也不错。 童会计对陈安的印象很好。 她觉得陈安是受了冤枉的。 童会计这么想着,就说了出来,“那天,我和李秀洁,我们说话声音很小声很小声的。” 胡鹤年听完侧过头,在李群耳边密语。 陈安那天坐的位置,是背对着她二人的,就算懂唇语也看不到。 所以基本能排除陈安听到的可能性。 过了一会,出去问话的小特务回来了。 总务处、机要室的人都能为陈安证明。 她没出办公楼,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说起来也是倒霉,李秀洁和童会计窃窃私语说情报的时候,她二人和陈安之间,隔的都是空桌子。 那会子,没人在那个位置吃饭。 再加上李秀洁的攀咬,这陈安就成了怀疑对象。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调查和问话,陈安排除了嫌疑。 她不可能听得到情报,也没可能去送情报。 除非她有顺风耳和分身术。 虽然一切证据表明陈安没有嫌疑,但胡鹤年就觉得哪里不对。 他习惯性对事情保持怀疑的态度,但也觉得陈安看起来很怪异。 胡鹤年仔仔细细将陈安上下打量一番,终于知道了怪异感从何而来。 陈安像个教书的女老师,不像是在特务机关工作的女汉奸。 76号的女汉奸只有两种形象。 要么是业务精湛的特务骨干,要么是来混日子的,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的,在办公室里争奇斗艳。 而陈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神情不卑不亢,淡然从容。 外面好像裹着一层保护壳,实在令人看不透。 在今天之前,胡鹤年是没注意过陈安这个人的,总感觉这个人毫不起眼似的。 今天这么一看,才发现陈安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带着浓郁的书卷气,和76号格格不入。 一般的家庭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胡鹤年想到了陈安的家世,她的这种气质,似乎有了出路。 是啊,陈安祖父是二甲进士,三品大员。 如果不是家道中落,陈安也不会沦落到在76号当一个小小的会计。 胡鹤年这么想着,平复了一些疑心。 但他的直觉一直在提醒他。 胡鹤年是个谨慎的人,他向李群建议,可以用测谎仪探一探。 李群点头同意了。 他没把一个小会计放在眼里,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安自然是不怕测谎仪的,她轻轻松松通过测验。 李秀洁也同样通过了测谎仪。 不过她在惊慌失措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我不是地下党,我没有传送消息,我顶多就是挪用了一点小钱,真的只是一点小钱,我只是想嫁有钱人,我肯定不是卧底,我不敢的不敢的。” 李秀洁的一番话,说得李群一下子变了脸色。 李群面色铁青,看向李秀洁的眼神,恨不得给她几个大耳刮子。 丢人,实在是丢人! 他的这张脸,让这个堂侄女丢的一干二净。 还丢到了日本人面前。 …… 针对陈安的审讯,到此结束。 调查方向转向出外勤的人员。 可那天76号出门办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四五十。 这些人有的是真出门办事,有的是出去打牌赌博玩女人,或者搞一搞小买卖,赚点外快。 李群知道76号人的行踪,不全是能见人的。 所以他不想大费周折的查。 可特高课不依不饶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把76号出外勤的人查了个底朝天。 有嫌疑的没查出来,倒是查出来一些作奸犯科的。 76号这次是丢脸丢了个大的。 此事过后,陈安和李秀洁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第47章 在76号当会计47 陈安想着,要怎么悄悄的解决掉李秀洁,而不惹人怀疑的时候。 李秀洁按捺不住,先动了手。 她在宿舍准备了几样酒菜,把陈安请了过去,声称要给陈安赔罪。 陈安也想看她玩什么花招,便欣然前往。 “陈妹妹,你千万别跟姐姐一般计较,”李秀洁站起身,为陈安倒酒,她面露惧色说道:“我也是被他们吓破了胆,胡乱说的。” “哎哟,陈妹妹,你可千万得原谅姐姐哦。”李秀洁的声音又嗲又细。 听得陈安鸡皮疙瘩落一地,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冲李秀洁笑了笑。 看到陈安服软,李秀洁心里得意的不行。 她可是李群的亲堂侄女,整个76号上上下下,谁敢不买她的账。 就算是她有错在先。 她现在亲自给陈安道歉,已经是给足陈安面子了。 李秀洁心里冷哼一声,陈安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会计,谅她也不敢跟自己作对。 不过,这场酒,也不全是为了道歉。 李秀洁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前几日,叶耀前将她打倒在地的样子。 她心里恨得不行。 凭样貌凭身段凭背景,她哪一点不如这个陈安。 偏偏叶耀前眼里只能看得到陈安。 那是她喜欢的男人,是她主动示好了四年的男人。 想到此,李秀洁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剑,想要把陈安碎尸万段。 叶耀前喜欢陈安一张白纸的样子,今天,她就要毁了这张白纸。 看看陈安还怎么装清纯勾引叶耀前。 李秀洁想到自己的计划,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她招呼陈安道:“喝酒,喝酒,吃菜。” 陈安端起酒杯,心头冷笑,这李秀洁真够狠的。 为了让她不起疑,和她一同喝下了药的酒。 等陈安着了道,再吃下解药。 李秀洁算盘打的啪啪作响,陈安自然要让她如愿。 至于下了药的酒,陈安装作喝酒的样子,实则倒进了空间。 真是脏了她的空间。 两杯酒下肚,陈安直呼好热,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李秀洁见状,心中大喜,连忙吃下解药,出门去摇人。 待李秀洁走后,陈安坐起身也出了门。 陈安回到了宿舍,将洗漱用品收拾到盆里,端着盆去了澡堂。 至于李秀洁,她走到拐角的连廊处,学了几声猫叫。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小特务窜了出来,“李姐,你怎么才来。” “等久了吧,别急,待会儿有的便宜让你占,”李秀洁控制不住自得之意,笑出了声。 “李姐,快走吧。”小特务等不及了。 “跟我过来。”李秀洁伸出手招呼他。 二人一前一后往李秀洁的宿舍走去。 李秀洁走在路上,感觉自己越发口干舌燥,心里瘙痒难耐。 似乎有一条小蛇,在她身体里钻来钻去。 才走了几步路,李秀洁腿都软了。 她明明吃了解药的,怎么身体还这么大反应。 这个药果真烈性。 李秀洁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只想着待会儿陈安难逃一劫。 “哎哟,”李秀洁一个不留神,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身后的小特务及时接住了她。 李秀洁惊惶失措下搂住小特务的脖子,小特务顺势拦住李秀洁的细腰,他道:“李姐,你喝了酒,站不稳,我扶你过去。” 这个小特务叫刘荣,中等身高,颧骨突出,牙尖嘴利,长得有点像猴子,身躯瘦弱,面容猥琐。 李秀洁在好几个小特务里,特意寻了一个最丑的,就是要把陈安给恶心死。 最后闹得人尽皆知,让陈安嫁给这个丑八怪。 她一向喜欢帅的,自然是看不上刘荣,也不想离他太近。 但她这会子,不知怎的,就想靠在刘荣身上,甚至想要抚摸他的身体。 李秀洁柔若无骨的依附在刘荣怀里,任由刘荣搂着她走。 刘荣低下头,看见李秀洁脸色红润,娇嫩欲滴,便心生歹念,搂着细腰的手臂慢慢向下转移。 最后停在翘臀上。 刘荣忍不住掐了一把。 李秀洁嘤了一声,娇嗔道:“要死了你。” 刘荣让她的娇声弄得心里直痒痒,恨不得马上到宿舍大干一场。 至于陈安,刘荣压根就没看上,觉得她跟个山野村妇似的,也不知道打扮打扮。 李秀洁就不一样了,描眉画眼,嘴唇鲜艳,身材妖娆,虽然长得一般,但身上有股子骚劲儿,眼睛里有钩子,让人看了就心痒痒。 刘荣上下打量着李秀洁,他是玩女人的老手了,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一脸的媚意,黑灯瞎火都遮不住。 刘荣越看越满意,除了对李秀洁这个人满意,他更满意她的背景。 李秀洁是李主任的堂侄女。 只要攀上了李秀洁,那就是攀上了李主任。 李主任是什么人物,在上海滩叱咤风云,大权在握。 想要巴结他的人,可以排满整个黄浦滩哦。 等他成了李家的女婿,荣华富贵就不是梦了。 刘荣打定主意,今晚要拿下李秀洁,至于那个什么陈安,一边靠吧。 二人一路紧紧相偎到了李秀洁的宿舍。 推开宿舍的门,李秀洁已经模糊了意识,她两只胳膊搂着刘荣,趴在他身上,不愿意松手。 刘荣被她蹭来蹭去,早拱了一身的火。 这会子,他也不在乎陈安没在宿舍,去了哪里。 他快速将李秀洁放倒在床上,然后三两下脱掉身上的衣服。 李秀洁感觉自己又热又痒,抱着枕头在床上扭来扭去。 她身上穿着丝质中长款旗袍,颜色很清新,月牙白印染着大片的荷花。 这件旗袍已经包裹不住李秀洁的身躯。 春光乍泄。 刘荣欺身而上,李秀洁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回应热烈。 二人完成了生命大和谐。 声音搞得挺大。 叶萍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她摸到李秀洁的门前。 门没关紧,她透过门缝去看。 哎呀妈呀! 叶萍萍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她受到了惊吓。 里面的场景实在太过刺激了!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啊! 她不能光自己看,这好东西,得喊大家一起看呐。 第48章 在76号当会计48 于是乎,叶萍萍开始到各个宿舍奔走相告。 几十个人蹑手蹑脚的趴在李秀洁宿舍窗户门外,两眼放光,看得起劲。 大家看活体春光图看的有些上头,便对二人的表现作了一番点评。 “这刘荣到底行不行啊?” “身材挺好,就是不咋白。” “李秀洁这女人真猛啊!” “床都晃散架了。” “行政科,你们买的床不行,不牢靠的呀!” “这声音真有穿透力,我看刘荣怪招架不住了。” 李秀洁吃了药,精力旺盛,来了一次又一次。 几次下来,刘荣已经没了精神,倒在床上憨憨大睡。 李秀洁的药性解了大半,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茫然的看向打过仗的现场,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讨论声。 李秀洁转头看向窗外,“啊!” 她大叫一声,猛地钻进被窝里。 完了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 李秀洁和刘荣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李群押着李秀洁嫁给了刘荣。 在那么多双眼睛下,和刘荣打了好几架,李秀洁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一个有钱人能看上她了。 她简直要恨死陈安了。 偏她还不能说出口,算计不成反被算计。 她明明吃了解药的啊! 怎么还会中了媚药! 李秀洁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了恶心陈安,找了一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人。 结果,现在苦了自己。 她现在更恨陈安了,恨不得一枪崩了她。 李秀洁不知道的是,那瓶解药,早都被陈安给换了。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这就叫自食恶果。 …… 李秀洁带着大批嫁妆,不情不愿嫁给了刘荣。 刘荣欣喜不已,他给自己置办了好几身行头,收拾收拾,准备升咖了。 李秀洁则在心里筹划着,要怎么搞臭陈安。 陈安是不怕的。 因为李秀洁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在刘李大婚后的第二个星期,李群参加日本人举办的晚宴,回来后就病倒了。 没过两天,人就在医院噶了。 76号的特务头子被毒死了! 这个特大新闻引爆整个上海滩,山城和西北都在密切关注。 不怕死的报刊记者们,带着吃饭的家伙,把76号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摩拳擦掌,通宵达旦,势必要搞到一手资料。 现在谁能搞清楚李群怎么死的,谁家的报纸就能卖疯了。 坊间传闻,李群得罪了戴春风,戴春风设计,利用日本人下毒杀了李群。 也有人说是李群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尾大不掉,让日本人忌惮,所以把他给毒死了。 还有人说李群勾搭上了陈先生,看不上周先生了,甚至要将周先生踢下去,自己取而代之。 说李群每次到南京,和回上海时,警察厅和大小特务们兴师动众,在机场和车站送往迎来。 去个南京要仪仗队行持枪礼,回个上海要军乐队吹喇叭、打洋鼓。 派头大的不得了,威风盖过了周先生。 而且还拿捏周先生的把柄,屡次三番抵抗周先生的命令。 引了周先生的不快,这才将他给毒杀了。 现在外面的传言,五花八门,是说什么的都有。 实际上怎么回事,只有下毒的日本人才能知晓了。 李群的太太叶青言,和叶李两家人,以及李群的亲信心腹们,带着遗体去了南京找汪兆明。 到了汪伪政府,叶青言哭的天崩地裂,闹得歇斯底里,一定要汪兆明给个说法。 可不管叶青言怎么闹,汪兆明答应了她什么。 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汉奸李群死了。 他的葬礼办的热闹非凡,前来治丧的汉奸多的要命。 李群身上有三个职位,江苏省政府主席、调查统计部长、特工总部主任。 每一个都是肥差。 丧礼上的汉奸们,表面上哭丧,实则心怀鬼胎。 很多人都在盯这个位置,谁都想上位。 汪兆明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该推举谁上位。 76号内,随着李群身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李群挂钩的人,都失了势,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李群辛苦打下的势力瞬间瓦解。 日本人趁机整改76号,将特工总部改组,化整为零。 从今往后,没了76号,只有保卫局。 万向杰任局长,胡鹤年任副局长。 李群的亲信心腹被挤下了台。 这些和陈安是没有关系的,她继续做着透明小会计,等待着胜利的到来。 …… 这天天空上飘了一点雪花,陈安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叶耀前,约她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现在的叶耀前已经不是总务处处长了,李群死了,他在保卫局失了势。 虽然不知道叶耀前找她什么事,但应该很重要。 陈安穿戴整齐,出了宿舍,打了一辆黄包车,去了咖啡馆。 她进了咖啡馆,巡视一圈后,发现自己早到了。 叶耀前还没来。 陈安不急,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女士,您看需要点些什么。”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双手将菜单递给陈安。 陈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等人,先不点。” “好的。”女服务员笑容不变,收回菜单,退到了一旁。 陈安等了大概五分钟,叶耀前推门进了咖啡馆。 叶耀前手里提着两个行李箱,身穿手工定制的西服和黑色大衣。 虽然落寞了,但派头十足。 他进了咖啡馆,看见陈安坐在靠窗的位置。 叶耀前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孩,她穿着一件淡灰色的羊皮大衣,白色松软的毛衣,两只胳膊正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去。 一头蓬松的短发,皮肤细白细白的,跟天上飘下来的雪一般纯白透亮。 叶耀前上前走去,放下了行李箱,坐在陈安的对面。 他朝她淡淡一笑,“等久了吧。” “叶处长,我也刚来。”陈安回道。 叶耀前自我嘲讽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处长了,你称呼我耀前即可。” “耀前……要钱,要钱。”陈安在心里嘀咕,她发现叶耀前的名字起的还挺好,要钱。 “陈安,你看喝点什么。”叶耀前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放到陈安面前。 第49章 在76号当会计49 陈安随便看了眼菜单,“热牛奶吧。” “一杯咖啡,一杯热牛奶。”叶耀前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嘱咐道。 饮品很快就上来了,陈安双手搭在牛奶杯上,不知道叶耀前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看,是搞什么。 陈安觉得有些尴尬,她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拉了一个烤山芋的流动摊贩,山芋躺在炉子上,冒着热气,金黄的蜜汁渗出来。 一定又甜又糯。 陈安隔着窗户,似乎都闻到了这股子香味。 她想,待会走的时候,一定多买几个,回去分给顾晓曼和林瀚笙。 “陈安,你觉得南洋怎么样?”叶耀前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陈安转头看着叶耀前,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不了解不清楚。” 叶耀前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陈安憋不住了,笑着问道:“叶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耀前微微偏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船票,放桌子上,“你想不想去南洋?” “啊?”陈安有些懵。 叶耀前道:“还有三个小时开船,只要你想,我们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你不需要收拾任何行李,我往那里汇了大量的钱,足够我们吃用了……” “等等,”陈安打断道:“叶处长,你搞错了吧。” “陈安,是我哪儿不好吗?”叶耀前有些踌躇的问道。 陈安怔了一怔,心里无意,脸上却慢慢地红了起来。 她在心里暗想,你当然不好,你可是个汉奸! 陈安心里想了很多,但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叶耀前的心仿佛从高处坠落谷底,一阵又一阵的失落感。 叶耀前收回了船票,若无其事的笑道:“陈安,我走了,祝你一切安好。” “叶处长,也祝你一路顺风。”陈安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 陈安和叶耀前道了别,出了咖啡馆,蹲在山芋摊前,认真挑着山芋。 不一会,她双手捧着纸包的山芋,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坐上了黄包车。 叶耀前收回眼神,思绪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会。 他们初相识,是在西郊的训练营。 训练营后面有一大块荷花池,景色还不错。 那天,一群人围在荷花池旁,不知在干什么。 丁汉三很好奇,他拉着叶耀前挤了进去。 荷花池旁,端坐着一个身穿旗袍的明亮少女,头发微卷,眉眼精致。 “原来他们是在看漂亮姑娘。”丁汉三兴致勃勃的说道。 当时,全场男男女女的目光,都在漂亮精致的顾晓曼身上。 只有叶耀前,他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给顾晓曼画画的陈安。 认真、专注、柔和。 浑身散发着艺术家的气息。 叶耀前走过去,在离陈安一米多远的距离,站住了脚。 他书读的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安的画。 蓝天、白云、荷花、荷叶、柳叶、姑娘。 简洁的笔触、灵动的线条,勾勒出一幅清新淡雅的盛夏荷塘之景。 陈安画完了画,提笔写下了一句诗。 [犹胜道傍柳,无事荡春风] 这幅画,是陈安送给顾晓曼的。 叶耀前看了却很心动,不仅仅是对画心动,对人亦如此。 从那之后,他开始不自觉的关注陈安。 陈安不仅会画画,字写的也漂亮。 她不喜欢打麻将,喜欢和别人聊八卦,偶尔会和顾晓曼一起玩国际象棋。 叶耀前注意到陈安,似乎看过很多书,她聊天聊到兴起时,经常引经据典。 古往今来,似乎没有她不知道的。 后来他从丁汉三口中得知了陈安的过往。 两千五百年前,伍子胥建立了苏州城,后来陆氏族人举族南迁吴郡。 和顾朱张一同被称为姑苏四大家族。 陈安的祖母便是出自陆家,一个传承了一千多年的世家。 她的祖父,光绪皇帝钦点的二甲第一。 陈安的父亲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母亲是江南世家的名门闺秀。 如果大清没亡,想来,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 叶耀前不声不响的跑路了。 叶萍萍将陈安堵在宿舍,向她追问叶耀前去了哪儿。 陈安两手一摊,“你是叶处长的堂妹,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晓得。” “我堂哥想讨你做老婆,他走之前,能没告诉你吗?”叶萍萍不信,揪住陈安不叫她走。 陈安无语道:“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乱说。” “你真的不知道?”叶萍萍半信半疑道。 “不知道。”陈安回答的干脆利落。 她不想告诉叶萍萍,她和叶耀前有见过一面,若是叶萍萍知道了,肯定要胡搅蛮缠闹一通。 叶萍萍听完这话,啊的一声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李群死了,叶青言被日本人逼着顶了罪,也没什么好下场了。 叶家算是彻底玩完了。 在76号,叶家人一向眼高于顶,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他们失了势,到处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叶萍萍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她想过回乡下,但又不甘心。 叶萍萍手里有些钱,但是不多,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是远远不够的。 她不如叶耀前混得好。 叶耀前能干,李群在外面的产业,还有叶青言的私产,都交给他打理。 他在里面贪了不少。 李群气焰嚣张的这六年,叶耀前捞了多少钱,没人知道。 叶耀前带着家私跑路了,叶家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上海了。 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叶萍萍,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蹲在地上哭的悲惨,陈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别哭了,你手里应该有些存款,你干了那么多年会计,想来不难找工作的,总能活下去的。”陈安劝道。 “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我一个弱女子,出了这个大门,能叫豺狼虎豹生吞活剥!”叶萍萍崩溃的大喊道。 陈安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随即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吧,谁也不能替你决定。” 叶萍萍抹了抹泪:“不就是忍气吞声嘛,我不说走,我看他们哪个敢撵我走!” 她说罢,便站起身走了。 第50章 在76号当会计50 76号改编成保卫局,实力被大大削弱。 但万向杰成了局长,心里也是欢喜的,他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主子,一条道走到了黑。 而胡鹤年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脚踏三只船,但已经半条腿踏入红党了。 利用职权之便,为上海地下党组织大开绿灯。 此时,抗战已到了尾声。 保卫局势弱,能够获取的情报越来越少。 林瀚笙只在军统内部混到了少校。 待抗战胜利后,林瀚笙在军统没什么门路,只怕是捞不到什么好职位的。 陈安、顾晓曼和林瀚笙,三个半瓶装的特工,大腿一拍,准备干票大的。 给林瀚笙的履历添光增彩。 他们准备刺杀第一大汉奸——汪兆明。 此时的汪兆明,因身体突感不适,从南京转到上海仁济医院,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待三月份,他就会乘专机去日本治疗。 林瀚笙发了一封电报给山城军统总部。 很快,军统总部回电:可。 军统给了准确的回复,陈安三人壮志满怀,开始紧锣密鼓的策划中。 汪兆明是贪生怕死之徒,他身边围着一大群保镖和特务。 想要刺杀他,堪比登天。 仅凭陈安三人,自然是不能成事的。 林瀚笙的小组共有五人,除去发报员,加上他在内,有四人可用。 再加上他发展的五六个外围。 顾晓曼觉得人手还是太少,但陈安觉得够了。 高级别的刺杀,不是人多就能成功的。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算不上精密,但可以减少人员伤亡。 “首先,我们先找几个土夫子,开始挖地道。”陈安将图纸摊开。 顾晓曼惊奇道:“挖地道?安你怎么会想到挖地道,还有你这图纸哪来的?” 这么精密的图纸,陈安当然是画不出来的,自然是9527这个全能帮手扫描出来的。 刺杀汪兆明,9527觉得有风险。 虽然汪兆明到了年底也是要死的,但早死八个月,会不会影响历史,谁也说不好。 陈安分析了一番,会影响历史,但应该不会改变大方向。 9527通过大数据分析了一番,觉得风险不大,便同意干了。 有了它的加入,陈安觉得至少有八成胜算。 “安,”林瀚笙拿起放大镜,仔细观摩图纸,“你的意思是从民居这里开始挖地道,一直挖到仁济医院地下?” 陈安道:“是的,这间民居距离仁济医院,只有一条小马路,到时候你和晓曼进医院,外面交给我,我来吸引全部火力。” “咱们里应外合,叫汪兆明插翅难飞!” “安,汪兆明一周后会转院到仁济医院的消息,是你带来的,这么多年,我们大部分的消息,都是你获取的,你很重要,你不能冒险。” 顾晓曼觉得陈安从外围突破,太过危险,她不允许陈安有任何闪失。 “是的,”林瀚笙接道:“晓曼说的对,安你不能冒险。” 陈安问道:“你们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 二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陈安道:“你们觉得可行,咱们就这样执行,外面我包了,你们放心好了。” 顾晓曼和林瀚笙劝了几句,但陈安态度十分坚决,他二人也习惯了,他们这个小团体陈安说了算。 三个人商量好之后,就开始布置起来。 技术好的土夫子是不缺的,但嘴巴牢靠的就不多了。 林瀚笙最不差的就是钱,他很快打听到一个很有名望的土夫子。 叫雷老五。 林瀚笙一出手就是五根金条,保证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乐得雷老五找不到北。 现在兵荒马乱的,土夫子的生意也不好干。 黑吃黑的太多了。 干成了这笔生意,够他和伙计吃个几年了。 他带着几个伙计,开始没日没夜的挖地道。 除了挖地道的人,他团队里还有专门散土的伙计,望风的伙计,测量的伙计。 还有做炸药懂爆破的伙计。 干土夫子的,整的还挺专业,个个都是人才。 雷老五不愧是道上有名的,地道挖的又快又齐。 每一铲子下去都是整整齐齐的,还带修边的。 一周时间过去,汪兆明果然声势浩大的来了上海,直接住进了仁济医院。 汪兆明住院的第二天,地道挖好了,只剩下用炸弹炸出一个口子。 林瀚笙、顾晓曼带着三个人,从地道进入仁济医院。 剩下的人开着卡车,拦在仁济医院的各个路口,只要见到支援部队,就用重型机枪招呼。 陈安则独自一人,带着威力极大的手榴弹,从仁济医院正门突进去。 她所用的武器全是从商城里购买的 从外观看,和现在的热武器没什么两样。 一旦使用起来,就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了。 但再厉害的武器,还是得靠人操控。 待刺杀结束后,9527负责处理掉商城武器的存在。 …… 地道刚挖好的当天中午,刺杀小分队就行动了。 这一天是2月的最后一天。 汪兆明自从住进仁济医院后,医院其他的病患已经提前转院了。 四条通往仁济医院的马路,都被特务控制了起来。 陈安身穿怪异的防弹衣,手持机枪一路杀了过去。 这种防弹衣,可以把人从头到尾武装一遍。 一个轻薄的面罩套在脸上,不仅防弹,还能叫别人看不清面孔。 特务们听到枪声,吓得躲藏起来。 可陈安手里的枪,仿佛会拐弯似的,就算他们躲在车后,和墙后面,也能精准的被子弹打到。 陈安很快清空了四条马路,林翰笙的手下,在路中央架起了改良版的马克沁重机枪。 他们的任务是阻敌增援。 围在仁济医院外面的特务和保镖,早就听到了动静。 他们看见只有陈安一人,便放下了戒备,大胆的冒头,齐刷刷冲陈安开了枪。 陈安冒着枪林弹雨,人少的地方就开枪,人多的地方扔手榴弹。 将大小特务打的人仰马翻,尸横遍地。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早已吓得抱头躲在一处,他们不敢乱动。 毕竟子弹是不长眼睛的。 第51章 在76号当会计51 医院内的特务跑出来支援。 汪兆明身边只剩十几个人,他躺在床上,因病灶疼的下不了床。 他的亲信用担架抬着他,寻求突破口。 陈安知道,必须得速战速决。 这么大的动静,小鬼子会马上知道,并且带着大部队前来增援。 她收起了枪,只要看到特务就丢手榴弹。 陈安的手榴弹好像使不完似的,而且扔出去还没等落地,就开了花。 威力极大,特务们不敢露头,纷纷退回了医院一楼。 陈安清空了外面,开始进攻一楼。 蹲在一楼的特务心里哭死了,这个铁人一样的是个什么怪物,怎么挨了枪子也毫发无损。 眼见着铁人就要攻进一楼了,他们吓得四处乱窜。 地道里的林瀚笙,看了一眼时间,朝顾晓曼点了点头。 二人后退,爆破手将炸药绑定。 众人退到安全位置。 爆破手点燃了引信。 仁济医院药房的地上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 林瀚笙和顾晓曼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 汪兆明此时在亲信的护送下,逃离了病房。 正当林瀚笙几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一间一间的找寻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悄悄告诉他们。 汪兆明和他的十几个亲信,躲在了太平间。 林瀚笙得到了消息,和顾晓曼几人一起朝太平间跑去。 医生完成了任务,又变回本身的透明样子,飞出一楼回到陈安身边。 “安安,我已经把汪兆明的藏身地告诉林翰笙他们了。” “干得好,9527!”陈安微微点头,赞许的看向9527。 9527拍拍胸脯:“小事一桩!” 陈安摸摸了它的小脑袋,出了医院大门,开始朝天上发信号弹。 她不到五分钟攻下医院大门,巡警和小鬼子还没到,守在路口的特工可以安全撤离。 发完信号之后,陈安就去了太平间和林瀚笙、顾晓曼几人会合。 守在路口的军统特工,看到天上的信号弹,立马收起机关枪,驾车逃离。 他们刚走不到一分钟,巡警就赶到了现场。 而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慢了一步,正在赶来的路上。 七八个巡警吹着警笛,拿着警棍冲到仁济医院大门前。 刚到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恶心到吐…… 这里仿佛被炮弹轰炸过,遍地的残尸,鲜血横流。 外面已经这么惨了,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巡警不敢贸然进去,苦哈哈的蹲在角落里,等待增援到来。 …… 太平间在仁济医院的副楼,和主楼紧紧挨着,位于西北角 仁济医院的主楼和副楼架起了一个长廊做连接。 要先上二楼,穿过长廊,就到了太平间。 陈安刚出长廊,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声。 同时,她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但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小鬼子的增援速度很快,他们必须速战速决,然后从地下道原路返回到居民区。 从蜿蜒曲折的居民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 陈安快速冲向太平间,“晓曼,翰笙,现在什么情况?” “安,汪兆明身边至少有十五个人,个个都是好手,难缠得很。”顾晓曼语气极快的说道。 林瀚笙语气悲凉道:“我的三个弟兄,刚刚中枪倒地了。” 陈安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们捂住鼻子,我要放烟雾弹了。” “好。”林瀚笙和顾晓曼应道。 顾晓曼嘱咐道:“安,你小心些。” 陈安点点头,仗着自己穿着铁架防弹衣就往里面冲,一手一个丢了俩烟雾弹。 很快,太平间被白雾笼罩,味道变得刺鼻。 围在汪兆明身边的特务们纷纷捂住鼻子,模糊了视线。 陈安化身双枪老太婆,连开十几枪,杀的对面只剩汪兆明。 将特务解决后,陈安回头喊了一声:“晓曼,翰笙,搞定了,你们进来吧。” 林瀚笙、顾晓曼听到声音一路小跑进了太平间。 “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们钱,钱我多的是……咳咳咳……”汪兆明躺在担架上,说了一句话便狂咳不止。 林瀚笙闻言轻蔑地笑了:“华国第一大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汪兆明,从你决定投敌叛国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想到自己的下场!”顾晓曼眼神充满杀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汪兆明挣扎的支起身子,眼神满是渴求:“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你们看看我,我也遭到报应了,我本就要死了,顶多还能再多活几个月,只要你们放我一马,我愿意给你们一人一箱金子。” “一箱金子不够我可以给两箱,你们要是杀了我,我的人一定会为我报仇,到时候你们也跑不掉的。”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就是来杀你的。”林瀚笙凛若冰霜,看向汪兆明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垃圾。 “你们是山城的还是西北的?”汪兆明绝望地问道。 陈安摘下防弹面具,冷漠道:“抗日的。” 汪兆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早晚的。” ‘砰砰砰!’“喀嚓喀嚓!” 林瀚笙连开三枪,汪兆明的脸都被子弹打烂了。 陈安快步向前,摸了摸汪兆明的脉搏,确定他是不是死透了。 汪兆明,这个昔日的热血青年,为了革命理想,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刺杀清廷的摄政王。 刺杀失败后在狱中写出: “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此诗从容、坚定又悲壮,让人为之动容。 如今,他却做了第一大汉奸,一个国家的罪人。 死不足惜。 顾晓曼拍了拍手:“可以啊,翰笙,你水平提高了,都能打中脑袋了。” “顾大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吗?”林瀚笙亲手打死了汪兆明,心情十分愉悦。 顾晓曼没搭理林瀚笙,突然问道:“不过,你俩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就在翰笙刚刚开枪的时候。” “我没听到啊,什么声音?”林瀚笙只顾着开枪,一想到要打死汪兆明,就肾上腺素猛增,激动得热泪盈眶,五官都退化了。 ‘喀嚓喀嚓!’ 顾晓曼这次听得仔细,“是相机的声音。” 第52章 在76号当会计52 顾晓曼四处打量了一番,除了陈安和林瀚笙,一个活人也没看到,便问了句:“这太平间不会有鬼吧?” 仁济医院太平间的吊灯散发着青色的光芒,一场激战过后,冰冷的环境此时变得有些阴森,林瀚笙突然打了个冷战,不满道: “顾晓曼,你能不能别瞎说。” 顾晓曼一看自己吓得了林瀚笙,开心的嘲讽道:“你真是白长这么大个。” “行了,”陈安制止了他俩的斗嘴,随即朝门外看去,“出来吧,别藏了。” 顾晓曼和林瀚笙齐刷刷转头看向大门。 “各位英雄好汉,千万别误会,我叫洪瑞,”一个长得瘦弱穿着西服的年轻男子,手拿相机畏畏缩缩的进了门。 “是小风报的记者,听说汪兆明转进了仁济医院,我正好有个亲戚在这当外科医生,我偷偷混进来,想拍点照片的。” 洪瑞弯着腿,像只蛤蟆似上前走了几步,“你们都是英雄,真的!” 顾晓曼活动了下筋骨,歪了下脑袋:“小风报?什么东西?没听过。” “安,你知道吗?”顾晓曼问了句。 陈安瞥了一眼洪瑞,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个无名小报。” “杀不杀?”林瀚笙冷冰冰的问道。 顾晓曼耸耸肩膀:“宰了吧。” 洪瑞一听要杀他,吓得噗的一声跪倒在地,举起双手大喊道:“哎哎哎,各位大侠各位大侠,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行了,翰笙,别逗他了,”陈安对二人说道:“咱们赶紧走吧,日本人应该快到了。” 顾晓曼啧啧了两声道:“你这记者真够拼的,居然赶来拍汪兆明,你不怕特务挖了你的眼,敲碎你的骨头,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扔到乱坟岗去。” 宏瑞哭丧着脸说道:“小风报就快要到倒闭了,需要一个大新闻重振报刊,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那么多。” “好了,咱们该走了。”陈安道。 顾晓曼声音轻快的说道:“走了走了。” 三人无视小报记者洪瑞,快步走出太平间,林瀚笙忽的问道:“这汪兆明的尸体怎么办?” 顾晓曼无语道:“还能怎么办,在太平间躺着呗,多应景,省得搬尸工再搬运第二次了。” “汪兆明的尸体不用管了,这三个外围弟兄的尸体,咱们得带走。”陈安看向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得把他们好好安葬。”林瀚笙声音十分沉闷。 就这样,陈安、顾晓曼和林瀚笙一人背着一具尸体,从地道撤离。 陈安拖着一具尸体,微微弓着身子走在地道里,感叹了一句: “这专业的活就得专业人士来看,看看土夫子挖的这地道,又宽敞又华丽,整整齐齐的。” 林瀚笙道:“这挖地道算什么,你们看见汪兆明脸上的弹孔没,多稳定的三角状。” 顾晓曼有些无语,没好气的说道:“林大公子,不就是打死一个汪兆明吗?这短短的三分钟里,你都提了六次了!” 陈安紧接着说道:“平均半分钟一次!” “汪兆明!我打死的可是汪兆明!不对,”林瀚笙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是我们大家,杀了汪兆明,这将来可是要名垂青史的!” “我们家族谱都要为我单开一页的!” 陈安现在虽然看不见林瀚笙的表情,但也能猜到,那一定是眉飞色舞、春风得意的一张脸。 这个时候,就算你问他饿不饿,他也会回一句:“唉,你怎么知道我刚杀了汪兆明有点饿呢。” 顾晓曼不想搭理嘚瑟中的林翰笙,但林瀚笙现在十分亢奋,又继续问道:“历史书上会有我们的名字吗?” 无人回应。 林瀚笙又问:“你说牺牲的这些人,后人会记得他们吗?” “会,一定会。”陈安语气坚定的说道。 顾晓曼走到中间的位置,她听到陈安肯定的回答,鼻头一酸,“战争已经打了快七年了,我们会胜利吗?” “一定会的,而且就在不久的将来,小鬼子会灰溜溜的滚回日本。”陈安声音十分平静。 林瀚笙道:“快了快了,就现在的局势而言,小鬼子顶多再撑一年。” 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完了地道。 陈安洗了一把脸,换上了一早准备好的干净衣裳。 徐荣华亲自开车前来接应,他把卡车停在离后门不远的一个胡同口。 他们把尸体搬运到车厢里,然后依次上了车。 徐荣华在前面开车,陈安、顾晓曼和林瀚笙蹲在车厢里继续聊天。 顾晓曼不确定的问:“你们说一百年后,我们国家是什么样子,老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林瀚笙十分干脆的说:“不知道,没想过。” 陈安回道:“世界前三的霸主,国家的发展理念是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思想是以人民为中心,将人民利益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长段话给顾晓曼听麻了,她感觉莫名其妙的,“陈安同志,你这说的啥呀?” “哦,我跑题了,不好意思,”陈安尬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一部分人很有钱,一部分人很贫穷,大部分人是既没有钱但也不算穷。” “交通便捷,高楼林立,普罗大众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不会有人再饿死,人人都可以接受教育,平均寿命达到了八十岁。” 陈安思索道:“跟现在相比,一百年后的老百姓过上了红红火火的日子。” “八十岁!平均寿命八十岁!”顾晓曼不由一愣,“能活这么久,那说明过得很好的呀!” 不怪顾晓曼为八十岁这个数字而震惊。 而是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活的岁数都不长。 寿命高的,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人。 普通老百姓的平均寿命是三十多岁。 一旦超过四十几岁,那就老的不像样子了,牙齿都快掉光了,脸上的皱纹跟老树皮似的。 真正的民国压根就不是电视剧里拍的那样,十里洋场,风花雪月。 第53章 在76号当会计53 从1912年民国初立到1937年战争爆发,光是水灾、旱灾、地震、蝗灾、疫灾等大型自然灾害,就发生了七十几次。 每次灾害死的人都没数。 普通老百姓能活到六十岁,都算是高寿了。 顾晓曼和陈安正在讨论美好的未来,林瀚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小报记者是不是拍到我们正脸了?” “肯定是拍到了,太平间大门上的玻璃那么大一块。”顾晓曼回道。 林瀚笙心想,不知道有没有把他英俊帅气的身姿拍出来,这话他自然不会说,不然肯定被顾晓曼嘲笑死。 于是,林瀚笙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去西北吧!” 顾晓曼一听去西北,眼睛都亮了,“我做梦都想去西北!” “现在林瀚笙是杀了汪兆明的的大英雄,山城那边肯定要给他举办庆功仪式,并且颁发奖章晋升职衔什么的,说不定还得让你上台讲话,再给你安排一个高大上的职位。”陈安无情的给二人泼了一盆冷水。 林瀚笙有些失望地说道:“组织上应该会让我继续潜伏吧。” 陈安道:“不然呢,你这多好的身份,立了大功的英雄,山城最喜欢吹嘘功绩,你等着吧,汪兆明死了,蒋光头绝对是心花怒放!” 顾晓曼接着又泼了一盆冷水:“对呀,翰笙,你回到山城之后,一定会给你加官进爵的,你就好好潜伏吧,等我到了西北,一定给你写信。” 林瀚笙:“......” “而且,你不仅立了功,还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富三代,国党最喜欢你这样小憨憨了。”顾晓曼又加了一把火。 陈安看着林瀚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轻笑道:“小报记者曝光你的正面照,也算歪打正着了,你就有正当理由退回山城。” “保卫局有咱们得同志,位置比咱们重要,而且现在的保卫局不如当年,情报越来越少,你不妨趁这个机会,打入山城总部,利用刺杀的功劳,上下运作一番,捞一个重要职位。” 顾晓曼十分赞同的说道:“对呀,安说的特别多,等打跑了日本鬼子,咱们和国党,势必有一战,到时候你的作用可就大了。” 被陈安和顾晓曼这么一说,林瀚笙心情好了很多,他想,自己这只是提前转换了战场。 ...... 在安全屋等待的发报员得到消息后立马发了电报给总部。 [刺汪成功,草蛇暴露。] 草蛇是林瀚笙的代号,取自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寓意。 山城总部从侧面证实了汪兆明的死讯,戴春风立马命毛鸿给草蛇回信,即刻撤离。 毛鸿得了命令,回了秘书处发电报。 戴春风则系上风纪扣,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 然后拿着两份电报向蒋光头汇报。 戴春风走在路上,感觉脚下轻飘飘的。 他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到了他这个位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手底下的能人一大堆,抗战六七年,杀过的汉奸破获的情报无数。 大功也是立过的。 但今天这份功劳,来的太及时了! 戴春风在心里感叹,真是老天都在帮他啊! 他一直监控日军的电台,从破译的情报上分析,日军已是强弩之末。 战争已到尾声,可军统主要是服务军队,用于战争。 全国解放了,军统五万多人该何去何从。 国党高层一向不待见军统和忠义救国军。 他们觉得特务就是干脏活儿的,觉得忠义救国军压根不算军队,里面都是些流氓地痞和帮派成员。 一旦战争结束,军统和忠义救国军肯定会被裁撤。 到那时候,他的权力会随着战争的结束而缩小。 国党高层看不上几万特务和救国军,但戴春风把这些人当作宝。 这是让他大权在握的根基,是屹立不倒的根本。 戴春风心机深厚,自然要未雨绸缪。 他正在想方设法给自己身上加担子,头上加职衔。 在这节骨眼上,军统杀掉汪伪政府的首脑,势必举国欢喜,蒋光头龙心大悦。 他所谋之事,便离成功又进一步。 ...... 在这世界上,蒋光头讨厌的人有很多,汪兆明便是其中的一员。 而且排名很靠前。 蒋光头对他十分不喜,二人是绝对的敌对关系。 戴春风派出麾下大将,五次刺杀汪兆明,均无功而返。 蒋光头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汪兆明不是那么好杀的。 现在汪兆明死于军统一个无名小卒手里,蒋光头连说三声好! 当天晚上,就在家中大摆宴席,犒劳戴春风以及军统高层。 第二日,待消息传开,登报证实后,蒋光头大手一挥,给予林瀚笙十万法币的奖励。 十万法币,听着倒是挺多,实则不然。 现在法币跌的不成样子了。 当年军统四大金刚之一的沈仓,在刺杀青帮汉奸头子后,获得了一万元的奖励。 后来朱声刺杀汉奸市长,获得五万元的奖励。 在当时来说,五万元算是一笔巨款了。 对现在来说,十万元,不少但是也不多。 军统内部,也给林瀚笙发了奖励,从他这个组长,到他手底下的组员和外围人员,一个不漏。 戴春风倒是蛮大方的,直接给了林瀚笙两万大洋,其他人员每人两千大洋。 陈安拿到两千大洋后,很是感慨了一番,怪不得军统能够做大做强呢,有钱人家是真给啊! 只要你立了功,活着给奖金,死了给安葬费和抚恤金,每月给烈士家属生活费,子女教育费和父母养老金。 并且给敌后区的烈士家属提供就业岗位,给沦陷区烈士家属发放额外的抚恤金。 确保他们的家人能够生活无忧。 军统除了抗日,私底下也干着一些脏活,使的全是阴招。 很多人一开始是不愿意干的。 后来因为给的钱多,奖金高,待遇好,大家也就死心塌地跟着戴春风干了。 主要也是那个时候,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 所以,这当领导的不能小气,得有大格局。 要是抠抠搜搜的,谁给你卖命。 第54章 在76号当会计54 仁济医院,太平间。 洪瑞像怀揣金子一样,十分宝贝的抱着怀里的相机。 他本来只想拍一些边角料,没想到走了大运! 拍到了汪兆明被刺杀的全过程! 汪兆明是举国皆知的头号大汉奸,是汪伪政府的主席。 他被人杀死了,这可是能震惊全国的大事件! 要发了!要发了! 洪瑞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掩面,兴奋得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小风报要被他盘活了,他要成为一线大记者了! 洪瑞紧咬牙关,告诉自己要淡定要镇定。 他快速离开太平间,穿过长廊,下到一楼,从窗户翻了出去。 爬上后门的围栏,跳到一条小马路上,一路飞奔,跑回来报社。 也是洪瑞运气好,他前脚刚走,日军后脚就包围了整个仁济医院。 当天晚上,洪瑞洗好了照片,围在他旁边的主编、副主编,一个赛一个的激动。 小风报加班加点的印刷,还是慢了申报一步。 申报毕竟家大业大的,印刷出版更加成熟。 没有抢到头条,小风报毫不气馁。 他们手上可握着刺杀现场的照片,这可是大爆点! 小风报主编用整整两个大版面,一整张报纸,用来报道刺汪事件。 铁甲人扔手榴弹的照片、手持机枪扫射的照片、满地的特务尸体、被炸翻的地道、汪兆明被射击的画面、刺杀小队的真面容…… 整个刺杀流程、场景和汪兆明死前说过的话。 小风报报道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果然,小风报一经出版,当天就卖疯了。 三天卖了五十几万份。 印刷厂的机器都冒烟了。 特高课看到报纸后立马冲到了小风报,要走了所有底片,并将洪瑞拷走审问。 洪瑞被关押了三个多月后,被报业联合救了出去。 …… 刺汪成功后,组织上下达了新的任务。 林瀚笙和顾晓曼假扮情侣,一同在军统总部潜伏,如有需要,可以假情侣变假夫妻。 陈安因枪法好,留在了上海,在茂华街里开了一家小书店,帮助徐荣华开展工作。 林瀚笙在上海的直系亲属,前几年就离开了国内。 顾晓曼的爹娘,在李群死后,因害怕牵连,卖了厂子收拾细软跑到了老美。 当时顾晓曼不愿意走,顾父顾母哭闹了一番,顾晓曼强行将父母送上了船。 二人在上海无牵无挂,带着一早收拾好的行李,从水路转飞机去了山城。 他们前去仁济医院刺杀时,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准备好了行李和伪造的证件。 陈安的东西大部分都放在灵泉空间里,她提着两个不大的藤箱。 用假身份证在茂华街租了一间小铺子。 单开间,底上两层。 一楼是书店,二楼住人。 执行徐荣华安排给她的任务。 陈安在白天是低调沉稳的书店小老板,到了夜里,她手持双枪,高来高去,子弹打的又快又准,渐渐混出了一些名气。 被日军和汉奸称作‘双枪鬼罗刹’。 听着很吓人,但陈安却很喜欢这个称号。 和陈安‘平淡’日子不同的是,林瀚笙和顾晓曼在山城过着跌宕起伏、紧张刺激的生活。 戴春风亲自上层提出申请,将林瀚笙从少校破格升为上校。 并委派林瀚笙担任军情一处的副处长。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 林瀚笙能够得到这位置和军衔,除了功劳过硬。 还有陈安传授给他的‘玉座金佛’原理和‘斯蒂庞克’定律。 以及‘效忠党国首先要效忠长官’和‘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这两点理论。 在国党混,必须牢记这些知识,并且学会融会贯通。 林瀚笙和顾晓曼最不差的就是钱,嘴巴也很会哄,很快就在山城站稳了脚跟。 二人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身处没有硝烟的战场,和精英中的人精打着交道,有时候不做作也是一种保护色。 目前,组织上让他二人保持静默,在山城打下坚实的基础,等到被唤醒的那一天。 ……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陈安的小书店已经开了一年多了。 这间书店因主人过于散漫,经营的实在不咋地,目前处于倒闭边缘。 书店生意惨淡无比,但陈安和徐荣华配合默契,出色的完成多项任务。 到了抗战尾声,上海地下党组织已经不单单是在和日寇作斗争了,和军统中统特务们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而这个时候的汉奸们,正在积极寻找出路。 不管是和山城挂上钩,还是和西北挂上钩,总之小日子这条船是要破了。 他们再不跳水,就要全部淹死了。 只是来的太晚了。 在下过一场暴雨的后第三天,日本投降了。 …… 陈安像往常一样打开木板门准备营业。 一队又一队穿着屎黄色军装的日本兵,扛着长枪,从她店门口走过。 八年前,国军撤出上海,日本兵像今天一样,罗列着长长的队伍,扛着长枪短炮,进入上海的大街小巷。 不同的是,八年前,他们龇着牙咧着嘴,脸上写满了嚣张和得意,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 八年后,他们垂着头丧着气,脸上的神情黯淡无光,步伐凌乱无力。 相比之下,上海市老百姓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 八年前,日军进入上海时,老百姓要么闭门不出,要么不顾一切的涌入租界,要么拖家带口慌慌张张的逃往山城、昆明等地。 八年后,日军撤离上海时,马路两边站满了围观的群众,老百姓手里拿着不大不小的石头子,往撤军的队伍里扔。 他们不往脸上招呼,只往脚下砸。 被砸中的日本兵,一脸屈辱和不忿。 老百姓眼中饱含热泪,眉毛却是轻轻上扬,脸上流下来的皆是喜泪。 终于赶走了侵略者,他们吐出埋在身体里八年的那口恶气。 扬眉吐气,昂首挺胸,迈入新的生活。 抗战胜利后的第二个月,日军全面撤离上海。 陈安的工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她把书店转给徐荣华的一个下线,便带着行李,只身一人离开了上海。 第55章 在76号当会计55 1945年10月,上海小马路上的银杏树叶变得黄灿灿的,一场雨过后,铺满了整条街。 陈安坐在黄包车上,仰着脑袋看天,飒爽的秋风吹过她的脸庞。 从表面上看,她是在发呆。 其实,她在用意识整理空间。 上个月,陈安化身‘燕子李三’,悄悄带走一波古董、金银和物资。 这些东西,都是小日子想要浑水摸鱼带回本土的。 陈安将古董、大批金银和所有的物资,留在一个神秘仓库里,等十年后,相关部门就会发现它们。 至于剩下的那一点点金银,她就笑纳了。 当做劳务报酬,自己给自己发了波工资。 陈安用意识很快整理了好空间,与此同时,黄包车也安全到达了上海火车站。 “小姐,到了。”黄包车夫停好了车,哈着腰候在一旁,微微耷拉着脑袋,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用围在脖子上的粗布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眼神紧紧盯着陈安掏钱的动作。 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给法币。 “这些够不够?”陈安从斜挎包里掏出两枚银圆,放到黄包车夫的手中。 两枚银圆落在黄包车夫手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黄包车夫眼神大放光彩,连忙将银圆收到贴身的衣服里,眉开眼笑的说:“够了够了,谢谢小姐,祝小姐一路平安。” 陈安微微颔首,拎着行李,戴着帽子下了车,手里拿着车票,走进了上海火车站。 她包里装着厚厚一沓法币,还有半封银圆。 现在的法币已经贬值的不像样子了,购买力越来越低。 一百块钱的法币只够买两个鸡蛋的。 人人都爱银圆金条,唯独不爱法币。 陈安坐这一趟黄包车,按照市场行情应该给五百法币,但见不得出苦力的可怜人,便用银圆结账。 她留下来的银圆数量可以垒成一个小山包,足够使用的了。 …… 陈安刚走进火车站,便觉得今天的火车站有些不同。 站里站外皆是便衣特工,人数不少,将火车站包围了起来。 看来今天火车站会出现大人物。 就是不知是到站还是进站的。 这一切都和陈安无关,她在候车厅找了个位置,把行李放在脚跟前,等着广播通知。 大约等了两刻钟,她所乘坐的火车,开始检票入站了。 刚检票进入月台,陈安便看见一大堆身穿军装的军统特工,围成一排,簇拥着几个身穿中山装和西服的人。 陈安有些好奇的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除了中山装和西服,似乎还有一两个穿着风衣旗袍的女子。 这趟车是发往南京的,这些人八成都是军统,这么大的阵仗,估计正在送某个领导上火车。 陈安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热闹可看。 她正准备收回眼神时,突然感觉有两道身影,特别面熟。 好像是…… 陈安愣在了原地,她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正要揉揉眼睛看个仔细时,其中一个眼熟的身影转身了。 也许是陈安的眼神太过炙热,那名转身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觉,和陈安来了个四目相对。 一眼万年。 那女子的眼眶瞬间红了,神情变得有些激动。 陈安鼻头一酸,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 然而下一秒,那女子神色恢复如常,避开陈安的视线,转头和身旁的红衣女子交谈起来。 脸上洋溢着得体且热忱的笑容,眼神带着讨好又不乏真诚。 那女子悄悄拉了拉身旁男子的手指。 身穿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子,侧头往陈安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完美无瑕的表情有一丝丝动容,和那女子一样,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是顾晓曼和林瀚笙。 陈安低下头,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一番情绪。 再次抬头,她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过路人。 这个世界的路人甲。 陈安拎着行李箱,信步上前,目不斜视。 在咣咣当当的声音中,火车进站停靠,陈安买的是一等座,走的是特殊通道。 月台上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乘客。 检票...上车。 一个服务生接过陈安手中的行李,带领她前往包厢。 陈安坐在包厢的座位上,从窗户看过去,斜前方便是顾晓曼和林瀚笙的位置。 她装作好奇的样子,打量着那群人。 实际上,她是在看顾晓曼和林瀚笙二人。 他们分离的时间,还没到两年。 但顾晓曼和林瀚笙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起来,变了许多。 从咋咋呼呼变得稳重得体,从毛毛躁躁变得成熟优雅。 二人交际起来,有模有样的。 陈安看着二人自信大方的样子,心里既心酸又高兴。 人只有吃亏,或者身处险象环生的环境,才会大变。 陈安感觉心酸,就是知道二人一定吃了太多苦。 但同时,她又很高兴,因为二人有了活命的本事。 …… 火车发出了阵阵鸣笛声,然后缓缓开始开动。 顾晓曼和林瀚笙站在月台上,竭力克制酸涩的双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挥舞着双手,透过窗户,和陈安作无声的道别。 就在上个月,林瀚笙接到委任状,担任军统上海区副区长一职,携新婚妻子顾晓曼,从山城到达上海,参与战后重建工作。 他们从徐荣华口中得知,陈安和组织上已交接完工作,正准备动身前往其他城市生活。 二人很想和陈安重聚,但他们深知自己身份的重要性,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拿来大做文章。 陈安不知二人动向,知道组织的纪律,也知道不好随便打听。 三人同在上海,但一直未能相见。 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在火车站的月台上。 两个人留在上海继续奋斗,一个人离开上海开始隐居生活。 陈安一直扭头看着二人,直到火车远离,再也看不到为止。 ‘啪嗒’一颗泪落在了桌子上。 陈安抬手擦了擦眼睛。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陈安深吸一口气,急促的吐了出来。 方才,她不仅流了眼泪,还屏住了呼吸。 第56章 在76号当会计56 真好。 陈安无声地笑着。 脸上写满了重逢的喜悦。 陈安本以为要等到新华国成立时,三人才会相见。 真没想到,在此时能够相见。 命运和缘分真的很奇妙。 此刻的陈安,为三人的短暂相见而感到激动。 尽管没有说上一言半语,但陈安知道,他们彼此之间心意都是相通的。 千言万语,都包含在热烈的眼神中。 然而,此时的陈安并不知道,月台上的匆匆一瞥,已是他们三人见的最后一面。 …… 火车在呜呜声中,越跑越快。 从上海到苏州的几个小时里,这趟列车十分给力。 中途没有莫名其妙的停下来,而是一路飞驰,在中午之前到达了苏州。 陈安拎着行李,下了火车。 苏州的天空中飘着细细的微雨。 她用行李顶在脑袋上,挤在人群里,随着人流往站外走去。 这个火车站是吴县站,占地并不太大,站台只有两座。 由于场地不够大,乘客为了躲雨,纷纷挤在两座棚子下。 陈安侧过头了一眼,只瞧见乌压压一片人群。 她转过头,快步走着,很快就出了站。 吴县火车站门前围着两三排黄包车夫,他们正卖力吆喝揽着乘客,陈安往前多走了两步,随即找了一辆空闲的黄包车。 “师傅,平江路走不走?” “走的呀,走的呀。”黄包车夫殷勤的用粗布擦了擦被雨扫过的座椅,将车棚拉了拉,仿佛这样能够遮挡住更多的雨。 陈安脚上穿了一双漆黑的平跟皮鞋,连带裙摆和风衣,一同被细雨打湿。 她快速坐上了黄包车,行李箱放在脚下,整个人缩在车里。 待陈安坐稳后,黄包车夫呼呼的拉起了车。 苏州的路大多是石板路,车轮滚过地面,发出阵阵的嗡嗡声。 陈安对苏州了解不多,只作为游客在这里待过几天。 所以,她只晓得大名鼎鼎的平江路,外加一个观前街。 还有丝绸博物馆、园林博物馆这些地方。 但这个时候,这些场馆还不存在。 吴县车站距离平江路不算太远,但走起来也是有段距离的。 细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陈安风衣的下半身连同丝袜,已经湿的七七八八了。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陈安的衣服虽然湿了,但心情还挺好。 因为这一路的风景还挺美,雨中的姑苏城独有一番风韵。 “小姐,到了。”黄包车夫在路口停了车,打断了陈安的思绪。 陈安提着行李下了车,照例从口袋掏出了银元结账。 在黄包车夫千恩万谢的作揖中,陈安快速离开了这令人尴尬的场景。 平江路是一条傍河的小路。 陈安在街边买了把油纸伞,沿着河朝主街道走去。 现在天上飘着雨,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要快速解决住宿问题。 好在,这个时候的平江路,也是游客经常去的地方,客栈旅馆倒是有好几家。 陈安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拎着湿漉漉的藤箱,一路走走停停,寻找有眼缘的客栈。 在走了大约一里路后,陈安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有些豪华的客栈。 这家客栈的门面足有六七大间,在这条街上,算是宽敞阔绰的了。 陈安抬起头看了一眼招牌——悦来客栈。 “小姐,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客栈店小二见陈安在门外徘徊,立马热脸相迎。 “住店。”陈安收起油纸伞,拎着行李进了店。 “好嘞,您这边请。”店小二将陈安引到柜台,高声喊道:“住店的贵客一位。” 说罢,店小二便退下了,继续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接下来,接待陈安的便是掌柜,他十分详细的介绍道:“小姐,我们这里的房间有天号、地号、人号和通铺,天字号房间是最好的,包一日三餐,内有浴室,人字号房间略微差一点……” “就来一间天字号吧,先住三天。”没等客栈掌柜说完,陈安便打断道。 然后拿出一沓法币放在柜台上。 “您这边请。”陈安付了钱,被掌柜一路领到了二楼的一处房间。 陈安进屋扫了几眼,古香古色的家具,干净简洁大方。 推开窗户,便能看到乌篷船行驶在绿莹莹的河面上。 她对这个环境挺满意,没有多说话,只是嘱咐掌柜的送饭放热水。 她准备吃完饭洗个澡,就出去找房子。 等陈安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雨停了。 但天空依旧是乌蒙蒙的。 陈安一个闪念进入空间,她先是欣赏了一下堆满了几个房间的金砖。 金砖闪亮亮的颜色,晃的她心里高兴高兴还是高兴。 从存放金砖的西倒座出来后,陈安进到挨着大门的东倒座。 她倚在墙上,认认真真数了一遍堆在角落里的法币。 法币这玩意儿,以后会越来越不值钱。 再过一年,陈安出门就得拿个小口袋装钱,因为到时候买一斤米,都得几百块了。 再过两年,人出门就得随身带着麻袋,里面装的满满都是法币。 到那时候,买个烧饼要三万法币,一碗面条二十万法币,一担米要二百七十万法币。 陈安看了看堆满了两面拐角的法币,心想,这钱看着倒是挺多,等再过几年,那真是啥也不是。 她不能坐吃山空,必须找个营生。 陈安出了空间,朝屋外走去。 …… 许是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陈安走在石板路上,感觉滑腻腻的。 偶尔还会踩到一点点积水。 她一路打听一路找寻,慢悠悠的走在古朴宁静的街道上。 偶尔,她也会停下脚步,站在桥面上,看乌篷船悠悠划过,欣赏水面上泛起的涟漪。 在这个时候,平江路的屋子也很难找寻。 陈安一边吃一边溜达,足足找了五天,终于找到了一间称心如意的院子。 她用五根金条买下这间带铺面的小院。 小院的位置在平江路两侧的横街窄巷里。 共有前后两个门,前门是五间加宽临巷的二层铺子,后门则是靠河岸的小门。 铺子和院子是相通的,院子里有正房三间,耳房两间,西厢房三间。 第57章 在76号当会计57 这套院子住陈安一个人足够了。 过完户之后,陈安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上上下下跑了几天,将铺子的牌照办了下来。 五间大铺子她只用得到两间,剩下的三间,让陈安租了出去。 陈安用两间铺子开了一家中药理疗馆。 她身兼多职,既是坐诊的大夫又是给人贴膏药的医童。 中药理疗馆开业后,生意惨淡。 陈安不急不躁治好了几个左邻右舍的顽疾,理疗馆的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 每天能接待十几个病人。 算不上清闲也算不上忙,赚的钱足够糊口。 就这样,陈安在苏州生活了快三年。 生活时间久了之后,陈安发现一个弊端。 那就是华国的巷子里是没有秘密的。 她用符傀给自己打扫卫生,总不是长久之计。 总有那么一两个闲得发慌的邻居,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陈安对洗衣做饭不太感兴趣,为了继续躲懒,她决定给自己请个保姆。 这个时候因物价飞涨,贫苦老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只要管吃管住每月给两三个银圆,便可以请到一个什么都干的老妈子。 有些抠搜些的主人家,只管吃管住,月钱是一分钱不给的。 但即便如此,也有很多人抢着干。 在这个吃顿饱饭都是奢侈的年代,只要给口饭吃就干了。 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去大户人家做帮佣,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 这个时候人牙子改了名字,叫中介。 陈安寻了一家中介,托他们给介绍个靠谱的帮佣。 说了自己的要求和待遇。 首先性别得是女,不能太邋遢,少言寡语的最好,饭做的不难吃就行。 陈安将待遇也是提前说好的,管吃管住,一个月三块大洋。 一年签一次契约,不想干了可以随时走人。 陈安说完了要求和条件,中介便表示包在她身上。 大约等了一天,中介就选好了人,请陈安前去挑选。 中介给出的人选大多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都是有经验的妇女,据中介说,个个都是勤快麻利的人,陈安选哪一个都不会出错。 站成一排的妇女,面容和着装,几乎是差不多的。 只有一个站在角落里年轻一点的妇女,精神面貌与他们大不相同。 虽然眼神也是怯怯的,但身上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泛着光泽在脑后挽成一个疙瘩,脸颊和手指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十分整洁的样子。 陈安觉得这个看起来最好,她仰起脸示意道:“站在角落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就她了吧。” “额……”中介脸上有些为难地说道:“她夫家姓佟,大家都喊她佟嫂子。” “怎么了,她有什么不妥吗?”陈安感觉中介有些支支吾吾的,便问了一句。 中介踌躇道:“她干活倒是挺麻利的,人长得也精神,饭菜做的也好,就是……” 陈安好奇的打量了一番佟嫂子,示意中介继续说,中介尬笑了几声又说道:“这个佟嫂子哪里都好,就是拖家带口的,她有要求的,要允许她把剩饭剩菜带回家,她有一个婆婆和儿子要养的。” “当然,月薪方面,她可以少一点的。”中介赔着笑脸解释道。 正如中介说的那样,这个佟嫂子哪哪都好,就是身后跟了两个拖后腿的。 现在的钱不值钱,粮食是珍贵的物件儿,多少人拿着钱排着队还买不到米呢。 所以就算佟嫂子一分钱薪水都不要,雇主们也是不考虑的。 找一个满意的保姆是不容易的,多养两口人对陈安来说,压根不算事儿。 还没等陈安说话,中介又说道:“要说这佟嫂子也是不容易,她之前也是过着少奶奶日子的,听说她夫家在上海的一家米铺做掌柜,她原先家里也是有帮佣的。” 上海米铺的掌柜,姓佟? 陈安的脑中瞬间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立马问道:“佟嫂子的丈夫叫什么?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叫什么我是不晓得的,”中介回道:“打仗的时候,佟嫂子和公婆都被丈夫接到了山城,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她丈夫在上海做掌柜,做得好好的,被76号的特务给抓去了,非说他和军统是挂钩的。” “听说这个佟掌柜,被那群杂碎给活活打死了,”中介压低了声音道:“佟嫂子死了丈夫,起初也不是很难过的,说是政府发了抚恤金每月还有生活费,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说是发生活费的长官坐飞机出了意外,死掉了,后来,佟嫂子就拿不到生活费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佟嫂子一家原本也是有些家底的,可架不住她公婆接连生病,佟嫂子是个孝顺的,为了给公婆治病,家里能卖全卖了,祖产卖的只剩一间又矮又小的破屋子。” 中介说了一堆,她不仅仅是想做成这笔生意,也想真的给佟嫂子一家谋条生路。 在她看来,佟嫂子一家都是烈士遗属,有良心的人多多少少要照顾一点的。 陈安听完之后,心里有了计较,她点了点头道:“就佟嫂子吧。” 中介闻声喜出望外,真心实意的为佟嫂子一家高兴,她立马拿来契约,和陈安签了合约。 陈安签了契约付了中介费,领着佟嫂子回了理疗馆。 顺便把佟嫂子的婆婆和儿子也领回了理疗馆。 她通过9527已经确定,这佟嫂子就是兴达米铺佟掌柜的遗孀。 陈安认为自己和佟掌柜是共同战斗过的战友,她多少要帮衬一二的。 就这样,佟嫂子一家在理疗馆住了下来。 陈安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正式收下佟嫂子的儿子做徒弟。 在以后的日子里,陈安一直生活在苏州,直到寿终正寝。 …… 顾晓曼被关押的牢房狭窄矮小、阴暗潮湿,四周是铜墙铁壁,没有窗户的。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离她牢门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大便缸,半个牢房的囚犯的粪便都会倒在里面。 恶臭引来了苍蝇、蚊子、臭虫,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58章 在76号当会计58 顾晓曼只能蹲坐在角落里,将脑袋埋进双腿之间,获取片刻的喘息。 每当夜深人静时,顾晓曼总能听到一声声惨叫声。 那是牢房外狱友遭受特务们酷刑拷打的惨叫。 顾晓曼的心被揪成一团,她身上的伤口发出阵阵的疼痛。 无力感遍布全身。 牢房的苦日子不单单如此,顾晓曼身上起了大片的疹子。 她身上被双手挠的没一块好皮。 每天只能分到的吃食也少得可怜。 一个人每天只能分到一碗用霉米糠和烂白菜帮子煮成的水汤饭。 那水汤饭又稀又臭。 但顾晓曼心里依然存着斗志,她坚信自己的信仰,坚信胜利的到来。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顾晓曼经常会想起林瀚笙和徐荣华死前的景象。 每当想起林瀚笙毅然决然与特务同归于尽的悲壮神情,顾晓曼总是忍不住会流泪。 但林瀚笙是无悔的,顾晓曼和徐荣华亦如此。 林瀚笙和徐荣华牺牲在即将迎来黎明的前一年。 那时济南战役打响,拉开了决战的序幕。 8天后,济南解放。 与此同时,徐荣华接到组织命令,唤醒了一位沉睡多时的同志。 这位同志身份十分特殊,打入国党十数年,一直贯彻‘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 只要到了他认为自己该醒来的时刻,组织才会派人联系他。 徐荣华和这位同志成功接头后,他和林瀚笙、顾晓曼三人利用职务之便,源源不断的向前线传送机密军事情报。 此时,距离黎明的曙光越来越近。 为了将情报第一时间送到前线,所有地下党人的行动越来越疯狂,他们在拿生命与时间赛跑。 徐荣华报送情报的动作太过频繁,被军统用最先进的技术捕获到了电台。 他们三人中了陷阱,遭到了埋伏。 但是他们没有立即撤退。 徐荣华身上揣着徐州战场的重要情报,必须在第一时间发送出去。 林瀚笙和顾晓曼打开窗户,占据有利地形后,和特务们展开激烈的枪战。 徐荣华发报成功后,便急匆匆销毁一切文件。 此时,裁缝店已被军统特务团团围住。 林瀚笙拼死护送顾晓曼和徐荣华离开,他身上绑满了炸弹,用自己的生命为二人撕开了一道口子。 顾晓曼眼睁睁看着林瀚笙死在她面前,还没等她回过神,徐荣华就拉着她一路狂奔。 他们在交通站隐蔽下来,准备夜里坐着小船离开上海。 令人没想到的是,交通站出现了一个叛徒。 徐荣华被乱枪打死,顾晓曼受伤被擒。 抓住顾晓曼的军统特工,和林瀚笙、顾晓曼也是老熟人了。 大家当年都是潜伏在76号的同事。 顾晓曼挨了几鞭子后,就被关进了牢房。 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蹲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军统特务将她和二十几名同志,一同从牢房里提了出来。 顾晓曼努力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一眼天空上的太阳。 真灿烂。 她在心里感叹道。 特务们押着他们前往刑场。 这时候,顾晓曼从特务们口中得知,红党的百万雄师已经过了长江,总统府上的青天白日旗已经被取下来了。 和顾晓曼相熟的军统特务,俯身在她耳边说:“上海要保不住了,解放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你们就要胜利了,但是你看不到了。” 特务刚说完,顾晓曼一下子就笑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脸大笑起来,直笑的眼中闪烁着泪花,流出了泪水,才停了下来。 顾晓曼轻蔑的看向持枪的特务。 不屑与他说话。 …… 二十几个饱受折磨的革命者,被特务强压着跪下。 一排一排的长枪对着他们。 顾晓曼跪在刑场上方,面无表情的看着黑乎乎的枪口。 看不到红党全面胜利的那一天了,顾晓曼有些失望的想。 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枪声。 同志们一个又一个的倒地。 顾晓曼不畏生死,她只是感觉很遗憾,她没能亲眼看到新华国的到来。 那个陈安口中的繁华盛世。 她看不到不要紧,总有人会替她看到。 这么想着,顾晓曼心情又平复了许多。 她和林瀚笙看不到的美丽景象,就由陈安替他们去看吧。 顾晓曼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在一百年后的某天,她和陈安、林瀚笙三人意气风发的走在繁华热闹的上海街头。 他们脸上洋溢着快乐、骄傲和自信。 …… 202x年的一天,顾意涵和林子轩手牵手着,背着黄色的小书包,乖巧的跟在老师身后。 ‘叮铃铃~叮铃铃’放学时间到了。 太阳幼儿园的门卫,准备开启了大门。 “妈妈!”顾意涵飞扑到妈妈的怀抱里。 顾母摸了摸顾意涵头上的小揪揪,笑着问道:“我们家小意涵今天在学校乖不乖呀!” “乖呀乖呀!”顾意涵小朋友十分得意的点了点小脑袋,她钻到妈妈的怀抱里,双手搂住妈妈的脖子,甜甜的说道:“妈妈,我和林子轩今天中午都做噩梦了!” “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老师说梦境都是相反的,不是真的!” “我们小意涵都梦到什么啦?可不可以告诉妈妈呀?”顾母将顾意涵牢牢的抱在怀里,慢慢地朝马路对面走去。 顾意涵脸上有些害怕的说道:“林子轩梦到他被炸弹炸飞了,他说好痛好痛哦,然后我梦到有个坏人拿鞭子打我,还把我关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我不仅痛痛的还饿饿的!” “好可怕呀!”顾母亲了亲顾意涵的小脸蛋,“但是我们小意涵不要怕,有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对不对。” “我好爱你呀,妈妈!”顾意涵窝在妈妈的脖颈处,认真的说道:“我在梦里还飞到了天上呢,过了很久很久,有个老婆婆带着我选妈妈,然后我一下子就选中了你当妈妈……” “哇!真的吗?那要谢谢意涵小盆友选我做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做的!”顾母被顾意涵的童言童语说的很是暖心,她抱着顾意涵上了车,然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1章 神豪系统1 201x年,华国上海市浦东新区南思小区 “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点混乱,让我理一理。” 陈安和9527坐在榻榻米上大眼瞪小眼,一人一系统张大嘴巴看着对方,脑袋晕晕的,有些搞不清状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原主被自己的系统给吓死了?”9527打开面板,重新组织了下宕机的大脑。 “原主也太倒霉了,过了二十几年普通人的生活,老天爷终于开了眼,给了她一个超级金手指,还没绑定呢就被吓死了,死的太冤了吧!”陈安感叹了一句。 她转动脑袋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出租屋,30多平方的一室零厅一卫一厨。 没有任何装修可言。 坑坑洼洼的大白墙,老旧泛黄的空调。 靠墙摆放的小木床十分简易,连个床头也没得。 她和9527身下坐的榻榻米式沙发,不知经历了多少代主人,已经完全塌陷了。 上面还残留着油腻腻的污垢。 沙发前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白桌,很矮,只到陈安的小腿处,这边是原主的茶几也是餐桌。 卫生间和厨房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抽烟机、煤气灶、热水器、抽水马桶和洗衣机都是有的。 紧挨着小木床,有一个1米2左右的写字桌,上面放着笔记本、大号平板电脑、一些书籍和护肤品。 屋内有些昏暗,青天白日也是需要开灯的。 阳台的光线倒是十分充足,窗户外面搭着几根晾衣竿。 这样一间房龄在二十年以上的老公房,三十几个平方,远离市中心,一个月的租金也要2300元。 9527把面板放在陈安面前,整理了思路说:“原主是个宅女,一连熬了几个通宵画图,她的心脏本就不舒服,和她绑定的系统从天而降突然发声,就把她给吓死了。” “这什么鬼系统?能把自己的宿主吓死?”陈安无语的问道。 9527道:“是四维空间产生的能量系统。” “名字叫神豪,这是个正规生产出来的系统,是经过培训才得以上岗的正经系统。”9527强调了下。 “经过培训的系统还能把宿主吓到嗝屁?”陈安更加无语了,她没好气的问道:“这个肇事系统现在哪去了?吓死了人不会偷跑了吧?” 9527回道:“神豪系统带着原主的灵魂去异世界重新投胎了,它走之前,为了封住我们的嘴,将他的科技面板拷贝给我了。” “它的面板?能干什么?”陈安来了兴趣。 9527操作了一番,为陈安解释道:“我现在拥有了它的功能,神豪系统嘛,顾名思义,就是撒钱的,而且是无休止的撒钱,只要完成任务就有数不尽的小钱钱。” 完成任务就有数不尽的小钱钱?陈安闻言双眼大放异彩,迫不及待的问道: “快快快,告诉我,要完成什么任务!” 9527捧着面板,瞄了一眼陈安,腹诽道:自家这个宿主真是个地地道道的财迷,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最爱了。 奸懒馋滑四个字她至少占了三个。 虽然心里在疯狂吐槽,9527嘴上认命的解释道:“这个神豪系统的能量来源是需要吸取大量的关注,所以需要你注册社交账号,根据你发布动态的点赞数来返钱。” “注册一个新账号,会获得1亿起始资金,如果你后续继续在不同的平台注册新账号,同样会获得1亿奖励金。” “除此之外,你发布的动态集满1万个赞,一个赞可返现1元,集满10万个赞,一个赞可返现10元,集满100万个赞,可返100元,以此类推,当你的账号集满1亿个赞,每个赞可返1万元,到此就封顶了。” 陈安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集满十万个赞,一条1万点赞数的动态可以获得10万。 等到集满100万个赞以后,一条1万点赞数的动态可以获得100万。 集满1000万个赞,一条1万点赞数的动态可以获得1000万! 在她的记忆里,很多大网红发布一条动态,几万赞甚至10万赞是常有的事。 所以这个条件不算难,再加上还有1亿起始资金,只要前头把账号做起来,后面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钱。 陈安仿佛看见好多金币全部进了她的口袋,她脸上乐的笑开了花。 9527从神豪系统面板里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在陈安面前挥舞了两下: “陈安同学,请你停止开小差,这是神豪系统为你开的宇宙行黑卡,是你本人的名字,已经开通网银和转账等功能,当你完成任务时,神豪系统会自动将钱打到卡里。” 陈安双手接过黑卡,举到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和普通的黑卡没什么两样,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神豪系统无休止的往里面打钱,会不会有监管部门上门查水表啊?不会引起怀疑吗?” 9527推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睛,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神豪系统搜集了五千年内埋藏在深海的宝藏以及无主的资产,然后用这笔巨额资金在境外创立了属于你的信托基金,所以打给你的每一笔钱,都是你合理合法得到的遗产。” “这些藏在深海里的宝藏,以目前人类的技术,是永远打捞不上来。” 陈安哦了一声,随即满怀期待的问道:“这笔巨额资金有多少?” “天文数字。”9527答道。 “啊啊啊!” “天呐!天上又给我掉馅饼啦!”陈安欣喜若狂的尖叫三声,她把黑卡放在鼻尖,猛吸了一口欧气。 “有个事你还得知道,这个神豪系统的面板只能在这个世界用哦。”9527提醒道。 陈安闻声平复了下激动的神情,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世界,我们会不会影响它的正常发展。” “是个衍生世界……” 还没等9527说完,陈安打断道:“那我就放心了。” 见陈安有些飘,9527又提醒道:“陈安同学,你还没接受原主记忆呢!” “嘿嘿,我太激动给搞忘了,”陈安猛地拍了一下脑门,笑着说道:“9527,快把原主记忆传给我。” 第2章 神豪系统2 原主叫陈安,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是个独生女,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得病走了。 她和父亲相依为命。 原主的父亲在上海做建筑工人,在一次高空作业中,不幸从施工电梯上坠楼。 当场死亡。 原主当时刚刚中考完,正在大姑家美美的过暑假,得知这个噩耗后,精神几近崩溃。 看到父亲的遗体后,她瞬间晕倒在地。 处理完父亲的葬礼后,原主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 原主父亲在工地上出了事,包工头赔了四十万,开发商赔了十万。 项目经理和租赁升降机的厂商等,零零散散加一起赔了五万。 财帛动人心。 原主的二叔、三叔和二姑,纷纷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 比起撒泼打赖的二叔和二姑,三叔要钱的方式委婉了许多,他说是借的,可以打欠条,每年给利息的。 原主当时只有十四五岁,面对堵门要钱的叔伯姑姑,一脸的无措。 她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本能的认为这个钱不能给出去。 原主父亲死了,大姑当了她的监护人。 在大姑的强压下,这笔钱谁也没借,全拿来给原主买了房子。 零几年那会儿,小县城的房子很便宜。 一套地段好的学区房,一百三十个平方的三室一厅,只要二十万。 原主大姑拿着钱在实验小学对面的小区,一口气买了两大一小三套房子。 房产证上写的是原主一个人的名字。 买完了房子,钱也花完了。 原主的二叔和二姑,就想着从原主手里骗出房产证,好拿去贷款。 原主对此很厌烦,但也说不出狠话。 亏得大姑是个强势的,牢牢护住了原主的房产证。 她把原主接到了自己家里,管吃管住管学费管着四季衣服和生活费。 原主三套房子收到的几千房租,也被大姑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在原主大学毕业后,大姑还准备花十万块钱,在县医院给她买个工作。 这事被原主拒绝了,她想和父亲当初那样,去上海闯一闯。 原主大姑觉得她一个大专生在外面瞎混没前途。 乖乖待在老家的县医院工作,又体面又稳定,虽然每个月扣完五险一金,到手只有两千多。 就算以后涨一涨工资,撑死也就三千多。 但不管怎么说,原主大姑认为这也算是半个体制内了。 原主大姑就希望原主能够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过几年再找一个同样有稳定工作的对象,两个人把婚一结,再生两个娃。 最好还是一男一女。 可原主不喜欢医院,她也不想结婚。 所以她反抗了,要去大城市闯一闯。 原主大姑好说歹说,都没说动原主。 便将存了七年的租金,还有她自己掏的三万,都打到了原主卡上。 原主大姑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要多带点钱,不要怕花钱,吃好的住好的,不够大姑再给你打钱。” 大姑是个好人,是个十分注重亲情的人。 原主奶奶有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和甲状腺等疾病,很早就走了,爷爷是个不爱干活,偏爱在村口打麻将的懒货。 陈家的养家重任全担在了大姑的肩上。 原主大姑从十三岁就开始下地干重活,她的大弟,也就是原主父亲,在一旁帮忙。 两姐弟小小年纪就要养活二弟、二妹、三妹、三弟和懒爹。 原主姥姥干了一辈子活,又是个爱操心的,把家里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可她并不长寿。 反而原主的姥爷,吃喝赌抽样样俱全,家里家外的大小事,一概不管。 就算吃完这顿下顿要喝西北风了,人家也照样出现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吹着牛逼打着麻将。 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个人,倒是活的蛮长。 现如今都七老八十了,脑袋瓜子依旧灵活,身子骨好得很,一打麻将就是一整天。 原主大姑费死废活养活了一大家子,她一直到了23岁都没结婚。 当时,这个年纪在村里算得上老姑娘了。 老大不结婚,底下小的都没法结婚。 原主姥爷为了延续家里的香火,便准备将原主大姑胡乱找个人嫁了。 这时候,正巧大姑的青梅竹马从石河子当兵回来了。 俩人老大不小了,都还单着,大姑一寻思,这不有个知根知底现成的对象,还找什么找。 就这么着,大姑主动找了大姑父。 许是大姑父心里也是有大姑的,对于二人结婚的事一点不抗拒。 一个月后,二人成功喜结连理。 原主大姑父在部队学了一门手艺,他是个顶好的粉刷匠,还会盖房子。 当时是90年代初,村里不少人出去打工。 原主大姑父当了五年兵,有了些见识,便带着大姑去了隔壁的县城。 二人怀里揣着200块钱,踏上了打工之路。 起初,他们是给别人打工的,后来摸到了门路,开始自己开店面当老板。 店面干起来之后,原主父亲、二姨父、二叔、三叔都来投奔这个大姐了。 他们在大姐夫手里学到了手艺,开始天南海北的打工之路。 原主父亲去了上海,二姨父、二叔和三叔去了北京。 和原主父亲踏踏实实的打工不同,原主二姨父、二叔三叔不甘于只做个小工人。 也开始开店自己做生意。 原主二叔的生意倒是干起来了,在北京郊区开了间店面,收入可观。 二姨父和三叔是赔赔赚赚,一年到头没个结余。 三叔是原主大姑一手带大的,他经常跟这个大姐卖惨。 原主大姑也是个资深伏地魔,十几年下来,给这个三弟擦屁股擦了大几十万。 而且她不仅是伏地魔,还是个扶妹魔,妹妹一卖惨,那也是几千几万的给。 原主大姑父人不错,但也架不住老婆这么帮衬娘家。 他反抗了好几年,有一些作用但不大。 看在家里两个孩子的份上,大姑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大姑不过分,他也懒得深究。 原主大姑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村里姑娘,识字也不多。 第3章 神豪系统3 但她十分聪明好学,善于察言观色,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大姑父为人本分,干活踏实,手艺精湛,从不偷工减料,给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干点小活,不仅不要料钱,工钱也是不要的。 二人相结合,把店面经营的红红火火。 在这座小县城里,按揭了两套大房子置了七八间铺子,养活了包括原主在内的三个孩子。 原主大姑能赚钱,也舍得花钱,又十分重视亲情。 她对原主视如己出,买的衣服鞋子都是一水的名牌。 在小县城里,这些二三线品牌就是大牌了。 原主中考成绩没达到公费录取线,大姑花了三万择校费把她送到了县一中。 上了大学,原主大姑每月给她两千块的生活费,手机笔记本和平板电脑都是最新最好的牌子。 寒暑假时,也会给原主几千块钱,让她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这待遇,和大姑的亲生女儿一模一样。 原主自从父母双双去世后,她对其他亲戚的感情变得十分淡薄,只亲近大姑一家。 对三姑一家有好感,但不算亲近。 原主来到上海后,在浦东三林杨思附近,租了一间一室一厅,房龄都快赶上她的年纪了。 这套房子在经历过好几个租户后,装修变得破破烂烂,家具和电器也老的不像话。 原主初来上海时,银行卡里的存款是很丰厚的。 租金六七万,还有大姑给的三万。 在一起近十万。 但都被原主花的差不多了。 她在上海的这三年里,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在哪都干不长,后来干脆不再出去上班。 整日在出租房里待着,做一些散活。 她每月吃喝住行衣要支出四五千块钱。 但是收入呢,勉强突破一千。 简单来说,就是入不敷出。 带来的钱花的一干二净,眼瞅着就要光溜溜闪回老家了。 没想到全国的房价猛地上涨,原主老家青山县的房价翻了几乎一倍。 房价上涨,房租也乎乎的涨。 原主每年能收到小两万的房租,一下子解了燃眉之急。 再加上原主大姑时不时打来的补贴。 她没了经济压力,就继续当一个沪漂了。 原主不喜被人管着,束缚着,也不喜欢社交,再加上手上有三套房产,虽然收入不高也无存款,但是一点都不急,一个人慢悠悠的过着。 在今天早上,她熬了个通宵,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洗澡睡觉时。 一声机械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紧接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鬼东西出现在她面前。 原主就这样华丽丽的被吓死了。 肇事系统初出茅庐正准备大展拳脚时,猛地闯下一个滔天大祸,匆匆留下封口费,便带着原主快要变透明的灵魂嗖的一下飞走了。 它要赶紧带原主重新投胎,然后完成自己的任务。 …… 陈安接收完记忆,叹了口气。 熬夜要不得。 熬夜害死人。 为了能够接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大家还是不要熬夜的好。 整理完记忆,陈安掏出原主的手机,下载了宇宙行的app,确定绑定卡号和黑卡一致后,她开始干活了。 陈安盘腿坐在沙发上,退出宇宙行app后,开始翻看原主的手机。 她手指在页面上上下滑动了几下。 简洁。 非常简洁。 原主手机里只有十几个app。 分别是通话、短信、微信、网易云音乐、淘宝、哔哩哔哩、支付宝、酷酷视频,以及两个绘画制图的app。 还有几个系统自带的app。 陈安点开微信,打开通讯录。 不出所料,原主微信上只有五十几个好友。 大部分都是亲戚发小和同学。 因为她工作的原因,加的群都比加的人多。 陈安心想,这是一个生活和社交都非常简单的人。 就是那种死了都不怕别人翻她手机的人。 在互联网上没留下什么痕迹。 原主的手机号没在社交媒体平台创建过账号,陈安也不用再换个新号了。 她可以现在立刻马上下载app,注册账号,然后就能获得1亿启动资金。 想想就激动人心。 陈安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 [最火的社交网络平台有哪些?] 这屋子虽然破,但是网速杠杠的,浏览器页面很快跳转到搜索页。 搜索页第一条是[目前最火的社交app有哪些-201x年app排行榜……] 陈安手指一戳,点了进去。 微信、qq、微博、facebook、youtube、instagram、抖音、快手、哔哩哔哩、小红薯、豆瓣、知乎…… 每一个app下面,都有详细的解释。 陈安快速拨动手指,浏览了一遍。 排行榜上二十几个app,其中微博、抖音、快手、小红薯和哔哩哔哩,是最适合发表动态,容易获得高点赞的。 其中微博的月活跃用户最多,达到了3.06亿,可以发文字可以发短视频,是比较早红起来的社交平台。 抖音在去年爆火,发展势头十分迅猛,今年过年时流量突飞猛增,月活量惊人,已经成为app中的明日之星了。 快手的流量也很大,不过陈安没玩过,她扫了一眼,不是特别感兴趣。 抖音和小红薯她也没玩过,不过可以试试。 只有微博和哔哩哔哩,她比较熟悉。 做网红,陈安是摸着石头过河,对这个行业很陌生,她准备先搞一个账号。 陈安退出浏览器,在软件商城下载了微博。 然后继续回到浏览器,继续搜索。 [怎么成为微博网红] [最受欢迎的博主类型] [素人博主怎么起号] [怎么样在微博成为网红] 陈安十分虔诚的点进网页,观摩学习。 微博网红类型比较杂,但大致可以分为八个类型。 ‘明星和营销号’、‘帅哥美女’、‘情感和星座’、‘汽车和时尚’、‘有趣的灵魂和创作者’、‘萌宠和草根’、‘企业和公众人物’、‘官方’等等。 以上,都是和陈安不搭边的类型。 陈安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她又开始搜索起来。 [网红博主都有哪些?] 页面很快跳转…… 网页第一条标题是:你更适合做什么博主? 第4章 神豪系统4 看起来内容很全的样子,陈安嗖的一下点了进去。 博主赛道:探店博主、美食博主、穿搭博主、健身博主、宠物博主、游戏博主、母婴博主、美妆博主、vlog博主……家居博主等。 陈安一下子就看晕了,她以前也没刷到这么多类型的博主啊,怎么当个网红还分的那么细。 还有什么减肥、做饭、读书、摄影、配饰、日常、职场等博主。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陈安总结了一下,可以将几十种博主分类成技能类、才艺类、创业类、知识类还有其他等等类型。 看来看去,陈安觉得探店博主和做饭博主倒是和她挺搭的。 但这两个点赞率都不是特别高。 陈安想了下自己的才艺,扔手榴弹扔的特别准,高级法术已经练到手到擒来。 或者可以表演一个朱砂画符、飞高跳跃,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信手拈来。 还有实弹射击,用百步穿杨来形容都是她自谦了。 才艺很好,但可能违反法制规则,一个搞不好就会被封号的那种。 她想了想又搜索了起来——微博发什么比较容易火。 陈安点进第一条网页,细细浏览起来。 微博上容易火的内容类型包括:涨知识且实用的内容,有趣好玩的内容,综合热门话题和标签的内容……抽奖活动内容。 看到最后一个,陈安眼睛一亮。 抽奖活动内容,通过转评赞+关注抽奖活动,可以激发大众参与的热情,短期内获得大量曝光和粉丝。 好好好!这个好! 陈安看了一堆如何快速起号的,觉得抽奖是最快的。 她退出浏览器,快速点开刚下载好的微博,点击注册新账号。 陈安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菠萝盐汽水,性别:女,星座:双鱼,情感状态:单身…… 一通熟悉的操作下来,陈安很快注册好了新微博。 关注和感兴趣,她通通跳过没选。 刚注册好账号,她手机就收到了短信提醒。 ‘【华国宇宙行】贝尔德(华国)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03月15日09:25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00’ ‘【华国宇宙行】外汇服务管理有限公司于03月15日09:26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00’ 陈安看到信息愣了一下,她聚精会神的用手指头数了数小数点。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收款信息是1亿元没错,不过怎么收到两个1亿元,陈安召唤9527问道:“初始资金不是1亿吗?怎么给了我两亿?” 9527解释道:“贝尔德是海外的一家信托基金,你的主要返款都来源于它,外汇服务和瑞士联合银行是合作关系,这笔钱实际上是瑞士联合银行转给你的,是你的奖励金,神豪系统按照你完成任务的进度给你打奖励金。” “这么哇噻!”陈安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她更爱了。 陈安迅速登录宇宙行app,又数了一遍钱,然后开始捣鼓微博。 先发一条抽奖试试水。 [创建微博的第一条动态,决定抽个奖庆祝一下。随机抽10个人,每人十万。参加方式:转评赞+关注@菠萝盐汽水,3月16日晚八点开奖] 陈安发完之后等了五分钟,额……只有几个赞。 她随即充了个会员,给自己买了个推广,然后在广场找一找粉丝多的营销号。 给自己买点营销。 ‘叮铃铃~’ 正当陈安找了一个靠谱的营销号,准备给人家发私信时,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是个021开头的陌生号。 本地电话,应该不是诈骗,陈安没多想就接通了。 是宇宙行的客户经理打来的,陈安心道,他们速度够快的啊,这收到汇款才五分钟。 客户经理想上门拜访陈安,陈安果断拒绝。 这钱是她的创业流动资金,她既不存死期也不买理财。 客户经理的态度好的不得了,对陈安说:“陈小姐,稍后我会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您,如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联系我……” 陈安和她客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然后继续给营销号发私信,买营销搞推广。 陈安折腾了一上午,花了八万块钱搞宣传。 这条抽奖动态点赞数终于破万了,关注数也在持续上升。 还没开始赚钱就先花了八万宣传费,陈安有一丢丢的心疼。 她安慰自己,都是为了热度。 陈安倒在沙发上,感觉头昏脑胀,眼皮酸涩。 算起来,这副身体差不多一天一夜没睡了。 她站起身,一整个躺在了小木床上。 小木床发出了吱吱悠悠的声音,似乎快被陈躺散架了。 这床一点舒适度都没有,陈安觉得自己要赶紧找个新住处。 她躺在床上,又刷新了下微博,点赞数越来越多,看来十万块钱对大家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相比破两万的转发和点赞数,评论数已经破三万了。 陈安点进评论看了起来。 [抽十个人,每人十万,还是一条新账号发的,莫不是恶作剧?这博主八成是骗关注的]——点赞数第一的评论 [十万现金,玩这么大?博主肯定是搞假的,大家都别关注,别给假博主眼神~]——点赞数第二的评论。 [高赞说得对,博主肯定是恶搞的,但是这种事重在参与,我大号小号小小号全部转评赞+关注,嘻嘻……拉低你们的中奖率] [富婆姐姐,看看我看看我,我是个学生,满足一下一个小小学生的暴富愿望好不好呀?] [管他真的假的,先转了再说] [我天天抽奖,但是从来没中过,大哭大哭] [博主好有钱,直接一百万没了] [猛吸欧气,老天爷!看看我看看我!让我中一次吧!] [博主搞真的搞假的,不会最后玩不起删博吧?] [博主绝对骗流量的,鉴定完毕。] [大手笔啊] [抽我吧,马上生日了!] [好运康康!] …… 评论太多,陈安手指头都翻抽筋了。 虽然很多人都在质疑抽奖的真实性,但点赞数已经破五万了。 第5章 神豪系统5 不停看着评论,渐渐地,陈安困劲儿上了头。 她侧着身起来,唤了一声9527:“我要搬家。” “重新租房子吗?”9527知道自家宿主是个不能吃苦受罪的,肯定要搬去大豪宅。 “困得厉害,”陈安打了个哈欠,“重新找房子太麻烦,还是找家酒店住一住吧。” 9527打开面板,很快就搜出了上海排名前十的酒店,它对陈安说:“你自己看着选吧。” “嗯。”陈安接过面板,直接订了排名第二的酒店——宝丽斯卡。 比排在第一的酒店地理位置要好一点。 选好了酒店,陈安走到衣橱前,踮起脚把放在柜子上面的行李箱,拿了下来。 她随便收拾了几样日常用的,剩下的东西全部由9527回收了。 能卖1积分是1积分。 陈安三两下收拾好了行李,走之前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脸。 脸还是那张脸,可怎么这么黄啊? 不仅黄,还泛着油光。 陈安伸出胳膊和手指看了一下,挺白的呀,怎么脸那么黄。 她有些不解,让9527扫描一下,是不是有问题。 “原主太能熬夜了,搞得自己气血不足,面部虚肿,脸色暗黄,黑眼圈过重,肝脏功能都不是太好……”9527说完就沉默了。 原主何止是熬夜,简直是日夜颠倒。 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长此以往,就算不被神豪系统吓死,也非得猝死不可。 陈安了然的点点头,“脸这么黄,真是不习惯。” 9527道:“美白丹、美容丹、美颜丹、养颜丹,丰胸的瘦身的增发的修复的,你空间这种变美的丹药不多的是,你磕两颗不就完了。” 陈安对着镜子扫了扫头发,闻言切了一声,“拜托,我现在可是亿万富婆,我需要嗑丹药吗?我需要变美吗?” 说罢,她掏出黑卡在9527面前挥了挥,“有了这个,姐就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姐就是女王,你晓得伐?” “好好好,女王大人,咱们可以走了伐?”9527学着陈安的腔调,催促道。 “别催,马上走了呀。”陈安整理好头发,拉着行李箱,快步朝门外走去。 ‘咣当’一声,陈安关上了防盗门,拎着行李下了三楼。 出了小区后,她立马打了辆车直奔宝丽斯卡酒店。 …… 上海市中心,宝丽斯卡酒店前台。 陈安穿着运动套装和运动鞋,拎着淘宝200块的行李箱,戴着五十块的墨镜。 十分自信的站在酒店前台,轻声细语的说:“麻烦给我开一间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 “小姐,您贵姓,有没有提前预约?”前台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质地良好的制服套装,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和轻视,十分友好和陈安进行对话。 那种店大欺客狗眼看人低的桥段,没有在这间酒店上演。 陈安道:“我姓陈,没有预约。” “陈小姐,”前台继续微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是总统套房,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陈安还没正儿八经的住过总统套,她也不知道要提前预约,但她有超能力,应该可以解决的。 于是乎,陈安掏出了黑卡放在前台:“我现在很困,需要补觉,请你马上帮我开一间总统套。” “先给我定三个月的,直接从这个卡里刷钱就行。”陈安补了一句。 她觉得这家酒店不错,在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前,就在这住着吧。 前台瞄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黑卡,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问道:“您说的是住三个月吗?” 陈安点头,前台立马道:“陈小姐,刚才忘了跟您说价格,总统套房一晚的价格是元,如果您连续住三个月的话,是3月15日至6月15日,总价是元。” “嗯,刷吧。”陈安掏出身份证递给前台。 “好的,陈小姐,请您稍等片刻,”前台双手接过身份证,俯身在电脑噼里啪啦敲击一番。 她一边敲键盘一边对陈安露出营业的笑容。 大约过了两分钟,前台抬起头十分恭敬的说道:“陈小姐,您初次到我们酒店,就决定连住三个月,您的这份信任和认同,我替酒店向您说声感谢,” 前台鞠了躬又继续说道:“我向经理申请为您调整房间,给您升级到至尊总统套房,这套房间,我们酒店只有两间。” “哦,好的,谢谢你。”陈安客气道。 原来总统套房还要分等级的,陈安想着,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不客气,要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前台回道。 她又是一番操作,过了几分钟之后,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走到了陈安身旁。 前台将身份证和黑卡,都放到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卡包里,她对陈安说:“陈小姐,您共住93天,一共元,这边给您抹了个零,共收费1570万元。” 陈安收起证件,微微颔首表示感谢,前台又说:“站在您左手边的是您的私人管家p,由她带领您前往至尊总统套房。” “陈小姐,你好,我叫p,是您的私人管家。”p身穿职业装,戴着白手套,一副干练的样子。 她刚说完,就有两名男服务生接过陈安手中的行李。 p道:“陈小姐,接下来,有我全程为您服务,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哦,好。”陈安道:“你先带我去房间吧。” “好的,请您跟我来。”p领着陈安上电梯,进房间,两个男服务生拎着行李,不远不近的跟着。 从大堂到房间的路上,p用平缓不失恭敬的语气,介绍着宝丽斯卡酒店和至尊总统套房享受的待遇。 陈安听完待遇的介绍,又在p的带领下,参观了一番至尊总统套房。 她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怪不得住一晚要六位数,人家酒店方方面面都给安排到位了。 像什么专车接送,叫起服务都是最基本的。 千万级的劳斯莱斯幻影24小时待命。 一日三餐由中西两名厨师在套房的独立厨房烹饪,厨房很大,约有二三十平。 第6章 神豪系统6 免费享受2000平方米的水疗馆服务,免费的spa服务。 有公开的健身房、星空私人影院、50米室内恒温游泳池、国际标准的室外游泳池等等。 至尊总统套房面积有485个平方,不需要房卡,用六位数密码或指纹进入。 在管家走后,陈安自己溜达了一圈,险些迷路。 真的是太大了。 这间套房的软装可以根据陈安的需求,改成她想要的样子。 六十平方的主卧,几十万的床,十几万的电视,一百平的客厅和餐厅。 套房内有衣帽间、汗蒸房、健身房、豪华室内游泳池、小型影音厅、游戏娱乐室、会客室、会议室和一个超大的书房。 陈安的所有需求,这个酒店都可以满足,她完全可以足不出户。 现在一间房一晚十几万,再过几年,就要涨到二十几万了。 奢侈。 太奢侈了。 陈安简单吃了口饭,在浴室洗了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发出了一声感叹。 有钱真好。 她要努力赚钱,日子还长着呢,决不能亏待自己。 临睡前,陈安打开微博瞄了一眼,点赞数就快要破十万了。 对于一个新号来说,简直是奇迹。 她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打开了飞行模式。 而后盘腿坐在两米四的大床上,身体坐得笔直。 ‘呼’ 陈安鼻吸口吐,放慢呼吸,保持身心平静,慢慢的将灵气引入身体。 灵气在身体上下游走,像通电了一般,充斥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胸口和大腿处发出又痛又痒的感觉。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 陈安口中念着口诀,将灵气汇聚于高势,灵气越发充盈,由上而下,从中干蔓延到每一根神经。 身体仿佛泡在温度适宜的泉水中,陈安的脸慢慢红润起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身体已恢复如初。 陈安变换姿势,慢慢起身,伸展一下僵硬的胳膊腿,在床上扑腾了两下。 一股困意直冲天灵盖。 陈安掀开被子,一个翻身躺了进去。 不一会便呼呼大睡。 …… “p姐,至尊总统套的客人从昨天上午入住,到现在,整整三十个小时,她都没出来,也没叫餐,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王雅茹是宝丽斯卡的初级员工,刚从行政楼层调上来,面对非富即贵的总统套客户,她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工作认真。 昨天酒店来了一个大顾客,一口气包下至尊总统套三个月,黑卡刷掉一千五百多万,就像她买双一百块鞋子一样的简单轻巧。 自至尊总统套客户陈小姐入住后,王雅茹一直注意她的动态。 她发现陈小姐晚饭期间没叫餐,便想着到了夜里,陈小姐八成会叫餐或者服务。 王雅茹在心里盘算着,她主动帮夜班同事替班,就是想接触到住在至尊总统套的陈小姐。 最好能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王雅茹深知,这种有钱人指甲缝里随便露一点,都够她赚好几个月的了。 为了给陈小姐留下好印象,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回应,王雅茹整整一宿一点没睡。 结结实实值了个大夜班。 王雅茹足足熬了十来个小时,一路熬到第二天早上九点。 她觉得自己还能熬。 但是接班的同事觉得再熬下去人要不行了,便强拉硬拽将她拖到值班室的床上。 王雅茹困极了,头沾枕头就睡了起来。 几个小时后,王雅茹被闹钟吵醒。 她穿上鞋和外套,第一时间冲到监控大厅,调出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的监控视频,开启4倍速,快速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监控,一边问当班的同事。 在得知陈小姐一直没出门之后,她向p汇报了此事。 “陈小姐有说过,她需要安静不想被打扰,三十个小时……再等等吧。”p在这一行干了很多年,对此见怪不怪。 酒店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窝在酒店房间好几天不出来的,多的是。 客人没叫服务,他们是不能随便打扰的。 至于吃的,总统套房有欢送大礼包,冰箱里也放了免费的食物和饮品。 这些东西,足够客人吃四五天了。 王雅茹见p不在意,也只能回了声好的。 “行了,你昨天辛苦了,快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p上下扫了一眼衣服褶皱、面容虚浮的王雅茹,关心了一句。 不等王雅茹作声,她瞄了眼监控大屏幕,对手底下人说:“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把这个大客户留在宝丽斯卡,到了年底,大家的业绩都好看。” p是酒店的特殊服务人员,她带领着一个小团队,为入住总统套房的客人提供个性化、全方位的服务。 作为顶奢酒店的私人管家,p是不缺业绩的。 毕竟上海有钱人多如牛毛。 但每年春节后的三、四月份,是上海酒店的淡季。 宝丽斯卡也不例外。 每当这个时候,总统套房不需要预约,空置的概率很大。 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是整个大环境的平淡季,p深知,仅凭自己,拉不来那么多客户。 还是能花十几万住一晚总统套房的高端客户。 她人脉有限,更多的技能是维护客户,做出口碑。 这个平淡期的档口被陈安填满了,p明白手底下人想好好表现的欲望,她不制止。 但也不鼓励,不让手下人过多表现。 万一影响了客人的心情反而不美。 p看了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去的王雅茹,摇了摇头,心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是生猛,跟她当年的势头有的一拼。 …… 陈安这一觉睡得香甜,一睁眼已是翌日下午六点。 她使劲伸了伸松软的手臂,嘴里发出‘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这一觉睡得骨头都酥了。 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一股巨大的恶意席卷陈安全身。 她侧着从床上坐起,伸手够了一下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 遥控器和智能手机大小差不多,看起来很像一个手柄游戏机,充满科技感。 陈安将遥控器拿在手里,轻轻触动了下开机键。 屏幕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第7章 神豪系统7 她用手指戳了下控制窗帘的按键,不一会,卧室就变得亮堂起来。 大大的落地窗露了出来。 陈安挠了挠油乎乎的头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眼花子都蹦出来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找鞋。 陈安觉得自己又渴又饿,她快步走到客厅,拿起平板,进入宝丽斯卡的主页面。 在诸多服务中,陈安点进去叫餐服务。 至尊总统套房可以选择的食物太多了。 有中餐、西餐、烧烤、火锅、海鲜,中餐里面又分为不同的菜系。 陈安看的眼花缭乱。 随便吃点吧,陈安这么想着。 她选了一个本帮菜套餐,套餐里有四个凉菜、六个热菜、两份汤和两份主食。 这也太多了吧。 陈安觉得自己就是头猪也吃不完呐。 但她这会子实在饿极了,再加上本身是个眼大肚小的。 也不想再耽误就餐时间了,便了这个套餐。 所有饭菜都是现做的,页面提醒需30-40分钟送达。 陈安趁着这个功夫,到淋浴间洗个热水澡。 敷完面膜、吹完头发,饭菜也到了。 能够容纳十二人的大理石圆桌旋转餐桌上,摆放着精致袖珍的食物。 陈安把自己捯饬的干干净净,穿过客厅往餐厅走过来。 她远远地瞟了一眼饭菜。 额...... 怎么评价呢,盘子倒是挺好看的,食物摆的也好看的。 份量也是刚刚好。 不用担心自己会浪费了。 自己肯定能吃的完,陈安这么想着。 闻着也挺香的,饥饿的本能驱使她快步走到餐桌前。 守在餐厅一旁的p极有眼色的拉开了凳子。 陈安坐在餐桌主位上,享受着美食和私人管家的服务。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古代。 自己变成了被人伺候的大小姐,有人夹菜有人剥虾有人盛汤。 她只管吃就行了。 这一顿饭,吃的别开生面。 陈安有点不好意思吃了,在一群又瘦又美小姐姐的包围下,她怎么能舔着脸把十道菜都给吃光光。 但转念一想,自己舒坦才是最重要的,她花钱是买服务不是买罪受。 索性放开肚皮吃到饱。 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顿饭吃完,陈安甩出去两千小费。 是每人两千。 p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十分热情的说道:“陈小姐,饭后甜点和水果一会送到,您看还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陈安捧着饱腹感十足的肚子,挥挥手让她们撤了。 训练有素的几人,快速将餐厅、主卧、卫生间等地方打扫一番。 待糕点和水果大礼包送来之后,她们离开房间。 陈安走到百十平的客厅,半躺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取消飞行模式。 ‘嗡嗡嗡’ 她收到一条短信和几条微信。 陈安打开短信,是宇宙行发来的收款信息。 在24点时,神豪系统发放了结算金额。 一共是元。 在昨天晚上,点赞数突破十万,单价从1元升到了10元。 现在是互联网井喷时期,陈安想,只要她努力‘撒钱’,集满百万赞轻轻松松。 到时候一个赞就价值一百块啦。 陈安心里美滋滋的。 她退出短信,打开了微信,是几个群里的消息。 光顾着研究怎么成为网红,而忘记退群了。 陈安立马挥舞手指,把没用的群都给退了。 ‘叮铃铃’ 八点到了。 她定的闹钟响了。 陈安加快速度清理好微信群,打开了微博。 她没有关注任何人。 微博首页只有她自己发布的动态。 首页上有两条动态。 陈安自己发的抽奖微博和系统自动发的中奖微博。 抽奖微博的点赞数已达到18万,意味着陈安也成为10万+粉丝的博主。 开奖微博到了晚八点自动发送: [恭喜@可乐遇见鸡翅,@大张哥唯爱小吴哥,@快来削我呀你个二货,@是懒洋洋不是喜洋洋,@我爱哈哈哈哈哈......10名用户获得[现金十万]。微博官方唯一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公示\/微博抽奖平台。 现金奖品在活动发起方线上支付后,系统将会将奖金自动转账至中奖用户的微博钱包内。] ... 这条系统发送的微博,是她发起抽奖时就设置好的。 抽奖规则是关注、转发、评论和点赞,缺一不可。 奖品类型是现金。 由于奖品大于五万,她已经提前私信微博抽奖平台,进行特殊报备。 并且打开了定时开奖和自动公示结果。 到了晚八点,中奖结果会自动公示并下发中奖私信给中奖用户。 开奖微博刚发送五分钟,已经有一千多个人点赞了。 这速度,让陈安以为自己是什么流量明星呢! 评论数增长迅猛,陈安每每刷新,都是几百几百的增加。 她打开评论,从上往下看了起来。 热评第一的是中奖者@大张哥唯爱小吴哥,陈安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他的激动之情。 满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和感叹号! 他的评论底下都是接好运,吸吸吸贴贴贴。 十个中奖人似乎都冒泡了,他们的评论被大家顶了最前。 陈安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电脑浏览器上打开网页版微博。 然后用手机扫码进入到微博管理中心,点击‘我的抽奖’。 页面很快跳转,中奖名单四个字赫然显现。 在中奖名单后方坠着一行小字,‘共有10人中奖’-‘再次公布抽奖结果’-和‘到处收货地址-批量上传物流信息’ 第二行是奖品名称、奖品类型、中奖人数。 第三行往下,就是中奖人的头像、昵称、简介、粉丝数量和收货地址(账号信息)。 现在已经有八个人填写了自己的信息。 因为是现金奖品,直接由系统发到中奖人微博红包,所以不填写信息也不妨碍。 陈安把笔记本电脑从腿上移到茶几上,顺势从沙发上秃噜到地毯上坐着,背靠着沙发。 打开微博钱包入口,陈安输入宇宙行黑卡卡号,和微博钱包进行绑定。 绑定成功后,陈安退出微博钱包,又进入微博管理中心—‘我的抽奖’。 第8章 神豪系统8 陈安滑动手指,点击支付,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很快收到了银行短信。 提醒她一百万已经支付成功。 陈安将微博已支付的页面截图保存,随即发送了一条动态,并附上了截图: [十个中奖人看下自己的微博钱包哦,奖金已成功发放。祝大家好运连连,幸福美满(爱心)] 为了让一百万花的物超所值,陈安花重金为这条发奖微博买推广。 十万块,她把自己推上了头条。 不得不说,花了钱效果就是不一样,微博赚钱的嘴脸虽然丑陋,但速度是极快的。 一个小时后,陈安的微博账户数据激增。 陈安点开发奖微博的评论,热评第一是@是懒洋洋不是喜洋洋。 他发了一长串大哭的表情,配了一张微信钱包余额的截图。 没有一个文字的评论,点赞数已经破万。 热评第二是@可乐遇见鸡翅,同样配了一张微博钱包余额的截图,不同的是,发了一长串文字: [感谢@菠萝盐汽水,谢谢富婆小姐姐,有生之年第一次中奖,而且是中这么大的奖,我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谢谢非常感谢,开心开心太开心啦!] 陈安滑动手指,顺着高赞评论往下看: [博主有钱她是真发啊!] [在这一刻,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富婆小姐姐,你看看私信,我是穷学生,我真的需要钱(哭泣哭泣)] [假的!假的!假的!我不信(崩溃)] [没中奖,举报了] [绝壁有内幕,十万块又不是十块!] [好运蹭蹭蹭] [富婆博主看看我,我真需要钱] [@菠萝盐汽水,您能在微博发起百万抽奖,想必是极富有的人,希望您能把钱用在正途上,而不是选择在微博上哗众取宠,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贫苦百姓,需要你去拯救,看一看大山里的孩子和无人赡养的老人吧!] [楼上的道德绑架令人作呕,吐了] [我酸了,踏马的,我太酸了,我要诅咒这十个中奖人,md抢了我的中奖名额,你们还我十万块!] [举报了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博主太牛逼了!一百万说送就送……羡慕我已经说麻了] [我不羡慕中奖人,我羡慕发奖人,富婆小姐姐,能不能给个机会,交个朋友,看看私信(爱慕)] [看私信@菠萝盐汽水] …… 陈安看评论看了一个多小时,发奖微博点赞数已突破三万。 评论数四万+,根本看不过来。 陈安点开屏蔽通知的私信栏,刚翻了几页就无语了。 五页私信里有两页半是求偶的,剩下两页半是借钱和求职的。 画风是这种的: 1l:富婆姐姐,你好呀!我是一名大二学生,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一直靠勤工俭学养活自己,现在学业越来越重,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希望您能小小的资助我一下,等我毕业参加后,一定会加倍奉还,求求了! 2l:打扰了,最后的求助,碎银几两将一个年轻有为的中间人彻底压垮,我在这个世界上痛苦无助挣扎着,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在27层,就要跳了,唉...我曾经是参加过抗洪救灾的志愿者,挽回了诸多家庭,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人到中年面临失业,一家老小就等着我赚钱活命,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如果您是个有良知的好心人,请帮帮我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姓名:xxx,银行账号:1206xxxxx4478,以后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3l: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痛苦了。我女儿被病痛折磨的遍体鳞伤,您是我们家最后的希望,希望您能发发善心,传递爱心给我的宝贝女儿:捐款链接。 陈安捧着手机,皱起了眉头,点进去1l的微博: 1月1日:跨年演唱会~和我爱的人(撒花撒花撒花) 配图是演唱会现场,定位是三亚。 2月14日:只要爱对了人,每天都是情人节(心心心)。 配图是牛排、沙拉、包包和鲜花。 3月1日:开学啦!妈妈心疼我挤火车,特意送我到学校,跨越一千里的母爱! …… 陈安翻了一圈她的动态,左看右看,都不像一个父母双亡勤工俭学的孤儿…… 她随即点开2l的微博: 12月25日:老婆最爱这家韩料了,每次必点炸鸡和大酱汤,节日送上鲜花一捧,最新iphone一台,在我的宠爱下,老婆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 2月23日:一个过年忙的飞起,现金流就是牛逼,准备扩张店面,有谁愿意投资的速速联系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陈安不知该如何评价,又点开3l的微博: 3月11日:来长沙啦,好吃的太多啦(馋馋馋),老公说我是小馋猫。 3月14日: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哦,大家都收到礼物了吗?这是我老公送我的,礼物一般,胜在心意,得此挚爱,余生足矣。 …… 陈安看完几人微博顿感无语。 这是骗子吧?还是被盗号了? 借钱和求助的私信不是最夸张的,求偶的私信,那真是开启陈安新世界的大门。 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1l:@菠萝盐汽水,看你的头像和昵称,感觉你很年轻的样子,你应该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吧,我今年32岁,正是打拼的年纪,虽然没房没车,但我有一颗尊老爱幼善良老实的内心,需要有人去发现它的美,常言道:莫欺少年穷。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让你仰望的人,在此之前,我愿意给你一个认识我、了解我、接触我的机会,我的手机号是180xxxx1234,把你的手机号码赶快发过来,我去联系你(我知道女孩子不好意思,没关系,只要你把电话发给我,以后的路都由我来主动。) 2l:我想和你结婚!一起奋斗一起创业,逛超市做饭,周末看电影,在我们温馨的家里做大扫除,我这辈子只能是你,一定得是你!不知你芳龄几何,我们要抓紧结婚,不然女人年纪太大就生不了孩子了,给我个机会好吗(玫瑰)。 第9章 神豪系统9 3l:虽然我很穷,但我长得有一点小帅,身边喜欢我的人很多,我根本就看不上,@菠萝盐汽水,不管你有没有结婚,我都愿意做你的男人。 4l:能够大手笔撒出去一百万,想必你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但有钱并不代表你快乐,从你的种种举动中,我已经看到你空虚寂寞孤单的内心,你不会理财,没关系,有我!你想要情绪价值,不要难过,有我!我可以做你坚强的后盾,我的胸膛给你依靠,你不需要透露无聊的网络去寻找存在感,我可以给你快乐,因为我很强壮,我的电话是109xxxx0318,赶快联系我,带你体验飞一般的人生。 陈安又往下翻了几页私信,爹味越来越重,言辞越来越露骨,字数越来越长,脸皮越来越厚。 一个屏幕都放不下这张大脸了。 “哎哟妈呀!”陈安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关闭私信,让它继续处于屏蔽状态。 一群妖魔鬼怪,陈安腹诽道,还是评论里的网友比较正常一点。 发奖已经过去四个小时,过了晚上12点,手机立马收到宇宙行发来的收款信息。 陈安感叹道,系统出手就是不一样啊,这结算时间实在迅速。 ‘【华国宇宙行】贝尔德(华国)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03月17日00:05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00’ 陈安眯起眼,数了数余额,内心狂喜。 她看了眼哀鸿遍野的评论,决定给粉丝发一点福利,增加自己的流量。 陈安打开微博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没有填写简介,她转动小脑瓜,戳了下编辑简介。 然后输入了这么几个字:宇宙第一富的快乐人生。 陈安认为自己的简介,言简意赅,霸气侧漏。 编辑好简介,陈安活动手指,开始发红包了。 她点开微博红包,找到粉丝红包,戳中发粉丝红包的框框。 嗖的一下,跳转到红包设置页面。 陈安想了一下,黑卡余额有一亿八千四百多万,发个88万的红包应该不算多吧? 88,多吉利的数字! 想好红包发放金额后,陈安在红包总金额一栏填入元,将每人领到随机金额改为平均分。 红包个数填入100个,抢到红包的人能分到880元。 和十万差距有点大……就算博个乐子吧。 陈安将参与条件改为:任何人可领,红包背景选择默认。 就这样,她华丽丽的发送了一个红包。 第一个红包发送成功后,陈安如法炮制,一连又发了九个。 只要有人点击她的微博主页,便有概率击中红包卡片,进入红包页面抽取红包。 陈安发完红包后,突然发现微博的一个规则。 但凡是抽取到她红包的用户,都必须成为她的粉丝,系统会自动关注。 这个设置不错,太吸粉了。 陈安又狂撒二百万,发送一万个红包,每人可得200元。 她的这一波小小的红包操作,其热度直接将她送上实时上升热点。 吸了一大波粉。 陈安心满意足的睡了。 在进入梦乡之前,她在心里默默策划18日的抽奖活动。 是抽包包、手表、金子,还是抽手机、电脑、平板、单反,或者汽车呢? 算了,还是先搞定工作室。 陈安在七想八想中陷入梦乡。 ……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 陈安享受私人厨师为她烹饪的美食,心里感叹着,还是现代社会好。 安全、便捷、法治。 只要有钱就可以享受到奢侈的生活,不用担心地痞流氓和剥削百姓的贪官污吏。 但骗子还是蛮多的。 陈安心想,自己可不能放松警惕。 她是个自私同时又同情心泛滥的人。 听起来很矛盾。 她重钱,同时花钱又大手大脚的。 性格自私,但又见不得人间疾苦。 陈安暗道:人可能都是这样矛盾且复杂的吧。 不过她花钱,是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的。 陈安的钱,只能她自愿花出去,不管是拿去干什么,只要情绪价值给到位,花开心了觉得值了,怎么样都可以。 被骗子骗钱或被动花钱,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陈小姐,是否需要我为您服务?”p打卡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到至尊总统套房报到。 陈安放下刀叉,漱口擦嘴洗手,走完一个流程后,说道:“帮我准备车,我待会要出门。” “好的,”p点了点头,温声问道:“您对车辆和司机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提前帮您安排好。” “嗯……”陈安想了一下,“车的隐蔽性要好,其他没什么要求,干净整洁无异味就行,司机最好是女的。” p露出职业微笑:“好的,没问题的,陈小姐。” …… 待一众服务人员走后,陈安穿上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鞋,揣上手机出门坐车。 陈安走出电梯厅后,站在一株红珊瑚面前,欣赏了三十秒。 她正准备迈开腿出大门时,被酒店前台传来的哭泣声吸引住了。 宝丽斯卡的大堂又大又豪华,人来人往的却不显嘈杂。 所以,有一点大的声响,还是蛮引人注意的。 陈安朝开门的服务生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后,果断转身朝前台走去。 她脚上穿着运动鞋,走在光彩照人的地板砖上,没有发出声响。 她无声无息的靠近前台,迅速占据一个有利的吃瓜位置。 “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必须找到一份工作,才能争取到我儿子的抚养权……” 拉着酒店经理胳膊说话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士,年纪在三十岁以上,一头栗色的短发,画着淡淡的妆容。 脚上踩着几千块的小羊皮高跟鞋,身穿m家限量款风衣。 手上戴着五十分的钻戒,脖颈上的钻石项链,最少也有八十分。 闪闪的,很亮眼。 整个人像是一株没有受过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 即使她脸上露出哀求的表情,眼中滑落出豆大的泪珠,也不难看出。 这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太太。 酒店经理是个中年男性,他用力摆脱富太太的拉扯,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十分官方的说道: 第10章 神豪系统10 “我们酒店招聘是有严格流程的,这位太太,请你按照规定来……” 还未等酒店经理说完,富太太泪眼蒙眬,可怜兮兮的打断道: “我是211毕业的,学的是市场营销,我走了一路,问了一路,都不要我,没有公司愿意聘请我这样一位家庭妇女……呜呜” 富太太含蓄的哽咽变成嚎啕大哭,“你就行行好,让我做个保洁吧!” “我必须有一份工作,向法院证明我能养活我儿子,不然我老公和他爸妈就要把我儿子抢走……”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酒店经理绷不住了,大喝道:“赶紧把她拉走!” 求职求到情绪崩溃的富太太被两个服务生架住,她好像猛地恢复了正常,停止了哭泣,温声细语道: “不麻烦你们,我自己能走,对不住了,我失态了,给你们酒店带来了麻烦,对不起。” 两个服务生见她语气神态正常,便放开她,富太太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眼泪。 她满怀歉疚的看向酒店经理,朝他鞠了一躬,便踩着几千块的小羊皮高跟鞋转身离开。 陈安怎么看她怎么觉得眼熟,她小声的问道:“9527,这是不是某个电视剧里的人物?” 9527闪现在陈安面前,他飘在半空中说:“是的,她叫罗子君。” 罗子君,一个老公出轨的家庭妇女。 电视剧名字叫我的前半生。 这是自己之前无聊时追过的电视剧,陈安的脑子里一下冒出许多剧情。 罗子君,会吃会玩会穿会花钱,对各类大牌如数家珍。 她身边有两个优秀的咨询师,唐晶、贺函。 这是她坚强的后盾,也是她职场上的大腿。 二人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聘请一个罗子君,就会得到两个大佬。 陈安想到此,快速追了出去。 “那个,漂亮的小姐姐。”陈安站在酒店大门外,高喊了一声。 罗子君回头:“你是在喊我吗?” 陈安笑着说:“是呀,我刚才在酒店大堂听到,你正在求职?” “是的呀,”罗子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安热情的说道:“是这样的,我准备开一间自媒体工作室,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做事?” “啊?”罗子君似乎有些意外,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拦住她说话的小姑娘,疑惑的问道:“你那里是做什么的呀?” 陈安准备做一个分享富婆日常的生活博主,中间穿插着抽奖。 做博主需要拍视频、剪辑、文案、策划,她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陈安便打算成立一间工作室,聘请几个员工。 像罗子君这样有花钱经验,享受过精致生活的30+小姐姐,很适合她的工作室。 况且,罗子君不是单打独斗,她身后还有两个无所不能的智囊团。 陈安花一分钱,享受三个人的服务,算一算,是很值得的。 “现在工作室刚刚起步,需要你做摄影师、策划师、人事、前台和我的助理。”陈安细心解释道。 她怕工作太多把罗子君吓走,又加了一句:“等工作室成立后,会马上招聘新的员工,到时候你就不用做那么多工作了。” 罗子君心想道,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穿着打扮也不像能开公司的样子,说话嘛,也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说是开工作室,天晓得,能不能开起来。 这么想着,罗子君便开口拒绝道:“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所以……”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还没说待遇呢!”陈安面容柔和,十分淡定的说:“我们工作室做五休二、朝九晚五,税后月薪两万,五险一金按最高上限交。” “另外,年底十五薪,外加年终奖、季度奖金和过节费,提供早午餐和免费宿舍,乱七八糟的加一起,年薪最少五十万,这样的条件,你能干吗?” “能干,能干,我什么都能干!”罗子君语速极快的说道。 陈安笑道:“你还要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我可以做的。”罗子君眼神坚定地说。 她虽然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不靠谱,但这个条件,实在是太打动人心了。 罗子君疯狂动心。 有了年薪五十万的工作,她拿到儿子抚养权的机会大大增加。 陈安问道:“你之前做过什么工作吗?” 罗子君垂下了头,慢慢的说:“我老公提出离婚后,我找了一份工作,是快销店的化妆品销售……” 二人正在门口说着话,酒店专车到了,司机从劳斯莱斯幻影驾驶座下来,小跑到陈安面前:“陈小姐,我是您的专职司机,请您上车吧。” “好的,麻烦你。”陈安客气了一句。 司机回了句不客气,便打开车门,陈安坐到车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在愣住的罗子君面前,摆了摆手:“小姐姐,上车呀。” “哦哦,好的。”罗子君如梦初醒般,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的心激动得怦怦跳。 老天呀! 在她心里认为不靠谱的小姑娘,出门的座驾居然是一千万的劳斯莱斯。 那么,这个工作室也是真的了。 罗子君觉得自己稳了,找到了一份待遇这么好的工作。 真是撞了大运了。 陈安说注册工作室,自然是认真的。 但她不准备自己跑流程,专门有为人办理注册的事务所,花点钱就解决了。 在此之前,她先得买下一间写字楼,作为办公地点。 陈安带着罗子君,找了一家中介,挑选办公地点。 罗子君跟在陈安身后,叽叽喳喳的自我介绍一番。 掏心掏肺的把自家那点事儿说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一会工夫,陈安连她妹妹和妹夫家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可能是罗子君长得美,声音清脆又好听,聒噪起来,陈安并不觉得烦。 写字楼看了一间又一间,罗子君肚子里的话说了一箩筐,陈安都没找到合眼缘的。 “陈安,你不喜欢高楼大厦,可以看一看老洋房的咯,用洋房做办公室的很多的呀。”罗子君说道。 第11章 神豪系统11 许是陈安接地气,罗子君并没有称呼她陈总,而是一口一个陈安喊着,喊得亲的不得了。 看陈安的眼神就像在看救世主。 要不是陈安是个女的,她都怕罗子君爱上自己。 咳咳,扯远了。 老洋房,倒是可以考虑,陈安看向中介。 中介立马改换路线,带她们去看老洋房。 “要我说,高楼大厦有什么好的呀,冷冰冰的,还是洋房有味道,在那里办公很有的情调的。” 罗子君解决了工作这一难题,说话语气又恢复了从前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和陈安相处了一路,也看出这不是个难搞的上司。 罗子君此刻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以报答陈安的赏识之恩。 在中介的带领下,三人一路从衡山路看到湖南路,又从巨鹿路看到长乐路。 大家混乱吃了顿午饭,从早上出门一直看到了下午四点钟。 陈安眼睛都看迷瞪了,才在富民路上看中了一套洋房。 洋房不沿街,在弄堂里面。 这条弄堂里面一共有14栋建筑,皆是独栋带花园的洋房。 陈安看上的这栋,英式建筑双开间、假三层,红瓦双坡顶,大门朝南开,建筑面积420平,露台面积40平,花园面积180平。 花园里面,一半是景观、草坪,一半是青砖石板路,可以停下五六辆车子。 院外可停三辆车。 这栋洋房,外立面长得十分漂亮。 陈安一下子就相中了,罗子君也是满口夸赞。 可惜的是,这套洋房只租不售。 不算维护费,一个月租金16万,年租190万,房东给抹了个零。 陈安火速签下为期十年的合同,付了一年的房租。 她实在是太喜欢这栋小洋房了。 浪漫配色的外立面,富有质感的木质楼梯,采光很好的黑色钢窗。 简直就是梦中情房。 真可惜,不能买卖。 陈安一边惋惜一边办理好所有租赁手续。 “陈安,我得去接我儿子了。”罗子君有些为难的说道。 陈安看了眼时间,“太晚了,你接孩子时间有点赶了。” “走吧,”陈安露出一个笑容,“坐上门口那辆劳斯莱斯,应该来得及接你儿子放学。” “陈安,真的是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罗子君露出娇俏的表情。 真实的罗子君和电视剧里的演员形象有些不同,真的是个我见犹怜的大美女。 陈安挺不理解的,她老公怎么忍心抛下娇妻幼子,转头和心机深沉长相普通的凌玲好了。 还为了继子委屈亲子。 唉……人类的爱情和男性的复杂,陈安想她还是不要搞懂了。 没什么可搞懂的,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陈安和罗子君坐上车,前往徐汇区的一家小学,去接罗子君的孩子平儿。 “姐姐,你好,我叫平儿。”平儿像个小大人一样和陈安打着招呼。 “平儿,你好,我叫陈安,是你妈妈的同事,你要叫我阿姨哦。” 陈安见平儿长得像个小小贵公子一样帅气,性格乖巧懂事,心里多了几分喜欢。 平儿笑着回道:“好呀,小安阿姨。” “小安阿姨,这是你的车吗?”平儿坐在后座右侧,面露好奇的问道。 陈安回道:“不是哦,这是酒店的专车,阿姨住在这个酒店,所以可以使用。” 平儿躺在座椅上面,看着闪闪发光的按键和漂亮的星空顶,惊呼道: “小安阿姨,你住的酒店一定特别好!这车比我爸爸的车好多了!” 陈安闻言笑了,点点头道:“阿姨住的酒店是不错,等你有时间了,我邀请你来玩,那里有游戏室和娱乐室,你肯定会喜欢的。” “游戏室!”平儿高兴地问道:“妈妈,我可以去小安阿姨住的酒店去玩吗?” “小安阿姨邀请你,你当然可以去,但是呢,要等到你放假了才可以。”罗子君从副驾驶转过身,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欧耶!希望明天就放假!”平儿欢呼道。 …… 为了庆祝罗子君入职第一天,陈安做东,请罗子君和平儿到华山路的一家私厨吃晚餐。 顺便给辛苦了一天的酒店司机单开了一桌。 这家人均5000的洋房私厨,是上海贵但好吃的高档餐厅。 陈安开了一瓶平古斯,她和罗子君吃着美食,捧着酒杯。 她原以为罗子君沾了酒,会开始吐槽那个出轨的老公。 没想到罗子君喝到兴起时,站起身举起酒杯,大喊一句:“从今往后,我罗子君,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成功。” 她对陈安说:“陈俊生,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瞧不起我!我年轻的时候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追我的人多了去了,陈俊生当年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要嫁给了他,婚后,我们住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房子里,我那会可幸福了,觉得自己嫁给了爱情!后来他成功了,我们换了大房子,他就不喜欢回家了,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我以后会加倍努力,做给所有人看,家庭主妇不是一无是处,我们是可以闯出一番事业的!” “说得好!”陈安放下酒杯,双手鼓掌。 “妈妈,你是最优秀最漂亮的!”平儿卖力的喊着,小手拍的通红。 一瓶红酒下肚,陈安和罗子君眼神迷离,说话开始语无伦次。 二人晕头转向的躺在车后座,司机抱起平儿让他坐在副驾驶。 然后驾着车把三人送到了酒店。 没等到放假,平儿就如愿以偿的参观了陈安住的酒店。 管家p带着几个小姑娘,把陈安和罗子君搀扶进房间。 她们十分贴心的给罗子君卸了妆,洗了脸涂上晚霜。 给陈安洗了脸和脚…… 陈安第二天醒来,得知别人帮她洗脚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剥削别人的地主老财。 真是罪过。 说来也搞笑,陈安喝多了,大脑不清醒,却还记得要给服务员小费。 当天晚上,陈安打开行李箱,给出一把小费后就不省人事了。 第12章 神豪系统12 陈安和罗子君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和沙发上,平儿在管家的帮助下,洗了澡,换了身酒店为他准备的儿童睡衣,躺在了陈安身旁。 两米四的大床睡陈安和平儿,真是绰绰有余。 躺在沙发上的罗子君,睡得也不错。 毕竟是价值47万的康纳利沙发,舒适度没的说。 ‘叮铃铃~’ 早上六点半,罗子君的闹钟准时响起,她一脸懵逼的坐起身,醉眼朦胧的打量着这个陌生且豪华的环境。 这是哪儿呀? 这客厅可真高真大呀! 罗子君嘟囔道。 平儿呢?她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平儿的身影。 罗子君瞬间清醒。 她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在总统套房里乱窜。 找自己的儿子。 这地方怎么这么大!罗子君无语了,自己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的。 她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终于找到了卧室。 在一张豪华大床上,看到被子里露出小脑袋的平儿,和睡在一旁的陈安。 罗子君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打扰二人,走出卧室,在浴室找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穿上。 罗子君看着奢华无比的卫生间,她在心里估量,这得有四十多个平方吧。 独立卫浴、恒温马桶、超大浴缸、无敌窗景,大面积的落地窗,视野特别好。 还有摆放整齐的松软毛巾、大牌吹风机、高奢洗漱用品、成套的高端护肤品。 罗子君想洗个澡,在没得到陈安许可的情况下,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拆了一套一次性牙具,快速刷了个牙。 …… 陈安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她惊觉自己身边躺了人,吓得立马弹跳起身。 “小安阿姨?”平儿被陈安的动作惊醒,揉了揉眼睛。 陈安尬笑了一声:“是平儿啊,对不起啊,阿姨吵醒你了。” “没关系的,小安阿姨,”平儿缓缓坐起身,问了句:“妈妈呢?” “应该在外面呢,走吧,咱们去找她。”陈安没有喝断片,脑子里恢复了昨晚的记忆。 “你们醒啦?”罗子君坐在沙发上说:“平儿,刚刚七点钟,你快去洗漱,吃完早饭,我送你上学。” 安排完平儿,罗子君又对陈安说:“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睡一觉好多了。”陈安摇摇头,穿过客厅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两瓶水,递给罗子君一瓶。 罗子君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说道:“陈安,你住的这个房间,简直太豪华了,大的要命,我刚才都迷路了。” 陈安深有同感的点了点脑袋:“正常,我刚住进来的时候也迷路了。” “陈安,在这种位置和环境的地方住一晚要多少钱?”罗子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常总统套房一晚的价格是16万多,我连住三个月,他们给免费升级到至尊总统套房,”陈安俏皮道:“据前台说她们整栋楼就只有两间至尊总统套房。” “一天16万多,三个月,那不得一千多万!”罗子君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 她瞪大了双眼,瞳孔写满了震惊,不可思议的说道:“一千多万!能在徐家汇买套房了欸!” 在罗子君心里,年薪一千五百万的贺函,已经很了不起了。 虽然她觉得贺函很装,但不能否认贺函真的有钱。 但现在和花一千多万住酒店的陈安相比,罗子君瞬间觉得贺函也不算有钱了。 陈安的有钱程度,令自认见过大场面的罗子君瞠目结舌。 她呆呆的看着陈安,丧失了语言能力,陈安笑道:“回神了。” “我住在这里,就是觉得方便,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打理,他们都是非常专业的酒店服务人员,不会打扰到我的隐私。” 陈安淡定的说完,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突然想到工作的事,便对罗子君说道: “对了,昨天刚租好办公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在工作室正式开张以前,咱们暂时在这儿工作。” 她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那有间会议室,桌子椅子都是备好的,你暂时在那里办公。” 在这么好的环境里工作,罗子君心里是满意的,她温声道:“好的呀,你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咯,一切都听你的。” “行,咱俩先加个微信、换个手机号吧。”陈安说。 罗子君掏出手机扫了陈安的微信二维码,二人加上好友之后,陈安给她转账一万,备注写的是十天工资。 “陈安,你给我转钱做什么?我这还没正式上班呢?”罗子君一脸愕然。 陈安解释道:“工作室还没开起来,暂时不能给你交五险一金,折算成钱,加上工资一天一千,我先预支给你十天工资,等工作室运行起来,再按说好的工资计算。” “谢谢你陈安,我知道,你是照顾我,真的谢谢你,你帮我和平儿太多了。”罗子君眼神柔柔的,肉麻兮兮的说道。 “吃早饭吧,平儿应该饿了。”陈安不习惯这种温情,她走到客厅打开平板电脑,叫了个早餐服务。 三人坐在大餐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吃早饭。 吃完饭,罗子君坐着酒店专车送平儿去了学校。 陈安则打开手机看微博最新动态。 昨天晚上,酒菜上齐后,陈安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那家私厨餐厅的装修和灯具,都十分有氛围感,陈安随便拍出来的照片,都很美。 一晚上过去,这条动态点赞数破了五千。 退出微博后,陈安发现短信和微信都有未读提醒。 短信肯定是宇宙行发来的收款通知,陈安点进去一看,果然是的。 在3月18日零点,她收到了元。 收款通知的上一条信息是消费通知,昨天晚上吃饭,花掉元。 短信看完后,陈安打开微信界面。 是大姑发来的信息,一个专家的养生宣传视频,和一段语音。 陈安点开语音:小安,我发给你的这个视频,你看一看。这个专家说的特别好,特别专业,你一定要仔细看,一个人在外面,该注意的地方要注意哦。 第13章 神豪系统13 好的,大姑,我会注意的——陈安的回复。 翻完了手机,洗完澡,陈安坐在书房,把要做的事罗列在纸上。 注册工作室。 装修办公室。 采购办公家具。 五天一次抽奖。 采购衣服鞋子。 买房。 设计办公室。 其他待定... 注册工作室、装修办公室、采购办公家具,可以请专业人士干。 陈安打开微信,点进罗子君的微信,发了三大段话,大致意思是。 找一家事务所注册工作室,名字叫熊猫壮壮工作室。 物色一家装修公司,把洋房改造成办公室,大体不变,小细节改动一下。 寻一家靠谱的店,采购办公家具、电子产品等。 前三项工作安排给了罗子君。 抽奖、采购服装、买房和设计办公室,需要陈安亲自敲定。 她的行李箱里,只有两三身衣裳轮换着穿,买新衣新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陈安决定先逛商场,给自己置办行头,下午没事的时候,在绘图纸,设计办公室。 宝丽斯卡酒店在市中心,附近围着一圈奢侈品店面,陈安不需要坐车,走着去就行了。 她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拿起梳子,扎起一个高马尾。 收拾完头发,陈安穿上外套出门购物。 陈安顺着商场,逛了一家又一家的高奢店。 没有遇到翻白眼、语气不善的销售,但热情耐心地,陈安也没遇到。 花的不痛快的钱,她不喜欢花。 虽然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陈安走出商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紧挨着商场的是一栋豪宅,在豪宅楼下,沿着马路有一排装修华丽的奢侈品店面。 这栋豪宅叫景瑞滨江公馆,陈安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房价。 最便宜的也要两千多万。 陈安打开户型,放大观看。 一连看了几个户型,都是她不喜欢的,这栋豪宅pass掉。 她喜欢餐客厅南北通透,有双阳台的大横厅。 豪宅不考虑买,楼下的大牌店面,可以考虑逛一逛。 陈安抬腿走进一家叫米西亚的高奢店。 这个牌子她没听过,但是从外观上看,应该是价值不菲的那种。 “叮铃铃~叮铃铃”陈安的手机响了。 是罗子君的电话。 陈安接通电话,刚说了喂,就听罗子君跟机关枪似的发射道: “陈安,你在哪呢?我去酒店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注册工作室的事务所、装修公司和办公用品店我都找了三家,关于他们各自的优点和缺点,我写了一个总结,想拿给你看一看。” 罗子君的动作够快的,从安排工作到现在,刚过去两个多小时。 她这么快就找到了,还做了详细的说明,看来工作的劲头很足嘛。 陈安扬起笑脸:“你别急,我在酒店旁边的米西亚,你到这里来找我。” “是景瑞滨江公馆楼下的那个米西亚,对伐?”罗子君对各个大牌算不上精通,但比旁人要知道的多一点。 就比如这个米西亚,一身衣服加鞋子要七八万,罗子君做富太太时,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得起的。 但不妨碍,她对着这个牌子很了解。 什么值得买,什么不值得买,她门儿清。 当得知陈安准备进米西亚购物时,罗子君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冲向米西亚。 这种大牌最喜欢坑那些不懂的小姑娘了,把卖不掉的甩给她们。 罗子君要赶紧赶过去,给陈安长掌眼,避免她花冤枉钱。 这边罗子君穿着恨天高一路小跑。 那边陈安双脚踏进米西亚。 陈安进店扫了一圈,和她目光有所接触的销售,纷纷侧过头,装作没看见。 “您好,欢迎光临米西亚。”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的女销售,冲陈安走了过来,她脸上挂着标准微笑:“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告诉我。” 陈安看了眼她的名牌——王漫妮。 王漫妮,好耳熟的名字,好像也是哪个电视剧的人物。 长得可真漂亮,肤白貌美,腰细腿长,陈安在心里感叹道。 她穿上简单的工作服都难掩俏丽姿色。 “我想要买一些衣服和鞋子。”陈安看到大美女眼睛亮了起来。 王漫妮加深了笑容:“我们店刚到了一批新品,可以跟您介绍一下。” “好的。”陈安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王漫妮道:“请您到这边来。” 陈安迈开小短腿,跟在大美女身后。 “您平时穿衣的偏好是什么?我可以为您推荐。”王漫妮说。 陈安道:“简单、舒适、休闲,不喜欢束缚身体的。” 不管在多少个世界里流浪,陈安永远是一个土狗,是一个只为自己舒坦不为美的人。 不管这双鞋有多么漂亮,只要脚不舒服就不穿。 不管衣服有多华丽,只要身体难受就不穿。 戒指是不带的,因为硌手指,涂护肤品和护手霜也麻烦。 金镯子、玉镯子,甭管什么镯子通通不带。 睡觉的时候,镯子会秃噜到手肘上,勒得她手臂上一道红痕,十分不适。 项链基本不带,洗澡麻烦,影响睡眠,除非是为了配衣服。 虽然不戴首饰,但陈安是很喜欢的。 她喜欢摆起来看,不喜欢放在身上。 王漫妮很耐心的为陈安介绍新品,陈安正摸着布料,感受舒不舒服时,一个栗色短发的销售将王漫妮拉到一边。 短发销售小声问:“你还真不怕耽误工夫啊?这一看就是不会买啊!” 王漫妮轻声细语的说:“没事的,我来吧。” “哎呀,曼妮,”短发销售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你前段时间可是卖出去一套价值四百万的珠宝,这是店里三年都没开过的大单子,趁着这股子东风,你再努努力,说不定今年就要升销售主管了。” 短发销售瞟了一眼陈安,继续劝道:“为这个小姑娘,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不值得的。” 作为奢侈品店的销售,什么样的有钱人都见过,他们眼睛扫过去,就知道谁会买不会买。 哪些客人是真有钱,哪些客人装有钱的,销售眼睛上下翻一翻,心里就有数了。 第14章 神豪系统14 为了不浪费时间和精力耽误自己开单,他们纷纷戴上有色眼镜对客户区别对待,也就是俗称的‘势利眼’。 短发销售侧过头,又探了一眼陈安。 一双利眼立马认出陈安所穿的衣服品牌。 麦檬家的牛仔裤,小熊维尼的卫衣,国外知名运动品牌的鞋子。 短发销售估摸着,这一身行头撑死不到三千块。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几个牌子算很不错的了。 但他们这是顶奢店,一条裤子最少也要一万五。 这个女孩一看就是不会买的,是来长长见识,闲逛消遣她们店员的。 就算有工薪阶层咬咬牙,攒上几个月薪水,在他们店里买条裙子或基础款包包。 但那也是打扮洋气又时尚,画着精致妆容的小姑娘,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扎马尾辫,穿着土里土气的小姑娘。 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看不出有钱人的样子,就是大街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姑娘神情淡定,逛奢侈品店跟逛公园一个表情。 没有那种普通人闯入有钱人世界的胆怯和局促感。 短发销售的好心提醒,王漫妮是知道的,但她认为销售不是这样干的,虽然心里不赞同,嘴上却说:“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和短发销售说了几句后,王漫妮又走到陈安面前,为她细心介绍休闲风的衣服。 “这件料子很特别,穿上很舒服的。” “这件是明星薇薇安同款,设计师款,剪裁很特殊,穿上很显身材的。” “这件中长款连衣裙,是我们店里的爆款,您可以试一下。” 王漫妮跟在陈安身后,耐心为她介绍各款服装,陈安扫了一眼真丝面料的连衣裙,“我不太喜欢穿裙子,穿裙子要配高跟鞋,高跟鞋我穿不来的。” “您看这一件,”王漫妮从架子上取下一款淡蓝色连衣裙,放在陈安眼前,“这件是夏季新款,主打休闲复古风,偏法式的无袖连衣裙,穿上很有气质的,复古芭蕾鞋和小白鞋随便搭搭都好看的。” 王漫妮看出陈安眼中的不感兴趣,将淡蓝色连衣裙放回去,又取下两条裙子,“这件是春季中长袖针织裙,很显身材的,还有这款小清新夏季新款白色连衣裙,长度刚刚好,现在穿外面可以配一件西装外套,夏天可以单穿。” 陈安摸了摸材质,对款式依旧不喜,继续摇头,王漫妮依然秉持着热情的笑脸,“那边是鞋子,有几双休闲鞋很不错,还有那边是包区,有很多新款,您可以看看” 王漫妮一路从上衣裤子介绍到连衣裙子,从鞋子介绍到包包,陈安一直哦哦的点着头。 “真是搞笑,某些人以为之前捡了一个漏,还能再捡第二个吗?不是哪个买菜大妈都能买的起高级珠宝,一个口袋里没几块钱的土妞,某些人还当成了宝。” 王漫妮带着陈安路过男装区时,一个鼻孔朝天的女销售,对王漫妮冷嘲热讽,顺便讽刺了一把陈安。 陈安还没反应过来,王漫妮面色一凛,冷冷的道:“琳达,我和你不合是店里内部的事,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评判客人,请你立马向我的客户道歉!”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某些人别急着给自己找鞋穿。” 琳达脸上涂了一层白白的粉底,眉毛又粗又浓,嘴上抹了一层鲜红色口红,嘴角微微耷拉,眼角眉梢充满不屑,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王漫妮丝毫不怵她,向前一步,死死盯着琳达的双眼,“你把客户分为三六九等,穿的差的你不愿意接待,我王漫妮不怕浪费时间,所有的客户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我凭本事开了四百万的大单,你嫉妒的要命,想尽办法撬单,可结果呢?就算你把我害的进了医院,人家陈女士不还是只认准我吗?” “琳达,你除了会说酸话,会恶心人,会做一些下三滥的事,还会干什么,想要业绩就去努力,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我没有比你优秀到哪里去,我只是做了一个销售的基本服务理念,一视同仁,热情真诚。” “你看我不顺眼,同样,我也看你不顺眼,但我们俩的恩怨,和这位客人没有关系,你立刻马上向客户道歉!” 王漫妮几句话说的琳达脸上一会白一会红的,难看极了。 “我说了,我没有指名道姓,王漫妮,你太敏感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真的是搞笑得很。”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说白了不还是想在店里找个金龟婿吗?某些人装的那么清高,心里想嫁给有钱人都想疯了吧!给钱就卖的商品而已。”琳达放下手上的西装裤,用眼角夹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 她心里恨王漫妮恨得咬牙切齿。 琳达和王漫妮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前段时间,一个提着菜篮子,穿着打扮老气横秋的普通女人进了米西亚的店面,除了王漫妮,没有一个销售愿意接待她。 最后,其貌不扬的普通女人被王漫妮的真诚打动,买下了一套价值四百万的高级珠宝,是米西亚店里三年没开过的大单。 四百万的大单!足以让店里所有销售疯狂! 这一单,不仅可以为王漫妮带来八万元的提成,还有升职、欧洲豪华邮轮游等隐性福利待遇。 琳达心里嫉妒的发狂。 她使出浑身解数想从王漫妮手里撬走这一单,但是她没有成功。 今天一早,副店长又安排王漫妮站最容易开单的包区,让她站最难卖的男装区。 琳达憋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 她看见王漫妮一本正经,装作所有客户一视同仁的样子,就感觉火气涌上心头。 都是想在奢侈品店钓金龟婿的拜金女,装什么装! 新仇加旧恨全部汇聚在一起,琳达不想再忍了,她也忍不了了。 撕破脸皮就是痛快,琳达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怕的。 一个从长相到穿着都十分穷酸的客户,得罪了也无所谓。 第15章 神豪系统15 陈安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还遭了几个白眼,正要输出时,王漫妮护在她身前,秀眉一挑,怒喝道:“向我的客户道歉,立刻!马上!” “如果你拒绝道歉,我会一五一十的将你说过的话,上报给店长,”王漫妮冷冷的看着琳达,“店里是什么规矩,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怎么回事?琳达,王漫妮,你们两个吵什么吵?”副店长从楼上走了下来,呵斥二人。 “陈安?”罗子君带着一层薄汗,赶到了店里,“这是怎么了?” “子君,我来米西亚店里买衣服,和销售王漫妮正聊得好好地,这个叫琳达的冲出来,骂我是口袋里没几个钱的土妞。”陈安一副幼儿园小朋友告状的语气。 罗子君闻言变了脸色,她面朝琳达大声嚷嚷道:“你这个小姑娘,你有没有素质的呀!” “人家说上帝是客户,对不啦?你怎么搞的,你还敢骂上帝的呀!还有哦,你就是销售嘛,我不是看不起销售,但你要搞搞清楚,不是站在奢侈品店里,你的身价就能如同这些大牌一样的好伐?” “你们这么大一个店面,怎么做的培训,怎么招聘的,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头脑不清醒的人做店员,都像她这样,一双狗眼看人低,那大家都不要买了好了呀!” “我告诉你,小姑娘,你最好马上道歉,不然我肯定要投诉你的,我还要投诉你们这个店,投诉你们店长,我跟你讲哦!” “当面就敢骂客户,我看你们这个店干脆关门算了!” 罗子君一顿输出,给琳达和副店长干懵了,店里的几个客户围过来,看热闹的看的津津有味。 手上指指点点,没说什么好话。 没人会喜欢势利眼,当面骂客户的销售。 副店长当着众人,严肃批评琳达一番,琳达红着眼眶咬着牙向陈安和王漫妮道歉。 仅仅是道歉,罗子君是不太满意的,她说必须严惩琳达,不然肯定要投诉的。 副店长又保证会给琳达下处分,并为陈安申请免费的丝巾、墨镜,及拥有一次购买超级爆款包包无需排队的特权。 罗子君脸上余气未消,她拉过陈安,问道:“陈安,你还准备在这家店买吗?” “这家店的衣服不太适合我,”陈安压低了声音,她往王漫妮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漫妮回她一个真诚灿烂的笑容。 大美女一笑百媚生,陈安心下一软,又说道:“子君,我去了好几家店,只要王漫妮热心接待我,要是什么都不买,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那倒也是,销售一抓一大把,但要想找到一个负责热心的好销售,也是很难的事。”罗子君商场逛的多了,这方面,她倒是颇有心得。 陈安道:“我是这么想的,我准备搞一个大抽奖引流,奖品凑齐九宫格,也就是九件。” “我想在这家店挑几件,”陈安将视线锁定在华丽橱窗上的包包,对罗子君说:“你眼光好,选一款经典的包包和一件百搭的首饰,每样来个20件,价格无所谓。” “米西亚我虽然买得不多,但这个牌子,我还是很了解的,这事就交给我吧。” 说到买包包首饰,罗子君的眼睛突地亮了起来,她扭着小蛮腰走到王漫妮身边,“把你们店里的爆款包包都拿出来。” “好的呀,您稍等。”店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客户还决定给她这个机会,王漫妮露出欣喜的表情,轻快的回道。 “我老板要买20个包包和20件首饰,我们不是一般的客户。”罗子君摘下墨镜,很有派头的说道。 罗子君一句话让王漫妮变了脸色,明亮的大眼睛唰的一下瞪大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您说,您二位要买20款包包和20件首饰?” “对的呀。”罗子君骄傲的回道。 到了奢侈品店仿佛到了罗子君的主场。 这几个月里,罗子君平稳娇气的人生被彻底打破,她整个人被老公的无情彻底打碎。 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变成人人同情无家可归,辛辛苦苦生养的儿子也面临被人抢走的风险。 罗子君整个人都垮了,往日的心气神儿碎满地。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陈安从天降到她身边,罗子君感觉空气是甜的,呼吸是顺畅的。 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不对,罗子君在心里否认道。 她曾经耀武扬威是虚张声势,其实心里没有底儿,也没有安全感。 唯恐老公被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抢走。 现在是不同的,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是鲜活的,是自信的。 罗子君在昨天上岗之后,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还带着儿子跟着陈安又吃又喝。 她心里很是不安。 直到今早陈安给她安排了工作。 虽然罗子君搞不懂,但是她非常兴奋,一早就杀到了唐晶和贺函面前。 两个外企高管,顶级咨询师,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帮助罗子君完成工作。 罗子君包里揣着她的工作成果,底气十足。 “您二位先到贵宾室休息一下,”王漫妮的声音沉稳中带着颤抖的激动,“我把包包和首饰目录拿给您二位,挑选一下。” 陈安和罗子君微微颔首,点头同意,王漫妮恭敬的道:“这边请。” 米西亚的贵宾室是二层挑高设计,看起来十分宽阔,装修的富丽堂皇。 陈安和罗子君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王漫妮就快走两步反锁了大门。 她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来抢单。 王漫妮蹲在地上细心为二人讲解包包和首饰的款式,陈安说:“你坐下和子君慢慢说吧,一直蹲着我看着都累。” “好的呀,谢谢您的体谅。”王漫妮拿着厚厚的目录,坐在罗子君身旁。 陈安又说:“子君,你把总结拿来给我看下,我趁这会儿工夫把三家公司定下来。” “好的。”罗子君将手提包从身后拿到前面,从里面掏出一个抽杆夹,递到陈安手里。 第16章 神豪系统16 陈安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认真对比几家公司的优势和劣势。 罗子君和王漫妮轻声细语挑选着抽奖奖品。 二人有商有量的定下包包和首饰的款式。 “陈安,这款包包元,是他们家的常青树,一直都卖的好。”罗子君将画册上的一款中号手提包指给陈安看。 “挺好看的,就这个吧。”陈安对包研究不多,她看了一眼,觉得还不错。 罗子君放下包包目录,翻开首饰图册,“这件是她们家卖的超火的贝壳镶钻项链,和同款式的手链,项链是元,手链是元,你看选哪个?” “都选了吧,”陈安道:“顺便把大号手袋、小号手袋都买了,再加一个硬箱,凑成六件,六六大顺嘛。” 这个贝壳款的首饰粉粉嫩嫩的,陈安看了也喜欢。 “是的呀,六六大顺,福气满堂。”王漫妮克制住内心的狂喜。 硬箱很好选,罗子君很快就定下来款式。 王漫妮在纸上罗列出款式、型号、价格、数量,然后拿出计算器,按的噼里啪啦响。 每算出一个总数,王漫妮的心就狂跳不止,马上就要蹦出嗓子眼。 无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一个销售,在一个月内连开两个百万大单。 这简直就是福星高照,踩了大大的狗屎运! 王漫妮调整呼吸,将价格单核对三遍后,双手递给陈安。 陈安接过价格单,快速看了一眼,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数字。 大号手提包单价6.99万,小计139.8万,中号手提包单价3.98万,小计79.6万;小号手袋单价2.38万,小计47.6万;贝壳钻石项链单价5.98万,小计119.6万;贝壳钻石手链单价3.89万,小计77.8万;手提硬箱单价9.56万,小计191.2万;总价655.6万元。 王漫妮算的没错,陈安又多加了几条丝巾,拿来送给至尊总统套房的服务人员。 顺便给她和罗子君,每人买了一大一小两个爆款手提包。 王漫妮看着手中总价706万的单子,激动地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她轻咳一声,稳住心神问道:“我们店里存货没有那么多,调货需要五至七天,您看可以等吗?” 陈安笑着点点头,王漫妮恭敬道:“您二位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我们副店长。” “好的呀。”陈安道。 “这些衣服都是我们的限量款,只提供给vip客人的,您二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王漫妮拿出遥控器,按下开关键,一排衣服缓缓从内墙滑出,出现在陈安和罗子君面前。 限量版的衣服确实让人眼前一亮,陈安上前挑选起来。 王漫妮向二人微笑点头,便走出贵宾室。 她看出这两位客人,能够当家作主的是陈安,但她也没有忽视罗子君,对待二人客气周到。 刚走出贵宾室,王漫妮长呼一口气,笑开花了。 她怕有人抢单,快速和副店长汇报了一下,便匆匆泡了两杯咖啡回到贵宾室。 副店长跟在王漫妮身后走了进来,话里话外都想加陈安的微信,陈安直接无视她。 选好衣服和鞋子后,陈安感觉有些饿了,便拿出银行卡买单。 ‘滴’元刷卡成功,王漫妮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笔单子成功了。 她眼神迷离的看着pos机打出小票。 这一个月,对于王漫妮来说,仿佛梦境一般。 她居然连续出了两个百万大单子,加起来一千多万。 这是销售主管和副店长都做不到的事情。 待陈安和罗子君走后,米西亚全体销售围成一团,热烈祝贺王漫妮。 短发销售大笑着说:“曼妮!两个超级大单,销售主管你是升定了!” “妮妮,你这个月的销售额突破千万,提成突破三十万,你创造了奇迹!太棒了!”副店长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充满欣慰的看着王漫妮。 “谢谢副店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再接再厉!”王漫妮眼睛笑成月牙形状。 米西亚根据产品类别计算提成,不同的产品有不同的提成。 配饰、包包提成较少,鞋子、硬箱和衣服提成比较高。 王漫妮在心里算过了,她这个月的提成至少有三十二万,再加上工资和业绩奖励,这个月少说能拿到三十五万。 三十五万,快赶得上她过去两年的收入。 对她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王漫妮眼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写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妮妮拿下四百万高级珠宝的单子后,总部奖励她下个月欧洲游轮旅行,”副店长与有荣焉的说道。 她垂眸掩饰情绪,继续说道:“现在妮妮又拿下八百万的超级大单,总部会把欧洲邮轮普通舱升级为行政舱套房。” 副店长打趣道:“妮妮,普通舱和行政舱的区别可不是一点半点,能住行政舱的人非富即贵,你要好好把握,争取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王漫妮闻言露出羞涩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周围的同事继续起哄,让她请客吃饭。 “晚上我请大家吃大餐!”王漫妮脸上漾出欣喜的大笑,痛快的说道! “好耶!好耶!”销售笑成一团,除了琳达。 她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欢天喜地,心里既恼怒又羡慕,脸上的表情变幻多彩,十分复杂。 …… 经此一役,王漫妮一战成名,成为各大奢侈品店膜拜的锦鲤。 甚至有些店铺的销售人员,到米西亚店里向王漫妮取经。 希望她能传授传授绝学,使了什么招一个月内拿下一千二百万的销售额。 米西亚店长更是亲自到店,夸赞王漫妮慧眼识英雄,干得漂亮。 并且为王漫妮打了升职报告和储备人才提薪申请。 待总部回函后,王漫妮就从高级销售人员正式升级为销售主管。 基本工资上涨45% 自此之后,米西亚的销售们换了副面孔。 不管进店的客人是什么样的面貌,他们都拿出最热情真诚的一面,积极接待。 销售们心里也觉得奇怪,这年头的有钱人是怎么了? 就不能好好当个有钱人,踏踏实实的被他们服务吗? 非要装穷人,害的他们错失百万大单…… 第17章 神豪系统17 米西亚将商品打包送到酒店,陈安和罗子君两手空空在商场闲逛,顺便用购物单在柜台置换了积分。 趁着三八妇女节五倍积分的余热,再加上是她的生日月,可多享一倍,又因她单笔消费过五百万,可再享三倍积分。 零零总总的算下来,共兑换约7188万积分。 兑换积分能翻这么多倍,陈安倒是有些意外,她还是第一次在商场换到这么多积分。 罗子君倒是见怪不怪,她告诉陈安,很多商场会在周年庆、大型节日、开业典礼这些重要日子里,举办十倍积分兑换活动。 买一万块钱东西,就能换到10万积分。 陈安受教的点点头,罗子君又说,商场多倍积分兑换活动,大部分高奢店都会参加。 有少数品牌是绝对不会参加的。 比如爱马仕、香奈儿、迪奥、劳力士、卡地亚、梵克雅宝、始祖鸟、布契拉提、莱卡哈苏、诺悠翩雅、黄金店铺等。 陈安看了看积分余额,还好米西亚是参加的。 不然就亏大了。 陈安单笔消费突破五百万,拥有商场最高等级会员。 最高等级会员拥有的福利包括但不限于,积分兑礼不限次数,免费礼盒包装、免费私立医院体检、生日月享蛋糕和礼物、免费快递、私人休息室、免费送家服务、全年免费停车、每月可以领一堆消费券、一次免费下午茶、一次美容坊护理。 陈安翻了会手机,肚子饿的咕咕叫。 “子君,找个地方吃饭吧。”她摸着肚子说道。 “这个商城有家不错的餐厅,跟我走吧。”罗子君风风火火拉着陈安上了顶楼。 到了餐厅,二人落座,陈安没看菜单,将点菜的活推给罗子君。 她则忙着打开app,查询积分兑换。 28万积分可兑换丽思卡尔顿酒店一间豪华房,45万积分可兑换丽思卡尔顿酒店一间行政房,69万积分可兑换一台新款戴森吹风机,208万积分可兑换一台佳能单反,50万积分可兑换一瓶莱珀妮精粹露,1.9万积分可兑换进口超市一张百元面值的现金消费券…… 积分可以兑换的东西太多了,看的陈安眼花缭乱。 “您的菜上齐了,二位请慢用。”餐厅服务人员打断了陈安的思绪。 她放下手机享受美食。 “子君,商场积分可兑戴森吹风机和佳能单反相机,我兑换了拿来当抽奖产品怎么样?”陈安兴致勃勃的问道。 “戴森吹风机现在蛮火的,相机我不太了解,但拿来当奖品也是很不错的呀。”罗子君夹起一块糖醋小排,眨了眨眼表示赞同。 陈安觉得也不错,既能处理掉积分,又省了笔买奖品的钱。 她一边吃饭,一边摆弄手机,兑换积分。 戴森新款吹风机市场价3790元,佳能这款单反相机市场价是元。 扣除5540万积分,每台兑换20个。 陈安瞄了一眼积分,还剩1648万积分。 积分兑换的戴森吹风机和佳能单反,需要到店自取,陈安和罗子君搬不动这么多东西。 她将提货码截图发给p,接下来的事,陈安就不用管了。 这些东西会安安稳稳的出现在至尊总统套房里。 九宫格奖品搞定了八个。 还差一个。 陈安心想不急,待会逛一逛商场,就知道买什么了。 顺便再给自己置办几身衣裳、鞋袜和贴身穿的衣服。 …… “别别别,你赶紧起来,把鞋给我,我自己能穿。” 销售手里提着经典款小白鞋,双膝跪在地板上,捧起陈安的小腿就要给她试鞋。 吓得陈安连忙摆手拒绝三连。 她是真的不习惯被人跪着或蹲着服务。 又不是没手,脚一蹬手一提不就穿上了,哪里需要销售人员半跪半蹲的帮忙穿鞋。 陈安对此很不理解。 “好的呀,您自己穿穿看,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脸庞长得圆圆的销售从善如流站起身,候在一旁殷勤的说。 罗子君挎着热乎乎的新款米西亚大号手提包,这是陈安刚刚给她买的。 她看着陈安的一举一动,眼眶有些红润,鼻子酸酸的。 相比平和有礼貌的陈安,罗子君想,自己以前是真的不讨人喜欢。 在她被老公陈俊生圈养的那几年,她高高在上,姿态倨傲,坐在舒适沙发上,等着销售跪地给她试鞋。 要是销售慢了快了刮了蹭了,她都会说教一番。 “这四双,帮我抱起来。”陈安掏出黑卡,递给圆脸销售。 圆脸销售闻言怔愣片刻,接过银行卡,甜甜的说道:“好的呀,请您跟我到这边来。” “打完折一共是元,您看下单子。” “没问题,刷吧。” “好嘞!” ‘滴’刷卡成功,陈安在小票上签下大名。 “请您慢走。”圆脸销售将陈安和罗子君送出店门,弯腰90度恭敬地说道:“欢迎您下次光临。” “你真够可以的呀,打完折一万五的限量版运动鞋,居然被你卖出去了!”皮肤白皙,淡妆红唇的卷发销售走到店门口,佩服的说道。 “什么呀,我这是好运气降临了,”圆脸销售得意一笑,“别看那个女孩穿的朴素,但真的有钱,估计是富二代来的,她付款的银行卡是私人银行的黑卡,身边还跟个拎包的随从。” 卷发销售莞尔一笑:“那你真是让你碰着了。” “卖出去两双限量款,还是最难卖的运动鞋和板鞋,我这个月业绩算是稳了。”圆脸销售眸中闪过一丝俏皮,轻松地说道。 …… 陈安在商场又逛了几圈,在轻奢店买了几身衣服。 试衣服、买衣服、花钱,也不是什么快乐事。 至少现在陈安挺累的。 为了速战速决,她直接冲到周大福,买了20根1000g的金条当做奖品。 现在金价还不算贵,200多一克。 打完折后,陈安买下20根金条共花费540万。 刷卡成功后,她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 陈安瞅了一眼,余额.00。 嗯,她还是个有钱人。 陈安付款成功后,周大福派了三个人,提着金条护送她们二人回了酒店。 第18章 神豪系统18 米西亚的调货最快也得五天,东西不全,陈安暂时放下微博,全新打造自己的工作室。 接下来的几天,陈安和罗子君的腿都跑细了,终于做出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室。 整体装修风格不变,在一些小细节做了轻微改动,花园基本上保持不动,只添置了一些花花草草。 因变动不大,装修很快完成。 敲定好装修事宜。 陈安紧锣密鼓的绘图,布置工作室。 这栋洋房坐北朝南,有南门和东门两扇进出的大门。 南门是两扇黑色钢窗,从南门进去是横跨东西餐客一体的大厅,面宽十二米,一层半挑高设计,十分宽阔。 陈安将西客厅设计成办公室,放下六个独立卡座工位绰绰有余。 对着南门的东餐厅做前台。 一楼西后间是二十平的中西厨房,东后间做茶水间和餐厅,东门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 楼梯下面是一个卫生间。 上到一楼半的位置是亭子间,陈安设计成会客室。 二楼两间最大的朝南的房间,中间被打通,做陈安的接待室和办公室,里面带一个独立卫生间和朝南的独立阳台。 北房两间做办公室,一间是人事行政和财务的办公室,一间是陈安助理的办公室,还有一个朝东的小房间做档案室。 二楼半的位置有一间亭子间做储藏室,亭子间旁边有一间六平的卫生间。 三楼有四间房和一个露台。 两间朝南的房间,同样打通,做了一间大大的会议室。 一间北房和东房做午休室。 布局布置好,陈安开始选办公桌椅、文件柜、会议桌椅、电脑品牌、打印机款式、会客室小桌椅、沙发、储物柜等办公设备时。 办公设备种类、品牌、款式实在太多,陈安看的直挠头。 这栋洋房实在太漂亮,陈安觉得必须选出最好看的办公设备,和它搭配。 连办公文具,陈安也要看着图片一个一个的选。 她选的圆珠笔、黑色水笔和钢笔都是闪闪发光,粉白粉白的。 一切的选择皆是不看价格,只看颜值。 陈安肝了五天,敲定好工作室所有细节,米西亚的调货陆陆续续也都送到了酒店。 …… 180件奖品齐刷刷摆放在餐客厅里,那场面,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陈安准备拍个照片发微博,可她拍照技术太菜。 怎么拍都没感觉。 自己拍的不行,那就另请高明。 于是,她请罗子君和酒店服务人员拍。 服务至尊总统套房的工作人员,有一个叫王雅茹的小姑娘,拍出了陈安想要的那种感觉。 一股子纸醉金迷的奢靡之风,搭配酒店挑高的餐客厅,同样带着一股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画风。 陈安很满意,她不吝啬的掏出小费,请王雅茹继续拍照。 一个一个的拍单品。 王雅茹负责拍照,罗子君和p等人手忙脚乱的整理礼物。 她们要把九件礼物包装一番,放进一个大号快递箱里。 陈安则坐在书房里发带图微博: [筒子们,注意啦!菠萝盐汽水的抽奖预告来啦! 图1和图2都是要抽给你们的奖品哦~3月26日正式发起抽奖活动。ps:除了图片中的奖品,本富婆会额外抽取一个超级幸运儿,获得本次的最大奖品—现金888万元(激动激动) 顺便再插播一条红包公告,今晚八点,会有价值288万的红包雨,只有关注我的筒子们可以领取哦~] 发完微博之后,陈安顺手给自己买了个推广和营销号大礼包。 到了晚上七点五十分,陈安发的这条微博点赞破10万+,‘富婆抽奖’这句词条直接冲到实时热搜第35名。 888万现金抽奖更是不得了,荣登热搜前二十名。 各大网友被图片中的奖品数量、华丽丽的888万元刺激的心脏怦怦直跳。 跟前两者相比,晚八点发放的288万红包,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稀罕红包,只想中奖,但19:59分,数十万微博网友涌入@菠萝盐汽水的微博首页。 个个摩拳擦掌,等待着红包雨的降临。 甚至一些在家里待着的网友,怕屋里信号不好,特意跑到街上,打开流量,疯狂戳着手机屏幕。 …… 到了晚上八点,陈安准时发送红包微博。 288万分成十次发放,每次发28.8万元,手气红包改为平均分,中奖人数设置成1000人。 每个抽中的人都能获得288元。 她升级为微博的vvip之后,红包单笔总金额最高不得超过百万。 陈安本来可以选择两次一百万,一次88万,三次把红包发完的。 但为了参与感,她把红包雨的场次拉长到十次。 十轮微博红包雨下完,陈安粉丝数突破50万! 从热搜点进来看热闹的网友,一看这是个真富婆,立马关注陈安,顺便抢了个红包。 红包发完了,陈安的微博关注数还在持续上涨。 几乎是她每刷新一次,就能涨个几百粉。 陈安开心的又发了一条微博: [各位筒子们,本富婆为冲击60万粉丝,今晚会在微博首页再下两场红包雨,时间分别是九点和十点,每场总金额是288万(撒花撒花),拼手速的时刻到了!冲鸭!] 一晚上,陈安连下三场红包雨,一直霸占实时热搜前十名。 数据猛是真的,她花钱买热搜也是真的。 但凡戳进热搜,进入陈安微博首页的网友,都被26日的抽奖活动给震惊住了。 几乎是立刻马上关注陈安的微博。 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和陈安相关的热搜里,除了她自己发的微博是热门之外,之前抽中十万现金的幸运儿,也纷纷截图发博,力挺菠萝盐汽水。 主动现身说法,证明菠萝盐汽水是真的富婆姐姐,而且发放奖金丝毫不拖泥带水。 抽奖,人家是玩真的。 888万元的冲击力过于强大,陈安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是拥有八十万粉丝的网红博主了! 可喜可贺! 她在王雅茹拍的一百多张照片里,选出九张格外有氛围感的,发到微博上。 第19章 神豪系统19 [筒子们!抽奖活动正式开始,请熟读以下抽奖活动通知: 活动规则:转发+评论+点赞+关注@菠萝盐汽水。 奖品内容:抽取20人,每人可获得以下产品==米西亚大号手提包一个(图1),米西亚中号手提包1个(图2),米西亚小号手包一个(图3),米西亚贝壳钻石项链一条(图4),米西亚贝壳钻石手链一条(图5),米西亚手提硬箱一只(图6),戴森新款吹风机一台(图7),佳能新款单反相机一台(图8),周大福1000g金条一根(图9)以及现金十万元。 奖金内容:抽取1人,独享888万元现金。 开奖时间:3月31日20:00,系统自动开奖。 附则:本次活动产生的偶然所得税@菠萝盐汽水全权负责。 此次抽奖活动全程由@微博抽奖平台进行监督。 本博主在此保证,绝对公开公平公正,一切纯凭运气,祝大家好运!] 陈安刚发完微博,微博抽奖平台就转发了。 @微博抽奖平台:[博博震惊!这绝对是微博有史以来最大的抽奖活动,各位筒子们,冲鸭!] 五天后,陈安发送的抽奖微博点赞人数破百万! 这个点赞数,一般只会出现在流量明星的微博首页。 陈安也算是用钞能力,实现了一把当网红的快乐。 与此同时,陈安的粉丝数突破一百万。 点赞数集满一百万之后,陈安获得的每一个赞,就可以换取100软妹币。 陈安退出微博,熟练地点开未读短信: ‘【华国宇宙行】贝尔德(华国)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03月31日00:05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00’ ‘【华国宇宙行】外汇服务管理有限公司于03月31日00:06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00’ 贝尔德基金的转款是结算收入,瑞士联合银行委托外汇服务公司转来的钱,是完成百万赞的奖励金。 陈安数了数金额,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十亿奖励金! 她的钱真是越花越多。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陈安数完余额,立刻冲到微博上,没有任何征兆怒发1000万红包,连下二十场红包雨。 引得微博网友悲喜交加。 手快党在评论区各种彩虹p,手残党在评论区抱团取暖,哭泣哀嚎。 [我要把菠萝盐汽水设为特别关注,错过500一个的红包雨,我真的哭死!] [楼上你反应好慢,我早都把菠萝盐汽水设为特别关注了(抠鼻抠鼻)] [这个博主到底什么来头,什么身价,已经在微博发了两千万红包了吧,谁家有钱人能这么造?] [我现在开始相信888万的抽奖活动了,我要赶紧创建小号,拉低你们中奖率] [摔!当初我是第一个关注@菠萝盐汽水的粉丝,可我居然没把她设为特别关注,我真的傻!中奖绝缘体,什么时候让我中个奖啊!] 陈安刷到这条评论,确定‘瓶子半瓶水’是自己的第一个粉丝后,直接发了一条微博: [@瓶子半瓶水,我的第一个粉丝,把你的账号私信发给我,给你转点小钱钱。] 热评第一:真刺激!@瓶子半瓶水,博主给你发了多少钱,赶紧晾出来! 热评第二: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扭曲了! 热评第三:啊啊啊啊啊,菠萝盐汽水给我转了188万,还转了50万的偶然所得税,你们快去看我微博,我截图发微博了!——瓶子半瓶水。 瓶子半瓶水的评论被顶到了热评前三,一大波人顺着网线摸到他的微博。 从此,一大批网友化身阴沟里的老鼠,明着暗着蛐蛐瓶子半瓶水,骂他嘚瑟,骂他不知道分享。 大家仿佛吃了过期柠檬,酸中带毒。 …… 陈安给第一个粉丝发完小钱钱,便和9527一起坐在沙发上研究神豪系统留下的面板。 这个四维空间穿越而来的系统,除了主线任务,还有隐藏的奖励任务。 点赞破百万拥有10亿奖金,这是9527都不知道的事情。 9527坐在沙发上捣鼓着神豪系统的面板,有些垂头丧气的说: “安安,这是四维空间生产的高纬度面板,神域系统则偏向传统,我们之间的运行模式差异很大,所以我一时没搞懂它这个面板,只能让你被动触发升级奖励了。” “没事儿,你别难过,各家有各家的技术,搞不定很正常的,又不影响给我发钱,对不啦?”陈安不在意的说道。 被陈安安慰一通,9527心情好了一点,他抬起头说道:“但是它隐藏的主线奖励任务,我已经研究出来了。” 陈安立马道:“说来听听。” 9527道:“当你集满一千万点赞后,神豪系统会自动升级,开启直播打赏返现活动。” “你可以任意选择直播平台,注册一个账号,神豪系统会自动为该账号充值100亿软妹币,按照1:10的换算比例,可以换成1000亿打赏金,这1000亿你可以随意打赏给任何主播,你打赏出去的金额会由瑞士联合银行返还到你的账户上,会按照直播平台打赏金的数额返还给你。” 陈安激动得面红耳赤,仿佛飘在云层里,9527无视她夸张的神情,继续说道:“也就说,你将这个平台所有的余额全部用完,最高能得1000亿软妹币。” “每当你集满一个百万赞,就会获得10亿奖励,当你集满五千万点赞和一亿点赞,还会继续触发系统升级以及奖励,但具体奖励是什么,目前还不知道。” “天了噜!”陈安疯狂摇晃9527的手臂,“这不就是天上下金子给我吗?” “镇定,镇定,”9527目光停留在陈安身上,有些吃醋的说道:“这个神豪系统给的钱再多,它能让你活几千年吗?能让你修仙吗?能让你凌驾凡人之上吗?跟它绑定,最多能享受一百年,然后抱着花不完的钱痛苦的死去。” “是是是,”陈安哄他道:“你是三千世界里最厉害,最贴心,最帅气的神仙统子,你就不要跟凡统比较了。” 第20章 神豪系统20 “切!”9527不屑的哼了一声。 陈安啧啧两声,“我发现叫你统子比叫你9527顺口多了。” 不等9527开口说话,陈安蓦地想起合理性这件事。 她好奇的问道:“统子,一个直播app的个人账号拥有1000亿余额,不会引起直播平台官方的怀疑吗?” “你放心好了,高纬度系统是天外来物的黑科技,这1000亿的余额只有你自己的账号能看见,在直播平台官方眼里,一切都是正常流程。” 9527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在陈安听来如同天籁一般。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充值资金来源于海外银行,神豪系统每次会给你的账号充值2000万软妹币,在余额不足一百万时,会继续充值,直到100亿软妹币全部充值完毕。”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被查水表。”陈安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集满一千万个赞,没事的时候了解下什么是直播打赏。 陈安活了十几个世,从来没看过直播这种东东。 她对此一无所知。 陈安觉得自己有些固步自封,活了那么久,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去主动了解和熟悉。 现在就下载一个抖音,立马注册一个账号,先观摩学习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下载别的直播账号,陈安觉得要下载还是下载一个流量比较大的吧。 “叮铃铃~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声打断陈安的思绪。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原主大姑打来的。 陈安对原主的大姑蛮有好感的。 虽然这个大姑集强势、圣母、传统、封建、爱男、唠叨、没苦硬吃于一身。 但不可否认的是,原主大姑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 是个心软面善重感情的人。 陈安接通电话,基本上没说几句话。 大姑陈佩岚一句接着一句,关心和吐槽的话说个不停。 关心是主要针对陈安的,吐槽则是针对大姑父、表姐和表弟三人的。 “大姑,你就别担心我了,也别总想给我打钱了,我现在做自媒体赚钱了,等会儿我给你卡里打点零花钱,你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陈安见缝插针的说道,大姑在电话那头问自媒体是什么,陈安解释道: “在网上发表视频、文字,靠点击率和推广赚钱的一种职业,不需要露脸,一个月能赚好几万,有的时候能赚十万呢!” 十万!陈佩岚一听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语气兴奋地说道: “小安啊,我就说你是咱陈家最聪明伶俐的孩子,你几个堂兄弟表姐弟,都不如你,你爹就是没福气,没享着闺女的孝顺,唉……你赚了钱给自己花,大姑有钱,不要你的钱,你记得要吃好的穿好的,住的地方一定要安全,别委屈自己个,你结婚的钱,大姑都给你攒好了。” “大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别给我攒钱,我赚得多花不完的,等中秋或者春节的时候,我回去给我爸重新盖个豪华的墓地,让他老人家在地下过得舒舒坦坦的。”陈安道。 陈安这两句话把陈佩岚说的红了眼眶,她和大弟陈大海的关系最要好,二人都是吃苦耐劳重感情的性格。 一起努力把陈家给撑了起来。 陈佩岚心里止不住地可惜,自家大弟怎么就走的这么早,这么好的闺女,他是一天福气没享着。 一辈子就像个老黄牛一样,只会出力干活,唉……没福的命。 她何尝不知道,除了自家这个大弟和她一样重情义,其他的几个弟妹全是白眼狼。 过得好了,绝不会搭理她这个大姐。 一旦过得不好,沾着她粘着她,想扒拉都扒拉不掉。 几个弟妹里只有一个三妹在借钱时,是有借有还的。 虽然换季购新衣时,三妹家的两个孩子就会坐车来青山县,找她这个大姑给买衣服。 但三妹好歹能跟她说几句暖心的人话,不像其他几个弟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三妹也只跟陈佩岚亲近一点,其他的兄弟姐妹,她一概不理,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谁求她办事都没门。 这些弟弟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陈佩岚干了二十几年生意,什么人没见过,她一早就知道,这都是些白眼狼。 但她心软,见不得弟妹为难。 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陈佩岚心里酸胀了一会,又高兴起来,在她看来,虽然活着没享着福气,但死后能住在豪华墓地里,也算是沾上闺女的光了。 陈安能有这份心,就说明是个孝顺的。 陈佩岚心里美滋滋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笑话她白给弟弟家养闺女。 一年砸进去那么多钱。 当年陈安没考上高中,她给外甥女掏择校费时,不少人都劝她。 一个女娃子,书读的一般般,不如上个职高,早点毕业找个工作,嫁人算了。 可陈佩岚咬牙说不,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亲弟弟。 陈安高考落榜,上了个学费极高的大专,又有人劝陈佩岚,三年学费加生活费,都能买辆车了,别花那个冤枉钱。 外甥女又不是亲闺女。 陈佩岚依然说不,铁了心供外甥女读完大专。 待陈安毕业后,她拿出十万块钱,准备给陈安在县城买个工作。 虽然赚的少点,但是胜在稳定,到时候再找一个同样有稳定工作的人结婚。 有她在一旁帮衬,陈安名下也有房产,总归不会过得太差。 可她这个外甥女只是看起来脾气软和好说话,实际上,主意大的很。 陈安拉着行李箱去了上海,又有人蹦出来,明里暗里笑话陈佩岚。 竹篮打水一场空。 外甥女长大了翅膀硬了,就飞了。 她这个大姑付出时间、精力和金钱,最后啥也没捞着,人也跑了。 在陈佩岚拉扯陈安长大这几年,什么孬话没听过,但是她不在意。 挂了电话,陈佩岚双手捧着手机,眯起眼数了数收到的转款。 .00。 陈安给她的银行卡转了五万。 第21章 神豪系统21 自己外甥女真有本事! 陈佩岚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飞快跑下楼,站在自家院子外,和左邻右舍实实在在的炫耀了一通。 从今往后,看谁还敢说她外甥女不孝顺! 陈佩岚女士在家门口炫耀完,又回到家跟老公女儿儿子炫耀一番,乐了整整三天。 …… 陈安原本要转给陈佩岚一大笔钱的。 但她转念一想,别再给陈佩岚吓到,然后胡思乱想。 觉得她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况且,这陈佩岚又是个圣母,手底下有一群拎不清的弟弟妹妹。 转过去太多钱也不适合,只会便宜了那几个白眼狼。 在一番深思熟虑下,陈安转了五万过去。 本来有想过要不要再少转一点,比如先转个一万,但陈安现在飘了,实在看不上区区一万块。 她觉得自己这么有钱,只给原主大姑转一万,那真的太抠门了。 要不是解释不清,又怕陈佩岚滥做好人好事,养大了白眼狼的胃口,她怎么也得先转个三五百万过去替原主表表孝心。 这会子,陈安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洗钱’这两个字的存在了。 一个人的家底、明面上的收入,他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 一个祖上三代都是普通人,自己每月也才收入几千一万的,突然拿出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或者突然住上豪宅开上豪车,肯定要引起怀疑的。 就算是突然暴富,那也总得有个由头吧! 陈安说自己做一个小网红,每个月赚个几万甚至十万的,别人问她账号,她还能搪塞一下,说自己不是真人出镜,也不想亲戚朋友知道自己的账号。 毕竟互联网收入不透明,一个十万粉丝的小网红能赚多少钱,普通人也是不清楚的。 陈安要是跟别人说自己能赚几千万几个亿,老家那群亲戚朋友肯定要刨根问底的。 大网红一般是藏不住的。 转完钱,陈安看了眼自己的余额,还剩元。 好美妙的一串数字,她爱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距离晚上八点开奖还有一段时间。 时间还早,又有这么多钱,陈安准备找个项目花点钱。 想来想去,陈安觉得先买套房子吧,虽然酒店方便,但人还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踏实。 想到此,陈安打开手机,先选地段再选住宅。 外地人且是单身的,在上海买房有诸多限制,但陈安准备买的超级大豪宅。 豪宅是不限购的。 陈安看好了喜欢的小区,便只身前往购房。 罗子君此刻正在洋房里,楼上楼下的跑动,监督装修公司。 …… 云湖天地售楼部。 陈安抬头看了一硕大的牌匾,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用眼角余光看着方向,走进售楼部大门。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余芳快走两步,来到陈安身旁,声音带着热情洋溢。 陈安抬起头看了一眼跟她搭话的售楼部销售,“准备买套房子,哪栋是楼王,介绍一下吧。” 余芳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您请这边来。” 说罢,余芳一路引领陈安往一比一还原的沙盘走去。 余芳刚到云湖天地两个月,是个没转正的实习生。 云湖四期上周开盘,她跟着师傅过来,天天跟在师傅后面打转。 今天这个客户一进门,余芳的师傅,就把她推了出去,让她拿这个小姑娘练练手。 云湖天地开盘价15万一平方,要知道,现在最火的外滩豪宅市场价才11万一平方。 所以,云湖天地绝对是豪宅中豪宅。 一般人根本就买不起。 余芳的师傅扫了一眼玩手机走进大门的陈安,觉得对方不像是能买得起上亿豪宅的人,索性让自己徒弟练练胆子。 能卖掉房子是最好的,卖不掉就当学习了。 “云湖天地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位于上海的市中心新天地,是新天地板块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小区,共有十六栋住宅,每一栋总高十六层,一到十二层是大平层,面积从485到680平不等,十二层以上是复式的,面积在一千平以上。” 余芳一板一眼的介绍着,她说完一长段话,给陈安递上了一瓶进口的矿泉水。 “谢谢,”陈安放下手机,“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陈安完成了微博捐款,便收起手机,开始认真听销售介绍。 她刚给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一千万。 又给一个大山里的女高学校捐了教学楼、机房、宿舍和图书馆,五千万。 然后把捐款截图发到微博上,收获一批点赞。 既能赚钱又能帮助他人,一举两得。 “这栋便是楼王,”余芳打开手里的照射器,指向位于沙盘中间的一栋楼,“每平方16万到18万不等,楼层高低不同,价格也不同,一房一价。” 陈安听后点点头,从沙盘上看,位置、绿化、高度、采光都很不错。 9527搜索一番,在她耳边道:“五年后,这个小区会涨到31万一平,楼王的成交价在35万一平,是上海豪宅排名的前十名。” 陈安微微颔首,用眼神告诉9527自己晓得了,她示意余芳继续说。 “我们小区的楼间距很宽,有120米,在寸土寸金的新天地,这么大的楼间距十分罕见,地下有两层停车场,人车分流,三梯一户,您看这一片全是绿化,最东边五层的建筑楼是平的会所,会所后面的一大块空地是室外运动场和小区内的公园……”余芳十分细心的讲解道。 陈安看完样板间之后,就准备买了。 她喜欢南北通透的大横厅,喜欢简单的户型设计,不喜欢搞得太复杂,在屋子里还要转来转去的。 云湖天地一共三排房子,每排有四栋,楼层不算高,楼间距很大,一点都不影响采光。 每层高在4米左右,陈安一进样板间,就觉得空间十分开阔,两百平的大横厅,很有豪宅的气派。 陈安问:“这栋12层卖了吗?” 余芳怔了怔,随即说道:“您稍等,我查一下。” 第22章 神豪系统22 “还有的。”余芳放下手机,有些激动的对陈安说道。 云湖天地刚开盘没几天,可选择的房源还有很多。 “对了,陈小姐,选房是需要验资的,需要三亿以上的存款证明。”余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陈安掏出黑卡,递给余芳,“行,就这套了,全款,刷卡吧。” “对了,我不是本地人,可以买吗?”陈安看见余芳呆呆愣愣的样子,又问了一句。 余芳晃了个神,双手接过银行卡,语速极快的说道:“可以的可以的,请您到这边来。” 陈安被对方领进贵宾室,咖啡甜点水果很快出现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在有足够的钱之后,买房成了一件容易事。 由于陈安是全款购房,可以获得97折的优惠。 陈安用一亿一千八百多万的价格,购入一套680平的大平层。 这套房子还有一年,才会交付。 在这期间,陈安有些纠结,是再买一套现房呢,还是继续住在酒店呢? 二手房,她在网上一连看了十几个小区。 不是户型不满意,就是位置不理想,所以还是暂时在酒店住着吧,毕竟她现在是不差钱的人。 至于别墅和洋房,陈安暂时不考虑。 在至尊总统套房住了一段时间后,她觉得大平层挺香的。 上海这天气,也不适合住在楼层低的地方,十二层不高不矮,刚刚好。 买完了房子,吃完午饭,离开奖的时间还远,陈安无所事事。 要么趁这会时间,把下次的抽奖活动搞定了? 陈安这么想着。 下次抽什么呢?汽车?手表?电子产品? 陈安坐在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想着要不抽车吧。 一辆总价40万的c级车。 “李姐,去奔驰4s店。”陈安安排道。 “好的,陈小姐。”司机李秀英回道。 …… 到了奔驰4s店,陈安感觉好拥挤,人好多。 这家店好像正在举办什么活动,到处都是人,店里还放着震耳欲聋的英文歌。 陈安不喜欢在人群堆里吼来吼去,她马上离开奔驰店,换一家店买。 李秀英带陈安来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汽车商圈,在这个区域内聚集着大量的汽车品牌店、汽车维修店和配件店。 陈安在这个‘汽车之家’溜了一圈。 看见了大众、丰田、本田、别克、斯柯达、马自达、比亚迪、长城、红旗、凯迪拉克、沃尔沃、铃木、捷豹、五菱、奇瑞、广汽和bba等品牌。 除了忙碌的bba和大众,其他的店面人不算多。 陈安闲来无事,准备多逛逛,多选择几样,这样下下次的抽奖也有了。 车是不挑人的,谁抽中了都能用得上。 她一路走从靠马路的4s店,走到了最深处。 最深处的角落里,是一家国产品牌汽车店,名字叫吉安。 这家店的位置很偏僻,想来租金一定很便宜。 陈安本来不打算进去看了,但她在其他店里喝多了矿泉水,这会正好想上厕所。 便抬脚走进了吉安4s店蹭个洗手间。 “您好,欢迎光临吉安汽车。” “姐,您想看什么车型?” 一个剃着平头,穿着印有吉安汽车字样卫衣,长得胖乎乎一脸青涩的圆脸男销售,站在门口,将陈安迎了进去。 “请问洗手间在哪边?”陈安顿了一下,缓缓说道。 不买车,来人家这里纯蹭卫生间,她有点不好意思。 “姐,在里面,我领您过去。”胖乎乎的销售面色不改,依旧保持热忱的笑脸。 “好的,谢谢你。” “姐,您这边请。” 陈安上完洗手间,刚出门,胖乎乎的销售递上一瓶矿泉水,“姐,您喝水。” “我不买车,你不用在这等我,别给我水了。”陈安很直接的说道。 胖乎乎的销售道:“不买车也没关系的,姐,您拿着吧。” “你多大,喊我姐?”陈安问了一句。 胖乎乎的销售憨憨的回道:“姐,我今年大专刚毕业,22了!” “哦,”陈安尬笑了一声,“你喊的没错,喊姐没错。” “姐,水您拿着吧,路上渴了正好能喝。”胖乎乎的销售送陈安到了店门口,手里还拿着那瓶水。 陈安见他穿着不合身的卫衣,浑身上下写满了局促,便有些不忍心的问道:“你们店里都有什么车?” “姐,我们店里车的种类可多了,轿车、suv、电车,适合女生开的也有好几款呢,您可以跟我到店里看看。”胖乎乎的销售高兴地说道。 “行,你叫张海是吧。”陈安瞄了一眼对方的名牌。 张海脆声应道:“是的,姐,您叫我小张就行了。” “小张,你们店里最贵的车是哪辆?”陈安随着张海转身进了店。 张海站在一辆suv跟前说:“姐,是这辆,最新换的启越l,是我们店最贵的车,低配是14.98万,顶配是19.52万。” “然后这款星辰l是最贵的轿车,低配是12.98万,顶配是16.88万,其他的几款车价大部分在5万到11万之间。” 陈安微微的点点头,吉安汽车是国产的,价格不算贵,外观和内饰做的都还不错。 一辆车的价格达不到她抽奖的标准,那她可以买两辆的嘛。 陈安道:“启越l顶配,我要100辆,50辆黑色的,50辆白色的,你们有现货吗?” “啊?”张海瞠目结舌的问道:“姐,你要一百辆?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陈安笑了,掏出黑卡道:“走吧,算算多少钱,刷卡吧!” 张海整个人像梦游似的,从陈安手中接过银行卡,定睛一看——宇宙行黑金卡。 看见这张黑金卡,张海才缓过神来,对方好像是来真的。 “姐,姐,您跟我到这边来……”张海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在心里默念,一百辆车,他三个月都卖不到这个数。 一百辆车,能有多少提成? 汽车销售提成不是固定的,提成的具体数额取决于车型和当月销售数额,多少钱,张海算不出来。 但他知道自己下个月不能用天天吃泡面了,也不用躲着房东了。 第23章 神豪系统23 “我买这么多车,不是拿来自己用的,是用来抽奖的,大概在五天后,抽奖名单确定后,本地的中奖人会上门提车,外地的则需要运输,你们放心,运输费我出,还有购置税、保险等一切费用,都有我来出。” 陈安坐在一间小型会客厅,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 “好的,陈小姐,五天后,我们会准备好一百辆车,到时候一切按照您的要求来。”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她对面的经理。 陈安看了一眼张海说:“我是冲着销售张海,才在你们店里买车的,这一百辆的业绩是算在他头上的吧?” 经理闻言笑了几声,肯定的说:“那是一定的。” “嗯,”陈安点头,“那就刷卡吧。” 张海小心翼翼的在pos机上输入一长串数字,然后递给陈安。 陈安快速按动密码,‘滴’刷卡成功。 启越l顶配原价19.52万,打完折是19.2万,100辆车是1920万。 付完款,陈安拿着合同走人,吉安的经理和销售张海,一路将陈安送出‘汽车之家’。 陈安坐上车,看了眼银行卡余额,还剩九亿六千多万。 买完房子又买完一百辆车,她还是有钱人。 陈安回酒店睡个午觉,在洋房工作室溜达一圈,又吃了个晚饭,时间刚刚好。 微博已经自动发送了中奖名单。 [恭喜@古平今1名用户获得[现金888万元];恭喜@爱兜兜,@日上三竿似神仙,@种一颗佛手瓜,@爱吃越南春卷的崔正浩,@爱吃萝卜馒头的苍兰,@可可lk,@爱吃瓜的天蝎,@sassy萌淇淇,@喜欢软弓京胡的卡莉渚,@澳岛的毒系10名用户获得[九宫格奖品+现金10万元]。 微博官方唯一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公示\/微博抽奖平台。] 不过二十分钟,这条开奖微博点赞数已破万。 888万元奖金太大,微博内不支持支付,陈安将中奖金额连带300万税款,一同转入中奖者填写的银行账号里。 十名中奖者获得现金十万元,陈安在微博界面完成支付,由平台转到他们的微博钱包里。 至于所获得奖品,就要等到第二天快递上班,再给发走。 陈安发放完奖金,又回到微博首页,将转账截图打码发到微博,顺势为下一次抽奖预热。 [今日开奖的所有现金已全部完成转款,九宫格奖品待明早快递上班后发走哦(开森开森) 明天会继续新的抽奖活动,这次将会抽取50人,加大中奖几率(撒花撒花) 预告一下,晚上十点,会天降红包雨,筒子们,拼手速的时刻到啦!] 陈安发完微博,给自己买了个推广,再加上奖品奖金本身的热度,一个小时后,她荣登时时热搜前十。 关注数蹭蹭蹭的涨,比点赞数更多的是评论数。 陈安打开热闹的微博评论,映入眼帘的是满屏的酸柠檬。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酸柠檬酸柠檬酸柠檬酸柠檬) [不算奖金,光是那些九宫格奖品就价值五六十万了吧!] [好喜欢金条,能不能让我中一次] [博主太有钱了吧?什么来头啊?有没有人扒一扒?] [这个博主又是抽奖又是发红包又是捐款的,不到一个月,在微博上花掉一个多亿了吧?] [半个月花掉一个亿,多么恐怖的现金流] [我要创建一百个小号,就不信抽不到] [888万元,我真的哭死,嫉妒使我丑陋(酸柠檬酸柠檬酸柠檬酸柠檬酸柠檬)] [我酸了我酸了我酸了(酸柠檬酸柠檬酸柠檬酸柠檬)]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这些穷人中一次!] [一小时过去了,怎么还没有扒出博主的信息,我很失望。] [这届网友真的不行] [看看我吧,富婆小姐姐,学生组,让我中一次吧。] [接有钱富婆,接好运接好运(双手合十)] [搞不到大奖,能抽到红包也行(求求了)] [中奖绝缘体抱紧我吧] …… 晚上十点,陈安准时发放微博红包雨。 总金额1000万元的红包,陈安分为十次发放,每次一百万,平均分给1000人,每人能中1000元。 发十次,一次1000人,在这场红包雨里,一共有人成功戳中红包大奖。 陈安发完红包,关上手机,给自己点了份夜宵。 她算是搞明白这家酒店的套路了。 盘子一定是超大的,摆盘一定是超漂亮的,分量的体积只占盘子的十分之一。 往往两口下去,一个盘子就空了。 陈安一个人吃掉一份三人套餐,却还总觉得吃了个寂寞。 肚子里好像填了点东西,但又好像没什么感觉。 吃完之后,饿倒是不饿了,但远远不如一碗牛肉面来得实在。 说到牛肉面,罗子君向陈安推荐了一家专卖牛肉面的店。 听说一份面要88,牛肉的分量特别足,面也十分筋道,虽然贵,但每每到了饭店,都会大排长龙。 上海是有自己的一套物价体系的,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叮咚’ 陈安正有一遭没一遭的想着,她点的夜宵到了。 八个盘子装着漂亮又美味的夜宵,陈安三口解决一个盘子,她摸了摸有一点点存在感的肚子,心想,下次还是点外卖好了。 吃完夜宵,洗完澡,陈安呈大字状躺在柔软华丽的大床上。 举着手机和大姑家的表姐聊天。 表姐谢若萱正在吐槽自己母上大人太过强势,顺便跟陈安透露自己谈恋爱了。 在大姑没买第二套大房子的时候,原主和表姐谢若萱住在同一间房。 她们在同一个屋子里住了五六年,感情还不错。 谢若萱比陈安大两岁,两人前后脚从同一所大专学校毕业。 和独自一人当沪漂的陈安不同,谢若萱毕业后就回到了青山县,进了一家国企。 每个月领着2900元的工资,到了年底会有几千块绩效奖金。 逢年过节单位里会发一些购物卡、蛋糕卡、电影卡、体检卡和礼品,还有食堂和宿舍。 第24章 神豪系统24 食堂的标准是一人一天13块,外加材料费2块,听着有点少,可单位里吃的是大锅饭,一天吃饭的人有三十多个,一天400多块钱,在小县城的菜市场可以买到不少菜和肉。 每天两荤一素,吃的还不错。 谢若萱和父母住在一起,吃穿住行用穿衣水电煤都不用花钱,连人情份子和交际、零花的钱,都被父母一力承包了。 她每天开着一辆电动汽车上下班,保险费由父母出,每周在单位充电。 压根就花不到钱。 谢若萱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都能原封不动的攒起来,她工作四五年,攒工资攒到了十几万。 除此之外,每逢过年过节,谢若萱都会从父母那里讨来不少的压岁钱,再加上帮父母干活跑腿赚的外快。 截至今年,谢若萱的银行卡里静静躺着二十万的存款。 和同龄人相比,她算不上富有,但也绝对属于过得滋润的那波。 吃父母住父母花父母的,自己把钱都攒下来,固然是好。 但也不是只有好。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靠谁就要看谁的脸色,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就算是啃父母也一样。 谢若萱事事靠父母,不管大事小事,她必须得听父母的,不然就会被父母实行经济制裁。 比如,陈佩岚见不得年轻人睡懒觉,所以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周末,她会在六点半准时叫谢若萱起床。 如果谢若萱锁上门企图反抗,陈佩岚就会疯狂砸门,把她逼起来。 比如谢若萱跟同事上街买了件t恤,陈佩岚就会说这件衣服丑。 她会立马带着t恤,到衣服店换掉,换一件她能相中的,谢若萱才能穿。 比如谢若萱有时候会觉得总啃老不太好,她自己花钱给自己换了一个新款手机。 陈佩岚看见手机后,当着谢若萱的面没说什么,转过头就对儿子倾诉:你姐姐现在能赚钱了,不需要我了,买一个好几千块的手机都不需要找父母了。 谢沐轩看到自己老妈一脸哀怨的样子,转过头将此事告知谢若萱。 第二天一早,谢若萱跟陈佩岚痴缠起来,说自己买手机刷的信用卡,没钱还,让陈佩岚出点血发发好心,帮她还了吧。 陈佩岚面上装作没法子的样子说:真是缠不了你,我都养了你二十几年了,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呦,哎呀,儿女都是债哦,躲也躲不掉。 然后转过身,对谢沐轩道:看吧,你姐就算工作了还是离不开我和你爸的。 陈佩岚对原主也是如此,有着深深的掌控欲。 陈安觉得,陈佩岚是一个付出型人格,她喜欢帮助别人,喜欢帮助弟妹,她能从中得到一种隐秘的快乐。 特别是陈佩岚的几个弟妹,个个都是奇葩,家里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 但陈佩岚嘴上嘟囔着,实际上管的乐此不疲。 也喜欢给弟妹提建议,喜欢别人遵循她的想法去做。 原主是个强硬的人,陈佩岚真心疼爱这个侄女,也拿这个侄女没办法。 只要这个侄女没忘了她这个大姑的恩情,陈佩岚心里就开心。 原主跑到上海,摆脱了相亲恋爱结婚。 但留在家里的谢若萱可苦了。 她觉得自己还小,暂时不想谈恋爱结婚,想多玩几年,对相亲压根没兴趣。 可陈佩岚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在她看来,女孩子过了25岁,就不是选别人,而是被别人选了。 因为现在人结婚普遍晚,陈佩岚把标准放到了27岁。 陈佩岚对谢若萱说,到了27岁,不管嫁猫嫁狗,都必须把她嫁出去。 谢若萱每天两点一线,不是上班就是在家里待着,小县城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她的交友圈子很狭窄,靠自己认识不到什么男生,只能认命的听从陈佩岚的安排——相亲。 对于相亲,陈佩岚是有自己的准则的。 高矮胖瘦无所谓,家境人品一律不看,她只看准一点,那就是有没有正式工作。 如果有正式工作又是本科生,那就更好了! 在找对象这件事上,谢若萱和陈佩岚吵了无数次架。 一个追求感觉,一个追求稳定。 小县城有稳定工作,年龄又适合的男生,就那么多,可供谢若萱选择的并不多。 她一直拖拖拉拉了好几年,始终没找到投缘的。 陈佩岚急的不行,怒骂谢若萱太挑剔,这个不愿意那个也不成,怎么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有什么资格挑别人! 唉……陈安叹了一口气。 对男人滤镜太深,太爱男,就是陈佩岚女士的缺点之一。 谢若萱说相亲对象太矮,陈佩岚就会说人家聪明,但如果一个女生太矮,陈佩岚就会说这个女孩完了,嫁不出去了。 因为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 谢若萱说相亲对象邋里邋遢,羽绒服领子上都是黑油,头上都是头皮屑,指甲长的能挠死人。 陈佩岚就会说男的都这样,等结了婚有了老婆管,就好了。 谢若萱说相亲对象太抠门,点菜的时候抠抠搜搜,一杯奶茶也要aa,陈佩岚则说那是人家会过。 谢若萱说相亲对象是个势利眼,陈佩岚表示人人都是势利眼,就看你有没有价值可让人家图。 总之不管谢若萱说什么,陈佩岚都能想到托词和借口为男的开脱。 其他的事情谢若萱都可以对父母忍让,唯独结婚这件事上不可以。 她顶住巨大的压力,一直拖到了现在,终于碰到一个靠谱的相亲对象。 陈安点开谢若萱发给她的照片,放大细看,长得确实还不错,个子看起来也很高。 但这个男生眉宇长得有点怪怪的,好看是好看的,但总有给她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 让陈安莫名觉得有点像老鼠…… 而且笑容带着刻意的讨好和一股装感,怎么看怎么怪。 虽然陈安对此男不喜,但这是谢若萱第一次谈恋爱,她没说什么不好的话。 对象好不好,只有谈了才能知道。 这个男生到底怎么样,只能谢若萱自己去感受。 第25章 神豪系统25 陈安避开评论表姐男友的话题,给谢若萱发了一段话:姐,大姑跟你说了吧,我现在在做自媒体。 谢若萱:说啦说啦,咱们老家村里的大黄都知道了。 大黄是陈庄村的一条土狗…… 陈安:我这里有一些品牌方送来做宣传的衣服和护肤品,明天寄给你哦。 谢若萱:谢谢我的安妹儿,嘻嘻嘻,亲一个~ 谢若萱:你不用的护肤品可以寄给我,但是妹儿,衣服你知道的,你大姑得审视一圈才能让我穿。 陈安:知道知道,你跟大姑说这些都是大牌,一身好几万呢,她舍不得浪费,肯定叫你穿。 陈安:对了,我这里还有品牌方给的包包,我给你寄过去。 谢若萱:什么衣服这么贵! 谢若萱:妹儿,包包不要给我,我用不着那么贵的,你拿去卖二手,大品牌的肯定能卖不少钱。 陈安:行,其他的我拿去卖掉,我给你留一个通勤包,和衣服护肤品一块寄给你。 陈安:对了,化妆品你用得到吗? 谢若萱:你家大姑不叫我化妆,唉……妹儿,你还是卖掉吧。 陈安:行吧,我想着你恋爱了,需要搞点淡妆呢。 谢若萱:我跟你说,我跟刘锋谈恋爱之后,他意外说漏了嘴,他说相亲那天,他觉得我不尊重他。 陈安:为什么? 谢若萱:因为我没化妆……他觉得我太随意了,有点不尊重他。 陈安:有人喜欢化妆,有人不喜欢,这也不算不尊重吧? 谢若萱:可能他觉得女生都应该化妆吧。 陈安:好吧....... 谢若萱:妹儿,不早了,你快说吧,等你回家带你见见刘锋。 陈安:好的,万安。 谢若萱:晚安,玛卡玛卡。 和谢若萱互道晚安后,已经过了零点。 宇宙行准时发来转款短信,陈安瞄了一眼收入:。 陈安现在一个点赞可以换100元,也就说,她昨天一整天收获个点赞数。 她现在发日常分享微博,点赞数基本上在5千至几万赞之间,和抽奖有关的微博都是几万赞起步的。 果然钱是第一生产力。 推动着她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成为百万大粉博主。 当然,她买了不少推广,这里面不否认有僵尸粉存在的可能。 只要这个劲头一直保持下去,她很快又能集满一个百万赞。 努力,朝千万赞迸发。 陈安鼓励自己一番,放下手机,盖上被子,在脑海里编了个故事,在想象中陷入睡眠。 …… “请给我搭配几套二十五、六岁女孩穿的衣服,包包和鞋子,谢谢。”陈安走进商场一楼,进入一家叫miumiu的女装店。 她被这家店橱窗里展示的衣服款式吸引住,觉得很适合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穿。 之前她进这家商场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也从这家店转了一圈,觉得衣服太过洋气,有点不适合自己。 倒是很适合少女心爆棚的谢若萱,陈安则比较喜欢剪裁简单,材质舒适的衣服。 陈安说出自己的需求,和谢若萱的身高体重后,销售就开始行动了,她们好几个人分拨挑选衣服、鞋子和包包,很快就配了好几款出来。 这会儿正好是早上,整个商场人都没几个人,这家衣服店也不例外,只有陈安这一个客人。 因此,陈安享受到四五个销售的服务,她什么都不用动,坐在沙发上,只需说yes or no。 一个销售举着搭配好的套装,一个销售一手举着鞋子一手举着包包,一个销售提着黑色天鹅绒连衣裙,另一个销售声音柔和的介绍: “这件针织polo衫搭配百褶裙,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套装,外面可以搭配一件帽衫或薄款夹克外套,等天气热了,直接拿出来单穿,特别减龄显气质。” “这件蝴蝶结饰天鹅绒连衣裙特别显瘦,很衬托身材,配上羊皮革小号保龄球手提包和漆皮高跟鞋,非常有贵族气质。” “这件纯白色海军风连衣裙,腰身收的刚刚好,显得年轻有活力,可以搭一双芭蕾平底鞋,也可以搭小白鞋或者乐福鞋……” “这两件是新款短袖和设计师款牛仔裤,是明星同款……” 在销售卖力的推销下,陈安不仅给谢若萱买了六套衣服,五双鞋子、几件配饰和三只手提包,还给自己买了五六套。 好看确实是蛮好看的。 价格也很好看,只一件薄薄的连衣裙就要两万多,一件看不出哪里值钱的小配饰要三五千。 在进店之前,陈安还以为这是一家轻奢店,一件衣服几千块的那种。 是她冒昧了。 虽然这家店有打折,但单价确实有点离谱的说。 ‘滴’刷卡成功。 陈安轻轻松松刷掉七十几万。 她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留给销售,让她们送货上门,自己则空着手继续闲逛。 在之禾给陈佩岚买了两身连衣裙和两身套装,在拉夫劳伦给陈佩岚和大姑父谢运兴买了几身休闲装和鞋子,给表弟谢沐轩买了几套运动服和运动鞋,顺便让9527给他出了十套高考模拟试卷。 是每门课都出了十套试卷。 希望谢沐轩能在高考前突击做完,不要辜负她这个表姐的良苦用心。 买完衣服和鞋子,陈安步入一楼大厅,瞬间被精心布置整齐有序的高档护肤品柜台包围。 诸多护肤品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一股独特的味道。 是高级商场专属的味道。 她扫了一眼距离最近的海蓝之谜,抬腿走了过去。 “顾客您好,海蓝之谜4月会员节推出多款套盒,双倍积分,优惠力度大,产品满额有礼赠,您可以进来看一下。” 穿着制服,化着淡妆的销售非常热情亲切,陈安嗯了一声走进海蓝之谜柜台。 “您请坐,”销售将陈安迎到试妆镜旁边,陈安坐在软垫椅子上,销售说:“我先给您手上擦一遍焕肤水,再给您涂抹精粹水,然后用这个精华……” “不用试了,”陈安打断对方,随即说道:“你们店里最贵的套盒,我要二十一套。” 第26章 神豪系统26 “……好的。”几乎是一瞬,销售立马反应过来,快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精致的小册子,放在陈安面前,向她介绍最贵的套盒包含哪些护肤品。 一旁正在试妆的顾客眼珠子都快掉下了,她推开销售,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陈安,喃喃道:“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公平了。” 服务陈安的销售,侧过身挡住这位嘴里泛酸的试妆顾客,耐心地为陈安介绍道: “这一套包含一瓶奇迹精华油,一瓶焕白精华,两瓶保湿精华,两瓶活颜换肤精华露,两瓶浓缩修护精华露,两瓶经典精华面霜,两瓶密集赋活面膜,两盒修护精粹面膜,两瓶浓缩密集修护眼霜和两套鎏金系列,包括鎏金水,鎏金精华,鎏金眼霜,鎏金面霜。” “打完折后一整套价格是元,除打折外,还会再赠送您一瓶美颈霜,一瓶身体霜,一瓶护手霜,两瓶洁肤乳,两瓶焕肤水,两瓶精粹水,一瓶夜间焕肤油,一瓶提升面膜,一瓶泥膜,修护系列和鎏金系列小样大礼包。” “整体换下来是4.52折,现在是会员节,产品满额会再送大礼包和2次长达90分钟的鎏金护理,这些不是积分兑换的,是您买套装自带的,这个套盒不是尊贵的客人,我们是不会拿出来的。” 销售一口气介绍完,说得口干舌燥,她巴巴的看向陈安,不错过陈安表情的任何变化。 “这个套盒有独立的外包装吗?”陈安问。 销售立马回道:“有的,非常大非常豪华的包装,免费邮寄到国内任何地区。” “行,刷卡吧,”陈安掏出黑卡,放到试妆桌上,“你现在先帮我邮寄走一套,剩下的二十套,后天我的助理会带着地址过来和你交接。” 二十套是拿来抽奖的,剩下的那一套,是陈安买给谢若萱的。 一到四五月份,青山县就会杨絮飞满城。 谢若萱皮肤敏感,每当这个时候,脸上会出现红血丝和过敏现象。 海蓝之谜修护系列中的浓缩修护精华,专治红血丝,陈安想,应该比较适合她。 陈安说出自己的需求,销售结结巴巴的连说三声好的,她拿出计算器,飞快的算了起来。 “一共是元,”套装单价x数量,销售很快算出一个总价,陈安:“刷卡吧。” ‘滴’刷卡成功。 陈安是海蓝之谜的新用户,注册成功后,除了双倍积分,几十次美容坊护理,还有新人礼遇。 她现在账号里有280多万积分,可以换美容坊spa,可以换秀发护理,也可以兑换正装护肤品。 兑换一瓶提升紧致精华露需要积分,兑换一瓶浓缩修护精华露需要积分,兑换一套至尊奢华明星全系列需要17万积分。 这个奢华明星全系列里面包含修护面膜,精粹露,眼霜,乳霜,唇精华,精华油,提升精华,洗面奶,身体霜,护唇膏,护手霜。 可以说是很全面了,都可以再拿来抽一次奖了。 陈安手上这些积分,兑换16套奢华明星全系列,还有剩余。 她没有选择立即兑换,而是带着销售送的小礼品,转身去了隔壁的娇兰。 一套帝皇蜂姿系列,一套御庭兰花系列,一套黑兰系列+替换芯。 陈安一口气买二十一套,专柜折扣8折,双倍积分。 折扣价是12.3万,21套总价约258万。 比隔壁的海蓝之谜贵了不止一点半点,也有可能是她选的太多。 黑兰系列确实不便宜。 陈安买的这三个套装,娇兰赠送的全部是正品。 帝皇蜂姿系列送正装双效精华、水和复原蜜。 御庭兰花系列送正装水,复原蜜和眼霜。 黑兰系列送正装提拉精华,黑兰眼霜,兰花油,美白精华,粉底和面霜芯。 陈安给陈佩岚女士寄了三套,剩下的等罗子君带着地址来交接。 她买完东西,拿着购物小票去兑换积分。 商场多倍积分活动已结束,但陈安是最高等级的会员,又符合单笔消费满百万可双倍兑换积分的规则。 她又在商场兑换了千万积分。 陈安看了一眼积分余额:2647万积分,她现在没啥想兑换的,便到楼上找了家火锅店,把位置发给罗子君。 在等罗子君的过程中,陈安发送了两条抽奖微博: [四月的第一天,给大家送点福利。 抽奖规则:转发+评论+点赞+关注@菠萝盐汽水。 抽取人数:20人 奖品内容:海蓝之谜会员节超奢华套装一套(详见图1),娇兰帝皇蜂姿、御庭兰花、黑兰全系一套(详见图2)。 开奖时间:4月2日12:00,系统自动开奖。 附则:本次活动产生的偶然所得税@菠萝盐汽水全权负责。 此次抽奖活动全程由@微博抽奖平台进行监督。] …… [你们以为一个抽奖活动就结束了吗?当然不是!更大的奖品在后面(干杯干杯)。 继续抽奖走起(撒花撒花)。 抽奖规则:转发+评论+点赞+关注@菠萝盐汽水。 抽取人数:50人 奖品内容:吉安汽车启越l顶配黑色一辆(详见图1),吉安汽车启越l顶配白色一辆(详见图2),现金:20万(用于支付购置税+保险费+上牌费+偶然所得税)。 开奖时间:4月2日20:00,系统自动开奖。 附则:本次活动产生的偶然所得税@菠萝盐汽水全权负责。 此次抽奖活动全程由@微博抽奖平台进行监督。 ps:今晚十点,关注@菠萝盐汽水微博首页,红包雨喜从天降(开森开森)] …… 陈安发完微博,照旧给自己买了份推广和营销号大礼包。 她要加速突破千万赞,开启新的版图。 两条抽奖微博+发往微博红包+开奖微博,4月2日,陈安成功集满两百万点赞数。 除了贝尔德基金转来的结算金额,瑞士联合银行又又转来十亿奖励金。 宇宙行分行行长和客户经理坐不住了,不满足于只打电话给陈安,而是拎着重礼亲自上门拜访。 第27章 神豪系统27 每天有海外信托基金定时给陈安打几千万的‘生活费’,还时不时爆出十亿这种的大数字。 在有钱人遍地走的上海,这也是很大的一笔现金量了。 在宇宙行眼里,陈安是继承了天文数字遗产的巨富,在其他人眼中,陈安是神秘的超级二代。 银行来的意图,陈安明白。 但她不打算买基金买理财存定期,便让罗子君出面把他们打发了。 …… 青山县润园小区26栋。 “看看,谢运兴,给我睁大你的老花眼看看,” 陈佩岚将陈安寄来的两大个箱子,摆在2层挑高的大客厅里,自豪得意的说: “你总嫌我贴补娘家,我侄女赚了钱至少想着我这个大姑,你们家呢,一个比一个无情。” 谢运兴嘴唇微动,张了半天,嘟囔了一句: “不就前几年提过几嘴吗?这几年,我有说一个不字吗?哪次你要给钱我拦着了?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你手里,你给多少怎么给,随你的便。” 陈佩岚冷哼一声,“你是被我骂的不敢说了,但是你女儿和你儿子可没少说。” “你儿子可说了,要是他姥家人再来要钱,他这个外甥就要把亲舅亲姨扫地出门,你敢说这不是你在背后挑唆的?” 陈佩岚说罢,拧了一把谢运兴的胳膊,疼的谢运兴嗷嗷直叫。 “妈,你就欺负我爸老实吧,”谢若萱趿拉着拖鞋从三楼卧室走下来,“我爸可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抱怨过,你花的那些冤枉钱,我和我弟小时候不懂,长大了还看不明白吗?” 谢若萱一边拆开陈安寄来的快递箱子,一边吐槽自己老妈,“这二十几年,你给舅舅二姨他们花的钱,加起来至少还能给咱家再买两套房子!” 她埋怨的说:“你花那么多钱,有讨着一句好吗?救急不救穷的道理你不懂吗?你给钱的时候,他们给你个笑脸,但凡你拒绝一次,他们当面怎么骂的,你都忘啦?” “谢若萱,你现在翅膀硬了,开始说落你老娘了是吧,我自己凭本事赚的钱,我爱给谁花给谁花,用不着你管!” 陈佩岚被女儿说了几嘴,面对谢运兴时的那股嚣张气焰莫名矮了许多,但依旧不改强势本色。 谢若萱听见这话就怒气上了头,将手中的剪刀往地上一摔,“那不是你一个人赚的钱,有我爸的一半,凭啥拿我爸的辛苦收入花给白眼狼!你面对你那些弟弟妹妹唯唯诺诺,面对我爸倒是敢重拳出击,你把咱家的钱往外倒腾,你倒是还有礼了!” 白眼狼! 陈佩岚心里也认定几个还活着的弟妹是白眼狼,她自己能挂在嘴上说,但这三个字要是从丈夫和儿女口中说出来,她心里就无名的火大。 “什么白眼狼,那是你的亲舅和亲姨,你们谢家的人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还白眼狼,陈安是白眼狼吗?我有白养她一场吗?” 陈佩岚越说越起劲,“你表妹赚了钱,立马给我打了五万块,还给咱们一大家子寄了那么多名牌,你说你妹是白眼狼吗?我把你养这么大,有吃过你还是喝过你一分钱,我看你才是白眼狼!” “哟呵!”谢若萱气极反笑,叉着腰站起身,语气又快又狠:“我大舅和大舅妈都是好人,所以表妹也是个好的,但是你那几个弟妹,他们总干人干不出来的事!” “我二舅和小舅两个亘古未见的大奇葩,正好又娶了两个神经病老婆,还有我二姨,一个连吃饭都不想起床的大懒货,嫁给了更懒更败家还穷讲究的二姨父。” 谢若萱脸上写满了嘲笑和恶心,“二姨一家真的是绝了,两个人不想努力,只想走捷径发大财,被传销给骗了,还觉得传销是个好的,要不是我拦着,差点把咱全家给端了。” “陈女士,我就问你,有亲妹妹把亲姐姐一家坑进传销的吗?”谢若萱讥讽道。 陈佩岚被谢若萱说急了,又翻起陈年旧账,“谢若萱,你个没良心的,你奶奶偏心小儿子,把我和你爸撵出家门,我生你们两个的时候,是你三姨给我做的月子,你爷奶一次都没来过,我出了月子就得给你们洗尿布,我这一身风湿病就是生你们俩落下的。” 见陈佩岚又说起从前的事,谢运兴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不敢言语,陈佩岚白了他一眼,继续说: “谢若萱,你大舅妈怀着孕,帮我看着刚满一岁的你,你大舅把谢沐轩看大了,才出去打的工,要不是有我娘家人,你姐弟俩能顺利长大吗?” “你爸屁都不敢放一个,什么也不争,就可着让我一个人受,你和谢沐轩长到十几岁,人家都没看过一眼,他们现在老了,倒是上门求起我来了,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谢运兴嚅动嘴唇,忍不住说了句:“不要在孩子面前说爷奶的不好,你不想看见他们,我从来没强求过你,每月不都是我自己回去的,你不让孩子们去,我有说过什么吗?” “他们做的再不对,那也是我爸妈!” 陈佩岚讽刺道:“谢运兴,你真是个大孝子,你爸妈年轻的时候不待见你,现在老了,眼巴巴等着的小儿子三五年都不回来一次,他们慌了,才想起有你这个大儿子。” 谢若萱听得一阵无语,她爸妈一个圣母一个圣父。 陈佩岚明知弟妹是白眼狼还要出钱出力,谢运兴明知被父母不喜,被没收了退伍费和五年工资,赤条条的被赶出家门,孙子孙女出生了也不管不问。 现在上了年纪,看清小儿子靠不住了,又围着大儿子说好话。 谢家姐弟对几个活着的姥家人是厌烦,对爷家人是无感。 他俩小的时候,被谢运兴带回老家拜年,谢家爷奶直接锁上门,不叫谢运兴和两姐弟进门。 隔着门叫他们滚蛋。 从那之后,两姐弟纯当自己爷奶死了。 他俩虽然不搭理谢家爷奶,但谢运兴回去孝顺父母,他们也不拦着。 第28章 神豪系统 还会劝陈佩岚少骂谢家爷奶,毕竟是谢运兴的亲爸亲妈。 他们家给谢家爷奶花点小钱,就算是把谢运兴的生养之恩还了吧。 谢运兴小时候跟着谢家太奶奶长大的,后来又去当了五年兵。 说实话,谢家爷奶对谢运兴没啥感情。 没感情也没什么,可谢家爷奶不叫谢运兴一家进门,就很奇葩了。 他们想把祖宅和祖地留给上了大学,在北京站稳脚跟,成了新北京人的小儿子。 谢家爷奶做梦都想跟着小儿子,去北京去养老。 那可是首都!大城市! 其实谢运兴是看不上老家的宅子和地的,那点价值不如他半年赚得多,他只是想多孝顺父母。 但在谢家爷奶眼里是宝贝,他们要替小儿子守护住。 远在北京的谢家小儿子也看不上这点财产,他老婆觉得谢家穷酸,不叫他多回家。 谢家爷奶老了,干不动了,小儿子十年里只回来两次。 还是来了匆匆就走的那种。 一毛钱也没带回来过。 奥运那年,村子里盖宅地基,他们给小儿子打电话要钱盖房,被小儿子给撅了回去。 谢家小儿子说,村里那点地和宅子,能值几个钱,还值得花十几万重新盖,纯粹是浪费,他也不在乎那点东西,让谢家爷奶爱给谁给谁,反正他不要,也不会出钱。 后来,谢家爷奶没了法子,又想住新屋子,只好舔着脸找到大儿子。 谢运兴出钱出力把二层小院盖了起来。 自己爹娘偏心眼不要儿子,但是当儿子的不能不孝。 谢运兴确实愚孝,父母讲两句好听的,他就上赶着当好大儿,又是盖新房,又是请保姆,每个月给着生活费,大件小件往老家拿着。 尽管谢家爷奶不做人, 但是陈佩岚说的话,谢若萱是不认同的,她反驳道:“陈女士,你不要把你娘家的人混为一谈,大舅和大舅妈是真心疼我和二蛋,其他的那几个,没看过没管过我,我长这么大,连个袜子丝儿都没给我买过,我小时候去小舅妈吃饭,她当着我和谢沐轩的面,把面包水果藏在柜子里,真的是太搞笑了,无语。” 陈佩岚正欲张嘴开骂,谢沐轩从楼上下来了,他大喝一声:“妈,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你若是再偷偷摸摸的给钱,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亲戚,给大家难看!” 谢沐轩极其讨厌自己那两个舅舅和二姨,最烦的就是他们每次找自己家要钱,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命令式语气。 如果陈佩岚拒绝,他们就会说难听的话威胁陈佩岚。 喊着嚷着要跟陈佩岚断绝亲情,说自己亲妈死的早,大姐也靠不住了之类的。 谢沐轩发了脾气,陈佩岚住了口。 她不怕丈夫不怕女儿,但打心眼里怕这个儿子。 这是她流了两胎女胎,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宝贝儿子,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她不敢得罪儿子,不敢和儿子闹了生分。 谢沐轩小的时候还好,什么都不懂,现在18岁了,最听谢若萱的话,再加上陈家的亲戚做的也过分。 他是知道是非好歹,心里有杆秤砣的。 “二蛋,你冲你妈嚷什么,我现在顶多给几个外甥侄子买买衣服,别的钱没给过。” 陈佩岚见儿子脸色不好,有心缓解的说道:“二蛋,快下来,看看你表姐给你寄的衣服,还有试卷。” “你表姐对你多好,多疼你这个表弟,一个人在上海打拼,还记得给你买卷子,这些都是上海名师出的卷子,你可一定得做完,你表姐可说了,做了就能考高分。”陈佩岚嘱咐道。 谢沐轩嗯了一声,看了试卷一眼,心想自己的水平也就是个勉强过本科线的命,做再多卷子也是白搭。 搞不好,最后只能读个还不错的大专。 但他自小跟在两个姐姐屁股后面混,不好辜负姐姐的心意,想着怎么也得把卷子给做了。 其实谢沐轩文科更好,但陈佩岚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文科专业少,也不好就业,非逼着他读了理科。 “天呐!”谢若萱看着手中精致的品牌包装盒,欣喜若狂的说:“小安寄过来的衣服居然是miu家的!” “老妈,这个牌子可贵了,都是富家千金才能穿的起的!” 谢若萱一边大叫一边继续扒拉快递箱,“天呐!” “这是海蓝之谜的全系列吗?怎么这么多,我一年都用不完!这得多少钱!” 谢若萱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充满不可思议,陈佩岚打开miu家的外包装,取出衣服在谢若萱身上比量了一下: “哎呀,上海商场的大牌子就是不一样,谢运兴,” 陈佩岚回头喊道:“看看,这件衣服穿在你女儿身上,太有质感了!” “安姐寄给我的这双鞋,是限量版的,”谢沐轩暴力拆开鞋盒子,取出鞋子穿在脚上,看过来看过去,满眼欣喜。 他将所有的箱子都扒拉开,突然看到了谢运兴的名字,“爸,表姐也给你寄礼物了!你快过来看看。” “什么,”谢运兴意外的抬起头,“我的也有,给我看看。” 他本来正乐呵呵的看着陈佩岚母女比量衣服,猛地听到小儿子的话,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但眼里散发着高兴的光彩。 “女儿,你看我的这件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质。”陈佩岚将一件淡雅的连衣裙扣在胸前,喜气洋洋的问道。 谢若萱十分给面子的夸赞道:“妈,好看,特别像贵妇。” 她手里举着一大堆东西问:“爸,妈,你们看看我这件黑色连衣裙,搭配这个手提包和高跟鞋,是不是特洋气。” “好看!”陈佩岚和谢运兴同时回道。 方才发生在这片屋檐下的争吵仿佛是不存在的,谢家人也早都忘了他们的争吵。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互相夸赞着。 谢家人总是这样,可以随时随地拉开架势吵架。 但吵得快,和好的也快。 他们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康家庭。 吵架只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而已,这个家怎么都吵不散。 第29章 神豪系统29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 罗子君被陈安使唤的团团转,既要盯着工作室的装修,又要邮寄奖品。 现在平儿放学,都是陈安去接,她带着平儿去工作室接罗子君,然后三人一起回酒店吃饭。 陈安也想招个人,帮罗子君分担下工作。 但她的主业是散财,招聘进来的职工每天都要面临大金额的奖品和奖金。 意志不坚定或人品有问题的,万一财迷心窍把奖品昧下,或者和商家勾结,更换奖品什么的。 那可就坏了陈安的口碑了。 陈安想了想,就算要招人,还是先招一个前台、行政或者财务,日常工作就是在工作室看家。 她随身助理和打造完美工作室,这两个工作,还是得罗子君来干。 毕竟罗子君的人品是编剧设计好的,她不会做出见财忘义之事。 而且她是个工作起来很认真的人,也有一定的审美。 把打造工作室交给她,陈安比较放心。 前期只能辛苦一下罗子君,待工作室运转了起来,就马上招聘。 招聘岗位陈安都想好了。 策划和文案、摄影和剪辑、运营和维护、人事和行政、前台、财务、司机、保洁和厨师等 在钞能力的加速下,工作室装修已经搞完了。 陈安本来想着只是小细节改动一下,但装修公司出的设计图太好看了。 她一个没忍住,细节微动变成大刀阔斧。 一个装修花掉五六百万。 不知道是不是装修公司看出陈安是个不差钱的人了,他们连夜出的设计图,常人很难拒绝。 装修搞定后,办公家具和设备陆续进场。 罗子君在工作室指挥家具和设备的摆放,陈安在商场里杀红了眼,各种买买买。 在一个整个四月里,陈安发布了15条抽奖微博,15条微博红包预告微博。 撒钱的频率基本上两天一次。 大手笔大频率的抽奖福利,让陈安一个月内涨粉两百万,点赞总数集满六百万,正朝七百万奋发。 “叮~”零点已过,短信提醒来了。 陈安打开手机一看,是宇宙行发来的转款信息: ‘【华国宇宙行】贝尔德(华国)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05月01日00:05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00’ 她狂花了一个月,余额还有六十多亿。 这钱真是越花越有,越花越多。 陈安捧着几十亿余额的黑卡乐开了花。 她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活动。 明天是五月一日劳动节,发抽奖微博是必须的,但是抽奖奖品她还没买好。 除了抽奖活动,她得去医院给捐款,解决贫困病人的医药费。 还得去给五十五岁以上的女劳动人民,和六十岁以上的男劳动人民送温暖,得去一趟超市采购点东西。 要忙的事还多着呢,陈安心想,赶紧睡觉吧。 神豪系统每天凌晨发短信,搞得她必须看完结算金额才能安心睡觉。 每天都等到十二点。 就算她已经很有钱了,但还是想第一时间看到结算金额。 陈安似乎能从中得到一种满足和愉悦感。 又想太多了,睡觉睡觉。 …… 早上八点半,陈安从睡梦中醒来。 她洗漱一番,吃完早饭出门时是九点半。 陈安坐在酒店专车上,快速朝两家医院驶去。 贫困病人的名单,几家医院都是准备好的。 陈安拿到手之后,让9527开启大数据模式扫描一遍,不合格的全部剔除掉。 只留下真的贫穷,挣扎在生死一线,但没钱交手术费的病人。 这些名单里的大部分病人,是从小地方坐车到上海看病的,本地的病人也有,但是比较少。 ‘滴’刷卡成功。 一笔刷掉七千万。 陈安成功帮第一家医院的62名无医保、无保险的贫困病人预缴成功。 除了医药费、住院费、手术费,陈安还拉着装满现金的大号行李箱。 她要将困难生活补助金送到每一名贫苦病人手上。 每人五万。 陈安走在前面提着行李箱,被一群主任和医生拥簇着前往病房。 她基本上是给完钱就走,绝不多说话。 不管对方是拉着她要磕头还是眼泪纵横。 陈安绝不多待,放下钱就跑。 她真的受不了这个场面。 这62名病人,有些人因为交不起住院费,已经办好了退院手续。 陈安横空出世,和医院联系了捐款时间。 医院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甚至有些已经出院回家的,也被医院电话通知重新入院。 第一家医院结束后,陈安立马杀向第二家医院。 ‘滴’刷掉一笔九千五六十万。 再加上第二家病人的困难生活补助金,陈安一次性花掉1.75亿。 这家医院的人数多一点,陈安一家一家送完困难生活补助金,已经过了中午饭点了。 她吃完饭,就得直奔商场的负一楼进口超市。 下午三点半要去慰问劳动人员。 陈安看了眼时间,买抽奖奖品是来不及了。 干脆抽现金吧。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正好抽51个人,每人51万。 陈安凑着吃午饭的时间,发了一条抽奖微博: [筒子们!五一劳动节的抽奖活动正式开始,激动人心的时刻到啦! 活动规则:转发+评论+点赞+关注@菠萝盐汽水。 抽取人数:51人。 奖金内容:每人现金51万元。 开奖时间:5月3日20:00,系统自动开奖。 附则:本次活动产生的偶然所得税@菠萝盐汽水全权负责。 此次抽奖活动全程由@微博抽奖平台进行监督。 ps:五一假期三天,每天都有抽奖活动和微博红包发放,大家多多关注@菠萝盐汽水的微博,不要错过福利大奖哦! ps:晚上十点,微博红包,大家不要错过! 备注:微博红包只有粉丝可领,大家不要忘记关注@菠萝盐汽水(撒花花撒花花)] 陈安发完微博,给自己买了个头条,她现在流量很大,推广和营销号大礼包倒是可以省了。 菠萝盐汽水一度成为热搜常客,她现在粉丝多,黑粉也有不少…… 想到此,陈安点开评论看了一眼。 第30章 神豪系统30 这条抽奖微博刚发送十分钟,已经有几千条评论了。 [时时刻刻关注@菠萝盐汽水的小粉丝一枚] [一直参与,从未中奖的晚年老衰来啦,闪开闪开,这次我必须要中] [富婆姐姐,您还缺个拎包的吗?要不要选个小跟班,你看我怎么样(媚眼)] [抱紧@菠萝盐汽水的大腿,看我看我看我] [我身高180,32岁,洗衣做饭全都会,愿意承包婚后的所有家务,迷恋@菠萝盐汽水已久,希望可以给我个机会,小菠萝,让我呵护你保护你,把你捧在手心,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变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们永远不分离。] [楼上做什么白日梦呢,想屁吃呢?] [真的是搞笑,怎么每天都有男的在菠萝的微博下求偶,真的就无语,人家做了几亿的慈善,发了几次的抽奖和红包,能看得上你们这些普信男吗?] [那个180求偶男,我刚点进去他的微博,看了他本人的照片,长得跟癞蛤蟆似的,可真自信。] [别侮辱癞蛤蟆了好吗?癞蛤蟆长得都比他好]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180癞蛤蟆照片的眼睛……] [我相信这次我可能会中的,我已经重金求佛祖保佑我中奖了 ] [抽我,大力的抽我吧!] [为什么菠萝盐汽水这么有钱,嫉妒 还不露脸 是不是丑的没眼看] [想也知道,要是长得但凡能看 早都露脸了 估计是个四十五岁空虚寂寞的大肥婆] [对呀 为什么从来都没露过脸 肯定是来路不正的钱 不敢露] [对啊,说不定是个贪二代,钱多的花不完,呵呵呵呵呵(鄙视)] [楼上快闭嘴吧,人家好心捐款好心抽奖,你们倒在这儿捕风捉影杜撰一番 有本事就别参与抽奖 恶心!] [骂菠萝盐汽水的一律不能参与抽奖,滚开!] [谁骂菠萝盐汽水我骂谁,来啊对骂啊 老子骂不死你] [抽奖抽奖,抽我抽我] [从不缺席,从未中奖] 自从陈安在微博上红了之后,她的微博评论来了很多骂人的酸柠檬,对此,她不会拉黑,也不会回复。 陈安有强迫症,不用的东西必须处理掉,黑名单最好是空的,不能躺人。 虽然她什么都不干,但她的一小撮忠粉会帮她直接举报。 是的,陈安现在有了忠实粉丝。 还有了一个微博铁粉群。 她偶尔会在里面发点红包和小礼物。 大家会主动帮她维护微博的和谐。 …… 发完抽奖微博后,陈安登录商场app,用积分兑换超市现金券。 商场从4月29日开始做五一活动,可享五倍积分,陈安买了一波,积攒了不少积分。 再加上整个4月和3月剩下的积分,她现在有八千多万积分。 积分可兑换100元现金消费券,陈安估摸了一下自己要买的东西。 直接兑了四十二张一万的购物卡。 兑换成功后,积分余额不足一千万。 陈安和一处城乡结合部的社区提前联系好的。 社区给出的符合条件的名单是415人。 都是比较贫困,上了年纪的外来打工人口。 这些人需要实实在在的帮助,陈安原本准备一次性给十万的。 后来想了一下,觉得不能一下子给太多钱。 他们住的地方偏远又简陋,万一再给招来了祸事。 陈安考虑的比较周到,她决定将十万块钱分批给,一点点改善这些人的居住和生存环境。 有人愿意给贫困打工人口送福利送钱,社区求之不得。 陈安只需要在超市把要买的东西定下来。 社区会派人派货车到超市出货口接货。 陈安也趁机把大量的积分赶紧花掉,她后续只会越攒越多。 商场负一层是进口超市,但也有不贵的米面油和食品。 陈安算着价格,买了一袋10kg大米,一袋2.5kg小米,一箱红枣,一大桶葵花籽油,一箱苹果,一箱牛肉干,一箱面包,一箱坚果,两盒鸡蛋,一箱牛奶。 一共十样子,售货员在陈安身后把商品包装和数量记下来。 购物车里只放着一份,方便收银扫码。 所有商品完成支付后,陈安拿着盖过章的结算小票到出货口,凭票领取所有商品。 东西太多,社区来了很多人,搬搬弄弄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结束。 陈安觉得超市不给送货太麻烦。 下次还是联系批发店直接送过去,给社区工作人员减减负。 陈安坐上酒店专车,前拐弯去宇宙行取钱。 大额取款,是她提前在私人银行app上预约过的。 四个行李箱装的满满的。 陈安给每个上了年纪的外来打工人送了两万现金。 第二天和第三天,陈安又连续换了几个郊区送福利,每天也没忘了发抽奖微博。 5月2日抽取52人,奖金52万。 5月3日抽取53人,奖金53万。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陈安送完了最后一波福利,开启商场买买买模式。 为下一次抽奖活动做准备。 五一假期第二天,陈安又集满一个百万点赞。 一百万个点赞数就是一亿软妹币。 现在距离一千万点赞数只差三百万,陈安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她要争取在六一儿童节来临之前,完成一千万点赞任务,开启直播返现模式。 一千亿!我来了! 陈安在心里呐喊着。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5月3日发布的微博,点赞数已破百万。 再加把力,给热度添把柴火,千万点赞就在眼跟前。 陈安在金店细细挑选,配齐九宫格。 除了红红的钞票,还有什么比黄金更夺人眼球的。 金店销售拿了两个托盘放在玻璃柜上,托盘上面摆满了陈安选好的款式。 一支端庄大气的凤钗,一个鸳鸯莲瓣纹金碗,一条金项圈搭配实心平安锁,一只传承素圈手镯,一只传承古法花丝手镯,一条八宝罗盘金吊坠,一条莲开福瑞金手链,一根金如意,一根投资性金条。 一共1666g,打完折总价不到50万。 再等几年,随着金价一路狂飙,一百万都买不来这九件金饰。 陈安一口气买了60套,刷掉2988万。 第31章 神豪系统31 金店调货需要三五天,陈安准备在5月6日发送抽奖微博,向千万总点赞数发起猛烈冲击。 在商场买金子,兑换积分要打折,12块钱只能兑换3个积分。 陈安花掉了近三千万,只兑换747万积分。 还是那句话,有总比没有强。 她至今都没有去爱马仕消费,就是因为不管买多少,在商场都换不到积分。 陈安主打一个该花花该扣扣。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陈安在金店逛完,就迅速回了酒店。 她点了份海底捞的外卖,天天夜宵在酒店吃,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陈安一边恰火锅,一边微博发红包。 顺便通知罗子君假期结束,明天到工作室继续当苦力。 工作室的布置基本上就结束了,明天除甲醛的公司来把味道去一去,5月10日便可以正式上牌营业了。 陈安吃完火锅,洗澡的时候想,开业当天要发什么抽奖活动,才显得比较隆重。 到了零点,宇宙行准时发来结算短信。 ‘【华国宇宙行】贝尔德(华国)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05月04日00:05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88’ ‘【华国宇宙行】外汇服务管理有限公司于05月04日00:06向您尾号8888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00,余额.88’ 哈哈哈。 陈安看着短信提醒笑了几声,还差一百多万,点赞数就集满一千万了。 她放下手机,心满意足的睡了。 在进入睡眠之前,陈安想着房子、铺子、车子,还要再搞一点。 不然这么多钱根本就花不完。 花钱。 这两个字眼容易使人的大脑亢奋。 陈安在脑海里幻想了多种多样的花钱方式。 好家伙,那画面五光十色、绚烂多彩的。 陈安睡衣全无,硬生生在床上躺尸到后半夜。 当天际泛起微微的曙光时,陈安总算有了点睡意。 许是昨晚脑电波过于活跃,她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 闹铃响了三波,陈安从床上扑腾起来。 她先是去富民路老洋房转了一圈,对布置完成的工作室赞不绝口。 然后立马去各大学校,抓住3月至5月这波校招的尾巴,给工作室招募一群年轻的大学生。 熊猫壮壮工作室是陈安自己成立的小作坊,她没好意思,也不够格去名校招生。 而是在普通本科和大专学校徘徊。 陈安不怎么看重学历这回事,只要认真、敬业、能完成工作就行。 ……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各大高校的志愿者早早到场,提前布置会场,完善准备工作。 会场外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超大的宣传牌,上面写着: [春风送岗,“职”为你来] ‘上海201x届高校毕业生春季百校联动校园招聘大会’系列活动。 两边各摆放着一张同样大小的牌子。 上面一百多家招聘企业的名单。 201x届毕业生春季双选会a区企业名单…… 201x届毕业生春季双选会b区企业名单…… 各行各业,规模大小不一。 穿过牌子,便正式进入招聘会现场。 现场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们纷纷向心仪的单位咨询、投递简历。 将各大企业的摊位围的水泄不通。 唯独一家挨着墙根的摊位除外。 “熊猫壮壮自媒体工作室……”李晓悦挎着帆布包,站在无人问津的摊位前,昂着头一字一句将面前的牌子念出。 “杜清,你快来看看,这个公司名字起的好奇怪呀。”李晓悦脸上闪过一丝探究,转过头对身后的室友说道。 “天杀的,”杜清将简历放进挎包里,嘟嘟囔囔的走到李晓悦身旁,“那几个科技学院的太生猛了,压根挤不过。” “这个名字虽然奇怪,但我还莫名挺喜欢的,”李晓悦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笑着对杜清说:“走吧,我们去这家公司看看。” “这看起来就像一家小作坊,靠谱吗?”杜清扶了扶脸上的大号眼镜框,语气充满了怀疑。 “去看看咯,看看又不吃亏,走吧走吧。”李晓悦说。 杜清无奈的点点头,“好吧。” 二人从包里掏出简历,大步向前,走到熊猫壮壮摊位前,大声道:“您好,这是我们的简历。” 罗子君坐在塑料板凳上,正无聊的玩着手机小游戏,猛不丁的听见两声脆脆的声音,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小姑娘来投简历。 她双手接过二人的简历,仔细的看了起来。 “你们的专业满符合我们招聘要求的,人长得也好看。”罗子君放下简历,笑脸盈盈的说。 “谢谢您夸奖,”李晓悦拉着杜清坐在摊位前的塑料凳子上,有些好奇的问:“请问您公司的主营业务是?” 罗子君侧头看了一眼陈安,见陈安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开口道:“主要是经营社交媒体或网络平台上的个人账号,在上面进行内容创作和发布,通过图文、音频或短视频等多种方式呈现,吸引流量维持关注量。” “那我的专业倒是很对口。”李晓悦有些高兴的说道。 她学的是网络与新媒体,毕业后也想从事相关工作。 因为目标明确,李晓悦选择精准投放简历,但大部分公司嫌弃她是普通二本毕业,草草收下简历后,便没了下文。 校招过了几轮,李晓悦讨厌这个以学历论英雄的年代,为了找到和专业对口的公司。 她不再盲目的选择大公司,决定先从小公司做起,积攒经验,再谈以后。 而且,李晓悦是洒脱爱玩的性子,她认为工作的环境和氛围比公司的名头更重要。 相比有些兴奋的李晓悦,杜清垂下眼眸,有些丧气的说:“我学的专业是人力资源管理,你们是不是不招啊?” “人事和行政,我们也是招的呀。”罗子君说。 杜清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大学生越来越多,越来越卷,民办二本想找一份心仪的工作难如登天。 杜清几番碰壁之后,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敢幻想自己能进什么大公司了。 第32章 神豪系统32 毕竟别人的简历都是满满登登,张灯结彩的,而她的简历,连一只苦瓜都没。 她也参加过校外活动,但那是和李晓悦在汉服社瞎胡闹,没法子写在简历上。 “这是我们在大学期间,组织的一些活动,您可以看一下。”李晓悦打断杜清发散的思绪,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 “好的呀。”罗子君接过电脑,看了几个小活动。 她对陈安说:“陈安,你看看,我觉得还不错,热闹生动。” 陈安从罗子君手中接过电脑,用2倍速模式浏览。 李晓悦的视线,跟随罗子君转向一旁的陈安,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冒昧的问一句,咱们的工作地点是在上海吗?” “是的呀,有什么问题吗?”罗子君问道。 李晓悦连忙挥挥手道:“哦,没有。” 她虽然在上海念大学,但一直很想毕业后去北京工作,但北京的几家公司都没给她回信。 留在熟悉的上海,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北京,李晓悦有些纠结。 她迫切想去北京的理由,很简单。 那就是她是个狂热的汉服爱好者,北京有故宫,有长城,有颐和园,有那么多文化古迹。 特别适合穿汉服,也很出片。 不过,如果工作好的话,留在上海也不是不行。 上海附近的江南古镇,也同样适合汉服出行。 但合适的工作能找到吗? 李晓悦心里忐忐忑忑的,她将眼神又往陈安那里瞟了几眼。 “做的还不错。”陈安关上电脑,递给李晓悦。 “谢谢您的夸奖。”李晓悦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坐在她身旁的杜清顿时放松不少,抿着嘴轻笑。 陈安看向二人,道:“熊猫壮壮是新成立的工作室,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但我相信它一定是璀璨的。” “坦白说,我觉得你们二位还不错,不知你们的入职意愿是?” “新公司啊……”李晓悦和杜清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满是犹豫。 她们只投了个简历,没有二次面试,对方几乎没有问什么问题,就这么潦草而直接的录用她们了? 况且还是个新公司,怎么看都像一个草台班子。 正当李晓悦和杜清犹豫要不要拒绝时,陈安直接说道:“做五休二,朝九晚五,税后月薪两万,年底十六薪,绩效奖金年终奖过节费都是有的,加班费平时三倍工资,节假日五倍,如果有需要,公司可以提供宿舍,哦,对了,公司有食堂,管饭。” 说完一长串待遇,陈安挑眉问道:“能干吗?” “能干,我们能干。”李晓悦和杜清异口同声道。 一旁的罗子君捂嘴轻笑,她想到了几个月前,自己被陈安招揽进公司的场景。 她的反应和今天的两位求职者一模一样。 “行,能干就做进来吧,”陈安露出笑意,对二人说:“等招聘到摄影剪辑师、运营维护和前台会计,我们就能撤摊了。” “陈总?”李晓悦举起手,看向陈安,“我这么称呼您没错吧。” 陈安道:“你们叫我安姐就好了。” “安姐,”李晓悦从善如流道:“我认识一个很优秀的女摄影师,拍摄和剪辑都做的还不错,我想向您推荐一下。” “行,你让她带着作品,”陈安看了眼时间,继续说:“下午五点到这个地点等我们。” “哎,好的,我这就发给她。”李晓悦双手接过名片。 …… 有了李、杜二人的开头,熊猫壮壮摊位前围上来一群求职者。 很快,陈安招到了运营维护和前台会计。 负责运营和维护的小姑娘叫苏楠,大学四年学习的专业是市场营销,和李晓悦、杜清二人来自同一所大学——杉达学院。 前台吴雨桐和会计石梦琪,则来自陈安前世就读过的学校,一家老会计学院。 她读书的那会,这所学校还是个夜校。 上一个世界,留给陈安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她看见这所学校的名字,一瞬间有些恍惚。 “安姐,咱们工作室长什么样子?”李晓悦的发声打断陈安跑远了的思绪。 她笑着回道:“走吧,带你们参观下熊猫壮壮工作室。” “哇,太期待了!” 一群叽叽喳喳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跟在陈安身后,罗子君见状笑了起来。 她突然感觉自己死掉的那颗心,怦然之间活了过来。 变得是那样的鲜活,就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 温暖和煦,明艳照人。 陈安坐上副驾驶,降下玻璃,唤了声:“子君,” 她道:“快点呀,上车啦!” “来了来了。”罗子君温声回道。 司机李姐今天开的是一辆能容纳九人的豪华商务车,这是陈安一早在酒店预约好的。 为的就是能够坐下所有新招聘的员工。 七个人坐九人车,轻轻松松毫不拥挤。 杜清摸了摸屁股下的真皮坐垫,小声地说道:“咱们工作室看起来挺有钱的,这车真不错。” “这应该不是工作室的,车身印着宝丽斯卡的标呢,应该是酒店的。”李晓悦回道。 杜清道:“能住得起宝丽斯卡,也不得了,这个酒店贵的要命哦!” 李晓悦回道:“那倒是。” 坐在最后的一排苏楠和石梦琪、吴雨桐三人勾着头听二人的悄悄话,她们对新工作室一无所知,心里十分好奇。 “子君姐,咱们工作室什么样儿,能跟我们讲讲吗?”吴雨桐是个急性子,直截了当的问出心中所想。 “好呀,我先随便跟你们说说,”罗子君回道:“咱们工作室可漂亮了,待会儿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九人座的商务车快速朝富民路走去,车上罗子君和新员工说说笑笑,介绍着熊猫壮壮工作室。 陈安坐在副驾驶假寐,心里盘算着花钱这事儿。 现在工作室壮大了队伍,以后需要车当行驶工具,需要有房当宿舍。 干活的人多了,陈安想着可以再扩展几个号。 工作室有仓库,抽奖礼物可以提前买好囤着。 抽奖活动可以搞得再大一点。 第33章 神豪系统33 除了抽奖活动,她可以发布一些旅游、日常生活视频,提升粉丝的粘度。 只抽奖,日子久了,也许粉丝会乏味。 觉得她就是个冷冰冰的抽奖机器账号,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陈安在心里七想八想规划着,车子很快到了富民路。 几个刚出社会的新新人,下了车子,进到院子里,见到英式风格,独门独院的老洋房,眼中满是惊奇,口中满是赞扬。 罗子君带着一众人上上下下参观工作室,陈安则快速敲定了新的摄影师,一个叫张君雅的年轻小姑娘。 陈安和张君雅谈好了待遇和工作时间,家政公司带着司机、保洁和厨师上了门。 这是上海鼎鼎有名的家政公司,他们家的月嫂抢手得很,基本不在市面上流通,档期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除了月嫂,保安、司机、保洁、保姆和厨师的口碑也都非常好。 私人司机每月两万,打扫卫生的保洁每月两万,厨师每月两万五。 这个价格是陈安每个月付给家政服务公司的。 家政公司从中抽取30%管理费,剩下的如数发放给工作的职工。 30%的管理费,里面除了家政公司的服务费,还包括司机、保洁和厨师的五险一金,环境还不错的宿舍和商业意外保险等。 在上海三保(保洁、保姆、保安)行当里,这个价格算比较贵的了。 但陈安不怕花钱,她只追求是不是花的值得。 只要开车牢靠,卫生和饭菜搞得好,多花点钱无所谓的。 根据陈安的要求,司机、保洁和厨师都是女的。 她今天招聘的所有新员工也都是女孩子,罗子君调侃道:“熊猫壮壮工作室可以改名叫女儿国工作室,或者干脆叫盘丝洞工作室好了……” 罗子君一番话逗得几个小姑娘笑得合不拢嘴,陈安忍住笑意,拍拍手,对大家说: “好了,咱们人也齐了,时间也不早了,为了庆祝新员工入职,今晚我请客,咱们去大吃一顿!” “好耶!” “安姐万岁!” 在一阵欢呼声中,陈安数了数人头,包括她在内,一共11个人,九人商务车是坐不下了。 陈安快速打开微信,找到p的聊天对话框,快速摇了一辆新车。 宝丽斯卡距离富民路只有几公里,车子很快就到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坐上车子,快速朝外滩一家高档餐厅驶去。 陈安手上有一堆事要干,她不想搞得晕头转向的,便让罗子君陪新员工喝了几杯。 一场豪华大餐吃下来,熊猫壮壮工作室的新员工,瞬间凝聚力爆棚。 个个摩拳擦掌,吵着嚷着要大干一场,为工作室死而后已。 全程就数李晓悦的声音最大。 在此之前,李晓悦的人生理念还是吃喝玩乐,工作赚钱都是次要的。 一顿饭吃下去,她看向陈安的眼神都炙热了许多,恨不得立马提刀上战场。 不对,是工作场。 陈安不太适应这么热闹的场面,她脸都笑僵了,场面话都丢给了罗子君,让她全权主持局面。 罗子君作为她的特别助理,现在税后月薪涨到了五万,算上十六薪、绩效奖金年终奖什么的,一年上百万。 当陈安说出五万这个数字的时候,罗子君感动得眼泪鼻涕横流。 罗子君工作态度认真,上手极快,脑子也灵活,见多识广,陈安在她身上没有见到少奶奶的娇气。 便决定将罗子君提到助理一职,她的助理需要天天和钱打交道。 陈安通过电视剧对罗子君的品性非常熟悉,知道罗子君不会做什么小动作。 但陈安认为自己现在可太有钱了,身价不菲。 她的助理怎么也得是年入百万的级别。 所以陈安十分痛快的给罗子君提了薪水。 如果罗子君的业务能力继续提升,陈安也会毫不吝啬的继续给她涨薪水。 毕竟陈安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花起来心不咋痛。 …… 第二天一早,罗子君和律师事务所的专员,带着合约跟新员工签了入职合同。 签完合同,紧接着开始培训。 陈安放下工作室的事情,一头扎进花钱各大市场,开始买买买。 她吃了一顿饱饭,给自己补充足够的体力,顺便发布今日份抽奖微博,然后坐车前往一家私人车行。 在车上,陈安下载了抖音和小红薯等三十几个社交平台账号。 连早已没落的新浪博客,和不知名的小软件,她都注册了新账号。 在这么多账号里,陈安把主战场放在微博、抖音和小红薯,名字统一,都叫菠萝盐汽水。 其他的平台账号纯粹是为了薅羊毛,获取神豪系统的1亿奖励金,名字也是随便取的。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陈安成功注册了若干个社交平台的账号,收到了三十几条短信提醒。 唰的一下,三十几亿奖励金到账。 陈安看着这一串美妙的数字,抬脚下车进入私人车行。 赛德车行是一家高端私人车行,只要有钱,这里可以买到所有品牌的限量版汽车。 也是上海豪车的俱乐部之一,汇集着许多不差钱但爱车的富二代。 陈安坐在贵宾室的软包沙发上,手里翻动着各大品牌汽车的介绍手册。 在这本册子里,大多是千万级以上的车。 百万到千万级别的车,在茶几上的另一本册子里。 陈安不准备打开看,如果她要买千万以下的汽车,压根无需到私人车行里来,直接去4s店就可以买得到。 也不用交一大笔服务费。 她要买的是4s店买不到的全球限量版。 想要买哪些车,陈安昨晚已经看的七七八八了。 但私人车行提供的车辆信息和照片,远比她在网上查的要更细节、精美、准确。 这里面个个都是帅气优雅的漂亮小车车,陈安是见一个爱一个。 虽然陈安并不喜欢开车,但并不妨碍她喜欢拥有。 “陈小姐,需要我为您介绍吗?”人高腿长、容貌美艳,身穿职业装的女销售声音娇俏好听。 陈安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已经看好了。” 第34章 神豪系统34 “布加迪chiron\/mistral,科尼塞克jesko\/one1,法拉利拉法定制款,兰博基尼毒药,保时捷918 s定制款,迈巴赫s限量高定款,劳斯莱斯幻影特别定制款……” 陈安将手中的画册一一翻页,她一口气给自己买了十辆车,凑成十全十美。 顺带着给工作室买了两辆商务车,两辆车总价六七百万。 在陈安说出购买车型的过程中,女销售忍不住露出吃惊的神色,但良好的素养让她立即反应过来,“陈小姐,这里面有些款式需要等很长的时间……” “没问题,我可以等。”陈安打断女销售的未尽之言,“刷卡吧。” 得知陈安要买这么多车,车行经理一路小跑过来,亲自和陈安敲定车辆细节,并告知陈安等货期间不能无故退款。 任何理由的退款他们店里都不支持。 陈安表示同意,在合约上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 ‘滴’6亿刷卡成功。 “叮”银行发来短信提醒,陈安掏出手机看了眼,还剩91.9亿。 车选好买完了,新员工的宿舍还没解决。 今日员工正式入职,配套设施必须齐全。 时间紧,任务重,她得火速去买房。 陈安道:“我时间有限,不能在这儿跟你们耗了,车到货直接联系我的助理。” 说罢,她在经理和销售的欢送下离开车行。 车行经理和销售一路将陈安送到车上,待车辆驶离后,自认见多识广的经理感叹了句: “乖乖,买限量版跑车比咱们买白菜还容易,六个亿啊,唰的一下子花掉,眼皮子都不带夹一下的,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一次性买这么多的车确实不多……”六个亿元现金买车,饶是见惯了富二代的女销售也不免有些小小的震撼。 这么大金额的流水,她也只在富一代手里见过。 这么有钱,这么有礼貌,这么有气质,这么年轻,偏偏是个女的…… 女销售心里产生无限遗憾。 …… 被人可惜是个女人的陈安,正在各大楼盘疯狂刷卡。 一线城市买房限购,但是总价三千万或面积350平以上的豪宅不限购。 徐汇区锦云二期刚刚开盘,每平方均价8万多,是四梯两户豪华大平层,最小的住宅面积是387平,最大的住宅面积474平方。 9号楼是锦云二期的楼王,每套面积都在474平,均价是所有楼里最高的。 除了楼王,12号楼位置也不错,每套面积在387平。 两栋楼,陈安各买二十套。 密码输入成功后,黑卡余额减少15亿。 由于是全款支付,并且一次性购房四十套,开发商赠了一系列豪华大礼包。 四只不同款式和价格的爱马仕手提包。 在规定的价格内,陈安可以自己选手提包的款式。 陈安坐在至尊贵宾室内,喝着咖啡选着手提包。 这个品牌的手提包比较难买,不仅要无限期等货,还需要配货,变相的加价买。 在销售的介绍下,陈安选了四款瞅着顺眼的。 一只白房子,一只喜马拉雅,一只奶油白kellydoll,一只birkin25限量版。 除爱马仕手提包之外,豪华大礼包还包括四十根小金条、一张面值十位数的商场购物卡、四十台fhiaba品牌的电冰箱、定制款电视机、四十个停车位和一年物业管理费。 手提包、小金条和购物卡,刷完卡陈安直接拿走,剩下的电冰箱、电视机、停车位和管理费,会在交房时交付。 搞定第一个小区的房子,陈安坐车前往下一个小区。 太阳公公伸个懒腰下班了,月亮姐姐悬挂枝头,经过一整天的刷卡奋战,陈安手里握着一大把合同。 这些合同摞在一起比华国通史这本书还高。 从锦云二期离开后,陈安不管到哪个高档豪宅的售楼部,都受到扫榻相迎。 往往她刚走进售楼部,还没来得及张口,就会有一群销售围上来,不一会,经理也会跑过来。 起初,陈安一脸懵逼,没搞清楚状况,第二家小区的经理为她答疑解惑。 经过经理的一番话语,陈安这才知道,她在锦云二期一口气买四十套大平层的事情,在她乘车的路途中,已经在各大豪宅售楼部微信群里传遍了。 基本上刚开盘的豪宅和大型房屋买卖公司,都知道有个年轻的富二代豪掷十几亿买房的事了。 而且还会继续买。 果然,天下销售是一家,都是同行,消息传递速度堪比火箭。 有了销售的殷勤服务,陈安买房的事简单了许多。 接下来的三天,她相继买了一百六十套房子和铺子,花掉60亿。 刷卡刷的陈安都麻了,对金额已经没概念了。 这一百六十套房铺里面,有沿街单层、二层、三层铺面,有大平层,有别墅。 一大半是刚开盘的期房,有两个小区是已经交付的。 已经交付的小区,陈安买的是二手房。 分别是古北的两套别墅和十套大平层、茂德公馆的十套大平层和太原路翻新的老洋房公寓。 这栋位于太原路的老式洋房公寓,一梯两户,每套住宅面积300多平,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总高7层,但只有13户。 7楼的西户不是住宅,是350平的精装露台。 这套老洋房公寓客厅的外阳台超级大,从阳台外看去是一排排的洋房,景色很漂亮,非常治愈。 室内是复古风装修,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可拎包入住。 陈安从房产中介手里买了四套,当做工作室的员工宿舍。 除了这四套老洋房公寓,剩下的全部委托给一家大型房产中介对外租赁。 负责业务的中介,向陈安预估一下年租金,在房屋全部处于可租赁的状态下,行情好的话,每年租金小一个亿,行情不好的话,也有个大几千万。 照陈安的抽奖速度,这点租金够她抽几回的了。 买完所有不动产,整理好所有合同,陈安回到酒店。 吃了个夜宵,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数钱。 买完房、车、铺后,黑卡余额还剩16.9亿。 陈安这几天发送的抽奖、开奖和红包预告微博,点赞数超过两百万。 第35章 神豪系统35 总点赞数已突破千万! 按照规则,集满一千万点赞后,每一个点赞可兑1000软妹币。 陈安目前有1069万多个点赞。 三天的点赞结算金额分别是1.5多个亿和6.9个多亿。 乖乖! 这个兑换比例让陈安不禁感到咂舌。 仅仅69万个点赞,每个赞x1000软妹币,就是6.9个亿! 以后每天只要陈安能获得10万个点赞,就能得到1个亿! 她每天肯定不止获得10万个点赞,只要不停的发抽奖微博,每天几十万个点赞肯定是有的。 陈安感叹,自己赚钱的速度都要赶超华国首富了。 除了点赞结算收入外,陈安收到二百万赞的二十亿奖励金,和集满千万赞的一百亿奖励金。 这是除直播账号一千亿打赏金的福利外,额外获得的现金奖励。 9527根据面板提示,对陈安说:“集满千万点赞之后,可以同时享有两个奖励金,百万点赞获得十亿,千万点赞获得百亿, 突破五千万点赞和一亿点赞后,还会触发新的福利和奖励金……” 赢麻了赢麻了! 陈安欢呼雀跃的看着卡里的一百多个亿。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 钱太多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陈安一大早从床上挣扎起身,今天是熊猫壮壮工作室的开业日。 她必须得早起去工作室遛一趟。 …… 陈安在洋房院子里放了几个电子鞭炮,假装热闹一下。 放完电子炮之后。 工作室所有员工坐在三楼会议室里听新老板讲话。 “宿舍都搬完了吗?还满意吗?”陈安坐在会议桌首位,看向众人。 “搬完了,超级满意!” “宿舍太豪华了!” “超级好!” “安姐万岁!” “简直像是在做梦!” 李晓悦炯炯有神的看着陈安,道:“安姐,昨天搬宿舍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宿舍太漂亮了,超级梦幻!” “行,大家满意就行。”陈安笑着说。 除去陈安、司机、保洁和厨师,工作室需要住宿舍的一共有7个人。 罗子君是陈安的特别助理,享受独居一整套的待遇,剩下的六个人,三人住一套,一人一间房。 太原路老洋房公寓距离工作室,步行不超过两公里,坐公交一站路就到。 距离非常近,上下班很方便。 房子很大,每间卧室都超过六十个平方,餐客厅一百多个平方。 豪华装修,品牌家具电器。 绝对是打工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宿舍。 问完搬宿舍的情况,陈安简单说了两句团结、友爱的开场白,便开始安排工作。 “杜清,”陈安掏出笔记本,先从行政开始安排。 “到,安姐,您有什么吩咐。”杜清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 在她心里,熊猫壮壮工作室就是神仙公司,陈安是神仙老板,自己干的是神仙工作。 昨天,搬完家之后,她和李晓悦把新宿舍发到了朋友圈,引起众多同学的羡慕嫉妒恨,纷纷在评论区留言——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杜清十分珍惜这份工作,现在第一个被陈安点名,莫名的有点小激动。 “你坐下,不要紧张,我有那么吓人吗?”陈安露出笑意,朝她挥了挥手。 “没有没有,安姐。”杜清身体前倾,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个凳子。 陈安道:“你兼祧人事和行政,咱们工作室的后勤保障,全权由你负责,你的工作职责,稍后子君会发给你,我先和你说个大概, 首先,工作室和宿舍产生的一切费用,你去和相关人员对接,子君签过字后,由财务负责打款,厨师宋姐会负责一日三餐和买菜,至于一日三餐吃什么,怎么吃,买菜的小票,都需要你这边整理好归档,每个月到财务那里核账,然后领取下个月的超市购物卡。” 陈安买了二百套房铺,开发商和房产公司送给她的购物卡,有一大摞,总金额加一起超过百万。 购物卡虽然散,但大多都是耳熟能详的几个大商场,离工作室不远,很方便厨师买菜。 陈安说了一长串,杜清一边记笔记一边点头,陈安又说:“其次,咱们工作室做五休二,朝九晚五,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半,中间午休一个半小时,考勤由你来抓,还有人事方面的规章制度,劳动法规,入职离职招聘和培训,职工薪酬、绩效社保,最重要的是工作室的卫生、环境和安全,你一定得抓牢。 再次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公车管理,油卡管理,办公用品采购、零星修缮,还有公司团建等等。” “你的工作比较杂,比较繁琐,雨桐负责协助你,”陈安看向前台吴雨桐,问:“雨桐,你属于行政部门,由杜清直接管理。” “好的,安姐。”杜清和吴雨桐异口同声道。 陈安接着点名,“石梦琪。” “在的,安姐,您说。”财务石梦琪回道。 “梦琪,你的工作岗位职责,想必子君已经发给你了。”陈安道。 石梦琪点头:“子君姐发给我了,安姐,我没问题的,保证完成自己的职责。” 陈安是干过财务这行的,所以她很快就制定出财务岗位职责。 在会议上,她没准备多说,安排了石梦琪两句,就换下一个人,“李晓悦。” “安姐!我在这。”李晓悦从杜清身后露出漂亮的小脑袋,眼角眉梢都是雀跃。 她天生长了一张喜庆的脸庞,白白净净的,性格很开朗,陈安见到她心情就很好。 陈安笑了笑说:“你主要是策划和文案,负责发布抽奖活动,五天一次,奖品金额在10万至20万之间,抽奖人数20人,在微博、抖音、哔哩哔哩、小红薯四个平台同时进行。 有特殊意义的节日,比如元宵、情人节、妇女节、六一、七一、八一、重阳、双十一等,奖品金额在六十万左右,抽奖人数60人。 国家法定节假日,比如元旦、春节、五一、中秋、国庆等,奖品金额在百万左右,抽奖人数100人,除此之外,额外再抽取66或88个超级大奖。” 第36章 开启打赏返现之旅 “当然,规定不是死的,每次活动的奖品种类,都由你来定,你如果有什么好的创意,可以直接把策划方案汇报给我。” 陈安想不出那么多花样,这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干吧。 李晓悦惊奇的问道:“安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发挥?” 陈安微微颔首,“是的,什么天马行空的策划都可以,只要能吸引到流量。” “行,好嘞,安姐,您就等着看策划方案吧!保管流量蹭蹭的涨。”李晓悦自信满满的说道。 陈安朝她投递一个赞扬的眼神,然后继续点名摄影师张君雅,她安排道: “君雅,晓悦规划好抽奖奖品后,会由我或者子君去采购,你负责随身跟拍,剪辑视频,还有发博所需的奖品图片等,现在你的工作量会比较少,以后会慢慢增加,你做好心理准备。” “好的,安姐,我没问题。”张君雅点头回应。 她是个少言寡语的酷妹,穿着时尚先锋又大胆,很有艺术家的范儿。 陈安对她拍出的作品很满意,也跟她谈好了,工作室扩大之后,会给她升职加薪。 “苏楠,网络运营,账号维护,媒体宣传,论坛推广,数据分析,筛选品牌,对接商务,制定营销方案等,这些都由你负责。”陈安点到最后一个人。 “好的,安姐,我会做好的,并且尽快制定出新的方案。”苏楠郑重的回答道。 随着陈安微博的粉丝越来越多,有不少广告商和她联系求合作。 陈安没时间一一对接,通通交给运营。 说了一长串话,陈安有些口渴,她举起马克杯到嘴边,突然又想到还有一个工作,忘记写在笔记本上了。 陈安看向苏楠,“还有一件事,我差点给忘了。” “安姐,您说。”苏楠拿起笔准备记下。 陈安沉思片刻,道:“你在网上找一找刚起号的小萌新,多关注一些旅游、家具、带货、母婴、颜值、vlog、分享精致日常的账号,找出你觉得有潜力的,整理好之后向我汇报。” “没问题,安姐。”苏楠飞快的记好笔记,回答道。 陈安不准备露脸,她自己的账号,只发抽奖、分享日常,再接点广告。 在抽奖和微博红包的带动下,她随便发点什么,点赞数都很惊人。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打造人设、攻占网络博主的热门赛道。 毕竟她现在这么有钱。 要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花钱、享受、业务拓展和提升技能上。 所以,她准备签约萌新博主,做一个专业包装网红的机构,和红人博主孵化器。 做网红博主幕后的大老板。 这一行从明后年开始,将是大热门。 目前处于萌芽状态,现在进场刚刚好。 等待网络这块蛋糕吃干净之后,到时可以再转型拍摄短剧。 陈安站起身,拍了拍手,“工作室刚刚成立,各种事务千头万绪,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一个好的开端,以后就会变得轻松容易,大家辛苦一下,让我们把熊猫壮壮做大做强!” “一起努力,安姐!” “好的,安姐,我们都会好好干的!” “我们工作室一定会做大做强的!” 陈安看到大家情绪高涨,热情积极,十分满意的结束今日份会议。 开完会之后,陈安悠闲地靠在老板椅上,打开平板电脑,点击进入抖音——我的钱包。 总资产:0.00,钻石余额:。 一千亿抖币确认无误。 陈安开始自己的打赏返现之旅。 …… 许是陈安注册账号时填的性别为女,推送给她的直播间大部分都是帅气的美男子。 陈安快速拨动手指,不停地刷刷刷,偶尔有一两个美女主播夹杂在帅哥里出现。 二十几分钟过去,陈安没有在任何一个直播间停留。 帅哥博主看多了,她的审美变得开始挑剔起来。 刷刷刷,陈安的手指刷累了,停留在一个正在跳舞的男主播的直播间。 陈安点进进入直播,看了一眼左上角,男主播叫[青涩]。 这个名字起的倒是蛮小清新的。 但是直播间人有点少,加上陈安一共只有二十几个人观看。 公屏弹幕稀稀拉拉的,经常出现断档。 陈安刚进入直播间,青涩就结束了舞蹈,坐下喝水。 好家伙,陈安直呼好家伙。 自己在这吭哧吭哧刷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点进一个直播间,欣赏一下小帅哥的舞蹈,沉迷一下美色。 刚进来,人家就跳完了。 真是没眼福。 “欢迎新进来的姐姐!” “喜欢青涩的可以点点关注哈~” “加加粉丝团!” 正当陈安准确退出时,青涩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又软又甜,有股捏着嗓子说话的感觉。 不知道舞蹈跳的怎么样,陈安心想。 陈安没有点关注也没有加粉丝团,也没有发弹幕,静静观看着屏幕里流汗的美男子。 青涩坐在转椅上,和粉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小哥哥,舞蹈太好看啦!没看够没看够!” “小哥哥,声音好好听哦!” “哥哥,再跳一次吧!我是新粉,想再看一次。” “路过的大哥大姐,给小哥哥刷点小礼物吧!”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 陈安看到公屏呼吁小礼物的弹幕,便点点手指送出一个嘉年华。 一瞬间,嘉年华的华丽特效霸占了直播间的屏幕。 “哇!!!哇!!!”青涩看到占据半个屏幕的嘉年华特效,瞬间不淡定,直接站起身,语气十分激动的说:“感谢菠萝盐汽水姐姐送出的嘉年华!” 青涩的声音突然不夹了,变得十分粗壮,由于太过兴奋,直接喊破了嗓子。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嘉年华,我太激动了!!” “再次感谢,感谢菠萝盐汽水姐姐!” “我真的太开心了!” “姐姐,你别走,我马上再跳一曲。” 青涩话音刚落,直播间的音乐就响了起来,他随着动感的音乐跳的……十分风骚。 怪不得叫青涩,这撩人动作和若隐若现的衣服确实够情色。 第37章 神豪系统37 陈安打了个冷颤,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这个风格的,她真是吃不消。 青涩舞蹈跳的火辣辣,公屏弹幕瞬间活跃起来。 但大部分是讨论菠萝盐汽水的…… “惊!新人直播间出现富婆大姐一枚!” “姐姐,你给多了,一个299抖币的小礼物其实就够了……” “青涩跳的好卖力,看来是嘉年华给的动力。” “菠萝大姐,你还没关注青涩呢!”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 【菠萝盐汽水送出梦幻城堡x1】 【菠萝盐汽水送出浪漫马车x1】 【菠萝盐汽水送出抖音飞艇x1】 【菠萝盐汽水送出无尽浪漫x1】 【菠萝盐汽水送出一路有你x1】 【菠萝盐汽水送出荣耀舞台x1】 【菠萝盐汽水送出云中秘境x1】 【菠萝盐汽水送出摩天大厦x1】 【菠萝盐汽水送出云霄大厦x1】 【菠萝盐汽水送出月下瀑布x1】 【菠萝盐汽水送出陪你的季节x1】 …… 陈安把一万抖币以上的礼物刷了个遍,欣赏一下每个礼物独特的特效。 一个嘉年华价值抖币,等于3000软妹币,一个梦幻城堡价值抖币,等于2888.8块钱...... 陈安小试牛刀,在在直播间刷掉抖币,等于.6块钱。 而她能得到的返现金额为块钱。 刷完礼物后,陈安就退出了直播间。 这个叫青涩的男主播,没有哪里不好,但这个类型,陈安确实欣赏不来。 一句话概括就是太油了。 陈安心想,纯当练手了。 她继续挥舞着手指,刷新直播间。 突然,她听到一声超有磁性的嗓音。 陈安立马被吸引到,停下了滑屏的手指。 是一个叫[木绵阳]的男主播。 不仅声音好听,人长得也是超级帅。 乍一看像吴世勋,仔细一看像车银优。 脸太绝了! 看清长相之后,陈安秒进进直播间。 虽然她是爱情绝缘体,但是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类。 不分男女,只要足够好看就行。 木绵阳长得十分清爽,和普通的奶油小生不同,他五官深邃立体,很有男子气概。 剑眉星目,眼睛明亮,头发蓬松柔软,相当的帅气。 一个白t配一件格子衫外套,穿着简简单单,没什么妆感。 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身高至少一米八。 甚至有可能超过了一米八五。 这个直播间人也有点少,主播有十几万个粉丝,但在线观众只有一百多个人。 公屏弹幕倒是很活跃,大家都在舔屏。 陈安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工作,上学,可能没时间看直播。 木绵阳似乎直播很久了,他坐在转椅上,和观众慢条斯理聊着天,聊着日常和理想。 他的声音带一点点口音,但不妨碍音色好听。 陈安看脸看了五分钟。 她发现大部分观众都只点赞,没有打赏。 陈安心想,这张大帅脸,打赏不亏。 她松松手指,准备点击嘉年华。 “我现在不想打pk,可能是我状态的问题......”木绵阳有些忧愁的开口。 “我现在心态不是很好,可能需要调整一下,停播几天,打pk,压力真的大......” 什么情况,陈安一脸懵。 她刚发现一个帅哥,准备撒钱时,对方就心态不好,要停播? 陈安扫了一眼公屏弹幕,大部分都是安慰木绵阳的。 忽的,一个粉粉的特效闪过屏幕。 公屏弹幕闪现一行字:夏夏风送出比心兔兔x1。 木绵阳温声道:“谢谢夏夏风妹妹送出的钻石兔兔。” 陈安又被帅哥硬控两分钟。 管他emo不emo的,先甩礼物再说。 她是来返现的,不是真的来花痴帅哥的。 陈安挥舞手指,猛戳。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3】 ......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0】 一时间,嘉年华的特效一个接一个的闪现在屏幕里。 木绵阳似乎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会有人连续给他打赏20个嘉年华。 他先是一愣,唇角慢慢勾起,随即咧开嘴,眼眸弯成月牙状,而后快速起身,嘴里说着一长串的感谢。 木绵阳笑声悦耳,声音爽朗,一开口如同一股轻微电流划过心尖,酥酥麻麻的。 待嘉年华特效褪去,公屏弹幕一条接着一条,刷个不停。 “卧槽,卧槽,卧槽!” “我滴妈来,是20个嘉年华欸!” “omg!这是什么富婆小姐姐!” “刚刚发生了什么,手机都给整卡!” “富婆姐姐,饿饿,抱抱,求求。” “姐姐,身上还缺挂件吗?” “咱家这是来大姐了吗?” “乖乖!20个华子,六万大洋!主播这下不emo了吧?” “主播本来准备停播几天的,好家伙,20个华子给他整兴奋了,你看他笑的灿烂的。” “笑死,主播看到华子就自动痊愈了。” “直播一小时了,主播终于笑了。” ...... “菠萝盐汽水,你喜欢听歌吗?我唱给你听,我唱歌很好听的哦。” 木绵阳一改方才的死样,脸上漾着甜甜的笑容,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声音也夹了起来。 此时公屏弹幕又换了一画风。 “华子果然伟大,主播开始舔了。” “这可是连耍20个华子的富婆姐姐,此时不舔更待何时。” “舔吧舔吧,你们就舔个翻天覆地吧!” “富婆姐姐,看看我看看我!” “姐姐,啊啊啊啊啊,太帅了!” “木绵阳太谄媚了,简直没眼看。” 陈安将平板电脑立在桌面上,在公屏上打下一串字。 “随便唱吧,什么歌都行。” “嗯,好的,菠萝姐姐,”木绵阳说完低下头,好像在找音乐。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直播间换了一首背景音乐,木绵阳抬起头,“这首歌送给姐姐,希望你会喜欢。” 木绵阳说完话,便拿起麦克风,缓缓唱起一首轻柔的华语歌。 果然,声音好听的人,唱歌也不会难听到哪里去。 陈安欣赏了一会,继续点开送礼页面。 开始刷刷刷。 第38章 神豪系统38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5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6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70】 ……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00】 木绵阳一首歌结束,嘉年华的特效几乎在同时结束。 他在唱歌时,看到满屏不停的嘉年华,激动的声音颤抖,心怦怦的直跳。 心里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跟富婆说感谢,要怎么留住富婆。 唱完了歌,木绵阳反而呆呆愣愣的,一时间哽咽住了。 公屏上的弹幕热闹极了,飞快的刷新着。 过了一会,木绵阳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鞠躬致谢。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他收获了200个嘉年华,60万块钱,就算是和平台对半分,也有30万块钱。 这可比他打几场pk的收入还多。 木绵阳一整个大惊喜,立马关注了菠萝盐汽水,不停的求对方也关注她。 这么大方的富婆小姐姐,他一定要紧抱大腿不松懈。 陈安没有让他失望,继续刷着礼物。 【菠萝盐汽水送出梦幻城堡x100】 【菠萝盐汽水送出浪漫马车x100】 【菠萝盐汽水送出荣耀舞台x100】 【菠萝盐汽水送出抖音飞船x100】 【菠萝盐汽水送出无尽浪漫x100】 【菠萝盐汽水送出为爱起航x100,抖音1号x100,陪你的季节x100,嘉年华x1000……】 …… 陈安一连串的礼物刷出去。 成百上千个特效持续霸占着屏幕,如此密集的轰炸,将木绵阳快速顶上榜单。 越来越多的观众慕名涌入直播间,此时直播间在线观众人数5000+。 公屏弹幕沸腾了。 “来围观有钱人的……榜一大姐真的豪!” “主播挺帅的,但刷几百万礼物是不是太过分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好吧。” “乖乖,富婆小姐姐直接干到67级了!” “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姐姐?” “我滴妈呀,第一次见那么多打赏,主播嘴都笑歪了吧,呵呵呵” “我要见证一个大神的崛起了吗?” “妈呀!600多万没了,牛掰呀!” “恭喜主播,日入百万……羡慕二字,我已经说倦了。” “我本来是木绵阳的颜狗,现在我只想说,我好酸好酸好酸。” “富婆,饭饭,饿饿。” “富婆,你还会再刷礼物吗?” “木绵阳已经登上首页了,太厉害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吗?” …… 不管弹幕如何热闹,陈安手速极快的持续刷礼物。 陈安不费吹灰之力,一口子刷掉抖币,等于软妹币650万。 不到一个小时,她赚了6500多万。 华国首富的赚钱速度也不能与她相比。 爽,太爽了。 陈安礼物刷的又快又多。 木绵阳在榜首飘红,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观众。 人一多,就容易掺杂一些奇怪的东西。 公屏弹幕很快变得不和谐起来。 “真的无语,有这些钱去做慈善不好吗?刷给一个小白脸真的好吗?” “我都不用点击首页看,就知道这是个女的,败家娘儿们一个,倒贴我们村都没人娶的那种。” “有这些钱不拿去孝顺父母,反而刷给不认识的男主播,对自己父母好一点吧?” “这要是我老婆,我腿给她打断。” “能这么败家的不是富二代就是贪二代,可怜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辛苦一辈子,都没人家一小时挥霍的零头多。” 有人酸言酸语失心疯,也有人回怼。 “楼上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缝挤了?人家能一口气刷几百万,家里能差钱?真的是搞笑。”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做慈善,人家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需要你们这些宇宙警察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楼上真是失心疯,就你们那点格局,还妄想讨富婆姐姐做老婆,真的太无语了,你八辈子都没戏,洗洗睡吧。” “一小时内打赏几百万的超级富婆,居然有人敢说,倒贴我们村都没人要,哈哈哈哈哈哈哈,今日的笑话。” “人家富婆花个钱,可给某些人急死了,估计在家气的牙痒痒,就是气死了也无可奈何。” …… 公屏弹幕越来越不和谐,一场旷日持久的骂战即将拉开帷幕。 陈安懒得搭理,直接打下一行字。 “去pk吧,不要有压力。” 由于陈安是这个直播间刷礼物最多的人,她的弹幕自带出场特效。 十分醒目。 一场六百多万的打赏,已经让木绵阳晕头转向,乐的找不到北乐。 真是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他只是唱了一首歌,什么都没干,收入两百多万。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对方居然还主动支持他去打pk。 妈呀,天上掉馅饼,还一天掉两次! 美滴很!美滴很! 木绵阳在心里咆哮着,自己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今日幸运值爆棚,待会下播一定要去买彩票! 陈安见木绵阳一副走神的样子,又打了一行字。 “你不想打pk吗?” 木绵阳:“......!!!” “想!当然想!”他的内心在疯狂呐喊着,一个一口气刷掉六百万的人,打pk肯定稳赢。 “好的,小姐姐,我马上连线打pk。”木绵阳毫不扭捏的说道。 谁能拒绝一场稳赢的pk赛呢! 就算弹幕里都说他是谄媚的舔狗又如何,谁能跟钱过不去。 赚钱嘛,不寒碜。 正当木绵阳准备找人连线打pk时,他的直播间屏幕上方弹出一个弹窗。 是一个女主播pk申请的弹窗。 木绵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击接受,同意pk申请。 pk赛连接后,屏幕一分为二。 对面主播叫花西棠,长相清纯靓丽,拥有百万粉丝,直播间在线观众人数3万+。 “嗨!对面小哥哥你好呀,我是花西棠,我们打一把可以吗?” 花西棠长了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身穿紧身旗袍,略施薄妆,栗色长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她说起话来甜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似撒娇一样。 “你好,可以的。” 木绵阳跟对方主播打了个招呼。 花西棠看了眼木绵阳的粉丝数量,只有十几万,在线人数五六千。 第39章 神豪系统39 虽然对面男主播长得还不错,但数据远远不及她。 况且,今天她的直播间里,好几个大哥都在,甚至还有满级的大哥。 这么多大哥打一个十几万粉的男主播,轻轻松松。 花西棠分析片刻,觉得自己稳操胜券,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非常自信的说:“我们就体罚局吧,输的人10深蹲+转圈圈可以吗?” “好的,开始吧。”木绵阳同样自信的回道。 虽然对面主播的粉丝比他多十几倍,在线人数也远远超过他。 但他家有菠萝盐汽水这个土豪大姐,打赏六百万就像花掉六百块一样轻松。 肯定不会让他输的。 木绵阳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这次要一雪连输十把pk的前耻。 …… pk开始后,双方闭麦,各自开始在自己直播间拉票。 虽然这把pk只有十分钟,但主播会一直控制节奏,给足大哥大姐面子,照顾粉丝情绪。 花西棠不愧是百万粉丝的大主播,pk刚开始,她家的大哥上来就甩了5个飞艇壹号。 一个飞艇壹号价值抖币,等于2333.3块钱。 “哥哥们~帮棠棠拿下这一局pk吧!”花西棠两条白嫩的柔荑紧紧压着胸部,声音轻颤道:“赢了这场pk,棠棠给哥哥们看新的穿搭,各种颜色的丝袜都有哦~” “有票的哥哥们~支持一下棠棠哦!” 花西棠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大哥相继送出浪漫马车,梦幻城堡,陪你的季节,嘉年华…… 一连串的礼物把木绵阳的血条压的死死的。 花西棠十分满意的看着屏幕上的特效,为了毫无悬念的拿下pk,她在座椅上扭来扭去,各种撒娇卖萌,十分卖力的拉票。 赢了pk,她既能打下连胜局,大哥脸上也有面子。 更重要的是,她能得到更多的小钱钱…… 木棉花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血条,不急不躁的选了一首慢歌,轻柔的唱了起来。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 ……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600】 陈安牢记自己是来返现的,其他的礼物钱少浪费时间,她全部刷最贵嘉年华。 直接600个嘉年华,木绵阳的血条直线上升,快把对面给干没了。 “真的绝了!菠萝盐汽水刷了六百万的打赏,还能再送出600个华子,不敢想象,富婆姐姐到底有多少钱!” “对面女主播要哭了,卖力喊来的票被直接干没了!” “咱家榜一直接一锤子把对面锤死了。” “富婆姐姐家里缺狗吗?” “富婆姐姐,饿饿,饭饭。” “笑死了!我刚去对面直播间看了,女主播都快急哭了,正在使劲地喊呢!” “榜一大姐一口气甩600个华子,直接给对面女主播干懵了。” “对面的大哥们正面干不过,可能等会儿会偷塔,富婆姐姐要小心啊!” “我再去对面盯着,看看他们的战斗力。” “我丢!太牛掰了!” 陈安没时间看弹幕,她继续挥舞手指,点开嘉年华,刷刷刷刷刷的一顿狂点。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8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9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000】 一大波嘉年华的特效连续闪现屏幕,对面的血条瞬间被挤压的只剩一丝丝。 这场pk冲上热榜,大批量的观众被首页飘红的推荐吸引进来,纷纷围观土豪。 公屏弹幕被刷爆了。 “对面的大哥就不要负隅顽抗了。” “对面实力也算不错了,满级大哥甩了二百多个华子。” “我怎么觉得菠萝盐汽水这个id很熟悉。” “楼上,我也觉得熟悉,好像微博那个疯狂抽奖的富婆小姐姐。” “不是好像,就是,头像、id、年纪、星座和性别都是一样的。” “我去!不会真的是微博上抽奖抽了几亿的那个菠萝盐汽水吧?” “楼上在说什么?什么抽奖?什么几亿?天呐!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哈哈哈!你们去微博搜索菠萝盐汽水看看吧,好多人都中奖了,还有一个直接中了888万的超级大奖。” “菠萝盐汽水是实打实的有钱,抽奖都是来真的,我就第一次抽到过,直接十万块入账。” “啊啊啊啊啊啊!!!十万!888万!羡慕麻了,我真的嫉妒了!” “我不羡慕中奖的,我只羡慕木绵阳,能被这么有钱的富婆看上,这辈子真的发达了。” “羡慕+1” “羡慕+2” “羡慕+” …… 花西棠看着对面的血条欲哭无泪,本想找个好欺负的,继续自己的连胜局。 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已经有两三个大哥觉得没面子走掉了,花西棠心里泛起阵阵苦涩。 不能就这么轻易认输,花西棠心里暗想。 赢了这场连胜局,她不仅能获得主推位,还能争取明里暗里的其他好处。 她拿出手机,避着摄像头,开始给自己的王牌大哥们发信息,求帮助。 花西棠能做到百万粉丝,本身也是非常有实力的。 她的先天条件很好,人美声甜,前凸后翘。 撒娇卖萌,弯腰下腿,她也是样样做得来。 花西棠在信息里放低自身姿态,甚至连陪唱陪玩这种条件也答应了,才把自己的王牌大哥们召唤过来。 有了王牌大哥的加入,形势发生小小的逆转。 大哥们轮番上阵,花西棠直播间的特效一个接着一个。 很快,她的血条变得和木绵阳势均力敌起来。 花西棠看着掰回一成的血条,脸色缓和了一点,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郁闷。 这一场pk,她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双方血条越拉越近,难分胜负。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必须拿下这一局,不然就太难堪了。 只要拿下这一局,她能从中获利,得到更多的打赏金,大哥们也觉得有面子觉得爽。 如果输了,她就被动了。 为了胜利,花西棠在直播间疯狂带节奏,各种撒娇诉苦,眼角泛着泪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第40章 神豪系统40 可给大哥们心疼坏了,又疯狂送了一波嘉年华,成功反超木绵阳。 花西棠的粉丝觉得自家又行了,跑到木绵阳直播间嘚瑟起来。 “哈哈哈,认输吧!” “哎哟,榜一大姐怎么疲软了?” “我们家来了好几个满级大哥,打你们随随便便啦。” “一群小垃圾,嘻嘻嘻” “我们家棠棠坐拥百万粉丝,我们家大哥无数,岂是你们这些小卡拉米能随便拉踩的!” “主播继续舔啊,你看看你家大姐都不给你上票了!” “榜一大姐是不是不行了,跑路了?” 花西棠的粉丝在木绵阳直播间冷嘲热讽,上蹿下跳,一副自家很行的样子。 陈安看了两眼他们发的弹幕,十分无语…… 她停下上票的手指,纯粹是因为一直送礼物,实在是有点累。 陈安看着对面的挑衅之言,深吸一口气,开始猛戳屏幕。 卖力的刷刷刷。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2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5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8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000】 【pk胜利!】 2000个嘉年华,直接拿下这把pk。 与此同时,她的财富值升到71级。 75级是抖音账号的满级。 一个小时,陈安从没有级别干到了71级。 她将获得的返现金额是1.25亿。 陈安活动手指,舒坦的靠在老板椅上,想着晚上去做个spa,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 …… 木绵阳的大脑被数不过来的特效干冒烟了。 公屏弹幕沸腾了,一眼望去,全是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场pk打了600万软妹币!!!” “我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富婆姐姐,你真的太牛掰了,我的天呐!”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富婆!” “啊啊啊啊啊!2000个华子!富婆姐姐太狂了,太厉害了!” “对面花西棠的粉丝,还狂吗?怎么不狂了?” “刚才在弹幕里叫嚣的花西棠粉丝呢?因为脸没了所以跑了吗?” “真的笑死,给他们狂的没边了,居然敢挑衅菠萝盐汽水,人家可是在微博真金白银抽了大几个亿的人!” “真没见过世面,600万你们就嗷嗷叫,菠萝盐汽水随随便便发个微博红包都是上千万起步的。” “这场pk看的太爽了!” “主播涨粉好快,一会工夫涨了一万多粉!” “好爽!对面直接被干蒙圈了,爽死了!” “我看最爽的人是木绵阳吧!轻轻松松到账几百万。” “这破天的富贵就这样华丽丽的降临在主播头上了!” 弹幕热闹非凡,陈安看了个乐子。 她动动手指,在直播间发了几个红包。 【菠萝盐汽水送出抖币红包x10】 【菠萝盐汽水送出抖币红包x10】 直播间虽然人多,但陈安发的红包数额大。 基本上手快一点的都能抢到抖币和礼物。 一时间,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主播的粉丝,都乐坏了。 “我现在可以肯定榜一大姐绝对就是微博上的抽奖大神,都是那么爱发红包。” “6666!榜一大姐大气!太帅了!” “我抢到了三百多抖币和十几个棒棒糖,我真的笑死!” “太爽了,第一次抢到那么多红包和礼物,太开森啦!” “富婆姐姐,贴贴。” “贴贴+1” “体贴+” 陈安发完红包后,退出了木绵阳直播间。 她一走,弹幕画风立马转变。 都是让木绵阳赶紧去给榜一大姐发私信,去追菠萝盐汽水,千万别失去了这个大富婆的垂怜。 别让大富婆被别的男妖精勾搭走了。 木绵阳看着陈安退出直播间,心里一咯噔,语无伦次的和粉丝聊了几句,便匆匆下播,给陈安发了好几条私信。 等待陈安加他的微信。 …… 花西棠脸色难看至极,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屏幕。 输了? 她可是把自己的底牌都给摇来了,居然还能输! 花西棠看到自家大哥给自己刷了那么华子,本来心里有些小窃喜的。 对面的榜一大姐这么厉害,激发了大哥们的斗志。 大哥们上头了,刷的不亦乐乎,她自然能得到的更多。 没想到,对面榜一大姐实在超出她的预期。 一场pk刷了600万,实在太逆天,这让她怎么拼。 花西棠咬着后牙龈,蹲在地上做起了深蹲和转圈圈。 做完体罚后,花西棠立马放了一首热辣的音乐,卖力的舞动身躯。 输了这场比赛,大哥和粉丝们都很不爽。 花西棠要立马安抚他们的情绪。 把他们的视线拉回来,让他们的大脑停止思考。 花西棠的大哥们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辣舞,沉默无言。 十几个大哥加在一起,居然干不过对面一个女的。 真的很无语。 这女的,什么来路,给一个男的打赏几百万。 踏马的,不就一个小白脸,他值这么多钱吗? 给主播打赏,玩玩就算了,居然来真的。 这几个大哥很不理解。 他们很有钱,还能继续上票。 但没必要,一个主播而已。 虽然大哥们没尽力,但他们依然觉得没面子,花钱没找到爽感…… 失了面子,也没心情看花西棠热舞。 几个大哥像约好似的,一句话不说,纷纷退出房间。 花西棠心下一紧,知道输了pk,让大哥们不爽了。 她想立即下播去哄一下大哥们,但粉丝的情绪也需要安抚。 花西棠全程绿着脸,跳完这支舞。 舞蹈刚结束,花西棠散发着热气和薄汗,立马和粉丝互动起来。 就在此时。 陈安进入花西棠的直播间,给她刷了10个嘉年华当医药费。 “啊啊啊,对面的榜一小姐姐来了!”花西棠惊喜的大喊。 “谢谢小姐姐的嘉年华~” 花西棠此刻忘记刚刚输掉pk的难过,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停感谢菠萝盐汽水,求对方关注她。 一声声娇音在陈安耳边响起,骨头都给喊酥了。 花西棠长得确实漂亮,也很撒娇。 眼神拉丝,脸蛋红润,呼吸微喘。 也就陈安是个女的,看到这种场景,心里波澜不大。 第41章 神豪系统41 不然分分钟缴械投降。 尽管陈安不动心,但她表示欣赏。 左右摇摆了下发僵的脖颈,陈安点开嘉年华,继续返现。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30】 ……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20】 刷刷刷,陈安为这张美丽脸蛋,狂刷一百多个嘉年华。 要不是一直戳着手指,梗着脖子难受。 她还能再唰二百个。 一百多个嘉年华的特效充斥着花西棠直播间的屏幕。 “谢谢菠萝小姐姐,谢谢姐姐~嗯~谢谢富婆小姐姐,爱你哦~飞吻~” 花西棠心里爽了。 大姐比大哥大方多了。 大哥们有钱是有钱,就是抠搜 让大哥甩几个华子,她得百般撒娇,不停卖萌,穿着擦边的衣服,跳着撩人的舞蹈,才能实现。 看看人家这榜一大姐,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是一百多个华子。 这是什么惊人的实力! 抱紧土豪大姐的粗腿,比巴结十个大哥有用多了。 至少大姐是真大方! 大姐不仅对男人慷慨,对女人也不吝啬。 管她是不是男女通吃,给钱的才是老大。 花西棠都不用做心理建设,立马使出十八般武艺,势必要把陈安这个榜一大姐,留在她的直播间。 主播为榜一大姐欢呼雀跃,直播间的粉丝也沸腾了。 本来觉得不爽想要走的粉丝,纷纷留在了直播间。 弹幕刷的飞起。 “笑死,对面主播家唯一的大姐来咱们这儿了。” “棠棠的魅力无人可敌。” “家人们,虽然输了pk,但我心里莫名觉得爽了。” “富婆姐姐,来了就别走了,棠棠从来不开滤镜,她是实打实的漂亮哦~” “我证明楼上说的对,粉丝见面会的时候,我见过棠棠本人,她真的很漂亮,身形优越,声音超级好听!” “富婆姐姐,饿饿,饭饭。” “富婆姐姐还缺狗吗?” “瞧你们那谄媚的样子,不就是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富婆吗?看你们一个个巴结的,一点尊严都没有……这种没尊严的事就该我来干,我是不要脸的,富婆姐姐,朝我这里看,求包养求包养!” “呵呵,楼上是真的不要脸!” …… 花西棠顾不上看精彩的弹幕,娇俏着说:“菠萝小姐姐~棠棠为你跳个舞好不好呀~棠棠很擅长跳舞的。”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1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20】 陈安没回复,直接又甩出100个嘉年华。 花西棠笑的花枝乱颤,开心的合不拢嘴,她打开一首动感英文歌,跟着音乐的节拍律动,扭摆起来。 陈安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专业学过跳舞的,身体柔软不失力道,动作流畅,卡准节拍。 配上完美身材和一双媚眼。 真是要命。 怪不得能拥有百万粉丝。 除了漂亮,真的有点子才艺在身上的。 陈安欣赏着劲歌热舞,瞄了眼时间,快到十二点了。 一会该下去吃午饭了,没时间继续看直播了。 刷刷刷,陈安又开始卖力的用手指戳屏幕。 给主播刷嘉年华。 从而得到返现。 今天能赚多少钱,就看她的手速有多快。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8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10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2000】 【菠萝盐汽水送出嘉年华x3000】 “我天,我疯了,我没看错吧!3000个华子!” “乖乖隆地洞,我要见证历史了吗?” “绝对是抖音排的上号的大佬了!” “我感觉自己眼睛花了!” “我手机都卡了,疯了!3000个嘉年华!” “菠萝盐汽水也太有钱了吧!这一上午花了多少钱了这是,有人给算算吗?” “两千万得有了吧!” “菠萝盐汽水第打赏我是一路看过来的,可以肯定的说,至少有两千万!” “肯定有两千万了,因为菠萝大佬抖音账号满级了……” …… “一上午时间,从新账号干到满级,这是小说里的情节吧?” 陈安进入花西棠直播间后,之前在木绵阳直播间看热闹的路人,也跟着过来了。 “乖乖!我直呼我的乖乖呀!” “这踏马得有多少家产,能这么刷,一天两千万!” “菠萝盐汽水现在是花西棠直播间的榜一了!牛逼二字我都不想再说了!” 陈安疯狂送嘉年华的时候,花西棠早已结束一曲舞蹈,简直高兴疯了,在直播间又蹦又跳说着感谢。 她说:“菠萝小姐姐,我要把你对我的爱全部录下来,我真的好幸福,我今天一定是抖音里最幸福的小女孩儿~” “天呐!我的天呐!你还在继续给我打赏,omg!我真的要疯啦!菠萝小姐姐,棠棠好爱你哦,谢谢姐姐,爱你~” 花西棠简直乐翻了,在直播间转了好几个圈圈,双手捂着裂开的嘴巴,眼睛里写满了狂喜。 声音都快夹出火花了。 3000个嘉年华一出,谁与争锋。 花西棠坚信自己今天就是抖音的头条,是主播里最靓的崽。 一个大姐给她刷了900万软妹币,一定会在各大论坛引起热议的。 妈呀!自己要红了吗?肯定要红了! 花西棠的嘴角飞上了天,心里美得不行 巨大的打赏金额,快速登顶直播首页,一大波路人闻着味儿进入花西棠直播间。 在线观看人数和弹幕一路飙升。 “妈呀!你们看主播那春心荡漾的灿烂笑容,我都嫉妒了!” “6666!900万洒洒水一般刷掉,这就是路过的蚂蚁都大呼无语的程度!” “今天抖音多了一个幸福女孩和一个幸运男孩,能不能再多我一个快乐乞丐?” “报!抖音惊现神级大姐!” 陈安照例在花西棠直播间发出一波抖音红包。 【菠萝盐汽水送出抖币红包x10】 【菠萝盐汽水送出抖币红包x10】 在一众粉丝的感谢声中,陈安退出花间堂直播间。 退掉直播后,未读私信已经有99+了。 陈安点进去一看,大多是“富婆求包养”,“富婆贴贴”一类的,也有几个言语比较放肆的。 第42章 神豪系统42 (原先的存稿丢了,匆匆补了两张......写的不太好。) ...... 陈安划拉私信,加了花西棠和木绵阳的微信,其他的没理。 她看了眼时间便关上了手机。 耗在抖音里,时间过得可真快。 怪不得几年后,抖音会那么火,随随便便刷一刷,不知不觉三五个小时就过去了。 真是消磨时间的神器。 而且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大哥大姐。 当钱多到一种程度上的时候,怎么花的有情绪价值就成了有钱人想要发愁的事。 冲进榜一,被主播谄媚,被围观群众追捧……这种感觉着实不赖。 陈安有点上头。 捧着手机吃完了饭,又投入广大主播的怀抱中,选妃似的一个一个刷过去。 瞧得顺眼的就停下来刷几个嘉年华。 陈安的目的是为了返利,所以直接甩出嘉年华。 过了一会,官方客服联系她了,给她这个账号定制了满级神豪专属的礼物, 礼物特效是一条金光闪闪的神龙,一个礼物抖币等于一万多块钱。 有了专属定制大额礼物,陈安果断抛弃嘉年华,嘉年华太便宜了……刷的人手酸。 她再次回到直播界面的时候,发现自己红了。 不对,是被尊成神了。 大的小的所有主播都在直播间呼唤她,她到哪里,哪里就有成堆的人涌进来围观。 陈安方才给一个只有几百粉丝的小姐姐一口气刷了十几个神龙,小姐姐的粉丝迅速涨到了几千粉,眼瞅着就要破万了…… 一个上午冲到满级,陈安绝对是一战封神。 所以她所到之处都是乌泱泱的吃瓜群众。 但陈安不是来当神的,她是来赚钱的。 她倚在松软的老板椅上,陷入沉思…… 按照抖音的规则,所有打赏一律是主播和平台对半分……那她可不可以把主播换成自己的人呢? 反正她有千亿打赏金额,这些钱砸下去,足够捧红上百个主播了。 现在网络直播还处于起步阶段,很多日后的大主播刚刚成形,甚至更多的还是名不见经传。 她为什么不能自己造几个大主播出来? 到时候可以分点打赏,顺便带带货。 虽然她的钱已经多的花不完,但……谁会嫌钱多呢! 陈安有了想法,说干就干。 别的事可以拖延,但赚钱的事绝对不行! “子君,通知所有人半小时后开会。”陈安拨通内部专线,安排了一句开会就迅速撂了电话,继续奋斗在打赏专列。 罗子君刚说了一个好,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边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如果是别人如此行事,罗子君会嘟囔两句,但这是她的衣食父母……罗子君只觉得对方做事果决,不拖泥带水。 她拿起电话,通知众人开会。 半小时后, 三楼会议室。 陈安将招聘男女主播的任务发了下去,并且让策划给不同的主播打造不同的人设,摄影剪辑和运营维护也要同步跟上。 熊猫壮壮工作室即将迎来转型,人手也不够用了。 陈安安排人事杜清抓紧时间招聘,招聘原则不变。 罗子君在一旁尽心尽力做着记录,由于穿的精致人长得又漂亮,陈安时不时往她那边瞅一瞅。 瞅多了,就发现罗子君有时候咋咋呼呼的,但不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很有女人味。 陈安脑中突然“叮”的一声, 她突然想起后世小红薯上一个很火的董姓带货女明星,董女星的直播间和别的主播直播间不同, 她的直播间很安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氛围感,认真选品不把消费者当傻子,受到广大女性的青睐和好评。 陈安觉得罗子君完全可以走这个路线,和消费者成为互联网闺蜜,认真的给观众推荐。 而且罗子君本身也很有说服力,气质温婉的大美人儿,穿着时尚有质感,对各大品牌了如指掌,对穿搭心得侃侃而谈……还能分享她自己的生活趣事、带娃日常、没道德的前夫和不要脸的小三。 全职主妇因小三介入被老公无情抛弃,独自带娃马上就要和前夫打官司,身边有一个精英好闺蜜鼎力相助…… 这些都是爆点啊! 都是纯天然人设啊! 陈安目光灼灼盯着罗子君,罗子君心里直发毛,左右整理衣裳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你很好!”陈安快速回答道。 “你怎么了?”罗子君问。 陈安眼睛发亮,“子君,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做带货女主播……” 罗子君一听这话连忙挥手拒绝,“我不行,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没啥经验,我不行的。” 陈安紧接着说:“你可以走轻熟风,年入千万不是梦!” 年入千万!!! 罗子君“啊”了一声,随即目光坚定,立马道:“虽然我年纪大没经验,但我可以试试!” “啪” 陈安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定了!” “真诚,有品位,舒服,就是你的直播间代名词!” 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罗子君有点忐忑。 但她的另一半心神完全被年入千万吸引,年入千万欸!! 这个收入完全吊打她的前夫陈俊生,到时候不仅在陈俊生面前扬眉吐气,还能气死凌玲那个绿茶婊! 更重要的是,她能带给平儿更好的教育和更优质的生活。 陈安身边的大将罗子君亲自上场,这么一来,人手彻底不够用了,没人有时间去商场选抽奖礼品了。 她思考片刻,对李晓悦说:“以后咱们的抽奖活动全部改为奖金模式,在抖音、微博、小红薯三个平台上五天抽一次,每次抽奖人数定为66人,金额六万六。” “好的,安姐。”李晓悦不明白自媒体工作室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抽奖,而且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往里面砸。 她虽然搞不懂,但领着这么高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老板就是让她给别人邮寄臭狗屎,她也会照做。 陈安想了想,又道:“逢年过节特殊节日就定为88人,金额八万八。” “好的,安姐。”李晓悦从善如流。 安排完抽奖事宜,众人就如何招聘、打造、宣传主播,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第43章 神豪系统43 高级spa馆内,沉浸式按摩完背部的陈安翻了个身,正面朝上躺在柔软的美容床上。 三位美容师正在为她服务,两位美容师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她的左右腿,一位美容师双手轻盈在她的脸颊上飞舞。 陈安喜欢这种被美容师揉揉捏捏轻轻抚摸的感觉,顿时一身疲惫消散在尘世间。 室内微弱的灯光十分柔和,美容师手法专业,配上奢华护肤品和精油独特的香味,陈安昏昏欲睡,爽的直冲天灵盖。 在美容床上待了近乎四个小时后,陈安又享受了一把中草药头疗,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 陈安躺在软乎乎的床上,拿出手机点开宇宙行发来的短信。 昨天三个平台共收获五十多万个点赞,一个点赞数价值1000元,她昨日共收入五个多亿。 而她付出的抽奖奖金才四百多万。 这买卖血赚! 况且,她是五天抽一次,五天累计的点赞金额高达几十亿。 太赚了太赚了! 照这个速度,到了年底总点赞数就能突破一亿,到那时,一个点赞数价值一万元! 五十万点赞数就是五十亿! 一天收入五十亿! 这个收入太夸张了! 她就是打着滚也花不完呐! 陈安在脑海中畅想怎么花钱,然后美美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陈安没有被闹铃吵醒,因为她不需要设置闹铃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可以天天睡到自然。 但她被亲爱的大姑吵醒了,陈安接通电话,和大姑闲聊了几句,然后挂上电话,给大姑转了点零花钱。 然后就开始一天的奋斗了! 先是到酒店附近的米西亚照顾一下王漫妮的业绩,顺便挖挖墙脚——让王漫妮到熊猫壮壮做自媒体账号。 王漫妮这个人热爱奢侈品,很会花小钱装大杯,浑身上下散发着城市小资青年的气质, 再加上长得又很出众,超级适合在网上做做美妆、家装、时装等博主,分享下自己的装杯人生、心得和要素。 但王漫妮现在正在和海王热恋,一心想要调去香港,陈安自然不会强人所难,给工作室的员工选完礼物后刷卡走人。 她还忙着呢! 得马不停蹄的去抖音给自己旗下的主播刷礼物! 在钞能力的热捧下,熊猫壮壮旗下的六位主播早就火出了圈,个个都是百万粉丝的大主播。 陈安像往常一样,给每个主播刷几百个神龙,给围观群众发一发福袋。 最后再到罗子君的直播间猛打一波赏,给她推上平台热搜榜一。 罗子君凭借娇憨大美女,软软糯糯嗲嗲的沪上腔调,超高水平的选品,以及陈安的钞能力加持,开播三五场之后就在抖音有了姓名,顺便入驻小红薯。 同时,她出轨的前夫陈俊生和强势插足的小三凌玲也火了,虽然大家不知道前夫和小三具体的姓名(有友人在评论区暗戳戳发了二人的姓氏,没有点破名字),但不妨碍他们个个都是火眼金睛,立马冲了前夫和小三的社交网络。 其中小三凌玲被骂的最凶。 虽然也有人骂前夫,但比起小三受到的辱骂,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甚至有些网友做起了前夫陈俊生的‘梦女’,认为陈俊生年入百万,长相不俗出身好学历高,虽然道德低了点,但梦女们个个自信非凡,会拿捏住陈俊生不让他出轨。 网络上一旦出现骂陈俊生的声音,梦女们就会出现在战场进行铿锵有力的反击。 这个剧情走向,也是大家没想到的。 罗子君有了收入不菲的工作,顺利拿回平儿的抚养权,和二百多平的大平层。 这一场离婚官司,罗子君大获全胜! 陈安认为必须好好地庆祝一波,她在沪上最豪华的ktv开了一间套房,邀请工作室所有人员前去嗨皮。 顺便给各位姐姐妹妹准备了点下酒菜——不同款式的男主播! 陈安成为抖音的满级大佬,加了上百个主播的微信,随便聊一聊,就约出了十来个高大帅气的男主播。 十多个一水的帅气小哥哥围着罗子君唱情歌,什么前夫小三,通通都被罗子君抛诸脑后。 众人喝得酩酊大醉,每个人都提着好几大包奢侈品回了员工宿舍。 陈安给每一个出席的男主播包了丰厚的大红包。 回家路上,罗子君搂着陈安的脖子,声音嗲嗲的,“男人真的很好玩~你没事了也可以玩一玩的” 陈安应付她的八爪鱼,敷衍道:“好玩好玩,有时间就玩。” …… 半年后,熊猫壮壮工作室蒸蒸日上,陈安的银行卡里躺着冰冷的一千多亿。 工作室以及陈安的所有琐事杂事都不用再劳烦自家工作人员去处理了,宇宙行的经理抢着干。 现在怎么花钱成了陈安最愁的事。 她认养了好几只熊猫,已经达到认养上限,其他的动物也认养了不少。 给动物花完钱,陈安又成立了专门的慈善小组,帮助广大受苦受难的人民群众。 但花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进账的速度。 到了年底,陈安依旧揣着冰冷的一千多亿回了老家。 刚进家门,谢若萱就冲过来抱住陈安。 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陈安一问,才知道是失恋了。 失恋了,这算什么事儿。 陈安立马拿出手机定了个豪华旅游包,带着大姑一家来了趟奢华的海岛游。 给陈父的新坟烧完大跑车、大房子和几千亿纸钱后,陈安就带着大姑一家出发了。 大家痛痛快快玩了七八天,陈安带着谢若萱一顿消费之后,她已经不记得前男友长什么样儿了。 陈安回到上海,继续自己的消费和赚钱事业。 与此同时,认清海王面孔失去工作的王漫妮前来应聘,成为熊猫壮壮旗下的签约博主。 这一世,除了消费和收获点赞数,陈安建立了诸多工厂,其中就有生产优质又平价的卫生棉工厂,以及其他质量堪忧的民生用品。 陈安成为华国全民皆知的慈善家,每天都在花钱中度过,直到寿终正寝。 第1章 芳贵人1 (存搞丢了,不想开天窗,新开一个世界。) “芳贵人,如何了?” 皇上前呼后拥的进入碎玉轩,紧蹙眉头看向一脸着急的皇后,有些不耐烦的问了句。 “太医说芳贵人惊惧过甚,心神受损,怕是会影响腹中胎儿。”皇后眼角含泪,眉宇之间满是担忧。 “好好地,怎会惊惧过甚!”皇上语气高昂,脸上乌云密布。 皇后垂下眼眸,掩饰住不怀好意的眼神,轻声道:“芳贵人身边的坠儿说,午后华妃传唤芳贵人到翊坤宫,华妃命芳贵人研磨数个时辰,芳贵人怀胎已有四个多月,时间久了,身体便有些不适,与华妃说话也不太客气......” “大胆!这与华妃何干!”皇上越发不耐。 从表情到语气,都不难看出他此时心情极差。 前朝之事千头万绪,后宫也不得安宁。 皇后却犹如不知一般,继续上着眼药:“华妃妹妹也真是的,芳贵人再怎么不敬,可到底是怀着皇上的孩子,宫中妃嫔顾着龙胎,大多对芳贵人多有忍耐,华妃妹妹年轻气盛,被下位的妃嫔顶撞一二,难免有些上了头,可在怎么说,也不能真的体罚芳贵人,这样岂不是置皇上于.......” 皇上眼神淡淡轻瞥了一眼皇后,皇后秃然住了口,只面上还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急切面孔。 “芳贵人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却仗着腹中龙胎飞扬跋扈,本宫只是怕她坏了宫中规矩,小小惩戒一番而已,怎会吓得她惊惧过甚,我看是有人借机从中作梗罢了。” 华妃被一群宫女太监拥簇着朝碎玉轩赶来,刚踏进宫门就听见皇后意有所指的言词,心里十分不爽,立马为自己辩解起来。 皇后见华妃神情不忿,不过一瞬便想好了说辞,意欲为自己开脱。 可华妃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朝皇上快速行了个礼,委屈巴巴的喊了声:“皇上!” “好了,你且先行回宫,”皇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此事与你无关。” 此事与华妃究竟有没有关联,皇上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自己屁股底下的位子坐的牢不牢靠。 去岁年末,皇上初初登基,前朝不稳,各派之间的矛盾因康熙故去而瞬间激化,皇权受到严重威胁。 此时的皇上,正为稳定局势,坐稳宝座而忙的焦头烂额。 华妃的哥哥年羹尧,是协助皇上登基的能臣武将。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就算华妃真做了伤害龙胎之事,皇上也要想尽办法为她遮掩。 安抚住后宫的华妃,年羹尧才能在前朝为他卖命。 华妃自然是还想再和皇后那个老妇再战三百个回合,但皇上发了话,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回了翊坤宫。 殿外打着机锋,殿内则传来女子的痛呼声。 各宫妃嫔站在各自的位子上,脸上神情各异, 碎玉轩的首领太监唐海贵指挥手下小太监们搬来了椅子,皇上大刀阔斧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拨动着手中的八子佛珠。 不一会,头戴孔雀官帽的太医章弥匆匆从殿内走出,隐晦的看了一眼皇后,便跪倒在地,恭声道:“启禀皇上,芳贵人腹中龙胎无恙,只是母体忧虑过甚,需得好好保养自身,否则有损龙胎发育。” “这么说,芳贵人腹中胎儿保住了?”皇上沉声问道。 “若芳贵人精心调养,便可足月生产。”章弥头埋得更深了些。 皇后安排他将芳贵人腹中胎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再嫁祸给华妃。 事情确实是朝这个方向发展的。 芳贵人在翊坤宫受罚,下腹见红,明眼人一瞧,就知这是流产的征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芳贵人腹中胎儿无恙,还好好的待在她的腹中。 跳动的脉搏很是稳健。 章弥自知办砸了事情,不敢抬头。 皇后听闻芳贵人胎儿无恙,脸上微怔,不过片刻,便挂上了弥勒佛一般的笑容。 她嘴角弯弯,看向皇上,贤惠的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龙胎无恙,必是祖宗保佑。” “赏!”皇上耷拉的嘴角上扬,将手中的八子一甩站立起身,看向皇后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皇上自打做王爷时,子嗣就十分单薄。 他不喜浅薄无知的芳贵人,倒对她腹中胎儿有些许期待。 芳贵人虽家世不显,但到底出身满军旗,且是满族正黄旗的古老姓氏——舒穆禄氏。 皇上细数自己的三儿一女,竟皆是汉军旗所生,这让他十分不满。 若是芳贵人能够成功产子,便能弥补他的缺憾,对平衡前朝势力也多有帮助。 所以,皇上对芳贵人这胎多了几分看重。 芳贵人腹中胎儿保住了,帝后二人笑着携手离开,各宫妃嫔也一一退场。 热闹的碎玉轩瞬间静谧起来。 ...... “统子,你怎么又把我搞到甄嬛小世界来了。” 夜半时分,陈安躺在床上,心中不快,对着9527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甄嬛传经久不衰,在人间拥趸甚多,强大的信仰里支撑起数个小世界,数量多了,你能碰到的几率就大,所以......这是自然现象。”9527回道。 陈安回想起紫禁城四方的天,四方的墙,心机叵测、阴狠毒辣的宫中众人,无声地呐喊了句:“天呐!” 9527不慌不忙的说道:“安安,你莫要发愁,从前你力量薄弱,所以不喜宫斗,现在你距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这些凡夫俗子岂是你的对手。” 是了,陈安在心中暗想,从前的自己为鱼肉,现在反过来了,她变成了刀俎。 声势浩大的宫斗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身临其境的剧本杀而已。 在拥有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不入流的小虾米。 这场局,就该由她全盘掌握。 陈安瞬间转变思想,调整心态,轻抚微微隆起的肚子,只觉得有意思。 她手指隔空一点,解了守夜宫女坠儿的穴道。 坠儿无知无觉,继续坐在垫子上打着瞌睡。 陈安口中默念心诀,吸收日月之精华汇聚腹中,缓缓地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2章 芳贵人2 芳贵人,原名舒穆禄辰安,是开国元勋阿古利的后代,祖上曾显赫一时。 阿古利骁勇善战,立下战功无数,封一等总兵官,超品公世职,地位仅次于贝勒。 后又迎娶努尔哈赤之女为妻,带领舒穆禄氏走上全盛时期。 阿古利的长子一脉袭爵位,世代皆是超品公,到了康熙年间,因犯有小错,降为一等公。 次子因军功被封云骑尉,虽是世袭,但因几代祖宗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未立寸功,到了芳贵人父亲这一代,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康熙晚年,皇子争斗不断,舒穆禄氏第五代一等公福盛摇摆不定,不知是该烧八王爷的热灶还是去烧四王爷的冷灶。 当时夺嫡之风席卷朝堂,有头有脸的官员都不能置身事外。 不站队只能被边缘化。 福盛是个端水大师,他表面与佟国维猛烧八王一党的热灶,私底下却派自己儿子金善偷偷与四王一党勾勾搭搭。 金善也是个妙人。 他老爹福盛表面投奔八王,他听从父命表面顺从四王。 实际上,金善暗自崇拜十四王爷,与十四王爷是心意相投的挚友。 四王爷胤禛和十四王爷胤禵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按理来说,二人的关系应当比其他皇子更加亲密才是。 但事实并非如此。 由于二人的母妃德妃是出了名的偏心眼儿,再加上胤禛自幼被佟贵妃抱养,不在亲生母亲膝下长大,二人自幼关系就很是一般。 胤禵长大之后,先是加入八王一党,和亲哥胤禛对着干,待八王爷失势之后。 他自立山头,和亲哥分庭抗礼。 到了康熙末年,福盛是个明眼人,看出康熙心目中真正的继承人是四王爷,便叫金善全心全力辅佐四王爷。 福盛和金善自认为左右结缘,混了个从龙之功,可再续家族辉煌,可在四王胤禛看来。 二人不过是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 胤禛对无兵权空有爵位的福盛父子,没什么好脸色。 福盛一看,大大的不妙啊! 得罪了未来的新君,全家都得玩完。 毕竟大家都知道,四王爷刻薄寡恩,小肚鸡肠…… 得罪了他,未来准没有好下场。 福盛和金善二人一合计,准备从后院曲线救国,在自家族里,挑选一个好姑娘送过去,给四王爷吹一吹枕头风。 表一表舒穆禄氏的忠心。 叫他莫要登基之后,寻舒穆禄一族的不痛快。 金善自个没有闺女,他亲兄弟的闺女大的大,小的小,没有适龄的。 选来选去,选到了远房堂兄弟恩泽的头上。 也就是芳贵人的父亲。 芳贵人性子浅薄,但长了一张端庄大气,明媚鲜亮的脸庞,身材玲珑有致,宽大的旗装都难掩其妖娆。 四王爷收入房中后,也着实宠过一两年。 芳贵人一开始还敛着性子,在王爷后院装一装乖巧可人。 说来也巧,四王爷登基前的一个月里,芳贵人有了孕。 一朝有孕之后,芳贵人迅速膨胀,当时她未满三个月,也正逢孝期,只能按捺住狂喜老实的保胎。 孝期结束后,芳贵人依靠大爷爷福盛留给她的人手,顺利度过三个月,然后就开始作死之路。 四处劫宠不说,还直面挑衅高位妃嫔。 尤其是和华妃不对付。 最后成功把自己的肚子闹掉了,把自己闹进了冷宫。 芳贵人自身不济,可她背后有整个舒穆禄氏,更有康熙身边的红人福盛撑腰。 就算是落了胎,得罪了华妃,按理说,也不能被随便发配冷宫的。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舒穆禄氏一族的掌门人福盛因老主子过世,伤心过度,在冬天里跪出了病症,二月里,病逝了。 福盛一倒,舒穆禄一族没了顶梁柱。 金善虽不是酒囊饭袋之徒,但能力也是没有的,和诸多能臣武将相比,就是个平庸之辈。 守着祖产度日的那种。 舒穆禄一族没有特别拔尖的,也没有不安于室的,都是普普通通踏踏实实的啃老一族。 芳贵人的父亲恩泽喜欢钻研奇技淫巧,擅旁门左道,不擅为官之道。 靠着爵位在工部混了半辈子,也只是个五品微末小官。 一个走下坡路的落败老族,怎能和如日中天,被皇上视为肱股之臣的年氏一族相比。 华妃轻轻一抬手,就将芳贵人压得动弹不得。 陈安拥有甄嬛小世界的上帝视角,自然知道芳贵人这一胎,是皇后动手除掉的。 但华妃,和芳贵人也是真的不对付。 自芳贵人进府得宠后,善妒的华妃依然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华妃小产后多年未孕,孩子成为她的心魔。 她嘴上说着不害孩子,但每每看到芳贵人喜滋滋捧着微凸的肚子,眼神便露出妒忌凶狠之色。 不磋磨孩子,不等于不磋磨孩子的母亲。 华妃将芳贵人唤到翊坤宫,命她做这做那,一连数个时辰,芳贵人刚刚过了孕反期,身体有些吃不消。 芳贵人刚有反驳之意,华妃便借机甩给她两个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眼见芳贵人趴在地上,脸色煞白,脆弱不堪,华妃扬起得意的笑脸。 只要是敢跟她抢皇上的,就通通都得死。 对此,陈安很是无语。 华妃真是魔怔了,一根老黄瓜有什么好抢的。 陈安只要一见皇上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松弛下垂的将军肚,阴险算计的双眼,就觉得反胃想吐。 伺候皇上是不可能的,屈居于人也是不可能的。 陈安上辈子过得潇洒惬意,这双腿不太想跪。 在甄嬛世界的后宫里升职加薪,无非就是两种,孩子和家族贡献。 孩子。 陈安肚子里正怀着一个。 但她不是个有母爱的人。 看孩子这事,陈安只能看一会。 不超过八个小时,陈安都能和颜悦色,一旦超出时长,陈安就会烦躁不安。 她现在是有封号的贵人,又出身满军旗。 生下孩子后,多半会自己抚养。 陈安为了一劳永逸,决定将转世的帝王魂魄揣在腹中。 待孩子出生后,生而知之,天赋异禀,会自己顺利成长,不用陈安付出太多心血。 第3章 芳贵人3 至于家族贡献。 这个也简单,陈安从商城取出一套仿古火器图、相关书籍和制作材料,让9527化身小太监火速送到恩泽手中。 恩泽拿到后,不细问女儿是怎么搞到这样精细先进的火器图,只一心钻研。 春天转瞬而逝,到了炎炎夏日,曹贵人历经生死一线产下一女,皇上为其取名为温宜。 待皇上喜得公主后,恩泽将火器改良成功,并立马上报给皇上。 皇上亲自到郊外看了新型火器的威力。 “砰砰砰”几声巨响,伤害值拉满了。 此时正逢罗卜藏丹津叛乱,有此神器,何愁叛乱不除。 皇上开心的哈哈大笑,当即下旨晋封舒穆禄恩泽为工部左侍郎,全权负责火器研发及制作。 恩泽原本只是工部郎中,在小官行列苦苦挣扎。 没承想,如今一跃成为左侍郎,官至从二品。 这可真是鲤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了! 火器一经面世,还未使用,便吓破了罗卜藏丹津乱党的胆子。 皇上龙颜大悦,晋陈安为芳嫔。 还说芳字不好,作为封号太俗,便要给陈安换个封号。 皇上道:“你的阿玛乃国之栋梁,对朕忠心耿耿尽心辅佐,你在后宫之中,为朕开枝散叶,繁衍子嗣,舒穆禄氏是个好的,便取个懿字罢,懿范长存。” 懿字,有丰富的意思。 本义为美好。 这个字不错,可皇上最后那句懿范长存。 实际是存了敲打之意。 懿范长存的意思一语双关。 用在女子身上的释义是,希望将其美好的风范和高尚的品德永远留存下去。 若是形容男子,释义则是希望其刚直正大的精神和浩然之气永远长存。 芳贵人自有孕后就不得安宁,性子和美好高尚不搭边,而舒穆禄氏得陇望蜀,首鼠两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是什么浩然正气之辈。 皇上心里终归是存了疙瘩。 才会用这个字做陈安的封号。 陈安被封懿嫔后,不仅是华妃心里不爽,皇后也暗暗警备起来。 她绝不能允许一个满军旗出身的妃子,在她面前做大。 皇后疯狂出手,陈安居住的碎玉轩,跟个大杂院似的,到处都是漏洞。 各种花样的打胎计谋轮番从四面八方涌来。 陈安懒得日日防贼,直接给皇后下了一个梦魇,转移她的注意力。 ……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景仁宫一派静谧。 躺在高床软枕上的皇后,眉头紧蹙,一层层细汗从额头渗出,滴落在浓密的黑发中。 “大胆!本宫是皇后,你们岂敢!来人啊!来人啊!”皇后拼命挣扎着,嘴里无助的大喊着。 “娘娘,娘娘,快醒醒,”剪秋快步走到床边,一脸焦急的喊叫着,双手轻轻摇晃皇后。 “剪秋?剪秋!”在剪秋一声声的急唤中,皇后从梦魇中挣脱,猛地睁大双眼。 眼中满是恐惧,仿佛有一把大锤狠狠砸中她心窝,皇后头疼剧烈,心跳如狂。 “杀了他!”皇后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 剪秋一愣,问:“娘娘,谁?” “四阿哥!杀了四阿哥!” 皇后话音刚落,殿外毫无预兆的响起惊雷,不过一瞬,暴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又快又猛的大雨,猛烈而突然的打在屋檐上,发出激烈的鞭挞声。 哗啦啦哗啦啦的雨声,如同浇灌在皇后心神的清醒剂一般。 她立马收拢心神,定定的看向剪秋。 皇后眼中的惧怕转变成凶狠,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幽幽的寒意。 仿佛能够吸食灵魂的黑洞一般。 剪秋被皇后双眼看的心里直发毛,轻声问道:“娘娘,您做噩梦了吗?” “不!”皇后快速否决道:“不是噩梦,是预警!” 皇后回想起方才的梦境,在梦里,最后荣登大宝的竟是四皇子弘历。 那个自小被流放圆明园出身卑贱,不被皇上所喜的四阿哥。 而她,并没有顺利晋升太后宝座,而是被弘历一道密旨悄然毒死。 堂堂皇后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摁倒在地,头发像疯子一样披散着,旗装凌乱不堪。 她挣扎着想要努力摆脱控制。 几名身手矫健的太监死命押着她,为首的大太监,手上端着毒酒笑的一脸奸诈。 这些肮脏丑陋的太监之流,竟能如此屈辱她。 皇后恨不得立马将四阿哥碎尸万段! “剪秋,我要四阿哥死!”皇后目光如注,一字一句的说道。 剪秋点头应道:“四阿哥既然遭了娘娘的厌恶,那他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现在的四阿哥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杀他,轻而易举。 想到此,皇后放下了恐惧。 自从她的大阿哥弘辉和纯元皇后的二阿哥死后,齐妃所生的三阿哥变成了皇上实际上的长子。 三阿哥像其母,简单愚蠢好控制。 这是皇后选好的继承人,扶持三阿哥登基,那么她会成为最有权势的太后。 可圆明园不止一个皇子,五阿哥虽年幼身子又不大好。 但到底是个皇子。 只要是个带把,就有无限可能。 皇后心想,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不仅是四阿哥,五阿哥也不应该留着,”皇后嘱咐道:“除了弘时,这些皇子都该死!” 皇后发了话,剪秋的动态很快。 不过三五日,便传来四阿哥坠湖身亡,和五阿哥被疯马塌死的消息。 消息一出,满宫哗然! 四阿哥和五阿哥再不受宠,也是天家的龙子凤孙,是当今圣上唯三的儿子。 三子只剩一子。 皇上子嗣越发稀少。 只长身高不长智商的三阿哥,在众人看来,是个强壮的半大小子,瞅着并不像个短命的。 三阿哥从皇上的长子变成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皇子,这个分量不言而喻。 齐妃居住的长春宫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四阿哥和五阿哥双双没了,阖宫上下最开心的莫过于齐妃。 她不仅在自己宫里笑的灿烂,出了宫,都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哪怕是在两位皇子的丧礼上,齐妃也没做好表情管理。 眼角流着泪,眼珠子却得意的乱转。 第4章 芳贵人4 裕嫔身形削弱,面容惨白,站在五阿哥的灵柩前,整个人似无根的柳絮一般柔弱,眼中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早在潜邸时,裕嫔就明白,这是个争斗不休的混乱之地。 她千辛万苦,用尽一切办法才保住了腹中胎儿。 可千防万防,还是叫阴险之人寻到了机会,在她生产时,遭了毒手。 在产床上挣扎一天一夜,生下叫声似小猫一样脆弱的儿子弘昼。 裕嫔经历种种艰难,才得一子,自然待他如珠如宝一样,视他为自己的命根子。 皇上登基后,裕嫔为保全弘昼,自请携子到圆明园居住,避开后宫倾轧。 不求权势不求恩宠,只求弘昼平安。 可后宫这些毒妇,依然不肯放过她的弘昼。 裕嫔能在阴谋诡谲的四王府后院生下一子,智商自然是不缺的。 她清楚地知道,四阿哥和自己儿子的死,绝不是意外。 是后宫某个人出手了。 最大可能就是皇后那个毒妇。 虽然三阿哥生母齐妃是最大获利者,但她蠢的挂相,裕嫔觉得她没有这个手段和心机。 皇后表面捧着齐妃,实际上,在背地里谋算从她手中夺走三阿哥。 这个算计,裕嫔早在王府就看出来了。 既然你们害了我的孩子,那么我也不能如你们所愿。 “儿啊!我的弘昼啊!” “儿啊!” 裕嫔猛地扑到弘昼的灵柩上,哭的撕心裂肺,喊得肝肠寸断。 凄厉的声音吓得打头阵的弘时打了个哆嗦。 裕嫔哭着哭着眼神一转,散发着阵阵阴冷,如同潮湿洞穴中盘踞的毒蛇一般。 “我要你为我儿偿命!” 裕嫔拔下插在发髻上的白玉素簪,狠狠扎进弘时的大腿。 “啊!” 弘时被扎了个正招,疼的吱哇乱叫。 裕嫔狠瞪他一眼,随即拔出簪子,黑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弘时!我儿!” 弘时的叫声,令齐妃成为在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快速跑向弘时,崩溃大叫。 裕嫔却已无声无息来到皇后跟前,高高举起淬了毒又锋利无比的簪子,愤恨的扎向慌乱的皇后。 “快来人,快来人啊!”剪秋一边护着皇后向后退去,一边大声呼叫侍卫。 剪秋虽是宫女,但她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 一贯养尊处优,力气自然比不过惨遭丧子之痛的裕嫔。 裕嫔拉住剪秋的胳膊,爆发身体的小宇宙,猛地将她甩到柱子上。 剪秋撞在柱子上,晕了过去。 没有了剪秋这个拦路虎,裕嫔大步向前,猛地举起右手,往皇后身上招呼。 电光石火之间,皇后一把拉过心神不定的绣夏。 毫无准备的绣夏被扎了个正招,含有剧毒的簪子扎在了她脆弱的脖颈处。 绣夏还没来得及呼喊,便立刻殒命。 眼见皇后拉了个垫背的,裕嫔像一头失控的狮子,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咆哮。 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快速从腰间摸到另一个准备好的簪子,正待狠狠扎向皇后时,被赶到的御林军控制。 “啊!啊!啊!你该死!乌拉那拉氏宜修!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裕嫔被御林军牵制住,嘴里发出绝望地嘶吼,她拼命挣扎着,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皇后。 她恨毒了皇后。 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皇后见裕嫔被控制住,立马整理仪态,变回端庄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惊骇慌乱。 她眼神惋惜的看了一眼倒地的绣夏,心里则是冷哼一声。 绣夏。 太后放在景仁宫里的探子。 死得好。 死得其所。 皇后正在发愁该怎么除掉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裕嫔就给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叫她怎么能不感谢呢。 皇后扶着额头,看向被御林军拖拽,犹如死狗一般的裕嫔。 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得意笑容。 裕嫔被御林军打晕带走,一路狂奔而来的太医立马给晕倒在地的弘时吃了一颗解毒丸。 稍稍控制他体内蔓延的毒素。 为救唯一的孙儿,太后不得已贡献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 三阿哥吃下天山雪莲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身子彻底废了,堪堪保住一条小命。 莫说骑马射箭,就是多站一会多写一会儿字,都觉得浑身疲劳。 太医隐晦的说,只怕以后难以行房。 他这个话的意思就是,圣上指望三阿哥传宗接代绝无可能。 三个儿子接二连三的出事,皇上只觉疲惫不堪。 他的子嗣本就不丰,这下子连小猫三两只都没了。 老八一党借题发挥,在民间兴风作浪,被煽动的老百姓指责他得位不正,上天降下天谴。 三阿哥的病榻前,皇上阴沉的眼神扫视一圈众嫔妃,最后落在陈安尖尖的肚子上。 欣常在是个不争气的,不过怀胎两个月便小产了,有孕的嫔妃,只剩陈安这一个独苗苗。 皇上早已派心腹太医为陈安把脉,知道她怀的是个男胎。 这才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环顾四周,打量着自己的嫔妃们。 皇后。 年逾四十,跟他一样是老树皮,早都不能生了。 齐妃。 又蠢又笨,生出的孩子只会是蠢蛋,莫说她上了年纪不能生了,就算能生,他也决不能再让这蠢货生孩子,一个干啥啥不行的皇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端妃。 被华妃灌了一碗安胎药,病秧子一个,生孩子对她来说是无稽之谈。 华妃。 这倒是个年轻力壮的,但除非是失心疯,否则他绝不会叫华妃生下一儿半女。 敬嫔。 潜邸时住在华妃院里,日日闻着掺杂大量麝香的欢宜香,子宫受损,绝了生子的可能。 丽嫔。 华妃的拥趸,欢宜香的受伤害者之一,也绝了生子的可能。 曹贵人。 生温宜时伤了身子,难以再孕。 懿嫔。 同齐妃一样,长相出众的蠢货,看着与常人无异,实际上脑子里全是浆糊。 若是能顺利产下健康的皇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倒可以身居妃位。 几个住在围房的宫女和官女子,皇上并不叫她们生孩子,只当个玩意随意对待。 第5章 芳贵人5 细细算来,后宫内能生孩子的嫔妃几乎等同于无。 太后说得对,是时候该选秀了。 想到此,皇上眼神一凛,沉声道:“齐妃李氏,看护皇子不周,褫夺封号,降位为嫔,三阿哥弘时,人头猪脑,难堪大用,与生母李嫔永居畅春园,无召不得出。” “皇上!” 李嫔如遭雷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浑身发抖,语气带着错愕的哽咽声。 她仰着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冷酷无情的帝王,见皇上眉眼阴沉,眼神狠厉。 仿佛要杀人一般。 李嫔随即住了口,不敢再求饶。 她瘫倒在地,无助看向紧闭双眼,脸上毫无血丝的儿子,两行热泪从她犹有几分秀色的脸上落下。 “谢皇上恩典。” 李嫔认命的磕头谢恩。 皇上的一番冷言冷语,令合宫嫔妃噤若寒蝉,丝毫不敢为李嫔母子求情。 皇后一脸难为的看着三阿哥弘时。 不中用了。 也罢,三阿哥虽然不聪明,毕竟是由齐妃一手养大的,就算她把齐妃搞死,在三阿哥心里,皇后只是嫡母,并非生母。 她与他并没有教养之情。 太后说得对,还是从小养在身边的更亲一些。 眼下新皇选秀在即,她必须赶在新人秀女来临之前,推出一个可用之才。 然后去母留子。 皇后一声令下,剪秋开始在后宫寻觅长相出众的宫女。 五日后,一个叫福子的秀丽宫女,出现在景仁宫内。 皇后看向跪在地上,垂眉耷眼的福子,心里五味杂陈,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这福子,细看倒有两分像她那白莲花一般的嫡姐。 当今圣上心中无可比拟的白月光——纯元皇后。 皇后恨极了这张脸。 可她不得不利用这张脸,来谋求自己想要的。 皇后将福子留在景仁宫内,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秘密打造。 …… 到了八月下旬,陈安怀胎已满十个月,但孩子似乎很喜欢待在肚子里,一点想要发动的迹象都没有。 二十五日的深夜,大约晚上十一点多,羊水破了。 陈安肚子里拥有帝王灵魂的婴儿终于要出来了。 她轻哼一声。 值夜的盼儿守在里间,一听到主子叫唤,便立马起身掌灯服侍陈安。 守在外间的小宫女,听到动静后,立马打开殿门通知守在外面的太监小桌子。 小桌子则飞快跑去通知自己的师傅,碎玉轩首领太监唐海贵。 二人提着灯笼把碎玉轩里里外外的奴才全部唤醒,随即开了宫门前往养心殿报信。 苏培盛得了信,知道皇上重视懿嫔此胎,便大着胆子叫醒了皇上。 皇上刚睡下便起了身,快速朝碎玉轩赶了过来。 围在碎玉轩的太医和接生嬷嬷,全由太后亲自安排。 不仅如此,待陈安生产这日,太后更是亲自坐镇碎玉轩。 皇上子嗣过于单薄,前朝动荡,民间议论纷纷,此时必须有一个健康的皇子降生。 才能打破坊间传闻。 太后对皇后下了死命令,懿嫔这一胎必须顺利生产。 皇后按捺住性子没有动手,只等着日后再送侥幸降生的小儿归西。 陈安装模作样的在床上挣扎了一夜后,吃下一颗顺产丹,于破晓时分生下一个八斤的大胖小子。 一个接生嬷嬷利落的剪断脐带,另一个接生嬷嬷立马抱起婴孩,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新生皇子的屁股上,很快,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殿内。 接生嬷嬷在殿内高声贺喜:“皇上太后大喜,懿嫔娘娘生了个阿哥,母子平安!” “好好好!” 皇上等了一夜,正等的心焦,听到婴孩啼哭声和喜信,心中一松,立马站起身,连说三声好!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小阿哥重达八斤,白白嫩嫩,很是健康。” 接生嬷嬷仔细的为小阿哥擦拭身体,包的严严实实的,抱着他出殿门向皇上报喜。 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皇上纵是再欢喜,也只能站在一旁瞧着,倒是太后不顾疲惫的身体,从接生嬷嬷手里接过小阿哥。 “哀家听着小阿哥的叫声洪亮,抱着也是沉甸甸的,想来定是个皮猴子。”太后满眼喜色打量着襁褓之中的六阿哥。 “哈哈哈哈哈!”皇上闻声大笑几声,凑在太后身边,一双厉眼温情的看向六阿哥。 六阿哥一出生便有八斤重,额头饱满,面色红润,两只胳膊像白藕一般,一节一节的肉乎乎的。 皇上一见六阿哥筋骨康健便大喜,立马连下三道谕旨, 第一道是为六阿哥起名,因生在黎明破晓之际,太阳初初升起,天空发出光亮,赐名弘旭 第二道是懿嫔生子有功,晋封为妃,迁居钟粹宫主殿。 第三道是褒奖舒穆禄氏,教养有功,加封懿妃其母范氏为正三品诰命夫人,并荫其长兄为正五品三等侍卫、其弟为正七品世袭恩骑尉! 原主父母共生下两子一女。 大儿子多尔济自幼习武,大字不识几个,因是长子,可袭得祖上流传下来的正五品云骑尉。 大女儿辰安,也就是原主,性子刁蛮,诗书女工一概不通,骑马射箭倒是好手。 小儿子阿克敦,同样不擅舞文弄墨,年纪轻轻,一把大刀耍的出神入化。 他是次子,没有爵位可袭,长大之后,若是通过严格的筛选和考核,也能到大内做个六品蓝翎侍卫。 现在陈安顺利产子,舒穆禄氏家族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皇上龙颜大喜,随口一说,便彻底给舒穆禄恩泽这一脉改换了门庭。 至于换宫殿这样的事,皇上是不关心的。 这是陈安自己提的。 碎玉轩既偏僻又冷清,名字虽好听却怪异,陈安不喜欢这个宫殿。 她不等坐完月子,便带着新出炉的弘旭,被一大群宫女太监簇拥着搬到了钟粹宫。 碎玉轩这个风水宝地,还是留给命大且硬的女主吧。 搬到钟粹宫之后,没有想象中鸡飞狗跳的画面。 因为瑞珠姑姑实在能干,将宫内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瑞珠,表面上是舒穆禄氏送进宫的,实际上是陈安铆足灵气画出的符傀。 第6章 芳贵人6 坠儿和盼儿,是原主带进王府的陪嫁丫鬟,聪明伶俐又忠心。 陈安照葫芦画瓢,给自己又画了两个俏丽灵巧的宫女,分别起名卉儿和莲儿。 她现在是妃位,也是一宫主位,按照规定,每年可享三百两俸禄,贴身宫女六名,八品首领太监2名,普通太监12名。 陈安画完宫女,也同样画了几个小太监。 除了在她和弘旭身边伺候的,又画了几十个小宫女小太监,趁着宫内人手短缺选人时,分拨安插在各宫内,充当眼线。 陈安成功生子,连带着家人受到荫封。 在宫里掀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不知多少帕子被撕碎,不知多少嫉妒的眼神涌入钟粹宫。 …… 翊坤宫内。 “皇上子嗣不丰,懿妃肚子这胎受皇上重视,皇上肯定会给舒穆禄氏大大的做脸,可这脸面是不是给的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华妃瞋目切齿,语气不忿,典雅精致的妆容,却掩盖不住愤怒和嫉妒之色。 丽嫔眼皮往上一撇,不以为意的说:“娘娘莫要生气,懿妃自有孕后百般矫揉造作,皇上早对她有所不喜,给她作脸,不过是因为她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罢了。” 华妃闻声越发怒气:“当年懿妃入王府时,不过一个小小的格格,一朝产子,现如今倒与我平起平坐起来!” “娘娘,”曹贵人轻声劝道:“皇上晋封懿妃不过权宜之计,四阿哥五阿哥意外身故,三阿哥又出了那样的事,细数满宫,竟无一个健康的阿哥,倒叫不轨之臣抓到了话柄,公然抨击皇上,懿妃此时产子,于皇上而言,是久旱逢甘雨,堵住外面人的嘴。” “可在皇上心里,到底还是娘娘您,更为重要些,懿妃忝居妃位,不还是在娘娘您之下。” 曹贵人细细的劝解华妃,可华妃不仅没消气,反而埋怨起曹贵人, “说来说去,还是你不中用,生了个无用的公主,哪里有人家的阿哥金贵!” 华妃此话一出,曹贵人眼神闪过一丝不快,只是这份不快很短暂,很快被温和的假面覆盖。 “娘娘说的是,是嫔妾无用。”曹贵人低声温顺道。 心里却恨不得华妃立即去死。 温宜是她费尽万苦生下的娇娇儿,是她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是皇上登基后诞下的第一个公主。 金贵万分! 可在华妃嘴里,却成了无用的东西。 曹贵人是爱女狂魔,听到这话,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前挠花华妃的俏脸。 但她无权无势无恩宠,只能依附华妃这个徒有外表的蠢货。 华妃连讽带骂拿曹贵人好一番出气。 曹贵人被她说的耷拉着眉眼不敢抬头,华妃犹嫌不足,转头骂起丽嫔, “丽嫔,早在潜邸时,皇上喜欢你大过喜欢懿妃,入宫后,你无子封嫔,她有孕在身也只是个贵人,如今,人家已经身居妃位,你再看看你,整天只知道吃白饭,可还记得皇上多久没去看过你了!” “你住的启祥宫,距离皇上的养心殿,那样近的距离,皇上抬抬脚便到了,你占据地利,怎的还勾不住皇上的心。” 丽嫔小嘴一撇,委屈道:“娘娘,我也想皇上来,可皇上嫌我愚笨,已经数月不曾传唤于我。” “哼!没用的废物。”华妃冷哼一声,脸色越发不耐,“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华妃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丽嫔和曹贵人吓得心神一颤,忙跪下请罪。 “曹贵人,”华妃发了一通脾气,舒解了些,便悠悠的坐回主位,唤了一声曹贵人。 曹贵人忙跪走两步,来到华妃跟前。 “懿妃这么得意,可真是让人不爽,”华妃双眼带着阴晦的笑容,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紧紧盯着曹贵人,“素日里,你的鬼主意最多,该怎么办你心里有数。” 华妃话音刚落,曹贵人心里就暗暗叫苦。 懿妃顺利产子,得宫内两大巨头抬举,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会子,谁敢去触她的霉头。 况且,有子傍身的妃子,曹贵人轻易不想得罪,她得为温宜多考虑几分。 只是,华妃。 曹贵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华妃,心里直叹气。 以华妃的性子,若是她今日不说出个二五六来,只怕也讨不了好。 曹贵人在心里权衡利弊一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起身附在华妃耳后嘀咕一番,不过两三句话,就说得华妃眉开眼笑。 丽嫔直起身子,使劲勾着脖子,听了个真切。 她心里冷笑连连,这个曹贵人真是枉为人母,心机手段实在毒辣。 第7章 芳贵人7 “瑞珠姑姑,瑞珠姑姑!” 卉儿脸上泛着潮色的红晕,急匆匆跨过钟粹门,声音高扬,一路冲到瑞珠跟前。 由于速度过快,险些栽倒。 瑞珠眼疾手快忙扶住卉儿,轻声斥责道:“毛毛躁躁的,你的规矩呢?吵吵闹闹的,小心扰了娘娘清净!” “哎哟,姑姑,我有要事向娘娘禀告。”卉儿语速极快的说道。 “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娘娘起了没有,”瑞珠说着从怀里掏出手帕递到卉儿,“擦擦你的小脸,都成了花猫了。” “嘻嘻。”卉儿接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擦了擦,脆声道:“谢谢姑姑。” 瑞珠应了一声,便转头朝殿内走去。 刚走没两步,盼儿掀开帘子从屋里出来,扬了扬脸道:“瑞珠姑姑,娘娘唤卉儿进殿呢。” “哎,盼儿姐姐,我这就来。”卉儿点了点头,笑着进了殿门。 “再擦擦脸,别脏着娘娘的眼睛。”瑞珠跟在她身后,嘱咐道。 盼儿举着帘子,卉儿猫身进去,快步走到东稍间,向半起身靠在床上的陈安,福了福身子。 天还未亮,陈安依例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吃早膳,然后换了身衣裳开始睡回笼觉。 初初醒来,就听到殿外传来卉儿的嗓音,便让盼儿出去唤她进来。 “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娘娘,昨个十五,皇上本该宿在景仁宫,却意外在延禧宫宠幸了一个叫福子的宫女。” 陈安不以为然的说:“皇上宠幸个宫女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哎哟,娘娘!”卉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个宫女可不一般,今个一早越过官女子直接封了答应不说,皇上还给她赐了封号呢!” “哦?”听说赐了封号,陈安抬起眼眸,饶有兴趣的问:“赐了什么封号?” 卉儿道:“柔。” “呵呵......”陈安失笑,腹诽道,皇帝老儿又在搞替身那一套。 皇后在宫里秘密培训一个叫福子的宫女,这是她早就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皇后会选择九月十五日,新进秀女进宫的当天,将福子推出来。 这是要和新秀女打擂台吗? 还是要抢在众秀女之前怀上龙胎? 三阿哥不废而废,皇后如今自乱阵脚,顾不上抬举秀女跟华妃争宠,只想迅速握在手里一个可用的阿哥。 陈安陷入沉思,卉儿以为她在吃醋,踌躇片刻,小心的说:“听说柔答应早上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吃了好大的排场,华妃指着柔答应的鼻子骂她魅惑君上,差点要打她,被剪秋姑姑给拦下了,宫里人都说皇后很是看重柔答应呢!还特意将延禧宫赐居柔答应!” 原本延禧宫住着三位新晋秀女,分别是富察贵人、夏冬春和安陵容。 眼下,这三位秀女却住在长春宫,陈安本来还有些纳闷。 以为是自己蝴蝶掉原本剧情走向。 没想到,是皇后偷偷憋着一个大招。 延禧宫和景仁宫相隔最近,走几步就到了。 皇后打造福子,不仅仅是让她争宠,更是要借腹生子。 自己阿哥未来的生母,可不得好好的拴在眼皮底下看着。 牢牢抓着。 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卉儿一张樱桃小嘴说来叭叭个没完,陈安净手漱口洗脸更衣,一整套流程做完,她还在说。 说着说着,陈安也起了兴趣,连带着稳重的坠儿和细心的盼儿,一同加入八卦大军。 正在陈安和三个宫女笑说宫里的趣事时,街溜子9527回来了,它飘到陈安面前,眨了眨小熊芭比的眼睛。 陈安接收到信号后,表示自己要坐在榻上看会书,让坠儿等人殿外候着。 “华妃和曹贵人等人,正在谋划一场大阴谋!”坠儿等人刚踏出殿门,9527便布下结界,迫不及待的向陈安汇报。 随着陈安的功力日渐增长,9527不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统子。 不仅可以化形、日行千里,施展几个小法术也是轻轻松松。 它布下的这个结界,可以隔绝一切声音,就算陈安在殿内放声高歌,殿外也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是搞事情和说是非必备的法宝。 “什么阴谋?”陈安倚在坐榻上,手里装模作样捧着一本经书。 9527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熊掌一拍道:“你生子封妃,华妃大发雷霆,命令曹贵人想个法子对付你,曹贵人也实在是卑鄙小人,恶毒至极!” “她竟想出让奶嬷嬷吃下乌香,通过乳汁喂给弘旭这样的歹毒法子!” “乌香?”陈安听到这个词,心猛的一坠,沉甸甸的,只觉得有些不安。 9527道:“就是阿芙蓉呀!” 阿芙蓉! 陈安失口喊道:“是鸦片!” “就是鸦片!现在的人称呼为阿芙蓉或者大烟,”9527愤愤的说道:“若是真让她们做成了,弘旭小小年纪就会变成瘾君子!” 陈安眼中迸发阵阵冷意,眉毛拧成咯噔:“果真吗?” “我听的真真的,千真万确!” 9527用熊掌拍着胸脯打着保票,“丽嫔娘家行医多年,自有法子搞来这东西。” “对了,”9527又想到一件愤慨之事,一双熊眼瞪的老大,“华妃能够成功控制张奶娘的家人,命她吸食阿芙蓉,这其中少不了皇后的功劳,不然华妃怎么能搞定太后亲选的奶嬷嬷。” 除了华妃,竟也有皇后的推波助澜。 陈安牙齿咬的咯嘣响,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身为华国人,平生最恨得就是毒这种东西。 用鸦片毒害刚出生还未满月的婴儿,实在是丧尽天良! 她生了阿哥,晋了妃位,早已成为皇后和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宫里做一条咸鱼,只会被人油炸下锅,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忍气吞声和伏低做小,只会让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 既然身处旋涡之中,就要做那个不好惹的人。 陈安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慢慢压下心中的怒火。 杀死皇后那个老银币和华妃那个嚣张跋扈的恶妇,陈安有的是办法。 可那样太便宜二人了! 若是把这个世界玩崩了,那就没意思了。 时间尚早,需得从长计议。 第8章 芳贵人8 陈安心里想着,要缓缓图之,不能杀来杀去将小世界搞崩。 但一想到有人要喂婴儿吸食鸦片,陈安脑子气的爆炸,一股冲天怒火梗在心头。 梗的难受。 陈安做了几个深呼吸,控制己身。 “统子,打开商城面板,买一颗20年时效的避育丹,”陈安努力控制已到嘴边的脏话,继续安排道:“再买一张符童和两张控制符。” “安安,买好了。” 9527飘在半空中,摊开熊掌心,上面赫然放着避育丹、符童和控制符。 陈安凛声道:“避育丹让皇上吃下,今晚就喂,符童打入柔答应腹中。” 避育丹并非绝育丹,皇上吃下后,依然有生育功能,但只有拥有女主光环和吃下生子丹,才能有孕。 至于符童的用处,自然是回馈皇后。 她不是想要一个为己所用的阿哥吗?不是日夜思念早夭的弘辉吗? 陈安便好心赐给她一个与弘辉八分像的阿哥。 符童打入柔答应的肚子,会让柔答应如普通孕妇一般,十月怀胎后产子。 生出的孩子在没有修行的人看来,和普通婴孩无异。 但懂行的一看便知,这是符傀所化的人形。 符傀不老不死,但符童不同。 一出生即婴儿状,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生长速度,但终归不是人。 符童会说话会读书会写字,思想与常人无异,但它只认陈安做主人。 “这两张控制符呢?”9527问。 陈安翻了页经书,慢条斯理的说:“先打入年富年兴体内,以后再说吧。” 华妃和其家族,嚣张跋扈狂傲不羁,日后会自取灭亡。 但死的太痛快也是一种幸福。 …… 陈安收起经书,想到两日后便是新晋秀女合宫觐见的日子。 她未出月子,这种场合不必出席。 想来是不能到现场亲观了。 见陈安又开启小差,9527拔高了声音,道:“安安,皇后和华妃眼下盯着弘旭不放,咱们是不是得做些什么?还有那个姓张的奶嬷嬷怎么处置?” 陈安思索片刻,道:“皇后不是爱头风发作吗?给她下个紧箍咒,一旦她想害我和弘旭,就叫她头痛欲裂!” “若是制止不住,就将弘辉的墓给撅了,把尸骨从坟里挖出来放到皇后寝宫,先吓吓她,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 9527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陈安又道:“至于华妃和曹贵人那里先按兵不动,待女主崛起了,华妃就自顾不暇了,叫那个张奶娘病一病,然后退给内务府,其他三个奶嬷嬷看紧了,让舒穆禄氏寻一个奶娘送进宫来。” 皇后、华妃和曹贵人,三个人的用处还大着呢,此时弘旭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棋盘还摆着,哪能没有棋子。 想起弘旭,陈安突然想到一个,自己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她看向9527,满怀期待的问:“弘旭体内转世的帝王魂魄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 “我来查查,”9527打开面板,硕大的熊掌灵巧的摆弄起来,“是明朝懿文太子朱标。” “朱标?” “不是帝王灵魂吗?朱标是太子,没当上皇帝就病逝了,这怎么能算数呢!”陈安语气怨念,戳了戳9527的熊脑袋。 呔! 不是说懿文太子不好,而是陈安的期待值太大! 她一直以为自己揣着的是祖龙,是千古一帝。 9527双掌护着头,辩解道:“懿文太子死后被其子追尊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有了庙号就是正儿八经的帝王,虽然后面经历一些波折,但这个庙号地府是认的。” 见陈安一脸惆怅,9527继续道:“明太祖猜忌心极重,心机又深,当今皇上不遑多让,对付这样的皇帝,懿文太子经验丰富,能少走不少弯路。” “况且懿文太子性格仁厚又孝顺,行事张弛有度,杀伐果决,能文能武,交际能力强,治国理政能力出色,又有才气又有智慧,白得一个这样的好大儿,你不在被窝里躲着偷笑,竟然还敢嫌弃起来!” 9527越说越通常,语气和声音拔高三个度,一双黑溜溜的熊眼睛鄙夷的扫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陈安。 “可懿文太子是大明的太子,现在可是清朝!爱新觉罗可是把姓朱的杀了个片甲不留,弘旭作为懿文太子的转世,生而知之,这.......” 陈安圆圆的眼睛,闪烁着大大的震撼,“这不就乱套了吗!” “莫慌,莫慌,”9527扶了扶不存在的眼眶,淡定道:“懿文太子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但毕竟是喝了往生泉水的,他记得自己是中年病逝没登基上位的太子,记得所受的教育和技能,但不记得所处的朝代……” 陈安闻言竖起大拇指:“很好,很优秀,你们真的会玩。” 清朝历任皇帝皆是闻朱色变,现在系统却把大明开国皇帝的嫡长子送到清朝当阿哥。 太能搞了! 陈安心头笑的花枝乱颤。 懿文太子可是明太祖倾尽毕生心血,动用诸多文武奇才和大儒培养出来的完美太子。 他所受到教育是全方位的,按照超级标准的接班人模式打造的。 懿文太子借弘旭的身体投胎转世,作为名义上的母亲。 陈安只需坐享其成,不用劳心劳力,便能得到一个优秀的好大儿! 妙哉!妙哉! 陈安抚掌笑的灿烂。 和9527商议一番之后,陈安面露笑意,到偏殿去观摩自己的好大儿吃奶。 …… 翊坤宫。 皇上宠幸宫女福子,并将其封为柔答应,赐居延禧宫的事,大大刺激到华妃。 众人只知皇上对福子颇感兴趣,可华妃身有协理六宫之权,得到的消息比旁人更灵通。 昨夜,皇上在延禧宫宠幸福子,一晚上竟叫了四次水! 四次水啊! 华妃咬紧牙关,嫉妒的双眼喷火。 皇上与她,最多也不过就是一夜两次水而已! “贱婢!” 华妃一想到皇上与一个粗鄙宫女在延禧宫的大床上翻云覆雨,无边的怒气便涌上心头,瞬间化身桌面清洁大师。 将茶几上的所有茶盏碗碟扫落在地。 “跟我抢皇上的贱人,去死!去死!” 第9章 芳贵人9 华妃一发飙,翊坤宫殿内的人扑通扑通全跪下了。 宫女太监跪成一片,头埋在胸口里,大气不敢出,唯恐招惹到盛怒的华妃娘娘。 唯有陪嫁丫鬟颂芝,大着胆子跪在华妃跟前,“娘娘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皇后不过就是看娘娘得了盛宠,变着法子分娘娘的宠,可无论多少新人,在皇上心里都是比不过娘娘的,您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合宫上下谁人不知,您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答应伤筋动骨,再气坏了身子!” 颂芝不愧跟在华妃身边最久的,三言两语便顺服了华妃。 只是她不知的事,这只是刚开始。 两日后,合宫觐见。 华妃越过一排排的秀女,死盯着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温婉笑意的柔答应。 只见柔答应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小巧的脸颊上两团妩媚的红晕,脖颈修长而优美,线条流畅又自然。 一双眼睛盈盈似水,秀鼻挺翘,嘴唇微微勾勒着谦逊的笑意,纤纤玉指柔若无骨的垂在身前。 在场坐着的妃嫔,尽管努力装作不在意,但面对如清晨初初盛开的花骨儿一般水灵的新晋秀女,那股子酸意却怎么都挡不住。 可柔答应是不同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滋润过剩的青涩女人味道。 自打破了瓜,便日日被男人滋润,一连三日一日多次的盛宠,在场的谁酸,她都不会酸。 华妃被那股子柔情蜜意刺得双眼酸痛,眼眶泛起血色,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她对疼痛毫无察觉。 在场众人皆感受到华妃身上骇人的气息,唯独夏冬春无半点察觉。 依然娇笑着对皇后曲意奉承,阿谀谄媚。 华妃收回紧盯柔答应的目光,斜眼看向不知所谓的夏冬春,眼神冰冷刺骨,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刚出景仁宫宫门,夏冬春就被华妃下旨打死为止! 安陵容吓得差点跌倒在地,甄嬛和沈眉庄一左一右将她扶住,姐妹三人围成一团,互相依靠。 华妃发了一通邪火,狠瞪了一眼和柔答应有两分相似的甄嬛,不情不愿的转过身,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回到翊坤宫。 甄嬛并没有被华妃的狠厉眼神吓到,只觉得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处死一个夏冬春,逼得所有新晋秀女对她有所忌惮、害怕,不敢与她对上,不敢与她争宠。 听教导礼仪的芳若姑姑说,后宫除太后、皇后之外,最大的位份便是三位妃子。 分别是华妃、懿妃和端妃。 华妃有家室有盛宠,懿妃家世不显,但家族底蕴丰厚,颇得宠爱又育有一子。 皇上初登基时,华妃位列众妃嫔之首,懿妃后来者居上,二人在位份上难分高低。 端妃年长,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但在宫里却像个透明人,只因其家族逐渐没落,再加上无宠无子身体孱弱,在妃位排在倒数。 现如今,华妃的厉害已然见识到,果真是心狠手辣,嘴唇上下一碰,便要了夏冬春的性命。 无子有宠便以如此厉害。 有宠有子的懿妃,还不知是怎样的角色。 想到此,甄嬛突地有些心惊。 仰人鼻息,这后宫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嬛儿,莫怕”沈眉庄感知到甄嬛的紧张,抚摸她的柔荑安慰道:“法不责众,华妃要我们闭门思过而已。” 甄嬛定了定心神,道:“久闻华妃专宠,与皇上情谊甚笃,却不想她行事如此狠辣。” 沈眉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夏冬春虽然愚蠢狂妄,可罪不至死。” 安陵容身子发软,偎在甄嬛身边,声音哆嗦的道:“方才真的是吓死了,两位姐姐,咱们速速回宫去吧,我好怕。” 三人揽作一团,朝碎玉轩走去。 这一次,三人平安无事到达碎玉轩,没有碰到井底福子的尸身。 本该在井底的福子,正在延禧宫老老实实的背书,若是有心人听到,便知那是纯元生前最爱读的诗词歌赋。 甄嬛没有见到泡福,却还是对未来的后宫生活没由来的感到心惊。 夜深人静时,甄嬛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后宫妃嫔众多,虽然有华妃主动跳出,但局势依旧不明朗,思及此,甄嬛神色郁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瞪得老大。 不如主动避开。 她心想。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碎玉轩宫女佩儿在院内发现桂花树的异样,甄嬛命人挖出。 竟然是好大的一包麝香! 若是长此以往的闻下去,整个碎玉轩,从小主到宫女,都将会彻底绝了生育的可能。 可怕! 宫中生活果真是危机四伏! 此时得宠只能是人人可攻的靶子,暂时蛰伏才是上道。 甄嬛深深看向前来把脉的温实初,正欲张口之际,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碎玉轩首领太监康禄海一脸喜气的朝甄嬛作揖,语气谄媚道:“小主,大喜啊!皇上特派苏公公前来宣旨,新进宫的小主,您可是头一个面圣的啊!” 还未等着甄嬛反应过来,苏培盛上前躬身道:“请小主速速与我前往养心殿,皇上正等着您呢。” 一时间,碎玉轩上下喜成一团,浣碧和流朱飞快的对视一眼,二人忍不住咧嘴笑开了花。 面圣! 新晋秀女的独一份! 就连沉稳老道的槿汐都不免眉毛飞舞,面露惊喜。 温实初低着头,垂手侍立一旁,官帽遮住了他复杂的神情和蕴含悲伤的双眼。 嬛妹妹。 他暗恋多年,求婚被拒的嬛妹妹。 今日过后,就将成为宫中新贵。 与他再无半分可能。 温实初握紧双拳,暗暗想到,此生就算不能与嬛妹妹相守白头,也拼尽自身力量,护她周全。 这番想法,甄嬛不知。 她沉浸在迷乱的慌张中。 看来装病避宠、韬光养晦这一招是行不通了。 本不想尽早显露头角,如今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皇上召的急,甄嬛稍作打扮,便跟在苏培盛身后,匆忙赶往养心殿。 去往养心殿的路上,甄嬛迎面撞上垂头丧气的柔答应。 第10章 芳贵人10 二人相视一眼,柔答应没有行礼,甄嬛也没有言语,无声无息的擦肩而过。 待甄嬛一行人走后,柔答应这才回头,眼神中尽是不甘。 纵使皇后对她全方位进行改造培养,可有些东西,不是三两日就能学会的。 比如下棋,又比如弦音雅意。 皇上喜爱柔答应和纯元相似的身材、容貌、歌喉,却不喜与柔答应交谈。 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灵与肉,没有得到完美的契合。 柔答应的出现,勾起皇上对纯元皇后的无限思念。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甄嬛,想要见到诗词皆通、气质斐然的莞常在。 甄嬛跟在苏培盛身后,亦步亦趋进入养心殿,盈盈拜在皇上面前,头上佩戴的珠翠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皇上从榻上起身,快步向前扶起甄嬛,甄嬛轻轻抬起无半分血色的白嫩脸庞,缓缓睁开形状完美的双眼。 二人四目相对。 砰! 皇上心神一震,空悠悠的心口似乎被填满了。 一双小眼努力的瞪大。 看向甄嬛的眼神炽热而专注。 似熔炉一般要将甄嬛烤化。 过了良久,皇上蓦地开口:“莞常在可会下棋?” 说罢,皇上就握紧了甄嬛的手指,甄嬛似有挣脱之意,皇上并不肯撒手。 甄嬛垂下眼眸,羞红了脸颊,轻轻点头。 皇上似初识情滋味的毛头小子一般,竟看呆了去。 像,垂眼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皇上拉起甄嬛坐在榻上,二人相视而坐,有一招没一招的开始下棋。 甄嬛微微垂头,时不时抬起一双美眸与皇上对视。 皇上鲜少看向棋盘,一双眯缝小眼只盯着甄嬛看个没完。 一盘棋下完,甄嬛胆子大了些,脸上露出女儿家的娇笑,与皇上相谈甚欢。 下棋、品箫、写词、用膳、造娃。 第二日,甄嬛软着双腿向皇后请安。 皇后面带温柔笑意,依例训诫几句,便叫一脸乖巧的甄嬛起身。 “你侍奉皇上,想必也是乏了,先跪安吧。”皇后十分善解人意的说。 甄嬛向皇后深深一福,离开景仁宫。 她刚回到碎玉轩,歇了半日,苏培盛又带着口谕前来宣召。 皇上请甄嬛伴驾。 七日。 皇上一连召唤甄嬛七日,并晋其为贵人。 嬛嬛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甄嬛专宠数日,华妃醋海生波,指使丽嫔前往太后寝宫告状。 太后劝诫皇上雨露均沾。 皇上表面听从,心里实则大生闷气。 一个眼神撇过去,苏培盛就十分懂事的撤了丽嫔的绿头牌,绝了她侍寝的机会。 皇上一双小眼珠在一众绿头牌中,不耐的扫来扫去,最终停留在柔答应的绿头牌上。 反正替身有两个。 这个不行,再换一个。 甄嬛的气质、灵魂、见解、聪慧与皇上十分契合,但柔答应也是自己优点的。 柔答应通体雪白,细腰不盈一握,一双美腿笔直修长又匀称,臀部清脆弹性十足。 胸之大,则一手握不下。 秘药加持,练就绝世大杀器。 纵使皇上阅女无数,也难免沉迷这具完美身体,日日宠爱。 一连七日未得皇上召见,心急难耐的柔答应使出浑身解数,痴缠皇上。 勾的皇上一次又一次。 甄嬛倚靠在床畔,双眼无神看着烛火发呆。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皇上。 皇上是那么的博学、睿智,举手投足间皆是帝王之气,皇权的宠爱让人迷恋其中,难以自拔。 将心爱的男人推向另一个女人的床榻之上,甄嬛心痛不能自已。 她徐徐走到次间,取出古筝,弹奏一曲湘妃怨。 只是一曲未尽,甄嬛眼中已是泪水涟涟。 一曲湘妃怨,令甄嬛认清自己的内心,不愿再把皇上推向她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甄嬛成为后宫盛宠第一,其次是柔答应,再次是华妃。 其他妃嫔连个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 新晋秀女望眼欲穿,却等不到皇上的传召。 直到太后出手,皇上才勉强将新晋秀女宠幸一遍。 其他秀女成功侍寝,只到安陵容那里出了岔子。 她因浑身发抖,被皇上退了回去。 待安陵容泪眼婆娑的离开养心殿后,皇上抬脚去了碎玉轩。 …… 钟粹宫。 坠儿和盼儿细细的为陈安梳妆打扮,卉儿在一旁端着首饰盒说: “娘娘,今日是您出月子后第一次向皇后请安,可得打扮的隆重些才好。” 盼儿笑着接道:“娘娘自闺阁时,容貌便是一等一的好看,无须华衣美服珠宝首饰衬托,依旧艳冠群芳!” “你们两个嘴上抹了蜜了,说话这般甜腻。”陈安淡淡一笑,并不把宫女的吹捧放在心上。 后宫美女如云,原主长得是好看,但也只是胜在年轻罢了。 谁年轻的时候,不是绝世容颜呢! “娘娘,可要进些食水?”瑞珠端着食盒进殿,恭敬的问道。 陈安抬头拒绝,瑞珠弓着身子端着食盒原路退回。 起太早了,坐在这里,被人摆弄,又累又乏。 陈安坐了两个月的双月子,从没起这么早过。 猛不丁的不太习惯。 又过了一会,陈安穿戴整齐坐上轿辇,瑞珠、盼儿、坠儿和唐海贵等人跟在左右。 时间尚早,抬轿的太监不紧不慢的朝景仁宫走去。 “懿妃娘娘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由景仁宫殿外传来。 陈安右手搭在瑞珠肘上,熟练地踩着花盆底,缓缓步入景仁宫内。 除皇后外的一众妃嫔皆躬身行礼,陈安抬手道:“诸位姐妹起吧。”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陈安随意向皇后俯身一拜。 皇后头戴凤冠坐在主位上,嘴角含着淡淡笑意,见陈安动作敷衍,也并未发作,只叫她快快起身。 陈安径直走向皇后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丽嫔见状急声道:“那是华妃娘娘的位子!” 自明清以来,皆以左为尊。 齐妃还未被贬为李嫔时,她与华妃同为妃位,且育有长子弘时,却也只能坐在右边的第一个位子。 因为华妃乃四妃之首,高于齐妃。 第11章 芳贵人11 现如今,齐妃在畅春园黯然神伤,陈安成为懿妃,她自然不会屈居华妃之下。 对付宫里这些人,陈安要拿出强硬态度,告诉大家,她可不是个好惹的。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丽嫔眼神不善,似要将陈安盯出个洞来,但陈安并未理睬,屁股牢牢坐在左边一排的首位之上。 “懿妃娘娘!你莫不是……”丽嫔话还未尽,便被曹贵人打断。 她双眼含怒瞪上一旁的曹贵人,声音低低的说:“那是华妃娘娘的位子,你拉我作甚!” 曹贵人正要劝她,只听太监再次高声喊道:“华妃娘娘到!” 一贯喜欢压轴的华妃,满头珠翠身穿名贵华服,绝美的容颜搭配精致的妆容,明艳不可方物。 她气质虽华丽盛美,可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不耐,走进景仁宫殿内时还翻了个白眼。 “皇后娘娘安。”华妃懒懒俯身一拜,动作比陈安还要简洁。 皇后心里不爽,但她不会揪住这些小错不放,只见她面色不改,笑容可掬的说:“华妃妹妹快入座吧!就等你了!” 华妃慢悠悠的站起身,正欲朝左边走去时,突然美凤一抬,面露狠厉道:“懿妃,你是失心疯了不成,居然敢坐在本宫的位子上!” 陈安扑哧一笑,双眼扫向众人,对大家的反应有了数,而后面露挑衅看向华妃:“皇上赐华妃姐姐华字做封号,本意取自繁荣、昌盛、华丽的意思。” “可华妃姐姐只占华丽二字,侍奉皇帝十年之久却不见繁荣昌盛,可见华妃姐姐有负圣恩,需得闭门反省才好。” 没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是华妃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疤,此时被陈安点了穴,脸上又恼又怒五彩斑斓,疾言厉色道:“来人啊!懿妃以下犯上,给我狠狠地掌嘴!” 皇后高坐首位,看到两个高位妃子茬架,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一息过后,似要开口劝阻。 陈安不等皇后开口,便轻笑出声:“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就开上染坊了,你我同为妃位,何来以下犯上?” 懿妃初出月子便与华妃斗法,在场众妃嫔默不作声,低眉垂眼,只瞅着自己的裙摆。 有些胆小的妃嫔甚至屏住了呼吸,唯恐惊了高位妃子。 一时间,景仁宫殿内落针可闻。 华妃被陈安接二连三的挑衅个,气的嘴唇直发抖,她在后宫无往而不胜,连皇后也是不放在眼里。 甄嬛和柔答应虽然受宠,但才入宫一个多月,难以和根基深厚的她与之抗衡。 虽然后宫中妃嫔之间争风吃醋不断,但华妃势大,众人皆避其锋芒。 像陈安这样直言挑战的,古往今来,还是第一人。 华妃深爱皇上而不得,其固然可怜。 但这不是她残害其他妃子和虐待皇子公主的理由! 打着爱情的旗号,做尽恶毒之事,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给孩子吃有毒的奶水,企图让孩子染上大烟。 如此歹毒之人,陈安可不惯着她。 华妃见陈安表情过于得意,气的一个箭步冲上前,扬起手肘便要掌掴陈安。 陈安端起热茶,朝华妃身上泼了个干净。 她还是给华妃留了点脸面的,没往脸上泼。 “舒穆禄辰安!”华妃抖了抖裙摆,冷笑一声,气势汹汹的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罢,华妃转头看向皇后,面露威胁道:“皇后娘娘,懿妃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皇后张张嘴唇,欲言又止。 华妃吃瘪,皇后乐得开怀,并不想此时跳出来做裁决。 只见她侧头看向陈安,满脸难为,似乎不忍处罚陈安的样子。 陈安冷哼一声道:“华妃娘娘,你说我以下犯下,此话可是说错了,我出身满军旗,你出身汉军旗,大清以满为尊,我育有一子为皇上开枝散叶,而你于大清无寸功可言,你我同处妃位,究竟是以谁为上呢?” “我哥哥为皇上登基立下汗马之劳,为大清驻守西北,战功赫赫!我年家岂是无功之臣!反倒是你,舒穆禄辰安,你家无可用之才,只不过是躺在大清身上吸血的蚂蚱!”华妃神色高傲,声音高昂。 陈安呵呵一声道:“我家祖宗是太宗皇帝钦定的开国功臣,圣祖东巡盛京谒陵,曾亲至我家祖宗墓前奠扫,并为他立碑,我家祖宗迎娶太祖之女的时候,年家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趴着呢!” 华妃气的嘴唇发白,佩戴护甲的食指指着陈安的鼻子骂道:“不就是生了个儿子,竟敢在本宫面前扬武耀威,真是疯了!” “生下来算什么本事,能养的大再说,这宫里死掉的婴儿何其多,六阿哥难保不会……” “啪!” “啪!” 未等华妃的话音落地,陈安立马站起身,抡圆了胳膊,给了华妃两个实实在在的大比兜! 两个火辣辣的巴掌将华妃打倒在地,精美齐整的发髻凌乱散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颂芝整个人都惊呆了! 怒目圆瞪看向陈安,气的直掉眼泪。 真是邪了门了! 居然有人敢向华妃动手! 颂芝立即搀扶起华妃,掐着嗓子朝殿外高喊,“周宁海,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进来!” 殿外的唐海贵死死拽着腿脚不便的周宁海,几个小太监抬手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华妃整个人被打懵了,直到疼痛弥漫开来。 她双手抚摸灼热的脸颊,心里慌乱又气又怒,一双美目饱含热泪,不知是疼的还是恼的。 华妃外强中干,直呼虚张声势咋咋呼呼。 碰上真格的,反而自乱阵脚,不知如何反击。 皇后以及在场的妃嫔,皆张大了嘴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精彩! 实在精彩! 居然有人敢对华妃挥舞巴掌,简直是除暴安良! 丽嫔胆小,缩成一团,唯恐陈安对她拳打脚踢。 曹贵人则是不敢置信,华妃何等的气焰,嚣张程度连皇后都要忍让一二。 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懿妃敢出手伤人,必定身后有所依仗。 局势不明,还是静观其变才好。 第12章 芳贵人12 华妃被打,在众妃嫔面前丢尽颜面,皇后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了笑意。 演戏她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 皇后微微蹙眉,轻声斥责陈安道:“懿妃!你与华妃同为妃嫔,怎能掌掴于她!” 陈安脸上微怒,看也不看皇后,继续道:“六阿哥是皇上亲子,华妃众目睽睽之下诅咒六阿哥短命,不知年氏一族是何居心?” 她摸了摸保养得宜的手指,厉声道:“是不是要造反啊?” “你胡说!”听到造反二字,华妃反应极快:“懿妃,你别想随便给年家扣帽子,本宫哥哥对皇上是忠心耿耿!” 陈安站起身,走到华妃面前,淡淡的看着她:“你方才口口声声说六阿哥活不长,本宫只打了你两巴掌,不亏吧?” 华妃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方才是她气急了,竟口不择言诅咒皇嗣,若是传了出去,前朝后宫都讨不了好。 华妃惴惴不安,但面上仍强装着,双眼冒着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凶狠至极,陈安神色不变,眼中带着微微笑意。 陈安似乎刚想起什么,又道:“听曹贵人说,乌香是个好东西,不如本宫把这个东西献给皇上?” “乌香?”华妃嘴里喃喃一句,飞快的瞟了一眼曹贵人,曹贵人则一脸惊慌失措的后退两步。 毒害皇嗣,此事若是捅到皇上太后跟前,不仅是她自己受罚,连带年家一起跟着吃瓜落。 华妃心里更慌了,面上也有些绷不住了。 “皇后娘娘,你说怎么样?”陈安转身看向皇后,挑眉问道。 皇后面露惊诧,一副听不懂陈安说什么的样子,陈安轻笑:“听说皇后娘娘精通医理,不会不知道乌香是什么东西吧?既然是华妃娘娘要喂给六阿哥奶嬷嬷吃的东西,想来定是极好的,不如请太后娘娘一同品鉴。” “懿妃,算你狠!”华妃自知理亏,一把擦过脸上的泪水,愤恨的对颂芝说:“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走,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被华妃骂了一通,颂芝并不委屈,满是心疼的看向华妃,搀扶着她离开。 离开景仁宫之前,华妃狠狠瞪了曹贵人一眼。 那一眼,令曹贵人浑身冰冷,通体生寒。 陈安挑事成功,似笑非笑的环顾众妃嫔一眼,礼也未行,装作洋洋得意的样子走出景仁宫。 皇后被气的头风发作,却又无可奈何。 她心知,自己助华妃害六阿哥的事,必是让懿妃抓住了把柄。 不然懿妃不敢如此放肆。 两位妃子演完大戏退场,一众妃嫔也相继离开。 御花园内,陈安坐在假山后喂鱼。 一边喂鱼一边反思,刚刚那场大戏自己发挥的还不够好。 正当陈安吐槽自己演技太差时,假山那边身后传来几道熟悉的女声。 甄嬛:“素来只听闻华妃跋扈,没想到资历尚浅的懿妃更加嚣张,居然敢在皇后宫中随意掌掴妃子,实在厉害。” 沈眉庄:“在这宫里宠爱如同水上浮萍一般,终归是靠不住的,还是得早做打算,生下自己的孩子才能走得长远。” 甄嬛:“人人都说宫里母凭子贵,可也有子凭母贵一说,懿妃行事乖张,树敌颇多,长此以往,岂不是会为六阿哥带来祸事。” 沈眉庄:“华妃狠辣,懿妃跋扈,二人都不是个好相与的,无论如何,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你看懿妃今日依仗的,不就是六阿哥吗,华妃无子,终归是短她一截。” 甄嬛:“拿自己的孩子作筏子打压异己,当真不配做母亲!六阿哥真真是可怜!” 安陵容对此事倒有不同的见解:“姐姐,妹妹觉得懿妃此番行为,背后怕是有些隐情,端看懿妃的长相,并不像张狂之人。” 她擅制香,明白乌香是什么,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旁人不知的故事。 甄嬛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盛气凌人也许是懿妃的伪装,也许是她的本色,无论如何,她都不是个好惹的,只盼着咱们能过些安生日子,莫要着了她们的道。” 沈眉庄:“你眼下圣眷正浓,纵使是高位妃嫔,若对你如何也得掂量掂量,况且,只要我们三个紧紧相依,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甄嬛:“眉姐姐,容妹妹,只要咱们三个齐心协力,互相依靠,谁也不敢轻易欺负咱们。” 沈眉庄笑了笑:“你是皇上的宠妃,我和容儿都要靠你扶持了。” 甄嬛:“眉姐姐,你就只管打趣我吧,皇上对你另眼相看,特许你跟着皇后学习管家的事,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待你有了宫权,我和容妹妹都要抱紧你的大腿才是。” 沈眉庄:“好了,先回宫吧。” 三人的说笑声越来越远。 陈安阵阵无语。 自己好像没得罪女主吧,怎得在她嘴里,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了。 倒是安陵容,言辞还算中肯。 站在陈安身后手捧鱼食盒的小宫女瓶儿,神色不忿的说:“莞贵人和沈贵人说话好没道理,一点规矩都没有,竟敢在背后编排娘娘!” 瑞珠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安,随即看向瓶儿,严肃的说:“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娘娘面前少说是非!” 瓶儿气哼哼地道:“是她们先编排娘娘的,以下犯上,就是欺负我们娘娘脾气好,要我说该狠狠赏她们几个巴掌!” 瑞珠瞪了瓶儿一眼:“嘴上越说越没谱了,小心有心人听到,平白给娘娘惹来祸事!” 瓶儿还欲再说,瑞珠道:“好好跟着你坠儿和盼儿姐姐学学规矩,平日里就数你和卉儿爱嚼舌根子。” 陈安笑着打了个圆场:“好了,瑞珠,瓶儿也是气不过,年纪还小,慢慢教就是了,也别说她太重了。” 又对瓶儿说:“你姑姑教你是好意,你也警醒些。” 瑞珠和瓶儿应了一声,瑞珠上前:“娘娘,起风了,回宫吧。” 陈安点点头。 回到钟粹宫,陈安屏蔽左右。 对瑞珠说,让各宫眼线活动起来,放出甄嬛侍寝时的茶言茶语。 第13章 芳贵人13 小心眼的皇后和善妒的华妃,听后非得气死不可。 说来也奇怪。 女主甄嬛和女配沈眉庄,二人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在触碰宫规。 在宫规森严,御花园的花草都长了舌头的情况下。 合宫上下竟无一人发现,也无人议论。 真是邪了门了。 陈安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吗? 翊坤宫。 “视若瑰宝,必不负你,皇上果真这么说吗?”华妃咬着牙问道。 俯身跪在殿中的小太监仰起头,“回娘娘,确实如此,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放肆!” 华妃气的将桌上的茶盏一扫而空,回话的小太监吓得立即叩头请罪。 坐在华妃下首的曹贵人想了想说:“娘娘,照我说,这是好事。” 先前华妃因陈安的刻意挑拨,恼了曹贵人,一连数日没给曹贵人好脸,更是差点将温宜抱走。 曹贵人百般伏低做小、出谋划策,这才哄好了华妃。 “皇上对莞贵人如此不同,怎么到你嘴里竟成了好事!”华妃气的头昏脑胀,语气十分不耐。 曹贵人却笑吟吟的道:“莞贵人头次侍寝就把皇上当作自己的夫君,不仅剪红烛,还说什么举案齐眉,相守白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若是太后知晓,又当如何,皇后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 “你是说,本宫按兵不动,让皇后与太后出马……”华妃回过味来。 曹贵人点了点头:“借刀杀人。” 她道:“娘娘细想,莞贵人圣眷正浓,若是娘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了皇上的不快,岂不是白费功夫,太后出马就不一样了,出了什么事,既牵连不到娘娘,也能处置了莞贵人。” “好好好,就这么办。”华妃露出一个赞同的笑容。 华妃心里最在意的就是皇上,她不想惹皇上厌恶。 煽动太后出马,既能拉莞贵人下马,也能撇清自身干系,一举两得。 华妃对曹贵人有了些许笑脸,特意赏了她一盒南海珍珠。 皇后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莞贵人的大胆发言,如何恼怒发脾气自是不提。 只是她想出的招,竟与曹贵人不谋而合。 皆是煽动太后出马。 太后不负众望,果真宣莞贵人到寿康宫申饬一番。 不仅让她抄经诵佛,还撤了绿头牌。 三个月不准莞贵人侍奉皇上。 皇上自然不爽,但亲娘下的旨意,不满也得遵循。 在甄嬛闭门思过的三个月里,沈眉庄异军突起,成为最为受宠的妃嫔。 沈眉庄不光光是受宠,手上还握着协理六宫之权。 有宠有权,一下子戳中了华妃的肺管子。 华妃调转枪头,铆足了劲对付沈眉庄。 皇后紧盯着甄嬛的动静和柔答应的肚子。 后宫两个搞事人的思绪被女主一党牵着走。 陈安落得自在,度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 …… 濂溪乐处是圆明园中面积最大的园中之园。 圆中心是一个被湖面和小溪所围绕的大岛,岛上有二三十间屋子。 湖四周被漂亮的山体团团围住,山水连成一片。 是天然避暑的圣地。 陈安住在濂溪乐处岛上的正殿中,夏听蝉鸣,蓊郁平林,星空月夜,山水清音。 住在这么个神仙地方,真是乐得逍遥自在。 这日,皇上派苏培盛前来传召,要六阿哥弘旭前往勤政殿面圣。 自弘旭出生后,皇上至少每两日便要到钟粹宫,逗弄这个唯一康健的儿子。 皇上公务繁忙,时不时会傍晚时分到钟粹宫,和弘旭演一会父子情深,便和陈安一同用晚膳。 晚饭结束,和陈安下会棋说会话,便自然而然的留宿钟粹宫。 陈安自是不耐烦伺候老头子,直接编织一场酣畅淋漓的幻境了事。 幻境结束后,糟老头子美得不行。 在他的幻想里,自己简直化身一夜七次郎,十分的英武不凡。 呵呵。 还好老头子的夜晚很忙,夜宿钟粹宫的频率较低,一个月一两次而已。 不然总和糟老头子同处一室,时间久了,陈安真的要申报工伤的。 到了五月底,皇上、皇后以及后宫诸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圆明园避暑。 陈安所在的濂溪乐处虽然又大又华美,但距离皇上所在的勤政殿距离十分遥远。 从直线距离来讲,基本上要横跨一整个圆明园。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带着宠妾爱妃四处游园,没得时间亲临濂溪乐处。 三五日便让苏培盛过来传召,唤弘旭和陈安过去。 趁着处理公务的空档,和弘旭培养一番父子感情。 每当这时,陈安就要带着弘旭、奶娘、宫女太监,一行人朝勤政殿走去。 虽然圆明园内清爽凉快,但走得久了,身上难免黏黏糊糊的。 毕竟是盛夏。 陈安在心里暗骂,遭了瘟的死老头子,懒死他算了。 骂归骂。 皇上亲传,陈安也只能认命的赶路。 “懿妃娘娘万福金安。” 一脸失魂落魄眼角挂泪的安陵容,不知从哪冒出来,差点撞上陈安一行人。 她回过神看到自己差点撞上的是懿妃娘娘和六阿哥后,忙吓得跪地请安。 “起吧,”陈安和颜悦色的说道:“安答应行色匆匆,这是从哪来要去哪儿啊?” 安陵容耷拉着脑袋,垂着眼眸,哽咽道:“嫔妾从碧桐书院莞贵人那儿过来的,要去……要去……” “安答应,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成?”陈安见安陵容扭扭捏捏的不肯说,又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便问了句。 “没,没有人欺负我。”安陵容捏着上衣衣角,声音似蚊子一般。 “啪嗒。” 安陵容眼中的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她依旧低着头,擦拭着眼泪。 安陵容这副样子,明摆着有事。 陈安一时间没想起剧情,有些好奇的问:“安答应,到底是怎么了,你不妨说一说,咱们人多力量大,一同商量着也好解决。” 似乎陈安的好态度给了安陵容勇气,也有可能是真的走投无路,她猛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哭喊道:“求懿妃娘娘救救我父亲吧!” 第14章 芳贵人14 安陵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青石板上,倒吓了陈安一跳,弘旭被奶娘抱在怀里,饶有兴趣的盯着安陵容瞧。 “安答应,起来说话,”顷刻间,陈安忆起主线剧情,弯腰虚扶一把安陵容。 安陵容磕的狠了,膝盖渗出了血丝,疼的厉害,宝娟扶着她才勉强站起身。 陈安见她狼狈不堪,便提议道:“咱们去旁边的关凉亭慢慢说。” 瑞珠提醒道:“娘娘,皇上还在勤政殿等着呢。” “咱们都到了如意桥了,勤政殿就在前面了,耽搁一会不打紧。”陈安并不在意皇上那个糟老头子。 见陈安如此说,瑞珠没有再劝,让奶娘抱着弘旭看鱼,自己则陪着陈安踏进关凉亭。 “在这儿说话,没人能听见,你慢慢说,你父亲究竟怎么了?”陈安脸上漾着和煦的笑容,与平时里的倨傲判若两人。 安陵容眼里噙着泪水,慌张的说:“嫔妾收到家书,说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嫔妾父亲也是随军护送之一,谁知半路遇上敌军流兵,军粮被劫走,蒋文庆也临阵脱逃,还带走不少银饷,皇上龙颜大怒,随即抓回蒋文庆,连同嫔妾父亲一同关在大牢……” “现在生死未定,嫔妾怕皇上一怒之下,爹爹性命难保,这才求到娘娘这里。” 说完这句话,安陵容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安陵容的父亲安比槐,一个宠妾灭妻软饭硬吃有点权力就贪腐成性的渣爹。 安陵容的母亲性格懦弱感情用事,不仅不能为子女撑起一片天,反倒要洗脑子女孝顺渣爹,对父亲言听计从。 安陵容在宫中过得不易,她这个爹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尽扯后腿。 若放到现代,安陵容的原生家庭也能挤进“父母皆祸害小组”。 安比槐现如今犯的不过是小错,可大可小,陈安在心中徘徊,是否要借此机会收服安陵容当小弟。 她现在身居高位,有些场合不适合亲身下场,若是有个进退得宜,心机手段了得的小弟帮衬一二。 倒也不错。 只是安陵容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稍有不慎,便会反咬主子一口。 要想收服她干活,就不能与她做姐妹,不能让她在情感上有过多依赖……最好是保持完美的上下级关系。 陈安沉吟道:“仔细说来,你父亲不过是受了那蒋文庆的牵连,罪名可大可小。” 安陵容闻声停止抽泣,满怀期待的抬起水汪汪的眼眸,陈安又道:“素来听闻你与莞贵人、沈贵人交好,她二人颇得圣恩,你怎没去寻求帮助?” “嫔妾自是去了……”安陵容脸上又羞又恼,垂眉耷眼的说道。 陈安反问:“可是她们不愿相帮?” 安陵容羞愤的点了点头,带着凄厉的哭声道:“若是娘娘愿意救嫔妾父亲,嫔妾必当铭记恩德,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瑞珠微微一笑道:“安答应有所不知,愿意投靠我们娘娘的小主,那可真是海了去了,只是钟粹宫的门槛极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安陵容闻言放下拭泪的手帕,定定的道:“若是娘娘愿出手相救,无论娘娘要我做什么,只怕是杀人我也肯干的。” “你这妮子,”陈安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本宫要你杀人做什么?” 安陵容低下头颅,忽的又猛地抬起,她敏锐的察觉到陈安散发的善意,心里断定,陈安必定是能帮助她的人。 又低低的求了起来。 “你从碧桐书院跑出来,想来是吃了闭门羹,准备不管不顾的去勤政殿求皇上对吧?”陈安不再打趣安陵容,正色道。 安陵容泪眼莹莹的点了点头:“沈姐姐的父亲便是此案的主审,可她却不愿写一封求情的家书给沈大人,莞姐姐也没法子,只说让我先回去。” 陈安了然道:“正是因为沈贵人父亲是主审,所以更要避嫌,反而写不得求情信,至于莞贵人,她是个聪慧的,想来定是帮你想法子呢。” 陈安说的是实情,也不稀得抹黑沈眉庄和甄嬛。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安陵容误会了,当然以安的家境和眼界,她也想不了那么多许多。 安陵容面上怔了怔说:“原是我误会了两位姐姐。”陈安又道:“你身为儿女,父亲下狱,心急如焚也在情理之中,是个孝顺的。” “只是你这般心神不宁没有章法的跑去勤政殿,怕是见不到皇上,”陈安微笑着抛出橄榄枝:“这样,你随本宫一同前往。” 陈安目光转向赏鱼的弘旭,“念在六阿哥的份上,皇上总归会给本宫几分薄面。” 安陵容闻言大喜,忙跪下磕头:“陵容多谢懿妃娘娘关怀体恤,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陈安假意嗔道:“还喊娘娘呢!” “多谢懿妃姐姐!”安陵容极快的改口道。 在原剧情中,甄嬛果真想到一个解救安比槐的法子,只是这个功劳被皇后冒领了。 安陵容谢错了人,更是恨错了人。 她与甄嬛的关系急速恶化,其中少不了皇后使的挑拨离间计。 也少不了崔槿汐的推波助澜。 崔槿汐身为甄嬛身边的第一得力助手,一直尽心尽力帮甄嬛打理宫里宫外。 在以甄嬛为中心的小团体,崔槿汐是一直有意将安陵容排除在外的。 换句话说就是,崔槿汐和浣碧一样,认为安陵容不配混进甄嬛的团队里。 甄嬛是一个博爱的人,就像榴莲一样,心尖尖站满了人,她固然是真心想和安陵容做姐妹的。 奈何安陵容是一个高敏患者。 况且,甄嬛不舍得约束浣碧,纵的浣碧对安陵容态度十分轻视。 再加上沈眉庄在内心深处一直将安陵容排斥在外。 其实沈眉庄的做法没错,她与甄嬛比邻而居,自幼玩在一起,是知根知底的好姐妹。 可安陵容品性如何,她无从得知。 身处后宫,本就是危险重重,对不熟悉不了解的人,自然要多加防备。 第15章 芳贵人15 不能随意拉拢。 这点倒是甄嬛做的有些冒失了。 安陵容在甄嬛的团队里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又有有心人在其中刻意挑拨。 二人之间渐行渐远,是必然的。 安陵容敏感聪颖,心机深厚善察言观色,是天赋极高的制香高手,为了生存努力的学习各种技能点。 除了格局有点小,其它方面的战斗力绝对是天花板级别的。 若是用对了方向,安陵容是一把实实在在的好刀。 陈安是个地地道道的懒人,就喜欢和这样的卷王交朋友。 只要安陵容能踏踏实实做她的小弟,她必会保对方一世荣华。 既然决定收下这个小弟,陈安就要摒除一切后顾之忧。 两道控制符,一道打入宝娟体内,一道打入狱中的安比槐体内。 有了陈安的加持,皇上立即改口同意重审此案。 华妃气的跺脚,也无可奈何。 陈安亲爹恩泽,在工部日以夜继研究火器,紧盯生产,堂伯金善在户部履职,专管粮草供给。 可以说,虽然是年羹尧在前线打仗,可陈安一家身处大后方,却起到关键作用。 这一年,年羹尧凭借着强大的新型火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些功劳不仅仅是年氏一族的。 也是舒穆禄氏一族的。 对上陈安,华妃虽恼,却也不敢硬碰硬。 皇后、甄嬛和沈眉庄则是十分意外,不明白陈安为何横插一脚,直到安陵容日日出入濂溪乐处,后宫众人方才明白。 原来安陵容投靠了懿妃。 ...... 濂溪乐处。 “娘娘,”瑞珠在殿外高声道:“安小主来了。” 陈安站起身,笑着道:“快请安小主进来。” “我贸然来此,可有打扰姐姐?”安陵容有些局促的说。 “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弘旭刚刚睡下,我正闲着发慌。”陈安拉过安陵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榻上。 “姐姐,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话还是要向姐姐坦诚的。”安陵容有些魂不守舍的说道。 陈安依靠在榻上,闲闲的问:“什么话,还要你巴巴的跑来一趟。” “娘娘,小主,请用茶。”坠儿端着两盏茶杯,依次放到二人面前。 安陵容接过坠儿手中的茶盏,对她浅浅一笑。 坠儿躬身回敬一个有礼的笑容。 安陵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心里一惊。 竟是金瓜贡茶。 此茶罕见,民间不易得,宫内份量也极少。 安陵容见甄嬛喝过一次,听她讲起过金瓜贡茶的缘来,只是那时她喝的是香片。 没想到懿妃竟舍得将这般好的茶叶与她饮。 坐拥金山银山的陈安表示,这算什么...... 糟老头子赏了拿出来喝就是了。 安陵容细细品味茶香,方才的犹豫此时半点不剩,将甄嬛一党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陈安道:“丽嫔买通碎玉轩的首领太监康禄海给莞贵人下药,反被莞贵人识破,然后莞贵人将计就计,丽嫔的和康禄海之间的勾连被抓了个正招,这莞贵人倒是十分聪慧。” “正是,”安陵容道:“康禄海被活抓,皇上下旨要慎刑司揪出幕后凶手,丽嫔说太监都是没跟的东西,便出手毒死了康禄海,后来丽嫔被‘康禄海’的鬼混吓疯,也是甄嬛身边的小允子假扮的。” 陈安早就知晓,却还是道:“一环扣一环,真是精彩。” “丽嫔被吓疯后,甄嬛不肯放过她,三言两语便劝得皇上杀了她,只是丽嫔在冷宫中并不肯死......” 说到此处,安陵容满脸悲愤的停顿了一下,声音带了些许哽咽,“是我跑去冷宫,劝苏公公快快将她了断,莞贵人和沈贵人在背后却说我心狠。” 陈安察觉到安陵容的不安,伸手覆住她的手掌。 安陵容心中一暖,眼泪簌簌落下。 陈安轻叹一口气,问:“方才你说,自沈贵人怀孕后,莞贵人有意扶持你?” “是的,”安陵容快速擦拭眼泪,道:“莞贵人想要我在园中高歌一曲,从而引得皇上注目。” 陈安轻轻摇了摇头,“此法子不妥。” 安陵容问:“姐姐有何高见?” 陈安道:“大庭广众纵声高歌,若是被华妃等人听到,不仅不妙,还会被有心人诟病你是不入流的歌伎。” “那姐姐,日后我不唱歌就是了。”安陵容急切的说道。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陈安微微一笑:“曲儿唱得好,皇上会喜欢的,只是莫要当着外人的面唱,与皇上独处一室唱,是情趣,当着宫中诸人唱,那则是为人取乐的歌伎。” 陈安的一番话,安陵容心里百般的不好受,不由得怀疑起甄嬛的用意。 无意间挑拨成功的陈安....... 陈安道:“你若想承宠,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姐姐,陵容万万没有此想法。”安陵容快速起身,跪在陈安脚边,笨拙的解释道:“能够得姐姐庇佑,陵容已是感激不尽,万万不敢再与姐姐争抢皇上的恩宠。” “哈哈哈。” 陈安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扶起安陵容,不以为意的说:“恩宠,你尽管去争,比起别人受宠,我倒宁愿是你。” 安陵容呆呆地张开嘴,似是不信,陈安又道:“你长得温婉可人,歌声又这样美丽,平白在后宫中蹉跎,真是可惜了,有我助你,必会让你宠冠六宫。” “你可愿意?” 陈安的话如平地惊雷般在安陵容心里炸开。 她有些震惊,心里却想到了那日的甄嬛, 沈眉庄有孕,甄嬛需得扶持一人与华妃一党抗衡,特将她召到碧桐书院,说起恩宠一事。 甄嬛虽有意助她获得恩宠,可她是何等敏锐之人,甄嬛僵硬的肢体,不情不愿的动作和眼底的淡淡失落。 她都看在眼里。 甄嬛与皇上情意正浓,根本不想她从中分得一杯羹。 可懿妃姐姐助她得宠之事,似乎是真心的,且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安陵容虽有不解,却还是诚实的重重点头。 陈安笑了,摸摸了安陵容柔软的小手,“这就对了。” 第16章 芳贵人16 安陵容离开钟粹宫前,有些踌躇的对陈安说:“姐姐,我总觉得沈贵人这一胎有些怪,至于哪里怪,我也说不好。” 陈安心里一紧,这安陵容果然心思缜密。 真是宫斗的一把好手。 不过陈安并不怕。 安陵容办事能力强,但是性格很有针对性,那就是不管谁欺负她,她都只会报复甄嬛。 害死沈眉庄,也是为了能让甄嬛心痛。 嬛容锁死。 陈安和安陵容达成共识后,就开始宠妃改造计划。 她用养颜丹、美颜丹、美白丹混合制成玉容散,每日敷在安陵容的面部和身体上,并用养发膏日日养护一头青丝。 只需七日,必让安陵容焕发新生。 一身皮子白如雪,似凝固的油脂一般光滑细腻,头发乌黑发亮,似绸缎一般顺滑。 不仅要外敷,陈安还制出内调的冲剂。 安陵容一日三餐不进任何食物,只服用特制的冲剂,彻底改变内里。 七日后,她的嗓音与纯元八九分相似,五官更加精致,前臀后翘腰细腿直。 陈安将瑜伽大全稍作改动,拿给安陵容修炼一番。 增加她的身体柔韧性。 除此之外,陈安在商城买下修仙界合欢宗的大杀器——九曲神功十重天三江春水向东流。 名字很长,但超级无敌。 此乃合欢宗的绝世神器! 用此神器改造安陵容体内结构,保管让皇上那个糟老头子欲仙欲死。 细细想来,当真是便宜了糟老头子,让他爽到了。 十日后,安陵容彻底脱胎换骨。 陈安心想,古人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未到皇上青睐前,安陵容还是藏着些好,惊喜总要留在关键时刻。 只是,惊喜还没来,惊吓却先至。 这日,曹贵人突然来访,邀请陈安一同前往曲院荷风,与众妃嫔赏花饮酒。 曲院荷风的凉亭中,除沈眉庄、甄嬛、安陵容之外,园中妃嫔皆已到齐。 皇后坐在首席,同大家一起赏荷花作诗吃酒。 许是憋得狠了,众人很是玩闹了一番。 也忘了是谁提议,去闲月阁看望有孕的惠贵人。 惠贵人便是沈眉庄,不久前,皇上刚赐了惠字做她的封号。 大家虽饮了酒,但酒是果酒,劲头并不大,人人都清醒着。 说着说着,便一同去了闲月阁。 数位宫妃带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来到闲月阁。 沈眉庄正无聊的发慌,见到后宫诸位姐妹,自是热情款待。 大约过了两刻钟,皇上携手甄嬛也来到闲月阁看望沈眉庄。 见皇上来了,诸位妃嫔忙起身迎驾。 皇上今日颇有雅兴,阴沉的老脸得到舒展,笑的很是开心。 有了皇上的加持,闲月阁愈发热闹。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不一会便吵得皇上脑仁疼,皇后贤惠,看见皇上垮了脸,急忙出来主持局面。 诸位妃嫔声音渐小,只是满室扑鼻的粉香久久不散。 皇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皇后一脸担忧道:“屋内难免闭塞,今夜月色正好,不如皇上与诸位姐妹一同赏湖。” “也好。”皇上起了些许兴致,点头表示赞同。 皇后与甄嬛伴于皇上左侧,一同起身朝殿外走去。 华妃慢人一步,没捞着皇上近身的位置,但她并不气恼,因为大戏才刚登场。 才出闲月阁正殿门口,忽然一个人影在月色下闪过,欣常在眼尖,立马喊道:“有人!” 皇上被吓了一跳,大喝道:“是谁鬼鬼祟祟在那里?” 苏培盛立即派了小太监过去,将那人扯了出来,拿灯一照,却是闲月阁里一个叫茯苓的小宫女。 茯苓被皇上一喝,又被小太监押住,吓得哆哆嗦嗦,手里的包袱落到地上,散落开来。 是一些贴身穿的衣裳,看料子很是华贵,应当是哪位小主的。 苏培盛看向散落一地的名贵衣裳,脸色一变,指着茯苓呵斥道:“你这是偷了小主的东西要夹带私逃?” 说罢便让两个力气大的小太监死死压住茯苓。 茯苓吓得发昏发抖,脸色白成面团,嘴唇几度张开,却不肯说话,沈眉庄素来清高,见自己宫里出了这般丢人的奴才,登的一火,“这样没出息的奴才,快拖出去!” 甄嬛轻轻安抚沈眉庄,让她莫要动气,跪在地下的茯苓这时开了口,哭着喊:“小主,小主救我!” 沈眉庄气急了,两手一摊:“你做出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容你!”说罢看向压着茯苓的两个小太监道:“快去!快去!” 这时,曹贵人忽的“咦”了一声,从小太监手里取过一盏宫灯,上前翻弄了两下那包袱,精准的一堆衣服里找出一件白色绸裤问:“这是什么?”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欣常在凑上去仔细一看,立马嫌弃的说:“天呐!这裤子上有血!” 有血! 难不成这个小宫女是害了谁的性命? 一时间,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陈安绕过皇后,挤到吃瓜第一现场,面露疑惑道:“若是偷窃,怎得不偷贵重的珠宝首饰,只拿了几件衣裳,而且还是带血的裤子,裙子?” 皇上赞同的点头,“这事却有些蹊跷。” “是呀,”皇后跟着皇上的话说:“这些东西像是惠贵人的,只是怎会沾了血?” 事态发展这个地步,皇后这句话总算点了题。 虽说此事并非皇后布局,但她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机巧,并且迅速踩上一脚。 “莫不是见了红?”欣常在与曹贵人窃窃私语起来。 声音虽小,但大家伙离得都很近,站在殿门口的几个人都听见了,纷纷看向沈眉庄。 沈眉庄不明所以的说:“没有呀!” 众人更加狐疑,华妃施施然道:“快扶惠贵人进去歇息。” 说罢,又看向皇上,有些狠厉的道:“皇上,这宫女处处透着古怪,臣妾以为,不如命人带下去严刑拷打好好审问。” 沈眉庄被采月搀扶着,刚刚转身,闻言猛地回头,气恼道:“手爪子这样不干不净,好好拖下去拷打!” 第17章 芳贵人17 “啊!”茯苓突地一声惨叫,吸引众人的注意,又哭又喊却口齿清晰道:“小主,奴婢替你去毁灭证据,没想到你却如此心狠手辣,要治奴婢于死地,真是白白忠心你一场!” 这话的意思......众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茯苓又道:“事到如今奴婢也不敢欺瞒,皇上!小主压根就没有身孕!这些衣服也不是奴婢偷窃的,是小主前几日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裤,命奴婢拿去丢掉的!”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 陈安饶有兴趣的看向沈眉庄,只见她面白如纸,眼神惊惧,浑身发抖,眼皮一翻似要昏厥。 “皇上!这个贱婢污蔑嫔妾!”沈眉庄几乎崩溃的喊道。 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皇上脸色十分难看,陈安道:“皇上,惠贵人面色惨白,似乎是受了惊,需得请个太医前来。” 皇上向陈安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沉声道:“惠贵人受惊,速速去请太医。” 沈眉庄稳了稳心神,长出一口气道:“苏公公,劳烦将一直为我护胎的刘太医请来。” “小主,今晚不是刘太医轮值。”苏培盛为难的说道。 皇上道:“去请章弥前来。” 沈眉庄还欲争辩,皇上却说:“无妨,都是太医。” 此时甄嬛似乎回过味来,看出事情的蹊跷,面露担忧看向沈眉庄,只是后者还不知,仍然信心十足的由章弥把脉。 章弥在众目睽睽之下搭了半天的脉,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久久都未开口。 “章太医,惠贵人究竟如何?”皇上等的不耐烦了,他被满屋子的烟花脂粉熏得头昏。 “皇上恕罪!”章太医忙跪下磕头请罪,良久才道:“臣无能,惠贵人她,她,她......” 皇后蹙眉道:“惠贵人究竟是在呢么了,你倒是说啊!” “呵,”华妃没忍住,发出了声响,引得众人侧目,曹贵人向她投了个眼神。 华妃忙干咳两声,用帕子掩住口鼻。 章太医鼓足勇气,认命的道:“惠贵人,她并没有胎像啊!” 一语既出,震惊四座。 沈眉庄大惊失色,连忙一手抚摸小腹,一手指着章弥厉声道:“你胡说!好好的孩子怎会没有胎像!” 甄嬛上前一步,按住沈眉庄,婉转道:“眉姐姐稍安勿躁,太医来的太过慌乱,一时间诊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章弥支支吾吾的建议将千金圣手江太医请来。 此话正中华妃下怀,她眼神得意,扬起头颅掩饰笑意。 江太医是一路快跑过来的,脸上不停滑落汗珠。 见江太医到了,沈眉庄几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期盼的看向江太医。 只是,沈眉庄注定要失望了。 和章弥的纠结不同,江太医十分干脆利落的表明,沈眉庄并无身孕。 皇上勃然大怒,沈眉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采月急切的道:“可小主明明月信不来,喜爱吃酸,有多有呕吐,可不就是怀孕的样子吗?” 江太医却早已准备好说辞,淡定道:“惠小主应当前几日就有过月信,月信只是晚了几天罢了,应当是服用药物所致。” 采月道:“你胡说,小主明明没有来过月信!” 江太医却不理她,继续道:“一个多月前,惠小主曾向微臣要过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说是月信不准,调理一二,微臣本不想给,奈何惠小主态度强硬......” 他的一番话已是做实沈眉庄假意装作有孕。 沈眉庄又气又怒,惊恐万分,向皇上哭诉辩解,自己私下向江太医要的方子,乃是有助于怀孕,并非推迟月信。 皇上面无表情的问:“方子在哪里?” 沈眉庄忙安排采月去拿。 待采月去取时,放在妆台上妆奁盒子底层的方子早已不翼而飞。 沈眉庄不信,四处翻找起来,甄嬛已经猜到沈眉庄是着了别人的道,却也只能跟着寻找起来。 “别找了!”皇上青筋暴起,拍桌而起!对苏培盛喝道:“去把刘畚即刻绑来!” 苏培盛压低了身子,惶恐道:“奴才方才去请江太医的时候,顺道命人去请了刘太医,可是刘太医家中早已人去楼空。” 皇上闻言大怒,转头怒斥沈眉庄,可怜的沈眉庄哪见过皇上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面,吓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甄嬛跪在一旁,意欲为沈眉庄辩解求情,却被沈眉庄死死拉住。 事已至此,沈眉庄假意争宠这个罪名是没跑了。 她不想再拖甄嬛下水,否则两个人一起完蛋。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双利眼扫向众人,在场妃嫔无一人敢为沈眉庄求情。 这时,柔答应站了出来,幽幽的看了甄嬛一眼,轻声道:“皇上,莞贵人一向与惠贵人交好,今日之事,二人是否......” “住口!”皇上突然一声暴怒,吓得柔答应忙跪倒在地不敢在言。 皇上环顾一圈,将目光投向沈眉庄的发髻处,唰的一下,将她头上太后赐予的簪子拔下,“假意争宠,欺骗朕与太后,竟还敢戴着这支簪子招摇!” 这一下来得极快,沈眉庄躲避不及,头发肆意散落开来,凌乱不堪十分狼狈。 皇上今年四十有七,膝下唯有六阿哥这一个儿子。 三阿哥已经被皇上过继给了无子亲王。 他当初有多期待沈眉庄这个孩子,此时就有多恼怒,指着沈眉庄的鼻子好一番辱骂。 沈眉庄小声啜泣,嘴里只道着冤枉二字。 甄嬛能言善辩,为人机敏,此等关头,还能想出一长串求情的话。 皇后也在一旁助攻,说惠贵人只不过是太急切想要有子嗣罢了,才会做下傻事,求皇上从轻发落。 皇上发泄一番,看清沈眉庄的难堪大用,冷冰冰的道:“贵人沈氏,言行无状,降为答应,幽禁闲月阁,不得朕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令,活抓刘畚,茯苓,杀。” 皇上说完,抬脚便要走,陈安却突然开口:“皇上,臣妾有一疑虑,不知当问不当问。” 第18章 芳贵人18 “你说。”皇上折返,大刀阔斧的坐下。 陈安快速说道:“臣妾愚钝,但曾经听闻,女子月信是否来过,精奇嬷嬷一探便知,似乎太医也能通过把脉,做出诊断。” 此事皇上已有定论,心里也知道沈眉庄是着了别人的道,只是他已将沈眉庄当作弃子舍掉,不想再大费周折。 甄嬛却如同揪住一丝生机,哭着道:“求皇上还眉姐姐一个公道!” “两位太医,懿妃说的可属实?”皇上打断甄嬛的哭声,沉声道。 章弥微不可察的瞄了一眼皇后,随即点了点头,说:“确有此法。” 江太医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回话。 “查!”皇上大手一甩。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沈眉庄没来过月信,茯苓的攀咬不攻自破,皇上淡淡的道:“全力追捕刘畚,严刑拷打茯苓,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沈贵人依旧幽禁闲月阁。” 甄嬛心下一松,虽然封号没了,但皇上开口道沈贵人,那便只是幽禁,没有降位。 这个结局比方才要好得多。 甄嬛充满感激的看向陈安,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陈安表示不用谢,若是沈眉庄倒了,甄嬛势孤力薄,还怎么跟皇后、华妃斗法。 她还怎么看热闹。 身处后宫长日无聊,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果然,甄嬛见沈眉庄无恙,便积极争宠,将皇上揽到碧桐书院。 引得皇后与华妃目光一路追随。 陈安跳出来搅局,华妃心中自是不爽,但陈安自出月子后恩宠便不多。 皇上到钟粹宫大多是为了看六阿哥。 在华妃眼里,日夜与皇上恩恩爱爱的甄嬛才是头号敌人。 至于皇后,虽然时时刻刻都想了断六阿哥,但为了皇上坐稳位子,不惹人非议,只能容忍一二。 …… 濂溪乐处。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安陵容身穿碧色的旗装,凭栏而坐,眼神沉静似一汪湖水,一曲江南可采莲唱的温婉柔情,十分动听。 水榭四周垂柳依依,微风轻拂,陈安眼眸轻轻闭拢,悠然的倚在黄花梨躺椅上,自在的翘起两条腿,聆听美妙动人的歌声。 坠儿立在一旁侍奉,时不时往陈安嘴里填一颗剥皮去籽的葡萄。 奶娘抱着弘旭面朝湖水坐在太师椅上,刚满周岁的弘旭惬意的吃着果泥,肉嘟嘟的小腿轻轻晃着。 皇上刚走进园中,便听到与纯元相似的歌声,表情瞬间凝滞,眼神多了几许惆怅和怀念。 “皇上?”苏培盛小声地问:“可要通传懿妃娘娘。” 皇上挥挥手,大步朝凉亭水榭走去,一行人无声无息的进入凉亭,濂溪乐处的宫女太监哗啦啦跪倒一地。 只有亭外水榭处的陈安、安陵容几人还沉浸在一方世界中。 娇艳的阳光穿过安陵容蝴蝶点缀的精美发髻,打在她清丽的脸庞和清爽的衣裳上。 午后朦胧的光影在她身上流转,皇上目光被吸引,近乎痴迷的紧紧盯着安陵容的侧颜。 一曲终了,皇上方才出声:“水榭枕官河,朱栏倚粉娥。懿妃娘娘好一番诗情画意,陶醉其中啊!” “参见皇上!” 瑞珠、坠儿、奶娘等人齐刷刷跪了一地,陈安听到动静,快速起身行礼,“请皇上圣安。” “皇上万福金安。”安陵容羞怯怯的躬身行礼。 “听着曲,赏着景,爱妃好生快活。”皇上抬头虚扶了陈安一把,嘴上和陈安说着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安陵容。 “皇上说笑了,”陈安拉过安陵容的手,眼中闪着和煦的笑容,“濂溪乐处距离众姐妹的住处较远,唯有安妹妹时时相陪。” 皇上哦了一声,笑呵呵的说:“原来是安答应。” “皇上,”安陵容的声音清脆,婉转诱人。 她抬起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与皇上四目相对,脸上一层一层的红了起来。 很快羞得垂下眼眸,将小白兔似的眼神收了回去。 皇上眼中的意趣越发浓厚,“皇阿玛。”这时弘旭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来,让阿玛抱抱,”皇上从陈安怀中接过弘旭,双手掂了掂,“沉了。” 沈眉庄假孕,让皇上对子嗣的期盼全部落空,膝下唯一的皇子弘旭,显得弥足珍贵。 这几日,皇上时不时就要跑到濂溪乐处,和弘旭耍一会。 懿妃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没想到,今日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皇上赞许的看向懿妃,心情大好,夸赞道:“懿妃自打生下弘旭后,倒是稳重了许多。” “皇上快别打趣我了,”陈安笑着将话题引向安陵容,“皇上觉得安答妹妹方才唱的歌曲怎么样?” “天籁之音!”皇上大赞道:“唯有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才可勉强比拟。” 皇上一番言论,令安陵容羞红了双脸,越发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谢皇上夸赞。”安陵容脸颊的红润蔓延到了双耳。 “歌清爽,人亦清爽。”皇上又赞道。 皇上一双眼睛都黏在了安陵容身上,魂都被勾走了,陈安心里吐槽,这老色胚。 暧昧酝酿的差不多了,弘旭适时干哭两声,猛眨眼睛打了哈哈道:“皇阿玛,困困。” “皇上,想来弘旭是闹觉了,”陈安手速极快的从皇上手里抱回弘旭,“臣妾哄弘旭入睡,先行告退。” “去吧。”皇上一脸愉悦的抬手示意。 陈安福了个身子,道:“安答应会唱的曲子可多呢,皇上只听了一首,未免太亏了些,不如让安答应多唱两首给皇上听。”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几声,色眯眯的将安陵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见达成目的,陈安抱着弘旭功成身退。 皇上迫不及待的拉着安陵容回了勤政殿。 安陵容顶着一脸纯欲妆,配上无辜纯真的眼神,和温婉可人的气质。 再加上八分与纯元相似的嗓音,以及体内的绝世名器。 成功晋升宠妃行列,初次侍寝就被封为宓常在。 第19章 芳贵人19 存菊堂。 “嬛儿。” “眉姐姐。” 甄嬛费尽周折,终于偷偷溜进存菊堂,与沈眉庄相见,二人一见面便四手紧握,神情激动,泪流不止。 “眉姐姐,你的手好冷。”甄嬛面露担忧,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宫里一向是见风使舵,踩高拜低,沈眉庄原本是炙手可热,眼下骤然幽禁失宠。 想也知道那起子奴才会如何苛待她。 甄嬛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沈眉庄止住眼泪,仔仔细细的打量甄嬛一番:“芳若传话说你很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没有受我牵连,如此,我的心就安了。” “眉姐姐,我只怕你不好,”甄嬛焦急的说道。 沈眉庄将甄嬛拉到内室,二人围在圆桌前坐下。 甄嬛环顾四周,心隐隐下坠,初初止住的眼泪又模糊了视线。 沈眉庄道:“这里早已不是昔日的存菊堂了。” “话虽如此,可眉姐姐,你如今还是贵人,皇上并没有降你的位份,存菊堂竟凋敝如此,那些奴才未免太过分!”甄嬛愤恨道。 沈眉庄心灰意冷道:“算了。” 她定定的看向甄嬛,担忧的问:“听芳若说陵容很是受宠,你和她还有来往吗?” “陵容投靠了懿妃,与我不过面子情罢了,”甄嬛想起安陵容的盛宠,苦笑着说:“如今,皇上很是喜欢她呢。” 沈眉庄有些担忧的问:“比你还要受宠吗?” 甄嬛嗯了一声道:“就快赶上我了,从圆明园回来后,皇上已经晋她为宓贵人了。” “这是为何?”沈眉庄不解:“论资质、容貌、才情,她是万万不及你的呀!” 甄嬛苦笑一声:“陵容如今变得很美,歌亦甜,性格温顺柔弱,叫人心生怜惜,若我是皇上,难免也会忍不住多喜欢一些。” 沈眉庄淡淡的说:“没想到懿妃是真的扶持陵容。” “是呀,”甄嬛有些失落的说:“懿妃好像并不在乎恩宠,对陵容也是一等一的好,先前还为了陵容打了浣碧一顿板子。” “也是浣碧口无遮拦,这才引得懿妃不满。”甄嬛有些不自在的加了一句。 “孤掌难鸣,嬛儿,在这宫里,人人都要找个伴儿,就连皇后、华妃和懿妃也一样,你一个人太难。”沈眉庄忧心道。 想了想,沈眉庄又说:“懿妃有子,还是皇上唯一的阿哥,她自然不在乎那点子恩宠,嬛儿,你侍奉皇上已有一年,怎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甄嬛道:“许是我和孩子的缘分还没到。” “是呀,这也急不得,”沈眉庄凄厉一笑:“怪我不中用,才着了她们的道,还是自投罗网,” “是我求子心切,才会病急乱投医,现如今我已经不中用了,但愿不要连累你才好。” 沈眉庄自暴自弃的说道,甄嬛好生安慰她一番,沈眉庄却依旧失望的说:“皇上,他不是你我期盼的那个良人,你莫要陷的太深。” 若在一个月前,沈眉庄说这句话,甄嬛只会一笑了之,可现在,甄嬛倒有几分听到心里去了。 皇上对眉庄,竟如此狠心,甄嬛本就有些寒心,有些感同身受,兔死狐悲。 如今,安陵容的恩宠竟与她不分伯仲,甄嬛独守空房的夜晚,总是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皇上曾把我捧在手心,又弃之不顾,当真是薄情寡义,竟然半分也不念平日的情分,”沈眉庄幽幽地说:“这段时间所遭受的耻辱和冤屈,让我想明白,君恩,不过如是。” 甄嬛听得心惊,握紧了沈眉庄的双手,“眉姐姐,你耐心等着,我定会查出真相,还你清白。” 沈眉庄闻言不屑的冷笑,对甄嬛说:“嬛儿,不必为我费心,你要尽快找到一个盟友,单打独斗太难。” 甄嬛道:“淳儿自入宫后就与我同住碎玉轩,如今长大了些,不日就会侍寝,她性子单纯,我们很聊得来。” “淳儿天真浪漫,颇有家世,很好很好,如此我就放心了。”沈眉庄笑着说。 二人又低声说了一番话,直到守门的芳若催促,甄嬛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 景仁宫。 “华妃侍寝三次,懿妃一次、敬嫔一次、曹贵人一次,富察贵人一次,宓贵人七次,莞贵人六......” 皇后坐在榻上翻着上个月的彤史,越念越恼,不等念完便“啪”的一声,将彤史扣到茶几上。 “柔常在!你怎得如此不中用,竟一次也没有!亏得本宫还向皇上进言,晋你为常在,真是白费了本宫的一番心血。”皇后指着柔常在的鼻子骂道。 “皇后娘娘,嫔妾也不知为何,自打从圆明园回来后,皇上一次也没有传召于我。”柔常在跪在地毯上,小声地抽泣。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愤愤的道:“竟叫懿妃的人拔得头筹!” “皇上不来,你就不会去寻机会吗?难道在宫里坐着等皇上来吗?”皇后拔高了声音,气的头昏脑涨。 柔常在被皇后一通骂,心里很是委屈,带着哭腔道:“皇上只对宓贵人和莞贵人青眼有加,就连华妃都失了宠,嫔妾也是没了法子。” 谁让她和宓贵人撞型了呢。 而且更悲催的是,宓贵人是高配,她是低配...... 皇后头越发疼了,不想再看到柔常在,高声骂道:“滚出去!” 柔常在如逢大赦,飞快的说了句嫔妾告退,就一溜烟的跑了。 虽然不得宠,但柔常在却十分知足,一个人住在延禧宫后殿,乐得自在。 尤其是她从答应升为常在后,不仅多了两个人伺候,月俸和待遇都上涨了。 这可比她做宫女的时候强多了。 早几个月,陈安往柔常在身体里打入一张符童,只需皇后将生子秘药用在柔常在身上。 便能让柔常在顺利怀孕,产下符童。 只是柔常在消极怠工,不管皇后怎么骂怎么逼,她都不肯努力争宠,窝在延禧宫鲜少出门。 皇上不传召,服用多少生子秘药也无用。 第20章 芳贵人20 柔常在摆烂,气的皇后头风发作。 剪秋上前轻轻按摩皇后的头部,企图减轻皇后的疼痛。 皇后面色不虞道:“剪秋,皇上对柔常在没有半分注目,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剪秋细言细语的说:“娘娘莫要着急,您是大清的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想要扶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皇后问:“宓贵人那里还没有动静吗?” 剪秋摇了摇头说:“长春宫后殿被宓贵人围的铁桶一块,找不到突破口。” 皇后冷哼一声:“宓贵人是懿妃的人,懿妃能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平安产子,想也知道是个心机深厚的,她二人联手,岂能轻易攻破。” 剪秋不屑的说:“娘娘莫急,宓贵人粗鄙,家世卑微,不过是懿妃抬举,侥幸得宠,皇上不过觉得新鲜罢了,” “至于六阿哥,”剪秋想了想说:“待淳常在来日生下一子,由娘娘亲自抚养,算是半个嫡子,身份地位要比六阿哥高得多,到那时,懿妃也就得意不起来了,况且,还有太后在,她老人家肯定要扶持您养大的孩子。” “是了,”皇后眼神幽幽,声音冰冷:“华妃势大,甄嬛机敏,这二人才是心腹大患。” 皇后主仆二人在宫里密谋一番,钟粹宫内,卉儿急匆匆向正殿走来。 “主子,”卉儿掀开帘子,向陈安福了福身子,便迫不及待的说:“安小主和甄小主被周宁海请到翊坤宫去了,说是华妃要二人弹琴唱曲。” 陈安唔了一声问:“皇上可在翊坤宫?” 卉儿回道:“也在呢。” 瑞珠上前一步说:“娘娘,这是华妃有意折辱安小主和甄小主二人。” “呵呵,”陈安失笑,轻声道:“眼下最得宠的便是这二人,华妃恨得牙痒痒,不过她也太沉不住气了,” “年羹尧在前线打了大胜仗,刚刚班师回朝,她便在后宫耀威扬武起来,这是嫌年家死的不够快啊!” 瑞珠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说:“华妃娘娘果真是爱憎分明,直截了当啊!” “走吧,咱们去翊坤宫瞧个热闹。”陈安写完最后一张大字,放下毛笔,一副想要尽快抵达吃瓜现场的样子。 瑞珠知道自家主子是狭促鬼,最爱搅局、爱热闹、聊八卦、当吃瓜群众。 她细细给陈安整理仪容仪表,跟在陈安身后,带领一群宫女太监,声势浩大的朝翊坤宫走去。 翊坤宫。 “宓贵人,这歌儿怎么就没唱出花好之情,莫不是在敷衍本宫。” 陈安耳朵好使,刚走到翊坤宫宫门前,就听到了华妃刁难安陵容的声音。 安陵容淡淡的回道:“回禀华妃娘娘,嫔妾早晨受了风寒,嗓子有些不适,还请娘娘见谅。” 华妃道:“怎么这么巧啊,听说前些日子,宓贵人给皇上唱歌,整宿整宿的唱,那嗓子好着呢,” “颂芝,”华妃唤了声,颂芝应道:“是。” 华妃安排道:“给宓贵人倒一杯玫瑰甜酒来,让她驱驱寒,接着再唱。” 颂芝很快倒来了一杯甜酒,安陵容有些绷不住了说:“娘娘,嫔妾唱歌时,不宜饮用甜腻辛辣之物。” 说罢,安陵容目光殷切看着皇上,期盼他能为自己做主,制止华妃继续羞辱她。 华妃不依不饶的说:“曲儿也不能唱,酒也不能喝,宓贵人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本宫了,” “一个贵人,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华妃侧头看向皇上,眼神委屈巴巴的。 皇上轻咳一声,无视安陵容求助的眼神,道:“既是华妃娘娘赏赐的就喝了吧。” 堂堂一个皇帝,竟要看自己妃子的脸色行事,丢人! 华妃闻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安陵容眼眸微动,拼命抑制眼眶中的泪水。 皇上眼角瞥到华妃脸上的洋洋自得,心里十分嫌恶,更是十分不爽。 这几个月来,皇上如何宠爱安陵容,后宫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会子为了讨华妃的欢心,竟放纵华妃如此折辱安陵容,把她当做一个歌伎艺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连一旁的甄嬛,也有看不下去,被皇上的无情震惊了心神,顿时感觉浑身冰冷。 转头看向安陵容的眼神,充满怜悯。 安陵容悲愤交加,只得幽幽的回了一个是。 强忍泪水,将酒杯举到嘴边,正准备一饮而尽时, 屋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 陈安不顾周宁海等人的阻拦,径直走进翊坤宫正殿,声音轻快的说:“哎呀,华妃姐姐这里好生热闹,本宫没来晚吧?” “姐姐?”安陵容猛地转头,与陈安四目相对,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下去了,两行热泪从脸庞滑落。 陈安向她投递一个安抚的眼神,大步走到内殿中,脆生生的给皇上请安:“皇上,听闻华妃姐姐请众姐妹饮酒作乐,臣妾觉得好玩,也想跟着凑个乐子。” “华妃姐姐,不会怪妹妹不请自来吧?”陈安朝华妃行了个平礼。 华妃撇了撇嘴,眼神不善,道:“懿妃,你怎会来此?” 陈安笑道:“自然是听闻华妃姐姐在宫里耍威风,妹妹好奇,想要见识一二。” “懿妃!”华妃拍桌而起,眼神狠厉道:“皇上面前,你也敢如此嚣张,岂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哟~”陈安拉长了语调,笑的甜美:“华妃姐姐这话说得,任妹妹再嚣张,那也是比不上华妃姐姐一根手指头的,” “阖宫上下,谁人不知,嚣张二字是华妃姐姐的专属,跋扈二字更是姐姐的代名词!” “舒穆禄辰安,你这是找死!”华妃再一次被陈安当面挑衅,气的眼冒金星。 她转头看向皇上,大声告起状来:“皇上,臣妾在一心一意侍奉皇上十年,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没成想,今日竟被懿妃指着鼻子骂,皇上若是不严惩懿妃,岂不是后宫人人要都学她,不分尊卑,以下犯上。” 皇上只觉得心烦,垂眸沉声道:“懿妃,回宫闭门思过。” 第21章 芳贵人21 陈安福身回了声遵旨,缓缓起身眼中满是揶揄:“素来听闻华妃骁勇,今日怎得一副白莲花的面孔,本宫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华妃两只大眼睛死死瞪着陈安,恨不得当场甩给她两个巴掌。 陈安觉得有意思,索性是闹开了,不如加大火力,随即呵呵一笑说: “年羹尧仗着大清的威风打了几场胜仗,就翘起了尾巴得意地不知怎么是好,年家的子孙在宫外摄威擅势,对普通官员动辄打骂,对老百姓随意欺压,鱼肉乡里,椎肤剥髓。” 华妃听得冷汗直冒,皇上脸色晦暗,眼神阴森,陈安接着说:“年家的女儿在宫里仗势欺人,霸凌妃嫔,恃宠而骄,引得后宫人人惧怕不已,这个天下,莫非都要姓年了不成……” “放肆!” 皇上面色阴沉,大发雷霆,看向陈安的眼神十分凌厉。 陈安丝毫不怕,眼神悲凄道:“皇上后宫三千佳丽,妃嫔无数,可臣妾只有陵容这一个妹妹,她既唤我一声姐姐,我定要护她周全,不能叫旁人欺负了她去。” 这一番话,倒叫皇上沉默片刻,神情几乎凝滞,眼眸复杂深邃,又带有一丝哀伤。 姐姐。 纯元皇后临死前,就是这样的眼神,伏在他的膝上,眼眸悲苦凄凉,哀求皇上善待她的妹妹宜修。 皇上抬眸看了一眼垂眼站立的甄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他痛苦万分的夜晚。 翊坤宫此刻安静了下来,皇上脸上带着怒意和复杂神色,连华妃一时也不敢言语。 况且陈安的言辞如此犀利,几乎是把年家架到火上烤——华妃心里十分慌乱。 众人或低头看鞋,或目光炯炯的看向皇上。 陈安的一番惊世骇俗之言,使甄嬛惊讶无比,她眼神有些忐忑,下意识寻找自己的依靠。 甄嬛看向自己心中的‘夫君’,皇上看向自己的‘妻子’,二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眼神拉丝。 过了片刻,皇上道:“懿妃御前无状,着闭门思过一个月,其他人等,回宫自省。” “遵旨!”陈安朝皇上福了福身子,便拉着安陵容朝外走去,安陵容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低声说:“姐姐,这酒?” “华妃姐姐的一番美意,不能辜负。”陈安从安陵容手里取走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只当自己看不见,华妃也不敢言语,实在是因为陈安太生猛了。 在皇上面前口无遮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句句都在点年家的死穴。 这令华妃不由得感到心惊胆战。 一时间,也不敢再招惹陈安和安陵容,但她被吓了面子,憋了一肚子的气。 陈安拉着安陵容像打了胜仗一般,开心的走了。 甄嬛抱着琴,向皇上和华妃告退。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 两个小太监打着在前方打着灯笼,陈安和安陵容携手走在长街上。 昏暗的灯火印在安陵容黯淡的脸上,她啜泣道:“姐姐为了我这样的人物得罪皇上和华妃,是不值得的。” 陈安不以为意的说:“你是我的人,是帮我做事的,华妃折辱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我若不管,她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时间久了,只怕会蹬鼻子上脸。” 安陵容心里十分感动,眼泪簌簌的流,嘴上却说:“可姐姐为了我惹了皇上不开心,终归是不划算的。” 陈安道:“什么划算不划算的,人活在世上,不能计较这么许多,若是处处忍气吞声,活的蹑手蹑脚,那才真的是不划算。” 安陵容心生艳羡道:“姐姐活的洒脱,陵容自愧不如。” 陈安安慰道:“妹妹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导致脾气心性不同,只要今天比昨天的自己有进步,那就可以了,一直和别人比,只会在原地打转,不停内耗,” “况且,我敢如此行事,自然是有倚仗和底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胆大的不应嘲笑胆小的,胆小的也不必羡慕胆大的。” 陈安所说的依仗和底气自然是自己的金手指,开了挂的修仙之旅。 在安陵容看来,陈安口中的倚仗和底气,来源于家世和子嗣。 钟粹宫。 “主子,您回来了,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茶点。” 盼儿掀开帘子,将陈安迎进寝殿,又朝安陵容蹲身一福:“给宓贵人请安。” 安陵容浅浅一笑,抬了抬手。 进了西次间,陈安哎哟一声坐在榻上,瑞珠扯过两个大靠枕垫在她身后。 陈安往上面一靠,招呼安陵容:“陵容,看你吓的小脸煞白,快坐下歇歇。”安陵容笑着点点头道:“劳烦姐姐为我走一趟。” 卉儿和莲儿把早备好的铜盆端了过来,伺候着陈安和安陵容净了手,脱了外衣。 “陵容,喝茶,吃点藕粉桂花糖糕压压惊。”在翊坤宫说爽了的陈安,一脸兴奋的饮茶吃糕点。 “好呀,”安陵容呷了口茶,沉吟道:“姐姐,咱们弘旭周岁宴那日,我瞧着皇后的眼神偶尔夹杂一丝冷意,这几个月,我又留心观察了一下,总觉得怪怪的。” “想着一定得给姐姐提个醒。”安陵容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安陵容果真敏锐,陈安心里想着,“哎。” 陈安叹了口气,“弘旭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前朝后宫多少眼睛盯着呢,现在他还小,这些目光不算什么,等再过几年,他长大了,更难熬呢。” “姐姐,”安陵容握住陈安的手,眼神闪过一丝狠戾,“为了六阿哥,咱们要早做打算才好。” “华妃胸大无脑,只会被情绪左右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算不得什么,反倒是皇后和甄嬛,二人城府极深、聪慧理智,一个母仪天下,一个宠冠六宫,这才是真正要防备的人。”陈安反手握住安陵容的玉手,目光灼灼。 安陵容与陈安对视了几秒,红着眼眶问:“陵容这条命,以后就是姐姐的,眼下可有需要我做的,姐姐尽管吩咐,陵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22章 芳贵人22 “不急,”陈安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背,慢条斯理的说:“甄嬛和华妃斗的如火如荼,我们只需添火加柴,让她们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待她们争出胜负后,皇后躲在幕后等着给予二人致命一击,咱们先别急着下场,现在还不是进场的时候。” 安陵容会意:“姐姐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安点点头,笑着说:“咱们只需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呢,是无脑且猖狂的皇子母妃,你呢,是柔柔弱弱惹人怜惜的皇帝新宠,这一时半会的,她们之间的战火不会蔓延到咱们这儿,” “咱们积蓄力量,留待以后。”陈安悠然自得的端起茶杯,轻轻饮入一口红茶。 茶香浓郁,口感醇厚,口感细腻。 “好茶!”陈安感叹道:“陵容,好好享受咱们的人生,一切才刚刚开始。” 安陵容初初经历过华妃刁难,皇上无动于衷,不仅仅是无动于衷,为了让华妃取乐,还干起了助纣为虐的勾当。 自从年羹尧班师回朝后,连敬嫔都吃起了华妃的排头,低位妃嫔被磋磨的闭门不出。 安陵容对皇上失望至极,已经对伺候糟老头子没太大兴趣了。 但现在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好姐姐懿妃,希望她继续做皇帝的新宠,那她就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做。 “姐姐放心,”安陵容浅浅一笑:“妹妹知道该怎么做。” …… 御花园澄瑞亭。 “华妃姐姐派人请本宫到此,不会是专门来吹冷风的吧?” 寒冬已过,但北风依旧,陈安坐在澄瑞亭中顿觉冷意,拢了拢毛茸茸的斗篷。 “懿妃妹妹,你急什么?”华妃端坐在陈安对面,蹙了蹙眉,不耐烦地道:“周宁海正带着人清场。” 华妃美凤一抬:“接下来的话,本宫不想被任何人知晓。” “神神秘秘的,”陈安嘟囔一句,有些好奇的问:“妹妹与华妃姐姐素无往来,不知今日有何事?” 最近几个月,华妃风头正盛,富察贵人有孕和敬嫔封妃都难以与之抗衡。 今日突然派了翊坤宫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悄悄地来到钟粹宫,告知陈安,华妃邀她去澄瑞亭一聚,有要事相商。 瑞珠和9527都不知晓华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监视各宫的探子也没有传递最新情报。 但华妃如此大费周章,想必是真的有事。 这不,陈安应邀前来,正坐在四面漏风的亭子里挨冻。 过了半晌,华妃方才开口:“懿妃,你我同为妃位,本宫有宫权而你育有皇子,地位不分伯仲,家世……” 说到家世,华妃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家世也算相当。” 陈安对此不置可否,华妃倨傲一笑:“本宫父兄皆是朝廷的有功之臣,兄长更是百战百胜,战功卓着,你家族已然没落,三代之中竟无一个有才干的人,” “你父亲勉强可用,是个能工巧匠,颇受皇上重视,但那又如何,年氏一族能人辈出……” 陈安不耐烦地打断华妃,讥讽道:“年家权倾朝野,满朝文武都十分忌惮,连皇上都要顾忌年家的面子,你就是想说这个?” 华妃目光瞬间转冷,斜瞥陈安一眼,怒气冲冲的说:“懿妃,你的这张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也未免太疯癫了些。” 疯癫好呀,人越疯越快乐,陈安不以为然呵呵一笑:“华妃娘娘,你我都是直性子,有话不妨直说。” 华妃气哼哼的深吸一口气:“你的母家虽已没落,但当年到底是跟着太祖皇帝一同打天下的,后来又跟着太宗皇帝浴血沙场,在正黄和正白两旗之中,威望颇深,人脉广泛,” “你我的母家若在宫外相争,谁也讨不了好,只会平白便宜了别人,不如……” 华妃之言未尽,但陈安已经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巴,皱起眉头试探道:“年世兰,你是被人夺舍了吗?” “啪” 华妃闻言变了脸色,戴着精美护甲的纤纤玉手在石桌上一拍,怒道:“舒穆禄辰安,本宫今日是与你讲和,你莫要不知好歹,继续跟本宫作对,只会死路一条。” “哎哟,华妃姐姐发脾气,好怕怕哦,”陈安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拿手捂了捂胸口。 眼下甄嬛最是受宠,与家世显贵、枝繁叶茂的沈眉庄和淳常在结为同盟。 三人紧紧相依,共同进退。 虽然刘畚被抓,沈眉庄洗脱冤屈结束幽禁,但对皇上不冷不热,而莞贵人与皇上情意相投,淳常在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二人占据皇上一大半时间。 这三人的小团体,在后宫中颇有分量。 如今富察贵人恃宠而骄,仗着家世和龙胎四处截宠,资历颇深的敬嫔被封为敬妃。 华妃手底下两名太医,江诚江慎两兄弟,偷了温实初的时疫方子,冒领功劳,又凭着这张方子优先医治出价高者,搞得宫中时疫久久不清。 甄嬛搞清楚原委之后举报江家两兄弟,皇上十分气愤,派血滴子首领夏刈杀之。 华妃莫名其妙失去两个心腹太医,在宫权上被敬妃制衡,左边有皇后虎视眈眈,右边有甄嬛、沈眉庄二人伺机而动。 再加上华妃为人实在狠毒跋扈,平日里对低位妃嫔凶巴巴,不是掌掴就是罚跪。 在得不到皇上宠幸的无聊夜晚,皇后用写字打发时间,敬妃靠数砖头解闷,甄嬛弹琴看书陶冶情操,沈眉庄心里想着实初哥哥,安陵容调香学舞,卷死宫中所有人…… 而华妃则是传召低位妃嫔到翊坤宫,想着法磋磨这些个受宠或不受宠的妃嫔们。 后宫恐华妃久矣。 低位妃嫔不得不抱团取暖,共同抵御华妃的摧残。 华妃手底下只有一个曹贵人可用,只是曹贵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二人常常被机敏伶俐的甄嬛怼的哑口无言。 如今妃位四角俱全。 端妃、敬妃、懿妃,皆是与华妃有仇有怨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大家枪口一致对外,挤兑的华妃心里十分不爽。 第23章 芳贵人23 华妃在宫中四面树敌,若不是以势压人,只怕是寸步难行。 前来投靠钟粹宫的低位妃嫔都快把钟粹门踏烂了,翊坤宫都还是无人问津。 大家对不可一世的华妃娘娘躲着走,绕道走。 不过说到底,这些对华妃来说,又算什么。 如果后宫人人惧怕她,华妃只会更高兴。 和陈安讲和,是华妃长兄年希尧的建议。 年希尧的意思非常明确,年氏一族如日中天,朝堂上有许多依附他们的,自然也有许多反他们的。 舒穆禄氏是满族老姓、是辽东望族,姻亲遍布朝野,力量不容小觑。 出身舒穆禄旁支一脉的懿妃,手上握着皇上唯一的皇子,现在朝舒穆禄氏靠拢的满军旗数不胜数。 再加上懿妃母亲的娘家范氏是汉军旗,祖上与开国重臣、太宗皇帝的‘首席智囊’范文程同气连枝。 范家名门显赫且传承持久,一直是汉军旗中的标杆和领军人物。 是以,也有不少汉军旗出身的文臣武将向舒穆禄氏靠拢。 皇上都四十七八了,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这可不是康熙年间,有十几二十个皇子供满朝文武选择,得罪了一个还能投靠另一个。 觉得这个不行再去物色下一个。 皇上将三阿哥过继给无子亲王,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的过继和现代不同,是非常严苛的。 一旦过继,就得严格按照礼法来遵循,只能认名义上的爹娘做父母,从此以后,和自个亲爹只能以叔侄相称。 说破了天,也不能再喊皇上一声爹。 所以,大家根本就没得选。 和飞扬跋扈、傲慢贪婪的年羹尧不同,年希尧为人沉稳内敛,做官严谨精干,眼光看的更加长远。 年羹尧的人生大开大合,年希尧的人生平淡低调。 在年氏一族未来的发展上,年希尧和年羹尧理念不同。 年羹尧坚持认为要辅佐自己亲妹妹,年世兰的子嗣,而年希尧更加务实。 他认为皇上已经奔五十了,子嗣只会更加艰难,说不好,到头来真的只有六阿哥弘旭这一个亲儿子。 年世兰侍奉皇上十年,备受宠爱却无半点动静,多半是不能生了。 年氏真的能等来一个皇子吗? 年希尧不敢存有侥幸心理,年羹尧自最为聪慧的长子年熙死后,便越发疯癫无状,视规矩体统为无物。 年羹尧疯,年氏一族上百人不能跟着他一起疯。 自皇上登基后,年希尧一直在未雨绸缪,寻找年家下一代辅佐的君主。 范氏一族嫡系第三代范时捷乃潼关总兵,和年羹尧关系斐然,二人自幼年起便是至交好友。 懿妃的父亲和母亲,虽是舒穆禄氏和范氏的旁支,但这个时候的人,重视家族共荣辱。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嫡系与旁支的关系十分紧密。 旁支出了一个有子傍身的宠妃,族中所有的资源都会向其倾斜。 若是真有那个运道,成了皇帝母家,至少三代辉煌没跑了。 举族飞升。 谁不想做权倾朝野的佟半朝。 范时捷和懿妃的母亲范氏共有同一个太爷爷,他自从知道自家堂外甥女生子封妃后,就飞鸽传书给年羹尧。 希望两家联盟。 可年羹尧是个超级妹控,他平等的厌恶一切和妹妹抢男人的妃嫔,十分果断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范时捷无法,只好辗转联系上了年羹尧的大哥,年家的当家人年希尧。 他在心里分析的非常透彻。 端妃家族没落,体弱多病又年老不得宠,敬妃家世一般亦无宠,这个妃位不过是赶鸭子上架。 四妃之中,唯有华妃与懿妃有势力硬碰硬,至于得宠的莞贵人和沈贵人之流,老牌家族出身的范时捷压根没看上。 年家和舒穆禄氏在朝堂之上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在范时捷看来,就是白费力气。 他不明白年家在搞什么,自家空有宠妃无一个皇嗣在手,跟皇上膝下唯一阿哥的母家,有什么可斗的。 大家铆足了劲在朝堂上打压彼此,到最后,不是平白便宜了旁人。 范时捷这封握手言和的书信,写的情真意切,清晰明了,年希尧看完之后,就拍了拍光秃秃的额头,哎呀! 年家糊涂呀! 他立马给华妃写了一封家书,表明利弊,让妹妹世兰与懿妃化干戈为玉帛。 彼此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有必要斗的死去活来,搞得水火不相容吗? 华妃同时收到大哥年希尧,和二哥年羹尧的家信。 两封信的意思截然相反。 年希尧希望年世兰能够大局为重,与懿妃互不侵犯。 年羹尧则非常霸气的表示,让年世兰不必畏首畏尾,若宫中谁惹了她不爽,让她受了气,直接干就是,不需在乎这个顾虑那个的。 一切都有他这个二哥为妹妹撑腰。 华妃看完家信后,百感交集,感动落泪,她对年家的感情只深不浅。 为了大哥口中的大局,华妃愿意与懿妃讲和。 细细说来,除了她意图毒害弘旭和景仁宫的那两巴掌,她与懿妃也没结什么死仇。 在华妃眼里,懿妃已经打了她两巴掌,那么她试图给弘旭下毒的事情,便相抵了。 这是华妃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认为。 在陈安看来,她与华妃定然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但华妃的未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只需和她周旋两三年即可。 就像女主甄嬛那样,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虽然不喜华妃,但没必要展现在明处,身在暗处,出招更加稳准狠。 陈安突然想到了国公府的小娘们,她们藏在暗处,忍耐仇恨,积蓄力量,发展下线,将心腹安插在各个角落,静静等待进攻的时机。 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给予对手沉痛一击,搞崩仇人的心态,令其自相残杀。 华妃不紧不慢的劝说着,陈安装作思考一番,被华妃说通的样子,假意和她握手言和。 二人之间不再打压彼此的势力。 无论发生任何事,双方互留三分面子情。 第24章 芳贵人24 “姐姐,”安陵容一路畅通无阻踏进钟粹宫殿门,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走到东次间,向陈安福了福身子。 陈安拉过她的手,问道:“用你给的布匹做的新衣,好看吗?” “好看,”安陵容满眼暖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姐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就你嘴甜,像抹了蜂蜜似的,”陈安嘴角微扬,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背,随即唤了一声:“瑞珠。” “哎~”瑞珠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朝安陵容行了个礼,道:“宓贵人,这是娘娘新得的缂丝团扇,此扇的骨架乃是珍贵的湘妃竹所制,娘娘惦记着您,特意将此扇送给您把玩。” 陈安道:“这把扇子不算什么,只是手柄尾部的挂坠那里有些新意,是镂空的,里面可以放些你喜欢的香料,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安陵容惊喜道:“缂丝团扇?有道是一寸缂丝一寸金,这样珍贵难得之物,姐姐竟舍得给我?” “能得你喜欢,就是此物最大的价值。”陈安笑着说道。 她如今贵为四妃之首,小仓库大仓库里的箱笼堆积如山,除了皇上、太后的赏赐,族亲和各路官员的孝敬也十分可观。 再加上她想了几个生意,交由家族负责经营,每旬的收益也十分可观。 这点子玩意儿对她来说洒洒水啦。 宝娟从托盘中取出团扇递到安陵容手中,安陵容双手持扇,细细打量:“这是双面缂丝,好生精美。” 她感动的道:“姐姐,我很喜欢。” 陈安笑笑:“你喜欢就好。” “娘娘,好了。”盼儿将最后一件饰品插入陈安发髻中,恭敬地说道。 “妹妹,”陈安缓缓起身,挥了挥手:“走吧,去看看景仁宫今日唱的什么戏。” 安陵容脆声回道:“哎,姐姐。” 她脸上有些期待的神色:“皇后娘娘今日宴请阖宫众人到景仁宫赏花,不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可有热闹瞧了。” 陈安知晓剧情,自然知道是皇后要对富察贵人的胎儿下手了。 在原着中,这是安陵容第一次害人。 而这一世,不知变成了谁。 按理说,富察贵人是怀不上孩子的,毕竟陈安给本就质量不好的皇上吃了避育丹。 除非有主角光环或秘药、丹药之物。 街溜子9527探查到,富察一族朝宫里送了秘密制作的生子丹,让富察贵人在排卵期邀宠并且服下。 这个时候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排卵期,只是富察氏根基深厚,族内能人辈出,掌握一些生子技巧。 知晓女子最容易怀孕的是哪几天,也就是现代人口中的排卵期。 富察贵人在族人的帮助下,这才成功有孕。 只是,很快就要被皇后辣手摧花了,这个孩子,不论有没有安陵容,都是生不下来的。 陈安也没有打算相帮的意思,毕竟富察氏是满洲八大姓之一,家族成员在朝堂之上占据重要位置,无论换了几任皇帝地位都十分显赫,相当厉害。 除非是吃饱了撑的,非要给自己树敌一个劲敌,否则陈安才不会多管闲事。 去往景仁宫之前,陈安到东偏殿和弘旭亲热了一会。 弘旭如今一岁半,会说一些简短的句子或简单指令,两只葡萄一样水灵灵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生而知之,幼儿的身体里是成人的灵魂,目前正处于藏拙状态。 但那股聪慧和机灵是藏不住的。 皇上对弘旭越发满意,无论多忙,两三日便要见一次,一同用膳或者一同玩一玩。 陈安看着弘旭乖巧的模样,心里想着的却是舒穆禄氏建立的信息网。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水倒流。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不过一年多时间,阿克敦便借着开店的由头将据点布满全国。 目前正在慢慢朝中小城市以及偏远地区发展。 此信息网的成立理念、战略方针、活动方式、生存环境和纪律参考了地下党的组织特点,结构、职能、层级和培训方式等则是借鉴军统的发展模式。 两相取其优,陈安成功在大清建立一套自己的特工队伍。 弘旭生而知之,在他心里,陈安并非他真正的亲生母亲,陈安虽有通天之力,但也要留有人力可为的后手。 若是日后弘旭经得起老母亲的考验,那么就将这套班底交给他,若是弘旭难堪大任,忤逆不孝。 那么陈安也不在乎多累一点,做一个垂帘听政的执政太后,再给自己养两个殷勤帅气的男宠。 她在这四方的天,和四方的墙里苦熬数年,可不是巴巴的给他人做嫁衣。 陈安首先是自己,其次再是谁谁谁的额娘。 对于权力,原先是鄙夷,现在是享受。 她现在搞懂了生前搞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单位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们都那么爱上班,爱工作,爱开会。 因为权力和伟哥药效相同,吃了就会变得亢奋。 ...... 景仁宫。 皇后宫里的花果真漂亮,种类繁华,有特殊方式培育的两色花、和并非春季盛开的娇艳花朵。 众妃嫔簇拥着皇后漫步花丛中,一个接一个的夸赞皇后宫中养的花朵绚烂多姿,唯独华妃跳出来讽刺搅局。 皇后不想自降身份与她争执,甄嬛上前一步,三两句便将华妃怼的无话可说。 陈安听了几句,觉得没趣,径直走向一处角落,摘下一朵鹅黄色的牡丹花,在安陵容发髻旁比量。 “姐姐,好看吗?”安陵容柔声问道。 安陵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绸缎旗装,上面绣着栩栩如生、颜色的蝴蝶,简洁大方的两把头发式,上面点缀了些精巧的珠宝,配上一朵鲜艳欲滴牡丹花,煞是好看! 陈安道:“人比花娇!” 安陵容闻言羞红了脸,笑的越发甜了。 她很渴望和陈安建立起亲密的关系,陈安每一次主动与安陵容互动,她都会心里欢喜许久。 安陵容从前对紫禁城没有归属感,总觉得自己身如浮萍,人人可欺,自从靠上懿妃后,便觉得自己有了倚仗,活的体面。 第25章 芳贵人25 二人自娱自乐,时不时围上来三两个低位妃嫔殷勤凑趣。 每当这时,安陵容便如临大敌,偎在陈安身边像护食的小狗,不动声色的将投靠懿妃的妃嫔挤走。 这时,淳常在倏地出声:“富察姐姐,瞧你,妆都花啦,跟个小花猫似的,嘻嘻。” “淳儿,”甄嬛走了过来,朝淳儿摇摇头,又对富察贵人说:“淳儿心思单纯,有口无心,言语之间若是有什么不妥,还请富察贵人多担待。” 淳常在躲在甄嬛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时不时发出嗯或咦的可爱声音,富察贵人因有孕被众人追捧,心情正好,便摆了摆手说:“无妨。” 说罢便让侍女桑儿拿出香料,往自己脸上扑。 淳儿则好奇的盯着她看,将鼻子凑近使劲儿嗅了嗅,夸赞道:“姐姐的脂粉果真不同寻常,好生香甜,美如清露。” “那是当然,这可是皇上特意命内务府专门为我制的。”富察贵人十分得意,又往脸上多扑了一些。 皇上命人特制的香料固然是好,只是富察贵人手中这盒被人狸猫换了太子。 这盒香粉大大刺激到了在院中闲逛的松子。 只见松子嗷的一声,上前一扑!直冲富察贵人的肚子。 众妃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吓的花容失色,眼神惊恐震惊,不约而同后退一步,站在甄嬛侧后方的曹贵人双手用力一推,暗中将甄嬛推倒。 此时富察贵人已被松子吓得快要倒地,甄嬛被曹贵人一推,直面倒向富察贵人。 眼见着就要压倒富察贵人,甄嬛使出全身力气使劲扭转身体,向一旁倒去。 随着一声痛苦的喊叫,二人皆摔倒在地。 富察贵人捧着肚子,疼的面容扭曲,罪魁祸首松子又是嗷的一声,从甄嬛身上掠过。 ‘撕拉’ 松子犀利的爪子在甄嬛下颚脖颈处留下三道抓痕。 “啊!”甄嬛痛呼出声。 两个妃嫔被猫扑倒,整个景仁宫上下乱作一团,太后收到消息,急忙赶来主持大局。 富察贵人流了一裤子的血,太后眉宇愁苦道:“不中用了!” 不一会,太医便上前禀告,富察贵人的胎保不住了。 哎,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皇后的眼神十分锋利,她心里知道,富察贵人突遭横祸,一定和自己的好侄女脱不了干系。 皇后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意,真完美!自己又成功堕掉一个龙胎。 只要是皇上亲生的孩子,她都要杀之而后快。 她的孩子噶了,那就谁都别想有!包括懿妃!皇后不经意间向陈安投了一个,你等着,下一个就是你的眼神。 还未等皇后尽情的享受胜利带来的愉悦,给甄嬛把脉的太医狂喜出声:“恭喜小主!您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啊!”甄嬛听闻自己怀孕,瞪大了双眼,露出大喜的神色。 太后、敬妃等人闻声也是大喜,皇后瞳孔有一丝的扭曲,心里暗骂一声。 刚堕一胎又来一胎,晦气! 本以为晚上可以睡个好觉的皇后,感觉自己头风又要发作起来。 谁有孕不好,偏偏是她最为忌惮的甄嬛有孕。 搞掉!这一胎说什么也要搞掉!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和纯元相似的甄嬛,平安产子,绝不可能! 相比一秒失态的皇后,华妃则是不敢置信,而后露出羡慕嫉妒和失落的复杂神情。 挽着陈安胳膊的安陵容,不自觉加重了力气,眼中的神色同样复杂,比华妃的嫉妒来的更加赤裸裸。 为什么好运总是降临在甄嬛头上,为什么她不能怀有自己的孩子。 安陵容迫切的希望,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儿,只属于自己的。 无论男孩亦或是女孩,只要是她的孩子就好。 只是……安陵容隐晦的看了一眼陈安,心道,不知懿妃是否允许她生孩子,自己能不能有这个福分。 众人神色各异,目光全部汇集在甄嬛身上,就在这时,淳常在突然干呕了一声。 “太医!”太后反应最快,立马安排道:“给淳常在把脉!” “嗯?”淳常在佯装天真道:“莞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甄嬛愣愣的,同样不知,太医上前一步,细细把脉,脸上的表情隐隐透着一股喜气。 太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果然,太医喜滋滋的跪下说:“恭喜小主,您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华妃惊呼出声,曹贵人忙给她使了眼色,华妃的脸色瞬间黯淡,失魂落魄一般回到了翊坤宫。 甚至忘了给太后、皇后行礼,便走出了景仁宫。 华妃走后,众妃嫔相继告退。 新晋妃嫔一个接一个的有孕,潜邸的这些老人又心酸又嫉妒,在景仁宫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回宫的路上,陈安温声道:“陵容,你侍奉皇上时日短,孩子的事别急,都是缘分。” “姐姐,我没事的,”安陵容不自然的笑了笑,眼神变了又变,道:“莞贵人如此受宠,她若有孕,可会影响咱们弘旭。” 陈安淡淡道:“有人比我还不想让莞贵人生子,放心吧,她会出手的。” 她? 安陵容有些没听懂陈安在打什么哑谜,一时有些沉默,陈安又说:“陵容,你身子骨弱,请个太医调理调理,身子强壮,孩子自然就有了。” “姐姐,”安陵容神情认真的问道:“你可想陵容有孕?” 还未等陈安回答,安陵容又发起毒誓:“姐姐,你若不想陵容有孕,陵容绝不会怀孕,不然就叫我不得……” “快别说了,”陈安伸手捂住陵容的嘴唇,快速的打断,问:“你怎会如此想?” 陈安道:“你若有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弘旭也能有个弟弟妹妹做伴。” 这话,陈安说的真情实意。 安陵容家世低微,就算她生出皇子,对陈安也算不上什么威胁。 况且,话又说回来,若是弘旭连一个外家势微、毫无助力的皇子都比不过的话,那真的就洗洗睡吧,莫要想着什么九五之尊之位了。 第26章 芳贵人26 陈安打算,若安陵容一直忠心耿耿,便喂她一颗生子丹。 弘旭孤零零的,确实需要有一个感情好的兄弟相助。 陈安相信弘旭,换句话说,是相信朱标,定能做一个好哥哥,给自己培养一个可用的好弟弟。 甄嬛和淳常在相继有孕,今夜无眠的妃嫔一波又一波,连着三个人有孕,华妃着实破防,不停往嘴里塞着酸黄瓜,装作自己怀孕的样子。 而她的老对头端妃,则是拿着作案工具——被皇后换过的香料,夜访碎玉轩,警示甄嬛。 华妃大崩溃,半夜去从延庆殿,找端妃的麻烦,只是甩端妃多少个巴掌,灌多少红花,都再也换不回她腹中的那个胎儿。 面对华妃的如狂风暴雨般的恨意,端妃明晃晃的暗示,可华妃压根听不懂。 她不死心,相继从宫外叫来两个经验丰富的郎中进宫,只是不管来多少郎中,都是无用的。 全天下的郎中都长得同一根舌头。 华妃不知。 她满怀期待的喝下一碗又一碗的坐胎药,酸涩发臭的黑色药汁,苦的华妃吃不下饭,活生生瘦了好几斤,剪裁精细的旗装变得空荡荡的。 华妃被药汁哭的流泪,胃灼热且肠道恶心连连,心里却泛起无限的憧憬, 憧憬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美梦。 与此同时,淳常在带着一盒精美珍贵的疤痕胶,兴冲冲的跑到碎玉轩献给甄嬛。 因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淳常在所献,甄嬛没有任何防备,日日用在疤痕上,一次不落。 甄嬛有孕,皇上自是喜不自胜,立马下旨晋甄嬛为嫔,与敬妃一同举行册封礼,甄嬛借此向皇上进言,皇上这才想起有孕的淳常在,随即晋淳常在为贵人。 敬妃由嫔晋妃已有多日,只是一直未行册封礼,借着甄嬛的东风,她实实在在的升级至妃位。 甄嬛与淳贵人同时有孕,皇上只为他的嬛嬛有孕而感到欣喜若狂,每日下朝直奔碎玉轩正殿。 淳贵人居住的偏殿与正殿仅隔一个回廊,但皇上就是懒得多走那几步,只顾关心甄嬛一人。 倒是皇后十分关心淳贵人的胎儿,日日精心照料。 淳贵人年幼,心思还有些浅薄,因舒痕胶里掺杂大量麝香而感到内疚。 但眼见着皇上只顾甄嬛有喜,而全然不顾同样有喜的她。 淳贵人原本愧疚的内心,立马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她庆幸的想,幸好听从皇后的对甄嬛下手,否则二人的胎儿一同出生,到时皇上眼中只有甄嬛所生的小阿哥,哪里还能看到她辛辛苦苦生下的阿哥。 淳贵人自己安慰自己,不是自己狠毒,是皇后说为母则强,一切都是为了腹中的小阿哥。 …… 四月御花园的气息清新怡人,树木新发的绿芽青涩且充满活力,樱花、杏花、山茶花、玉兰花等花朵相继盛开,争奇斗艳,繁花似锦。 春日的阳光明媚和煦,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向浮碧亭中,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安陵容正抱着弘旭坐在浮碧亭中,看‘布’制小人书上的动物和植物。 这种布书是用棉布制作的幼儿书籍,表面上是陈安想出的法子。 布书上面绘有动物、水果、植物、简单的汉字等,这种书籍不怕被幼儿撕破吞咬。 陈安将此放到宫外的商铺里,狠狠赚了一大笔! 弘旭开心的咯咯咯直笑,陈安时不时在一旁看着,笨拙的做着手中的女工。 陈安刺绣的模样,用笨拙二字形容,真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用9527的话说,自几百万年前,人类祖先驯服四肢以后,在人类的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如此僵硬的肢体动作。 四个字,惨不忍睹! “给懿妃娘娘请安。”沈眉庄搀扶着尚未显怀的甄嬛走进浮碧亭,向陈安行礼。 侍在一旁的奶娘从安陵容怀中抱走弘旭,安陵容向新晋莞嫔娘娘行礼问安。 众人行了一番礼后,相继落座。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懿妃姐姐和陵容妹妹好生惬意。”甄嬛坐在陈安的左手边,黑黑的眼眸透着淡淡的笑意。 陈安垂眸没有应答,依旧摆弄手中的女红,安陵容嘴角弯弯回道:“莞姐姐有孕,如今御花园春光正好,倒是可以多走走。” “是了,”沈眉庄不冷不热的说道:“嬛儿有孕,晒晒太阳是极好的。” 安陵容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在,声音如蚊:“惠姐姐和莞姐姐的感情还是这般要好。” 第27章 芳贵人27 沈眉庄自嘲一笑:“经历过那起子事,也算看透了世间冷暖,宫中唯有嬛儿是真心待我。” 自觉被内涵到的安陵容瞬间红了眼眶,手帕在手里撕了又撕,正欲开口时,甄嬛接过话匣子道:“六阿哥越发长高了,看着也壮实了。” 许是有了身孕,甄嬛身上多了几分母性,这句话说的十分真诚,看向六阿哥的眼神满是喜悦。 陈安闻言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针线,道:“弘旭乖巧,不是个闹人的,膳进的好,长得也结实。” “想来弘旭该闹觉了,张氏,”陈安唤了声抱着弘旭的奶娘,“把六阿哥抱下去吧。” “是,娘娘。”奶娘张氏将弘旭牢牢抱在怀里,跟着伺候六阿哥的嬷嬷、宫女和太监们回了钟粹宫。 “懿妃姐姐有子万事足,这日子过得让人只觉得无比顺心,”甄嬛巧笑倩兮,眼神环顾一圈道:“真是叫我等好生羡慕。” 陈安道:“听说自莞嫔妹妹有孕后,皇上每每下朝都要先去碎玉轩,如此珍视,可见皇上是把妹妹放在心尖上宠着,这才叫宫中姐妹羡慕不已呢。” “懿妃姐姐可爱说笑,六阿哥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皇上朝政再忙,心里都惦念着六阿哥呢。” 甄嬛有孕,与皇上琴瑟和鸣,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心里知道陈安说的这酸话传出去不好,嘴上反驳着,但面上还是没兜住露出一丝柔情蜜意。 “莞姐姐容貌清丽,乃绝代佳人,皇上见了姐姐,心里再无旁的什么人。” 安陵容自投靠陈安之后,便和甄嬛渐行渐远,对甄嬛的微妙情绪依然在,但夸赞甄嬛貌美,却是十分真心。 甄嬛闻言脸瞬间垮了下来,语气倨傲:“陵容,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垂眸一笑道:“我与皇上是情意相投,皇上并不在意我容颜如何。” 甄嬛这番话倒是有了些迁怒的味道。 她本就不喜安陵容擅自脱离自己的小团体,从心里认同浣碧所说,安陵容就是个养不熟、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当日选秀,安陵容得罪夏冬春,若无她出手相助,最后还不知会变成什么结局。 安陵容住在客栈手头拮据,也是甄嬛主动抛出橄榄枝,将她接到自己家里住。 进宫前后的种种,安陵容竟丝毫不知感恩,入了懿妃的阵营后,只送来了几盒首饰和布匹,就打算了解这段恩情。 甄嬛重情,自然是看不上这种人,心里对陈安也越发鄙夷,果然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什么人都往自己的队伍里招揽。 自从被松子抓伤后,皇上表现的过于担心甄嬛的容貌,好像很后怕似的,不停地叨叨:若真是留下个疤痕,真是白璧微瑕了。 甄嬛何等聪慧,一听皇上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她自认为绝顶聪明,才情出众,绝不靠容貌吸引男人。 可皇上的一系列反应,摆明了是重视她这张脸。 这让甄嬛很不爽。 所以在安陵容夸赞甄嬛貌美时,真是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搞得甄嬛应激了。 甄嬛脸色难看,语气生硬,安陵容十分尴尬垂眸不知所措,沈眉庄语气不屑道:“宫中女子多是注重保养容貌,以求皇上恩宠,可嬛儿不同,她自幼是女中诸葛,与皇上琴瑟和鸣,绝非靠这张脸。” 这句话说的安陵容更加尴尬,她低低的说:“是陵容说错话,莞姐姐莫要生气。” 陈安在一旁听笑了,忍不住对甄嬛道:“莞嫔妹妹才情出众,是众姐妹中最通史籍诗书的,若是男儿,定能考个探花、状元回来,但皇上宠爱,却是因为妹妹长得恰到好处。” “长得恰到好处?”甄嬛面露不解,疑惑的问:“懿妃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陈安没有正面回答,转移了下话题,问了句:“以色事他人不好吗?” 甄嬛心下一沉,随即说道:“倚仗美色,得到夫君的爱戴,容颜老去后,便会被弃之一旁,对于女子来说,岂不是太过可悲?” 陈安无意与女中诸葛争辩,干脆利落的将观点倒了个干净:“女子以色事他人,是把复杂的事情变得纯粹,女子不必为情感费心神从而变得患得患失,不用考虑男子为什么心悦她,人们变得痛苦,往往是因为想得太多,待容颜老去,亦不会忧虑,因为早就做好了这种打算,可坦然的接受结束,不必为此伤心欲绝,没有纠葛,便不会徒增烦恼,黯然神伤。” 第28章 芳贵人28 甄嬛闻言沉默片刻,便急切的问:“照懿妃姐姐所说,那与做买卖有什么区别,全然没了情字。” 她想了想又道:“妹妹以为,不应为以色事他人而沾沾自喜,世间女子都应爱惜自己,充实自己,虽女子不能建功立业,但也不可轻易辜负了自己,一定要嫁给自己的心爱之人。” 甄嬛的心性并非一般女子可比,自小便认为自己和外面那些女子不同,从谈吐到气质,都散发着浓浓的精神优越感。 不受任何人的pua,不会自怨自艾,不会玻璃心,不怨恨环境,从来都是爱人先爱己,所以活的熠熠生辉,这确实是很多女子可以学习的典范。 陈安没有反驳,只是说:“很多人太过高的看待自己,原因在于,受到的教育和生存的环境,享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资源,所以,能够有一个高于常人的思维,但往往这种人会错误的认为,人人都应该有这种能力,可实际上,很多女子光是活着就费尽了心机,耗尽了全身力气。” 这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说得安陵容和沈眉庄懵懵的,甄嬛却是听懂了,道:“是妹妹自负了。” 她施施然笑道:“懿妃姐姐,和传闻中的确有不同。” 陈安面不改色道:“宫中不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 “今日与姐姐一叙,妹妹感受良多,来日寻得机会,定要去钟粹宫与姐姐细谈,”甄嬛笑着说道,随后站起身一福,“时辰不早了,妹妹先行告退。” 沈眉庄一同起身福身告退。 陈安抬抬手:“两位妹妹好走。” “姐姐,”安陵容惴惴不安的问:“莞嫔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投靠姐姐吗?” “自能成羽翼,何必仰云梯。”陈安道:“莞嫔看起来好相处,实际上性子清高又傲气,岂会屈居人下。” 安陵容闻言放心了许多,在心里分析了一番说:“眼下莞嫔深受皇上宠爱,受宠加之有孕,自立山头才是上上之选。” “从表面上看,莞嫔没有短板,”陈安说罢摇了摇头,“唯一的短板就是对皇上动了真情。” “姐姐,爱慕皇上有何不可?”安陵容小心翼翼的问。 陈安细声细气的说:“男女情爱与做买卖无异,女子兜售靓丽的容颜、美好的躯壳、正面的情绪价值、纯洁无瑕的真心,以此从男子手中等价交换,获取自己的想要,” “女子用青春,可以换取一切想要的,唯独不要试图换取男子的真心。” 安陵容颇感兴趣,连忙追问道:“为何?” 陈安略带讽刺道:“因为女子的青春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而男子的真心……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特别是老男人的真心,更是无稽之谈,痴人说梦。” “或许也是有的,”陈安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绝对,换了个口气道:“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够遇到,毕竟唐朝诗人就曾说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安陵容点点头,想一想笑了说:“姐姐的意思是,有情郎罕见,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务实一点,” 陈安道:“可不是,虽然市侩了点,但总比最后一无所有的好,聪明的女子会打着真心的旗号,嘴上说什么都不要只要有情郎,实际上却是有什么便宜占什么,什么情啊爱啊的,得到的实惠才是真的。” “陵容,”陈安侧头看向安陵容,慢条斯理的说:“男子自己个没有真心,可却要求女子必须真心待他,所以不管你有没有,都要装作自己有的样子,你装的越像,得到的就越多,” “只是有一点,别装着装着把自己装进去了就好。”陈安提醒道。 安陵容自幼便没什么正经教过她道理,陈安这一番喻之以理,虽然是歪理邪说,但令她心中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些话和安陵容说得,和甄嬛说不得,女中诸葛必定会有一大堆说辞应对陈安这类歪理。 过了几日,便到了甄嬛的十九岁生日,皇上宣布要好好热闹一番。 一时间,碎玉轩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 君王赋予的无上荣宠,令甄嬛成为前朝后宫最为瞩目的宠妃,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哪怕甄嬛心性非同一般,自认为淡泊名利,还是狠狠地心动了,脸上露出虚荣甜美的笑容。 阖宫妃嫔跟在二人身后,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风筝,四月里盛开的满湖荷花,远名在外的果郡王亲奏一曲《凤凰于飞》。 第29章 芳贵人29 长春宫。 “哟,宓贵人,”富察贵人迈着细碎优雅的步伐走到后殿,瞥了眼正在做女红的安陵容,嘲讽道:“还有心思唱曲呢。” 富察贵人与安陵容一同住在长春宫,一个住前殿一个住后殿,平日里素无往来。 无他。 大门大户出身的富察贵人瞧不上小门小户出身的安陵容,觉得安给她提鞋都不配,同住一个宫殿,只觉得晦气寒酸。 二人同为贵人,安陵容比富察贵人多了个封号,高了半级,富察贵人心里十分不爽。 这会子听到了一些传闻,便迫不及待的来到后殿嘲讽一番。 安陵容止住了歌喉,没有言语,安安分分的做着,宝娟却看不惯冲了出来:“富察小主,按照位份,您理应向我们小主行礼问安。” “哟,主子还没发话,狗奴才倒是叫唤起来了。”富察贵人嘴上不依不饶,行为上潦草的行了个半礼。 “富察贵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安陵容如今正得盛宠,素日里又得懿妃撑腰,日子一向好过,面对富察贵人的刻意挑衅,倒也心平气和,懒得与她计较礼数。 富察贵人却只是冲安陵容神色不明的笑笑,过了片刻才道:“皇上不日就要晋华妃娘娘为皇贵妃,比你的懿妃主子高了足足两个等级。” 她摇头晃脑好不得意的说:“到了那时,皇贵妃想要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唱曲,纵使给懿妃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拦。” “封皇贵妃?”安陵容手指紧紧抓住了桌角,面容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声音轻飘飘的。 “是呀!年氏一族有功,皇上要厚厚的封赏,一大早皇贵妃的吉服都送进了翊坤宫,阖宫上下都传遍了,皇上要晋封华妃娘娘为皇贵妃!” 富察贵人娇笑几声,声音细高且尖锐,像一根锋利的针插进安陵容胸口。 宫中盛传华妃要晋升为皇贵妃,富察贵人特意跑到后殿费这么多口舌,摆明了就是来看热闹的。 若是华妃晋升皇贵妃,懿妃虽然有子傍身,按照位份,那也得矮华妃一头。 富察贵人说了一通讥讽的话语,洋洋得意的走了。 朝廷等级森严,将文官武将划分为寒门、豪门、世族,后宫亦是如此。 安陵容的出身只比普通宫女略好,甚至有些包衣世家出身的宫女,家中官位比安陵容这个小主还要高。 她的家世在宫中算不得体面,但又十分受宠,是仅次于甄嬛的第二得宠的妃嫔。 一个没有高贵出身,富贵家世的人,得到的恩宠却凌驾于众妃嫔之上,不服她的人着实不少,后宫之中的酸言酸语却有很多。 安陵容不知陈安与华妃的停战协议,这会子只觉得胸口发闷,心里沉甸甸的,双腿发软。 “宝娟!”安陵容蓦地出声,宝娟连忙应声。 安陵容吩咐道:“带上刚做好的几件衣裳,同我一起去钟粹宫找姐姐。” “哎!”小主心慌意乱,宝娟脸上也多了几分不平静,忙将给六阿哥做的几件夏装打包装好。 …… “姐姐,”安陵容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声线却还是有些紧绷,面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陈安不解:“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安陵容不自然的笑了笑,垂眸遮住惶恐的眼神,语气亲热的说道:“我给弘旭做了几件夏衣,姐姐看看,可喜欢?” 陈安柔声道:“你绣工娴熟,做出来的衣裳,一定好。” “姐姐喜欢就好,”安陵容抿着嘴微笑,似不经意间问起一句:“姐姐可听说了吗?” “什么?”陈安看出安陵容不安的情绪,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 安陵容露出苦笑,楚楚的说:“后宫都传遍了,皇上封赏年氏一族,要晋华妃做皇贵妃。” 话音刚落,安陵容的眼眶泛着鲜红的底色,双眼幽幽闪着莹光。 她对华妃又恨又怕,惊闻华妃要被封为皇贵妃,忽的想起她被华妃磋磨的那些时日。 安陵容身体抖了一抖,陈安笑着说:“我当是什么事呢,妹妹怎么吓成这样?” “姐姐,”安陵容柔柔弱弱的说:“华妃仅是妃位行事便如此蛮横,若是来日晋封皇贵妃,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后宫众妃嫔。” “无妨,”陈安不以为意的说:“放心,她喘气的时候是做不成皇贵妃的。”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陈安的这番话有些绕口,安陵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几日你便知道了。”陈安神秘一笑。 第30章 芳贵人30 待安陵容走后,瑞珠端了杯茶走进殿中,叹了口气道:“宓贵人的胆子可真小,不过是一个传闻,便能将她吓破了胆。” 陈安闻言失笑,摇了摇头:“千万别小瞧了宓贵人,她的胆子可大着呢。” 瑞珠又道:“宓贵人匆匆忙跑过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安道:“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见华妃权势更大,怕我护不住她了呗。” “呵!”瑞珠轻喝一声,放下手中的托盘,轻轻为陈安按压头部,“宓贵人瞧着小家碧玉似的怯弱羞涩,心里的道道却是一点都不少。” 陈安微微一笑:“这宓贵人心眼虽多,但性格却怪,只要我能压得住她,倒也没什么。” 瑞珠思考片刻道:“主子可还要抬举她生子?” 陈安垂下冷漠的眼眸,面无表情的道:“缓缓吧。” 瑞珠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主子比从前长大了许多,闻言点了点头:“倘若宓贵人有子,被人恭维着挑唆着养大了胃口,反而不美。” 想了想,瑞珠又说:“像宓贵人这般家世的女子,若是有宠无子,只会紧紧攀附着主子,指着咱们六阿哥,定然不敢轻易生事。” “是呀。”过了许久,陈安方才回道。 没过两日,如同陈安所说,华妃美梦破碎,晋升皇贵妃失败,只升级为华贵妃。 与华贵妃一同行册封礼的还有陈安,她被晋为懿贵妃。 当陈安晋封懿贵妃的圣旨晓瑜后宫时,满宫哗然! 华妃晋封,这是大家伙一早就知道的,懿妃冷不丁的也同样晋封,这是谁也不知道的。 可以说,陈安晋封懿贵妃是爆了个大冷门。 安陵容忐忑不安的心落到了实处,一听到消息就急匆匆带着厚礼到了钟粹宫。 原先,陈安与华妃同为妃位,在后宫中位份仅次于太后和皇后。 若是华妃晋封贵妃,陈安原地不动的话,那么她需要行礼问安的人又多了一个。 陈安不乐意低华妃一等,便给太后使了个心意符,这是她自己画的。 第一次就画的很成功,太后立马向皇上进言,晋封懿妃为贵妃,牵制华妃,与皇后、华妃三足鼎立,促使后宫稳定,谁也不能做大。 况且,懿妃育有六阿哥弘旭,晋封贵妃合情合理。 皇上年近五十,膝下唯有一子,太后和皇上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弘旭身边除了陈安的人,还围着一圈太后和皇上的人,太后时不时就要点一点皇后的穴,命她千万不许对弘旭下手,若皇上地位不稳,太后也不会再帮她收拾烂摊子。 陈安选择在太后身上发力,而不是拿出一两件了不得的东西让舒穆禄氏立功,皆是因为当今圣上是个小心眼的。 这里是衍生世界,和正统世界不同。 有功可以,但别太多。 有道是过犹不及,舒穆禄氏不温不火的状态恰到好处。 多了庶出皇帝就会忌惮。 在太后的一番洗脑下,陈安华丽丽的升级为贵妃,经过一系列繁琐冗杂的册封礼,正式成为懿贵妃。 …… 夏日悠悠,日头正晒。 阖宫众妃嫔由陈安和华贵妃率领,在宫门外恭送帝后前往甘露寺祈福。 皇上头戴东珠夏朝冠,身穿明黄夏朝袍,拉过华贵妃的玉手,安排道:“宫中一切事务都交由你了,你要好好料理。”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华贵妃笑容娇俏,声音柔媚,皇上听后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待帝后起架后,华贵妃立马变了脸色,趾高气扬的向后宫众妃嫔展示自己的权威。 陈安虽然也是贵妃,但华贵妃手握协理六宫之权,又被皇上明旨料理宫中一切事务。 是以,华贵妃变得异常膨胀,将陈安也不看在眼里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华贵妃一脸得意的开始找茬,出言讥讽甄嬛。 甄嬛口齿伶俐,身怀有孕,又是第一宠妃,自然也没给华贵妃好脸色看。 眼瞅着二人站在宫门前便起了争执,实心眼的敬妃出来打了个圆场。 日头越来越毒,陈安不耐烦看她们在这打嘴仗,直接转身离去,回宫享受大冰块。 华贵妃和后世的公司领导一样,一朝掌权就十分喜欢开会,且每日都要开。 大热的天,十几位妃嫔齐聚翊坤宫,闻着欢宜香,听着华贵妃的责问。 每次华贵妃开会,周宁海一大早先到钟粹宫请陈安,陈安偶尔给华贵妃个面子,去凑个热闹,大多数都以照顾弘旭为由推了。 第31章 芳贵人31 华贵妃心里虽然有些不爽,但拿陈安也没得法子,比起不喜争宠的陈安,华贵妃心里更恨专宠有孕的甄嬛。 淳贵人怀孕未满三个月,孕反严重,日日躺在床上保胎,华妃虽然看她不惯,但顾忌太医之言,也没有与淳贵人太过计较。 陈安位份高,淳贵人胎位不稳,二人可以避开华贵妃的摧残,后宫其他妃嫔可就惨了。 挺着孕肚的甄嬛面色不虞,由崔槿汐在一旁扶着,缓缓步入翊坤宫正殿内。 “给贵妃娘娘请安,”甄嬛垂眸低声解释道:“嫔妾晨起不适,所以来得晚了些,还请娘娘恕罪。” 华贵妃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眼眸淡漠冷冷的道:“知道你有孕在身,难免娇贵些,起来吧。” 崔槿汐扶起甄嬛,侍奉甄嬛落座。 甄嬛抚着小腹,轻轻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沉沉,心里十分不爽。 她本不想来此,无奈周宁海态度强硬,几番来请,甄嬛无法,只得到翊坤宫看华贵妃发威。 在场的众妃嫔脸色多有不爽之意,连宫女端过来的茶水也不愿喝,唯有安陵容眼神一亮,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对着华贵妃大夸特夸: “这玫瑰乳酥是糕点中最香的,可是经贵妃娘娘宫中的香一熏,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一番话说的华贵妃露出微微的得意之情,安陵容语气谦卑的问:“恕嫔妾斗胆,不知娘娘宫中是焚的什么香。” 华贵妃骄矜道:“宓贵人的鼻子倒好,这是皇上命内务府为本宫精心调制的香料,叫做欢宜香,” “宫中唯独本宫一人可用,想来你们是没有见过的,你若喜欢,便多闻闻罢。”华妃骄傲的扬起头颅说道。 因着家学渊源,安陵容是出类拔萃的调香大师,一进到翊坤宫,便闻出香料中的猫腻。 表面上是在拍华贵妃的马屁,实际上是探探香料的虚实,得到一个答案。 安陵容恭敬道:“嫔妾见识浅薄,不如娘娘见多识广,今日能闻到这样甜滑绵软的珍贵香料,实乃是嫔妾的福分。” 在拍马屁上,安陵容是有些天赋的,三言两语便哄得华贵妃笑开了颜。 能够让华贵妃名正言顺的在众妃嫔面前,秀一秀皇上对她独一无二的心思和恩宠。 宫中众人谁都没有,唯独翊坤宫有,这说明在皇上心里,她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安陵容拍完马屁,曹贵人又紧接着拍:“宓贵人侍奉皇上晚,自然有所不知,这欢宜香还是皇上在王府的时候,就独许贵妃娘娘所用。” 华贵妃闻言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欢快的小眼神翻来翻去,看向众人的眼神不屑中夹杂着碾压式的得意。 曹贵人见华贵妃爱听,便继续说:“欢宜香其中所加的一味龙涎香,还是先帝赐予皇上的,皇上可是取了其中一半,用来给贵妃娘娘制作欢宜香,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情意,弥足珍贵。” 华贵妃听完像喝了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淡淡的说:“陈年往事罢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是,”曹贵人笑着低头请罪,“嫔妾多嘴了。” 曹贵人的一番话,酸倒众人,安陵容却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富有深意的一抹微笑,很快又消失不见。 坐在首座上的华贵妃得意,坐在末尾的安陵容更得意。 她心中已将皇上对华贵妃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一个只有恩宠永远没有子嗣傍身的贵妃,拿什么跟她的懿姐姐斗。 就像老虎没了牙,再怎么虚张声势也是要走向末路的,谁会怕没有獠牙的猛兽呢。 她的选择没有错,此刻的安陵容,下定决心,坚定的跟随懿贵妃一直走下去。 安陵容低垂眼睫,修长浓密的睫毛似两把小扇子,将她的眼神遮住,不露半分端倪。 翊坤宫内的和谐不过片刻,便由华贵妃亲手打破,她今日铁了心要处置风光无限的甄嬛。 华贵妃大发神威,甄嬛梗着脖子也不愿示弱服软。 待浣碧请来果郡王,流朱请来陈安时,甄嬛跪地诵读的地方已是一片血水。 皇帝大怒,脸色铁青斥责华贵妃狠毒,是歹毒如蛇蝎的贱妇! 废其贵妃之位,褫夺封号,去协理六宫之权,降位为妃。 年世兰被贬为年妃,如遭雷击,仿佛被人扔进了油锅炸了又炸,既愤懑又委屈,满眼都是泪水。 甄嬛失子,对年妃涌起浓烈的杀意,恨不得一箭射穿她的头颅。 二人之间,如皇后所愿,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第32章 芳贵人32 钟粹宫殿内摆着一个平口青花龙纹大缸,里面装满了降温的冰块。 冰块又大又厚,溢出大缸,冒了尖,一个小宫女站在大缸一旁,摇着蒲扇扇着风。 殿外热浪滚滚,殿内则清凉如水,陈安与安陵容一左一右坐在榻上,手里为六阿哥绣着百子百福花样的肚兜。 二人各自做着绣活打发辰光,四周弥漫温柔宁静的气息。 宫女在一旁小心伺候,动作轻柔,安陵容忽然轻笑出声:“年妃没了封号,地位连敬妃都不如,姐姐如今是为唯一的贵妃,地位仅在皇后之下,虽然敬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可内务府的奴才可劲扒着姐姐,看姐姐脸色行事。” “年妃虽然被贬,但年氏一族不倒,她早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陈安不紧不慢的说着。 她将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肚兜翻来覆去的看,却怎么都不满意,与安陵容的绣的花样一比,真是惨烈不堪! 陈安夸道:“妹妹的绣作果真精致非凡。” 安陵容闻言含蓄一笑,又道:“东山再起又如何,总归是与姐姐不能相比的。” 陈安笑了笑,自然知道安陵容指的是什么。 甄嬛小产那日,安陵容漏夜前往钟粹宫,向陈安汇报一个新发现的秘密。 欢宜香内夹杂着大量麝香,皇上不许年世兰生下有年氏血脉的皇嗣。 这个事陈安自然早就知晓,但还是装作惊讶地样子,与安陵容密谈了许久。 自从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安陵容突然就不怕年妃了,甚至内心有种隐秘的鄙夷和痛快。 是了,一个被皇上打压注定不能生子的宠妃,不管如何嚣张跋扈,在后宫诸人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有何畏惧可言。 陈安放下绣了的一半的肚兜,歇了歇眼睛,问:“听说莞嫔如今对皇上甚是冷淡?” 安陵容抿嘴一笑,眼神透着幸灾乐祸:“可不是吗,莞嫔骤然失子,恨极了年妃,也对皇上的处置方式失望透顶,在碎玉轩里日日以泪洗面,困苦不堪,脸上尽是忧郁与悲愤,对皇上视而不见。” 陈安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悲悯的说:“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想想也知该有多痛苦。” 据碎玉轩的探子来报,温实初诊出甄嬛体内有用过麝香的症状,甄嬛忽的想起那日在翊坤宫闻过的欢宜香。 随唤流朱到内务府,想法子弄些欢宜香来,温实初细细闻着手中的香料,片刻之后猛地大惊! 甄嬛忙问:“温大人,怎么了?”沈眉庄坐在一旁也面露急色。 温实初惊魂不定的道:“这欢宜香中有一味香料是麝香,应该是马麝身上的麝香,而且是当门子,” “马麝十分金贵,唯有西北大雪山才有,药力比普通的麝香强上十倍不止,若女子长久以往的闻下去,便彻底绝了生育的可能!” 温实初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甄嬛的脑中炸开,一颗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原来这才是她跪了半个时辰就小产的原因。 皇上忌惮年氏一族,防止年世兰有孕,却无形之中害了他们的孩儿。 一时间,甄嬛也不知谁才是害了自己孩儿的元凶,不知该恨谁才对。 她神情凄楚,心里的怨恨愈发浓厚。 沈眉庄静默良久,忽然开口道:“皇上当真是薄情寡义。” “马麝是年羹尧征战西北得来的名贵药材,精挑细选献给皇上,皇上却拿来用到他妹妹的身上,这可真是......” 沈眉庄没有再说下去,纵使心里恨毒了年妃,却也觉得年世兰当真是可怜至极。 安陵容回想起那里紫金百合大鼎里焚着的欢宜香,略略思索道:“姐姐,虽然马麝霸道,但莞嫔只闻了不到一个时辰,只会影响孕体不适,腹痛酸胀,应当不会直接导致小产......” 陈安点点头,冷哼一声道:“莞嫔早就中招,华妃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安陵容突地冷汗直冒,幽幽的说:“那背后之人,真是算无遗策,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安笑笑不语,安陵容又道:“莞嫔整日愁云惨雾,圣眷大不如从前,富察贵人都能在长街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奚落她,恩宠二字,在后宫何其重要。” 陈安微微一笑道:“妹妹不必担心,眼下皇上最宠爱的便是你。” 安陵容微垂眼眸,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安的道:“妹妹只是歌唱的比旁人好些,皇上听久了,便会生厌,到时妹妹不知该如何自处。” 第33章 芳贵人33 陈安闻言有些咂舌,安陵容的绣工、制香、歌喉、容貌身材保养皆是宫中一绝。 又自学了舞蹈、书法、绘画、围棋、琴艺等。 这么多才艺已经卷死众人了,却犹嫌不够,还要再卷。 陈安着实佩服安陵容的内卷功力,想到自己的咸鱼生存法则,不由得叹了口气,问:“你的舞学的怎样了?” 安陵容柔顺道:“姐姐为我请来的师傅很好,她说我已习得与纯元六七分像了。” 从零开始学习舞蹈,安陵容短短数月便能与纯元相提并论,可见其天赋及努力程度。 陈安道:“拟态而非求真,六七分像已是难得,那位舞蹈师傅不仅仅会惊鸿舞,她会的舞种多着呢,保管让皇上见了就喜欢。” 安陵容羞红了脸,嘴唇微张,低低的说:“陵容今日所得一切,都要多谢姐姐。” “妹妹太过客气,”陈安浅浅笑着,倏地又说:“莞嫔失宠,你可曾去探望过?” 安陵容闻言有些紧张,停顿片刻后摇了摇头,陈安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是一同进宫的,进宫前又受过她的恩惠,总归与旁人不同,是有些情分的,这个时候,你该多去碎玉轩,陪陪莞嫔。” “娘娘的意思是?”安陵容不解的问出了声。 她心底有些疑虑,不用她们动手莞嫔就失子失宠,姐姐应当高兴才是,怎得神情怅然,语气多了几分怜悯,还叫她去陪莞嫔。 陈安细细解释道:“宫中人人踩高捧低,是个不讲情面的地方,可心里又鄙夷不重感情的,不仁不义的人。” “在众人眼中,莞嫔有恩于你,你便无端短了她一截,现在莞嫔失势,宫中诸人纷纷落井下石,你若施以援手,便是雪中送炭,不仅还了她的人情,还能在皇上心里泛起涟漪,认定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 安陵容脸上越发红了,连耳朵也变得红彤彤的,强颜欢笑道:“是妹妹做的不周全,劳烦姐姐为我思虑。” 陈安握住她的手道:“陵容,想要成事,光有心狠手硬是不够的,还得讲道义,懂得人情世故,这样才能在后宫走的更稳,地位更长久,若是冷心冷肺在后宫行走,时间久了,皇上也会不喜。” “没有人情的宫斗是短命的,妹妹年纪尚小,以后就知道姐姐今日所说的含义。” 陈安在人世间川流,感受颇深,一番话说的字字肺腑。 安陵容聪慧,一点即通,立马俯身一拜道:“多谢姐姐提点,妹妹知道该怎么做了。” …… 甄嬛和沈眉庄二人对皇上冷言冷语,皇上自是不会亏待自己,转身与安陵容打得火热。 一拨拨的赏赐流水似的抬入长春宫,安陵容成为名副其实的宠妃。 安陵容虽受宠,但依旧谦卑恭顺,每两日便要去碎玉轩与甄嬛做伴。 甄嬛心里发呕,言辞之间夹枪带棒,安陵容只当听不懂看不到,一脸纯良的宽慰甄嬛。 偶尔会在侍寝时,不经意间提起甄嬛的现状,皇上被甄嬛的态度拒之门外,数日不曾召见甄嬛。 实际上,他心里十分惦念甄嬛,安陵容每每温婉的提起嬛姐姐,皇上面上就有些情不自禁的神往。 待安陵容的态度比之从前更加柔和、亲密,赞叹宓贵人真乃至纯至善之人。 后宫众妃嫔见安陵容专宠,却不骄不躁对失宠的甄嬛关心体贴,慢慢地,也转变了对她的看法。 沈眉庄却对安陵容更加不喜,看不惯她这般作态,只觉得她是踩着甄嬛上位。 便想尽办法激发甄嬛的斗志。 甄嬛果然转变心态,蓄养容颜、捕捉蝴蝶,初雪这日表演一场大戏,成功引起皇上的爱恋和目光。 皇上日日前往碎玉轩,甄嬛媚眼如丝却冷言相拒,闭门不见,不管皇上如何相求,甄嬛皆是妩媚一笑——送客。 甄嬛效仿汉武帝的李夫人,玩了一手欲擒故纵,织了一张大网,勾的皇上色心大发,在碎玉轩门外急的转圈,却不气恼,只觉得甄嬛有情调。 这日,甄嬛终于松动,一番袒露心声的情话说的皇上动情不已,正待二人进行生命大和谐时,屋外突然传来苏培盛的呼喊。 淳贵人羊水破了,即将临盆! 这半个月来,皇上不曾召唤任何妃嫔,只一心和甄嬛调情,积蓄了许久的热情不曾释放。 甄嬛精心打扮,留宿皇上,二人之间宛如天雷勾地火,大战一触即发。 此等紧要关头被打断,皇上气的怒火中烧, 第34章 芳贵人34 却也知道子嗣要紧,只得抽身离去。 甄嬛心里一惊,淳儿要生了?她想起淳儿硕大的肚子不免有些担忧,也顾不上和皇上玩情调,立马穿戴整齐与皇上一同赶往碎玉轩偏殿。 半个时辰后,后宫有宠有位份的妃嫔们齐聚碎玉轩偏殿,或焦急、或嫉妒的等待着。 皇后从景仁宫匆匆往来,在隆冬时节硬是急的满头大汗。 皇上见状觉得皇后果真贤惠,随即吩咐皇后坐在他身旁。 皇后不动声色向剪秋使了个眼色,剪秋微微点头,径直走进偏殿。 偏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淳贵人面容扭曲躺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喊叫。 接生嬷嬷在一旁为她加油打气:“小主,再努把力,就要出来了......” 淳贵人的陪嫁丫鬟素月蹲在床边,任由小主抓着她的手臂,眼中蓄满了泪水,看的心惊胆战。 小主这胎养的实在大了些。 淳贵人的另一个陪嫁丫鬟素芬,有条不紊的指挥偏殿诸人,安排接生事宜。 剪秋有意帮忙,却发现根本插不上手。 又过了一刻钟,淳贵人的喊叫声弱了许多,胎儿实在太大,久久生不下来。 淳贵人肚大,固然有皇后不停送补品的功劳,也有淳贵人自己贪吃的原因。 素月和素芬根本就劝不住,淳贵人自己也知道皇后打的是去母留子的主意,可口腹之欲,哪里能控制得住。 太医见状,当即开了个方子,一碗催产药灌入淳贵人的肚子。 皇后只要一个活蹦乱跳的阿哥,至于淳贵人,就算侥幸能活,那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剪秋悄悄将一包粉药塞到其中一个接生嬷嬷手中,然后掩住口鼻退回皇后身边。 又过了一刻,太医一路小跑跪在皇上面前,“回禀皇上,淳小主腹中龙胎过大,恐有难产之征兆,眼下......” 皇上脸上薄怒,问:“眼下如何?”太医迟疑片刻道:“眼下只能由接生嬷嬷剪开淳小主的肚子......”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皇上便扬声道:“准!” 在场的众妃嫔皆是一惊,胆小的已吓得抹起泪来,胆大的也双腿发软。 就算淳贵人成功生下子嗣,剪开肚皮只怕难活了,就算命大能活,自此之后也和恩宠彻底无缘了。 但大多数的妃嫔,宁愿舍掉恩宠,只求一个孩子。 太医得了准话,远程操控接生嬷嬷撕开淳贵人的肚子,将皇嗣取了出来。 是个阿哥。 许是在娘胎里憋的久了,小阿哥呼吸微弱,哭声似有似无,虽然个头看起来大,但太医一瞧,便心下一沉。 小阿哥是个体弱的,日后需得精心养着。 屋外天寒地冻,接生嬷嬷细细将小阿哥包的严严实实,抱了出去。 阿哥平安出生,淳贵人却躺在床上血流不止,皇上阴沉着一张脸,众妃嫔默默无言,不敢触皇上霉头,只有皇后爱怜的从嬷嬷手中接过小阿哥,说了两句贺喜的话。 皇上垂眼坐在太师椅上,手上不停转着佛珠,过了片刻道:“淳贵人生子有功,着升为嫔,赐居启祥宫。” 启祥宫原是丽嫔的住处,自丽嫔毒害莞嫔不成被太监勒死后,这个宫殿便一直空着。 下了旨,皇上便带着爱妃甄嬛走了,众妃嫔作鸟兽散,顶着寒风各回各宫。 唯有皇后抱着小阿哥不肯撒手,怎么看都觉得可爱至极。 到了深夜,宫门落钥,皇后不依不舍的回了景仁宫,心里已经认定淳嫔活不过今晚。 小阿哥注定是她的。 只是,皇后的愿望落了空。 淳嫔剥开肚子总成大出血,眼见就要见阎王,却只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活了过来。 数日后,素月俯身伺候淳嫔喝药,嘴里念念叨叨:“此次主子生产实在太过凶险,若不是老爷早有防备,把接生嬷嬷全家掉了包,大爷又花重金买了九转回春丹,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淳嫔虚弱的笑笑,因身体太痛而说不出话,素芬接道:“谁说不是呢,皇后那老妇实在歹毒,一早便打着去母留子的主意,不过咱们大爷机警,将计就计,抓住了她的把柄,让她再也不能打咱们小阿哥的主意。” 素月笑着道:“剪秋递给接生嬷嬷的那包粉,乃是乌拉那拉氏的秘药,再加上接生嬷嬷的供词,和大爷拿到的其他罪证,皇后只怕害怕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来抢小阿哥。” 素芬点点头,对自家大爷钦佩无比,不愧是二十三岁便高中榜眼的英才! 第35章 芳贵人35 只是可怜了自家主子,肚皮上疤痕可怖,绝了日后的恩宠。 不过对方佳一族来说,一个有些恩宠的妃嫔,远远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阿哥,来的实惠。 是了,缥缈无根的恩宠,万万不如有子傍身来得牢靠。 素芬充满骄傲的看向襁褓之中的小阿哥,心中满是欣喜,自家主子的后半辈子总算有依靠了。 皇后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气的头风发作也无可奈何,嘴里恨恨的骂:“方佳淳意这个贱人,本宫真是小瞧了她。” 剪秋嘴一撇,愤慨道:“若是莞嫔得知舒痕胶真相,皇上定会处置淳嫔,到时候小阿哥就是娘娘的囊中之物。” 皇后闭了闭眼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想想淳嫔一早就算好了主意,舒痕胶中的药材是乌拉那拉氏寻来的,也是乌拉那拉氏一手调制成的,说破了天,淳嫔也只是寻得此物,好心送给了莞嫔,若是皇上真的深究起来,她自然可以全部推到本宫头上。” 剪秋眼神不善,语带狠意:“方佳淳意看起来天真单纯,不曾想心机竟如此深厚,不如杀之,奴婢亲自下手,送淳嫔一程。” 皇后叹了口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道:“哪有那么容易,方佳淳意父兄手握本宫残害小阿哥的证据,若是她死了,只怕方佳一族狗急跳墙,与本宫拼个鱼死网破,若是遭了皇上的嫌弃,就算得到小阿哥也是于事无补。” 剪秋问:“难道平白便宜了淳嫔?” “急什么?”皇后冷笑道:“这么多年本宫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时。” 剪秋闻言轻蔑一笑,放宽了心,小阿哥迟早是景仁宫的,就暂时先让淳嫔养一阵子。 等皇后除掉心腹大患之后,会让淳嫔明白,什么叫六宫之主。 …… 初春陡峭,寒意刺骨。 七阿哥过了满月,又精心养了两三个月,除了娘胎自带的病弱之气,面上瞧着与普通孩童看起来并无两异。 皇上子嗣稀少,眼瞅着七阿哥能养住了,便迫不及待的为他取名。 弘晅。 康熙的孙子都是弘字辈,名字都带日字旁。 淳嫔剖腹取子,眼看着没气却又活了过来,对此,后宫众人颇感意外,议论连连。 贡献一颗九转回春丹的陈安深藏功与名。 她自然不能让淳嫔难产而死,由皇后抚养七阿哥,若是那样,皇后会立马对弘旭下手,杜绝所有后患,为七阿哥铺路。 虽然陈安开了挂能防住皇后的阴谋诡计,但皇后不会轻易罢休,层出不穷的阴招让人生厌,不如转移她的注意力。 现在不是干掉皇后的时机,不如让七阿哥这根萝卜吊着她,她一日得不到七阿哥,便会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启祥宫。 钟粹宫也能清静清静。 皇上给七阿哥赐了名,最高兴的莫过于方佳一族,淳嫔的父亲得意忘形的对儿子方佳懋卿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方佳一族要上青天!” 方佳懋卿一脸正色道:“趁尚未掀起风浪,父亲大人速速杜绝此心。” 淳嫔父亲闻言变了脸色:“你妹妹拼死生下七阿哥,这是方佳一族发达的大好时机,为何做不得?” 方佳懋卿直言道:“父亲莫要忘了七阿哥上头还有个六阿哥。” 淳嫔父亲道:“六阿哥既不是嫡子又非长子,他出身满军旗,咱们七阿哥也同样出身满军旗,方佳一族比起舒穆禄氏也是丝毫不怵。” 方佳懋卿沉下脸来,声音冷漠:“父亲真是糊涂!” “懿贵妃身后有两个一等公爵撑着,舒穆禄阿古利乃开国元勋,战场上厮杀得来世袭罔替的超品一等公爵,舒穆禄一族在军中威望颇深,谁也不知他们在两旗之中留了多少后手!” “范时捷虽然才干平平,但他祖宗可是开国重臣范文程!范氏三代耕耘,在朝堂上拥趸无数,方佳氏上升势头虽猛,但那是咱们站对了位置,拥护当今圣上登基才得来的,到底是根基尚浅,和老牌家族硬拼毫无胜算。” 淳嫔父亲听完这番话,依旧不死心,试图说服儿子,方佳懋卿直截了当的说:“父亲可知皇上起名的用意,为何六阿哥名弘旭,而七阿哥名弘晅吗?” “为何?”淳嫔父亲自是不知。 方佳懋卿沉声道:“旭为太阳,晅为太阳散发的亮光,皇上如此起名,有七阿哥辅佐六阿哥之意。” “这……这……”淳嫔父亲大为破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仿佛被人吸干了精气,双目无神,萎靡不振。 第36章 芳贵人36 又是一个春光浓郁的好时节,陈安像往常一样前往景仁宫请安,在路上碰到了同样高坐轿子的华妃。 “嫔妾着急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不便下轿给贵妃娘娘请安,还请懿贵妃莫要怪罪。” 华妃慵懒的坐在逾矩的轿辇上,眼神不屑的瞥了一眼陈安,轻笑着发出娇媚的声音。 陈安淡淡一笑道:“无妨。” 华妃笑吟吟的得意道:“既然贵妃娘娘有意相让,那嫔妾就先行一步了。” 陈安微笑着点头,平静的让华妃一行先行。 “娘娘是贵妃,华妃赖在轿子上不行礼也就算了,怎的还能先行一步。”卉儿一贯承不住气,率先发声。 莲儿与她同仇敌忾,脸上也是愤愤之色,陈安却说:“无妨,让她一步又如何。” 甄嬛自卷土重来二次得宠后,变得十分大胆,经常出入养心殿,旁若无人的与皇上谈论朝政。 皇上知道甄嬛有几分真本事,便暗示她自己想除掉敦亲王及年羹尧,甄嬛随即提议捧杀年氏一族和华妃。 这个建议让华妃成功复位,荣宠更胜从前,宫中唯有甄嬛能与她平分秋色。 安陵容久不见龙颜,有些躁动不安,陈安劝她稳住,莫要心急蹚了浑水。 陈安的话,安陵容自然能听得进去。 年前甄嬛为拉拢曹贵人,杀鸡儆猴吓疯富察贵人,富察贵人被打入冷宫,目前长春宫只有安陵容一人居住。 没了眼高于顶,说话不过脑子的富察贵人,安陵容在长春宫一人独大,但她到底不是嫔位。 纵使受宠,也不是长春宫真正的主人。 安陵容做梦都想升到嫔位,可皇上只宠她,并无晋封她的意思。 这令安陵容心里颇为不悦,皇上对她床上床下的表现非常满意,享受着她温柔小意的侍奉,又对她如此吝啬。 当初若不是陈安出了力,只怕她封号也是没有的,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安贵人。 皇上虽宠她,却不重她,引得后宫诸人拈酸吃醋,明里暗里讥诮于她。 想至此,安陵容越发不忿,心里知道,皇上嫌弃她出身单薄罢了。 她家世低微又无子嗣,只靠恩宠难以晋位,安陵容心里明白,若想稳居长春宫,只能依靠陈安。 是以,安陵容越发殷勤顺从,日日到钟粹宫打卡请安。 因着捧杀二字,皇上对华妃十分纵容,甄嬛对其也是处处隐忍退让。 不论华妃表面有多风光,注定是要穷途末路的人,陈安又何必跟她争一时长短。 且让她多快活几日吧。 在华妃和年氏一族最后辉煌的这段时日,陈安与安陵容关起宫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甄嬛日日出入养心殿,为皇上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二人之间的感情更胜一筹。 每当甄嬛说出良计,皇上便会用充满赞赏和爱意的眼神注视着她,仿佛甄嬛是世间最聪慧的女子。 二人心意相通,非寻常妃嫔能够比拟。 虽然甄嬛智计无双,但年纪尚小,还看不透人心,不知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何等的卑劣。 她每一次展现出的聪明才智,皇上嘴上说:“嬛嬛,你不愧是朕的解语花,还好朕有你。” 心里却暗自起了防备之心,觉得甄嬛有干政之心,僭越之行为。 …… 陈安身着一件浅蓝色云山雾绕的旗装,抱着乐呵呵的弘旭坐在院中,与安陵容一起看年幼的小宫女踢羽毛毽子。 弘旭已经快三岁了,长得十分敦实,陈安抱在怀里,只觉得抱着一个沉甸甸的肉团。 “额娘,弘旭想自个下去玩。”弘旭挥舞小拳头,仰着头与陈安说话。 陈安笑道:“你这小人儿,这才几岁就不喜人抱了。” 说罢便放开弘旭,让他自己在院子里跑着玩。 自弘旭两岁半,能走能跳能跑之后,就不喜人将他抱在怀里,喜欢自己在青石板上闹等。 安陵容的视线追随着弘旭的身影,爱怜的说道:“咱们六阿哥长得极好,比同岁的孩童要高出许多呢。” 陈安嗨了一声,正欲开口,太监小桌子却风风火火的跑进了院中,一见着陈安便扑通跪下,喊道:“年羹尧被革了川陕总督的职位,华妃娘娘已经到养心殿跪求皇上了!” “啊!”安陵容大惊失色,失手打翻了茶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却带了幸灾乐祸的神情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桌子直起身子,细细说来。 陈安听完静默许久,眼神发直,喉咙哽咽酸胀,连安陵容什么时候行礼告退的都不知。 第37章 芳贵人37 经历过不同的事,心境也变得不同。 华妃固然可恶,在宫中霸凌众妃嫔,恨她的人何止一两个。 可陈安也听说过,华妃少年时,十分明艳照人直爽热情,自从进了雍亲王府邸,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产之后,更是性情大变,和从前判若两人。 这样一个浓烈的女子,被自己的夫君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果然,不论什么时代的恋爱脑,都是没苦硬吃,自己害自己。 年羹尧被革职就像一个信号,朝堂之上倒年风头更盛,成堆的弹劾奏折飞入养心殿。 前朝忙着清洗年羹尧及其党羽,后宫忙着揭发华妃。 甄嬛说动曹贵人向皇后告发华妃,曹贵人为了温宜公主,也为了摘出自己,选择背叛华妃。 她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陆陆续续说出华妃所做的恶事,拿温宜做饵陷害莞嫔的木薯粉一事,指使丽嫔在莞嫔药中下毒一事,指使丽嫔用阿芙蓉喂给六阿哥的奶嬷嬷,企图给六阿哥吃毒奶水一事,结交大臣卖官卖爵一事,推沈眉庄入水,陷害沈眉庄假孕,用时疫患者用过的茶具害沈眉庄染上时疫,以及陷害磋磨其他妃嫔之事。 桩桩件件,皆有人证、物证,翊坤宫的首领太监周宁海也是全招了。 和曹贵人说的一字不差。 景仁宫在场的妃嫔皆是吃了一惊,个个惊恐,气氛凝重,欣贵人小声道:“受了她这么多年气,终于等到这一天,真是痛快!” 欣贵人这话,道出了众妃嫔的心声。 试问,后宫上上下下的妃嫔包括皇后,谁没受过华妃的气,除去皇后,哪个妃嫔没被华妃用细碎的功夫磋磨过。 华妃得势时,对低位妃嫔罚跪打骂也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宫中恐华妃久矣。 皇后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面上沉痛:“华妃之罪罄竹难书,害人终害己啊。” 她侧头转向皇上,面无表情的问:“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华妃呢?” 皇上嘴唇抿成一条线,面色阴沉,喝道:“去查!和华妃有来往的宫人,形迹可疑的一律杖毙!” 皇后恭敬道:“是。” 皇上语气不善,众人大气不敢出,过了许久,皇上默声闭眼道:“华妃年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着废除封号,降为答应。” 如此罪状,皇上却没有将华妃赐死。 若放在寻常妃嫔身上,只一条意图残害皇子的罪证,便可阖家处死。 华妃不死,皇后与众妃嫔都感到失落不已,甄嬛更是沉下了脸,心头冷笑,皇上果然心里有华妃。 皇后提起精神又问:“和华妃一起的芝答应,又该如何处置呢?” 皇上道:“随她去吧,就还做宫女伺候年答应。” 年答应一事尘埃落定,坐在末尾的柔常在顿感不满,她扫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曹贵人,忽的出声:“曹贵人曾和年答应十分亲近,是年答应的左膀右臂。” 昔日柔常在得宠,华妃将她传到翊坤宫百般折磨,曹贵人坐在一旁围观幸灾乐祸。 被折磨的种种事迹,柔常在一一记在心里,如今有了大仇得报的机会,若曹贵人被轻易放过,柔常在心里自是不甘。 皇上将目光投向曹贵人:“你既早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为什么现在才说。” 曹贵人连忙慌乱跪地请罪,未语泪先流:“皇上恕罪!臣妾实在是不敢啊!” “昔日华妃如日中天,十分跋扈,害了不少的妃嫔,在其威势之下只能三缄其口,保全自身和公主,如今公主渐渐长大,臣妾不想公主和臣妾一样,受人挟制。” 曹贵人边说边哭,叩头请罪:“臣妾之命死不足惜,但公主是皇上的骨血啊!皇上平定前朝之后,臣妾才敢于向皇后告发此事,臣妾愿领任何责罚,只求皇上不要怪责公主!” 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好心人敬妃开口为其求情:“皇上,曹贵人也是迫不得已,也是为护公主而受此胁迫。” 甄嬛也开口道:“曹姐姐为了公主受了这么多委屈,皇上要好好安抚曹姐姐才是。” 陈安坐在皇后下首,低声叹息:“温宜公主小小年纪就被年答应这样虐待,实在可怜。” 曹贵人虽是反派,但一派拳拳爱女之心却是真的,陈安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也忍不住出言求情。 皇上瞪了一眼多话的柔常在,慢慢地道:“贵人曹琴默揭露年氏罪行有功,册封为嫔,封号襄,赐居延禧宫,十一月初一行册封礼。” 第38章 芳贵人38 赐居延禧宫,五个字吓得柔常在脸色煞白,她可就住在延禧宫啊。 这下要羊入虎口了。 皇上册封完襄嫔,转身问皇后:“功臣之女选了哪个?何时入宫?” 皇后没达到目的,只能兜住内心的真实想法,轻声道:“臣妾按皇上所说选了瓜尔佳鄂敏之女进宫,奉皇上口谕封为贵人,内务府选了几个封号,皇上说由臣妾择定,臣妾择了祺字,腊月十二入宫,入住储秀宫。” 皇上满意道:“甚好。” 到了腊月,飞雪如鹅毛般落下,在这严冬时节,祺贵人瓜尔佳文鸳进了宫。 初一进宫,便向皇后求去碎玉轩居住,要与莞嫔做伴。 皇后同意,没想到甄嬛为了让年答应罪上加罪,自导自演火烧碎玉轩。 祺贵人受了牵连,被火势吓得不轻,搞得灰头土脸,一应贵重衣物在大火中化为虚无,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在皇上面前皆进言赐死年答应,曹贵人更是受甄嬛蛊惑,狠狠说出‘杀之’二字。 陈安见状,为着与温宜公主往日情分,想要提醒一二,频频向曹贵人使眼色,曹贵人却理也不理,直言年答应该死。 唉……陈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火烧碎玉轩,罪过太大,皇上也难保年世兰,只能下旨将其赐死。 年世兰在冷宫中不肯就死,口口声声称皇上绝不会如此狠心,非要面见皇上。 甄嬛亲至冷宫,道出欢宜香真相,送了年世兰最后一程。 年世兰死的壮烈,甄嬛颇为触动,物伤其类,沉寂了数日方才展露笑颜。 相比之下,皇后倒是开心了许多,多年宿敌不用自己出手被除,不免有些喜形于色。 太后向皇上进言,襄嫔此人心眼子忒多,又心狠手辣,背叛旧主,不该活在世上。 皇上被太后说动,命人悄悄给襄嫔下药,断其性命。 甄嬛察觉后,自觉这是一个拉拢人的好时机,便与端妃达成口头协议,待襄嫔死后,将温宜公主送给端妃抚养。 端妃膝下孤苦,闻言喜不自胜,随即道:“我若真能如此,我将许她我能给的一切。” 这句话不仅是疼爱温宜公主之言,也是在向甄嬛表态,若此事成功,她便和甄嬛结盟,尽自己所能,助力甄嬛。 陈安听到9527所报,想起温宜,只觉得可怜。 端妃待温宜算不上不好,而是只拿她当逗乐子解闷,并不上心, 沈眉庄为了去甘露寺见甄嬛给温宜下药,端妃知道后并没有什么怨言。 可见对温宜的感情并不深厚。 襄嫔之死已成定局,只是温宜公主的养母,陈安在心里细细思索一番。 就待陈安为温宜养母之事奔走费神时,一天夜里,襄嫔拖着病体来到钟粹宫。 “给懿贵妃娘娘请安。”襄嫔有气无力的行礼。 陈安连忙上前:“襄嫔快快请起。” 襄嫔称有话要与陈安说,陈安便屏退四周,襄嫔借机让身边的宫女音袖也退下。 待殿中无人之后,襄嫔轻声道:“风头盛时未去细想娘娘那日的眼神,这几日病倒,却突然寻过味来,想来娘娘是有话想对嫔妾说。” 陈安道:“你聪慧无双,自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吧?” 襄嫔冷冷的问:“他要杀我是不是?” 陈安轻轻颔首,襄嫔绝望地问:“为何?” “自然是背叛旧主,又穷追不舍非要夺去她的性命,”陈安叹了声道:“年世兰侍奉皇上多年,皇上对她是有情的,你不该出面痛打落水狗的。” 襄嫔凄苦闭眼,两行滚烫的热泪流下,哀声道:“莞嫔误我!是她说皇上对年世兰无情,只拿她当作平衡朝政的棋子,让我助皇上一臂之力。” 陈安道:“可是皇上并不知晓是莞嫔刻意引导你,他只会将罪过加于你身上,就算你面见皇上说明一切,太后也是不容你的,她老人家不允许宫中有你这号人物存在。” 襄嫔几欲昏厥,无论如何,她是非死不可了,陈安又道:“莞嫔已和端妃达成协议,你死后,她向皇上进言,由端妃抚育温宜公主,” “端妃多病,心眼不实,与甄嬛因利相聚,恐对温宜并非真心啊。” 襄嫔无声的哭泣,满脸泪水,随即道:“我一朝行差踏错,只可怜我的温宜。” 她看向陈安,问了一句:“嫔妾与娘娘素无往来,不知娘娘为何出手相助?” 陈安的目光穿过窗棂,看向弘旭所在偏殿,幽幽的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多谢娘娘相助之情,”襄嫔双手支在茶几上缓缓起身跪下,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道:“今生无以为报,来生愿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 襄嫔说罢,凝神看了陈安一眼,嘴唇微动露出一丝笑意后离去,前往咸福宫求见敬妃。 那是陈安最后一次见到襄嫔。 这日过后,襄嫔的病情越发严重,她强咬牙关,跪在御前太监面前,求大太监将自己所写的信件转交给皇上。 皇上默默看着写的歪扭七八潦草凌乱的字迹,一颗强硬的心突地软了下来。 襄嫔信中一言一语皆是一个绝望母亲最后的请求,她说自感时日无多,生死由天定,自己无能为力,只是放心不下温宜公主,求皇上准许敬妃为温宜公主生母。 敬妃为人宽厚,定会待温宜如己出。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皇上虽不喜襄嫔的为人做派,却也感同身受,十分怜惜即将丧母的温宜,再加上敬妃无子因欢宜香而起,皇上对她颇感愧疚。 一番思考下,回了一个准字给襄嫔。 襄嫔得偿所愿,处理好一切身后事,怕过了病气给温宜,纵使心中多有不舍,也没能再看温宜一眼。 待襄嫔死后,皇上随即下旨,由敬妃为温宜公主养母,并将玉牒一道改了。 旨意晓谕六宫,端妃气极,心里暗恨甄嬛办事不力,空画大饼,害她空欢喜一场。 甄嬛有口难言,是她托大了,只得前往延庆殿谢罪,并承诺一定会给端妃一个孩儿。 第39章 芳贵人39 年世兰倒台,后宫变得平静,各宫的小主娘娘却活泛了起来。 今个你攒局打马吊,明个我邀人抹叶子牌,或者组个棋局、书局诗会什么的。 在阳光正好的日子里,众妃嫔会在院子里一同做胭脂、香膏和染指甲。 皇后喜欢看小宫女踢毽子,偶尔也会举办花样踢毽子大会,由各妃嫔投票选出前三名,皇后亲自颁发奖品和奖金。 在宫里毽子踢得好,是很有前途的一件事,若是再长的清秀伶俐些,便会被一宫主位精心养在宫里,以待参加比拼大会,赢得名次。 除了这些,还有插花、游湖、钓鱼、看戏、研究香粉、品鉴美食等活动。 陈安像只花蝴蝶四处串门,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时不时还会带着弘旭一同去玩耍。 弘旭如今三岁半,长的圆头圆脑,胖乎乎肉墩墩的,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乖巧,皮肤白净又细滑,就像陈安见过的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 可爱的不得了。 不管弘旭是说话,还是玩玩具,亦或是走路识字,都能萌化一群姨母的心。 他对钟粹宫以外的事务很好奇,知道陈安是出去溜着玩,总要闹着一同去。 母子二人很会打发时间,每每晨间而出,日暮方归。 而陈安的头号马仔安陵容,则忙着和甄嬛、祺贵人争宠,整日围着皇上打转。 边疆平定,前朝稳固,皇上心情那叫一个美啊,白日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处理政事,总会连召两位妃嫔伴驾,便是甄嬛和安陵容。 皇上喜欢甄嬛和安陵容一同在他身边陪伴,一个研磨一个吟曲,一个出谋划策一个捏肩捶背,时不时还会当一当解语花,在皇上疲倦国事,与他闲聊几句,开解倦怠。 白日里有两大美人相伴,夜晚还有一个矫揉造作,妩媚胆大的新秀在床上光溜溜等着。 皇上这日子,陈安真是想都不敢想,真刺激! …… 雍正五年春,元宵节刚过,宫里还热闹着,升平署的几个戏班子忙得不得了。 轮番在畅音阁和慈荫楼唱了好几日,慈荫楼在慈宁宫花园,多是太后和前朝太妃们的活动区域,只有一宫主位才能去听,但陈安不打算去那,太后眼皮子底下听戏,还不够累得慌。 畅音阁的三层大戏台,陈安倒是去过几次,都是唱的大戏,看完一场也挺累人。 陈安昨日去景仁宫向皇后请安时,在东二长街碰到了敬妃,敬妃相邀陈安翌日去咸福宫听戏。 说她请了时下最红的角儿,保管唱的精彩。 陈安欣然同意,让坠儿准备好荷包,等着第二日给戏班子打赏用。 宫中规矩严,各宫妃嫔也只能赶在重大节日前后,才能被允许在宫里请小戏班。 自敬妃成为温宜养母后,与陈安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她从襄嫔口中得知,自己能抚育温宜,懿贵妃也是出了力的。 敬妃挺意外的,她和陈安的关系不过点头之交,倒是和甄嬛走得很近,对甄嬛一党多有照拂。 甄嬛明知她有多么的想要一个孩子,却在给温宜找养母的事情上从来没想着她。 反倒是不相干的陈安,将她推荐给襄嫔,让她做了温宜名副其实的母亲。 敬妃虽然对甄嬛的做法有些气恼,但她是个面软心也软的人,有些手段,但大多是为了自保,纵使有气,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是了,敬妃安慰自己,甄嬛也没有义务必须帮她抢孩子。 但现在孩子到了咸福宫,谁也别想抢走就是了。 为了抚育温宜,留住温宜,给温宜创造好的环境和未来,敬妃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隐忍形象,变得积极社交,主动拉拢妃嫔,培养宫人,把控宫里动向,培养自己的势力。 常言道女子为母则强,敬妃这个养母亦是如此。 襄嫔头七过后,敬妃从延禧宫抱走温宜,而后又带着温宜到钟粹宫送礼感谢。 那日温宜和弘旭坐在西次间的地毯上看小人书,陈安和敬妃面对面坐在榻上。 敬妃说了一箩筐感谢的话,陈安听后只是笑笑,她知道敬妃比端妃更适合做温宜的养母。 只是温宜,陈安打量着乖巧坐在地毯上的温宜,小小的一团,一双滴溜滚圆的乌黑眼珠透着一股忧郁,一副神情恹恹困惑不安的样子。 温宜是王室所有公主、格格里样貌最出众的,皇上对这个登基后所生的公主也甚是宠爱。 往日的温宜是精神饱满,笑容甜美,无忧快乐的样子,后宫妃嫔多半不喜襄嫔,却没有不喜爱温宜的。 谁见了她都要宠溺的亲亲抱抱,皇上也经常将她抱在怀里逗弄。 如今这副怏怏不乐、呆呆愣愣的样子,并非敬妃不用心照顾,而是孩子……正在为亲生母亲黯然神伤吧。 “敬姐姐,”陈安问道:“温宜公主的饭进的好吗,晚上睡觉可会惊醒?” 敬妃愁眉不展的开口:“自襄嫔去后,温宜每到傍晚总是啼哭不止,胃口也不大好,这几日都是我将她搂在怀里哄着睡得,总是睡不安稳。” 陈安叹了口气道:“大人作孽,真是可怜了孩子。” “敬姐姐不必气馁,”陈安又道:“总归公主还小,敬姐姐这般疼爱公主,公主早晚会认可敬姐姐的。” 敬妃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咯咯咯”的笑声。 是温宜,两只小手捂着嘴巴笑得开怀。 陈安与敬妃飞快的对视一眼,惊喜不已,二人忙起身走过去看,原来是弘旭,正在做鬼脸逗姐姐开心。 “自襄嫔……还是第一次见温宜露出笑脸。”敬妃眉目舒展,声音颤抖。 “姐姐,”弘旭拉起温宜的小手,乐呵呵的说:“我有好多五颜六色的小人书,我们一起看好吗?” 温宜笑眼盈盈的点点小脑袋,二人手牵着手从地毯上爬起来,一股脑跑了出去,直奔弘旭所在的偏殿。 奶娘抱着斗篷在后面喊:“小主子,慢点跑,外面冷——” 第40章 芳贵人40 陈安和敬妃见状,也手牵手匆匆赶到偏殿,只见两个小人儿,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趴在软床上,手里翻着颜色鲜亮的布制动物科普书。 弘旭的小奶音响起:“大老虎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小兔子一下子就吓跑了……” 三岁多的弘旭口齿流利、吐字清晰,不急不缓讲着动物的小故事,温宜听得入神,眼睛直直盯着小人书,好像焕发了新的生机,神采奕奕的。 陈安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由得失笑,弘旭这孩子,是察觉到姐姐的不开心,想着法哄温宜玩呢。 真是一个小暖男。 温宜好转,陈安心里好受一些,想着给两个孩子备些牛乳和糕点,刚一回头,便愣在了原地。 敬妃怔怔的倚在门框处,看不出什么表情,双眼紧紧盯着温宜,簌簌的流泪。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最后没入衣领,这双泪流不止的眼睛包含了太多情绪。 陈安见了心神震荡,不由得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敬妃。 “懿妹妹,是我失态了,让你见笑了。”敬妃接过手帕,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敬妃红了脸,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对陈安道:“自温宜到咸福宫后,我的一颗心全挂在她身上,她皱一皱眉头,少吃一口饭,我都心痛的要命。” 敬妃道:“她来到咸福宫后,只哭不闹,也不笑,我用尽了各种办法,她都是一副不安的样子,” “懿妹妹,”敬妃拉起陈安的手,诚恳的说:“你将弘旭养的很好,弘旭才这么点大,就知道怜惜姐姐,敬娘娘谢谢他。” 敬妃这样的激动,陈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宽慰一二。 自打那之后,敬妃总抱着温宜来找弘旭玩,或者请陈安到咸福宫去。 也不知弘旭用了什么法子,温宜的状态竟渐渐好转起来,吃得香睡得饱,在咸福宫里又跑又跳,敬妃喜得不见牙。 不过十几日,姐弟俩的感情变得十分深厚,一日不见便哭着要找对方。 因着两个孩子,陈安和敬妃的交情也越来越好。 “额娘!”弘旭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陈安怀里,“明日我们要去咸福宫找温宜姐姐吗?” 陈安弯腰将弘旭抱在怀里,笑眯眯的说:“是呀,你敬娘娘请我们去看戏。” “太好了!”弘旭拍拍手掌,笑声悦耳。 “什么太好了?”母子二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浑厚的男声,是皇上的声音,陈安抱着弘旭转过身行礼。 “起来吧,”皇上快走两步扶起陈安,顺手抱起弘旭,高高举过头顶,弘旭欢快的喊:“皇阿玛,皇阿玛,弘旭好想你。” 皇上抱着好大儿,乐呵呵的笑着,安抚陈安道:“近日朝政繁忙,一时有些忽略你们母子,今日朕要好好陪着你们,陪着咱们的六阿哥。” 陈安假笑道:“皇上日理万机,为国操劳,臣妾帮不上忙,只能尽心照顾六阿哥,让皇上少操心一些。” 皇上望着弘旭清澈透亮的圆眼睛,满意道:“懿贵妃不骄不躁最是懂事,将六阿哥养的很好,朕心甚慰。” “谢皇上夸赞,臣妾愧不敢当。”陈安面上恭敬,笑的温婉。 心里疯狂吐槽,这个糟老头子,今天来这么一遭,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今晚又要应付老皇帝,呸! 陈安真搞不懂十几岁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女主,怎么跟满脸沟壑、大腹便便又阴险狠毒的老皇帝谈情说爱的。 对着这张年近五十的老脸说爱你,陈安想想就受不了。 不过,皇上老儿的五官不算很丑,比起猪头脸强多了,只是上了年纪,皮肉松弛了许多,再加上心里阴暗,让人见了就不喜。 比起女主,陈安更佩服生前的一位好朋友,太勇了! 陈安第一次见她老公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妈呀!没见过这么丑的人,比猪八戒现原形还可怕,她竟也能啃得下去! 当然,这是陈安第一次见这么有钱的人,婚礼办的比皇帝登基还隆重还盛大。 果然,有一些钱,不是什么人都能赚的。 不容易,真不容易。 晚膳过后,皇上陪弘旭玩了一会老鹰抓小鸡,以及你画我猜等游戏,然后就将弘旭打发走了,和陈安开启夜话模式。 皇上道:“朕有意晋莞嫔为妃,皇后的意思是莞嫔虽德行出众,但资历尚浅,且没有子嗣,无子封妃,怕是不妥。” 陈安闻言心头冷喝一声,皇上今日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原来是为了甄嬛封妃的事。 甄嬛封妃,这是皇后三言两语阻挡不了的,陈安也没打算拦着,想了想便说:“妃嫔晋封和资历有多少关系,不是人人在宫中熬成一把老骨头就能封妃的。” 陈安给皇上倒了杯茶,继续道:“莞嫔在后宫用心侍奉皇上,孝顺太后,恭敬皇后,礼遇后宫,年纪轻轻,从未恃宠而骄,甄大人是扳倒年氏一族的有功之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于情于理,莞嫔都当得一个妃位。” “说得好!”皇上抚掌大笑,端起茶杯喝了个痛快。 皇上满意的看向陈安,温声温语的说:“你陪伴朕的时间也不短了,又为朕诞下康健聪慧的弘旭,虽为贵妃,却安分守己,从不做令朕为难之事。” 陈安闻言躬身行礼:“臣妾身为皇上的妃子,自然要恪守本分,谨遵宫规,不叫皇上为后宫之事分神。” 皇上的眼神越发柔和,愉悦的说:“你很好,这几年行事妥帖越发稳重得体,朕要赐你协理六宫之权,与敬妃一同,好好协助皇后。” 陈安一愣,随即装作大喜的样子俯身谢恩:“皇上恩赏,臣妾不甚欢喜,今后定会修德自持,尽心辅助皇后掌管后宫事宜。” 皇后位高、甄嬛有宠、陈安有子又得协理六宫之权,三人互相牵制,谁也不能独大后宫。 皇上老儿又在玩平衡术,他心里防着甄嬛,不愿让她有宠又有权。 第41章 芳贵人41 皇上有意扶持陈安,与皇后、甄嬛打擂台。 陈安心里暗骂一声狗皇帝。 如今敬妃暗自倒戈陈安,二人加一起,权力比肩皇后。 陈安与敬妃很有默契,并不将二人真正的关系表露出来,对外只说是两个孩子玩得来,所以走的近些。 二人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妃子,又都有宫权皇嗣在手,皇上怕是不愿意看到陈安与敬妃结盟的。 陈安陪皇上说了话,脸都笑僵了,便低着头摆弄方桌上的茶具。 桌上还摆着一架金漆方葫芦式座灯,发出的光亮像落日余晖一般,金灿灿的,散发出一股甜美的香气。 柔和的烛光下,陈安的脸庞被衬得越发光润如玉,温柔动人,皇上蓦的出手将陈安搂在怀里,赞道:“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百日更胜十倍。” 陈安脑袋枕在皇上胸膛,心道,还好皇上是个爱干净的老头子,身上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并无什么老人味。 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陈安借机道:“皇上,昨日臣妾去景仁宫请安,听皇后娘娘说起,如今宫中妃嫔之位多有空缺,想要皇上选几位妹妹填一填空缺。” 皇上‘唔’了一声道:“是有这么回事,”他拿浑浊的眼睛打量陈安问道:“怎的,爱妃有推荐的人选?” 陈安从皇上怀里钻出来,巧笑嫣然撒娇道:“臣妾哪有推荐的人选,只是宓贵人绣工了得,经常为弘旭做一些衣裳鞋袜,加之她为人温婉柔顺,臣妾心里多了几分喜欢罢了。” “宓贵人安氏,”皇上念叨了句名号,沉吟道:“她侍奉的很是用心,为人也重情重义,当得嫔位。” 陈安笑道:“那臣妾就替宓嫔妹妹多谢皇上了。” 话音刚落,陈安立马编织一个幻境,让皇上沉浸其中。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泛起晨光,皇上已经抬脚坐轿去上早朝了。 有皇帝老儿在身边,陈安睡得不踏实,脸上带着倦意,坠儿见此忙端了黄铜盆过来,放在陈安脚下。 坠儿小心翼翼的往铜盆里倒热水,然后用手摸了摸水温,道:“主子,水正好。” 陈安坐在榻上,双脚踩进铜盆里,热乎乎的温度有一点点高的滚水没过脚脖,把她舒坦的喟叹一声,闭上双眼十分享受。 直到两只白嫩的脚丫泡的红通通了,陈安才抬起双脚,任由盼儿擦拭。 洁白柔软的棉布擦拭后,盼儿将陈安双脚抱在怀里,细细为她涂抹香膏。 宫里头宫人伺候主子的细腻劲儿,陈安第一次经历的时候过了很久才能适应。 泡脚耽误了些时间,陈安草草洗漱一番,穿戴整齐用完早膳后,牵着弘旭的小手先去了长春宫。 和敬妃约的时间是申时一刻,也就是下午三点多,时间不赶,完全来得及。 一进长春宫,陈安快言快语向她报喜,安陵容听闻皇上要晋她为嫔,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后宫,贵人到嫔位这一步跨得很大。 嫔乃一宫主位,安陵容晋封之后,长春宫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地盘,宫内的一应事务,她说了算。 不仅如此,生活品质上也会有质的飞跃,在位份上,除了四妃、贵妃、皇后,没有比她大的。 而且清宫规定,大两级及以上,才需行大礼也就是叩头,从此之后,安陵容只需对陈安、皇后、太后、皇上磕头。 对妃位只需行屈膝礼。 答应、常在、贵人在宫里都是无定数的,只有嫔位及以上才有真正的编制。 安陵容的出身,在后宫只能算蓬门荜户,她能够无子封嫔,在宫里可算一个大不大小的奇迹了。 陈安与弘旭在长春宫待了大半天,连着用了午膳和茶点,顺势还睡了会午觉。 安陵容身边的大宫女宝娟,年纪不大却极有眼色,对陈安很是殷勤,三句话里两句话是恭维奉承。 她长得清秀说话也灵巧,陈安受用,便赏了她一个荷包和一点子首饰。 宝娟得赏,不仅她自己喜滋滋的,安陵容也异常高兴。 在安陵容看来,陈安对她身边的宫女大加赞赏十分满意,就是给她这个主子面子。 快到未时,陈安起身,安陵容也准备与她一同前往咸福宫,偏巧这时御前太监前来宣旨。 皇上传召安陵容到景仁宫见驾。 陈安与安陵容对视一笑,知道皇上这是要官宣安陵容晋封之事。 安陵容拜别陈安,打扮一番欢天喜地的去了景仁宫。 …… 咸福宫。 “懿贵妃娘娘到!”太监掐着嗓子高声喊道,陈安右手轻轻搭在坠儿手肘之上,缓缓进入咸福宫。 她一进来,咸福宫内所有人起身相迎,位份高的屈膝行礼,位份低的叩头请安。 “都起来吧。”陈安笑着说。 她在心里感叹,怪不得宫里的女子人人都要往上爬,因为只有爬到高位,才能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摆脱磕头虫和仰人鼻息的日子。 “贵妃娘娘,请上座。”敬妃笑着将陈安迎到主位,旁边还有一个专门为弘旭准备的位子。 “六弟,”温宜从敬妃身后钻出来,上前拉着弘旭的手,弘旭高兴的喊:“温宜姐姐。” “额娘,”弘旭仰着脑袋望着陈安道:“我能与姐姐坐在一起吗?” 陈安笑道:“当然可以了!” “太好了,姐姐,我们一起看戏吧。”弘旭小大人似的上前抱了抱温宜,温宜在弘旭脸上吧唧一下。 二人坐在小凳子上,别提多可爱了,引得在场妃嫔羡慕不已。 待众人坐下,互相寒暄了一句,喝了盏茶,鼓乐笙箫响起,名角儿正式登场。 许是陈安没有艺术细胞,台上的角儿唱的虽好,她却不懂其意,看了个热闹。 戏班子卖力开场,在场的妃嫔一边叫好一边使劲往台上砸银子、金银首饰。 陈安也应景似的扔了些玛瑙扳指、翡翠项链、金银簪子和玉镯子之物。 昆曲结束紧接着是杂技表演。 弄剑、倒立、喷火、顶碗...... 表演十分精彩,众人拍掌叫好,打赏不断。 第42章 芳贵人42 “你,就是你,你过来。”弘旭突然出声,朝杂技团的一个小太监挥了挥手。 这个小太监是负责翻跟头的,只要杂技不停,他的跟头就翻个不停。 因着他的表演在舞台的角落,有些不起眼,虽然从开场翻到结束,十分卖力的样子,但是得到的打赏并不多。 弘旭许是见他可怜,想要打赏一二。 小太监见六阿哥朝他挥手,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 被师傅推了一把,才巍巍颤颤的走到弘旭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给六阿哥请安,六阿哥吉祥。”弘旭奶声奶气的道:“你跟头翻的好极了,赏!” 他话音刚落,立在一旁的大宫女春雨就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放到小太监手里。 “谢六阿哥赏,谢六阿哥赏!” 小太监神情激动,手里紧握着荷包,狠狠磕了几个头。 温宜见弘旭赏了翻跟头的小太监,转头看向敬妃,眼神巴巴,充满希冀。 敬妃摸了摸她的头,朝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也同样掏出一个荷包。 “谢敬妃娘娘赏,谢公主赏!”翻跟头的小太监高兴极了,额头磕的发红,像抹了胭脂一样。 “额娘,”弘旭转头看向陈安,小声问道:“我可以把这个小太监带走吗?温宜姐姐好像很喜欢看他翻跟头。” 陈安闻言顿感意外,捧着弘旭的小脸说:“待戏班子结束,你和温宜一同去养心殿找你皇阿玛,你皇阿玛同意才可以哦。” 弘旭点点头,满脸雀跃之情。 待元宵节余热散去,升平署的戏班子谢幕,宫里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大事! 后宫圣眷正浓,被皇上放到心尖尖上疼爱的莞嫔,在晋升妃位行册封礼那日,衣着凌乱从景仁宫出来,失魂落魄的走回碎玉轩。 随之而来的是皇上的震怒,下旨幽禁莞嫔于碎玉轩,无召不得出,不许任何人探视。 甄嬛怔怔的瘫坐在床边,心中剧烈的疼痛令她的眉眼紧蹙在一起,眼中满是耻辱和哀痛。 泪一滴滴的落下。 在冷寂如死灰的碎玉轩殿中,甄嬛的眼泪流了个畅快,整整哭了一夜。 长久的寂静之后,槿汐满脸焦灼眼眶湿润推门而入,向甄嬛行了一礼道:“娘娘?” 甄嬛抬起眼眸,竭力掩饰内心滚热的愤慨,冷笑一声道:“槿汐,从前我问你为何无故对我这般忠心,你说是缘分。” “呵,”甄嬛冷呵一声,默默看着槿汐,嘴角微微一扯,笑容凄厉:“你莫名其妙的忠心,是因为我像已故的纯元皇后是不是?” 槿汐缓缓点头,后又摇头,眼泪滑落,哽咽道:“娘娘与纯元皇后并不十分相像。” “是么?”甄嬛讽刺一笑,自嘲道:“怪不得端妃初次见我时会惊讶,怪不得懿贵妃说我长得恰到好处。” 甄嬛眼泪刷刷落下,只觉得脑袋痛的快要炸开,原来在众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一个靠长得像纯元皇后得宠,却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和皇上是情投意合,一见钟情。 讽刺,实在是太讽刺了。 甄嬛自持美貌和才情,虽表面上一向温和有礼,实际内心深处十分高傲,觉得自己超凡脱俗、与众不同。 自认为与后宫所有以色侍人、以家世立足的妃嫔是不同的,她和皇上之间是真正的爱情。 殊不知,一切都是骗局,一个替身,又何谈什么爱情。 可笑。 甄嬛觉得自己无比丑陋,可笑至极。 槿汐蹲下身子,定定望着甄嬛,心疼不已,缓缓说起内务府总管姜忠敏被打死的事。 甄嬛看着坦诚直白的槿汐,慢慢放下了戒备,主仆二人互诉衷肠、泪流不止。 “是皇后!”不过片刻,甄嬛就推断出幕后真凶,槿汐心头一跳,沉吟道:“娘娘何以见得?” 甄嬛冷笑连连:“若非皇后,谁能动得纯元皇后的旧衣。” 就算搞清楚背后放冷箭的人是谁,一切也都晚了。 甄嬛已然失去真心,自己也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册封当日被贬黜,甄嬛迅速成为宫中最大的笑柄。 陈安趁机将自己的心腹推到内务府总管的位子。 ...... 钟粹宫。 “姐姐,”安陵容兴冲冲的大步走进钟粹殿,笑吟吟的说:“整个宫里都闹开了,姐姐却还有心思在宫里插花呢!” 陈安笑着问:“可是碎玉轩又发生了什么热闹事?” 安陵容一屁股坐在榻上,迫不及待的说:“皇上下旨流放莞嫔全家至宁古塔,莞嫔大受刺激,刚回到碎玉轩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甄嬛被幽禁后不久,就生了急病,侍女流朱为请太医不惜以身撞刀,用命相搏请来温太医,后才得知甄嬛已有孕一个多月。 因看破皇后为人,甄嬛向皇上请求皇后为她保胎,皇后被太后敲打,不得不从打胎大队长变成保胎大队长。 前几日,父亲甄远道被皇上贬斥,甄家全家下了大狱,此事合宫都瞒着甄嬛,没成想她还是知道了。 陈安淡淡道:“莞嫔父母年迈,妹妹年幼,宁古塔天气苦寒,环境恶劣,莞嫔怎么忍受家人受这样的苦楚,情绪崩溃早产也属正常。” 安陵容想起她们一同进宫的画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莞嫔顺利产女,皇上特许她恢复妃位,但莞嫔心情高,刚生完孩子就要前往甘露寺,说是为国祈福,把刚出生的胧月公主送给了端妃,” “这事宫里已经闹开了,连太后娘娘都知晓了,阖宫上下议论纷纷,都说莞嫔是真伤了心,不愿原谅皇上。” 安陵容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在她阴暗的角落里,十分羡慕、嫉妒甄嬛,但甄嬛真的失势,落魄不堪,安陵容又会觉得心疼。 真应了那句,闺蜜希望你好,但不希望你比她还好。 陈安微笑不语,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安陵容,安陵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又道:“姐姐,再过两日莞嫔就要出宫了,我要不要去送送她?” 第43章 芳贵人43 “去吧,”陈安浅浅一笑,道:“多带些产妇能用上的,送别莞嫔时,莫要忘了掉几滴眼泪,让皇上看到你的情谊。” 甄嬛孕期从温实初口中知晓舒痕胶真相,恶心的呕吐不止。 淳嫔从入宫便是天真可爱的单纯形象,却能面不改色的送出害人的东西给自己的好姐姐。 除沈眉庄之外,甄嬛已经不再相信宫中诸人,安陵容前去送别只怕也得不了什么好脸。 但雪中送炭是做给皇上看的,至于甄嬛这个工具人是怎么想的,没有人会在乎。 自甄嬛离宫后,皇后仿佛年轻了几岁,双颊红润似轻霞,眼睛明亮,直起了腰杆,威严又多几分,就连多年的顽疾头痛症仿佛一夜之间彻底好了。 年世兰身死,甄嬛与皇上离心,皇后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连自己的靠山石——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太后冷眼旁观,不动声色说服皇上选秀。 雍正六年春,新晋秀女卯时至景仁宫参见皇后及后宫嫔妃。 刚过卯时,陈安压轴登场,景仁宫内除皇后之外的众妃嫔皆起身行礼,陈安道:“起来吧。”而后草草屈膝一拜:“给皇后娘娘请安。” 高坐首位的皇后微微一笑:“妹妹快起来吧!” 陈安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座位,皇后的左手边,刚落座就接触到端妃望过来的视线和笑容。 陈安浅浅回了一个笑脸。 年世兰一死,端妃的病自动痊愈,在后宫行走与常人无异,这是一个心机极深的女子,陈安不敢小看她。 江福海引着四位新晋宫嫔向皇后行叩拜大礼,后又向陈安、端妃、敬妃等人行礼。 陈安端起茶碗,轻轻刮着茶叶沫子,不动声色的打量新晋宫嫔。 清雅秀丽、出身不俗的贞贵人和活泼俏皮、体态丰盈的康答应住在启祥宫后殿。 她们之后会被晋为贞嫔和康常在,是原剧中的破产姐妹花,八卦二人组。 还有一位妙答应,虽样貌平平,但气质极为出众,像山水画中走出的古代仕女。 一看就是读了很多书的那种,被分到了长春宫,住在西配殿。 这三位新晋秀女各有各的特点,其中不乏出色之辈,但今日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宛贵人身上, 宛贵人长的极美。 美人罕有,但宫廷之中并不缺绝色,宛贵人之所以能够令众人变脸。 是因为她三分像甄嬛,五分像纯元皇后。 陈安见到宛贵人,不由得感叹一声,太后身为上一届后宫的最终胜利者,果然不凡,竟然能寻到这样的杀手锏。 旁人不知内情,陈安是知晓的。 明面上宛贵人出身汉军旗李氏一族,实际上是乌雅氏在民间寻来的,叫李柔儿,被太后塞到李夫人名下做嫡女,从而充到选秀队伍里。 皇后初一见到宛贵人,面上一怔,不过几息,便恢复神态,嘴角挂上与世无争、淡雅祥和的笑容。 心里却暗暗发恨,太后姑母是存了心不叫她好过,费尽心机找来这么一枚棋子制衡她。 皇后柔和的视线落在宛贵人姣好的面孔上,宛贵人见自己引得皇后侧目,细眉一挑,眼珠子转来转去,神采飞扬,十分得意的样子。 呵。 皇后心头冷笑,一眼便瞧出这是个空有美貌、心思浅薄的蠢货。 不过皇后就喜欢蠢人,心中腹诽道,得多谢太后姑母为她送上这样一枚好用的棋子。 …… 合宫觐见后,新晋秀女纷纷挂上了绿头牌。 宛贵人是头一个侍寝的,一朝得见龙颜便一飞冲天。 皇上对她爱不释手,一连专宠数日,不过两三个月,就将宛贵人晋封为嫔。 宛贵人成为宛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怂恿皇上废除柔常在的封号,理由也很简单,和她的名字撞了。 柔常在失宠多年,家世低微,在宫中属于可有可无的人,虽然有一两分神色纯元皇后。 但皇上先后得了甄嬛和李柔儿,早对柔常在没了半分情分,便听之任之,下旨废除柔常在封号。 柔常在一朝变成福常在,心中万分屈辱,知道自己不是宛嫔的对手,便又找到了提拔过自己的皇后。 在皇后的调教下,宛嫔和福常在捐弃前嫌,一同秘密训练。 二人一言一行以及容貌都越来越像纯元,时常与皇上比翼双飞,彻底成为后宫霸主。 福常在随即被皇上晋为福贵人。 皇上的夜晚被宛福二人、安陵容和刚被封为嫔位的祺嫔瓜分殆尽,其他妃嫔久不见龙颜,只能在宫中自娱自乐。 …… 景仁宫。 “呕~” 坐在褀嫔下位的宛嫔突然干呕了一声,引起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皇后一脸担忧的问:“宛嫔你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怎得脸色如此难看?” 宛嫔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抚着胸口,眼角眉梢似有一抹娇羞,她没来得及回话又呕了两声,立在一旁的宫女菊香喜滋滋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们主子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宫中一直难有生养,皇上的年纪不轻了,膝下却始终单薄。 三个公主两个阿哥,其中一个阿哥还总是病殃殃的,比起先帝的子女数量,皇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听闻宛嫔怀孕,连一向无悲无喜不问世事的端妃,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可请太医瞧过了吗?太医怎么说?” 宛嫔放下茶碗,扬起修长的脖颈,脸上微微泛红,得意的道:“昨个太医来瞧过了,说嫔妾有孕快三个月了。” 皇后道:“太好了,这是大喜事啊!” “江福海!”皇后唤了一声身边的太监,“奴才在。”江福海躬身应道。 皇后嘱咐:“快向皇上、太后报喜!” 在场妃嫔纷纷向宛嫔祝贺,欣贵人切了一声,语气不忿道:“宛嫔娘娘所承雨露最多,身怀有孕并不稀奇,若怀不上才是怪事呢!” 欣贵人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宛嫔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一息过后面上染上几分薄怒,和欣贵人不软不硬的斗起嘴来。 第44章 芳贵人44 宛嫔这胎有蹊跷。 自甄嬛离宫后,陈安又给皇上喂下一颗避育丹,后宫妃嫔唯有服下生子丹才能有孕。 陈安端起茶杯,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瑞珠一眼,瑞珠轻轻摇头。 皇后一党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岁数大,又吃了避育丹,宛嫔不可能有孕,陈安心里转念一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假孕。 宛嫔侍奉皇上一年多,多次服下生子秘药,但肚皮就是毫无动静。 想要借腹生子的皇后急了。 陈安呷了口茶,不动声色的打量皇后、褀嫔和宛嫔的神色。 离开景仁宫前,陈安嘱咐9527注意观察皇后动态,看看她们究竟玩的什么花花肠子。 回宫路上,陈安与安陵容并排坐在轿辇之上,说着一些闲话,妙答应扬着笑脸,步伐轻快,走在安陵容轿子的一侧。 妙答应父亲是城门吏,正七品,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武官职位。 原是从五品,传了三代,是一代的接班人不如一代。 妙答应的祖上,攒了两代人积蓄,才在内城置了一套一进院子,以及京郊的一顷地。 到了妙答应父亲这辈,为了拼个儿子,母亲董氏吃了无数药看了无数郎中拜了无数神佛,废了无数银钱。 靠着祖上置办的产业,一家人勉强裹住嚼用。 妙答应长得不算出众,但就是因为样貌普通举止稳重被太后相中进了宫。 一个七品武馆家中出了个秀女,那可真是翻了天了,妙答应父亲乌什库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机立断卖了半倾地,又典了些值钱的家当,满打满算给妙答应凑了四百两银,让她带进宫。 除了家里给的银子,外祖、已出嫁的长姐和族人也纷纷凑了些银子送来。 妙答应的母亲董氏是汉人,外公中举后屡试不第,心灰意冷后在京中经营一家私塾。 两个舅舅只考到了秀才,也做了西席,妙答应姐弟三个自幼在外租家读书,长姐云秋善女红不善诗书,幼弟阿济格从长相到性格,里里外外都是个满人的样子,宁愿习武都不愿读书。 唯有长得像母亲的妙答应,能够沉下心来读书识字,一手簪花小楷写的行云流水,娟秀多姿。 妙答应揣着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额银票进了宫。 进了宫才发现,宫里喝的水是银子做的,吃的饭是金子做的。 在这里,无宠无钱的小主,活的连奴才都不如。 妙答应不得皇上喜爱,手上有些银子,但她不舍得花,这可是家里卖地卖家具换来的钱。 可宫里的奴才个个都是看钱办事,荷包不到位,保管你吃馊的喝稀的。 人人都说进宫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妙答应完全体会不到,只觉得深宫阴森,奴才刁蛮。 她在过了几个月青黄不接的可怜日子后,果断拜入安陵容麾下。 表面上是唯安陵容马首是瞻。 实际上,妙答应是想成为懿贵妃的小弟,但她位分低又不得宠,连进钟粹门的资格都没有,所以选择曲线救国。 后宫皆知,安陵容是懿贵妃的小弟,成为安陵容的小弟,那就是成为懿贵妃小弟的小弟。 妙答应在家中是二女儿,不如长姐和幼弟受宠,打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在父母极度偏心的情况下为自己划拉好处。 拍马溜须、阿谀奉承,妙答应是张口就来。 不过几日光阴,她就将安陵容哄住了,跟着安陵容时常出入钟粹宫。 在陈安面前,妙答应从不过多表现自己,唯唯诺诺的跟在安陵容身后,不该她说话的场合只赔着笑,不轻易开口。 若是需要她逗乐子的时候,妙答应便充当丑角,使劲逗大家开怀。 进退得宜,很有分寸。 月前的元宵灯会上,安陵容趁着皇上饮酒猜谜玩的正开心,开口为妙答应讨了个常在的位份。 仅侍寝一次的妙答应摇身一变成为妙常在。 既然妙常在真心投靠,陈安也认可她小弟的小弟的位置。 陈安有钱,对宫人们大方不吝啬,无论大节小节,撒钱撒的毫不手软。 要想让人家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就得大把大把的银子给出去。 奴才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安陵容、妙常在这些主子了。 陈安赏给她们的节礼,往往是皇上定下的三五倍,安陵容自打跟了陈安,就再也没为钱愁过,后来成了宠妃,出手更加阔绰。 妙常在亦是如此,有了钱和地位,她才知道为何人人都要争宠、争位份、投靠高位妃嫔。 小透明,和有靠山的待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妙常在巴结上安陵容和懿贵妃后,吃的用的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这些东西她从前别说见,便是听都没听过。 妙常在身边的太监小游子,打她还是答应时就殷勤伺候着,妙常在升职后,内务府又给她分来了两个小太监,妙常在用不惯,还是指着小游子伺候。 起初,小游子跟着妙常在这个冷灶,出门办事没少受欺负和白眼,吃穿用也都是最差的。 自从妙常在被划入懿贵妃阵营,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边的宫女太监全跟着沾光,走起路来腰杆都比从前直了不少。 小游子去膳房提膳,一贯看碟下菜、眼高于顶的御厨和帮厨太监们,直冲着小游子咧开嘴笑的谄媚。 嘴上喊着游哥哥,游公公。 主子得意,侍奉的宫人也神气。 妙常在地位虽低,但她背后是圣眷正浓的宓嫔,和协理六宫的懿贵妃,内务府都是看懿贵妃眼色行事,更别说内膳房了。 更要命的是懿贵妃不仅有协理六宫之权,膝下还养着皇上最喜欢的六阿哥。 六阿哥聪慧,满宫皆知。 年仅五岁便被怡亲王称赞敏而好学,今年一开春就被皇上送到了尚书房。 命大学士张廷玉、鄂尔泰等人担任总师傅。 宫里头明眼的人都清楚着呢,六阿哥的前途大着呢,懿贵妃的福气长着呢。 妙常在如今巴结上了懿贵妃,那也就成了主子了。 第45章 芳贵人45 咸福宫。 “1、2、3......10,藏好了吗?”温宜站在院子中心,紧紧闭上双眼,奶里奶气的问。 过了几息,只有绵柔的春风回应她,并无人声。 温宜忽的睁开眼皮,露出乌黑明亮的眼睛,奶奶的喊:“我要去找你们啦!” 像风铃一样悦耳的稚嫩童声,简直要把人萌化。 “扑哧。”陈安放下手中的茶盏,瞧着温宜认真玩捉迷藏的模样,忍俊不禁,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陈安道:“温宜活泼伶俐,乖巧有礼,敬姐姐把公主养的很好。” 敬妃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柔和面容,感慨道:“后半生若无公主,那真的是再无一丝欢愉。” “温宜如今很黏我们娘娘,日日要主子哄着抱着才能入睡。”立在一旁服侍的含珠满眼笑意的说。 一直未有喜讯的安陵容,艳羡道:“温宜公主着实可爱,我瞧着都羡慕不已呢。” 坐在安陵容身边的妙常在,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接过宫女手中的茶壶,毕恭毕敬的为三位主子娘娘添茶。 敬妃向妙常在道了声谢,嘱咐她安心坐下,这些活计自有宫人干,按下妙常在后,又宽慰安陵容道:“你侍奉皇上多年,怎一直没有喜讯?可曾让太医仔细查验过?” 安陵容垂下眼帘,自嘲道:“陵容的身子太过单薄,许是没有这个福分。” 敬妃道:“胡说,妹妹福气大着呢,许是缘分使然,孩子这事也得看缘分,急不得。” 陈安目光幽幽,眨了眨眼掩饰情绪,随着敬妃的话接着说:“妹妹莫急,孩子这事强求不得。” 安陵容苦笑一声,淡淡道:“皇上如今上了年岁,力不从心,宛嫔若非雨露多,恐怕也是不能有孕的。” 敬妃轻哼一声,不以为意的说:“宛嫔那个孩子,怕是为皇后生的吧。” 安陵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安问:“姐姐,若是皇后得子,岂不是对咱六阿哥不利?” 一听说会影响六阿哥,连透明人妙常在都睁大眼睛,看了过来,陈安轻笑一声,冷冷地说:“能成功生下来再说。” 宛嫔假孕,已经被9527实锤了。 说来也搞笑,皇后不惜花费重金寻来名贵药材,用在宛嫔和福贵人身上,可二人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起来好生养的褀嫔做梦都想有个孩子,可她出身满军旗,皇后心里颇为忌惮,不许她生。 借腹生子进展不利,皇后又打起了包养六阿哥、或七阿哥的主意。 淳嫔看似蠢萌,内里的小心机却一点不少,启祥宫围的铁板一块,加之七阿哥体弱,每到换季必会大病一场。 能不能养得活还是个未知数。 皇后不想到最后白忙活一场,随即将目光放在了智力超群、结实健壮的六阿哥身上。 想要抚育六阿哥,就得先扳倒懿贵妃。 可懿贵妃滑不溜秋的,既不像华妃那样,仗着地位嚣张跋扈,也不像甄嬛那样,看似聪明冷静,实则清高自傲。 皇后揭穿她受宠的真相,便可打碎她所有的骄傲,不屑再侍奉皇上。 懿贵妃不拈花吃醋,不争宠,不打压妃嫔,不打骂宫人,不对任何人出手,心不狠手不辣,一点把柄都没有。 母家一族虽听起来显赫,但才干平平,在朝堂上没有拔尖的,就是皇上碍于六阿哥的情面,想要提携一二,都扶持不起来。 反倒累的皇上为六阿哥忧心不已,外家一个干的都没有,皇子天然的助力就是这样烂泥扶不上墙。 要用烂泥形容舒穆禄氏也不全对,人家虽然都是庸才,但也不闯祸。 皇后忧思多日,苦于找不到干倒懿贵妃的切入口,为了抢走六阿哥,只能送一个大锅给懿贵妃背了。 自宛嫔有孕后,皇后时时在陈安面前挑拨,言语之间都是宛嫔备受宠爱,若一朝得子,定会威胁六阿哥的地位。 可宛嫔已经‘有孕’四个多月了,胎都瓷实了,也不见陈安有任何动作。 皇后急了。 便让宛嫔做好准备,演一出小产的大戏,稳稳的将脏水泼给懿贵妃。 一旦栽赃成功,再说动太后出面,严惩懿贵妃,抱走六阿哥。 皇后心思缜密,布的局一环套一环,若不是陈安开了挂,待宛嫔‘小产’后,她真的会百口莫辩。 真是可惜了皇后的一番谋算,陈安的挂太大了,早已做好反击。 从咸福宫离开时,安陵容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安,便带着妙常在走到乾清门附近,瑶瑶看了一眼尚书房。 安陵容听着六阿哥郎朗的读书声,笑吟吟的说:“妹妹,你听六阿哥读书的声音,多洪亮。” 妙常在悄悄瞄了一眼安陵容的眼神,只觉得心惊不已,缓缓地说:“六阿哥这般聪慧的孩子,怕是世间难寻。” “是啊,”安陵容点了点头,低低地说:“谁敢阻拦六阿哥的路,就都该死!” 她黑黑的眼瞳好似山泉一般纯净,脸上发着阴冷诡异的光芒,令妙常在心生恐惧,打了个哆嗦。 妙常在不寒而栗,嘴上却佯装平静道:“姐姐需要妹妹做什么,尽管吩咐,为了咱们的六阿哥,妹妹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来了,来了。 妙常在心里大喊终于来了。 她投靠懿贵妃和宓嫔一年了,一直享受着奢侈生活,虽然需要伏低做小,看人眼色,但没真的做过一件有用的事。 妙常在得到了很多,却没有付出过。 这令她有些不安,一时搞不懂懿贵妃和宓嫔究竟是怎样的人。 养着她吃白饭,不用干活的吗? 答案是——当然不可能了。 这不,宓嫔向她发出了邀请,来活了! 不管宓嫔是叫她杀人还是放火,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若不是宓嫔出手,若不是靠着懿贵妃的威望,她早就热死在盛夏,冻死在冬季,吃着不见荤腥的菜食,喝着跟刷锅水没甚两样的汤水。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第46章 芳贵人46 人若一点用处都没有,死了都被人嫌浪费地方。 妙常在决心为自己奋力一搏,若是胜了,那便是享受不完的富贵。 她有这个自信,因为懿贵妃是个心有成算,大方且富有的主子,随便奢侈一点,就够她享之不完用之不尽的了。 若是败了,不过就是一死。 比起窝囊的活着,通读史书的妙常在并不畏惧死,因为人总是要死的。 无论这个人有多么的厉害,多么的嚣张,多么的了不得,最终都是要死的。 死不可怕,怎么活才重要。 安陵容对妙常在坚毅的态度很满意,决定正式接纳妙常在成为自己的小弟。 二人回宫关起门来密谈一番,说干就干。 钟粹宫。 “给主子请安。”瑞珠掀开帘子进了西次间,向正在梳妆打扮的陈安屈膝行礼。 “起来吧。”陈安轻轻抬了抬手。 瑞珠道:“主子,宓嫔身边的宝鹊来报,因昨晚是宓嫔侍寝,今早需早些去请安,不敢过早打扰主子,宓嫔便先行去景仁宫了。” 陈安“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瑞珠面上踌躇,似有话要说,陈安很快明白过来,问道:“可是宓嫔要行动了?” “回主子的话,是的,”瑞珠微微躬身,低低地说:“宓嫔和妙常在已经准备妥当。” 陈安“唔”了一声,了然的点点头:“那好,让宫里宫外的人都警醒些,务必不要让她二人留下痕迹,该扫除的把柄要扫的干干净净。” 瑞珠沉吟道:“主子,妙常在年纪虽小,心思却细致入微,宓嫔安排的事,她不仅做的好,还做得不留痕迹,若不是咱们一早探知,想来也不会疑到她身上去。” 陈安闻言倒是有些意外,浅浅抚着发髻上的串珠,微微一笑,感叹道:“这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谁说不是呢!”瑞珠赞同的附和道。 陈安道:“坠儿,手脚快些,别耽误了我去看热闹。”坠儿闻言俯身应道:“是,主子。” …… 景仁宫内殿中,安陵容毕恭毕敬的跪在皇后面前行礼问安,皇后笑容可掬的说:“快起来吧。” 安陵容低垂着头,伸手搭在宝娟肘部缓缓起身,轻轻落座。 刚一落座,就有小宫女端了茶进来,安陵容接过香茶,饮了一口道:“皇后娘娘宫里的茶果真是好茶。” 皇后笑容和蔼:“这是今年新得的大红袍,十分难得,皇上赏了景仁宫一些。”安陵容低眸浅笑,恭维了皇后几句。 “绘春,”皇后唤了声,笑意更浓嘱咐道:“包些茶给宓嫔带回去。” “多谢皇后娘娘疼爱。”安陵容起身一拜,感激的谢礼。 皇后道:“好了,你昨日侍奉皇上,想必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安陵容屈膝告退:“谢皇后娘娘体恤。” 绘春取来了茶团,宝娟双手接过,跟在安陵容身后跨出殿门,刚出殿门,就远远的瞧见走起路来牛气冲天的宛嫔,身后跟着低眉搭眼的福贵人。 宛嫔如今有孕四五个月,已经过了凶险的头三个月,胎位稳妥后,便要恢复每日的晨昏定省。 她所居住的延禧宫,距离皇后所在景仁宫非常相近,是以,每天前来请安的时辰较其他妃嫔早些。 宛嫔刚踏进景仁宫宫门,便瞧见了眼角眉梢都是春意的安陵容一行人。 昨夜是安陵容侍寝,可不免春风得意,宛嫔暗恨,若不是皇后命她假孕,怎会便宜了安陵容这个虚情假意的丑女人。 想到自己已经数月不曾有雨露,宛嫔一双明眸露出一丝狠戾,正欲开口讽刺一二时,安陵容率先开了口:“宝娟,皇后娘娘的心意可要揣好了,这么珍贵的茶,宫里可不多得。” “什么茶?”宛嫔拦住安陵容,语气不忿的问,她身后的福贵人露出一个脑袋,向安陵容屈膝行礼,“给宓嫔娘娘请安。” 安陵容把玩着手中的香囊,浅浅一笑:“起来吧。” 宛嫔只觉得安陵容嘴角的笑容刺眼,又问:“你拿的什么茶?” “宛嫔妹妹身怀有孕,怕是喝不惯茶,所以皇后娘娘才会将如此珍贵的茶赏给本宫。”安陵容温温婉婉的开口,声音轻声细语十分好听。 宛嫔却觉得刺耳,不屑的说:“本宫怀有龙胎,不能侍奉君上,才让你捡了去,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说宛嫔妹妹孕吐厉害,皇上可是心疼坏了,每每下朝了便要去延禧宫看望妹妹。”安陵容浅浅一笑,神色十分憧憬。 “皇上不过是怜惜本宫有孕辛苦罢了,”宛嫔嘴上谦虚,面上张狂,一手扶腰,狠狠挺起孕肚,得意的说:“不是谁都有福气怀上皇上的孩儿。” 安陵容上前一步,轻笑道:“姐姐当真是羡慕极了。”话音刚落,胳膊轻轻一扬,两指间捏住的帕子便轻抚过宛嫔的肚子。 “你做什么?”宛嫔被安陵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安陵容用手帕掩嘴轻笑:“妹妹这肚子尖尖的,想必怀的定是个小阿哥。” 宛嫔心里发虚,嘴上却嚣张的说:“那是自然,本宫肚里肯定是个阿哥!” “时辰不早了,”安陵容抬头望了望天,提醒宛嫔道:“妹妹快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吧。” 宛嫔面容倨傲,狠狠“哼”了一声,手捧着肚子朝景仁宫内殿中走去。 安陵容微微低头,掩饰冷笑的嘴角,将手中的手帕递给宝娟,宝娟快速接过手帕,打开手中的茶团,将手帕包住。 “嗡嗡嗡~” “什么声音?”刚走了没几步的宛嫔停下脚步,神色不虞的问道。 福贵人竖起耳朵,只听到嗡嗡的声音,不解道:“嫔妾也不知啊?” “嗡嗡嗡~”声音越来越近,福贵人的侍女灵鸽变了脸色道:“小主,这听着像是蜂鸣声。” “蜂鸣声?”宛嫔蹙了蹙眉,斥责道:“胡说什么,皇宫禁地哪里来的蜂鸣声!” 灵鸽忙跪下请罪:“宛嫔娘娘,奴婢曾在御花园当过差,每逢春季,会在园中听过微弱的蜂鸣声。” 第47章 芳贵人47 “只不过那声音极小,远不如今天的声音震耳。”灵鸽说话间脸色突变。 “宛嫔姐姐!”福贵人惊慌失措道:“好大的蜂鸣声,想来定是成群结队的蜜蜂!” “慌什么!有蜜蜂去皇后娘娘殿中避一避就是了。”宛嫔十分瞧不上胆小如鼠的福贵人。 还没走出宫门的安陵容突然回头大叫道:“是蜜蜂,好多蜜蜂!” 宛嫔顺着安陵容的视线朝天上看去,只见乌压压一团不停扇动翅膀的蜜蜂朝她飞来。 “啊!”宛嫔大叫一声,脸色煞白,声音恐惧道:“快快快扶本宫入殿。” “天呐!” 蜜蜂群越来越近,灵鸽看了个仔细,不由得惊慌起来,嘴里大喊着:“这不是蜜蜂,这是马蜂!” “快走,快走。”宛嫔推搡着已经吓傻了的宫女太监。 “啊!马蜂来了!快跑!” 马蜂稳准狠的直冲向宛嫔的肚子,“救命啊!”宛嫔惨叫一声,抱着头跌落在地。 方才簇拥着她的宫女太监吓得四散跑开,只留她在院中被无情的马蜂包围。 安陵容也趁着混乱,和宝娟等人快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啊!救命啊!”宛嫔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嘴里喊着:“滚开!滚开!” “剪秋,”皇后听到声响,不耐烦的问:“外面怎么了?怎么听着声音像是宛嫔,你出去看看。” “皇后娘娘,不好了!”绘春匆忙跑进殿中,脸上又惊又怕的喊着。 皇后大手一拍,怒道:“什么不好了!” 绘春缓了缓心神道:“马蜂!一群不知打哪来的马蜂将宛嫔给团团围住了。” “而且这马蜂好生奇怪,只围着宛嫔转。”绘春快速补充了一句。 “糊涂!”皇后闻言大骂一声,怒道:“都是死人不成啊!赶紧用烟将马蜂熏走!” 绘春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回禀娘娘,江福海已经带人去了……” “我的老天爷呀!”殿外忽的响起欣贵人的声音,“敬妃姐姐,你快瞧宛嫔的肚子……” 殿内的皇后与剪秋快速对视一眼,心里一咯噔,想着宛嫔的假肚子,忙起身快走几步跨过殿门。 只见宛嫔抽簪散发,衣服凌乱,不省人事躺在院中,脸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红肿的包。 昔日如花貌美的面容,此时肿胀如猪头一般。 不远处还散落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扁枕头,再一看宛嫔原先微微隆起的孕肚和粗了一圈的腰线,此时恢复如初。 肚子变得平坦,腰线变得纤细。 皇后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恼的头风发作,若不是剪秋死死扶着她,只怕都站不稳脚跟气晕过去。 “来人啊!宛嫔受惊恐小产,快将宛嫔抬到偏殿,”皇后强装镇定指挥道。 陈安适时踏进景仁宫,不紧不慢的道:“皇后娘娘莫急,臣妾瞧着还是不要轻易挪动宛嫔为好。” 看到陈安出现在景仁宫,皇后面上一怔,很快恢复冷静,语气严厉道:“懿贵妃,宛嫔乃是皇上的妃嫔,又身怀皇嗣……” “皇后娘娘!”陈安打断皇后道:“宛嫔是皇上的妃嫔不错,可她究竟有没有怀孕,就不得而知了。” 皇后没有回应,转身吩咐江福海,语气微微发急:“快将宛嫔抬到偏殿,速速传唤太医。” 陈安微微一笑:“唐海贵已经去请皇上了,皇后娘娘还是等一等吧,至于太医……” “方才听说宛嫔被马蜂蜇,臣妾在路上已经派瑞珠去请了当值的太医前来。” 陈安面露微笑,神色淡淡与皇后四目相对,皇后蹙了蹙眉,正准备说话时,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一袭明黄的衣角跨过景仁宫宫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皇后及在场妃嫔、宫人皆行礼问安。 敬妃和欣贵人是围观马蜂蜇人,宛嫔“孕肚”甩掉的当事人,二人绘声绘色的向皇上描述当时场景。 皇上登基七年,五十有二,膝下单薄,十分渴望宫里有新的皇子诞生。 原本他对宛嫔这一胎十分看重,如今却遭人当头一棒,得知对方并没有身孕,只不过是想假孕争宠。 和当初沈眉庄遭人陷害不同,宛嫔自己往肚子里塞枕头装作有孕,这是如何都抵赖不了的了。 皇上怒视一眼躺在地上痛的晕过去的宛嫔,只觉得她面目可憎,丑陋至极,又十分浅薄令人生厌。 居然还盯着这样一张脸假孕争宠,皇上气的脑袋懵懵的,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宛嫔李氏,假孕争宠,罪无可赦,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后闭了闭眼,攥紧剪秋的手掌,心里失望至极,愁绪万千。 鸡飞蛋打。 她的一番操作,不仅没将懿贵妃拉下马,还搭上了自己精心培育的棋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李氏拉走。 景仁宫内愁云惨雾,钟粹宫里莺歌燕语一片。 陈安倚在榻上,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哈巴狗,满眼笑意的说:“陵容实在机警,竟能想出这样一箭双雕的法子。” 安陵容抬起羞答答的眼眸,谦虚道:“姐姐不怪罪陵容自作主张就好。” 陈安轻快的说:“妹妹这事做的漂亮,姐姐夸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你。” 安陵容犹疑的说:“姐姐可会怪陵容心狠?” 陈安啐了一声道:“陵容一心全然为我和六阿哥着想,我若怨你,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宫里就好似老和尚的收妖塔,里面装满了妖魔鬼怪,咱们若不狠心些,只怕被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陈安紧接着又感叹了一句。 安陵容闻言放下心来,心里安定了许多,道:“谁也不能害了咱们六阿哥。” “快,”陈安目光炯炯看着安陵容,道:“快与我说说,怎么想到的这个法子。” 安陵容掩嘴轻笑道:“原本想着用马蜂吓一吓李氏,若吓不掉她腹中胎儿,也能毁了她的容貌,谁承想,她肚子竟然揣的是个枕头。” 第48章 芳贵人48 “哈哈哈哈哈,”陈安闻言笑出了声,坐在圆凳上的妙常在也轻笑出声。 “姐姐,此计成功,除了陵容调制的香料起了作用,还要多多谢谢妙妹妹带进宫的马蜂。”安陵容转头看向乖巧听话的妙常在。 陈安盈盈一笑:“这些毒蜂着实厉害,难为妙妹妹的家人搜罗一番,着实辛苦。” 妙常在笑的谄媚,恭恭敬敬的说:“妹妹所做不过是分内之事,能为姐姐分忧,乃是妹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当不得姐姐一句辛苦。” 陈安道:“妙妹妹如此聪慧,身居常在之位,着实可惜,赶明儿姐姐向皇上进言,许妹妹一个贵人之位。” 妙常在闻言大喜,连忙起身拜倒在陈安面前:“谢姐姐提携,妹妹愿为两位姐姐效犬马之劳,在所不辞。” 她身后的陪嫁丫鬟连翘也是一脸喜气,跟着妙常在俯身一跪。 陈安放下狗子,连忙将妙常在扶起:“妹妹,快快请起。” 安陵容想到皇后虚伪的面具,声音冷然道:“姐姐,皇后一计不成,恐再生一计。” 陈安不以为意的道:“皇后手底下最得用的就是李氏,如今李氏废了,只剩空有美貌的褀嫔和胆小的福贵人,这二人都不是个能成事的,” “咱们姐妹齐心协力,自然是不怕皇后的,只是......” 陈安想到皇后背后的大靠山,心里暗暗思量,暗示道:“只要太后在一天,谁也动不了皇后的根基。” 安陵容了然道:“太后才是皇后屹立不倒的根本。” 陈安点点头,安陵容急切的说:“姐姐,不如让我去......” “妹妹,不可!”陈安沉着的说:“太后老谋深算,在宫中经营多年,要想她......需得等待一个时机。” 安陵容乖巧的点了点头,道:“陵容一切都听姐姐的。” 妙常在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变了变脸色。 对太后出手......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 这宫里的妃嫔真是一个比一个疯,谈笑之间就敢取太后的性命,妙常在垂眸掩饰情绪,心道,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现在只能赌一赌,赌懿贵妃和六阿哥是最终的胜利者。 陈安和安陵容说了会子话,忽的笑道:“皇后与太后都是小事,如今有一件事迫在眉睫,需得咱们赶紧谋划起来。” “什么事?”安陵容和妙常在异口同声的问道。 陈安道:“自然是两位妹妹升位分的大事。” 安陵容干巴巴的说:“陵容虽然时不时能得些恩宠,但皇上嫌妹妹出身低微,并不想叫妹妹身居高位。” 妙常在丧丧的说:“妹妹更是无用,皇上两三个月都不传召妹妹一次。” 这一世的安陵容并没有制作迷情香蛊惑皇上,只凭着姣好的面容、与纯元相似的歌喉在后宫厮杀。 皇上三五日会传召她一次,有恩宠但不是盛宠。 安陵容父亲被陈安打入控制符,变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在在舒穆禄一族的帮助下,已然连跳三级,但在官场还是小透明一个。 皇上只拿安陵容当个解闷的玩意儿,对她并不尊重,无子封妃是不可能的。 妙常在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陈安和安陵容举荐,皇上半年都不会传召她一次。 陈安轻轻摇了摇头,抬头道:“姐姐自然有法子让两位妹妹晋升位份。” 说罢,她向瑞珠使了眼色,后者立马端出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紫檀做的木盒。 陈安道:“木盒里装着两味假孕丹,妹妹侍寝后吃下,会立马呈有孕状,不仅会停了月信,就连太医诊脉也诊断不出什么,只要一遇麝香或红花之类的药物,就会立马小产,流血不止,” “不过流的血是体内积攒的经血,”话音刚落,陈安示意瑞珠将木盒递给宝娟和连翘,又道:“有了孩子,再加上姐姐在一旁劝说,这位份岂不是手到擒来。” 再过几个月,皇上就要迷恋上圆明园的驯马女叶澜依,届时叶澜依进宫,会带走皇上所有的关注,而后就是甄嬛强势回归。 到那时,安陵容和妙常在想要升职就难了。 而且,若是安陵容和妙常在同时有孕,皇后脑中的堕胎雷达就会呼呼作响,届时,她只会将注意力放在如何打胎上,争夺皇子的事就会放一放。 拿两个假孕妇牵制皇后三四个月,翻过了年,她的头号敌人甄嬛就会进宫。 到那时,皇后只会和甄嬛斗的不亦乐乎,陈安稳坐钓鱼台,静待一个机会,干翻这二人。 安陵容与陈安相处多年,自然对陈安是无比信任,妙常在虽然有些忐忑,但也决心一搏。 ...... 皇上独自一人在圆明园闲逛时,恰巧遇见了宫女叶澜依驯服烈马的场景,顿时被叶澜依的马上风姿所迷倒,不管不顾将叶澜依带回宫中,封了个答应。 叶澜依一进宫,便是专宠待遇,皇上还特许她不用每日向皇后晨昏定省。 这一个特许,简直就是把皇后的脸皮狠狠撕下来踩到脚底下。 皇后头疼不已。 过了十好几天,令皇后更加头疼的事发生了,安陵容和妙常在同时有孕。 皇上闻言大喜,在懿贵妃编织的美妙环境中,皇上随即册封安陵容为宓妃,晋妙常在为妙贵人。 陈安座下的两员大将有孕又晋封,势力又一步扩张,皇后头风发作,痛的撕心裂肺。 冬至前后,安陵容和妙贵人相继小产,一个在御花园被小太监无意撞到,一个喝下含有红花的安胎药。 这些自然都是皇后所为,太后连失两个孙子,心痛不已,却还得支棱起来帮皇后善后。 皇后这事做的急,留下不少破绽,皇上身边的芳若姑姑也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被太后横插一杠,没有拿到实证。 虽无实证,却也在皇上心里泛起涟漪。 他不由得展开猜想,从前王府也是这样,侍妾格格总会无故小产,再到如今宫中,怀上孩子的妃嫔一个接着一个,却难有顺利产子的。 第49章 芳贵人49 皇后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皇上细思极恐,命血滴子秘密查探。 只是血滴子空有其名,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有力的罪证。 安陵容和妙贵人虽然小产,但得到了皇上的怜惜,二人稳坐妃位和贵人之位。 寒冬已至,鹅毛大雪接踵而来,天气越发寒冷,太后的病也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宫中嫔位及以上的妃嫔全部跟着皇后到寿康宫侍疾,妃嫔二人一个班次,殷勤伺候病重的太后。 其中,最卖力的莫过于惠贵人,太后身边离不得她,往往一醒来就要找惠贵人。 这日,轮到安陵容侍疾时,她将一心想要侍奉太后的妙贵人也带上了。 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见妙贵人谦卑恭顺,并没有阻拦。 安陵容身穿素净的旗装,身上只佩戴了一个藕荷色的荷包,里面装着她最新研制的香料,味道清雅又香甜。 纵然是久病之人闻了也觉得身心舒畅。 安陵容坐在太后床边,小心翼翼的扶起太后,妙贵人手里端着药碗,背对着众人,快速地将小拇指甲放进药碗里搅了搅。 她心里一阵一阵的心慌,脸上却不显,下手又快又准丝毫不犹豫。 刚将指甲里的药物溶化,她身后就传来惠贵人的声音,“妙贵人,药的温度可凉了一些?” 惠贵人缓缓步入太后寝殿,又问安陵容,“太后可醒了?” 安陵容点了点头,妙贵人低低地说:“惠姐姐,我摸着药碗的温度适宜。” “给我吧,我来侍奉太后娘娘服下,”惠贵人说着就接过妙贵人手中的药碗。 妙贵人闻言大喜,死死稳住心神,迫不及待的将烫手山芋放到惠贵人手中。 惠贵人一勺又一勺,细细的喂太后服下。 安陵容和妙贵人飞快对视一眼,妙贵人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 二人按捺住嘴角的笑意,面上装的极好,面对睁开眼喝药的太后,低头哈腰的十分柔顺。 安陵容调制的香料,搭配妙贵人指甲里的醉骨颜,不会立即要了太后的性命。 只会令她缠绵床榻半年之久,而后油尽灯枯自然病死。 就算是华佗再世,也诊不出太后实际上是中毒而死。 太后这一病,病的持久,她自感时日无多,立马下旨晋惠贵人为惠嫔。 沈眉庄荣升惠嫔,与之而来的是七阿哥生母淳嫔失足落水而亡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陈安正静静坐在暖隔里写大字,徽州官吏进宫的上等墨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配上质地棉韧,质感细腻的宣纸,陈安挥洒自如,纵享丝滑。 几行诗词一气呵成,陈安放下青玉羊毫毛笔,问道:“淳嫔溺水而亡,是太后还是皇后?” 瑞珠道:“是太后,做的滴水不漏,皇上派人去看了现场,来人回话说是淳嫔为了捡风筝,踩在油光水滑的石头上,脚一滑不慎落水而亡。” 陈安又问:“七阿哥呢?” 瑞珠蹙着眉头说:“七阿哥已经被太后下旨抱到了皇后寝宫,淳嫔身边的贴身宫女素月拦着不让,宫女素芬口口声声淳嫔会水,不可能是溺水而亡,这二人已经被太后下令乱棍打死。” 陈安默默沉思片刻,道:“太后果然是太后,这是在给皇后铺路,她已经没几天好活了,纵使皇上知道真相,也不能拿这个即将病死的老娘如何。” 瑞珠附和道:“太后心机之深令人难以揣测,在后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段非凡,奴婢怕她死之前会对您下手。” 陈安沉吟道:“皇上与甄嬛发展到哪一步了?” 瑞珠轻笑道:“皇上已经得知甄嬛有孕,正欲将她接进宫。” 陈安提笔写字,笑呵呵的说:“告诉咱们的人,加速甄嬛进宫速度,甄嬛这个大杀器死灰复燃,太后和皇后必定心生忌惮,一定会‘留着’我平衡甄嬛的势力。” 瑞珠躬身应道。 甄嬛有孕,皇上要将其接进宫来,皇后大惊失色,使出浑身解数阻止甄嬛进宫。 皇上被老娘和名义上的妻子一拦,心里不爽,先去了端妃宫中,后又来到钟粹宫问询陈安。 皇上一双肉嘟嘟的小眼提溜直转,神色不明的问:“废妃甄嬛有孕,朕有意将她接进宫来,皇后和太后说宫里没有废妃回宫的先例,懿贵妃,此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自然是两眼放光的看热闹,陈安微微垂下眼帘,含笑道:“虽说宫里没有废妃回宫的先例,但甄妹妹先是为皇上生下可爱伶俐的胧月公主,后又自请出宫为大清祈祷国运,虽然没有名位,但也算不上废黜。” 这一番话说的皇上眉眼舒展,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陈安又道:“甘露寺环境简陋,听说甄妹妹过得很是清贫,就算曾经有罪,这三年日日念佛诵经,也早已洗清自身罪过,况且甄妹妹如今怀有龙子凤孙,怎还能砍柴挑水洗衣,皇上定要迎甄妹妹进宫,好好补偿才是。” 皇上回想起甄嬛在甘露寺受到的苦楚,心里阵阵心痛,拉过陈安的手,拍了拍,大赞道:“贵妃最得朕心。” 陈安嘴上嘻嘻,心里骂骂咧咧,糟老头子的绿帽子戴稳了。 …… 春夏交替,万物焕新,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皇上为甄嬛抬旗赐大姓钮祜禄,封其为熹妃,赐居永寿宫,由果郡王担任册封使以半副皇后仪仗接其进宫。 熹妃回宫,面容狠厉,浓妆艳抹,声势更胜从前,本就不平静的后宫,立马变得波谲云诡,变幻莫测。 长春宫正殿内,妙贵人担忧的问:“安姐姐,熹妃如此得皇上看重,她腹中的胎儿可会影响咱们六阿哥?” 安陵容倚靠在榻上,怅然道:“甄姐姐回宫,皇上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旁的人了。” “姐姐?”妙贵人见安陵容双眼失神,又问:“这熹妃当真如此受宠?” 安陵容自嘲一笑:“嬛嬛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甄姐姐何止是受宠。” 第50章 芳贵人50 妙贵人往前凑了凑身子,小心翼翼觑着安陵容的神色问:“安姐姐,咱们可要对熹妃动手?” 安陵容闻言心下一紧,手里紧紧攥着帕子,嘴唇微微蠕动,过了片刻道: “先让皇后,与她的马前卒褀贵人和熹妃较量较量,咱们作壁上观,懿姐姐说了,还不是咱们出手的时候。” “安姐姐,妹妹听从两位姐姐的吩咐。”妙贵人乖巧的说。 长春宫的两位妃嫔嘀嘀咕咕甄嬛,身居永寿宫的甄嬛正与沈眉庄分析后宫局势。 天气微热,住在碎玉轩的沈眉庄一路走到永寿宫,身上出了一身薄汗,脸上的妆容有淡淡融化之意。 她顶着黏黏腻腻的汗意,走到永寿宫正殿一屁股坐在榻上,浣碧连忙手捧大小正好的冰块奉上,沈眉庄动作优雅,缓缓拿起一块冰块含在口中。 甄嬛拉过沈眉庄的玉手,细细的为她擦汗。 沈眉庄心里受用,方才的辛苦和汗意转瞬即逝,丝毫不觉得她和甄嬛之间的地位有何奇怪之处。 昔日,二人初初进宫,一个是贵人一个是常在,按理说应当是身为常在的甄嬛到贵人沈眉庄宫里去,而不是贵人沈眉庄到常在甄嬛宫里去。 后来甄嬛受宠升了位份,更是只有沈眉庄往甄嬛宫里跑的份儿,甄嬛轻易不会主动去找沈眉庄。 可沈眉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巴巴的主动来找甄嬛。 沈眉庄打量着脸色红润的甄嬛,笑道:“熹妃娘娘好大的气势。” 甄嬛不解何意,疑惑的看向沈眉庄,沈眉庄又道:“宫里都传遍了,说你为欣贵人出头,赏了褀嫔五大碗糙米薏仁汤喝,皇上还将她贬为贵人,一下子就镇住了后宫不良之风,太后本来还对你心存疑虑,现下倒是一百个放心了。” “嬛儿,能够得到太后的认可,你此次回宫,方能站稳脚跟。” 沈眉庄之言,句句为甄嬛思量,甄嬛心下感动,思索片刻问:“太后的身体如何了?” “唉,”沈眉庄叹了口气道:“左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了。” 甄嬛面露担忧,又握住沈眉庄的手:“姐姐,太后年迈,你需得早做打算才是。” 沈眉庄面露不屑,冷冷道:“我是半分也不愿再服侍皇上。” “好了,”沈眉庄转换情绪,道:“你如今高调回宫,后宫众妃嫔视你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皇后,嬛儿,你才得早做打算才是。” 甄嬛道:“昔日她在暗,我在明,方才着了她的道,如今我二人皆是明牌,谁输谁赢各凭本事。” 沈眉庄幽幽的说:“皇后不是个好相与的,淳嫔死的不明不白,褀贵人日日带着含有麝香的珠子,你未曾见过的那个李氏,假孕争宠被打入冷宫后没几日便上吊自尽了。” 甄嬛问:“皇后与懿贵妃的关系如何?” 沈眉庄冷哼一声:“面和心不和罢了,只是皇上念在六阿哥的份上,对懿贵妃多有忍让,她麾下的两员大将,要位份有位份,要恩宠有恩宠,也不怪陵容宁愿做白眼狼,也要效忠懿贵妃了。” 甄嬛淡淡道:“陵容家世低微,无子便能封妃,可见懿贵妃是使了力气的。” 沈眉庄脸色难看,讥讽道:“这后宫人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陵容早先有孕晋为妃位时,懿贵妃勾结前朝,将陵容父亲平级调转回京任都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安比槐没有大的出息,拿得出手的政绩,仅仅是因为懿贵妃张张嘴,就能被平级调回京中任京官,” “就连不得圣宠的妙贵人,”沈眉庄语气愈发冷然,道:“她的阿玛寸功未立却连升三级,从一个正七品的城门吏爬到了从五品四等侍卫,不过是抱紧了懿贵妃的大腿罢了。” 甄嬛细细安慰道:“这么多年了,宫中冷暖,眉姐姐还看不透吗?懿贵妃位高有权有子,动动手指头就能带给常人无法企及的权势,谁能全然不动心?” “我只是看不惯安陵容这起子小人如此得意。”沈眉庄面色不忿。 甄嬛问:“听说我此番顺利回宫,懿贵妃也是说了好话的。” “懿贵妃惯会装样子,”沈眉庄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她难以和皇后抗衡,好意让你进宫,实则是看你和皇后打擂台罢了。” 甄嬛面容黯淡,眼神中多了一丝冷寂,声音亦是冷冷的:“眉姐姐,不管懿贵妃是何居心,如今我自顾不暇,皇后,我不得不防。” 沈眉庄道:“皇后那里,嬛儿你不必心急,淳嫔溺水而亡,皇后抱养七阿哥,皇上心里本就生疑,你此番回宫她又多加阻拦,皇上已经看透皇后本色,任皇后再如何装模作样,皇上也不会听之任之。” 甄嬛面色冷峻:“皇上多疑,皇后作恶多端,迟早自食恶果。” 沈眉庄想到今日请安时,皇后的挑拨之意,担忧的问:“端妃抚育胧月三年,早已把自己当做胧月的亲娘一般,皇后今日说的那些话,就是在公开挑拨你和端妃的关系,胧月的事儿,你可想好了?” 甄嬛想起胧月乖巧可人的模样,和对她生疏的态度,狠下心肠道:“端妃心机颇深,若是与我生了嫌隙,我在宫中只会更加寸步难行,胧月......” “端妃聪慧,皇上对她多有愧疚之情,胧月跟着她,也是一个好去处。”甄嬛声音多了一丝哽咽。 沈眉庄闻言不忍:“这样也好,只是端妃对胧月再好,也改不了你是胧月亲娘的事实,如今当务之急,是保全你腹中的胎儿,这才是你的立足之本。” 甄嬛回想起自己那个不曾面世的孩儿,心底不停翻涌剧烈的痛楚,轻抚自己隆起的孕肚,狠狠的说:“皇后,我与她已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沈眉庄自是又轻声细语的好一番安慰甄嬛,待她回到碎玉轩时,太后派来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原是太后自知时日无多,不免为精心伺候自己的沈眉庄布置一番,力劝皇上到碎玉轩小坐。 第51章 芳贵人51 不仅如此,还特意让竹息带着一壶酒前来为二人助兴。 这壶酒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酒,而是使人情动的暖清酒。 太后的一番好意,沈眉庄心领却不愿照做,她已经对温实初暗生情愫,不愿侍奉薄情寡义的皇上。 待竹息姑姑送酒离去后,沈眉庄三言两语便气走了皇上。 皇上冷着脸子无奈的走了,沈眉庄坐在圆桌前,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嘴里直呼温实初的名字。 守在一旁的采月见不到主子心伤,立即马不停蹄的招来温实初,然后为二人关门守夜。 屋内的沈眉庄、温实初二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屋外的采月望着一轮明月,喜滋滋的捂嘴偷笑。 街溜子9527扒着床幔,睁大眼睛看了个真真切切,回到钟粹宫后,大呼自己长了针眼。 陈安呸了一声道:“活该!人家痴男怨女偷情,你一双熊眼倒看得起劲,也不知道录下来让我观摩观摩!” 9527无视陈安的骂骂咧咧,夹着熊尾巴快速地逃了。 月余后,沈眉庄确诊自己有孕,假借丢镯子之事堵在皇上下朝的路上,一句“镯子丢得,情丢不得”引得皇上心动,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成功安插上紫禁城的户口。 又过一月,沈眉庄有孕、欣贵人投靠甄嬛的消息传遍后宫,眼见甄嬛胎像稳固,势力大增,皇后心力交瘁,假意自己头风发作,不再过问宫中诸事。 陈安趁机大榄宫权,将各个紧要职位全部换成自己的人。 夏日悄然而去,紫禁城内凉爽许多。 太后撑过了严冬和夏日,却在秋天到来之际,悄然离世。 最大的靠山倒了,皇后神色悲戚,哄着抱着啼哭不已的七阿哥,心里一片冰凉。 她已经察觉到回宫后的甄嬛有多难缠,皇上,皇上似乎真的爱上了甄嬛。 这个认知令皇后恐慌,若皇上真的忘了纯元皇后而爱上甄嬛,她该如何去斗…… 皇上一会爱这个一会爱那个,就是不爱她。 恨意在皇后心中蔓延,随即命令剪秋对永寿宫严加看管,势必要找出甄嬛的漏洞。 太后死,后宫众人及皇亲国戚日日跪在大殿中服丧。 极尽哀荣的丧礼结束后,果郡王追随甄嬛的脚步而去,二人躲在假山后互诉衷肠。 甄嬛狠心拒绝果郡王后离去,却不知这一幕被尾随果郡王的叶澜依看了个正着。 且说这叶澜依入宫便是专宠,已经从最微末的答应晋升至宁贵人。 从百骏园受人欺凌的驯马女到如今宫中新贵宁贵人,叶澜依并不开心,只觉得恶心。 她心里对皇上没有半分情谊,满心满眼皆是清秀俊雅,救她一命的果郡王。 得知甄嬛始乱终弃,令果郡王黯然神伤,叶澜依果断号召紫禁城的野猫们冲撞甄嬛的轿辇。 却不知,此举正是帮了甄嬛一个大忙。 明面上,甄嬛怀有龙凤胎七个月,实际上,她腹中的龙凤胎已经满月,再过几日就是生产之日。 甄嬛正苦于寻找一个早产的时机,叶澜依就这么水灵灵的送上了。 “温实初,以我们数十年的情分,我要你答应我,若是保不住,你必须舍母保子……” 甄嬛痛楚低沉的声音透过窗棂传来,永寿宫院内妃嫔众多,只有耳聪目明的陈安能够听个真切。 永寿宫首领太监着人搬来三张太师椅,皇上大刀阔斧坐在院中,皇后与陈安分别坐在皇上左右。 陈安耳朵里不断传来甄嬛大口的喘息声,心里烦躁不安。 妇人生子犹如鬼门关内走一遭,纵使不喜甄嬛,陈安心里也不好受。 沈眉庄一改平日的沉稳,挺着孕肚在永寿宫殿外来回踱步,皇上见她面色煞白,便开口道:“苏培盛,给你惠主子搬个凳子来。” 苏培盛躬身应道,一把太师椅很快搬到院中,沈眉庄扶着椅子坐下,还是觉得揪心不已。 敬妃站在人群堆中,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沈眉庄,面上神色不明,心里却暗骂。 亏得自己曾经对沈眉庄多有照拂,却不承想她是面白心黑的,居然悄默默的对温宜暗下毒手。 想要使温宜高烧不退,她好去甘露寺为公主祈福,趁机见一见废妃甄嬛。 若不是她看护得紧,大小事务从不假于人手,否则就叫沈眉庄这个毒妇得逞了。 温宜长得冰雪可爱,聪明伶俐,敬妃百般呵护,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坏了,宠的不知如何适合。 沈眉庄此举,可真是惹恼了老好人敬妃。 敬妃隐晦了打量了一眼沈眉庄的肚子,心道不急,这仇早晚得报。 甄嬛一碗催产的汤药下肚,有了些许力气,喊叫的声音响彻永寿宫,皇上面色铁青,焦灼不安。 皇后在一旁宽慰道:“皇上,熹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顺利产下皇上的子嗣。” 沈眉庄已经坐不住,不顾众人阻拦和腹中的胎儿,大步走到殿中,为甄嬛加油鼓气。 她的到来,似乎对甄嬛真的有用,甄嬛大叫几声生下一对新生儿。 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龙凤呈祥。 皇上喜得朗声大笑,乐的合不拢嘴,步伐轻快,眉眼皆是笑意,立马晋封甄嬛为贵妃,赏永寿宫上下半年俸禄,及其他赏赐若干。 甄嬛成功产子,后宫众人一窝蜂的涌入永寿宫内,向甄嬛和皇上道喜。 陈安面上欢喜,趁机瞄了眼襁褓中的双生子,心里起了些疑虑。 这双生子长得极好,一点都不像七个月早产的,怎么看都与足月的双生子一般大小。 阖宫上下,怎就没有一个人看出猫腻。 接生嬷嬷经验丰富,却也不觉有异,莫非真的是主角光环太大? 陈安不动声色,收回眼神,面带笑意祝贺甄嬛。 甄嬛受惊,又是双生子,亏的是足月生产,若真是早产,只怕真的会一尸两命。 她也是后怕不已,看着孩子喜得直落泪,如今她与陈安同为贵妃,膝下又都有皇子。 陈安有宫权,而甄嬛有恩宠,二人在宫中地位不相上下。 第52章 芳贵人52 钟粹宫。 安陵容手里飞快绣着松柏翠竹,嘴上喃喃道:“姐姐,熹贵妃生下龙凤胎,令皇上龙颜大悦,惠嫔又得皇上爱戴,长此以往下去,咱们可就失了先机了。” “是呀,”在一旁整理丝线的妙贵人接着说道:“祺贵人惹了熹贵妃不快,被贬了嫔位,宠爱一大不如从前,福贵人是个胆小怕事的,龟缩在延禧宫闭门不出,皇后的左膀右臂一一被熹贵妃剪除,如今只不过端坐在后位强撑着罢了。” 陈安细细打量自己手中绣的小老虎,轻笑出声:“莫要小看皇后,她正躲在暗处,等待时机呢。” 安陵容闻言眼神亮了许多,问:“姐姐可知皇后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不觉得熹贵妃早产三个月的双生子,有什么问题吗?”陈安含笑问道。 “姐姐是说孩子并非足月生产?”妙贵人反应极快。 “若孩子并非早产……”安陵容随即也反应过来,话说到一半哑了声音。 她慌乱的问:“混淆皇嗣,熹贵妃应当不会如此大胆吧?” 陈安呵呵一声:“熹贵妃是何等骄傲清高的女子,皇上拿她当替身,又对她的家人痛下狠手,依照熹贵妃的心性岂能原谅皇上,既往不咎在甘露寺勾引皇上?” 安陵容闻言摇了摇头,以她对甄嬛的了解,甄嬛定不会轻易原谅皇上。 “那,那,那,”妙贵人结结巴巴的道:“熹贵妃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太疯了! 宫里的人未免也太疯癫了些。 妙贵人脆弱的小心肝砰的一声碎了,比起甄嬛混淆皇嗣,毒杀太后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只觉得自己不是身处规矩森严的皇宫,而是住在一个巨大的疯人院里。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病,都有巨大的疯病,一个比一个颠。 妙贵人轻拍自己羸弱的心脏,深深呼了一大口气,又听陈安的声音响起,“这算什么,这宫中混淆皇嗣的妃嫔又不止她一人。” 话音刚落,安陵容手指被针扎破,渗出丝丝血珠,陈安关心道:“怎得走了神?” “姐姐,” 电光石火的瞬间,安陵容猛地想起那日她去沈眉庄宫中闲聊,却意外瞧见沈眉庄对温太医非同一般的情愫。 当时她还顿感疑惑来着,此时种种疑惑有了分明的答案,安陵容细声细气的道:“惠嫔似乎和温太医来往密切,二人之间,二人之间……” 说到此,安陵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双眼幽幽的看向陈安,妙贵人猛地张大嘴巴,两眼放光,弱小无助怯怯的说:“莫不是惠嫔肚子里的孩子是温太医的!” 安陵容和妙贵人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陈安看,陈安哎哟一声,微微点头。 “我的老天爷!”妙贵人惊得似乎差点栽倒,好在身后的连翘及时扶住了她。 妙贵人大呼:“这是什么鬼热闹!” 加入陈安阵营久了,妙贵人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活泼与俏皮,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 这样鲜活的样子,倒是比从前的谨小慎微可爱了许多。 安陵容抿嘴一笑,又问:“姐姐可知熹贵妃又是为谁生的孩子?” “熹贵妃曾被甘露寺住持赶到了凌云峰,你们细想凌云峰与哪里距离最近?”陈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打了个谜语。 妙贵人进宫不久,对甘露寺的种种知晓不多,倒是安陵容沉吟片刻,犹疑道:“好似与果郡王所在的清凉殿最近,两座山峰遥遥相对。” “天呐!”妙贵人又再次张大了嘴巴,瞳孔地震一般喊道:“莫非是果郡王!” 陈安呵呵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安陵容猛的听到甄嬛的不轨之事,心里十分复杂,目光停止许久后,默默的说:“姐姐,咱们可要趁机揭开此事?” 陈安笑靥如花,慢慢的说:“这是天家丑闻,不管由谁去揭露,到最后都会令皇上不喜,这样不讨好的事还是让皇后去做,到时,我们只需添油加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至于皇后,”陈安不以为然的道:“她的把柄多的令人发指,皇上若知晓她做过的事,只怕恨不得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 想到此,陈安低声嘱咐安陵容,趁着竹息受了风寒,要了她的性命,拿回她手中的太后遗诏,偷偷烧掉。 安陵容飞快的应声,陈安看了眼瑞珠,命其辅助安陵容完成此事。 皇后已经指派心腹,以及迫切想要报仇的祺贵人搜罗证据和证人,准备给熹贵妃迎头一击。 只不过她和祺贵人找错了奸夫,弄了个沈冠甄戴。 这个错误,届时自会有陈安为她矫正,顺便一波将皇后带走,若是太后不得废后的遗诏不除,到时不免多生事端。 自甄嬛诞下双生子后,后宫众妃嫔中唯有她和宁贵人最为得宠,安陵容仅凭与纯元皇后相似的歌喉,并不能与之相较量。 皇上对安陵容的恩宠淡淡,安陵容却不着急,还是毕恭毕敬的伺候皇上,秉持自己一派柔弱顺从的模样。 如今,安陵容背靠陈安,心里满满安全感,并不以恩宠定胜负,也不如从前那般看重是否得宠,为人处世多了几分自得,对过往多了几分释怀。 她静下心来,和陈安一同,看宫中云展云舒,看皇后和甄嬛如何自取灭亡,看她们如何笑到最后。 妙贵人得知宫中几大秘闻,兴奋的难以入眠,披上大氅坐在后院中仰头看星空。 她原先只觉得紫禁城四方的天,四面的墙,没什么好看的,如今转换了心境,又觉得宫中的月色极美。 淡淡的,似乎沾染上了滔天的权势,动人心弦。 …… 一整个冬天过去,紫禁城里都是静悄悄的,未起一丝波澜,似乎某个巨大阴谋被冷意裹住,只待春意化了冰霜,凸显人前。 若问宫里有什么趣事可言,那便是熹贵妃幼妹与慎贝勒相交甚好之事。 少男少女肆意散发的爱意,弥漫在这座古老而冰冷的皇城之上,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第53章 芳贵人53 雍正九年四月,春日里莺飞草长,万物生机盎然,陈安身穿鹅黄色清丽淡雅的旗装,淡淡地坐在水榭中,面上失神,有一招没一招的投喂大胖鲤鱼。 “娘娘,”瑞珠躬身行礼,问道:“明日是六阿哥进宫请安的日子,您看可需备着什么?” 陈安回过神来,失笑出声:“弘旭最喜本宫亲手做的牛乳菱粉香糕和姜香梅子。” “对了,还有炙羊肉,”陈安手一扬,坠儿双手接过陈安手中的鱼盒,扶着陈安缓缓起身。 陈安温声道:“让小厨房多备些食材,弘旭读书辛苦,明日本宫要多做些食物,让弘旭吃个痛快。” 瑞珠欢快的说:“六阿哥书读得好,皇上时不时就要夸赞一番,而且咱们六阿哥不仅用心读书,还十分有孝心,每逢请安的日子,六阿哥回回不落,定会来钟粹宫向主子请安。” 弘旭如今已经八岁多了,言行举止已然像个小大人,他日日在尚书房读书,住在南三所里,不能与陈安日日相见。 陈安想起稳重温和的六阿哥,脸上笑意更浓,道:“弘旭如今大了,越发有主见了,本宫也左右不了他的性子,只能做好后勤工作,让他踏实读书,不让蝇营狗苟之事舞到他面前。” 瑞珠感叹道:“六阿哥心性确实难得。” 去年熹贵妃高调回宫,万众瞩目下诞下龙凤呈祥的双生子,皇上龙颜大悦,亲自为四公主取名灵犀,为八阿哥取名弘曕,对熹贵妃诸多封赏。 前朝那些大臣惯会看皇上脸色行事,言语之间多有捧八阿哥之意,钮祜禄一族和熹贵妃沾亲带故的,也出了一番力。 皇后趁机指使宫人在六阿哥弘旭面前挑拨,教唆弘旭要懂得在皇阿玛面前争宠。 弘旭并非真正的黄口小儿,心里稳如磐石,反而使计令那宫人在皇上面前露出马脚,趁机卖了一波惨博得皇上怜爱之意。 他回到钟粹宫,对陈安道:“皇后娘娘为人不慈,所做之事令人不齿,额娘在后宫定要保重自身,切莫上了皇后的当,遭了他人哄骗,从而做下错事。” 陈安连忙说,自己不会被皇后挑唆,行差踏错,被人揪住把柄。 弘旭又道:“额娘您也不必太过谨小慎微,畏首畏脚,若有人敢给你气受,儿子定会收拾了那人,额娘只管放宽心在宫中好吃好喝的住着,左右一切还有儿子撑着。” 陈安心下感动,细细摸着弘旭光滑的大脑袋,并不觉得被一个八岁孩童保护有何不齿,也没说你只管读书莫要管东管西的话。 她重重点了点头,道:“有你保护额娘,谁不敢在额娘面前放肆。” 弘旭细细打量陈安的眉眼,问:“从前儿子小,不懂何为恩宠,如今看到熹娘娘得宠,才知额娘往日所受的苦楚,额娘可怨恨这些宠妃?” 陈安摇摇头,毫不在乎的说:“说句大不敬的话,额娘并不把你皇阿玛放在心中,皇上宠谁我不管,但绝不能有人动摇你的地位。” 弘旭闻言放了心,淡淡的说:“皇后杀母夺子,熹贵妃烈火烹油,二人皆不会长久,前朝那些不倒翁、墙头草似的大臣,儿子断然不会放在心中,额娘莫要心急。” 陈安瞧着八岁稚童如此话说,便觉得好笑,爱怜的将弘旭揽在怀里,轻轻地说:“且让她二人斗去吧。” …… 钟粹宫。 陈安收拢心神,回到钟粹宫内,忙里忙外为明日弘旭请安做着准备。 此时屋外传来不大不小的声响,瑞珠掀开帘子,景仁宫的大宫女染冬步入偏殿,向陈安屈膝行礼:“懿贵妃娘娘,皇后有旨,命您速去景仁宫议事。” 陈安放下手中的翁盆,不解的问:“何事这般急切?” 染冬道:“具体何事奴婢也不知。” 陈安与瑞珠对视一眼,道:“知道了,本宫稍后便去。” “奴婢告退。”染冬快速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皇后召集后宫众妃嫔齐聚景仁宫议事,命染冬、绘春、江福海合宫传旨,不过,这里面不包括身怀有孕的惠嫔。 出了钟粹宫,染冬还要去碎玉轩,告知有孕八个多月的惠嫔,无事不要外出,免得惊扰腹中胎儿。 碎玉轩偏远,皇后本可以不派人特意通知,但她偏偏派了染冬前往。 此举就是想一石二鸟,惊了惠嫔的胎儿。 待染冬走后,陈安道:“皇后这是等不及要行动了。” 瑞珠道:“皇后准备的十分全面,若是运气好,倒有几分把握扳倒熹贵妃。” 陈安轻笑道:“可惜她算对了公式,却写错了答案。” 瑞珠促狭一笑:“有娘娘相助,祺贵人定然不能算错了答案。” “那是自然。”陈安道。 真人沉浸式狼人杀玩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该收官的时候。 亲身体验并左右最刺激的名场面——滴血验亲,陈安光是想想,就觉得倍感激动。 想当初,她追剧追到这里时,有几个瞬间都紧张的停止了呼吸…… 滴血验亲有多精彩,听说就是路过的狗都得停下来看两眼,没追过剧的路人都得被硬控几分钟。 陈安更衣时,安陵容和妙贵人已经穿过长街,到达钟粹宫,二人脸上皆是跃跃欲试的激动神情,只等着今日见证历史。 待陈安穿戴整齐后,三人一同前往景仁宫。 三人到达景仁宫时,后宫众妃嫔皆已齐聚景仁宫,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陈安落座后,坐在她斜对面的敬妃立马投了个眼神过来,陈安微微颔首浅浅一笑。 敬妃端起茶杯,轻轻刮着茶叶沫子,心想总算能整治惠嫔一二。 其实她并不知今日齐聚景仁宫,究竟所为何事,只知道陈安让她打配合,将惠嫔斩于马下,以报昔日毒害温宜公主之仇。 因惠嫔下的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敬妃虽恼并不恨,本来没准备置惠嫔于死地,只想让她付出点代价。 对此,陈安持不同看法,与敬妃剖析一番宫中局势。 第54章 芳贵人54 陈安道:“欣贵人所生的淑和公主已经定了亲,剩下的胧月公主、灵犀公主,以及惠嫔可能会生下的公主,这几位公主皆是熹贵妃的至亲至爱,前程自有宠冠六宫的熹贵妃去争,若是蒙古前来求娶公主,届时,姐姐猜想,皇上会将哪位公主送去和亲?” 敬妃只觉得心惊不已,眼泪簌簌流下,紧紧握住陈安的手掌,不安的道:“皇上对我不过平平,我自然是争不过圣眷优渥的熹贵妃。” 陈安又道:“熹贵妃同姐姐一样,都是个护犊子的,倘若真有和亲之事,定会向皇上进言,指派温宜公主嫁去蒙古,可怜温宜公主自幼在华妃跟前受尽磋磨,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又要嫁去一毛不拔的苦寒之地。” 蒙古大,部落也多,自然有肥沃之地,但也有环境恶劣之地,可不管怎么说,娇生惯养的公主到了那里,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况且有些部落,讲究父死子继,公主若不能有所生养,便要嫁给丈夫的儿子,正妻变妾室,这让公主如何能受得了。 敬妃这般将温宜公主捧在手心,如何舍得,她垂泪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温宜养在我膝下,便是我的亲子,我自然也是要为她计一计的。” 陈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挑动古波无井的敬妃,彻底恨上对温宜下手的惠嫔,以及会影响温宜前途的甄嬛一党。 “好了,”皇后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陈安收拢心神,与众妃嫔一同看向皇后。 皇后道:“祺贵人,你说要告发熹贵妃,还要本宫请来后宫众人,究竟所为何事啊?” 祺贵人缓缓起身,不怀好意的瞥了眼甄嬛,而后向皇后屈膝行礼道:“臣妾所说之事非同小可,需得等皇上到来,臣妾方能开口。” 在场的妃嫔面面相觑,相看惊愕,似乎都对祺贵人口中的非同小可之事感到好奇。 皇后看向众人道:“本宫已着人前去养心殿请皇上了。” 甄嬛面带寒霜,高声斥责道:“皇上近日忙着设立军机处之事,已多日不曾踏足后宫,祺贵人为一己私欲,惊扰皇上处理政事,该当何罪!” “熹贵妃不必惊慌,等皇上来了,就能知道究竟是谁有罪。” 祺贵人脸上笑意未退,大剌剌的盯着甄嬛看,双眼尽是得意之色,仿佛已经看到甄嬛惨不忍睹的结局。 坐在祺贵人下首的欣贵人正准备出言讽刺,就听到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皇上阴沉着脸走进正殿,皇后携众妃嫔屈膝行礼:“皇上万安。” “后宫无一日安宁,朕何从万安。”皇上语带薄怒之意,皇后连忙请罪:“臣妾等惊扰皇上清安,望皇上恕罪。” 皇上吐了口气,不耐烦的问:“说吧,究竟什么事。” 祺贵人闻言上前小走两步,语调高扬道:“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皇上听完后环顾四周,见后宫有头有脸的妃嫔居然都被叫到了景仁宫,一起议论他被戴绿帽子的事,皇上登时大怒,一双带有愠色的眼睛狠瞪了一眼办事不力的皇后,劈头盖脸给了祺贵人一巴掌,斥道:“贱人!胡说!”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后宫众人身子颤了颤,甄嬛面上冷若冰霜,实则心里紧张的抽搐成一团,几乎呆愣在了原地,手指牢牢的攥住桌角,猛咽口水掩饰情绪。 本来觉得是皇后又在搞事泼脏水的端妃,看到甄嬛如此紧张,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莫非甄嬛真的做了背叛皇上之事。 她与皇后不对付,又和甄嬛拥有共同的女儿——胧月,如今她们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无论如何,甄嬛不能倒。 甄嬛若倒了,皇后迟早会清算到她头上。 端妃细细思量该如何应对皇后的后手,被皇上打倒在地的祺贵人,捂着鲜艳夺目的半张脸毫不退缩,大叫道:“臣妾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叶澜依‘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眼睛死死盯着祺贵人,挑衅道:“这算什么毒誓?生死之事谁又能知,以此虚妄之事赌誓,可见祺贵人并非真心。” 陈安垂下眼眸,心头冷笑,看来甄嬛已经收服了叶澜依,又得一员大将。 叶澜依生怕甄嬛之事会牵扯果郡王,恐怕会费尽心机力保甄嬛。 祺贵人不知是被激了性子,还是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举起右手发誓道:“臣妾以瓜尔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 她铆足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用力,如此不留余地的誓言,令皇上和众人变了脸色。 皇后叹了口气道:“祺贵人发此重誓,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若是其中真有什么误会,说出来立刻解开了也好,否则今日之事若是以讹传讹出去,对熹贵妃清誉亦是有损。”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皇上沉声道:“好,朕就听你一言,如有虚言,朕绝不轻饶!” 祺贵人仰着头,自信道:“是!” 皇上迈开脚步,坐在首位,手里不停转着佛珠,众人只听得皇后沉稳的开口道:“你既说熹贵妃私通,那么奸夫是谁呢?” 景仁宫殿内登的平静下来,落针可闻,众人目光皆聚焦在祺贵人身上。 只见她胸有成竹的道:“太医温实初!”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甄嬛松开了紧握桌角的手指,冷哼一声,原本紧绷着面容的叶澜依也松了口气。 端妃见到甄嬛的表情突然轻快了起来,便知甄嬛与温实初绝无私情。 皇后问:“是吗,可有证据证明熹贵妃与温实初私通?” 祺贵人呵呵一笑:“回禀皇后娘娘,自然是有的。” 话音刚落,第一个证人玢儿闪亮登场。 玢儿原本是甄府的丫鬟,地位仅次于流朱浣碧,后甄府落败,玢儿嫁给祺贵人娘家的仆人陈四。 第55章 芳贵人55 甄嬛未入宫前和温实初那点子事,玢儿自然是知晓全貌的。 当得知甄嬛与温实初是青梅竹马,温实初还私下向甄嬛求过亲后,皇上面色越发阴沉,眼神不悦的盯着玢儿。 此时众人皆对甄嬛与温实初是青梅竹马之事议论纷纷,神助攻端妃出场,开口问道:“温太医求亲,熹贵妃可曾答允?” 玢儿跪在地上连忙叩头道:“没有,娘娘自是没有答应……” 刚说完,便看到祺贵人狠厉的眼神盯着她,似乎要把她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欣贵人微微一笑道:“臣妾以为,若是熹贵妃真的和温太医有情,当初何不答应了求婚,或许今日就不再宫中了,可见熹贵妃心底坦荡,对温太医并无私情。” 祺贵人瞪了欣贵人一眼,冷笑一声:“熹贵妃自持美貌,一向眼高于顶,入宫前自然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太医,可温太医却敢私自向秀女提亲,可见对熹贵妃用情至深。” 不等欣贵人反驳,祺贵人又不依不饶的说:“熹贵妃入宫后春风得意,自然与那温太医没什么,可四年前熹贵妃全家获罪,自此落败,熹贵妃在甘露寺孤苦伶仃,此时温太医依旧不改初心,对熹贵妃悉心照料,许是熹贵妃被他的深情打动也未可知啊!” 此话说的歹毒,却又符合常理,一时间让甄嬛团队的人无可辩驳。 这可不像胸大无脑的祺贵人能说出的话,皇后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心里暗自思索,祺贵人难道得了谁的点拨不成? 甄嬛面对祺贵人的指控,坦然平静,深情望向皇上表达心意:“臣妾不信青梅竹马,只相信姻缘天定,百转千回亦能相聚。” 端妃淡淡一笑道:“熹贵妃这话说得在理,皇上与熹贵妃几度离合,可见缘分天定,旁的什么不过是揣测罢了。” 眼见一塔玢儿的输出没有达到预想,祺贵人拍拍手掌又唤了一个叫斐雯的宫女进场。 随着二塔的输出,温实初也被请来了景仁宫。 陈安仔细打量了一番二塔斐雯,畏畏缩缩慌慌张张,可见不是个聪明的。 想来也是,若是聪明的,岂敢掺这趟浑水。 揭发皇上的宠妃给他戴了绿帽,就算扳倒熹贵妃,这些个证人们,包括实名举报的祺贵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皇上可是最小心眼又要面子的人。 二塔斐雯笨拙,让甄嬛诓了个正着,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 皇上听着这些个捕风捉影的攀咬越发不耐,端妃似有倦意,在场的其他妃嫔却像打了鸡血一般,目光在皇上、甄嬛、证人、祺贵人等人之间乱窜。 无论熹贵妃有无私通,此事过后,宫里有了长久不衰的话题,试问,谁不想嗑着瓜子唠一唠熹贵妃和太医的那点八卦。 一塔、二塔相继被甄嬛团队一一攻破,稳坐钓鱼台的皇后此时也有些急了。 此时她恨不得亲自替祺贵人下场,与熹贵妃直接对线。 皇后一党的人不中用,可吃瓜群众为了吃瓜也是拼了,贞嫔直接下场怼道: “熹贵妃与太医私通这样的大事,斐雯一个小宫女慌了手脚,记忆不清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撞破了熹贵妃的奸情,想必日日不能安睡,唯恐被熹贵妃灭口。” 这句话正是给打了瞌睡的福贵人递了枕头,她正不知该如何继续带节奏,闻言立即说道: “臣妾听说,念过佛的人心肠都好些,连只蚊子都舍不得拍死,熹贵妃可是在甘露寺为国祈福修行过的人,又得菩萨庇佑产下皇嗣,福泽深厚,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这番话带出了甄嬛的双生子,又将话题扯到甄嬛与温实初的私情,祺贵人立马带出今日的第三个证人——静白。 三塔静白的输入可比一塔、二塔有力多了,称温太医时常出没甘露寺,帮熹贵妃挑水洗衣送药,经常独处一室,又称甄嬛称病搬离甘露寺,带着侍女独自住在杳无人烟的凌云峰。 一番话令皇上脸色大变,眼神锐利如刀。 甄嬛团队的防守和进攻几乎配合完美,唯一的纰漏就出在老实人温实初身上。 静白有些话不过是猜测,温实初的一番解释,立马坐实他常常出没甘露寺和凌云峰之地。 叶澜依听到这里似乎扶了扶额头,厌烦的说:“皇上,臣妾乏了,想先回宫歇息。” 她为人孤傲,与后宫众人一向没有往来,此时告退,皇上点了点头便准许了。 叶澜依走之前和静白费了几句口舌,便款款屈身告退。 祺贵人持续输出问:“臣妾斗胆问一句,温太医频频探访甘露寺,可否是皇上授意?” 皇后也跟着追问道:“若是皇上授意,那么此事倒也情有可原了。”皇上自然是摇头,看向甄嬛的眼神充满失望。 祺贵人和甄嬛一党又是一番争论,皇上此时已经有些疲倦,也觉得此事另有隐情,不愿再议,可皇后搜罗了这么久,岂能轻言放弃。 陈安、安陵容和妙贵人自顾自的喝茶看戏,此时还未到她们出场的时候。 先让敌人以为自己过关放松警惕,再给予她致命一击,这才刺激不是吗? 祺贵人不耐烦和欣贵人争嘴,直接道:“熹贵妃是在甘露寺有孕后才回宫的,除了皇上去探过,温太医也承认自己频频探访,那么熹贵妃这胎……” 温实初闻言大惊,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太蠢,急切的道:“祺小主言下之意,是说皇子和公主并非龙裔,事关江山社稷,贵人岂能胡乱揣测!” 说罢便伏地跪倒,大喊道:“皇上万万不可听信啊!” 祺贵人虽蠢却还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温实初倒是直接将皇子、公主是不是龙裔的话宣之于口,脑子却是很不灵光。 事情到了这一步,皇后自然而然将今日最终目的带出——滴血验亲。 甄嬛闻言猛地一震,目光噬人几乎要毁灭一切,又似乎带有无限哀伤:“早知要被皇上疑心至此,情愿当初在凌云峰孤苦一生罢了。” 第56章 芳贵人56 端妃打量着甄嬛的神色,已经明了双生子血统有异,可事到如今,只能帮着打圆场道:“皇上龙体不可损伤。” 陈安呷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端妃所言不差,既然疑心熹贵妃与温太医有私,八阿哥只需与温太医滴血验亲即可。” 敬妃见陈安开了口,也道:“是了,这样既不损伤龙体,亦可明白了。” 皇上嘱咐道:“苏培盛,去将八阿哥抱来。” 苏培盛深深看了槿汐一眼,立即应道将八阿哥抱来。 原剧中本该出现的慎贝勒和待会要出现的玉娆,都被陈安派人支使开了。 省得二人进来求情又费一番口舌,浪费时间。 过了一会,绘春端了水和银针过来,甄嬛奔到皇上身前,哭求道:“皇上,这一动手,即便认定八阿哥是皇上亲生,来日他也会被世人诟病血统存疑之事,你叫咱们的八阿哥来日如何自处啊!” 甄嬛的这番哭诉并非不敢滴血验亲,反而她十分自信,因为八阿哥和温实初的血液不可能相融。 之所以要说这番话,就是博得皇上的怜惜,待会儿真相大白之际,给自己划拉更多的补偿和好处。 皇上听完也很自信的样子,安抚甄嬛道:“有朕在,无妨。” 宫人抱来了哇哇大哭的八阿哥,苏培盛狠了狠心,闭着眼往孩子脚趾上一戳,一滴鲜血随即落入水中。 襁褓之中的孩子瞪的大哭,哭的撕心裂肺,令甄嬛痛心不已。 温太医自己扎自己,也将一滴鲜血滴入碗中。 皇上缓缓起身,俯身看向青色玉碗。 在场众人皆屏住呼吸,探头看去,陈安被紧张的氛围影响,也下意识停止了呼吸。 只见两滴血珠在碗中逐渐靠拢,慢慢相融在一起……皇上勃然大怒,狠狠地将手中的佛珠扔在地上。 ‘啪嗒’,佛珠四散,蹦到妃嫔脚背之上,众人赫然,不敢置信的看向甄嬛和温实初二人。 好大的胆子! 竟敢混淆皇嗣! 温实初更是不敢置信,后退几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祺贵人咧开嘴得意的笑了,皇后大声喝道:“大胆甄嬛!还不跪下!” 甄嬛眼神涣散,惊疑不定,强撑着道:“臣妾无错,为何要跪!” 皇后看也不看她,疾言厉色道:“来人!剥去她的贵妃服制,打入冷宫!连同那孽障也一同扔进去!温实初即刻杖杀!” 甄嬛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但八阿哥绝无可能是温实初的孩子,大声一喝:“谁敢!” 皇上目眦欲裂,几乎要气晕过去,看向甄嬛的眼神狠厉无比,甄嬛打了个冷颤,蓦的反应过来:“水有问题!皇上!这水不对!” 甄嬛立即拉过苏培盛,用银针在他手指上狠狠一戳,几滴鲜血滴入融入碗中。 鲜血立马与原本的血液融在一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愣在了原地。 苏培盛可是太监,这是怎么个回事。 槿汐见状,连忙拿起银针往自己手上一刺,几滴鲜血立马滴入碗中,很快相融在一起,槿汐大喜道:“这水被人动了手脚!娘娘是清白的!” 苏培盛连忙躬身道:“皇上,您是知道的,奴才没有生育的能力,这……温太医和槿汐绝不可能是奴才的孩子啊!” “哈哈哈哈哈,”皇上大怒之后又是大喜:“朕知道!” 温实初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伸指往水中蘸了蘸,放在嘴里一尝,当即道: “此时有酸涩之味,定是加了白矾,医书古籍有注:若以白矾调入水中,虽非亲子亦能相融,而若加入清油,则虽是亲子,亦不能相融。” 甄嬛闻言大喜,眼泪簌簌流下,跪倒在皇上面前:“皇上,有人要诬陷臣妾!要置八阿哥于死地啊!” 皇上面色不悦,看向皇后,冷冷地说:“方才为求公允,是皇后亲手准备的水吧?” 皇后面色一惊,立马跪在皇上跟前直呼冤枉,皇上又道:“朕记得皇后颇通医术。” 苏培盛适时端上来一碗干净的水,重新滴血验亲后自然是没问题的。 甄嬛立即茶里茶气的道:“臣妾此生分明了。” 她眼眸里闪着委屈巴巴的泪花,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得意,只要过了今日,谁也不敢再置喙双生子的血统。 这一局,皇后已满盘皆输。 甄嬛的团队乘胜追击,努力锤死皇后一党,为甄嬛和双生子谋取利益最大化。 叽叽喳喳的声音,皇上听得心烦意乱,他知道今日之事是谁在幕后搞鬼,但他并不想真的发落皇后,毕竟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今日之事反转又反转,在座妃嫔的眼珠子都快转不过来了,百折千回后终于放心的大喘气。 眼见甄嬛团队大获全胜,将皇后一党逼得退无可退,祺贵人不死心继续攀咬甄嬛与温实初有私。 这时叶澜依带着甘露寺另一个姑子——莫言来到殿中。 莫言道:“……凌云峰那种地方,偏僻难行,常有狸猫出没伤人,倘若熹贵妃真与温太医有私,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守在那里吃苦。” 莫言的到来,彻底翻转局势,皇上立马心疼甄嬛,道:“嬛嬛,让你受苦了。” 皇上亲自盖章熹贵妃没问题,在场的吃瓜群众皆以为这场大戏要落下帷幕了。 殊不知这才是前半场,皇后搭好了台子,接下来的后半场,就要看陈安和她三个小弟的发挥了。 皇上与甄嬛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安陵容轻笑出声:“宁贵人一向孤傲,不爱搭理后宫众姐妹,没想到却与熹贵妃私交甚笃,甚至请来莫言师傅作证,倘若早早的请来莫言师傅,也省得八阿哥白白挨了两针,可怜八阿哥年幼,就要遭此大罪。” 叶澜依翻了个白眼道:“皇上知道,臣妾生性冷淡,不喜与人往来,今日有人毁人清白又拿皇嗣说事,臣妾看不惯,这才帮二小姐将莫言师傅迎到景仁宫。” 第57章 芳贵人57 安陵容又道:“瞧着莫言师傅很是关心熹贵妃的样子,想来对熹贵妃在凌云峰的生活更加熟悉,不如请莫言师傅作证,凌云峰除了温太医,是否还有旁的男子出现过?” 此话刚落,甄嬛面容发狠,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安陵容,眼神像淬了毒一般。 安陵容并不理会,淡淡一笑道:“皇上有所不知,熹贵妃此番有孕回宫,后宫诸人皆是议论纷纷,既然今日将此事搬到了台面上,不如摊开了说,好还熹贵妃一个公道,没得今日攀咬熹贵妃和温太医,明日再攀咬熹贵妃和旁的谁,趁着莫言师傅在此,彻底还熹贵妃一个清白吧?” 妙贵人似有不忍的道:“熹贵妃当日生产是何等凶险,今日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好在八阿哥虽是早产儿,但根骨强健,如今养得极好,皇上定然也是对八阿哥寄予厚望的,无论如何,也得还熹贵妃一个清白才是。” 吃瓜群众康常在立马接上:“熹贵妃是在宫外有孕,八阿哥血统存疑,这种事堵不如通,其实真的说开了也没什么。” 贞嫔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莫言师傅,敢问您在凌云峰可见过除温太医以外的男子?” 妙贵人娇俏一笑提醒道:“莫言师傅想好了再说,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 莫言双手合十,垂下眼眸,甄嬛与宁贵人二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阿弥陀佛,”莫言念了口佛,看向甄嬛的眼神十分平静,她既不想害了甄嬛,但出家人也说不得诳语, 她确实在凌云峰见过甄嬛与别的男子亲密,左右为难之下只能缄默不言。 甄嬛心跳如鼓擂,浑身寒意渐起,忍不住发起抖来,强忍着支棱起身子,道:“皇上,臣妾此番回宫是不是错了,臣妾爱您是不是错了,这些欲加之罪何时能了?臣妾真的累了。” 皇上的疑心本已经被滴血验亲抚平,此时又高高挂起,怒目圆瞪看向莫言,“说!有还是没有!给朕一五一十说出来!” 莫言却还是口中念着阿弥陀佛,不肯多说一句话。 陈安深深叹了口气,吸引众人目光后幽幽的说:“熹贵妃真是太不容易了,早产三个月为皇上生下阿哥和公主,几乎是命悬一线才为大清打来龙凤呈祥的吉兆,这样的有功之臣如今却被人泼了这样一大盆脏水,实在是令人心疼啊。” 端妃侧目看向陈安,她不知陈安突然开口是敌是友,但心里知道陈安不会无缘无故的开口,端妃心里无奈的想,甄嬛此关怕是不好过了。 明哲保身一向是端妃的拿手好戏,如今局势不明,为保全自身,还是少说话为妙。 甄嬛自然知道端妃是什么样的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只有在自身没有危险的前提下,端妃才会助她。 否则只会作壁上观。 槿汐搀扶着甄嬛起身,甄嬛双眼憋得通红,精疲力竭几乎是瘫在椅子上,心里不停的思索,这懿贵妃一党究竟唱的什么戏? 她们到底知道多少? 可会将果郡王攀扯进来……一想到果郡王,甄嬛就止不住的心痛,内心无声地呐喊着,允礼!咱们的孩子不知还能不能保住! 陈安铺垫了一番话,又说:“皇上,听闻凌云峰虽然偏僻,却离果郡王的清凉台不远,不如请果郡王为熹贵妃作保,这样后宫也不会再起流言蜚语。” 皇上垂眸不语,不停玩弄手中的玉扳指,甄嬛更是低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唯有叶澜依白了脸颊,声音尖细道:“宫中之事,怎好叫果郡王知晓,若是惊扰了王室宗亲,岂不是令皇上蒙羞!” 陈安连忙解释道:“臣妾关心则乱,一时失言,只想着尽快还熹贵妃一个清白,没有考虑这么多……还望皇上恕罪。” 妙贵人掩嘴微笑道:“宁贵人一向对后宫众姐妹冷言冷语,谁也不搭理,怎得听到果郡王的名号,就如此激动?” 跪在地上的皇后,眼眸精光一闪,电光石火间,似乎抓到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偷望了一眼陈安的神色,轻咳一声道:“皇上,臣妾只想着洗清后宫流言,却不想被人误会至此,事情到了这一步,怕瞒也是瞒不住的了,不如将熹贵妃生子那日的接生嬷嬷传来,孩子早产与否,太医和接生嬷嬷一探便知,还有莫言师傅,至今都不肯正面回答,凌云峰是否有其他男子出没,为江山社稷计,不如到凌云峰附近问一问村民……” 还未等皇后将话说完,甄嬛神色一凛,眸中眼泪如大坝决堤般流下,声嘶力竭道:“皇后娘娘!臣妾一向对您尊敬有加,您何苦要将臣妾逼到这个份上,如此大肆查证,臣妾有何清誉可言,不如臣妾一死了之,好还公主阿哥一个公道!” 果郡王和早产之事被频频提起,甄嬛心神不安,面上止不住的慌乱,情绪已到崩溃的边缘。 陈安腹诽道,皇后果然是皇后,脑子转的就是快,死死揪着双生子不放,想尽办法在双生子上做文章。 早产和足月孩子之间的区别,旁人看不出,接生嬷嬷和太医还能看不出么,若真的问询凌云峰附近的村民,哪怕是没有奸夫,皇后也能立即捏造一个出来。 至于奸夫的人选,陈安已经给了她暗示,想必皇后会很乐意揪着果郡王不放。 安陵容怯怯的看了皇上一眼,道:“听说浣碧自请前去照看果郡王,不知他二人何时有的交际?是在凌云峰?还是七夕夜宴熹贵妃与果郡王在桐花台相谈甚欢的那日?” “安陵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甄嬛指着安陵容的鼻子愤愤大叫,叶澜依恨不得当场将安陵容捅穿。 当年桐花台之事,安陵容怎么会知晓! 甄嬛面色如土,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痛的几乎要窒息过去,叶澜依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锐利如刀。 第58章 芳贵人58 皇上神色晦涩,面上表情十分复杂,目光炯炯盯着甄嬛看,心里疑心四起。 “皇上恕罪!”安陵容与敬妃一同跪下请罪。 敬妃蹙了蹙眉道:“多年前的一次宫宴上,臣妾在桐花台偶遇熹贵妃和果郡王相谈甚欢,后宫妃嫔和郡王月下闲聊,臣妾当时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好惊扰二人,便悄悄离去,离开前听到果郡王念了首诗,好像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后来温宜公主误食木薯粉,熹贵妃的嫌疑最大,臣妾本想出面作证,但见熹贵妃不欲提起桐花台之事,只好作罢,幸亏有端妃及时出面为熹贵妃作证,方才洗清熹贵妃的嫌疑。” 安陵容道:“臣妾也是听敬姐姐偶然说起过,方才话赶话说秃噜嘴,望皇上恕罪。” 皇上转头看向端妃,问:“那日,你究竟有没有和熹贵妃偶遇!” 端妃跪下请罪,神色淡淡的说:“回禀皇上,那日臣妾并未偶遇熹贵妃。” “那你为何要撒谎!”皇上大怒。 “臣妾知晓木薯粉之事是有人故意诬陷熹贵妃,”端妃踌躇片刻,面露哀伤道:“熹贵妃长得像臣妾的一位故人,臣妾不忍她被人诬陷,方才替她作证,臣妾犯了欺君之罪,还望皇上责罚。” 端妃老谋深算,不过片刻就想好了说辞,她口中的故人便是纯元皇后。 皇上眼神有一瞬的失神,面带愁绪,本有几分薄责之意,听闻端妃如此说,只得抬手将她扶起,不予追究。 纯元皇后的名头确实好用,不仅皇后用得,甄嬛用得,端妃也用得。 贞嫔闻言撇了撇嘴,不屑一笑:“皇上,这果郡王和熹贵妃不清不白的,怕是不能为熹贵妃作保。” 甄嬛神色凄楚,跪在地上哀求皇上:“臣妾一心侍奉皇上,眼里心里除了皇上,再无他人。” “苏培盛!”甄嬛的话,皇上不予理会,转头看向苏培盛,苏培盛忙应道:“奴才在!” 皇上嘱咐道:“去传接生嬷嬷和太医院院判,看看八阿哥究竟是不是早产儿!” 苏培盛还没来得及答复,陈安忙道:“皇上,此事派苏公公前去怕是不妥。” 皇上皱着眉问:“有何不妥?” 陈安道:“皇上有所不知,苏公公与熹贵妃身边的槿汐乃是同乡,去年二月,二人私下结为夫妻,有这一层关系,臣妾怕苏公公做事有失公允,恐怕会对皇上有所欺瞒。” 皇上怒瞪苏培盛,紧接着问:“懿贵妃之言可是事实?” 苏培盛、槿汐二人忙叩头请罪,苏培盛汗如雨下,头磕的梆梆作响,拼命解释道:“皇上,奴才确与槿汐结为夫妻,但奴才从未做过蒙骗您的事啊!” “哎哟!”康常在突然回过味来,急急的说:“这槿汐姑姑与苏公公同在宫中二十几年,为何早不在一起,偏偏在熹贵妃回宫前在一起,莫非槿汐姑姑是故意为了熹贵妃回宫之事,才与苏公公在一起的?” 贞嫔咂咂嘴说:“莫非当时熹贵妃已经与人私通有孕,槿汐为了引皇上到甘露寺,特意使了美人计,让苏公公在御前故意提及熹贵妃?” 二人好似说书先生,一来一往将事情的真相还原了个七七八八,槿汐一向稳重,此时却心慌意乱,眼皮不停的抽搐。 甄嬛的所作所为被说了正着,整个人已经虚脱不堪,却还是强撑着,向皇上解释,只是声音有些发抖。 叶澜依咬紧牙关道:“若熹贵妃真的与人有私,那么有孕后大可以和心爱之人一走了之,为何又回到宫中呢!” 康常在嘁了一声,忽的脑洞大开道:“说不好是那个奸夫出了什么事,或许是不能带熹贵妃一走了之呢?” “天呐!”贞嫔忽然捂嘴惊呼一声:“去年一、二月,可不就是果郡王出了事,当时一度传言果郡王已经身死!” 康常在闻言脸上颇有自得之意,向皇上邀功道:“皇上,你看,臣妾猜了个正着,奸夫肯定是果郡王,因他突然出事,熹贵妃又惊觉有孕,这才不得不将野种安在皇上头上。” 这话说得……实在敢说。 康常在是吃瓜吃上了头,什么都敢说,皇上闻言勃然大怒,命人将康常在拖出去掌嘴三十。 贞嫔与康常在这对破产姐妹花,没有加入后宫任何势力,却能在今夜发挥超常。 前半场无意识助攻皇后,后半场助攻陈安,将陈安几人的隐晦之意通通拆解了个遍。 妙贵人装作和安陵容小声嘀咕的样子,道:“当年熹贵妃全家流放宁古塔,流放路上艰险万分,宁古塔更是苦寒无比,甄家人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说不定是有人暗中照应……” 皇上此时脸色已经阴的能滴出水,眼眶血红,猛地伸手狠狠捏住甄嬛的下颚:“朕待你不薄,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朕!” 甄嬛满脸泪水,下颚疼痛难忍,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妾冤枉!” 皇上怒视周遭,命皇后即刻将老院判和接生嬷嬷带来。 本来已经输了的局面,又峰回路转。 皇后迸发出无穷的战斗力,目光如炬,立马安排手下悄悄将二人带来。 皇上盛怒之下,接生嬷嬷不敢隐瞒,只说双生子虽是早产,却与足月的孩子大小无异,叫声也洪亮,确实不像七个月所生的早产儿。 老院判医术高明,手一搭脉便知晓个七七八八,此等宫中秘闻,他怕引火烧身,说的隐晦,但众人也听懂了。 “贱人!” 皇上怒摔手中的玉扳指,大骂道:“甄嬛!贱人!” 熹贵妃与果郡王苟且,生下双生子,切图混淆皇嗣,这等大瓜,在场众妃嫔几乎吃吐了。 如今皇上像个爆发的火山一般,众人像鹌鹑一样静默不语,唯恐战火波及自身。 甄嬛绝望地闭上双眼,浑身乏力瘫倒在地,心里知道一切都完了,事到如今,连说冤枉的力气都没有了。 “嬛儿,嬛儿,”沈眉庄捧着肚子进殿,焦灼的喊着甄嬛。 第59章 芳贵人59 见甄嬛痛苦万分跪倒在地,沈眉庄十分心疼,梗着脖子,愤懑道:“皇上已经伤过嬛儿的心一次了,难道还要再伤她一次吗?” 皇上看着八阿哥白嫩的笑脸,气的眼冒金星,心底涌现出一阵又一阵的伤痛,听到沈眉庄的话,冷言冷语道:“滚回你自己的宫中。” 皇后双眼热烈注视着沈眉庄高高挺起的肚子,心里窝起一团无名之火。 沈眉庄几次三番不给她好脸色看,如此不知礼数之人,怎配生下皇上的孩子。 今日索性是闹开了,便也不在乎皇上会怎么看她了。 皇后抬起凌厉的眼眸,神情近乎疯魔又带有癫狂,声音尖尖,指着沈眉庄的肚子道:“皇上,熹贵妃与惠嫔情同姐妹,行事作风如出一辙,听说惠嫔此胎前前后后都是由温太医一人照料,不如借此机会让院判好好诊断一二。” “放肆!”皇上闻言又是一怒。 毕竟没人喜欢给自己头上戴绿帽子。 沈眉庄面上不见悲愤之意,却难掩紧张,她仰起头垂眸掩饰情绪,一脸倨傲道:“臣妾这一胎一向由温太医负责,温太医医术高明,无须什么劳什子院判把脉。” 皇上本来对沈眉庄此胎没有任何疑心,却突然眼皮跳了一跳,要求院判立即给沈眉庄诊断。 甄嬛不明所以,冷然道:“臣妾是废妃之身回宫,皇上疑心臣妾也就罢了,疑心眉姐姐是哪门子道理?难道我们姐妹都是那不知廉耻之人不成?” 沈眉庄此时也顾不得甄嬛说的什么,脸上尽是害怕和无助,眼见院判过来,吓得双手捧着肚子节节后退,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 温实初双腿发软心下绝望,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此刻,皇上哪里还看不出究竟是谁和谁有情,皇后也一脸了然。 怪不得祺贵人攀咬出温实初时,甄嬛丝毫不紧张,反而很平静。 原来是他们找错了人。 皇上一声令下,令宫人控制住沈眉庄,采月拼命阻拦却无济于事。 老院判手一搭脉,冷汗直冒,心道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道吉日,怎么这么摔! 皇上的两顶绿帽子都被他赶上了。 害怕归害怕,老院判颤颤巍巍的道:“回禀皇上,惠嫔娘娘有孕九个月,虽受了惊,但胎儿无恙。” 贞嫔小声地嘀咕:“这惠嫔不是有孕八个月吗?” “贱人!” 皇上大喝一声,脸上阴云密布,两眼喷火,快走到殿外,一把抽过侍卫的佩刀——直直捅向沈眉庄的肚子。 “啊!”“啊!”“啊!” 一声声尖锐的叫声在殿中此起彼伏,深宫里的娘娘们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就连皇后也吓得不轻。 “啊!眉姐姐!”甄嬛连滚带爬冲到沈眉庄跟前,双手崩溃的抱着沈眉庄,痛苦的大喊。 她心里翻涌着恨意和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宫,为什么……敢怀着别人的孩子回宫。 皇上冷冷的问:“贱人甄嬛,你还有什么可说!” “哈哈哈,”甄嬛的笑声很轻,泪水将脸上精心涂抹的胭脂水粉洗刷殆尽,狼狈不堪。 她抬头怒瞪皇上:“回宫的每一刻,和你接触的每一个瞬间,都令我恶心!作呕!你带给我无限屈辱,流放我年迈的父母和稚嫩的妹妹,还妄想我给你生孩子,你不配......” 甄嬛敢说,众妃嫔却不敢听。 陈安则适时往甄嬛体内打入一个控制符,符入身便生效,只见甄嬛擦了擦眼泪,放下沈眉庄,嘲讽道:“你可知纯元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皇后蓦的一惊,神色复杂,甄嬛看也不看皇后,笑呵呵的道:“纯元皇后是被她的好妹妹宜修亲手害死的呀。” 皇上冷眼看向皇后,皇后双眼血红,眼泪顷刻流出,嘴里直叫冤:“纯元乃是臣妾的亲姐姐,臣妾怎会害她呀,是甄嬛信口雌黄,死到临头胡乱攀咬......” 甄嬛痴痴一笑,道:“皇后医术精通,却将纯元皇后照料的一尸两命,皇上若想知道真相,尽管将景仁宫的奴才抓起来审讯,届时,自然就会知晓臣妾有没有说谎了。” 皇上生疑,一双眼睛流露出复杂的神色,默默的俯视皇后,端妃见状,立即明白这是扳倒皇后的绝佳时机,马上出声和甄嬛打起配合。 眼见甄嬛所说的细节越来越多,皇后又惊又怕,不停的哭诉自己是冤枉的。 经历一夜的大起大伏,又突然得知纯元一尸两命的真相,想到那个浑身青斑、死状可怖的婴童,皇上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中,只想将在场的人杀了个干净。 皇后怎么针对甄嬛,皇上虽烦却不恨,也没准备真的把皇后怎么样。 但皇后杀了纯元,皇上绷不住了,恨不得将皇后碎尸万段,都难以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都下去。”皇上语气淡漠。 包括陈安在内的众妃嫔立刻逃似的离开景仁宫,偌大的宫殿只留甄嬛、皇后、祺贵人、端妃和温实初等人,以及赖着不肯走的宁贵人。 陈安刚走到宫门,就听到甄嬛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那声音震耳欲聋,阴森恐怖,好似地狱恶鬼的嘶吼声,又仿佛是深渊里怪物的咆哮。 让人头皮发麻。 安陵容和妙贵人吓的一左一右紧紧抱住陈安的胳膊,陈安攥住二人的手,头也不回的跨出景仁宫宫门。 那天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后宫众人无从知晓,也不敢多加讨论,个个窝在宫里,大气不敢出。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当天夜里,景仁宫的大小宫人皆进了慎刑司,第二日皇上下旨废后,皇后不堪其辱撞墙而亡。 祺贵人、宁贵人、熹贵妃、温实初、玉娆被乱棍打死。 又过了几日,沈氏、甄氏、温氏、瓜尔佳氏皆以各种各样的罪状,被夷三族,连黄口小儿也没有放过。 槿汐、浣碧、小允子、剪秋、绘春等人死无全尸。 八阿哥、果郡王相继病逝,死状可怖。 第60章 芳贵人 灵犀公主尚在襁褓之中,便已经被皇上敲定了婚事,和蒙古边境的一个部落联姻。 胧月公主则与准噶尔部联姻。 端妃因言行无状,被褫夺封号,贬为贵人,福贵人、欣贵人、康常在因御前失礼被打入冷宫。 皇上身边的太监换成了小夏子,苏培盛不知所踪,碎玉轩、永寿宫的宫人全部焕然一新。 一连数月,皇上都不曾踏进后宫一步,如今后宫位份最大的便是陈安。 弘旭只有八岁多,年纪尚幼,皇上还没到死的时候,但后宫陈安一人独大,时间久了,皇上肯定会不爽,继而打压。 陈安耗费三天三夜,做出了一个与纯元皇后九分相似的超级完美符傀。 该符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她才华横溢,能歌善舞,身姿曼妙,肤如凝脂,内有乾坤。 陈安将符傀制作好后,便将其放在花房当了一个小宫女。 某日,皇上在御花园散心,偶遇手捧梅花的花房宫女,顿时惊为天人! 不顾青天白日,当即就在御花园空旷的大殿里要了她的身子。 随即晋封花房宫女为纯贵人,入主承乾宫。 纯贵人言行举止、容貌声音都仿佛纯元皇后在世,不仅如此,她还身怀绝技,不可说,不可说。 皇上沾了纯贵人的身子,从此就撒不开手了,一路将纯贵人晋封至纯贵妃。 纯贵妃独冠后宫数年,却一直没有喜讯,皇上年近六十,膝下唯有六阿哥和七阿哥两个皇子。 六阿哥过目不忘,皇上很是看重,且十分自得和骄傲。 为抬高六阿哥的身份,皇上下旨晋陈安为皇贵妃,执掌六宫事务。 …… 钟粹宫。 “娘娘,”瑞珠毕恭毕敬的道:“方才太医来报,齐贵人没了。” 陈安“唔”一声道:“知道了。” 齐贵人便是昔日的端妃,自胧月公主远嫁准噶尔后,便一病不起,太医早有诊断:时日无多。 陈安梳洗一番前往养心殿向皇上汇报此事,皇上听闻后面不改色,只说按贵人之礼下葬即可。 皇上对齐贵人无情,陈安也懒得说什么,照皇上旨意行事便是。 那日在景仁宫发生的种种,后宫众人视为禁忌,无人敢再宫中提起。 永寿宫和碎玉轩也被皇上下旨封了起来。 皇上日日与纯贵妃相伴,后宫姐妹自娱自乐,着实不敢邀宠,毕竟那日龙颜震怒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谁也不敢在后宫惹事生覅,这让陈安轻松不少,管理起来很是顺手。 没过多久,皇上病重,册立弘旭为太子,任庄亲王允禄、张廷玉、鄂尔泰、讷亲四人为顾命大臣。 弘旭被封为太子没多久,皇上就驾崩了。 纯贵妃追随皇上而去。 弘旭灵前继位,年号乾元,登基后下发的第一道圣旨是册封陈安为圣母皇太后,入主慈宁宫。 册封敬妃为敬太贵妃、安陵容为宓太贵妃、妙贵人为穆太妃、贞嫔为贞太嫔。 其他位分低的常在、答应、官女子等,按照宫规,前往甘露寺修行。 弘旭登基时还不到及冠的年龄,但性格稳重又温和,也不失杀伐果决,牢牢抓住权力,继续改革之路。 在张廷玉、李卫等人的辅佐下,弘旭大刀阔斧,独揽朝政,法外施仁、颇得民心。 他前半生发展经济、后半生开疆扩土,将大清的版图一再扩张,周边的岛屿与邻国尽数俯首称臣。 后世称之为雍乾盛世,也称弘旭是最好命的皇帝。 弘旭在前朝干得如火如荼,陈安在后宫努力修行,偶尔与安陵容几人游山玩水,无忧无虑度过了几十年的光阴,一直活到八十六岁。 …… “娘,”弘旭泪眼婆娑跪在床前,痴痴地望着大限已至的陈安,突然改口喊了声娘。 按照惯例,弘旭一贯喊陈安为皇额娘。 陈安怔愣片刻,而后努力伸出枯竭的手指摸了摸弘旭苍老的面容。 弘旭面容悲戚,声音颤抖:“其实您不是我亲娘,是吗?” 陈安心下一惊,手脚瞬间冰冷,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脚跟,只好装作口齿不清的样子,没有答复。 弘旭怅然一笑,悲伤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娘,倘若您还有转世,务必保重自身,莫要让人看出端倪。” 陈安闻言惊讶的看向弘旭,努力眨了眨眼睛掩饰情绪,弘旭又道:“娘,我也有前世,我前世的爹娘跟您不一样,您疼我却不爱我,我想,您可能缺乏七情六欲,不懂世间情爱为何物。” “……”陈安面上怔了一怔,心道自己伪装的这么失败吗? 陈安想了想弘旭前世的爹娘,那是出了名疼孩子的帝后。 和他们相比,陈安确实不像一个真正的母亲。 弘旭握着陈安的手,充满依恋的说:“娘,儿子谢谢您,谢谢您让我再一次来到人世间,我很感激您。” 陈安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缓缓闭上双眼,逃难似的灵魂出窍。 “娘!”弘旭拉着陈安毫无知觉的手指,悲痛大哭。 9527闪现在陈安灵魂面前:“安安,该去投胎了。” 它的声音好似冰冷没有感情的机械声,陈安却听出一丝丝嘲讽之意。 失败,真是失败。 陈安看了眼失声痛哭的弘旭,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魂魄跟随9527的牵引,来到紫禁城的上空中。 9527打开面板,吃惊地问:“你乾坤袋居然都装满了?” 陈安坐在云端上,道:“这都是葬身深海沉船中的,以人类的技术,几百年都难以打捞上来,我若不用‘掘地三尺’带走,岂不是明珠蒙尘。” 9527咂咂嘴,又问:“你空间里装了多少宝贝了?” 陈安两只胳膊立马挡在胸前,警惕道:“干什么?” 9527无语凝噎:“我天,你要这么多钱花的完吗……而且我一个神域系统,惦记你那点东西,肤浅!” 陈安呵呵一笑:“谁会嫌弃自己的钱多!” “对了统子,”陈安挠挠头问:“我带走这么多宝贝,会不会影响小世界资源平衡?” 9527道:“小世界有修复和再生功能。” “该走了。” “嗯。” 第1章 知否1 陈安是被冻醒的,睁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面漏风,破败不堪的庙宇里。 “这老道士死了吗?” “没把,你看他睁眼了。” “牛鼻子老道,这是我们丐帮的地盘,快滚快滚。” 三个五身穿破烂衣裳的乞丐踹了踹缩在墙角的陈安,嘴里骂骂咧咧,不停驱赶陈安离开。 陈安举起无力的胳膊,艰难阻挡几人狂喷的口水,一手撑着破墙努力站立起身。 “赶紧滚啊,再不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身形单薄的乞丐举起拳头,欲往陈安脸上招呼。 陈安顿觉又冷又饿,喉咙肿痛说不出话,挨着墙缓缓走出破庙。 “咕噜噜。” 腹中发出响亮的叫声。 看来原主不仅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 陈安深深叹了口气,支棱着身体走进破庙后面的的山林里,“统子统子,” 陈安唤了一声,问:“这是什么世界?” 9527一个翻滚出现在陈安面前,道:“安安,这是知否的衍生世界,你的身份是女配林噙霜的舅舅。” 林噙霜?是谁? 陈安一时没想起来,想着是衍生世界那就好办。 她找了个杳无人烟的山洞,盘腿打坐运转灵气。 片刻之后,陈安感到浑身灵气充沛,饥饿和寒意一扫而空。 “统子,”陈安道:“接受记忆。” 9527冰冷的声音响起:“已传输。” ...... 原主陈安,出身官宦世家,弱冠之年家道中落,又被亲王针对,家中老人病的病,死的死。 最后只留原主一人。 他典卖仅有的家当,前去投奔嫁到林家的长姐陈钰。 林家也是官宦之家,十分富裕。 原主在长姐的庇佑下,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林家因犯罪被抄家,但凡值钱点的家当都被一扫而空。 林家经此一难,家中也不剩什么人了。 长姐陈钰带着原主,和七八岁的女儿林噙霜在京城艰难过活。 在京城讨生活的几年里,原主跟一个瞎子学了些识人断相的本事,勉强能赚些银钱。 陈钰帮人做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干活之余,还不忘教导女儿读书识字。 日子虽苦,三人紧紧相依,互相扶持,生活倒也能过得去。 直到陈钰患了重疾,整日咳血,药石无医,原主想尽各种办法,也无计可施。 愁的几乎一夜白头。 陈钰自知时日无忧,若她身死,女儿可怎么办! 虽然原主十分疼爱这个外甥,但毕竟是个男子,况且,连自己的温饱都难以解决,更别说去照顾一个孩子。 为了女儿的前程,陈钰拖着病重的身体,求到盛家门前,哀求自己曾经的手帕交,现在的盛家老太太发发善心,收留女儿林噙霜。 盛老太太原是勇毅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自愿下嫁给商贾出身的探花郎盛老爷。 本是人人称快的喜事,却不曾想盛老爷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 那嚣张的妾室害死盛老太太唯一的儿子,盛老太太心灰意冷,却没有同盛老爷和离。 熬死盛老爷后,盛老太太过继庶子盛竑,撑起盛家门楣。 盛家虽不算达官显贵,但盛老太太生性善良,一心礼佛,盛家倒是个好去处。 盛老太太瞧着林噙霜乖巧懂事,出于同情的心理,同意收留她,并承诺会好好将她抚养成人,日后再寻得一门亲事,配上一副嫁妆。 安顿好女儿后,陈钰便撒手人寰。 处理好长姐的后事,原主便和外甥女道了别。 原主想着,外甥女有了好的前程,他这个一无是处、两袖清风的寒酸舅舅,就不要再出现了。 没得给外甥女丢人现眼。 原主靠着一点算相的小本事,做了一个四处云游的道士。 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道士,也没有学会真正的本领。 靠着能骗一个是一个讨生活,可骗术哪是长久之计。 这不,被人识破打了一通,原主依着求生的本能爬到破庙,然后噶了。 ...... 陈安接受完记忆,闪回道观,好好洗洗弄弄,换了身干净衣裳。 然后躺在床榻上快速浏览原剧,顺便看了看原着。 啧啧。 陈安摇了摇头。 这林噙霜以及她的女儿墨兰,真是剧中前半部分最大的反派。 目光狭隘又恶毒。 可谓是坏事做尽。 不过这部剧槽点也很大,一整个爱男。 爱男癌。 就像女主为母报仇,却只对林噙霜和墨兰下手,对林噙霜的另一个孩子长枫视而不见。 只因长枫是男的。 又或者墨兰痛苦的后半生,是因为她一撇腿一个女儿,一撇腿一个女儿,足足生了五个女儿。 反观女主,额......四个儿子,还个个高娶,不是公主就是高门贵女的。 好像不为家族为丈夫生下一个男宝,就是女子最大的罪过和悲哀。 还有男主,一个风流不羁的浪荡儿,十几岁就搞出一对私生子女。 但为了给女主的儿子腾位子,私生子必须得噶,或者干脆就不是男主亲生的,但私生女可以留着,以显女主这个后妈的仁爱之名。 然后一个转手把继女嫁给下人的孙子,还言辞灼灼的说下人孙子如何如何优秀。 这个男主前期荒唐,后期心眼子贼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两眼一睁,就是算计。 还有靠着老皇帝没儿子登基的赵宗全夫妻俩也很迷,活生生把人家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拆散。 让英国公的女儿嫁给新皇后又老又丑的二婚弟弟。 然后新皇后反手把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妹妹,嫁给英国公女儿的未婚夫,一个相貌堂堂、出身不俗的少年将军。 人家好好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妻,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更过分的是,因皇后弟弟的原配,是因为救皇后而死。 皇后心里十分感动,然后将原配的妹妹许给姐夫做小妾,还是那种有朝廷诰命的贵妾。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女主先是与英国公女儿交好,为其出谋划策,后期又与皇后交好,也为其出谋划策。 ......真是两边的便宜都占。 不过,这些和陈安没关系。 她如今最紧要的事是摆脱神棍的名号。 第2章 知否2 等混上车混上房,功成名就后把外甥女林噙霜接过来,虽然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但毕竟是原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牵挂。 占了原主的身体,保林噙霜一条命,陈安自觉是两相抵扣。 这一切的前提是,林噙霜识相。 若是个奇葩,陈安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就是了。 既是衍生世界,那么便能放开拳脚施展。 陈安闪出道观,取出水木莲花剑,御剑飞行至深山老林。 水木莲花剑在仙泉浸泡数百年,早已蜕变成法力无边,能与上古神器一较高下的通天灵宝。 仙泉有着变废为宝的超凡能力,日后陈安飞升失败,仅凭卖法器法宝、天地灵物就能叱咤修仙界。 一刻钟后,陈安来到一座不知名的深山中,一个翻身安稳落地,收起水木莲花剑。 陈安在悬崖峭壁处寻得一方石头,脚踩石头,盘腿而坐,吸收日月之精华。 数月后,陈安缓缓睁开双眼,念动口诀,随手一指,一支透明的水柱以迅雷疾厉之势将一棵碗口大的树木击倒。 完美,可以下山装13了。 这是一个灵气稀少的凡尘世界,陈安拿出筑基境界,就够她装的了。 更别说她已是元婴大圆满,足够荡平一个小世界了。 当然,她是个心平气和的修仙者,不是个嗜血的屠夫,干不出毁灭小世界这种没人性的事。 一炷香的功夫,陈安身穿青色长袍,背负古朴木剑,出现在东京郊外的一处小山坡上。 她白发如银,脸上却无一丝褶皱,眼神平和,神采奕奕。 陈安在山顶上走走停停,拿出罗盘兜兜转转,9527晕头转向的问:“安道长,您老嘛呢?” “哟,”陈安打趣道:“统子,你这到了京城都学会京腔了,不过这里是东京城开封府,你得说河南话。” 9527掏掏耳朵,道:“妮儿,你弄啥咧?” 陈安被它怪里怪气的方言逗笑了,道:“俺找个风水宝地建道观呀!” 9527道:“你不是要做国师吗?怎么在荒郊野外建道观?”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陈安一边回答9527,一边俯身摘下一朵小花,嗅了嗅。 “此地山川秀美,藏风聚气,是个风水宝地,”陈安收起罗盘,双手叉腰得意的道:“俺冲虚道长的白云观就建在此地了!” 9527“啊”了一声问:“妮儿,你啥时候给自己起了道号?连道观的名号都有了。” 陈安道:“名字就是个代号,随便抄一抄。” 9527用爪子扒拉扒拉嘴筒子,无语道:“那你真会抄,白云观可是鼎鼎有名的道观。” “不过你这道观主殿供奉的是哪位神仙?”9527有些好奇的问。 陈安精神十足的说:“主殿是凌霄宝殿,供奉玉皇大帝,还有三清殿,一个道观怎么少得了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 “财神殿可不能忘了,毕竟是财神爷,牌面必须要大,”陈安沉吟道:“其他还需供奉哪些神仙,统子,你自个看着办吧。” “呵呵,”9527咳咳一笑,道:“你还真是省事。” “对了!”陈安转头看向9527道:“你把涂灵仙长的画像找出来,俺要建一个祖师殿,专门供奉涂灵仙长!” 9527拿出科技面板一顿搜索,道:“涂灵仙长的画像倒是有,但民间好像没有供奉他的神像。” “为何?” 陈安疑惑道:“涂灵仙长不是已经飞升,位列仙班了吗?一个供奉他的都没有吗?” “好奇怪,怎么会一个都没有,比涂灵仙长晚飞升的葛神使,供奉他的庙宇都有不少呢!”9527又翻了翻面板,有些不解的说道。 陈安叹了口气道:“既然无人供奉,那就由俺来供奉,不管怎么说,涂灵仙长都算俺的师傅。” 虽然没有举办名正言顺的拜师礼,但在陈安心中,涂灵仙长已经是她的师傅。 9527找出购买道观的链接,将科技面板放大,问:“商城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道观,根据大小样式的不同,价格也不同,你挑一个吧。” 陈安道:“也不用太大,最好是三进院落带东西跨院,后院不能太小,不然显得小家子气,然后要有楼台水榭,曲院风荷,池塘小桥,古树竹林,还要有配殿、执事房、斋堂、客堂、袇房和炼丹房。” 9527咋舌道:“你这还叫不用太大,按你的描述都有五进院落了好伐!” 陈安又道:“代管的建筑风格要独特,要有神圣感,更要别具一格,” “还有,不仅要雕梁画栋还要精致宏伟,那个通往道观的石阶,必须得像给人一种通往仙境的错觉,大门要气派!门柱子要威严!” “后院一定要一步一景,江南园林你晓得伐,曲径通幽、曲水流觞的那种感觉,道观内的灯笼一定要有瑰丽的那种感觉,让人感觉美得不似人间凡物,” “最重要的是,道观的每一间殿宇和屋舍,都要用彩绘琉璃做窗户,纸糊的窗户可不行,” “我想想,还得多栽一些挂花树,我喜欢挂花的天然香气,屋顶要用金瓦,太阳一照,光芒万丈的那种……” 陈安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要求,9527愣神片刻,打断道:“这是宋朝,哪来的彩绘琉璃窗,得到了清朝才有玻璃窗户。” “本道长是要当国师的好伐?”陈安挺起胸膛,道:“玻璃窗只是本道长展现的一点小神通罢了。” 9527道:“照你的要求,购买一座道观至少得几千万积分……” “就照这个标准买!”陈安财大气粗的打断,挥挥手道:“赶紧的,本道长有的是钱!” 她辛辛苦苦搞那么多钱和积分,就是为了在花的时候痛痛快快的花,一点不心疼的花。 而且以宋朝官商的有钱程度,一旦她扬了名,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能砸死她。 “对了!” 陈安突然拿出乾坤袋,道:“道观里面所需的家具不要买!” 第3章 知否3 陈安道:“我这里袋子里的名贵木材和中式家具,多的都要溢出来了,趁此机会消耗一点,腾点地方。” “行行行,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是吧,”9527不屑的切了一声。 它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道:“你飞到树梢上等等,我要给你建道馆了。” 陈安喜滋滋的说:“好嘞,辛苦统子大人!” 两刻钟后,一座气宇轩昂的古朴道观悠然耸立在山顶上,四周丛林叠嶂,从山下看去,隐约可见散发瑰丽光芒的金瓦。 该道观坐北朝南,为中轴式群体建筑,主要殿宇位于中轴线上,由南向北共五座大殿。 分别是照壁、牌楼、华表、山门、灵官殿、紫霄宝殿、老君殿、四御殿和三清殿等建筑。 配殿、廊庑分列中轴两旁,东西跨院有斋堂、客堂、执事房、宿舍和炼丹房等。 主殿面扩五间,进深五开间七檩加前后廊,殿内共有檐柱、金柱36根,排列有序。 东西两侧为配殿,配殿面扩三间,进深三间七檩,分别是财神殿、娘娘殿、文昌殿、祖师殿等。 门神则是左青龙,右白虎。 十分气派! 陈安踏过石阶,跨过山门和影壁,走进大殿中,入眼便是庄重肃穆的神只塑像,和栩栩如生的彩绘壁画。 “檐角高挑,古朴庄严,”陈安跨出主殿,欣赏一番后夸赞道:“不错不错,果真是商城出品,必是精品。” 9527自豪的梗着脖子:“那是自然!” 陈安绕了一圈来到后花园,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好一个清幽雅静的江南园林啊!” 9527宛如霸道总裁上了身,道“冲虚道长,你可还满意你看到的。” “满意,满意,”陈安止不住的点头,“贫道甚是满意!辛苦统子大人!” 陈安又道:“统子大人,这里还有一件小事需得劳烦你。”9527被哄得眉眼舒展,愉悦的道:“请说。” “这些木材家具和装饰品,还请统子大人打造一番,如数归位。” 陈安手掌心朝上,上面端放着一个乾坤袋。 “好说,好说。” 9527接过陈安手中乾坤袋,摆摆弄弄,一盏茶的功夫就搞定了所有的硬装和软装。 陈安站在宽广的庭院中,大手一挥,给自己画了几十个符傀和一名道通。 道童自然是陈安名下的大弟子,来日继承她衣钵的传人。 几十名符傀分别是客、寮、库、帐、经、典、堂、号等八大执事。 分别是管理客堂的知客、负责巡照的寮客、负责库房的库头、处理财务的账房、负责诵经的经堂、管理伙食事务的典造、安置游方道士的十方堂堂主,以及迎宾的号房等。 还有负责殿中事务的殿主、庄头、钟头、门头、道厨等,剩下的全是打杂的。 陈安兴致勃勃的对道观布置一番,9527无语道:“你就搞这么大一个道观,就弄那么点人哪里够?” “人搞那么多干嘛,”陈安道:“道观搞得大,是因为咱是新来的,得讲派头,不然空口白牙的谁信你,”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道理晓得伐?”陈安瞥了一眼懵懂的9527,继续津津乐道的装饰道观。 9527“唔”了一声,提醒道:“道长,你别忘了宋朝不许私建庙宇道观,你得去有关部门报备、申请。” “不然,你这就是私观、野观,官方不认的。”9527说。 陈安抬头凝眸,啧了一声道:“统子,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9527挺起胸脯,自豪道:“那是,俺可是博闻强识的统子!” 陈安唰唰画好几张心意符,放到9527的熊掌上,道:“和官府打交道这样神圣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9527:“……”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陈安猛地抬头,道:“统子,你愣着干吗,赶紧去啊!” 9527嘴里喃喃几句,无奈的收起心意符,朝山下飞去。 …… 几日后,白云观整装待发、大开观门,等待各路信众光顾。 陈安坐在炼丹房装模作样的研发丹药,9527抖了抖熊身,幽幽的说:“这都好几日了,一个烧香的信众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们白云观直接关门算了!” “你急什么,”陈安细细看着刚刚写好的配方,不以为然的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9527道:“你不去山下多宣传,整日窝在小山包里,谁能知晓你的本领。” 陈安微微一笑:“统子,懒人自有懒福,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9527:“……” 它耷拉着熊脸很是无语,自家宿主怎么就能这么懒,这么咸鱼! “咚咚咚。” 道观的知客灵风,轻轻叩响炼丹房的木门,唤了声:“观主。” 陈安道:“进来。” “吱呀” 灵风打开木门,踏进炼丹房,躬身道:“观主,观中来了第一批香客,正在配殿上香拜神。” 陈安“哦”了一声道:“你告诉他们,白云观的观主乃涂灵仙长之爱徒,有让人瞬间百病全消的神通法力。” 灵风恭敬应了一声,陈安又道:“若他们有意,便请他们到福地堂。” “是,观主。”灵风应声退下。 9527吐槽道:“福地堂,你这名字起的忒俗!” 福地堂是观主日常生活、修炼的起居室,正房面扩五间,东西各有厢房,是道观内一个独立的院子,非常隐秘。 还有一个库房叫洞天,是陈安根据洞天福地随便起的。 听着有些俗,但谁让她是个起名废呢! 陈安没有回应,缓缓起身抖了抖道袍,离开炼丹房,准备启动自己的开大之路。 …… 文老夫人年逾六十,一向根骨健朗,时常带着两个儿媳和家中小辈上香踏青。 前日七孙女觉得憋闷,吵着闹着要去城外踏青。 文老夫人十分疼爱年纪最小的七孙女,乐呵呵的差使人套了马车前往京郊的龙亭湖游玩。 龙亭湖水波碧绿,清澈见底,湖畔旁矗立着南北长约3公里的龙亭山。 龙亭山最高峰海拔二三百米,山势蜿蜒起伏、状若游龙,与龙亭湖山水相依,风景秀丽。 第4章 知否4 是东京城达官显贵及老百姓踏青的好去处。 文府七小姐提起襦裙踩着高凳下了马车,像一匹脱缰了的野马似的,拉着姐姐的手,兴冲冲的跑到山脚下的糖水铺子。 “姑娘,慢点。”文府嬷嬷扶着丫鬟,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七小姐站在铺子前熟练地点着各种各样的汤水。 其中梅子水买的是最多的。 在这样热气腾腾的骄阳下,吃上一碗清清凉凉、酸酸甜甜的梅子水。 那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五小姐淡淡道:“七妹,适可而止。” “好容易出来一次,姐姐莫要说教。”七小姐自小就十分有主见,并不听姐姐劝阻,噼里啪啦点了十几样汤水。 几息过后,文府其他的女眷陆陆续续下了马车,瞧着自家七小姐得意洋洋的神采,不由得哭笑不得。 “母亲,”文府王大娘子搀扶着文老太太,微微一笑道:“咱们家的小七,当真是憋坏了。” 文老太太道:“七丫头年岁不小了,也该拘着性子了。” “母亲每回都是这般说,可最宠小七的还不是您。”文府的二儿媳,七小姐的生母钱大娘子轻轻叹气道。 “七丫头在婚事上犯了难,我怎好再苛责于她,只盼着她和和顺顺,乐乐无忧的度过此生。”文老太太愁眉苦脸的道。 七小姐不过十二三岁,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相貌清雅又秀丽。 文府自老太爷那辈便是二甲进士,朝廷命官,家中三代都曾中过三榜,身居要职。 宋朝重文轻武,真正做到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是以,七小姐的出身很是不俗。 再加上她姣好的面容,应当是打着灯笼找婆家, 怎会犯了难。 只见钱大娘子惶惶的开口道:“我这指甲缝大的胎记,到了小七身上,谁知竟能长得这般大。” “弟妹,快别自责了,孩子跟前不说这个。”王大娘子拍了拍弟妹的手。 七小姐举止不如五小姐优雅,吃起汤水来又快又急,五小姐才吃了半碗,七小姐已经吃了两碗。 吃饱喝足后,七小姐支起胳膊望着窗外的风景,在太阳的照耀下,山顶上似有金灿灿的光芒。 七小姐饶有兴趣的眯起眼朝山顶望去。 “母亲!”七小姐突然出声。 钱大娘子“哎”了一声:“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母亲,那龙亭山山顶上好像多了一座宏伟的建筑。”被母亲轻责了一声,七小姐立即坐正了身子,压低了声音。 “是吗?前两个月来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呢。” 钱大娘子半信半疑的走到窗前,弯着身子朝山顶上看去。 “还真有!” 钱娘子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文老太太,好奇的说:“母亲,那山顶上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一座座威严耸立的殿宇。” “那可真是怪事了。”文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铺子门前细细打量。 只是她上了岁数,眼神大不如从前,只能看到金光闪闪的光芒。 七小姐快步走到祖母身旁,搂着文老太太的胳膊,痴缠道:“祖母,婉儿想去看看,顺便爬个山。” 文老太太没有理会,对两个儿媳道:“不过两三个月,山上就多了这样辉煌的建筑,莫非是什么神迹?” 王大娘子道:“母亲,不如应了小七,咱们上去看看如何。” “是呀,母亲,”钱大娘子瞧得仔细,那山顶上似乎是寺庙道观之类的殿宇。 自从小七胳膊上的红色胎记越长越大后,钱大娘子十分热衷烧香拜佛之事。 四处发愿,希望神佛菩萨能够保佑女儿的婚事顺遂。 见众人都想去瞧瞧,文老太太便说:“既如此,那便去吧。” …… 龙亭山不算高,文府女眷坐着轿子,赏着沿途风景,聊着闲话,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 “白云观,”七小姐踏过长长的阶梯,站在古朴的大门前,望着头顶上方的墨色牌匾,一字一句的念出道观名字。 王娘子搀扶着文老太太,打量了一番道:“这白云观虽不如玉清观气势恢宏,也不如大相国寺金碧辉煌,但也不失庄严雄伟。” “真是奇事,”文老太太颇为费解的说:“龙亭山上蓦的多出一座白云观,之前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好似平地而起一般。” 两位守门的乾道上前走了几步,道:“日头正晒,几位善信若是上香,请到殿中来。”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文老太太笑呵呵的说:“咱们既到了观前,那便给老神仙上上香吧。” 文老太太发了话,文府众人方才点头说好。 进了观中,自有小道士在一旁指引,先是参拜主殿、后殿,和配殿。 “祖母,母亲,你们瞧这殿宇中的窗户好生华丽,晶莹剔透的似水晶、琉璃一般。”七小姐被精美绝伦的窗户震撼,惊讶不已的喊道。 这时候是有水晶和琉璃的,但多半是精美的小件,例如水晶盒、水晶笔架、水晶佛珠、琉璃盏等。 琉璃水晶制品不仅贵还十分稀有,像白云道观这般大面积当作窗户的,世间罕有。 众人站在门窗前,或手摸、或细看,个个啧啧称赞。 王大娘子抚摸着窗户一角,惊讶道:“彩绘琉璃是何等的珍品,纵使宫里也没有这般奢侈,这白云观当真不凡。” 她娘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豪门,但也不曾见过这般光景,心里暗道,这道观莫不是富可敌国,竟能拿琉璃做窗户! 就连荣华一生、见多识广的文老太太也略略吃惊,称奇道:“这平地而起的道观果真内有乾坤。” 上香拜神后,小道士继而引领众人参观后花园。 王大娘子打量着水榭亭台、池中荷花,暗暗称奇,浏览一刻钟后,方才出声:“白云观的后花园名贵花草众多,景观也十分精致,可谓是独具匠心,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文老太太附和道:“优雅别致,清新自然,比玉清观更甚。” 第5章 知否5 众人在后花园流连忘返,过了半晌,灵风出现在众人面前,为文府女眷介绍白云观的由来。 “实不相瞒,文老太太乃是本观第一位香客,”灵风微微躬身道:“贫道方才前去向观主禀明此事,观主感念各位善信的虔诚,愿点化众善信。” 文府众人怔在原地,不解其意,灵风又道:“观主冲虚道长乃是得道成仙的涂灵道长首徒,有消除百病之神通,若众善信有难以治愈的顽疾,可随贫道前去。” 王大娘子与文老太太小声嘀咕道:“世上哪有百病全消的神通,莫不是骗子……” 但转念一想白云观中处处都透露着不平常,随即又住了嘴。 钱大娘子听了却是眼眸一亮,急急的问:“胎记也能消除吗?” 灵风缓缓点了点头:“可以。” “母亲!”钱大娘子侧过头,双眼巴巴的看向文老太太,喊了句:“小七的胳膊!” 文老太太自然知道二儿媳最在意的就是小七身上的胎记,只是……世上哪有令人百病全消的道士。 倒是打着神仙旗号坑蒙拐骗的道士满大街都是。 这桩子天方夜谭的事,钱大娘子自然知道婆母的顾虑,但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愿放弃。 更何况,这白云观在京城人的眼皮底下拔地而起,又有那么多珍贵琉璃做窗户,想来也是有些神通的。 “母亲,让观主瞧一瞧,万一行呢?”钱大娘子面露恳求。 文老太太叹了口气,心想倘若只是失些钱财倒没什么,只怕二儿媳如此期待,到最后又是空欢喜一场,受了打击,万一再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七小姐见祖母不语,忙道:“祖母,母亲,婉儿不在乎什么劳什子胎记,不嫁人就是了,左右父亲哥哥都做着官,家里有铺子有庄子,又不是养不起我。” “说的什么浑话。”文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 被祖母训斥一声,七小姐低下头去,脸颊却圆鼓鼓的,似乎有些不服气。 文老太太打量着孙女白嫩的小脸,心里又忍不住叹了气。 罢了罢了,纯当死马当活马医罢。 文老太太挥了挥手,道:“还请道长带路。” 婆母松了口,钱大娘子喜极而泣,忙拉着女儿的手,催促着众人走快一些。 灵风领着文府女眷七拐八拐到了一座静谧的小院,推开院门进了五开间的福地堂。 文老太太跟着灵风头一个进了正堂,只见一个鹤发童颜,身穿青色道袍的老道盘腿而坐,手里拿着一柄拂尘。 该道长头发花白,面色红润,仿佛仙人下凡一般,有一种出尘脱俗、道骨仙风的感觉。 文府女眷不由得有些紧张,畏首畏脚的垂手而立,跟着文老太太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拜见观主!” 陈安淡淡道:“请起。” “观主!”钱大娘子不等婆母开口,急切的拉着七小姐越过众人,站到陈安面前,哀求道:“这是我的小女儿婉仪,打一出生胳膊上就长了成片的红胎记,如今胎记越长越大,妾身实在痛心,还望冲虚道长出手救治一二。” 钱大娘子想起女儿因胎记受到的苦楚,不禁潸然泪下道:“若是冲虚道长愿意相助,别说是这些身外之物,哪怕让妾身割肉供奉老神仙,妾身都使得。” 陈安姿势不变,声音低沉道:“掀起胳膊我看看。” 七小姐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高坐上首的冲虚道长,见她眼神慈和,气质超凡脱俗,便顺从的掀开袖口一角,露出颜色暗红的胎记。 陈安道:“你且上前来。” 语调平和,却让人感到敬畏,下意识的照做。 七小姐迈开小碎步,缓缓向前,在距离陈安一尺的地方站定。 陈安催动法力,手中法诀汇聚手中拂尘之上,胳膊微动,拂尘在七小姐双臂扫过。 “痛!好痒!” 七小姐感觉自己的双臂如同火烧一般,剧痛难忍,又似被数百只蚂蚁啃食一般,奇痒难耐,不禁大呼出声。 “婉儿!” 钱大娘子心疼的蹙起眉头,小跑上前,抱紧女儿,因为担心,一颗心似乎被人狠狠揪了起来。 灵风适时开口:“钱大娘子不必担心,您再看看令爱的双臂。” 钱大娘子此时也顾不上痛呼出声的七小姐,慌慌张张掀开她的衣袖。 “这,这,这……这不可能啊!” 钱大娘子死死盯着七小姐的双臂,嘴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喊叫声。 文府女眷闻声上前,皆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七小姐的双臂白嫩无瑕,从前缠满胳膊的暗红色胎记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钱大娘子拼命咬住嘴唇保持清醒,不顾男女大防,唰的一下将七小姐的衣袖撸到大胳膊肘处。 “没了!胎记真的没了!” 钱大娘子喜极而泣,一错不错注视着女儿光滑如玉的手肘,激动地直转圈圈。 她三十有五,只得一儿一女,哪一个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心头肉。 儿子自幼生的皮实,潜心读书,科举有望,一贯不用她操心。 只有女儿让她操碎了心。 钱大娘子一想到女儿因着胎记暗自神伤,这么优秀的姑娘只能低嫁,还得任人挑选,她就心疼的喘不上气来。 这几乎成为钱大娘子最大的心病。 如今女儿竟然得了神仙点化,去了满臂胎记,钱大娘子简直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啪嗒啪嗒流的停不下来。 王大娘子拉过七小姐瞧了又瞧,嘴里念念叨叨:“真是神迹啊!” 又痛又痒的感觉慢慢消失,七小姐高高举起自己的一双胳膊,眼泪哗啦啦的流下。 她嘴上总安慰母亲说不在乎,可实际上,七小姐比任何人都在意双臂上的胎记。 每当有人刻意提起,或表姐妹明着关心实则奚落的时候,七小姐表面上强颜欢笑,实则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哭泣。 甚至都想过拿刀将这几片长满胎记的肉割掉! 若不是钱大娘子看管极严,说不得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第6章 知否6 胎记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她连做梦都未曾有的。 七小姐转头抱着钱大娘子哭的泣不成声,文老太太亦是眼眶湿润,兴奋的说:“冲虚道长不愧是老神仙座下首徒,果真有大神通啊!” “多谢观主出手相助,老身感激不尽,”文老太太红着眼眶向陈安作揖感谢,随即唤了一声“七丫头”, 文老太太吩咐道:“快给救你于水火的观主磕三个响头。” “婉儿快去,快去。”钱大娘子松开七小姐,在一旁激动的拭泪。 七小姐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砰砰砰’ 三个头磕的砰砰作响,嘴里直道:“感谢观主的再造之恩,婉仪感激不尽。” 陈安微微一笑:“请起。” 文老太太向身边的婆子使了眼色,后者立马领会,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毕恭毕敬的送到灵风面前。 “观主,”文老太太面露敬意,道:“老身及儿媳孙女一行人等,今日本是踏青而来,上香拜神乃临时起意,所带纹银不多,这些只是一点心意,回到府中后,老身定当另送酬谢。” 陈安笑的云淡风轻,并未言语,灵风上前解释道:“今日观主特念你们是本观的首批香客,才略施法术。” 文老太太忙说:“这是文家冥冥之中与白云观有缘,虽说是缘分使然,但老身决不能让观主白白相助,这些纹银暂时聊表心意,稍后老身定当亲自送来谢礼。” 灵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观主有通天之力,岂是金银可撼动的,你们莫要再说,且下山去吧。” 隐身坐在陈安旁边的9527不屑的撇了撇嘴,还什么岂是金银可撼动的......简直是放屁! 它可是知道自家宿主有多贪财,就像貔貅一般,只进不出。 9527心里感叹,人类真复杂,为了立人设,什么违心的话都能说出口。 文老太太尊尊静静行了个礼,还欲再说,钱大娘子拉了拉她的衣角,躬身道:“多谢观主出手相助,妾身回府后会精心准备供奉,向老神仙还愿。” 然后对婆母说:“母亲,咱们今日来的匆忙,准备不齐,不如先行回府,明日再来。” 文老太太看了眼脸上未有一丝松动的陈安,只得听二儿媳的话,先回府再从长计议。 随便出手就能去除胎记的神通,文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自是知道自家碰上了何等的机遇。 这样的机遇千年难得一遇,她只恨自己出门怎么没拉着一箱金银珠宝。 这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这观主定是有了道行的老神仙。 若能提前和白云观攀上关系,那文家日后的造化......不敢想,不敢想。 文老太太忙露出讨好的笑容,目光炯炯道:“既如此,那老身就不多叨扰观主清修。” 陈安微微颔首,嘴里念了句经。 五小姐见众人转身要走,面露急色,却因性格内敛,不善于表达。 她方才和众人一同围观七妹白璧无瑕的双臂,就十分眼热,死命咬住嘴唇,痴痴地看向上首。 五小姐心中有所求,想要观主相助,可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想到无缘科举,颓废狼狈、生无可恋的亲哥哥,蓦的狠下心来,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急促的道:“还请观主念在小女子也是首批香客的份上,帮一帮我那可怜的哥哥罢。” 说完便咚咚咚狠狠磕了几个头。 文府众人皆是吃惊,文老太太年纪大了,越发顽固,在府中说说一不二,一向只对嫡出和颜悦色。 对庶出的一向是不放在眼里。 当着老神仙的面儿,文老太太不好太过,只用拐棍轻轻敲打了几下五小姐的俯身的背部。 五小姐倔强的抬起头,额头一片通红,眼中蓄满了泪水,面露哀色道:“观主,小女子的哥哥是早产儿,身子自小就弱,可他的学问却好得很,只是受羸弱的身体所拖,不能下场参加科考,只能在家中麻痹自己,消磨时光,还请观主大发慈悲,救一救哥哥吧!” 她恳求的说:“只要观主愿出手相助,小女子愿终身......” “住口。” 陈安打断道:“莫要轻易许诺。” 五小姐泪如雨下,满眼希冀看向陈安,陈安道:“你们一同踏进白云观,都是首批香客,自然是一视同仁。” 陈安抖了抖手掌,手指凭空捏出一颗丹药,道:“这颗丹药,有强健根骨、百病全除的功力,你且拿去吧。” 五小姐面上怔住,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的道:“观主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和哥哥没齿难忘!” 王大娘子疯狂心动道:“观主,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与儿媳成婚已有五年,膝下却无一子半女.......我和儿媳求神拜佛无数,儿媳也喝了不少汤药,却一直没动静......” 不等王大娘子说完,陈安便拿出了生子丹。 文老太太见状也站不住了,给自己求了一个延年益寿的丹药。 文家是白云观的首批香客,陈安会毫不吝啬的满足她们一个要求。 并且是分文不取。 这些人上山踏青,头饰简单,钱包轻轻,就算全给了陈安也没多少钱,陈安自然看不上这一点半点。 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就算不收一分钱,陈安也不怕面前这几个人得了便宜就跑。 文家人但凡不是傻子,就知道有此神通的白云观,法力有多强大。 他们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 修仙者对于凡人那真是降维打击。 陈安越不把凡尘俗物看在眼中,他们就会越发的绞尽脑汁,竭力将世间一切宝物奉上。 等白云观成为东京城炙手可热的存在。 到时候他们只怕自己给的不够多,不够好,不够稀奇,不能够在众人面前脱颖而出。 他们想从陈安手中得到的越多,就会越卖力。 文家众人得到心中所求,欢天喜地的下了山。 一路上都在讨论白云观的神通广大,七小姐举着胳膊看个没完,五小姐用手帕包着丹药牢牢攥在手里,不肯松懈半分。 第7章 知否7 和五小姐、七小姐两个满足美梦而高兴的小女孩不同,文老太太和王大娘子、钱大娘子,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若是京中的达官显贵知晓观主通天的法力,前来求神上香的人绝对能把白云观围的水泄不通。 就是宫里的官家知道了,说不得也得亲上白云观求一求老神仙。 他们家既然得到了这个先机,就得想一想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如何利用第一批香客的时间差,在其中得到更大的好处。 走之前,心有成算的文老太太将众人身上所带的纹银,如数塞到了知客灵风兜里。 用这些纹银,向灵风打探观主的喜恶,以及白云观供奉的规矩,以便下次前来准备相应的贡品。 务必要将东西送到观主心坎上,以求在观主心中留下懂事、大方的印象。 还有最重要的是能不能介绍亲朋好友到观中来。 灵风袖口里塞得鼓鼓囊囊,面上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们都是依靠陈安灵气过活的符傀,要再多金银珠宝也无用,但陈安并不阻止符傀私底下收受贿赂。 符傀要钱没用,他们得到的这点子孝敬最后都会如数交到库房,由账房统一收拢,用于观中支出。 尽管视金钱如粪土,灵风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诫文府众人,陈安的喜好和忌讳。 最后道:“善信若愿意为白云观扬名,自是可以,但不是人人都能见到观主,一切都要看缘分。” 听到可以为介绍亲朋好友,文老太太心中一喜,但又听到不是人人都有得到神通的机会,心里也明了。 这么通天的法力,不是谁都有那个造化的。 文老太太心想,自己只介绍过来,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自个的努力。 就算最后难以博得观主的欢心,她这份介绍的人情,那也是少不了的。 怎么宣传白云观,介绍给哪些人,又怎么在其中发挥自家作用,得到对方的人情,文老太太心里自有一番思量。 ...... 一回到府内,文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命小厮丫鬟,将家里的爷们和媳妇、少爷、小姐们,全部唤道堂厅来。 还在坐班的大老爷、二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也得快马加鞭的叫回家里来。 文老太太叮嘱道,老爷少爷们如若不肯早退,就说家里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回来。 申时一刻,除已经出嫁随夫君外放的庶二小姐不在,其他的文家众人齐聚堂厅议事。 文二老爷性子急,不等文老太太开口便道:“母亲,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事,儿子还有一堆公务等着处理呢。” 他是正四品刑部侍郎,掌管天下死刑的复核权,以及流放判决的审批、京城关禁之令等。 全国的徒刑、流刑、死刑都要复核、审批,确实是公务缠身,忙的脚不沾地。 “二弟莫急,”文大老爷不急不慢的呷了口茶,慢悠悠的道:“母亲既然遣人告知有重要的事,那必定是了,且听母亲怎么说。” 他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状元郎,真正的天子门生,外放回来后便在朝中身居要职,简在帝心。 和朝中动不动就要以死相逼皇帝的大臣不同,他性格温和,做事张弛有度,是几位老臣和皇帝之间的调和油。 文老太太今日心情贼好,瞥了眼急慌慌的二儿子,并不生气,反而笑意盈盈的道:“许是你们父亲在天之灵的庇佑,咱们文府竟然遇到了老神仙......” 没等文老太太说完,文二老爷没好气的打断道:“母亲,莫不是你又去烧香拜佛,上了个哪个假道士的当了吧?” 说完便狐疑的看向钱大娘子,以为又是自己的媳妇在搞什么幺蛾子。 文二老爷不是无缘无故加以揣测的,确是因为文老太太和文家两个大娘子,在这方面吃过亏。 王大娘子为了让儿媳怀孕,钱大娘子为了去除女儿的胎记,那是香油钱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得道的高人是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请。 不管这些高人吹得如何天花乱坠。 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白费力气白花钱。 文二老爷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妇道人家,果真头发长见识短。 “老二。” 文老太太冷哼一声道:“你才吃了几天盐,官都没做明白,就敢质疑起你母亲了!” “想当年,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官家和娘娘时常唤我去宫里,皇后娘娘对我多有赞许,每逢赴宴,那赏赐都是一拨拨的。” 文老太太拉长了语调道:“你老娘辉煌的时候,你还在院里玩泥巴呢。” “这都是什么猴年马月的陈词滥调,您还挂在嘴上说,” 文二老爷长吁一口气,语气颇为不屑。 又道:“官家和娘娘对您另眼相看,那是因为父亲是举世皆知的神通,大才!” 在文老太太眼神不善的注视下,文二老爷声音越来越小,嘀嘀咕咕的说:“官家和娘娘不过是稀才,连带着爱屋及乌罢了,这明眼人都知道的,就您特当回事。” 文老太太被小儿子怼了个没脸,两眼一黑咬着牙道:“七丫头,掀开衣袖,给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父亲看看!” “是,祖母。” 七小姐憋住笑,立即掀开衣袖,露出洁白如玉的双臂,放在文二老爷跟前,让他看个清楚。 “这,这,这!” 文二老爷愣在原地,结结巴巴的道:“婉儿的胎记怎的不见了!” 文府众人闻言一窝蜂的涌到七小姐身旁,文六郎仗着自己与七小姐是嫡亲兄妹,直接上手搓了又搓,而后惊呼道:“妹妹的胎记果真没有了!不是涂抹的什么白粉胭脂!” 文六郎这话是有出处的,昔日钱大娘子为了七小姐的胎记,想尽了办法。 试图用茉莉粉膏厚涂以盖之。 只是再厚的脂粉也盖不住暗红色的胎记,涂再多也是徒劳而功,反而惹得七小姐越发伤心。 众人围着七小姐打转,文大郎的娘子周氏哎哟一声,朝着钱大娘子恭维道:“二婶婶,大喜啊!” 第8章 知否8 她笑吟吟的说:“七妹妹生得钟灵毓秀,如今去了唯一的不痛快,来日定然终身顺遂,婚姻美满。” 两三句奉承的话说得钱大娘子喜得不见牙,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 钱大娘子拉着周氏的手,假意嗔道:“大郎媳妇快别夸这个皮猴儿了。” 周氏夸完七小姐,笑眯眯的转头看向文老太太道:“祖母,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这位定海神针在,文家才能阖家兴旺,被管家大赞文家素有风骨,又因您一心向善,方能求得神仙下凡庇佑文家。” “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文老太太面上谦虚,心里则十分受用。 文老太太心里最得意的,便是官家在宫宴上赞文家素有风骨,她自己一把年纪了,若是总把这句夸赞挂在嘴边提,总显得有些不稳重。 但周氏每回都能在关键时刻提起,给文老太太脸上贴金。 文老太太每每听到都在心里暗爽不已。 在文老太太心里,认为若不是她广结良缘,诚心布施,怎会有如此神奇之事将予文家,她必须是文家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针。 可以说,周氏一番恭维,是搔到了文老太太的痒处,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 再加上周氏十分会演,不管如何夸赞别人,脸上都是诚心诚意的真情实感。 这样被恭维者十分受用。 打脸逆子,又被孙媳妇敬重,文老太太像一只骄傲的天鹅,背脊挺的直直的。 见哄了文老太太开心,周氏继续发功。 “母亲,”周氏拉住王大娘子道:“咱们文家福气深厚,得到老神仙的庇佑,这若说出去,怕不是咱家门槛都要被京城名流踏破了。” 她一脸孺慕的看向自己的婆母——王大娘子,又道:“家中姐妹一贯羡慕我嫁进咱们家来,丈夫上进,婆母和蔼,家中长辈拿我当女儿一般宠爱,原先的手帕交个个说我是到了福窝,下半辈子有享不尽的福气,看来还真是让她们说着了。” 周氏是宣德侯府的嫡二女,长得福气满满的样子,极会做人,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是一副笑模样。 她小时候被堂妹推进冰湖,得了寒症,到了盛夏时,满脸满头皆是汗水的情况下,背部、小腹、屁股和大腿摸起来都是冰冷一片。 因着体寒之症,她嫁到文家五年未有生育。 这时候的女子若是生育困难,很难能像周氏一般,得到全家的爱戴。 一向急着抱孙子的王大娘子,被周氏哄得心花怒放,没往大郎房里添置一个通房或妾室。 钱大娘子也时常宽慰周氏,说自己也是结婚三四年才有孕,有的人兴许就是子嗣缘较晚,莫要有病乱投医,没得再坏了自个的身子。 周氏长了张巧嘴,在京中人缘甚好,没几日就得出门赴宴。 每逢赴宴,她必定在宴席上大肆宣扬自家祖母、婆母、婶母、弟妹有多好。 在她的描述下,文老太太仿佛是菩萨转世,王大娘子简直是当代第一大善人…… 就这样,王大娘子被捧成了举世无双的婆婆,名动京城。 因着周氏卖力的造势,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宝华长公主,觉得文家家风确实不错。 便将女儿长乐郡主许给王大娘子的幼子三郎,做媳妇。 阳春三月的一个好日子里,文三郎与长乐郡主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二人成婚不到半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会儿正手牵手围着七小姐问东问西呢。 其实宋朝的公主之女,并不能被封为郡主或县主,只有亲王之女,才能被尊封郡主或县主。 在宋朝,也有功臣之女或公主之女被封为郡主的,不过那不是遵循祖制,是皇帝特封的。 长乐郡主这个封号,就是她的皇帝舅舅特封的。 她身份尊贵,文府众人无人敢对她加以束缚,有皇帝亲舅舅在,三郎也缺不了前程。 宝华长公主身为皇上的亲妹子,嫁给功勋世家,又极善经营,除了十里红妆,私下更是一车一车的补贴给女儿。 有钱有权,长乐郡主和三郎可谓是府中最快活自得的人儿。 王大娘子被大儿媳奉承一番,乐得开怀,直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你嘴上只贺旁人有喜,何尝不知你的福气也来了呢。” 聪明灵巧的周氏不由一愣,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文老太太和钱大娘子却是笑出了声。 文老太太摆摆手道:“老大家的,快别逗这傻孩子了!” 钱大娘子快言快语道:“傻孩子,你母亲今日在老神仙面前求了一颗生育丹,吃了必中,还不快谢谢你母亲。” “冲虚道长可说了,吃下这颗丹药,你和正儿的子嗣就有望了。” 王大娘子得意的打开手帕,将丹药举在手中,兴冲冲说着。 只见这颗丹药圆润饱满、光洁如玉,仿佛夜晚的一轮明月,泛着淡淡的银光。 细细一闻,似乎还散着诱人的芬芳。 周氏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给足三人情绪价值,又眨了眨眼,快速分泌出泪水, 掩脸痛苦道:“世人谁不羡慕我嫁到了文峰鼎盛的清流世家,不仅丈夫德才兼备,家中长辈更是脸面和软,慈和良善,我娘都说这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寻得这样人人称赞的婆家,” “可我却如此不争气,嫁给夫君五年有余,未能给文家诞下一儿半女,还要连累母亲如此为我绸缪,当真是惭愧不已……” 这一番哭诉,哭的王大娘子心都软了半截,她连忙环抱周氏,心疼的说:“好孩子,快别哭了,这不是你错的,如今咱们得了神仙庇佑,来年你和正儿生个一男半女,往后的日子只有和和美美,莫要再哭了。” 大郎听到周氏的痛哭声,心酸不已,想到这几年艰辛的求子之路,面上多了几分悲恸。 周氏不仅能哄住婆母,也能哄得这个一门心思只知读书,不懂风花雪月的丈夫。 除了哄,周氏也很会撒娇卖痴伴委屈。 第9章 知否9 是以,文大郎对周氏所受的苦楚,是真心实意的心疼,可他做事一贯一板一眼,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和妻子黏黏糊糊的事。 只想着,到了晚上,四下无人之际,定要好好哄一哄委屈可怜的妻子。 文老太太、王大娘子等人哄着周氏莫要哭了,将丹药喂到了她嘴里。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五小姐也将珍藏一路的丹药放进文四郎口中。 文四郎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就觉得头晕目眩,身子发痒又热烘烘的。 与此同时,周氏服下丹药,浑身冒着冷汗,痛叫一声瘫倒在王大娘子身上。 文老太太见此急忙唤来婆子,去请府医。 府医一路快跑进了堂厅,一番把脉后,啧啧称奇,十分惊奇的说, 这周氏的寒症,和文四郎胎里带的弱症,竟是好了个十成十。 二人的身子骨,如今比习武之人还要健硕。 文二老爷震惊不已,瞪大眼睛看向文老太太,连忙问道:“母亲,这究竟是什么神通。” 神神在在的文大老爷也一脸惊奇:“莫非这世上真的有仙人?” 屏退左右后,文老太太颇为神气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文家两个大老爷只觉得仿佛是在州桥夜市听说书一般,不由自主的追问道:“莫不是那老道使了什么戏法?” 文老太太啐了一口道:“闭上你们的狂言诳语,莫要对冲虚道长不敬,七丫头胳膊上的胎记实实在在的没了,你们二人说,世间可有这样的戏法?” “你们再仔细看看我的脸!” 文老太太呲着牙,眯着眼睛,将脸伸到俩儿子面前,自豪的道:“还没出白云观,我就服下了延寿丹,我现在是眼睛不花,耳朵不聋,腿脚利索,脸上的褶皱都少了几分。” “竟是真的,如此手段,当真是神仙在世!”在种种神迹之下,饱读诗书的文家两位老爷,已经是深信不疑。 和耿直的文二老爷不同,善于钻营的文大老爷已经洞悉,文家即将迎来一场破天的富贵! 作为首位发现白云观的家族,这是通天的机缘,简直就是老天爷手把手的把饭喂到他们嘴边。 这要是再不会吃,那真是和傻子无异。 文大老爷当机立断道:“母亲!将父亲留下的宝物筛选一二,明日咱们全家拉着去白云观,我和二弟,当面向观主道谢,虔诚供奉老神仙!” 文二老爷紧随大哥步伐,道:“如此得道的仙人,咱们定要好好巴结才是。” 文大老爷又道:“观主这般神通,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响彻京城,咱们既然占了先机,那便是和观主有缘,定要想尽办法成为白云观最虔诚的信众,成为观主最得力的善信。” 文老太太翻翻眼皮,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文大老爷官运亨通,处事圆滑,在官场是个滑不溜秋的不倒翁。 文老太太很倚重这个具有丈夫风范的长子,但二人却不太亲近。 相比之下,反而和经常与她斗嘴,气的她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次子,关系更加亲密。 这说起来很复杂,要牵扯到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 不过有一个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文老太太认为长子,是个假正经的读书人。 嘴上说的是之乎者也,为国为民,实际上心里全是红袖添香那点子勾当。 文家早先原是村里的耕读之家,家里最辉煌的也就是考中个举人,直到文老太爷这个神通横空出世。 以一己之力扭转文家命运。 他智近多妖,三十出头就站在文官的巅峰之位。 只可惜死的太早。 可能是太聪明的人命短。 文老太爷虽是一品大员,叱咤朝野,却始终没有纳妾,只守着文老太太一人过日子。 文家祖先也鲜少有纳妾的。 这可就显着文大老爷了,左一个通房右一个妾室,还搞出了七八个庶出的子女。 不过养大的只有四个。 文老太太一人独占文老太爷,享受着各府太太明里暗里的嫉妒,只觉得长子如此做派,甚是丢人。 一贯也不喜爱庶出子女,虽不苛待,却也是眼不见为净。 因着母亲不喜,再加上文大老爷上了年纪,收敛了许多,不再广收通房妾室。 只搞了两个貌美的娇俏丫头在书房伺候。 王大娘子从前还因笼络不住丈夫的心,而痛苦过,后来两个儿子渐渐长大成人。 她歇了争风吃醋的心思,只围着儿子儿媳打转。 对文大老爷的好色之心,睁一眼闭一眼,全当看不见,也从不过问。 文大老爷虽重色,心里却极有数,对结发妻子尊着敬着,对通房妾室只睡一睡,并不抬举,也不给脸面。 除对嫡子看重一些之外,对庶出子女也不失为一个好父亲,教养、读书、吃穿都是一视同仁,不曾短了哪一个。 文家得了仙人点化的机缘,嫁进来的媳妇看的眼热,也想告知娘家一二。 可她们却不敢明说,来回张望打着哑谜。 长乐郡主身娇肉贵,一贯直来直去,走到文老太太面前行了礼道:“祖母,我娘一向尊崇得道真人,明日前往白云观参拜,可否允许孙媳娘家一同前往?” 见长乐郡主开了口,王大娘子、钱大娘子和周氏目光十分殷勤。 文老太太看了眼文大老爷,见文大老爷微微点头,便心里有了数,含笑道:“此等大事,自然要通知亲家们。” 几个媳妇闻言大喜,待议事结束后,便迫不及待的套了马车各自回了娘家。 长乐郡主怕自家娘不信,还特意向钱大娘子借走了七小姐。 有七小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场说法,纵使宝华长公主生长在皇室这个巨大的富贵窝,也定然会狠狠吓一跳。 到了公主府,一切确如长乐郡主所想,宝华长公主不仅信,还十分激动,立即决定明日亲自前去,若是真的,定要回宫告知皇帝哥哥。 她哥哥一把年纪了,还一个儿子都没有。 若是旁人没有儿子便罢了,她家可不成。 第10章 知否10 毕竟她们赵家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 长乐郡主和七小姐在公主府享用了丰盛的晚膳,拉着足足两马车的珍品、玩意儿、装饰品回了文府。 宝华长公主还亲自赐了七小姐一斛光彩夺目的贡珠。 被文府众人尊崇的白云观观主——冲虚道人——陈安,正在龙亭山山脚下四处闲逛。 陈安身穿道袍,迈着四方步,悠悠哉哉的走在曲折蜿蜒的田园小路上。 巡视着自己新得的农田。 虽然有心意符在,但买田该花的钱,陈安却是一分不少的给了。 并没有仗着仙法胡作非为。 陈安蹲在肥沃的土地上,正打量着麦子的长势,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风铃声。 这声音…… 陈安缓缓起身,抬头望去,远远的看见山间小路上,一位面容漆黑的男子,正脚不沾地的行走着。 该男子身穿黑袍、头戴墨色高帽、体型瘦长,手持哭丧棒。 在他的四周散发浓浓墨色的雾气,给人一种阴森冰冷的感觉。 陈安对这种打扮并不陌生,想当年她被误勾魂魄进了地府,不仅见到了勾魂使者,还见到了不少阴差。 头戴高高的墨色帽子,说明不在地府当差,应当是在当地的城隍庙做阴差。 城隍庙自古以来便是阴曹地府在各个地方设立的办事处,城隍老爷则是一个职位,明间阴间的事都能管得着。 其中一项职权便是管理人死后的阴魂。 待人死后,他们便将魂魄勾走,先送往当地城隍庙或土地庙做中转,积攒到一定数量,在几个规定的时间,一同送往第二站黄泉路。 这位阴差走的极快,不一会就和陈安擦肩而过。 陈安也瞧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阴魂。 那阴魂十分好奇的盯着陈安瞧个没完。 阴差似乎察觉到什么,停下游走的步伐,转身看向那阴魂,语调冷冷的道:“莫要东张西望。” 说罢,便用哭丧棒将阴魂打晕带走。 全程没看陈安一眼。 陈安自冲破金丹境界后,眼睛就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事物。 对此,她已经习以为常。 待阴差走远后,陈安回过头,却隐隐看见一个身穿绸袍的稚童,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坠在阴差身后。 稚童越走越近,陈安看了个真切。 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阳魂! 并不是已经死去人的阴魂! 这孩子的肉身还活着,只是魂魄不知怎的出现在阴差身后,若是一直跟着阴差走到城隍庙。 那定是必死无疑。 陈安使了个法诀,拦住稚童的去处,嘴里念道:“孩子,这不是回家的路,你走错了。” 稚童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打量着面前身穿道袍的长者,作了揖道:“道长好。” 他奶声奶气的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那身穿黑色长袍的差役将我吸引至此。” 陈安“唔”了一声道:“阴差只勾阴魂,但你许是碰到了脏东西,离了魂魄跟着那阴差,他才没有驱赶你。” 稚童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却没哭,向陈安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后,道:“道长可否能带我回家,我家很有钱,定会好好酬谢道长一番。” 陈安见他不过五六岁,说话做事却有模有样一板一眼的,觉得很是搞笑。 她本就有救助之意,随即道:“我既拦下你,便会指引你回家。” 稚童感激的点点头,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日后该去寻您?” 陈安道:“贫道乃是龙亭山上白云观的观主,你回家后,便去那处寻我吧。” 稚童老老实实的磕头谢道:“张易简再次拜谢道长的救命之恩,道长的大恩大德小子定当铭记于心,日后报答。” 陈安见他穿着打扮皆是不俗之物,小小年纪谈吐得宜,想来定是大家大户出身的贵公子。 不知怎的沾了不洁之物,魂魄不由自主跟着阴差走。 对于讲礼貌的小朋友,不喜小孩的陈安,倒是多了几分耐心。 画了一个大大的水球,将张易简的魂魄完完全全包裹住,而后催动法力,用一根金线牵引他回家。 陈安轻声道:“孩子,回家吧!” 张易简站在一个又圆又大的水球里,好奇的打量张望,却牢牢谨记陈安的叮嘱,不敢拿手触摸。 随着金线的拉扯,水球渐渐滚动起来。 不管水球的滚动速度有多快,张易简都能稳稳的站住,没有一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模糊的道士,只觉得在月光的映衬下,对方好似衣袂飘飘的仙人一般,高深莫测、超凡脱俗。 …… 东京城英国公府。 夜色沉沉,英国公府里却是灯火通明,丫鬟小厮婆子杂役皆是小心翼翼,紧张不已。 今日已是国公府排行十一的孙少爷张易简,昏迷的第三日,宫里来的御医已婉转的告知英国公, 离魂之症,药石无医,早早准备后事罢。 张易简是国公府四郎的独生子,张四郎与陆氏结婚数年,只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倘若就这么没了,对他们来说与天塌地陷无异。 陆氏一天一夜未合眼,眼下一片乌青,却还执意守在儿子身旁。 十来岁的张桂芬满面愁容,带着贴身侍奉的丫鬟,穿过游廊走进十一侄儿的房屋。 “四嫂。”张桂芬轻轻唤道。 “爹娘还没回来吗?”陆氏一双憔悴不堪的眼睛,只盯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并未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姑子。 张桂芬面上闪过犹豫,嘴上安慰道:“四嫂放心,爹娘定会将玉清观的高人请来,简哥儿定会安然无恙。” 三日前,是张易简六岁的生日,英国公府中宴请几家亲戚,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日子。 没承想张易简面色猛地一白,一息后紧闭双眼,瘫倒在地。 这一倒,便是三日。 英国公是勋贵家族中的头把交椅,亦是军中的一把手,不是靠祖宗荫封讨生活的世家子弟,而是朝堂上真真正正的实权派。 他年逾六十,在战场厮杀拼搏了半辈子,军功累累。 第11章 知否11 英国公虽在前朝得用,可为人正派,只有一个老妻陪伴左右,他和老妻共育有四子一女。 张桂芬便是他们的老来得女,既是幼女又是独女。 四个儿子皆是承袭武将世家的宿命,上阵杀敌、镇守边疆。 英国公虽是武将,却十分敬重文人,给四个儿子娶的媳妇全是清流人家的女儿。 前面三个儿子子嗣丰满,唯有四儿子膝下单薄,只得了张易简这么一个独苗。 如今张易简得了离魂之症,不仅亲爹亲娘着急,英国公夫妇更是急的起了一嘴燎泡。 凡是能请到的名医大师,英国公豪不吝啬人情,一个一个登门拜访,以求对方治一治自己那可怜的孙儿。 多方打探下,得知玉清观观主的师兄,乃是当朝第一得道高人,英国公夫妇快马加鞭的前往玉清观,请求高人出手。 陆氏等的心焦,不停的拭泪,在心里祈求满天神佛,不要索她儿子的命。 俗话道母子连心,陆氏握着儿子冰凉的手,只觉得儿子的生命似是在一点点的流失。 虽然心存侥幸,可她又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倘若过了今夜,儿子恐怕就真的没了。 张桂芬看着侄儿毫无血色的面容,瞬间湿润了眼眶,在一旁劝道:“四嫂,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再这下去,可怎么得了,你且眯眼歇一歇,我在这里照顾简儿。” “小妹,算算时间,你四哥也该收到信了,还不知他要怎样痛苦呢!” 陆氏的嗓子似乎黏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似气若游丝一般。 想起四哥,张桂芬的心猛地一沉。 看向侄儿的眼神越发悲痛,这是四哥唯一的子嗣啊! 四个哥哥里,她和四哥关系最要好。 前三个哥哥,和她年纪差距很大,相差了足足一辈人。 她会跑的会说话的时候,三个哥哥已经到了娶妻生子奔赴前线的年纪。 虽然也很疼爱她这个幺妹,可彼此之间相处甚少。 唯独四哥不同,虽说她们也相差好几岁,但到底是一同玩耍长大的。 和旁的哥哥比,张桂芬和四哥最为亲密。 张桂芬心里慌乱如麻,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强打精神道:“四嫂莫慌,咱们英国公府没有请不来的人,想来爹娘已经接到高人,正在回来的路上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丫鬟婆子的声音,好像是英国公夫妇回来了。 陆氏眼中迸发骇人的光亮,松开儿子的手,三步并两步走到院中。 张桂芬紧随其后。 “芬儿,老四家的。”国公夫人的声音透着一丝绝望。 陆氏顾不上行礼,满怀期待的问:“爹娘,玉清观的得道高人在哪?快叫大师救救简儿。” 国公夫人不忍开口,英国公几度踌躇,最终开了口:“玉清观的观主和他师兄各自云游,归期不定……” “天要亡我儿啊!” 陆氏悲痛万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眼前一黑,面如死灰,身形不稳似要瘫倒在地。 张桂芬及时上前接住,使出力气扶住浑身瘫软的四嫂。 陆氏不顾小姑子的搀扶,支撑着无力地身体跪在英国公夫妇面前。 “爹娘!” 陆氏仿佛魔怔了一番,不停的向二老磕头,嘴里念叨着求求救救她的儿子。 国公夫人抱住陆氏的身躯,阻止她继续磕头,眼泪鼻涕横流,嘴里直念叨着孙儿的名字,求老天爷开眼。 英国公绝望的闭上双眼,走进屋内,想要再见孙儿最后一面。 他近乎贪恋的看着眼前孩子的面容。 这个孙子生下来时白白胖胖的,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英国公心里欢喜的不行。 时常给孙子当马骑。 待这孩子慢慢长大后,渐渐显露出读书的天分,不仅有天分还十分刻苦,提笔写字一两个时辰也从不叫苦。 小小年纪,待人接物更是彬彬有礼,懂事乖巧。 阖家上下都喜欢逗一逗这个一本正经的小学究。 英国公更是骄傲的不行。 想着孙子昔日的一言一行,英国公老泪纵横,俯身亲了亲孙子的僵硬冰凉的脸蛋。 英国公缓缓起身,再看孙子最后一眼,仅仅咬着牙关克制自己决堤的崩溃,正欲转身走时。 躺在床上的张易简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英国公似有所动,立马捕捉到孙子脸上的异动。 他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差了,但还是举起烛台,蹲下身子,轻轻唤了声:“简儿。” 这声简哥儿似乎起到了作用,张易简动了动手指。 英国公这回看的真真切切,昏迷三日的简哥儿动了! “简儿,我是祖父,你快快回来,祖父带着你骑大马……”英国公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住手脚无措,嘴上机械的喊着。 张易简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耳边突然传来祖父的呼喊声。 他想回应想睁眼,可是身体很沉很重,眼皮很酸很涩。 忽然,一道金线化身金刀,一把割断束缚他身体的缕缕黑线。 张易简感觉身体暖暖的,好像整个人泡在温泉水中一般舒坦。 “简儿,简儿,简儿……” 祖父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浑厚,张易简心有所感,微微张嘴吐出一口浊气,而后缓缓睁开双眼。 一睁眼便到了憔悴不堪、头发凌乱的祖父。 他的眼睛似乎沾染了灯油,油油腻腻黏黏糊糊的,祖父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很不清晰。 只能感觉到祖父似乎老了许多。 “简儿!” 英国公定定的看着睁开双眼的孙儿,口中发出惊喜的大叫,那声音几乎发狂一般。 张桂芬听到英国公的喊叫声,跑到屋内,不安的唤了声:“爹!” 她有些胆怯的问:“可是简哥儿有……” 英国公没等女儿问完,便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喊道:“简儿醒了!简儿醒了!” “简儿醒了?”张桂芬跑的飞快扑到侄儿床前,呆呆的看向睁开双眼的张易简。 院中的陆氏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心提到了嗓子眼,猛地起身跑向屋内。 第12章 知否12 “简儿。” 陆氏身子僵直,同手同脚的走到儿子床前,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 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喊大叫,从而惊扰了儿子的魂魄。 三日离魂,四处飘荡的张易简,一见到母亲鼻子一酸,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娘。” 他的嗓子干哑,喉咙似乎被针扎过一般,疼痛难耐,拼尽全身力气,才微弱的喊了声娘。 这一声娘,让陆氏激动的不行,她哭喊道:“儿啊,我的儿啊,娘在这,娘在这呢。” 陆氏挤开英国公,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张易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喉咙十分干渴的道:“娘,我饿了。” “咱吃饭,吃饭,”陆氏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只麻木的说着吃饭二字。 张桂芬反应过来,立马跑着冲向厨房,亲自监督厨娘,让她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一些软和的饭菜。 “天老爷啊,”国公夫人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眼泪直流:“老四啊,你儿活过来了,我的孙子活过来了!” 听到老妻提及四儿子,英国公立即唤丫鬟准备纸笔,写信告知张四郎。 让他莫要分着心打仗。 今晚对于英国公府里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家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全部聚在张四郎院子里,头挨着头瞧着能吃能喝的张易简。 张易简饿了三日,那真饿惨了,一顿狼吞虎咽饥不择食。 国公夫人一边夹菜一边劝了劝:“简儿饿久了,肠胃脆弱,不宜吃得太多,省得积食。” 想要儿子多吃一点,又怕儿子积食的陆氏可纠结坏了,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所幸张易简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不少汤勺和小碗。 停止往自己嘴里扒拉饭菜。 陆氏细细的给儿子擦了擦嘴,张易简抬头望了望母亲脸上斑驳的泪痕,红了眼眶道:“娘,儿回来了。” “哎,”陆氏激动地应道:“谢谢我的简儿,知道娘舍不得你。” 张易简跳下凳子,朝屋里屋外作揖道:“小子张易简,累的祖父、祖母、母亲、大伯娘、小姑和诸位兄弟姐妹担心不已,实在是小子的过错。” 因着英国公府里的二郎媳妇和三郎媳妇,随着丈夫去了前线,故而不在府中,所以也不在张易简的酬谢范围内。 张桂芬听到侄儿一板一眼的道谢,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大家伙都听听,这熟悉的味道,可不就是咱们的小学究简哥儿。” 张易简被小姑打趣的红了脸颊,英国公只觉得孙儿可爱非凡,抱起来亲香个没完。 英国公几天没打理的胡楂子扎着张易简柔嫩的脸庞,他发出弱弱的反抗声:“祖父,你该修整胡须了。” “哈哈哈哈哈哈,”英国公发出爽朗的笑声,看着冰雪可爱的孙子怎么看怎么美,心里乐开了花。 英国公放下张易简,对府里众人道:“简哥儿安然无恙的醒来,最需要休息,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都回去吧。” 国公府众人挨个掂了掂抱了抱张易简,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 张桂芬摸了摸侄儿的小脸,向父母盈盈一拜,回到自己房中。 待众人走后,张易简正色道:“祖父,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不等英国公开口,陆氏心又是一提,急促的问:“儿啊,可是哪里不舒服?” 张易简摇了摇头,组织了下语言道:“祖父、祖母、母亲,简儿的魂魄跟着戴着高高帽子,手持长长棒子的阴差走了一路,在一条山间小路上被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拦下。” 陆氏一听阴差二字,蓦的抓住儿子的手臂,紧张的追问道:“然后呢?” 英国公夫妇也是一脸惶惶不安,陆氏给公婆倒了茶水,也给自己和儿子倒了杯茶,缓缓心神。 张易简喝了一大口茶水后,继续道:“那道士十分随和,他和我说,不能再继续跟着阴差走了,否则过了城隍庙到了地府,划了生死簿,纵是神仙也难救。” 英国公夫妇和陆氏闻言大骇,陆氏更是失而复得一般,将儿子抱在怀中,紧紧搂着,不肯撒手。 张易简只能坐在母亲怀里,继续说:“他让简儿回家去,可简儿不知家在哪,便对他三拜九叩,求他给简儿指引回家的路,” “那道士和宫里沽名钓誉的道士不同,好像仙人一般,他施展了几个法术就让简儿回了家,” “临走前,他告诉简儿,是简儿沾染了不洁之物,才会离魂被阴差吸引,他说,若想化解,便要去白云观找他,他是白云观的观主,道号冲虚。” 张易简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如今已经开始学四书五经,被一众只会习武不会读书的堂兄弟称为神童。 所以,才不过六岁的年纪,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口齿伶俐。 在场的三位大人完全听懂张易简表达的意思,直呼这是遇到了真正的得道高人,否则张易简小命难保。 英国公夫妇急吼吼的操持供品,挑选珍品,准备明天一早就去白云观参拜真人。 陆氏则心里嘀嘀咕咕的,她只有简儿这一株独苗,一向看的严实。 而且儿子才六岁,鲜少外出,究竟是从何处沾染了不洁之物。 她抱着儿子躺在床上,在一阵阵思索中轰然大睡一场。 母子二人实在是累坏了,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时分。 英国公夫妇不忍唤醒她二人,老两口准备齐全,天还未亮便坐上马车,前往白云观。 在山脚下,十几辆大小不一的马车,在山间小路上显得格外拥挤。 “回禀长公主,”身穿青色窄袖衣的侍女,恭敬的道:“在咱们前面行驶的乃是英国公府的马车。” 宝华长公主举起茶杯的手一顿,狐疑道:“文家和英国公非亲非故,怎还通知了英国公?” 在一旁服侍的老妈妈道:“殿下许是忘了,英国公的孙儿张易简,已经足足昏迷三四日了。” 第13章 知否13 “前两日皇兄就那么一提,本宫没往心里去,”宝华长公主扶了扶额头道:“看来英国公是为孙子来的。” 老妈妈点了点头道:“小孙子生死不知,英国公定然心急如焚。” 宝华长公主饮了口热茶,嘶了一声问:“杜妈妈,你觉得这白云观的观主真的是老神仙吗?有这么大的神通吗?” 她出生帝王之家,自幼长在宫中,各种头衔高僧真人都见过。 起初这些所谓的高人,确实能将皇帝迷得五迷三道的,还开辟了专门的坛宫和修炼的殿宇,可时间一久,就露出了跟脚。 皇帝岂是轻易能被唬住的。 宫殿还是那个宫殿,高僧和真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当今皇后连生三子,皆是早夭,烧香拜佛不知信奉了多少大师,可一点用没有。 照顾的再精细,也阻拦不住阎王的步伐。 皇后尚且如此,膝下没有一个儿子的皇帝,更是着急上火,一想到自己要将大好河山拱手让给侄子们。 就气的几乎要吐血。 为了生儿子和长寿,皇帝猛磕丹药,可是却于事无补,白废力气。 宝华长公主看在眼中,急在心里,遍寻名医送到宫中,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不是自己的亲侄子继承皇位,能善待她这位长公主吗? 宝华长公主摇了摇头,不管是朝堂上蹦跶厉害的邕王和兖王,还是血缘更远的旁亲。 无论谁登基,都不会真心供着她这个大长公主。 为子女的前程计,宝华长公主必须要走这一趟,探一探白云观的虚实。 若是真的是法力通天的高人,那么宝华长公主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为亲哥哥谋取一线生机。 只有和她嫡亲的侄儿登基,方才能有公主府下一辈的荣光。 ...... 龙亭山的轿夫今日笑开了怀,个个喜气洋洋,乐的不知如何是好。 管理轿夫的头头,和自己的两个手下骑着快马,在山脚下的村庄里,挨家挨户的喊人增援。 今个一早,不知打哪来了一大拨穿着华丽,出手阔绰的达官显贵,全都是要去龙亭山山顶的。 平日里多有空闲的几十个轿夫竟然都不够用。 还好龙亭山山脚下的村庄离得不远,一来一回不耽误贵人上山。 轿夫田二掂了掂荷包里的碎银子,虽然已经数了十来遍,也一个个咬过了,还是忍不住又倒出,摊在手心里,印着微亮的曙光,眯着眼再数一遍。 足足十五两六钱。 他和弟弟田三上上下下抬了两回贵人,两人各自得了十几两的赏银。 虽然往日来龙亭山踏青的贵人也会给赏钱,但一般都是给二钱,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两。 今日竟然能得十几两! 在龙亭山做专业轿夫的人,大多是家里没田没地的,或者只有薄田几分一亩的。 若是有田的庄稼人,需得日日精心伺候田地,哪有闲工夫天天守在龙亭山做轿夫。 所以,做轿夫虽然能赚到银钱,但因为收入不稳定,也只能勉强糊个口。 毕竟深秋寒冬的季节,哪有不怕冻的小姐太太去山上踏青。 田二心里不停的感谢山上的老神仙,有了这十几两,家里修缮房屋的钱有了,娶儿媳妇的钱有了。 不用把两个女儿卖掉换银钱了。 他还不知,这只是个刚刚开始...... 日后前往龙亭山山顶的达官贵人不分寒冬还是腊月,白云观也即将成为远近闻名的大道观。 届时,定会让他数钱数的不亦乐乎。 ...... 白云观。 几十个人抢着在上香参拜,将一马车一马车的供品、珍品奉于观中。 拜完各大殿宇的神像后,将灵风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皆是亲自拜见观主。 灵风自然不允,不卑不亢的拒绝完簪缨世家的王府掌门人,又拒绝皇帝亲妹宝华长公主,一样拒绝了拿年纪卖惨的钱老太太...... 文老太太见状,心道还是自家福缘深厚,成了白云观首批香客。 不然费尽心机也定然见不到观主的。 瞧瞧,当今圣上的亲妹,圣眷浓郁的宝华长公主,都被知客道长无情的拒绝了。 冲虚真人是有真本事,法力无边的老神仙,自然不会畏惧区区皇权。 见识过陈安真本事的文老太太,已经替她抖起来了。 用区区二字形容皇权......不得不说,老太太真是艺高胆大、勇往无畏啊! 待众人皆被拒绝后,文老太太脸上堆满了笑容,亲切的道:“灵风道长,老身昨日带着儿媳、孙女前来上香拜神,有幸得到观主的照拂,今日特意带着全家和供品,前来谢谢他老人家。” 灵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原来是文老夫人,昨日观主感念你们是白云观的首批香客,才略施法力相助,观主已言明,无需多谢。” 文老太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道:“老身今日带了全家,来给观主磕头谢恩,望灵风道长务必通传一声。” 灵风不为所动,劝了劝:“观主自然知晓你们的心意,文家是白云观首批香客,在观主心中,自然有所不同,” 此话刚一落地,文老太太扬起了脖子,得意的眼神环视一周,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灵风轻咳一声道:“文老太太,若不是生死之事,还请你珍惜缘分,若机缘耗尽了,真的碰到棘手之事,岂不可惜。” 文老太太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落寞,和两个儿子对视了一眼,心道,是呀,文家只是占了首批香客这个名号的便宜,和观主并又没有真的情分在。 她们除了送上大批的供品和一些珍宝,其他的也没有为观主做过什么。 若是不管不顾的什么事都求,想来总有耗光了的一天。 她们能在观主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已经是占尽了心机。 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文大老爷拉了拉失落的母亲,恭敬的和灵风致谢,将供品和奉给观主的珍品留下。 不再多言语,只说在观中的后花园逛一逛。 其他府邸的人见观主连文家都不见,个个泄了气。 第14章 知否14 纷纷学着文家,将东西留下,逛一逛后花园,顺道吃个斋饭。 看看能不能偶遇观主。 没有抢到好位置,在一旁围观的英国公,见其他人有散开之意,便拉着老妻挤到灵风面前。 英国公作了个揖,恭敬道:“见过灵风道长,昨日莫夜观主施展法力,送我那离魂的孙儿回了家,老朽特来感谢。” 灵风问:“善信可是张易简的家人?” 国公夫人激动地说:“是的是的,我们是他的祖父祖母!” 灵风微微一笑:“请两位善信随我来。” 英国公夫妇小心翼翼的跟在灵风身后,只带了一个侍卫一个婆子,将其他的丫鬟家丁如数留下。 众人不明所以的望着远去的英国公夫妇,都是一样的诚心,怎么这夫妇二人就得到了观主的召见呢! 宝华长公主看向文老太太,不解的问:“亲家可知其中的缘由?” 文老太太一头雾水,自是不知。 文大老爷反应极快,立即包了荷包塞给英国公府里的奴仆们。 这些奴仆里职位最大的便是三管家,收了钱的丫鬟家丁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三管家。 身为英国公府的三管家,祖祖辈辈都侍奉国公府的主子们,自然是看不上这一点半点。 他觉得在场的人都是知晓观主神通的,所以孙少爷被救助的事也算不得机密。 况且,若是说了自家孙少爷的奇遇,也是在宣扬观主的不凡。 是以,三管家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干干净净。 众人听完,皆瞠目结舌,看向福地堂的眼神越发炙热,恨不得立马飞进院中,得到观主的点化。 能在阴差手里将人抢回来,这跟复活一个死人有什么区别! 观主竟然能从城隍老爷和地府阎王手里将人救出来,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也不知那三管家是如何渲染的,在众人眼中,居然已经上升到从阎王手里抢人的高度。 三管家仿佛说书人一般脑洞大开,自动在众人脑中弥补了一场盛大的传奇。 不过几日,英国公孙子被白云观观主救助,从阎王手里抢走魂魄的故事,传遍东京各大豪门显贵的府邸。 虽然文家的事也很匪夷所思,但七小姐到底是个闺阁女子,不便在大庭广众下讨论。 文家大郎媳妇周氏是吃了丹药不假,可还没怀孕不是,说起来总少了几分可晕染的色彩。 至于文四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弱书生,又是一个不善交际的庶出,从前见过他的人不多。 不知他的身体状况,也没见过他恢复成什么样子。 只有英国公孙子的事最为传奇,而且张易简昏迷三日的事,东京城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无人不知。 不仅宫里的御医没法子,就连宫里和豪门供奉的高僧真人也没法子。 更何况由张易简亲口佐证,他的魂魄跟着阴差入了城隍地府,被白云观观主略施法力救下…… 当天夜里,竟然真的醒来,还好吃好喝一点事儿没有。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虽然传的越来越没边,但大致不离题意。 那就是御医和大师都束手无策的张易简,被白云观的观主救活了。 还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 白云观火了,京城的政商名流一窝蜂的涌入白云观。 随着故事的传播速度,白云观在京城爆火。 传奇故事主人的爷爷,英国公此时还不知他孙子将火遍整个东京城。 此刻的英国公,还在感激涕零的向观主致道谢。 走完感谢的流程,国公夫人掏出手绢擦拭泪水,祈求道:“观主,简儿不知是无意间触碰不洁之物,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若是无意间那倒好说,倘若是有小人作祟,那只怕一环套一环,防不胜防,还请观主随意赐个什么物件,让简儿贴身带着,以防不测。” 陈安微微一笑道:“贫道昨日小卜一卦,如今可以断定张易简身边有小人作祟,才害的他离了魂魄。” 国公夫人大惊失色,瞬间落泪,英国公俯身一拜,恳求的说:“还请观主明示。” 陈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还请国公夫人回府后,问一问陆氏,她儿时可是跟姑母家的表姐起了龌龊。” “害了简儿的竟然是自家亲戚!”国公夫人潸然泪下,脚一软,差点跌落在地。 英国公勉强支撑心神,问道:“不知观主可否赐简儿一物,让他日日带着防身,避免被邪祟所害。” 陈安取出准备好的龙纹玉佩,道:“贫道已在这枚玉佩上施了仙法,张易简日日贴身带在脖颈处,无论多厉害的妖魔邪祟都近不了他的身,带的久了,也能保证他一生平安,远离病灶。” 英国公夫妇皆是大喜,双手接过玉佩,诚心诚意的俯身一拜,“如此恩德,英国公府定当回报。” 陈安淡淡道:“是贫道与张易简有缘。” 英国公灵机一动,试探的问:“不知可否让简儿,做白云观的记名弟子,以后侍奉起观主来,亦是名正言顺。” 陈安笑道:“此时不急,张易简尚年幼,待他长大一些再议。” 英国公见陈安没有一口否决,心知此事能成,便高高兴兴地应了声。 然后带着老妻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下次带着孙儿一同来,定要孙儿多给观主磕几个头。 一回到国公府,国公夫人就将玉佩戴在了张易简的脖子上,顺便告知儿媳,是何人作恶。 陆氏一听便知是哪个表姐,气的两眼发黑,头晕目眩,牙齿咬的咯嘣响。 若不是国公夫妇和张易简拦着,陆氏恨不得一刀宰了那披着人皮的恶人! 这恶人行的是歪门邪道,做的又隐晦,没留下什么证据,单凭观主的卜卦,还真治不了这恶人的罪。 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九死一生,陆氏怎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套了马车,回了娘家。 这事必须得告知她的亲娘,陆家的薛大娘子。 当年薛大娘子和小姑子不和,上一代的恩怨也传到了下一代。 第15章 知否15 陆氏回家和爹娘那么一说,倒是唤起陆老爷和薛大娘子远久的记忆。 薛大娘子道:“三十年前,陆芳然与郑二郎成亲,得了郑洁柔这个女儿之后,一连数年都没动静,她婆母是个厉害的,立马给郑二郎聘了良妾,那良妾倒也争气,第二年就生了下一个哥儿,也就是郑二郎的庶长子。” 陆芳然是陆家的六小姐,也是和薛大娘子不对付的小姑子,可就算有些不对付,那也不至于上升到要了命的程度。 一想到自家女儿千辛万苦得来的独苗,险些被陆芳然母女给害了,薛大娘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马上去郑家撕了陆芳然母女的嘴。 薛大娘子使劲拧了陆老爷一把,缓了缓继续道:“陆芳然一向心高气傲,怎么容忍生了儿子的妾室爬到自己头上,她喝了不少苦药汁,三年后终于生下了一个哥儿,” “陆芳然的哥儿刚一落地,那良妾所生的庶长子就犯了癔症,听说日日都能梦见恶鬼、地府,不过才三四岁的孩子,被噩梦折磨得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薛大娘子白了陆老爷一眼,对女儿说:“我和你爹都去看过,当真是可怜至极,生生被折磨了一个月,在一天夜里断了气。” 陆老爷还想为亲妹辩驳一二,苍白的解释道:“简哥儿是离魂之症,和郑二郎的庶长子情况不同,怎么就怪到芳然身上呢!” 薛大娘子涨红了脸,指着陆老爷的鼻子骂了一通,随即道:“你莫要忘了,郑二郎还有几个庶子是怎么死的!” 不等陆老爷开口,薛大娘子转头对女儿说:“郑二郎后来还得了两个庶子,养到两三岁的时候,突然晕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怎么喊都喊不清,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就断了气。” 陆氏惊呼一声:“娘!这和简哥儿的症状一模一样!” 陆老爷哑了声音,不敢出声,薛大娘子红了眼眶:“这事过去快二十年了,当时简哥儿昏迷不醒,我慌了神,竟然没想到这层关系。” 陆氏提醒道:“冲虚真人说动手的是与我不和睦的表姐,并不是姑母陆芳然。” 薛大娘子啐了一口道:“陆芳然把女儿郑洁柔宠成了巨婴,你可别忘了郑洁柔嫁进顾家已有十年,至今还没生下一儿半女呢!说不定陆芳然把这恶毒手段传给了女儿,好让她除去看不顺眼的庶出。” 陆老爷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懂的,也无意再给黑了心肠的妹妹撑腰,只道:“当时郑二郎连死三个庶子,郑老太太早就疑心芳然了,私底下也是调查过的,可并没有抓到什么实证,再加上芳然为陆家生了二子一女,这事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薛大娘子拔高了声音,愤愤的看了陆老爷一眼:“大毒妇养的小毒妇,如今害的我外孙的头上了!” 陆老爷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不知芳然从哪里学来了这些歪门邪道,郑老太太百般调查都没有找到证据,咱们空口无凭,怎么去顾家说理?” 陆氏不喜父亲和稀泥的态度,直截了当道:“父亲还当这是小事不成,郑洁柔害的可是英国公的嫡亲孙子!我家四郎还在边疆抵御外敌呢,这事就是闹到了官家面前,陆芳然母女二人也别想逃了去。” 陆老爷垂死挣扎道:“郑洁柔到底是顾家的媳妇,咱们贸然上门拿人,只怕宁远侯不依。” 薛大娘子呸了一口道:“你个老不死的,少拿宁远侯吓唬人,郑洁柔所嫁的顾二郎,可不是宁远侯的亲儿子,只是他的堂侄子罢了,还是拐了弯的堂侄子,” “宁远侯岂会为了一个堂侄子与英国公作对,况且,这事说破了天,也是郑洁柔作恶在先!” 薛大娘子一语道破陆老爷企图掩饰的真相,心里知道陆老爷是舍不得一母同胞的妹妹,但他似乎忘了,简哥儿可是他的亲外孙! 一想到聪明伶俐的简哥儿险些被毒妇害死,薛大娘子的心都要碎了,抱住女儿痛哭起来。 陆氏心性柔弱,此时却也不得不为母则强,与自己亲爹硬刚,撒泼打滚要走了服侍过陆芳然的婆子,一路快车回到国公府,和公婆说了陆芳然的古怪之处。 国公夫人不承想世间竟有如此毒妇,随即破口大骂,英国公沉思片刻,喊来二管家,让他派人暗暗调查陆芳然。 要查的事无巨细。 英国公养了不少退伍老兵,这些退伍老兵大多是身体残缺之人,平日里,他们散落各地,收集信息。 暗地里,听从英国公调遣。 这些人看起来不打眼,收集起信息来个个都是好手。 两日后,和陆芳然有关的所有调查,摊在英国公面前。 英国公拿着调查结果,和老妻、儿媳找上了郑家。 郑老太太咬牙切齿的道:“我就知道陆芳然那个女人有问题!可怜我的三个孙儿,平白折在她手里!” 陆芳然被五花大绑起来,狠狠挨了一顿针扎,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她年少时曾经救过一个云游的道士,那道士送给她数张符箓。 只要她将厌恶之人的名字写在符箓上,然后烧掉符箓,厌恶之人就能被恶鬼缠身而死,或者阳魂被阴差活生生勾走而死。 陆芳然靠着此符箓在婆家站稳了脚跟,待女儿郑洁柔出嫁后,将剩下的符箓如数送给女儿做陪嫁。 有了陆芳然的证词,英国公立即派人前去顾府拿人,还在郑洁柔的妆奁盒子里搜到了未用完的符箓。 此事在顾家闹得沸沸扬扬,顾家大朗的媳妇突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就是不停做噩梦,小小年纪说自己碰见了厉鬼,不敢入睡,生生熬死了。 顾大朗被媳妇这么一提醒,立马对号入座,自己的嫡长子竟然是被弟媳害死的! 大郎媳妇拦住官兵,上前质问郑洁柔,自己儿子的死是不是她害的。 郑洁柔心里一虚,面上强撑着吵吵嚷嚷说自己是冤枉的。 第16章 知否16 大郎媳妇看她这副顾左右而言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就是被眼前这个恶毒女人害死的。 只见大郎媳妇嗷的一声,伸出十指,扑上前去挠花了郑洁柔的脸。 郑洁柔脸上密密麻麻的皆是细小的伤口,若不是官兵拦着,大郎媳妇能一刀攮死郑洁柔! 顾家众人围住郑洁柔,企图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官兵在冲冲阻拦下强行将郑洁柔带走,若不是郑洁柔还要受审,官兵也不愿护着这歹毒女子。 大郎媳妇痛苦难耐,跌倒在大郎身上,二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哭自己惨死的长子。 丧子之痛,蚀骨铭心,大郎媳妇哭到昏厥。 顾老太太面如死灰,一脸颓败,暗暗恨自己识人不清,竟然给二郎娶了这么个毒妇! 竟然害死了顾家的嫡长孙! 顾二郎一左一右搂住两个女儿,心道,还好自己没生出庶子,只得了两个庶出的女儿,不用体会丧子之痛。 若是得了庶子,肯定会被郑洁柔这个女人害死, 郑洁柔不把庶女放在眼中,觉得庶女不配她浪费一张符箓,顾二郎两个庶女得以存活。 进了刑房,郑洁柔牙尖嘴利,拼命为自己辩解。 她拿准了自己所做之事,不可能留下证据,就算搜到了空白符箓又如何。 谁能证明她暗害张易简。 郑洁柔准备来个打死不从,但英国公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儿家就手下留情, 这个险些害死自己孙儿的恶妇,英国公恨不得一刀了解了她。 刑房的酷刑不是闹着玩的,不一会,郑洁柔就遍体鳞伤,再无方才的有恃无恐,招了个干干净净。 她和顾二郎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如愿生下一子,时间一久,心理失调,和顾二郎的感情也不如从前。 郑洁柔瞧着处处不如自己的表妹,却能高嫁豪门,还能得张四郎一心一意对待,更过分的是,生下一个聪慧伶俐的儿子! 这让郑洁柔嫉妒的夜不能寐。 为了给自己莫须有的儿子让位,多年前她就已经出手害死了顾家的嫡长孙。 再害张易简,已经是驾轻就熟,心不慌意不乱。 张易简三个字写的稳准狠,烧符箓的时候,别提有多得意了。 一张扭曲的面孔笑的灿烂。 二郎媳妇郑洁柔暗害英国公孙子的消息,在顾氏一族传的沸沸扬扬。 顾家其他人都觉得后怕不已,觉得那害人的符箓实在歹毒! 连宫里的官家和娘娘听说后都捏了把冷汗,写写名字和八字就能无声无息的害死一个人。 若是手持符箓的人起了歹意,那岂不是连皇帝皇后都难逃一死。 英国公、刑部尚书、开封府府衙等人亲自监督烧了空白符箓,保证它再不能出来害人。 宁远侯顾偃开的三婚妻子——小秦氏,想法和众人不同,她只觉得可惜。 小秦氏对向妈妈说,自己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好用的东西,杀人于无形。 有了这东西,岂不是可以所向披靡。 小秦氏十分惋惜的道:“郑氏实在短视,怀着这么好的宝贝,还能把自己玩死,当真是可惜了那些符箓,不能为我所用。” 向妈妈阴恻恻的说:“如今顾廷烨被逐出家门,顾廷煜体弱多病,这爵位兜兜转转,最后还不是落在咱们三郎头上。” 小秦氏点燃一炷香,在顾家祠堂拜了拜,道:“若是顾廷烨从此老老实实,不再生事,我也愿意留他一命,” “可他若是不生分,挡了三郎的路,那就别怪我不顾母子情分了。” 小秦氏说罢,便徒手熄灭了刚刚点燃的檀香,眼神冰冷的扫过顾家祖宗牌位,心道,想吃她供奉的香,顾家祖宗不配! ...... 且说这陆芳然和郑洁柔母子二人伏了法,英国公孙子的奇遇也传遍东京城的大小府邸。 有的人对冲虚真人的神通深信不疑,有的人嗤之以鼻,觉得众人皆醉他独醒。 种种编排,都是牛鼻老道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但这不妨碍白云观成为人们口中被提及最多的地方。 涌入白云观上香,求见观主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偌大的白云观被围的水泄不通。 龙亭山山脚下的村民喜得不见牙,日日挑着扁担叫卖,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有力气又稳当的村民,纷纷当了轿夫和脚夫,轿夫抬着贵人上山,脚夫背着供品和珍品上山。 所赚的银钱和赏钱,足够一家人吃喝无忧。 白云观无意间带动了龙亭镇的发展,客栈、食肆、酒铺、沿街叫卖的、表演杂技的......每个铺子和摆摊的生意都十分红火。 龙亭山附近的几个里正私下里开了个小会,觉得长此以往下去,龙亭镇很有搞头。 便一同爬上山顶,去了白云观,求见观主,求问龙亭镇的未来发展方向。 入秋的这一个月来,陈安除了英国公谁也没见,就连三日来一次的宝华长公主也没见。 物以稀为贵。 若她态度谦逊卑微,那还有什么搞头。 陈安爽歪歪躺在羊毛毯上,翘着腿儿吃着大徒弟剥好的石榴,9527见不得陈安怡然自得的样子,催促她莫要忘了修行。 “统子啊统子,劳逸结合懂不懂啦!” 陈安被唠叨烦了,长吁一口气道:“涂灵道长留下的上万本古籍,我都一字不落的看完了,所有仙法也已经习完,丹药也是大把大把的吃,用了那么多超品灵石也无济于事,只能说我天资有限,修炼停滞不前,我着急上火也没法子啊!” 9527呸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道:“放屁!哪有修炼者向你这般享受的,你自己不用心还怪上天资了,你可知道,一个普通的修炼者若能拥有你这些资源,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陈安哎呀呀道:“自古以来有的人喜欢与天斗、与人斗、与地斗,但也有我这样,不争馒头也不争口气的存在。” 9527不忿:“世间之人都如你这般懒惰,那岂不是要世界末日了。” 陈安摆摆手,不置可否道:“此言差矣。” 第17章 知否17 陈安道:“你看我生前,一个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小会计,既不偷税漏税,也不做假账虚账,按部就班的缴纳个人所得税,经常光顾各大场所,偶尔去别的城市旅个游,为地方的gdp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我不杀人不放火不作奸犯科,从不传播虚假谣言,不做网络喷子,注重边界感,从不窥探他人隐私,背后议论他人是非,偶尔吃个瓜也是在有限的条件内,虽然我冷淡,但我对世界充满了爱。” 陈安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她认为自己对世界是无害的,9527却不这么认为,它道:“你不和别人发生口角,是因为你懒得吵架,比如快递员的三轮车轧了你价值一万的自行车,你二话不说就让人家走了,连赔偿都不要。” 9527提及此事,陈安猛不丁没想起来,过了片刻,才想起是哪回事,她愤愤的道:“那快递员挺着个大肚子,冒着雨开着三轮车送货,我见她是个孕妇,怜惜她腹中孩儿,心有不忍,才不叫她补偿的好不好!” “那你既然对孩子这么富有同情心,为什么不愿意结婚生子呢?” 9527不解的问:“若是华国的人都像你一般,不婚不育,那岂不是要灭种亡国了?” 陈安啧啧一声道:“全世界各个国家的人可能会不生,从而导致灭种,但华国人可不会,很多人嘴上说着不生,其实背地里偷偷生了三胎了,” “而且,”陈安话音一转道:“像我这样不思进取、懒惰摆烂的基因,我真的打心眼里认为,确实没有传承下去的必要。” 9527嗤笑一声道:“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陈安道:“我一向很会安慰自己的,要不然能摆烂这么多年?况且,人也不能太努力,过刚易折懂不懂,你什么都追求完美,那最后很容易就落个鸡飞蛋打,” “你想想,我如果从出生就开始卷,从一个小镇做题家考入双一流大学,进入500强或大厂工作,然后日夜颠倒的加班、应酬、拼酒、讨好上级等一系列卷王行为,运气好了升级了,攒够一线城市的首付,自此背上了几百万的房贷,我继续努力拼搏,还房贷,还车贷、养传宗接代,人到中年后,身体吃不消了,忽然像绷断了弦一样,噶了……又或者我加不动班了,被老板给开除了,然后还不上房贷,房子被法院无情的拍卖了……” 9527打断道:“等等,你这说的是小概率事件,大部分努力拼搏的人都有个向上的完美人生。” 陈安撇嘴道:“但你不能否认这是真实发生的事,还有的人省吃俭用一辈子,就连买五块钱的炒面都不舍得加鸡蛋,然后赚了一箩筐钱之后……累噶了,存款全便宜了别人,这不是纯纯大冤种吗?” 9527语塞,试图从另一个方向开展:“若不是民国时期,那么多英雄抛头颅洒热血,哪来你们这代人的享福?” 陈安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前辈们处于开天辟地的时代,披荆斩棘为我们创造一个和谐安逸的生存环境,我也是顺应时代洪流,沾一沾祖国母亲强大的光芒罢了。” 9527说不过陈安,干巴巴的道:“你这不挺能说的吗?哪里像社恐了。” 陈安呵呵一笑:“我宅是因为我懒得跟别人打交道,并不是恐惧,我有自己丰富的精神世界。” 9527又道:“宋朝的历史发展,你是知道的吧?” 陈安点点头,9527问:“你不会插手吧?” 陈安沉吟道:“你不是说历史从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9527道:“按照人的力量,历史很难发生大的改变,但你是修仙者,动动手指就能改变历史。” 陈安立即道:“这是衍生世界,改变历史方向应该没问题吧?” 9527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衍生世界自然没问题,但不要到正统世界搞事,不然我俩一起被关几百年小黑屋。” 陈安不耐烦的摆摆手,告诉9527不要再提醒了,自己知道轻重。 9527叹了口气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常态,你是汉人,提及靖康之耻咬牙切齿,见到山河破碎、汉人如牛马一般被人作践,便想要改变历史,” “可对于金人来说,完颜吴乞买攻破开封,是彪炳千秋的不世之功,” 陈安切了一声:“统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因为你是神界创造出来的,你没有被这片大地养育过,你没有感情,所以觉得天下分分合合是常态。” 9527又道:“始皇帝大一统,灭了其他六国,对于楚国等国家来说,何尝不是灭国之灾,唐朝建立前,华夏大地乱了四百年,百姓民不聊生,你可曾见过哪位神仙下凡插手历史进程的?” “几千年来,这片土地上燃烧起战火无数,但那都是顺应天道而发展的,没有永世的皇位,没有家族永远是豪门贵族,阶级固化后,老百姓就会掀桌子,然后周而复始,直到走向共和,又经历一番内战外战,最后完成新政权的建立,这一些都是人类自己选择的发展秩序,神仙不能随意插手。” 陈安笑了笑:“你怎么跟我历史老师似的?” 9527苦口婆心道:“每个人每一世的身份,都是规划好的,这辈子是狗,也许下辈子就能投胎做人,这辈子做善人,下辈子兴许还能转世为人,这辈子作恶,那下辈子可能投胎成牛马猪羊,任人宰割,” “待你成仙后,莫要过多插手凡间的历史,天条可不是闹着玩的,在水牢里关你个几百几千年。” “我知道,我懂我懂。” 陈安掏了掏耳朵,9527还欲再说,灵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汇报龙亭镇的几位里正求见。 “统子老师,”陈安道:“正事找上门了,赶明儿有时间再听你讲课。” 9527拍拍熊掌,心道,自家宿主干啥啥不行,歪理邪说倒是有一套。 怪不得能心安理得的日日睡大觉。 第18章 知否18 几位里正说明了来意。 陈安也有意为当地百姓做些什么,道:“要想富、先修路,龙亭镇附近的土路,一到下雨便泥泞不堪,很影响游客的观感。” 几个里正心知陈安说的没错,但面上都有些踌躇,一位长着花白胡须的里正上前一步,道:“真人有所不知,这修路需要大量的的人力物力财力,仅凭龙亭镇的百姓,恐怕难以完成。” 陈安见说话的里正目光清明,面色红润,便知他心向百姓,为人正直,是个可以托付的人选。 随即刷刷刷写下一张拜帖,让这位里正拿着拜帖,去京城找吴富商要修路经费。 吴富商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有钱人,他坐拥家财万贯,却得了不治之症。 时不时就会腹痛难耐,偶然出现吐血、恶心、厌食等症状。 看了无数名医和大师,喝了汤药勉强缓解一二,却未能根治。 听说白云观的神通之后,便拖着病躯前往龙亭山。 虽说使了大把纹银也没得见观主,但吴富商仅仅是待在白云观中,闻着香火气息,就感觉疼痛得到缓解。 自那之后,他日日都要前往白云观,已经是白云观最虔诚的信众之一了。 现在龙亭镇需要发展,修路需要银子,陈安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位富可敌国的吴富商。 若他肯出出血,陈安定会让他长命百岁,不受病痛折磨。 几个里正拿着拜帖下了山,他们只听说白云观红火,但并不知观主的神通。 敲响吴家大门的时候,几个里正心情十分忐忑,唯恐自己张口要钱被人赶了出去。 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若不是为了修路,他们真不想空口白牙的上门乞讨。 “吱哟”一声。 大门开了,一个门房探出来头,为首的里正立马塞了个荷包给门房,道:“我等是龙亭镇的里正,有要事与吴老爷相谈,劳烦小哥通传一声。” 门房见这几个老头穿着半新不旧的料子,语气颇为不耐道:“可曾与我家老爷有预约?” 为首的里正避而不答,拿出拜帖往门里一递:“这是白云观观主的亲笔,还望小哥通传一声。” 门房漫不经心的,原本准备找个借口把门外的人打发了,一听到白云观三个字,眼睛突地一下睁大了。 他急不可耐的问:“可是龙亭山的白云观?” 见到门房这个态度,里正心里有数了,不紧不慢的道:“正是。” 门房接过拜帖,快速扫了一眼,哎呀一声,恭恭敬敬的将几位老头迎进门。 不一会,一个身穿绸缎的管家,客客气气的招呼几人落座、用茶。 吴富商被人搀扶着从床上起来,来到堂厅,捧着拜帖,看了一遍又一遍。 激动地热泪盈眶。 天不亡他啊!他有救了! 吴富商心道,比起这条命,几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他每年送给那些官员的,也不止这个数了。 吴富商十分痛快的应下此事,除了修路的料钱等,工钱也会给的足足的。 因为修路是个辛苦活,吴富商言明,每天不仅管饭还给五十文工钱。 五十文工钱!对于农户来说,着实不少了! 几个里正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回村招募青壮年,并声明,此次是去做工的,不是参加劳役,每天管饱还有工钱拿。 此时正值秋收,大批的劳动力要忙着收粮食,里正和吴富商商议一番, 前期先做准备工作,待秋收结束,正式开始搭桥修路。 吴富商上道,陈安也不吝啬,派观中小道士带着灵丹妙药,下山前往吴家。 一颗丹药入腹,吴富商感觉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滑入身体,十分舒服。 吴富商迫不及待的摸了摸隆起的胃部,往日凸起的肿胀硬块,消失的无影无踪。 伴随而来的恶心、反胃、头晕也不见了。 好了。 竟然吞下丹药变好了! 吴富商此时此刻,对冲虚真人的本领叹服不已。 心里打定主意,要牢牢攀附住冲虚真人,讨好一个冲虚真人,比巴结一品二品管用多了。 龙亭镇搭桥修路的事,吴富商下定决心,一定不惜钱财和人力,将此事干的漂漂亮亮,让冲虚真人感受他的真诚。 吴富商活蹦乱跳的在龙亭镇热火朝天的搭桥修路,这事自然瞒不过他的拜把子兄弟——陈富商。 念在兄弟之情,吴富商悄悄向陈富商透露一二,陈富商惊呆了! 那个英国公孙子被救助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冲虚真人的道行竟如此深厚! 陈富商火急火燎的连夜找上了里正,渴求的问,镇上还有没有需要出钱出力的地方。 他愿意一力承包! 话说陈富商这么积极,完全是因为他四十好几,膝下却无一儿半女。 这祖上留下的偌大家业,将来该传给谁人去。 里正被陈富商问的愣了又愣,心道,这人上赶着送钱,莫不是个傻子。 心里吐槽一番,面上却装作沉思的样子,里正不慌不忙的提出好几个建议,供陈富商选择。 陈富商得了指引,带着两大车供品上了山,向知客表明来意。 他愿意请专人打理龙亭山,并愿意从上而下修建一条山路,方便香客上山下山。 陈安虽未召见陈富商,却感念他的诚意,特赐两颗生育丹。 陈富商从灵风手中接过生育丹,如获至宝一般立即吞下,立马感到小腹灼热,迫不及待的道谢之后回了家。 然后不顾青天白日,和媳妇开始造娃娃。 一个多月后,陈夫人月信未至,府医搭脉一瞧,有些不信,又换了个姿势重新搭脉。 连诊三次,府医才面露惊色,大喜道:“给老爷夫人贺喜了!夫人这是喜脉,已有月余!” 陈富商和夫人喜极而泣,紧紧相拥在一起。 老天爷啊,终于让他们如愿以偿了。 这边陈家因为有孕开心不已,那厢文府的大郎,正小心翼翼搀扶周氏在院中闲逛。 周氏有孕两个月,如今正是保胎的关键时刻,阖府上下拿她当瓷娃娃一般。 第19章 知否19 长乐郡主得知周氏有孕后,便回了娘家,将此事告知宝华长公主。 宝华长公主腾的一下就从榻上起了身,命人立即套马车,亲自到文府见了周氏。 和文老太太寒暄片刻后,宝华长公主立刻命人往宫里递牌子,求见官家。 宝华长公主神采飞扬,天花乱坠的将白云观渲染一番,官家纹丝未动,只道:“若说冲虚道长会些抓鬼降妖的本事,朕倒是相信,使人生子之事,倒是闻所未闻。” “皇兄!” 见官家如此淡定,宝华长公主急眼了,劝道:“冲虚真人本领通天,若皇兄不信,大可传来英国公和文大人问询。” 官家知道自家妹妹平日里只知玩乐,却也知道她一心为自己着想。 看她急的跺脚的,便派人去传唤英国公和文大人。 英国公和文大人,也就是文家大老爷,急匆匆的整理一番仪容进了宫。 面对官家的问询,两个人跟说书先生一样,一来一往将冲虚真人夸得仿佛仙人下凡一般。 一文一武两个得力大臣力荐冲虚真人,官家还未心动,荣贵妃满眼激动,恨不得立即飞入白云观,求见冲虚真人。 官家不是不信神神叨叨的东西,只是被高僧道人骗的多了,心里下意识有些抵触。 万一又是白高兴一场怎么办,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到时候再给气出个好歹来。 官家本就是个犹犹豫豫的软肠子,可荣贵妃不同,她虽是泥瓦匠的女儿,却心志坚定,很能豁得出去。 霜降这日,荣贵妃央着官家,二人身着微服,亲上白云观。 虽是微服,可皇帝出行,怎能潦草行事,身边自然要跟着乌压压一群人。 官家左脚刚踏进白云观,灵风就立马迎了上来,躬身道:“观主今早嘱咐,今日有贵客上门,想必就是您二位了。” 荣贵妃一脸荣光,兴奋不已,压低了声音对官家说:“咱们今日出宫,只告知了皇后,文武百官和宝华长公主等人一概不知,冲虚真人却能准确算出我二人来此,这不就是高人嘛!” 隐身跟在二人身后、偷偷报信的9527挠了挠熊掌,浅浅一笑,深藏功与名。 陈安照着涂灵仙长留下法术苦练,早已修的千里眼、顺风耳,但她有9527这个神通广大的统子,又何必自己出马呢。 荣贵妃这番言论,官家不置可否,灵风微微一笑道:“二位贵客请随我来,观主已等候多时。” 官家和荣贵妃进了观主院子,撇下一大群随从,只带着贴身侍卫和宫人进了福地堂。 陈安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微微躬身,行了个拱手礼道:“参见官家、贵妃娘娘。” 庆历帝毕竟是人间的真龙,听说是个性格温和的官家,陈安多多少少都要给他些面子,语气恭谨又有些淡然和洒脱。 官家和荣贵妃见陈安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不由自主的长生了一丝敬畏之心,温声道:“冲虚真人不必多礼。” “真人如何知晓朕是皇帝?”官家落座主位,好奇的问。 陈安道:“官家是真龙天子,周围龙气环绕,贫道自然知晓。” 真龙天子,龙气环绕。 被鼎鼎大名的冲虚真人这么一捧,饶是性情平和的官家,都忍不住多了一分自得。 官家道:“听说你能满足人心中最迫切的需求,你可知我最迫切的是什么?” 陈安淡淡道:“自然是大宋的外患——燕云十六州。” 官家眼中多了几分兴趣,不解的问:“宋朝子民皆知朕膝下单薄,百年之后只能传位给侄子,这难道不是朕最迫切的需求吗?” 陈安语调平静:“官家无嗣,是官家的忧患,不是大宋的忧患。” “大胆!”面白无须的内监忍不住出声斥责道。 官家面色不悦道:“不可对真人无礼。” 内监唯唯诺诺应了声:“是。” 官家又问:“你怎知我更看重外患还是内忧呢?” 陈安垂下眼眸,小小暗捧道:“官家雄才伟略,自然是将大宋看的更重,燕云十六州一天不收复,官家便一天不能安心。” 官家坐直了身体,深深叹了口气道:“朕做梦都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啊!” 燕云十六州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西等地,地势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也是华北平原的大门,越过燕云十六州后,华北一马平川,直抵中原腹地。 宋朝失去燕云十六州这个北部屏障,就会直接导致一整个中原,赤裸裸的暴露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 陈安生前上历史课时,学到儿皇帝拱手割让燕云十六州这篇,和同桌气的大骂狗皇帝石敬瑭。 一想到弱宋一味求和,二帝恬不知耻的样子,陈安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冷哼一声道:“官家,恕贫道直言,大宋并不像前朝那般,是真正的大一统王朝。” 官家听到这样一番话,不仅不气,反而目光灼灼的看向陈安,道:“真人所言极是!朕实在痛心疾首。” 陈安看了一眼官家,心道,这就是史书上的宋仁宗,怎么长得没有画像上帅啊。 仁宗的口碑比较好,据说他为人宽厚,没什么野心,手段仁慈。 历史对他的评价却褒贬不一,有说他平庸妇人之仁的,也有说他是中兴之主的, 但没人不承认他皇帝中的好人。 陈安喜欢和这样温和的皇帝打交道,不喜欢和小心眼、刻薄寡恩、猜忌心重、悄悄记小账的皇帝玩。 “官家,” 陈安起身拱手道:“贫道得恩师指点,修炼数年,小有成果,想来定可以助官家平定外患、解决内忧。” 官家眼眶瞬间湿润,抖了抖手,站立起身,巍巍颤颤拉住陈安的手,期盼道:“真人所说,可是真的?” 陈安眼神坚定道:“贫道有通天之力,定能辅佐官家燕云十六州,完成大宋大一统的伟业,成为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这个名号对于皇帝来说,就跟玉玺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一样有吸引力。 第20章 知否20 试问哪个皇帝不想死后被后世评为千古一帝呢? 官家激动的道:“朕回宫后立即下旨,昭告天下,奉冲虚真人为大宋国师!” 陈安与官家四目相对,一副君臣相宜的样子,荣贵妃在一旁急了,“官家,莫要忘了求子之事。” 官家没有搭理,反而屏退左右,和陈安独自密谈,官家认为,若冲虚真人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本事,区区生子,对真人来说还不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荣贵妃得了官家眼神暗示,也不急了,在观中道士的带领下,悠悠的逛起了园子。 陈安正襟危坐,和官家探讨国家大事……她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哪里懂得治国安邦的大道理。 曾经在小世界当皇帝,也是仗着金手指胡乱开大,任用得力的大臣在朝堂上干活,自己当个总指挥罢了。 后世的人经过信息爆炸的洗礼,自以为能够指点江山,当陈安真的当上古代皇帝之后。 才发现,用后世那套理论去治理一千多年前的王朝,根本行不通。 古人的智慧高的令人发指,就连普通老百姓都不是那么好教化的。 颠覆汉王朝的王莽,不也没走通这条路吗。 不过,她到底是经历了十几世,有了些见识和文化功底,和官家也能聊的有来有往。 毕竟,纸上谈兵比实操要简单的多。 和陈安秉烛长谈后,官家如获至宝,觉得陈安比朝中大臣还要懂他。 实际上是陈安让统子扒了官家的星座盘,分析出他究竟是什么性格的人,在语言上投其所好罢了。 聊的晚了,官家和荣贵妃夜宿白云观。 为了配得上皇帝和贵妃的身上,让他二人得到更多的情绪价值,陈安放弃了丹药,而是亲自催动法力制作了一碗仙水,让二人服下。 其实就是将生子丹和洗髓丹混合在一起。 有洗髓伐骨、强身健体、增强生育、延年益寿和增强脑力转动的功能。 官家服下仙水后,便知这是好东西,立即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当晚和荣贵妃过上了没羞没臊的一夜。 翌日,官家和荣贵妃享用了斋饭,神清气爽的下山去了。 回宫后,官家命人修葺坛宫和国师大殿,以便日后陈安在宫中修行炼丹,举行活动。 随着圣旨的下发,陈安成功混上一个国师的名号,她的仰慕者那叫一个多啊! 白云观一跃超过玉清观,成为东京最受欢迎的道观。 新春未到,宫里传来喜讯,荣贵妃怀上皇嗣了。 为了顺利度过前三个月,此时只有宫里几位主子和陈安知晓。 官家连宝华长公主都瞒着,生怕她嘴快一时得意走漏风声。 荣贵妃的宫殿,被官家派心腹团团护住,为了保住这个孩子,荣贵妃连除夕宫宴都没有出席。 荣家人也不知贵妃身怀有孕。 夺嫡大热门邕王依旧嚣张跋扈、兖王私下里暗暗绸缪。 新春过后,很快就到了万众瞩目的上元节,也就是元宵灯会,宋朝很重视这个节日,官府会休假三天,以便官吏去赏灯。 后世真应该学学,元宵节这么传统浪漫的日子,怎么能不放一天假庆祝庆祝呢! 陈安将大弟子玄清唤来,告诉他下山去东京城内,解救一位叫荣飞燕的姑娘。 官家想要保护荣贵妃腹中胎儿,不让消息走漏,这也没什么问题。 可陈安知道,邕王仗着官家无子,自己是下一任皇帝,并不把文武百官、贵妃娘娘看在眼里。 他的女儿嘉成县主,和荣贵妃的亲妹荣飞燕,同时看上了小公爷齐衡,但她二人都不是齐母想要的儿媳。 为逼齐母就范,邕王妃派歹人在元宵节上掳走荣飞燕,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好几日都不得安宁。 后来又将衣衫不整、凌乱狼狈的荣飞燕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荣飞燕被侮辱一事传遍大街小巷。 荣家容不得这样名节不保的女儿,将三尺白绫放于荣飞燕房中。 荣飞燕年纪轻轻遭此祸事,心灰意冷上吊而亡。 邕王夫妇动动手指,便害惨了一个无辜的女子,如此歹毒,令人发指! 而后又将齐国公扣于府中,威逼齐衡签下婚书,迎娶嘉成县主。 齐衡是原着女主的初恋情人,他二人因此被棒打鸳鸯,成为彼此的意难平。 陈安日后要与官家和荣贵妃打交道,若能救下荣飞燕,也能平白得个人情。 便于日后在宫中行走。 玄清领了师命下山去了,他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却有一身本领。 都是陈安画符傀时额外附加的。 谁不想要文武双全、贴心可人的大弟子呢! 玄清循着踪迹一路跟着掳走荣飞燕的歹人,到了四下无人之际,三两下便将几个大汉放倒。 小心翼翼的给荣飞燕解开了束缚,荣飞燕花容失色、满脸泪水,感激道:“多谢小恩人出手相救。” “不必谢我,”玄清客气道:“是我师父冲虚真人,让我下山来救你的。” 荣飞燕这才看清小恩人的打扮,竟然是一个小道士,她缓了缓心神道:“冲虚真人乃是国师,他怎会搭救我一个小小女子。” 玄清道:“我师父和你姐姐有些交情,他算出你命中有一死劫,这才命我下山。” 死劫! 荣飞燕被这两个字吓得浑身冒冷汗,玄清细细向她道来邕王夫妇的谋算。 这死劫竟然因一个男子而起! 荣飞燕顿感意外,泪眼婆娑的道:“邕王夫妇好狠毒的心肠,当众掳走我,在扒了我的衣裳,让我失了名节,那我还有命活吗!” 玄清心道,当然是没有了,所以才是死劫啊! 荣飞燕越想越后怕,拼命止住泪水,心道,就算那齐衡长得如同潘安再世,让她心动不已,以后都不能再靠近了。 一个男子竟然成了祸水,险些害了她的名节和性命! 还有邕王夫妇和嘉成县主,抢男人就抢男人,害她做什么! 荣飞燕此刻恨意滔天,两眼喷火,玄清嘱咐道:“此时你莫要与旁人浑说,只能和你家人说,” 第21章 知否21 “若被别人知道了,会越传越离谱的,届时,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玄清嘱咐道。 “扑哧。” 荣飞燕破涕而笑,看着玄清一本正经的关心,心下一暖,道:“谢谢小道长的提醒,飞燕记住了。” 玄清挠了挠头,将腰间绑着的水囊奉上,不好意思的说:“蓉姑娘,这里有点水,你且先收拾收拾,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救命恩人的话,荣飞燕自然遵从,她动作很麻利,很快整理了发髻,擦干净了脸蛋,整齐衣服。 玄清驾着歹人的马车,将荣飞燕安全送回荣府。 此时距离荣府得知女儿被掳走,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正忙着让五城兵马司关城门,让官兵在京中大肆搜索。 荣飞燕完好无损的回了荣府,荣家上下对玄清感激涕零,磕头的磕头,作揖的作揖。 荣大老爷立即命人告诉宫里和官兵,自家闹了个大乌龙,女儿没事,只是和仆人走散了,自己走回家了。 然后悄悄写了封密信,告知宫里的荣贵妃,你妹妹被邕王夫妇暗算,险失名节,幸得冲虚真人座下大弟子玄清搭救,才能幸免于难。 且不说荣贵妃得知邕王夫妇做的下三滥勾当,有多气恼,原着的主人公——盛家。 也因上元灯会搞得全家鸡飞狗跳。 京城出了歹人掳走贵小姐的传言,一向胆小的盛竑将所有女儿拘在家中,轻易不得外出。 除了盛明兰,其他两个兰,墨兰和如兰,都很不开心。 二人在元宵节没玩个痛快,正在各自依偎在母亲身旁,不依不饶的闹着。 陈安算了算时间,不日盛明兰就会设下圈套,等着林噙霜母女去钻,然后母子二人,一个被打死丢弃在庄子上,一个带着华而不实的嫁妆嫁入豪门,然后过得凄凄惨惨。 林噙霜心怀不轨害了盛明兰小娘是事实,挨一顿打也无可厚非。 墨兰一门心思嫁高门,殊不知女子高嫁是要吞针的,但她自己开心,陈安也不会阻止。 一个女子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能豁得出去拼,这没什么可指责的。 难道个个都要如同盛老太太一般,当个恋爱脑,下嫁给所谓的真爱? 只是林噙霜母子行事有些激动,剑走偏锋,留下话柄,引人诟病。 如今出现了陈安这个变数,想来梁晗的老子和娘,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善待墨兰吧。 陈安抛开心中杂念,悉心打理白云观事务。 再过几日,她就去宫中道院报到了。 宫中的道院早就存在,名字很高大上,叫道教神殿。 里面有道场,有坛宫,供奉了神龛,还有府阁台楼,水榭游园,以及道士修行炼丹日常居住的宫殿。 官家命人大肆修缮一番,很是豪华气派。 陈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黄道吉日,搬进道教神殿,做一名一身正气、威风凛凛的国师。 国师入宫,荣贵妃心里安稳了几分,和官家商议后,随即露出孕肚,昭告天下,皇上又有子嗣了。 之前荣飞燕遇害之事,官家气恼却隐忍不发,借着荣贵妃官宣孕肚的空档,数罪齐发,撸了邕王的亲王封号,大手一挥将他全家贬至岭南。 下旨让小动作不断的兖王一脉滚回封地。 荣贵妃有孕,还有两个人傻眼了,一个是旁支宗亲赵宗全,一个是赶出家门的顾廷烨。 顾廷烨思来想去绸缪的从龙之功,就这样没了……不过他心存侥幸,觉得荣贵妃肚子不一定就是皇子,说不定是个公主。 而且宫里的孩子难能养大,说不定官家最后鸡飞蛋打。 这么想着,顾廷烨心里好受了许多,决定照着原本策划的方向,坚定不移的执行。 可事情并不如顾廷烨所愿。 官家如今身强体壮,不仅荣贵妃有了身孕,又有两个妃子和一个宫女有了孕。 一连四胎,官家乐的每天多吃两碗饭,心想,四个孩子里总归得有一个皇子吧…… …… 陈安在宫里待了几日后,便习惯了。 这庆历皇帝确实是个性格比较正常一点的皇帝,待人接物如春风拂面,语气温和,轻易不会发火。 在宫里做国师,吃穿住行都有专门的宫人伺候,陈安只需带着弟子念念经,炼炼丹。 时不时伴官家左右,陪他聊一聊家长里短,国家大事。 官家原本对陈安所说的收复燕云十六州,有些小小的疑问。 陈安便站在道场中心,从宽大的袖中掏出数百个符傀,道:“官家请看,这些是贫道用法力操控的天兵,分为步兵、炮兵、骑兵,使用的不是凡间武器,他们依靠贫道法力为生,乃是不死不灭之身,” “若是有上百万不死不灭的天兵,官家何愁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呢!” 陈安之言,令官家大喜过望,两眼放光紧紧盯着天兵在道场上操练,英国公犹犹豫豫的道:“有国师座下的百万天兵加持,大宋定然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只是……” 他顿了顿,担忧的道:“大宋有了不死不灭的天兵,其他的武将和士兵……该如何自处呢?” 陈安明白英国公的顾虑,有了天兵冲锋陷阵,武将哪还有什么军功可言,估计连俸禄都没必要拿了。 她略加思索道:“英国公不必多虑,天兵虽然不死不灭,却不懂的思考,更不会排兵布阵,上了战场,一切都要听从将军的指挥,” “况且,贫道法力有限,不能长时间操控如此多的天兵天将,打下燕云十六州后,驻守边疆以及其他的大小战役,还得依仗各位将军和将士才行。” 英国公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威武不凡的天兵,心中恨不得立即提刀上战场,带领天兵夺回燕云十六州! 况且有了天兵的加持,大宋的将士多了一份活下来的希望,这些天兵和天马,无需兵器穿衣吃饭和喂草料,不知得省出多少军费来。 从古至今,这战场上拼的、消耗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无数大宋男儿的性命。 第22章 知否22 如今有了不死不灭不吃不喝、自带战马武器军服的天兵,何止是收复燕云十六州。 就连辽金、西夏、吐蕃、高丽等地也一并收入囊中,大宋将是唯一的霸主! 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激动人心! 英国公心情澎湃,向官家请命奔赴战场。 官家也有意试一试天兵的能耐,便允许英国公到河间一带,与蛮夷掰掰手腕,小试牛刀。 英国公年逾六十,如今却觉得犹如壮年,浑身带劲,恨不得立即与蛮夷厮杀一番。 朝堂上的文臣听闻官家要和金人开战,一向求和的大臣们,在金銮殿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抱着皇帝大腿,逼着他撤回旨意。 皇帝开了金口怎么撤回,但官家是个优柔的皇帝,被大臣们磨一磨,撤回旨意的先例也并非没有。 只是这次,官家异常坚定,甚至指着哭的最惨的大臣怒骂:“胆小如鼠!枉为父母官!” 盛长柏极善察言观色,立马察觉到官家今日的言行举止与以往不同,思索一番后,小声告诉父亲盛纮,千万别掺和,小心惹火烧身。 盛纮一向怕事,见儿子发了话,立马低头龟缩,不再东张西望看官家和大臣对骂的洋景。 果然如盛长柏所料,官家是铁了心要开战,这是百万天兵给予的勇气。 他提了提腰上的金鱼袋,一鼓作气拔了天子佩剑道:“朕决心要收复燕云十六州,敢有阻拦者,犹如此案!” 说罢,高高举起天子剑,狠狠斩下书案一角,官家龙威大发,一举震慑众臣子。 一时间,再无反对之谏言。 散朝后,盛纮在盛长柏身旁打转,小心地问他怎么看今天发生的事,盛长柏指了指道教神殿,道:“要变天了,恐怕朝堂再不是文人的天下了!” 盛纮嘀嘀咕咕道:“你是说国师,不能吧……国师只会炼丹修行,哪里会治理国家。” 盛长柏低低的说:“国师不会插手朝堂之事,可他支持武将一脉,夺回燕云十六州只是一个开端,官家的野心会无限膨大,必将开疆拓土,将大宋周围的国家一一吞并,武将的风头必定会盖过文臣,届时,朝堂之上就不是文臣的一家之言了。” 盛纮心里一紧,追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盛长柏道:“静观其变。” 盛纮不满,追着儿子道:“你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盛长柏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父亲莫急,家中三个妹妹尚未说亲,父亲眼光可放长远一些,不要总在文人堆里打转,也可考虑考虑武将之家。” “妙啊!” 盛纮悄悄竖起大拇指,一点不觉得靠女求荣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儿子的主意好极了。 原本他属意一个叫文炎敬的穷举子,觉得该举子虽出身寒微,却知识扎实,为人沉稳,日后定要高中进士,成为朝廷命官。 盛纮想将文炎敬说给四女儿墨兰,墨兰才学容貌样样都好,唯有一点不好,差在了出身上。 墨兰只是庶女,是他的爱妾林噙霜之女。 盛老太太一直给盛纮灌输一个思想,那就是嫡庶有别,不能没大没小嫡庶不分。 若是嫡庶不分,乱了规矩,就会酿出家祸来! 是以,在盛纮潜心里,庶女总归不如嫡女尊贵。 墨兰嫁给贫穷的文炎敬,再加上他这个父亲的照看,日子总能过得去,不必嫁去高门,看婆家脸色。 可盛纮忽略一点,当事人文炎敬和墨兰的真实想法。 这二人一个不想娶庶女,勾搭上了盛家嫡女盛如兰,一个不想嫁穷举子,和永昌伯爵府的六郎梁晗,在玉清观你情我浓的好上了。 在攀高枝这点上,文炎敬倒是和墨兰有了几分不约而同的默契。 盛纮相信自家儿子的判断,日后朝堂上的风向要变了,不再是一边倒了,武将要拿到话语权了。 他的择婿标准也要改一改了。 墨兰和文炎敬的事,暂且先搁一搁吧。 …… “哐当”一声。 盛纮唰的一下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快步走进屋内。 “啊!” 一声土拨鼠尖叫,在盛纮的悲痛下绕梁三日,不绝有耳。 梁晗吓得四处逃窜,墨兰惊惶失措,唤了声:“爹爹……” 盛竑指着墨兰的鼻子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盛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说罢便朝外唤了声:“来人!” 墨兰仓皇之下又喊了声爹爹,盛竑理也不理,对小厮嘱咐道:“把这个娼妇给我捆起来!” 盛泓身边的小厮冬荣犹犹豫豫的,和几个婆子捆了墨兰,押上马车,回了盛府。 只留惊慌恐惧的梁晗在原地急的打转,他与盛府的闺阁在室女行了好事,若是盛府不依不饶……他也讨不了好。 梁晗吓得立马回了永昌伯爵府,寻求亲娘吴大娘子庇护自己。 吴大娘子心眼敞亮,为人飒爽,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太宠溺幺儿,也就是梁府六郎梁晗。 梁晗惹了大祸,她却不以为然,只觉得自家是儿子,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永昌伯爵府对此事不以为意,盛府却如同天塌了一般,闹了个天翻地覆! 林噙霜和墨兰好一段绸缪,逼得盛老太太为了家中女子的声誉,不得不亲自去永昌伯爵府,和吴大娘子相谈婚事。 吴大娘子派头十足,盛家越是上赶着,她就越不急,还想要盛明兰一同嫁进来做妾室。 气的盛老太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不得不使出心机手段,逼吴大娘子认下这门亲事。 眼见墨兰嫁入永昌伯爵府的事十拿九稳了,林噙霜也不装了,跟盛竑摊牌了。 把憋了二十几年的委屈,痛痛快快吐了个干净。 给盛竑搞得生无可恋,怀疑人生,他这二十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林噙霜从来没有爱过他,一切都是她为了荣华富贵装的! “啊!” 盛竑再次土拨鼠尖叫,一颗心冰凉冰凉的,碎了一地。 林噙霜翘着嘴角发泄一通,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第23章 知否23 林噙霜心里快活极了。 满脸神气。 她可是官宦世家出身的嫡女,若不是家道中落、母亲病重,怎会嫁给盛竑这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区区庶子! 连累自己的墨兰,明明才比谢道韫,却因是庶女,活生生短了人家一截。 不然就是王妃娘娘也做得。 盛竑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颤颤巍巍的回到了书房,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且叫林噙霜母女再得意几天。 待墨兰干净利索的嫁人后,就是清算林噙霜这个情感诈骗犯的时候! 盛家四女盛墨兰,十分不风光的出嫁了。 嫁妆寒酸不说,亲爹和嫡母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哭丧着脸,仿佛盛家办的不是红事,是白事。 名义上的祖母盛老太太耷拉着嘴角,满眼鄙夷。 大姐姐盛华兰全程没给个好脸色,只当盛家嫁出去一个祸害。 二哥哥盛长柏和嫂子海氏,一副赶紧把冤孽打发走的畅快感。 一母同胞的三哥哥盛长枫,掩着脸一副一同跟着丢人的表情,亲妹妹出阁,神色漠视。 五妹妹盛如兰那就更不用说了,光溜溜的脸上藏不住一点表情,把藐视二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六妹妹盛明兰,玉清观抓奸的幕后操盘手,她步步为营,策无遗漏,算准了人心和每一步,不仅要林噙霜给她娘赔命,还要撕掉林噙霜的心头肉——墨兰。 她掩住轻视的嘴角和得意的眼神,装作平平淡淡的样子,看着墨兰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毕竟在她看来,嫁给梁晗这个不思进取的好色之徒,又不得婆母一家喜欢,墨兰这辈子铁定完了。 同样婚前鬼混搞出私生子,不知女主为何认为梁晗是好色之徒,而顾廷烨就是有情有义,只徒外室的真心,不徒美色。 若是那外室长得如夜叉一般丑陋,顾廷烨还会英雄救美,生下一对私生子女吗? 只能说不得而知。 墨兰仓皇出嫁,心里十分不安......盛竑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放弃她了。 一个没有娘家的外嫁女,就是没了依靠的水上浮萍。 墨兰坐在花轿中,暗暗祈祷,希望自己小娘一定要将爹爹哄住,让爹爹回心转意。 殊不知......她的小娘已经和盛竑彻底摊牌了。 盛家顺利用一副华而不实的嫁妆,将墨兰这个孽障打发了出去, 婚礼很成功,在场的宾客无人再置喙墨兰和梁晗婚前的那点子事。 盛竑也能放开手脚清理门户了。 冬荣面无表情的将林噙霜押到祠堂,盛竑跪在蒲团上,敬拜先祖。 他今日就要在列祖列先面前,打死林噙霜这个诓骗他二十几年的搅家精。 怪不得盛老太太常说妾室是乱家之源,如今细想,却有几分道理。 盛竑今日才算将盛老太太的劝告听了进去,嫡庶定要有别,不然就会乱了规矩,搅得全家不宁。 此刻,他下意识的忽略自己也是庶子出身的事实。 盛竑一声令下,孔武有力的冬荣,铆足了劲,抡圆了胳膊,将林噙霜打的面目狰狞,再无往日清新可人的娇俏。 林噙霜此刻才意识到盛竑的无情,冬荣是真的下了狠手。 她痛的呲牙咧嘴,咬着后槽牙道:“你好狠的心啊!” 盛竑面色铁青,看着林噙霜一声又一声的惨叫,直到慢慢没了声音。 林噙霜已经痛的晕了过去。 盛竑悲恸痛哭了几声,便安排冬荣将林噙霜送到平岭庄,不准医治,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冬荣恭敬的应了声:“是。” 众人抬着林噙霜出了祠堂,盛竑擦了擦泪水,步履蹒跚的跟在后面。 他刚站直了身子,就远远地瞧见王大娘子飞奔而来。 王大娘子喘着粗气道:“国师......国师来了!” 盛竑一脸茫然,扶住王大娘子,急切地问:“你说清楚,国师来哪了?” 王大娘子脸上又惊又喜的道:“冲虚真人,到咱们府上来了,就在堂厅候着呢!老爷快去吧!” 说罢她瞥了眼血肉模糊的林噙霜,猛然打了个冷颤,心里抖了一抖,强装镇定道:“官人,国师上门,家里这些乌糟不便让他撞见吧?” 盛竑还沉浸在国师为什么登门拜访的迷惘中,闻言立即道:“东荣,将林小娘先行挪到厢房,一切等国师走了再说。” 王大娘子心里害怕,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皮开肉绽的林噙霜, 心里对林噙霜的狼狈不堪甚是满意,嘀嘀咕咕道:“狐媚子!活该!” 她以为盛竑只是打了林噙霜一顿,而后又会原谅这个贱皮子,哪里能想到盛竑是要了林噙霜的命! 盛竑顾不上神色有异的王大娘子,整理一番仪容后,大步走向堂厅。 国师如今是天子近臣,官家身边的大红人,各大名流政商的座上宾,东京城老百姓心中的香饽饽。 盛竑岂敢懈怠,诚惶诚恐的向国师作揖,小心翼翼的恭维道:“国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勿怪罪。” 陈安知道盛竑是个能屈能伸的圆滑之人,他会做出最重要的选择,便直接了当的表明来意。 她道:“盛大人不必拘谨,贫道今日来此,是为了贫道那不争气的外甥女,她犯了过错,盛大人已有所处罚,应当是两不相欠了,” “希望盛大人能看在贫道的薄面上,留她一条性命,若如此,贫道自然感激不尽。” 盛竑虽然没完全听明白国师打的什么哑谜,但眼皮挑了挑,突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陈安见盛竑没有回应,拍了拍手令人抬上来几箱稀世珍宝(其实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指着宝箱对盛竑道:“当年家姐病重,不得已将霜儿托付府中,霜儿犯下错处,固然可恨,希望盛大人能看在贫道的面子上,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盛竑冷汗涔涔,湿了后背,王大娘子躲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对林噙霜多年的恨意,使她乱了心神,冲到堂厅嚷嚷道:“林噙霜这个贱人,险些害了盛家所有女儿的清誉,岂能轻易饶过!” 第24章 知否24 “住口!” 盛竑瞪了王大娘子一眼,怒道:“无知妇人,国师面前,岂容你放肆!” 陈安不管这两夫妻的事,只道:“盛大人,将贫道的外甥女抬上来吧。” 盛竑没问陈安从何而知林噙霜挨打的事,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冲虚真人哄得皇上、皇后和贵妃团团转,又被各大文臣武将奉若神明。 定然是有些真本事的,知道盛府院中发生的事,不足为奇。 事到如今,盛竑自知他是胳膊拧不过国师这根大腿,林噙霜的靠山来了,谁也不敢再对她怎么样。 他擦了擦汗,稳住心神,让陈安稍等片刻,遣人将受了伤的林噙霜抬进堂厅。 与此同时,盛家所有人陆陆续续出现在堂厅。 正襟危坐耷拉着脸的盛老太太,静观其变伺机而动的盛长柏夫妻,一个劲打量陈安的盛长枫,面露好奇的盛如兰,强压愤懑的盛明兰。 陈安没管脸色各异的盛府众人,将一股真气渡到林噙霜身上。 林噙霜缓缓睁开双眼,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神采奕奕,身穿道袍的牛鼻子正盯着她看。 她只觉得眼前的道士很面善,也很亲切,陈安叹了口气道:“霜儿,我是你陈安舅舅。” “舅舅?” 对林噙霜来说,这是一个异常遥远的称呼,她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个她无忧无虑快乐自在的童年生活。 在那个美好回忆里,除了母亲,还有教她放风筝、打枣子的小舅舅。 林噙霜眼神迸发出夺目光彩,惊喜落泪道:“小舅舅,是你吗,你来救霜儿了吗?” 陈安又是叹了口气,问:“霜儿,你可知自己犯下了错。” 林噙霜委屈道:“请舅舅明示。” 虽说人前教子,可陈安见林噙霜被打的皮开肉绽,每个伤口都在呻吟着疼痛,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斥责的话咽了回去,陈安张了张嘴,也不知是该帮理还是帮亲,她心里是不喜盛家的,盛家的糊涂账她这个外人也不想管。 陈安道:“罢了,左右墨兰已经出嫁,长枫也和你划清了界限,你也吃了不少苦头,从此与盛家两不相欠罢了。” 一提到长枫,林噙霜心头涌起一股冲天之火,转头看了一眼盛长枫,中气十足的骂道: “盛长枫,你个冷血无情的东西,你亲娘要被人打死了,你居然无动于衷!” 盛长枫嚅动嘴唇,半晌才出声:“是小娘你做错事在先……本就该收到教训。” 林噙霜气结,又骂:“我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何尝对不起过你!若不是我细细谋划,你一个庶子能过得比嫡子还好吗!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盛长枫转过脸,小声道:“我……我说不过你。” “你个王八羔子,我算是白生养你一场了!”林噙霜尤为不足的骂道。 盛竑念在陈安的面子上,任林噙霜骂的再难听也不还嘴,盛老太太却坐不住了,道:“长枫是我盛家儿郎,一应吃穿住行都由盛家供应,不是你林噙霜的功劳。” “闭嘴吧!你个老妖婆!” 林噙霜憋了近三十年,终于当面骂出了这句话! 她和盛竑同床共枕二十年,一眼便看出盛竑有意回避她的视线,还总是谄媚的看向舅舅。 想也知道,如今舅舅的地位远远高于盛家。 盛竑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定然不敢翻脸。 就算她与舅舅分开二十几年,不如从前亲近,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亲舅舅! 确如林噙霜所料,老妖婆二字堂而皇之的骂到盛老太太脸上,盛竑和盛长柏大气不敢出。 盛老太太气的两眼一黑,胸口剧烈起伏,使劲拍了拍桌子:“反了天了,一个妾室,也敢……” “怎得,我就是骂了!”林噙霜寻到了靠山,仰着脸打断盛老太太发威。 她本来没想骂到老太太头上的,谁叫老太太自己站出来寻不痛快。 墨兰已经顺利出嫁,成为永昌伯爵府的大娘子,盛长枫遗传了盛家的冷心冷肺,狗儿子不要也罢……索性今日是闹开了,不如豁出去闹个痛快! 林噙霜铆足了劲,撕破盛老太太的脸皮:“整天念叨自己出身勇毅侯府的老妖婆,你叫一声勇毅侯,人家可会搭理你?看上人家探花郎的美貌,不管不顾拆了人家青梅竹马的感情,公爹本来都定了亲的,你这老妖婆横插一脚,棒打鸳鸯!” “住口!”盛老太太砸了茶碗,忿忿道:“林噙霜,当年我见你孤苦伶仃,将你养在身边,没想到却是养了一匹中山狼!如今倒好,反咬我这个恩人一口!” 林噙霜不屑地呸了一口,笑的张狂。 这世界上没人会把自己当作反派,坏人会给自己做的事寻找借口,就算做了恶事也会觉得是别人逼得,林噙霜就是如此。 她道:“我成为妾室后,几次三番让儿女去孝顺你,日日给你请安,是你看不起庶出的,对长枫和墨兰爱搭不理,眼角眉梢都是奚落,” “盛竑!” 林噙霜唤了声盛竑的大名,只觉得痛快,她道:“你以为盛老太太是真心对你?你家宅不宁,她才痛快!因为她恨庶子!扶持你是不易而为之!你若是过得和和美美,只怕盛老太太要寝食难安了,她平等痛恨一切庶出子女!” 盛竑想要林噙霜闭嘴,又顾及国师在此,左右摇摆、坐立难安,盛老太太已经被气的不行了。 盛长柏和盛长枫、海氏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王大娘子打心底里,就不喜这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婆母,这会和盛如兰看戏正看得痛快。 唯有盛明兰愤愤不平,想要为盛老太太冲锋陷阵,被房妈妈死死拉住。 盛家的奴仆个个大气不敢出,垂着头弓着腰只当自己不存在。 陈安站在林噙霜身旁,挺着胸膛维持一副高人模样,实际上支棱起耳朵听得不亦乐乎。 林噙霜骂的爽,她吃瓜吃的也爽,心道,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25章 知否25 林噙霜持续嘲讽道:“盛老太太你打着真爱的幌子下嫁探花郎,用权势威逼人家探花郎的青梅做妾,正妻变妾室,人家恨毒了你,弄死你的儿子,也是你活该!你根本看不上盛竑这个庶子,为了维持脸面扶持他,还得罪了娘家众人,你还敢嘲笑我墨兰无娘家可依靠,难道你盛老太太有吗!还自认通透,其实最拧巴的人就是你!” 提到早夭的儿子,盛老太太双眼猩红,强忍心酸,咬紧牙关道:“林噙霜,你是签了契约的贱妾,我盛家无论是发卖你,还是打死你,全凭主子心情,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出这扇大门吗!” 盛老太太鲜少出去应酬,听人提起一耳朵白云观观主神通广大,被官家封了国师。 现下国师站在了盛家给林噙霜撑腰,盛老太太一点都不怵,心里觉得道士顶天了也大不过官去。 并没把林噙霜这个所谓的国师舅舅当回事。 从前,林噙霜最听不得发卖和打死这两个词。 当初她年少无知,一心想做盛竑的妾室。 被这老妖婆哄骗签了身契,自此就被拿捏住了身家性命。 她想让墨兰嫁得高门,也是因为如此,只有墨兰爬的高,盛家人投鼠忌器,才不能随意将她像猪样一样捆起来,发卖或打死。 且不说墨兰如今是永昌伯爵府的大娘子,就说站在她跟前的国师舅舅,足以威慑众人了。 林噙霜自觉有人撑腰,一点都不彷徨害怕,冷哼一声,满脸厌恶道:“老妖婆终于不装良善了,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最为市侩,盛竑是什么货色,你心里不知道吗?不还是拼了老脸高攀王太师的嫡女,又给盛长柏找了世代簪缨的海家,还有华兰,当年盛竑不过一个六品小官,就将女儿许给了伯爵府的儿子!” “你盛家哪门亲事不是高攀!怎么轮到我墨儿,就要嫁给一个穷举子,不然就是攀附富贵、浅薄无知?你盛家高娶高嫁就不是爱慕虚荣?” “老妖婆!还有盛竑,都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货色!趋炎附势、攀高结贵的腌臜货!还在我跟前装清高、讲情义,一家子狼心狗肺!” 林噙霜一番嘲讽,徒手把盛家骨子里的算计扒拉开,鲜血淋漓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家中世代簪缨的海氏,哪见过这场面,拿起手帕掩住鼻子,垂眸不语。 盛长柏一派端方自持的君子风范,实际上心里正快速的审视局面,绝不会轻易开口或表态。 林噙霜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在盛老太太心口,她自持侯府嫡女出身,何曾被人这般骂过。 想要反驳,却发现盛家已婚的几人,确实都是高娶高嫁……但若不说些什么,心里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盛老太太干咳一声,鄙夷道:“盛家哪一门亲事不是三礼六聘明媒正娶,你和墨兰走的是什么门路,你心里有数!” 如此轻视的提起墨兰,林噙霜心里不痛快,不顾撕裂的伤口,死死盯着盛老太太,眼里透出淬了毒的恶意。 她看向一脸乖巧懂事的盛明兰,不屑的说:“老妖婆还好意思拿我墨兰说事?真是笑死了!你背地里帮盛明兰攀附齐国公府的事,你当我不知道呢!” “盛明兰私下里和齐国公儿子齐衡狐绥鸨合,早已私定终身!她盛明兰和齐衡私相授受,可有顾及盛家清誉?若不是邕王府横插一杠,只怕六丫头早就入了国公府,做了高门贵妾了!” 这段扣屎盆子的发言,有很多来自林噙霜的恶意猜测,只是没想到,歪打正着说中了盛明兰和齐衡那档子事。 盛家除了盛老太太,剩下的人都不知道盛明兰和齐衡互相爱慕的事。 个个惊讶的张大嘴巴。 海氏心惊不已,脸色难看至极.......心想这盛府可真是藏龙卧虎! 原想着墨兰是个不省心的主儿,赶紧打发走算了,怎么乖巧懂事的明兰,也不把名节和清誉当回事。 和嘉成县主抢男人,盛家能讨得了好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盛明兰。 盛明兰端不住了,反驳道:“我与元若哥哥发乎情、止乎礼,莫要拿墨兰干的腌臜事,与我和元若哥哥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王大娘子气恼极了,指着盛竑鼻子骂:“你们盛家真是养的好女儿!这是要逼我的华儿和如儿去死吗!” “华儿为了弟弟妹妹,一年又一年在那虎狼窝里苦熬着,若是她婆婆知道了这些事,指不定要怎么对她呢!可怜我如儿堂堂嫡女,竟差点被庶女连累,你盛家真的是牛啊!” 一想到华兰在忠勤伯爵受的那些磋磨,王大娘子红了眼眶,气恼的眼神在盛老太太和盛明兰之间转来转去,恨不得像林噙霜一般,指着盛老太太的鼻子骂! 林噙霜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窜锢盛墨兰与人珠胎暗结也就算了,怎么的侯府出身通透敞亮的盛老太太,竟也让盛明兰干些无媒苟合的勾当! 她生养的三个子女,可是身娇肉贵的嫡出!竟被庶出拖累到这个份上。 这盛家当真是恶心至极! 王大娘子发了一通火气,颓然的靠在椅背上,鼻头一酸,抱着盛如兰哭的伤心。 刘妈妈见盛竑脸色越来越冷,忙按住王大娘子的肩头,让她莫要再哭。 盛竑咬紧了牙关,紧盯着盛明兰问:“你和齐衡到哪一步了?可有独处一室过?” 这种侮辱性的问题,让盛明兰寒从脚底起,心里十分恶心,脸上一片惨白,但心里又有些心虚……毕竟他们交换过很多礼物,私底下也拉过手。 盛老太太于心不忍,轻嗤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明儿是我养的丫头,端方有礼、矜贵自持,她的品性我知道!” 盛竑充耳不闻,见盛明兰眼色闪烁不定,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又是一个攀高枝攀昏了头的,跟嘉成县主抢男人,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第26章 知否26 盛竑压住火气,快步走到盛明兰面前,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把盛明兰扇倒在地, “身为庶女不守本分!这记耳光就是让你牢记自己的身份!莫要自私自利毁了整个盛家!” 盛明兰嘴角被打出了鲜血,头发散乱的粘在脸上,努力想装作无辜的样子辩解,可疼痛让她的面目变得狰狞。 “盛竑!敢打我的明儿,反了你了!” 盛老太太心疼坏了,忙和房妈妈一起将盛明兰搀扶起来,她咬着牙道:“你若是不痛快,干脆连我这个老婆子一起打好了!” 盛竑整理衣襟,唤了声冬荣,随即嘱咐道:“将伺候六姑娘的丫鬟绑起来,细细审问,务必要查的一清二楚!” 冬荣面色踌躇,提醒道:“主君,六姑娘身边有两个丫鬟,一个叫小桃一个叫丹橘,那丹橘是老太太的人......” 盛竑怒色更甚,“我说让你捆了审问,你照办就行了,哪这么多话!” 盛明兰慌慌张张的上前阻拦,“事情是我做的,要打要罚冲我来,莫要对我的丫鬟动刑!” 盛老太太在一旁帮衬,“盛大人,如今你翅膀硬了,便可以不敬嫡母了?” 这话说得重,盛竑面色铁青,却也只能道:“母亲说的哪里话,盛竑不敢。” 虽嘴上讨饶,可并不打算放过那两个丫鬟。 如今盛竑是看出来了,明兰比墨兰还要胆大包天! 虽说邕王一家被官家贬至岭南,可两个月前,那还是如日中天的夺嫡热门人选。 是有一半可能做未来的官家的。 盛家若真的得罪了邕王,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齐国公加一个郡主娘娘,邕王都可以随意拿捏,玩死他这个五品小官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盛明兰差点给家里带来了滔天大祸!这可不是私会男人这么简单的。 盛竑必须要知道她私底下还做过什么,有没有不利盛家的,必须一五一十调查清楚,不然睡觉都睡不踏实。 将盛老太太和盛明兰拉下了水,林噙霜心里畅快极了,想她官宦出身的嫡女,迫于生计,奴颜婢膝的伺候了盛竑二十年。 他打死自己的手可一点都不软啊! 虽然心里恼恨盛竑无情,可林噙霜心里知道,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 盛家的前途好,盛长枫才能混上一官半职。 尽管盛长枫对她快被打死了都不管不问,可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林噙霜心底里还是希望盛长枫能有一个好前程。 她今日肯定是要离开的盛家的,以后不会再过问盛家的任何事,包括盛长枫。 林噙霜隐晦的看了一眼陈安,心想,自己这个舅舅有了些本事,虽说骨肉亲情,但到底是多年未见。 有些情份但不多。 就算舅舅手指头能露出一点资源,那肯定也是有限的。 这些资源,她必须得留给墨儿用,墨儿没了娘家这个依靠,日后在永昌伯爵府定然是独木难支。 她不得不为墨儿多做打算。 盛长枫是盛家的儿郎,盛竑不会不管他的。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心里各自盘算的时候,冬荣拿着供词一路小跑。 心里想着这些供词待会定会震惊全场! 果不其然,盛竑快速浏览一张又一张的供词,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王大娘子心里忐忑,不安的问:“可还是盛明兰真的和齐衡行苟且之事了?” 盛竑极受打击,顾不得搭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以为自己悟到了真相,破口大骂:“盛明兰你个小娼妇!平日里装的那叫一个乖巧可人,私下里竟是这副做派!你连嘉成县主的男人都敢抢......莫不是想害死整个盛家!” 林噙霜闻言也有些吃惊,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盛竑将供词揉吧揉吧仍在盛明兰脚底下,大喝一声道:“盛明兰!你可真会装模作样!我竟不知盛家出了你这样的毒妇!” 盛明兰垂眸不语,心里明白,是她做的事东窗事发了,盛竑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在盛竑心里,到底是墨兰重要一些,毕竟捧在手心里真心实意的疼过一场。 而她,从来都不在这个爹爹心里。 就像她死去的小娘一样。 盛老太太见盛明兰面如死灰的模样,又急又恼,“盛竑,说自己女儿是毒妇,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盛竑道:“看看吧,都看看吧,都去看看盛家六丫头干的好事,将所有人蒙在鼓里,算计自己姐姐和别人私通,盛家所有女眷的声誉都不放在眼里,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就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 “主君说的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懂?”王大娘子一头雾水,盛如兰捡起供词,迫不及待的看起来。 “我的天呐!” 盛如兰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她的喊声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所有人围在盛如兰跟前,一张接着一张的看。 片刻过后,众人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盛明兰。 胆大包天! 岂止是胆大包天,若是中间有一点差池,有一步疏漏,整个盛家的女眷跟着一起玩完! 王大娘子怒不可揭,冲到盛明兰面前,抬起胳膊左右开弓,“啪啪”给了盛明兰两个大比兜, “好你个盛明兰,为了算计盛墨兰,你是不惜代价啊!你有没有想过事情若败露了,盛家的女儿该如何自处!” 盛明兰抬起充满恨意的眼眸,毫不在乎的道:“我早都想好了,大不了包了头去庙子做姑子。”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盛明兰无所畏惧的想。 王大娘子气急了,又想甩给盛明兰两巴掌,却猛不丁的被房妈妈抱住,盛老太太连忙上前护着盛明兰。 “老天爷啊!” 王大娘子声嘶力竭的喊道:“快下个雷劈死这个自私自利的玩意儿吧!” 她道:“你不嫁人,我如儿呢?我如儿是无辜的,岂能无缘无故受你们牵累,倘若真的有什么差池,她要孤苦一生不成?” 林噙霜回过味来,脸上又惊又惧。 第27章 知否27 “是陷阱!你从来没想过嫁给梁晗,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墨儿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盛明兰躲在盛老太太身后,冷冷一笑:“我与盛墨兰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小打小闹,与你林噙霜,却有不共戴天之仇!” 林噙霜心猛的一沉,盛明兰又道:“你们当那梁晗是个好的,他屋子里可藏着一个大嫂家的亲戚,如今怕是已经有孕六七个月了!郎中把脉时可说了,八成是个男孩!” “你,你,你,”林噙霜肝肠寸断,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盛明兰扬起脖颈,满是得意的说:“梁晗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屋里通房妾室一大堆,是个极为重色之人,偏你们母女俩当个宝贝一样,抢来抢去。” 盛老太太见众人脸色变了又变,阻止道:“明儿,莫要再说了。” 盛明兰哪里能忍得住,为报杀母之仇,继续攻心:“盛墨兰的嫁妆华而不实,又是无媒苟合进的伯爵府,你说吴大娘子会怎么对她?那个怀有身孕叫春珂的妾室,是梁家的亲戚,听说生的貌美如花,很得梁晗喜欢呢!” 林噙霜挣扎起身:“小毒妇!我要杀你了。” 陈安连忙按住林噙霜,开口道:“盛大人,墨兰是我的外甥孙女,盛府竟有人算计她,不知盛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盛竑诚惶诚恐的致歉,安抚了陈安几句后,斥责盛明兰一通,并决定立即将她嫁出去。 不挑什么人家,赶紧赶出家门。 盛老太太自然不依,林噙霜也不满足,她恨不得打杀了盛明兰。 陈安给她使了眼色,让她适可而止。 盛明兰不依不饶的问:“国师大人,小女子倒要问您一句了,天底下可有杀了人不用赔命的道理?” 她目光咄咄的道:“林噙霜杀了我的小娘,让她难产导致胎死腹中,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还没等陈安开口,林噙霜怒骂道:“卫小娘自己嘴馋吃大了肚子难产而死,凭什么要算到我头上!” 盛明兰板着脸问:“大夫明明说我小娘孩子养的大,需要少吃多走走,可你是怎么对我小娘说的,你说要多吃,少动!” 林噙霜伸着脸反驳道:“卫小娘是生过一胎的人了,又不是头胎,有什么不知道的,故意吃大了肚子,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盛明兰听到林噙霜倒打一耙,怒火中烧,将她查到的事情抖了个干净。 林噙霜死鸭子嘴犟,切了一声道:“那你有没有查到老太太和大娘子的猫腻,她二人为何偏偏就在卫小娘生产的时候离府,将卫小娘生产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一个妾室?不就是想把卫小娘之死的责任推到我头上吗?” “住口!”盛老太太心脏骤停一秒,随即怒拍桌子,看向林噙霜的眼神似一把锐利的尖刀,“林噙霜,这是你自己造的冤孽,少在这七拉八扯!” 王大娘子受惊捂住胸口,不敢大声喘气,当年她选择卫小娘生产时离府,确实存了点要看好戏的念头。 若是卫小娘安全生产就算了,倘若林噙霜出了什么差错,她正好能落井下石。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王大娘子嘴上却说:“我当日和主君离府,想着回来时正好能赶上卫小娘生产,谁知她竟然比大夫估算的提前了两日,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陈安看热闹不嫌事大,适时插了一句:“盛六姑娘,据贫道所知,你小娘提前发动是因为大动肝火,也就是被人气的,贫道倒要问一问了,是何人致使你小娘如此生气?” 林噙霜抓住重点,道:“我顾着卫小娘有孕,就算下人们素来不和,我也是多有忍让,这卫小娘究竟为何生这么大气,突然动了胎气?” 被左右夹击的盛明兰:“……” 年幼时的记忆猛地涌现在脑海里,她当年梗着脖子和卫小娘吵架的场景,历历在目。 一时间哑了声音,几度张嘴想要反驳,被盛老太太按住了。 盛老太太心知,今日盛明兰已落了下乘,她也害怕卫小娘的死牵扯到她身上。 她和盛家儿女都不亲近,后半辈子只能依靠盛明兰,她不能和明兰离了心。 陈安问:“霜儿,你可愿意继续生活在盛家?” 林噙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央求道:“小舅,霜儿在盛家吃尽了苦头,你带霜儿走吧。” 陈安看向盛竑,从袖子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回春丹,好声好气的说:“盛大人,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霜儿与盛家缘分已尽,劳烦盛大人写一封放良书,从此以后,林噙霜和盛家再无瓜葛,这枚回春丹是贫道的一点心意。”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转移到盛竑身上,想看他会怎么说,盛竑自然是不想写的,他还想借着林噙霜攀附国师。 可陈安的态度也很坚决,盛竑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盛长柏。 盛长柏正在心里计算利弊,陈安只觉得麻烦,沉声道:“盛大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被陈安呵斥一声,盛竑腿肚子发软,立即唤来小厮,准备纸笔,写下放良书。 盛明兰明白这一局是她输了,让林噙霜逃过一命,但……她绝不就此罢休!定要让林噙霜一命偿一命! 她躲在盛老太太身后,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心虚的王大娘子……但凡害过她小娘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盛竑不知盛明兰心中所想,一边慢吞吞的写放良书,心里头一边痛骂盛明兰。 若不是这个奸诈的女儿设下圈套,他怎么会对林噙霜动手,狠狠打了林噙霜一顿板子。 这顿板子彻底让他和林噙霜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若非如此,他靠着林噙霜也能觍着脸喊国师一声舅舅! 国师二字的含金量,如今文武百官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个个削尖了脑袋,拉着一车车的奇珍异宝往国师跟前送,就这在国师跟前还挂不上名号呢。 第28章 知否28 盛家可倒好,天赐良机,居然硬生生给推走了! 想到此,盛竑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没被气死都是他命大! 如今他与林噙霜情断,还险些要了林噙霜的命,只能备着厚礼送到国师府,祈求国师大人有大量,莫要出手整治盛家。 否则,盛家分分钟灰飞烟灭。 以国师的能力,他若想对盛家做什么,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只放出口风, 就会有无数的皇室宗亲、达官显贵替他来做这件事。 为了得到国师的青睐,对于真正的权贵来说,盛家区区一个五品官,踩了也就踩了。 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盛竑越想越气,看向盛明兰的眼神冰凉淡漠,心里只想着赶快将这个搅家精胡乱许个人家,嫁出去拉倒! 他瞥了眼嫡母盛老太太,心道,这老太太越老越糊涂,口口声声的对他说嫡庶有别,自己却将庶女明兰捧得比嫡女还高。 捧得盛明兰成了盛家的祸害! 纵使盛竑心有不甘,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写下放良书,亲手断了攀云梯。 林噙霜捧着放良书,如获至宝,以后她就是自由身了。 陈安见她喜气洋洋,也露了三分笑意,道:“外甥女,咱们回家去吧。” 林噙霜仿佛斗赢了的大公鸡,神气十足的跨出盛府大门。 带着几个心腹,雄赳赳气昂昂的跟陈安回了国师府。 国师府是官家亲赐给陈安的,一座五进带东西跨院的大宅院。 原本是某个国公的府邸,因犯错被抄家流放,这大房子就便宜陈安了。 这座大宅院由于长期无人打理,有些颓败,陈安接手后,精心收拾了一番。 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气派,和精致。 林噙霜同手同脚的进了大门,惊奇不已的四处打量,脸上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 陈安道:“霜儿,这以后就是你家了。” “好像做梦一样。”林噙霜喃喃道。 “给老爷请安,给大小姐请安。” 管家金元宝和管事嬷嬷瑞珠,带着国师府一众奴仆站在正院,毕恭毕敬的请安。 “都起来吧。” 陈安拉过林噙霜,将几个管事的指给她,道“我不会日日住在府里,偶尔会住在道教神殿,府里的大小事务,都要依仗外甥女你来打理,这几位管事,都由你调遣。” 林噙霜眼泪唰的流下,半惊半喜的道:“舅舅让我管家?” 陈安理所当然的说:“你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你不忙着管家,难道还让舅舅一个男子来管这些琐事不成?” 林噙霜喜极而泣,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霜儿多谢舅舅救我一命,还给了我安身立命的住所。” 陈安失笑,一把扶起她:“你是我的亲外甥女,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这国师府就是你的家,你就是府里最尊贵的大小姐,以后你就在这踏踏实实、大大方方的住!” “哎!”林噙霜破涕而笑,轻快的应了一声。 陈安和林噙霜说了会儿话,便带着她跨过二进院,去了西跨院。 林噙霜一改昔日的狐媚子姿态,身上有伤,却也走的稳稳当当。 如今,她的心里很是亮堂,拿出了官宦世家小姐的派头。 林噙霜心想,从前在盛家,她是小妾,说是管家其实就是想法子捞钱、弄权。 但国师府是不一样的,她抬头看向气派的房屋和精致的游廊,心道,这是她的家。 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她定要帮舅舅好好打理,呵护这个豪华的家。 国师府很大,陈安觉得比她生前去过的恭王府,还要大。 她作为主人,住在中间的大三进正院,林噙霜住在西边的小三进跨院。 安置好起居室,林噙霜欲言又止,陈安问:“外甥女可是放心不下墨兰?” 林噙霜垂眸惭愧道:“长枫那冷情冷肺的也就罢了,墨儿与我母子情深,我怕梁晗真如盛明兰所说,不是良人,” “若是如此,我岂不是害了墨儿!” 陈安沉吟道:“外甥女不必忧心,有我在,永昌伯爵府只会供着墨兰,” “你不必把盛明兰的话放在心上,大宋国师的分量,永昌伯心里有数。” 林噙霜这才放下心来,陈安又道:“墨兰日后不想去盛家,就来国师府,你在这里,这里才算她真正的娘家。” “哎,”林噙霜含着泪道:“有了舅舅这话,霜儿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有舅舅撑腰,想来永昌伯爵府不敢把墨兰怎么样。” 陈安掏出一瓶药膏,放在桌子上,道:“这瓶药膏让丫鬟给你涂抹在伤口上,半刻钟就能好全乎。” 林噙霜又是一番道谢。 刚刚与陈安相逢,林噙霜略显拘谨。 陈安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让她多休息,然后就回了前院书房,准备画天兵。 这可是个力气活! 待陈安走后,三位管家一一上前,将账本和人事簿、钥匙等物交给林噙霜手上。 然后事无巨细的向她介绍府中大事小事。 林噙霜听得认真,因有管家经历,也不觉得吃力。 国师府虽然大,事情也多,但因着主子少,只有两位,管起来倒是比盛府简单一些。 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琐事。 和官家交接完,负责内院的嬷嬷瑞珠上前,先介绍伺候西跨院的丫头们, “大小姐,这是伺候您一个人的丫鬟和嬷嬷们,嬷嬷一个,妈妈一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八个,还有几个是看门的婆子、杂役婆子和粗使丫鬟。” 林噙霜一整个震惊,过了片刻才回过心神,问:“这么多人,只伺候我一人?” 瑞珠恭敬的道:“是的,大小姐,这些都是老爷吩咐的。” 林噙霜满脸荣光的感叹道:“舅舅待我真好。” 瑞珠立即恭维了几声,将林噙霜哄得喜笑颜开,又细细介绍三进西跨院的布局。 进了垂花门是一进院,过了穿堂是二进院,三间会客厅坐北朝南,东西各有厢房三间,用作客房。 穿过会客厅就到了三进院,五间正房两间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 第29章 知否29 西厢房是书房,东厢房暂时空着。 三进院后面,其实还有一进,是库房和丫鬟房,因为和三进院连着,所以不算单独的一进。 讲完格局布置,瑞珠搀扶林噙霜起身,熟悉五间上房。 林噙霜打开靠墙而立的三个紫檀龙纹顶箱,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满当当的华服,一排排的,崭新的,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橱里。 她轻轻取出一件衣裳,不由得吃了一惊,竟然绣满了珍珠。 这是时下最时兴的珠服,价值不菲,是豪门世家的大娘子和小姐出门应酬的首选。 林噙霜只远远的见过,如今放在手里细细摩挲,觉得果真是华贵无比。 看完满柜华服,林噙霜粗粗浏览一遍珍品摆设。 她虽不懂,却也知道个个皆是珍品。 瑞珠扶着林噙霜来到西次间的梳妆台前,林噙霜随手拉开一个妆奁盒子。 好闪! 林噙霜被金银玉器散发出的光芒闪了满眼,却不觉得刺眼,心里欢喜的快疯了。 她手速极快,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盒子。 满目琳琅的珍贵首饰,刺激的林噙霜脚下不稳,双腿一软坐在圆凳上。 哎呀妈呀! 林噙霜在心里呐喊着! 这黄澄澄的金首饰、翠绿通透的大翡翠、温润有质感的羊脂玉…… 几大盒华美亮丽的手镯,一匣子南海珍珠,数不清的簪子,上好的玉佩,成套的头面,塞满一整个长匣子的臂钏,还有玛瑙…… 太多太多的首饰,她太喜欢了。 林噙霜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转脸又看向价值千金的屏风, 心里阵阵发虚,这是她无需曲意逢迎、攀高结贵就能得到的生活吗? 面前真实的一切告诉她,是的。 今后,她能挺起腰杆做人了。 垂手立在一旁的周雪娘欢喜不已,恭维道:“舅爷对大小姐极好,这屋子里满满当当的物件,无一不精,奴婢的一双眼当真是看都看不过来了!” 周雪娘是林噙霜的心腹,为人圆滑心机深厚,虚荣且势利,明里暗里帮着林噙霜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她心眼虽不好,但对林噙霜还算忠心,聪明伶俐反应也快,这才多大会功夫,立马就改了口。 称呼林噙霜为大小姐。 对着林噙霜好一番阿谀奉承。 她侍奉林噙霜几十年,自然能够把准林噙霜的脉,说的都是林噙霜爱听的。 周雪娘危机感很重,屋里屋外的大小管事,西跨院的几十个丫鬟婆子,心里都想着法的想讨好林噙霜,在林噙霜面前露脸。 成为林噙霜委以重任的得力助手。 周雪娘心想, 能进入国师府做奴仆的,估计个个心眼多的像筛子似的,都是又能干又机灵的又有人脉的, 而她能依仗的,无非就是多伺候了林噙霜几十年,是林噙霜身边知根知底的老人。 林噙霜日后的选择多了,还会不会继续重用她,一切都是未知数。 周雪娘警惕的环顾四周,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林噙霜。 她必须死死扞卫自己第一心腹的位置,不能让后来者居上。 林噙霜不知周雪娘心里的小九九,欣赏完泼天的富贵,这才舍得宽衣解带涂一涂药膏,然后‘眠一眠’。 酉时三刻,林噙霜在一众丫鬟的侍奉下,洗漱更衣前往膳厅用晚膳。 林噙霜到达膳厅时,陈安已经高坐首位,林噙霜盈盈一笑,行礼道:“给舅舅请安。” “外甥女快请起,”陈安杨扬手道:“你折腾了一天,想必也是饿了,看看这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林噙霜提起襦裙,缓缓入座,略略吃惊打量着面前一大桌子的丰盛佳肴。 一盘盘热香喷鼻的饭菜,看的林噙霜眼花缭乱,只觉得垂涎三尺。 不等林噙霜开口,陈安随意道:“不知你喜欢吃什么,让厨房随便准备了些,左右日后是你掌家,想吃什么爱吃什么,自个拿主意就行。” 林噙霜被眼前的美食震撼,又被陈安的一番凡尔赛言论震惊,过了半晌才道:“舅舅莫要挂心,霜儿很喜欢这些饭菜。” 陈安消化快,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微微颔首让人开始夹菜,她吃了第一口后,林噙霜才动了筷子。 “民以食为天,”陈安怕林噙霜管家不舍得银钱,强调道:“舅舅住的差一点穿的怎么样无所谓,但一定得吃好喝好!” 林噙霜乖巧的应道:“舅舅,我省得了。” “快吃快吃,”陈安招呼了声林噙霜,随即吃了口柔嫩美味的鱼肉,愉悦的说:“这府里就咱们舅甥俩,你也别拘谨。” 林噙霜应了一声,也放下矜持,大快朵颐起来。 在盛府闹了大半天,她也着实是又累又饿,这会子肚子空空,闻着扑鼻的饭香,食欲大动。 二人吃了顿饱饭,在园子里溜达了会,聊了会闲天。 陈安呷了口泛着茶香的双井白芽,正色道:“外甥女,墨兰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如今嫁进了伯爵府,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大娘子,你以后莫要再浑说,教墨兰走歪门邪道。” 小时候的墨兰心性还不错,人也聪明好学,一个好好的姑娘,硬是被缺乏安全感,一心想要攀高枝走捷径的林噙霜,给教歪了, 变成一个虚荣成性无品无德的低门庶女。 林噙霜红着眼眶道:“舅舅,但凡霜儿有一点法子,万万不会出此下策,可墨儿实在没得选,若不搏一搏,只能被她那狠心的父亲嫁给一个穷举子。” 陈安回想起又老又丑又虚伪的文炎敬…… 确实不咋能让人满意。 对于陈安的关心,林噙霜心里受用,嘴上却叫屈道:“舅舅!你莫要忘了我大姑家的那个绮罗表姐,她当年嫁给了一个穷酸书生,水灵灵的一个人活生生被磋磨死了!” “那书生平日里除了写两篇酸文章,科举不第、经商不成,家里家外全由表姐一人操持,表姐又是为他生儿育女,又是伺候地里的庄稼,日子抛在了苦水里,不过三十就老的像老妪一般,” 第30章 知否30 “表姐勤勤恳恳攒了些银钱,那书生吵着嚷着要纳妾,表姐自是不肯,几乎被书生打死!还险些被休,” “表姐没了法子,只能同意妾室进门,没过几年就被活活气死,留下几个儿女被人作践。” 林噙霜哭哭啼啼的说完,深吸了口气,又道:“盛老太太给我挑选的全是耕读人家,说好听点是耕读人家,实际上就是乡下富裕点的农户罢了,连个侍奉的丫鬟都没有,若是碰上秋收,许是我都要下地干活的,穷日子我是过怕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继续过着又穷又苦的生活。” 陈安给林噙霜续了茶,让她缓缓心神,道:“盛竑给墨兰准备的那个穷举子,他是看不上庶女的,一心奔着嫡女去,墨兰和他也成不了。” 林噙霜止住哭声,好奇的问:“舅舅怎知文炎敬看不上墨儿?” 陈安哼了一声:“文炎敬过了而立之年还未娶亲,就是等着一朝中举,碰到一个赏识他的岳父,将贵女许配给他,乡下镇上县城里的姑娘,他是看不上的,不然早结婚了,一个庶女的资源能有多少,哪有嫡女来的划算。” 林噙霜不可思议的问:“那穷举子莫不是看上了盛如兰?” 陈安点了点头,林噙霜似笑非笑道:“那王若弗不得气疯了!” 宋朝重文人,一个能高中的苗子,从十几二十岁就能显露出来,这时候的富商和小官喜欢搞投资, 用屁股想也知道,在文炎敬老家,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官商绝对是有的,可能还不少。 但文炎敬看不上地方小官,想着攀附京官之女。 不然可能到了三十几还不结婚,又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个男子耐住性子,一心读圣贤书,半点不搞男欢女爱,也是个狠人。 日后的成就少不了。 只是在有成就之前,他的妻子需得先熬个一二十年,熬成黄脸婆后才能过上风光无限的好日子。 一切还是在这个男子有良知的情况下。 陈安记得原着里,文炎敬得偿所愿娶了京官嫡女盛如兰,盛如兰带着满满当当的嫁妆去了文家。 被文母磋磨的不像话,怀着孕还要在雨中立规矩…… 花着儿媳妇的陪嫁,用着儿媳妇的奴仆,住着儿媳妇的房屋,还给儿媳妇各种立规矩,当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文母是寡母,独自带大了一个能考中进士的儿子,那在她眼里儿子就是人中龙凤,是当今世上最有本事最有才华的人! 就是官家的女儿都配不上她儿子。 有这样一个婆婆,再配上拎不清的丈夫,真是够受的。 很多年后,盛如兰过得还不错,只是过往的酸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陈安开了会小差,林噙霜又哭了起来,先是哭墨兰命苦,盛竑如何如何不靠谱。 哭着哭着又说盛家四个女儿里,墨兰定然是过得最好的那一个。 林噙霜自有一番见解,她道:“华兰嫁得那个忠勤伯爵府,就是一个空壳子,名头好听些罢了,其实内里早穷的不像样了,况且,华兰的婆婆可不是个相与的!穷举子文炎敬就不用说了,想要风光,先跟着他吃二十年苦头再说,这文家虽穷,却还有一个寡母在,自古以来都是寡母的儿媳最难当!” 见陈安面色如常,林噙霜饮了口茶,继续道:“盛明兰十有八九会嫁给贺家,贺家说是世代传承的名门,可有什么用,又不是做官的,而且那贺老太太是个极有主意的,嫁进贺家,那就得伺候两个婆婆!” 她不无得意的说:“还是我们墨儿有福气,永昌伯爵府族中有不少高官,不缺钱也不缺权,吴大娘子是东京城最有头有脸的大娘子,手里握着万贯家财,娘家更是富可敌国,她的私产足够一家子花几辈子了,又是最疼幺儿梁六郎,她指头缝里露一点,都够墨儿花不完享不尽的,况且,吴大娘子为人爽朗又心善,断断不会为难墨儿的。” 说完,林噙霜擦了擦眼泪,满心欢喜的给陈安倒茶,一副自己运筹帷幄,求夸张的模样…… 陈安心道,这歪理邪说听着是有几分道理,可事情不是这样做的。 但事已至此,陈安也懒得说什么,只安排林噙霜日后行事,莫要再像从前一般。 至少不要留下话柄…… 林噙霜自是应下,许诺定会教导墨兰如何做好一个高门大娘子。 她现在认为自己身份不同了,心里更加有底气,不必像从前那般讨生活。 林噙霜孜孜不倦的和陈安分享墨兰的小时候,和墨兰高嫁永昌伯爵府时的心情,眼眸流转间泛着浓浓的母爱。 金灿灿的落日余晖洒在满园春色的院中,林噙霜的五官变得十分柔和,一颦一笑皆是自豪和得意。 墨兰是她所有的期盼和骄傲。 她在墨兰身上投入了少女时期的所有幻想,墨兰踏进伯爵府的同时,林噙霜似乎完成了年少时日夜祈盼的美梦。 陈安饮着茶,和便宜外甥女聊了会外甥孙女,见天色昏暗,便将外甥女打发走了,独自一人坐在院中赏月。 她望着朦朦胧胧的月亮,脑中忽然出现一句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陈安没有念出来,只在脑中回旋打转。 一股浓郁的孤独从她的心底蔓延开来,无法抒发真实所想,与人畅谈的巨大失落感。 沉甸甸的,灰扑扑的。 陈安垂下眼眸,拿起毫无温度的茶杯一饮而尽,回到房中,静静等待揭开真相的那一天。 她有预感,这一天就快到来了。 陈安外表大大咧咧,内心细腻敏感,比旁人迟钝,反应也慢,性格温吞生活方式很咸鱼,但她的直觉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因患有轻度被害幻想症,她不相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为了活命,蛰伏。 为了胜利,隐忍。 在漫长的穿越岁月里,陈安几乎不去释放自己的真实感受。 今日没有绷住情绪,是因为她想妈妈了。 第31章 知否31 在平平无奇的一天,永昌伯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坐着轿子去上朝。 朝会开始后,永昌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相熟的大臣朝他挤眉弄眼。 不相熟的大臣隐晦又明目张胆的打量他。 永昌伯低头摸了摸脸,心里发出一声疑问,脸上没有东西啊,深邃的褶子一根根的都在啊! 又不动声色的整理了官服,确定没啥问题后站直了身子。 纳闷+2 永昌伯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能挨到下朝。 不是他不想询问别人,而是宋朝的官帽很不适合交头接耳。 只能焦急的等着。 下朝后,永昌伯立即被十几个大臣团团围住。 在几个大臣七嘴八舌的讲述下,永昌伯总算听懂了。 神通广大的冲虚真人,官家亲封的大宋第一国师,居然是他那不争气儿子新娶的媳妇的生母的亲舅舅! 昨日冲虚真人上了盛家的门,亲自将外甥女林小娘,也就是永昌伯儿媳妇的亲娘,给接走了! 那林小娘已经和盛家恩断义绝了! 这事是盛家的邻居,左大人家的门房亲眼看见并第一时间告知左大人的。 那门房收买了盛家门房和外院的小厮,吃了一手的瓜,消息千真万确,假不了。 左大人年纪大了,一向懒散,每每上朝总是最后一个到。 今日,却比平时早到了一个时辰! 以左大人为直径,里一圈外一圈围了整整三圈等着吃瓜的官员。 盛竑畏畏缩缩的站在儿子身后,竖起耳朵拼了命的偷听到一点话音。 却听得不真切。 不确定舆论的中心是不是他,就总觉得同僚看他的眼神怪里怪气。 好像他是傻子一般。 左大人不管盛竑死活,说嘴说的口干舌燥,又不敢喝水,因太过亢奋,脸红脖子粗的嗓子冒了烟。 上朝后,官家都忍不住问了问左大人的身体状况,怕他别是犯了病。 待下了朝,左大人第一个围住了永昌伯,先是哑着嗓子说了昨日的事,而后夹着声音求永昌伯,让他在国师面前提一提自己。 永昌伯原先一头雾水,如今确实都懂了。 旁人不知林小娘犯了盛家什么忌讳,永昌伯自个是知道的呀! 原先还觉得是叉烧儿子惹出了祸事,永昌伯如今却觉得儿子这个祸事惹得好! 盛墨兰这个儿媳妇娶得好! 若是能和冲虚真人攀上关系,那他无病无灾活到一百岁就不是梦了呀! 永昌伯越想越开心,笑出满脸褶子,只是这笑容还没延续几息,便突然凝固住了…… 他猛地想起,自己那个叉烧儿子还搞出了另一个祸事! 永昌伯惊慌失措推开众同僚,跨着大步朝宫外走去。 回家,他得赶紧回家,解决掉儿子惹的另一个祸事。 永昌伯心里明镜似儿的,和自家沾亲带故的小妾春珂,是不能再留了,若真的在盛墨兰前面生下一个庶长子, 这岂不是大大得罪了国师大人! 不行,绝对不行! 永昌伯一回府,就匆匆去了吴大娘子的院里,将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喜事告知于她。 顺便让她解决掉碍眼的春珂。 吴大娘子一副我不是在做梦吧的表情,直到永昌伯说,让春珂无声无息的没了。 她才回过神来,道:“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要杀人还是放火,你只管自己去。” “都这个时候了,用不着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你不干我干,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永昌伯爵府的兴盛!”永昌伯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永昌伯下手极快。 出了吴大娘子的院子,就让心腹捆了春珂,拴住她的嘴关在角房的院里。 天一黑,让人连夜送到了庄子上。 当天晚上,该庄子的西北角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春珂连带伺候她的丫鬟……一同葬身火海。 从此,永昌伯爵府无人敢再提妾室春珂,包括她的远房表姐——永昌伯的庶长媳。 墨兰原本因春珂的存在心生怨恨和不安,察觉春珂连人带肚子彻底消失后,又在梁晗的刻意宠溺下,彻底转换了心情。 回门这日,梁晗和墨兰先是去了盛家,卸了一车的礼,进了盛家的门。 盛竑拍了拍僵硬的脸,怎么都挤不出一个笑脸来。 王大娘子全程板着一张脸,盛老太太装病闭门不出,梁晗握着墨兰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抚。 墨兰知晓自家舅姥爷的厉害,也不稀得在盛家多待,坐冷板凳,不软不硬的刺了盛家众人几句,随后搭着梁晗的手款款离开。 二人乘车前往国师府,身后拉着两大车永昌伯夫妇精心准备的礼品。 …… “六爷,国师府到了。”赶车的马夫稳稳当当的停了车,侧着头恭敬的说。 梁晗闻言“嗯”了一声,温和的对墨兰道:“娘子,我扶你下车。” 墨兰一脸幸福的享受着夫君的温情蜜意,刚下了马车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的儿,我的墨儿!” 墨兰惊喜回头,唤了声:“小娘!” 林噙霜急急忙忙下了台阶,直冲冲走到墨兰面前打量起来,墨兰道:“小娘莫要担心我,我一切安好,只是十分担忧小娘。” 墨兰说话时,梁晗一直含着笑望着她的脸,见女儿女婿新婚宴尔,琴瑟和鸣, 林噙霜舒了口气,道:“你只管过和姑爷过安生日子,莫要担忧小娘,我在你舅姥爷这儿好的不能再好了。” 墨兰甜甜一笑,仰头望着国师府大门道:“女儿早在伯爵府就听了国师府的威名了,今日一见,果真气派!” 林噙霜宠溺道:“你舅姥爷说了,只管拿这当你的娘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哎!”墨兰眼中含笑应了一声,娇娇柔柔的转头看向梁晗,二人四目相对,好似世间最恩爱的夫妻一般。 林噙霜瞧着这场景只觉得欣慰,瑞珠在一旁提醒道:“大小姐,快让咱们的孙小姐和孙女婿进府吧,老爷在堂厅等候多时了。” “瞧我,都高兴迷糊了”林噙霜嗨了一声,道:“墨儿,快随小娘进府。” 第32章 知否32 她拉着墨兰的手,笑吟吟的道:“说起来你舅姥爷还没见过你呢。” 墨兰有些不安的问:“小娘,舅姥爷可会喜欢墨儿?” 林噙霜满脸喜意,极为笃定的道:“我的墨儿温顺纯良,才情出众,你舅姥爷看见你定然是欢喜的,你可是他的嫡亲外甥孙女!” 对墨兰这个女儿,林噙霜十分自信,虽说女儿过往做过些许错事,那也是盛家人逼得,是盛明兰拿她做筏子,决计怪不到自家女儿头上。 有林噙霜作保,墨兰心里的忐忑缓解了几分,只是面上还泛着红晕,似有羞意。 几人走的匆匆,顾不得欣赏府中景色,一路行至堂厅,在林噙霜的引领下,梁晗和墨兰恭恭敬敬的对着主座磕头行礼。 陈安微微一笑让二人起身,随即送上厚厚的红封及礼物若干,作为外甥孙女的新婚礼物。 除此之外,还备了些田宅铺子给墨兰带去充盈嫁妆。 几大箱笼的东西,彻底将墨兰不安的心熨平了,言语之间的拘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歪着身子立在陈安跟前,细心的为舅姥爷挟菜。 陈安只觉得墨兰乖巧无比,便道:“墨儿,快坐下吧,自家人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 “哎,舅姥爷。” 墨兰恭顺的应了声,在丫鬟的服侍下入了座。 陈安乐呵呵的看着梁晗、墨兰二人,道:“墨儿,孙女婿,到了国师府就如同到了自家一般,莫要拘束。” “是,舅姥爷。”梁晗微微躬身,和墨兰异口同声道。 见陈安的态度和蔼亲切,梁晗便已明了林噙霜在国师府的地位。 他心里嘀咕道,看来真如父母亲所说,日后永昌伯爵府需得供着墨兰, 墨兰便是他们和国师府攀关系的唯一途径。 他虽不知国师的神通,但外界传的邪乎,官家也将国师奉为神灵…… 再看一看国师府的一草一木,似乎都不是凡品,梁晗心里有了数。 他自幼是富贵窝里长大的,走在富丽堂皇的国师府,吃着炊金馔玉的菜肴,神态倒还端得住,神色如常,面对陈安,眼神中也没有太多的谄媚,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晚辈一般。 陈安观察片刻后,倒是对梁晗多了两份刮目相看。 这个纨绔子弟倒不像传说那般,是个只知玩乐享色的草包。 吃完饭,梁晗陪着陈安下棋,林噙霜母女回了西跨院密聊。 西跨院正房 墨兰打量着宽敞高大的卧房,轻轻抚摸琳琅满目的妆奁匣子,嘴里发出羡慕的惊叹。 她只觉得这里的每一处都十分豪华又不失精致典雅。 林噙霜满眼爱意的注视着墨兰,含笑道:“墨儿喜欢什么,尽管拿去,娘的东西就是墨儿的。” 墨兰这才心满意足,依偎着林噙霜坐在榻上。 室内温情一片。 林噙霜细细教养女儿道:“墨儿,你如今是伯爵府的大娘子,娘从前教你的那些通通不作数了,日后你要做一个端庄有礼明事理的大娘子,为人处世都要拿出正妻的派头。” 她说完,便转过身子将墨兰搂在怀里,又道:“从前娘孤苦无依,不得不给你爹爹做小,身后没有依仗,只能弹琴吹箫伏低做小揽住你爹爹的心,也教会了你如何讨好夫君,从今以后,这一套统统不作数了!” 墨兰一脸懵懂的抬起头,不解的问:“娘,你不是说王大娘子输给了你,就是输在不知如何讨好爹爹吗?倘若我对夫君不柔情蜜意,岂不是任由妾室通房将他揽走?” 林噙霜耐心地道:“若是女子一味的伏低做小,日子久了难免憋屈,我做梦都想如同王大娘子一般活的痛痛快快,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高兴便甩脸色,娘没有底气,哪里敢这样做呢,” “如今不同了,你瞧梁家送来的礼,再瞧瞧女婿的态度,便知道你舅姥爷的分量了,由他做咱们得靠山,咱们也能痛痛快快的活一回了,谁的脸色也无须看,若是露了怯,反而是丢了国师府的脸面。” 墨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道:“娘是想告诉我做大娘子要有大娘子的派头,万万不能被人看扁了去。” 林噙霜轻轻的按着墨兰的肩颈,柔声道:“但也不能太过要强,王大娘子就是太依仗娘家了,日日把王家如何王太师如何挂在嘴上,时间久了,主君便不痛快了,世间的男子都好面,若想夫妻和睦,只要强是不行的,要学会适时服软,该哄的时候要哄,该崇拜的时候要崇拜,该敲打的时候要敲打,夫妻之间如何相处,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墨兰乖巧的点了点头,伏在林噙霜膝上,对母亲的孺慕之情愈发浓郁,撒娇道:“墨儿有娘的疼爱和指点,定然能和六郎和睦一生。” 林噙霜享受着女儿的依赖,寻寻道:“日后你出门应酬,要学会矜持,莫要与旁的人争一时嘴快,你身后有国师府,无需与他人一较长短,要学会不卑不亢,若有人敢欺负到你面前来,那也不必手软,身后的丫鬟婆子不是白养的,该打打该骂骂,自有婆子去,你莫要亲自动手,平白污了自己的身份。” 墨兰乖顺的应道:“墨儿谨遵母亲教诲。” 进了国师府,墨兰不由自主的改了口,早在饭桌上便喊了林噙霜一声娘。 林噙霜感动得两眼泪汪汪,陈安和梁晗面不改色的用膳,只当没听见。 她如今眼里只有墨兰这个女儿,盛长枫那个叉烧儿子虽然没被抛诸脑后,但林噙霜自觉不欠他什么,也不必为他操心挂怀。 国师府的资源,一切都要紧着墨兰,若是墨兰有用不完享不尽的,才能轮到盛长枫那个没心没肺没心肝的东西。 林噙霜到底是不能完全放下这个儿子,叹了叹气,嘱咐墨兰莫要与盛长枫闹得太僵,但也不用太熟络,面上过得去就行。 墨兰本就不喜无用的亲哥,见林噙霜恼了他,心里有股莫名的高兴,面上不显,只哄得林噙霜笑得开怀。 第33章 知否33 梁晗和墨兰来时带着两大车箱笼,走时不遑多让,两大车依旧拉的满满的。 二人怀里,一个抱着两颗延寿丹,一个抱着黑漆描金妆奁盒,里面装了满满一盒首饰。 欢欢喜喜的回到了永昌伯爵府。 梁晗温声低语哄了墨兰几句,便留她在房中穿衣打扮,独自去了永昌伯的书房。 书房里,永昌伯和吴大娘子等候多时,一见到梁晗便迫不及待的追问回门的细节。 梁晗自然知晓父母亲问的是什么,将国师府的一草一木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说完,将两颗延寿丹呈上。 吴大娘子一把夺过延寿丹,举起仔细观察,又放在鼻尖嗅了嗅,道:“果真不是凡品。” 比起延寿丹,永昌伯更在乎国师对梁晗的态度,心里揣摩一番,吴大娘子却等不及了,一口吞下一颗延寿丹,过了片刻精神抖擞的道:“腰间暖暖的,多年未能根愈的旧疾如今竟全好了。” 永昌伯闻言拿起另一颗延寿丹端详起来,吴大娘子一把将丹药塞进他嘴里,道:“吃到腹中最稳妥,免得夜长梦多。” 说完便开始观察永昌伯的反应,只见他倚坐在榻上,面色红润,耳明齿白,抚掌大笑道:“冲虚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这延寿丹定是仙丹!” 吴大娘子眉开眼笑,问道:“冲虚真人待六郎如此亲和,咱们可算是攀上国师府了?” 永昌伯摆了摆手道:“夫人此言差矣,冲虚真人是冲着六郎媳妇的面子,咱们莫要自大。” 梁晗见父母二人对墨兰的态度如此重视,花花肠子收敛了许多, 左右墨兰生的如花似玉,又知情识趣,供着她也不亏。 永昌伯见不惯梁晗吊儿郎当的样子,沉声道:“如今有国师助阵,官家雄心勃勃,剑指燕云十六州,当下正是用人之际……” 话还没说完,吴大娘子急急的打断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六郎上阵杀敌?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是要死人的。” 梁晗一听要上战场,眼角眉梢立即耷拉下来,永昌伯恨铁不成钢的道:“就他这样的,还上战场,可别给老子丢人了!” 吴大娘子不满永昌伯贬低儿子,小声嘟囔了几句,永昌伯甩了甩袖子,低声道:“只是让他去镀一层金,在官家面前露个脸,将来谋个好差事。” 吴大娘子放下茶盏,斩钉截铁的道:“甭管你说的多好听,我决计不会让六郎上战场的。” 永昌伯气闷闷的道:“慈母多败儿!” 说完便甩袖离开,刚跨出房门,就转身回来道:“这是我的书房,我走什么走。” 吴大娘子拉起儿子走了出去,边走边说:“天天挎着张脸给谁看!” 梁晗回头看了眼薄怒的爹,有些担忧的问:“母亲,父亲不会真的让我上战场吧?” 吴大娘子安抚道:“你是伯爵府的嫡子,自有大好前程,何须和普通武将一般,去战场上厮杀。” 梁晗放宽了心,哄着吴大娘子说了会话,讨了些银钱,想着过几日要带墨兰出去踏春,在京郊玩一玩,吃一吃。 …… 林噙霜母女二人这边岁月静好,盛家却是一天三闹。 盛竑铁了心要将盛明兰速速发嫁出去,盛老太太心有不甘,却犟不过毫无血缘关系的过继儿子。 索幸有个现成的人选——医官贺家,盛老太太亲自出面,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盛明兰和贺弘文很快定了亲,不日就要成婚。 自陈安带走了林噙霜,盛竑日日担忧对方会不会报复盛家,盛长柏知晓父亲是个不顶事的,便独自带着厚礼走了一趟国师府。 虽没见到国师,但厚礼却是收下了。 这是陈安的安排,若不收礼,只怕盛家众人寝食难安,收下礼,也就表明国师、林噙霜和盛家再无任何瓜葛。 林噙霜有林噙霜的不是,盛家有盛家的不地道,陈安无意掺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乌糟事,林噙霜如今看开了放下了,当初那股心气都被国师府的富贵磨平了。 以后盛家如何,都与她无关。 盛长柏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国师府的态度,让自己父亲大可心安,也安嘱盛家众人,日后见了林噙霜母女,也莫要呲牙咧嘴的,只当普通亲戚往来即可。 盛明兰被锁在房中看管起来,从前的丫鬟婆子如数发卖,现在贴身伺候她的都是些生面孔。 纵使盛明兰有千般万般的心机,被关在屋中也使不上劲儿,只等着几日后梳妆打扮一番,嫁与贺家做媳妇。 盛老太太心疼盛明兰,却也知道嫁给贺家是盛竑的最后底线,若盛明兰再闹出什么事端,恐怕真的会被盛竑舍弃,包了头发做姑子。 如今全须全尾风风光光的嫁出门子,已经是盛老太太据理力争的结果。 盛老太太在屋里扒拉着自己的私产,挑挑拣拣将最好的赠予盛明兰做陪嫁。 让她嫁为人妇也有银钱傍身,不会为了生计为难。 同样被看管严格的还有盛长枫,盛长柏压着他,不让他出门,只让他闭门苦读。 盛长柏板着脸轻斥盛长枫,让他莫要眼皮子浅,想着攀附林小娘走捷径,林小娘如今今非昔比,认不认他这个儿子还两说呢。 若盛长枫考不中,便回宥阳老家种地去,盛家根基浅,只能靠科考才能在朝堂上博得一席之地,别的旁门左道是行不通的。 盛长枫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整日躲在房中努力读书,不敢作幺蛾子。 几日后,盛府吹吹打打,红绸飘飘,墨兰带着一个精巧的匣子到了后院,给盛明兰添妆。 盛如兰被匣子精美的外观吸引了去,不等墨兰开口,便打开了匣子,惊奇道:“墨兰,你的添妆礼未免也大方了些!” 墨兰掩嘴轻笑,意有所指:“说起来,我能嫁到永昌伯爵府,还要多谢六妹妹的一番谋划,让我与六郎结为夫妻。” 盛明兰一袭红装坐在妆台前,像块木头一样任人浓妆艳抹。 第34章 知否34 仿佛听不到墨兰话中的讥讽,面上无任何表情。 盛如兰则艳羡不已,一双眼睛乌溜溜直转,盯着墨兰发髻上的点翠头面和秀美的华服,道:“我瞧那梁六郎确实对你体贴入微。” “五妹妹生的活泼伶俐,将来定与妹夫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不必羡慕姐姐。”墨兰心中得意,嘴角翘起,难得夸了盛如兰两句。 盛如兰私底下正与文炎敬打的火热,听到这话,脑中立马展开无限遐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软嫩的脸红彤彤的,连耳朵都粉了许多。 墨兰是过来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懂,打趣道:“五妹妹春心萌动,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有如此福气能得五妹妹看重。” 盛如兰羞得直跺脚,笑骂着要拧墨兰的嘴,墨兰一边说笑一边躲闪,“五妹妹放心,待你成婚之日,姐姐定然送上大礼一份。” “还说,”盛如兰一脸娇羞,佯装气恼,“再说我就生气了。” 盛老太太面色铁青,重重放下茶杯,眼睛一横:“今日是明兰出门的日子,闹什么闹!” 墨兰和盛如兰噤了声,收起嬉皮笑脸,盛老太太心里窝着火,不满足的继续骂道:“不成体统,不知羞耻!” 王大娘子坐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婆母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可真是难听!我们如兰是个乖巧懂礼的好姑娘,可没和旁的人拉拉扯扯,婆母可别上了年纪,骂错了人!” 这话是一点没给盛老太太留面子,盛老太太火气上了头,给了王大娘子一顿排头吃, 她是正妻嫡母,是王大娘子的婆婆,想着不管说什么做什么,王大娘子都该敬着尊着。 可没想到,王大娘子这个混不吝的,面上对盛老太太的那一点点尊敬,被林噙霜那日这么一骂,撕得粉碎。 王大娘子一点都不怵,神情不屑,言语不敬,还是盛华兰出来打了个圆场。 盛老太太顾念着今日是盛明兰的好日子,强忍怒火,按下不表。 没有人闹事,没有人抢亲,没有人算计。 盛明兰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贺弘文,她坐在轿子中,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贺弘文只是她的备选,是找不到好人家的退路…… 盛明兰心乱如麻,只恨自己太过弱小,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报不了小娘的仇。 …… 这日深夜,宫中侍卫快马疾驰赶到国师府,匆匆敲响大门,带着陈安飞奔回宫。 陈安进了宫门下了马,一路疾跑到后宫中。 官家见了陈安,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忙上前拉着陈安的衣袖道:“哎哟,国师啊,快救救朕的两位爱妃,她们不知怎的,突然见了血,御医说是中了奇毒,个个束手无策,怕是皇嗣难保啊!” 几个月前,后宫共有三位妃嫔一个宫女怀孕,宫女的孩子才刚过两个月就无故小产了。 如今只剩下三位妃嫔还大着肚子,其中就包括荣贵妃。 荣贵妃喝过仙水,肚子的孩子是铁打的,百毒不侵,想来躺在床上的是另外两位有孕的妃嫔了。 陈安被官家一路拉扯到床前,一张超大的床上躺着两个呻吟不止的孕妇,他立时将真气渡到两位妃嫔身上。 片刻后,陈安惋惜道:“官家,这毒发作的太快,淑仪的身子本就孱弱,龙胎保不住了,李婕妤腹中龙胎保住了……” 官家被陈安的欲言又止提起心神,擦了擦满脸的汗水,颤颤巍巍的问:“李婕妤腹中龙胎如何?” 陈安道:“只怕生下来身子会比普通孩童羸弱许多。” 官家脸色瞬间煞白,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跌坐在榻上,陈安忙上去扶着他。 皇后也吓了一跳,泪眼婆娑的坐在官家身旁。 官家紧紧攥住陈安的衣袖,仿佛跑了八百米,气喘吁吁的道:“国师,你莫要离朕太远,这宫里有人要害朕和朕的孩子啊!” 他一脸后怕的道:“若不是朕和贵妃早先喝了仙水,只怕这会子早都一命呜呼了!” 陈安连忙安抚他几句,官家缓了缓心神,咬着牙道:“这些个乱臣贼子!见朕没儿子,便撺掇宗亲子弟谋取皇位,这是大逆不道啊!” “查!” 官家高声道:“这事必须一查到底!到底何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乱,全部要查的清清楚楚!” 皇后垂下眼帘,将己身藏于灰暗烛光下,衰败的容颜上露出一丝强力压制的心虚。 官家、荣贵妃、淑仪和李婕妤四人遇害,自然不是皇后所为,她虽不喜荣贵妃,却还没失心疯到害了官家。 但是她害了那个有孕的宫女。 后宫四人有孕,皇后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她日日夜夜都忘不掉自己失去的三个孩儿, 看见大肚婆,极度失衡,她出手暗害身份最卑微的宫女,宫女小产后无人问津,她私下里拿来泄愤。 一听官家要严查,皇后怕被自己曾经害了宫女的事被查出,神情略有些不自然。 陈安敏锐的察觉到皇后的变化,当作不知,宽慰了官家一番,当夜留宿道教神殿。 官家脾气再好,也是官家。 他铁了心的一查到底,加上陈安在一旁打配合,竟将皇宫搅了个天翻地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宫里藏污纳垢,几乎被各方势力渗透了。 官家如今有的是精神和力气,将皇宫上下彻底清洗一番,杀了个血流成河。 皇后私底下做的那点子事,呈现在官家的案几上,皇后是官家结发五十年的老妻, 她犯了错,官家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素衣请罪,官家就坡下驴,让她老老实实在宫里荣养,并收了皇后的权柄和印鉴。 就在此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捷报飞入宫中, 英国公率领五千官兵和两万天兵,重创蛮夷,不费一兵一卒收缴人头、马匹、辎重若干,此仗大获全胜! 官家重拾雄心壮志,召集文武百官,嘉奖国师和英国公,商议收复燕云十六州事宜。 第35章 知否35 秋日浓,荣华长公主闲来无事,开了一场品蟹宴,东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同聚一堂。 长公主礼遇国师,特意派遣心腹婆子拿着帖子去国师府宴请林噙霜。 早先也有几个府邸宴请林噙霜去参加赏花宴,皆被林噙霜婉拒。 林噙霜一直在等一个有分量的邀请,作为自己的首秀。 荣华长公主的邀约,正是林噙霜等候多时的重量级宴会。 周雪娘捧着一匣子首饰问:“大小姐,这是您在东京城贵妇人面前的首次亮相,可要打扮的隆重些?” 林噙霜自信道:“如今边疆战事正酣,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国师府的重要性,我有舅舅撑腰,何须锦衣玉带彰显身份,那是暴发户的派头。” 她细细挑选了一套灵巧雅致的襦裙,和几件基础饰品,周雪娘道:“大小姐,只戴这些首饰未免也太素了些。” 林噙霜从妆奁盒子取出一支御赐的金步摇,浅浅一笑:“这一件足矣。” 周雪娘立马反应过来,狠狠谄媚了一番。 然后和几个大丫头,手脚轻快的侍奉林噙霜梳妆打扮。 林噙霜三十大几,生养过两个孩子,由于注重保养,秀色依旧。 在国师府养了几个月,皮肤比昔日更胜一筹,又白又嫩又紧致,和墨兰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一般。 一番梳洗后,林噙霜缓缓起身,出了门坐上马车前往公主府赴宴。 马车上,林噙霜嘱咐周雪娘,道:“墨兰有了身孕,虽然永昌伯爵府什么都不缺,但燕窝和银鱼等滋补品还是要送的。” 除了补品,林噙霜还叮嘱道,送些时兴的首饰、布料,还要送些小玩意儿给墨兰解闷。 周雪娘一一应下。 主仆二人闲聊了一会,马车很快行驶到公主府。 林噙霜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下了马车,整理一番仪态后,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走进公主府。 她原先只是一个妾室,没有资格出席京城的宴席。 是以,多数赴宴的贵妇人和名门小姐,是没有见过林噙霜本人的。 她刚跨进二门,荣华长公主远远的瞧见了,立马打发心腹嬷嬷上前接应。 待林噙霜走近后,荣华长公主站起身相迎,并向在座诸人介绍一番。 林噙霜端着矜持的笑容,大大方方的和众人打招呼,有那快言快语的夫人小声道:“我听说国师府的外甥女,原本是个妖娆的妾室,威逼主母凶残至极,如今看来,竟都是谣言。” 她身旁的夫人接话道:“是呀,我瞧着林小姐很是端庄呢。” 一时间,席上议论纷纷。 林噙霜淡定的入席,将讨论声抛诸脑后,并不放在心上,只与长公主说着不轻不重的寒暄之语。 宴席开始后,众人除了吃蟹,也免不了饮酒。 吃多了酒,大家也放心随性了些。 席上,与林噙霜敬酒的贵妇人是最多的。 林噙霜心里门清,这些贵妇人屈尊降贵的主动示好,皆是为了她身后的国师府,那个神通广大的舅舅。 但是那又如何,林噙霜毫不介意。 她感激舅舅带给她无上荣耀的身份,和富丽奢华的生活。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如今就这么轻悄悄的实现了。 席面过了大年,世家千金歇了好奇的心思,不再围着林噙霜打转。 她们大多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只听说了国师的名头,但所求并不多。 在场的贵妇人却一个接着一个和林噙霜套近乎。 其中说话最好听,最得心的便是宁远侯的秦大娘子——小秦氏。 不过半个时辰,林噙霜已经和小秦氏成了知己好友......她俩臭味相投志同道合......很能聊得来。 吴大娘子因着是墨兰的婆婆,也得林噙霜另眼相看。 面对爽朗的吴大娘子,林噙霜投其所好,且得装上一装,没有和小秦氏在一块时痛快。 她先是暗暗捧了一把吴大娘子和梁六郎,又表现的优雅爽快,令吴大娘子没了从前的偏见,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交好和欣赏。 这一场首秀,林噙霜以清丽的容颜,和从容不迫自信温和的言谈举止,成功改变以往形象,亮的十分成功。 王若弗没有资格出席长公主的宴席,不然见到林噙霜如此受人追捧,非得咬碎了牙,气的口吐白沫不可。 盛家长女华兰倒是跟着婆母参加了宴席,她远远地望过去,半点都不敢与林噙霜相认。 只觉得林噙霜如今好似神妃仙子,九天玄女一般,和她记忆中撒娇卖痴西施垂泪吹拉弹唱的林小娘,判若两人。 盛华兰不想如旁人一般,巴结奉承林噙霜。 可她的婆母不依不饶的,企图利用她和林噙霜的微末关系,攀附上林噙霜。 盛华兰只能挤出一个笑脸,向林噙霜行礼问好,说了些好听的奉承话。 她面上笑得灿烂,心里却在暗暗唾弃自己,白白失了大家闺秀的自尊。 讨好妾室出身的林噙霜。 其实,在座的贵妇人和世家千金,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她们个个出身豪门,如今却要弯腰讨好一个五品官的妾室,真是跌份! 但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有一个神力通天的舅舅呢! 吃了酒品了宴赏了鱼看了花,宴会结束后,林噙霜吃酒吃的红光满面,跟着小秦氏回了宁远侯府,紧接着吃二场。 小秦氏春光满面的喊了顾廷煜的媳妇邵氏,和顾廷炜的媳妇朱氏作陪。 四个人痛痛快快的玩着行酒令,说着京中趣事。 林噙霜原先只知道宁远侯先后娶了三房太太,三个儿子三个妈,还养着四弟五弟一大家子,府里混乱不堪。 却不知宁远侯的第三个太太——小秦氏,竟是个谈笑风生、知趣聪慧的妙人。 林噙霜和她一见如故,还应了小秦氏亲生儿子顾廷炜的一声姨娘。 吃就吃上了头,二人大有结拜之意。 小秦氏出身显贵,又是高门大户的大娘子,为什么巴结她一个妾室出身的,林噙霜心里明镜似儿的。 第36章 知否36 但在诸多阿谀的贵妇人中,林噙霜感受到了小秦氏的真情实意。 有些人自以为掩饰好了自己内心的鄙夷,可谈笑间总能露出两分出来。 林噙霜自幼失怙,是看人脸色长大的,这些贵妇人和世家千金眼眸深处的那点子算计,她看的真真的。 唯有小秦氏和吴大娘子等人,让她觉得真实不做作,似乎真的没有将她从前妾室的身份放在眼里。 其实也是小秦氏演得好,演了几十年了,早把演戏二字刻入骨髓了。 林噙霜如今不怕别人图她什么,只怕自己吃的玩的不痛快。 一场酒吃下来,林噙霜醉意朦胧,被一群丫鬟婆子扶着上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小秦氏,和现任宁远侯顾廷煜的一点小小心意。 陈安回到府中,发现异常安静,抬手让行礼的金元宝等人起来,并问道:“怎的不见大姑娘?” 金元宝微微躬身道:“回禀老爷,大姑娘出府赴宴至今未归。” 陈安“唔”了一声,没再言语,回到房中洗漱一番,用了些茶点。 戌时的梆子响了三声,林噙霜这才携着奴仆大包小包的回了国师府。 书房内,陈安画着府傀,听着林噙霜聊今日的宴席上的趣事。 得知她与小秦氏一拍即合,相见恨晚,陈安一点都不意外。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俩都是各自家中的祸头子,能进南曲班子的超级影后。 一个演贤惠后妈,一个演为爱做小的痴心人。 林噙霜则认为小秦氏是天下第一懂自己之人。 她抽抽嗒嗒将昔日的不甘和苦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倾盆而出,小秦氏亦是感同身受,声情并茂的将自己的过往和辛酸娓娓道来。 说到动情处,二人抱头痛哭。 陈安不理解,但尊重…… 她道:“你玩的开心就好。” 林噙霜眼眸中透着狡黠:“舅舅以为我是去白吃酒的嘛?” 陈安“哦”了一声,问:“此次赴宴,外甥女可有什么收获?” 林噙霜道:“舅舅莫要小看了东京城的贵妇人们,她们的一言一行就是朝堂上各位大人的态度,是东京城的风向标,从勋贵高官女眷的神情中,我便能猜出谁家的主君是真心推崇舅舅的。” 陈安明了,自古以来,切不可小看夫人外交政策,机敏之人能从中分析出朝堂上的动向。 林噙霜又道:“舅舅法力神通,朝堂上想要追随的官员数不胜数,想求舅舅仙丹的富商和世家能从国师府排到白云观,舅舅是高人,高人有高人的风骨,舅舅不便出面的,皆可由外甥女效劳。” 陈安明白林噙霜的意思。 这几个月,国师府一直紧闭大门,不见人也不收礼,倒不是陈安高风亮节,而是他要保持得道高人的形象。 给钱就办事那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和神棍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是真的有本事,而不是招摇撞骗。 她现在毕竟是国师,要视金钱为粪土。 可林噙霜就不同了,她是国师的亲外甥女,国师府的掌家人,但她又没有什么偶像包袱。 一个后宅女子,不显山不露水,就可以通过大小宴会,或者喝茶看戏,与达官富商的女眷们达成共识。 想要得到仙丹或国师法力的人,都可以通过林噙霜和国师间接交流。 陈安想要什么可通过林噙霜的嘴说出来,林噙霜就是她的代言人,她的化身。 但同时,这一切也可以说和陈安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满足外甥女所求的好舅舅罢了。 陈安顿悟了,怪不得古代官员都要给自己找一个副手,充当自己的白手套。 送礼,敛财,办事等等,都由副手一手包办,该官员则片叶不沾身。 陈安满意的点点头,林噙霜找到了自我存在价值,心里十分畅快。 二人正聊的开心时,瑞珠端着醒酒汤进来,林噙霜喝了碗醒酒汤,清了清嗓子,又说起今日的想法。 林噙霜道:“我是舅舅的外甥女,一言一行代表了舅舅的脸面,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出口,所以准备给自己找个女军师和小跟班,今日宴席出席的都是高门显贵的大娘子和世家千金,小跟班没寻到,倒是找了一个女军师。” 古代女子生存不易,但谁也别小瞧了她们的智慧。 林噙霜本可以在国师府做一个富贵闲人,混吃等死,却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而且她真的说动了陈安,陈安听的津津有味。 林噙霜继续道:“原本我属意墨儿的婆婆,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她长袖善舞,交友广泛,对东京城大小官员和富商多有了解,但与她一番交流后发现她是个真性情之人,并不适合做我的军师。” 陈安赞同的点点头,道:“吴大娘子人脉虽广,但的确不是最佳人选,她对欲望不迫切,对你有所求,但不多,你难以和她达成共识。” 林噙霜有些惋惜,又和陈安聊起了小秦氏,她道:“原本我只听说小秦氏的名号,今日一见,发现她聪慧过人,又极能隐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东京城的女眷中有一席之地,与各府的关系相处的恰到好处,是个能人,” “舅舅不知,外甥女从前只是妾室,没有资格出府赴宴,所以看谁都眼生,人和事都不了解,若能得到小秦氏相助,那就不同了,该远了谁该近了谁,谁和谁是姻亲,谁和谁是故旧,谁和谁是冤家,小秦氏门清,收什么礼,该怎么收礼,她心里有数。” 陈安笑道:“而且你察觉到了小秦氏内心的渴望和不甘,所以你打算利用她的野望,让她心甘情愿的辅佐你?” 林噙霜眼睛一亮:“舅舅果然懂我。” 陈安放下手中朱笔,站起身在房中踱步,“咱们舅甥真是想一块去了,我打算在朝中扶持一个自己人,选定的便是现任宁远侯顾廷煜,他身子弱寿命短,空有满腹经纶却无处施展,他比旁的官员更加急迫。” 第37章 知否37 林噙霜面上有一丝为难,踌躇片刻道:“那小秦氏心里打量的就是顾廷煜活不长,爵位合该是她亲生儿子顾廷伟的。” 陈安不以为然道:“一个爵位而已,送她一个又何妨?” 林噙霜被陈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惊到:“舅舅,这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 陈安坐在圈椅上,手中摩挲着茶杯,神情自若:“若小秦氏识趣,我便向官家进言,让顾廷伟带兵增援幽州,在战场上镀层金,换个伯爵不成问题。” 林噙霜垂眸思索,陈安又道:“若小秦氏眼中只看得到侯爵,那也不算什么,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官家明里暗里给予陈安选拔官员的权力,但陈安手底下没有人,所以并没有推举任何人。 若是小秦氏得用,陈安不介意给她儿子一个殊荣。 林噙霜放宽了心,道:“有舅舅这番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安沉吟道:“趁着此次开战,让墨儿的夫婿也上战场吧,有我的天兵护着,保管不伤他一根皮毛,至少混个伯爵回来。” 林噙霜眼中迸发出惊喜,急忙躬身行礼,陈安按住她,道:“外甥女不必多礼。” “墨儿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高兴呢!”林噙霜喜极而泣。 陈安道:“梁六郎是嫡幼子,梁二郎是嫡长子,才是继承爵位之人,待永昌伯和吴大娘子百年后,梁六郎就要离开伯爵府自立门户,到了那时,他不过一个微末小官,纵然有些钱财,墨兰还是短了别人一截,不如自己身上有个爵位来得痛快。” 林噙霜泪眼汪汪,一脸感激的道:“舅舅想的周全,是真心的疼爱墨儿,墨儿她定当铭记舅舅的再造之恩!” 陈安又道:“我瞧盛家的长子很有谋算,长枫虽是庶子,但有长兄的帮助,不论是科考还是做官,想来都是无虞的。” 林噙霜擦拭眼泪,有些不痛快的道:“长枫是盛家子,盛竑和盛长柏不会不管他的,我是不用为他操心的。” 陈安叹了口气,道:“儿子天生不能与母亲共情,你也莫要感伤,时辰不早了,你又吃了这么多酒,早些歇息吧。” 林噙霜收起黯然,起身福了福:“舅舅好生歇息,外甥女先行告退。” 待林噙霜走后,陈安继续回到书案前,提笔画符傀 …… 又过了两日,宫里的荣贵妃怀胎十月发动了,在床榻上痛苦挣扎数个小时后,诞下一名康健的皇子。 官家喜得几乎要晕了过去,两行浊泪夺眶而出,当场为皇子赐名赵旭,荣封贵妃母家。 陈安抖了抖拂尘,向官家道喜,被官家牢牢拽住胳膊。 官家激动的道:“国师对朕有恩,有大恩!朕要再为国师加衔!” 陈安的国师封号前面已经坠了七字衔称,已经不能再加了。 她连忙婉拒三连,官家被拒了难改一腔热血,拉着陈安要大肆封赏。 皇后轻咳一声:“官家有心封赏,国师又实在谦顺,臣妾倒有一个法子。” 官家“哦”了一声,笑着道:“皇后但说无妨。” 皇后温声道:“听闻国师有一至亲,叫林噙霜,是国师的外甥女,是个身世孤苦的可怜女子,不如官家赐她一个封号。” 她因出手残害有孕的宫女,被官家不喜,虽未废除后位,却无权无印。 只勉强维持一个皇后的头衔罢了。 皇后心里知道,荣贵妃生子已成定局,官家的亲子继位,总比旁亲侄子继位要强得多。 但她要强了半辈子,不甘就这么服输,便借着官家封赏的机会,向国师卖个好。 倘若能改善她的境遇最好,若是不能,那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了。 官家却觉得这个提议妙极了,国师如今已经是封为可封,但功绩又实在斐然,他心里也发愁。 现在有了林噙霜这个由头,皆大欢喜。 官家当即下旨册封林噙霜为寿光县主。 待册封的旨意在东京城传开后,像一记惊雷,炸翻了整个京城的后院。 达官显贵的女眷们个个打翻了茶碗,吃惊失色,有那狭促的,专门跑了趟盛家,名义上是找盛老太太和王大娘子闲聊吃茶,实际上是去看热闹的。 朝堂上的大人们倒一脸坦然,心里明白官家此举意欲何为,国师已经封到头了,只能荫其家人了。 林噙霜跪在前院接圣旨,待传旨的内监高声唱完官家旨意,她全身似石化了一般。 县主。 寿光县主。 她竟被封了县主! 林噙霜葱白似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绷直了身子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颤抖着双手接了圣旨。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青石板上。 周雪娘狠狠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憋着一口气扶起林噙霜,金元宝从怀里掏出厚厚的荷包,递到内监手上,哥俩好似得,恭维着内监和侍卫们到外院喝茶。 自家大姑娘得了县主的封号,一众奴仆高声道贺,一浪又一浪的贺喜声,惊醒了大脑一片空白的林噙霜。 林噙霜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嘱咐瑞珠赏全府奴仆三个月银钱,又侧头对二管家道:“快去宫里将舅舅请来。” 待陈安从道教神殿出宫回府时,林噙霜还呆呆愣愣双手捧着圣旨瘫在罗汉床上。 她幻想过盛长枫中进士的场面,幻想过墨兰嫁得高门的场面,就是从没幻想过自己居然能有此荣光,被官家亲封为县主! 见到陈安进了屋,林噙霜才回了神,陈安嘱咐她将圣旨供起来,又道:“外甥女得了圣上亲赐的县主封号,此乃大喜之事,咱们国师府合该大摆宴席好生庆祝一番。” 林噙霜缓缓起身,哑着嗓子难掩兴奋:“一切全凭舅舅做主。” 陈安道:“外甥女如今是县主之尊,前程过往都该随风散去,人生是漫长的,这不过是你行至半山腰上的风景,待人待事莫要骄横,也莫要自艾自怜,墨儿也是如此,她才十几岁,心性不定,正是容易被人影响的时候,倘若被富贵左了性子,反而害了她。” 第38章 知否38 林噙霜忙止住了眼泪,乖巧顺从道:“舅舅的教诲,外甥定会铭记于心,必当戒骄戒躁,不让舅舅和官家丢了脸面。” 陈安“嗯”了一声:“你知道轻重就好。” 给了下马威,陈安又给了甜枣:“趁着这次宴席,也算是告诉世人,你就是国师府的大姑娘是掌家人,这宴席该怎么办,请哪些人,都由你做主。” 林噙霜闻言喜不自胜,问:“舅舅可会出席?” 陈安笑道:“我亲外甥女的荣丰宴,岂有当舅舅不出席的道理。” 林噙霜眉眼笑开了:“有舅舅坐镇,外甥就什么都不怕了。” “行了,你和几个管家嬷嬷看着办吧。”陈安甩甩拂尘,出了门。 陈安刚回了书房,底下人就来报,墨兰和梁晗夫妻二人来了,正在西跨院和林噙霜见礼呢。 丫鬟说完又问:“大姑娘遣奴婢来问问老爷,可要让孙小姐和姑爷过来行礼问安。” 陈安摆了摆手道:“大姑娘得了册封,让她娘俩说些体己话,你将姑爷喊来,我有话对他说。” “是。”丫鬟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梁晗满脸喜色的向陈安行礼问安。 陈安也没多废话,只告诉梁晗,自己已在官家面前为他请奏,让他领着天兵战场上走一遭。 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天将,夺几个城池镀层金,回来晋个伯爵子爵的,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梁晗本不想上战场,做那受罪的差事,但陈安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又保管能封个爵位。 他虽颟顸无能,只靠着祖上有荫,胡乱读些书粗粗习些武,家里给派了差事,混个吃喝。 但也知道爵位的重要性。 他现在荣光,皆靠着永昌伯爵府,待日后自立门户,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平白得个爵位,这是日子里想也不敢想的事。 梁晗忙跪下磕头,喜得直谢舅姥爷。 陈安扶他起来,道:“只是苦了墨儿,她挺着身子,你这一走,倒是等不到孩子出生那日了。” 梁晗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此番前往北方,是去建功立业挣爵位的,墨儿她会理解的。” 墨兰岂止是理解,简直是欢喜疯了。 林噙霜安抚道:“姑爷这一走,可不能陪着你生产了。” 墨兰眼带笑意,嘴上不以为然:“他留在这也不能替我痛,不过是跟着白熬罢了,若是真能挣个爵位回来,日后我岂不是伯爵夫人了!” 林噙霜笑着打趣道:“说不得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呢!” 墨兰倚在林噙霜肩头,柔声道:“娘,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林噙霜声音温柔,却带着深意:“只要咱们存得住气,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墨兰坐直了身子,撇了撇嘴:“娘,盛家众人还说咱们攀高附贵,世人不皆是如此,” 她不屑的道:“公公和婆母听说官家册封了您为县主,撵着我和六郎来给您和舅舅贺喜呢!” 林噙霜不以为意,淡淡道:“趋炎附势本是寻常事,咱们娘俩错就错在面上太过急色,做事不顾头尾,让人看了一场笑话,墨儿,你日后可要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藏好自己的真实想法,莫要让人轻易识破了去……” 墨兰轻轻抚摸着肚子,悉心听从林噙霜的教诲。 …… 林噙霜册封县主,国师府大肆宴请宾客,府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与国师有些交情的官员、富商携家眷提着重礼上门贺喜,林噙霜给十几个新相熟的贵妇人下了帖子。 收到帖子的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不来的,就连荣华长公主和几个郡主娘娘也来捧场。 文府和荣府两家,携全家老少齐齐整整的出现在国师府。 还有枝繁叶茂、家大业大的宁远侯和襄阳侯,几乎来了半个族。 宁远侯顾廷煜吃了回春丹,如今已是大好了,他心眼子又密又稠,得到陈安的暗中扶持后,立即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邵氏和朱氏一左一右扶着小秦氏进了国师府,顾廷炜已经和梁晗一同领兵上了战场。 小秦氏只盼着国师神力通天,让那不成气候的儿子吃了增智丹,镀层真金,得了爵位。 她和亲姐姐所生的顾廷煜为了爵位,暗暗斗了十几年,如今已全然释怀,双方握手言和,待顾廷炜封爵后,两兄弟互相扶持,共同进退。 宴席开始前,先唱了一场大戏,让众宾客乐一乐。 众人大多是第一次到国师府来,只觉得府中的花草树木并非凡木,个个精美奇特,散发着空谷幽兰的清香。 宴席开始后,宫中的皇后和荣贵妃特意派女官和内监,送来贺礼和贺词。 这二人,一个是当朝国母,一个是唯一皇子的生母,不约而同的送上大礼,狠狠给林噙霜长了脸。 有宫中贵人和陈安的加持,林噙霜此次露相大获成功,一举洗脱众人眼中五品官妾室的身份。 盛家正院 盛华兰绘声绘色的给盛老太太,和王大娘子描述国师府的盛况。 听得王大娘子险些咬碎了牙龈,盛老太太阴沉着脸满眼刻薄。 盛家众人神色各异,盛长枫一脸憧憬。 王大娘子口中发苦,酸言酸语道:“林噙霜原本不过一个破落户,投奔咱家的时候只带着箱笼一两只,如今竟也有如此荣光,老天真是不开眼!” 海氏略带笑意道:“听我娘家嫂子说,就连官家一母同胞的荣华长公主,也很给林氏做脸呢。” 盛华兰冷冷道:“谁说不是呢,你们是没见着,宁远侯和永昌伯爵府的巴结样儿,吴大娘子待墨兰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说完瞥了眼坐立不安的盛长枫。 盛长枫听着繁华热闹的场景,心里止不住的憋屈,同样是林噙霜的儿女,他和妹妹的待遇怎能差这么多! 林噙霜已经离开盛家半载了,竟一次也没派人找过他! 好似全然忘了他这个儿子一般。 盛长枫心里发恨,发誓自己定要考出个人样来。 第39章 知否39 让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开开眼,后悔小瞧了他。 盛如兰窝在王大娘子身旁,有一遭没一遭的听着,心思全在文炎敬身上。 王大娘子心粗,没能察觉女儿的变化,倒是海氏看出了端倪,她总觉得这几个月来,如兰怪怪的,特派丫鬟贴身跟着。 这一跟就跟出了个好歹来。 盛家庶出的女儿教养差,和外男不清不楚,盛如兰这个嫡亲的姑娘,竟然也是个没规矩的,和盛竑的学生文炎敬有了首尾。 海氏心里呕的要死,还得强打精神收拾烂摊子。 倘若这些个姑娘的名声有了一丝一毫的差池,来日祸害的还是她的儿女。 海氏拿了实证,只等着悄悄告知盛长柏,让他拿个决断。 盛华兰说了个痛快,又道:“果然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只是没想到林噙霜的造化这般大。” 盛竑听华兰形容林噙霜为神妃仙子、九天玄女,心驰神往,一颗色心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清了清嗓子,又细细问了林噙霜如今的穿着打扮和容貌。 王大娘子眼睛一横:“老爷,你这问的好没道理,莫不是还惦记着林噙霜那个小贱人?!” 盛竑被戳穿了小心思,干咳一声,怒斥王大娘子心眼真脏,当着孩子们的面,把他往哪去想。 王大娘子努努嘴,神情不屑,不再作声,盛竑气的甩袖离去。 盛老太太也听不下去,念了几句世道不公,便回了寿安堂。 盛华兰一脸无措,王大娘子拉着她回了内院,盛家众人一一散去。 海氏追随盛长柏的脚步回了屋,犹豫片刻,终究是将盛如兰和文炎敬的事捅了出来。 “啪!” 盛长柏紧皱眉头,恼得拍桌而起。 “如兰,如兰,”盛长柏怒不可遏,“她竟敢如此行事!” “这事决不能姑息,我要禀了父亲和母亲,今夜需得有个决断!” 盛长柏拿着证物就要出门,海氏连忙拦住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官人,打算如何和父亲母亲开口?” “娘子放心,”盛长柏微笑安抚道:“我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不好把你也牵扯进来。” 海氏这才放了心,跟在盛长柏身后去了葳蕤轩。 她是儿媳,若是贸贸然揭发了小姑娘的奸情,只怕婆母会恼了她。 这事还得是盛长柏出面才行。 好在盛长柏是个贴心识意的官人,一个眼神就明白了海氏的未尽之意。 亥时三刻,夜阑人静之时。 盛家闹得不可开交。 “孽畜!”盛竑拿起茶碗狠狠砸向盛如兰,拧着她的耳朵就要扇她。 王大娘子叫嚷着冲过去,一个滑铲撞倒盛竑,嘴上骂着:“你若打了我的如儿,我跟你没完!” 盛如兰一向胆小,此时吓得哆哆嗦嗦,连滚带爬扑到王大娘子身旁,依偎着母亲不敢抬头。 王大娘子道:“墨兰与人实打实的通奸,你都不曾打她一个手指,如今却对我的如儿大打出手,早知嫁给你狠心的郎君,当初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盛竑面部肿胀,怒道:“这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不成!姑娘和外男往来半年有余,竟一个个的都不知道!” “冬荣!” 冬荣听到动静低着头小跑进屋,盛竑眼神阴森,嘱咐道:“伺候五姑娘的全是混账玩意儿,给我照死了打!” “爹爹不要!” 盛如兰满脸鼻涕泪水,含糊不清的求情道:“爹爹,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莫要打我的丫鬟,她们都是无辜的。” 盛竑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以为你是我的骨肉,我不敢把你怎么着是吧,还敢给丫鬟求情,你可是我嫡出的女儿,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王大娘子尖着嗓子喊:“左右那文炎敬是你的学生,这事也没有旁人知晓,你让那文炎敬闭紧了嘴,捂住此事……” 盛竑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盛老太太,心里气的直骂娘,文炎敬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功名的平民。 岂是他能捂住嘴的。 文炎敬和如兰有了首尾,巴不得赶紧上门求情娶了如兰,让他罢休,此事难能善了。 一想到自己嫡出的女儿嫁给一个贫苦出身的举子,盛竑心痛不已,嘟嘟囔囔的骂。 实在是亏了太亏了。 盛竑长吁一口气,趔趔趄趄坐在圈椅上,闭了闭眼道:“事到如今,只能把如兰许配给文炎敬了。” “不可!” 王大娘子惊呼出声:“我如儿可是嫡出的姑娘,怎能嫁给个一穷二白的破举子!华儿可是嫁到了忠勤伯爵府,如儿的婚事也差不了!” 盛竑只觉得她吵得自己脑仁疼,不耐的道:“你当你女儿是我懂事的华儿?你当她还有资格挑挑拣拣,文炎敬是她自己选的,穷也好富也好,为了盛家的声誉,她非嫁不可!” 王大娘子心有不甘,还欲再说,盛如兰忙跪在地上扑通扑通的磕头,“娘,您就成全我吧,我非文炎敬不嫁!” 盛长柏没眼看这个不值钱的恋爱脑妹妹,王大娘子也只觉得心焦难耐,气的呜呜咽咽的哭。 盛竑侧头看向静默不语的盛老太太,低声问:“母亲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盛老太太没好气的道:“如今盛家是你们夫妻二人做主,五姑娘是你的女儿,你们拿定了主意就好,无需过问老婆子。” 盛竑被盛老太太噎了一顿,知道盛老太太心里头还存着气,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也没什么好再说了,便恭敬地送了老太太离开。 待众人散去,王大娘子抱着盛如兰,恨铁不成钢的哭了一夜。 嘴里喃喃道:“我的儿啊,是我把你宠的太过,你不知道当家做主的难啊!那文家可不是个好去处……” 热恋上头的盛如兰半点都听不进去,只想着自己能如愿了,只要能嫁给文炎敬,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文炎敬得了信,精心准备了一番让媒婆上门求娶。 算了八字定了日子,文家前来过聘礼,王大娘子看见聘礼就落了泪。 这聘礼实在太寒酸了些。 第40章 知否40 王大娘子嫌弃聘礼微薄挂着脸,海氏在一旁劝了劝,王大娘子却嫌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全程没给个好脸。 在盛文两家有意的加速下,很快走完了三媒六聘,选定一个黄道吉日举办婚礼。 盛如兰与文炎敬大婚这日,整个盛家只有盛如兰一个人扬着笑脸,其他人皆是垮着脸。 墨兰大着肚子不便观礼,遣人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后,便套车去了国师府。 她和林噙霜笑作一团,恨不得亲自飞到盛家看王大娘子的臭脸。 墨兰道:“那文炎敬又老又丑,一双眼睛满是算计,怎么看都不像个老实人,也是如兰傻,叫这样一个穷举子给哄住了。” 林噙霜脸上露出了得意,心里头也畅快,但嘴上却说:“我的儿,虽说王若弗咋咋呼呼的,也没个心眼,但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嫡母,出门在外你需得多敬着她,你和盛家也走的近些,莫要闹僵了关系。” 墨兰嘟着嘴不解道:“娘如今是县主,舅姥爷是国师,只有旁人巴结咱们的份上,爹爹不过是一个五品官,给舅姥爷提鞋都不配,他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女儿何必再去热脸贴盛家的冷屁股。” 林噙霜闻言变了脸色,墨兰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低着头不敢再言语,低低的喊了声娘。 “墨儿!” 林噙霜拔高了声音:“娘和你说过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怎得还听不明白这个道理!盛家再如何,那也是你正经的娘家,盛竑是你爹爹,王若弗是你嫡母,无论你成了侯夫人还是国公夫人,你都得敬着他二人,莫要让人抓你不孝的短处,纵使咱们现在得意,也不能忘乎所以,你若学不会这个道理,以后有得你苦头吃!” 见林噙霜发了火,墨兰支支吾吾的认了错,小心翼翼的哄着林噙霜。 林噙霜见女儿的可怜模样,气消了大半,自责道:“都是娘的错,娘没有教好你。” 墨兰含着泪道:“娘,墨儿知道了,墨儿以后定当谨言慎行,戒骄戒躁……” 林噙霜哄着墨兰,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左右你还小,以后这些道理娘慢慢教给你,你还怀着孕,莫要再哭了。” “哎。”墨兰乖巧的应声。 母女二人缓和了情绪,正说着体己话,下人来报,小秦氏带着两个儿媳来了。 林噙霜连忙起身去迎,心里纳闷小秦氏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小秦氏为了哄她开心,顺手干了件小事膈应盛明兰。 这一世,盛明兰没有成为小秦氏的儿媳妇,二人还是杠上了。 准确的说,是小秦氏主动发起了攻击。 她是个实干派,手底下又有些能人,很快就查清了林噙霜离开盛家的前因后果。 盛明兰和医官贺家,在小秦氏眼里什么都不是,踩盛明兰一脚,捧得林噙霜开心,对她来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 所以,她挥挥手找了地方官,放了贺弘文的表妹曹锦绣。 曹家因涉罪贪污案被发配凉州,对普通官员来说,这是滔天的重罪,对宁远侯府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都不用顾廷煜出马,小秦氏拿着名帖就办了此事。 曹锦绣在专人的陪同下,准确无误的找上了贺家。 贺弘文不忍憔悴瘦削的表妹流落街头,又在母亲的苦苦哀求和眼泪攻势下,心一软纳了曹锦绣做贵妾。 自此,贺家再无安宁之日。 林噙霜母女当着小秦氏的面,一脸矜持,待送走小秦氏婆媳三人后,墨兰捧着肚子笑的东倒西歪。 她道:“娘,盛明兰嘲讽梁晗有妾室,如今倒好,她家进了个正儿八经的贵妾,婆母的亲外甥女,这下,我倒要看看盛明兰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林噙霜脸上也多了几分畅快的笑意,勉强稳住情绪,让墨兰小心腹中孩子。 许是孩子感受到墨兰的兴奋,欻欻踹了她几脚。 墨兰激动地大叫:“动了,娘,你快摸摸,孩子动了!” 林噙霜连忙上手摸了摸,咧着嘴笑:“动了,真有劲!” 几个月过后,梁晗依旧在前线镀金,宫里的婕妤和宫外的墨兰,相继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三年后,北方战事结束,英国公等武将带着众将士和天兵,收复燕云十六州灭掉辽金。 西夏、高昌、高丽等周边小国极大震撼,立马派遣使臣求和,自愿纳贡称臣,成为大宋的附属国。 官家龙心大悦,大肆封赏,武将们的风头一时间盖过了文臣。 因国师婉拒各种封赏,官家大手一挥,赐林噙霜为寿光郡主,盛墨兰为荣康县主,梁晗为文昌伯,顾廷炜为靖安伯。 北方战事结束后,官家泄了一口气,日日在宫中教养新晋太子赵旭,无意吞并周边各国。 官家年迈,已经没了年轻时的锐气,除了教导太子,其余时间就是发展经济,扶持武将,力求留给太子一个强盛的国家。 实现大一统的丰功伟业也一并留给太子去做。 …… 朝堂上无大事,陈安在道教神殿闭门不出,潜心修炼。 官家偶尔会携太子前来问道,林噙霜也时不时带着大量珍品和名册,从后门进入。 几年飞逝,官家在睡梦中老去,太子赵旭在四位顾命大臣和陈安的辅佐下,顺利登基。 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 陈安长年累月的住在道教神殿,闭门修炼。 林噙霜依旧单身,国师府已被改名郡主府,她将郡主府上下打理的很好,丹药这条产业链也干的红红火火。 墨兰已有两子两女,和梁晗夫妻恩爱,情意绵绵。 梁晗在军中任职,墨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开了一家免费的女子学堂,教一些穷苦出身的女孩读书识字、针线女红、厨艺医术等。 她和林噙霜经常出席各大宴会,经常偶遇憔悴的盛华兰和端庄的海氏,却一次也没见过王大娘子、盛如兰和盛明兰。 这三人似乎远离了京中的大小应酬。 第41章 知否41 林噙霜手底下人打探来的消息,听说王大娘子因毒害盛老太太,被撵到宥阳老家去了。 盛老太太因年老体弱又中了毒,苦苦挣扎几个月后便去了。 教唆王大娘子下毒的康姨妈,被盛明兰亲手毒杀,惊得盛竑吓了心神,他这才明白自家这个女儿竟是个心狠手辣的,待盛老太太死后,便安排盛家门房,莫要轻易放盛明兰进门。 盛如兰怀着孕站在雨中立规矩,顶着大太阳站在院里给婆婆请安。 她被婆婆日日磋磨,孩子刚满四个月就没了,流了整整一盆的血。 盛华兰和海氏看的胆战心惊,心痛的眼泪直流,回府后带着盛家男丁和奴仆打上门去。 盛竑和盛长柏多方位对文炎敬施压。 住着儿媳的房,用着儿媳的仆人,吃着儿媳的陪嫁,磋磨儿媳掉了孩子。 文母还不知好歹不依不饶的骂着:“我辛辛苦苦把儿子供出来,叫盛如兰这个小贱人拐了去……哪家媳妇敢忤逆婆婆,哪家媳妇敢不敬规矩,想当年我怀着孕还下着地,做着全家的饭,洗着全家的衣服,偏她盛如兰身娇肉贵,这不能干那不能做的,请个安都能把孩子踹掉,妥妥的废物一个!” 盛竑被文母的胡搅蛮缠气的两眼一黑,连忙运作一番让文炎敬顶了外放的缺。 盛如兰身形瘦削,哭哭啼啼跟着文炎敬去了外地任职。 盛明兰熬死了贺母,狠下心来整治了曹锦绣,将贺家上上下下理顺了。 由于贺家子嗣不丰,贺弘文身体文弱,盛明兰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药,拼了五胎女儿,还是没生下一个带把的。 但她心性坚强,并不罢休,继续奋战第六胎。 她有一个好生养的身体,生孩子再容易不过,盛明兰坚信自己,定能生一个男宝出来! 盛长柏一步一个脚印走的踏实,和海氏琴瑟和鸣,神仙眷侣一般。 盛长枫在父亲和兄长的鞭挞下,取得吊车尾的功名,做着一个不显眼的小官,捡漏娶了一个名门出身的媳妇。 和林噙霜之间依旧是不冷不热,逢年过节时会带着媳妇儿女上门请安。 顾廷烨一身本领,却自感怀才不遇,跟着种地的赵宗全干了几年,找不到出路,又跑到了北方,参加战事。 由于去晚了,战事结束的快,没捞着吃肉也没捞着喝汤,到最后混了个五品的团练使。 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落寞,又使劲折腾了几年,依旧没搞出什么火花,四十大几,还在五品上下蹉跎。 除了丧失从前的机遇,其中也不乏宁远侯府和靖安侯府的打压。 顾廷烨见顾廷炜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混子,都得从伯爵升到了侯爵,越发急切……花光了银子买官,最后被指派到关外做了驻守边疆的将军。 …… 这日,林噙霜在院子里打理花花草草,周雪娘急匆匆的院外跑了进来,“郡主!你快随奴婢出来!” “怎么了?”林噙霜放下浇水壶,不明所以的问。 周雪娘这会也顾不上冒犯了,拉着林噙霜出了郡主府,走到大街上。 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朝着天空指指点点的老百姓。 周雪娘慌慌张张的用手指着天空,“郡主,您快往那儿看!” 林噙霜顺着周雪娘的手指,往天上看去,却被眼前所见之景象惊呆了! 天地变色、金光闪闪、仙音缭绕、仙光漫天。 林噙霜看着天际的各种异象,双腿一软,心神乱窜,就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道:“你们看,是仙鹤!它们正在道教神殿上方盘旋!” “却是道教神殿的方向!” “青天白日,霞光普照,莫不是冲虚真人修炼成仙了!” “肯定是!仙鹤来接冲虚真人了!” 京城内看到这一奇特景象的人越来越多,数以万计的百姓占据每一条大街,腿脚快的将皇宫团团围住。 新任官家朝道教神殿跑得飞快,两宫太后搀扶着宫人,紧紧跟在后面。 身处道教神殿的陈安,不紧不慢的收拢资产,夸赞9527道:“商场出品,果真精品。” 9527毫不谦虚道:“那是自然!” 陈安花了几百个积分,买了半个时辰天际仙景,待会她就要在众人面前羽化登仙。 彻底在民间留下浓墨重笔的一记传说。 收拾完行囊后,陈安换上素色仙袍,飘飘然出现在道教神殿的上空。 人群立马骚动起来。 “成仙了!” “冲虚真人得道成仙了!” “仙人!受小人一拜!” “冲虚仙人,俺给您磕头了!” 众人齐齐跪地,扑通扑通朝着道教神殿的地方跪拜叩头。 周雪娘激动万分,大喊一声:“郡主!天上的是舅老爷!” 林噙霜如梦初醒,提起裙摆朝道教神殿狂奔而去,无奈路上跪拜的人太多,她走动不起来。 梁晗忽然带兵出现,身后跟着喜形于色的墨兰和几个儿女。 墨兰早早看到了异象,派人通知了梁晗,就一路疾驰到了郡主府。 “娘!” 墨兰急慌慌的喊道:“舅姥爷就要飞升了,咱们快点,您和舅老爷还能见最后一面!” 林噙霜六神无主,由着周雪娘和几个嬷嬷拉扯着,官兵和奴仆在两旁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皇宫外。 幸亏郡主府离宫城不远。 “舅舅……” 林噙霜跪在地上,喉咙被畏惧堵塞住,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句,墨兰急了,催促道:“娘,您大点声音啊!” “舅舅!”林噙霜放开了嗓子。 周围跪倒了一片,嘴里都在大呼“神仙,真人。” 完全压制住了林噙霜的声音。 她望着仙衣飘飘的陈安,撕心裂肺的喊道:“舅舅!我是霜儿啊!” 陈安在半空中装的正起劲,忽然听到林噙霜的声音,面带笑意,朝她道:“霜儿,舅舅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人仙有别,日后再不能与你相见。” “舅舅!”林噙霜豆大的泪珠瞬间落下,捂着胸口哭喊道:“霜儿祝贺您,得偿所愿,但霜儿舍不得您啊!” 第42章 知否42 陈安挥挥手落下自己的画像,“霜儿,倘若你遇到什么难处,便在画像面前点香祈求,舅舅自会助你一臂之力,切记,非生死关头不可求。” 林噙霜摊开双手,接住画像,心中十分不舍,望着陈安,泪眼婆娑。 就在这时,天空上突然出现一道长长的仙梯,仙梯上方似乎是天庭的门户。 陈安乘上仙鹤,踏着仙梯一步一步朝天庭大门而去。 待陈安入天后,奇异的天象恢复如常。 匍匐跪地的众人呆住了,反应快的大叫道:“冲虚真人到天上去了,他位列仙班了!” 林噙霜情绪复杂,一半因失去舅舅而心如刀割,一半为舅舅修成正果而高兴。 “娘,”墨兰搀扶着林噙霜,失落道:“舅舅走了。” 同样跪地的官家和两宫太后,喊破了嗓子也没得到陈安的回应。 冲虚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得道成仙,这则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宋,成为街头巷尾热烈讨论的话题。 求仙问道、修仙得道之事已经传了几千年,可亲眼见到修炼之人飞升成仙,这还是头一遭。 寿光郡主府如今成了炙手可热的存在,不仅官家将林噙霜奉为上宾,就连达官显贵和普通老百姓,也心存敬意,时时供奉。 不仅林噙霜成了众人讨好的对象,墨兰和盛长枫也跟着沾光。 两宫太后直接定下墨兰的长女为日后的皇后,及笄后便与官家举行大婚之礼。 官家与墨兰的长女相差三四岁,二人小时候一同玩耍过,彼此之间倒也熟悉。 墨兰其他几个子女的婚事,几乎被求亲者踏破了门槛。 盛家亦是如此,求见盛长枫的人只多不少,想跟他结为姻亲的也多是高门显贵。 寿光郡主府门口日日围满了磕头的人,都想一睹仙人外甥女的风采。 大家都在猜想,冲虚真人飞升前,定会给唯一的亲人留下法宝灵器,仙丹妙药。 事实上,和众人猜测的一样,陈安给林噙霜留了几瓶丹药和保命的东西。 皇室宗亲、豪门显贵虽然眼热,但谁也不敢得罪林噙霜,不敢硬强。 毕竟人家有一个得道成仙的舅舅。 万一惹了仙人不痛快,只怕小命会立即呜呼。 过了几日,林噙霜恢复状态,立时抓住眼前破天的富贵,为自己谋划权利。 她倚仗陈安留下的人脉和丹药,挟势弄权,成为最有权势的郡主娘娘。 几年后,墨兰长女身穿凤冠霞帔,嫁入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家,成为当朝皇后。 官家与两宫太后此举既是为了与仙人结个善缘,也是为了安天下民心。 如今陈安得道成仙,收拢天下民心,官家与仙人的亲人结为姻亲,也是让黎民百姓更加顺从朝廷。 陈安青天白日飞升成仙,这事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白云观成为天下第一观,道教压倒佛教一边倒,修行的道士更加潜心,想要拜入道教的门徒数不胜数。 各大道观挑挑拣拣,只收有道缘的徒弟。 但大多数修道之人没有趁机扩大道观、发展信众,而是关起门来自顾自的修行…… 并不想弘扬道文,而是一种爱咋咋地,别耽误我飞升的心态。 …… 陈安表演完得道成仙后,乘着白鹤一路朝瀛洲飞去。 在玉石山上建了一座道场,沉下心来学习新的法术,炼丹画符,增强修行。 无为道观中的上万册古籍,已经被陈安吃的透透的,倒背如流不成问题。 同时,陈安的炼丹和炼金之术已经到了纯熟完美的境地。 观中的道丹、人元丹、天元丹和地元丹,她轻轻松松便能炼得。 因有混沌青莲的灵根相助,居然炼出了举世无双的青莲丹。 但她没有告诉统子,也没有惊喜大叫,默默收藏在自己的仙泉空间里。 在漫长的修炼岁月中,顺便为仙泉空间打造一层幻境,若真的有人想夺她的空间,也只能得到一层虚假的外壳罢了。 一日,正在修炼的陈安心中微微一动,是林噙霜在画像前呼喊她。 她掐指一算,距离飞升那日,已过去六十多年,想必林噙霜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 陈安贴上隐身符,骑着白鹤飞到京城,见了林噙霜最后一面。 林噙霜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虚弱的喊着舅舅,祈求她能将画像传承给墨兰,希望陈安能在墨兰生死关头,护住她。 这对陈安来说并非难事,便答应了此事,林噙霜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 …… 盛明兰看着一连串的女儿愁眉苦脸,伴着泪水喝下苦的发臭的药汁。 她吃下一颗蜜饯压压口中的酸味,站起身来缓解腹中不适。 心里想着事情,没留意脚下一个打滑摔了一跤。 这一跤让盛明兰躺了三日,再次醒来后换了一个灵魂。 是嫁给顾廷烨三十年,生下四个儿子的灵魂。 她接收到现在的记忆,看到自己的处境,惊惧大叫,疯了一样的跑回了盛家。 与此同时,回京赴任的顾廷烨从马上摔下来,觉醒了另一世的记忆。 人还没好全乎,嘴里念念叨叨的喊着明兰。 然后不顾一切的冲向盛府,寻找他的爱妻盛明兰。 盛府门口,盛明兰和顾廷烨不期而遇,二人饱含热泪,紧紧相拥。 引来围观者无数。 盛府和左右的邻居被热闹声吸引,纷纷出府查看,吓了一大跳,连忙把耳鬓厮磨的二人强行分开。 “二郎!” “明儿!” 二人拳打脚踢的情深义重喊着对方。 若是二八年华的少男少女哭哭啼啼难舍难分,那画面还有几分好看,两个四五十的大爷大妈上演这一出,吃瓜群众只觉得辣眼睛! 盛明兰瞅着顾廷烨从三品的将军职位眼热,把贺家搅得天翻地覆闹来了一封休书,一刻都不带耽搁的嫁给顾廷烨。 入了顾府,盛明兰傻眼了。 顾廷烨妻妾满堂,哪有她的位置。 事到如今,没了回头路,顾明兰闭着眼一头扎进顾府,开始没完没了的争宠和宅斗。 在贺家无处施展的宅斗技能,在顾家得以全面发挥。 第1章 军阀1 1920年冬,山省督军陈光祚率兵布控微山县,在此地与皖苏两军激烈交战。 盘踞山河两省的军阀趁机从大名府出兵攻打曹州,袭扰东昌、临清两地。 陈光祚腹背受敌,两面夹击之下气血攻心,寒湿侵袭从而引发旧疾,不过三日便一命呜呼,山省数万大军抬着主帅遗体败走济宁。 历城大帅府。 沈兰竹捧着丈夫的遗像跪在棺椁前,形如枯槁,面带愁容,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二姨太吴玉珠强打精神操持陈光祚的丧礼,四姨太杨咏荷揽着年幼的儿女哭哭啼啼的说:“算算日子二少爷前儿个就该回来了,这都过了两三日了还未归家,别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三姨太傅淑娴慌了,忙止住了哭声道:“二少爷是帅府的主心骨,他若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可没了活路了,外面虎视眈眈的各路贼寇,能把咱们生吞活剥了!” 五姨太杜绮鸾掐着嗓子道:“慌什么慌,二少爷是在北直隶读的军校,那是二姐亲哥哥的地盘,能出什么岔子,火车晚点这不是常有的事。” 傅淑娴瞥了眼忙里忙外的吴玉珠,小声道:“二姐只是吴总理的庶妹,而且吴总理说了哪能算,北直隶可是宋大帅当家!” 杜绮鸾没好气的道:“你们少在这乌鸦嘴,满嘴胡沁,当着夫人的面敢诅咒二少爷,小心夫人恼了扇你们的嘴!” 傅淑娴和杨咏荷齐刷刷转头看向跪地啜泣的沈兰竹,心里直叹气,若是沈兰竹真能立起来打她们的嘴倒还好了,她们这辈子还能有个依靠。 可沈兰竹身为大帅的原配夫人,还生下了帅府嫡长子,却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 如今大帅出了事,帅府正经的原配夫人完全指望不上,里里外外全靠二姨太吴玉珠撑着。 吴玉珠煞着脸应付形形色色前来吊唁的人,杜绝不怀好意之人的窥探。 她没什么心思去哄柔弱瘦削的大太太,更没时间去安抚忐忑不安的几个姨太太。 如今的历城军落了下乘,大帅府虎狼环伺,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连根拔起,剥皮拆骨,百年陈家瞬间土崩瓦解。 面对各种试探,吴玉珠镇定自若,实际上一颗心狠狠提溜起来,默默在心里求遍满天神佛,一定要让二少爷平安归来! 正如几个姨太太的揣测,帅府二少爷在北直隶遭到了暗算,身边跟着的人几乎死绝了。 二少爷也身受重伤,被忠仆陈大来背走,想方设法的藏匿,弹尽粮绝时终于与前来接应的陈副将碰上头了。 陈副将护送着二少爷上了火车,其间遭遇过两次猛烈的枪袭,损伤过半。 就在即将抵达历城的前夕,二少爷因伤势过重,已经魂归西天。 再次醒来的是陈安。 “二少爷醒了!” 彻夜照顾原主的陈大来,清晨时又困又疲打了个盹,并不知道自家少爷已经被换了灵魂,见少爷醒了喜气洋洋的高声喊道。 包厢外身穿军装的一大群人听到声音,呜啦啦的涌入包厢,围着床榻上的陈安七嘴八舌的问候。 “少帅真的醒了!” “少帅,你一定要撑住,火车已经行驶到咱们的地盘,那群宵小不敢再露面!” “少帅,您再忍一忍,咱们马上就要到历城了,历城军在前方接应,到了历城,您身上的伤就有救了!” “少帅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十万历城军还等着您带领他们给大帅报仇呢!” 十几个魁伟的士兵声音极其雄厚,吵得陈安脑子沉沉的,身上痛痛的。 陈大来看着陈安虚弱的面容,推搡众人:“你们看完了少爷赶紧下去吧,二少爷还伤着,需要静养。” 为首的陈副将一听,立马将其他人推出包厢,自己留下来跟着陈大来一同伺候陈安。 陈大来蹲在床边,细心地问:“少爷,您想喝水吗?” 陈安点了点头,凑着陈大来喂给她的水,吃了颗回春丹,先解决自己身上的疼痛,和即将流逝的生命。 吃完回春丹,面色立即有所缓和,陈大来和陈副将稍稍放心,围着陈安不停打转。 陈安闭上沉重的双眼,一边装睡一边接受记忆。 …… 这里是《军阀混战之最强姨太太》小说的衍生世界。 该小说背景以民国为主框架,作者将真实历史和架空历史相结合,虚构出一方小世界。 小说的开头是清末各地揭竿起义,消灭封建王朝后直接进入军阀割据时期,从始至终没有外族入侵。 女主是一个拥有绝世容颜和最强大脑的沪上名媛,因各种机缘巧合和盘踞江浙的年轻督军(男主)相爱,其间各种虐恋情深,误会重重,但女主越挫越勇,不惧任何风雨和阻挡,最终和男主修成正果,成为他最爱的姨太太。 男主原配是名门闺秀,若是被休只能一死,女主觉得原配可怜,决定把名分让给原配。 她认为自己不是个俗气的人,要的是这个男人的真心,而不是所谓的名分。 几年后,各路军阀因混战实力被大大削弱,南方革命军异军突起。 在女主的推动下,男主顺势加入革命军,成了革命军的二号人物,极大增强了革命军的实力,将其他军阀逐一消灭,统一全国。 原主和其父亲,就是小说里的一个炮灰。 他俩死后,山省被其他军阀瓜分殆尽,陈家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原主也叫陈安,出生在山省曹州底下的一个县,父亲陈光祚是个乱世枭雄。 清朝末年,动荡不安,陈家抓准时机,从一个坐拥万亩良田的大地主火速发展成汉族豪强,占领曹州,兖州,莱州等地。 又在各地起义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闪袭省会历城,占领省会后迅速攻下省内其他城市,一举成为山省的首脑。 经过多年混战,又因顶梁柱陈老太爷去世,陈家的势力已大不如从前。 时至今日,陈光祚麾下还有十多万历城军。 第2章 军阀2 有百十来门大炮,十几艘军舰和一个兵工厂,在一众军阀中,实力属于中上游。 陈光祚才干平平,没有攻城略地的实力,勉强做个守城之君。 虽无才能,但他样貌出众,且艳福不浅,一妻四妾个个美若天仙,共为他育有二子三女。 正妻沈兰竹,是莱芜沈家的长房长女,沈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明清两代出了十几位进士,曾有过一门三进士、父子双翰林的辉煌战绩。 陈老太爷仰慕书香门第,拿着几十万聘礼上门求娶,沈家只觉得陈家粗俗,并不理会。 还是沈兰竹自己相中了高大英俊的陈光祚,求了父母双亲,沈家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沈兰竹体弱,与陈光祚结婚多年未能有孕,后来经人介绍去了普陀寺求子,这才如愿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原主。 原主是帅府的长子长孙,自幼被陈老太爷亲自教养,偶尔去外公沈老太爷那里学一学礼乐射御书数,和四书五经文史典籍。 在陈老太爷、陈光祚和一干山省将领眼中,这就是帅府的下一任继承人,承担着接替家业、振兴山省的使命。 原主在家中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不同母的姐姐陈静容,几年前嫁给了陈光祚的结拜大哥之子。 陈静容的生母是二姨太吴玉珠。 吴玉珠虽是姨太太,但来头也不小,父亲是一个大买办,家里很是富裕且人口众多。 吴父一口气纳了十几个小妾,生了十几个孩子,其中就包括吴玉珠。 吴国阊是吴家嫡子,和陈光祚一同留过洋,觉得陈家实力不凡,陈光祚又长得一表人才,便将最貌美的妹妹玉珠许给他做妾。 吴玉珠生活在一个复杂混乱的大家庭里,混就了一副七窍玲珑心。 因沈兰竹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傻白甜,吴玉珠在陈老太爷的默许下,成了帅府的管家人。 三姨太傅淑娴的父亲是一个酸腐秀才,病了几年吃药把家里吃的一穷二白,死了没钱下葬,陈光祚英雄救美,出钱出力让傅秀才风光大葬,而后抱得美人归。 傅淑娴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亲生的女儿陈静宛同样继承了她的美貌。 四姨太杨咏荷是富商之女,因时局动乱,各地山匪横行,该富商为了给自己的商队加一层保险,特将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女儿献给陈光祚…… 陈光祚的年纪和该富商差不多大,四姨太喊他一声爹也不为过。 杨咏荷不情不愿的带着丰厚嫁妆嫁进帅府,本以为自己是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没承想对方竟是一个帅大叔,顿时心花怒放,进府没两年就为帅府添了一对龙胞胎。 分别是陈光祚的四儿子陈寅,和五女儿陈静宜,如今才四岁多。 龙凤胎出生时,陈光祚高兴地放了三天三夜的炮仗,陈老太爷看着一长串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女,含着笑闭上了眼。 五姨太杜绮鸾进门最晚,原是北平的名角,在历城登台的时候,被陈光祚一眼相中,半哄半强娶进了门。 杜绮鸾是一众姨太太里家世最低的,也没有为陈光祚生下一儿半女。 但她生的娇媚又很会做作,几乎独占陈光祚,再加上为人飒爽,向来是直言直语出手也大方,在帅府也很能吃得开。 除了年纪尚小的杨咏荷偶尔会因争风吃醋,和她闹一闹,后院其他人各有各忙,对争宠不感兴趣。 沈兰竹忙着诗词歌赋、春花秋月,吴玉珠忙着管家,傅淑娴忙着教养即将出阁的女儿。 陈光祚的后院算上的和谐,没什么作幺蛾子的,但前院可就不太平了。 和山省接壤的各路军阀个个虎视眈眈,眼馋有海有山有平原产粮大户的山省不是一天两天了。 倘若只是和皖苏两军交战,陈光祚不会败的这么难堪,他被盟军摆了一道,身边又出现了趁机作乱的奸细。 陈光祚一死,十万历城军群龙无首,只等着原主归来带他们重振旗鼓,夺回起家之地曹州市。 若没了原主这个领头羊,只怕各路历城军会立即被有心之人瓦解,陈家的势力被彻底湮灭,帅府众人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一副重担啊! 但陈安并不以为然,她在上个世界得到了最后一颗青莲珠子,已经修炼至大乘期,距离飞升只差渡劫…… 眼前这点危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陈安一直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用元婴大圆满的境界迷惑9527。 一想到9527,陈安心头叹了口气。 神域使者告诉9527,他迫切想要陈安重塑肉身的原因是,他要取陈安的心头血做药引,然后拿来炼丹。 还告诉9527,取一次心头血不会影响陈安分毫。 实际上,则不然…… 陈安用自己的分神跟着9527回了神域,将神域使者的一系列打算摸了个底朝天。 确定自己身处一场巨大的阴谋中。 从来就没有什么仙家血脉和传承…… 这一切的起源都来自天庭的一场浩劫。 魔界统领放出地狱十万恶鬼残害三界,各路神仙忙着伏妖降魔抓恶鬼。 有那么一小撮恶鬼混到了三界之外的混沌虚无之地,趁着守门人只有小猫三两只,便肆意破坏虚无之地中的先天至宝。 其中就有混沌青莲灵根的碎片之一莲花心。 莲花心因此滚下凡间,被八字特殊的陈安所吸引,幼年时期的陈安无意间吸附了莲花心。 从此,莲花心在她的魂魄中生根。 神域使者无意间从司命星君口中得知此事,随即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知晓一个秘密,混沌青莲灵根虽然已被大道毁灭,但留下了一个能够召唤灵根碎片的莲花心。 如果陈安的灵魂在三千世界穿梭,极大可能会遇见散落其中的三颗青莲珠子。 于是,就有了地狱使者喝酒误事,陈安意外死亡所引发的一系列奇遇。 归根结底,是神域使者利用陈安吸附三颗青莲珠子,等她修成正果,重塑的便是拥有混沌青莲灵根的肉身。 第3章 军阀3 混沌青莲灵根是一切灵根的始祖,拥有者能够自行领悟天地至理,掌握无尽法则,修行之路畅通无阻,有着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造化之路。 通俗点讲,拥有混沌青莲灵根,什么都不干只要会喘气,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法力和修为,成神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该灵根逆天到大道不允许它存在,借盘古之手将它打碎,其破碎的残骸化作无数强大的至宝。 凝聚灵根的莲心和莲珠,一个被保存在虚无之地,一个散落三千世界。 这是无数修仙者和仙魔神妖梦寐以求,跪地渴求的绝世灵根。 所以,三界没有不馋它的……但众人皆知,混沌青莲灵根已被摧毁。 只有少数人才能知晓重塑该灵根的秘密。 神域使者告诉9527,要想尽办法督促陈安修成正果,但他没有告诉9527,自己要的是陈安的灵根,而不是所谓的心头血。 一旦陈安被剔除灵根,那就是死翘翘,死的不能再死。 她活得好好的,可不想死。 9527尽心尽力的督促陈安修炼,不要犯错,但陈安就是有本事正大光明的躲懒。 神域使者那叫一个气啊,经常发脾气传唤9527到神域大殿中, 听他破口大骂。 骂陈安奸懒馋滑,拥有那么大的金手指,已经集齐了莲花心和三颗莲珠, 居然还能修为停滞不前! 连化神境界都没有达到! 懈怠到如此地步! 真是侮辱他专门为她开启的后门! 神域使者一整个破防,倘若当年他能有这么多挂,早八百年前就修成正果了,哪还用苦修数千年。 没用! 人头猪脑! 枉费他付出这么多心血!搞了那么多的挂! 还把好基友涂灵的无为道观借来给她用,就是头猪得到无为道观也能修成正果了! 废物! 天大的废物! 神域使者在大殿中无能狂怒。 要不是陈安魂魄中有莲心和莲珠,神域使者早就让气死仙不偿命的陈安灰飞烟灭了。 若是陈安魂魄四散,那么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唯有她羽化登仙,重塑肉身,莲心和莲珠才能化作完美的灵根。 神域使者修炼几千年还只是个金仙,他急不可耐的想要给自己改天换命。 将平庸的灵根换成排名前十的混沌青莲灵根。 他以为陈安是个傻登登的大咸鱼对此毫无察觉…… 实际上,陈安是一个从不买彩票、刮刮乐、理财、股票……不刷单、不赌钱,没有任何侥幸心理谨小慎微的人。 同事跟陈安说某某打牌赢了几千或者上万,她从不会幻想自己赢了这么多钱该有多好,只想着若是自己输了这么多钱,会有多痛苦! 陈安中二时期是一个重度被害妄想症患者,虽然年纪大了,这个症状有所减轻。 但她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什么修仙什么金手指什么灵界系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便宜给她占! 众所周知,稳赚不赔的买卖,是不会流入普通人市场的。 一切从天而降莫名其妙白得的好处,都只想掏空你口袋里的三瓜俩枣! 陈安可是下载过反诈app,上过反诈课堂的三好市民。 她一开始就不相信,只是自己当时没得选择,只能顺势而为,徐徐图之。 在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前,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神域使者被贪懒爱闲的陈安折磨的没了法子,将自己珍藏上千年太上老君炼制而成的九转紫金丹,放在陈安的系统商城中。 告诉9527一定要让陈安购买。 凡人吃了九转紫金丹可容颜永驻、长生不老,修道之人吃了立即白日飞升。 神域使者为了双层保险,还花重金从师傅手中购买了九转大还丹,这枚仙丹能在极短时间内提升修炼者的修为。 据说能让一个平平无奇的修炼者能一跃成为玄仙。 陈安就是再愚钝,磕了这两枚丹药,怎么也能重塑肉身,凝聚灵根,飞升成仙了吧! 如今,这两枚丹药正静静躺在系统商城中,等待陈安购买。 陈安想着令人垂涎三尺的仙丹,腹诽道,又懒又滑还是很有用的。 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跑断肠。 一旦吃下仙丹,就是神域使者与她图穷匕见之时。 陈安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她要给神域使者上演生动的一课——什么叫人心比鬼神还可怕。 就算真的打不过神域使者,陈安还有后招。 …… 陈安打发走了陈副将和陈大来,借着上厕所的空打开商场浏览起来。 9527殷勤道:“安安,这两枚乃是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得几百年才能炼成一颗,这可是三界打破了头的无上至宝,吃了立即能飞升的!你不买可就亏大了!” 陈安在心里吐槽道,就9527这浮夸的表演,就是傻子也知道其中定有问题。 实习系统果真不靠谱。 陈安吐槽归吐槽,面上工作还是要做的。 她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买,可你看商城的标价,就是把我全部家当都卖了也买不起啊!” 9527噎住了,不由怨念神域使者,定价定这么高干什么,不知道陈安是个超级抠门的人吗! 就算是能成仙,但如此天价,陈抠抠怎么舍得! 陈安道:“太贵了,我再多穿几个世界,努力攒一攒,飞升是早晚的事,急什么。” 9527:“……” 得了,它又得去神域挨骂了,哎! 9527做足了心理建设,认命似的飞到神域大殿,接受神域使者冲天的怒火! 神域使者骂归骂,着急上火也没办法。 商城定价是上头统一筹划,他只是监管,无权改动……只能等着陈抠抠攒够了钱赶紧买了吞下。 陈安打发走了9527,用神识瞄了一眼泡在仙泉里的水木莲花剑、锁仙链和杀魔斧。 效果已经凸显。 锁仙链和杀魔斧是陈安自己做出来的法器,资质比较普通……但谁让她有挂呢。 在仙泉里泡个上百年,大罗神仙都能被砍个稀巴烂,更何况区区一个金仙。 想挖她的灵根,下辈子下下辈子多少辈子都没门! 第4章 军阀4 陈安欣赏了会儿满满当当的空间,装作忍着伤痛艰难提着裤子的模样出了厕所。 陈大来立即上前搀扶,陈安顺势坐在软包沙发上,问:“到哪了?” “回二少爷,还有一刻钟就到站了。”陈大来回道。 陈安“嗯”了一声道:“待会下车的时候,你们不要搀扶我,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切等进了帅府再说。” 陈大来面色担忧,心痛的看向陈安的伤口,陈安轻斥道:“做好表情管理,莫要让旁人看出端倪。” “二少爷,您也太惨了,”陈大来抹了抹湿润的眼眶,“这么重的伤,您自己能走吗?” 陈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若是让有心人看出我受了重伤,只怕就要内外勾结反了陈家了。” 陈大来又抹了抹泪,扯着嗓子哭:“他们敢!吃着陈家的饭还敢砸陈家的锅不成,老太爷和老爷对他们可是有大恩的!” 陈安堵住灵敏的耳朵,不耐的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哪来这么多猫尿!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你哭丧呢!” 陈大来哭的更凶了:“少爷,您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老爷说了,不吉利的话让您少说!” “呸呸呸。” 陈大来连呸三下,拱起双手望着天道:“各路神佛,定要保护我家少爷平安无忧活到九十九!” 陈安阵阵无语,活到九十九,莫不是在诅咒她。 “行了行了,”陈安呷了口茶道:“赶紧收拾收拾行李和你的脸,火车就要进站了。” 陈安学着原主的口气说话:“若是露了馅,二姨太非得抽死你不可!” 帅府里管事的是二姨太吴玉珠,她对待下人一向严厉,府里的主子们都是拿她的名号吓唬人。 陈大来一听二姨太三个字,连忙噤了声,老老实实的收拾行囊,跟在陈安身后下了火车。 陈安享受了一把全城戒严、道路限行、警车开道,在声势浩大的拥护下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大帅府。 帅府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朱红色的大门上挂满了白幡,一排排的白灯笼在寒风中摇曳。 阖府上下齐刷刷穿着白色孝衣跪在院子两侧,陈安入府便是一眼白。 “二少爷回来了!” “大夫人,二太太,二少爷回来了!” 杜绮鸾最先反应过来,她扶起精神萎靡的沈兰竹,大喜道:“大姐!二少爷回来了!” “安儿!你可回来了!”沈兰竹爆发出尖锐的喊叫声,三步并两步扑到陈安身上,失声痛哭。 陈安连忙安抚了她几句,给她擦了擦眼泪。 “二哥,二哥!”四岁多的陈寅、陈静宜两个小萝卜丁像个炮弹一样冲出来,一左一右抱着陈安的大腿。 双胞胎年纪尚幼,但也明白自己的爹没了,以后只能靠哥了。 因陈安迟迟未归,府中氛围紧张,从奴仆到主子姨娘,个个忐忑不安。 众人焦灼的情绪极大影响了双胞胎,他们似乎明白了哥哥活着的重要性,时不时就要问一问二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会儿子见到了陈安,嗷嗷大叫,抱着陈安大腿不肯撒手,哭声震天响。 傅淑娴擦拭眼泪,高兴地道:“谢天谢地,二少爷可算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静宛,”傅淑娴推了推跪坐在蒲团上的女儿,催促道:“这几日,你不是时时念叨想哥哥嘛,如今你二哥平安归来,你快去瞧瞧。” 杨咏荷止住眼泪,颇为不爽的看了一眼傅淑娴,阴阳怪气道:“寅儿,宜儿盼哥哥盼的望穿秋水,惦记哥哥连饭都吃不下,我可没见着三小姐有念叨过二少爷。” 傅淑娴嘴笨,被人明晃晃的阴阳,也只会把气撒到女儿身上:“榆木脑袋!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两个毛娃子会献殷勤!” 陈静宛最烦自己姨娘搞一这套,任她如何推搡也不愿意动,直到看见大姐陈静容起身,才捶了捶腿,缓缓起身出了门子。 应付吊唁宾客的吴玉珠听说陈安回来了,脚下生风走得飞快,推开众人挤到陈安面前,红着眼眶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安道:“二姨娘,你辛苦了,若是帅府没有你的操持,只怕等不到我回来,就散了。” 吴玉珠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声音沙哑道:“二少爷,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情愿啊!” 陈安被哭的没了法子,又轻声哄了几句。 傅淑娴跪在灵堂前,两眼巴巴的往外看,杨咏荷嘴一撇道:“把眼珠子看掉了都没用,二少爷跟前哪有咱们几个上前的份儿,老老实实给老爷哭灵吧,兴许二少爷见咱们诚心,能待咱们好点。” 杜绮鸾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四姐,现在二少爷安全无恙的回来了,正是高兴的时候,你不刺挠别人几句会死啊!” 杨咏荷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包子样,只会窝里横,朝三小姐耍威风,三小姐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姨娘,真是倒霉!” 傅淑娴细白的脸涨得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侧过身子默默垂泪。 屋外沈兰竹还抱着陈安哭的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泪珠泄洪一般流下来,陈安实在搞不懂她哪来这么多眼泪可流。 陈大来担心陈安身上的伤势,拉过吴玉珠小声嘀咕了两句,吴玉珠听完变了脸色,连忙上前强拉硬拽拖走沈兰竹,又安排两个丫鬟抱起双胞胎。 挂件被拖抱走,陈安得以脱身,和大姐陈静容、二妹陈静宛交汇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信步走入堂厅。 跪在棺椁前替原主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陈副将悄悄接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在条件简陋的手术室里为陈安做了一场取弹手术。 托回春丹的福,陈安恢复的不错。 几乎是取出子弹的瞬间,她就好全乎了,怕身边人看出端倪,还佯装有伤的样子。 陈安躺在床上养伤,沈兰竹、吴玉珠和陈副将,以及陈光祚的心腹董其章、叶元圭、陈狄英等人进了屋。 第5章 军阀5 董其章率先开了口:“少帅,老帅的葬礼怎么办,现在得拟个章程出来。” 陈狄英性子急,不等陈安开口,便道:“这有啥好说的,就按最高规格来,要多轰动有多轰动,必须让老帅热热闹闹的走。” 叶元圭沉思片刻,赞同道:“老帅戎马半生,人生的最后一程咱得办的盛大隆重。” 董其章搓了搓手,咬着牙说:“谁不想让老帅风风光光的走,可眼下咱们吃了败仗四面楚歌,那群投机的王八羔子摆起谱来,该缴的军费是一个不缴,将士们没有粮饷,拿啥给老帅报仇!” 陈副将愤愤道:“曹州可是咱得发家之地,沈大哥就要撑不住了!” 陈光祚之死令曹州被围困的局面越发紧张,带兵守城的历城军将领沈又清,是陈光祚的妻弟,已经连发数封电报告急。 山省经济上受到多方挟持,眼下不仅军费瘸手,财政方面更是赤字。 没有钱的军阀寸步难行。 但替了原主的身体,陈安自然要善待他的父母。 陈安待众人一一发表意见后,一锤定音,办!大办特办!这场葬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 吴玉珠也道:“老爷生前最要面子,若是走的太寒酸,怎么能走的安生。” 沈兰竹的关注点和旁人不同,她坐在床边,拉着陈安的说哽咽道:“儿啊,别想着给你爹报仇了,打仗是要掉脑袋的,赶明儿你发个下野的电报,发了电报,那些人不会追着你不放的!” “嫂夫人!”陈狄英拔高了声音,粗声粗气的道:“少帅担着整个山省,十数万历城军,怎么能下野呢!这不是胡闹吗!” 沈兰竹声音尖锐:“我不管什么山省什么历城军,我只要我儿子活着!” “没有少帅,历城军就是一盘散沙,风一扬就得散,还怎么给大哥报仇雪恨!”陈狄英想起躺在棺材里的陈光祚,立马变得哽咽起来,说着说着涕泪横流。 他哭,沈兰竹也哭,一时间整个屋子哭声遍野。 沈兰竹带着浓浓哭腔道:“就算报了仇,光祚也回不来了,不能再把安儿这条命搭进去!” 陈狄英急了,用粗糙的手抹了把沾满泪水的脸,站起身就要与沈兰竹掰头,叶元圭见状连忙拉住他,让他闭嘴。 陈安示意吴玉珠把沈兰竹拉走,沈兰竹越发哭的厉害,陈副将和吴玉珠半哄半推将她拉走。 待沈兰竹走后,几人说起了正事,并临时成立治丧委员会,陈安道:“眼下除了出殡还有一个紧要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兆杰目光灼灼:“少帅指的是何要事?” 陈安缓缓坐起身,抬起双眼扫视众人,“微山一战惨败,曹州苦苦支撑,历城军缺药少粮,武器也不够先进。” 陈狄英长吁一口气,悲戚道:“谁说不是呢,好多士兵没了子弹只能肉搏,一连半个月连荤腥都不见,见天的吃刷锅水,个个骨瘦嶙峋,能打得过谁!” 董其章推了他一把,神情不忿道:“狄英,你也太口无遮拦了!怎么能在少帅跟前这么说话!” “我说的句句属实,”陈狄英瞄了一眼陈安,嘀嘀咕咕道:“我是少帅的堂叔,我肯定要跟他说实话的嘛!” 陈副将默默接了一句:“拐弯抹角的堂叔,马上就要出五服的那种。” 陈狄英:“......” 陈安咳了两声,拉回众人视线:“欠了多久的军饷?咱们还剩多少银钱?” 徐兆杰从怀里掏出账本,当场算了起来,其他人一脸懵,怎么还有人随身带账本的。 半个时辰后,徐兆杰给陈安报了一个准确的数字,陈安心里有了数,安排他将发完军饷的所有现银抬进帅府,陈安要拿来采买全面武装历城军。 “眼下是隆冬时节,农作物大多还未成熟,如今外省的粮药进不来,省内存粮存药仅够老百姓自己嚼用,大户皆是墙头草,只怕得强买强卖了。”董其章压住怒火,向陈安解释起缺药少粮的原因。 陈狄英也愤慨道:“苟日的骑墙派,当初咱们历城军辉煌的时候,他们巴着舔着,现在老帅走了,一个个装起了大爷,老子迟早一枪崩了他们!” 他是跟随陈老太爷起家的老人,又和陈家沾亲带故,说话一向随意。 陈安等他发泄一通后,淡淡道:“我有几个做二道贩子的洋人朋友,武器粮药的事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她有商城,只要有钱,航空母舰都能买得到。 在场众人听到陈安打了保票,个个都放了心,将报仇的事先放一边,先将陈光祚的葬礼办了,再支援曹州等地。 ...... 北风呼啸,陈安披麻戴孝捧着陈光祚遗像走在队伍中间,前方开路的是黑白无常和引路的金童玉女,还有诵经的僧道、吹鼓手、打击乐等。 陈安身后是巨大的棺椁、送殡的亲友,以及山省各市政府的官员,亲属大多穿着孝衣,客人扎着白孝带,官员身着白孝袍,队伍最后是仪仗队和卫兵。 历城数十万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含泪为陈光祚送行,将宽阔的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出殡前,帅府还曾出现过不少不速之客,大多是各地军阀派来吊唁的代表。 他们面色阴鸷,看向陈安的眼神透着不友好的打量,陈狄英等人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当场杀了这几人祭老帅的亡魂,被董其章、叶元圭二人制止,劝大家一定要冷静。 陈安垂下眼眸,心头冷笑, 等着吧,她迟早要帮原主将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 徐兆杰前脚将一箱一箱的金银抬进外院书房,后脚吴玉珠也打对了些府银送了过来。 陈安从木箱子里取出一块银圆,充进商城。 一块银圆兑换了五百积分。 一比五百的比例。 也就是说现在的一块银圆值后世的五百块钱。 陈安看着眼前几十箱的金银,放宽了心。 看来不用自己垫钱了。 她将金银全部换成积分,手指飞舞开始大采购! 第6章 军阀6 山省人大多以面食为主,馒头、煎饼、火烧、烧饼和面条等,其中馒头是吃的最多的。 几乎家家都吃大馒头,吃不起白面馒头的就吃杂面、黑面、地瓜面和玉米面做成的。 虽然大多数人以面食为主,但也有少数人爱吃米饭,所以馒头和大米都得买。 陈安回忆了下这时候的军队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大米1.5斤,干菜2两、罐头肉4两、咸菜2两、酱油4钱、食盐3钱…… 但实际上军队伙食根本达不到这个标准。 往往主食是大米掺着杂粮,里面偶尔还会混着沙子和粗糠,一个月能吃两三回肉,副食几乎不存在,大多时候是吃着沾一点猪油,青菜萝卜和咸菜熬煮的大锅炖。 食物虽然不像样,但能照饱了吃。 就冲着能吃一顿饱饭和每月几块大洋,很多人选择当兵,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待遇最高的是占据东三省的奉系军阀,以及最富有的江浙军阀,其他几个省份的军阀部队吃的都差不多。 别管好赖,能吃饱就行。 但陈安现在拥有1比500的兑换比例,伙食标准必须得超越东三省和江浙。 山省一块银圆能买20斤洋面粉,或者30斤大米,猪肉能买8斤,白糖能买17斤。 一块银圆兑换成积分后,是500积分,能在商城买普通大米200斤,或者220斤白面面粉,猪肉能买个40多斤,换成白砂糖是125斤。 暴力啊! 陈安觉得自己当个二道贩子卖糖卖米也不错,妥妥的发家致富之路。 扯远了。 陈安搓搓手指,在面板上搜索了一番奉系军阀的待遇,比对着囤粮囤药。 买了几百万斤主食,精米精面对半,数量听着很吓人,可也只够十来万人吃一个月的。 选购后,陈安选择了符合现在时代的包装袋,然后投放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 到时候商城会根据宿主需求,派人送货上门。 陈安选择让洋人装扮的车队送货上门,迷惑历城军将领和帅府众人。 买完主食买时蔬,考虑到现在是冬季,陈安买的大多是大白菜、白萝卜、韭菜、土豆、红薯、粉条和芹菜。 小葱、姜、大蒜、茴香、盐、醋、酱油等调味料也买了不少。 至于荤菜,陈安一口气买了十几万斤猪肉、五万斤鸡蛋、五万斤腊肠,还有一些牛羊鸡鸭和腌制的鱼。 牛羊买的少些,因为这时候牛羊比较贵,也不容易能买到那么多。 鸡鸭则买的多了些。 在寒冬时节吃上两个大白面馒头,配着一盘猪肉白菜炖粉条,和一锅小鸡炖蘑菇,再喝上一碗熬出米油的大米粥。 或者白米饭上铺着腊肠,配着韭菜炒鸡蛋吃,也很不错。 那画面想想就很美。 陈安给自己士兵的标配是,早上红薯大米小米粥,每人俩鸡蛋包子不限量,配菜是油炸豆腐和咸菜丝等。 中午和晚上四菜一汤外加主食,四个菜需得是两荤两素。 逢年过节额外加餐。 买粮食的时候,陈安大手笔买了上百万箱罐头,有肉罐头,也有黄桃罐头,这些副食偶尔可以拿来改善改善伙食。 除了这些之外,适合野外作战的食物,陈安也顺手买了不少。 买完粮食买药品,不拘中药还是西药,陈安都买了足够的量。 这些东西,商城必须得配一个超豪华车队才能拉完。 解决完粮药,陈安开始看枪支弹药。 商城里的木仓械弹匣不算贵,便宜的几百块千把块就能买,比较着名的ak,两三千就能买。 冲锋木仓、机关木仓、轻机木仓、狙击木仓和重机木仓就比较贵了,大部分价格超过五位数或六位数,七位数的也不少。 据陈安所知,历城军采购一支汉阳造步木仓的价格是二十八块银圆,老式套筒枪大约十三块银圆。 用银圆兑换积分在商城买武器肯定是划算,除了价格便宜,商城出品的木仓械,在质量上要远远超过市面上能买到的一切热武器。 陈安花了200个积分,购买了商城精心搭配的选配方案。 从手木仓、冲锋木仓、突击木仓到重机木仓、高射木仓,陈安通通买了个遍。 价值八位数的超硬核机木仓,陈安也买的毫不手软。 除了枪械子弹外,还有各种类型的火炮、坦克和反坦克装备等。 武器装备采购完之后,又添置了几万件棉衣,买到最后余额也所剩不多了。 陈安选择好运输路线,就关上了商城面板,闭上双眼歇一歇,她马不停蹄的买了好几个小时,比双十一凑单还累人。 刚合上双眼,陈大来就敲了敲门,隔着门窗唤了声“二少爷。”陈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进来。” 陈大来脸上透着喜气,“二少爷,四姨太的兄长杨大爷来了。” 陈安“哦”了一声问:“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陈大来咧开嘴笑了,高兴地说:“杨大爷可不是空手来的,他带了二三十个榆木箱子,几十个壮汉担着,看起来沉甸甸的。” 陈安明了,这是散财童子送钱来了。 她穿上大衣,走出门子,到前厅会客。 四姨太的兄长杨树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仪表堂堂,谈吐儒雅,单从外表看不像个走商的,给人的感觉反倒像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 丧礼过后,杨树骢立即收拾了钱庄上的所有现银,亲自跑了一趟帅府给陈安送过来。 山省行商的商户大多受历城军保护,他们按照体量缴纳不同的军费,陈光祚一死,这些商户立马改变以往殷勤的态度,变得摇摆不定。 杨树骢和其他商户不同,自从杨父将女儿杨咏荷嫁进帅府,就已经和陈家挂上了钩。 他们投了太多原始资本疯狂下注陈家,一时半会不舍抽身,见陈安平安归来,就立时收敛了小心思,老老实实送上军费。 陈安毫不客气的收下价值50多万的金银,与杨树骢寒暄了几句,就十分贴心的给杨氏兄妹腾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第7章 军阀7 秋棠苑。 杨咏荷略带担忧的问:“哥哥今日带的银钱未免也太多了吧!家里可周转得开?” “家里所有的现银打对打对全在这了。”杨树骢一改方才的云淡风轻,脸上多了几分为难。 杨咏荷眼皮狂跳,更加忧心道:“大帅走后,帅府风雨飘摇,二少爷年纪轻轻,还不知能不能担起重任,哥哥下这么大血本,怎么没给自己留点后路?” 杨树骢叹了口气道:“妹妹你久居内院,一向养尊处优,不知如今世道艰难,若是没有靠山只有几个银钱,能被人里外扒三层皮都不止,” “如今山东省被皖苏和晋豫四省的军阀围困,行商之路根本走不通,唯有与历城交好的北直隶畅通无阻,还有海上,这一切都得依仗帅府才能行得通,若是帅府不保,咱们杨家再去哪儿找这么一个大靠山做后盾。” 说完一长串话,杨树骢思虑再三,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咱们往西和南下的商队都被拦截了,如今货物被扣押伙计生死未卜,现在山省动荡不安,生意越发难做,如今只能祈祷少帅能重振历城军,守住陈家这点家当了。” 杨咏荷闻言咿咿呀呀哭了起来,含糊不清的问:“二少爷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挑起整个山东省?” 杨树骢知道自家妹子性子不强,便安抚道:“就算历城军真的惨败,二少爷只需发个电报宣告下野,往租借一躲即可,以帅府的家资,就算当个寓公,也足够寅儿宜儿享用一辈子的了,” “更何况陈家统领山省十数年,就算一时不得意,社会地位还是在的,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这些军阀都讲究个人情世故,只要二少爷顶着门户,没人会赶尽杀绝。” 他怕杨咏荷病急乱投医,又重重的说:“你为帅府生下寅儿和宜儿两兄妹,只要安守本分把俩孩子带好,帅府就有你的一席之地,陈家厚道不会亏待你的,” “咱们和陈家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陈家转败为胜守住地盘,才有咱家的好日子过,冲着寅儿和宜儿,二少爷多多少少都要顾念着点,他这样身份的人,指头缝里露一点就够咱家忙活的了。” 杨咏荷想着一双儿女和陈家昔日的威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 三日后,陈狄英目瞪口呆看着绵延不绝的商行车队,惊奇不已的问:“少帅!你这是端了天庭老爷的库房吗?” “乖乖!”一向沉稳的董其章也站不住了,转头看向陈安问道:“少帅好大的本领!这,这是怎么买到的?”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陈安,虽没发出声音,但眼神个个又惊又喜,透着浓浓的求知欲。 陈安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胡乱扯了个理由:“我认识几个比较厉害的朋友,他们在国外有着广袤的市场,价格也公道。” 现在世道乱,投机的洋人也很多,他们门路广只认钱,什么都敢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深信不疑,“少帅在外求学能交得这般厉害的朋友,真是不枉费老帅的一番栽培。” 陈狄英抚摸着迫击炮,怀里抱着冲锋木仓,高兴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崭新光滑的武器,瞬间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有了这些德式美式家伙武装将士,什么仗打不赢,陈狄英此刻信心满满,恨不得立时端着新武器上战场。 从洋车队手里接收到物资后,历城军立马兵分几路,送往驻扎在各地的军队,尤其是饱受战火摧残的曹州、临清等地。 几日后,历城军上下一片欢天喜地。 他们怀里揣着沉甸甸的军饷,吃上了从未吃过的丰富大餐,受伤的士兵迅速得到了救治。 各地的伙房管事都在喋喋不休的重复一句话:“少帅说了,以后咱们顿顿就这个标准,菜量管够,吃饱为止!” 捧着大碗吃得头也不抬的众将士,一个得空回话的都没有。 一阵风卷云残填饱肚子后,才开始议论起来。 “陈家不愧是大善之家,少帅有乃父遗风,对咱们可真好,有这么好的粮食吃还有这么珍贵的药治伤!” “我看少帅比老帅还厉害,能一下子弄来这么多白花花的大米,这么好的大米,他竟然眼皮都不眨舍得拿给咱们吃!” “你们看那白面没有,里面一点杂质都没有,白的像雪一般,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白的面粉嘞!” “还有那五花肉,我刚瞅了一眼,层层分明一看就是刚宰的鲜猪!” “猪肉算什么!我方才还看到了一大坨牛腱子肉,伙夫说晚上吃牛肉面,牛,肉,面!” “实实在在的白米饭,还有熬得浓稠的小米红枣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白的米饭配腊肠哩,真香!这放在过去,也就皇帝吃得!” “少帅年纪轻轻心却极善,像老帅一样爱兵如子,我就是死了下辈子都还要追随少帅!” “依我看,老帅虽好,但没有少帅有本事,咱们有福了,跟着一个心善又有本领的督军,历城军要崛起了!” “是啊,是啊!” …… 曹州等地接到支援,已经发起反攻,将敌军暂时打退。 陈安在指挥所新成立一个作战部,底下有办公厅、参谋部、战略部署规划和后勤保障等部门。 由她担任部长,董其章、叶元圭担任副部长。 另外成立了海陆空和辎重兵四个司令部,她任总司令。 现在历城军兵种较单一,海军和空军极少,还有待发展。 不过这不急,陈安的当下之急是发展山东省、打退敌军、保住地盘。 除此之外,陈安还大力拨款成立调查科,培训特工人才,渗透到各地收集可用的战略情报。 此后,众人改口,称呼陈安为督军。 她正式接棒家族企业,成为山省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拥有绝对的行政权、财政权、官员任命权,以及征收税收、调动军队等。 第8章 军阀8 窗外大雪纷飞,陈安和历城军主将们围成一团吃着火锅,热火朝天的讨论战略方向。 晋豫两省的督军陆文涛却大为光火,啪啪啪甩给手下十几个巴掌。 打的人晕头转向,巴掌印遍布全脸。 “历城军的火力怎么这么猛了!他们用的什么枪什么炮!”陆文涛火急火燎的问。 拿着公文的手下慌里慌张道:“不知道啊,数日前他们还龟缩着不敢出来,连饭都吃不饱,沈又清整天忙着给陈光祚哭丧呢!” 站在一旁的副将焦灼道:“这两日不知怎的,沈又清犹如天助一般,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大帅!咱们损失惨重啊!” 陆文涛恼火的骂了几娘,语气不善道:“陈安那个小崽子的命真大!这么多明杀暗杀都没把他搞死!一群废物点心! 折腾了大半天,人家连点皮都没破,好模好样的回了历城发起反攻了!” 陆文涛使劲挠了挠光秃秃的头壳,一想到花了那么多钱买了杀手,就痛心不已! 这些杀手号称什么百步穿杨,钱一到账保管对方命没有。 屁! 杀了个寂寞! 他为了能在北直隶畅通无阻的刺杀陈安,上上下下光是打通当地官员就花了不知道多少钱! 通通都是废物! 如今全打了水漂,陆文涛一整个大破防! “大帅!” 一个参谋长放下电话,脸色煞白道:“前线来报,历城军火力太猛,张家坡……丢了!” 陆文涛:“!!!” 下了重本袭击曹州,结果曹州没拿下,反倒让人家占了自家地盘,气煞人也! 士可忍孰不可忍,陆文涛忍不了了,电话指挥前线,全面发起进攻,一定要把自家的堡垒夺回来! 此举正中沈又清下怀。 紧急培训几日的坦克兵开着坦克冲在最前沿,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历城军反败为胜的消息传入历城,原本左右摇摆的墙头草立马坐不住了,备上军费和厚礼排着队前往帅府,以求面见陈安。 陈安银钱全部收下,富商乡绅一个不见。 有了这些人的支援,她的腰瞬间粗壮了不少。 刷刷刷,又买了不少坦克和装甲车。 陈安思虑再三,还是买了轰炸机。 轰炸机虽然贵,但好使,威力巨大。 不过这玩意不能多买,虽然山省有自己的飞机和飞行员,但飞行员的人数少得可怜。 买多了也没人会使。 陈安在心里默默感叹,人才培养……任重而道远啊! …… 众人抚摸着新型武器爱不释手,叶元圭眼热的看向轰炸机惊叹连连,“督军的朋友真是神通广大,德式最新的轰炸机都能搞来!” 他红着眼眶看向陈安,“督军,咱们如今的武器装备胜过以往十倍,仅仅是将陆文涛打退,多少有些不甘心啊!” 陈狄英啧啧称奇道:“新式武器的魅力果真不同凡响,连老叶这文弱书生竟也主战?” 叶元圭瞥了他一眼道:“老帅死的冤屈,历城军上下谁不想割了陆文涛的脑袋为老帅雪恨!” 一提到老帅得死,众人垂头耷眉的默默不语,陈副将匆匆敲门进入议事厅,向陈安汇报道:“督军,沈将军发来电报,说有九成把握拿下大名府,是否全面进攻,请督军示下!” 陈安立即道:“电告沈将军,让他速速拿下大名府,莫要和陆文涛纠缠,也不要吝啬重武器,打光了拼光了咱们还多的是!” “是!”陈副将高声应道,行了个军礼退出议事厅。 负责后勤保障的徐兆杰沉思片刻道:“督军,咱们拿下大名府固然是能气一气陆文涛那个老匹夫,可徐州和海州,才是咱们历城军的重中之重啊!” 董其章紧随其后,眼神炙热,“徐州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若咱们能得了徐州,再兵分两路占据两淮,便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继而拿下整个江南!” 话音刚落,议事厅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家都对攻占徐州有着难以想象的热忱。 “仇之禾用重兵把守徐州,并设立高级军事指挥所,就是想最大程度加重徐州的防线,想破徐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叶元圭打量着陈安的脸色,适时泼了一盆冷水,为众人降降温。 陈狄英不耐烦道:“北国锁钥,南国门户,老太爷和老帅做梦都想拿下徐州,一旦徐州落入咱们手中,剑指江南指日可待,就算啃不下江南这块硬骨头,咱们至少掌控了中央枢纽的主干道。” 众人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小声议论。 “咱们刚缓过来,就去打徐州是不是太心急了?” “咱们正和豫系军阀打得火热,北直隶的态度暧昧不明,若是此刻贸然攻打徐州,会不会腹背受敌?” “徐州还是太冒险了,仇之禾老奸巨猾不是个好惹的。” “要我说,不如就和陆文涛死磕,你看他靠着豫省平原和晋省矿山,富得流油。” “你还想打掉陆文涛,吃下晋豫两省不成?太敢想了吧?” “督军连轰炸机和坦克都搞来了,如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 议事厅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一般,陈安面无表情敲了两下桌子,大厅瞬间安静如鸡,齐刷刷将目光转向她,等待示下。 权力,这该死的魅力。 陈安又再一次爱上了开会。 她清清嗓子道:“陈将军带两个师增援曹州,叶部长北上巡视边防,董部长带先遣军行至海州等待,徐兆杰司令坐镇大后方,我亲自率三万人进攻徐州!”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陈安又道:“徐州不仅是我爷爷和我爹的梦想,它对山省的发展至关重要!拿下徐州,咱们进可攻退可守,两相皆宜!” “好魄力!”陈狄英抚掌大笑,赞道:“督军不愧是陈家儿郎!” 叶元圭小心翼翼的问道:“督军只带三万人进攻徐州,人数是不是太少了?” 陈安道:“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徐州,人多反而冗长,不给其他几方联合围困山省的机会!” 第9章 军阀9 如今天下大乱,战争不断,各路军阀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历城军学张士诚偏安一隅迟早被人瓮中捉鳖,逐一吞掉。 陈安现在不能顾及战火是不是能影响到百姓,她要开疆扩土迅速扩张地盘,拥有足够多的枪杆和军队,才能在乱世博得话语权。 继而能够大刀阔斧的改革,治理各大城市,让老百姓过上富足的小康生活。 陈安的斩钉截铁让一干人等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们相互谁不服气谁,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感念陈老太爷的恩情,心甘情愿的跟随陈家,服从陈家家主的命令。 当然,这一切还得是陈安自身强大的原因,若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恐怕在座的没有一个是鞠躬尽瘁的诸葛孔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原主的记忆中,只有陈族本家人是真情实感的为陈老太爷和陈光祚卖命,忠心耿耿。 会议结束后,陈狄英激动地拦住董其章等人,“督军居然能搞来全套的德式装备,还都是最新进的武器,现在又同时对两边邻居开战,咱们历城军怕不是要开疆拓土,成为一方霸主了!” 叶元圭还算镇定,劝陈狄英冷静冷静,莫要激进,董其章倒是赞同的点点头:“咱们有足够多的粮药,崭新如铁的枪支弹药,又有坦克开路,轰炸机和榴弹炮环绕,重机枪和机关枪不心疼的可劲突突,什么都有了,还怕拿不下大名和徐州吗!” 陈狄英越发兴奋,“老帅垂涎徐海两州十多年了,咱们督军孝顺呀,这是想能拿下两州以慰老帅在天之灵。” 其他几人被陈狄英一点拨,纷纷悟到了真相,全跟着点头称赞:“督军是至孝至善之人,老帅生了个好儿子啊!” 被众人猛夸的陈安:“......” 这马屁拍的令人猝不及防。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回到帅府,打开系统收集徐海两州的战略情报。 前期准备妥当,后期才能闪袭两州,以最快的速度在墙头上挂上历城军旗。 陈安在房间里嘀嘀咕咕搞情报,陈大来、陈副将和警卫团团长等人被吴玉珠喊去了堂厅。 “都坐吧。”吴玉珠挥挥手,让众人落座,嘱咐丫鬟道:“给诸位将士上茶。” 不一会,穿戴整齐的丫鬟们鱼贯而入,给在场的七八个人斟茶倒水。 吴玉珠道:“你们跟着二少爷日理万机的,时间耽误不得,有话我就直说了。” 众人连忙道:“请二姨太吩咐。” 吴玉珠放下茶盏,语笑嫣然道:“你们都是曹州陈氏一族的本家人,是二少爷在这个世上最信得过的人,我希望大家都有个共识,那就是山省只有二少爷一个当家人,绝对不允许有人仗着他年轻面皮薄,就欺辱到他头上来,特别是军队里陈姓的老家伙们,别仗着是二少爷的叔伯,就敢对他指手画脚,这样的人,我容不下,大夫人也容不下,整个督军府都容不下!” 她说完便浅浅一笑,不动声色观察诸人神色,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狠厉,倘若真的有对二少爷不敬之人,只怕当场就会被她枪毙一般。 陈大来性子直,最先开口道:“二姨太放心,我打小就伺候二少爷,二少爷待我好得不得了,若真有对二少爷不敬者,我陈大来第一个不答应,绝对要他好看!” 陈副将也道:“二姨太放心,二少爷做事张弛有度,恩威并济,历城军上下无有不服者,谁若敢在二少爷面前呲牙,我陈玄明手中的枪不是吃素的。” 警卫团团长和几个参谋秘书也纷纷表态,定当以二少爷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谁敢不从,他们舍了一身剐也要将此人拉下马。 吴玉珠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温声道:“你们有的是老帅身边的老人,有的是打小就跟着二少爷的,都是咱们陈家自己人,二少爷临危受命,中断学业接管历城军,辛辛苦苦为陈氏一族撑起一片天,若是没有二少爷,只怕咱们陈家立时就散了,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被人撵得抱头鼠窜,退回祖宅的可能性都没有,结局只会一个比一个惨。” 几人无不点头表示赞同,顺着吴玉珠的话茬为二少爷诉起苦来。 在座诸人心里都明白,督军人人可喊,可二少爷不是谁都能喊得了的。 他们是二少爷身边的亲信和心腹,有的是老帅流传下来的,有的自幼就是太子党。 大家都姓陈,和二少爷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今日吴玉珠将他们传来的原因,众人都知晓,不仅是敲打他们,还是要警告他们在外必须无条件维护二少爷的威严。 历城军得力的将领有二十多个,除老帅的心腹外,不是个个都对陈安俯首帖耳。 如今二少爷亲政在即,沈兰竹和吴玉珠担心的整宿整宿无法入睡。 吴玉珠只能出此下策,对陈安身边之人面提耳命,一定要保护好他。 说完重话,吴玉珠又一脸柔和的和众人聊了会家常,待众人散去后,大小姐陈静容走了出来。 “姨娘,”陈静容不解的问:“您怎么对二弟有操不完的心啊?” 她不满的嘟嘴道:“也没见您对我这个亲生女儿有这么上心。” 吴玉珠没好气的骂道:“我护着你二弟,就是护着督军府,有督军府在才能有你个小王八羔子的好日子过。” “姨娘,我已经嫁人了!”陈静容再次重申道:“督军府的辉煌我能沾到多少光,还不都便宜几个弟弟妹妹了!” 吴玉珠打量着蠢不可言的陈静容,看向她的眼神犀利的像一根银针,“想我吴玉珠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陈静容见吴玉珠真动了气,慌了神,底气不足的喊道:“姨娘......” 吴玉珠没眼看她这副蠢样子,憋住心里的火气,耐心道:“你二弟不过晚归家三日,历城便动荡起来,府外聚集了一堆魑魅狂魉,各路人马对咱们虎视眈眈。” 第10章 军阀10 “你以为罗家是什么心善的好人家不成?”吴玉珠嗤笑一声。 不等犹疑的陈静容作出回答,吴玉珠笃定道:“你公公罗士铭是个獐头鼠目两边倒的墙头草!一旦咱家出事,他会立即将你扫地出门,马上为儿子另娶新妇,” “你为罗家生了儿子是不假,我告诉你,罗士铭明媒正娶的原配嫡妻,你的亲婆婆,堂堂大清三品官之女,娘家落寞后,立马被光溜溜的撵走了,给北直隶宋督军的堂妹腾位置。” 陈静容心里咯噔一下,后怕不已,连忙拉着吴玉珠问:“姨娘,爹爹怎会把我嫁给罗家?他们这般绝情,我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吴玉珠见女儿六神无主可怜兮兮的,心软了几分,叹了口气道:“……罗家当初瞒的极好,你爹也是近几年才看清这个拜把兄弟的真面目,当时你已经生下了团儿,如今只能蒙着眼睛往前走了。” 她揽住陈静容,“只要有陈家在,罗家就只能对你尊着敬着,你回家奔丧数日,罗家可敢派人来催?他们仰仗咱家,不敢对你指手画脚,若是你命不好,再换一个夫家也没什么两样,你要记住,娘家得力才能在婆家挺直腰杆。” 陈静容嘴唇嚅动,憋了半晌才道:“姨娘,可你娘家不能为你撑腰啊?你不照样越过大夫人执掌中馈,督军府内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您说了算,二弟对您也多有敬重。” 吴玉珠冷笑一声,不屑道:“若是你生在吴家,只怕会被人连皮带骨头都吞掉,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我十几个姐妹,嫁人后存活率不足五分之一,她们嫁得人家,经历的腌臜事,说出来都怕污了你的耳朵,吴家外表看着花团锦簇,实则污秽不堪。” 陈静容被吴玉珠扭曲的面容吓到,轻轻摇了摇吴玉珠的胳膊,喊着姨娘。 吴玉珠从愤怒的回忆中抽身,垂下眼眸不咸不淡的说:“静容,你托生到陈家,命比姨娘好一百倍,你爷爷仁义了一辈子,父亲幽默风趣,嫡母温柔慈善,出嫁时红妆十里,士兵开道,父亲死了还有弟弟做靠山,一辈子都不需要学会算计,你只看到姨娘管家的风光,没看到管家的难啊!” 陈静容红着眼抱住吴玉珠,轻声道:“姨娘如今已是陈家人,和那吴家没了关系,在咱们陈家,谁都不会给你脸色瞧。” 吴玉珠笑了笑,陈静容被养的天真烂漫,能想到最难过的事,就是瞧别人的脸色……能想到最恶毒的事就是饿一顿关小黑屋。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二少爷定要风光得势一辈子,这样陈静容此生都不会吃到一丁点苦头。 吴玉珠伤春悲秋了一刻,走到后院呷了口热茶,立即恢复了状态,精神抖擞的查看繁杂的账本。 …… 一场大雪过后,历城变得天寒地冻起来,一直到等到雪化了又过了几日,天气才有所回温,陈安身穿戎装,和督军府众人告别。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历城,一路朝微山奔去,在轰炸机和坦克的强势攻击下,历城军势如破竹。 陈安不顾左右阻拦,快马冲向战场深处,乱军之中取主将首级,摧毁对方的指挥所,杀了副将参谋一干人等。 没了主将和指挥所,数万敌军立马变得慌乱无比,四处潜逃。 众所周知,战败的人一向比猪好抓。 五万头猪纵使是三天三夜也抓不完,但是五万个人轻轻松松。 拿下徐州城,陈安指派陈副将速速入城控制大局,她自己则带着一万多人闪袭丰县、砀山、萧县等地。 顺便把离得远一点的宿县一波打包带走。 历城军三天拿下徐州城,此消息一出立马震惊全国,有夸赞陈安不愧是将门虎子的,也有大骂陈安不得好死的。 比如统领皖苏两地手握十五万大军的仇之禾,他在第一时间得知徐州城破的消息,气的呕了口血,嘴里含糊不清的骂道:“陈安……无耻小儿!” 他强撑一口气抓着手下,紧咬后槽牙问:“驻守徐州的可是有五万多士兵!五万多全没了吗?” 该手下的神情立马变得微妙复杂,透着些许恐惧,支支吾吾的说:“死了几千人,剩下的全被俘虏了,偷跑回来的士兵说,大部分人已经归顺历城军了……” 仇之禾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他们大多是苏北人,怎能投了历城!” 手下久久不敢言语,直到仇之禾发了飙,才小声道:“那士兵说,历城军的伙食极好,普通士兵的军饷就有二十块大洋,打了胜仗奖金另算,若是阵亡了,给予一次性抚恤金一千块,还有一系列照顾遗孀遗孤的政策。” 仇之禾更吃惊了,“历城军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他的副将急切道:“督军!此刻不是讨论历城军有钱与否的时候,徐州一战,咱们损失三分之一的主力军啊!陈安手里有飞机大炮,全套的德系装备,咱们失了先机损了兵力,以后还怎么和历城军抗衡!” “征兵!” 仇之禾恐慌道:“火速征兵!将咱们压箱底的全拿出来,历城军这次来者不善啊!” “督军!有最新电报!”一个小兵拿着几张纸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仇之禾颓败的坐在太师椅上,语气不善的问道:“又有什么事?” 小兵鼓起勇气道:“海州丢了……” 仇之禾满脸疑问:“海州怎么会丢了?!” 小兵回答:“董其章带兵闪袭海州,不过半日,海州就破城了。” 历城军这么凶残的吗? 仇之禾一整个不信,他不是没和历城军交过手,陈光祚就是间接死于他手。 副将破防了,眼里满是绝望,“宿迁、盐城、淮安等地皆是一马平川!防无可防啊!” 他见仇之禾没有反应,又急急的说:“盐城和淮安可是咱们的粮袋子,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仇之禾双眼无神:“这一仗可把我打惨了……” 第11章 军阀11 初出茅庐名声不显的军阀三代,陈光祚的接班人陈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连续三个月霸榜全国报纸头条。 她一口气将大半个豫省尽收囊中,安阳、卫辉、开封、汝宁等八个市已归历城军统辖。 豫省不是陈安亲自挂帅,功绩且算不得她头上。 但皖、苏两地乃陈安亲征,并且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帅气的英姿被慕名而来的记者咔咔一顿拍,而后登在了大公报、申报、京华日报等大型报刊上。 华国大地上,已经没有仇之禾这号人物了。 陈安喜滋滋的接收了他的将士、粮药、武器、库银、地盘等。 如今皖北、皖中、苏北、苏中已经是城头变幻大王旗,陈安派数十万精兵驻扎在无为、怀宁、望江、泰州、南通等地。 与小说男主顾少瑾的地盘隔江相望。 在这个衍生世界的设定里,皖南、苏南和江西的一部分地区一律划分到江南道。 顾少瑾是江浙两省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其中的江代表的就是江南。 原本顾少瑾正忙着和女主玩虐恋情深,强制爱,玩着玩着自家地盘忽然间换了邻居…… 顾少瑾十分震惊,立即将女主丢到一边,枕戈待旦,全军陷入一级警备。 但陈安现在没有工夫和男主切磋,她哗啦啦打下众多城市,后期治理忙的一塌糊涂。 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这些城市原本的官员杀的杀跑的跑撸的撸,衙门大敞着门空荡荡的,老百姓也不敢上街,纷纷闭门不出。 陈安手底下没这么多能臣,只能从山省调了些官员,先撑一撑。 几乎一个人要干四五个人的工作,陈安就是天天给他们画大饼,他们也吃不消啊。 人才!自古以来人才都是最重要的! 陈安画了些符傀放进调查科,可没打算让它们去做地方官。 眼下只能大肆招聘,紧急培训立即上岗了。 陈安写了封广招天下英才的檄文,命人投递到各省的报刊中,连发半个月,务必要人人都能看得见。 但这篇檄文是招聘大大小小的地方官的,至于武将的人才选拔,陈安有自己的想法。 到了她这个位置,头天晚上做个梦,第二天立马就会实现。 更别说是想建一所军校了。 画好军校图纸后,募捐款也基本上到位了,陈安深知这时候土木建设的尿性,画了十几个符傀做监工。 她不可想花了大价钱,最后得到几所脆弱不堪的大学。 除了军校,其他类型的大学,陈安顺便一起盖了,也是为自己培养人才。 招聘檄文发布后,全国各地的高中生、大学生、留学生、非应届生……坐着驴车、赶着马车、乘着火车、开着小汽车,运用五花八门的工具,从四面八方进入山省。 山省各大旅馆、酒店笑开了花,忙里忙外赚的盆满钵满,到了考试前几日,历城到了一床难求的地步。 考试题目是陈安用积分兑换的,题目有新意且贴合当下时代的大环境。 其实山省内是有不少大儒的,还有孔圣人的后代,但陈安与他们理念不大相同,索性花点小钱了事。 考试卷子模仿古代科考,全部去了名字,用代码代替姓名,防止有人悄悄走后门。 由于参考人数众多,改卷子是个大工程。 等到决出录取名单和前十名后,陈安摊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悠悠的问陈大来,“第一名叫什么?” 陈大来用代码找到了该考生的名字,朗声道:“回二少爷的话,第一甲第一名叫李德盛!” 陈安笑骂道:“你还真当你少爷是皇帝,现在是科举考试不成?还第一甲第一名……” “你说第一名叫什么?!”陈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皮狂跳,手抖得厉害。 陈大来一字一句道:“叫李德胜,李世民的李,德胜归来的德,盛名之下的盛。” 陈安原本以为自己听岔了,现在一听确实一字不差,呆愣了很久忍住问了一嘴,“他籍贯是哪儿的?” 陈大来对照着翻看,头也没抬道:“湘省韶山。” “哐当”一声,陈安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手不小心把书案上的书籍打掉了。 陈大来面露疑虑,问道:“二少爷,可是他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妥!”陈安拔高了声音,“第一名!实至名归!” 她又弱弱的问了句,“大来,第二名是谁?” 陈大来痛快道:“榜眼叫胡必成,二少爷,状元和榜眼的名字真喜庆,一个德盛一个叫必成,这不就预示着少爷大业必成,历城军德高望重又繁盛嘛!” 陈安斥责道:“什么状元榜眼大业!再胡咧咧老子给你两个大比兜!” 陈大来挠挠头,一脸不解,“少爷,什么是大比兜?” 陈安懒得解释,只跟他说:“德盛的意思是真理一定取得胜利,必成就是革命必定成功的意思,你不要胡乱曲解。” “等等......”陈安坐直了身子,怂里怂气问:“你方才说第二名叫什么?” 陈大来只觉得今天的二少爷好生奇怪,一个名字而已还得说好几遍才能记住,难不成是累傻了? 虽然二少爷怪里怪气的,但陈大来依旧很有耐心的回道:“叫胡必成!原本他与李德胜的成绩相持不下,还是二少爷你和陈副将说李德胜的文章大气磅礴,洒脱恣意,你说什么‘孤篇盖全唐’压倒考生一大片,风格独特,立意高远,你还说第二名的文章犀利中的带着干净质朴,针砭时弊……” 陈大来啰里吧嗦一大堆,陈安迫不及待打断道:“胡必成哪儿人?” “江省淮安”陈大来又追加一句,“原籍是绍兴的。” 陈安默了默,腹诽道难道她真是天地宠儿?最强狗屎运?一个平平无奇的招聘给她天降两个大神! 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吸引二位同时报考…… 陈安张了张嘴,没出声。 算了,第三名先别问了,毕竟太刺激了对心脏不好。 第12章 军阀12 正当陈安与陈大来大眼瞪小眼时,陈副将和董其章等人皱着眉头来报,“督军!豫省、皖苏多地富商和地主跑的跑,逃的逃,咱们抓是不抓?” 陈安道:“抓!各个城池的防线警醒着呢,城里的人只许进不许出,城里城外的富豪乡绅一个不能少!” 系统正在紧锣密鼓的统计陈安所辖城市所有的资源情况,包括实际土地数量,官员富绅作奸犯科的违法记录,合法娼妓和暗娼的人数,收入和贫困人口记录等。 她有一系列政策等着推广,这些政策有利于大多数,不利于极少数,甚至会触犯到历城军一些将领的利益。 改变阶级无疑是在老虎口中拔牙,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强烈反弹, 但陈安改革之心十分决绝,这个世上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 董其章点点头道:“城里的大小官员都已经控制起来了,治安暂时由历城军接管,调查科监督辅佐,暂时没有大的动乱,只是老百姓个个惶惶不安。” 陈安沉吟道:“无妨,人才选拔已经结束,这种局面很快会结束。” 她想了想又说:“大小官员暂且关押着,调查科会出具详细的报道,危害群众残害人命的官吏,抄没家产人头落地,贪污受贿不涉及命案的,抄没家产革职判刑,小偷小摸问题不大的,酌情处理,倘若有可用的当即返聘。” “我给你们交个底,”陈安又追了一句,“调查不仅仅是针对豫皖苏三省,山省亦是如此,谁危害了人民和国家,谁就卷包袱滚蛋!” 追随过陈老太爷和陈光祚的官员将领,倘若被查出点什么,陈安碍于情面,只能让其滚蛋不能喊打喊杀。 当然,能平安滚蛋的前提是不法所得全部上缴财政。 董其章等人对视一眼,心里明白督军年轻气盛,眼里容不得沙子。 左右他们都是驰骋沙场的将领,和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吃不到一个锅里去,谁也没说什么求情的话。 陈副将有意缓和气氛,笑着说:“督军,莫说要抄没家产了,就是二十多个城池搜集到的奇珍异宝、大洋金条,已经装满十几个大库房了。” 陈安也笑了。 有了这些钱,又能鸟枪换大炮,武装数十万大军了。 经过数月的战斗,她麾下从原本的十二万大军已经发展到近三十万人。 养三十万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三十万人要发饷,要穿衣,要吃饭,要扛枪……每天一睁眼就是花钱。 还有陈安决定成立的空军学校、炮兵学校、陆军学校,虽然学校还在建,但是已经临时划了场地招募了第一批学员了。 这些学员学费、食宿全免,陈安还要给他们每个月发几块大洋做补助。 空军学校不能没有战斗机,各式各样的军用飞机多达十几种,个个都是天价,陈安花钱花的心好痛。 炮兵学校、陆军学校所用的火炮、炮弹、各式枪械、子弹等,也通通价值不菲。 至于老师,多半是陈安请来的,唯有空军学校的老师,是陈安画出来的。 没办法,国内能当空军学校老师的人才太少了。 打仗得来的战利品能花一阵子,但陈安要做的事太多了,这些钱远远不够。 如今陈安只在商城中采购武器和西药,像粮食、蔬菜、肉食,都要依靠当地采购,拉动内需。 还有军衣、棉被等,同样不在商城购买。 几十万人的衣物、被褥,能养活好几家纺织厂和服装厂,还有其他的生活物资,能盘活历城好几个濒临倒闭的工厂。 这些工厂能够解决当地老百姓的就业问题。 虽然在商城买省钱又省事,但从长远来看,弊大于利。 陈大来从陈副将手中接过账本,放在陈安面前,陈安随意翻开看了几眼,沉声道:“国家贫弱,百姓卖儿鬻女三顿饿两顿,历城军座下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我们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陈狄英高声道:“老百姓吃不上饭,还是因为土地太少,他们没有地,只能给大户做佃农,刨去要上交的粮食外,所剩无几,若是遇到天灾,政府又不肯免税赈灾,那只能全家玩完。” 董其章干咳了一声,扯了扯陈狄英的衣袖,暗示他少说两句,陈狄英不明所以,黑着脸问:“拉扯我作甚?” “咳咳,”董其章又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心里吐槽道,祖宗!上面坐着的那位祖上可就是当地最大的大户,拥有上万良田的大地主! 家里佃农无数! 口无遮拦!当真是勇猛! 董其章摇了摇头,有意为陈狄英遮掩一二,正欲开口时,被叶元圭抢了先。 叶元圭道:“土地兼并之事自古有之,层出不穷,还有收税,有些地方的县太爷,已经把税收到了2024年!一百多年后!官员如此剥削,老百姓能不穷吗!” 陈安打量众人神色,心里有了数,将早已写好的土地管理实施条例拿了出来。 陈大来上前接过条例让众人浏览。 陈安道:“别的地方我不管,历城军麾下必须严格执行此条例!” 徐兆杰阅览着条例,快速念道:“土地公有制……将所有的土地按人头分到老百姓手中……土地所有权的主体只有两个……任何人不得拥有土地所有权,只有耕种权、租赁权,宅基地、自留地……归农民集体所有。” “督军!”徐兆杰情绪激动道:“您这是要捅了天了!” 徐兆杰一向沉稳,鲜少会情绪外露,此时他一整个大震惊,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亢奋的大脑冷静下来。 陈安道:“除此之外,扫除所有的妓院、暗娼,全面封禁一切妓院,解放娼妓,必须无条件还其自由,历城军麾下决不允许卖淫现象继续存在!” 董其章彻底被镇住,喃喃道:“收回全部土地的所有权……封禁妓院,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叶元圭面色凝重:“督军,此举乃是虎口夺食,只怕各地的大户会联合反抗!” 第13章 军阀13 陈狄英则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督军此举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谁敢反抗!” 董其章也激动道:“此事若干成了,咱们名扬千古啊!” 陈安凛然道:“三十万历城军可不是吃素的,反抗激烈者一律抄没所有财产!主动合作者,允许留有家产和房屋。” 众人红光满面,暗戳戳的为自己争取,陈狄英大剌剌的问:“不知督军准备派谁去执行呢?” 陈安丢给他们一本花名册,笑道:“这次人才选拔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就是执行此事的天选之人,由他二人牵头,再合适不过。” 她只负责政策的大方向,鸡零狗碎的具体执行人,还是得放权交给手下做。 一个成功的咸鱼,必须得会带队伍,不然只能自己干到累死。 给予新晋考生李、胡足够的权力和军队控制权,陈安相信,此二人定能圆满完成改革任务! 陈狄英不知其中奥妙,蹙着眉道:“刚选拔出来的人不知底细和能耐,怎能将此重任委与他二人,督军,您这也太草率了!” 陈副将瞪了他一眼,不客气道:“督军是何等英明之人,心中定当有所筹谋,要你多话!” 陈大来、徐兆杰、叶元圭等人也愤愤的看向他。 自从陈安带领部队拿下多个城池后,她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到了不可仰望的高度。 甚至有的战士私底下偷偷称呼她为战神……天神下凡。 陈狄英缩回脑袋,尬笑了几声,为自己辩解了几句,陈安不耐道:“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 各地官员大多都被关押起来,自觉小命难保,非常识时务的配合改革委员会,将所持土地全部上缴。 那些富豪乡绅,城里城外的大户就没有这个觉悟了,他们集结在一起,想着法的闹腾。 改革委负责人李、胡二人却不急不躁,胸有成竹。 明抢自然是不行的,那会坏了历城军的名声。 不能明抢,那便智取。 李德盛洋洋洒洒写了一篇通俗易懂的大白文,将此告示贴在各大城市村镇最醒目的地方。 再由各地历城军敲锣打鼓宣传到每一个村庄。 乡里的农民大部分都没地,大多是地主家里的佃农、长工,有一小部分农民有少量的土地,需要额外租种大户人家的地。 城里的小商小贩、工人教师,有地但也不多,土地还是集中在大户人家里。 大户不愿意交出土地,这些小有土地的人也不愿意。 但架不住没有地的人占大多数。 更何况,陈安并不是空口白牙收回土地,拥有五十亩田以下的人群,政府按照市价的一半回收,并且给予公办厂房的工作名额。 至于田多的人家,那只能对不起了。 对此,各地富豪乡绅表示,拿一点点钱就想瓜分他们的田,门儿都没有!窗户也没有! 可他们面对的人是李德盛、胡必成,再多的阴谋诡计只能铩羽而归! 各地轰轰烈烈的搞土地改革、解放娼妓,陈安坐镇后方,成立科技部、发展部。 拿出每个穿越者必备的三大技能,肥皂、水泥、火药! 这三样东西,这时候是有的,但陈安手中的是领先时代的新技术。 除此之外,陈安翻翻存货,将机械制造、化工能源、飞机制造、发电机制造、电动机制造、机床制造、火药炮弹制造等手册拿出来。 介于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陈安将手册交予科技部研究。 然后着手成立煤炭厂、炼油厂、电工器材厂、钢铁厂、钨铁厂、炼铜厂、燃料厂、动力和金属冶炼厂等,不仅自用还对外推销,解决一波又一波的就业问题。 工业类的厂房短时间内难以看到收益。 陈安要实现小学五年的义务教育、要养几十万大军,要减少征税,要成立公立学校、职业学校、师范学校等,桩桩件件都要离不开钱。 她又掏出穿越者必备手册大全,根据上面的建议,成立纺织、皮革、服装、酒水、饮料、造纸厂、造笔厂,制药厂和医疗器械生产厂等,改良洗澡水、沐浴露、化妆品、护肤品、香皂、牙膏、牙刷、卫生棉、避孕套套和计生用品等。 陈安在后方发展经济赚的盆满钵满,前方也传来了改革的好消息! 经过一年的努力,改革委员会已经全面完成工作,解放上万娼妓,为其检查、医治、安排工作。 将所有土地统一丈量、回收、分发。 各地抄没所得的资产,陆陆续续进入历城政府库房中。 各大学校已经建成,正是用钱之际,这些钱解了燃眉之急。 山省经济发展快,收入多,但禁不住陈安能花。 如今历城军各方面的配置都是顶配,各式新型武器已经超越美丽国。 正当陈安跃跃欲试,与陆文涛正式开战时,商业部传来好消息。 他们已经打开海外市场,将洗发水、香波、护肤品、化妆品成功销往世界各地。 而打开海外市场的钥匙是……一种用于两性关系的套套和其他不方便细说的计生用品。 其实国外是有这东西的,但远远不如山省生产出来的好用。 毕竟是系统提供的生产方子,使用感贼好,戴了就像没戴一样。 研究人员根据方子,研究出各式各样的套套,五花八门花样繁多。 卖的贵成本低销量广,利润巨大! 陈安看着花花绿绿的外汇,又掏出各式方子,一口气成立十几个工厂。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赚钱。 这时陈副将提醒道:“督军,是时候亮剑了!” 陆文涛那厮被日渐强大的历城军吓得瑟瑟发抖,总觉得历城军打了进来,听说时时神思恍惚,宛如患了某种疾病一般。 陈安决定给他来了个了断,省得他日日发病,这么大年纪了,也该寿终正寝了。 1923年春,历城军兵分三路,向许州、怀庆等地发起猛攻。 陆文涛被飞机坦克炸晕了,收拾行囊准备跑路,却被手下团团围住:“大帅!就这么白白把地盘让给历城军,属下不甘心啊!这可是咱们拿命换来的!” 第14章 军阀14 “一百多架轰炸机在头上盘旋,上百门迫机炮将咱们炸的人仰马翻,人家就连打个县城都架着十几挺机关枪和重机枪,还打?怎么打?拿命都打不过!” 陆文涛一脸颓废的挥挥手,准备跑路。 只是他还跑的掉吗? 9527表示当然是不可能了! 和节节败退的晋军豫军不同,历城军欢喜疯了,这富裕仗打的太爽了。 二十万大军连战皆捷,势如破竹,一举拿下晋豫两省,活捉陆文涛及其家眷。 小将压着陆文涛,小声问道:“军座,这陆文涛怎么处理?” 陈狄英摸着下巴沉思,陆文涛慌乱跪地求饶:“陈将军!只要你不杀我,我将所有家财都献给你,它们都藏在地窖里,除了我没人知道在哪。” “督军心软,怕是会留这家伙一命,”陈狄英想到仇之禾的下场,冷哼一声道:“杀了!” “砰”的一声,没等陆文涛说出饶命二字,枪就响了。 小将问:“上头问起来咱们怎么说?” “就说他潜逃,被我们抓住,”陈狄英顿了顿道:“至于他藏起来的钱财,就交给调查科寻找吧。” 陈狄英心中腹诽,真是邪了门了,不管财宝藏在哪,就没有调查科找不出来的。 真是一群属狗的,长了个狗鼻子。 陈安得知陆文涛潜逃被就地解决后,点了点头,嘱咐众人按照从前的套路,将各大城市围起来,该抓的抓,该审的审,该判的判。 接管和改革的事,继续由委员会负责。 …… 金碧辉煌,一片灯火通明的督军府响起靡靡之音,宴会上高朋满座,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宾客们兴致高涨,沉浸在纸醉金迷的舞会中。 沈兰竹挽着陈安,一路上为他介绍不同的千金小姐,“安儿,来认识一下宋小姐,宋大帅的女儿,这次特意来参加你的生日会的。” 穿着亮黄色曳地长裙晚礼服的年轻女子,身姿曼妙,声音柔和,“你好,督军。” 陈安挂上虚假的职业笑容,三言两语将宋小姐打发走了。 “这位宋小姐你不喜欢?”沈兰竹问。 陈安诚实的摇摇头又点点头,沈兰竹急了,“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漂亮姑娘谁不喜欢,她肯定喜欢啊,但沈兰竹今日打的主意,又或者在场单身女子来的目的,陈安心知肚明。 这就让她喜欢不起来了。 但沈兰竹不依不饶的给他介绍了不知多少个,陈安烦了,直接说:“我不喜欢女的。” “啊?”沈兰竹张大了嘴巴,忘了闭合,过了半晌问道:“儿啊!难道你喜欢男的?” 陈安:“不喜欢。” 沈兰竹垂下眼眸,脑海里天人交战,片刻后,望着陈安的侧脸咬着牙道:“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宴会上来了不少眉清目朗,唇红齿白的男子,你看看,可有瞧上眼的?” 这下轮到陈安诧异了,他惊奇的看向沈兰竹,谁说这个时代人封建的,人家对新奇事物真是接受良好。 沈兰竹附在陈安耳边,小声道:“你别觉得自己是异类,儿子这没什么的。” 她鬼鬼祟祟道:“从前咱们沈家祖上有一个老太爷,就好男风,身边养了好几个清丽俊俏的书童。” 陈安灵魂一震,拒绝三连,“我的母亲大人!你儿子断情绝爱,谁也不喜欢,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您就别操心了。” 沈兰竹气的满脸通红,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时陈安已经走远了。 招待客人的吴玉珠见沈兰竹面有异样,忙端了杯清水过来,“大姐,怎么了?” 沈兰竹捂住上下起伏的胸口道:“安儿不想结婚,简直是大逆不道!” 在她的认知里,好男风养男宠都不算什么,但是不传宗接代就有大问题。 吴玉珠笑道:“我的好姐姐,我还当什么事呢!” 她安抚着沈兰竹,不以为然道:“二少爷才二十岁出头,没经过情爱,自然视婚姻如洪水,觉得结了婚就没了自由,等他遇到心爱之人,就会改变想法,到时候恐怕得迫不及待的将媳妇娶回来,再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沈兰竹却觉得陈安的神态极其认真,勉强提起精神回了句:“但愿吧。” 陈安在宴会上拒绝了一打漂亮姑娘,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今日出席的大多是名门望族,高官之女,督军眼光还真是高。” 一个三十多岁已婚的美妇摇晃着酒杯道:“年纪轻轻便是手握五省的大军阀,又生了一副极好的皮相,高大威猛,仪表堂堂,他有挑三拣四的资本。” 另一个美妇接着道:“有权有势有品有貌,也就是我生的早了些,若年轻个十岁,这会早扑上去了。” 正如这名美妇所说,毛遂自荐的年轻女子一茬接着一茬,几乎将督军府大门踏破了。 连陈静容都带着小姑子匆匆赶来,调笑着要给陈安说亲。 陈安不胜其扰,火速搬离督军府,住进离办公厅不远的小公馆里。 见陈安无意说亲,众人又打起了陈静宛的主意,三姨太傅淑娴挑女婿挑花了眼。 陈静宛正在读大学,在这时候也算是适合结婚的年纪,求娶的人多可以理解,但有些丧心病狂的,连七岁的双胞胎都不放过,企图来个娃娃亲。 陈安知道傅淑娴是个窝里横,对外唯唯诺诺,对女儿却重拳出击。 她怕傅淑娴逼迫陈静宛嫁给不喜欢的人,特意找到吴玉珠叮嘱一番。 吴玉珠见陈安关心弟妹,心里头欢喜,打包票说绝对不会委屈了陈静宛。 陈安想了想又说:“四姨娘和五姨娘已经为爹守了三年,她们如今不过才二十六七岁……正值风华,二姨娘你得了空问问她们,可有改嫁的想法,没必要为我爹死守,若能找到好人家,督军府必定送上丰厚嫁妆。” 吴玉珠看着陈安,面色吃惊,一改平日的精明,结结巴巴道:“我们进了陈家,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怎么能敢有改嫁的想法!” 第15章 军阀15 陈安道:“如今各地都在改革,提倡新时代女性思想,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女子不用再守着糟粕旧礼过日子。” 改革委员会不仅改革土地、解放娼妓,还禁止纳妾行为,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倡导改嫁再婚, 没有男子死了老婆能立即再娶,而女子死了老公就要守寡一辈子的道理。 此外,全面进行解放旧思想开放新思想,打老婆卖孩子,买卖人口、典妻等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的糟粕遭到全面禁止。 抽大烟和贩卖大烟一样触犯法律,制作贩卖运输大烟者一律枪毙,抽大烟的全部抓起来关在戒烟所。 提倡男女平等,同工同酬,除重工厂外,一律优先聘请女子,减少女婴的死亡率。 男童女童一视同仁,皆可免费读完小学,若是女童就学,每学期都会发放补贴金。 外面正浩浩荡荡的宣扬提高妇女待遇,没道理督军府内开历史的倒车,圈着姨太太们强行守寡。 陈安说了一番道理,吴玉珠却很不认可。 她道:“若是四姨太改嫁了,四少爷和五小姐日后可就抬不起头了,还有五姨太,原本就是个唱戏的下九流,入了咱们陈家才过上了吃穿不愁有人伺候的上等生活,她定然是不肯改嫁的!” 吴玉珠嘴上轻轻反驳着,心里早慌了神,她拿不准陈安究竟是什么意思。 先让老四老五改嫁试试水?若是行得通,也想让她和老二响应政策一同改嫁不成? 对于有的人来说,脱离贞节牌坊能够改嫁是天大的好事。 可对于她们几个来说,男人再好,也不如在督军府当个守寡的老姨太太好! 当然前提是在督军府在沈兰竹手底下当姨太太,而不是在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府邸里当姨太太。 吴玉珠代替大夫人掌管中馈多年,如今更是管着纵横五省的督军府。 这是何等的荣光和气派!府里府外哪个不拼命巴结她。 五省中的达官显贵哪个不捧着她吴玉珠。 就算日后二少爷成亲,她当不着管家婆了,大夫人和二少爷都是面软心善一等一的好人,念在过去的辛劳也决不会薄待了她去。 怎么算,都没有比督军府更适合的养老之地。 见吴玉珠脸色大变,油盐不进,陈安摆烂道:“姨娘问问即可,倘若她们没有这想法,咱们也不强迫,诸位姨娘都是我的庶母,辛辛苦苦伺候老帅多年,为陈家生儿育女,我自然是要为姨娘们养老送终的。” 吴玉珠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就说自己不会看错人的,二少爷重情重义大方厚道,不会不管她们的。 更不会把她们撵出去。 得到准话后,吴玉珠欢喜地走了,去问老四老五想不想改嫁。 这一问,可问出事来了。 第二日,陈安回督军府陪沈兰竹用膳,下人匆匆来报,“大夫人,二少爷,不好啦!五姨太上吊了!” “什么!”沈兰竹碎了手中的碗,大惊失色,忙问:“怎么了这是,平白无故的怎么寻上死了?” 伺候杜绮鸾的丫鬟小莲哭丧着脸道:“大夫人,您快去看看五姨太吧!她直嚷着不活了!” 沈兰竹连忙起身赶往冬柳轩,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奴仆,陈安不知什么情况,也跟着去了。 冬柳轩屋内,众姨太太哄着劝着躺在地上的杜绮鸾,只见她的脖颈处有道惊人的红痕,房梁上赫然挂着三尺白绫。 沈兰竹吓了一跳,“哎哟”一声问:“老五,谁怎么你了,好端端的日子过着,怎么想不开了?” 杜绮鸾妆容凌乱,脸色泛着青色,似乎悲从心中来,眼泪一串串的流下,带着浓浓的哭腔哀求道: “大夫人!看在我平日对您多有敬重,用心服侍过老爷一场的份上,莫要将我撵出去,您就全当养只猫养条狗一般,给我口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哪个说要撵了你?你莫要说胡话!”沈兰竹一脸疑惑的说。 杜绮鸾勉强支起身子,噗通一声朝沈兰竹跪下,面容可怜眼神决然: “大夫人!我若是出了府,横竖也是一个死,不如今日就死了痛快,倘若怕我脏了督军府,我就往河里一跳,一了百了,省得在外零碎受罪!” “越说越没影了,”沈兰竹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吴玉珠,问道:“老五今儿是怎么了?谁要撵她出府?” 吴玉珠默不作声,只看了一眼陈安。 陈安心里咯噔一下,哎呀妈呀! 感情这一出寻死觅活是演给她看的! 不想改嫁就不改嫁呗,要死要活的是哪样! “大夫人!” 杨咏荷忽然出声,猛地抬起头,露出泪珠滚滚的秀色面庞,凄声道:“念在我为老爷生了一双儿女的份上,莫要将我撵了去!” 还没等沈兰竹开口,陈寅和陈静宜咕咚咕咚从屋外跑进来,二话不说齐刷刷跪在陈安面前,“二哥,求你别把我姨娘赶走!” 沈兰竹疑虑的看向陈安,“你作甚要将四姨太和五姨太赶走?偌大个督军府,容不下两个姨太太?连你年幼的弟妹都不顾念一二了?” 陈安无语凝噎,顿感冤枉,将两个娃子提溜起来,道:“母亲!儿觉得四姨娘五姨娘正值风华,后半辈子困在督军府太可惜,让二姨娘问问她们想不想改嫁,” 话还没说完,沈兰竹就瞪大了眼睛,陈安忙说:“虽说是改嫁,以后也是督军府的正经亲戚,逢年过节来往走动都没问题!” 沈兰竹第一次朝陈安发了火,“她们进门我都是点过头的,受过礼的!我身子素来不好,都是她们辛辛苦苦伺候你爹,就算你爹去了,也决不能苛待了她们!” “况且,”沈兰竹拔高了声音,有些不高兴的说:“她们生是你爹的人,死是你爹的死人,和我一样,一辈子都要为你爹守着贞洁,改嫁之事纯属无稽之谈!” 杨咏荷默默垂泪,杜绮鸾声音凄厉:“大夫人,天地可鉴,老五从未想过改嫁之事!我立志要为老爷守一辈子!” 第16章 军阀16 “求夫人成全!” 说着说着,杜绮鸾失声痛哭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要晕厥一般。 沈兰竹连忙扶起她,拿出手帕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很是心疼的说:“傻妹妹,你是我点头娶进门的人,是给我叩过头敬过茶的,府里自有你一席之地,这事我说了算,二少爷说了不算,他在外怎么改革怎么解放我不管,咱们府里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得了沈兰竹的准话,杜绮鸾止住了哭声。 陈寅陈静宜扑到杨咏荷怀里,眼巴巴的看着陈安。 杜绮鸾和杨咏荷也期期艾艾的抬起头看向陈安,陈安被搞得哭笑不得,叹气道:“改嫁之事纯属自愿,没有人会强迫你们离开督军府,诸位姨娘无须担惊受怕,好生在督军府住着便是。” 沈兰竹白了一眼陈安,“看你惹出来的好事!” 陈安连忙安抚诸位姨娘,经此一闹,她也明白了,诸位姨太太觉得督军府是安乐窝,认为沈兰竹是大度心慈的主母,谁也不离开督军府。 至于男人,有没有都一样。 吴玉珠上前两步,解释道:“……二少爷,我照你的原话那般说着,也说了督军府会送上丰厚陪嫁,可老四老五一听就塌了天,这……我着实没想到。” “姨娘莫要自责,”陈安笑了笑,“是我想错了,搞了个大乌龙出来。” 见陈安表了态,杜绮鸾和杨咏荷这才破涕而笑。 杜绮鸾双亲去世后,被狠舅奸兄卖到戏班子,从此过上悲惨的生活。 在戏班子里,生活条件异常艰苦,每天学艺时间长达六七个时辰,体罚和虐待都是家常便饭。 就算长大后成了角,不用挨打,挨饿,受冻,但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台上,她扮演着各种角色,是光鲜亮丽的名角。 台下,常常被人当作玩物逗笑取乐,还要为了满足贵人的刺激心理,演一些‘粉戏’、‘淫戏’。 戏子虽遭人吹捧,但始终被人称作下九流。 杜绮鸾的血泪史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被陈光祚猛烈追求时,她虽一副刁钻俐齿的做派。 但那是为了不让陈光祚轻易得到,想要吊一吊他,没想到陈光祚是真的喜欢她,要把她娶回家做妾室。 杜绮鸾知晓陈光祚明媒正娶的夫人乃世代簪缨之后,这样的人家是不屑同戏子站在一个屋檐下的。 她心里想着,若进不了陈家门,做一个外室也好过继续唱戏。 杜绮鸾做梦都没想到,她运气竟然好到爆炸,名门望族出身的沈兰竹竟然不嫌弃她是个被包过的戏子! 在稀稀拉拉的吹打声中,杜绮鸾乘着一顶小轿进了陈家做五姨太。 从此过上了蜜里调油的好日子。 杜绮鸾经历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知道只有在陈家才有这样干干净净的好日子过。 和她一同学戏的小姐妹,那嫁入的人家里什么乌糟事都有,高门大户看起来家规森严,其实就是爬满虱子的华服。 陈光祚走后,杜绮鸾自感没了依靠,心里很是彷徨,她怕被撵出府,然后过着任人取乐,遭人凌辱的生活。 好在大夫人面软心慈,二少爷也是真的有本事撑起门户,待她们这些姨太太和善又大方。 杜绮鸾独占一个小院,四五个佣人贴身伺候着,另有三四个粗使婆子干些洒扫、洗衣的粗活。 还有陈光祚在时,为她设下的小厨房,出门时也有专属她的小汽车车接车送。 每个月固定有三百块零花钱,出门吃饭逛商场看电影等都可以签单,到了月底商家拿着账单到督军府报销。 每季度都有专门的裁缝上门量身定制新衣,以及外出交际参加宴会所需的礼服。 金铺银铺也会按时按季上门,为督军府的女人们带来闪闪发亮的珠宝首饰。 二少爷当家后,还特别批给每位姨太太每月五百块的打牌费,说是怕她们在家里待着无聊。 杜绮鸾的生活平淡又丰富,和府里的姐姐妹妹聊聊天,品品茶,选选衣服首饰,无聊的时候出去看戏、逛公园、参加宴会,和其他府邸的姨太太一同搓搓麻将,看看电影,跳跳舞。 她十分满意现状,并不觉得空虚,也完全不想改嫁去外面讨生活。 当吴玉珠问她要不要改嫁时,杜绮鸾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要完了。 想想也是,哪家的少爷能心甘情愿,每年花那么多钱养一个老爹留下来的妾室。 杜绮鸾知道沈兰竹是个心软的,所以才有了这一出闹剧。 和无依无靠戏子出身的杜绮鸾不同,杨咏荷育有一双儿女,原本是不怕被撵出府的,但杜绮鸾这么一闹,她心里也戚戚然的。 如今杨树骢靠着督军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拿到了好几个军需用品生产项目,又同时开辟了好几个商队,天南地北哪儿的生意都做着。 五省上上下下的达官显贵,没有不知晓杨家与督军府的关系,都很给杨家脸面。 杨树骢靠着这层关系,在五省无往不利,畅通无阻,又因陈安威名在外,其他省份的军阀官员也大多不敢为难他。 他虽是商人,但腰杆挺的比谁都硬! 杨家的孙辈,乘着杨咏荷和双胞胎的东风,上门求亲的几乎将门槛都踏破了。 原本嫌弃杨家是商户的官员,都主动向杨树骢提起儿女亲事。 杨树骢向妹妹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咏荷心里无比清楚,娘家有这么好的日子,纯粹借着督军府的名头,众人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倘若她改嫁,双胞胎由主母抚养长大,杨家和督军府哪还能有这么深的关系。 外人还能买杨家的账吗! 陈安不知道二人心里的嘀嘀咕咕,一左一右牵着陈寅、陈静宜出了门子。 双胞胎年纪尚小,又是哭又是跪的,陈安怕给孩子留下阴影,索性带着出去玩闹一番。 第17章 军阀17 陈寅兴奋的骑着小马驹在马场走了几圈,陈静宜赖在陈安怀里不肯下去,和陈安说着悄悄话。 “二哥,”陈静宜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问道:“三姐是不是要嫁人了?” 陈安道:“谁跟你说三姐要嫁人了?” 陈静宜思索道:“是三姐姐自己说的,说三姨娘总逼着她嫁人,她因为这事整日闷闷不乐,还偷偷掉眼泪。” “你三姐自己是什么主意呢?”陈安问。 陈静宜道:“三姐说她想读书不想嫁人,还说这事三姨娘说了不算,得二哥说了才算。” “二哥,”小姑娘仰着头问:“你会逼三姐嫁人吗?” 陈安笑道:“只要你三姐姐不愿意,这个家没人能逼她做任何事。” “太好了!” 陈静宜小大人似的点点头,拍着手掌道:“三姐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陈安发了话,三姨太傅淑娴总算消停了下来,不敢在陈静宛面前多说话,唯恐惹恼了二少爷被撵出府改嫁。 陈静宛没了烦心事,沉下心来继续念书,央求陈安为她请了三个外语老师做家教。 主动学习三门小语种,还是在同一时间,如此内卷的学生,陈安表示很吃惊......同时为她的智商和天赋感到震惊! 语言能力真的是太强了! 生在富贵窝吃穿不愁的小姑娘都这么用功,搞得陈安都不好意思咸鱼躺了。 她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搞城市建设、促进经济、发展科技、全面建军......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 两年后,江宁督军府四处张灯结彩,红绸飞舞,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伴随着敲敲打打的西洋乐,女主苏暖暖一袭白纱裙,姿态优雅,挽着身着戎装的顾少瑾,二人一同步入殿堂。 仪式举行到一半时,忽然有手下出现在顾少瑾面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督军!西安城破,历城军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占领整个陕甘宁!” 顾少瑾瞬间变了脸色,抛下苏暖暖快步走出督军府,在场宾客不明所以,在新进门的姨太太身上来回打量。 婚礼举行到一半,新郎不管不顾的跑了,苏暖暖又尴尬又憋屈,雪白的肌肤像火一样燃烧起来,面色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顾少瑾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破口大骂道:“冯广是干什么吃的,坐拥陕甘宁三省,手底下二十几万大军,这才几天就一败涂地了!” 手下着急道:“西安城破后冯广就干脆利落的投降了!如今历城军已经全面接管陕甘宁了!” 顾少瑾大惊失色,“那陈安才二十有五,初出茅庐的毛小子而已!冯广个老家伙竟怕成这样?” 手下道:“此次统领三军的主帅不是陈安……” 没等手下话说完,顾少瑾急切问道:“不是陈安是谁?董其章还是叶元圭?总不会是沈又清那个文弱书生吧?” “都不是……”手下顿了顿道:“主帅叫李德盛。” “李德盛?什么鬼?” 顾少瑾一头雾水,“这人从哪冒出来的?” 手下将李德盛的战绩如数家珍一般报出:“......2天破潼关,31个小时就拿下了西安城!李德盛真乃军事天才!” 拿到最新电报的副将心头一跳,忙插话道:“督军!李德盛已经带兵直逼青海了,而陈安……则带二十万大军北上了!” 顾少瑾怔在原地,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副将强压恐慌道:“督军,历城军这是要一统北方啊!” “督军!”江宁议事厅众将领惊惶失措的唤着督军的名号,七嘴八舌道:“统管北直隶的宋临章是个软脚虾,只怕历城军兵临城下后还没开打,他就投降了!” “宋临章算什么督军!不过直系军阀斗得厉害,把他推举上挂个虚名而已!” “破了陕甘宁,历城军一统西北不过是早晚的事,整个北方唯有东三省的张雨蔺能和历城军掰掰手腕了!” “听说历城军光一个师就配有二百多辆坦克,四百多辆装甲车,榴弹炮、迫击炮、高炮……加起来二三百门,什么侦察机、轰炸机、歼击机、各种型号的德系步枪、冲锋枪、机关枪,新式武器应有尽有,这样的装备,怎么跟人家打!拿什么打!” “若是历城军占领整个北方,只怕要调转枪头南下了,南方的门户两淮一徐还在历城军手里,咱们根本无险可守!” 顾少瑾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后,立即安排副将道:“给我接张雨蔺的电话!” 他将举全省之力支援奉军,祈祷张雨蔺能够拖住历城军,最好是两败俱伤,无暇顾及南方各省。 …… 正如众人所料,北直隶根本抵挡不住历城军的火力,直系将领和官员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 南方众军阀唯恐历城军统一北方,纷纷化身散财童子,想着法的支援东三省。 通过海上运输,要钱给钱,要粮给粮,枪支弹药拉了一船又一船。 然而这些船只并没有完成使命,都被陈安笑嘻嘻的拦截下来了。 就算没有南方的支援,张雨蔺也确实有两下子,奉军和历城军打了半年之久,打到几乎弹尽粮绝。 张雨蔺拼光了家底,不得已举了白旗,携残兵败将投降历城军。 他是山匪出身,治下理念和历城军大不相同,陈安许他一个闲职,保全他的家财和妻儿老小。 …… 1926年冬,东三省改旗易帜,归顺历城军 至此,陈安彻底统一北方,此消息一出震惊中外。 华国各大报纸头版头条皆是陈安统一北方的报道,大片大片的文字旁配有一张大大的全身照。 照片上,陈安身穿戎装,头戴军帽,高骑白马,眼神淡漠满脸肃杀之气。 此照片一经刊登,国内立马掀起一股捧陈风潮,无论是世家千金,还是各路交际花,纷纷夸赞陈安年轻有为又帅气英俊。 明明他长得平平无奇,愣是被捧成民国第一美男子。 第18章 军阀18 沈兰竹手里捧着厚厚一沓相片,选妃似的让陈安务必要从中选出一个看得顺眼的,然后娶回家做媳妇。 陈安自然是拒绝拒绝再拒绝了。 娶妻生子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她自己原本就是女的,也没有搞百合的爱好,其次她是修仙者……断情绝爱是入门法则。 为了摆脱沈兰竹等人的催婚大法,陈安干脆住进了军营,日日和军官将领们在一块讨论南下之事。 …… 历城胡姓官员府邸。 “杜妹妹,你家二少爷如今可了不得,年纪轻轻统领数百万大军,如今可是北方的一号人物!”胡太太心猿意马摸着牌,一双眼睛来回打量着杜绮鸾的神色。 杜绮鸾笑笑,轻快道:“我呀什么都不懂,只晓得我家二少爷是顶顶有本事的人,干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情。” 坐在她对面的王太太有意巴结,放软了声音恭维道:“二少爷可了不得!阿美的一个什么时代报刊给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版块,那上面把他夸得嘞,天上绝无地上仅有,谁能嫁入督军府,可不就成了第一夫人!” 杜绮鸾不为所动,抬了抬眼皮,“什么第一夫人,王太太真是爱说笑,我一个老姨太太可不懂这些,平日里只会打牌跳舞喝喝咖啡。” 一直未开口的余太太碰了碰杜绮鸾的胳膊,谄媚一笑,“绮鸾,说真的,你家二少爷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也给我们透露透露,我娘家可是有好几个侄女正待字闺中呢。” 东道主胡太太也强势插了一脚,暗示道:“是呀,咱们这关系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倘若真的成了哪怕只是做小,姐姐我呀,也忘不了妹妹的大恩大德。” “胡了!” 杜绮鸾摸起一张二万,随即麻利的推倒面前的麻将,其他三位太太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哎哟,绮鸾今日的手气可真好!” “又是自摸,绮鸾,你今日可是大赢家!” “杜妹妹这是鸿运当头,想不赢都不行哦!” 杜绮鸾从三人手中接过牌叶子,放进已经装满的木匣子里,只觉得这牌打的越来越没意思。 曾经仗着是正室夫人的几位官太太,派头十足,一向只让家中姨太太和杜绮鸾来往,如今倒好,亲自上阵,使不完的阿谀奉承。 杜绮鸾那是来打麻将的,这麻将场上简直就是小型贿赂现场。 每一次散场,她面前的钞票几乎堆成一片小山。 财政部卢主任的太太见打完了一圈,立即提起紫砂壶往杜绮鸾杯中续了茶水。 她没有下场打牌的资格,只坐在杜绮鸾侧后方精心伺候着,其他三位太太自有丫鬟老妈子侍奉。 卢太太身为政府官员的夫人,巴巴候着一个戏子出身的姨太太,干一些端茶倒水按摩捏肩的活计,心里也是激动的不得了。 若不是她和胡太太是表姐妹,还捞不着巴结杜绮鸾的机会呢。 倘若讨得了杜绮鸾的欢心,能在沈兰竹、吴玉珠面前为自家美言几句,比她家老卢闷头干二十年都有用! 卢太太心里盘算着,手上拿起包着棉絮的‘美人拳’轻轻在杜绮鸾肩上敲打起来。 杜绮鸾呷了口茶,慢条斯理的码着牌,“各位姐姐快别拿妹妹说笑了,妹妹不过是排行老末的老姨太太,二少爷的终身大事,自有夫人亲自张罗,再不济还有二姨太操持,哪能轮得着我操心呢!” 这话是实话,在场的几位太太也知道是实话,但她们不甘心,依旧奋力游说。 杜绮鸾悠然打着麻将,熟练的和几人打着太极。 又打了三四圈后,小莲捧着氅衣走了进来,微微屈身了个礼,“五姨太,方才二管家派了人过来,说是二少爷巡视北地回来了,大夫人说今儿晚上家宴,谁都不能缺席。” 杜绮鸾摩挲着手中的牌,看向众人,“诸位姐姐,今儿可真是不巧,大夫人发了话,我是万万不敢迟到的——” 她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放下牌缓缓起身,“真是对不住了,咱们改日再打,到时候陪姐姐们打个痛快。” 胡太太忙站起身笑着说:“既是家宴,妹妹快去吧,左右麻将又不会长腿跑了,咱们这几个大闲人,什么时候都能打!” 说完,便数了数牌叶子,利索的结清了牌资。 王太太和余太太有样学样,说了几句恭维话, 送上了输掉的银钱,卢太太则是很有眼力见的,从小莲手中接过氅衣,十分自然的服侍杜绮鸾穿衣。 几人一路将杜绮鸾送上了车,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挥着手送别。 待车走远后,王太太站在冷风中,神情不明,小声嘀咕道:“真是形势比人强,如今一个戏子都能站在我们头上拉屎屙尿了。” 余太太感叹,“这女人想要过得好,无非两条路,投个好胎,或是嫁个好人家,只要嫁对了人,管她什么出身,乌鸦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胡太太不耐听这些,翻了翻眼皮,“行了,别站在冷风里说酸话了,也不怕倒了牙。” 她懒得搭理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二人,转身进了门。 卢太太跟在她身后,满怀期待的问:“表姐,我这几天表现的怎么样?我这算上攀上她了吗?” “杜绮鸾是在欢场上都玩得转的女人,你心里这点小九九,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胡太太头也没回,不耐道:“攀上她,你还早着呢。” 卢太太心里不爽,追着胡太太步伐紧接着问:“那我这么奴颜婢膝的讨好杜绮鸾作甚?比身份,她可比我差远了。” 此话一出,胡太太停住脚跟,转头看向卢太太,眼里不耐的神色更重了,“你还是上过洋人学堂的才女呢!怎么如此浅薄无知?” 卢太太被训斥了两句,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胡太太只觉得疲惫不堪,院里院外的都是蠢笨如猪的货色,带都带不动! 她摇了摇头,没再搭理,转身回了客堂。 第19章 军阀19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两年。 陈安站在高台上,一脸自豪看向校场上气势如虹的第二期军校毕业生。 第一期海陆空毕业生在两三年前参与了平定西北、东北的战争,经历过战场洗礼和淬炼,如今已是历城军中的中流砥柱,战功斐然。 陈安相信,第二期学员也不会太差,其中有些人说不定还得赶超学长。 毕竟第二期学员会聚了众多果党、红党的高级将领,陈安当时拿到新生花名册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惊喜啊!大大的惊喜! 如今的历城军可谓是兵强马壮,人才济济! 众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挥师南下,一统中原了。 南方诸军阀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历城军南下是早晚的事。 本来散装的南方势力,为了抵抗历城军,现在已经成为抗北联合军了。 正面打,他们深知自己不是历城军的对手,所以不想着怎么武装操练军队,反而玩起了舆论攻击。 南方各大报纸纷纷指责陈安居心不轨,挟势弄权,妄想复辟,建立新的封建王朝......等。 并且不停派出秘密使者给历城军的主将们洗脑。 利用文字煽动多地官员、文人、百姓以及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们。 试图把陈安打造成开历史倒车、企图称王称帝,一肚子野望的卑鄙小人。 这段时间给他们忙的,上蹿下跳,各种煽风点火。 然而没有任何卵用。 历城军上上下下没有一个相信的,对此,陈狄英还吐槽道:“督军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野心带着我们大干一场就好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众人也大多知晓自家督军是个什么性子。 有能力有神通是真的,不揽权没野心咸鱼躺心慈手软也是真的,对待治下的老百姓比春风还要温暖,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个军阀头子。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轻易将手中权柄让给底下人的老大。 特别是前几年人才招揽考进来的李、胡二人,前者掌百万兵权,后者掌一省行政权。 这俩人屁股底下就像绑了窜天猴一般,升职速度堪比火箭。 他俩既不是追随陈家的老人,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名声,年纪又轻。 对于陈安这种大胆用人以及放权的行为,当时不服气的人比比皆是。 过了两年之后,不服气的人少了,找事说闲话的刺头也少了。 毕竟怀才就像怀孕那样,只要肚子里有货,早晚会被看出来。 有些人怀才不遇,是因为怀的还不够大。 但李、胡二人肚子里的才,满的都要溢出来,一旦得了机会,即刻就会显露出来。 现在大家开始夸陈安别具慧眼,高瞻远瞩,会识人敢用人。 陈安表示,这一波她在大气层。 …… 几年时间过去,北地早已不是陈安刚来时的那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没人会挨饿受冻,经济发展简直突飞猛进。 电器已经不再是稀罕玩意。 ‘妇女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珍爱生命,珍惜家庭,远离黄赌毒’……的标语大街上随处可见。 因为打通了海外市场,北地各省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诞生了数以万计的岗位。 如今北地各省不仅能够自给自足,每年税收都有大量结余,陈安已经不必自己再往里砸私房钱了。 有钱有粮有人,挥师南下不再是口号。 草长莺飞的春日,百万雄师下江南。 陈安坐在南下的装甲车上默念道,你一句春不晚,我就到了真江南。 南方是个具有浪漫氛围感的地方,山水多,平原少。 但打起仗来就一点都浪漫了,除蜀道难之地,其他南方省份大多无险可守。 历城军兵分三路,一路强势渡江攻破江宁,一路拿下两湖继而进军两广,一路攻破皖南一路包抄赣北赣南,最后会师进入西南地区。 拿下江宁后,陈安便不跟着大军一路南征了,自称要坐镇大后方,力保百万大军的补给,维护城市治安等。 陈大来嘟嘟囔囔道:“二少爷这是又犯懒了。” “啪”的一下,陈安一巴掌拍到了陈大来的脑壳上,“历城军上上下下多少个将领,南方军阀就这么几个,什么叫狼多肉少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大家业,犯得着跟手底下人抢功嘛?” 陈大来不服气,“少爷,您是历城的督军,是主帅!怎么能把几百万大军的指挥权都交给别人呢,时间长了,将士们哪里还知道自己吃的是谁家的饭?再说了,您打下的这片江山以后还得交到小小少爷手里,可不能胡乱给别人夺去了。” 陈安啧啧称奇,“大来,真没想到,你小子目光远大着呢,还想着让你主子登基称帝呢!” “你这是让我遭万人唾弃啊!”陈安冷哼一声:“来日史书工笔还不知道怎么写我呢!” 陈大来摸了摸发昏的头壳,小心翼翼瞅着陈安的脸色道:“咱们陈家平定南北,整个天下都是陈家的,二少爷您不登基谁登基。” 陈安“哦”了一声,正色道:“倘若我登基称帝,你身为我的贴身侍从,只怕就要苦一苦了!” 陈大来不解,“二少爷,您成了皇上,我作为您身边的第一人,咋还能苦一苦了?” 陈安憋着笑说道:“自古以来贴身服侍皇帝的是什么人?” 陈大来嗡声问:“什么人?” “是太监!”陈安捧腹大笑,指着陈大来道:“到时候只能辛苦你挨一刀,才能继续近身服侍我,哈哈哈哈哈。” 陈大来立即捂住下腹,不满道:“二少爷,这么大的事您还拿我取乐。” “行了,”陈安又拍了拍他的脑壳,“平定南北之后,势必会成立新的华国,到那时又是一派新的气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不对,”陈安看着地图上广阔无垠的海域,“我的使命完成了一半。” 陈大来顺着陈安的眼神望过去,一脸懵懂,陈安问:“你觉不觉得脚盆鸡这个国家特别碍眼?” 第20章 军阀20 “何止是碍眼!”陈大来一脸愤怒,“光绪二十六年时,脚盆鸡国和其他几个洋人国家一同入侵了大清,后来时不时骚扰边关,觊觎东三省,对咱们的胶州虎视眈眈,老爷可是最烦他们的。” 陈安冷冷的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卑劣的民族,一个弹丸之地的附属国,忘了谁是祖宗,过了几年好日子分不清大小王了!” 陈大来探着脑袋问:“少爷,你是想?” “再等几年,不急,”陈安眼神幽幽,“卑劣小人,就要用武力压制,将他们打服了就老实了。” 陈大来懵懂的点点头,头一次发现自家少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少瑾,走吧!” 苏暖暖手里提着藤箱,死命拉着顾少瑾奔跑,“如今保命要紧,只有活着才能有以后!” “你还有不少旧部存活,只要保住了命,日后还能东山再起的!” 顾少瑾满身狼狈,跑的磕磕绊绊不情不愿的,苏暖暖无视他的不情愿,带着他一路东躲西藏。 但……一切都逃不过自带天眼的调查科。 顾少瑾和苏暖暖很快就被活捉了,二人一同收监,等待战后审判。 若是无罪,当场释放,若是有罪,论罪处刑。 两年后,历城军攻下南方各省,彻底结束十数年军阀混战,一统华夏。 1931年秋,新华国成立。 战争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让百姓休养生息,以及论功行赏,阅兵仪式后在首都举行了隆重的授衔仪式,俗称封将大典。 步入新华国后,百废待兴,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陈安这条大咸鱼被迫成了工作狂。 她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更多的工作还是负责发展经济,拓展城市建设。 督军府众人同陈安一道,从历城搬到了首都,住进了王府大院。 六年过去,华国欣欣向荣,国富兵强。 这天,插有国旗的华国军舰照例巡视东海时,突然遭到脚盆鸡国的攻击,攻击动向不明。 脚盆鸡攻击华国军舰的现场,被刊登在华国各大报纸头版头条,一时间,全民激愤,誓要向脚盆鸡讨个说法! 议事厅内,陈安面色红润,言辞激烈,“打!他们这就是挑衅!我泱泱华夏不惧任何挑衅,他们下了战书,咱们就开打!” 在座诸人都不是胆小怕事的,支持开战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 脚盆鸡吓坏了,眼下的华国哪是他们敢招惹的!慌忙解释一切都是误会,是个天大的误会! 自愿十倍赔偿华国损失的军舰。 但陈安不听,各大将帅也不听,全国老百姓更是选择性听不见。 陈安一声令下,大战一触即发。 脚盆鸡见华国动真格的,连忙向金主爸爸求助,可金主爸爸对于雄起的东方巨龙同样是无可奈何的心情。 陈安深知脚盆鸡恶心人的手段,为确保此战万无一失,使了点小小……小小的法术。 前线打的脚盆鸡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大后方首都王府大院里,沈兰竹愁的吃不好睡不好,和吴玉珠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眼瞅着安儿三十大几了,身边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他怎么和旁人就是不一样呢,不仅不喜欢女的,连男的也不喜欢,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能陪他几天啊,他要是不成个家,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沈兰竹声音凄厉,哭声悲戚戚的,傅淑娴、杨咏荷和杜绮鸾几人都围在她身边,哄着劝着宽慰着。 过了片刻,陈寅回来了,一进堂厅就吓傻了,只见他母亲、姨娘几人流着泪抱成一团。 沈兰竹见了陈寅,立马推开吴玉珠,将他唤到身边,哭哭啼啼道:“寅儿,你可莫要学你二哥,你必须得结婚生子,把咱们陈家传承下去,不能断了老陈家的香火,不然你母亲我就是个罪人啊!死了也没脸面到地下见你爹,见你爷奶……” 陈寅被几个女人哭的头都大了,无奈的说:“母亲,诸位姨娘放心,寅儿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待学业有成后便会成亲生子,绝不会让陈家断了香火。” 唉……陈寅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他二哥是个有本事的,也是个有主意的,不管沈兰竹怎么劝说,就是无动于衷不愿成婚,这么多年了,连个相好的都没有。 压力全给到了他身上。 自从陈寅成年后,家里时不时就要上演一出哭戏给他看,生怕他学陈安不婚不育。 陈寅知道自家二哥为了这个家劳苦功高,脑子里全是为国为民的大事,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为家里传宗接代的重担只能他挑起来。 其实……他也不想一毕业就结婚生子,他还想周游世界,探索一切未知领域。 唉,陈寅看了眼面前的几位妈妈,再次叹气。 沈兰竹轻轻拭泪,拉着陈寅的手,满怀期待道:“寅儿,日后你有了多余的孩子,可愿意过继给你二哥一个,” 多余的孩子……瞧瞧这话说得,谁家孩子是多余的,陈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过继给二哥,他心底是愿意的。 二哥打小就很疼他,他和二哥身为家里唯二的男子,一贯亲近,无话不谈。 沈兰竹打量着陈寅的神色,又道:“不拘男孩女孩,只要能给你二哥过继个孩子就好,让他百年之后在地下,也能吃上饭有钱用。” 杨咏荷眼神期期的看向儿子,陈寅却没给她一个眼神,一口答应道:“母亲放心,孩儿应下了!” 沈兰竹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扬着笑脸张罗众人用膳。 痛打脚盆鸡的陈安,此刻还不知晓,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了一个嗣子。 几年后,世间已无脚盆鸡,华国多了一个樱花省,又过了二十几年,沈兰竹在睡梦中去世,陈安自觉上了岁数,不顾众人阻拦果断退位让贤。 他游荡在山水之间,过上了乐哉悠闲的退休生活。 潜心修炼,不再过问世间事。 第1章 七十年代1 四九城细柳胡同里有一个大杂院,院子不大,正中间有个自来水管子,两个穿着灰扑扑棉袄的妇人正坐在小马扎上,卖力的清洗面前的脏衣服。 上了年纪满脸细纹的妇人,拿起一件蓝色的工装在搓衣板上狠狠揉搓了几下,颇为惋惜的问:“佩兰,你真的不考虑沈队长了?” 一旁鹅蛋脸,容貌白皙秀丽的年轻妇人抬起头笑了笑,“荣姐,我就安安这一个命根子,她不同意我肯定是不会再找的。” 荣姐“唉”了一声劝了劝:“你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听姐的,咱们女人还是得给自己找个依靠,沈队长是机械厂巡逻队的队长,又是军人出身,虽说脸黑了点年纪大了点,可人家工作体面工资又高,家里还有三正四耳七间房!”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在年轻妇人耳边说:“他家的七间房可不是厂子里分配的,是私产!” 年轻妇人听到七间房,心中微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还是摇着头说:“沈队长的条件是好,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愿意,我也不能叫她受委屈。” 荣姐还是觉得可惜,小声道:“沈队长住的那院是一个规整的二进院,院子又大又齐整,在比咱们这个住了十几户人家的大杂院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离安安的学校也就几步地的距离。” 年轻妇人不为所动,果断地摇头,“荣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还是算了吧……” “徐佩兰,徐佩兰在吗?” 年轻妇人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忙抬起了头应声,“在呢,在呢!” “徐佩兰,有你的包裹。”骑着二八单车的邮递员将送达记录递到徐佩兰手中,扬了扬手中的包裹单,“你签个字,然后拿着这张领取单去邮局领取。” 徐佩兰湿漉漉的手在身上快速擦了两下,在送达记录本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接过包裹单后扬着笑脸跟邮递员说了声谢, 荣姐伸着脖子问:“又是你下乡的小姑子寄来的吧?” 徐佩兰点了点头,荣姐又说:“佩兰,这事我看你还是别先拒绝了,沈队长是真心喜欢你,他说不管你要考虑多久,他都等着。” “算了吧,荣姐”徐佩兰收起包裹单,快速搓洗起脏衣服,心不在焉的回复了一句。 荣姐心里想着对方许诺的那笔丰厚的媒人费,不死心的接着劝。 可徐佩兰有一搭没一搭回着,三两下洗好了衣服,抱着瓷盆走到一个铁丝网下晾晒起来。 “荣姐,你先洗着,我待会儿得去邮局一趟。”徐佩兰收起瓷盆,扬了扬手往家走去。 荣姐望着徐佩兰纤细的腰身,幽幽的说:“长得漂亮就是好命,都成寡妇了还有人上赶着追。” …… 徐佩兰打开木条装订而成的门进了屋,拉开电灯,随手将瓷盆放在了门后的盆架上。 她满脸雀跃走到靠西墙摆放的木板床前,摇了摇大病初愈的女儿,“安安,你姑寄包裹来了,我要去趟邮局,你在家等着不要乱跑。” “嗯……知道了妈。”被窝里传来一声闷闷的童音。 徐佩兰将盖过头顶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摸了摸女儿柔嫩莹白的小脸,转身换了件衣裳出了门。 待徐佩兰走后,捂在被子里的陈安睁开了双眼。 她瞅着悬挂在屋顶上的白炽灯,默默的叹了口气。 怎么给她干到1975年来了!还拥有一个这么幼小脆弱的身体! 陈安又叹了口气……还好她现在是小学生的身份,多叹点气也不显老。 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叫陈安,过完年刚九岁,振华小学二年级的学生,父亲陈清渠早亡,与母亲徐佩兰相依为命。 徐佩兰是街道办的办事员,一个月工资二十七块五,再加上陈清渠因公而亡,原主学费全免,只需缴纳杂费,成年之前每月有十二块钱补助。 这些钱足够二人生活,吃穿无忧。 就是住的寒碜了点。 她们住在的这间屋子,不是正儿八经的房屋,是用砖头沿着墙角搭建起来的,满打满算只有四个平方。 沿着墙角放一张床,再放一张半米宽的桌子一个一米多高的小柜子一个盆架子,屋子里就拥挤的转不开身了。 屋子的大门朝东,沿着东墙开了一扇小小的四方窗户,将电灯拉了进来。 白天开着门窗,狭小阴暗的屋里才能有一丝光亮。 建国二十多年,人口飞速增长,各地的住房依旧十分紧张,尤其是首都! 徐佩兰没有关系,上上下下求了一不少人,也只能分到这么一间自建的窝棚房。 她倒是想花钱租个房子,一直都没寻到靠谱的。 租房子属于投机行为,不是特别亲的关系人家不可能把房子租给你。 徐佩兰和娘家闹翻了,徐家的亲戚是指望不上了,陈清渠家就更别提了……陈家祖上成分不好,大家都唯恐与陈家沾上边。 原主还在娘胎里时,爷爷奶奶就已经没了,家里的大房子也住不上了。 陈清渠由于表现良好,被分了一个扫大街的活,带着怀孕的徐佩兰和妹妹陈斯年住在一间瓦房里,三个人挤一间屋子。 徐佩兰生下原主后,陈斯年忙前忙后伺候她坐月子,帮着带孩子。 日子虽然贫苦又拥挤,但一家子和和美美也挺幸福。 过了两年,陈家处境更差了,连瓦房都没得住了。 陈斯年还没成年就下了乡,转年陈清渠迫于无奈也下了乡。 二人一个去了北大荒,一个去了边疆。 亲妈徐佩兰怀着二胎接过陈清渠扫大街的活独自一人把原主拉扯大。 这扫大街的活还是街道办看徐佩兰母女俩可怜,才破格让她继承这个工作的。 虽说有个糊口的工作,可房子没了,徐佩兰只能带着原主借住在娘家。 陈清渠下乡不到半年,因为维护边防加救人不幸噶了,消息传来的时候,徐佩兰悲伤过度又因营养不良,流产了。 第2章 七十年代2 若不是心里惦记着原主这个女儿,徐佩兰只怕早就不行了。 徐佩兰流产后,月子都没做完,就被娘家人当作瘟神给送走了,走之前掏空了徐佩兰的存款,就连陈清渠拿命换来的抚恤金也不想放过。 她被爹娘大哥伤透了心,也不想继续待在娘家,大吵一架喊打喊杀才会护住了470块钱的一次性抚恤金。 此后,她与娘家断绝往来,独自一人带着女儿过活,住在街道办分给她的这间窝棚房里。 这间屋子冬天冷夏天热,又暗沉又狭小,但有四面有墙遮挡,徐佩兰母女总算有个落脚处了。 陈清渠是因公而亡,除了分给徐佩兰一间大杂院的房子,发了一次性抚恤金之外,还给徐佩兰在街道办安排了正式的工作。 徐佩兰带着原主在娘家住的那几个月里,徐大嫂带着孩子动不动就要回娘家,时不时就要给徐家众人脸色看,桌子都掀了四五回。 徐老爹更是当面撵徐佩兰走,“你个搅家精,赶紧从我家滚出去!”经常用手指着原主的脑袋,使劲戳了又戳,对原主说:“你姓陈,不是我徐家人,赶紧走走走,别在我家赖着!” 徐母也是哭着劝徐佩兰,赶紧抱着孩子走吧,没有出嫁的女儿还赖在娘家不走的道理。 徐家大哥更是动手打了徐佩兰和原主。 徐佩兰自尊心强,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回,但是她分不到房子,陈家昔日的房屋和产业早化成了灰烬,什么都没了。 她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孩子,除了娘家还能去哪落脚!只能忍受白眼和辱骂,继续带着原主赖在娘家。 直到陈清渠用命换来了一个工作和一个住房……徐佩兰就这样一个人拉扯了原主五年。 陈安想,陈清渠这样敏感的身份,一定是立了很大的功劳,才能给老婆孩子换来一个安身立命的工作和住处。 正当陈安七想八想时,徐佩兰携着包裹,匆匆进了屋,“安安,看看你姑寄的这么一大包!” 在被窝里躺了大半天的陈安,套上袄子做起了身,“妈,我小姑寄的啥?” “是花生,”徐佩兰用一把生锈的剪刀拆了包裹,“还有黑芝麻和核桃!都是稀缺物!” “上次我给你姑寄红糖的时候,顺便在信里提了一嘴,说你头发枯黄,又细又软,你姑这是心里惦记着,特意给你寄了养头发的过来。”徐佩兰眼眶红润,心里念起了小姑子的好。 徐佩兰和陈斯年虽是姑嫂关系,但相处的跟亲姐妹没啥两样。 陈斯年下乡这么多年,她们也没断了通信。 徐佩兰和原主都是城市户口,有粮食定量,一个有工资有一个有未成年补助,手里头有活钱。 上个月,徐佩兰把省了几个月的粮票都换成了红糖,又蒙着脸在黑市买了二斤,一股脑全寄给了陈斯年。 陈安翻翻包裹,翻出一封信,“妈,小姑的信。” “快拿来给我看看,算算时间也到了你小姑临产的日子。”徐佩兰一把从陈安手中夺过信,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 大约过了两分钟,陈安头顶上传来徐佩兰惊喜的声音,“生了!” “你姑这回生了个儿子!” 徐佩兰抚摸着陈安的头壳,一脸欣慰,“你姑给那户农家生了个儿子,有了儿子在那就算能站住脚了。” 过了一会,徐佩兰又有些担心的说:“你姑连着生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了身子,谁照顾她坐的月子,你姑在信里也不写清楚。” 徐佩兰对陈斯年是报喜不报忧,陈斯年亦是如此。 知晓历史发展的陈安歪着头说:“妈,我姑下乡当知青,结了婚生了俩孩子,以后政策变了,她还能回城吗?” 徐佩兰轻轻擦拭眼泪,深深叹了口气,“你姑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去了北大荒那种地方,如果不找个人帮衬,怎么能过得下去这日子。” 唉。 陈安也跟着叹了口气,徐佩兰笑了,点点她的鼻子,“你个小人儿,叹的哪门子气。” “妈,”陈安钻出被窝,套上灰色袄子,想了想说:“你如果觉得沈队长还不错……” “安安!” 徐佩兰惊慌失措的打断道:“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绝对不会改嫁的!” “沈建华那个大老粗,比起你爸可差远了!你爸可是政法学院的高材生!” 徐佩兰陷入了回忆,一脸甜蜜,“你爸考上了复旦没去,留在四九城上了大学,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什么都懂,他也不嫌弃我笨,手把手的教给我读书识字画画拉琴,你爸人长得高大,相貌英俊又儒雅,当时他们学校里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小姑娘不要太多哦!” “还是你妈我有魅力,一举把你爸拿下了,你爸心疼我,不让我这么早生孩子,我俩在一起好几年才有了你……” “妈,我同意你改嫁!”陈安一脸认真,阻止徐佩兰继续回想从前。 “你同意?”徐佩兰收回记忆,一脸不信。 陈安垂下眼眸,不怪徐佩兰不信,而是原主闹得太厉害了,把自己都给闹腾走了。 想要娶徐佩兰的人叫沈建华,初中毕业后参了军,在部队立过功,退伍后被分到了机械厂保卫科,现在是巡逻队队长,不算补贴、奖金、夜班费和加班费和其他补助,一个月光工资就有八九十。 他不仅工资高,还拥有宽敞的三间正房和四间耳房,这七间房改一改能隔出十间房来,在这时候,有这么多房子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沈建华前头一个老婆生二女儿时大出血,当时是救活了,但没过几年就去了。 如今沈建华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过活。 他工资高房子多,人长得高大威猛,虽然有俩娃,但不妨碍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很多未婚的年轻小姑娘。 但沈建华这人是个颜控……在一众女工、教师、公职人员中一眼相中了美若天仙的寡妇徐佩兰。 上赶着要给原主当后爹。 第3章 七十年代3 沈建华三番两次的托人说亲,徐佩兰还在犹豫,沈建华的二女儿沈晓慧坐不住了,带着一群小女孩找到原主的班级,大骂徐佩兰是破鞋的原主是小破鞋。 这两句话把原主刺激的够呛,当天下午就逃了学离家出走了。 当时刚过完年,四九城天寒地冻的,原主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冻得晕倒在地。 徐佩兰哭天抢地眼泪鼻涕直流几乎快要晕厥。 大杂院的叔叔婶婶把原主抱回了家,小孩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一连烧了好几天,把人烧没了。 再次醒来的是陈安。 陈安身子早都养好了,但徐佩兰不许她随便下床。 已经开学好几天了,也不叫上学去。 整日窝在被褥里躺着。 虽然陈安最喜欢的事是睡觉,但睡了这么多天,她也是真受不了了。 徐佩兰怕女儿寻死觅活的,也忘不掉陈清渠,毅然决然拒绝了沈建华。 但沈建华依旧不死心就是了。 陈安打量了一眼皮肤赛雪,面若桃花,胸脯鼓鼓,身姿曼妙的徐佩兰,心道,若她是男人,恐怕也……总之,这是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故事。 徐佩兰以为女儿受了打击,差点举起手指头发誓自己绝不改嫁,陈安苦口婆心劝了半天。 才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同意了。 陈安能看得出来,徐佩兰对沈建华的条件很满意,特别是沈家的三间正房四间耳房。 她狠狠地心动了。 只是顾念女儿,不得不拒绝了这门婚事。 徐佩兰见陈安是真的同意,扭扭捏捏的找到了荣姐。 沈建华得知徐佩兰吐口后,立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门求亲。 二婚没那么多讲究,徐佩兰穿着新赶制出来的红袄子,坐在扎着大红花的三轮车上,被沈建华抱着进了‘新房’。 媒人荣姐喜气洋洋的牵着陈安的手紧跟着进了院,她嘴里止不住的称赞,“这整齐的二进院真敞亮!看着就顺心!” 荣姐最小的女儿多多问:“妈,这不就一个院子,哪儿来的二进?” “哎哟,你不懂,”荣姐指了指影壁墙,“这原本有道垂花门,把前后院隔开了,如今这堵墙和二门一拆,两个院变成一个院了。” 多多“哦”了一声,四处张望了一番,“这院里真大!” 陈安也跟着瞅了一眼,确实很大。 比一般的二进院要大得多。 二门和游廊一拆,院子显得更大了。 这院子的大门开在东南角,六间倒座房,三间上房四间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厢耳房两间。 厢耳房说是一间,其面积完全可以当作两间房来用。 各家门前用石棉瓦和红砖水泥盖了灶台,上空横七竖八的拉着铁丝,晾晒着棉被衣物,还有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盆栽。 但这些丝毫不影响这个院子的宽敞。 “安安,”多多羡慕的说:“这么大的正房以后都是你家了,你可跟着你妈享福了!” 陈安及时往她口中塞了颗糖,堵住她的嘴。 多多吃完了糖,扫了一眼站在墙根一脸阴沉的沈晓慧,附在陈安耳边悄悄地说:“你后爸的女儿一看就是个凶巴巴不好惹的,她要是欺负你,你千万别怕,我把咱大院的哥哥姐姐都喊着,揍她一顿狠的。” 陈安:“......谢谢你。” “放心吧,我顾多多是最讲义气的,以后由我罩着你!”多多一副咱姐俩谁跟谁的模样。 陈安又跑到堂屋里抓了一把糖悄悄塞进多多的口袋里。 真好,她被一个九岁的小姑娘罩着。 ...... 举行完简单的仪式后,徐佩兰坐在婚房里扮演羞答答的新娘子,沈建华在外面接待宾客。 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坐上桌吃了顿大席菜。 到了下午,各路宾客成群结伴的回家了,只留下院里的人,帮沈建华、徐佩兰一同收拾残羹和碗筷。 这一天,新娘子是不好刷碗干活的。 住在倒座房的黄爱玲,东厢房林秋娟和西厢房的朱春英,十分利索的帮新婚夫妇干完了一系列家务活。 临走时,沈建华将剩下的饭菜如数送给了三人。 三人得了剩饭剩菜,也不觉得辛苦,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欢天喜地的走了。 虽然大席上的荤菜都被一抢而空,但素菜也是沾了油水的,在这个时候,算得上美味佳肴了。 到了晚上,众人散去,沈家关起门来,互相介绍。 “安安,这是你大哥浩然,在附中读书,”沈建华指了指瘦成麻秆的沈浩然,又拉过垂眉耷眼的沈晓慧,“这是你二姐晓慧,和你一样,都在振华小学读书。” 介绍完自家孩子,沈建华又给俩孩子介绍陈安,临了说了一句,你们以后就是亲兄弟姐妹了,大家要互相扶持……同舟共济。 徐佩兰则是坐在一旁,满脸娇羞。 她今天化了淡妆,一双杏眼眼眸流转,穿了鲜亮的新衣服,衬得肌肤赛雪。 美人胚子随便一打扮就跟天仙下凡似的。 沈建华一转脸直接看傻了。 一张方正的老脸红里透着黑,黑里泛着红,心痒难耐。 沈建华也顾上说什么教导之言,赶紧从兜里掏出三个红包,给三个孩子发完了事。 沈晓慧摸了摸红包的厚度,总算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 沈浩然则一脸麻木的带着老妹妹和新妹妹,先去沿着东厢房北墙屋檐下搭建的厨房里烧热水,然后在院子中间的两个水池旁刷牙、洗脸。 三个人各自端好了自己的洗脚水,还顺便给屋里的半路夫妻打了盆洗脚水。 洗洗弄弄之后,各人回了各自的屋子睡觉。 正如荣姐所说,沈家的房子是真的多。 三间正房坐北朝南,正中明间是堂屋,东次间住着沈建华、徐佩兰,西次间住沈浩然。 沈晓慧住在东耳房,陈安住在西耳房。 原本沈晓慧住在堂屋隔出来的半间里,东西耳房借给了沈家乡下的老乡。 但沈建华二婚前,给老乡另找了住处,让沈晓慧搬到了和厨房做邻居的东耳房。 将西耳房拾捯拾捯留给新老婆的女儿,也就是陈安。 第4章 七十年代4 在原本没有陈安的世界里,原主因高烧不退烧没了。 徐佩兰没了女儿恨意滔天,待原主下葬后,表面上装作被沈建华打动的样子,嫁给了他。 实际上……徐佩兰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让沈家人给女儿赔命! 她害死了沈晓慧,逼走了沈浩然,正欲对沈建华下手时,被大院里一直惦记沈建华的寡妇贾翠给戳穿了。 徐佩兰喜提花生子一颗。 贾翠救了沈建华一命,沈建华为了报恩,随即娶她为妻,顺便帮她养大三个孩子。 其中一个,就是从异世界带着签到系统穿越而来的女主。 原主因为死的早,只是一个被人提了几嘴的路人甲。 一个让面貌普通的贾翠顺利嫁给沈建华的炮灰。 ...... 陈安擦完了脸,推开西耳房的单扇门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一张四方的小桌子,很适合打麻将的那种,四周有几个小凳子。 门后是连盆架子,三层榆木置物架。 西稍间靠墙放了一张一米五的木床,床头紧挨着窗户,床尾对面是一个三门方角大衣柜,旁边是落地衣架。 窗户跟前还放了一张一米二的书桌,桌子上铺了一层桌布,上面压着一扇透明玻璃,还配了一个实木椅子。 虽然是耳房,但屋子敞亮宽阔,家具一应俱全。 别说是在这个时候,就是五十年后,很多人在四九城也不能拥有这样一间屋子。 陈安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念了句,凑合住吧。 刚要闭眼时,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兜里还有个红包呢! 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个红包,拆开了数了数,足足有五块钱! 不愧是大队长,出手就是阔绰。 陈安手里摸着钱,看着四方桌上的行李,干脆也不睡了,套上薄棉袄收拾起来。 东西太少,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陈安翻出来一个铁皮盒子,把原主的积蓄和后爸给的红包全放了进去,然后收进空间里。 这才脱了外衣和鞋子,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陈安小小身板折腾了一天躺在床上秒睡。 结束完一场运动的徐佩兰睁大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久久不能入眠。 她想自己的女儿,尽管女儿就睡在隔壁,她想温柔风趣,体贴入微的陈清渠,尽管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徐佩兰知道,陈清渠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将就, 改嫁沈建华,唯一让她感到心理慰藉的是,晚上能安慰的睡个踏实觉,不用担心脆弱的房门被半夜敲醒, 也不用再面对明里暗里的骚扰和肆无忌惮的恶意欺辱。 ...... 天刚擦亮,院里就有人起床,细细碎碎吵吵闹闹的声音不间断传来。 送奶工踏着满载牛奶的自行车穿越大街小巷来到了沈家门前,敲了敲门窗放好当天的鲜牛奶,取走了放在门口的空奶瓶。 一夜未眠的徐佩兰顶着乌黑的眼圈,穿上衣服下了床,这时沈建华也醒了,做了一夜春梦的他精神抖擞的穿戴整齐。 望着萎靡不振的徐佩兰,爱怜的将她揽在怀里,“佩兰,都怪我昨晚太孟浪了。” 徐佩兰困得头昏脑涨,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沈建华心里十分满足,“都怪为夫太厉害了,把你累坏了。” 徐佩兰靠在沈建华胸前一脸尴尬......这人也太自信了吧!她压根就没多少感觉,随便哼唧两声敷衍了事。 论硬度论尺寸论持久度比陈清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呔! “建华,”徐佩兰调整面容,扬起嘴角,“我去给你和孩子们准备早饭。” 沈建华满眼爱意,“慢慢做,不着急,别累着自己。” 徐佩兰“嗯”了一声,心里吐槽,真怕累到我就别让我做饭啊! 沈建华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任何想要行动的意思。 在他心里,做饭洗衣整理家务原本就是女人的活。 外面吆喝着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同工同薪,女人也能当家做主,生男生女都一样之类的。 在沈建华看来,这就是大逆不道,企图颠覆上下五千年的传统。 女人就该蹲在家中一窝一窝的生孩子,老老实实地喂奶做饭洗衣拖地刷碗。 想要骑在老爷们头上那是造反。 不过,现在宣扬的思想里,有一点是沈建华很满意的。 那就是女人也能参加工作,赚一份工资回来。 她们不仅要承包生孩子做家务,还得要出去赚钱。 如果一点钱不赚,做个家庭主妇,两手一伸朝丈夫要钱,那就是家里吃白饭的蛀虫,不是新时代女性,可以任由丈夫拿捏。 沈建华觉得徐佩兰长得像面团似得,有些事肯定是不好意思说的。 没想到,新婚当晚徐佩兰就当面锣对面鼓和沈建华掰扯清楚了。 徐佩兰年轻时候是个和同学开玩笑都会脸红的小姑娘,自从陈清渠走后,一个人顶起门户把孩子养大。 什么恶语都听过,什么恶人都见过。 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时不时就面皮如彩霞的十八岁少女了。 不过徐佩兰心里有数,并没有狮子大张口,只是嫁进来,有些事情得算明白,划分仔细。 毕竟他们是重组家庭。 沈建华现在对香软如玉的徐佩兰很是上头,徐佩兰提的条件和双方遵守的手册,他基本都是同意的。 他也觉得徐佩兰要求的不过分。 徐佩兰套上围巾遮了遮脖颈,出了堂屋进了厨房,烧上水之后把陈安喊了起来。 陈安穿上崭新的碎花薄棉袄,深蓝色裤子,脚上蹬了一双棉布鞋。 新袄子是徐佩兰拿到彩礼后,借了荣姐家的缝纫机,扯了布头买了棉花着急忙慌给陈安赶制出来的。 新学期新气象新衣裳。 陈安一早起来就穿上了新袄子,在头顶上扎了个小辫,梳了梳因为睡觉翘起来的齐耳短发。 穿戴整齐后陈安抖了抖被子,打开门出了西耳房。 一出门就引起院里人目光的注视,几个排队接水的大妈大姨用眼神对她指指点点。 徐佩兰倚在厨房门前,无声地朝陈安勾了勾手。 陈安无视各种打量,一路小跑朝厨房奔去。 徐佩兰一把将陈安拽进厨房,随手把门关上。 “吃吧。”徐佩兰拿起一枚鸡蛋在陈安面前晃了晃。 陈安早上起来确实有些饿了,随即从徐佩兰手中接过鸡蛋。 第5章 七十年代5 徐佩兰眼神柔和,“知道你爱吃淌黄的鸡蛋,慢慢吃。” “妈,你真好。”陈安本人也很爱吃淌黄的鸡蛋。 她吃完后把鸡蛋壳用纸包着揣在兜里带走,等会儿上学路上,扔进垃圾桶里。 对于亲妈给她开小灶这事,陈安没啥不好意思的感觉。 半路夫妻不就是这样,谁的孩子谁疼,没有人会真的把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 超级恋爱脑和宇宙圣母除外。 至于其他的,大家面上和和气气的就行了。 “安安,”徐佩兰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以前我总觉得要保护你作为孩子的纯真,家里家外什么事都不告诉你,什么道理都不教给你,” “沈晓慧在你面前挑拨几句,你就受不了这个打击,是我想岔了,我不能把你当成温室里的花朵,” 陈安抱了抱徐佩兰,“妈,你也别太绷着了,我会很快长大的。” 九岁的小孩是什么样,陈安印象不深,毕竟她一向不喜欢照顾孩子。 所以只能尽可能的用孩子的角度去和徐佩兰对话。 徐佩兰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先去堂屋待着,一会儿就该吃饭了,有些事在这不方便说,等你放学我去接你,咱们路上说。” “嗯!” 陈安刚准备转身走,又回过头问:“妈,你一个人在厨房行吗?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吧?” 徐佩兰摇摇头,“安安,不要在这个家做任何家务,一旦你帮我做了事,他们就会理所当然的使唤你。” 陈安踌躇,“什么都是你做,那岂不是要累死你?” “这点活算什么,”徐佩兰将陈安推出了厨房,小声地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将来接了妈的工作,拿了工资生活稳定了,咱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见徐佩兰坚持,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陈安也没有再留下来。 陈安虽有心帮忙,可她几百年没做过家务做过饭了,如今生疏的很,留下来也只能是帮倒忙。 …… 新组成的一家五口人,一个不少的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每人面前一碗红薯稀饭,碗里一颗白水煮蛋,手里拿着一块七分白面三分杂面的馒头。 桌子中间有两碟小菜,一个是腌萝卜干,一个是炒白菜。 唯一不同的是,沈浩然和沈晓慧面前多了一缸刚煮好撒了白糖的鲜牛奶。 沈晓慧端起陶瓷缸慢慢品味着甜甜的牛奶,挑衅的朝陈安看了一眼。 面对一个十岁小豆丁的恶言恶语和挑衅……陈安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毕竟她内里不是一个真的孩子,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显得她很没有肚量的样子。 只要沈晓慧不是太过分,陈安也懒得搭理。 “安安,夹菜吃。” 沈建华热情的招呼陈安多吃点。 陈安回了个客气的笑容。 “佩兰,”沈建华笑的和煦,“浩然和晓慧都定了牛奶,赶明儿你给安安也订一份。” 这时候的鲜牛奶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奢侈品。 但沈建华身为厂子里副科级别的小领导,自然能够享受到优先订牛奶的福利,也舍得花这个钱。 现在的牛奶是用玻璃瓶装的,有的是半斤装有的是一斤装。 沈家定的是半斤装的玻璃瓶,一瓶只够一个人喝。 “好呀,”沈佩兰声线温柔,心里有些高兴,对陈安说:“还不快谢谢你沈叔叔。” 陈安从善如流:“谢谢沈叔叔。” 沈建华呵呵一笑:“还叫叔叔呢,该改口叫爸了!” 陈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佩兰,正准备找个借口把这茬给搪塞过去,那边沈晓慧就发飙了。 只见她把手中的筷子一摔,站起身叉着腰喊道:“爸!你是我和大哥的爸!不是小破鞋的爸!” “住嘴!”沈建华啪的一下放下碗筷,满脸怒气。 沈晓慧比他还生气,“她们两个凭啥在咱家白吃白住,两个没人要的破鞋,偏你当成宝捡回家!” “啪!” 沈建华整个手掌呼啸而过,落在沈晓慧黑痩的脸上。 剧烈地疼痛在沈晓慧脸上蔓延开来,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大喊大叫。 徐佩兰有些错愕,立马站起身去哄沈晓慧,劝着沈建华不要打孩子。 院里各屋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跑出来围在窗外看热闹。 有那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直接端着碗进了屋子,一边看热闹一边从沈家的饭桌上夹菜吃。 陈安看了眼这个脸皮极厚的大妈,大妈冲陈安对上眼神,干脆坐下来大模大样的吃起来,连沈晓慧碗里的半个鸡蛋也不放过。 人才!绝对的人才! 怪不得在院里人人都瘦成一道闪电的时候,该大妈能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 堂屋里充斥着打孩子劝架哭闹的声音,大妈照吃不误,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一旁的沈浩然依旧木木的,机械的喝着汤吃着饭。 大妈吃饱喝足,自我介绍起来,“你是徐寡妇的女儿安安吧,我是你苗大妈,住在西厢房,跟你妈一样,我也是个寡妇,含辛茹苦把老刘家的独苗给带大了。” 她指了指站在门外抱孩子的朱春英,“那是我儿媳朱春英,昨天给你家帮过忙的,我这儿媳哪哪都好,就是肚皮不争气,老刘家五代单传,她偏给生个女儿,都四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急死我了!” 苗大妈的话又多又密,完全没有留给陈安说话的缝隙。 “浩然,怎么不跟你苗大妈打招呼?”苗大妈伸出手在沈浩然面前晃了晃,沈浩然呆呆愣愣的抬起头,很快又垂下眼眸。 苗大妈转头对陈安说:“你这个大哥是个傻的,从他妈死后就傻了,好好的男娃子不会开口说话,真是可惜了。” 陈安看了眼毫无反应的沈浩然,也不知道该说啥,默默放下碗筷。 管院的李大妈住在东厢房,是林秋娟的婆婆,她踩着风进了屋,狠狠剜了一眼徐佩兰,“刚嫁进来被窝还没暖热,就撺掇起男人打骂孩子了!” 第6章 七十年代6 这话说得难听,徐佩兰听着周围人传来的窃窃私语,臊得满脸通红。 陈安见这个李大妈说话忒不客气,站起身就要跟她理论,沈晓慧又再一次先闹开了,“不要你们在这假好心!你们哪个人不是张罗着要给我爸再找个媳妇,给我和哥哥找个后妈!这狐狸精就是你们招来的!” “你这没大没小的小王八犊子,我让你再浑说!”沈建华扬起胳膊,就要抽沈晓慧,被徐佩兰及时拦下。 沈建华气急了,转身对众人说:“不是我一大清早想打孩子,是这孩子说话忒气人了!一个丫头片子满嘴的脏话!” “晓慧也是大孩子了,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让你爸再婚,也是给你们找个妈,能够更好的照顾你和浩然,怎么还埋怨起来了。”苗大妈抹了抹嘴,率先指责起沈晓慧。 “就是!”黄爱玲搭腔道:“这家里头要是没个女人,谁给你们爷仨洗衣做饭收拾卫生!” 黄爱玲扯了扯李大妈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李大妈,我瞧着徐佩兰慈眉善目的,不像找事的人,倒是晓慧这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李大妈干咳一声,“晓慧啊,你如今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跟小时候那样,跟长辈无理取闹了,不然长大了没有婆家会要你的!” 沈晓慧秃噜一下坐在地上,甩着胳膊甩着腿,“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欺负我,你们欺负我这个没妈的孩子,我要我妈我不要后妈,张小花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到时候我爸就会把我撵出家门,不给我吃饭不让我上学,到时候肯定给后妈的孩子腾地方,把我撵出去。” 此话一出,屋内屋外的风向立马变了。 李大妈怒不可遏,指着看热闹的贾翠骂道:“你们家张小花呢!让她给我过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 贾翠唯唯诺诺不敢吭声,见李大妈发了脾气,啥也不说立即转身跑路,顺便把大女儿张小青和小儿子张小军薅走。 张小花此刻还睡在被窝里没有起,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背后串锢沈晓慧对付后妈的事暴露了。 李大妈轰走了诸位看客蹲在地上,苦口婆心的劝说沈晓慧,又跟徐佩兰说了几句好话,这场闹剧就这么散了。 陈安走到徐佩兰跟前,环抱着她的手臂,徐佩兰朝陈安笑了笑,一脸柔弱的抬头望了沈建华一眼。 可把沈建华给心疼坏了。 亲自骑车送徐佩兰去上班。 这种惯女人的行为,他以前是不屑做的。 陈安挎着书包,包里装着书本、饭票和钱,也不管沈晓慧如何,和沈浩然打了声招呼出门上学。 不出意料的,沈浩然没有一点反应。 陈安走到倒座房跟前时,正巧碰见出门接水的贾翠。 贾翠满脸菜色,眼角的褶皱能夹死蚊子,脸颊瘦长,颧骨高耸,看人的眼神总是自下往上,让人很不舒服。 她深深看了一眼陈安,很快就垂下眼眸,一副本分窝囊的样子。 这种眼神很不友好,陈安心里不由得警惕起来。 贾翠就是暗恋沈建华,戳穿徐佩兰真面目的那个寡妇。 她是机械厂的女工,早年死了丈夫,一个拉扯大三个孩子,是别人眼中的老实人。 陈安没有多作停留,继续朝门外走去,穿过一条胡同就到了振华小学。 “安安!” 听到有人喊她,陈安转过头去,是顾多多。 “多多!” “安安,”顾多多拉起陈安的小手,扬着笑脸说:“新学期换了新座位,咱们俩是同桌!” 陈安状作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知道顾多多学习怎么样,是不是尖子生,能不能上了高中让她抄一抄。 就算顾多多不是学霸,陈安想了想,她完全可以把顾多多培养成学霸! 卷自己哪有卷朋友自在。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多多戳了戳她,提醒道:“上课了!” 陈安立马正襟危坐,认真听了前半节课,后半节课无可救药的开了小差。 中午放学后,陈安和顾多多各自拿着饭盒,手牵手去了食堂。 和顾多多满满当当的饭盒不同,陈安手中的铝制饭盒是空的。 现在的学生吃饭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自带饭盒,中午的时候排队热一热。 还有一种是拿着粮票和钱换成学校的饭票,到了午饭的时候,直接拿着饭盒和饭票菜票来买饭。 自带饭盒是比较划算的,拿饭票购买虽然省事,但是吃亏。 陈安今年九岁,每个月杂粮、大米、面粉加一起的定量是21斤。 平均一天七两的主食,按照她从前的饭量,肯定是吃不完的。 但现在的饭菜缺少油水,没肉没菜吃,这点主食就不够看的了。 徐佩兰每个月都给陈安计算好了,早晚回家吃,中午在食堂吃,主食2两,素菜两份,隔天吃一次荤菜。 现在是75年,依赖票证供应的物资开始有所缓解。 食堂出售不要票的荤菜,一角五分一份半荤,两角五分钱一份小荤,三角五分一份大荤。 这个一份只指一大勺子。 白面馒头在有票的情况下3分钱,没票就贵了,要五分钱,窝头很便宜,只要一分钱,面条较贵,需要一角。 她有票,花了两分钱得到一个大馒头,然后花了五分钱买了份素炒土豆丝,五分钱买了份醋熘大白菜,两角五分钱买了份回锅肉。 看见有卖烧饼的,又买了个刚出炉的大烧饼。 陈安看着溢出来的饭盒,一不小心又买多了。 顾多多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窝窝头,和绿油油的饭盒,一脸羡慕的盯着陈安面前的饭菜看。 过了片刻,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不太好,又收回了目光,闻了闻回锅肉的香味,大口大口吃起自己饭盒中的素菜和手中的粗面菜团。 陈安见状将手中的烧饼撕开两半,拿起其中一半,在里面夹了些土豆丝和回锅肉,递到顾多多面前,“我眼睛大肚子小,一不小心买多了,这半个烧饼你帮我吃了吧!” 第7章 七十年代7 热乎乎香喷喷的烧饼夹着肉,把顾多多馋的差点流口水。 她内心天人交战,使劲挣扎着,很想接过烧饼,但又怕被徐佩兰知道了找到家里去。 万一徐佩兰让她妈还烧饼还肉,她妈非得打死她不可。 从她的名字就知道了,她是家里多余的那个孩子,有学上有的吃就不错了。 要是惹了祸...... 顾多多想了想那个可怕的画面,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还是你吃吧,安安,要是徐阿姨知道我吃你的饭菜,肯定就不喜欢我了。” 陈安又推了推烧饼,“被我妈知道我浪费粮食,或者我一下子买这么多,肯定会打我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把这些饭菜消灭掉!” 她今天是真的点多了,以后点一份菜买一个馒头就够吃的了。 毕竟她有空间有商城给自己也开了小灶。 陈安好说歹说,顾多多才慎之又慎的接过烧饼,细嚼慢咽一点一点的品尝。 “我家都两个月不买肉了!昨天去你家吃大席才解了馋!”顾多多吐槽道:“我妈把肉票都攒着,说等到大嫂生了之后买猪蹄给大嫂下奶,让我未来大侄子能多吃两口。” 陈安吃完烧饼夹肉抬起了头:“我小姑刚生完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肉吃。” “你那个下乡插队的小姑吗?”顾多多问。 陈安点点头,顾多多“唉”了一声:“我三姐也在北大荒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安安,我真羡慕你,你妈就你一个孩子,”顾多多唉声叹气的说:“我爸妈咋就那么偏心眼呢,明明三姐比二哥还小两岁,结果呢!让三姐一个丫头片子下乡去!” 陈安顺着她的话匣子回应了几句,顾多多不愧是荣姐的女儿,那嘴里的话稠得不得了。 她道:“去年大哥结婚,我三姐回来一趟,我当时就哭了——她可老的真快!” “手上密密麻麻的茧子,嘴唇掉了好几层皮脸上还有冻疮,一直跪在地上求妈把工作给她,这样她就能回城了,” “可我妈心眼歪的很,眼里只有大哥二哥,根本不搭理三姐,过了一天,居委会怕三姐跑了,专门盯着她上了火车,” “三姐走后,我爸说一个丫头片子还敢想要家里的工作,我四姐就说当时是你们答应的,三姐走的时候才刚满十六,她是替二哥下乡的,当时家里许给她的,等妈应了奶奶在家看孙子就把工作给三姐,” “我爸说那是权宜之计,哄骗三姐的,谁家大人会把工作传给女儿,又不是没儿子。” 顾多多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陈安听完之后心想,确实是够偏心的。 怕儿子下乡吃苦,哄骗刚满十六岁的女儿替哥哥下乡,如今不愿意把工作给女儿,也不愿意往那里寄钱寄票。 陈安想了想问道:“多多,你三姐在那结婚了吗?” “没有,”顾多多摇摇头,“我三姐上回来的时候说了,她就是累死也不会结婚的,结了婚就回不来了,她拼着一口气也要回来的。” 陈安感叹,“那你三姐挺不容易的。” “可不是!”顾多多愤懑道:“都怪我爸妈!” 顾多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头有四个哥哥姐姐,荣姐以为她是老来得子,捧着肚子在大杂院里到处跟人炫耀。 顾爹也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天生就是儿子多的命。 十月怀胎一朝分晚,顾多多同学顺利出生。 荣姐傻眼了,连抱都不肯抱,还质疑护士是不是把她儿子给换了! 老来得子变老来得女,荣姐一百个不爽,喂奶看孩子都是不情不愿的。 顾爹也一样,大骂又是一个没用的女儿,只会张嘴吃饭。 顾多多满月后,顾爹五级工转了六级工,这是一个很大的跨越,顾爹跨了好多年都没跨过去。 荣姐认为顾多多是个有福气的,给她爹带了幸运,才对这个女儿重视了几分。 顾多多长大后很会撒娇卖乖,荣姐对她也多了几分疼爱。 但比起顾大哥顾二哥还是差远了。 顾大哥是机械厂的学徒工,去年和另一个学徒工结了婚,顾二哥是个社会人员,无职业者,整天在胡同里闲溜达。 顾爹也花钱给二儿子找过门路,但顾二哥天生浪荡命,食品厂机械厂印刷厂轧钢厂的学徒工他都干过,没有一个坚持超过仨月的。 后来顾爹也放弃挣扎了,养着这个儿子无非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花不了多少钱。 但给他买工作那可就费老多钱了。 不如等着荣姐看孙子之后,把工作传给二儿子,一劳永逸。 顾多多除了两个哥哥,还有两个姐姐,顾三姐在北大荒待了七年了,和陈斯年同一班火车去的,顾四姐小学毕业在机械厂后厨做洗刷的临时工,每个月18块钱。 陈安站在水池旁,用冰冷的自来水洗刷着饭盒,然后两只耳朵竖起来听顾多多吐槽。 两个人刷完饭盒回到教室,顾多多停止闲聊,头一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孩子就是觉多。 陈安想着自己也是小学生,也睡一睡吧。 ...... 下午放学,陈安刚出校门,就看见了徐佩兰女士。 “妈。” 陈安走了过去。 徐佩兰从兜里掏出一个烤红薯递给陈安,“刚烤出来的,吃吧。” “妈,你在哪弄得烤红薯?”陈安压低了声音问。 徐佩兰指了指胡同,“一个推车的大爷在一个小胡同里悄悄卖的,你赶紧吃吧,到家就得吃完。” 陈安“啊”了一声,“那我可吃不完。” 毕竟振华小学离沈家居住的杏花胡同太近了。 徐佩兰笑道:“我们今天绕路走。” 陈安点点头,撕开一层红薯皮,因为太烫,小口小口吃着。 徐佩兰道:“我昨晚和沈建华谈好了,各自的小孩各自管,包括上学穿衣吃食堂婚嫁下馆子打牙祭等大事小事,家里共同的大开支他负责,每个月的生活费给我50块,寒暑假和逢年过节再多给20,家里的吃喝拉撒针头线脑做饭洗衣归我。” 第8章 七十年代8 陈安道:“一个月50!寒暑假逢年过节给70!沈建华够大方的,咱们五个人,一个月最多35就够了。” 35块钱都是照多了算的。 沈家爷仨和她们母女,周一到周六都只有早晚在家中吃饭,中午一律吃食堂。 五个人都是城市户口,有定量,沈建华身为巡逻队长,厂里每个月都会额外发给他一些福利,比如土鸡蛋、五谷杂粮、红枣猪肉、肉罐头、猪耳朵等。 四九城的蔬菜不值几个钱,几分钱就能买一筐,水果贵点一角钱一斤,五毛钱能买五六个苹果。 肉是贵了点,从八角到一块一斤不等,可肉这东西,是花钱打着灯笼也买不着的。 就算有了肉票拿着钱,也得起个大早去副食店排队,很多人为了吃口肉,凌晨三四点就开始在门口等着。 买肉是很卷的事情。 黑市有肉,但很贵。 普通家庭十天半个月吃一次肉都很不错了,通常都是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 鸡蛋涨到了六七分一个,黑市贵一点。 油盐酱醋煤,米面肉蛋菜,乱七八糟的加一起,五个人一个月35块钱足够了。 陈安心里算起了账,徐佩兰也掰着手指头算,“沈家每天都要吃鸡蛋,要么早上煮蛋,要么晚上炒蛋,买鸡蛋要多花点钱,他们半个月吃一次肉,家里每个月都能领到肉票,算下来一个月十二三块,” “蔬菜2分钱到5分钱一斤,一天最多三斤,蔬菜不当季的时候就吃腌菜,调味品的价格不算贵,最费钱的是油糖和酱料,不过机械厂每两三个月就要给小干部们发一次,” “一个月吃喝拉撒最多30几块,沈建华也是知道的,这个家以后里里外外都要靠我打扫拾掇,剩下的钱就是我的辛苦费。” 徐佩兰心里想的是,沈建华是机械厂的干部,级别形同副科,明面上拿到手的工资乱七八糟加一起足有一百二十几块钱。 这还不算看不见的隐形收入呢! 到了他这个级别,怎么可能不想着法捞外快呢! 沈建华说自己每个月都会拿回家一些福利,有机械厂发给干部的,也有其他部门孝敬的。 尤其是食堂,只要有了进项,绝少不了沈建华这个巡逻队长的一份。 徐佩兰张口要五十是经过精打细算的,包括逢年过节寒暑假多给的二十,都是算好的。 这个金额刚刚好在沈建华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五个人中午除周末外都在食堂吃,每个月35块,再加上沈建华带回家的福利,绝对够花了。 她自己有工资,女儿还有未成年补助,除了住的差了点,日子也好过。 现在嫁给了沈建华,除了陪吃陪睡陪聊,还得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里里外外都要操持。 十几块的辛苦费一点都不多。 剩下的钱加上沈建华每个月额外给她扯布做衣,买擦脸油的十块钱,足够裹住母女俩的日常开销。 她的工资和陈安的未成年补助一分钱都花不着,全都能攒起来。 这二三十块钱说白了就是她每个月的保姆费加陪床费。 两个半路夫妻过起日子就是要算清楚的,她方方面面都要跟沈建华谈钱的。 只讲感情不讲实际的结果就是白伺候他一场,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只是这些话她不好跟才九岁的女儿说。 “安安”徐佩兰转头又起了个话题,“其实我和你沈叔叔没扯证,纯粹搭伙过日子。” 陈安昨天关上耳朵睡得早,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担忧的问:“现在不是严打吗?不领证行吗?” “怕什么!” 徐佩兰无所谓的说:“我和沈建华正大光明的摆了酒席,怕什么,再说了这年头不领证过日子的夫妻多了去了。” 陈安想了想也是,现在的人对证件的概念很淡薄,六七十年代很多人不领证办了场酒席就算结婚了。 所以国家后来才规定九九年以前,男女双方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的,按事实婚姻对待。 “你知道沈建华为什么不提扯证的事吗?”徐佩兰声音带着鄙夷。 陈安摇头,“想不出。” 徐佩兰道:“我跟他领了证,咱俩的户口就可以迁过来,沈建华怕咱们打他房子的主意,故意模糊结婚证迁户口的事。” 她“呸”了一声,“正中老娘下怀,谁稀得跟他领证似的,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肚子里的心眼一套一套的。” 陈安“额”了一声,说:“好吧。” 她猜了几个原因都没中,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徐佩兰继续愤愤道:“男人嘴上说的再好听都没用,吃吃喝喝做做衣服那都是小钱,花了也就花了。” 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导小学二年级的陈安,“光付出时间精力那是没用的,你是留不住他的,只有他实实在在付出了金钱,才会因为心疼花出去的钱而不敢轻易结束,就算被辜负了你至少得到了钱,那也不算亏,否则鸡飞蛋打啥也没有。” 陈安明了,这就是现在人口中的沉没成本太高不舍得分手。 徐佩兰上了头,又道:“两口子过日子,该争就得争,该作就得作,你不争也不作他不会觉得你善良懂事,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从而变本加厉!” 陈安小鸡叨米似的直点头,徐佩兰话糙理不糙,但她天生断情绝爱,拒绝一切可能得开始。 徐佩兰说了一路的爱情观,快走到杏花胡同时,变了个话题,“家里的饭菜也就这样了,你在食堂多吃点好的,记住多吃细粮少吃粗粮,每天一小荤两天吃一大荤,吃面条要加鸡蛋,不要怕花钱,妈有钱。” “知道了,妈,放心了,亏不了我自己。”陈安回道。 徐佩兰又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陈安脑子里想了一圈,“想吃面茶,炸糕,肉包子或者爆肚,油条啥的。” 徐佩兰笑了,“你个小馋猫,明早在家喝点粥意思一下,然后出去买你想吃的。” “老妈万岁!”陈安欢呼。 第9章 七十年代9 一圈话说完,陈安早吃完了一个烤红薯,任由徐佩兰牵着手回了大院。 刚进门就撞见了住在倒座房的老张头,他提着个鸟笼子跟徐佩兰母女说话,“小徐,下班了?” 徐佩兰拉过陈安,“这是张爷爷,向张爷爷问好。” 陈安装小朋友天真无邪道:“张爷爷好。” “你好,你好。”老张头笑呵呵的说。 老张头是个孤寡老人,也是个五保户。 听说杏花胡同和隔壁胡同的十几套四合院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建国时期把所有的院子和古董全捐给了政府,自己就留了两间倒座房住。 每天的日常要么是遛鸟要么是教俩徒弟鉴宝,三餐都由胖徒弟老婆送过来,洗衣拖地打扫卫生由瘦徒弟负责。 过得很是潇洒自在。 这就是陈安曾经梦想中的养老生活,看来这人啊,还是得有门吃饭的手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和老张头打完招呼,徐佩兰牵着陈安进了院,一路上和各屋邻居打着招呼。 “林姐,洗衣服呢!” “佩兰刚下班啊!” “是的,刚接了安安回来。” “徐姐,回来啦!” “哎,春英,做饭呢!” “徐姐,下班了!” “秋萍,刚下班,接了安安回来。” “徐姐,你真疼孩子,这么大的孩子还用着接,那在我们乡下满地跑着玩都没人问。”住在西厢耳房的杜秋萍操着浓重的乡音,拦住了徐佩兰母女的去路。 徐佩兰心里想的是我接我家孩子关你什么事,嘴上却说:“这不第一天住进咱们院嘛,怕孩子不习惯。” 杜秋萍咂咂嘴,“徐姐,我跟你说,女孩子不能太宠的,以后会找不到婆家的!” 徐佩兰变了脸色,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撅回去,西厢房趴着窗户看热闹的苗大妈出了屋,“秋萍,你可别把四九城的姑娘和你家老家的乡下丫头比。” “人家是城里姑娘,有城市户口长得又俊,到时候随便读个高中,接了她妈的工作,家底厚嫁妆丰厚,这条件不得打着灯笼找呀!” 苗大妈不爽住在西厢耳房的吴大鹏杜秋萍两口子很久了。 这对新婚夫妻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的,干那事嗓门大得要死,一点脸都不要。 苗大妈今年四十五,已经守寡十几年了,晚上被隔壁动静折腾的根本睡不着。 她心里烦,所以逮着机会就要刺杜秋萍两句。 杜秋萍脑回路和旁人不同,是个非常自信从不自卑的人,当即回怼道:“城里姑娘怎么了,不照样端茶倒水洗衣煮饭伺候公婆。” 说完瞥了眼在水池旁哼哧哼哧洗衣服的林秋娟。 大家在一个院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有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杜秋萍看林秋娟就很不顺眼。 二人结怨的缘由说起来也搞笑得很。 杜秋萍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一个大字不识,但是嫁了个顶顶有本事的男人! 她的男人吴大鹏,正儿八经的城里人,父母住在前门楼子那块。 吴大鹏是机械厂的二级工,一个月工资加工龄、加班费乱七八糟的能拿四五十块钱,因为是重度劳动者,每个月有四五十斤的粮食定量,比乡里干部赚的都多! 按理说吴大鹏这样的条件是看不上她的,但谁让她运气好。 去年夏天,吴大鹏奉命给乡下的大姨送粮食和旧衣服,闲来无事去山上玩,结果掉进了陷阱里。 杜秋萍上山砍柴听到吴大鹏的喊声,循着声音到了一个土坑前。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吴大鹏救了上来。 两个人在泥土里翻滚了几圈,成了泥猴子,随即在附近的河沟子里洗了把脸。 因天气太热,杜秋萍解开了两颗上衣扣子,露出饱满的胸脯,手上捧着河水哗啦啦的洗脸洗脖子。 水流顺着脸庞打湿了薄薄的衣衫。 杜秋萍虽然皮肤黝黑,但正值妙龄,身材玲珑有致又结实充满野性美。 吴大鹏一个不小心就看迷眼了。 杜秋萍见状面色红润,一个不小心就跌落河沟子里。 “秋萍姑娘,别怕,我来救你!”吴大鹏一个箭步冲入河中。 二人在不到一米高度的河沟子扑腾了好一阵子,也不知是谁先发了邪火。 等理智恢复后,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 破了黄花大闺女的身子,吴大鹏吓得身子凉了半截。 一个搞不好,他别说工作,可能连命都能丢掉。 就算再不情愿,吴大鹏也只能娶了杜秋萍。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愿意的……毕竟他是大院里雀儿最小的,这让他一度极其自卑。 但刚刚杜秋萍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他雄心勃发,觉得自己是真男人,可太难行了! 他在杜秋萍身上找回了自信! 杜秋萍结婚给家里赚了五十斤粮票和三百块的彩礼,底下两个弟弟结婚的钱都有了。 新婚那日,村里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巴结恭维她,就连嫁给村主任儿子的小姐妹也是一脸羡慕加讨好。 杜家所有的亲戚,以及重男轻女的杜父杜母也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 过年的时候,吴大鹏借了沈建华的自行车,载着身穿缎面棉袄的杜秋萍和厂里发的水果罐头、肉罐头、金丝饼干以及两瓶酒回了村。 那一天,吴大鹏杜秋萍二人风光无限。 杜父杜母轻声细语的和女儿女婿闲话家常,从前对杜秋萍颐指气使的大嫂,伏低做小在厨房不停忙活,给杜秋萍二人端茶倒水,吃饭都没有资格上桌。 曾经不能上桌吃饭的那个是杜秋萍。 杜秋萍心里知道,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她嫁给了城里的工人,一辈子都不用下地干活,到了月尾公家就给发钱发粮票。 村里人做梦都想吃上的商品粮,她杜秋萍轻而易举的吃上了。 可林秋娟那个女人却嫉妒她。 非说吴大鹏是没文化的工人老粗,同为乡下姑娘的黄爱玲嫁得更好。 嫁给了有文化有涵养的中学老师韩国栋。 这两句话一下子戳中了杜秋萍的肺管子,她从新婚当日听到这句话就一直嫉恨到今天。 第10章 七十年代10 面对杜秋萍时不时的找茬,林秋娟从来不惯着。 这不,她俩当即在院里掐了起来。 林秋娟的婆婆李大妈是院子里管事的,熟门熟路的上前劝架。 李大妈是居委会认命的管事大妈,她开了口,杜秋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 她本能的畏惧跟政府能挂上钩的人。 至于在街道办工作的徐佩兰,杜秋萍一点都不怕,她可听苗大妈说了,徐佩兰以前是扫大街的,现在是在街道办打扫卫生的。 四九城的胡同里根本没有秘密,徐佩兰还没嫁进来,院里的人就把她的前世今生打听清楚了。 徐佩兰作为一个刚嫁进来的寡妇,院里的是是非非还没搞清楚,并不想掺和旁人掐架斗嘴的热闹,拉着看的津津有味的陈安回了屋。 “洗洗手,”徐佩兰道:“洗完手把作业洗了。” 陈安听话的抬起腿朝水龙头走去,徐佩兰嘱咐道:“热水瓶里有热水,你兑点凉水,在盆里洗,别直接用凉水,冻着了手待会儿写作业该不好使了。” 前半句话让陈安感动,后半句话让陈安心梗。 好不容易熬过九年义务教育,早起贪黑的三年高中,和晚上查寝早上跑操的四年大学。 已经开了满满的金手指这么大的挂,系统怎么还把她送到要上学要写作业的时候! 她要是那么爱写作业早考上清华北大了! 算了,她有自知之明......这俩大学侬死她都考不上。 陈安用肥皂打了遍手,洗了两遍,乖巧的坐在书桌前,拉开台灯,认真写作业。 小学作业极其简单,陈安三下五除二就写完了。 然后开始回忆原主记忆里的小姑,模模糊糊的记不清了。 只记得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也不知道她在那么冷的地方生了孩子,有没有人照顾。 如果母体营养不良的话,恐怕奶水也不足。 陈安想起顾多多说的话,猪蹄可以下奶。 想也知道,陈斯年是吃不上猪蹄的。 陈安叹了口气,正统世界规矩大,她有那么多物资,却苦于正大光明接济陈斯年的理由! 总不能一个九岁的孩子就开始赚钱了吧! 年纪小了之后,她感觉脑仁也小了,思想也退化了。 陈安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晚饭,玩了一会被徐佩兰哄着睡了觉,第二天一早起来熟门熟路去厨房吃小灶。 徐佩兰正在给三个小孩煮鲜牛奶,原汁原味的鲜牛奶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奶皮。 奶皮—— 陈安心里灵机一动! 她记得奶皮是可以做成奶粉的! 陈安兴奋的把步骤告诉徐佩兰,只说自己是从废品站的闲书上看来的。 徐佩兰不太信,因为这时候的人普遍不清楚奶皮的营养价值。 只觉得是没用的,一般都会撇掉。 但徐佩兰疼孩子,愿意照着这个方法试试,左右也不费什么。 把奶皮揭开放在热锅里烘干。 烘的很干很脆薄薄一张之后,再放到案板上用擀面杖擀。 随着擀面杖的舞动,奶皮碾成面粉状,再用干净的细箩小心翼翼的筛。 经过细萝筛出来的干奶皮就变成了奶白奶白的奶粉! 煮热的奶皮效果不好,徐佩兰的手法也很粗糙,得到的奶粉不够细腻,但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徐佩兰大喜过望,“后天休息我一早就去送奶站,多去买点奶皮,弄成奶粉放进密封桶里给你姑寄过去!” 奶皮做成的奶粉可以滋补孕妇,也能掺些白面搅成糊糊喂养婴儿。 徐佩兰呼啦呼啦陈安细软的短发,“我闺女就是聪明!” 陈安看了眼窗外,小声说:“妈,奶皮做的奶粉肯定会有人买,我们要不要拿出去卖?” “不行!” 徐佩兰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低低的说:“你现在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甭想这些投机倒把的事儿!” “你别看外面摆摊的多了,我跟你说,到时候一抓一个准,全都得去蹲大牢,知道厉害吗你!” “还有啊,你跟外面那些社会瘤子不一样,他们没工作不投机就活不下去,你得按部就班读完高中然后接妈的班,再找个知根知底有工作的人结婚,这辈子就妥了,等你结了婚,妈啥也不干了,天天搁家伺候给你带孩子,甭管你生几个,妈都给你拉扯大!”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佩兰女士越说越没影儿,陈安赶忙举起手求饶。 一转眼,就到了周末。 徐佩兰起了个大早吃完饭就带着铁桶冲向送奶站,沈建华问她,“你急忙忙去哪儿?” “你们吃完碗筷就先搁着,等会我回来收拾!” 徐佩兰回了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就拦了辆三轮车走了。 沈建华问陈安,“你妈干嘛去了?” 陈安放下筷子用小罩衫擦了擦嘴,“排队买菜去了吧。” 沈建华一脸纳闷,“现在菜都要排队了?” 沈晓慧嘴快道:“私会野男人去了!破鞋还能干嘛去。” 沈建华眉头拧成疙瘩正欲发火,陈安腾的一下站起身,拽着沈晓慧头上的两根麻花链,把她往门口拖去。 “疼,疼,疼!”沈晓慧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皮都被人薅起来了,钻心的疼。 “爸,快救我!”沈晓慧忍着痛扯着嗓子哭嚎。 沈建华怔在原地,愣愣的说:“有话好好说......” 陈安麻溜的将沈晓慧拖拽着门外,沈晓慧又痛又怕,拼命挣扎,“陈安,小破鞋,你敢这么对我,我让我爸打死你!” “呵呵。”陈安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拽着沈晓慧的麻花辫在院里来回走动。 沈晓慧像一个块破抹布被陈安拖来拖去,扬起尘土无数。 院里的人看到这一幕简直惊呆了! “李大妈,李大妈救我,痛!”沈晓慧眼角泛出泪花,满脸通红,又痛又丢人,有一种被命运捉住后脖颈的无力感。 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翻滚,都挣脱不了陈安的一双铁手。 九岁的陈安拖着十岁的沈晓慧,就像甩着一个布娃娃一样轻松。 各屋的人又震惊又兴奋,李大妈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劝阻,“丫头,你赶紧把你姐给放了,这像什么样子!” 第11章 七十年代11 林秋娟倚在门框上,她两个儿子李河东李河西端着饭碗站在门口围观,林秋娟笑着对黄爱玲说:“徐寡妇的女儿看起乖,其实凶的嘞!” 黄爱玲没搭腔,林秋娟又说:“天底下后妈有几个好的,后妈的女儿也没几个好东西。” “瞧你这话说的,” 黄爱玲淡淡扫了她一眼,“我之前和徐佩兰打过交道,她人不错,陈安这孩子看起来也知书达理的。” 林秋娟呵了一声,撇撇嘴,“知书达理还这么对继姐?” 黄爱玲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说不定是晓慧还孩子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黄爱玲没有顺着林秋娟的话说,让林秋娟有些小小的不爽,但她还指望韩国栋给李河东李河西补课,这点不爽只能压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住在东厢耳房佟婆子往正房瞥了一眼,努努嘴,“晓慧被后妈的女儿作贱,沈建华和沈浩然还能坐得住,亲女儿亲妹子都不管的啊?” 林秋娟找到搭子,立马挨了过来,“浩然那孩子脑壳有问题的,从他妈死了之后就傻了,什么都不懂,沈建华不敢出来管,是怕徐佩兰生气呗!” 佟婆子伸出手指对着陈安指指点点,“小小年纪就成了泼皮无赖,长大了可了不得。” 院子里两个女孩大庭广众之下掐架还是头一遭,众人跟看西洋景似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杜秋萍裹紧衣服站在门口吆喝,“大清早的闹什么闹,我男人昨晚上夜班,现在正补觉呢,他休息不好,就是影响厂子影响国家的大事,耽误了上工你们担待的起吗!”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人都笑喷了。 林秋娟远远的和朱春英相视而笑,满眼讥讽。 李大妈追着陈安,想让她松手。 陈安灵活的蛇形走位,动作十分敏捷,速度极快,李大妈气喘吁吁的追不上,免费充当人工拖地抹布的沈晓慧更不好受。 她从刚开始的叫嚣、谩骂、哭喊,到现在的求饶,“陈安,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嘴贱了,我再也不说了不敢说了我不敢说了……” 李大妈朝着正房喊,“沈建华,你还在屋里猫着干啥呢,赶紧过来劝劝!” 苗大妈乐呵呵的说,“她李大妈,小孩子玩闹呢,你急什么。” 贾翠穿过人群,走到正房,扒着门框期期艾艾喊了声,“沈大哥。” 沈建华还处于新老婆女儿怎么这么彪悍的震惊中,只听见贾翠茶茶的说,“徐佩兰刚嫁进来,就让女儿欺负晓慧,一点都不顾及街坊邻居对她的看法,你还是赶紧出来看看吧,晓慧太可怜了。” “还有浩然,”贾翠进了屋一脸温柔的看着沈浩然,“晓慧是你妹妹,你怎么能看着外人这么欺负她呢!” 沈建华干咳一声出了门,沈浩然数着碗里的米汤,一颗一颗的填进嘴里,默不作声。 贾翠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尴尬,见沈建华抬腿出门,她紧跟在身后,娇俏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沈建华一出来,围成一圈的吃瓜群众自觉让出一条道路, 他清了清嗓子,喊了声,“安安。” 陈安停下拖地的脚步,静静的看着他,一双淡然无波的双眼看的沈建华汗毛直立。 沈建华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的,他立时反应过来,新女儿不是个好惹的。 他斟字酌句道:“沈晓慧口无遮拦不敬长辈,是她错了,你罚她也是应该的,但看见她年纪尚小,已经知错的份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陈安看了眼缩成一团的沈晓慧,“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了。”沈晓慧眼泪像自来水一样哗啦啦流下,和脸上的泥土搅和在一起。 陈安满意的松开了手,若无其事的走到水池拧开水龙头,洗了把手,然后洒了洒回了西耳房。 “乖乖,”苗大妈的目光随着陈安摆动,感叹了句,“这丫头通身的气派!” 沈晓慧满脸窘迫,浑身散了架一样的痛,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整个人捂着脸,站都站不起来。 沈建华一把将沈晓慧拉起来,“没本事还敢跟人家叫嚣。” 沈晓慧两条腿直打摆,呜呜的哭,“陈安她属牛的,力气大的吓人。” 李大妈驱散众人,“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黄爱玲牵着韩淑婷韩书砚回了倒座房,韩国栋收回支棱起来听八卦的耳朵,沉下脸指责道:“街坊邻居家的事,少看少说话,有辱斯文!” “一个院儿住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管斯文什么关系。”黄爱玲淡淡的说。 韩国栋坐在书桌前,蹙着眉头,“沈建华持身不正,处事不公,等着看吧,他家鸡飞狗跳的事多着呢!” 黄爱玲收拾碗筷没有回话,韩国栋又道:“徐佩兰的女儿才多大,就敢当众殴打继姐,这一看就是个刺头,她们母女俩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叫淑婷书砚不要和她来往。” “孩子们跟谁交朋友是他们的自由,做父母的不好干涉。” 黄爱玲依旧淡淡的说:“徐佩兰母女俩孤儿寡母的,又摊上那样一个娘家,不厉害不强势点怎么生存下去,有道是人善被人欺,软弱只能换来别人的变本加厉。” “诡辩!” 韩国栋拍了拍桌子,“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特别是跟着寡母生活的女孩子,要知道什么叫本分!” 黄爱玲擦着桌子,眼里带了些光亮,“我倒觉得陈安这孩子不错,知道维护自个的娘,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女孩子还是厉害点好。” “不知轻重,”韩国栋扶了扶眼镜,满脸不屑,“不知丑的女孩,跟男孩一样泼皮,我最烦的就是这种没教养的孩子。” 黄爱玲停下勤劳的双手,垂下眼眸,硬生生咽下恶心,将抹布甩到盆里,端起瓷盆出了门。 “唉,你这人,”韩国栋站起身,“我跟你说话呢!” “啪” 回应韩国栋的是一道关门声。 第12章 七十年代12 “佩兰回来了。” “哎,林姐。” “徐姐回来了。” “哎,回来了。” “小徐回来了?” “苗大妈,刚回来。” 徐佩兰手里拎着两个铁桶,有些纳闷的和众人打着招呼,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怎么怪里怪气的。 她懵懵的进入西耳房,放下铁桶,问陈安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陈安一五一十的说了。 徐佩兰“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想到用这个方法整治她的?” 陈安耸耸肩,“她下次要是再乱说话,我就拧她的嘴。” “行啊,”徐佩兰一脸欣慰,“你厉害起来,妈就放心了。” 陈安站起来瞄了眼铁桶,白花花的奶皮一堆一堆的,“妈,你怎么搞了这么多?” 徐佩兰笑着说:“送奶站的奶皮多着呢,好多人都不喜欢奶皮,沾了奶皮的奶都不要,但是呢,他们把鲜奶放在冷窖里水井里保鲜,不可避免就会产生奶皮,我花钱买,他们求之不得呢!” 陈安点点头,问:“奶皮贵吗?” “不贵,”徐佩兰摆摆手,“半斤奶皮一角钱。” “那还行。”陈安道。 徐佩兰站起身,“我得赶紧忙活起来,争取早点给你姑寄过去。” 说完,她提起水桶走了。 沈建华吃饱喝足在被窝里睡觉,听见徐佩兰的动静,坐起身隔着玻璃看,见她在厨房捣鼓也没问,又舒坦的躺下了。 沈晓慧也是自己屋里睡觉,不过是她是哭抽抽了太累了睡过去了。 沈浩然在自己屋里温书写作业,一股霸道的奶香味穿过门窗直往鼻子里钻。 他有些好奇的站起身望了望厨房,又继续坐下写作业。 过了半晌,陈安端着一缸子奶粉过来问他要不要喝,沈浩然天天喝鲜牛奶对奶粉不感兴趣。 倒是引起起了院里其他人的心动。 几个嗑花生的大妈大姨拦住陈安,“你手里拿的什么?” 陈安放低了搪瓷茶缸给她们看。 “是奶粉!”朱春英惊呼。 她当年生下女儿刘明珠,因为奶水少,刘援朝不得不冒险去黑市采购几桶高价奶粉。 苗大妈“哎哟”一声,“这可是高级货!” 对奶粉感兴趣的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这是在哪买的?” “徐姐一上午都在厨房捣鼓,香味霸道的很,是不是弄奶粉呢?” “怎么弄得,教教我呗?” “是啊是啊,教教我们,都一个院里住着。” 陈安微微一笑,“这你们得问我妈。” “是咯,陈安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苗大妈说道。 众人一窝蜂冲向沈家厨房,敲起门窗呼唤徐佩兰。 一个院里住着,谁家做了肉都能闻得出来,说句不好听的,大声说点话随便放个屁都能传过来。 住大院的人家没有秘密。 徐佩兰捣鼓奶粉,根本瞒不住。 她开启一点门,只说能用鸡蛋换奶粉,而且今天没戏,得等明天,至于怎么做的,对不起,不能说。 奶皮制作成奶粉,必须得用鲜牛奶冷却后产生的油油厚厚的奶皮。 上次徐佩兰用热牛奶剥出来奶皮制作,就很粗糙看起来瑕疵也大。 所以奶皮烘干擀成奶粉很简单,只是摸不到门道的人参悟不透。 眼见讨不着便宜,众人各回各家,嘴里絮叨着,“徐佩兰真抠门,不会做事。” 徐佩兰紧赶慢赶做出两大罐奶粉,连带着一包红枣,到邮局给陈斯年寄了过去。 她用的密封罐是在黑市买的,一个玻璃容器,特殊椭圆扁款青绿色的密封罐。 国营商店有卖的,但需要工业票,徐佩兰有钱没票,只能去黑市转一圈。 现在四九城的黑市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偷偷练摊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关人员抓也抓不过来,再加上政策放松了一点,很多时候都是拿点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寄东西,徐佩兰还给陈斯年汇了二十块钱过去。 以前是三个月汇十块钱,现在她手头宽裕了,增加到了二十。 陈斯年在乡下开荒,能吃饱就不错了,一年到头见不到活钱,徐佩兰给她汇点钱,也是想让她过得活泛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徐佩兰收拾完碗筷,提着铁桶风风火火去了送奶站,让他们务必把奶皮都留着。 到了下午四五点,徐佩兰悄悄溜班取走铁桶,回到大院,热火朝天的制作奶粉。 徐佩兰用吃剩的饼干盒装了一罐,放在堂屋,对沈家兄妹说:“浩然,晓慧,这罐奶粉你们谁先吃,就挖几勺到茶缸里用热水泡着喝,要是觉得没味道,再放点你爸爸厂子里发的蜂蜜。” 沈建华笑得开怀,忙说:“浩然,晓慧,快谢谢你徐阿姨。” “谢谢徐阿姨。”沈浩然的声音小的像蚊子。 “假情假意假好心。”沈晓慧嘟囔了一句,声音更小。 陈安狠狠瞪了她一眼,沈晓慧立时改口,“谢谢徐阿姨。” 虽然奶皮不值钱,但是加工成奶粉,又费时又费力,徐佩兰累的胳膊都酸了。 到了晚上,沈建华哈巴狗似得给徐佩兰揉着胳膊,揉着揉着就变了质。 徐佩兰累了一天,象征性应付了两下,很快结束进入睡眠。 沈建华体会到美妙滋味,舒坦幸福自信满满的睡了。 ...... 院里第一个拿鸡蛋换奶粉的人是黄爱玲。 徐佩兰很诧异,她以为会是富裕的林秋娟或者是朱春英,没想到是手头紧的黄爱玲。 黄爱玲老家是鲁南的,在四九城没有工作也没有户口,两个孩子也随她的户口。 韩家只有韩国栋一个人有粮食定量和工资,他一个月收入七八十块钱。 听起来是不少,但每个月他要给乡下老妈十块钱,还要给上学的弟妹每人十块钱。 韩家仅着四十多块钱花,还要买高价粮,一向捉襟见肘。 黄爱玲将六枚鸡蛋放在沈家饭桌上,“嫂子,你看这几个鸡蛋能换多少奶粉?” 徐佩兰直接拿了一罐奶粉给她,罐子不大,但黄爱玲震惊了,“嫂子,这也太多了吧!几个鸡蛋不值钱的。” 第13章 七十年代13 徐佩兰笑笑,“我这个奶粉有一定的营养和脂肪,但远远比不上国营商店的。” “喔,”黄爱玲点点头,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奶香味扑鼻而来。 “看起来很不错,肯定是我占便宜了。”黄爱玲说。 徐佩兰“嗨”了一声,“都一个院里住着,什么便宜不便宜的。” 徐佩兰提醒道:“这个奶粉味不重,你给孩子泡的时候沾点糖会更香。” 这年头白糖是紧俏物资,难买又贵,但有条件的家庭都会想办法买点。 黄爱玲客气的笑笑,“谢谢你,嫂子。” 徐佩兰道:“谢什么,不用谢,你真是太客气了。” 二人唠了会家常和子女教育,徐佩兰羡慕的说:“韩老师是附中的教导主任,你们家孩子学习一定很好!” “孩子的学习是不用愁,”黄爱玲眼神黯淡,“其他的也就那样吧。” 徐佩兰没有听出黄爱玲话中的深意,继续表达着自己眼中的羡慕。 抛开丈夫这个话题,黄爱玲和徐佩兰很能聊的一起去,一直聊到晚上八九点,韩淑婷过来喊人了,黄爱玲这才抱起奶粉走了。 徐佩兰聊天聊得口干舌燥,却难掩兴奋。 从前在大杂院时,她虽然和荣姐关系走得近,但聊起天来找不到共鸣,说不到一起去。 不如和黄爱玲聊天痛快。 徐佩兰悠悠唱着小曲,先去推了推西耳房的门,确定陈安关紧了才回屋睡觉。 …… 自从黄爱玲来换奶粉后,大院里的人像突然睡醒了似的,揣着鸡蛋来换奶粉。 徐佩兰要上班要洗衣做饭做家务,没有那么多时间制作奶粉,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空罐子。 于是,在李大妈的主持下,各屋人准备好干净的空瓶子空罐子,排着队换奶粉。 徐佩兰制作的奶粉闻着浓郁,但吃起来味道淡了些。 有条件的蘸点白糖、蜂蜜,没条件的凑合喝吧。 徐佩兰没有量奶的提子,就专门准备了个中号的钢勺,一勺子奶粉换一枚鸡蛋。 每天送货上门的三元鲜牛奶需要奶票和取奶证,但是奶皮不需要,有钱就能买。 徐佩兰成了送奶站的熟客,为了保证奶皮的供应量,她从沈建华柜子里拿了几包烟,揣在包里。 到了奶站,进门先给了看门大爷一包,又分给了主任和奶站工人一包。 从此,徐佩兰顺顺当当扩展了一项副业。 但她不敢兜售,只在杏花胡同几个院里换点鸡蛋。 用以物换物代替收钱,避免被人举报投机倒把。 虽然没赚到现钱,但省了不少买菜钱,这么一合计,徐佩兰还是赚了的。 …… 两年后,沈家厨房。 陈安坐在小马扎上,手拿着细萝认真的把干奶皮筛出奶粉,徐佩兰擦了擦汗擀着干燥的奶皮,眼睛时不时瞄着锅里,用铲子翻一翻。 她瞟了眼一脸清爽的陈安,纳闷的说:“人家都说小孩子火气旺,怎么你反着来,这么热的天,脸上一点汗都不出。” 陈安漫不经心的说:“因为我体寒。” “瞎说,”徐佩兰无语,“你知道啥是体寒吗?” “安安,”沈建华的声音响起,“多多过来了。” 陈安听见声音,看了眼徐佩兰。 徐佩兰笑道:“放那去玩吧!” 陈安打开门跑了出去,“多多。” 顾多多过来拉她的手,“安安,我来找你写作业。” “走吧,”陈安说:“我带你去我屋。” 二人进了西耳房,陈安在水盆里拧了块帕子给她擦脸。 顾多多从包里掏出一个冰棍,递给陈安,“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化了。” 陈安接过冰棍,有些好奇,“你哪来的钱买冰棍?” 顾多多说:“买作业本剩的。” 陈安咬了口冰棍,含糊不清的说:“这次荣姐挺大方的嘛。” 顾多多“切”了一声,冷冷的说:“我二哥给自个找了个收破烂的临时工,干了好几个月都没辞职,荣姐一高兴就给多了。” 顾二哥是个十足的街溜子,就喜欢满胡同乱窜,骑着三轮车收破烂倒是很适合他。 陈安道:“既然顾二哥自己找到了工作,那荣姐的工作是不是可以传给三姐了?” “不可能的!” 顾多多肯定的说:“我大嫂生了个女儿,荣姐甭提有多难过了,不伺候月子也不看孩子,把工作捂的紧紧的,准备用这个工作给二哥换个媳妇。” 陈安惋惜,“那你三姐不能用顶替工作的名义回来了。” 现在知青回城的政策放宽松了,有城里工作名额的,病重的,参军转业的。 明年会正式拉开知青回城的序幕 但已婚知青和当地安排过工作的知青不能回城。 陈安想了想说:“你让三姐别急,政策越来越宽,说不定哪天就让她们回来了呢!” 顾多多瘪瘪嘴没说话。 会有那么一天吗? 顾多多很惆怅。 但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一会,顾多多就嬉皮笑脸的和陈安说起学校的趣事,摊开作业本在书桌上用功。 盛夏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书桌上,整个屋子明亮又宽敞。 顾多多心里羡慕,但不嫉妒。 顾家只有三间屋,却要住七口人,顾父顾母以及顾四姐顾多多一间,顾大哥顾大嫂和新生儿一间,顾二哥自己住半间,剩下的半间是堂屋。 顾多多写作业只能在油啧啧的饭桌上,忍受着巨大的吵闹声。 但她依旧觉得幸运。 能够上学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其实在家中写作业,最让她煎熬的不是粗陋的环境,而是顾四姐投来的复杂眼神。 不甘、愤怒、幽怨、嫉妒、希冀。 裹挟着太多情绪的眼神让顾多多感到不安和陌生。 她卷起作业本逃似的来到陈安的小屋。 陈安对她的到来举手欢迎,徐佩兰喜欢自己女儿和好学生玩,对顾多多十分热情。 一米二的书桌不大也不小,两个孩子并排坐着并不觉得拥挤。 陈安十分钟写完一篇作文,顾多多又再一次惊奇,“平时看你懒懒散散,作文却写的又快又好。” 第14章 七十年代14 陈安腹诽道,前几辈子当过那么多次文抄公,写一个小学作文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相不好直截了当的告诉顾多多小朋友,陈安只夸自己有天赋,往自己脸上贴点金。 顾多多无比赞同,“老师说人都有一技之长,也许你的天赋就是写作文。” 陈安点头,“也许吧。” 啥狗屁天赋,她手写了上千万字,勤劳使人刻骨铭心。 夏天日长,下午五点屋里还亮堂着,顾多多收起书包,拍拍屁股准备回家。 陈安挽留,“吃了饭再走吧,你着啥急啊?” 顾多多很懂事的拒绝了,“不吃了,我回家吃,明天再来。” 现在粮食金贵,一般人不会轻易在别人家吃饭,有时候上门做客还会带着粮票去。 陈安没有勉强,二人出了门,徐佩兰女士又冲出来挽留,“多多,怎么走这么早,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吃完饭你俩再学会,天黑了阿姨送你回家。” “不用了,徐阿姨,我走了,明天再来。”顾多多一个滑铲从徐佩兰身边溜走,跑得飞快。 徐佩兰手拿锅铲在陈安面前晃悠两下,“你怎么不留你朋友吃饭呢?” “多多不想给咱家造成负担呗。”陈安无奈。 徐佩兰哎了一声,“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多多就是太懂事了。” 她本来以为今天能留下顾多多在家吃饭,还特意多炒了一个鸡蛋。 失算。 “放好了,”徐佩兰嘱咐道,“你过来帮妈妈拿碗端菜。” 陈安点点头,“嗯。” 沈家堂屋。 五个人围在八仙桌上,馍框里放着七个白面馒头,沈建华一顿吃俩,沈浩然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吃两个馒头也只能是刚刚好,并不算饱。 剩下的三个,由徐佩兰、陈安、沈晓慧平分。 徐佩兰给每人盛了一大碗绿豆汤。 一碗汤里有几颗绿豆肉眼可见。 桌子上有四盘菜,个个冒着热气,乍一看很丰盛的样子。 其实只有一盘炒鸡蛋还算过得去。 徐佩兰一筷子夹起一坨鸡蛋放在陈安碗里,沈建华见状夹了一块放在沈浩然碗里。 沈晓慧捧着空荡荡的碗,眼巴巴看着沈建华。 沈建华看不见似的自顾自的吃,徐佩兰看不下去了给沈晓慧夹了一筷子。 沈晓慧垂下眼眸掩饰情绪。 沈建华道:“一个丫头片子,吃鸡蛋纯属浪费行为。” 徐佩兰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沈建华立即对她说道:“我这话不是对安安说的,安安长的像你,以后肯定能嫁到好人家,可不是没用的丫头片子。” 他用筷子指着沈晓慧说:“这丫头像我,生的黑黢黢的,笨头笨脑的学习一塌糊涂,以后也就是当个女工的命,再胡乱嫁给一个大老粗完事,说不定我还得倒贴不少嫁妆才行,这丫头的命一眼望到头,没啥盼头。” 对于亲爹毫不吝啬的贬低,沈晓慧放声大哭。 沈建华被吵的脑仁疼,让沈晓慧闭嘴,“再哭老子就动手了!” 沈晓慧害怕来自亲爹的铁砂掌,拼命抓住哭声,不停的打嗝。 陈安简直不知从何处开始吐槽。 这一年多来,她和徐佩兰将沈建华的为人看的明明白白,自私自利大男子主义重男轻女以权谋私…… 他对沈浩然上心但不体贴,对沈晓慧完全是无视加厌烦的状态。 因为沉迷徐佩兰的美貌和身子,暂时对徐佩兰还行,但经常会直言直语,狂怒咆哮,企图掌控徐佩兰。 对陈安……觉得这是个潜力股,学习好人聪明长得出众。 沈建华因为工作的原因认识不少干部,他觉得靠自己的手段,再加上陈安的天资,肯定能给继女划拉一个不错的对象,说不定还能攀附上权贵家庭。 因为抱着这种靠女儿飞黄腾达的隐秘想法,所以沈建华对陈安一贯客客气气的。 沈建华自己对亲生女儿看不上,也完全不心疼,徐佩兰也犯不上觍着脸做一个十全十美的后妈。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沈晓慧屏住呼吸终于停止了打嗝,各怀心思的五个人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端起碗吃饭。 无人说话,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这事,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声,隐隐约约传来过一点声音,“……贾翠你别问了,赶紧上医院看看,张小青掉湖里刚被人救上来,这会生死未卜,你这当妈的赶紧去吧!” 生死未卜……出事了。 默默吃饭的四个人同时抬起头,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下碗筷出去瞅瞅。 屋里只留下双眼无神的沈浩然麻木地吞咽着食物。 沈建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大哥!” 哭的双眼模糊的贾翠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哇”的一声扑倒在沈建华怀里,“他们说小青失足落水了,眼下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啊!” 贾翠一套行云流水的投怀送抱,让徐佩兰的双眼直抽抽。 沈建华一脸着急,拉起贾翠,骑着自行车就往医院狂奔。 贾翠一屁股坐上后座,头枕在沈建华背上,手揽在沈建华腰上,低着头勾着嘴角。 丝毫不见方才六神无主惊惶失措的神态。 徐佩兰对此感到叹为观止。 沈建华载着贾翠走了,李大妈、苗大妈几人也小跑着跟着去了。 没去医院的几个大人轮流哄着嚎啕大哭的张小花和张小军。 陈安回屋继续吃饭,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失足落水,生死未卜,医院抢救,这几个字眼,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小说的开篇。 她猛地抬起头,突然意识到是女主要来了! 真正的张小青已经死了,现在她身体里的灵魂是异世界的穿越女。 女主来了,剧情要开始了。 大院要热闹起来了。 吼吼吼,陈安兴奋的想,这枯燥乏味两点一线的生活终于有人来点亮了! 沈浩然感觉到陈安的异常,难得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无事又默默低下了头。 沈晓慧难过的问,“小青会死吗?” 无人回应。 她又哭了起来。 第15章 七十年代15 前几天,杜秋萍在医院卸了货,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 吴大鹏喜得不见牙,当即决定儿子的小名就叫七斤! 这年头大家吃的普遍没有油水,孕妇营养不足,一般新出生的婴儿在五斤左右,最重的也就六斤多,超过七斤那真是了不得。 杜秋萍下了床抱着七斤不肯撒手,站在窗前看到医院路灯下大院里的人急匆匆往这赶。 那势头也不像是来看望她的。 杜秋萍嘱咐吴大鹏跟着打听打听。 由于杜秋萍给吴大鹏生了个七斤重的儿子,在家里的地位直线飙升,吴大鹏听话得不得了。 得到指示后,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半个钟头后,给杜秋萍带来了热乎乎的消息。 寡妇贾翠的大女儿张小青失足落水,送到医院的时候命悬一线,不过已经被抢救过来了—— 由于湖水进了身体上了脑子,导致张小青什么也记不得了,连亲妈贾翠都忘了。 医生说这是一种叫失忆的病症。 杜秋萍咋舌,“乖乖!天底下还有这种病,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得了!” 随即抱着七斤亲了亲,“儿子,你可不能得了失忆,把妈给忘了!” 吴大鹏“呔”了一声,“说啥丧气话,咱儿子以后肯定能考大学做大官,孝敬咱们夫妻俩的。” “那是。”杜秋萍望着七斤熟睡的小脸满足的笑了。 …… 沈家这个月出了两回份子钱,一回是吴家添丁,一回是看望张家病人。 生完孩子的杜秋萍和恢复意识的张小青同时回了大院,两家都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吴大鹏是家里的二儿子,父母和大哥住在前门那块,平时几乎不来杏花胡同。 现在杜秋萍生了孩子,吴母携个小包裹过来伺候月子。 吴母是个偏心眼儿的,觉得老大是顶门户为她养老的人,就对老二吴大鹏不咋上心。 与其说是来给杜秋萍坐月子,倒不如说是来这里吃吃喝喝当老封君的。 主打一个我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啥也干不动。 杜秋萍将自己视作吴家的大功臣,受不了被漠视。 她气的狠狠捶了一顿吴大鹏,吴大鹏却劝她大度,要体谅老人尊重长辈。 杜秋萍一连气了好几天,情绪不佳堵了奶。 七斤吃不上奶,吴大鹏这才慌了神,赶忙把老封君送走,连夜去请乡下请岳母。 杜母倒是很想来城里享福,但她要照顾几个孙子走不开,杜秋萍最小的妹妹毛遂自荐,吴大鹏就将她拉了过来。 杜秋萍妹妹是二月里生的,名字就叫二月,今年十六,待字闺中。 杜二月做惯了农活,手脚麻利,杜秋萍总算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喝上了油乎乎的鸡汤。 在杜二月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杜秋萍除了需要动动身喂奶,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干。 洗介子、哄孩子、倒尿盆、洗衣服、拖地擦桌、做饭烧水、收拾家务。 杜二月干的稳稳当当。 以至于杜秋萍出了月子,也不舍得妹妹走。 吴大鹏如今升了三级工,加上工龄、补贴、加班费,一个月能拿五十多块钱。 养活一个小姨子不是问题。 随即答应了杜秋萍,掂着礼拿着钱去了趟乡下,告诉杜父杜母,杜二月暂时不回去了,在城里帮忙。 杜父想着说不定又有一个女儿能够留在城里,便欣欣然答应了。 从此,杜二月就在大院里住下了。 吴家的事解决了,张家又起风波。 贾翠像大院里的哭诉,大女儿张小青自打痊愈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昔日一个承包所有家务懂事勤快的姑娘,变成一个睡到日上三竿只吃不动的大懒货。 从前贾翠只需要在厂子里做工,回家有热饭有菜,衣服不用洗,孩子也不用管。 张小青什么都会做得很好,还能带着弟弟妹妹粘火柴盒、捡煤球来贴补家务。 现在的张小青两手一摊,什么都不干。 贾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张小青无动于衷,还经常往外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落水之后不仅没有后遗症,张小青反而胖了,身子变得匀称,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水光油滑的。 乖巧的大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贾翠的天都塌了。 趁着张小青背着包出了门,李大妈召开了全院大会。 老张头用一块木板牢牢抵住院子大门,搬了个板凳坐在外圈。 坐在中心位置的李大妈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 众人齐刷刷看向李大妈。 院子里落针可闻,陈安嗑瓜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李大妈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贾翠的大女儿张小青,在座的诸位是看着她长大的,贾翠说女儿变了个人,大家根据自己的观察畅所欲言,看看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杜秋萍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大妈,觉得李大妈就是戏文里的青天大老爷,说话文绉绉的格外好听。 其他人则是讨论开了。 紧靠大门的老张头最有发言权,“小青这孩子经常出去,好几回都是深夜回来的,不知道在外头捣鼓什么。” 苗大妈道:“小翠家的饭食怎么样大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小花小军姐弟俩经常喊饿,仨孩子瘦的跟皮包骨似的……” 贾翠打断道:“苗大妈,我一寡妇带着仨孩子,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我倒是想吃点好的,可没那本钱啊!” “小翠,”苗大妈不开心了,“我说话你不要乱插嘴。” 贾翠低下了头,苗大妈哼了一声,继续说:“小青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仅不喊饿还会主动节省食物补贴弟妹。可她现在变了,不仅自己偷着吃,还不知道从哪搞出来的食物拿出去卖——” 此话一出,场面开始骚动。 杜秋萍好奇的问:“苗大妈,你咋知道她偷吃又倒腾出去卖的?” 苗大妈“嘁”了一声,把所见的真相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她不是第一次注意到张小青偷吃东西了。 有几回张小青在水池跟前洗手,苗大妈远远的就闻见她身上的烧鸡味。 第16章 七十年代16 有时候是排骨味,卤肉味。 还有时候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发酵的酸臭味。 陈安对此有发言权,那是螺蛳粉的味道。 现在的人又饿又馋,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的鼻子就像警犬一样,一闻一个准。 所以她偷吃从来不吃带味道的。 苗大妈还有两次看见张小青油光发亮的嘴唇,嘴角还残留着红彤彤的痕迹。 但这些都是主观猜测。 真正让苗大妈确定的是,她在一个胡同里撞见偷偷卖鸡蛋的张小青了。 虽然张小青蒙着下半张脸,穿着打扮也变了样。 但苗大妈是看着张小青长大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得那人就是张小青无疑。 苗大妈说完,佟婆子也道:“我上次就觉得那个在胡同口卖猪五花的就是张小青!她看见我就跑了。” 二人口中的胡同口,就是现在的黑市。 但没人会把黑市挂在嘴边,都是糊弄着说。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难,不去黑市买点米面鸡蛋,咋能撑得下去。 以前管得严嘴都严实不敢说,现在没有以前管得严了,大家也敢往外露一露了。 以上三人发表完讲话,其他几个街坊邻居也开始踊跃发言。 大家三言两语就把张小青的活动轨迹,和经常摆摊兜售的地点给拼凑完了。 陈安感叹,胡同大院里果然一点秘密都没有。 你以为自己做的隐秘不动声色,其实早被诸位大爷大妈叔叔婶婶看在眼里了。 佟婆子拍了拍手,激动地说:“小青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贾翠慌了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韩国栋严厉指责道:“佟婶,封建迷信不可信!” 佟婆子强硬着辩驳,“那湖里每年都要死几个人的,说不定就有什么冤魂成了水鬼,缠住了张家大丫头也说不准啊!” 贾翠眼泪涌出,慌张的奔向沈建华,拉扯他的衣角,一脸的脆弱无助。 沈建华往外推了推贾翠,贾翠一个没留意摔了个屁股蹲。 她抬起噙满泪水的吊梢眼,幽怨的看着沈建华。 沈建华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肤白貌美的徐佩兰做这种表情是西施捧心,我见犹怜。 黑斑密布三角吊梢眼的贾翠这副作态,简直呕的沈建华三天不想吃饭。 上次沈建华火急火燎的带着贾翠去医院,是因为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人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美丑了。 灼热的太阳底下,贾翠脸上的每一根褶皱都泛着油光,斑点清晰可见。 沈建华恶心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 “贾翠!” 苗大妈一听张小青被水鬼上身就急了,“你别发骚了,赶紧想想你女儿身上的水鬼该咋办呀!” “是呀!”杜秋萍也白了脸,“院里这么多小孩呢,那水鬼不会做什么吧?” 林秋娟带着满满恶意,“听说恶鬼最喜欢细皮嫩肉的新生婴儿了。” 杜秋萍脸色瞬间惨白无比,哆嗦着身体,紧紧捏着吴大鹏的胳膊,“大鹏,要是盯上七斤咋办呀?” “大鹏家的,你别着急,水鬼不是恶鬼,它既然上了张小青的身,就不会再找其他人了。”佟婆子一副很懂的样子。 杜秋萍冷汗直冒,听到这话勉强稳住了身子,心里又暗暗记了林秋娟一笔。 贾翠抹了把泪水,转过身求助佟婆子该怎么办。 “找神婆驱鬼。”佟婆子眼神幽幽,指了条路。 贾翠六神无主,喃喃道:“去哪儿找神婆呢?” 韩国栋紧蹙眉头,出面劝在座众人不要迷信,也不要宣传迷信。 他说的苦口婆心,比不上佟婆子又讲了一番水鬼上身的迷幻故事,所以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大家都被带有神秘色彩的水鬼吸引走了,盲从曲折离奇的故事。 老张头路子广见识多,告诉大家,从前四九城里神婆遍地都是,现在早已销声匿迹,一般人很难寻得到踪迹。 佟婆子也说如今很难找到神婆了。 贾翠彻底慌了,哭声震天响。 众人见状赶紧讨论对策。 也不知是谁提议用糯米,撒黑狗血驱鬼。 贾翠信以为真,糯米能买得到,但黑狗血去哪儿寻呢。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给出建议。 正说的起劲时,张小青回来了,站在门外拍着大门喊着妈。 苗大妈缩了缩脖子,“女鬼咋回来这么快呢?” 大院八户人家,连韩国栋都屏住了呼吸。 徐佩兰害怕的搂紧了陈安。 陈安知道,这是女主身上的签到系统给她提了醒,告诉她露了馅,让她赶紧过来补救。 众人犹豫给不给张小青开门,都看着贾翠的反应。 贾翠原本就不怎么疼爱两个女儿,这会得知是水鬼上了身,更不想沾染了。 最后李大妈拍板,“开门!” 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还能怕了一个水鬼不成。 这里可是首都! 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在这作妖! 老张头开了门,将张小青迎了进来。 张小青扬着笑脸,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冲贾翠喊了声,“妈,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贾翠战战兢兢的不敢过去,张小青只好露出藏在身后的排骨。 一大块鲜嫩的猪排骨水灵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下意识忽略了水鬼上身的事,齐刷刷围了上来。 有那胆大的还上手摸了摸张小青的胳膊,掐了掐她的脸。 张小青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的反应,贾翠开口问道:“你那排骨是哪来的,还有你这么多天偷吃的东西哪来的,你天天跑出家干什么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朝张小青砸来。 张小青害羞的低下了头,“一个月前我失足落水其实是为了救人,那人上了岸就出去喊人,再回来时我已经被救了上来,前不久,他找到了我。” 众人忙问,“他男的女的?” 张小青脸颊红的像猴屁股,怯怯的说:“他叫宋景明。” 其他的再不肯说了。 众人眼巴巴等着,着急问着,张小青垂着头不肯开口。 还是沈建华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问道:“宋景明?工业局宋局长的儿子?” 第17章 七十年代17 全场哗然。 “乖乖!大领导的儿子!” “哎哟!小青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有一个有这么有出息的女儿,贾翠你的命没的说!” “小青是宋局长儿子的救命恩人,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小青以后就要嫁到高门大户了,肯定不能再洗衣做饭拾掇家务了。” “小青啊,就算你和宋局长儿子交好,但人不能忘本,不能得意忘形,要记得回报邻里,回报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成人的母亲!” “小青啊,你可不可以让宋局长帮我安排一个工作啊。” 张小青道:“各位大爷大妈叔叔阿姨,我救了景明,他感激我给我送了点东西,可是我俩……” 她跺了跺脚,娇羞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完就推开众人跑回了屋子。 贾翠紧跟着回了家,对张小青进行全方位的盘问。 第二天一早,张小青真的被一辆吉普车接走了。 众人才发觉自己搞了个乌龙。 只有佟婆子言辞凿凿,认为张小青身上有大问题。 老张头劝她算了,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没事找事。 佟婆子闭紧了嘴,神情不忿的回了东厢耳房。 “奶奶,谁惹您老了,怎么耷拉着脸?”做工回来的叶和平问了句。 佟婆子坐在电灯下纳着鞋底,头也不抬的说:“大院里的人如今都变得市侩起来,一听能沾光,脑子都飞了。” 叶和平不以为意,“咱们过自己的日子,管人家做什么。” 佟婆子点了点头,心道反正她是提醒过了。 叶和平端着瓷盆在水池旁擦脸,佟婆子站在门口向他招招手,叶和平赶忙跑过去,“奶奶,嘛事?” 佟婆子一脸认真的嘱咐叶和平离张小青远一点。 她道:“张小青不知道从哪得来了一股运势,这样的歪门邪道只会旺她自个,对别人有害而无利,离得近了不仅不沾光,还有可能会被她连累致死,” 叶和平一向听话,随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佟婆子这才满意的露出笑脸。 佟婆子是满人,幼年时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少年时家道中落父母离世,中年时成了寡妇丈夫早亡,老年时成了失独者,唯一的儿子意外死了,儿媳妇改嫁,只有一个孙子叶和平与她相依为命。 叶和平长大后接了父亲的班,现在是机械厂的一级工。 佟婆子一家原本住在筒子楼。 但筒子楼宿舍隔音不好,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连隔壁的呼噜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踏踏踏上楼梯的声音和走道里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佟婆子上了年纪,觉得筒子楼吵闹,腿脚不便利也走不了楼梯。 就申请调换房屋。 从筒子楼的一间屋换到了杏花胡同58号院的一间东厢耳房。 这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 徐佩兰喜滋滋的拎着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进了厨房,沈建华闻着味寻过来。 “哪儿来的?”沈建华问。 徐佩兰难以抑制笑容,“从张小青手里买的,不要票!” 沈建华有意巴结张小青,嘴角上扬,嘱咐道:“小青这丫头日后前途无量,你对她客气点。” 徐佩兰“哎哟”一声,乐呵呵的说:“就算不冲着她日后的前程,光她手里的物资我也得巴结巴结不是。” 沈建华满意,眼眸一转开了口,“既然小青有地方搞到紧缺物资,回头每个月我再多给你十块,让孩子们多见见荤腥。” 沈浩然今年十六,正是长个的时候,个子咔咔的长,营养却跟不上,到了晚上抽筋抽的直喊疼。 沈建华心疼儿子,给沈浩然贴补了不少,但食堂的荤菜量少不说价格还不便宜,不如自己买了肉做起来划算。 徐佩兰不管沈建华给自己孩子贴补多少,在心里快速算了笔账。 她手里这块一斤重的新鲜五花,张小青只收了八角钱还不要票。 一个月多十块钱,排骨、五花、前腿、后腿、肉沫换着吃,分配好了省一省几乎每天都能吃着荤腥。 天天吃肉菜,这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徐佩兰满意极了,将沈建华推出厨房,麻利的收拾食材起锅烧油。 到了中午,满院子都是葱花炝锅大火炒肉的味道。 各屋的主妇都在喜气洋洋的烹饪鲜嫩的肉食,完全不记得曾经扬言要驱除水鬼的事。 徐佩兰做好了饭菜,擦了擦手,出去观望一圈。 她看到院里各户人家都不约而同从张小青手里买了肉,原本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大家都买肉开荤,那就没人会去举报,也不会嫉妒沈家有肉吃。 徐佩兰招呼三个人洗手端饭,五个人幸福的品尝喷香扑鼻的五花肉。 饭后,陈安抱着从废品站买来的十来本旧书,对徐佩兰说:“妈,张爷爷说政府召开了科学教育的什么座谈会,以后可能要重视教育,这些高中教材是从废品站淘来的,给我小姑寄过去呗?” 徐佩兰闻言眉头拧成疙瘩,唉声叹气的说:“你爹和你爷奶虽然都是大学生,但你姑没摊上好时候,她下乡的时候十六七,但只读到小学毕业,中间好几年都没法上学——” “你爹那时候自顾不暇,能裹住每日的嚼谷就费了老大劲儿了,压根没工夫教你姑念书,这些教材就算给她寄过去,她也是看不明白的。” 陈安垂下头,顾多多也是这么说的,顾三姐连初中都没读过,咋能看得懂高中教材,从而参加高考呢。 她把书往前推了推,“不管怎么样,先给我姑寄过去吧,万一用得上呢?” 陈安心里想的是,和陈斯年一同下乡的知青有那么多人,这里面肯定有读过高中的。 陈斯年自己不看可以借给他们看,反正买这些书也没花多少钱,说不定还能换来几个人情。 徐佩兰拗不过陈安,正好也准备给陈斯年寄点副食,就和陈安一道去了邮局。 副食是从张小青手里买来的,不要票价格也实惠,徐佩兰把牙咬碎了买了整整一箱。 第18章 七十年代18 不过她不是院里出手最阔绰的,买的最多的是老张头。 听说买的东西装满了一个手推车。 不过这都不是最稀奇的。 令整个大院为之一振的是,老张头买了杏花胡同里的第一台彩色电视机! 在一个黑白机都是稀罕物件的年代,老张头已经拥有一台彩电了! 现在老张头居住的两间倒座房已经成为热门打卡点。 本院的,隔壁院的孩子大人,自带板凳里一层外一层虔诚的围在彩电前。 挤不上里屋的,就搬个小马扎蹲在窗外听声音。 陈安也随波逐流自带板凳去看了几回。 老张头年纪大耳朵背,电视机声音开的格外大,隔壁院不用进院坐在院墙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安耳朵好使,只觉得嗡嗡的很吵闹,凑了几回热闹就不去了。 徐佩兰问她怎么不去看电视,陈安举起手中的习题本,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妈,我想考重点中学。” 徐佩兰先是有点懵,实在没想到懒呼呼的陈安还有这志向。 不过她很快就醒悟过来。 陈清渠打小就是学霸,陈安这是随爹了呀。 以前年纪小不明显,现在长开了点,陈家的基因就开始觉醒了。 徐佩兰高兴坏了,咧着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嘱咐陈安多去新华书店买书买习题。 光复陈家门楣就靠她了。 陈安欣欣然从徐佩兰手中接过大团结,在徐佩兰的注视下,认认真真的伏案写作业。 这年头,谁家能随随便便给孩子一张大团结,那绝对是胡同里的稀奇事。 也就徐佩兰手头松又十分渴望女儿成才,并且信任陈安,知道她不会乱花。 今年徐佩兰的工资提了一级,涨到了三十几块,再加上陈安领到的补助金,她的户头上已经攒了不少钱了。 女人最大的底气不是丈夫,不是儿女,而是稳定的事业和逐年递增的存款。 徐佩兰现在日子过的四平八稳,女儿又在学业上突然开了窍,她是笑嘻嘻的一点烦恼都没了。 待徐佩兰走后,陈安将大团结收在铁盒里,又从铁盒里拿出一块钱充值到商城。 一块钱变成了三百个积分。 现在的一块钱在商城里等同于三百块。 陈安熟门熟路的买了五斤柴鸡蛋,两包白面条,两包面砂糖,两瓶蜂蜜,五块灯塔牌肥皂,五块美加净檀香皂,友谊雪花膏,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等杂七杂八的日用食品。 买完一大堆东西,300积分才花的差不多了。 陈安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箩筐,召唤出符傀,让它背着箩筐悄无声息的守在徐佩兰的必经之路。 上个月徐佩兰没了卖奶粉的副业,陈安就画了个符傀,让它装作有门路的二道贩子蹲守徐佩兰。 陈安变成小学鸡之后,脑子不会转圈,只能想到这么个笨方法变相帮助徐佩兰。 副食店卖六七分要票的鸡蛋,符傀不要票只卖三分,国营商店卖六七毛要票的红糖,符傀不要票只卖四五毛钱。 三支牙膏市场价是一块三,符傀不要票只卖九毛,一块肥皂市场价四毛五,符傀只要三毛。 副食店一斤猪肉最便宜的八毛,符傀不要票只卖五毛,部位可任意挑选。 徐佩兰起初是不信的,她警惕心很强,但招架不住实在太便宜了! 她尝试性的4毛钱买了两把白面条,回到家当天晚上就煮了吃了。 沈建华吸溜着细软白嫩的面条,直夸比副食店卖的白面条还要好吃。 徐佩兰也觉得这个二道贩子卖的东西确实可以。 至于为什么卖这么便宜,她也很快替对方想好了理由。 二道贩子手里的货太多,老百姓太穷手里头没钱,他只能降低价格达到薄利多销。 第二天傍晚,徐佩兰吃完晚饭转了几圈找到了符傀。 符傀顺着徐佩兰的猜测往下说,他上头有人,这些东西在他手里就跟白捡的一样,甭管多少钱能卖了就行。 而且他是有身份的,不宜抛头露面,也就看徐佩兰长得面善才愿意将东西卖给她。 徐佩兰自动给对方脑补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来头,觉得二道贩子会说话也很会来事。 买了两三次之后,徐佩兰对二道贩子有了几分信任。 上个礼拜主动问二道贩子,能不能搞得到的确布。 的确布又称涤纶,这种布是不要票的。 就因为不要票,是非常抢手的稀缺货,想要顺利买到的确布,需要和柜台上的售货员打好关系。 让售货员提前把布留出来,或者提前通知到货时间,好去当第一个排队的人,俗称“走后门”。 没有关系不走后门是很难买到的确布的。 商城里这种布很便宜,符傀当场就答应了。 从那之后,徐佩兰就学会了点单。 一般只要不是特别突出的,陈安都会满足她。 这天,徐佩兰下班路上碰上了背着箩筐溜达的符傀,立即向符傀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一个隐秘的狭窄小巷子。 符傀背过身半蹲着,徐佩兰以最快的手速在箩筐里挑挑拣拣。 先把最上面的鸡蛋拿了一包放在石板砖上,紧接着是肥皂香皂擦脸油,有选择性的拿了芝麻酱、白糖和花椒桂皮等大料。 最后从箩筐伸出拿出一块肥肉片儿。 这些东西张小青也卖,但不如符傀卖的便宜,像徐佩兰这样精明的主妇,自然要选择更便宜的买了。 徐佩兰选好东西拍了拍箩筐,从包里数了一把毛票塞到符傀手里。 她是熟客,什么物件什么价儿门清。 徐佩兰挎包的塞的鼓囊囊的,手上提着肥肉片儿和鸡蛋回了杏花胡同。 趁着各屋做饭的空档,目不斜视脚下生风似的回了正房。 沈建华下了班见到徐佩兰又提了这么多东西回家,心里感动坏了。 他原本以为徐佩兰就算不克扣伙食费,也只能做到差不多就行。 实在没想到,徐佩兰是个实诚人,往家里大包小包买的可不少。 顿顿有荤有素桌上几乎见不到粗粮——一大半的粗粮都在符傀那儿换了细粮。 第19章 七十年代19 沈浩然、沈晓慧兄妹俩虽然嘴上不说,但吃的头也不抬,满嘴油光。 沈建华心里高兴,私下里又额外给徐佩兰涨了生活费。 自从送奶站发现奶皮可以变成奶粉之后,徐佩兰就失去了这项副业,但是碰到了物美价廉种类繁多的二道贩子。 省了钱不说,沈建华还莫名其妙又每个月多给她十块钱。 美得很! 徐佩兰心里美得很! 不算逢年过节和寒暑假,如今沈建华每个月给徐佩兰七十块钱生活费,十块钱零花钱。 是他全部工资的三分之二。 但他是有外快的人,旁门左道得来的比工资要高。 自然不在乎多花个十块二十的,让家里吃得好穿得好。 这个月还有十天就过去了,沈建华拿给了徐佩兰三块五,徐佩兰收了钱,换了衣裳到厨房忙活起来。 早上做的馒头还剩几个,徐佩兰按住馒头切成一指厚的馒头片。 等锅烧热了就把馒头放油锅里炸一炸。 等到馒头炸的裹上一层金黄酥脆的外皮,就可以捞起来了。 徐佩兰捞起炸馒头,不慌不忙的做了道溜肥肉片儿。 肥肉片儿一入锅,香味就满院子乱蹿,各屋的小孩都坐不住了。 沈晓慧从东耳房跑了出来,在厨房外头打转转不敢进去。 徐佩兰透过四方的玻璃窗看见了她,便将一盘肉乎乎的炸馒头递给她,“你们先蘸点白糖芝麻酱趁热吃着,饭菜一会儿就好。” 沈晓慧这才接过盘子,端到了堂屋,先喊了沈建华,沈浩然,再去西耳房喊陈安。 她走到西耳房窗前,面无表情敲了敲玻璃,别扭的说道:“陈安,吃饭了,今天有炸馒头。” “这就来。”陈安关上电灯,出了屋子。 哎呀妈呀,真香! 陈安使劲吸溜了几下鼻子,跟在沈晓慧后头进了堂屋。 四个人皮厚不怕烫,拿起油炸馒头片放在手心,先往上面撒了点白糖,再用竹片蘸了芝麻酱往馒头片上抹。 陈安特别有耐心,将芝麻酱抹了厚厚一层,非常均匀。 沈晓慧等不及,则是随便抹了点就迫不及待往嘴里塞。 吃到嘴里后美得眼睛眯了起来,也就是没有尾巴,不然尾巴都翘起来了。 胡同里有句顺口溜形容油炸馒头片的美味,“蓝色的墙,柔软的床,油炸馒头蘸白糖。” 蘸了白糖的馒头片都让胡同小孩趋之若鹜了,更别说他们手中这抹了芝麻酱的。 陈安咬了一口。 香味扑鼻,咸中带甜,口感蓬松,外酥里嫩。 一个字——绝! 白糖和芝麻酱都是按月定量供应,买这两样必须得有副食本,不然拿钱也买不来。 而且价格也不便宜,白糖八毛八一斤,芝麻酱五毛五一斤,普通人家根本不敢像沈家这般敞开了吃。 吃完了一个馒头片儿,徐佩兰吆喝着仨小孩端碗端盘子盛汤。 陈安拿起一个馒头片,放弃白糖,只抹了点芝麻酱,把刚出锅的肥肉片儿放在中间,双手那么一夹。 一个字——好吃! 沈晓慧学着陈安,也这么吃了起来。 “妈,你做饭太好吃了!八级大厨都比不过你!”陈安眯着眼一脸幸福。 沈浩然没说话点了点头,沈晓慧脸憋得通红,才把这句话说出口:“沈阿姨做饭确实好吃。” 沈建华瞅着新老婆和亲生儿女和睦相处的场景,高兴的多喝了两碗汤。 …… 开学的前一天,徐佩兰用自己的私房钱在符傀那儿买了两双回力鞋。 回力鞋和解放鞋是当下最时髦,广大青少年最喜欢的单品。 商店一双回力鞋卖十块,有票才能购买。 符傀卖徐佩兰一双七块。 这两双鞋没陈安的份儿,而是徐佩兰买来作为开学礼物送给沈家两兄妹的。 沈浩然开学读高一,沈晓慧开学读初一。 三个小孩里只有陈安还在念小学。 沈晓慧万万没想到,徐佩兰会买一双回力小白鞋送给她。 毕竟价格又贵又极其难买。 兄妹俩坐在堂屋,换上新袜子穿上新鞋子,臭美的来回走动。 陈安坐在一旁看着,并不羡慕,但徐佩兰怕她不开心,赶忙许诺道:“等明年你上了初一,也有开学礼物。” 行吧。 这样哄孩子的话,别的家长说了可能不一定实现,但徐佩兰肯定是说到做到。 明天就要开学了,徐佩兰提议全家出去下馆子。 沈建华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全家人一起出动下馆子吃美食的温馨场面。 然后叹了口气,从屋里拿了一沓钱,先给了徐佩兰两张大团结,告诉屋子里的人,他要出去加个班,不能一起去吃。 徐佩兰也不在乎沈建华去不去,利索的收了钱。 沈建华又塞给徐佩兰一笔钱,告诉她给仨孩子置办几身秋冬装。 不用花钱给陈安做新衣服,徐佩兰欣然说好。 沈建华骑着自行车去搞旁门左道,徐佩兰领着三个半大孩子直奔老莫餐厅。 半道上,陈安突然想吃烤鸭,四个人拐了个弯,先去全聚德买了只烤鸭带走。 沈浩然小时候跟着沈建华在老莫餐厅吃过几次,沈晓慧则是第一次来。 一进门,沈晓慧就张大了嘴,她仰着脖子两眼放光,围着华丽的幔布和金灿灿的超大号吊顶打转。 由于去得早,服务员给四个人安排了一个雅座。 四个人手拿四份菜单,各点各的菜。 陈安打开菜单一看,跃入眼帘的就是一份价值三块四角的大虾沙拉。 真贵! 她忽略贵的,点了份售价七角的肉什锦拉沙,然后点了份奶油鸡片蘑菇汤,香酥鸡肉,盘香肠和巧克力蛋糕。 人少菜上得快。 味道还不错,但不如东来顺的涮羊肉好吃。 大家吃饱喝足,徐佩兰叫来服务员结账——十七块五角。 沈晓慧看到两张大团结给出去,眼皮抽了抽。 她享受这种曼妙多姿的生活,但价格确实让人吃不消。 沈晓慧第一次对钱产生了兴趣,她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的钱,从而天天过上这种踩在云端上的感觉。 而陈安脑子里想的是,再熬一年就能摆脱小学鸡的身份了! 第20章 七十年代20 新学期的第二个月,秋风微凉。 徐佩兰坐在屋门前,晒着和煦的阳光,一针一线打着毛衣,时不时向一旁的黄爱玲请教。 黄爱玲手巧,打出来的毛衣样式洋气又好看,比起百货商场摆出来的也差不到哪去。 徐佩兰自从学会了打毛衣,堂屋装了一箩筐五颜六色的毛线。 全家人的毛衣都有了着落。 开学前,沈建华阔气了一把,给了徐佩兰一沓大团结,给仨孩子买衣服。 徐佩兰把家里所有的布票,给仨孩子扯了几件衣裳,还专门找了符傀买了几件当下最时兴的运动服和军装。 沈浩然得了新衣服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沈晓慧喜形于色,她当宝贝似的供起来。 穿的认真,洗的也认真。 仨人站在院中间的水池子卖力的揉搓脏衣服,一个人占了一个水龙头。 “陈安,” 沈晓慧瞥了一眼陈安,满眼嫌弃,“满盆子的泡沫,你洗的干净吗?磨磨唧唧的,净在这磨洋工!” 陈安把盆往她面前一推,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二姐,咱家谁有你手脚麻利,瞅瞅这衣服洗的那叫一个干净,既然你洗完了不如把我的也一道洗了吧?” “看你笨手笨脚的那样,”沈晓慧一脸傲娇的点点头,“拿来吧。” 陈安一听这话,忙不迭端起盆子放到沈晓慧面前,沈晓慧打开水龙头,架起搓衣板,双手又快又有力。 她一边洗衣服一边数落陈安,“陈安,不是我说你,你干活还不如大哥呢!” “肥皂跟不要钱似的猛搓,泡沫多的飞出来,又费水又费肥皂又费力气!” 被说两句就不用干活,陈安觉得还挺划算,心里一点都不生气。 沈浩然个子高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自己换下来的脏衣裳,顺道帮沈晓慧和陈安把床单被罩给洗了。 陈安在一旁打支援。 三个人洗的有模有样。 因为工作量大,一直干到了中午饭点,才算洗完了所有床单被套衣服鞋袜。 三个人拧着水晾在铁丝网上。 这时,沈建华推着两辆自行车进了院。 住在大门旁,给爱鸟喂食的老张头最先看到,“哟!沈队长又买了辆新车!您可真阔气!” 沈建华谦虚的笑笑,老张头问道:“是给浩然买的吧?” “可不是,”沈建华单手抬起新车抖了抖,“浩然已经上高中了,还腿着呢。” 老张头悠哉哉的说:“自行车好哇,自行车省时间。” 沈建华赞同的点点头,“是呀,想着孩子骑车上下学,能多节约点时间。” “爸!” 沈晓慧将手中的湿衣服往盆里一扔,兴冲冲地跑到沈建华面前,“您真豪气,给我大哥买的车真帅!” 沈建华应付了沈晓慧两句,仰起脸朝沈浩然高声道:“儿子!看看爸给你买的新车!” 沈晓慧也在一旁扬声道:“哥!爸给你买的是凤凰牌的最新款!油光锃亮的太帅了!” 二人的喊声吸引了大院众人的注意,纷纷出屋围观新车,大家一脸兴奋的抚摸、讨论。 就跟这车买给自己的一样开心。 唯有自行车真正的主人——沈浩然,脸都不抬,不紧不慢的晾晒着衣物。 一个眼神都没给沈建华。 沈建华再一次热脸贴了儿子的冷屁股,心里就像大冬天吃了冰块一样, 透心凉心飞扬。 难受又无奈。 失望又恐惧。 沈建华塌了肩膀,一声不吭的把车推到正房屋檐下,把车钥匙放在了西次屋。 徐佩兰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看了几眼没有吱声,陈安晒完了衣服,走到厨房门口问:“妈,看啥呢?” 沈晓慧也跑过来问:“阿姨,饭好了吗,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徐佩兰挥了挥手中的锅铲,“你俩先回屋做作业,待会儿饭好了再出来。” “哎!”沈晓慧应了一声,也不回屋做作业,转身摸上凤凰牌新款自行车,在院里溜达着骑了起来。 “小心,小心!” “哎哟!哟哟哟!” 慌里慌张跑进院的韩国栋和七扭八歪骑车的沈晓慧撞了个正着。 油光锃亮的自行车应声倒地,沈晓慧被压在车下面。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在院里骑车呢!” 韩国栋将公文包夹在胳肢窝底下,跨过车轱辘扶起自行车,将沈晓慧一把拉起来。 沈晓慧顾不上疼,忙卷起袖子擦拭新车。 出门接水的杜秋萍好奇地问:“韩老师,您这怎么了?可从来没见过您跑着进过院呢!” “高考!” “高考恢复了!” 韩国栋面色涨红,厚厚的眼镜框难掩激动的双眼,几乎是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滚滚而下。 杜秋萍一脸愕然,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 “哎呀,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又不懂!”情绪高昂的韩国栋忘乎所以,不加掩饰。 他站在院中,大声朗读最新出台的高考政策,声音激情四溢,极具感染力。 振奋人心的演讲和歌颂,和高考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跑了出来, 站在一旁感受高考恢复的喜悦。 十几分钟后,闹哄哄的喧杂声传入杏花胡同。 一浪又一浪的吼声叫声笑声充斥在每个人的耳中。 “乖乖!”杜秋萍愣住了,感叹道:“这高考可真是个大热闹,都把人给搞疯了。” 沈晓慧拉着陈安出了院门,顺着人流涌入街头。 她们在人群中被来回推搡,耳边尽是慷慨激昂的呼喊声,双眼被各式各样简陋的横幅吸引。 大街小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无穷无尽的喜悦,有的仰天大笑,有的失声痛哭。 嘶吼着,狂笑着,沸腾着。 在这种充满希望的环境中,沈晓慧内心触动,她扯着陈安的耳朵大喊道:“陈安,高考太棒了,我以后也要读高中考大学!” 陈安捂住耳朵,“你声音太大了!” 周围音浪太高,沈晓慧“啊”了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二人被人群裹挟着走了很远,直到沈浩然费了好大劲儿找到她们。 回家路上,沈晓慧手舞足蹈的向二人描述方才的盛况。 三人的身影,在秋日的暖阳下熠熠生辉。 第21章 七十年代21 高考恢复了。 学校的纪律变得严格,老师们散着的心又拼接到一起,认真的学生投入知识的海洋,混日子的学生苦不堪言。 各大书店门口人挤人,印刷厂的机器都冒烟了,工人都累趴下了,但参考书还是供不应求。 一时间洛阳纸贵。 各家各户全家老少齐上阵,不分昼夜在书店门口大排长龙。 买到书的废寝忘食的复习,买不到书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多少人等待着盼望着参加高考,改变命运,一飞冲天。 尚在读小学的陈安和顾多多,比他们更先吃到了恢复高考的红利——买卖作业本。 由于振华小学的课业加重,作业越来越多,不爱学习手里又有钱的干部子弟、大院子弟,索性花个一两毛钱抄抄尖子生的作业本。 陈安只卖作业本,顾多多的业务比陈安广阔,还帮别人代写作业,一次一毛。 这个稳赚不赔的副业,俩人一路从五年级干到了初一。 …… 1978年年底,一大批知青回到了四九城。 已经结婚生子的陈斯年不符合回城政策,按照规定,只能留在北大荒。 徐佩兰愁的要死,眼泪都掉了两回。 管院李大妈的小儿子是在贵州插队的知青,在当地和另一个知青结了婚,按理说也是回不来的。 但他俩想了个法子——假离婚。 这不,二人双双回了四九城,又复了婚。 李大妈儿子是和知青结的婚,俩人都想回来,又没有孩子绊住脚,离婚复婚都很顺利。 陈斯年却是嫁给了当地人的一户农家,就算她能舍得两个孩子,想来那姓徐的农户也不肯轻易放她走的。 徐佩兰想来想去给陈斯年寄了封信,还一咬牙汇了三百块钱过去,想让陈斯年把这钱拿给徐家,换个自由身回来。 刚刚放开回城政策的这段时间,一切都是混乱的毫无章法的。 渴望回到故乡的知青无所不用其极。 早先就有不少人用吞墨水、吃火柴、服用麻黄素、砍脚指头等损害自己身体的极端方式返城。 现在更是不顾一切彻底吹响回城的号角。 徐佩兰不知道陈斯年舍不舍得扔下两个孩子,但她心疼自己的小姑子,把钱汇过去让她自己做选择。 这封信十月份就发出去了,一直到元旦,徐佩兰都没收到陈斯年的回信。 这天,徐佩兰下了班,挎着小包袱回了杏花胡同。 大院门口,等候多时的李大妈看见了徐佩兰,立即向她招手,“佩兰,有个知青在咱们院儿等你,说是你妹妹。” 徐佩兰一愣, 知青?妹妹? 难道是陈斯年? 她很快反应过来,加快速度,三两步进了院。 徐佩兰进去大门一看,就瞧见一个头发利落,穿着朴素的女子被大院众人围住。 女子脚下放着一个灰扑扑的大行李包,行李包上用尼龙绳捆着瓷盆,肩上扛着一床铺盖。 “斯年?” 徐佩兰试探的喊了一句。 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佝偻身子,皮肤干涸的女子是陈斯年。 只是那七八分相似的五官,又让她不得不信。 “嫂子!” 陈斯年卸下铺盖,两眼四行泪。 徐佩兰亦是珠泪滚滚,向前一步狠狠抱住陈斯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斯年窝在徐佩兰肩膀上,哭声凄厉。 她十分瘦弱,一副随时都能被风吹倒的模样。 哽咽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委屈,配上那双如同枯树皮一般的细长双手,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待见到陈安时,陈斯年如同枯井遇到了活水,无神的双眼迸发出闪耀的光彩。 她搂着陈安眼泪簌簌而下,徐佩兰用热水打湿了毛巾给她擦脸,问道:“我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吗?” 陈斯年止住哭声,擤了把鼻涕点点头。 徐佩兰又问:“那家人收了钱就放你回来了?” 陈斯年哑着嗓子道,“嫂子,我一直没给你说……三年前我男人修屋子的时候摔了下来,没摔巧,当时就去了。” 徐佩兰一听这话,眼中止不住的心疼。 怪不得陈斯年老成这个样子。 原本她想着,陈斯年结了婚有了依靠,就不用下死把干农活出苦力,没想到姓徐的农户不是个长命的。 陈斯年一个人拉扯俩孩子,想想便可知其中辛苦。 徐佩兰抚摸着陈斯年的手,问道:“你回来了,那孩子呢?” 陈斯年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刚有所缓解的情绪又哐当一下掉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晶莹剔透。 她讷讷道:“孩子带不走……留在当地让孩子大伯帮着抚养,我给他们留了二百块钱,承诺以后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 “唉。”徐佩兰被无名的愁绪压得喘不过气来,深深叹了口气。 陈斯年苦笑,“念京和回京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也舍不得他们,但是我没办法,” “当年一趟火车拉着我和五十多个知青去了北安农场,到了那真是两眼一抹黑,我们天天琢磨着怎么能够回去,做梦都想回家,” “后来有二十多个人通过征兵、招生、招工、顶班和病退走了,只剩我们三十几个人苦苦熬着。” “嫂子,” 说到最后,陈斯年泣不成声的唤了声徐佩兰,捶着胸口努力平复情绪,“政策下来后,大家都要回去,我不想一个人留在那,我实在是害怕,我真的撑不住,” “我对不起孩子,” 一说到孩子,陈斯年的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如涌,声嘶力竭,“可是我没办法!要是留在那我一辈子就完了,孩子一辈子也完了!” 陈斯年情绪崩溃,徐佩兰也跟着哭,一边掉泪一边安抚陈斯年,“孩子的事咱们慢慢想办法,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再说了,现在的环境跟从前不一样了,一会一个样,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现在先稳住脚跟,等政策松动了,咱们就想法把孩子接过来。” “哎,哎,哎,”陈斯年连连应声。 第22章 七十年代22 “剩下的三十几个人,有十六个考上了大学,去年就去上大学了,”陈斯年擦拭眼泪,对徐佩兰道,“这十六个人能考上大学,还得感谢嫂子你寄过来的那些书本和教材。” 徐佩兰“嗨”了一声,“这哪儿是我的功劳,是你侄女在废品站扒拉出来的。” 陈斯年笑了笑,抚摸着陈安的头壳,感叹道,“那些书可真是派上大用场了!” 陈安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笑脸。 陈斯年接着说,“最后留在农场的不到二十个人,我是和顾三姐一趟车回来的,我们是最后一批回城的知青。” 徐佩兰点点头,起身拿起水壶给陈斯年续茶水,陈斯年踌躇再三,问道,“嫂子,你还记得咱家隔壁院的段原吗?” “记得!” 徐佩兰肯定道,“怎么能不记得,当初我送你上火车,还往他行李包里塞了两条毛巾和一盒枣泥糕,就希望到了地方,他这个人高马大的壮小伙能照顾照顾你。” 陈斯年声音带着无限惆怅,“他疯了,永远留在北安农场了。” 徐佩兰诧然,“怎么会疯呢?我记得他还是高中生呢!” 徐佩兰问她,“跟你一起去的知青都回来了吗?” 陈斯年叹了口气,“七〇年的时候,部分高校招收工农兵大学生,而段原因为表现突出,出身良好,获得了这个名额。” 徐佩兰道:“那这是好事啊!是高兴疯了吗?” 陈安插了句,“像范进中举那样,因为太过高兴导致癫狂无状?” 陈斯年摇摇头,冷冷地说,“段原是和女友李珊一同插队的,他俩在高中时就是一对,到了农场后,李珊身子虚经常生病,段原为人厚道又心疼她,想着让李珊早点回城少受点罪,便把这个名额让给了她,” “谁承想那李珊是个白眼狼,进大学第一天就写信向段原提出了分手。” 徐佩兰和陈安同时“啊”了一声,徐佩兰道,“这个李珊可真不是个东西!” 陈斯年道,“段原看到信之后受到极大刺激,几年里给李珊写了好多封信,皆是石沉大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逐渐恶化,现在已经完全疯了,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这段原确实够可怜的。”陈安感慨万千。 段原和李珊的故事,不是普通男女朋友分手,而是已经上升到了道德层面。 这时候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对于一个知青来说,那就是能够改变整个命运,一个天大的机会。 段原肯定也是在乎这个机会的,但他把机会让给了李珊。 同时也把伤害自己的机会给了李珊。 爱情这东西,大家口口相传,可谁没见过,比买彩票还玄乎。 陈安见过有中彩票的,可从来没见过自己身边人有搞到爱情的。 她曾经看到过一句至理名言——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从感情的角度表达。 一句话概括恋爱本质。 这世道,真诚的人往往是被伤害最深的那个人。 所以,陈安选择断情绝爱,从根源解决所有可能。 徐佩兰和陈斯年唏嘘一番,就带着陈斯年去了大澡堂。 洗去一身尘埃。 洗澡挺费时间,徐佩兰是没时间回来做饭了,沈浩然带着沈晓慧、陈安做了顿简单的晚饭。 对于老婆的前小姑子在自己家住这件事,沈建华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只是不得不碍于情面,被迫接受。 陈斯年和顾三姐同时回到四九城,一个投奔沈家,一个回到顾家。 沈家风平浪静,顾家却像一滴水进了滚烫的油锅,顿时油花四溅。 顾二哥一脚踢飞顾三姐放在地上的脸盆,搪瓷材料制成的脸盆在石板砖上翻滚,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顾三姐木着脸捡起脸盆,扛起行李就要进门,顾二哥手持棍棒拦在门口,“家里小,住不下你,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知道吗?” “这是我家!” 顾三姐放下行李,高声道:“我回我家,用得着你批准吗?” 顾二哥浑不懔,“哪里是你家,你叫声爸妈,看看有人搭理你吗?” “爸!”顾三姐扭头朝顾爹喊了一声,又对着荣姐喊,“妈!” 顾爹只当没听见,转身了屋,脱了鞋躺在床上,不一会就发出了轰鸣的鼾声。 顾二哥见状得意地笑出声。 荣姐看着老了十岁的顾三姐,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狠心说道,“三姐,家里只有三间房,如今你大哥二哥都结婚生子了,你两个妹妹也都没出嫁,原本就挤着住,你一声不吭的回来了,哪有你住的地方!” “妈,”顾三姐一脸委屈,“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在北大荒苦熬十年,好不容易能回来了,连家门都不叫我进?” 顾三姐目光灼灼看向荣姐,荣姐心里一颤一颤的回避与顾三姐对视,垂下眼眸小声道,“我和你爸老了,以后终归是你两个哥哥当家,家里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 顾三姐崩溃,“你和爸以后要靠着两个哥哥养老,所以就任由他们把我当作草芥一般扔掉是吗?” 顾二哥吊儿郎当的剔着牙,“呦呵,你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既然知道没人待见你,就麻溜的快滚吧,可别脏了我们的眼。” “呵,” 顾三姐冷笑一声,扯着嗓子骂,“顾老二,你踏妈的可真不要脸,你们整个顾家都不是人,瞧你们一个个的嘴脸,比粪坑里的屎尿还让人恶心!” 她拉住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暗暗掐了一把手心,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哭诉,“顾家让十六的姑娘顶替儿子下乡,十年一分钱不给一斤粮票也没有,任由女儿在乡下吃苦受罪,我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去了北大荒,每天都要干重体力活,扛麻袋、拾粪、耕地、插秧、种树,什么累干什么,就这才勉强挣够一天的吃食,” 回想起十年里造的苦受的罪,顾三姐鼻头一酸,心里的委屈达到了顶峰,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 第23章 七十年代23 “那儿的冬天又长又冷,零下二十几度能活活冻死个人,我在那替我两个哥哥熬了十年!累到尿血,一身都是病,我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四九城,他们连家门都不叫我进!” “各位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你们给评评理,有他们顾家这么做人的吗?” 大杂院里的众人都是看着顾三姐长大的,被顾三姐这么一番哭诉,心里也很不得劲,看顾家很不顺眼,纷纷议论起顾家的狠心来。 顾大哥听不下去了,从屋子里出来,“三妹,你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 他去年没有评上先进,今年还想努力一把评个先进,不想从大院里流出对他名声不利的传言。 顾大哥想了想,一字一句的说,“三妹,你离家十年,不知道爸妈的辛苦,咱们一家十一口人住在三间房里,那真是想转个身都难。” 去年顾二哥的媳妇怀了孕,顾大哥的媳妇怕老二家的生下长孙,狠心断了女儿的奶,又要了一胎。 二人先后生下一个男孩。 一下子得了两个孙子,荣姐高兴是高兴,可也发愁,家里就这么点地方,一个孩子哭另一个孩子就跟着哭。 白天吵点就算了,到了晚上也不能消停,她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现在三女儿又要挤进来,别说两个儿子不同意,就是荣姐心里也不大乐意,家里哪还有空间再容下一个成人呢! 顾大哥说话不如顾二哥那般直接,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不同意顾三姐回家。 顾三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有些女知青熬不住在当地结了婚,再苦再累就是累死我也坚决不结婚,因为我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来,” “这里是我家,谁也别想赶走我,倘若你们不认我这个女儿,那我只能抹了脖子一死了之!” 顾三姐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趁众人没反应过快步到厨房寻了把菜刀架在脖子上。 “三姐,别做傻事!” 顾多多急忙冲出人群,朝顾三姐喊道。 围观的众人被阳光下泛着银光的菜刀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开始劝说。 “顾老大顾老二,听我一句劝,” 管事大爷唯恐真出了人命,站出来调解,“顾三姐一个小女娃去了北大荒,这十年确实为顾家,为你们兄弟二人作出了牺牲,如今政策变了,她能够回城,你们二人不能不管不问,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 “大爷说的是。”顾大哥虚心认错。 管事大爷继续说,“当下家家户户住房都紧张,搞张木板拼个长凳也能睡,但你们不让三姐进家门,她一个女娃子能去哪?就是住旅馆也拿不出钱呐!” “再说了!你们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养尊处优的一张脸,再睁眼看看三姐,从前多水灵的一个女娃,现在变成了这番光景,想想也知道在乡下十年真的遭大罪了!” 此话一出,大杂院众人都朝顾三姐看去。 是呀,十年前的顾三姐扎着两根麻花辫,笑容甜美声音清脆,如今瞧着比同龄人老了至少五岁。 院里心软的大妈婶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开始劝说荣姐,做人做事别做绝,到底是亲生的女儿。 在众人明里暗里的指责下,顾大哥是个要脸的要面子的,退了一步允许顾三姐进门,但只能睡桌子或者睡凳子。 顾二哥不在乎流言蜚语,像个泼皮无赖一般从顾大哥手里薅走十块钱,才同意顾三姐进门。 当天夜里,顾三姐搭起两条长凳,铺上铺盖,和衣而眠。 到了第二天早上,顾四姐起来印炉子做饭。 饭菜端上了桌,荣姐却说,“三姐你刚回来,户口还没办妥,没有粮食定量,家里的米面都是有数的,做不了你的饭,等你拿到粮食本买了粮食,才能在家吃饭。另外,水电煤的费用你要额外给我。” “行,知道了。”顾三姐声音淡淡,心中对父母兄妹早没了任何期待。 今天荣姐嘴里说出任何话,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希望,失望,绝望。 她早就看明白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女儿。 顾家众人吃饭,顾三姐拿起证件去派出所落实户口,办理粮本。 顾多多以最快的速度扒拉完早饭,跨上书包匆匆出了门。 荣姐问,“这才几点,你急什么?” 顾多多头也不回的说,“今天要检查背诵,我早点去复习。” 轻柔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荣姐只听到了个尾音。 她对顾多多的事情并不真的感兴趣,也没再细想。 顾多多迈着小短腿拼命地跑,总算追上了大步流星的顾三姐。 她拉住顾三姐,“三姐,等一等。” “干什么?”顾三姐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过冰冷,干咳了一声道,“什么事?” 顾多多两岁前,是顾三姐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顾三姐没有恨意。 “这个给你,” 顾多多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不由分说塞到顾三姐手里。 “什么?”顾三姐打开看了一眼,是两张大团结,和三捆用皮筋扎好的毛票。 她瞬间红了眼眶,心里酸酸涨涨的,咬着牙忍住眼泪,声音不可避免带着些哽咽,“你哪来这么多钱?” 顾多多轻快道,“我跟陈安一同把作业本卖给同学和小学生,还帮他们写作业,除了我花掉的剩下的都在这,” “对了,陈安的姑姑也是知青,叫陈斯年。”顾多多想着顾三姐可能不知道谁是陈安,特意提醒了下。 “我知道,”顾三姐声音轻轻的,“这些线是你一分一分攒起来的,你就这么给了我?” 顾多多嘿嘿一笑,“三姐,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们。” 说完,顾多多拔腿就跑,不给顾三姐迟疑的时间。 望着小妹远去的背影,顾三姐彷徨无措的内心暖和和的,她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刚去北大荒的那会,她经常哭,一年后就哭不出来了,因为她知道,眼泪无用。 第24章 七十年代24 上完两节语文课,顾多多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安安,你能借我点钱吗?” 陈安在桌下飞快转动木头做成的魔方,闻言头也不抬的问,“借多少?” “五十,你有吗?” 五十块钱,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陈安好奇顾多多要这么多钱干嘛,问道,“你碰见事儿了?” “我三姐从乡下回来了,”顾多多抠着手指垂头丧气的说道,“大哥二哥不许三姐进门,后来怕街坊邻居说闲话才让出两条长凳给三姐睡觉,今天早上荣姐不许三姐吃饭,一家人都给她脸色看。” 陈安了然,“所以你找我借钱,是想帮助她?” 顾多多“嗯”了一声,“我之前存的五十块钱,已经给了三姐,我想再找你借五十,给三姐凑够一百,让她好过一点。” 这两年,顾多多不仅干着倒卖作业本替写作业的活计,还跟着陈安一同走街串巷收废品。 将收来的破脸盆、废纸、牙膏皮、铜制品……再卖给废品收购站。 虽然赚的少,但日积月累下来金额也很可观。 顾多多买笔买习题花了一些,剩下的全攒了起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收的是真废品,而陈安收到的一些看上去是破铜烂铁和废纸,实际上……是古董和字画。 不过,这不妨碍她知道陈安是个有钱人。 陈安知道顾多多的用处后,没有多话就从口袋(空间)里掏出了钱包,从桌子下面塞给顾多多。 顾多多感激道:“安安,谢谢你,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的。” “嗯嗯,不着急。”陈安应付了两句。 心里想着怎么不声不响的给陈斯年、顾三姐安排个安身立命的工作和住处。 工作岗位原本就是四九城最紧俏的东西。 各大单位空缺极少,几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现在广大知青回了城,想要得到一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有人脉的情况下只能砸钱了。 学校的一天特别漫长,陈安心里有了点苗头,回家的路上一点点完善自己的想法。 等到了家,陈安的计划已经很完整了,但……没派上用场。 因为陈斯年压根就没打算找个工作。 她今天去粮站转粮食关系的时候,和顾三姐顺利会师,两个人顶着寒风在马路上商讨赚钱大计。 陈斯年道:“老吴信里虽然没写明白,但我分析的七七八八了,他的意思是国家现在以建设经济为中心,拿死工资吃大锅饭工人吃香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顾三姐没听明白,追问道,“老吴让我们发展经济?别在找工作上耗着?” 陈斯年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老吴的意思是,大批知青回了城,原本就抢手的工作岗位就更是香饽饽了,咱们俩一没人脉二没钱,不如剑走偏锋——” “走街串巷做些买卖,或者去练摊。”陈斯年的声音更小了。 顾三姐沉思片刻,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陈斯年语气坚定,“我打算干了。” 顾三姐蹙眉,“斯年,你和我不同,你有个好嫂子,十年里次次不落的给你寄粮寄钱,现在你回来了,她肯定不能放着你不管,说不定心里已经在谋算怎么给你找工作了,说到底,你的处境比我好太多了,你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去赚钱。” 陈斯年想起嫂子对她的好,语气更加坚定,“我已经拖累嫂子十年,她改嫁后过得很好,我不能继续成为她的负担,况且,是我们陈家对不住她在前,我帮不上忙也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咱们怎么就那么难呢!”顾三姐叹口气。 她从早上到现在没进一口水米,饿的前胸贴后背,叹气都显得有气无力。 陈斯年察觉出来,从包里掏出油纸包裹的芝麻饼递给顾三姐,“我买的多,你先吃两口垫垫。” 顾三姐和陈斯年是一同开荒的革命情谊,彼此十分熟稔,从陈斯年手中接过芝麻饼张口就吃,“买这么多,给你侄女买的吧!” 陈斯年点点头,想了想说,“投机倒把风险是大,可咱们小心点,未必就能这么倒霉被逮住,咱们到了这个份上,已经退无可退,还有啥豁不出去的。” 顾三姐言语间满是不屑,“斯年,你不用劝我,我烂命一条,只要能赚钱干什么都行!” 陈斯年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鼻头一酸,“我也早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大小姐了!” 顾三姐小口小口吃着芝麻饼,没有抬头回应陈斯年,心里也不大好受。 这张芝麻饼顾三姐吃了很久,一半是舍不得吃,一半是她小时候胃部饿出了毛病,吃东西只能细嚼慢咽,不然就会腹痛难耐,严重起来能没完没了的疼上三天。 吃完一张饼,顾三姐擦了擦嘴,对陈斯年说,“现在扫大街、扫厕所的临时工都有大把人抢着干,等知青办分配工作,咱们早就饿死了,” “如今两千万知青都回了城,全国各地哪都没有这么多工作可分配的,大家要吃要喝要住,哪里等得起,况且,是大人点了头让咱们回来,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饿死!” “等着吧,以后摆摊卖货的人会越来越多,人挪活,树挪死,咱们不灵活点,只能被时代抛下,”顾三姐分析的头头是道,语气笃定。 陈斯年赞同的点点头,“咱们已经是被时代抛下过的人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顾三姐笑得开怀,双手紧紧握住陈斯年,“斯年,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咱们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陈斯年饱含热泪,心里涌起万丈豪情。 她要想尽办法不顾一切的赚钱,早日把孩子接到四九城、回报嫂子的恩情。 二人互相打气,过了一会,陈斯年道:“街道办分给我嫂子一间屋子就在你家那个大杂院里,我准备搬过去,你要不要一起?” 顾三姐知道陈斯年不想住在沈家,邀她一起住是想要照顾她,随即高兴道,“那敢情好啊,以后不用再睡板凳了。” 第25章 七十年代25 “什么?你要当倒爷!” 徐佩兰瞪大了双眼,拧着眉毛拔高了声音。 “妈,小点声!”陈安在一旁提醒道。 “不行!”徐佩兰斩钉截铁的说:“绝对不行!” 徐佩兰难掩怒气,陈斯年耐心地解释,“嫂子,现在不是当年,政府管的松了,就算被抓倒也不是什么重罪,而且我干的小买卖,卖些针头线脑袜子围巾之类的,巡逻的一来,我卷起摊子跑就是了。” “斯年,”徐佩兰不为所动,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和顾三姐是不同的,她被顾家逼的没了活路,可你有嫂子啊,嫂子的工资足够养活你和两个外甥。” 陈斯年拿出老吴寄来的信,逐字逐句的给徐佩兰分析,见徐佩兰眉头松动,继续乘胜追击,“嫂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和老美都恢复建交了,以后局势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变化的,” “我向你保证,只倒腾些小物件,绝对不和黑市那帮倒爷掺和在一起!” 陈斯年表情凝重,语气认真,徐佩兰连连叹气,也只能无奈点头。 一说到倒爷,她突然想起那个神通广大的二道贩子。 这两年,他们买家和卖家的身份一直维持的很好,她觉得这个二道贩子是个能靠得住的人。 徐佩兰随即向陈斯年说道:“说起倒爷,我倒是认识一个,价格公道,货物齐全,如果你考虑好了,我可以为你牵线搭桥。” 陈斯年心动但犹豫,“嫂子,你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这事说白了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徐佩兰拍拍她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这么说定了。” 陈斯年点点头。 围观全程的陈安心道,终究还是她承担了所有。 陈斯年不想给徐佩兰带来麻烦,很快卷起铺盖搬到了大杂院,住进了红砖搭建的窝棚房。 一同住进去的还有顾三姐。 被陈安疯狂吐槽的这间哪哪都不好的屋子,顾三姐却欢喜的要命。 她虽然做梦都想离开顾家,但不情愿就这么离开顾家。 顾三姐搬家之前故意找茬在顾家大闹一通,还扬言要去机械厂告顾爹、顾大哥几人。 技术不行但非常要面子的顾大哥被拿捏住了,顾三姐直接狮子大开口要顾家给她五百块,并且要顾家写下断亲书。 顾爹和荣姐自然是不肯。 顾三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必须把价格抬上去,才能有讲价的余地。 众人挤在顾家狭小的堂屋里,来来回回的掰扯争吵。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对顾家人来说,顾三姐又横又不要命还是个光脚的。 他们这个穿鞋的自然打不过。 闹到最后,顾爹一狠心掏出八十块钱,写下断亲书,和荣姐一同签字盖手印。 顾三姐揣着八十块钱和断亲书,扛着行李欣欣然离开顾家,转头住进了大杂院角落里的窝棚房。 顾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顾三姐早找好了下家,故意给他们下套呢。 钱给出去了断亲书也写了,如今懊恼也没用了。 纵使在一个大院住着,顾爹勒令顾家众人谁也不能和顾三姐搭腔。 顾多多表面上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背地里则和顾三姐走的很近。 她隐隐约约有一点小时候的记忆,记得自己是在顾三姐怀里长大的。 而且院里人都说,当时荣姐不肯给她喂奶,如果不是顾三姐想法子给她弄米汤喝,只怕她早就饿死了。 后来荣姐觉得她是个福星,对她多了点母爱,但跟两个哥哥比起来,就跟芝麻绿豆一般多。 顾多多从来就没指望过这个母亲。 她的四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自己也谈好了一个对象,但荣姐贪图四姐每个月上交的工资,硬压着不让她出嫁。 顾多多合理怀疑,荣姐是想等她到了十六,能够打工赚钱上缴工资后,才能点头让四姐结婚。 看到三姐、四姐被顾家吃干抹净的下场,顾多多物类其伤,不得不多为自己打算。 …… 初中比小学的课程多,但陈安并不觉得吃力,在学校的成绩保二争一。 她应付功课的同时,在周末还带着顾多多一起走街串巷收购废品,淘换古董字画。 一般的古董字画她看不上眼,专挑有价值的买下来扔进空间。 自从陈斯年决定干点小买卖之后,陈安又多了一项工作,当她和顾三姐的供应商。 陈安在商城买一买紧俏又不显眼的东西交给符傀,符傀选定一个隐蔽的地方和陈斯年交易。 陈斯年再背着货分给顾三姐,二人为了不引起注意,轻装上阵,装作出门买菜的妇女。 她头回干买卖,不知道哪些好卖,哪些利润大,只买了些精粮和日用品试试水。 二人腰上绑着肥皂、香皂,手上挎着篮子,里面装一些白面条、南方水果、雪花膏、白砂糖和几条毛巾。 篮子上方铺上一层粗布。 谁也不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二人没有漫无目的的兜售,而是选择性的先去了车队家属楼。 顾三姐分析,驾驶员收入不菲,肯定舍得花钱改善生活。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只卖给国营工厂、政府单位、学校教师家属院。 这些都是正式职工,买了东西肯定不敢去举报。 至于黑市,只有在节假日,巡逻队监管不严的时候才去。 二人相互打气,挎着篮子来到了筒子楼的拐角。 “这位大嫂,请您等一等。”顾三姐一马当先,拦住了一个穿着光鲜、细眉细眼一脸和气的妇女。 圆脸妇女叫吴梅,是汽车站的售票员,丈夫是跑车的,家境富裕。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个人,问道:“您什么事?” 顾三姐清清嗓子,声音极小,“加了鸡蛋的白面条您要吗?” 吴梅打量着眼前的二人,有些的吃惊的问,“你说什么?” 顾三姐没再说话,掀开粗布,露出一角让吴梅看清细白的干面条。 吴梅不仅看清了白面条,还看清了面条下面的白糖。 第26章 七十年代26 她谨慎的拉起二人走到了筒子楼的背面,警惕的望了眼四周,小声道:“你这白面条怎么卖的?” 顾三姐道:“一斤一块六不要票。” 吴梅在心里算了算,又接着问:“你篮子里的白糖怎么卖?” 顾三姐道:“一斤一块不要票。” 这回吴梅吃惊了,她“嘶”了一声,不敢置信的说:“副食店里卖八毛八一斤得拿着副食本,不然有钱也买不来,而且是每月限量的,黑市品质一般的白糖得要一块五一斤!你卖这么便宜,别是假的!” 顾三姐笑笑,并不生气,“咱做买卖主打一个童叟无欺、货真价实,您不相信可以尝尝看。” 说完,顾三姐掀开粗布,陈斯年打量四周无人之后,上前一步打开白糖。 吴梅真心想买,也没有客气,用手指揩了一点放在嘴里品尝。 是真的。 比商店、副食店卖的口感还要好。 她当即点头道:“你有多少,我全都买了。” 顾三姐给她算了个价格,吴梅让二人等一等,一路小跑回家取钱。 吴梅自觉占到了大便宜,心里满是激动。 她买这多白面条和白糖,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家,一多半是给牙口不好的父母买的。 白糖则是帮不差钱的妹妹一家买的。 吴梅腿脚麻利,不一会就挎着个菜篮子出来了。 顾三姐从篮子里取出面条和白糖,吴梅速度极快从顾三姐手中接过来,压在菜篮子底下。 吴梅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从口袋里掏钱。 顾三姐接过两张大团结,从腰上取出一个钱包,正准备找钱给吴梅,就听见她开口问道: “你们还卖什么?” 吴梅的菜篮子沉甸甸的,却不舍得走,不要票价格又比黑市便宜的多。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得把握住。 都有什么货物卖,顾三姐并不十分清楚,闻言看了一眼陈斯年,陈斯年立时回道:“什么都卖,东西只会比国营商店的好,而且价格实惠不要票。” 陈斯年在心里默算,她从二道贩子手里拿货,面条是八毛一斤,白糖是五毛一斤。 她定的价格已经是翻了一倍,但眼前这个妇女却觉得十分便宜。 陈斯年初来乍到,不敢把价格定的太高,能赚到一倍的钱,她已经很开心了。 吴梅先看看二人篮子的东西,顾三姐东掀一角,西掀一角的给她看,顺便露出绑在腰上的肥皂、香皂。 吴梅看到这些东西眼睛一亮,声音颤抖,“你这些东西,我都要了!” 顾三姐和陈斯年对视一眼,她们实在没想到一个妇女能有这么大的购买力和魄力。 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 吴梅让二人等着,她去喊儿子女儿过来当搬运工。 五个人躲在无人的角落,快算陶腾起货物,吴梅看着叠成长城的肥皂、香皂,喜得不见牙。 她们筒子楼上上下下没有哪家是不缺肥皂、香皂的,她从倒爷手里低价买入,不论是转手卖出去,还是送出去做人情,都是非常划算的。 还有其他的一些生活物品,都是紧俏物资。 吴梅自家是吃不下这么东西的,但是她们家两边的亲戚都是缺的。 这些东西肯定不能砸在手里。 东西装完了。 吴梅儿子瓮声瓮气的问道:“你们卖不卖解放鞋?” “卖!” 陈斯年肯定的说,“国营商店有的我们都有!” 吴梅瞪了儿子一眼,才问道:“解放鞋什么价儿?” 现在国营商店的一双解放鞋价格根据品质5块到八块不等,陈斯年没进解放鞋,并不知道二道贩子卖什么价。 不过二道贩子说了,所有的物品价格都不会高于国营商店。 陈斯年想到这句话,心里有了底,对吴梅说道:“比国营商店贵两毛,不要票。” 这个价格还不要票,吴梅又狠狠心动了。 吴梅的儿子女儿齐刷刷流露出渴望的小眼神。 她咬着牙给儿女定了两双。 除此之外,又从脑中罗列了一系列物资,陈斯年在本子里记下品类和数量,和吴梅约定后,翌日还是这个时间,在此地相会。 钱货两讫后,吴梅带着儿女往筒子楼走去,陈斯年和顾三姐则压抑着激动的内心,手牵手朝大杂院跑去。 首战告捷,她们一趟就赚了二十几块钱。 比临时工的一个月工资还高。 临时工一个月二十块,还得干满26天,她们只需要一个多时辰。 做买卖,实在是太赚钱了! 二人的毛利大,是因为陈安定的价格低......但黑市真正的倒爷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陈安定的进价低,陈斯年、顾三姐也不敢比着黑市的价格卖,估计二者之间的利润差不多。 陈斯年、顾三姐实打实的赚到了钱,原本心里的那点担忧早已消散于天地间。 现在二人的脑子里只有搞钱两个字。 眼下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四九城的百姓需要采购大量的年货,黑市异常活跃,穿制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是她们大干一场的好时机。 而且回城的青年一大半都没有工作,为了生存干什么的都有,偷偷挑着扁担卖早餐的,火车站边上拉客的,南下广州当倒爷的,公园里练摊的。 有这么多人作陪,陈斯年、顾三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两个人兑钱买了辆三轮车,拉着货物满四九城家属院乱窜,腰包越来越鼓。 过完年之后,各大家属院的购买力有所下降,陈安提了个小建议, 让她们去医院门口卖鸡蛋、水果、麦乳精、饼干和红糖红枣等营养品。 这年头的人去医院看病人,总会带一些鸡蛋、水果,而且有的病人需要调养,比较舍得花钱买营养品。 除了几家大型医院,疗养院之类的也可以去转转。 做医院的生意,可比做家属院的生意还要稳固。 毕竟铁打的医院,流水的病人。 只要医院生意好,她们的生意就差不到哪去。 陈斯年认真听完陈安的建议,直夸侄女脑子瓜子好使,顾三姐也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 第27章 七十年代27 二人立马在修车铺又买了辆二手三轮车,轮流在医院和家属院里来回溜达。 陈斯年有了稳定的收入,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徐佩兰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她把心思从陈斯年身上收回来,就发觉沈建华似乎有些不对劲。 徐佩兰没有声张,一个人默默观察。 但这个大院里不对劲的人不止沈建华一个。 眼瞅着越来越热,阴沟里爬行的老鼠都上了桌。 大院里的吃瓜群众都躁动起来,大家背着当事人议论纷纷、畅所欲言,将所见所闻捂得严严实实的。 可烂掉的水果就算捂结实了,那股子发酵的臭味也会无孔不入的往人鼻子里钻。 这天是周末,大中午的太阳直晒,大院里的人都在屋里小憩,陈安刚从外面捣鼓破烂回来。 刚进院就看见伺候杜秋萍一家的杜二月,撅着屁股站在水池旁洗介子。 陈安本准备低着头从杜二月身边快速走过。 就在这时,吴大鹏突然出了屋子,拧开旁边的水龙头洗了把手。 二人背对着陈安,压低了声音说了两句不正经的话。 陈安一点一点退回院门,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都怪她听力太好,让骚话污了双耳。 就在陈安即将退到大门时,堪比飞行员的双眼又看到吴大鹏伸出罪恶的右手,狠狠rua了一把杜二月浑圆的屁股。 杜二月转脸嗔了吴大鹏一眼,撒娇似的嘤了一声。 吴大鹏嘴角得意,用手指戳了戳杜二月的挺拔。 杜二月穿着乳白色的衬褂,被盆里四溅的水打湿了衣衫,本就薄薄一层的夏衣紧紧贴在身上。 吴大鹏眼睛都看直了。 恨不得当场……杜二月往西耳房努努嘴,示意吴大鹏收敛点,杜秋萍还在屋里呢。 吴大鹏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做了个陈安看不懂的手势就回了屋。 陈安快退两步,出了院子。 心里疯狂吐槽, 辣眼睛! 等陈安吃完绿豆棒冰转了一圈再回到大院的时候,徐佩兰心事重重的进了西耳房。 她对陈安说:“沈建华好像跟贾翠有事……” 陈安把这话在脑子过了两遍之后反应了过来,心里啊噢一声, 好家伙! 大院里又多了一对出轨的狗男狗女! 她对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不明白,除非是亲眼所见,不然平时很少会丢一个眼神去关注。 徐佩兰想了想开口道:“原本这事不该跟你说的,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但这事纸包不住火,你早晚也得知道。” 陈安抱了抱徐佩兰,纳闷的问:“沈建华和贾翠一个大院住着都多少年了,两个人一个鳏一个寡,早几年怎么不好,现在又偷鸡摸狗的在一块算怎么回事?” 徐佩兰坐在圆凳上,哼了一声,“沈建华喜欢漂亮的,那贾翠的样貌你也见到了,和漂亮是决计沾不上边的,沈建华肯定不是图她这个人,他图的是贾翠背后的势力,” 徐佩兰定定的看着陈安,“更或者说,张小青如今搭上了通天的大人物,那是比宋局长还要高的存在,沈建华能不心动吗?” 陈安点点头,确实。 和权力相比,美人算个屁。 院里的人都知道张小青攀上了一门不得了的亲事,早都不住在大院里了。 两个弟妹也跟着走了。 只有贾翠舍不得沈建华,仍然住在倒座房里,好方便她半夜和沈建华行苟且之事。 沈建华还想依靠张小青继续往上升,所以白天很注意和贾翠之间的距离。 只在深夜打着上公厕的名义和贾翠幽会。 徐佩兰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她睡得迷迷糊糊也不记得沈建华去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的。 直到那次,她帮陈斯年送货,得知小姑子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和稳健的收入,心里高兴,晚上睡觉时尽想着怎么能把念京和回京带回来。 脑子的事想多了,觉就睡不着了。 也就知道沈建华上厕所居然去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徐佩兰直觉有猫腻。 再一次沈建华又起身穿戴整齐去公厕的时候。 星光璀璨的夜色下,她悄悄站在院门口,亲眼看着沈建华进了贾翠的屋。 大院隔音不好,陈安晚上睡觉都是关上耳朵,所以没察觉到沈建华、贾翠的奸情。 她起身安慰道:“妈,这种小人您没必要搭理,您犯不着为他感到伤心。” 徐佩兰“扑哧”一声笑了,“你当年同意我嫁给沈建华,是以为我真喜欢他呢?” 陈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觉得您一个人太累了,又面对那么多骚扰和流言蜚语,连件鲜亮点的衣裳都不敢穿,我寻思您想嫁给沈建华,是想给自己找个依靠呢。” 当年徐佩兰对沈建华的条件心动,心里是想改嫁的,陈安也知道这年头对一个独身带着女儿的漂亮寡妇很难。 虽然已经建国二三十年了,但很多人的思想还是觉得没儿子就是绝户。 尽管徐佩兰有后,但没人把原主这个女孩放在眼里。 再加上徐佩兰又漂亮,当时欺负母女二人的可不少。 所以徐佩兰想改嫁也是常理之事。 可陈安不知道的是,徐佩兰只是对沈建华的房子心动,对他这个人可一点不感冒。 如今沈建华出轨,徐佩兰不仅不伤心还拍手称快。 徐佩兰道:“我虽然和沈建华没扯证,但办了酒席是大家众人的夫妻,沈建华就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贾翠这可是实打实的第三者插足,沈建华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是个干部呢,这事说破了天,也是咱娘俩有理。” 陈安眨了眨眼问:“妈,你准备怎么出气?” “这日子肯定是不过了,”徐佩兰冷冷地说,“但沈建华必须付出代价!” 她虽然不喜欢沈建华,但做好了一个妻子的本分,在外没跟别人有瓜葛,在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不管怎么说,她可一点没对不起沈建华,和沈建华过日子也是真情实意的,对沈浩然和沈晓慧也不错。 陈安见徐佩兰表了态,脑子一转想了个招要给沈建华和贾翠好看! 让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第28章 七十年代28 沈建华是个有点小聪明又爱算计的人。 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如果不是贾翠或张小青许诺给沈建华什么,他是不敢,也不会如此行事。 他们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就等着设个套给徐佩兰钻,好创造沈建华正大光明迎娶贾翠的机会。 沈建华是个在乎面子工程的直男癌患者,抛妻另娶的名头和戴绿帽的名声,对他来说都不好听。 但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沈建华必须要做出选择。 陈安不用劳烦9527去查,都能猜得准沈建华和贾翠的想法,他们肯定不会给徐佩兰活路的。 张小青之所以能得到大人物的垂青,被钦点为准儿媳,想来也是看中她身后的签到系统。 只要没了签到系统,张小青很快就会沦为弃子。 沈建华和贾翠也没好日子过。 在此之前,她们需得先下手为强,戳穿沈建华的真面目,站在道德制高点顶着受害人的面孔离开大院。 徐佩兰清清白白和沈建华撇清关系之日,就是陈安动手之时。 陈安小声嘀咕和徐佩兰商议一番,徐佩兰道:“钱不钱的无所谓,沈建华和贾翠必须赔咱们一套房子。” 陈安道:“妈,我肯定要帮您出这口恶气,您也不必太在乎房子,我在废品回收站找到一些成色不错的古董字画,卖一卖也够咱们在团结湖买套房子的了。” 团结湖小区是今年刚盖好的楼房,也是少数能对外出售的商品房。 但规模、质量、户型大小都和六二年的华侨公寓没法比。 但至少有独立厨房、冷热水洗澡的淋浴以及最最最重要的抽水马桶! 一套五十多平的套房需要八千多。 等闲人买不起,也不好买。 陈安之前不懂徐佩兰对房子的执念,现在明白了,这么说也是想告诉徐佩兰,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别为了房子发愁。 她们肯定能买得起房子。 徐佩兰明白陈安的意思,却笑了笑,“安安,你放心,沈建华为了打发我,一套房子还是舍得的。” 嘴上这么对陈安说,心里想的却是,沈建华既然不仁,也别怪她不义。 她必须刮掉沈建华一层皮,不然难解心头这股怨气。 陈安见徐佩兰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徐佩兰是事主,这事得以她的意愿为主。 …… 凌晨四点钟,天空隐约亮起一点光芒。 徐佩兰披上衣服下了床,轻轻敲响各屋的门窗,将大院众人从睡梦中唤醒。 大家伙揉着眼睛不明所以,徐佩兰嘘声告诉众人,“大家别出声,都跟我来。” 看到徐佩兰的动作,原本瞌睡虫上身的大爷大妈青壮年小媳妇们全都清醒了。 眼睛唰的睁开,发出亮光。 大家竭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唯恐惊扰了惊天大瓜! 大力女陈安一脚踹开贾家脆弱的大门,急不可耐的吃瓜群众推开陈安一个箭步冲进内屋。 数道手电筒齐刷刷往床上照去。 赤身裸体搂在一起憨憨大睡的沈建华、贾翠被惊醒,二人猛地坐起身。 贾翠尖叫出声,缓慢扯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没有被子的沈建华和众人‘坦诚相见’,并且被手电筒晃得睁不开眼睛。 徐佩兰看到此场景蓦的瘫倒在地,哭天抢地的骂:“天杀的奸夫淫妇!沈建华你对不起老娘你不得好死,贾翠你个不要脸的,发骚发到有妇之夫身上,你们俩在文明大院里偷情怎么不去死啊!” 沈建华、贾翠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心凉的透透的,沈建华快速套上裤子,走到徐佩兰身边,“佩兰,你听我解释……” “都被我捉奸在床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徐佩兰站起身,铆足劲了劲儿往沈建华身上招呼。 贾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徐佩兰,你有气往我身上使,别打沈大哥,他是无辜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在场众人!!! 徐佩兰持续发力,“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我要去妇联、居委会告你们,我还要告到机械厂,告你沈建华和寡妇偷情,告贾翠当第三者插足别人家庭,我要让你俩身败名裂!” 大院众人觊觎张小青的权势,只敢围观偷偷憋笑,不敢站出来为徐佩兰鸣不平。 徐佩兰也不要他们化身正义使者,只需他们参与进来,从形势上压迫沈建华、贾翠二人。 沈建华慌了神,贾翠倒是有恃无恐,对管事大妈说:“李大妈,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大家伙就不要在这杵着了吧,这事我们肯定会和平解决的。” 在院里一向蔫不拉几、腼腆老实的贾翠,如今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 众人心里颇不是滋味,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仗着女儿的势破坏别人家庭还耀武扬威起来了。 李大妈暗暗啐了一口,心里骂了贾翠几句,却也只能挥挥手让众人各回各屋。 杜秋萍倒是想留下,看看徐佩兰会怎么解决男人出轨的事,但她被李大妈的铁掌钳制着,想扒门缝都不行。 杜秋萍狠狠剜了李大妈一眼,小声嘀咕骂骂咧咧的回到西厢耳房。 吴大鹏坐在床头,一脸幸灾乐祸,“沈建华这下子肯定玩完,看他以后在院里还能不能抬起头做人!” 杜秋萍心里有气,没理他,径直钻进被窝。 吴大鹏吐槽欲十分旺盛,杜秋萍不搭腔,他还在继续说:“可惜今天看的是光溜的贾翠,贾翠又黑又壮没啥看头,也不知道沈建华是不是失心疯还是脑子进水了,放着家里的天仙不弄,出去弄丑女人,” “可惜啊,二月昨天回的不是时候,要不然也能看上这出好戏!” 听到二月两个字,杜秋萍眼神闪了闪,她侧过身道:“妈干农活了闪了腰,要是再养不好,二月以后肯定要留在家里帮忙。” 吴大鹏赶紧道:“二月留在乡下多亏啊!回头我得跟爸说,还是留在城里才有大出息。” 大出息? 杜秋萍轻哼一声,和姐姐共侍一夫也叫大出息? 第29章 七十年代29 吴大鹏和杜二月自以为瞒的好,可丈夫出轨老婆怎么可能没察觉? 除非是自欺欺人! 吴大鹏还在絮絮的说个没完,努力给杜秋萍洗脑。 杜秋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吴大鹏和杜二月的事,说起来还是吴大鹏说漏了嘴,兴许他也是没想到女人怎么会那么敏感! 自从杜秋萍生下七斤后,便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浓密的发缝一点点将头皮显露出来。 她往那一坐,上半身堆成了三层,肚子上的肉一抓一大把,炸裂的纹路黑乎乎的像西瓜皮,杜秋萍自个看着都难受,更别说吴大鹏了。 不仅如此,杜秋萍产后还多了个漏尿的毛病。 然而最要命的是,充盈的胸部在结束哺乳后立马耷拉下来。 像泄了气的气球, 松松垮垮的没有弹性。 以上是生产之后的明显特征,不足以概括全部的身体变化。 吴大鹏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他和杜秋萍之间不再频繁。 一直到杜母干活闪了腰,杜二月开始时不时回家帮忙,她不在的时候,吴大鹏和杜秋萍似乎回到了蜜里调油的新婚时期。 那天夜里,吴大鹏突然小声嘀咕了句,“怎么变松了。” 她松? 谁紧? 杜秋萍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脑子咯咯噔噔的, 立马明白过来。 他们都一年没碰过彼此了,吴大鹏肯定是有人了,和jin的一对比,可不就嫌弃她了吗! 杜秋萍脑中回想起隔壁苗大妈对她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仔细想想,句句都是在提醒她啊。 只怪她被浆糊迷了眼,还觉得自己是吴家的大功臣。 然而吴大鹏早就变心了! 城里人都说乡下淳朴,可杜秋萍知道,她们村子的桃色绯闻可不少。 这事不能闹,不闹就没事,闹了就会被休。 杜秋萍不敢闹, 她留了心,很快就知道勾走吴大鹏的小妖精是谁了。 杜秋萍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是她太高调了,婚后几年大肆炫耀自己的幸福,迷惑了懵懂天真又残忍的杜二月。 比起生活孩子身材走样的她,吴大鹏更稀罕小腰一尺八肚皮紧实的杜二月。 如果吴大鹏就是不要脸和她离了婚,娶了杜二月,她就要回到乡下嫁给一个庄稼汉,一辈子都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杜父杜母也不会为她出头。 比起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怎么把吴大鹏这个金龟婿牢牢和杜家绑定更重要。 一想到杜二月代替她成为城里人,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富足生活,杜秋萍就恨得牙痒痒! 她恨不得拿刀攮死这对淫娃荡妇! 但她不能冲动, 杜秋萍闭上恨意滔天的双眼,努力平复情绪,翻个身睡觉。 吴大鹏见杜秋萍真睡着了,悻悻的住了嘴。 大院里各屋的电灯陆续熄灭,唯有沈家堂屋的白炽灯燃到了天明。 陈安轻轻安抚垂泪的徐佩兰,沈建华脸上五彩缤纷,有愧疚有窃喜有期待有忐忑。 贾翠脸上的表情就比较单一了,一脸的幸福和自得。 沈浩然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沈晓慧瞪了贾翠几眼,对沈建华说:“爸,你为什么要做对不起沈阿姨的事,沈阿姨那么漂亮又温柔,对我和哥哥好得很,你干嘛那么不知足,而且你眼光也太差了吧!出轨对象居然是大院最丑的女人,贾翠一脸刻薄,她哪里比得上沈阿姨!” 沈晓慧推搡了贾翠几下,“这女人插足别人家庭,一看就不是个好的,您真是鬼迷了心窍,是不是被这个恶毒女人下了降头!” 眼下正是沈建华巴结贾翠的重要档口,自然容不得沈晓慧出口羞辱贾翠,直接给了沈晓慧两巴掌。 沈晓慧捂着脸,双眼通红,“沈建华!我恨你!” 说完就跑出了屋子。 徐佩兰止住了哭声,连忙对沈浩然说:“晓慧这样跑出去,恐怕会有危险,你快追出去看看,让她消消气。” 沈浩然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沈建华,随即应下徐佩兰的嘱咐,紧跟着沈晓慧跑了出去。 二人走后好大一会子,张小青坐着吉普车到了杏花胡同。 她满眼倨傲,头昂的像高贵优雅的天鹅,身后还跟着俩一男一女俩跟班。 捉奸在床这点事儿,张小青压根不看在眼里。 “徐佩兰,”张小青直呼徐佩兰大名,眼皮斜着横了她一眼,态度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既然沈建华对你已经没了感情,你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留在沈家,两万块!你自愿离开沈家。” 两万块! 徐佩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向沈建华,上上下下扫了好几眼。 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哪里值两万块了! 由于徐佩兰不能接受沈建华值两万块这事,回应慢了点,张小青又加价了,“两万五,不能再多了。” 张小青嘴上喊着价,心里却烦得很,对沈建华的处事能力和方式很不满意。 本来她是不准备搭理张家人的,可现在是人情社会,太过冷漠不利于发展,很难博得大人物的青睐。 所以她只能把张家老小都纳入管理范围。 贾翠告诉她,自己对沈建华情有独钟,非他不可。 张小青手里也缺一个为自己办事的人,沈建华的背景和所处的位置都不错。 她稍稍运作一番,就能把沈建华推上高位。 只是徐佩兰是个麻烦事。 她早就暗示沈建华尽快给徐佩兰下套,解决掉她。 但沈建华一直为了不想戴绿帽而犹犹豫豫。 张小青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在乎狗屁名声,警告他必须给贾翠一个名分, 不然让他连保安科副科长的职务都保不住。 在此之前,张小青许诺沈建华,三年科长五年副厂。 那可是万人大厂的副厂长! 沈建华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 跟一个实权的副厅级职务比起来,一个徐佩兰又算得了什么。 沈建华、贾翠伺机而动,买通了地痞流氓准备对徐佩兰动手。 没想到,被徐佩兰抢了先。 将他二人的破事捅到了大院众人面前。 第30章 七十年代30 沈建华犹犹豫豫没有及时对徐佩兰出手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还惦念着旧情,而是他不想自个把绿帽子戴头上。 再怎么说他也是获得过荣誉的战斗英雄,如果真的设计徐佩兰与人通奸, 到时候徐佩兰是毁了,可他也将成为众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对象, 丢人丢面丢份儿! 就因为面子二字,沈建华没有按照张小青的计划执行,拖拖拉拉至今。 事情也完全脱离了他们的预想。 局面十分被动。 张小青选择用钱来摆平,就是图省事。 她心里清楚,徐佩兰和沈建华是半路夫妻,没多大感情,花点钱就解决的事,没必要动刀子。 只要徐佩兰老老实实走人,张小青不介意多花点钱。 有签到系统在手,和坐拥金山银山没什么区别, 张小青压根不在乎区区几万块。 贾翠却倍感心疼,悄悄在张小青耳边说:“徐佩兰这种女人,给她千儿八百的不就打发了,犯得着花这么多钱吗?” 张小青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花这么多钱还不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 她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给徐佩兰这么多钱,就是让她心甘情愿的走人,你和沈建华这点事如果传到了我公婆耳朵里,他们会怎么看我?” 事关张小青的婚姻大事,贾翠闭了嘴,转身对徐佩兰道:“佩兰,两万五可是巨款,你见好就收吧!” 徐佩兰抬头哭红的双眼,“我不要钱,我嫁给沈建华又不是图钱的。” 沈建华听到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是啊! 徐佩兰肯定是被他高大威猛的身躯吸引,就像贾翠那样,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踏踏实实地和他过日子。 是他不知足啊,一心追求权力攫取利益。 张小青没沈建华这么多戏,直接问,“那你想要什么?” 徐佩兰哭哭啼啼,讲了这么多年和沈建华的感情,最后绕了一圈说:“我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只求能有一个栖身之处。” “行,”张小青爽快道。 徐佩兰达到目的不再扮可怜,张小青想了想说:“现在允许买卖过户的只有东三环附近的商品房,你自己选一套我付钱。” 徐佩兰点头答应。 张小青怕夜长梦多,万一再被徐佩兰讹上,所以当天就带着徐佩兰和陈安去了选购刚盖好的商品房。 转了一上午, 最后在团结湖小区选了一套六十多平方,位于三楼的套房。 不仅买了房,张小青还送了一万给徐佩兰买家具,她对徐佩兰说:“你是个聪明女人,知道该怎么做对吧。” 徐佩兰淡淡道:“你放心,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吐,今后也不会再在沈建华面前出现,我只想带着女儿过安稳日子。” 张小青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徐佩兰和陈安对视一笑,马不停蹄的去办手续,然后迫不及待的回到大院收拾行李搬新家。 这时候买房子的手续麻烦一点,不过有高人打了招呼,一路开绿灯,仅仅用时一个下午就办理完毕。 二人回到大院时已经是晚上,乱七八糟的打包完已经是后半夜了。 徐佩兰准备明天一早再让陈斯年、顾三姐骑着三轮车过来,今天晚上就先在西耳房和陈安凑合一夜。 西耳房的木床一米五宽,睡两个人并不拥挤。 陈安起身关灯的时候,正好听到吴大鹏喝得醉醺醺的从隔壁院回来。 很快,西厢耳房响起噼里啪啦咚咚的响声,与之一墙之隔的苗大妈被吵醒,骂了几句嘴。 陈安也觉得吵,关上耳朵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早,被徐佩兰大力摇醒,“安安,快醒醒!” 陈安睡眼惺忪喊了句:“妈。” “快别睡了!” 陈安见徐佩兰神色有异,忙问道:“咋了?” 徐佩兰倒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吴大鹏溺死在厕所里了!” “啥?” 陈安一个惊呼坐起了身。 屋外传来撕心裂肺撼动天地的哭声,陈安仔细一听,是杜秋萍。 徐佩兰“啧啧”两声,“听说吴大鹏昨夜喝多了酒,半夜起身吐了一回,然后肚子不舒服去了公厕,晃晃荡荡的掉进了粪坑里,黑灯瞎火的也没人注意,一直到五点多,才被人发现。” 昨天晚上,陈安还撞见他酩酊大醉的回家。 果然,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降临。 徐佩兰催促道:“咱们虽然要搬走了,但一个院里住了好几年,合着该去看看,你赶紧起来吧。” 陈安闻言麻溜的起身,收拾整齐和徐佩兰出了屋。 一出屋子陈安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她掩住口鼻远远的望了一眼盖了白布的吴大鹏,心想,也不知是哪位勇士从粪坑里把吴大鹏给捞了上来的……真是了不得的壮举! 西厢耳房传来七斤的嚎啕大哭,院子里的杜秋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的撕心裂肺,“大鹏啊!你这就这么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哟!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呐!你把我男人带走了,我咋活呀我没法活了!” 李大妈、苗大妈几人忍住滂臭在一旁劝。 过了一会,殡仪馆和穿制服的都来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大院众人的帮助下,为吴大鹏清理仪容。 穿制服的则带着笔记本,先从倒座房问起。 “大爷,您离大门最近,有听到吴大鹏出去的动静吗?” 老张头回答道:“昨儿半夜他醉酒回来的动静挺大,把我吵醒了,我记得没多大会儿,他就出门上厕所了,哼哧哼哧的走路连带着咳嗽吐痰,我一听就是吴大鹏的动静。” 穿制服的又问:“那在他之后,您有没有听到有人出去的动静?” 老张头眼珠转了转,停顿了片刻,“应该没有,至少我睡着之前好像没听见有开门的动静,也没听见院里什么声响。” 杜秋萍还在哭,只是哭声小了许多。 穿制服的又问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苗大妈,作为吴家最近的邻居,苗大妈和老张头的回答差不多。 第31章 七十年代31 老张头站在人群外面,远远地看了一眼苗大妈,转身笑了笑。 这个大院可真有意思。 十几年前,西厢房刘援朝的爹苗大妈的老公,一天夜里喝醉了酒溺死在公厕。 十几年后,西厢耳房的吴大鹏同样喝醉了酒深夜溺死在公厕。 老张头腹诽道,杏花胡同的公厕可真够邪性的。 穿制服的问完话,觉得没啥问题就走了。 这一看就是喝多了酒站不稳身子掉进了粪坑,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问一问。 待穿制服的走后,大家伙齐心协力让吴大鹏入土为安,准确的说是——让烧成灰的吴大鹏入土为安。 葬礼上,吴父吴母打着滚闹事。 由于吴大鹏不是工伤,机械厂按照惯例给了一百块的安葬费,并告知杜秋萍可继承吴大鹏的工作。 吴父吴母自然看不上那一百块钱,他们是奔工作来的。 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吴家分了家,机械厂把工作名额给了杜秋萍,除非她自个愿意,不然其他人不能继承吴大鹏的工作。 吴父吴母又是打又是骂,吵着闹着要杜秋萍让出工作。 杜秋萍怎么肯依—— 当即和吴父吴母对骂了起来。 大院里的人,甭管老的还是少的,全站在杜秋萍这边,尤其是苗大妈,战斗力斐然。 骂的吴母睁不开眼。 老张头、李大爷几人劝说吴父, “大鹏走了,但他不是没后,这个岗位只能给杜秋萍,以后再传给七斤,你们拿回去,让她们娘俩喝西北风吗?” “看在孙子的面子上,算了吧——” “都是一家人,何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七斤毕竟是你们吴家的骨肉,秋萍是孩子的亲娘,肯定不会薄待了他。” 最后动静闹大了,居委会和穿制服的都来了。 他们了解情况后,也开始拉偏架,话里话外向着杜秋萍。 苗大妈趁这个空当还把妇联的请来了。 妇联一到场,局势彻底扭转。 吴父吴母双拳难敌四手,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悻悻的走了。 杜秋萍得了工作,但她干不了。 先不说吴大鹏工作的车间都是男人,就说那需要光着膀子干的重活,杜秋萍一个女人根本干不了。 她找到李大妈,直言要把工作岗位卖掉再买一个,或者干脆换一个。 现在工作好卖但难买。 李大妈路子广,直接给杜秋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岗位,换了这份工作。 是火车站的安检员。 和杜秋萍换工作的人叫孟晓晓。 孟晓晓也是女孩,同样干不了吴大鹏这个车间的活,她是给自己哥哥换的工作。 为什么孟晓晓她哥不能直接去干安检员呢? 这还要从火车站这次招工说起。 火车站这次招的是安检员,六男六女都是定好了的。 三人轮班负责新开的安检口。 而且是男的和男的一班,女的和女的一班。 这个工作是正儿八经参加考试,有铁路编制的,孟晓晓过五关斩六将,从几百人中脱颖而出,成功考取工作。 可孟家也有个偏心眼的父母。 非要她大哥代替她上班。 火车站不乐意接受啊,性别班次都是定好了的,怎么能因为一个人随便改动呢! 所以孟家也决定卖了工作再给儿子买一个。 正好碰上了准备换工作的杜秋萍, 机械厂是四九城的国营大厂,职工上万人,效益好待遇高,单身有宿舍,结婚分配房子,内部有医院、托儿所、中小学……生老病死全都解决。 孟父孟母一合计,觉得哪哪都好,就替女儿做主把工作给换了。 就这样,杜秋萍成了一个火车站的安检员,实习工资一个月二十二块五,实习三年转正后三十一块五加奖金五块。 随着年纪的增长,工资会一级一级涨上去。 她手里攥着吴大鹏全部的存款,再加上每个月稳定的收入,足够拉扯七斤长大。 工作稳定下来之后,杜秋萍趁着周末带着七斤回了老家,给了杜母三十块钱,让她尽快把杜二月嫁出去。 杜母身子养好了,能干活了,早就想把杜二月给嫁出去赚礼钱了。 吴大鹏死后,杜二月彻底没了进城的希望,整天在家阴沉着一张脸,眼神幽幽透着暗光, 看的杜母心里直发毛。 她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月就找好了人家,收了彩礼把杜二月嫁了出去。 杜二月在城里养了段时间,气色好长得也出色,娶她的小伙子很满意。 一直高兴到洞房结束。 他拿起白色的手帕翻来覆去的看,一丁点红色的踪迹都找不到。 气的一巴掌扇到了杜二月脸上,“说!奸夫是谁!” 杜二月被打蒙圈,疼的直掉泪。 她哭的我见犹怜,可小伙子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枯坐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把杜二月送回了杜家,向杜父杜母索要聘礼。 进了杜家的钱,杜父杜母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二人推出家门,关上大门,任由对方怎么辱骂也装听不到。 小伙子家里也不是多富裕的家庭,拿不出再娶一个的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杜二月在婆家没地位,自然无法供奉娘家。 杜家彻底不认这个女儿,只扒着在城里站稳脚跟的杜秋萍。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待吴大鹏的葬礼结束,徐佩兰和陈安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 陈斯年和顾三姐应着哭丧声,在大院里骂了三天。 沈建华在机械厂躲着不敢露头,陈斯年薅着贾翠的头皮,俩人在院里扎扎实实打了一架。 一边骂着打着一边搬着家一边寻摸着家具,几不耽误。 …… 新买的房六十多平,做成了三室一厅。 徐佩兰和陈斯年一人一间十平方大小的北屋,朝向好空间大的南屋分配给了陈安。 套房的大门是铁制的,一进门是餐客厅,大约十五六个平方,带个不大不小的阳台。 正对着大门的西屋是厨房,仅有4个平方,厕所就更小了——2个平方。 一个很小的洗手池,淋浴头和抽水马桶挨着,每回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 空间虽小,但至少不用再去公共厕所冻屁股喂蚊子了! 第32章 七十年代32 由于大院里有丧事,搬家过程断断续续三天才结束,沈晓慧帮着陈安收拾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沈浩然将一个包袱又一个包袱叠在三轮车上,帮着搬上了三楼。 在杏花胡同的最后一天,沈建华终于露面,他等在胡同口,深深的朝徐佩兰鞠了一躬。 陈斯年满脸不屑狠狠唾了他一脸,顾三姐下车叉腰张嘴骂娘,徐佩兰挥手制止二人,笑的一脸柔和,“建华,你也不容易,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 沈建华感动得涕泗横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递给徐佩兰。 徐佩兰唰的一下接过来,动作迅猛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有半分犹豫。 沈建华有些愕然,张张嘴没再说什么。 徐佩兰朝他笑笑,坐着三轮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杏花胡同。 她早已过了被情绪支使的年纪。 骂沈建华几句打他一顿,解气倒是解气,但不能完全解气。 一个男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变了心,撒泼打滚一哭二闹都是没用的, 拿钱走人才是上道。 赔了夫人不能再折了兵。 徐佩兰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心下满意,不枉方才她赔笑一场。 沈晓慧为沈建华抛妻再娶的行为感到羞愧,这几日,除了帮徐佩兰母女做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搬完了家,到了分别的时刻,一向闷不吭声的沈浩然开了口,“徐阿姨,你是个好人,离开沈建华是一件好事,我妈就是栽到了这上面,连命都搭上了,” 他牵起沈晓慧的手继续说,“您和安安要好好活,我和晓慧也会好好活的,您不必太牵挂我们,我们也会渐渐忘了您,时间不早了,您歇着吧,我们这就走了。” 徐佩兰眼前起了雾气,流下了这几天唯一真心地泪水,她搂着沈家兄妹,哽咽道:“你们俩在家要学会装聋作哑,只管好好学习,只有自己有了真本事,才能不惧任何人,” 她想了想又说,“张小青身上有些邪道,轻易别招惹了她,特别是晓慧,万事不要冲动,你是大孩子了,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要听哥哥的话。” 沈晓慧泪眼婆娑的点头应下。 陈斯年叹了口气,上前拉开三人,将沈家兄妹扯到三轮车上,送他们回杏花胡同。 沈晓慧侧着身子向陈安挥挥手,陈安眼角湿润,抬起手无声地说了句:再见。 …… 住进团结湖小区后,徐佩兰、陈安似乎和沈家彻底断了联系。 她们的生活没有因为离开沈家而变得落寞。 反而抓住了改革的机遇,成了风口上的猪。 两年后,陈安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附属高中。 徐佩兰卖掉人民口中的‘铁饭碗’,向工商局申办个体户,租下小区沿街的一间商铺,开了一家小卖部。 小卖部里应有尽有,油盐酱醋、糖果零食、针头线脑、冷饮百货。 徐佩兰女士咬咬牙跺跺脚,斥巨资在小卖部里装了一部电话,三千六百元的安装费,八百元的电话机,请邮电局拉了线。 除此之外,她在小区里还干起了代购的活。 可代为采购的紧缺物资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款式各色品牌的手表,款式新奇材质紧俏的时装,进口的巧克力、洗发水、护肤品,包装精美的阿胶燕窝,以及名茶名酒名烟名贵海味等。 获得营业执照的小卖部给予徐佩兰信心和安全感,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斯年和顾三姐,依然踩着三轮车做着走街串巷的买卖。 这两年,陈斯年赚的腰包鼓鼓,给家里添置了彩电、冰箱、自行车和缝纫机等大件。 顾三姐同样赚的盆满钵满,早就不住在大杂院的窝棚房里了,每个月四十块钱在二环边上租了套三间屋的小院子。 顾多多和陈安一同参加完中考,被附属高中录取。 在即将开学的前几天,荣姐喊住了顾多多,“多多,你四姐出嫁了,家里少了一份进项,你如今是初中生,工作好找,也是时候给家里减轻减轻负担了。” 顾爹也开了口,“当初你妈不同意你上初中,她说女孩读太多书,心就读野了,念了几句墨水就不懂孝顺不成体统了,还是我点了头让你继续念了三年,你两个姐姐都没读过初中,家里能把你供到初中已经是对得起你了,多多,你从小就乖顺,一定能明白父母的难处,能体谅父母的不容易。” 荣姐和顾爹的这番话,顾多多并不意外。 自从上了初中,她就做好了被劝学的准备。 她不敢伸手跟父母要钱,唯恐勾起他们心里的怨念。 初中三年靠着勤工俭学,自个负担了所有的学杂费和书本费。 陈安问她,怎么能在走街串巷和承包家务活的同时又考上了年级第一。 顾多多回想了下自己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这么说的,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多得很。 她还记得陈安吃惊的眼神和若有所思的神情。 高中、大学。 这是她的梦想。 顾多多抿了抿唇, 心里打着草稿, 她想说自己成绩好又勤快,肯定能考上大学,也能赚够自己在学校的花销。 等她读完大学,参加工作后肯定会给家里丰厚的回报。 顾多多想劝父母不要短视, 可在顾爹和荣姐眉毛横竖,眼鼻尖酸的面容下,准备三年的话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多多跪在双亲面前,失望和愤懑填满了整个胸腔。 十五六岁的顾多多不明白,儿子为什么是宝?女儿为什么是草? 顾多多瞄了一眼嘴角轻嗤的大哥二哥,以及哄着孩子冷眼旁观的两位嫂子。 他们眼眸的轻蔑仿佛在耻笑她的痴心妄想。 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像奴才那样在这个家里跪着,为什么像狗似的讨好爹妈和哥嫂。 明明他们是世界上最亲的家人。 顾多多在陈安家里读了很多书,那些书里字字没有提尊严,却又句句都是体面。 一刹那, 她突然觉得思考这些没有意义,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顾多多在顾家人惊愕的眼神中站起了身。 她三两下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衣物和书本,在顾家人气急败坏的吱哇乱叫中,迈开双腿大步离开。 第33章 七十年代33 顾多多带着稀薄的行李前去投奔顾三姐。 顾三姐对顾爹和蓉姐早没了当初的恨意,压根就不把顾家人放在眼里,只有顾多多除外。 她非常愉快的接纳了顾多多,并表示会一直供顾多多读完大学。 顾多多想说,她会努力赚钱,不给顾三姐增添负担。 但她瞟了一眼异常满足和欣喜的顾三姐,突然改变了话风,全身心的依赖顾三姐。 顾多多这个即将赚钱的人形机器走了,顾家众人岂能善罢甘休。 他们不依不饶的找到了顾三姐的住处,堵着门闹了好几天。 两年后的顾三姐战斗力不减当年,一个脏字不带,却骂的顾家众人脸红脖子粗的。 居委会、妇联、派出所齐齐出动,陈安请来了附中的老师,还将此事告到了教育局。 不让年级第一的学生读高中,反而让她辍学去干临时工。 这事就是说破了天也是顾爹和荣姐没礼。 几个公家单位将压力给到了机械厂,机械厂拿捏着顾爹和顾大哥的工作,顾家人不得不服了软。 但不明就里的街坊邻居,对顾三姐和顾多多指指点点。 口中来回就那么两三样,无非就是不孝老人、忤逆父母、不敬哥嫂…… 但凡和家沾上边的,华国人一贯是劝和,甭管事主受了多大委屈,遭了多大罪 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毕竟是父母给你了生命把你养大成人, 就能将所有羞于露面的家务事全掩盖在孝顺二字下。 不过,也有知情达理的左邻右舍站出来了说了不少公道话。 来来回回扯皮了半个多月,顾多多到底是陈安一道顺利进入了附属高中,成为热乎乎的高一新生。 二人开学后没多久便是中秋佳节,陈斯年攒够了钱买了套五十多平的商品房。 她轻装坐上北去的火车,满怀喜悦去将滞留在北安农场的两个孩子带回来。 陈安在火车站送别完陈斯年,便扬了扬手中的信封对徐佩兰说,“妈,你先回去吧,我去邮局寄稿子。” “去吧,”徐佩兰望向陈安的眼神写满了温柔和骄傲,她高声嘱咐道:“骑车小心点,过马路的时候看着点。” “哎!”陈安踩着女式自行车,回了句,“知道了妈!” 中考结束后,陈安尝试给《小说月报》《青年文摘》等杂志投了稿,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和稿费。 徐佩兰喜得泪水模糊了双眼,陈斯年亦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颇有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此后,陈安潜心在家写作,三五天就要去投稿一次。 但今天,她不仅仅是向杂志社投稿。 陈安手中还有一封送给张小青新婚礼物的信件。 比较稀奇的是,该信件的收件人不是张小青本人,而是华国一个神秘的单位——人体特异功能应用研究院。 也叫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 该院主要负责进行超自然现象的研究,以及对人体特异功能的探索。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举报也要找准方向和位置。 张小青拥有非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功能,对别人或许是个谜,可对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来说,那真是瞌睡来了个枕头一样熨帖。 这封信是由9527代写,信中是签到系统的说明、加载以及使用方法。 昨个夜里,趁张小青过大节得偿所愿喝了酩酊大醉,9527悄无声息的从她身上剥离了签到系统, 陈安花了大价钱在商城买了载体,将抽出的签到系统与之捆绑,附在信纸上方塞入信封里。 此时国家正处于全面发展的黄金时期,陈安相信,有了签到系统,一定会为祖国的腾飞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 至于成为普通的张小青该怎么办,这就不是陈安应该考虑的问题。 以及刚刚成为机械厂副厂长执掌后勤部、保安科的沈建华又该怎么办, 就更加不是陈安思考的范围。 她使唤9527当了回跑腿,化身小学生投了这封信之后,就悠哉悠哉的回了家吃月饼。 …… 初冬来临,大雪纷飞。 张小青第次呼唤签到系统,依旧是没得到回应的一天。 她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以为系统是照常升级,到后来有点小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可能是升级过程中出现了小bug。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张小青变得歇斯底里、几近癫狂,可不管她如何虔诚的呼唤,始终听不到那道熟悉的声音。 可操控的界面连同系统的声音一起消失不见。 绑定初始赠送的空间连同里面的物资瞬间无影无踪。 张小青彻底慌了。 两个月过去,张小青在极度的恐慌和惊惧中瘦成了木乃伊,熬成了乌黑发青的熊猫眼。 大人物一家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帅气体贴的老公从早到晚,张口便是试探。 张小青绞尽脑汁的拖延、隐瞒。 但纸终将包不住火。 大人物毕竟手可通天,他敏锐的捕捉到上面的一些变化,并加以揣测和佐证。 很快就猜到了张小青极力掩饰的真相。 张小青成为弃子,而大人物因为上蹿下跳,明目张胆的打听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的最新任务,也引起了上面有关负责人的怀疑, 大人物及其家族受到了冷落,慢慢从冉冉上升的新星蜕变至边缘人物。 张小青成为彻头彻尾的弃子,下落不明。 沈建华被人举报私藏古董、走私物资从高高在上的副厂长跌落成为厕所清洁工。 他在外包养的二奶、三奶、四奶卷款离开。 沈建华登高跌重,财产尽失,在贾翠面前犹如行走的活火山一般,随时都会爆发。 可贾翠如同软乎乎的面团,不管沈建华如何发飙,她都选择逆来顺受。 她一改大少奶奶的做派,恢复其诚惶诚恐谨小慎微的奴才样,压迫自己一双儿女,尽心尽力的伺候沈建华一家子。 沈建华心里无比清晰的知道,他如今沦落到这副光景,已经没人会嫁给他了。 就算恨不得杀了张小青和贾翠,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第34章 七十年代34 沈建华沦为厕所清洁工,在成功考取大学的沈浩然面前,彻底没了话语权。 沈浩然始终都没忘了亲妈是怎么被爷奶磋磨死的,同样也刻骨铭心的记着沈建华的漠视和推波助澜。 可沈建华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沈浩然不能对他怎么样。 他只能选择无视。 无视沈建华的生,无视沈建华的死。 就如同沈建华当年对他亲妈那般。 几年后,沈浩然主动选择援疆,离开了纷扰复杂的沈家。 他一直坚持给沈晓慧寄生活费,直到沈晓慧成婚。 沈晓慧顺利从师范学校毕业参加工作,由于她当年年纪小,并不记得亲妈是怎么的, 她心里痛恨沈建华重男轻女,对她非打即骂,但选择为沈建华养老送终,只为得到沈建华的一句:“还是女儿好。” 世界上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往往被忽视,得到最少的儿女反而是最孝顺的。 沈晓慧用了半辈子时间照顾沈建华,沈建华临终前,颤抖着说:“还是女儿孝顺,爸没白疼你。” 唰的一下, 沈晓慧的眼泪瞬间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心里酸胀,本以为得到了这个答案会变得欣喜, 然而并没有…… 一辈子想要得到父爱和母爱的沈晓慧,听到沈建华的这句话,反而想起了遥远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沈建华真的疼过她吗? 如果父爱有一百份,她能从中分到多少? 还没等到沈晓慧理清,沈建华磕磕绊绊的声音再次响起,“房子留给你哥……浩然……浩然你在哪儿,你不在,谁给爸摔盆打幡啊……” 话音刚落,伴着沈晓慧木然呆滞的神情,沈建华死不瞑目。 沈晓慧讷讷的喊了声:“爸……” 而后颓然的瘫倒在地,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怔怔的望着沈建华倔强不肯闭合的双眼, 一股巨大的委屈灌入她的五脏六腑,沈晓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双手拼命拍打着脸颊,直到她的儿女闻声赶来,将她扶起。 为什么? 明明是她为沈建华端屎端尿,勤勤恳恳的在床前伺候了二三十年, 为什么沈建华死之前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儿子? 沈晓慧绷直了身子,努力平复情绪,可呼啸而来的悲伤和泪水,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受控制。 人生短暂,时间珍贵,沈晓慧却难以释怀,终其一生都无法与自己和解。 沈家的故事像短暂的秋风,顷刻间消散在四九城的天空之上。 他们过得如何,徐佩兰和陈安不知道,也不关心。 时间回到陈安高一的国庆节,奔赴北大荒的陈斯年回来了。 徐佩兰关上小卖部,骑着三轮车去火车站迎接。 陈安放了学,顾不上和顾多多说闲话,骑着车往家赶。 在楼上停好自行车,陈安一步两个台阶顷刻间爬到了三楼,用钥匙拧开门之后,却没看到想象中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场景。 她揣着疑惑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陈斯年,以及默默垂泪怀里抱着一个瘦弱小女孩的徐佩兰。 “妈?小姑?”陈安弱弱的喊了一声。 “安安,你回来了,”徐佩兰声音沙哑,双眼通红。 陈安上前一步,看向徐佩兰怀中的女孩,问道:“这是念京表妹么?” 徐佩兰点了点头,陈安察觉到气氛中凝固着伤感,踌躇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回京表弟呢?” 无人回应。 念京伸出胳膊擦了擦鼻涕,眼泪汪汪,“弟弟……我要弟弟。” 女孩的哭声惊醒了陈斯年,她双手一捞,从徐佩兰怀中揽过念京,轻声安抚。 过了很久,陈斯年开了口,“没了。” 徐佩兰低低的哭声响起,陈安愣住了。 陈斯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他大伯说,回京一口气吃了太多饼干……叫饼干混着白面馒头给噎死了。”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吃东西噎死了? 这个死法太过戏剧性。 陈安怔在原地,脑中瞬间出现了很多阴谋论,立马不顾规定调动9527回溯真相。 9527翻了个白眼,卖力的倒查。 然而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狗血,回京确实是吃了太多噎住了,又为了把食物顺下去,缺乏医学常识的大人们企图用水给他顺下去。 还没等送到医院,回京当场就没了。 陈斯年没有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怪我,孩子的名字没起好,我回了京,回京就回不来。” 她不哭反笑,吓坏了徐佩兰。 徐佩兰无措的说:“哭出来吧,斯年,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别太苦着自己。” 陈斯年呆呆搂着念京,双眼无神,如同一根腐朽的木头,陈安见状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泪。 徐佩兰和陈安哭的鼻头发红,双眼干涩,陈斯年却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把念京带回了自己买的商品房,将念京送到了学校后,像往常一样出去进货卖货。 一直到新春佳节前夕,徐佩兰买肉和面张罗着包饺子,陈斯年看见猪肉酸菜馅儿的白面饺子再也忍不住了。 她淅淅沥沥的哭声如同小雨转阵雨,“78年春节,回京要吃白面饺子,我心疼没舍得多包点,孩子吃的不痛快,馋了好几天,我该死啊!不就是白面饺子,有啥可心疼的……” 陈斯年哭了很久,絮叨了很久,五官变得扭曲,脸盘被作乱的双手扇的又红又肿。 她哭,徐佩兰也哭,念京一撇嘴跟着哭。 陈安心里也不好受,抱着念京回了屋子,拿小人书哄她。 死去的人按下了暂停键,活着的人还要摸着石头继续向前。 陈斯年哭了几场之后,失子之痛淡化了芝麻粒点的大小,但总归还有念头,日子还接着过。 时间很快来到1983年。 这一年同时迎来了春晚和陈安的高考。 陈安的学习成绩虽然比不上天赋惊人的顾三姐,但在学校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最终考入了数一数二的学府。 在选择专业上,陈安犯了难。 她虽有金手指,但天资有限,只能选择一门领域钻研。 第35章 七十年代35 研究的学科搞太多,就违背了咸鱼的基本宗旨。 陈安抚摸着下巴,打开面板搜索一览,细细观摩每一门专业的实际用途和发展方向。 首先排除热门的经济学,以及任何和财会有关的专业。 曾经因为一句会计越老越吃香,一脚踏入财经学院的陈安,流下悔恨无知的泪水。 这一行赚的不够多,可背的锅却一点都不少。 还总被人误解成事多、斤斤计较、脾气爆的代表。 不管说了什么干了什么,都会被人评价一句,“不愧是会计,就是会算计。” 陈安越想越多,紧急刹住回忆的思绪。 转头继续研究报考方向。 八十年代初,可供选择的专业并不像后世那般多,陈安很快筛选出理想专业——计算机信息技术。 目前来看,这个专业不算吃香,在九十年代会达到井喷。 该专业有钱途,应用广,重要的是它在科学发展中占据一席之地。 陈安仅凭一己之力不能大大的改变科学发展,但小小的推动一下进程,想来也是没问题的。 其实以现在的条件来说,学信息技术就是空中楼阁。 但她有挂,9527扫描了各国众学科的书籍、教学资料、科研论文等,如今通通派上了用场。 她咸鱼了那么久, 好不容易挣扎努力出了一个优异的成绩。 必须要为自己博得一个百科的版面。 陈安和顾多多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既然陈安选择了计算机信息技术,顾多多亦是如此。 二人一同迈入清北,投入信息技术的海洋。 因为有后世资料的辅助,陈安等同于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同时影响着绝顶聪明的顾多多。 她们在学校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还没毕业就被编入国家队—— 参与研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微型计算机,同时陈安大胆提出多种思路和猜想,并且附以详实的图纸分解。 研究团队先是犹豫,看到陈安独立做出的研究后,又逐渐推崇和重视。 陈安和顾多多在国家的支持下成立了独立的研究所,夜以继日的钻研创作。 几乎每一年都会发布出新设计的产品,在计算机编年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安、顾多多的成就越来越大,受到的重视也越来越大,衣食住行都收到专业的保护,她们的亲属享受同等待遇。 徐佩兰关了小卖部,住进了家属院里的小独栋,每日养花种菜遛狗。 陈斯年南来北往的倒腾,成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顾三姐转身投入房地产事业。 顾家众人眼馋两姐妹的成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贴着顾三姐,他们倒是想去粘着顾多多, 可顾多多身处国家研究院,岂是顾家人能随随便便见得到的。 他们只能赖在顾三姐的房地产公司。 顾三姐心硬如石,手段多多,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收拾了。 每个月派人买几百块钱的馒头、大米给顾爹和荣姐送去,扎扎实实的堵住他们的嘴。 第1章 农家老太1 跨过千禧年,华国成为名副其实的东方巨龙,赶英超美。 这其中,有陈安、顾多多二人蝴蝶翅膀的煽动。 同样也离不开签到系统的加持。若干年后,徐佩兰和陈斯年相继离世,二人皆是没病没灾的在睡梦中离去。 又过了十来年,陈安在完成一项重大研究后,寿终正寝。 ...... ...... 天还未亮,王家村村尾的老王头家已经亮起了灯,其二儿媳张晓芬揣着肚子在灶屋里忙活。 住在东厢房的大儿媳李凤桃磨磨蹭蹭的起床,拍了拍睡得死沉的王大江,“赶紧起来。” 王大江眯着眼抬头看了看窗外,“鸡还没叫呢——” 他语气不满,“今儿又不摊你做饭,起这么早干嘛!” 李凤桃套上夹棉的小袄,翻了个白眼,“待会儿吃过饭老四就要回县城了,咱得赶紧起来盯着点,小心他把娘的钱袋子给掏空了!” 王大江翻了个身,不以为意,“春生翻过了年虚岁就17了,村里和他同龄的大小伙子早都说亲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娘心里有数,不能让老四都诓骗走。” 李凤桃呸了一声,脸色越发难看,嘴里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娘眼里啥时候有过大孙子,你赶紧给我起来!” “你个臭娘们,大清早的发什么羊癫疯,”王大江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怒目圆瞪,“给你脸了是吧!” 见王大江发了火,李凤桃嘁了一声叉腰挺直身板,嘴一撇,“咋的!你还敢打我不成?” 王大江板着脸下了床走到李凤桃面前,举起了拳头,李凤桃不仅不怕,还往前凑了凑,“你有能耐你就打!” “我一口气给王家生了三个孙子,爹在世的时候可说了,我是为老王家开枝散叶的大功臣!” “你有本事你就打,你朝这儿打!”李凤桃伸着脸,满眼挑衅。 一说到三个儿子,王大江泄了气,默不作声的穿起衣服,套上棉袄出了屋子。 李凤桃又一次凭借‘争气’的肚子,为自己博得了话语权。 她是王家的长儿媳,一进门就生下了大儿子春生,老二家的进门前,她又生下了二儿子水生。 待老二家的连生两个女儿后,她又生下了小儿子福生。 对此,李凤桃十分自豪,认为自己的肚皮十分给力,正如公公老王头所说,她是王家的大功臣! 平日里,李凤桃仗着儿子多在家中趾高气扬,只有在公公老王头和婆婆陈氏面前有所收敛。 一年前,公公老王头感染风寒病逝了,压在李凤桃头上的大山少了一座,只剩婆婆陈氏。 可李凤桃心里并不轻松,比起一家之主的老王头,她更怵这个阴晴不定的婆婆! 虽然李凤桃嘴上总咕咕哝哝的,但心里总归是有些胆怯的。 她麻利的梳好了头,老老实实的打好了洗漱的热水,端到了正房。 进了正房堂屋,李凤桃将脸盆放在木制的盆架子上,敲了敲东次屋的房门,“娘,是我,老大家的。” 第2章 农家老太2 李凤桃屈身趴在门上,耳朵紧紧贴着门棱,细细听屋里的动静,过了片刻,又接着喊:“娘,热水打好了,我伺候您洗漱。” “放那就行了,不用你伺候。”屋里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 见有了回应,李凤桃咧着嘴笑了笑,“娘,那哪儿行啊!媳妇服侍婆婆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您要不让我伺候,待会儿大江又该念叨我不孝顺了。” “说了不让你伺候,赶紧走!”屋内的陈安躺在被窝里,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喊。 “娘,您上了年纪,手脚不利索,”李凤桃无视婆婆口中的拒绝,自顾自推门进了屋,走到床前殷勤道:“娘,我伺候您穿衣。” 陈安闭着眼睛,心里烦躁得很,拾起床边的小箩筐就朝啰里吧嗦的李凤桃砸去,“我让你出去,这儿不用你伺候!” 箩筐砸歪了李凤桃整齐的发髻,疼痛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想发火又不敢,陈安怒道:“还不走!” 李凤桃慌了神,忙说:“这就走,这就走,您老别生气。” 她快步走到门口,回头朝里望了一眼,嘴里嘟囔着:“娘,我走了哈。” 陈安没理睬,叹了口气坐起了身子,套上里一层外一层的粗布麻衣,用一根木簪挽好了头发。 穿戴整齐后,陈安走出里门,用热水洗了把脸,把粗劣的牙粉蘸在手指上摩擦牙齿。 牙刷这种洋气的东西,她是没有的。 虽然这个时候是有牙刷的,但普通农户根本买不起。 就连最便宜的牙粉也是用珍贵的鸡蛋换来的。 陈安已经穿来七天了,她努力习惯这种穷且寒酸的生活。 这里是正统世界,简单粗暴的暴富手段得小心使用,要想安稳度过不被天道关小黑屋,陈安只能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一点点发家致富。 原主是一个年过半百死了老伴的农家老妇,夫家姓王,世世代代住在灵山镇王家村。 经过王家祖上数倍的努力,置办了三十多亩田,盖了十来间大瓦房,在村子里算得上富裕人家。 虽然是靠老天爷吃饭,但一家子勤勤恳恳吃顿饱饭没问题。 直到老王头决定供养四儿子王元善读书,王家的生活水平急转直下。 在这个时候,读书求学是很费钱的事情,购买书籍、文房四宝以及缴纳束修都需要花钱。 再加上王元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考了数年还只是个童生,每年考试所花费的银钱对于王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王元善吃在县城,住在县城,学在县城,活脱脱一个四脚吞金兽。 老王头花光了多年积蓄,舍了家业卖了十几亩田,支撑王元善考学……最后打了水漂。 老王头不死心,王元善也不死心,一门心思要科考。 可王家除了四儿子王元善,还有大儿子王大江,二儿子王二河。 祖产不能全卖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王头也得为老大老二考虑。 但王元善的求学之路已经花费了这么多钱,若是就此中断,老王头心不甘情不愿,一狠心把定了亲的三女儿王桂花卖到大昌府徐老爷家为奴为婢。 王桂花小时候学了些字,绣活做的也好,得了个好价钱,但也仅仅够王元善一年的花销。 全家人老老少少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将银钱全拿来供养王元善。 老王头得了风寒不舍得喝药,总好不利索,许是上了年纪熬不住走了。 走之前还拉着王元善的手不愿撒开,因为没见着王元善高中改换门庭,他是死了也不肯闭眼。 老王头走了之后,王元善又考了一次,还是没中,而且成绩是吊车尾的那种。 老大老二都不想继续做牛做马供养这个无底洞一般的弟弟,原主也是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灵山镇下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 原主病倒了。 她和舍不得银钱活生生熬死的老王头不同,原主是个惜命的人。 病了几日吃了草药不见好转后,便开了钱箱,让王大河去镇上请了大夫开了药方抓了药。 还买了半两人参拿来吊命。 数两银子被原主不眨眼的花了出去,这可捅了王元善的心窝。 在他心里,王家上上下下都是为他服务的,所赚纹银铜板都要可着他的花销来。 原主花钱看病抓药就是损害了他的利益。 前几日趁原主出了屋子,王元善悄悄进了东次屋摸银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享用什么人参,爹走的时候可是说了,家里的钱都留给我科考,娘可倒好,居然一声不响的给自己抓了药,哪个妇人敢这么败坏银子,母不辞乃是败家之源啊!我可得把娘这个坏毛病给纠正过来……” 原主正巧回家拿东西,隔着门缝听了个扎扎实实,气的一口气没上当场就晕厥了。 再次醒来的是陈安。 原主这副身体赖泱泱的,焦黄松动的牙齿,老眼昏花的双眼,陈安初来时哪哪儿都不得劲。 吃了回春丹才缓过神来。 有了精神后,陈安首先从屋里的土坑里掏出一个土制的小瓦罐,仔细数了数原主的家当。 一对素圈银镯子,纹银二两七钱,铜钱三吊半。 陈安望着这些钱,摇了摇头。 这家真穷, 供养一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确实费钱。 陈安收回记忆,望了望夯实的大瓦房,心想古人盖房子的水平确实不错。 冬暖夏凉的。 “奶奶,”二丫端着一叠土碗进了堂屋,怯生生的望向陈安。 陈安朝她点点头,二丫大着胆子说:“娘让我跟您说一声,饭这就做好了。” 陈安坐在春凳上“嗯”了一声,二丫低下了头,乖巧的摆放着碗筷。 不一会,张晓芬挺着肚子捧着馍筐进了屋,身后是抱着木桶的大丫。 她低着眉眼唤了一声,“娘。” 陈安鼻腔发出嗡嗡的声音算是回应。 原主是个难缠的老太太,陈安对王家众人不冷不热的,一个是保持原本的人设,一个是真不想搭理他们。 第3章 农家老太3 过了一会,张晓芬带着俩闺女收拾好了桌子,摆好了碗筷,将饭菜端上了桌。 王家的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堂屋,按照惯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陈安盛饭。 陈安颠起大勺,给每个人盛了满满一碗高粱野菜粥,盛完饭,接着分窝窝头。 王元善费劲的咀嚼着粗糙的窝窝头,拿起筷子夹了点腌菜,放在碗里搅一搅,给高粱野菜粥添点味道。 这饭菜在县城里就是拿来喂猪的,王元善不忿的想,娘真是老糊涂了。 以前爹在的时候,只要他回家,都会单独给他开小灶,再不济也会煮个鸡蛋。 现在可倒好,让他也吃起猪食来了。 而且…… 王元善看了眼大丫二丫的饭碗,心里越发不爽。 大丫二丫两个丫头片子也配吃这么多粥? 倘若娘继续这么为老不尊下去,家里还怎么节省出银子供他科考。 王元善忍不住了,“娘,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这眼瞅马上就开春了,我准备回城苦读,这回一定能给您挣个功名回来。” 王元善在家里称王称霸多年,心里想什么脸上一览无余,陈安毫不费劲猜出他心中所想。 陈安正准备把他撅回去时,王大江开了口,“四弟,你是年年考,年年考不中,如今你可都26了!” 王元善变了脸,把碗重重砸在包浆的四方桌上,“大哥,你这话是啥意思?科考跟年纪有啥关系,多少七老八十的老童生还在坚持,我才二十出头,有啥可急的?” “再说了,”王元善振振有词道:“我今年明明刚刚25,读书人不论虚岁。” 陈安听了这个论调,忍不住嗤笑一声。 李凤桃眼眸同样划过一抹轻嗤,对王元善说:“四弟,就打你今年25,那也不小了,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春生和水生了,你也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考虑考虑了,再拖下去,好姑娘都该被别人娶走了,” “娘,您说是个理不?” 李凤桃朝陈安讨好的笑笑。 陈安不置可否,王元善一听这话就急了,“大嫂,我未来可是要进官场的,王家村灵山镇,又或者是南坪县,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怎能与我般配?” “以后这话休得再提,省得坏了我的名声。” 王元善声音透着不快,说话期间往陈安那里瞟了数次,一直在观望她的表情。 陈安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王家众人的心神全部提了起来,直直望着陈安苍老的脸庞,等待对方主宰自己的命运。 陈安看向王元善的眼神十分犀利,王元善心里大叫不好,正准备把老王头搬出来,就听见陈安残忍的声音响起,“没有金刚钻就别想着揽那瓷器活,老四科考的事以后不要再提,家里没钱,想考自己挣去。” 王元善如同晴天霹雳。 王大江两口子满脸的笑,王二河两口子不敢抬头,埋着头嚼着窝窝头。 “娘!参加科考是爹的遗愿,咱家还等着我光耀门楣,等着我改换门庭呢!”王元善崩溃。 陈安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娘!我的亲娘!您不能这么做!您这是要爹死不瞑目吗!” 身后传来王元善绝望的哭喊声。 她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出了家门。 春生怕陈安摔了,隐隐坠在她身后。 陈安走到了光秃秃等着发芽的榕树下,转身看了眼跟了一路的春生。 抬手将他唤了过来,春生快步跑了过来。 陈安拉着他的手进了李媒婆的家。 “二婶,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李媒婆坐在院里正抱着孙子逗弄,抬眼看到了陈安,便起身迎了过来。 陈安“呵呵”笑了两声,将春生推到身前,“我大孙子过了年刚17,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瞅着给他说个好姑娘。” 李媒婆“哎哟”一声,围着春生转了两圈,春生黑黢黢的脸慢慢升起了红晕,别别扭扭的往后退。 陈安“啪”的一声打在他脊梁骨上,“大大方方的。” 春生吓的一激灵挺直了背,李媒婆满意的点点头,“二婶,咱们都是连着宗的实在亲戚,我也不说虚的,就您家那十几间大瓦房和二十亩良田,在十里八乡说个齐整能干的大姑娘,肯定不是问题,” 李媒婆先说了两句好话,转脸又难为的问道:“就是不知道您家的文曲星,以后是怎么个章程?” 陈安“呸”了一声,“什么文曲星,他就是个榆木脑袋,舍了那么多家业,还年年考不中,以后不会再考了,该干嘛干嘛去。” “得!” 李媒婆拍了拍手,喜滋滋的说:“有了您的准话,春生大侄儿的婚事包在我身上。” 春生一听这话又羞得缩回脑袋,陈安瞥了他一眼,脑中突然想到了解决王元善的方法。 她亮了亮浑浊的双眼,问道:“你觉得我家老四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李媒婆闪烁着迷茫的小眼。 “条件怎么样?”陈安道。 李媒婆想了想,“您家老四那长相是没的说,眉清目秀,气质儒雅,又是个饱读圣贤书的,乡里的姑娘可配不上,若是往城里找,城里的姑娘眼刁,没个营生可不成。” 陈安点了点头问:“若是入赘呢?又怎么说?” “入赘?”春生唰的一下睁大了双眼。 李媒婆也是一脸震惊,“二婶子,您莫不是说笑吧?” 陈安淡定道:“你看我像是与你说笑吗?” 春生顿时感到整个人生都玄幻了起来,喃喃道:“让四叔入赘,他不得疯?” “疯不了的。” 陈安挥挥手,不以为意,王元善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疯。 李媒婆还是有些不信,这些年老王头夫妻是如何看重四儿子的,全村人有目共睹。 王家村谁人不知,老王头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王元善身上。 他当时可说了,砸锅卖铁算什么,为了供王元善科考,卖儿卖女也在所不惜。 第4章 农家老太4 现在陈安口口声声要让王元善入赘,李媒婆抬头看了看天,心里疑虑,今天的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怎么陈安就说了胡话呢? 陈安说了一箩筐话才说动了李媒婆,给王元善找一个聘礼多的人家。 回去的路上,春生没忍住,问出了口,“奶,四叔可是读书人,读书人怎么能入赘呢?” 陈安道:“就是因为他是读书人,长得细皮嫩肉又识文断字,才能有本钱去入赘,不然人家还不稀得要他呢!” 春生没听懂,但不敢置疑陈安的决定,没再多问,扶着陈安回了家。 回到家后,春生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东厢房,将此事告知王大江、李凤桃。 “什么?入赘?” 李凤桃惊呼出声,春生忙不迭捂住她的嘴,“娘,您小点儿声,回头再叫四叔给听见了。” “是了是了,小点声小点声。”王大江回过神来。 李凤桃扒开春生的手,压低了声音问:“娘是不是疯了?让老四去入赘,爹不得从坟头爬出来找娘算账。” “浑说什么呢!”王大江面露不满。 李凤桃心里开心,不在乎王大江的语气,轻呼了两下嘴巴,“瞧我这张嘴,不说了不说了。” 二人因太过兴奋,完全忘了儿子方才和他们提了一嘴,陈安让媒婆给春生找对象的事。 只顾着沉浸在王元善要入赘的无厘头中。 不出三日,除王元善自个外,王家上下都知道他即将入赘的事了。 王元善坐在耳房窗前,装模作样的拿起书大声朗读,右眼皮却狂跳不止。 他揉了揉眼皮,放下书籍,心里直叹气。 手里没钱还怎么进城潇洒,他都快憋死了。 正当王元善为不能进城参加诗词会,以及不能去小赌怡情顿感憋闷的时候,李媒婆欢天喜地的进了王家。 给陈安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阳城的杜老爷愿意聘王元善为赘婿! 聘金二百两! 堂屋坐着的王大江夫妻俩沸腾了,王二河夫妻俩含蓄的笑了。 坐在小马扎上的春生、水生和福生三兄弟呆若木鸡,掰着手指头数二百两有多少个铜板。 在乡下,一年忙到头能有2两银子的结余,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普通农家只是勉强糊口,连个银子的影子都见不着。 二百两! 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众人皆为二百两感到咋舌,陈安却有些不满意。 这十多年,王家花在王元善身上的银子何止二百两,若真是二百两把他嫁出去,那可就做了赔本的买卖。 陈安撇了撇茶沫,呷了口粗茶,不紧不慢的说:“他嫂子,愿意入赘的男子大多歪瓜裂枣,像我家老四这般齐整又熟读四书五经的,在整个南坪县一只手就数过来了,常言道,物以稀为贵,您说是不是?” 李媒婆恭维道:“二婶子说的在理,元善堂弟的相貌就是员外家的秀才公也比不过,谁见了他不道一声好!” 她打量着陈安的神色,犹豫再三,提起了另一桩婚事,“二婶子,咱们县里出过武状元的钱家,家有四儿一女,在府城县城里开着镖局和武行,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就是在知府老爷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李媒婆说了前半句,后半句怎么也不肯说了,陈安屏蔽左右关上屋子,李媒婆这才肯开口。 她道:“钱家有儿子却要女婿入赘,这个中缘由我也是听来的,按理说钱家的媒可轮不着我,这还是我师父找来找去找不到,头疼不已才告诉了我,” “钱家原本和一个秀才定了姻亲,出钱出力供秀才读书,那秀才也争气,两年后果真考中了举人,他进了京高中进士,却被人榜下捉婿,立时就和钱家退了亲,” “钱家女儿一听秀才另娶她人和自己退了亲,竟然活生生的疯了,整日披头散发疯癫无状,看见身穿长衫头戴角巾的读书人就喊相公——” “钱老人钱夫人愁断了肠,想着给她入赘一个读书人做相公,兴许这病就能控制得住,可但凡上过私塾的读书人,个个眼高于顶,哪有心甘情愿入赘的,就算有几个愿意入赘的,长相那关就过不去。” 李媒婆将钱家女儿的病症一一道来,最后伸出五个手指,“但凡能入了钱家女儿的眼,钱家愿出五百两作聘金,额外还有几箱不菲的聘礼……” 陈安一听这条件,稳了,“他嫂子,什么都不用说了,就是钱家了!我把老四拾掇拾掇,咱们这就启程进城,和钱家女儿相看。” 李媒婆大喜过望。 心想这桩婚事若成了,她可就发了。 同样开心的还有陈安,正瞌睡来了枕头,想要本金做生意,这钱它不就正大光明的来了吗! 至于王元善乐不乐意,陈安不在乎,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有苦难言。 为了打扮王元善,陈安特意给他裁了新衣,喂他吃了美颜丹、养容丹和听话丹。 陈安只看了这个世界的大致走向,在几百万字的长篇中,并没有在众多炮灰中,注意到钱家女儿的结局。 而她觉得,王元善只是乡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改变了人生轨迹不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但正因王元善的介入,改变了钱家女儿必死的结局,从而影响了一点点故事走向。 还好改变的只是炮灰的命运,不是女配或女主,不然陈安就要被天道认定为不守规矩的外来物,根据世界走向的程度,在小黑屋蹲个十年到几百年不等。 这时候的陈安,乐呵呵的将王元善嫁了出去,揣着五百两银票,和当了聘礼的百十两,租了辆驴车去了大昌府。 大昌府徐老爷家角门,陈安塞给守门婆子几个碎银子,向她打听十年前进府的王桂花。 她和王大江、王二河在门外等了半晌,等来一个王桂花早就赎身离府的消息。 王大江、王二河惊呆了! “娘,”王大江舔了舔嘴巴,“小妹好几年前就给自个赎了身,她咋不回家呢?也不让人通知咱们一声?” 第5章 农家老太5 陈安瞪了他一眼,“回家?回什么家?回去之后,让你媳妇接着捣鼓公婆把小姑子再卖一回?” “娘,当年要不是我媳妇闹了一场,爹为了四弟又得卖田,我也舍不得小妹,可同样舍不得咱家的良田啊!”王大江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 他脸皮厚不觉得臊得慌,王二河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出神情。 陈安斜睨他一眼,坐回驴车,闭目养神。 王大江追着问:“娘,小妹能自个给自个赎身,那肯定是得了什么大本事,咱们得把她找着啊!” “找来做什么?”陈安语气不善的问。 “咱们一家人得团聚啊......”在陈安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王大江断了话头。 他也知道自己没理。 都把王桂花当个物件给卖了,还提什么一家人。 陈安嗤笑一声,“你还有脸提一家人,当年卖了桂花,就数你们两口子蹦跶的厉害!” 王大江不死心,“娘,就算不找小妹也行,老四入赘的五百两聘金怎么分?这十多年,为了供他读书,我和二弟可是出了大力了!” 陈安呵呵一笑,“这是我儿子入赘的聘金,那自然归我所有,你要是眼馋,也让你儿子入赘不就得了,再说了你有仨孩子呢,聘金一定比我的多!” 王大江涨红了脸,“娘,那可是您孙子!为咱们老王家传宗接代的根苗!怎么能入赘呢......” 陈安懒得搭理,倚在靠垫上闭目养神。 王大江说不过陈安,推了推木头疙瘩王二河,王二河抬起头瞄了一眼陈安,又很快低下头。 他没儿子傍身,自觉底气不足,这十来年慢慢变得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跟在王大江身后,讨好三个侄儿。 王二河打的什么主意,王大江夫妻俩心知肚明,平日里也叫三个儿子多和王二河亲近亲近。 反正也就是给个笑脸说几句好话的事,至于以后养老的事,那谁知道—— 先把眼前身强力壮的王二河的便宜给占了再说。 陈安评价,王家过得苦哈哈穷兮兮的,心眼里倒是挺富裕。 ...... 从大昌府到南坪县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到了晚上,陈安和王大江、王二河夜宿一家中等客栈。 房间里,陈安拿出面板,在原着的几百万字中搜索关键词——王桂花和南坪县。 先是搜到了钱家女儿的悲惨故事。 她被高中进士的秀才退婚后,成了远近闻名的疯婆子。 尽管疯了,但秀才新娶的豪门大小姐却不愿意放过她,聘请高手杀入钱家。 钱家世代习武,府中家丁大多也都会拳脚功夫,豪门大小姐请来的江湖高手行刺三次都未得手。 钱老爷钱夫人不明内情,以为是自家镖局招来的,随即提高了防范。 几年后,钱家女儿依旧是单身,秀才听闻她疯了无人敢娶的消息,感慨自己颇有魅力的同时心里升起一丝愧疚,对豪门大小姐冷淡许多。 豪门大小姐恼羞成怒,又聘请诸多高手。 最后钱家阖家被人下毒,恶意纵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秀才得知钱家意外走水、无人生还的消息,唏嘘了一番后就丢开了,和豪门大小姐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而原主的女儿王桂花,是这个世界的重要女配。 她是重生者,从行将就木的老妪重生到刚被买进徐府的那日。 重来一世的王桂花借着先知的机遇,很快在徐府站稳了脚跟,救了徐府老太太,又救了本该溺水而亡的大小姐。 获得一个赎身的机会和大量的赏银。 她出了徐府,回忆起前世的传闻,特意跑到破庙救了一位少年将军。 又凭借先知,辅佐少年将军将全部砝码,都压在生母是宫女的四皇子身上。 人人都去烧二皇子、六皇子的热灶。 他们偏与众不同去烧四皇子的冷灶。 和同样眼光斐然的女主一样,成为四皇子的左膀右臂。 最后四皇子登上大位,她们也成了有功之臣。 从始至终,王桂花都没想过再回到王家村,没给王家人任何一个眼神。 她一改当初冻死饿死的结局,凭借前世的记忆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在原着中,原主被王元善气的一命呜呼,王家三个儿子随即分了家,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没人惦记为奴为婢的王桂花,自然也不知道一品国公夫人王桂花的奇遇。 既然王桂花不想和王家人有所牵扯,陈安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只是她这三个便宜儿子,一个已经被嫁了出去,剩下的俩都是表面孝顺,背地里小心思不断地的货色。 儿子不行,三个孙子和俩孙女的品质,瞧着倒还不错。 再加上她是家里位份最大的,说一不二,陈安想了想,这日子倒也能过。 陈安理清思绪后,揉了揉被驴车颠了一路的屁股,安然入睡。 隔壁房间的王大江和王二河,因为五百两银子,兴奋的规划了整整一夜钱的用途,第二天顶着俩熊猫眼赶路。 ...... 到了南坪县,陈安给了王大江、王二河每人2两碎银子,让他们去街上吃吃喝喝。 二人喜滋滋的接了钱,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安则加快脚步去了早先赁驴车时就找好的一家牙行,在对方准备的房屋和铺面里选了选。 最终添了点钱,在县城里置办了一大一小两套小院,和沿河的四间铺面。 然后花了十两银子打点衙门里的小吏办房契地契。 第二日一早,陈安揣着契纸,和俩儿子回了王家村。 李凤桃和张晓芬如同吃了兴奋剂,见了陈安就堆满了笑迎了上来。 一家人洋溢着笑脸齐聚堂屋。 李凤桃殷勤的给陈安倒水捶背,“娘,钱家真的给了五百两吗?” 陈安喝着茶没言语,王大江接过话茬,手舞足蹈的描述起钱家的阔绰。 “我滴个乖乖!” 李凤桃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望着陈安眼巴巴的说:“娘,能让我瞅瞅五百两的银票长啥样不?” 见陈安没搭理她,李凤桃尬笑几声,给自己找补了几句,“娘,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咱没见过吗?媳妇就想见见世面。” 第6章 农家老太6 王大江见陈安面色不虞,站出来打圆场,“见什么见?五百两跟你有啥关系?” 李凤桃站起身,意有所指道:“那咋没关系?” 她挑着眉,冷哼一声,“从我嫁进来那天起,老四就开始念学堂,为了供他,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个大子没落下,春生哥仨到现在还是个睁眼瞎,凭啥呀?人家都是紧着大儿子来,哪有咱们家这样的,一颗心全偏到了小儿子身上!” 陈安微笑着,鼓励她继续说,李凤桃开了话匣子,索性说了个痛快,“要我说,那五百两就该按照功劳区分开,大江是家里的长子,不仅为老四付出最多,而且以后要承担着供奉娘的责任,理所应当分得大头,五百两,我们合该分四百两!” “滚滚滚,你这臭婆娘,五百两是娘的钱,娘说咋分就咋分,哪轮得着你在这插嘴!”王大江嘴上骂骂咧咧,心里给李凤桃竖起大拇指。 朝她递去一个你真行的眼神,李凤桃接收到丈夫的暗示,瞬间挺直了腰杆,底气十足。 张晓芬拉了拉王二河的衣袖,王二河有心想说些什么,可瞅着马扎上坐了一排的侄子们,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陈安则是“哦”了一声,问道:“那你准备拿着这些钱做什么?” 李凤桃心想,当然是先去县城裁件绸绵的新裙子,打一副银镯子、银簪子、银耳环,穿戴一新去娘家摆摆阔。 顺便再贴补给娘家几两银子,把几个弟妹上赶着巴结的模样当个乐子赏着玩。 当一回扬眉吐气的大姑姐! 李凤桃心里想得美,但嘴上却说,“娘,自然是为您的三个孙子做打算,春生年纪大了,这眼瞅着就该成亲了,他是长子长孙,咱家最尊贵的人,结婚那日一定要风光大办,不然配不上春生的身份,” 春生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反驳,“娘,我哪有什么身份,娶媳妇的事由奶替我操持,您可别瞎张罗!” “去,一边玩去,”李凤桃横了他一眼,继续说:“水生和福生年纪小,我打算送他俩先去隔壁村的老童生那识字,等以后再送他们去县里读私塾,我儿子我清楚,都是又聪明又机灵,妥妥的读书苗子,到时候肯定能给咱家挣个功名回来!” 李凤桃越说越兴奋,打量着水生和福生,拉长了语调,“只要给他俩机会,别说秀才举人的,就是中了进士也是情理之中。” 陈安问道:“你知道南坪县百年来出了几个举人进士吗?” 李凤桃茫然的摇摇头,陈安笑了笑,“咱们这儿文风不盛,别说南坪县了,就是大昌府的举人进士那也是屈指可数。” 李凤桃撇了撇嘴,“娘,大昌府举人进士少,关我水生福生什么事,又不影响他俩科考,别人考不上,又不代表我儿子考不上。” 她想了想强调道:“娘,你是被老四搞得心灰意冷,可是水生福生和老四不同,这俩皮小子机灵着呢,就是宰相也能当得。” 陈安忍不住“哈哈哈”笑出了声,“你可真逗,南坪县百年来都没出过一个二甲进士,你竟然觉得你那傻乎乎的俩儿子能考上?真是笑掉大牙!” 陈安指着水生福生笑的不能自抑,“你光顾着吹牛了,也不看看你儿子的脸色——打你说出让他俩读书的打算,这俩人就拧巴成了一张苦瓜脸,吓得像个鹌鹑。” 水生苦哈哈的对李凤桃说:“娘,我可不想读书,谁爱读谁读,反正我不读!” 福生跟着哥哥的步伐,“我也不读!” 李凤桃气的变了脸色,一左一右拧住水生福生的耳朵,痛的俩人直喊救命。 儿子不争气,李凤桃也不怵,被激的口出狂言,“娘,我一进门就给您生了三孙子,以后王家得靠春生哥仨挑着,您的身后事也得大江操心出力,您今儿要不给我们俩一个说法,寒了我俩的心,我们以后还怎么给您养老呢?” 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天底下的老百姓也大多重孝,这也是老王头和原主能一直压制住几个儿女的原因。 但五百两白银实在动人心魄,王大江和李凤桃实在逃不过这诱惑,不得不威逼利诱迫使陈安交出银票。 春生被李凤桃这番话臊的脸红,“娘,您这说的叫什么话,给奶养老本来就是咱们家的责任,你们不愿意养,我养!” 李凤桃不待见大傻儿子,挥了挥,“去去去,一边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偎在张晓芬身边的二丫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话,“大伯母算的不对,你们咋能分四百两只给我爹一百两呢!我爹娘也没少为家里出力......” 王二河一抬手打了二丫一巴掌,“再胡说我还抽你!” 二丫捧着脸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李凤桃阴阳怪气的叉着腰,“不识好歹的丫头片子,我进门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你娘一口子生了三个闺女,要不是我争气,王家早就绝户了!” 二丫放下手怒冲冲的反驳,“我娘只生了俩闺女,哪来的三个!” 大丫一听这话忙去捂她的嘴,李凤桃语气猖狂,“当年你还小,不怪你记不得,你娘可是亲手把刚出生的三丫头给捂死了!” 她挑眉看向张晓芬,“二弟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二丫错愕不已,酸胀的情绪填满整个胸腔,呆呆的转身看向张晓芬。 张晓芬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缩着脖子不敢言语。 王二河就像在听一个与他无关的事情,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李凤桃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肚皮。 张晓芬同样抚摸着自己浑圆的肚皮,颓败的垂下双眼,肚皮圆圆,这回又是个女儿。 她恨啊! 老天实在不公! 她不敢去看女儿投来的眼神,只觉得触目惊心,心里恼怒李凤桃不留情面,当众揭穿她所做之事。 好在这事是王二河认可的,不然她可就惨了。 第7章 农家老太7 陈安心里不畅快,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直接甩出房契地契拍在桌子上,“挪,五百两都在这了,这些房子铺面的户主是我,有了铺子房子的租金,也用不着你们几个来给我养老。” 王大江、李凤桃懵了,没想到陈安还有这一手,居然大手笔把五百多两花了个精光。 王二河、张晓芬同样一脸愕然,习惯的抬眼看了看王大江的反应, 只见王大江变脸比翻书还快,立马端上笑脸,迅速岔开话题,“我的娘欸,您老真是有魄力!这下咱们全家要搬到县城去住了!” 陈安皮笑肉不笑,“谁说你们也能搬进县城了?” 王大江撇了撇嘴,“娘,瞧你说的,我可是您的长子,咱家的顶梁柱,不让我进城那像话吗?” 陈安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认你你就是我儿子,我不认你你就是个屁懂吗?” “扑哧”二丫脸上挂着泪,嘴角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安投给她一个温和的眼神,继续不咸不淡的说:“那套大院子被我租出去了,小院子只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三间,刚好能住下我、春生三兄弟和大丫两姐妹,至于你们四个,” 陈安面无表情的看向王大江夫妻俩、王二河夫妻俩,“就留在王家村种地吧,二十亩良田,足够你们衣食无忧的了。” “娘,” 李凤桃一听这话就急了,“您可别上了年纪昏了头,咱家在城里安家立业,大江得过去支撑门户,不然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还不得被城里人生吞活剥了。” 陈安重重放下茶碗,“管好自个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管天管地管到你婆母头上了!” 李凤桃鼻孔出气,哼了几声,“娘,您可别忘了,我给王家生了三个孙子!爹在世的时候可说了,我是家里的大……” “闭嘴!” 陈安不耐烦的打断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春生三兄弟留在王家村跟你们种田吧,我带着大丫、二丫进城,正好人少住的也能宽敞些。” 说完,她转头看向大丫二丫,问的却是张晓芬,“老二家的,没问题吧?” 张晓芬急慌慌的说:“没问题,娘,我什么都问题都没有。” “好,就这么说定了!”陈安一锤定音。 王大江、李凤桃两口子哪里肯依,喋喋不休的又是骂又是哭,陈安把门一锁,关上耳朵,世界瞬间清静下来。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背起一个小包袱,拎着大丫二丫进了城。 出门的时候,王大江、李凤桃死死扒住陈安的左右腿,哭的一脸鼻涕泪,真心地忏悔。 陈安一脚踢飞一个,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进了城,大丫二丫看啥都新鲜,紧紧牵着陈安的手,不停的抬头张望。 陈安笑了笑,给俩孩子裁了新衣新鞋新袜子,置办了新的家具。 祖孙三个就在城里住下了。 安定后,陈安给大丫二丫起了新名,一个叫瑜可,一个叫瑜爱。 顺便去大昌府为两姐妹请了一位资深嬷嬷,教导她二人读书习字、刺绣礼仪等。 两个多月后,王大江夫妻找上了门,两个人瘦的脸颊凹陷,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陈安松了口,但只许春生三兄弟住进城里。 同月,张晓芬发动,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瑜贵。 …… 时光荏苒,两年时间很快过去。 春生娶了城里屠户家的女儿秀琴。 秀琴眉眼秀气,一双杀猪刀使的出神入化,春生只看了一眼就相中了。 回家后,期期艾艾的向陈安提起此事,陈安迈着老腿到街头的猪肉铺买肉,觉得秀琴气质爽朗颇为不俗。 当即就让李媒婆找了个城里的媒婆去屠户家提亲。 屠户对春生挺满意,但有些嫌弃他是个酒店跑堂的,怕自己女儿以后嫁过去连肉都吃不上。 陈安赶忙又置办了一间铺面,教给春生学会做打卤面,让他有个傍身的手艺。 屠户见春生有了手艺和铺子,心里没有一点不得劲,爽利的点了头。 结婚后,夫妻俩就靠着这间铺子谋生。 卖打卤面,在县城不算扎眼,但每日的银钱也不少赚,春生有了手艺娶了老婆,这才算是在城里扎下了脚跟。 水生、福生在城里读了几年私塾,学了些字和算术,还练了些拳脚功夫,一个到酒肆做了账房,一个做了快班衙役。 水生喜欢拨算盘的声音,学了算术之后争着抢着要当账房,陈安搞不懂,做一个整天拨算盘的账房有什么好的。 但架不住孩子喜欢,也就随他去了。 至于福生,他喜欢抽丝剥茧的断案和行云流水的耍刀,别提有多羡慕县衙里的捕快了。 这年头捕快一般多为世袭制,一个县衙有编制的衙役名额不多。 所以福生能当上心心念念的小捕快,这其中少不了陈安“推波助澜”。 瑜可瑜爱相继出嫁,都嫁到了普通小康家庭,过着平淡无忧的生活。 三姐妹中唯有瑜贵性子跳脱,打小就是个上房揭瓦,爬树下河的‘泼皮’。 同时还喜欢见义勇为,打遍大街小巷无敌手,是附近有名的小霸王。 瑜贵活的痛快肆意,和她出生的时机以及环境的变化有必然的关系。 自从冷门的四皇子登基后,女主成了他之外的最大赢家,不仅在朝堂上一呼百应,在民间亦是拥趸甚多。 在她潜移默化的感染下,女性的地位逐年提高。 朝廷开办了女学,为女子设置了官位,又因为女主打开了海外市场,让丝绸、胭脂、成衣、茶叶、瓷器等有了广阔天地。 各地的工厂都在大批量招收女工。 瑜贵在勃勃生机的时代中长大,敢打敢拼,留下一封书信女扮男装上京参加女官选拔。 不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她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考上了最末的女官,留在了京城。 陈安穿来就是一个老太太,也没多少年活头。 待瑜贵成为女官后,陈安闭上双眼,寿终正寝。 第1章 成仙1 炎炎夏日,雷声滚滚。 “要下雨了。”9527说:“咱们该去投胎了。” 陈安的魂魄飘在云端,闻言摇了摇头,“累了,不想再轮回了。” 9527以为陈安的矫情劲儿犯了,瞅了瞅远处黑云涌动的天边,急切的说:“到时间了,咱们该走了,别磨叽了。” 陈安仰头聆听“哗啦啦”的雨声,淡淡道:“我要买九转紫金丹和九转大还丹。” 9527惊喜道:“安安,你攒够钱了?” 陈安“嗯”了一声,笑了笑,“无为道观宝贝众多……” “等等,” 9527慌里慌张的打断,“你要卖了无为道观!?” 陈安点了点头,9527踌躇,“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陈安佯装不懂。 9527一脸惋惜,“无为道观里面的东西多珍贵啊,比你空间里的破金子值钱多了,你又不差钱,卖了无为道观多可惜啊!” 陈安心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都不可惜。 无为道观只是一个吊着她上钩的鱼饵罢了,一旦她重塑肉身,神域使者就会想办法从她身上收走无为道观。 不如拿无为道观换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气死神域使者,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无为道观内带有仙法的古籍,陈安早已烂熟于心,最罕见的几部古籍已经被她收入空间里。 其他的丹药、药材、法器、灵宝等,陈安看得上的就丢进空间,看不上的通通打包卖掉。 见陈安坚持,9527咬着牙把无为道观给清空了,系统商城的余额直接爆了。 陈安果断下单买下九转紫金丹和大还丹。 一直关注陈安的神域使者心都碎了,, 他只是无为道观的保管者,里面的东西还要如数还给出关后的涂灵…… 这里面的法宝都是涂灵呕心沥血寻来的。 神域使者恨不得将陈安千刀万剐! 但为了大计,他不得不忍下,怕打草惊蛇最后鸡飞蛋打。 陈安的魂魄飞到一处蕴含灵气之地,没有半分犹豫,一口吞下九转紫金丹。 黑压压的天空瞬间变成墨绿色,又逐渐恢复到青天白日、万里无云的景象。 天空中的云霞绚烂多彩,光芒盛大。 一道道金光飞入陈安的魂魄中。 她似乎身处狂暴的龙卷风中,巨大的强烈的风将她吞噬,陈安感觉整个人都被撕裂开。 天空怒吼着,大地颤抖着。 想象中的天雷并没有降下,很快,万籁俱静,一切都恢复到了最原始的模样。 包裹着陈安的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头发、嘴唇…… ——成功了。 还没等她细想,万丈仙光将得道成仙的陈安牵引至三重天上。 仙官指引陈安受封,得知她无意在天上任官,只想做个散仙时,嘴角微撇露出了笑意。 数千年过去,脱凡成仙的实在太多了,天庭无论什么职位都是仙满为患,空缺少之又少。 天帝天后鼓励众仙在人间做个随心自在的散仙,所以陈安不愿为官,反倒应了时下的政策。 在天庭报了到之后,陈安就回到了人间,游荡在山川河流间,穿梭在三千世界中,做一个潇洒自在的陆地散仙。 她身上的仙骨乃是上古十大先天灵根之一的创世青莲,就算不认真修仙也能横行三界。 但陈安自认为是个有危机意识的仙人,只有练到最强,才能碾压一切伤害。 陈安寻到一处仙山,打造了称心如意的洞府,开启自在随心快乐无忧的修行生活。 …… 某日,陈安和土地公相约在亭中下棋,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二人足足下了三天三夜,连绵不绝的小雨也下了三天三夜。 雨停了,陈安拜别土地公,相约下次的棋局。 土地公笑呵呵的抚着胡须消失在原地,陈安坐回亭中,优哉游哉的品尝武夷山峭壁上的大红袍。 这时,神域使者出现了。 他对陈安说:“神域系统下发了新的仙策,成仙者不可与系统捆绑,毕竟系统原本就是为了凡人而创建的。” 陈安嘟囔了几句,和9527依依不舍的告了别,就任由神域使者从自己身上剥离系统。 神域使者的目光露出一抹亮色,急不可耐的操控法诀,将陈安脑中绑定的系统、无为道观和灵泉空间一一剥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域使者成功之后笑出了声。 陈安“咦”了一声,“本仙怎么感应不到灵泉空间了?” 她唰的一下睁开双眼,‘恐慌’的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空间不见了?” 神域使者脸上沁着满意,大笑了几声后,露出邪恶的表情,快速伸出右手将陈安打倒在地。 陈安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动,她骂骂咧咧,“卑鄙小人!快放开我!本仙是天庭受封的陆地散仙,你无故加害于我,司非府不会放过你的!” 第2章 成仙2 神域使者听罢毫不在意的说:“若你是天庭加封的仙官,那倒是有些棘手,可你一个无品无职无师承的陆地散仙,天庭根本不会在意,你的懒惰反倒替我省了事。” 陈安面露惧色,战战兢兢的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哪里得罪过你?” 上古仙根唾手可得,神域使者多了几分耐心,将阴谋一一道来,势必让陈安做个明白鬼。 陈安躺在地上垂死挣扎,“我无品无职无师承,但你可是天庭亲封掌管神域系统的使者,你犯了案,就不怕被灵官府和司非府的司长察觉?” 神域使者面露阴鸷,“谁也不能阻挡我!” “得知你成仙时,我就与师门不再往来,辞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仙官之位,我现在如同你一般,是个无人问津的陆地散仙!” “为了得到创世青莲,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你根本不配拥有它,我要让它知道,它选择你是错误!” 神域使者近乎癫狂,随即掏出一把剑剔除自己的仙骨,而后呲牙咧嘴的将剑挥向陈安。 电光石火间,陈安从仙泉空间掏出锁仙链甩向神域使者。 “哐当”一声, 神域使者手中的剑掉落,手脚均被束缚住。 “你,你,你诈我,” 剧情大反转,神域使者接受无能,拼命挣扎。 神域使者自己抛去了仙骨,变成了油锅里的鱼,任由陈安处置。 陈安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襟,又从仙泉空间取出杀魔斧,晃晃悠悠的来到神域使者面前。 神域使者眼睛瞪的像铜铃,“你的灵泉空间居然还在?” 早就升级成为仙泉空间啦! 陈安在心里默念。 她没有把空间升级的事说出口。 无论什么时候,陈安都不会揭开自己的底牌给别人看。 哪怕是她占尽上风时。 神域使者得不到回应,双眼直直的看向银光闪闪的杀魔斧,张开血盆大口,对陈安的十八代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 骂的那叫一个脏! 陈安一直以为神仙都不会说脏话呢! 没想到脏话说的这么溜,这么会骂。 差点就给她骂破防了。 大意了大意了。 陈安稳住心神没有言语没有表情,举起杀魔斧利落的砍断神域使者的四肢和头颅。 神域使者散落在地的头颅转了转,苦笑一声……开始求饶。 陈安不听,取出水木莲花剑插入他的躯干。 神域使者看到升级后的水木莲花剑整个人都呆滞了,“你居然得到了九清天尊的无上仙泉!” 陈安依旧没有说话,将躯干砍成肉泥之后,又举起水木莲花剑狠狠刺进神域使者的脑门。 神域使者彻底歇菜了。 陈安没有停下脚步,用剑在脑中转了转,又拿出杀魔斧将他的头颅砍成稀巴烂。 她就这么砍呀砍呀, 确保把神域使者搞成碎碎的之后,又拿出仙符将其彻底打散。 正如神域使者所说,他变成了没有师门没有职权的散仙,陈安杀了也就杀了。 就算日后天庭追究起来,也是神域使者先动的手,她顶多算是自卫。 陈安解决完危机后,又将现场清理一番,顺便将神域使者的乾坤袋收入空间。 突然,陈安感到空间变化了天地。 三进四合院变成了五进院,还多了东西跨院,很是壮观。 除了灵泉、仙泉,还多了一口温泉,温泉旁的石头上刻着两个大字——神泉。 神泉? 陈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去翻找神域使者的乾坤袋已经找不到了。 看来是被空间吸收升级了。 神域使者真够苟的,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把她的空间都给搞升级了! 神泉一听就是比仙泉还要厉害的存在。 赚了赚大发了! 陈安心情极好,走出方才神域使者出现时布下的结界,徒步下了山。 走在山间小路上,陈安哼起了一首儿歌,“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陈安对自己说,他们都不懂欣赏我,我都懒得解释,我照样享受阳光青草。 山脚下,陈安伸了个懒腰,高呼“懒门永存,咸鱼万岁!” ……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