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唐中兴》 第1章 跑路的亲王 “你们几个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收拾好东西，带着殿下上车，耽搁了时间，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得死！” 就当李晔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像女人一样、很尖的声音传来，这样的声音让李晔很奇怪，像女人声音，但只是像，并不是。 就在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质床上，而且这张床所在的位置也在一个很奇怪的建筑里，很像古代的宫殿，但是又跟平时看到的明清宫殿不一样。 “王爷，咱家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睡觉？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王爷更衣。” 就在李晔发愣的时候，一个嘴唇无须，带着一顶很有古味帽子的男人带着一副公鸭嗓神色惊慌地来到床前，看到床上的李晔，也不好发气，就把火撒到了旁边的宫女身上。 李晔此时一头雾水，这是在拍电影吗？可是这也太真实了吧？没有摄像机吗？还有这眼前的公公也演得很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其真是太监。虽然他此时满脑的疑惑，但他还是在旁边几个穿着充满诱惑力的女子帮助下穿上了衣服，然后就被那位公公拉着朝外面走去。 “这是去哪儿？” 李晔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不过看周围的人都很紧张，就有些疑惑，此时他能问的，也就眼前这个公公。 “小祖宗，我们这是逃命去。黄巢那个私盐贩子带着几十万大军打来了，我们要是再不逃，都得被黄巢那厮给砍了。”旁边的公公显然很恨黄巢，一直在骂着对方。 “黄巢？私盐贩子？”听到两个词，李晔一愣，确定没开玩笑？ 黄巢不是唐朝末年农民起义那个头头吗？对方的确是个私盐贩子。而且对方有首诗挺出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诗叫《不第后赋菊》，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写的一首咏物诗。 “那我叫什么？”想到这儿，李晔就不禁问道。 “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做这无聊的事，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是赶着逃命啊！”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李晔很想确认现在到底是不是唐末，而且从房间走出来，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居然是宫殿，他就更加疑惑了。 这个公公也没想到李晔这个时候犯浑，但想到时间，他只能妥协，回答道，“小祖宗，你是寿王殿下，当今陛下的皇弟。” “我说我叫什么？”李晔追问道。 “小祖宗，你姓李，单名一个杰。小祖宗真的十万火急，你就别闹了快点走吧，趁着长安城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成了。”无须公公央求道。 听到自己叫李杰，还是寿王，加上是当今陛下的同母弟，他就知道他是谁，这里又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没时间给他去多想，他就被无须公公给抱上了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 “你们就不跟着了。” “公公，就让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真的不想死，那些叛军不会绕过我们这些人的。” “你们这些狗奴才，活到现在都是皇家给你们的恩赐，要是再不走，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就在李晔刚刚在马车里坐好，外面就传来一阵呵斥声，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刚才那个无须公公，李晔还是能分辨出的。他便很好奇的掀开了马车车厢的门帘，便看到刚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公公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威严无比，而这个公公呵斥的对象，是两个宫女，李晔记得，这是刚才给自己更衣的几个宫女中间的两个。 两个宫女年龄并不大，估摸也就十几岁，不过要真的这是唐朝的话，十几岁都可以成婚生子了。虽然两个宫女很小，不过看的出来都是美人胚子，不然也不会被选上当作他的贴身宫女。此时两个宫女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是面前的公公不以为动。 “来人啊，把这两个狗奴才给拖下去。殿下要去宫里，两个狗奴才跟着干什么？” “遵命！” 旁边两个穿着甲衣的侍卫便踏步过来，准备按照公公的命令把两个宫女拖走，但看到两个很是可怜的宫女，想到她们留下会意味着什么，他便开口了。 “慢着！”在看到两个侍卫停下后，李晔继续说道，“把她们两个带上吧！” 李晔一说完，旁边的公公就很是着急，“哎哟，咱家的小祖宗，两个狗奴才而已，殿下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去逃难的，带两个宫女岂不是麻烦？” “别忘了你也是狗奴才。”李晔冷冷地说道，一说完，那个公公脸色就很不好看，阴一阵晴一阵，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就忍下了，李晔则是继续说道，“把他们带上，我一路上也需要人有人服侍，难道穿衣服你帮我穿？” “遵命。”公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接着便脸色不善地看着两个宫女，恶狠狠地说道，“还不谢过寿王殿下？” “谢谢殿下！” “谢谢殿下！” 两个宫女回过神来，连忙向马车上的李晔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下头，额头的声音，李晔都能清晰可闻。 “你们上马车吧，公公，可以出发了！”说完，李晔就放下门帘，便坐在昏暗的马车里。 很快，他就听见两个上马车的声音，在公公的一声吩咐下，很快马车就出发了。这个时候，马车并没有减震器，这路面也不是很平，所以坐马车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舒服，而是摇摇晃晃，颠来颠去。 不过此时的李晔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拨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一切。天刚刚亮，外面的大街上有些行人，但不是很多，看着像赶着投胎的李晔一行人，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但很快就忙着各自的事。 眼前的长安城并没有李晔想象中的那么繁华，而是很破旧，行人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一点都没有盛世大唐的样子。 这也很正常，盛世大唐过了差不多130年，那个强大而繁荣的大唐早已不见，现在的大唐只是一座腐朽不堪的高楼大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坍塌。 100多年前的安史之乱，是整个唐朝的转折点，自此唐朝由盛转衰，然后再也没有复兴起来，虽然中间有几次中兴，但很快就结束，到了现任皇帝和上任皇帝期间，大唐的局面直线恶化。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成了唐朝中后期的常态，曾经那支强大无比的唐朝军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内战，各藩镇之间为了争夺地盘大打出手，而中央政权再也无法控制。 其实在唐僖宗之前还没这么夸张，但唐僖宗在位期间爆发的黄巢之乱，直接成了覆灭大唐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失去对地方控制的中央，在这次动乱之后，地方藩镇更加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转而开始肆无忌惮地征战，直至最后唐朝灭亡。 李晔目前面临的就是黄巢之乱，他要没猜错，应该是黄巢已经攻破潼关，正在朝着长安而来，而得知这个消息的唐僖宗，也就是李晔他哥，不是想着如何退敌，而是学老祖宗唐玄宗往四川逃跑。 没错，唐僖宗李儇就是李晔他哥，而李晔也就是历史上唐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唐昭宗李晔。不过此时唐昭宗并不叫李晔，而是叫李杰，早年被封为寿王，李晔是其登基后改的名字 如果李晔无大志，等他哥李儇死后，他就可以当皇帝，还能过过皇帝瘾，可是他并不是没有大志。 就在李晔在车上乱想的时候，马车停下了，外面的公公那公鸭嗓又响起来了，“殿下，我们到了。” 第2章 君王舍群臣 马车一行人停下后，李晔并没有下车，他正看观看眼前的宫殿。要是他没猜错，眼前的宫殿正是大明宫，大唐帝国皇宫，也可以说是古代最为恢宏的宫殿，即便是明清的紫禁城都比不上大明宫的规模和辉煌壮丽。 不过李晔知道，这座恢弘的宫殿群很快就要被黄巢给毁了，或许几年后还要被李茂贞毁一次，然后还要被朱温给毁一次。最后一次的影响最为深远，从这以后，大明宫再也没有修缮过，随着几年后唐朝的灭亡，历史上那恢弘的大明宫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怎么回事？你这个奴才怎么如此不懂事，还带着几个贱婢。” 就在李晔静静地观看眼前这一切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呵斥声，不过这个声音他并不熟悉，于是他便好奇的掀开了门帘。就看见一个衣着锦衣的公公正在呵斥带着自己逃命的公公，之前在宫女面前耀武扬威的自家公公，现在在这个锦衣公公面前，根本不敢反驳，甚至李晔发现，对方怕那个锦衣公公大过怕自己。 于是，李晔就对这个公公很是好奇，难道是唐末那几位权宦之一？田令孜？杨复恭？还是其他人？ 虽然对于自家公公，李晔不是很满意，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人，而且那两个宫女也都跪在地上，而且瑟瑟发抖。 “这位是？”李晔问着旁边的车夫。 “殿下，这是当今陛下‘阿父’，田公公。” 其实在车夫回答‘当今陛下阿父’时，李晔就知道这个太监的身份了。田令孜，此时唐朝势力最大的权宦，唐僖宗的亲信，掌握着禁军兵权，把控朝政，连宰相都能逼死的人。也难怪自己手下几个会如此怕对方，论起地位，对方虽然是太监，但权力可比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寿王强太多了。 “田公公，请给小王一个面子，这两个宫女是我要求带上的。”既然跟自己有关，李晔便开口为几个下属求情。 “寿王殿下，你怎么一点分寸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这几个奴才没能伺候好寿王殿下，咱家就代寿王殿下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奴才。” 李晔觉得自己已经放低态度了，没想到对方依然不领情，根本不把自己这个亲王放在眼里。这让李晔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但他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亲王，根本拿田令孜没辙。 就在场面一度尴尬地时候，一个不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父，怎么还不走？那个叛贼就要打来了。” “陛下，还要等泽王殿下，他正在路上。”听到开口人的不满，田令孜立马变了一个脸，不再管跪着的几人，连忙小跑了过去。 “这个泽王，要不是看到他马球打得好，我才不想带他。” 借着对方掀开的帘子，李晔才看到对方的长相，身高五尺有余，样貌清秀，身着龙袍，这么看的确有一股帝王风范。不过其一开口，就直接减分，一个君王，在这个时候还提马球如此之词，可见这个皇帝是有多荒唐。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唐僖宗李儇了，李晔他哥。此时的李儇并不大，刚刚20而已，不过已经继位8年，继位的时候比李晔现在还小。 李晔看向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他，对方露出笑容，“原来是寿王，你怎么在外面站着？是不是这几个狗奴才得罪你了？直接砍了就是，反正这样的奴才一抓一大把。” 听到皇帝的话，地上跪着的几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特别是那个公公，身下有一股水流出，然后一股骚味就升了起来。 李晔微微行礼后，“皇兄，是几个奴才不懂规矩，得罪了田公公，臣弟正在祈求田公公原谅。这一路旅途劳顿，臣弟也需要几个人伺候，要是临时换几个奴才，臣弟也用不惯。” 僖宗看了一眼李晔，在看了一眼田令孜，才淡淡道，“阿父，这点小事就算了。” “是，陛下！”田令孜不甘的点点头。 李晔也知道自己可能得罪田令孜这个权宦了，但此时他也顾不上了，当即对地下几人吩咐道，“你们还不谢过陛下和田公公开恩？” “谢陛下圣恩！谢田公公！” “谢陛下圣恩！谢田公公！” 见李晔态度放的如此之低，田令孜这才没有继续追究，不过也看了一眼李晔，这才忙着他的事。 就在李晔让几个手下人做好准备的时候，一行人也赶到了皇宫门口，正是泽王一行。见人到齐，田令孜便下令出发，于是乎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帝就在500神策军士兵的掩护下带着僖宗和寿王等几位宗室亲王和妃嫔在清晨从金光门逃离了长安城。 看着远去的长安城，李晔仿佛听到了传来的喊杀声，恐怕此时还在长安城的臣民，都不知道他们的陛下已经舍弃他们逃跑了，当了懦夫。对于这个，此时才14岁的李晔无法改变什么，他只是一个没有权力的亲王，而且作为朝廷直属的神策军也掌握在宦官手里，他能干什么？此时的他，根本就干不了什么，只能跟着自己那便宜皇兄，当了懦夫。 。。。。。。 清晨，王徽、裴澈两位早早地来到大明宫殿前。而在他们身后，不少人正在相互聊着天，神色都有些紧张。这自然很正常，因为黄巢的军队已经攻克了潼关，他们也在担心当年安史之乱的情况会不会上演，长安城能不能守住。昨天就传来潼关失守，潼关距离长安城不到300里（唐代以唐太宗李世民的左右脚各迈一步为尺寸标准，叫作‘步’，规定300步为一里，一里等于454.2米），以乱军的速度也就几天的时间。 今天上朝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皇帝是怎么打算的，要是打，就留下来，要是不打，就跑。 “王相，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陛下还没下令进殿上朝？”头戴官帽、身穿三品毳（cui四声）冕服的裴澈有些疑惑地问着王徽。 跟裴澈身穿三品毳冕服不同，王徽穿的是四品絺（chi，一声）冕服，不过在王徽面前，裴澈态度很恭敬。在唐朝，特别是中后期，并不是品阶越高，职位就越高。王徽是正四品尚书左丞，裴澈是正三品门下侍郎，但王徽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同平章事’，也就是实际上的宰相，自然裴澈要对王徽尊敬点，虽然王徽的‘同平章事’是昨天才被任命的。 “不清楚，作为臣子，我等慢慢等候便是。”王徽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宰相，便压下了心中的着急，让自己保持着风度。 “王相，现在情况危急，叛军随时可能达到长安城来，必须得有陛下做决断才是。要是陛下迟迟不上朝，我等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裴澈着急道。 王徽看着紧闭的宫门，也不禁摇头，想到当今陛下的所做作为，作为臣子的他虽数次进谏，但没有取得多大的效果。 就在他准备答应的时候，宫门外传来急报！ “黄巢叛军已经攻破华州，博野军乱兵进城！” “什么？叛军已经攻破华州？华州距此不足200里，快马加鞭也就两三天的时间。王相，不能等了，我等必须面见陛下，劝陛下调兵遣将，平定叛乱。”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军队？神策军败了，博野军乱兵更是进城了，我等要是还在这里，只能成为阶下囚，还是趁早快跑吧！” “胡闹，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拿着俸禄，岂能如此作为？”王徽呵斥道。 “快告诉我等，陛下现在在哪儿？” 裴澈来到一个当值太监面前，拉着对方的手，追问道。 “没错，带我们去见陛下，此事不能再拖！” “陛下。。。。陛下他。。。。”面对眼前这些大臣的步步逼问，这个太监最后还是忍不住吐露了实情，“陛下今早就在田公公和神策军的胡伟霞离开长安城了。” “什么？你个奴才，胆敢造谣？该当何罪？” 王徽怒目而视，手抓着对方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宰相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陛下在一个半时辰就离开了皇宫，田公公、杨公公都走了！” “什么？陛下，你这是置大唐江山于何地啊？” “大唐完了！” “昏君，还有这些该死的宦官，大唐迟早会葬送在你们这些愚蠢之人的手里！” 第3章 荒唐的帝皇 “阿父，我们都走这么远了，叛军应该追不来了吧！朕累了，不想走了！” 京兆府，咸阳县境内，一行近十辆马车在数百神策军骑兵的护送下，正在官道上向西快速前进。在其中最豪华的那辆马车传出一阵不满的声音后，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 这一行人正是匆忙出逃的僖宗李儇一行，李儇从12岁继位到现在，从小娇生惯养，虽然善于骑射，但一大早就坐马车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他的骨头都快折腾散架了，一点精力都没有，于是就想停下来不走了。 “陛下，叛军随时都能追来，我们必须尽快赶路，争取尽早到达成都府。”田令孜来到李儇的马车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这里距离长安也就50里，叛军要是有骑兵，半天就能追上，所以并不安全。 “阿父，叛军哪有这么快，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再出发。不许反对，朕是皇帝，真说的话你们必须遵守。”不想继续赶路的李儇，此时拿出了作为皇帝的‘威严’。 “是，陛下！”田令孜眉头紧皱，看着使性子的李儇，只能由着对方，“传令下去，下马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随着田令孜的命令一下，几辆马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包括李晔。至于那几百神策军士兵也都遵照命令下马，分散开来，在四周戒备，特别是长安方向。 “张公公，去树林里把你的衣服换了，一身尿骚味。”下马车后，看着迎面走来的自家公公，李晔不禁掩鼻吩咐道。 “是，殿下。” 公公脸上也有些尴尬，在皇宫门前，以为自己要被处死，胆小的他当场就吓尿了。后面又一直赶路，他也没空去换，现在的确有一股味。得到李晔的吩咐，公公连忙来到自己那辆马的身边，拿起上面的一个包袱，就朝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而李晔本来想看看周围的情况时，那边李儇把他喊了过去。李儇一行人就带了四个宗室，分别是福王、寿王、泽王和睦王：福王和泽王是宗室中跟李儇关系比较好的两个，加上李儇三人，都是玩马球的好手；寿王就是李晔，睦王叫李倚。 目前李儇还在世的兄弟就三人，分别是吉王李保，唐懿宗六皇子；寿王李晔（现在叫李杰），唐懿宗七皇子；睦王李倚，唐懿宗八皇子。而李儇则是唐懿宗的五皇子。 李儇还有四个兄长，不过要么病死，要么被宦官害死，就剩下这个四个人。不过对于剩下的三个兄弟中，李儇不喜欢吉王李保，因为对方对他有威胁，所以这次出逃，他都没通知对方。寿王和睦王因为年幼，作为兄长的李儇，自然得照顾着。 “皇兄！” 来到李儇面前，李晔微微行礼，对于唐朝的礼仪，他不是很懂，只是看到旁人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寿王，你与朕是兄弟，不用行此大礼。”李儇脸色故作不悦，但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谢皇兄！” 说完，李晔就来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此时李儇和几个宗室都围坐在一块，李儇和福王、泽王都是带了家属，李晔和睦王因为年幼，暂未纳妃。 “陛下，臣妾的腰酸死了，我们就在咸阳不走了行吗？” “陛下，我们可以不去成都吗？那也太远了，臣妾受不了这山路的折腾。” 李晔刚坐下，一阵发嗲的撒娇声传来，只见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双手抓着皇兄的手臂，把其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前，用着那傲人的双峰摩擦着对方。李儇也是个正常男人，唐朝女人的穿着即便是在现代人李晔的眼中，也算是火爆的了。被旁边女子一挑逗，李儇就有些忍不住，要不是看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他早就像在皇宫一样乱来了。 看到旁边女子公然挑逗陛下，李儇另一边的宫装女子也不甘示弱，于是乎在逃难之中，李儇也享受着齐人之福。被左右夹击，李儇也忍不住了，双手开始行动起来，在两人身上上下游走，甚至从其中一人上襦领口伸了进去，弄得那名女子娇吟不断。 而看到眼前景象，李晔便把头侧了过去，正好跟旁边的睦王李倚的视线碰上，看来对方也有些受不了这种场景。倒是福王和泽王，并没有回避，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然后就在自己身边的侍妾身上上下其手。 这两个宫装女子是李儇的后妃，一个是婕妤，一个是昭仪，也算是深得李儇的喜爱，不然也不会就带着这两个妃子逃命。此时李儇还没有子嗣，也没有皇后，连贵妃都没有，至于原因，李晔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才刚来到这个时空半天而已。 看到这种情况，李晔心里感叹不已。作为一国之君，在逃难之际，还如此不顾场合、寻欢作乐，大唐能不亡吗？ 唐宣宗李忱时，大唐隐隐有了中兴之兆，被誉为‘大中之治’；但继位的唐懿宗就是个典型的昏君，把‘大中之治’的成果败光，然后朝局动荡；紧接着继位的李儇，也就是面前的唐僖宗，更是个奇葩，只知道打马球，不理国政，致使发生黄巢之乱。历史上唐昭宗李晔也曾想过改变局面，但地方藩镇实力太强，手下人多有反心，几次努力最后还是失败，并沦为几个藩镇的棋子，自此大唐再无中兴之希望。 既然自己穿越回来，难道就不能改变这一切吗？历史上的李晔之所以能继位皇帝，不是因为他多有能力，要知道当时李儇病危时，群臣都认为吉王李保更适合担任嗣君。之所以最后李晔继任，是因为权宦杨复恭的支持。 难道自己真的要借着宦官的力量继位吗？大唐在僖宗手上一天，就会更加破败，作为大唐宗室，他自然不想看到大唐被自己这个便宜兄长给败掉。或者自己可以夺位？可是这也需要兵权，以及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才行，不然夺权何其之难。 说到兵权，这也是个头疼的问题。唐末到宋朝统一之前，造反此起彼伏，昨天你还是手握大权的人物，或许今天你的手下就造你的反，夺了你的位置。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的唐末和五代十国很常见，造反成了家常便饭。 对于李晔心里所想，正在跟自己妃子嬉戏的李儇自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对李晔这么好，而是想办法除了这位皇弟。 “寿王，你觉得这两位皇嫂如何？”就在李晔想事的时候，忽然听到李儇如此一问。 李晔一愣，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宫装女子，然后快速地低下头，“两位皇嫂美若天仙，只有皇兄方能拥有。” “哈哈！”李儇大笑道，很满意李晔的回答，“寿王，你今年也15岁了吧？” “回皇兄，臣弟今年虚岁15。”李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这个，只能小心回答。 “恩，15也不小了，是该找一个王妃了。阿父！” “老奴在！” “各地节度使和朝中大臣之中，可有适龄未嫁女子？寿王年龄也不小了，也该给他找一个王妃，免得寿王太寂寞。”李儇笑着道，显然没把这是当成逃命，而是游玩一般。 “回禀陛下，这需要老奴好生去打听才知道。”田令孜语气恭敬地回答道，并高看了一眼李晔，看来眼前这位寿王，挺受陛下喜欢的。 “恩。这个事就交给阿父你了，必须给寿王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寿王妃，作为亲王，不能将就。”李儇很豪气地说道。 “是，陛下！” 吩咐了田令孜，李儇便对李晔说道，“寿王，你那两个个宫女不错，好像是朕当初赏给你的吧。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王妃前，你可以把她们吃了。当然，你要是觉得你这两个皇嫂不错，你看上哪个，真可以把她送给你。” 看着李儇这猥琐的表情，再看看其旁边两个妃嫔苍白的脸色，最后看看远处在马车旁休息的两个宫女，李晔心里不禁摇头。他正要回头的时候，蓦然看见十几个神策军将士聚集在一起，然后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向他所在的位置走来，脸上没有丝毫的尊敬，反而是狂热。 看到这个，李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第4章 难途风波起 “你们几个站住！” “来人，把他们几个挡住，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田令孜那特别的公鸭嗓打破了平静气氛，周围的神策军将士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看到那十几个朝着皇上等人所在位置冲去的同袍，瞳孔微缩，握紧了手上的横刀，在田令孜的吩咐下，隐隐成半圆形包围那十几名昔日同袍。 现场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凝重起来，一下变得很安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李晔手下的公公换完衣服出来看见这种情景，当场一愣，然后就躲在马车后，之露出一个头看着这边的情况，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换衣服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李晔看着那十几个不断靠近的士兵，也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就摸到了腰间的佩刀。李晔的佩刀跟不远处这些来者不善的士兵中的刀都属于唐刀中的横刀，不过李晔的佩刀更好，也更华丽，毕竟作为亲王的佩刀，是作为一种身份象征，而不是用来作战。李晔其实都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下意识把手放到腰间佩刀上，难道是这具身体的下意识行为？ 随着这十几名来意不明的士兵靠近，李晔也看清了这十几名士兵的长相。除了为首的年龄稍大点，其他的最多也就20多岁，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为首的那人，估摸30岁左右，脸上的刀疤特别明显，应该是上过战场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还不退下？” 此时的李儇、李晔等人和那十几名士兵中间只有着数名侍卫，剩下的士兵都在外围。至于田令孜，就是站在这几个侍卫的身后，呵斥着那十几个可能图谋不轨的士兵。 那十几人看到自己的行动已经暴露，周围其他神策军同袍已经围了过来，拿着武器，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们。而在前面，只有几个侍卫，侍卫后面就是李儇、李晔等几个皇族成员和一些手无寸铁的宦官。 在田令孜的呵斥下，为首的刀疤脸则是向前大走一步，看着双方距离不到10步，挡在李儇等人前面的几个士兵神经一直紧绷着。 “狗太监滚开，我要见陛下。”刀疤脸士兵并没有被田令孜的话吓到，反而是怒言相向。 “可恶，你们这是谋逆。来人啊，把这些人给我杀了。”没想到平时看到自己都要好好巴结的人，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的面羞辱自己，被人称为狗太监，田令孜就有些气急败坏。 “慢着！” 还没等那些士兵有所行动，李儇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拿开两个后妃的手，来到田令孜旁边，看着眼前这十几名士兵。 “你们为什么要见朕？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是谋逆吗？” “陛下，卑职请陛下回京！黄巢起义兵是为陛下除去以田令孜为首的奸臣。今日陛下若乘舆西去，关中的百姓怎么办？所以卑职等人希望陛下回宫。”刀疤脸半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刀疤脸的声音很大，周围其他士兵也都听见了，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相互之间却是在以眼神交流。见此，田令孜知道要是任由这个人胡说八道下去，局势可能会时空，当即大骂。 “胡说八道。”骂完这些人，田令孜对着李儇弯腰并作辑，“陛下，不要听这些图谋不轨之人的胡说八道。黄巢乃是叛军首领，若是陛下回宫，肯定会遭到叛军的杀害，这人已经被叛军给拉拢了，老奴恳请陛下同意老奴杀了几人，以儆效尤。” “准了！”李儇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皇上同意田令孜除掉自己等人，刀疤脸就很是生气，其身边一个士兵则是低声说道。 “伙长，陛下已经被奸贼胁迫，所说之话不能当真。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杀掉奸贼，护送陛下回宫才是唯一出路。” “动手！” 看到这群叛兵在那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但田令孜并不打算等下去了。 “陛下，小心！” 就在周围的士兵慢慢朝着十几名叛兵靠近时，突然几个叛兵猛地向前一冲。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若是能击溃正面的几个侍卫，并控制住皇帝李儇，这十几个人才可能活下来。 周围的人，包括李儇和田令孜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变故。有了一两个人带头，剩下的十几人也都有样学样，虽然外围的神策军士兵很快围了上来，但那个刀疤脸和另外3个士兵则是和几个卫兵交上了手。 叛兵的目标很明确，作为皇帝的李儇和作为此时权宦最有实力的田令孜。 田令孜不是没见过战场，但是却没有如此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在叛兵与卫兵交战的时候，他当场就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后面跑。李儇的表现也不是很好，虽然他精通骑射，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是他旁边的马车上就有一副好弓挂着，但他都想不起去拿起反击。 “你们几个快去帮忙，杀了他们！” 李儇抓着附近几个普通太监，把他们往前推，可这些太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平时狐假虎威倒是擅长，但到了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看见这些太监如此不中用，李儇在那里大骂‘废物’，可即便如此也没什么用。泽王等几名宗室更加不堪，早就夺得远远地跑到了马车背后躲着，比李儇还不如，更别说握着横刀挡在李儇面前的李晔。 虽然李儇是昏君，但毕竟是李晔他哥，而且还是一国之君。现在黄巢之乱还未平定，作为一国之君的李儇肯定不能出事，不然就算是他能够继位，也斗不过这几个权宦。所以他犹豫一会儿后，便拔出佩刀，站在李儇面前，这让李儇很是感激，比起其他人，自己这个皇弟对自己还是很忠诚的。 众人前面，那个刀疤脸用手中横刀劈杀了眼前两名侍卫后，便朝着李儇等人大步走来。右手紧握的横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众人被这浓浓的杀气吓到了，尖叫声不时响起。 “退下！” 李晔鼓起勇气大声喝道，不过才14岁的他，即便是他故作威严，但呵斥声明显的底气不足。刀疤脸看到皇帝只能靠李晔这个未成年的亲王保护，一脸蔑视。 “寿王殿下，你让开，我要杀了那几个狗太监。你若是不让开，就别怪小人以下犯上了！” “这位将军，此时收手还来得及！”李晔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但他的确说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左手也放上了佩刀的刀柄上。 “滚开！” 刀疤脸大吼一声就举着横刀朝着李晔劈来，李晔下意识往左边一躲，堪堪躲过这一劈，而劈空了的横刀则是收不住势劈在了泥土中。李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快，他前世都没碰过这种刀，虽然练过散打之类的，但不至于这么灵活才对。 不过刀疤脸没有给他时间思考，一阵杀气迎面而来，吹的李晔脸疼，然后他就看见一把锋利的刀刃朝自己砍来，他下意识就举起横刀一挡。当他的刀接触到那砍来的横刀时，他就感觉了两人的差距，仿佛一股大山压来，在那力的反弹之下，李晔朝着后面飞了一步才落地，而且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放倒李晔后，刀疤脸并没有追上补刀，而是朝着面前的正主---李儇而去。此时李儇周围一丈之内除了倒地的李晔，没有其他人，而最近的神策军士兵也都在数丈之外，根本赶不过来。 看到那举起的横刀，吓傻的李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5章 第一次杀人 “啊！” 就在刀疤脸挥刀砍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几声凄惨的尖叫。刀疤脸脸色大变，便收住刀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那边的情况时，目眦欲裂。 只见跟随他一起动手的那十来个兄弟，除了紧随自己朝着皇帝冲来的3个兄弟，剩下的15个兄弟只剩下两个人还在背对背相互扶持，但在他们周围，则是数十上百的神策军士兵。 即便是之前跟着他一起冲的3个兄弟中也有一个倒在了地上，肚子被划破，鲜血直流，不过人还没死。剩下两个人还在跟面前的几个侍卫缠斗，不过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将军，快点动手，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正在缠斗的两人中有一人大喊道，趁他分神之际，旁边一个侍卫则是割破了他的胳膊，鲜血从伤口涌出。 “狗皇帝，狗太监，我杀了你。。。。” 这个时候刀疤脸知道，要是自己这边不能得手，跟着自己一起行动的这些兄弟，一个都活不了。 不过刀疤脸话音未落，破空声从后面传来，然后一支带血的箭穿过他的右胸。看着胸前的箭，刀疤脸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就当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挥动横刀的时候，忽然一柄血刀刺穿了他的腹部，然后又快速地抽了出去。 刀疤脸用刀撑着身子，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李晔，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惊讶，嘴里哼了几声，‘还是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皇兄，你没事吧？”李晔右手拿着佩刀，来到李儇面前，语气有些颤抖的说道。 “额！”李儇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之前还需要自己照顾的兄弟居然杀人了，而且救了自己的命，“寿王，他死了吗？” 李晔看着倒地的刀疤脸，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死了吧！”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这群叛贼，居然敢犯下作乱。还好有寿王你，你放心，皇兄一定会重重赏赐你。” 随着刀疤脸被杀，剩下的叛兵也都很快伏诛，参与叛变的一共19人，17人当场被击杀，2人被俘。 现场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鲜血遍地，看着这些倒地的昔日同袍，那些神策军将士也都五味陈杂。 在田令孜的命令下，两个俘虏被押解到了李儇等人面前，各自有两个士兵将二人死死按住，敲打其腿，让其跪在了地上。 两个叛兵看着面前的李儇和田令孜等人，“狗皇帝，狗太监，你们跑不掉的，黄巢的大军已经到了长安城，你们跑不掉的。” “狗奴才，居然敢犯上作乱，谁给你的胆子？你们还有没有同伙？”说着田令孜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些神策军将士，没想到自己控制的军队居然有人敢犯上作乱。 “他们都是我们的同伙，你们有本事把他们都杀了，你们敢吗？”其中一个叛兵讽刺道。 一旁的李晔不禁摇了摇头，这个田令孜是犯糊涂了吧，刚出了神策军叛变的事，要是继续追究，剩下的几百神策军不反也得反，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田令孜一时语顿，他敢吗？他不敢，他何尝不知道不能再追究这个事，要是真的追究，他们就别想平安抵达成都。最后田令孜亲自动手把两人杀了，以此震慑其他神策军将士。 田令孜在神策军淫威已久，这些神策军的主要军官多是田令孜的亲信，所以下面的士兵对于田令孜也很惧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刀疤脸几人一样可以提着脑袋乱来，最后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 不过出了这事，李儇也放弃了在咸阳停留打算，吃了点东西后，就下令出发。 经过这事，李晔一下成长了不少，毕竟刚才他杀人了，而且还是他这辈子和上辈子，第一次杀人，不过那个时候他没得选择。不过刚才的激斗让李晔受了伤，特别是挡刀疤脸横着劈过来的那一刀，他双手虎口都裂开了，此时两个宫女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两个被刚才的血腥场面吓得脸色发白的宫女，李晔好奇问道。 两个宫女先是一愣，心想自己二人在寿王府待了也有一年多了，寿王之前也知道她们的名字，怎么这个时候又问？当然两个宫女不知道她们面前的寿王，虽然还是那具身体，但灵魂却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21世纪，有没有融合所谓的记忆，自然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名字。不过两人作为奴婢，怎么敢去质疑主子，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奴婢叫小月。” “奴婢叫小英。” “我说的是全名。” “奴婢叫张月。” “奴婢叫周玉英。” “你们多大了？” “奴婢虚岁14。” “奴婢虚岁15。” 。。。。。。 趁着两个宫女给自己包扎的时候，李晔便从两女口中打探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当然两女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知道的，基本都被李晔给套出来了。最后李晔也知道两女为什么要求着跟随李晔一起逃了。 李晔要跟着皇帝一起跑路的事，张月二女作为李晔的贴身宫女，自然也知道。她们知道，要是留在长安，等叛军进城，她们这些宫女肯定会遭到非人对待，成为叛军手中的玩物。 她们不想成为叛军肆意玩弄的玩物，所以便大胆抗命，好在李晔最后同意了二人的随行，也因为此，两人对李晔很是感激。从某方面来说，李晔算是她二人的救命恩人。 而出这个主意的就是周玉英，这也让李晔对周玉英高看了一眼。 通过交流，李晔也知道两人的家世。周玉英出自商贾家庭，从小耳濡目染，比较聪明；而张月则是出自一个官吏家庭，其父是四川这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县令。 这个时候把自己子女送入宫中当宫女的并不少，即便是在乱世之中，皇室依然是地位尊崇。不少人都因为把才貌出众的女子或者自家女儿送入宫中，谋得高官，估计张月两人各自的父亲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两人各自的父亲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没能成为皇帝的身边人，反倒被皇帝送给了李晔这个寿王。 对于两人父亲的做法，李晔不好评判什么，就算是后面他顺利当上了皇帝，也改变不了这种情况。 在两女给他包扎好后，李晔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还是感觉有点痛。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他就觉得很是庆幸，幸好那个叛兵带头的人目标不是他，不然就凭他根本打不过对方，仅仅是两下，他就被对方打趴下了。 不过想到自己才14岁，身体未发育完全，这么看也不是很差，未来也有可能媲美对方，甚至超过对方。不过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应该是有些底子，只不过他不会用而已。 经过刚才的事，整个队伍行军速度很快，不只是李儇吓到了，田令孜等太监也都吓到了，生怕在长安附近停留被黄巢叛军给追上。 在行进途中，李晔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自己马车旁边的那个身穿山文甲的侍卫。那人是自己王府的一名侍卫，之前李晔也见过，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在刚才他才知道这名侍卫颇有能力。 在刀疤脸挥刀砍向李儇的时候，有一支箭射穿了对方的身体，射这支箭的人就是自己这个侍卫。如果不是对方，自己也杀不了刀疤脸，刚才的动乱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对于自己手下有如此之人，李晔也觉得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第6章 大唐第一夜 “殿下，吃点东西吧，这是刚让人去附近市集上买的。” 夜晚下的渭河南岸格外宁静，出了白天的事，晚上休息的防卫工作田令孜就更加上心，把自己的亲信将领以及他们的士兵布置在内围，其他人则是在外围戒备。 经过一天的赶路，众人也都疲惫不堪，围坐在火堆旁，各自休息着。即便是之前逃难也不忘寻欢作乐的李儇在经过白天的事后，也都没了兴致，旁边两个妃嫔也少了很多话，显然也都被吓到了。 李晔去问候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旁边，旁边的张公公则是连忙从马车上拿出吃的。 看到自家王爷看着手上的大肉饼发呆，张公公有些慌张的解释着，“殿下恕罪，我们这是逃难，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只能用这个暂时将就一下。等到了成都府，就会好很多。” “没事，这个挺好的。” 李晔摇了摇头，他不是因为这个吃的太简单而发呆，而是第一次看到唐朝的肉饼，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他这个其实也不算简单，其他人吃的更简单，就是一张薄饼，然后加点其他的就和着。 “张公公，小月，小英，坐下吃吧！” “奴才（奴婢）不敢！” “坐下吧，在外面不用这么讲究。” “是，谢殿下！” “小月，把这些饼子都分了，我。。。孤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对于这个称呼，李晔一直改不过来，众人都这么叫，他一个人用另类的叫法，就有些格格不入。为了入乡随俗，他只能尽力改变自己在称呼上面的习惯。 “谢殿下！” 李晔周围的人都是他王府的人，公公有两个，宫女两个，还有王府长史和一个小厮，剩下十个侍卫。 两个公公就是眼前的张公公和赶马车的小太监。张公公全名叫张威，名字听着不错，不过就是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器物，说白了也就是可怜人。从之前的询问中得知，张公公大约在10岁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所以进的宫，在李晔开府后就负责伺候李晔。赶马车的小太监姓王，叫王成，年龄只比李晔大6岁，今年才20岁，也服侍李晔没多久。其实李晔之前身边有几个跟随多年的太监，不过死于宦官内斗。 不要小瞧了这个时候的宦官，唐朝中后期的皇帝，大多都是由宦官册立，包括李儇也是，历史上的唐昭宗也是。 两个宫女自然就是小月和小英两人。 寿王府的长史姓裴，全名裴荣，出自闻喜裴氏家族，乾符年间进士，今年35岁。小厮叫赵恺，今年17岁。 剩下的十个侍卫则是李儇在李晔开府时配的那些王府卫队中的一部分。 为首的卫队长叫李洪，当然其并不是宗室，原本其也不姓李。李洪的祖上曾经是神策军的将军，因为立下大功被赐皇姓，不过到了李洪这一代，因为神策军已经被宦官把持，其不愿同流合污，就被踢出了神策军，打发到寿王府担任王府的亲兵统领。 之前那一箭就是对方射出，当然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一箭而立功，反而被田令孜污蔑不顾圣上安危，有着李晔求情，李洪这才没被责罚，这也让李晔对田令孜等权宦更加厌恶。 李洪是武将世家，虽然现在没落，但是武艺却没有落下，精通骑射，而且擅长使槊。只不过因为这次出逃匆忙，放在家里的那根祖传马槊并没有带上，就连身上的铠甲也只是普通的山文锁子甲，而不是他祖上流传下来的明光铠。 李洪长相并不好看，属于脱下盔甲混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人。不过其身高还算高，身高六尺，身材魁梧，按照李晔的想象，这种人应该适合征战沙场，而不是担任一个王府亲兵队长。 “李洪，你是在担心你的家人吗？” 看着李洪在那默默吃着东西，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联想到对方已经成家，李晔便有此一问。 “请殿下恕罪！”听到李晔的‘质问’，李洪连忙半跪在地上请罪，生怕李晔借题发挥。 “起来吧，想念家人有什么错？不过现在长安城应该已经被叛军占领，就算是你回去也没用，相信黄巢那厮已经想着称帝了吧？”李晔自嘲道。 “他敢，这是大唐的天下，他一个私盐贩子若是敢称帝，各方藩镇将领不会容他的。”听到黄巢要称帝，裴荣顿时义愤填膺，大有立马回去跟黄巢大干一场的冲动，即便他只是一个文人。 旁边的李洪也神色激动，暂时忘记了家人的处境，显然不相信黄巢有这么大的胆子。 “藩镇？要是藩镇心里还有朝廷，黄巢这厮，怎能打到长安？藩镇不除，大唐将不再是大唐。”李晔讽刺道，不过声音压得很低，并不想被王府意外的人听到。 为什么历史上农民起义大多失败，那是有原因的，成功的估计也就朱元璋，刘邦其实都不算农民。无论是陈胜吴广、东汉末年的黄巾之乱，唐末的黄巢之乱，明末的李自成等人。 因为格局的原因，他们很容易犯错误。就像黄巢，要是不着急称帝，而是派兵追杀逃跑的僖宗等人，然后作用长安等关中之地，扶持傀儡皇室，未尝不能问鼎天下。可惜，历史上其攻入长安后，就被长安的繁华所吸引，根本就没打算去追逃跑的僖宗，而是忙着称帝和劫掠财宝。可以说黄巢还是把自己的部队当作流军一般对待，对长安等地如此劫掠，关中的人更不可能支持黄巢，待唐朝流亡朝廷缓过气来，有大把的人愿意来勤王。 之所以一开始各路节度使按兵不动，是以为僖宗死了或者被俘。在得知僖宗平安无事，都想通过勤王来获得更大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虽然朝廷对关东地区的掌控已经力不从心，但毕竟唐朝还没亡，朝廷还是名义上的最高权力中心。 等到了朱温这个杀猪匠起来，唐朝才真的离灭亡不远了，不过此时朱温应该还在黄巢军中任职吧。 “可是藩镇不是想除就能除的，陛下现在。。。。。”说到这里，裴荣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李晔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之前的李晔可不是这种表现。或许是这场变故，让李晔这个皇族亲王成熟了不少，如果要是对方担任皇帝，会不会比不远处那位要好很多？ 裴荣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抬头看了一眼面孔稚嫩的李晔，心里叹了口气。想要改变目前朝廷颓势，不仅仅是要解决藩镇，还要整顿权宦势力，可这两样都不是容易的事，不然朝廷怎么会任由藩镇和权宦势力发展下去？ 这一晚李晔是带着很多问题睡下的，睡觉前，他想了很多，怎么改变局势，怎么改变自身的处境，不在颠沛流离。按照历史依靠权宦继位，还是其他道路？ 最后想来想去，李晔就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年龄太小，而且没权没势，想那么多都是徒然。于是在胡思乱想中，李晔在这个渭河南岸的荒郊野外渡过了他在这个时空第一个夜晚。 第7章 帘外雨潺潺 “陛下，大臣延误战机，致陛下到如今地步。臣是罪人，请陛下杀了臣。” 斜谷，位于郿县（今眉县）境内的一处重要关口，扼守关中和川蜀的交通要道。此地属于凤翔府管辖，南面便是兴元府（即汉中，但辖区还包括今川北和川东北一部分地区）。 而此时，在斜谷关口数里之前，旌旗蔽日，军容抖擞的军士位列官道两侧，而在这支军队的正前方，一位身穿鷩（bi，四声）冕官服、腰佩银装剑的白发老者正跪在年幼的僖宗李儇面前哭泣。 看到眼前这位哭泣的老者，李儇也很感动，连忙扶起眼前的忠臣。 “这不是郑卿的错。朕先到兴元暂避，郑卿你一定要坚守反贼进兵的关口。” 老者闻言当即义正言辞道，“老臣一心报国，死而后已。请陛下不要担心东方之事。但许多事情恐怕无法及时向陛下请示，请陛下准许臣便宜行事。” “朕准奏。只要对朝廷、对平叛有利的事，郑卿看着办吧。” 李儇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旁边的田令孜等人想阻止也来不及，只能看着面前这老者得到李儇的口赠的‘尚方宝剑’。 “臣已经在关内准备了佳肴，陛下一行人舟车劳顿，想来疲惫不堪，可以在关内休息一晚在前往兴元不迟。臣会率军坚守此地，等陛下抵达兴元之后，再集结部队迎战叛军。” “还是郑卿有心！”听到眼前的大臣安排的如此周到，李儇直接把对方当成了救命恩人，至于权力什么的，也都给对方。 眼前这位正二品大员，就是前宰相郑畋，之前因为如何平定黄巢叛乱一事惹怒僖宗被贬为太子宾客。后来黄巢起义规模越来越大攻陷淮南数郡县，就重新启用郑畋，任命其为礼部尚书，不久任命为凤翔、陇右节度使，统管凤翔、陇右二地。 黄巢攻破潼关，李儇带着数百人从长安狼狈而逃，中途还遇到神策军士兵叛乱，一路上都不敢过多停留，也都提心吊胆，直到郑畋率军相迎，李儇心里这才安稳下来。而郑畋是李儇这一路第一个前来迎驾的大臣，李儇对其自然好感大增，可以说是他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殿下，我们终于安全了！” 看着面前的大军，张威忍不住感慨道，心里也很高兴，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地。不仅是他，随行的其他人也都放心了，终于不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虽然斜谷距离成都尚远，但不用像之前数日只能狼狈而逃，风餐露宿，十分艰苦。 “是安全了，可这只是开始。”李晔看着眼前的军队，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晔说的没错，黄巢之乱只是开始。这次叛乱，才真正掀起了唐末乱局的大幕，一个个唐末和五代十国的人物开始陆续登场，在这几十年的风云激荡时期，开始他们的表演。 朱温、李克用、王建、李茂贞、钱缪想来都要开始都开始出现在这个唐末乱局之中。到时候的天下，才是更加‘精彩’。 到了斜谷关内，一行人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不过李晔却是没什么睡意，于是便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却是魏徵所着的《隋书》，随便翻了两下，发现都是繁体字，他也认识不了几个也就放在一边。 此时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本就是寒冬，下雪倒还不冷，可没想到下的却是雨，气温一下下降了很多。好在张威在出发前就把御寒的衣服备上，正好没有睡意，便披着一件貂皮裘衣出了门。 “殿下，外面正在下雨，你这是？” 还未出门，作为李晔贴身婢女的小月和小英就被惊动，揉了揉疲倦的双眼，看着正欲出门的李晔，便开口问道。 “你们休息吧，孤出去走走。”刚才两女正靠在桌旁小憩，李晔也知道两女一路上也很累，所以就没叫醒二人，没想到还是被惊醒了。 说完李晔便出了房门，发现李洪正和两名侍卫在门外守着。几天下来，李晔对李洪的性格也有些了解，固执，只要他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就像李晔之前劝他一起坐下用餐，对方就死活不同意，最后李晔也就作罢。 来到长廊，伸手感受着这冰冷的雨，看见一丝碎冰在手上融化，李晔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冷，原来是下的雪。只不过这跟那种能清晰看见的雪不同，这雪落地即化，所以才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李晔沿着长廊走着，李洪则是率领两名侍卫在几步之后跟着，并没有打扰其欣赏夜景的意思。远处李儇等人下榻的地方还是灯火通明，还传来一一阵阵欢笑声，只不过条件简陋，李儇想要寻欢作乐也没条件。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立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看着眼前的景色，想起此时的处境，李晔不知道怎么念起了南唐后主李煜的这首《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虽然并不是很应景，但此时李晔突然理解到一点李煜这个亡国之君的一些心情了。此时的唐朝看似存在，可跟亡了有什么区别？ “好词，没想到寿王殿下还有如此才华，倒是让微臣颇为惊讶。” 就在李晔凭栏而立的时候，身后响起拍手的声音，随后一番夸赞之语传来。李晔看到来人，连忙弯腰行礼。 “郑大人。” “寿王，可不敢如此。你是亲王，微臣是臣子，当不得如此大礼。”李晔的行礼，却让郑畋有些措手不及。 来人正是郑畋，本来他是从僖宗下榻之处过来，路过这个院子，没想到便听到李晔吟着一首很有意境的词。他本身也爱诗词，虽然不擅长词，但却写了不少诗，除去他的官身，他也算得上一个诗人。听到年幼的李晔吟唱出这么一首不错的词，就有些好奇，也不顾臣子和亲王私下相见的忌讳，过来问候一下。 “郑大人值得小王一拜。小王跟随皇兄蒙难西逃，若是没有郑大人率军相迎，我等可能还要继续过着颠沛流离的逃命日子。”李晔这话发自肺腑，在遇到郑畋之前，他们的确是匆忙逃命之中，现在才改变了这个局面。 “寿王殿下谬赞了。”郑畋一下对这个年幼的寿王有了很大的改观，以前其只是一个受圣上照顾的年幼亲王，只知道跟随圣上玩马球，没想到如此知书达理。 “刚才听殿下所吟唱之词，形容自身是羁旅之客，这是不是有些不恰当？殿下乃圣上胞弟（实则不是，李晔和李儇母亲虽然都姓王，但并不是一个人），怎么能羁旅之客？”郑畋不打算继续在礼节方面过多争执，把话题转到了李晔吟唱的那首词。 李晔听完对方的询问之语，当时就愣了，然后尴尬不已。此时李晔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 第8章 父子夜下谈 李晔没想到这都被对方听到了，难道对方是顺风耳吗？这又不是他即兴而创，而是当了可耻的抄袭者，把李煜这个后主的词借了过来，现场吟唱了一遍而已，他哪知道词中的用词有些不对。难道告诉对方自己这首词是抄的？ 当然他不可能说自己是抄的，这也太打脸了，所以只能想办法给圆回去。 “郑大人此言差矣。如今的大唐局势，想来郑大人心知肚明，国不将国。朝廷的政令只能在关中、陇右、蜀地通行，加上还有宦官当政，小王跟羁旅之客有什么区别？”李晔不由得自嘲道。 郑畋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幼的寿王殿下会有如此想法，如果按照对方的思路去想，倒也不是说不通。不过这首词的内容不仅仅于此，还有更多需要慢慢品味，不过他并没有听完这首词，而是只听到一部分。 “寿王殿下这话倒是颇有一番道理。不知能否请寿王殿下能否重新念一下这首词，此等佳作，微臣也想拿回去细细品味一番。” 李晔的解释倒是勉强说服了他，虽然有些疑惑眼前这位寿王能做出如此之词，可也不像前人所写，而寿王身边也没其他比较有才华的人，那个叫作裴荣的长史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也作不出此等佳作。 听到郑畋的请求，李晔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把这首词念了一遍。随后两人简单的交流一会儿便分道扬镳，臣子和亲王私下见面本就犯忌讳，虽然只是打个招呼，但郑畋作为臣子，自然也会注意犯这种低级错误，特别是现在这个有些不理国政的圣上在时。 看着远去的郑畋和其身边身穿盔甲的士兵，一旁的李洪则是有些羡慕，作为热血男儿，就应该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李洪的表情，李晔看在眼里，看来自己这个亲兵统领并不是很想在他身边待着啊，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人各有志，但自己的亲兵统领心思不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事，看来后面找机会得找一个合适的人接替李洪担任亲兵统领了。 李晔也对郑畋有些羡慕。此时的郑畋可谓是大权在握，他同时是陇右节度使和凤翔节度使，手握十余万大军，虽然陇右的部队要防备吐蕃，无法调动，但在此时的天下来说，也是手握重兵之人。此时的天下，有着这么多军队，何愁不能问鼎天下。 当然郑畋对于朝廷也算忠心，而且其也只是表面风光。他是一介文人，虽然身兼两地节度使，但手下的将领并不完全听他的。历史上这位就是被其手下的人夺了兵权，黯然离开了凤翔，所以想到这儿，李晔对他又不是很羡慕。 虽然他很想提醒对方，但现在的他人微言轻，可能提醒了反而会起反作用，所以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太多。在结束跟郑畋的交谈后，寒风悄然而至，李晔也下意识裹了裹厚厚的裘衣，看着花园里那在雨中依然盛开的梅花，他便回了房间。 。。。。。。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父亲，现在明明还是冬季，您怎么念一首春天的词？” 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后，郑畋忍不住把刚才李晔告诉他的那首词写了下来，然后便情不自禁的吟唱起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长子郑凝绩来到了房间。 斜谷只是郑畋所节制的凤翔下面的一个重要军事关口而已，他平时都在凤翔，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下面的人给安排的，并没有专门的书房，不过知道其喜好文章，下面的人贴心的在房间里备上了纸笔。 郑畋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回面前的纸上，“凝绩，你也是进士出身，你看看这首词如何？” 郑凝绩是郑畋长子，咸通年间的进士出身，目前在其父手下任职，是一名正五品别驾。他好奇的拿起父亲递过来的纸，仔细的浏览了以下纸上这首词，然后说道。 “父亲，这是您的新作？” 也不怪郑凝绩会这么想，郑畋本来就擅长写文章，虽然没有写过词，但确写了不少诗。虽然这首叫作《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的词中并不很合景，像‘春意阑珊’‘无限江山’这些，但若不追究这些，也能算得上佳作。 更何况今天外面的确在下雨，不过下的是冬雨。联想到刚才见到父亲那么认真的吟唱这首词，他下意识就以为是父亲刚刚作出来的。 郑畋摇了摇头，“这不是为父作的，而是寿王殿下所作，为父只是把其抄在纸上，细细品味而已。” “寿王殿下？”郑凝绩脑海中闪过白天看到的那个手握华丽佩刀的年轻人，貌似对方年龄并不大，居然会作词，还这么好，“若这是寿王殿下所作，可见这个寿王殿下野心不小。虽然说只是一首词，但这‘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的口吻好像这江山是作者本人的。” 郑凝绩不愧是进士出身，还是有几把刷子，一下就发现了这首词的问题。郑凝绩其实并未猜错，原作者是李煜，虽然其最后成了亡国之君，但毕竟曾经当过国主，拥有过偌大的江山。但放在李晔身上，就有点郑凝绩所猜的那个意思。 “你也看出来了？”郑畋夸奖了一下长子，“我听到这首词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能是第一次写，用词并不是很合适，但的确有你所说的那种意思，而且这种不合适的用词，更能说明其真实想法。 这个寿王不简单，要不是年龄太小，或许会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父亲！” 郑凝绩被自己父亲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去门外看了一下，把门关上。 “我们父子二人之间不用藏着掖着。这大唐江山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再不想办法改变局面，可能真的要亡了。作为臣子，为父自然不想看到那种局面的出现。”郑畋摇了摇头，语气略微有些沉重。 他不是那种迂腐不堪的人，可是作为一个臣子的他，能做的就是在这座要坍塌的大厦中修修补补，希望其能够继续坚持下去。至于造反、拥兵自重什么的，他没有想过。 “可是当今陛下，还有现在的局势。。。。。”郑凝绩有些担忧。 “当今陛下。。。。。算了，不去说了。那些宦官把持着朝政，为父也无法铲除他们。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平叛，黄巢叛军已经攻进长安，为父不能看到京城被叛军占领，等明日陛下启程后，我们也回凤翔，着急各部，商讨平叛。”郑畋沉声道。 虽然郑畋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便宜行事的权力，但他只是一介臣子，若是君王不思反攻，他认为很难把叛军赶出长安。他真心希望当今陛下能站出来，或者留在凤翔、兴元坐镇，号召各路勤王部队进京平叛。可想到之前面见陛下的情景，他的心里就有些沉重。 如果，今晚遇到的寿王殿下是当今陛下，是不是局势就会不一样？他可是听说之前一股神策军叛乱的时候，正是这位年幼的寿王站了出来，用那单薄的身躯，挡住了叛军头目的进攻，这才保住了当今陛下。 不过现在当今陛下正值青年，寿王殿下再勇猛，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亲王。扶他上位？郑畋没想过，这种犯上作乱之事，他不会做。 第9章 黄巢立大齐 “殿下，你的刀太慢了，而且力气不足。横刀的霸气就看使用之人能否发挥其威力，之前那个叛军头目的横刀就使用的很不错，不过殿下的刀法想要大成，不在战场实战一番，是无法有更大进步的。” 兴元府，一处别致的小院里，一个身着紧身练功服的少年正在一个年轻将军的指导下，练习刀法。在两人旁边，则是竖立着几根木桩，不过木桩伤痕累累，但伤痕并不是很深，可见挥砍之人的力道并不够。 而在院子边上，一个中年身穿青色圆领袍在旁边观看。同时还有两个身穿纱衣长裙、头梳花髻，本来唐朝宫女流行的花髻是在高髻时兴上簪大牡丹，下插茉莉花，不过这个季节，而且又是逃难，哪来的牡丹、茉莉，而是就地取材，插上了一朵梅花，倒也显得雅洁、脱俗。 相比于中年青袍男子的摇头，两个女子则是一直关注着院中的一切，两人的视线也没离开过那少年身上。 “战场？或许以后会有机会。”李晔听到李洪的指导，若有所指道。 李晔毕竟是亲王，若真到需要其亲自上战场的时候，要么是之前那种特殊情况，要么是其他没有退路的情况。他练习横刀更多的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及自保而已，他倒是想上战场，但想到之前那个叛军头目两下就把他给放倒，他心里就发憷，要知道对方最多算一个普通的军中小头目而已，那些真正的猛将又会是何种风采？ “其实殿下与其练刀法，还不如练剑法。剑乃百兵之君，殿下乃尊贵之躯，不能跟寻常武将一样只知打打杀杀。”一旁的裴荣不知何时走来，一边走一边建议道。 “裴长史说的对。殿下的骑射底子挺好，力气上，殿下反倒没有优势，只要勤加练习，殿下在骑射上面将会有所成就。”作为武将，裴荣自然看不惯剑这种武器，不过裴荣乃是长史，地位远甚于他，也不好得罪。 “骑射倒是不错，可我那匹马遗留在了长安。蜀地又无好马，倒也不太好练习。” 李晔有匹好马还是小月给他说的，那是李儇这个皇兄赐给他的，还是一匹大宛马。要知道此时西域和河西走廊都被吐蕃占领，想要获得一匹大宛马可不容易，而李儇却上次给了李晔一匹。只不过这次逃命当天，李晔刚来到这个时空，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匹好马，下面的人也忘了，等想起来都已经过了咸阳，也无法返回。 想到自己那匹大宛马，李晔不觉得有些心疼。现在的唐朝，骑兵并不是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产马地，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河西走廊、青海湖等，加上马政的崩溃，自然无法像盛唐那样保持数十万骑兵。这些原因，导致马也不像盛唐时期那么随处可见，家家户户都养的地步。 “殿下不必担忧，等陛下指挥各方大军反攻长安，到时候殿下向陛下求一匹好马还是没问题的。”裴荣拍马屁道。 其实相处久了，李晔才发现裴荣并不像自己想象中古代文人的清高，反而是挺会拍马屁，即便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亲王。当然这也跟裴荣的出身有关，其虽然是出自闻喜裴氏，但只是祖上算闻喜裴氏的一支，但早就不在闻喜居住，很多年前就搬到了长安。加上其又是家里的庶子，从小不被重视，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就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 他本来是想借用寿王府长史作为跳板，进入朝廷，但看到权宦当政，他又犹豫了，他虽然拍马屁，但他只拍皇室之人或者其他朝中大臣，让他拍权宦的马匹，他做不到。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就在李晔再练了一会儿刀法后，就看见张威急匆匆地从院子外跑来，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孤很好啊！”李晔开着玩笑道。 “殿下，是真的出事了。黄巢那厮在长安称帝了，国号大齐。” “什么？” “黄巢该死！” 。。。。。。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居然敢瞒着朕，朕的江山都被黄巢那贼子给占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啊！说话啊，一个个都愣着不说话了吗？” 李晔赶到的时候，李儇这个皇帝正在房里大发脾气，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陶瓷碎屑，其中几个太监头上还流着血，但却没人敢去包扎。田令孜此时也站在一旁不敢发话，黄巢称帝的消息，昨天他就知道了，为了不让李儇知道，便下令隐瞒这个消息，但今天没想到还是让对方知道了，所以才有这一幕。 李儇也能猜到是田令孜发的话，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田令孜的亲信，包括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尹的牛勖也都是田令孜扶上这个位置的。可田令孜是李儇阿父，平时帮他太多，这次出逃也是对方的帮忙，他自然不好对田令孜发作，那几个无辜的太监就成了替罪羊。 “启禀圣上，寿王殿下来了。” 就在李儇生气的时候，一旁的杨复恭上前低声说道，然后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田令孜。虽然两人都是宦官，但是宦官之间的争斗也很激烈，两人也不像表面关系那么和睦，只是现在没有太大的矛盾。 “寿王？他怎么来了？叫他进来！”听到是李晔来了，李儇那铁青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不过李晔进来的时候，对方脸色还是不太好。 “皇兄。”李晔双手贴在一起，稍稍弯腰行了一个礼。 “你是听说长安的消息了吗？”李儇看了一眼李晔，淡淡的说道。 “臣弟也是刚听说，听闻皇兄有些生气，所以过来看看。现在皇兄应以保重龙体为重，皇兄是一国之君，现在正需要皇兄指挥各地将领平叛。”李晔认真说道。 听到李晔的话，李儇觉得还是自家兄弟好啊，不像这些狗奴才，欺上瞒下，眼里都没他这个皇上。 “寿王你不知道，黄巢叛军已经攻占长安，还称帝了，国号‘齐’，各地藩镇军队居然无一起兵平叛。” 李晔一听，开始以为对方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昏庸，但很快就原形毕露，作为一国之君，居然对当今局势一点都不了解。当然这也跟其身边都是权宦的原因，没有能臣给他分析局势，反倒是听信权宦的谎言，以为天下太平。一出事，又以为天下已经没了。 “皇兄，其实不然。黄巢之流，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还是皇兄的天下。凤翔节度使郑大人就是忠心耿耿之辈，他手上还有大军，皇兄可以让郑大人指挥各路军队反攻长安，相信不久皇兄便能重回长安。” 李晔一说完，李儇就好奇的看着对方，有些疑惑，“寿王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李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才14岁，虽然古人早熟，但这个年龄的确有些小。不过他也不慌不忙，面对疑惑的众人，泰然自若地解释道，“回禀皇兄，近段时间臣弟请教过裴长史，这些话，大多是裴长史所说，臣弟不过是代传而已。” 第10章 天赐的机会 听到李晔所说是府上长史裴荣所说，李儇也就没继续追问。不过李晔明显感觉到田令孜的神色变化，有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里也没感觉错，仿佛之前那话不是李晔自己想到的，对方很放心的感觉。 不过李儇的下一句话，田令孜放下的那颗心，又提起来了。 “寿王以后就随朕参与处理政务，作为亲王不能老靠府中长史，也需要多接触政务。” 李晔一愣，这算是好事吗？毫无疑问，这的确是好事，李儇让他参与机要事务，意味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亲王，也意味着田令孜又多了一个威胁。以前李儇遇事就与田令孜商量或者全由田令孜处理，这就给了田令孜很大的权力，而他借这个权力控制李儇。 但如果让李晔参与这些机要事务，田令孜再想像之前那样欺上瞒下，可就不容易了，除非是他能把李晔变成自己的人，或者把李晔赶走。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好像很并不现实。 “多谢皇兄。” 为了不让对方反悔和田令孜等人反对的机会，李晔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田令孜开口前谢了恩，这让田令孜很是不快，但确没法发作。 “都是兄弟，寿王不必如此客气。”李儇挥了挥手，显然不以为意。 田令孜则是不想僖宗再胡来，当即说道，“陛下，老奴建议陛下应该立即启程前往成都。黄巢贼子在长安自立为帝，肯定会率领大军来袭，郑节度使手上兵力并不雄厚，之前就出现不少将领投降叛军，万一郑节度使不敌叛军而投降，陛下圣驾危矣。只有立即前往成都府，凭借蜀地之险，学玄宗皇帝之策，在成都指挥各地勤王大军平叛，等平定叛军、收复长安后，便可重回长安。” “我相信郑大人不会投降黄巢叛军。”李晔开口辩解道。 田令孜神色不悦，看向李晔的眼神充满寒光，“寿王殿下年幼，不知这些臣子的情况。当初安禄山不同样是手握大军的将领，最后还不是反叛了？殿下不要轻而易举相信旁人的话，到时候威胁到陛下安危，殿下能担起这个责任？ 别看咱家是不全之人，但对于圣上的忠心没有丝毫的改变。不像那些大臣，拿着圣上给的俸禄，在圣上有难之时，不想着救驾，反而投降叛军。” 面对田令孜这冠冕堂皇之话，李晔心里冷笑不已。或许对方说的没错，但完全是跑偏概念，而且让他没法去反驳。 历史上的太监，的确很少有叛乱的。因为太监失去了男人那重要物事，篡权也没用，最多是当一个权宦。但臣子则不同，臣子势力太过庞大是能威胁皇权的，也是这个原因，历史上的诸多皇帝都很信任太监，利用太监来平衡那些不听话的大臣势力。 “好了，阿父。”李儇有些不高兴，“寿王并没有这个意思，阿父就不要逮着寿王不放。你们都是朕十分信任之人，万不可内讧。” “是，皇兄（陛下）！” “阿父说的没错，兴元距离关中太近，我们不能冒险。阿父，吩咐下去，明天就启程前往成都府，并派人先赶到成都府做好准备。牛节度使，你坐镇兴元府，一定要守住各个交通要道，若是叛军来袭，务必阻挡住叛军，等平定叛军，朕一定会论功行赏。” “微臣遵命！” 听到李儇的保证，牛勖当即大喜。在牛丛下去之后，田令孜见李晔并未离去，稍稍有些犹豫，但随后还是开口。 “陛下，此次圣驾前往成都府，身边只有几百神策军将士。而神策军在之前的作战中损失惨重，十不存一，老奴想恳请陛下允许老奴招募新兵，重建神策军。” “重建神策军？”李儇并未反对，“阿父打算组建招募多少新兵？” “老奴打算组建神策新军54都，每都千人。到时候神策新军将成为陛下手中的精锐，也不会再出现这次的情况，无论是平定叛乱，还是震慑各路藩镇，都有很大作用。”田令孜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对僖宗忠心耿耿。 田令孜等宦官的权力就是靠掌握了神策军。自从安史之乱之后，神策军逐渐成为唐王朝震慑地方的精锐部队，全盛时期规模高达20万人。后来宦官逐渐控制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也正是因为手握军权，宦官才能干涉朝政，随意废立皇帝。 不过神策军现在早已腐化，战斗力不行。黄巢进攻潼关更是把神策军打的损失惨重，现在的神策军要么分散四方，要么被各路藩镇所收编。而神策军是田令孜等权宦把控朝政的重要工具，在目前神策军面临崩溃的时候，自然要重建，只有这样，田令孜才可以继续维持其地位。李儇继位的时候很小，长大后，多沉迷于马球等与国家大事无关的爱好中，对于这些并不是很了解。他的世界观，主要就是由田令孜等权宦塑造出来的，自然无法理解田令孜此举的真实意图。 “一切就如阿父所说的办，有阿父在，朕很放心。”对于军队，李儇并不在乎，既然田令孜要这么做，那么肯定是对的。 看到田令孜这么容易就组建新的神策军，李晔不羡慕是假的。可是他现在年龄太小，想去争取，也没那么容易，只能看着田令孜掌握那数万神策军。 李恪一回去就把这个事给裴荣说了一下，虽然对田令孜得到重组神策军的权力而感到愤恨，但想到李晔后面可以跟随僖宗身边，参与机要事务，裴荣脸上顿时笑容满面，对于田令孜重组神策军一事直接抛在了脑后。 “殿下，陛下准许你随侍左右，并参与机要事务，这对殿下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殿下可以借这个机会，获得陛下信任，以及在朝堂面前展露殿下的才华。” “裴大人，现在陛下身边除了殿下，就剩下田公公那批人，南司（朝官，北司指宦官）官员现在都还在长安。裴长史说这些，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张威撇撇嘴道。 李晔发现一个事，那就是宦官和朝官好像真的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就像他身边的张威和裴荣，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样互相拆台的情况好像一直都有。 “张公公这话，在下不敢苟同。黄巢建立伪齐政权不得人心，相信很多忠于大唐的大臣会前来追随陛下。现在是殿下的机会，殿下现在年幼，而且在朝臣面前并没有什么影响力，若是在未来一段时间殿下能够崭露头角，对于殿下未来的帮助很大。”裴荣直接无视了张威那不高兴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 李晔看了一眼裴荣，也在思考对方的话。自己现在的确不适合掌兵，不过却可以积累自身实力，无论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增加在朝臣心中的好印象，这是软实力，要是当今陛下遇到不测，他上位的反对声音就不会很大。 想到这儿，他开始明白裴荣的打算了。对方可能在押宝，或许通过这段时间两人的交谈，对方可能猜到自己不会甘于平庸，特别是对现状的不满。对方猜到也没什么，那都是对方的猜测而已，不过要是对方愿意辅助自己，对他来说自然是个好事。 殊不知，李晔这边在为得到天子的恩赐而高兴的时候，那边田令孜等人也在谈论李晔这个年幼的寿王。 第11章 权宦初起疑 “今天陛下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寿王那个小孩子来参与机要事务？难道陛下想扶持寿王殿下？” 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田令孜便把一众心腹叫来，主要今天发生的事有些超出了田令孜的预料。一直都是他们把持着朝政，本想借僖宗西逃的机会，进一步巩固自己等人的地位，没想到杀出一个寿王。 “不至于吧？”牛勖一脸疑惑，“寿王殿下才多大？懂什么？我看陛下就是因为之前寿王救过驾，加上又是陛下兄弟，所以才有这么一说。田公公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牛勖之前是左神策军的将领，是通过击球堵三川获得山南西道节度使的位置。 击球堵三川的典故来自年前，因为黄巢叛军势如破竹，僖宗就想着学唐玄宗一样避祸西蜀，田令孜也想趁机扩大自身实力。此时的唐王朝直接掌控的地方，最富饶的就是三川地区，即西川、东川和兴元府三地，分别置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和山南西道节度使。 但是让谁去担任这三川节度使，僖宗等人就想出举办一场马球赛，以名次来定位置。于是田令孜就从左神策军选了四人出来参加这次比赛，其中就包括他的兄长陈敬瑄和眼前的牛勖。最后得第一名的陈敬瑄担任最富饶的西川节度使，杨师立担任东川节度使，牛勖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剩下的罗元杲则是负责指挥神策军，此次僖宗西逃，随行的神策军就是其指挥。这四人都是田令孜的亲信，田令孜也通过这个办法掌握富饶的三川地区和神策军。 不怪牛勖这么不在乎，他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同时兼任兴元尹，虽说兴元府不如成都府富裕，所辖的汉中早年也是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地方，也不算差，手上还有着数万军队，对于乳臭未干的寿王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田令孜不一样，他是权宦，他的权力来自帝皇。若是帝皇不再信任他，他的权力也会大打折扣，最后成为一个普通太监，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很敏感。而僖宗让李晔随侍左右并参与机要事务，就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威胁。 若是在以前，他自然不会在意李晔这个才14岁的亲王。但之前的救驾，还有沿途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这个寿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堪。就说神策军叛变的时候，看着那杀过来的叛将，他都吓着躲得远远地，但只有14岁的寿王居然拔出佩刀上了，虽然很快被打趴下，但那股勇气却让他暗暗心惊。 为什么懿宗那么多子嗣，他和其他宦官会扶持年幼的李儇？不就是因为李儇好控制吗。 之所以田令孜会担心，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僖宗李儇没有子嗣。作为帝皇，没有子嗣，意味着后面的皇位继承大统会出现不小的风波，而僖宗的兄弟只剩下几人，现在僖宗有意栽培寿王李杰，对于田令孜自然不是好消息。 “奴才也觉得牛大人说的有道理。陛下就算是要扶持寿王殿下，可寿王殿下才多大？他又不可能威胁到义父你的地位。而且陛下未来肯定有子嗣，到时候皇位继承，可轮不到寿王。”旁边一个小太监一下猜到了田令孜的担心。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田令孜一想想也是，但想到李晔那眼神，他心里依然有所不安，不过想到当今陛下的兄弟也有几个死了的，这个朝局，死几个亲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像这次长安，不知道有多少宗室会死于黄巢叛军之手，想到这儿，他心里也安定不少。 “你们说的有道理，寿王的事暂时不去管。田直，你派人给咱家兄长传个信，让他物色一些容貌甚好的女子，陛下到现在也无子嗣，这不利于大统传承。” “是，义父。孩儿马上就去办这个事。” 随着李晔这个寿王开始崭露头角，田令孜突然发现僖宗的几个兄弟好像除了穆王外，吉王和寿王都不是善茬，这就让他有些紧迫感了。 除了这个事，田令孜接连安排了几个事，包括让罗元皋组建神策新军的事。当然组建神策新军，得等到了成都府才行，到时以成都府的财力，才能支撑这数万军队的开支。 。。。。。。 “小英，你的家是哪里的？” 李晔房间，此时的李晔正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小英的按摩。别看小英才15岁，但女孩早熟，所以小英站起来的身高要比李晔还高，若是以现代的身高差不多有170，在唐朝那就是5尺有余。而李晔现在才刚刚5尺多点，也就是160cm的羊子。两人站起来，小英要比李晔高半个头。 至于古籍中说的七尺男儿，那指的是隋唐以前。隋朝及以后的朝代，一尺就在30cm左右，七尺就是2米多高，这显然不现实，古人平均身高哪有那么高。而隋以前的七尺，就相当于现代的170到180之间，这才是比较合理的身高。 “奴婢家里是杭州人氏。”小英一边用着那娇弱的小手轻重有驰的按摩着李晔的肩膀，一边用自己那傲人的双峰不时摩擦对方，怎么看都是有意的。 此时小英里面是一件朱红色带花齐胸襦裙，外面披着一件透明纱衣，还好李晔是背对着对方，不然还不好说能经得住这种诱惑。不过因为小月已经休息去了，所以小英才如此大胆。 虽然这是冬季，出门穿的很厚，但房间里的温度有着十几度，穿的并不厚，小英这么有意无意的行为，李晔除非是神经衰弱才会感觉不到。 其实对于小英的想法，李晔大致能猜到，无非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他虽然不是帝王，但也是亲王，在这些普通人眼中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当不成皇帝的女人，当个王爷的女人也很不错。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李晔对于小英和小月二女的性格也有些大致的了解。小英胆大心细，很有心计，从其做主拦李晔刚重生时的马车就可以看出；相比之下，小月就有点像小白，虽然温柔、体贴，但缺少了些许主见，而且胆子也不大，不可能像小英这么放得开。 对于小英的引诱，李晔装作不知道，不过去也很享受这种暧昧的气氛。要是他现在是成年人，自然不会放着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妙龄女子，但他才14岁，准确的说他14岁还没到，现在还是广明元年（公元880年），而他要光明二年3月才满14岁，但他对外依然称自己14岁，甚至15岁。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年龄放在前世，他也只是一个初中生。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不敢这么小就乱来，而且还别笑话，他还是大学毕业后才结束的处男生活，那都是20多岁的事了。即便是小英发育的很早，但想到对方的年龄和自己的年龄，他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 “杭州？这倒是好地方。自古江浙之地出美人，杭州最为着名。后面有机会，小英你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李晔这话自己认为没什么毛病，可他说完，身后的侍女就没有了动静，肩上的双手也停了下来。等他转过头时，才发现对方眼睛红红的，这是要哭？这什么情况？ 第12章 终到成都府 “你这是怎么了？本王没说错什么吧？” 看到对方红红的双眸泛起一丝雾气，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正常的男人看见就忍不住抱在怀里呵护着。 “殿下则是要赶奴婢走吗？”小英轻轻咬着嘴唇，一脸委屈。 “谁说的？”李晔不禁哑然，有些哭笑不得，“本王的意思是等以后条件可以了，带你回家看看家人。你想哪儿去了？”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小英有些不相信李晔所说，不过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而李晔并未察觉到。 “自然，本王说的话虽然不如皇兄那么有用，但也是说一不二。”李晔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是奴婢误会殿下的意思了，请殿下恕罪。”小英微微欠身行礼，并把自己傲人的身材展现在李晔的视线中。 此时对方哪有要哭的样子，嘴角的笑意那么明显，李晔这才明白自己被眼前的小英给骗了。这也很正常，前世的李晔也不是什么风流之人，感情生活很平淡，那里遇到过像小英这样有心机的女子。当然反应过来后，他也没怪罪对方的意思。 看到对方故意呈现在自己眼前的那诱人的深沟，李晔微微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过身去。 “再按一会儿就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本来看见寿王被自己的身材吸引，小英还有些得意，别看小月只比她小一岁，但身材方面却远不如她，这让她颇为得意。不过没想到自己这么引诱，眼前的寿王依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而是转过身去，这让她惊诧中带着些许失望。 “殿下，其实奴婢回不回家也意义不大，就算是回去恐怕家人也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吧！” “这是为何？”李晔能感觉到身后人说话中带着的那一丝落寞，这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显然对方也是有些故事的。 “奴婢出身平凡，母亲只是妾室，在家地位不高。后面因为宫中选秀女，家里人便把奴婢送进了宫，直到现在遇到殿下。要不是殿下开恩，允许奴婢随行，可能此时奴婢早已沦为反贼之手。” “你什么时候进的宫？”李晔好奇道。 “乾符四年进的宫，广明元年被陛下赏赐给殿下。” “家中是杭州城里的？” “嗯！” 听到对方家里是杭州城的，李晔就放心不少。虽然黄巢大军打到过浙江，但并没有打进杭州城，这意味着小英的家人应该没什么事。对于黄巢大军，李晔并没有什么好感，黄巢此人虽说是起义军领袖，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对于这等残忍之人，李晔自然不可能对其有好感。 “等以后有机会，本王带你风风光光的回家。” 说着李晔便握住了对方的右手，语气认真的说道。在他眼里，身后人早已是他内定的女人，只是现在不能吃，不过他倒是可以养成，等以后再吃。 不过对于去杭州，李晔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钱缪应该已经开始崛起了，他想要去杭州，可不是想去就能去。 “多谢殿下。”感觉到李晔态度的变化，小英不禁大喜，便想趁热打铁，“殿下，这天色有些晚了，奴婢伺候殿下歇息吧。” “也好！” 说着李晔便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而之前他看的那本书，一直在第第二页，并没有往后面翻过。 来到床边，小英熟练地帮李晔宽衣，然后把换下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当李晔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衣物时，小英满怀期待的准备解下自己的纱衣时，李晔开口了。 “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 “殿下，今晚就让奴婢服侍殿下就寝吧！”小英主动说道。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本王也要休息了。” 李晔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他知道对方的想法，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是，殿下。” 见李晔态度强硬，小英只能遵命，眼神中带着些许幽怨，不甘的朝外面走去。小英和小月休息的地方其实就在李晔这个房间里，只不过作为侍女的二人在外面的小隔间里，那是专门给她们休息用的。两者距离并不远，这也方便李晔随时召唤。 随着蜡烛熄灭，李晔忘掉脑海中那些杂念，快速进入了睡眠。而在隔间里的小英却是没有睡着，而是看着李晔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没想到她几次主动挑逗对方，对方都能忍住，这让她很是疑惑，也很不甘心。 熟睡中的李晔不知道他还是小瞧了身边这个侍女，不过在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有着明显黑眼圈的小英，他也很意外。不过他也没细问，而是把马车让了出来，给二女使用，他则是选择骑马。 他骑的这匹马是李儇上次给他的，而之前这匹马是牛勖进献给李儇的。兴元府并不产马，加上地形比较复杂，也没有多少骑兵，常见的马也多是西南地区的本地马，不过西南地区的马适合运输，但并不适合充当战马。就像李晔的马车，就是4匹西南马，这种马肌腱发达，善于翻山越岭，按照现代的标准可以驮运100公斤的货物日行3、40公里。 不过僖宗李儇擅长骑射，好马球，作为节度使兼兴元尹的牛勖之前供职于神策军，自然知道李儇这个皇帝的爱好。在得知李儇是匆忙出走，牛勖便抓住机会，把自己之前收集的好马贡献给了李儇。 李儇把最好的一匹留给了自己，再把仅次于自己那匹的另外一匹马赏给了李晔，也就是现在李晔所骑的这匹---一匹黑色的马。李晔看到这匹马的时候第一眼就很喜欢，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去试骑过，还好这马是被驯服了的，不然就他那骑马技术，不摔才叫怪事。 李晔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倒是会骑射，但他自己却不会，只能在旁人的教导下，重新掌握骑射本领。而且在古代，没有汽车、没有飞机，马才是最快、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学会骑马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李晔就打算利用前往成都府这段路多练练骑马。 离开了兴元府，众人的赶路速度就不像之前那么快，这上千里的路程一行人走了二十多天，在正月初八才抵达成都。这一路上，李晔由开始对骑马的好奇，慢慢对骑马赶到恐惧，主要这个时候的山路太难走了，平地还好，但山路占了一半，骑着马那才叫受罪。 不过在这二十多天里，李晔对于骑马基本上掌握了，不说上阵杀敌，但一般的骑行却是没有问题。中途他还和李儇以及其他几位宗室在剑门关附近去打过猎，有着不少收获。 至于小英这个有着很深心机的侍女，在途中也没忘引诱他。李晔也是正常人，虽然不能吃掉，但却可以饱饱眼福什么的。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跟李儇合格便宜皇兄的关系更加密切，这倒是让田令孜等宦官心声恨意，不过暂时却拿李晔没辙，只能看着李晔愈发受圣上的重视。 “皇兄，我们终于到成都府了！” 看着远处那巍峨的城墙，还有那队列整齐的军队，李晔就知道这是西川节度使陈敬瑄率军前来迎接了。 “寿王，等安顿下来，我们一起去狩猎。”看到终于可以不用风餐露宿，李儇神色也面带红润，到了这里，他才算是真正安下心，不用再逃命了。 “好的，皇兄！” 对于李儇的性格，这段时间李晔也算是了解不少。这位皇兄，不像是逃难，反倒是来游玩的，特别是在过了剑门关后，更加明显。之前即便是山路，都坚持都百十里路，但过了剑门关，每天能走到50里都算是快的了。 李晔很快中沉思中醒过来，看着远处的成都府城，他知道他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年，直到朝廷大军收复长安，他才有可能回长安。此时的成都府，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地，长久在这里人会变得毫无斗志，但这里却可以作为大后方，其的富饶，也就江浙地区可以超过。而且此时江浙地区并不太平，反倒是蜀地，多年没有爆发大战，百姓安居乐业。 同时这里也是大唐最后一块宝地，也是大唐中兴的希望。 第13章 初临锦官城 从李晔来到大唐这一个来月，从来没有像昨天晚上这样睡的舒适。不用担心有贼军追来，也不用焦虑第二天要赶路，除非是黄巢贼军接连攻克斜谷、剑门关，否则黄巢大军不可能打到成都来。 起来洗漱后，小月和小英便伺候李晔穿衣。其实在李晔抵达成都的时候，他现在的寿王府就已经配了几十个男仆、侍女，不乏一些貌美的女子，只不过小英不想其他女子接近李晔，所以便坚持自己和小月来服侍李晔穿衣等。 由于今天要去拜见皇帝，所以李晔的穿着很正式，身紫腰玉，身穿紫袍，腰佩玉带。按照唐朝的规矩，‘亲王及三品以上，若二王后，服色用紫，饰以玉。’这是太和六年（公元832年）定下的新规矩。 总而言之，衣服颜色的高低依次是紫---绯（即红色）---绿---青---黄。不过跟其他普通的三品以上官员不同，李晔作为亲王，其紫袍上的纹绣有所不同。当然李晔不用带冠，因为其没有行弱冠之礼，用双玉发簪即可。 “皇兄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李晔有一种把这铜镜砸了的冲动。玻璃怎么制作的？看着这铜镜，他真觉得别扭，可他一时也想不起玻璃怎么做的，如果能制作出来，倒不失为一个赚钱利器。 “陈节度使已经前往陛下那边，蜀地官员多在陛下居住之地等候。”说这些话的自然是张威，这些消息一般是他在负责打听，“另外陛下赏赐了5000贯钱、1000匹蜀锦，骡马20匹，而且后面每个月都会有1000贯。在几位王爷中，就殿下最多。” “皇兄倒也大方，一下就赏赐这么多。”正在穿衣的李晔听后，倒也颇为惊讶。 其实李晔还是不太懂这个年代的钱的价值。如果从粮食角度来看，不太好估算，因为各个地方的粮食价格并不一样。比如说现在的长安，由于遭受战乱，斗米500钱，也就是一斤米40钱；但是在蜀地，因为粮食产量高，近十年没有战乱，斗米才60钱，也就是一斤米不到5钱。 不说那赏赐的5000贯钱，仅仅是每月的1000贯，就能买20万斤大米。而寿王府现在就算是加上全部仆人，也不到100人，就算每人一天2斤米，一个月也消耗不了1000斤大米。不过蜀地交通不便，即便是这边产粮，想要卖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才造成粮食价格一直不高。 要是李晔有想法，可以从蜀地收购粮食卖到关中、中原、河东等地，那肯定是赚钱的，只不过能不能顺利运过去是另外一回事。 “陛下除了赏赐殿下等王爷们，随行的神策军将士和蜀军将士都有赏赐，每人三贯。” “那你呢？得到多少赏赐？”李晔玩味的打量着张威。 张威没有丝毫犹豫，腆着脸回答道，“沾殿下的光，奴才也得到了30贯的赏赐。” “你倒是得了不少。”李晔笑了笑，然后对其吩咐道，“待会拿着皇兄赏赐的那些钱，你、小英、小月，还有裴长史和李洪，你们各拿20贯钱，其他王府随行人员每人10贯。” “多谢殿下赏赐！” 听到又有20贯的赏钱，张威脸上笑开了花。他可不是田令孜、杨复恭等权宦，李晔又年幼，他的俸禄其实并不高，50贯钱对其来说，也算是一小笔巨款了。 “只要你们对本王忠心，这些赏赐不时会有的。张威你去把马车准备好，待会跟本王一起去皇兄那里。”对于这个时代的钱，李晔也没多大概念，加上又是别人给的，所以花着也不心疼。 “是，殿下。” 有了赏赐，张威干事的激情明显高涨，说完就出去准备马车。 “殿下，中午还回来用餐吗？” 在李晔穿好衣服，小英还是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看向李晔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冀。 “小妖精，别这么看着本王，真当本王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吗？”李晔伸出手勾起对方的下巴，玩味的笑道。 小英并没有回答李晔，但实际动作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挺起胸脯，用着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就再说他不敢似的。 “殿下，车准备。。。。车准备好了。” 张威在把车准备好后就来到李晔房间，发现李晔正抱着小英，顿时愣在那里。其实李晔并没有抱着小英，只是两人贴的很近，只是从张威所站的地方来看，有点像李晔抱着对方。 “好，你先退下。”李晔吩咐一声后，也没去看张威是否真的退下，而是把头伸到小英的旁边，嘴对着其耳朵，轻轻咬了咬对方那敏感的耳垂，明显感觉到对方身子一紧，他才笑着在其耳边轻声道，“小妖精，以后在别人面前不允许穿这么透明的纱衣。” 说完，李晔就没管小英的反应，大笑着走出房间，留下一脸通红的小英。 “小英姐，刚才殿下在你耳边说什么？”李晔走后，小月好奇地追问道。 “没什么，殿下只是说他中午不回来而已。”俏脸通红的小英，语无伦次地说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纱衣，再看了看小月身上的纱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李晔刚刚在小英身上扳回一城，心情也很高兴，旁边的张威则是谄媚道，“殿下要是喜欢那个宫女，可以直接把她收入后院。殿下现在也快到了纳妃的年龄，虽然那个宫女不适合作正王妃，但是当个妾还是没问题的。” “本王的这个事，你也管？”李晔白了一眼对方，淡淡地说道。 就在李晔以为对方会附和自己的话，但他很快就知道猜错了，只见张威言辞凿凿，“殿下作为亲王，必须考虑皇室繁衍的问题。就像陛下，田公公他们也在操心陛下的子嗣问题，奴才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是吗？那本王还错怪你了？”李晔没好气道。 “倒不是殿下错怪奴才，而是到了这个年龄，殿下应该提前考虑这个事。”张威也知道分寸，没敢不知好歹。 “好了，出发吧，这个事后面再说。”李晔可不想跟一个太监争论这个事，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是，殿下。” 随着李晔上了马车，张威便吩咐车夫开始出发。在马车离开前，李晔仔细看了一眼自己昨晚居住的地方。 李晔居住的地方现在已经挂上了‘寿王府’的牌子，虽然这处王府没有长安的那处王府大，但李晔也算满意，毕竟他对长安的那处王府并没有多大印象。他现在的寿王府其实就是之前的蜀王府，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派人修缮了一番，而李儇便把其赐给李晔当作寿王府。 唐朝的蜀王很多，包括李世民的三子李恪、六子李愔，还有李愔的儿子李璠。代宗的十三子李溯，最近的则是懿宗的第三子、也就是李儇和李晔的三皇兄---李佶。 本来李晔现在住的行宫就是李佶的王府，只不过王府修好后，李佶还没来得及入住就死了。蜀王府也就荒废下来，在陈敬瑄担任西川节度使后，就开始修缮蜀王府，本想给僖宗作为行宫，没想到对方赏给了李晔这个寿王。 至于李儇则是住进了当初唐玄宗避难蜀地所修的行宫。 第14章 长安旧人来 此时的成都，并没有蓉城的别称，这个别称历史上是在五代十国后期才有的，此时的成都倒是有一个‘锦官城’的别称。 成都府是安史之乱后的称呼，唐初武德元年称为益州，天宝元年改称蜀郡。唐肃宗至德二年因蜀郡为唐玄宗驻跸之地升为成都府，并称‘南京’，上元元年罢京号，但一直沿用成都府的称呼。 成都城不仅是成都县县衙所在地，同时也是成都府府城所在地，更是西川节度使驻地。不过在十几年前，成都城并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只有子城和从城外流经的护城河（就是现成都府河），这恐怕让人很难想象。 不过这也很正常，成都的地理位置很好，位于蜀地腹地，四周皆为高山峡谷，外敌很难攻入，自然不需要花费在城防上。但这不代表蜀地就没有外敌，西边的吐蕃，南面的南诏，都是威胁。而且在咸通十年（公元869年），南诏入侵，在当时的西川节度使卢耽和东川节度使颜庆的联合反击下，最后南诏兵败撤退。 此战之后，成都府便开始注重城防筑壅门城，挖战壕引水，分植鹿角，修筑营寨，加强战备。之后，虽然南诏数次袭扰边境，但朝廷也加强了西川和东川二地的军事实力，倒也没大的战事发生。 所以李晔在前往行宫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些巡逻的士兵，其中还有一些头戴黄帕的士兵。经车夫介绍，这是黄头军，这并不是真正的蜀军，而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之所以被称为黄头军，主要其头上包有黄帕。不过黄头军现在却是蜀军的核心，在本地扩编后，拥军数万，是蜀军的中坚力量。 沿途，李晔对于此时的成都城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成都府的整体布局上大致跟长安城差不多，只是规模、气势上远不如长安，但也是此时唐王朝所辖之地少有的几处富饶之地。 来到行宫，看到是圣恩正隆的寿王，行宫外等候的人便纷纷行礼。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李晔还是纷纷还礼，然后便在宦官的带领下进了行宫。 还未进入行宫主殿，李晔便听到里面有人正声泪齐下的哭诉，这倒是让李晔很是惊讶。 “这位公公，里面是何人在哭泣？” 见李晔作为寿王态度如此之好，引路的公公也有些惊讶，连忙回答，“回禀寿王殿下，是长安来人。听说是从黄巢贼子手下侥幸逃得一命的大臣，然后赶来供陛下驱使。” “长安来人？” 听到这个称呼，李晔不禁沉默。虽然他不知道长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黄巢的残暴他是有所耳闻的，留在长安的宗室、大臣、贵族和宗室肯定下场不会很好。 带着好奇，李晔来到大殿近前，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诉苦。 “陛下，陛下要为那些惨死的大臣做主啊！豆相、崔相、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时裴谂，被贼军抓获后，在大街上被处死。宗室也死伤惨重，大量宗室女子沦为贼军玩物，除吉王、安化公主等少数逃脱，其他都滞留于长安，生死不知。 臣等趁着贼军不查，才能死里逃生，经崎岖跋涉，千里迢迢赶来成都府。。。。。。” “爱卿受苦了。”坐在大殿正上方的李儇显然有些不耐烦，对旁边的田令孜吩咐道，“阿父，给这些从长安而来的大臣，每人30贯钱，让他们安顿下来。” “陛下圣明。”田令孜拍着马屁道。 “这位大人，本王胞姐昌宁公主呢？是否离开长安？”就在这些大臣正欲离开的时候，李晔突然叫住刚才哭的最凶的那人。 李晔看到大殿的情况，才发现这些从长安而来的大臣，都是身穿红袍、绿袍和青袍，无一服紫者，这倒是让他很惊讶。不过他忽然想起自己那滞留在京中的胞姐---昌宁公主。 李晔虽然跟李儇不是同母兄弟，但他却有一个胞姐和胞弟。胞姐就是他口中的昌宁公主，比他大1岁，叫李淑；还有个胞弟，就是穆王李倚，比他小两岁，因为年幼，现住在他的寿王府中，不过因为身体不好，现在在王府中休息。 至于他的母妃，王德妃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这是李晔在前来成都途中从他人口中打探而知，李晔离开长安时，本就是迷迷糊糊，自然想不起还有个胞姐。而李淑跟僖宗李儇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所以就没有叫对方，只把李晔和李倚等少数几位宗室带走了。 “回禀寿王殿下，昌宁公主的情况，微臣等人并不清楚。不过贼军公布的所俘获的宗室公主中，并没有昌宁公主，想来公主殿下应该逃离了长安，或者藏匿于长安。” 回答李晔问题的是一个身穿绿袍的官员，不过他没有说第三种情况，那就是昌宁公主已经遭遇不测，或被杀害，或自杀，或被贼军所俘，但却没有消息传出。 想到这儿，李晔神色就有些低落，若是自己胞姐真的落入贼军手中，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他不难猜出。希望对方没事吧，此时的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在心里祈祷。 “你下去吧！” 李晔挥了挥手，便进了大殿。而那名官员却是有些惊讶，刚才他仿佛是在一个上位者对话，而不是一个年幼的亲王。不过他摇了摇头，心想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对方就一个还没弱冠的少年，自己可能是长途跋涉，精神太疲惫了吧。 。。。。。。 “寿王，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你是不知道，刚才那群大臣，都快把朕烦死了，一直在那儿哭，又不是小孩，他们也不嫌丢人。” 看到李晔进来，李儇便从雕龙宝座上下来，一点也没有帝王的姿态，反而跟李晔抱怨刚才那群大臣来如何烦他的。 “皇兄，那些大臣也是死里逃生，还请皇兄就别过多责怪。毕竟皇兄管理天下，还需要这些大臣做事。”李晔知道自己这皇兄的秉性，要是他对这些大臣印象不好，后面再有田令孜等权宦的挑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了，不说这烦心事了。这成都也太小了，而且简陋无比，朕早上转了一下整个行宫，甚至还不如寿王你在长安的王府大，更别说跟皇宫比了。”李儇继续抱怨道。 李晔没见过大明宫长什么样子，不过仅从他刚才沿途所见，这处行宫的确不是很好，跟前世的紫禁城相比，差了很多。而大明宫又要比紫禁城宽阔、气派很多，可见这处行宫并不怎么样。 不过这是在逃难，并不是长久居住。只不过李儇不这么想，也正是因为这行宫的狭陋，让他一早的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刚才那些大臣的闹腾，更让他烦躁不已。 “皇兄，这处行宫只是皇兄暂时居住的地方，将来皇兄是要回长安的。”李晔劝道。 “怎么回？你刚才应该也听见了，贼军有几十万大军，而且占据了长安，朕回不去了。” “皇兄不要听那些大臣的夸张之语。贼军不可能有几十万大军，只是一些臣子为了逃脱罪责，故意夸大贼军而已。只要皇兄下令各地军队勤王，已各地节度使手下的军队，相信很快就能收复长安，到时候皇兄就可以回到长安。” “真的？”李儇显然不相信。 “天下忠于皇兄，忠于朝廷的将领还是有很多。凤翔节度使郑大人，忠武军监军杨公公（杨复光，宦官），都是对皇兄忠心耿耿之人，皇兄大可任命他们率军平叛。” 李晔郑畋很有好感，而且其本身就对唐王朝忠心。但是李晔不好只推荐其一人，而把杨复光一并推了出来，自然是让其分担风险。要知道杨复光和杨复恭可是堂兄弟，而杨复恭又是李儇身边仅次于田令孜的权宦。李晔这一招就是分化权宦内部，拉拢一批，打击一批。 李晔一说完，就明显感觉到一道憎恨的眼神看向自己，李晔没去看那眼神是谁的，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田令孜的。 第15章 权宦初交锋 “陛下，老奴觉得不行。郑畋之前担任宰相，现陛下又给其便宜行事的口谕，听闻黄巢建立伪齐后，便派使者前去郑畋军中。老奴担心郑畋恐怕会投靠黄巢贼子，陛下万万不可委郑畋以大用。” “真的？黄巢贼子派了使者去了郑卿军中？”听到田令孜这话，李儇显然吓了一大跳，他虽然不理朝政，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朝中之事。 郑畋是手握陇右、凤翔两地军队的重臣，要是其投降黄巢，对于李儇的打击肯定很大。而且没有了其的牵制，黄巢大军便可能直接威胁兴元府，进而威胁蜀地。虽然蜀地地险，但不代表就无法攻破，李儇刚到成都就得知这个消息，让他早已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是的陛下。老奴以为可以西川军为主力，与兴元军一同入关中平叛，牛勖可以担任平叛大军都统，统领京城西面朝廷大军平叛。” 其实在田令孜心中，最好的人选是陈敬瑄，但他也需要陈敬瑄坐镇西川，派遣牛勖去担任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皇兄，臣弟以为牛丛节度使不适合统领平叛大军。指挥各路大军平叛之人，必须是威望高、对朝廷忠心，牛指挥使对朝廷忠心问题不大，但其威望不行，无法服众，若让其统领平叛大军，恐起反作用。”在其他事情上，李晔可以容忍田令孜，但平叛一事上却不行，牛丛这种人根本不适合统领平叛大军，让其去，十有八九把本就不多的部队给折损掉。 至于田令孜的不满，此时李晔没有放在心上。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那他就必须有所作为，大唐局势已经很不乐观，再有能力改变的情况下，他不会坐看局势继续恶化。对于事后可能遭到田令孜的抱负，李晔也顾不上了，李晔要想改变现局，迟早要和田令孜公开对立。 田令孜正欲起来反驳，一旁的杨复恭便站出来，“陛下，老奴觉得寿王殿下说的有理。 平叛一事，需要用有能力之人去。老奴有个建议，可以解决陛下的烦恼。” “什么建议？”听到杨复恭有好建议，李儇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 他没想到自己非常信任的寿王和田令孜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针锋相对，一边是抚养自己长大的阿父，一边是救过自己、还是自己兄弟的寿王，这让他也很为难。 杨复恭得意的说道，而这得意自然是给田令孜看的，“陛下，对于打仗的事，老奴还是懂一点。老奴一致认为谁有能力谁上这个道理，陛下其实不用烦恼，可以下令让各地将领起兵平叛，谁立大功，就重用谁，这样下面的将领肯定会卖力平叛。 到时候不仅能尽快平定叛乱，而陛下也能得到识人之明的美誉，还能不用烦恼，岂不是一举三得？” 相比于田令孜，杨复恭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当然他只是做监军，不过在镇压庞勋起义中立了大功，升任宣徽使，旋为枢密使，在军事上，他可比田令孜这个打酱油的神策军 “不错！”李儇眼前一亮，看向杨复恭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些刮目相看的意味，“杨卿的建议甚合朕意。阿父，立即以朕的名义拟一道圣旨，命令各地将领平叛，立大功者，朕重重有赏。” “是，陛下！” 见李儇作出了决定，田令孜只能无奈的答应。他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失算了，同为宦官的杨复恭居然和寿王联合起来针对自己。当然他这也是活该，他的势力太过庞大，引起了杨复恭的不满。 一到成都，田令孜就晋升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兼判四卫事，并封为晋国公。杨复恭却只得到一些钱物上的赏赐，自然眼红，而且两人之前本就有矛盾，因为这事，关系就更加不好。刚好李晔这个寿王对田令孜发起进攻，让杨复恭看到了机会，反正他只是帮腔，寿王才是承担田令孜怒火的主要对象，他自然不惧对方。 田令孜的美梦被李晔给破坏后，看向李晔的眼神就一直不善，特别是在李晔忽视他的情况下，他心里的怒火就差点忍不住爆发。 “寿王，穆王身体怎么样了？”处理完工事，李儇想起另外一桩事。 “主要是八皇弟他身体一直不太好，加上前段时间的赶路，又不太适应蜀地气候，所以就病了。郎中已经去看过，说八皇弟并无大碍，之需要调养，他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法根治，只能经常调养着。”李晔摇了摇头，穆王李倚的病，即便是放到医术发达的21世纪也没法根治。 李晔母妃生李倚的时候难产，虽然最后还是生了下来，但母子都落下了病根，李晔母妃第二年就因病去世，穆王李倚也是身体时好时坏。说实话，李儇除了对老抢自己风头的吉王不咋样，但对李晔和李倚两个兄弟很好，这从其不管其他人也要带着两人逃跑就可以看出。 “寿王这身体，本来还说去打马球，结果他倒好，刚到成都就病了，真是扫兴。阿父，晚点让人给寿王府送点补品过去，让穆王好好养病，病好了再来陪朕打马球。”对于李儇三句话不离马球，李晔早已习惯，虽然李儇嘴上埋怨穆王，但实际上依然很照顾。 “皇兄，正好今天有空，臣弟可以陪皇兄打一下马球。”想到马球，李晔也很感兴趣，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只不过他的技术并不是很好。 “寿王，你那技术行不行？”李儇笑着问道，“我看还是把福王和泽王也叫过来吧。还有陈卿，你马球也不错，就陪朕和几位王爷一起打打马球，别故意让球啊，不然朕可会不高兴的。” “微臣遵命。” 一旁的陈敬瑄连忙回应，不过田令孜依然给这个兄长示意了一下，让他该让的时候还是让。作为跟随李儇多年的太监，田令孜对李儇的性格也很了解，你要是最后把对方赢了，除非是对方高兴的时候，不然赢的人就倒霉了。不过在比赛中间，可以适当赢几个球，增加一下比赛的乐趣，说白了就是要装的用心在玩，但还要让李儇玩的高兴。 陈敬瑄本就是喜欢马球之人，在给僖宗准备行宫的时候，也在城外开辟了一处空地用于玩马球。 既然要打马球，众人便一起前往城外的马球场，至于打球用的服装、球杆、马等都已经准备好，众人只需要前往城外即可。 第16章 马球起风波 马球运动在大唐特别受欢迎，有人说马球是唐初从吐蕃传入大唐，也有人说马球运动是由中国古代击鞠发展而来，也有人认为马球运动是从波斯传来。马球怎么来的，已经无从考究，但在唐朝，马球文化却是上到皇室贵胄，下到普通百姓，都很喜欢的一种运动。 唐朝的皇帝中，不少都是马球运动的提倡者和参与者，包括中宗、玄宗、穆宗、敬宗、宣宗和现在的僖宗。天宝六年（公元747年），唐玄宗专门颁诏，将马球作为军队训练的课目之一。 大唐历任皇帝之所以都提倡马球运动，主要是为了提升骑兵的作战能力。中原王朝历来最大的威胁都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游牧民族那强大的骑兵总是让中原王朝胆颤心惊。 唐初的突厥，中后期的吐蕃、回鹘，都是威胁。唐朝中前期，唐军骑兵的强大，足以让周围的游牧民族胆寒，东西突厥和后突厥更是被唐朝所灭。这一切除了唐军纪律严明、战斗力强大外，强大的骑兵更为重要，而马球在唐军的普及，也加强了唐军骑兵的战斗力。 唐朝历任皇帝即便是有不会打马球的，也不会反对马球运动的普及，只不过到了僖宗这里，马球运动跑偏了，更是闹出了‘击球赌三川’的丑闻。 “泽王，快传球！” “哎，泽王，朕叫你传球，你非不传。” “寿王，把球接住。” “寿王，快，趁这个机会进球！” “漂亮，这球进的不错！” 。。。。。。 城外的一处占地数百亩的一处空地，二十几个分穿两种服装的人骑着马在空地上飞奔。一队身穿黄色窄袖袍，足蹬黑靴，头戴幞头，手执偃月形球杖，另一队配备都是一样，只不过衣服的颜色是黑色而已。两队人马在空地上你来我往的争夺那由皮革制成的红色马球，好不激烈。 一个回合结束后，众人也都满头大汗。 “寿王，你这马球技术有所进步，刚才那颗球，打得不错，三个人围着你，你居然还进球了。”想起刚才那打球的场面，李儇就有些兴奋。 “皇兄过誉了，臣弟这技术不能跟皇兄比！”李晔笑着回应道，并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陈敬瑄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其中就有刚才包围他的三个人。 那三人明显是故意的。 刚才在李晔接到球的时候，那三个人就包了过来，而且有几次能抢球，但就是没抢，而是想让自己摔下马，要不是他死死地拉住马缰，很有可能掉下来。场地里二十几匹马，要是他从马背上摔下来，那会是什么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会很惨。 对方显然是想要自己的命。想到陈敬瑄是田令孜的兄长，对方为何会如此对自己，也不难想象，这里面田令孜绝对难逃干系。若只是刁难自己，使使绊子什么的，李晔还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想要自己的命，这就过了。对于刚才比赛中间发生的事，没有多少人生阅历的李儇根本不知道，反而自顾自地在那儿夸奖李晔的球技进步。 “寿王，你就别谦虚了，待会我们两个一起，我教你怎么打。对面就陈敬瑄会打，其他人的技术不是很好，只要我们配合好，一定能赢他们。” 李晔本想拒绝，只不过李儇主动说了几次，他也不好拒绝。不过在接下来的比赛期间，李晔明显感觉到对方没怎么针对自己了，可能是因为李儇这个皇帝在一旁，陈敬瑄的人也怕被李儇发现自己这边的小动作，进而惹恼李儇，那可就吃不了好果子了。 看到这种情况，李晔这才放下心。要真的对方还是故意针对自己，他可不敢保证还能再像之前运气那么好。 “陈卿，朕险些就输给你了，还好朕的这边有几个打的不错的。” 马球打结束后，最后以李儇率领的黄队获得了胜利，不过只多一个球，可算是险胜。不过中间却很精彩，李儇打的也很尽兴，所以比赛结束后，他也很高兴，好久都没这么尽兴的打过马球了。 “陛下的球技，岂是微臣等人能媲美的。而且陛下身边的几位王爷也都是技术精湛之辈，微臣身边的人却远远不及。”陈敬瑄放低姿态，并顺手拍了一个马屁。 他这话水分很大，就算是寿王等几个王爷玩的不错，但也不如他手下的马球队。但他不能赢，还得让李儇玩的尽兴，所以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最后以一球之差输了。论打仗，他陈敬瑄不行，但是拍马屁、讨皇上欢心方面，虽然不如田令孜，但也不会多差。 “陈卿说的没错，今天的比赛，寿王可是进了几颗好球，比以前进步很大。”陈敬瑄的话让李儇感觉很舒适，就没往其他地方想。 “寿王殿下的确不错，希望以后还有跟寿王殿下同场竞技的机会。”陈敬瑄笑着看着李晔，眼神丝毫没有一点躲闪之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会有的，到时候还望陈大人手下留情。”李晔饱含深意地回道，直接迎上了对方的那双眼睛。 “微臣也很期待！”看见李晔眼神中的毫不退让，陈敬瑄也愣了一下，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晔笑着回应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那他也不用客气，只要别给他机会，否则他会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对于李晔和陈敬瑄的交锋，一旁的李儇并未察觉，反而以为两人心心相惜，还开口祝贺了一番。 。。。。。。 “殿下，七公主回来了。” 这天，李晔刚用完早餐，张威就急急忙忙从外面跑来，神色激动的说道。 “真的？孤七皇姐回来了？” 李晔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一旁的穆王很激动，‘噌’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追着张威问道。 “回禀穆王殿下，是真的。刚刚有人来报，七公主和二公主一同随行，两位公主一行在一个时辰前已经从汉州出发，正在赶来成都府的路上。”张威连忙解释道。 “七皇兄，七皇姐回来了，我们快去接她吧。”年幼的穆王很激动，或许是得知从小疼爱自己的七皇姐还活着，并且逃了出来，他很高兴。 穆王李倚是兄弟八人手中年龄最小的，加上从小落下病根，身体并不好，平时也跟其他几位皇兄、皇姐玩不到一块。即便是跟李晔是同母弟，关系也仅仅是比其他皇兄、皇姐好点而已，但他跟七皇姐的关系最好。 来到成都这几天，得知七皇姐下落不明，李倚一直心情不好，他本来就有病，加上心情不好，就好的更慢。而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那病白的脸上都泛起了淡淡红晕，可想这事让他有多高兴。 “八皇弟，汉州距离这里上百里，七皇姐她们一个时辰前才出发，想要赶到成都也得是傍晚了，你现在急有什么用？”李晔连忙招呼着李倚，一激动，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了。 “哦，好像也是。”李倚一愣，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不过他还是放下了碗筷，并高兴地说道，“七皇兄，我去看看我的马，我要骑着我的马去迎接七皇姐。” 看到风风火火的李倚，李晔不禁摇了摇头，这哪里像有病的人。至于骑马，那是不可能的，除非等对方的身体完全好了才行，不然被折腾两下病情很有可能再次恶化。 不过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七皇姐，他心里也有些好奇，甚至期待。 第17章 昌宁公主归 李晔和李倚口中的七皇姐就是昌宁公主李淑，唐懿宗李漼一共有8个儿子和11个女儿，不提几个皇子，几个公主在世的只有6个，另5个要么夭折，要么因病去世。 在世的6个公主中，有1个已经嫁人，未嫁人的则是二公主安化公主、七公主昌宁公主、八公主金华公主、九公主仁寿公主、十一公主遂宁公主。 二公主安化公主今年已经18岁，但依然没有嫁人，而且其公主封号，去年才册封，而且还是李儇这个当哥给册封的。18岁放在现在就是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女生，但在唐朝，可以说是老姑娘了，依然未嫁。在唐朝对于20岁以上男子和15岁以上女子未结婚的，是有惩罚的，当然安化公主之所以未嫁，是有一些原因的，这里就不便细说。 其他的几位公主，最小的自然是遂宁公主，今年才9岁，只不过下落不明。 “张威，这个事皇兄可知道？”李晔问向张威。 “回禀殿下，陛下那边已经知晓，并且召殿下去行宫。” “恩，准备一下马车，本王用完餐便去觐见皇兄。”李晔点了点头。 两位公主的居住之地，李晔自然不用担心。跟皇子不同，公主未出嫁前是住在皇宫的，虽然现在从简，但行宫还是有专门给公主们居住的地方，自然不能住在李晔的王府之中。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这两位公主是怎么从长安逃出来的，不过很快李晔就知道了原因。 当天下午，得知两位公主平安归来，李儇让人在城外举行了比较隆重的欢迎仪式。只不过李儇并没有亲自前去，而是派李晔代表其去迎接，可见对于这两位公主的归来，李儇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也很正常，李儇出逃，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带上，怎么可能管关系一般的几个妹妹。帝王的无情，在李儇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恐怕也就李晔才是个例外。 “七皇姐！” 成都城外，看到前方正在一行士兵掩护下朝着城门方向而来的马车上那露出面孔的女子，李晔旁边的李倚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跑了过去。 李倚身边的几个太监连忙跟上，生怕这个小祖宗出什么事。而看到飞奔而来的李倚，车队前方的士兵连忙停下，并对李倚行礼。 “停车。” 看到那迎面跑来的李倚，马车上一个身着圆领青衫罗纱幞头的青年公子连忙对车夫吩咐道。待马车停下后，这个青衫公子在旁边侍女扶着下了马车，刚等对方下车，一个瘦小的身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差点让他没稳住，还好旁边一个身穿盔甲的军官扶住了对方。 “公主小心！” “多谢刘将军。”稳住身形的青年公子看到旁边的这个军官，俏脸微微一红，由于不太方便，只能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七皇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李倚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胞姐，漏出了那稚嫩的面孔，只不过早已泪流满面，可见这是真情流露。 “皇姐也想你。”青年公子轻轻摸着怀中小男孩的头，不禁喜极而泣，然后两人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老八，你就知道你七皇姐？二皇姐在这里你看不见？”就在两人相拥而哭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咳，然后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 旁边这人也是男装打扮，眉清目秀，唇红肤白，活脱脱一个帅气公子哥，在其面前，自认为还算帅气的李晔都得自愧不如。当然，其喉咙上没有喉结，证明其是女扮男装，而女扮男装在唐装并不奇怪，甚至习以为常。联想到两位公主是在逃难，男装打扮自然方便一些。 “二。。二皇姐！” 听到这声音，李倚当即从面前的怀抱中伸出头来，弱弱地说道。 “二皇姐，七皇姐。” 就在几人因为相逢而激动的时候，李晔则是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近前，对着平安归来的两位皇姐打着招呼。 “老七，怎么是你？皇兄呢？”看到李晔，安化公主则是有些好奇，她觉得这个之前还经常跟在她屁股后面流鼻涕的皇弟，好像有些变化，具体什么变化她也有些说不出来。 “皇兄忙着政务，无暇来迎接两位皇姐，特派臣弟代其迎接。”虽然李儇是刻意不来，毕竟当初跑的时候，把这些人都丢下了，现在见面也很尴尬，不过李晔却还是要给李儇这个皇兄面子，不能让旁人说闲话。 “哦！”安化公主淡淡地回了一句。 李晔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二皇姐态度有些变化，对方也不是小孩，想来也能猜到一些，自然有些失落。 “臣，左羽林军左司阶赵雄，参见寿王殿下，现平安护送两位公主殿下抵达成都。” 就在李晔很好奇两位皇姐怎么能跑出来的时候，旁边一个身穿破烂明光铠的军官站了出来，半跪在地上，向李晔行礼。 司阶，一种武官，为正六品上阶，诸卫皆有此官职，算是不大不小的武官。 “赵将军，还有诸位将士请起。小王多谢诸位将士护送两位公主抵达成都，陛下得知诸位劳苦功高，特赏赐每人三贯钱。” “陛下万岁！” 顿时这些从长安死里逃生的将士一个个都很激动，在那高呼‘万岁’，只不过作为皇帝的李儇并不在这。 三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赏不赏代表着一个态度，赏了，即便是不多，说明皇帝还是知道他们的功劳，这对于他们就足够了。 李晔着重打量了一下这个赵雄，对方看似普通，年龄才20多岁，但已经是正六品上阶的司阶，想来还是有几把刷子。而听两位皇姐的叙述，他才知道就是这位羽林军司阶，带着二皇姐及一部分宗室从皇宫向西撤离，中途还遭遇黄巢大军的追击，但最后还是击败驻军，成功逃脱。 想到这儿，李晔也高看了一眼这个赵雄。羽林军属于北衙禁军，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北衙禁军和南衙16卫基本上都形同虚设，平时都是负责守备宫城，根本上不了战场。因为在唐朝中后期，由朝廷直接掌控的军队中，只有神策军最为强大，其他诸卫皆沦为附庸。而这个赵雄居然能率领数千羽林卫掩护宗室撤退，而不是向黄巢投降，就能说明其对唐王朝的忠心。 要知道得知李儇出逃、黄巢大军来袭的时候，左金吾卫大将军张直方直接率军投降，并主动迎接黄巢大军进入长安。 除了这个赵雄，李晔对于另外一个姓刘的执戟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正是对方把他七皇姐从黄巢大军占领的长安城带出来的。赵雄带领的撤退队伍中没有昌宁公主，在赵雄等人撤退的时候，昌宁公主还在皇宫之中，最后是在这个刘姓执戢的帮忙下，乔装打扮才从长安撤离。 不过李晔看到这个执戢的时候，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皇姐的眼神有些异样，他下意识便觉得有意思。看来之前的逃难期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在迎接到两位皇姐后，李晔便带队进城。而李儇或许是愧疚，当天晚上在行宫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成都的皇族成员、大臣，还有跟随李儇从长安逃来成都的众将士也都参加了这次宴会，而且李儇还特别大方的赏赐了这些随行人员，包括今天刚刚抵达的羽林军一部，不过却没有赏赐本地驻军---黄头军。 第18章 暗藏的危机 “这也太不厚道了，为什么这些诸卫将士都有大量的赏赐，我们蜀军就没有？就算是有也少的可怜。一样都是宿卫朝廷，朝廷这么做，也太厚此薄彼了。” 宴会中，李晔也喝了点酒，就有点尿急，暂辞李儇的劝酒，便来到位于大殿外的茅房。 在痛快的放完水后，李晔正准备回大殿，便听到一句抱怨声。他便下意识夺回茅房，然后就看到两个裹着黄色头帕的男子醉醺醺的相互扶持朝着茅房的方向而来。 黄头军？看到眼前两人的打扮，李晔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其实这不难猜，除了黄头军，谁还会用这样的打扮。 “郭军使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旁边一人显然还没到醉的一点意识都没有的地步，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这才继续说道，“这话，我们私下抱怨两句就行了，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我们都得遭殃。” “怕什么？能做，为什么还不让我们抱怨两句。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们蜀军，黄巢贼军早就打过来了，赏赐这些为什么就要区别对待？”旁边喝多了的军官显然忘了这里是行宫，好在今天执勤的神策军士兵不多，除了躲在茅房的李晔，附近还真没其他人。 不过两人也喝的半醉不醉的，也没去查看茅房是不是有人。 “这也很正常，一边是禁军，一边是地方府军，这能一样吗？”旁边那人虽然心里也有些不满，不过倒也看的透彻，没在这事上太过追究。 “那节度使大人呢？作为西川节度使，难道他就不能给我们蜀军争取争取？” “别忘了，节度使大人是神策军出身，而且还是晋国公的兄长，其中道理，你还不懂吗？算了郭军使，看开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逮着不放，没那必要，要是恶了晋国公，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恶了就恶了，真他娘的想反了，有这样的人，大唐才会这样，我看就应该来个清君侧。”酒劲上的郭姓军使显然有点冲动，有些口不择言。 后面的话，李晔也没挺清楚，不过大多是抱怨之类的话。最后在两人走了很远的时候，李晔才从茅房出来，看到刚才那两人若有所思，然后才回到热闹非凡的大厅。 一夜狂欢，直至天明才曲终人散。 李晔是四更才回府，虽然这个时候依然有着宵禁，但李晔毕竟是亲王，巡逻的士兵也都装作没看见。 在唐朝，宵禁一直存在，早期特别严厉，晚期虽然有所松弛，但依然存在。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出门，而且就算是特殊情况，也只能出门而不能出城，显然李晔就是属于那种特殊情况。 回到王府，头晕的李晔就倒头就睡，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还是有点阵痛，看来昨晚喝酒喝得太多，还是有后遗症。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缕刺眼的眼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 回想起昨晚被李儇这个算是昏君的兄长灌了不少酒，李晔就不禁摇头。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再看看自己没穿衣服的身体，李晔不禁觉得有些疑惑，怎么小英和小月还没来服侍自己穿衣？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李晔也都习惯了被人服侍，现在突然没人来服侍他，他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可能是自己昨晚喝的太多，小英二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来。想到这儿，李晔便起身下床，反正自己不一定需要别人服侍才能穿衣服，虽然这古代的衣服他不是很会穿。 不过刚下床，他便发现了不对，因为地上居然有女人的衣服，而且还不止一套。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嘤’的一声，李晔连忙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大床靠里的一侧好像有人，而且两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从厚厚的被子中伸了出来。 他走过去，一把掀开厚厚的被子，惊讶地看见两个不着一缕，充满诱惑的年轻女子正躺在那里。见到被子被掀开，两人都忍不住娇呼一声。 “小英，小月，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李晔看了一下房间，的确是自己的房间，“而且还在本王的床上？” 没错，躺在李晔床上的两个年轻女子正是小英和小月二女。两人的身体就这么毫无遮挡的呈现在李晔面前，李晔微微愣神，小英的身体他自然不陌生，只是小月的身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是之前沐浴的时候，对方也都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根本不如这么清楚。 肤若凝脂，纤腰长腿，还在发育中的那两座含苞待放的山峰随着两人的呼吸如山峦般起伏跌宕，很是诱人心魄。 小月有点害羞，尖叫了一声拿着被子遮住自己面前的春光，倒是小英开口说道，“今日凌晨，奴婢二人服侍喝醉酒的殿下休息时，殿下直接把奴婢二人抱上了床，还脱掉了奴婢二人的衣服。。。。。。” 听到这儿，李晔连忙掀开被子在床上看了看，发现没有血迹，两个侍女也没流血的痕迹，这才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要是他真的做了那事，他就跟禽兽没什么关系了，还好。 想到眼前的局面，李晔也有些头疼，“昨晚喝的有点多，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本王先出去了。” “殿下，让奴婢二人服侍殿下穿衣吧？”害羞的小月把被子挪开，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不用了，本王自己来就行。” 说完李晔就快速地下了床，穿好了衣服便狼狈而出，或许是跑的太快，没注意前面有人走来，就这么撞了上去。 “啊！” “大胆。。。咦，寿王，怎么是你？你慌慌张张这是干什么？”昌宁公主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撞了自己，没想到是自己的胞弟李晔，看到对方一脸的惊慌失措便有些好奇。 “七皇姐？”看到眼前的女子，李晔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的问道。 “怎么？我换了一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你还是我亲弟吗？”昌宁公主没好气道。 眼前的女子正是昌宁公主，只不过今天的她穿的是女装。只不过对方这种女装倒是有点像前世日本女人穿和服的妆扮，太过艳丽，给人一种晚上穿上白衣服出门就能本色出演鬼片的感觉，让人瘆得慌。 但这个时候都以这样的妆扮为美，但对于李晔这种现代人的审美观来说，根本接受不了。之前小英和小月就是这种打扮，就算是李晔想动色心，但看到那妆容，估计都没了兴致。后面他便让二女以及府上其他女子换妆，换成他喜欢的那种，为这事，连李儇都说李晔的审美有问题。 相比于自己这七皇姐的女装打扮，他更喜欢对方的男装打扮。其实以他的审美观来看，自己这亲姐的底子不错，绝对是大美女的级别。特别是男装打扮后，洗去铅华，颇有一股英气。 “皇姐，你怎么来了？”李晔站稳后问道。 “我来看看老八。。。。你这是？”李淑看到自己七弟衣衫不整以及脸上的红唇印，再联想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俏脸一红，忍不住‘啐’了一声，“老七，你现在才多大？就乱来了？” “皇姐，我没有！”听对方这话，李晔就知道自己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皇姐我先去王府校场，你忙，我先走了！” 说完李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留下一脸错愕的李淑。看到狼狈而逃的李晔，再看看两个刚从其房间走出来的侍女，她不禁摇了摇头。 第19章 弱小的班底 “杀！” “杀！杀！” “给我站好，不许乱动，必须站半个时辰。” 李晔来到王府的校场时，此时的校场一片忙碌，数百名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在训练射箭，旁边则是有人监督。 看到李晔来了之后，正在一旁指导一队士兵练习射箭的李洪则是快速走了过来。此时的李洪身穿盔甲，即便是在训练也没有脱下，倒是旁边那些练习的士兵则是穿着训练服。 “殿下怎么来了？”李洪对着李晔行了一个礼，好奇道。 “我来看看这些亲兵训练的如何。”李晔神色平淡，仿佛忘了之前发生的尴尬事。 “回禀殿下，训练进展较快。虽然比较辛苦，但是都在坚持训练，相信过段时间就能够成为合格的亲兵。”李洪回答道。 “那就行。”李晔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前这些正在训练的士兵正是李晔的亲兵。在从长安逃到成都的时候，李晔身边的亲兵并没有几个人，但到了成都后，有了李儇这个皇帝的点头，他便开始扩编亲兵队伍。 他的亲兵并不多，加上之前一共200余人。即便是只有200余人，但这些费用也不是李晔能承受的，他能养起这200多亲兵，自然是李儇这个便宜兄长的支持。 目前的李晔并不适合拥有太多军队，贪多嚼不烂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所以就选择200多的一个数字，这样也不会引起一些人的忌惮，也不会触动谁的利益，就算是田令孜也不好反对李晔扩建亲兵。偌大的王府，若是只有十几个亲兵，说出去那丢的是皇室的脸。 李晔的亲兵分为5个队，每个队50余人，每个队下辖5个伙长，每个伙10人。这个编制其实跟朝廷军队的编制很类似，只不过李晔用的是五五制，他的亲兵其实就是他的私兵，没有必要跟正规军一样。 而且这200多人，其实严格要分为长枪兵、刀盾兵、弓弩兵，不过李晔在让李洪训练的时候，并没有区分开，而是都要练习。在他看来，这200多人就是他的班底，多学点很有必要，要是实在不行，后面再调整。 由于王府平时也需要有人执勤，所以五个队轮流执勤，不执勤的四个队就要进行严格的训练。 的确是严格训练，就连李洪都不得不承认，他开始还担心这个训练是否太严，毕竟这只是亲兵，而不是上战场。不过李晔直接拍板决定，李洪也只能遵从。 这个训练计划是李晔根据现代的一些经验，参考这个时空的一些实际制作出来的。 每天清晨，全副武装的负重跑步，什么长毛、横刀、盔甲什么的，都得带上，跑的也不多，绕着校场跑个二十圈就行。王府的校场并不小，若是按规模的话，差不多跟现代学校里一个标准的田径场一般大一圈下来大概有一里地，二十圈就是二十里地，差不多就是9公里的样子。当然这是有时间限制和惩罚的，要是跑慢了，没有早饭吃。 这个训练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吃不到早饭。毕竟一开始就让他们跑个9公里，一般人也坚持不过来，不过全部人都坚持着，因为李晔也不时跟随一起跑。李晔是王爷，还是小孩，还跟着他们一起跑，他们这些人能好意思放弃吗？ 上午的训练主要是站军姿，下午是体能训练，甚至半夜李晔还起来让这些人紧急集合，相当于训练前世的特种部队了，只不过短时间也训练不出来。 前期李晔并没有让这些人练习弓箭、刀法和枪法，因为无论是弓箭、长矛、横刀这些，那都是需要力气的，所以必须有良好的体能。。 按照李晔制定的标准，训练强度很大，所以没有很好的伙食，是无法撑起这高强度的训练的。为此李晔把两餐制，改为三餐制，而且根据训练成绩的优劣，吃的东西也都不一样，而且还根据训练成绩来任命伙长。 李晔这200多亲兵中，除了几个队长、队副是跟随李晔一起到成都的那些亲兵担任，但是下面的伙长却是没人，所以李晔便计划用训练成绩来选拔。 李晔并没有完全相信李洪一人之话，而是来到近前看这些亲兵的训练。或许是看到李晔这个小王爷来了，正在练习射箭的那些人则是挺起身板，想以此赢得李晔的青睐。 “准备，射！” “蹭蹭噌。。。。” 随着指挥人员的一声令下，二十支箭就这么射了出去，亲兵所站的位置到箭靶，大约是50步，不过看到对面的箭靶，李晔就摇了摇头。对面这20个箭靶上，只有不到10个箭靶上有箭，而且其中一个箭靶上还有两支箭，也不知道是谁射错了靶子。不过在这些几个射中的靶上，大部分都在外围，设在靠近中心的没几个，倒是有一个箭靶上，那支正中红心的箭格外引人瞩目。 “把那个11号靶的士兵叫过来。” 很快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一个年轻而且还有点腼腆的士兵，不，准确说是个大男孩来到李晔面前，连忙行了一个礼。 “小人赵熙参见殿下。” “起来吧！”李晔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大男孩，便问道，“你多大了？之前是干什么？” “小人今年虚岁19，家中是猎户。” “猎户？”李晔恍然大悟，“难怪箭法如此之好，李洪，把他的名字记上，50步的距离能射中红心，可以作为伙长。” “是，殿下！” “多谢殿下！”听到李晔直接任命其为伙长，赵熙有点意外，连忙跪下行礼，其他人则是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可这是羡慕不过来的，只要他们能有这个水准，李晔自然也会任命他们为伙长，可惜他们没有。 看到其他人的反应，李晔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激起这些人的好胜之心，这些人才会用心训练，李晔可是打算用这些人来保命的，要是训练不好，要来有何用？ “继续训练吧！”李晔吩咐了一句便不再影响这些人的训练，看着一旁随行的李洪，“目前的训练成果还不是很明显，需要继续加大训练力度。” “殿下，弓箭手不像其他，急不得。而且现在才训练没多久，想要这么快见效也有点难，毕竟他们之前只是团结兵，连正规军队都算不上。” 听李洪这么一说，李晔才意识到自己是有点着急了，反正在蜀中几年也没大的战事，他也不用着急。 正好来到校场，李晔换了一身紧身训练装，便开始他的训练。王府面积并不是很大，骑射肯定没法练，但是练习刀法和射箭还是没问题的，然后一直练到晚上小英这边来叫他回去用晚餐才结束。 。。。。。。 “皇兄，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李倚中午吃饭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怪怪的，平时很多的七皇兄也一直在那吃饭，话都不说两句。 “食不言，寝不语，这道理都不知道？”李晔板着脸呵斥着对方。 这下轮到李倚懵了，平时你不都话挺多的吗？怎么今天跟他谈起食不言寝不语的大道理来了？当然他不知道，此时李晔也很尴尬，两个跟他发生肌肤之亲的侍女就在一旁站着，面前还坐着一个撞破‘糗事’的皇姐，他都巴不得逃离这儿，还让他说话，岂不是更尴尬吗？ 可李倚这个小屁孩不知道白天的事，所以说话也无所顾忌，可不知他这话一说，几女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李晔身上。 “老七，我看老八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要不出去逛逛街，正好明天上元节，没有宵禁，晚上肯定很热闹。”一旁吃了一小口饭的昌宁公主放下手中的碗筷建议道。 上元节？李晔这才想起来就是元宵节，按照唐朝的规矩，每年就上元节没有宵禁。昨晚取消宵禁是临时取消的，虽然很热闹，但很多人都没出来，节日的气氛也不是很浓，但明天就不一样了。李晔也很想看看这个时空的元宵节是有多热闹，毕竟他对古时的元宵节印象还只是停留在书籍、影视，但那毕竟不是真的。 看见李晔在那儿发呆，李淑忍不住叫了一句，“老七，你到底去不去？” “去，皇姐说了算！”李晔这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 第20章 古代上元节 上元节，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元宵节。 而上元节乃是唐朝最为隆重的一个节日，没有之一，因为在这一天没有宵禁，唐朝上至君王，下至普通百姓都可以玩到凌晨，尽兴而归，不用担心两更后不允许在大街上的宵禁制度。 若是说那个地方的上元节最为热闹、繁华，在唐朝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长安城。每年正月，长安城万国来朝，异族使节一直要待到正月十五并且在朱雀大街奉上精彩的各种表演。而同时，长安城的各个商家也都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尽可能在这一晚赚的更多的钱。 这一晚，朱雀大街上都是各式的灯轮、灯树等，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热闹。而且为了参加这盛大的节日，长安城外的人甚至会不远千里赶来长安参加这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想来见证这大唐的繁华。 可是这样的场景在唐朝中前期才叫一个隆重，到了中后期，虽然还有不少外国使节来贺，但敢之前的万国来朝，还是有不少差距。不过即便如此，长安的上元节依然是整个大唐各地一年最热闹、繁华的日子。 但是现在长安已经被黄巢大军占领，黄巢的军队正在长安肆意破坏，曾经的繁华不再。 成都的上元节热闹景象虽然不如长安，但作为‘扬一益二’的成都，其上元节也很热闹。而且现在长安被贼军占领，先不说有没有上元节的庆祝活动，即便有也不会多热闹，所以广明二年（公元881年）大唐各地的上元节活动中，成都有可能问鼎第一。 李晔对于唐代的上元节该怎么准备并不是很懂，不过这倒不用他去担心，下面的人会把这些琐事做好。所以一下午，李晔就看着裴荣这个长史，兼任着管家职务，在招呼着王府下人布置灯笼之类的装饰品。 随着夜幕降临，这些灯笼的蜡烛都被点上，偌大的寿王府便被一片灯光所笼罩。不过李晔等人可没功夫去欣赏这灯光，因为他们要去外出过上元节，在家赏什么灯，哪有外面的灯好看。 “七皇兄，你快点，就差你了。” 王府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口，李倚探出头他那不大的头对着正在门口的李晔催促道。不知道是李倚对上元节是不是特别好奇，还是怎么的，今晚的他可是十分活跃，哪像之前一直病恹恹的感觉。 “来了，来了。这天才刚黑，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晚点才叫热闹。”见李倚这家伙一直在催，李晔顿时有些不耐烦，连忙交代了下人几句，这才出门。 今天的李晔穿着比较随意，一副公子个打扮，虽然他没有行弱冠之礼，但其打扮，配上其手中的折扇，倒像是一个青年才子。而在他的旁边，张威也换了身衣服，除了其下颌无须之外，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站在李晔面前就是一个普通随从而已。 至于小月和小英二女没有穿女装，而是衣着男装。除了几人外，裴荣和李洪也一起随行，王府可谓是全员出动，当然李洪是带着一些便装打扮的亲兵负责保护李晔等人的安危。 一行人就坐着两辆马车在李洪等人护卫下朝着行宫方向而去。今晚这个日子，他们肯定要去拜访一下李儇这个兄长，然后去接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二人一起出门。至于李儇，今晚的事情则不少，而且就算是参加上元节，也不会选择跟李晔等人一起。 当李晔等人来到行宫的时候，两位皇姐已经在行宫门前等候，李晔则是先去觐见李儇，其他人则是在门口等他。 来到殿前，李晔便听见里面欢笑声不断，等一进去，便发现李儇、陈敬瑄、田令孜等人正在大殿欣赏歌舞表演，不过让李晔奇怪的是，大殿里除了陈敬瑄外，没有其他朝臣，连昨天抵达成都的王铎，李儇都没召见。 “参见皇兄。”李晔弯腰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寿王，你不是陪安华公主、穆王几人去逛街去了吗？怎么有空来皇兄这里？”看见来人是李晔，李儇也没避讳什么，自顾自地跟旁边两个女子亲热着，而这两个女子很是面生，想来是田令孜最近找到的女子，然后进献给李儇的。 “今天是上元节，臣弟理应前来向皇兄祝贺节日快乐。”李晔微笑着道。 “寿王，你这就不对了。要不是今天要宴请蜀军和从驾诸军将领，朕也想随你们一同去见识见识成都的上元节。不过想来成都的上元不会比长安的热闹，不去也罢，今晚寿王你就不用陪着朕了，你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做。 当然，若是寿王逛街累了，可以来行宫，阿父可是准备了不少好玩的。”李儇说到最后，坏笑道。 李儇口中说的好玩的，李晔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他后面跟李儇说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行宫，跟行宫外的众人汇合后，便徒步朝着远处的‘成都市’走去。 这里的‘成都市’虽然也是个地名，但却不是21世纪的成都市，而是指一个商业区，也是唐代以前成都城唯一一个市场。虽然唐朝建立后，成都境内陆陆续续出现了南市、东市、北市，老的‘成都市’也改名为西市，但作为成都最早的‘市’，周围的商业已经很成熟，所以成都的上元节这里最为热闹。跟长安以朱雀大街为主不同，成都则是沿着一条河流，这条河是从清远江开的一条口子，流经成都城内，形成的一条人工河。 其实成都的南市在多年前是最热闹的地方，只不过在十来年前的南诏入侵的战斗中，南市因为位于城墙外被洗劫一空，破坏的很严重，即便是现在都没有恢复到之前。 刚来到西市附近，李晔便觉得电视里所呈现的那种上元节热闹场景，好像并不算是太虚假。一眼望去，河流两岸的街道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影攒动，用摩肩擦踵来形容也不为过，有点像前世节假日去那些城区的着名景点一样。 看着这个场景，李晔为自己不把马车开进来的决定感到有先见之明，就这情况，人走起来都费劲，马车根本开不进来。 其实李晔小瞧这个时空上元节对于百姓意味着什么。虽然两天前的晚上也放开了宵禁，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就连商家也都是临时接到通知，准备不足，普通百姓更是第二天才知道解除宵禁的消息。虽然也很热闹，但跟今天的情况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成都的上元节就这个样子？这地方也太小了点吧？跟长安的相比，差距也太大了。”看到眼前的景象，旁边的张威抱怨道。 “就你知道的多。”李晔瞪了一眼对方，让对方吓得连忙闭嘴。 虽然成都也是个平原，但此时成都城的规模跟长安肯定没法比，就说朱雀大街，宽度是150米，这是什么概念？即便是放在21世纪，那也是很宽的街道了，更别说这个时空。而眼前的街道，最多三四十米，虽然河两岸各有一条，但跟朱雀大街相比，依然差了不少。 好在旁边两位公主和李倚等人的兴致没有被张威破坏，不然对方就有的受了。看着这拥挤的人群，要是走散，还真不好找人，于是李晔便让便装的亲兵围成一圈，把他和其他人围在中间，缓缓地汇入了眼前的人流之中。 第21章 月上柳梢头(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时的大街上，无比热闹，基本上都是三五成群，一般都是男女结伴，而且人数都不少。一个个都精装打扮，庆祝这一年一度的隆重日子，不过李晔却是发现，很多女子都是男装打扮，可见即便是在晚唐，在这地形封闭的成都，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 眼前这充满节日气氛的地方，最热闹的无疑是河道两岸。江面，一艘艘挂着各式各样花灯的游船停留在河中央，有着各种各种各样的表演，尤其是搭着台子演川戏，更是无比受欢迎。 这个时候可没有川剧的说法，而是叫川戏，自然也没有变脸，而且川戏的表演形式也比较单一，不像后世那么多姿多彩，但对于这个时空的人们来说，那绝对是非常的精彩的。而且在唐朝，川戏的地位很高，甚至有‘蜀戏冠天下’的美誉，可见一斑。 当然除了川戏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表演。河道面积有限，但在两岸的临街商铺同样很热闹，除了挂满各式花灯招揽生意的商家之外，不少本地豪门大族把府上的歌舞队派出来表演，可谓热闹至极。 这些表演在李晔等人看来也尤为精彩，可能也就张威、裴荣等人兴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可能是因为成都的上元节不如长安。不过李倚、李淑等人则是兴致很好，特别是李倚，看到什么都稀奇，要不是有李淑等人拉着，很有可能被人群冲散，到时候想找到都是一个麻烦事。 就连一旁的小英、小月兴致也都挺高，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早已跟李倚、李淑等人尽情玩耍去了。 “七哥，那边有耍杂技的，我们去看看吧？” 就当李晔站在一处猜灯谜的店铺面前，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李倚则是拉着李晔的衣袖，想要让他跟着其去其想去的地方。顺着对方所指的地方望去，远处火光闪烁，有人正在表演吐火等表演，外面则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给围着，而围观的观众也不时拍手叫好。 “行，你想去就去，不过别乱跑。”李晔宠溺地拍了拍李倚的头，颇有一番兄长的样子了。 其实李晔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杂技表演，对于这个事什么回事，他都知道，只不过既然李倚喜欢，那就陪对方去看看。 “谢谢七哥！” 听见李晔同意，李倚顿时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连忙朝着远处表演杂技的地方跑去，直接忘了李晔的叮嘱。不过好在有两个亲兵以及李倚的贴身太监紧紧地跟了上去，对方这才没有走散。见李倚一个人跑这么快，李晔等人也不是很放心，便招呼着众人一起过去看看，今晚是中元节，图个热闹，见识见识也好。 “好，真好看。” “再来一个！” “各位成都府的乡亲父老，在这里祝大家上元节玩的尽兴，要是觉得我们表演的好不错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下一个节目，给大家表演大变活人。” 。。。。。。 看表演杂技的人的确很多，李晔等人用了很大的功夫才挤进去。当然李晔一行这么多人，这么挤进去，肯定把其他一些人给挤出去了，好好地杂技看不成，被挤出去的人自然不爽，不过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亲兵，一个个都选择了忍下这口气。 等李晔等人挤进去的时候，发现被亲兵围着的李倚正在最里面看的津津有味。自己等人，挤了半天才挤进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在里面看上了。 “王鹏，赏一贯钱。” 看到一个人端着铜锣挨个要钱的时候，李倚特别大方。 “是，少爷。” 一贯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挺多，但对于李倚这个穆王来说，并不算什么。来到成都，李儇这个兄长还是给他赏赐不少金银财宝，加上又没在外开府，而是住在李晔的寿王府，平时也没什么开销，自然有钱。而李倚的贴身太监王鹏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当即就从旁边的亲兵手上取过一贯钱，放在了那面铜锣里。 看见沉沉的一贯钱放进来，拿着铜锣的那精壮楞了一下，周围的人也同样愣了。好在那精壮男子很快反应过来，知道遇到了大户人家的少爷，才有可能这么大手笔，没见其他人都是几文钱几文钱的打赏吗？最多的也就几十文钱，眼前这个小孩一人的打赏都超过他之前所收的钱。 “这位公子，你想看什么表演？小人做主专门给你表演一个。” “专门给我表演一个？”李倚没想到这一贯钱如此有威力，愣了半天也没想到要对方表演什么，好像都很好看，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王鹏，“王鹏，你觉得什么好看？” “咱。。。小人觉得刚才那个表演变兔子、鸽子的不错。”王鹏想了一会儿，便说了一个比较安全的。 “嗯，这个也不错。”李倚点了点头，对着那精壮男子说道，“就表演他说的那个。” “好嘞，那就再表演一个，不过这要等后面几个节目表演完了才行。” 看着李倚这要求，李晔不禁摇了摇头，这不是为难对方吗？那什么变鸽子之类的就是魔术，那都是要提前准备的，不过今晚这情况，对方应该也预料到会有这个情况。 对于眼前这些人表演的手法，他都心知肚明，不过看破不说破，本来就是图个热闹，没必要去揭穿。 就在李晔耐心看着眼前的表演时，旁边的李洪突然凑到耳边说道，语气有些着急，“少爷，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二姐她不是跟我们一起的吗？”等李晔回头的时候，发现不止是二皇姐不见了，七皇姐和小英也不见了身影，顿时大急，便对旁边的人大吼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你们看好人吗？还不快给我找？” 李洪等人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四下搜寻，包括李晔也都在到处看，不过他这个子不高，即便是他跳起来，看到的也只是拥挤的人群，根本找不到二皇姐等人的身影。 “少爷，我们别看了。”李晔这边的动静，王鹏也看到了，连忙劝面前的小祖宗。 “为什么？我点的表演还没看呢？”李倚有些不高兴。 王鹏大急，即便是初春，头上也冒着冷汗，“小祖宗，二小姐她们走丢了。” 二小姐？李倚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谓的二小姐就是他的二皇姐，他转过头一看，发现不仅自己的二皇姐没看到，七皇姐也没看到，只有李晔等人在四下张望，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李倚也就没使小性子，而是在亲兵的护卫下，向外面走去。 “刚才我周某，答应了这边这位小公。。。。咦，这位小公子怎么不见了？小公子走了也没事，周某说过的话还是算话的，接下来就给大家表演变戏法，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就在里面又开始了精彩的戏法表演时，李倚几人也挤出了人群，跟李晔等人汇合了。 而就在此时，一名眼尖的亲兵发现了安化公主等人的行踪，“少爷，小姐她们在猜灯谜那边。” 第22章 月上柳梢头(二) 顺着那名亲兵所指望去，李晔发现与自己等人走散的几人则是在斜对面的一处临街的酒楼外驻足。此时酒楼外空地，用不少竹竿搭成了一个个架子，高约八尺有余。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有大有小，不过以精致的最多，样式繁多，上面还画着各种图案，每个灯笼下飘着一条彩色的丝帛。 李晔等人连忙挤了过去，小英看到正在人群中挤过来挤过去的李晔，连忙在那招着手。等李晔来到近前的时候，发现自己担心的二皇姐、七皇姐二人正在猜灯谜，哪有像走散的样子，害得自己等人白担心一场。 除了安化公主几女，还有几名亲兵正在警惕的看着周围，其中就有刘奎。刘奎就是之前掩护昌宁公主逃出长安的那个执戟，不过在李晔扩编亲兵队伍的时候，被李晔要了过来，现在是一名队长。 虽然李晔小，但这具身体中的灵魂年龄可不小，自然看得出这个刘奎对自己七姐的爱慕之情，只不过对方又不敢表露出来。这也很正常，之前的刘奎只是一个正九品下的执戟，现在虽然因为保护公主有功，被册封为正八品的御侮校尉，但这是散阶而已，在唐朝初期还算可以，但在现在基本没什么用的。 李晔不会因为对方救了自己亲姐，他就会同意把亲姐嫁给他。他家里虽然是世代金吾卫，但毕竟条件太差，李淑再不济也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大唐公主，而且就算李晔同意，李儇也不会同意。 不过李晔倒是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若是对方在后面能立下大功，他自然不介意撮合两人，要是对方一辈子碌碌无为，那就不怪他了。 “老七，你们来了？快来猜灯谜，这个灯谜太难猜了，我和你七姐猜了半天都没猜出来。” 看见李晔，安化公主直接把他拉到一片灯笼面前，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然还真的摔一跤，那就真的闹笑话了。 “二姐，找你们半天了，我们在那辛辛苦苦地找你们，你们却在这里猜灯谜，你们这合适吗？”李晔稳住身形，毫不客气地抱怨道。 “老七，你就别生气了，你七姐可是很喜欢这个灯笼，快点帮忙猜。”安化公主撒娇道，然后就把一个写满字的彩色丝带放在他的面前，“看看这个谜底是什么？打一个字，也太难猜了。” “什么灯谜，把你们还难倒了？”李晔对于灯谜还是懂点，就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灯谜，不过当看到灯谜的时候，他也愣了，“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故意刁难的，这个灯谜有答案吗？” “就是，我们猜了半天，也都没才对，我看你是故意不想给我们这个灯。” “就是，你们天香居是不是想赖皮啊！” 看到这么多人起哄，旁边这年轻小哥有些冒汗，可能这个场面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连忙解释道，“诸位看官，这个花灯乃是我们天香居最好的灯，用极其珍贵的丝绸所制，上面的画更是请本地着名画家亲手所画，乃是我们天香居今晚所有花灯的镇店之宝。 仅仅是成本耗费就值数十贯，所以仅仅是猜出灯谜还无法拿走这盏灯。想要拿走这盏灯，猜出灯谜仅仅是第一步，然后第二步就是前往天香居一楼参加诗词大会，一炷香内做出一首跟上元节有关的诗词便可进入二楼参加最后的决赛，而这个灯就是魁首者的奖品之一。” 听到这人的解释，旁边的人才意识到这个花灯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听说还要作诗，虽然诗词皆可，但很多人还是望而却步。 “你刚才怎么没说还有这些要求？”安化公主气鼓鼓的说道。 “这位女公子，刚才你们也没问啊！”那位小哥委屈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安化公主脸上有些愠色，平时都是别人巴结她，没想到现在会这样，李晔连忙拉住地方，“二姐，算了，灯是人家的，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吧。” “哼，饶你这一次。”安化公主神色不善地看了看面前这小哥，不高兴地站在一旁。 天香居的这个小哥也有些尴尬，他虽然只是个干事的，但眼力劲却不差，眼前这女公子虽然衣着男装，但是衣服布料这些却是上等，加上出门还带着随从，显然不是普通人家。 “你这谜底是一个日字吧？”李晔颇有自信地说道。 这小哥明显一愣，没想到李晔这么快就破解了这谜底，当然也恼怒对方直接说破谜底，“是日字没错，这位公子倒是才智过人，如此之快便猜出了谜底。不过想要获得这盏灯，还需要进入里面作诗词一首方可进入下一轮决赛。” “二姐、七姐，老八，我们一起进去吧，去看看这天香居到底在干什么。”李晔本想摇摇折扇，不过想到这是初春，于是就算了。 “七弟，我们要不算了吧，我们也不会作诗词这些，就别去闹笑话了。”听到还要作诗词，昌宁公主李淑就有些迟疑，这几人的情况，她也清楚，除了裴荣这个王府长史有些才华，其他人哪会作诗词这些。 “七姐，你就放心吧，你这么喜欢那个花灯，小弟再怎么也得帮七姐你赢到。”李晔不以为意，非常自信。 论作诗词，他最多可以写点打油诗，但特别好的却不行。虽然他不会作，但能背啊，还好他还能记住一些唐诗宋词，虽然唐诗对他来说没用了，但是宋词却可以，而且宋代也只是有词，也有诗，唐代也一样。只是唐代以诗闻名，宋代则是词比较繁荣。 虽然李晔这么有自信，但是李淑却是没底，旁边的安化公主可不管这些，而是好奇的问道，“老七，你怎么知道那个答案是日的？我们猜了半天都没猜到。” 见不仅仅自己二皇姐好奇，其他人也都看着自己，他便笑着解释道，“其实并不难，但你们没找到切入点。无边落木萧萧下，南朝的齐、梁二代的皇帝都姓萧，齐梁之后便是‘陈’（陈的繁体）。‘陈’字没边就是‘东’（东的繁体），‘东’字没有‘木’，就是‘日’。所以谜底就是‘日’。” “原来是这么回事，谁想到居然重点在后面这几个字。”安化公主嘟着嘴道，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其实猜错也很正常，这个谜底要动点脑筋，而且还要对南朝四国得有所了解才行，不然很容易猜错方向。猜灯谜，猜错方向那肯定就猜不对了。 来到天香居里面，发现一楼也有不少人，其中基本都是书生打扮，看着就像有些才华之人，至于是不是真有才华，那只能笔下见真章了。不过看到这么多人，李晔等人也很好奇，一打听才知道这本来就是个诗会，是天香居的老板开的，目的就是附庸文雅，博得名声，虽然今晚是要损失一些生意，但名声打出去了，生意自然不会差了。 而且并不是都要猜灯谜才能进入这里，都可以直接进来，听到这个答案，安化公主差点没忍住想出去教训那人，居然又骗她。可怜她一个公主，短短一刻钟之内，居然被同一个人骗了两次，还好对方不是恶意，不然她可能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好在李晔拉住了她，虽然他们是被骗了，但想要得到外面的灯，的确获奖了就有选择的权力，所以他们想要灯，就只能参加这个所谓的诗词大会。 看见李晔一行，一个小厮来到李晔面前，很有礼貌地说道，“诸位公子也是参加此次诗词大会的吗？” 第23章 人约黄昏后(一) 看着眼前这打扮也比较偏书生气息的小厮，李晔不禁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天香居倒是有点意思，想到这儿，他便点了点头，“是怎么个规则？” 小厮直接地说道，“规则很简单，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诗或者一首词即可，不过内容必须有关上元节。” 说着这个小厮便把李晔一行人带到一张书桌面前，上面备有笔墨纸砚，然后便把桌前的香炉的香点上。 在小厮离去之后，众人这才看见大堂里很多人都在冥思苦想，显然在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拿得出手的诗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或许是担心李晔做不出来，一旁的裴荣则是上前悄声说道，“殿下，要是不行，裴某可以现场做出一首。” 裴荣有这个自信，他毕竟是进士出身，算不上文采多好，但一炷香作出一首诗词也不是难事，只不过他不擅长于这个，又是段时间，作出来的作品不一定是上等之作。 “不用。”对于裴荣的主动请缨，李晔倒是挺意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放下文人的节气，帮他作假，虽然这也没要求非得是本人所作，但必须是现场所作。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晔想了一会儿，然后右手提笔，蘸满墨汁，便在纸上挥毫一气呵成地写下一首词。虽然李晔写的像是一首词，每句都是五字，不过却明显分为上下片，所以只能被称为词，而不是诗。 “写好了。” 说完李晔就放下手中的毛笔，颇为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不过旁人却是不太看好，这才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他就写完了，在旁人眼中，很有可能是应付之作。 “这么快？骗人吧，这才多久就写好了？” “会不会是提前写好了，现场默写出来的？” “有这种可能，不过也没要求必须是现场所作之词，他这倒也不算犯规。” “我觉得不是很么好作品，看其模样，很年轻，应该还未成年，哪能自己的写的出来。” 旁边的质疑，李晔并没有反驳，而是示意天香居的裁判来评判一下，看是否符合要求。 天香居的裁判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下巴上留着长长的胡须，不过脸上也明显不看好李晔的作品，不过当他拿起李晔所写的词后，愣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李晔。 他倒是不是惊讶李晔的所写之词的内容，毕竟他还没仔细看，令他惊讶地倒是李晔的书法。属于楷体，但又不是常见的晋楷、当今流行的唐楷，反倒是有着很强的独特性。他对字体倒也有些研究，眼前这字，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字里行间可见风姿绰约之处。 “这位公子的字倒是不错，倒是跟薛曜的风格有些类似，但并不是存粹的模仿，有着自己的特点。”裁判拂了拂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先不说内容，就凭这字，他对李晔的印象就好了很多。 “先生慧眼如炬，晚辈的字的确受薛大家的影响。”李晔没想到眼前这老者居然看出了他这书法的出处，便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古人。 言归正题，这位裁判毕竟是来评诗词的，所以便大声念着手中的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周围正在绞尽脑汁的众人听到裁判所念，纷纷停下手中的笔，不可思议地看向这边，听到这词，不觉得一愣。有些本来缺乏灵感的人，听到这首词后，突然文如泉涌，当下提笔在纸上挥毫写下自己的作品。 “不错，虽然是首词。不过本次乃诗词大会，诗词皆可，只要是写上元节。这位公子，你可以进入二楼了，那里才是你这种才子应该待的地方。”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就在李晔一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上楼时，在楼下一个刚刚进门的年轻公子看到一大群人上楼时，不禁喃喃的低吟着刚才听到这首词。 “媚姐姐，你怎么不走了？”这个年轻公子身后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公子，一时不查，竟然撞到前面的人。 “小嫣，你怎么走路也不看看路？”被身后的人轻轻一撞，前面这公子不禁皱眉，嗔怪道。 “媚姐姐，谁叫你突然停下的。”后面的公子摸着额头，抱怨道。 两个公子的声音很好听，犹如黄莺一般悦耳，仔细一看，眉清目秀，唇红肤白，更重要的是没有喉结，看来又是女扮男装。虽然今晚是上元节，不过女装打扮毕竟不是很方便，男装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所以今晚出门的女子，男装打扮的着实不少，这些店铺的伙计、管事也都见怪不怪。 “刚才有一人做了一首词，很不错，很有意境，而且又饱含深情，倒是很好奇何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词。”稍大的少女则是好奇地看着楼梯，只不过却没看见作出这首词的主人。 “一首词而已，媚姐姐至于这么放在心上吗？改天媚姐姐开个诗词大会，保证全成都府的读书人都会来博媚姐姐的欢心，到时候想要多少诗词就有多少诗词。”稍小的女子一脸的不在乎。 “晨妍，伯父白给你取这个这么有诗意名字了，亏你还是个女子。” “媚姐姐，吟诗作画有什么乐趣？还不如骑马射箭，都说女子不如男，我就要让他们看看，女子也能比男的行。” “好，你能耐行吗？你要每次这样，我就不带你出来了，免得丢人。” “媚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这样。你也知道，要是我在家里，我爹肯定得逼我绣花什么的，那简直就是要我的命。以后你得多来，这样我父亲就不会拒绝我和媚姐姐你出来。” “那你以后不能冲动，还有别乱说话。” “行行行，都依你。你不是要去见那个会作诗的才子吗？他是去了楼上是吧，我们去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勾起媚姐姐的好奇。” “这里要作诗词一首才能上，还有刚才那是词，不是诗。” “这是我舅舅家的，要是不让我上去，我就拆了他这里。” “你等等，刚才你不是才答应我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 等李晔等人来到二楼时，发现跟一楼的格局有着很大的不同，更加有格调。而且不像一楼那么开阔，二楼则是以包间的形式为主，当然这种包间并不是全封闭，而是半敞开，倒也符合唐朝的风气。 中间位置则是空地，此时也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上则是有妙龄女子跳着迷人的舞蹈，旁边有着一支乐队正在弹奏动听的古典音乐，而在台前也摆了几张桌子。李晔等人上来时，这几张桌子前则是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士子正在交谈，不时对着台上的舞女指指点点，仿佛在指点江山。 得知有包间，李晔直接要了其中一个，当然也给了钱。他们这么多人，要是站在外面太引人注目，也不符合李晔只是为了赢得花灯就走的想法。 随着二楼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着大胆的服装来到台上，其一开口顿时就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眼球。年轻、貌美、有身材，加上其那透明的纱衣，对于男人来说可谓诱惑力十足，不过这绝大部分人中并不包括李晔，因为他发现有人好像盯着自己，而且就在自己斜对面的包间里。 第24章 人约黄昏后(二) 看到那看过来的眼神，孙媚没想到自己只是短暂的一瞥，对方便发现了自己，这让她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揭穿一样，很心虚，俏脸也微微一红。 “这简直就是狐狸精，真会勾引男人。媚姐姐，你找到那人没有？媚姐姐？”看到台上那衣着暴露的女子，就算是平时喜欢舞刀弄枪的刘晨妍也很不爽，本想跟一旁的闺中好友一起讨论一下，没想到对方半天不回自己的话，这才发现闺中好友有些脸红，“媚姐姐，你这是什么了？怎么脸红了？是不是你也觉得这个女的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没，没什么！”孙媚也没留心刘晨妍的话，就顺口一回，不过眼神却偶尔偷瞄一下不远处。 “你在看什么？”刘晨妍也看到了好友的异常，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看，便看见一个锦衣男子正看过来，虽然那男子面容俊秀，不过她并没有害羞，反而恼怒，“登徒子，媚姐姐，我帮你去教训教训这个人，哪有一直盯着人这么看的？” “别。。。。” 还没等孙媚的话说下去，场中却是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的注意力便吸引过去了。 “小柔娘子，这首《生查子·元夕》，看似诗，却是词。我朝以诗为尊，词乃是诗余小令，难登大雅之堂，而陈公子的诗却是上等之作，堪比诗圣诗仙的才华，怎么会屈居于这首词之下？” “就是，小柔娘子，你这评判可不准确。而且你说作这首词的人乃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公子，说不准这首词，还是他从哪里抄袭的。” “王兄说得对。” 台上的那红衣女子看到这种情况，并没有丝毫的慌张，看来也是久经沙场，而是微微一笑，“诸位公子，这首词得甲等乃是我们天香居请来的那几位德高望重之辈所评，而且之前的比赛，我们也说过，诗词皆可。” “我觉得，要不在再让那人现场再作一首，只要能折服我等，我们就认，不然就应该取消其资格。” “对！” 看在继续起哄的众人，红衣女子娥眉微蹙，也有些不满众人的无理取闹，可也没人站出来反驳。 众人口中的陈公子就坐在其中一个包间里，大冷天还拿把折扇在那儿扇风，这逼装的，不给满分简直对不起他。而在他旁边则是围着几个士子打扮的男子，一个个都对这个陈公子奉承着，就差卑躬屈膝，一点也没有文人的傲骨。 倒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个公子，不过想到陈公子的身份，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对方要争这个第一，那就给他呗，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免得得罪对方。 这个陈公子可不是普通人，他在成都也算是小有名气，当然名气是这大半年才建立起来的，因为他大半年前才来成都。他本身虽然有点墨水，但也仅仅是有点墨水，其才华可能还不如在场大部分人。之所以不少人巴结他，因为他有个好爹，他的爹就是西川节度使陈敬瑄，而他的名字叫陈虎，一个跟文人很不沾边的名字。 别看他爹陈敬瑄才来成都府不到一年，但却杀了不少人，主要是军中将领和一些不听话的地方官员，本地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当然本地豪门大族和不少士人也都看不上陈敬瑄，其早年就是个卖饼的，而且还是权宦田令孜的兄长。文人和宦官很难尿到一个壶里，有学识的人自然看不起陈敬瑄，只不过陈敬瑄势大，本地的豪门大族也没有明着反对。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人愿意走陈虎的路子，来以求搭上陈敬瑄这条路。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节度使权力很大，为了前途而放弃名誉的人大把的是，包括给陈敬瑄写了一首好诗的这个青年士子。 “三公子，你就放心吧，今晚这个第一肯定是你的。”青年士子语气谦卑地站在旁边，说话间还不忘恭维眼前的陈公子。 “那肯定的，只要得到这个第一，本公子是不会忘记你的。”陈虎装逼的摇了摇折扇，旁人一听顿时就很高兴。 陈虎倒也不担心这个第一会跑掉，只要他要争，他自认成都府没人敢跟他抢。其实以他的出身，来争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诗词大会第一，有点多此一举，去求求田令孜或者陈敬瑄，还怕得不到一官半职。 不过他也有他的考虑，他知道自己父亲在成都府的名声不好听，所以他也想通过一些办法来帮助自己的父亲，从而得到父亲的刮目相看。他父亲虽然是西川节度使兼成都府尹，但他兄弟九人，之间也存在不小的竞争。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想追求之前无意中发现一美貌女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要是寻常女子，他早就用其他手段得到了，但这个女子出自孙家，可孙家不是普通人家，而是本地望族，不是初来乍到的陈家能随意揉捏的。 孙家的影响力不仅仅限于成都府，在整个西川都有着较大的影响力。最近几十年，孙家便出了不少进士，其家族中有不少人在西川的军政两界中担任重要职务。虽然孙家目前的当家人--孙烨暂时赋闲在家，但其却是宣宗时期的进士，在高骈、崔安潜担任西川节度使期间，担任着少尹一职。 而现在，孙烨之弟也担任着蜀州（今崇州）刺史，另一族弟则是担任着眉州长史，其他在军中任职的也有数人，军职最高者乃上镇都将。 虽然孙家算不上本地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但陈敬瑄没有在西川站稳脚的情况下，不会跟这些本地望族交恶。陈虎虽然平时也没少干逼良为娼、胡作非为的事，但也知道在他追孙府千金一事上不能胡来。刚好他知道孙府千金喜欢诗词之类，所以就想到通过塑造自己的名声来博得美人欢心。 面对这些读书人的捣乱，红衣女子也有些为难，只能临时退场跟管事的商量一下，本来是为了打开名声所举行的诗词大会，谁能想到陈虎这个二世祖居然来捣乱。 “巧儿，按照他们的要求来，让那人现场再作出一首诗词，若是不能服众，那就把第一给陈虎；若是的确不错，就颁给那人。” 天香居三楼一个房间里，听到红衣女子汇报楼下的事，一个长相富态的年轻男子沉声道。 “二公子，要是我们把魁首颁给旁人，陈三公子那边会不会不满？”红衣女子迟疑道。 “不满就不满，不就是仗着他老子是节度使吗？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而且他老子也就看着风光，不满他的人多得是，我就不信他会因为这个小事而怪罪我们沈家。”年轻男子自信道，眼中根本没有陈敬瑄父子放在眼里。 “是，二公子。”红衣女子正欲离去，忽然想起一个事，当即停下，“二公子，我刚才好像看到妍小姐了，就在二楼的包房。” “我知道，不用管她，今晚让她玩去。不过别告诉她我在这里，我可不想被那个丫头给缠着。”年轻男子想到那泼辣的表妹，身子就不禁哆嗦，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去见对方。 “二公子，要是妍小姐知道你这么说她，估计二公子你可能就没安生日子了。”红衣女子掩嘴笑道。 “柔儿，你这是不是痒了？快去干活。”年轻男子拍了一下对方的翘臀，在对方娇呼一声后，便不舍的收回手。 “是。”红衣女子俏脸微红，不过在离去的时候，双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幽怨之情。 第25章 人约黄昏后(三) “什么？你们不是说了我们的作品是第一，为什么还要我们再作一首？你们是不是喜欢反复？刚才在楼下而是，现在又是。老七，我们走吧，不要这花灯了，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听到红衣女子要求自己等人再拿出一首可以服众的诗词，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安化公主顿时就爆发了，她是一个公主，居然被人这么三番五次的捉弄，能忍得住才怪。一旁的昌宁公主也劝李晔放弃算了，这家店太坑了。 而看到眼前这一群激动的人，红衣女子也有些尴尬。之前她并不知道这群人的情况，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群人好像并不简单，为首的四人身上穿着不是一般家庭才有的，身上若有若无的贵气显现，显然不是普通人家。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可能再次更改自家老板的决定，只能硬着头皮让眼前这群人按照老板的决定来。 “几位公子，我们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主要今晚出现两首不相上下的作品，本店出此下策也是为了让比赛更加公平。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公子能再作出一首佳作，本店也能说服大家。”红衣女子微笑着解释道，尽可能把责任撇清，不过任谁看，这笑容有些假。 要是其他人或许还会信红衣女子的说辞，可李晔也大致猜到了什么情况，什么不相上下的诗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首作品的差距，看来自己是遇到所谓的黑幕了。 李晔淡淡说道，“这位小娘子，这事真的公平吗？” 红衣女子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李晔见此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旁边的李洪和张威连忙跟上。只见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晔来到了台上，看着下面各自讨论的众人，不禁冷笑着。 “这是谁？” “他想干什么？” 看着突然上台的李晔，台下和包间里的众人不禁有些好奇，李晔淡淡一笑，“诸位估计很好奇，在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晔（此时李晔叫李杰），在下不才，《生查子·元夕》就是在下写的。 在下听见刚有人认为这首词是抄袭、代笔，也不想去解释。只不过在下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在座的诸位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见李晔如此大胆，刚刚走到台上的红衣姑娘也一愣，想去阻止对方，只不过被李洪拦住了。台下的士子也都议论纷纷，大有上来跟李晔干架的冲动，只不过想到自己是读书人，便忍住了。 李晔没管下面人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明眼人都知道《生查子·元夕》，比那首什么《正月十五上元夜》好很多，但是为什么你们很多人说我这首词不行呢？ 是因为当今以诗为尊，还是你们为了巴结某人，忘了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而自甘堕落，从而睁着眼睛说瞎话？再者是你们认为自己所作诗词输给了一个还未行弱冠之礼的年轻人？ 我上台来只想说一句，你们这些人是读书人的耻辱。” “你凭什么。。。。。” “闭嘴！” 就在下面的人想要反驳的时候，李晔的一声呵斥，直接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间李晔是一个上位者，身上的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他们下意识不敢开口。 “哇，这个人好有气势。” 包间里的刘晨妍看到台上的李晔那一声呵斥把众人都给镇住了，对李晔的态度大变，反而开始崇拜对方起来，并变成了一个小迷妹。一旁的孙媚也一样，看着在上面侃侃而谈的那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指着李晔，“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居然说如此大话。” “你不服气吗？那我们来比一场，现场作一首诗词，输掉的人脱光衣服在外面的大街上跑一圈，你敢吗？”李晔心里不禁嘚瑟，看来还是得感谢语文老师当初让他那么背古诗词，看来还是有用的。 “你。。。你有辱斯文？”那人气得面脸通红。 “你斯文败类。”李晔淡淡地反怼了一句，不屑地看着这个出头鸟，“你就说敢不敢吧？说那么多废话。” 李晔的自信，让那人突然有点迟疑了，但是旁边的人却是唆使他，认为李晔不过就是一个小孩，怕什么，难道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怕一个小孩不成？ 想到这儿，那人便答应了下来。 见那人要自取其辱，李晔心里冷冷一笑，然后对旁边的红衣娘子说道，“这位小娘子，如果在下赢了，天香居会有什么奖励？” 李晔发话，李洪才收回手，红衣女子这才能走向台子中央，但没忘瞪了一眼李洪，然后便露出笑容，回答李晔的问题。 “这位公子，我们天香居的奖励颇为丰厚，不仅提供第一名一年所需的笔墨纸砚，还提供参加春闱的费用，其他的奖励也还有。当然。。”红衣女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晔，微笑道，“楼下的花灯，也可以随意选取。” “那就好，希望小娘子不要食言，把笔墨纸砚拿上来。”李晔淡淡道。 “难道你想现场作？”下面有人突然一问。 “难道阁下有意见？”李晔反问道。 “没。没有。。。” “我有意见。”就在李晔欲提笔的时候，其中一个包间传来声音，然后众人便看见一个摇着折扇走出来的锦衣男子，俊算不上，那身衣服穿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文人的样子。 陈虎看着眼前的李晔，淡淡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可能会作诗，万一是你之前找人代写的，现在默写出来，旁人怎能比得上。大家说是吧。” “就是，陈三公子说得对。” 顿时有人开口附和，不过声音零零落落，显然陈虎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 “陈三公子还好意思说别人找人代写，你刚才那首诗，不就是旁边的赵公子写的吗？”就在陈虎沾沾自得的时候，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顿时陈虎脸色铁青，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如此不给面子，当场拆台。旁边的赵姓士子的脸也变成了酱紫色，给人代笔，这传出去可是很丢人的，特别是对很看重脸面的读书人来说。之前没人捅破，倒还无所谓，但这层窗户纸被捅破，那就不一样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陈虎冷冷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在场人中有不少都知道陈三公子的才华一般，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作品。而且不少人都认识赵公子，对他的诗词风格也都很熟悉，这首《正月十五上元夜》明显有着赵公子的风格。难道陈三公子是拜赵公子为师了？” “哈哈！” 李晔对那人也有些好奇，没想到对方这嘴这么毒，只不过这么做显然是把眼前这个陈三公子往死里得罪了。很快李晔就看见这个所谓的陈三公子示意几个手下朝着那个让其难堪的人围了过去，还没等围住，又有一个包间传来声音。 “好威风，被人揭穿就要报复，我今天算是开眼了。” 陈虎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人跟自己过不去，不过看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后，陈虎一愣，然后脸色大变，之前还脸色铁青，一下变得跟笑开了花似的，“媚儿，你怎么来了。” “陈三，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样，媚姐姐可看不上。” 看见如哈巴狗一样跑过来的陈虎，刘晨妍直接挡在孙媚面前，叉着腰怒斥着陈虎。 “刘家娘子，你站一边去，别妨碍本公子跟媚儿说话。”虽然刘晨妍也是个美女，但陈虎可不喜欢这种母老虎性格的，不过刘晨妍一直挡在面前，让他的想法只能落空。 至于动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他可打不过眼前这个刘晨妍，别看对方小，那在成都府的二代中，可是大名鼎鼎。之前他的大哥，看到刘晨妍长得漂亮，便去调戏，结果被揍的现在还躺在床上，也正是因为这样，刘晨妍才会被禁足。要知道陈虎他大哥可是从小练武，也长得五大三粗，年龄还比刘晨妍大，一样被教训了，他自己还是算了。 “不可能。”刘晨妍就像护犊的母鸡一样，毫不退让。 “小妍，我们走吧。” 看到陈虎，孙媚也没继续待下去的意思了，对方一直向他的父亲提亲，对这个陈虎，他自然没有好印象，而且今天还刚好看到对方为了得到第一，找人代写，这种作弊的手段，让她更加觉得不堪。 “媚儿，你别走啊！” 看到转身离去的孙媚，陈虎直接追了上去，最后只留下尴尬地赵姓士子，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他也待不住，也跑了。那个约定要跟李晔赌作诗词的人也早不见了人影，看到手中写好的作品，李晔不禁有些失望，他还想看那人脱光衣服游街呢，没想到这就跑了。 第26章 上元夜惊变(一) “诸位将军，陛下疲乏，已经回后宫休息去了，接下来咱家就代表陛下与众将军一同饮酒。 来人！给诸位将军换金杯，倒上好酒。” 行宫大殿，大红色的灯笼高高的挂在宫殿屋檐下，密集的灯笼让整个行宫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宫殿外，三三两两的宫女和太监也都在窃窃私语，今天是上元节，虽然他们不能出宫去见识外面的繁华，但也不用像平时那样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若是在长安，或许陛下还会微服私访，他们也能一起跟着出去，不过到了成都，明显都能感觉陛下的心情差了很多。就连这宴会也只出席了一会儿就回到后宫去了。 当然李儇就算是回到后宫也不是休息，而是陪着一众妃嫔玩嬉戏。陈敬瑄给他找了不少漂亮的秀女，他自然得好好品尝一番。没有了李儇的大殿，气氛更加活跃，虽然李儇这个皇帝很狼狈，但毕竟是皇帝，这些将领也有些拘谨，但李儇离去后，就好了很多。 随着李儇离去，田令孜就成了众人的中心。在田令孜的吩咐下，一个个貌美的宫女，拿着金色的酒杯替换了众将领面前的铜樽，然后满上酒，随即站在一旁。 这些宫女都穿的比较露骨，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领本就火气旺盛，盯着宫女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移开，不过这是宫女，他们也只能饱饱眼福，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看到这群将领的眼神，田令孜心里窃喜，便举着酒杯对着众将领大声道，“诸位将军，这段时间诸位辛苦了，咱家代表陛下，代表朝廷，犒劳诸位将领。现在黄巢贼军建立伪齐，后面反攻长安，也需要诸位将领多多出力，只要立下大功，陛下和咱家是不会小气的。所以希望诸位将领抓住机会，以报圣恩。” “属下等人一定以晋国公马首是瞻，只待晋国公吩咐，属下等人一共肝脑涂地。” 田令孜一说完，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拍马屁，众人一看正是黄头军左都尉李铤。黄头军是蜀军的中坚力量，李铤座位左都尉也是手握兵权，其这么会说话，田令孜听后不禁喜笑颜开。 “李都尉严重了，我们都是为陛下效力，为朝廷尽忠。若是朝廷中多点像李都尉这样忠心的将领，何愁贼军不平。”田令孜笑着举起酒杯，“来，诸位将领，干了这杯酒。等晚宴结束，每人有一套纯金打造的酒具，这也是咱家在陛下面前为各位将领争取的，以将领各位将领的劳苦功高。” “陛下万岁，晋国公千岁。” “陛下万岁，晋国公千岁。” “马屁精。”一旁的黄头军军使郭琪，没想到多年的同僚大多这么没有骨气，居然向宦官服软，简直丢了武将的脸。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还不把酒杯端上？”旁边一个将领劝道。 “朝中正是有如此弄权的宦官，所以才会被贼军攻陷长安，他还好意思在这里庆功饮酒。”今晚郭琪也喝了不少酒，说话也就放开了不少，而且胆子也大了。 旁边的将领端起酒杯站起来劝着好友，毕竟其他人都站起来了，就郭琪坐着，你让田令孜怎么看？认为对方不给他面子，这些宦官本就喜欢斤斤计较，得罪了权势滔天的田令孜，还有好日子过吗？ 不过已经晚了，没有起身的郭琪在一群人中很显眼，而且他又是坐在第一排，田令孜回过头一看就看见了并没有起身打算的郭琪，刚才还笑得面若桃花的他，脸色一下就变了，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旁人一看都知道对方不高兴了。 “郭军使这是何意？难道宫女怠慢你了？还是这酒不好？”田令孜眯着眼说道。 田令孜只是随口一说，但旁边的宫女却是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求饶，不过田令孜并没看向她，因为对方的视线一直在郭琪身上。 面对田令孜的质问，郭琪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微微行礼便说道，“晋国公不必怪罪旁人，只是郭某觉得国公做事有失公允。” “哦。”田令孜拉长了声音，很有意思的看着郭琪，露出难以体会的笑容，“郭军使倒是细说一下，也让咱家知道哪里做的不公，惹郭军使不快了。” 说着田令孜笑着看了看其他将领，众人也都笑脸相迎，唯独同是黄头军的将领们神色紧张。虽然郭琪平时处理一些事有些不顾情面，但毕竟都是出自黄头军，而郭琪明显惹田令孜不快了。 “郭军使，你干什么？还不坐下？”一旁的李铤大声呵斥道。 郭琪看都没看李铤一眼，也不管身边好友的劝阻，大声说道，“我们这些将领的俸禄倒也不少，每个月下来都能剩下不少，想到拿着如此丰厚的俸禄，郭某也经常在思考怎么报答圣恩，也没想要去拿更多的。 只是蜀军与其他诸军都是担负着宿卫朝廷的重任，可蜀军的赏赐少的可怜，蜀军上下都有不满，要是这样下去，在有心人的唆使下，很容易发生兵变。郭某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希望朝廷能公允点，减少诸军的赏赐，然后平均分给蜀军，使土客两军待遇相同，这样蜀军上下都会感激陛下和晋国公。” 听到这话，蜀军的将领都沉默不语，这个事他们也都知道，但却不敢明着提出来，没想到这郭琪，趁着喝了酒，直接说了出来，让他们支持也不是，不支持也不是。 不过郭琪这话却是得罪了其他诸军的将领，神策军一个将领站出来，神色不善的盯着郭琪，不客气地说道，“我们辛辛苦苦护送陛下和朝廷大臣抵达成都，陛下和晋国公念及我们护驾之功，这才赏赐一些财物，这是我们应得的。” 既然那层窗户纸被捅破，郭琪也就没必要遮着掩着了，当即反击道，“你们也好意思在这儿抢攻，若不是你们神策军等诸卫军队无能，黄巢贼军怎么会攻破长安，你们凭什么还得到那么高的赏赐？之所以你们这些人能坐在这里饮酒作乐，那是我们蜀军的功劳。。。。” “郭军使，好了，还不马上给晋国公赔罪！”看着越说越离谱，一旁的李铤便意识到要这么说下去，蜀军和诸卫军队势必出现裂痕，到时候他们这些蜀军将领都会被牵连。 没错，李铤不是护犊，而是担心郭琪的胡来而牵连其他人。在郭琪不分场合乱说的时候，他就没把郭琪当成黄头军的人，巴不得撇清关系。 “无妨。”田令孜举起手，示意李铤停下，然后淡淡笑着，“咱家也想听听郭军使的话。不过咱家想问问，郭军使有何功劳？若是郭军使能说出曾经立下的大功，咱家也不是小气之人，若属实，咱家亲自向郭军使赔罪，而且必定奏报圣上，给蜀军与诸卫同样的赏赐。” “还是晋国公大度，属下等人远远不及。” 对于这些人这个时候还不忘拍马屁，郭琪心里冷笑不已，当即立正言辞地说道，“郭某是山东人（崤山以东），后加入边军，一直在边关与外族作战，跟契丹人打过，跟党项人打过。前几年跟吐蕃打仗的时候，伤势之重，肠子都流出来了，只能用线缝好，然后又去参战。。。。。” 大殿里的音乐早已停止，很安静，只有郭琪的声音在大殿清晰的响起，众人听着也都各有感触，而田令孜则是一直站在大殿中间，静静得听着，表情也没任何的变化。不过在场人的都知道，大殿的气氛很不对，不过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生怕殃及池鱼。 第27章 上元节惊变(二) “七弟，你刚才做的太解气了，没看见那掌柜的，还有那狐狸精就差点找个洞钻进去。” 大街上，手里拿着一个漂亮花灯的安化公主，一边欣赏着花灯，一边夸奖着李晔。旁边的昌宁公主手上自然是她最喜欢的那个花灯，只不过其对花灯的喜爱显然胜过了跟李晔聊天，加上其本来话就比较少，不像安化公主，从出了天香居就一直叽叽喳喳，这让李晔都怀疑这是个公主吗？ “二姐，过了就算了，你们都人手一个花灯，已经不错了。” 在陈虎追着两个女公子走后，李晔的那首《生查子·元夕》就没人质疑了，于是他的词便理所当然成了第一。既然已经拿到了第一，李晔自然没有把新作好的那首词拿出来，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他对天香居的印象不太好。 或许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好好的一场诗词大会闹得这个地步，天香居便做出了一些补偿，特别在钱财方面。只不过李晔对天香居的钱不太感兴趣，而是多拿走了几个花灯，安化公主四女人手一个。 “对了。”停不下来的安化公主突然大叫一声，吸引了其他几人的目光，或许是被众人看着不太好意思，安化公主连忙说道，“老七，你刚才不是作了一首新词吗？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在小月手上，你要看就看吧！” 想到那首词，李晔并没有太在意，反正都是抄的，顺带多抄了一首而已。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太张扬的人，所以在天香居也没拿出来，而是等笔墨干后，收起来让小月带着。 面对安化公主的索要，又有李晔的允许，一行人来到路边，小月便和小英合作把刚才李晔所作的那首词铺开，安化公主便举着灯笼看向纸上所写内容。 “东风夜话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 众人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轻轻念完后，安化公主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这不正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吗？还有那‘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跟着街上的景色很合。 “殿下才华越来越好了，刚才那些读书人根本不及殿下一毫。”张威谄媚道。 “你又知道了？难道你知道这首词是什么意思？”李晔不禁觉得好笑道。 “奴才不知道更深的意思，但却知道殿下应该找一个王妃了。” “额。” 李晔本想斥责对方一番的，不过想起这首词的书面意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王妃？之前李儇这个便宜皇兄倒是说过来成都后给他找个王妃，不过目前却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也正常，这才来成都十来天。用句粗俗的话来说，就是地皮还没踩热，怎么给他找王妃？ 刚才在天香居遇到的那个被称为‘媚儿’的女子倒还不错，虽然匆匆一瞥，不过倒也符合他的审美观。只不过两人连招呼都没打过，话也没说过，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说那些不切实际的也太远了。 不过李晔沉思的时候，小月、小英却是深情的看了一眼李晔，只不过两人也知道自身很难作为王妃。 同时被李晔这首词打动的还有昌宁公主和裴荣。 这首词对于女人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虽然现在不是盛唐，但才华的人在历朝历代都很受欢迎。而且这首词若只看表面意思，完全就是写给心爱女人的，昌宁公主也是女人，自然被深深触动。 而裴荣则不同，他则是看到这首词更深的含义，还有那字。特别是前者，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寿王了，这一个多月的变化太明显，或许只能用因为经历了之前的事，所以成长了。若不用这个理由，他真的不明白一个人顿时间如何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李晔不知道，他只是随便抄了一首词，竟然引起身边的人遐想万分。这让李晔想起前世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写文章写的好的人，其写的文章被当当作语文考试的题，来做个阅读理解，问题就是写出作者当时的心里想法。 这个人去做了，结果分很低。他不解，看了参考答案后，发现答案上从各个角度分析了他写这篇文章时的心理活动。他当场就很无语，因为他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此时李晔就有点像那个人，只不过那个人是自己写的，李晔无耻的当了一下抄袭者而已。 。。。。。。 “蠢货，让你们追个人都能追丢，你们还能干什么？一群废物。” 距离天香居大约十数丈外的一棵树下，刚才在天香居丢了脸的陈虎此时正站在一群家仆面前大声责骂，脸上很不高兴。 今天的陈虎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得到那个诗词大会的第一，反而在喜欢之人面前丢了大脸。本想追上去解释一番，结果派出去的奴仆却跟丢了，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旦跟丢，想要再找到，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少爷，孙小娘子她们知道我们跟着，故意往人群中钻，我们根本跟不上。”一个脸上布着巴掌印的家仆委屈的说道。 不过他明显没有得到陈虎的原谅，不然也不会挨一巴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作为家仆的他，也不敢顶撞，只能求得原谅。 “蠢货！” 一时上头的陈虎，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旁边这树虽然不粗，但也有人的大腿粗，陈虎这一拳不仅没能砸动书，反而一股痛感从手背传来。没出可以撒气的陈虎，直接一脚踢翻眼前的家仆，然后在那骂骂咧咧。 陈虎身边的家仆一共五人，被踢翻这个是身材最为瘦弱的。其他四人则不同，身材魁梧，脸上还有伤疤，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善茬，反倒不是家仆，而是战场上的士兵。 “三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姓士子着急问道。 “什么怎么办？天香居本公子是没脸回去了，刚才那个拆台的士子，还有台上那小孩都是哪里钻出来的？居然敢跟本公子作对，别让我知道他们是谁，不然本公子一定让他们后悔。”陈虎杀气凛然地说道。 刚才被踢倒在地的家仆则是连忙凑了过来，哪有一点无缘无故被打后的样子，一点怨气都没有，反而舔着脸。 “三少爷，那些人显然不是本地人，有可能是从长安来的，也有可能是旁边的州县进城看热闹的。。。。。”说到这儿，这个家仆突然看到数丈之外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愣住了，然后大喜。 不过他这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陈虎很不高兴，“你倒是说啊，说一半不说，故意拿本少爷开涮是吗？” 听到这话，那个家仆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三少爷，你看那边是谁。” “是谁？” “那边那两个拿着灯笼的女子就是刚才天香居故意跟少爷作对那群人一起的。” “真的。” “千真万确，小的可以用性命保证。” 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看去，两个穿着男装的青年正在一个小店铺前挑选东西。以陈虎的经验，自然能看出这个两个长相俊秀的俊公子明显是女扮男装，而且貌似两人长得还不错，虽然没有自己喜欢的孙媚好看，但也不逞多让。 想到之前被两女一行的那个小男孩弄得颜面大失，加上色心打动，陈虎突然猥琐的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家仆吩咐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娘子，顺便算算之前的仗。” “是！” 几个家仆自然听陈虎的吩咐，而赵姓士子则是从陈虎口中听出对方要去找那两个女公子麻烦。他本想制止，虽然他不配为读书人，但欺负女子的事，他却是不会做的。不过陈虎等人步伐很快，加上他也有求于对方，刚要出口的话就咽了回去，并连忙跟了上去。 。。。。。。 “七妹，你看这个首饰挺漂亮的，你快帮二姐看看。” 安化公主从盒子中拿起一个玉簪子，便忍不住插在头发上，由于没有镜子，只能让昌宁公主帮忙参考一下。 “二姐，这个簪子挺配你的。”李淑看着戴着那根玉簪的安化公主，露出了微笑，不过其眼神却不时落在一旁的那个香囊上面。 “真的？”得到昌宁公主的肯定，安化公主很是高兴，便把簪子娶了下来，问着面前的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 “这位小娘子，这个簪子上面镶嵌了一块玉，虽然算不上很贵重，但制作也很麻烦。。。。” 看着眼前这个比她还啰嗦的老板，安化公主直接打断道，“老板，你直接说多少钱。” 富态的老板有些尴尬，不过以他的眼力劲也知道眼前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大主顾，其身上穿的可是由上等蜀锦制作而成，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这位小娘子，别人我都是收900文，我就收小娘子800文。”富态老板那样子，仿佛亏大了一般。 就在这边几人在讨论价钱的时候，丝毫没发现周围的顾客一下变少了，等老板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怒喝声从店铺门前传来。 “你们想干什么？” 第28章 上元夜惊变(三) “没想到郭军使是战功赫赫之人，咱家之前有所怠慢，还望郭军使不要见怪。”田令孜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随即便对旁边的人吩咐道，“还不快给郭军使倒上好酒？咱家要亲自与郭军使对饮。” “是！” 田令孜的话略带严厉，仿佛在责备手下的人怠慢了郭琪。不过在看到一个太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来一壶酒然后给郭琪满上，李铤脸色微变，黄头军中跟郭琪关系较好之辈中有一人当即站了出来，对着田令孜行礼道。 “国公大人。。。。” 田令孜淡淡地举起手，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然后微笑着举起酒杯，对着郭琪说道，“难道郭军使不给咱家面子？” “郭琪，晋国公单独与你饮酒，乃是你莫大荣耀，还不快端起酒杯。”一旁的陈敬瑄不容拒绝的说道，这相当是表明了态度，其他心有不忍之人，也都不敢站出来求情。 看着面前这个太监手中端着的用金杯盛满的酒，郭琪心里不禁一寒，抬起眼死死地盯着田令孜，可对方一直面带微笑，让他心里更加厌恶。郭琪本想掀翻这杯酒，可看到众人所处大殿靠近窗户的那群士兵的手已经握着了手上的横刀，他知道这杯酒，他必须得喝。 不喝，马上就死；喝了，可能会死，但现在却不会死。 想到这儿，郭琪便接过那杯酒，本就几秒的时间，在众人看来，仿佛过了许久，一些人头上都开始冒着冷汗。 “老郭。。。。”看着郭琪端起那杯酒，旁边有人便叫了一声，郭琪则是淡淡一笑，然后看着田令孜，“晋国公亲自赏赐的酒，郭某再怎么也得喝了。是不是，晋国公大人？” “郭军使说笑了，既然郭军使这么给咱家面子，咱家也不能没有表示。咱家先干为敬，郭军使随意。” 说完田令孜就一口喝掉自己杯中的美酒，顺便把杯子递给旁边的宫女，然后静静地看着郭琪。 而看到田令孜一口喝完，郭琪看了看自己杯中的酒，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便下定决心，一咬牙便一口灌下，即便是旁边的同僚极力劝阻，他也没有停下。 喝完杯中的酒后，郭琪便感觉腹中不是很舒服，他强行压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田令孜，拱了拱手说道，“国公大人，郭某军中还有要事，就不便继续逗留，还请国公大人给个方便。” “自然，军务为重，郭军使自便。”田令孜大方地抬起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多谢国公大人。” 郭琪刚说完，便感觉腹中犹如翻江倒海，脸色也有些发青，不过他还是忍住，然后便快速离开大殿。 “国公大人，小的也先走一步。” 看到脸色变化的郭琪，与其交好之人便意识到了不对，也不管田令孜是否同意，连忙追了出去，而田令孜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二哥，你那个酒没问题吧！” 看着匆忙离去的郭琪，田令孜的表情终于不像之前那么一直强打着笑容，而是变得很冷，仿佛一只潜伏的巨兽，随时准备袭击猎物。 “四弟，你就放心吧，那郭琪活不过今晚。这人如此不识抬举，也活该他有此后果。”陈敬瑄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毫不掩饰地冷笑道。 “等其死后，二哥趁机整顿一下黄头军，那个李铤不错，但也不要完全信任。只要把黄头军牢牢控制在手中，二哥这节度使的位置算是无忧了。” 说完田令孜便不再管必死的郭琪，而是继续与大殿里其他人饮酒作乐。不过出了刚才这档子事，剩下的人也都兴致不佳，但有了郭琪一事摆在前面，也没人敢驳田令孜的面子。不过众人心里都带着事，有对田令孜的恐惧和不满，也有对郭琪的同情。 。。。。。。 “我们想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陈虎不禁觉得好笑，看着眼前被两个家仆保护着的两女，陈虎便色心大动，之前只是远远眺望，并不仔细。但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二女的长相虽不如孙媚，但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气质，却格外吸引人，而孙媚身上的这种气质很淡。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不知道两位小娘子可否有空随本公子一起游览这上元美景。”陈虎理直气壮地说道。 若是没有那几个家仆包围着安化公主几人，光凭陈虎这话，还会以为这是很有诚意的邀请，不过旁人却是看出陈虎没安好心，只不过看到其身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仆，没人敢来阻止。 “就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也想跟本公。。。本公子一起游玩，我看是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安化公主本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特别是看到远处李晔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就更加理直气壮。 “哼！”被人当着这多人的面数落，陈虎心中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出言恐吓道，“今天你们是必须跟本公子一起，不然。。。。” 说着，陈虎便对旁边几个家仆示意，让几人制住对面两个女子面前的两个仆从。在他看来，四个军中好手对两个普通的仆从，肯定是手到擒来。 而看到围过来的四人，刘奎也有些紧张，他明显能感觉出眼前身材魁梧的四人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若是真刀真枪的干，他自然不怯，毕竟他都能带着昌宁公主从长安逃到成都，也是活生生的杀出来的。只不过他这边除了他，就还有一个护卫，而且还要保护两位公主，不一定能兼顾道。 他没看见李晔等人已经在过来的路上，心里反而有些着急。 或许是有几个家仆的壮胆，也或许是看到眼前的几人没有反抗的意思和实力，陈虎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看到数尺之外的李淑，便忍不住上前，打算用手去抚摸那俏脸。 李淑也没想到对方这人如此大胆，大街上都敢动手动脚，本就内向的她，一时突然愣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看着那粗糙而恶心的大手伸过来。 就在那大手距离她脸颊不到两寸之时，一阵大喝声从旁边传来，然后就看见另外一只手横空而来，直接握住了那朝着自己脸颊而来的恶心大手。 “大胆，居然敢如此放肆！” 之间刘奎直接拧住陈虎那伸出的右手，怒目而斥。 陈虎也被刘奎的这一声给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一个动怒的面孔，进而手上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疼疼疼！” “快放开我家少爷！” 旁边陈虎的几个家仆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看到被制住的自家少爷，不禁有些投鼠忌器。 “滚！” 由于人少，刘奎自知若是发生冲突，他很难照顾两位公主的周全，手上稍稍用力一番后，便把陈虎直接推了出去，对方在旁边的家仆扶着下，才没有摔倒。 不过吃了这么大的亏，陈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卷起右手衣袖，看见手腕处已经发青了，就很生气。当即便指着刘奎等人，对着几个家仆吩咐道。 “把他抓起来，给我往死里打！” “是！” “住手！” 就在冲突即将爆发的时候，李晔一行人终于赶到。 而刘奎已经掏出身上的障刀，准备拼死一搏，就算是自己受伤也不能让两位公主受到伤害，不过在看到远处而来的李晔等人，心里便大松一口气。而他，突然也变得底气十足，随着李晔一行人的赶到，现场的局势一下就颠倒过来了。 第29章 上元夜惊变(四) 西市，一家普通的首饰店前，围了一大圈人。店铺面前，人少的这边，被人多的包围着，不过比较少的这边都是男子，一共七人，其中四人身材魁梧，面相凶狠，不过此时却一脸紧张，因为包围他们的人有十余人，而且都带着障刀，显然也是军中之人。 两拨人泾渭分明，并在店铺前对峙着，外围的游人看到这种情况，虽然很想看热闹，但也站得远远的，不想被殃及池鱼。 看着眼前第二次相遇的这群人，李晔神色变得很冷。若仅仅是之前的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眼前这群人居然动了报复之心，还调戏自家皇姐，这他可忍不了，让两个亲兵看着一众女眷，他则是在想如何解决眼前这群人。 而看到李晔这一行人时，陈虎也有些惊讶，甚至有些后悔了。在他看到刘奎拿出障刀的时候，他便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不是善茬，虽然障刀在唐军中很普及，但也不是普通人就能携带的，而且眼前这人拿出的障刀显然是禁军所用障刀。 禁军用的障刀，虽然不只是禁军在用，但起码西川本地军队中很少有用这种样式的。陈虎虽然是二世祖，但也不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特别是在几个军伍出身的家仆在其耳边解释一番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他的几个家仆也是神策军出身，是其父亲在神策军担任将军时期的部下，自然也能认出眼前那人的障刀出处。 现场气氛一下很凝重，陈虎的一个家仆，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李晔等人，趾高气昂道，“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点让开，在成都府，得罪了我家三少爷，你们都得没好果子吃。” “哦，你家三少爷？不知道哪个府上的畜生，居然敢如此大胆。”李晔玩味的说道。 “你才是畜生。”陈虎的家仆当即反骂道。 “大胆！” 一阵浑厚的吼声音落，然后就听见一声惨叫传来。然后众人就发现刚才那个嚣张的家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一丈之外的地上，抚着胸口，哀嚎不已，嘴角鲜血溢出。而在李晔面前，李洪重新站好，回到李晔身边。 看到倒地的那人，陈虎连带其随行其他几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一脚有如此的威力，特别是陈虎的四个身材魁梧的家仆，也清楚自己几人也无法做到。 不过在这种情况，若是几人无法护住陈虎，他们回去也会死的很惨，所以他们只能站出来，护着陈虎。 “在下乃是西川节度使府上的家仆，这是我家节度使的三公子，希望。。。。” “我说是哪家的人会如此大胆，原来是陈敬瑄家中的。改天我倒要问问陈敬瑄是怎么管教后人的，若是管教不来，我倒是可以帮帮他。”听到是陈敬瑄的儿子，李晔并没有太惊讶，其实之家已经有所猜测，只不过不敢确定而已。 虽然陈敬瑄兄弟（即陈敬瑄和田令孜，田令孜本名姓陈，陈敬瑄的亲弟）现在权势滔天，但得罪的人也很多，其儿子调戏公主，这罪名，就算是陈敬瑄有再大的胆子，也只能大义灭亲。虽然这很有可能得罪陈家兄弟，但李晔从来没认为自己会和陈敬瑄、田令孜等人成为一路人，反正两边的关系就不是很好，他自然不用太给对方面子。 那个家仆本想是用自家主人的名字吓退对方，结果看对方这话，显然不是很给自己主人的面子，这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是哪家的？可敢报上名来？”陈虎沉声道，不过此时他也是故作冷静，其实贴身的衣裳已经湿透。 “你不配，除非叫你老子来，得罪我家公子和小姐，就是你老子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一旁不甘寂寞的张威忍不住插嘴。 张威一说话，陈虎和其身边的几个魁梧家仆就脸色大变。倒不是他们认得张威，而是张威的声音跟李晔的声音很不一样，是那种尖尖的声音，而对于这种声音，他们自然不陌生，那是太监特有的声音。 身边有太监，还有禁军的制式武器，而且衣着不凡，加上之前说话那口气，再联想到对方好像姓李。这几个特点窜连起来，陈虎再傻也明白自己遇到什么人了，眼前这群人绝对是皇室的人，这样的话，那刚才两个女子，最起码也是郡主，甚至有可能是公主。想到自己刚才调戏了公主，陈虎顿时眼前发黑，旁边的家仆见其要摔倒，连忙扶住对方。 “几位贵人。是小人等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家公子也只是无心之失，希望几位贵人能高抬贵手。” 其中一个为首的家仆站出来，硬着头皮求饶，语气也没有之前的傲慢，而是很恭敬。虽然不知道眼前几人的具体身份，但皇室的身份就足以让他们服软。 “高抬贵手？要是我没赶过来，事情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听对方的语气，显然是不打算善了，陈虎站稳后，咬着牙略感屈辱地问道，“你们想怎么办？” “扇自己二十个耳光，然后向被你调戏的姑娘道歉。至于你这几个手下。。。。。”李晔看着对方几个家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都是忠心为主，我也不难为他们。” 听到对方如此羞辱自己，陈虎恼羞成怒，“你不要欺人太甚，晋国公可是我亲叔。” “这是要闹大，可就不是几个耳光了，你自己看着办。”李晔冷笑道。 “三少爷，算了。”旁边的家仆连忙劝道。 陈虎在陈敬瑄的几个儿子中，也不是最受宠爱的，而且也不受田令孜喜爱，要闹大了，两人不一定会为其出头。若那两个女子真的是公主，陈虎的罪名起码得蹲大狱，重则可能小命不保。虽然目前皇室在那些实力派节度使面前没有那么威严，但在这些普通人眼中，那就是仰望的存在。 “算你狠！” 看到眼前在那谈笑风生就把他吃的死死的李晔，陈虎恨得咬牙切齿，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只不过这扇耳光可不是让陈虎自己扇，而是刘奎动的手，刘奎毕竟是军伍出身，一身力气也不小。二十个耳光下去，陈虎跟猪头没什么区别，特别是在其顶着一个猪头脸跟安化公主二人道歉的时候，几个女子和周围的游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陈虎等人是黑着脸狼狈逃走的，当然也没忘扶着被踢倒在地的那个同伴。而在陈虎等人走后，衙门的衙役终于赶到了，其实这几个衙役在事情发生时本来就在附近，看到闹事的是陈虎时，都趁机多远了，他们可惹不起陈虎。 不过他们也没走的太远，后面发生的事，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见平时盯着陈敬瑄名头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陈虎此时仿佛老鼠遇到猫一样，几个衙役也很解气。 至于找李晔等人麻烦？没看见陈虎这个二世祖都主动服软，他们几个普通的衙役怎么可能去找李晔麻烦，只是在陈虎等人走后，这才装作刚刚赶到，维护一下秩序，疏散人群，免得堵住路了。 看到这些姗姗来迟的衙役，李晔就想起前世一些地方的警察。不过他也没去怪这些衙役，以陈虎的身份，这些衙役根本不敢得罪。 “殿下，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要是他回去把这事给田公公和陈节度使汇报了，岂不是很麻烦？” 陈虎等人走后，李洪忍不住问道。 “无妨。”看着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的陈虎等人，“这个事陈虎不敢跟陈敬瑄说，就算说了，陈敬瑄也不敢闹大。但若是我更狠的，那说不定还真的可能跟田令孜、陈敬瑄二人开战，现在不宜与其交恶。” 虽然李晔迟早要跟田令孜等人对立，但现在李晔实力弱小，自然不好跟田令孜兄弟撕破脸。再怎么说，陈敬瑄也是西川节度使，虽然还没把西川彻底掌握住，但也算是主场作战，李晔与其开战，会很吃亏。 想到这儿，李晔不禁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是过于弱小。不过这也没办法，又不能一口吃成胖子，这才刚来成都，只要僖宗这个便宜皇兄没有疏远他，他就有机会。 一旁的裴荣全程看着李晔处理这事，也没插手。虽然手段是有点软了，但也还可以，起码考虑的还是很全面，没有意气用事。 这个事虽然打断了李晔等人的游玩，不过还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所以很快一行人便继续在这热闹的大街上游玩。不过出了刚才这事后，李晔让众人不要分的太远，以免在遇到不长眼的人，这么多人的地方，一些抱有不良想法浑水摸鱼的大有人在。 而在李晔等人走后，不远处一处店铺的二楼的一个窗户里，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则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看向远去的李晔等人时，两人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好奇。 第30章 血色上元夜(一) 成都城外，黄头军军营。 当看到作为军使的郭琪嘴唇发紫地被送回来，门口执勤的士兵连忙迎了上来，并帮忙一起把郭琪送回军营军使大帐。 “李将军，军使大人这是？” 看到郭琪的情况，旁边的亲兵连忙追问道，毕竟对方是跟着对方一起出去，结果回来的时候，军使就成了这个样子。 “赶快把吴大夫叫过来，老郭他中毒了！”李姓将军把郭琪扶好让其躺在床上，连忙吩咐道。 “中毒？军使他。。。。” “还愣着干什么，先去叫大夫！”李姓将军生气道。 “是！” 顿时营帐中一片忙碌，那些亲兵也都手忙脚乱，只不过郭琪的情况只有营帐附近的亲兵知道，暂时并没向外公布。 在一众人的等待之中，一个大夫打扮的老者赶到营帐之中，看到床上躺着的郭琪，神色略有些凝重。 “军使大人这是？” “吴大夫，老郭他喝了毒酒，然后路上就一直这样。”李姓将军连忙说道。 “毒酒？” 听到这个，吴大夫脸色微变，连忙抓起郭琪的手腕，把了一下脉，然后仔细看了看其的五官。经过半刻钟的诊断，吴大夫头上也冒着冷汗，不过皱着的眉头却是有所舒缓。 “军使大人还有救，按照我开的药，马上去抓好，然后找一未出阁的女子，取其心头血，得先让军使大人把毒血吐出来。” “女子心头血？” 旁边的亲兵听到之后，也有些震惊，不禁有些迟疑，吴大夫则是解释道，“这是我知道的一个偏方，配合一些药，可以尽可能降低毒性，只要毒血吐了出来，人就没有大碍。”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李姓将军大吼道，“不就是杀一个女子吗？至于这么犹豫，这个时候你们这些亲兵还分不清到底孰轻孰重吗？亏平时老郭对你们那么好。” “是！” 在李将军的吩咐下，这些亲兵当即行动起来。不到一刻钟，一小碗心头血就端到了营帐之中，至于这血怎么来的，他们没说，其他人也没问。 吴大夫则是拿出银针，在加上一些药材，混着那一小碗鲜血顺着郭琪的喉咙灌了进去。没过一会儿，昏睡中的郭琪突然翻起，来到床头，开始呕吐起来，吐了一地，不过却是黑色的，还带着浓浓的酒味。 吐完之后，郭琪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发白，不过比之前呈酱紫色好了很多，而且人也醒过来了。 “我这是哪儿？” 虽然郭琪醒来，不过人却很虚弱，脑子也有点迷糊，毕竟这只是把大部分毒素逼了出来，身体里依然残留着不少毒素。这就需要后面慢慢调养，不过也好在郭琪的身体抵抗力较强，而那毒酒也不是剧毒，不然郭琪根本撑不到现在。 “这是在大营，你喝了毒酒，我赶忙把你送回来的。”李将军说道。 “军使大人，你怎么会喝毒酒？”旁边的亲信很不解。 “是田令孜那个狗太监，老郭他只是为我们蜀军在赏赐上面的不公而抱怨了两句，没想到那狗太监居然直接赐毒酒。而且还安排了禁军在大殿守着，要是老郭不喝那杯毒酒，可能当场就会被那狗太监谋害。”李将军气愤地说道。 “什么？本来朝廷的赏赐就不公平，凭什么还不让我们说？” “对，我们都在保护朝廷，朝廷为什么偏向诸卫，保卫长安的时候，诸卫打过什么仗吗？就是他们丢的长安，凭什么赏赐只给他们，不给我们。” “就是！” “好了！” 郭琪用尽力气大喊道，营帐中这才安静下来，不过这一众将领都看着他，脸上有担忧，也有不满，还有愤恨。 “老郭，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田令孜那狗太监显然是想至你于死地，要是他知道你没死，肯定会想其他办法。”李将军沉声道。 听到好友的话，郭琪不禁沉默，看了看舍命相救的好友，再看看了一众手下，很快一个声音，打破了安静。 “大不了反了他娘的，朝廷如此不公，我们就推翻这个朝廷。” “对，反了，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了。” “好了！”郭琪大声道，虽然他阻止了手下的煽风点火，但其脸上明显有些意动，当即看向好友，“老李，你觉得呢？” “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李将军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反，那样师出无名，而且也不会有多少人跟随我们。” “那老李你的意思是？” “清君侧！”李将军当即脱口而出，“田令孜等权宦迷惑圣上，干预朝政，致使黄巢贼军攻破长安，此乃大罪。我们这么做，就能师出有名，不然我们就跟叛军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们可以从老郭你中毒一事，加上赏赐不公的问题来激起军中将士的不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更多的军队，成功的几率更大。只要能够诛杀田令孜和陈敬瑄等人，圣上只能仰仗我们平叛，到时候，我们同样也能获封国公，光宗耀祖。” 这就是将军和普通人的差距，普通人只知道一时冲动，但若真的没有很好的由头，起兵也得不到多少人支持，失败肯定是必然的。相反，李将军的这个办法，确实能尽可能壮大自身队伍。两人都是黄头军的将领，虽然不是黄头军的主将，但通过煽起军中将士对朝廷不公的赏赐的不满，就会有其他的黄头军加入他们。 要知道黄头军作为蜀军的中坚力量，虽然有一部分分散在西川各地，但成都府附近依然有一万多黄头军，他们二人直接掌控的也不过数千人，若能在鼓动一部分，那样完全有可能成事。 郭琪看了看好友，再看了看一种手下，认真说道，“田令孜那狗太监要置我于死地，你们也都看见了，郭某与天贼之仇不共戴天。为了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我意起兵勤王，来个清君侧，杀了那些狗太监。 你们要是想跟我一起干的，那就是郭某的兄弟，事成之后有福同享；若是不愿，郭某也不强求，大家好聚好散！” “军使大人，卑职跟你一起干了，我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怕死是什么东西，既然田贼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 “算我一个！” “我也愿意加入！” 在场的人纷纷表态，虽然有一部分人有些犹豫，不过看到旁边那些已经表态赞同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不禁一个激灵。什么好聚好散，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要是他们不同意，肯定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大帐。想到成功后，会升官进爵，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他们，便咬牙同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马上回去准备，集合部队，今天我们就要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杀狗太监，清君侧！” “清君侧！” 。。。。。。 “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他扔了！” 看到那个家仆伏在另外一个家仆身上呻吟不断，加上滚烫的脸颊，陈虎很烦躁。他感觉他的脸很麻木，摸也不敢摸，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肿着，到底有多肿，又没有镜子，自然看不到。 “三少爷，我们这么算了，人不够回府里叫人就是，三少爷不能白白挨打。” 趴在这瘦弱家仆，这个时候还不忘叫嚣。 “给我闭嘴！”陈虎没好气地骂道，“你是想让我被打死才开心是吗？” “三少爷，奴才这不是为你不值吗？”瘦弱家仆看到陈虎那凶狠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 “哼！” 陈虎没有继续回答，刚才那一行人，可以肯定的是某个王爷。成都府之前倒是有一些王爷，不过那都是不知道哪个皇帝封的，也就是普通的郡王而已。不过随着当今皇上来到成都，就陆陆续续有不少王爷来到成都，其中不乏亲王。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父亲会为自己出头找亲王的麻烦，不过这个事显然不能这么算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先记下这个仇，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他一定要报复回来。此时他也只能这么想，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一些。 突然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而且还有火光隐约传来。 看着远处的火光，陈虎不禁喃喃道，“这都能着火。” “三少爷，有些不对！” 就在陈虎幸灾乐祸某个地方着火的时候，旁边一个家仆神色凝重地说道。 “有喊杀声！” 几人是军伍出身，一下就听到远处有喊杀声传来，他们也有些不解，不过没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一些惊慌失措的百姓迎面跑来，然后那喊杀声也越来越清晰！ “杀奸臣，清君侧！” “杀奸臣，清君侧！” 听到这喊声，一行人开始一愣，但几个家仆却见过这种场面，有军队叛乱了！开始还嚷着要报复的几人，顿时恨不得少长了两条腿，朝着反方向跑去。 随着越来越响的喊杀声响起，成都府，广明二年的这个上元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31章 血色上元夜(二) “殿下，现在怎么办？” 看到眼前混乱的局面，李洪连忙请示李晔。 此时的成都大街，跟半个时辰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景象。半个时辰前的成都，浓浓的节日气氛，大街上热闹无比；现在的成都，特别是城西和城北，虽然也很热闹，可这个热闹并不被人喜欢。 本来是上元佳节，可突然出现大量的军队开始劫掠商铺，屠杀游人，好好的一个上元夜，被血色所笼罩。之前的繁华景象已经消失不在，取而代之是混乱、是恐慌，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游人，还有那不时冲进沿街店铺的乱兵。 看到这种景象，李晔也有些不解，好好的怎么会出现乱兵？ “速速向马车位置靠拢，然后回王府，召集亲兵。” 看到眼前的景象，李晔当即做出决定。他身边虽然有十几名亲兵，但也有近十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且因为是出行游玩，这些亲兵只带了便于携带的障刀防身，谁能想到好好地上元节，居然会有部队叛变，一点征兆也没有。 这个时候，李晔只能想办法寻找安全之地，毫无疑问，回王府是最好的办法，王府有200多亲兵，不说其他的，但防守还是可以的，总比在这大街上好很多。 “是！” 李晔和安化公主等人便被一众亲兵保护着朝着马车方向突围，汇合那里的亲兵。不过李晔一行二十多号人，虽然大街上很混乱，但他们一行人的目标还是很大，很快一群从店铺里抢夺了不少财物的乱兵盯上了这群‘大鱼’，便挥舞着刀枪冲了过来。 就在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等人尖叫声中，李洪和刘奎等人带着大部分亲兵大吼一声冲了出去。虽然障刀在这种时候对战比较吃亏，不过李洪和刘奎二人犹如两头猛虎，快速斩杀了最前面的两个乱兵，挑起地上的横刀和长枪。 虽然两人认识不久，但配合却很默契，在相互的配合下，两人左劈右刺，如杀神临世，顷刻间，便有七八名乱兵倒下。其他亲兵也纷纷捡起倒下乱兵中的刀枪，也加入了战团，配合左突右冲的李洪二人，很快击杀了十余名乱兵。 剩下的几名乱兵，看到眼前这群人勇猛无比，势不可挡，顿时吓得大叫一声，然后便转身就跑。 看见逃跑的乱兵，李晔顺手拾起一把横刀。虽然李晔还会使马槊，但马槊乃珍贵之物，一般配于骑兵，眼前的乱兵明显是黄头军，骑兵并不多，自然没有马槊。而且对于李晔来说，横刀用的更为顺手。 “张威，把这刀拿着，拿稳了！” 李晔捡起一把普通的障刀，递给张威，对方好歹是个男的，而且这些太监之中，也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把武器也好防身。张威看到手上这沾满鲜血的障刀，脸色发白，不过在李晔的眼神注视下，还是接过障刀，然后鼓起勇气看着周围。 “殿下，可以从这里走，那边那家酒楼有后门可以直接通往马车停放之处。” 李晔抬头，发现远处的街道传来激烈的喊杀声，想来应该是乱兵和平叛的军队发生了交战。看这个情况，他们这些人别想往那里过了，没看见那么多慌乱的平民从那边逃过来吗？可是那个街道正好是一条必经之路，正好挡在李晔一行人的前面。 好在李晔的亲兵中有本地人，熟悉这里的地形。李晔也没犹豫，当即带着一行人便朝着右边的酒楼方向冲去。在熟知地形的亲兵带路下，十几名带伤的亲兵前后护卫着李晔一行人一路疾驰，躲在两边的行人看到这一群人带着刀，吓得尖叫的四散而逃。 不过那个亲兵所说的酒楼，李晔一愣，没想到正是天香居，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不过李晔也没有犹豫，再次踏进了天香居的大门。之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天香居此时里面狼藉一片，桌子板凳散乱在地，甚至还有人倒在血泊之中，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殿下，从这边走！” 就在一行人进入后院的时候，一阵尖叫声传来，一下就吸引了一众人的眼光。 通往后院的门一推开，首先进入众人眼球的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乱兵，其次才是几道熟悉的身影。 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其他人，其中就有之前天香居的那个红衣女子，对方现在依然一袭红衣，不过现在给人的感觉没有了惊艳，因为那红衣上沾满了鲜血，整个人也没有之前的神采，面如白纸，在那瑟瑟发抖。 还有两道身影也很熟悉，正是女扮男装的孙媚和刘晨妍。孙媚倒是跟红衣女子差不多，脸色惨白，反倒是刘晨妍手上拿着一把横刀，横刀上还有鲜血留下。这倒是让人惊讶，没想到这个弱小的姑娘居然能拿起军中之人所用的横刀，而且看其样子，也不是很吃力。 除了三女之外，还有四个男子，其中有个胖子。这个胖子一身锦衣，虽然大，年龄却不大，最多20多点的样子，不过此时却吓得够呛，不比孙媚和红衣女子好到哪儿。剩下三个男子应该是家仆，除了一人重伤倒地的，剩下两人手上并没有武器，而是木棍，横刀毕竟是军中之物，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至于刘晨妍手中那柄十有八九是抢来的。 这四男三女一方的处境很不好，他们应该不止这几个人，李晔在院中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其中就有天香居的一个管事，还有在店门口骗了昌宁公主的那个伙计。不过这些人大多倒地，生死不知。 反观另一边，却是头戴黄帕，俨然是黄头军的官兵。只不过这些黄头军臂上绑了一根布条，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乱兵，因为之前抢劫、杀人的那些乱兵也是臂上绑着类似的布条。之所以确定这些人是乱兵，因为李晔还发现这些人身上揣有大量的金钱，地上也散落着不少钱物。 “这位公子，救救我们，何某愿意以重金相谢！” 李晔一行人的出现，让后院中的两拨人都不由得看过来，特别是孙媚、刘晨妍和红衣女子三人，看到前不久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晔也很惊讶，在看到其身边有不少持有武器的家仆，又从惊讶变成了激动。 何东并没有见过李晔，只是看到李晔身边有不少持有武器的家仆，让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是他要是知道之前他为了不得罪陈虎而刁难过李晔的话，还会不会张口求救。 李晔看到这种情况，特别是几人中还有熟悉之人，虽然跟红衣女子闹过不愉快，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想到这儿，李晔便对旁边的李洪和刘奎示意一下，让他们准备动手。 之所以李晔决定管这个闲事，主要是因为眼前的乱兵并不多，只有9人，其中3人倒地，站起来的只有6人，而这6人中还有两个带伤的。 6名乱兵也没想到会节外生枝，要是来人数量少，他们还会把对方一起留下，不过看着这一行二十余人中有着十几名杀气腾腾的家仆，都打起了万分精神，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 不过这群乱兵也怕李晔等人动手，其中一个体型精瘦的男子看出李晔是这群人的主事人，便隔着老远说道，“黄头军在处置叛贼的同党，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是谋反。” 叛贼同党？听到这个说辞，不仅是李晔一愣，李洪等人也都有些诧异，真会找借口，而且还贼喊捉贼。 不过虽然知道眼前这些人就是乱兵，但也得先稳住他们，李洪收起手中的横刀，站出来大声道，“我们只是躲避乱兵的普通人，不想管闲事。” “这样最好！” 听到李洪的话，孙媚那边几人不禁大急，手无寸铁的她大声说道，“这位公子不要相信他们的胡话。他们才是乱兵，我们只是普通的商家和游人，可他们直接冲进来抢夺财物，还杀人，地上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就是他们杀的。” 那个胖子也赶忙说道，“只要这位公子今日相救，我们几人愿意拿出万金。。。不，十万金相谢。” 这个胖子所说的万金，自然不是一万两金子，而是一万贯钱。而十万金，就是十万贯钱。这个胖子并不是当家的人，自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但他家里有钱，孙媚和刘晨妍那也是各自家中的千金，三家凑出十万贯，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眼前这几人愿意拿十万金相谢，李晔心里不禁苦笑，他这个亲王的全部身家加起来还没这么多钱，这胖子随口就拿出十万金。 虽然李晔很想救人，但自己等人距离那胖子几人有十步之遥，万一这些乱兵狗急跳墙，胖子几人很有可能出意外。 想到这儿，李晔便有了办法，示意李洪退下，他则是收起手中的横刀，与李洪和刘奎两人上前了几步，然后说道，“原来是官军。我等只是借路，并不想节外生枝，希望几位官爷行个方便。” 第32章 血色上元夜(三) 灯火通明的夜晚，并没有一丝节日的气氛，红红的灯笼，反而透着一股寒意。 天香居的后院里，几个乱兵听到李晔的话以及见到对方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心里不禁大松一口气，警惕心也稍微有所松懈。虽然天香居的灯火让其犹如白昼，但那是在酒楼里，后院的光线还是稍微差了点，加上距离原因，乱兵们并没有看到李晔等人的表情。 “动手！” 看到几个乱兵手上的武器不像之前横在胸前，李晔就知道这几个乱兵的警惕心下降了，当即对旁边的李洪和刘奎大喝道。话音未落，李洪就率先挥舞着横刀冲了出去，为首的那个乱兵惊慌中来不及躲避，只能举起手中的武器格挡，只见一道噬人的寒光闪过，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那人的武器便断裂成两截，看着李洪，不甘地倒了下去。李洪一刀之威，竟恐怖如斯。 快速斩杀掉这个头目之后，李洪迅速扑向旁边几人，一旁的刘奎和李晔也快速跟上，几个乱兵完全没想到李晔三人居然会突然发难，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只能挥起手中的武器抵抗。 可惜几人失了先机，加上李洪那惊艳的一刀着实让他们心惊，加上李晔和刘奎的跟上，数息过后，六人就倒下了五人，只有一人欲从后门逃跑，不过还没等其跑到后门，就感觉胸口一痛，然后看见一把刀尖出现在自己胸前，然后便不甘心的向前倒去，身上抢来的财物也都随之散落。 看到敌人被全部击杀，孙媚几人便大松一口气，站在最前面的刘晨妍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晨妍，你没事吧？”看到闺蜜倒下，孙媚连忙扶着对方。 “她受伤了！”李晔来到刘晨妍面前，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沾着不少血迹，有些是别人的，也有些是自己的。这个时候他也没顾男女之别，看了一下对方的情况，才发现对方身上有不少刀伤，虽然不致命，但要是不及时处理也很麻烦，“她的伤必须尽快处理，不然会很麻烦。” “我们天香居没有治外伤的药，我知道附近有个药铺。。。。。”一旁的何东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现在乱兵作乱，估计药铺也被波及，而且大街上那么多乱兵，他们这一行人要是出去，肯定难逃一劫，“在下叫何东，是这天香居的负责人，若是公子能帮助我们去城东的何府或者刘府，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什么意思？你还赖上我们了？还没找你们算之前的账就不错了，我们可没护送你们的责任。”听到眼前这胖子的话，李晔虽然不悦，但并没有开口，但是一旁的张威却没忍住，什么时候他受到如此轻视，再怎么说，自己侍奉的也是亲王，眼前的这胖子也就一个普通商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们可以给你们钱，很多的钱！”何东虽然不满张威的话，但想到有求于人，也没把话说死，不过话中的轻视意味，还是很明显。 受伤的刘晨妍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女人家毕竟心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一群人都很不满自己表哥的那番话，便忍着疼痛说道，“小女子姓刘，名晨妍。刚才刚才多谢李公子的慷慨相救，我们不敢奢求李公子的帮助，但也请不要怪罪我表哥，他也是担心我们的安危。” 刘晨妍还是云英未嫁之人，照理说不应该说出自己的名字，虽然唐朝风气开放，但其与李晔只是今天才见过面，而且并不算认识。 不过李晔倒是对其好感大增，美丽而又识大体，而且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的气质。之所以他们几人能坚持到他的赶到，眼前这个女子勇敢的与乱兵搏斗占了很大的原因，其身上的伤想来也是这么来的。可惜，就算是这个时空的医术再好，后面还是会留下伤疤，这对于女子来说可不是好事。 “李公子，你可以不用管我们，先把晨妍和柔儿姑娘带走，她们受了伤，需要救治，我们几人可以暂时躲起来。”一旁的孙媚有些着急地说道。 “跟我们一起走吧，先去我的府上，等乱兵平定之后再送你们回家。”李晔看了一眼这几人，虽然知道带上他们可能是累赘，但李晔又不可能看到几人留在这里等死，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几人一起行动。 虽然这一股乱兵被他们击杀，但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乱兵冲进来，毕竟天香居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很招眼。 “殿下，后门可以通行。” 刘奎来到李烨身边，低声汇报道。不过刘奎口中的‘殿下’两个字还是被孙媚听到了，她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也没法去追问，只能暂时按耐住内心的好奇。 而李晔得知后门这边道路通畅后，直接让亲兵围在外面，掩护一行人突围。期间，由于刘晨妍受了伤，行走颇为不便，而孙媚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其他几个亲兵也不好去背着对方，李晔二话不说直接背着对方就走。 其他几人虽然惊讶，不过想到众人所面临的局势，也都顾不上这些了。包括李晔，他一背上刘晨妍，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子很有料，不过马上他们的队伍就跟一股乱兵遭遇，他也顾不上身上的旖旎，专心跑路。 这是第几次跑路了？本以为来到成都就算安定下来了，不过这连半个月不到，又开始跑路，这大唐哪里还像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大唐，而是一个陌生的大唐。 经过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和另外一股亲兵汇合。 “参见殿下！” 焦急等待中的那股亲兵，看到迎面而来的李晔一行人，当即半跪在地上行礼。 “这个时候不要管这些繁文缛节，立即回府！” 说完李晔就把背上的刘晨妍放了下来，然后让一众女眷上马车。而刘晨妍在惊讶李晔的身份时，俏脸早已通红，不过这里没有多少灯光，加上旁人都在惊讶李晔的身份，并没有注意到刘晨妍的异常。 。。。。。。 此时的行宫，早已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都惊慌失措，四散逃窜，禁军则是朝着行宫正门处集结，阻挡正在攻打行宫的叛军。而行宫外此时喊杀声整天，战斗进行的十分激烈，乱兵的主力，约两千余人在郭琪的率领下正在攻打宫门。 虽然禁军的武器装备都由于乱兵，但因为今晚是上元节，不少禁军士兵也都饮过酒，加上仓促迎敌，战况并不容乐观。越来越多的禁军将士倒在地上，而进攻的乱兵则是士气大振，进攻越来越凌厉，禁军士兵不断败退，眼看宫门即将失守。 “你们谁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叛军攻打行宫？朕的大军呢？” 被外面的喊杀声给惊动的李儇，惊慌地从后宫出来，专门在新宫内的一处高楼看了一下行宫外的局势，一回到大殿就在那大发雷霆。得到有军队叛乱的时候，他正在后宫跟一众妃嫔寻欢作乐，结果突然告诉他有军队叛乱，他哪里还有心思玩。 面对李儇的质问，没人敢回答，就连田令孜都闭口不言。他也没想到郭琪居然没死，而且还发动了叛乱，更没想到叛乱的规模还这么大，一连串预料之外，让他也有些愣神，特别是外面那激烈的喊杀声传来。除却在咸阳附近那次，这场叛乱，对他来说造成的震撼很大。 “阿父！”李儇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田令孜，有些不满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叛乱？” 第33章 血色上元夜(四) “陛下。。。。”田令孜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父，今晚不是我让你把所有将领都叫来赴宴，为什么会发生叛乱？”李儇虽然不务正业，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田令孜顿时哑口无言。 “回禀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请陛下尽快离开行宫避难，叛军很有可能会打进行宫。”一旁的陈敬瑄连忙给自己三弟解围。 “陛下，陈节度使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圣驾安危最重要，什么人叛乱已经不重要了。只有圣驾安全，臣等才好率军平定这些叛军。”李铤站出来附和道。 “行宫外到处都是叛军，我们能去哪里？还有你们的军队呢？为什么不来平叛！” “陛下，臣等的军队都在城外，需要时间去调动！” “陛下，众将军们说得对，当务之急是离开行宫。叛军数量应该不多，只是趁着上元夜制造出很大的混乱，我们可以去城东。”田令孜也趁机劝道。 “陛下！”突然一阵长长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只见一个禁军将领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陛。。。陛下，叛军打进来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儇顿时愣在那儿，旁边的田令孜趁机劝李儇快速离开，他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在田令孜和一众将领的保护下向大殿外跑去。 当他们跑出殿门的时候，一阵破空声响起，一排利箭急射而来。这才来的突然，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太监和禁军士兵措不及防，被箭射中，在惨叫声中倒地。 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箭矢吓倒之时，突然一支支朝着李儇呼啸而来，大有夺其性命的驾驶。好在旁边的杨复恭反应够快，推了一下李儇，那支箭这才堪堪擦着李儇的身子而过，“噗”的一声，射中了旁边的一个太监，然后那太监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箭可谓把李儇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他就没命了，好在杨复恭推了他一下，不然那支箭很有可能射中自己。当然田令孜也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发现射箭的人正是郭琪，对方可能是射的自己，毕竟他与僖宗是挨着的，而且郭琪对他的恨远甚李儇。 看到是郭琪，田令孜很是生气，大怒道，“叛贼，你居然还没死？” 郭琪大笑道，“狗太监，你没想到郭某没被你的毒酒毒死吧？” “毒酒？”李儇下意识说道。 田令孜当即解释，“陛下，这个郭琪就是叛军的首领，他暗中勾结黄巢贼子，老奴便想不动声色除掉他，没想到他命大，居然让他逃脱了。” “勾结黄巢？这贼子该死！”提到黄巢，李儇就想到自己在其的逼迫下，不得不离开长安，也没去多想田令孜的话是否有问题。 田令孜的谗言，郭琪自然没听到，看到仇人就在眼前，便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喊道，“狗太监田氏，祸乱朝政，造成天子蒙难，杀了这狗太监，清君侧！活捉狗太监赏金万两，杀死狗太监赏金千两！” “杀！” 如此重赏，这些士兵顿时战斗力爆发，齐齐杀向大殿。近距离看到这些杀来的叛军，李儇其实很想说一句他是皇帝，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被田令孜等人带着在殿前禁军的掩护下退入大殿，从大殿后面撤退至后宫，然后从其他宫门向城东撤退。 一路上，沿路的宫女、太监吓得惊慌失措，四散逃窜，负责掩护的禁军则是不断倒下，就连之前大殿中的将军也损失数人，其中一人被乱箭射中，当场就倒地身亡。 虽然大殿前的战斗一边倒，不过禁军那也是有近千人，也不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最后郭琪等人只能看着田令孜带着僖宗逃走，气得在那里大发雷霆。 。。。。。。 “殿下，前面有不明军队！” “给我杀过去，必须尽快赶到行宫！” 看到眼前人影攒动，李晔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在他前后，正是他的王府卫队，不过只有4个队，刚刚两百出头，剩下那个队留守王府。王府那边并没有被叛乱波及，不过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青皮之类的趁火打劫，所以留下一队很有必要。而李晔则是带着这4个队的亲兵快速赶往行宫。 李晔的这些亲兵训练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在军令上还是很服从，所以在他亲自带队的情况下，这些并不算合格的亲兵，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作为只有14岁的寿王都跟他们一起，他们这些大男人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小孩，所以在高看李晔的同时，也都鼓起了勇气。 好在李晔的亲兵，在进入王府之前，并不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民，而是从蜀军中挑选出来的，当然大部分是黄头军，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是寿王府的卫队。 “等等！前面的是什么人？我们是来平叛的军队！” 就当王府亲兵都准备杀过去的时候，前方的那支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并大喊道。这下李晔才发现，跟那些乱兵不同，眼前的这支部队数量虽然少，但军容整齐，而且也不是黄头军，而是牙兵。 牙兵，即节度使亲兵，这支部队是节度使麾下战斗力最强，装备精良，待遇丰厚。此时的成都府总得来说，一共有五支军队，禁军、牙兵、支州兵、黄头军和节度使亲兵，至于团结兵，成都城内并没有。 这五支军队总共加起来近三万人，其中黄头军人数最多，占了近半；禁军、牙兵和节度使亲兵装备最为将领，待遇最好。 禁军不说，那是僖宗和田令孜从长安带来的以及后面从长安逃来投奔的禁军，以神策军为主，一共不到3000人，大部分都在行宫，负责行宫的日常警卫。 牙兵和节度使亲兵既然都是节度使的亲信，这么设置岂不重复？这也有一些现实原因。陈敬瑄担任西川节度使并不得人心，这支牙兵是崔安潜时期设立，不过崔安潜被田令孜用计免去节度使一职，其麾下的牙兵自然不服陈敬瑄，所以陈敬瑄来到成都府后，便以神策军为主，组建一支亲兵。 目前牙兵数量大约有4000人，陈敬瑄的亲兵有5000人。除了这两支部队外，还有一支3000人左右的支州兵，这是成都府的军队，不过成都府尹由陈敬瑄兼任，这支部队也算是陈敬瑄的部队。不过也跟牙兵一样，陈敬瑄并不能完全控制这支3000人的部队，但一般也服从陈敬瑄的指挥。 “我们是寿王府的卫队，在寿王的率领下前去救驾平叛！”李洪大声喊道。 听到是寿王府的卫队，那支数百人的牙兵先是有些惊讶，看眼前的王府卫队，也就200来人，居然敢去救驾平叛。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在确认李晔这个寿王的确在卫队之中后，负责指挥这数百牙兵的校尉便接受了李晔的指挥。 这样的情况在沿途遇到好几次，平叛的军队都是几百人几百人的分散着，这也很正常，这些军队的将领都跟着僖宗撤退了，根本不在军中。同样，乱兵也是零散分布着，因为除了郭琪的核心部队，其他乱兵后面并没有听指挥，甚至趁机劫掠财物。 所以等李晔率军赶到行宫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千多人的军队，有王府卫队，有牙兵、支州兵，还有黄头军。当然这些黄头军中可能有见势不妙，反正的加入平叛大军的人，只不过这也没法区分。 不过当李晔率军赶到行宫，看到行宫面前那遍地的尸体时，心情顿时很沉重。 第34章 血色上元夜(五) “老三，快护送三少爷冲出去，我和老二来挡住这些人。”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挥舞着手中横刀，挡住迎面冲来的二人，然后对着身后的同伴大吼道。 若只是面前的二人，他自然不会这样，但他面前可不止这两个，而是十几个乱兵，他们这边除了早已吓傻的陈虎，只剩下三个人，就是刀疤男子和另外两人。 本来这一行人有六人，不过那个赵姓士子早就跟他们失散，那个仆人和另外一个魁梧家仆就倒在外面的大街上，死不瞑目。即便是剩下三个家仆，身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伤。 不过在其分神的时候，一根长矛刺中了刀疤男子的肩窝。 “大哥！” 后面的老三看着受伤的大哥，忍不住便拿起武器冲上去，不过被旁边另外一个家仆喝退。 “快走！保护好三少爷！” 被称为老三的家仆咬了咬牙，便带着瘫坐在一旁的陈虎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看到老三和三少爷已经离去，魁梧男子双眼通红，大吼一声，犹如受伤的猛虎，举刀砍断眼前的长矛，然后一刀向前劈去。在逼退眼前的乱兵之后，就咬牙拔出刺中肩窝的长矛，扔在地上，就在此时，一声惨叫声传来。 魁梧男子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二弟被两根长矛同时刺中，在长矛收回去后，自己二弟便不甘倒在了地上。 “老二！” 魁梧男子冲了过去，扶起自己的二弟，不过对方嘴里吐着鲜血，手微微抬起，但刚抬起不到一寸，便跌落在地。 面前的乱兵并没有因为这个场景而停止进攻，不过想到这个魁梧男子的勇猛，而是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几根长矛犹如暴风雨一般刺了过来，魁梧男子站起来拿起横刀左挡右劈，用尽全身的力气挡下了这一波进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根狼牙棒如流星般砸了过来，魁梧男子没有反应过来，被狠狠的砸中胸口，一阵清脆的肋骨断裂声传来，然后就见魁梧男子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面。 魁梧男子大吐一口鲜血，然后手上用力撑着地面，想要重新站起来，不过不到一个呼吸，那沉重的身躯再次砸向地面，看着围过来的乱兵，脸上充满了不甘。 随着‘噗嗤’两声，两根长矛刺向魁梧男子的胸口，然后快速地收回。魁梧男子头侧歪着，看着远处早已停止呼吸的二弟，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神采，直至最后消散。他没想到，纵横沙场多年的他，最后会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而且还是为保护那个二世祖的三少爷。 看着眼前这个忠心护主的家仆，手持狼牙棒的独眼男子很是佩服，对方可是在人少的情况下，杀了他七个手下，其中四个就死在这人手上。 不过佩服归佩服，但正事也不能忘，看着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陈虎二人，大声吩咐道，“追上那个年轻人，那是陈贼的公子，抓住他给军使大人出气。” 在之前知道陈虎居然是陈敬瑄的儿子时，独眼队长顿时大喜过望。他的上级郭琪被逼喝毒酒，其中就有陈敬瑄的‘功劳’，所以他当即下令要活捉这个陈虎。好笑的事，那个时候陈虎还想借其父亲的威名来吓住他们，若是对方不吐露其身份，或许他还不会这么追击这几人。所以这几个忠心护主的家仆横死街头的责任，还是在陈虎头上。 “是！” 就在十余乱兵越过几具身体准备追击的时候，远处传来震耳的喊杀声，一个乱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队长，朝廷大军来了，足足有上千人。” “我们的人呢？” “主力都跟着军使大人攻打行宫去了。” “撤退！” 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独眼队长咬牙道。 。。。。。。 “殿下，找遍了整个行宫，并没有陛下等人的身影，就连田公公、杨公公等人都未找到。” 一个身穿明光铠的校尉来到行宫大殿的门口站立的李晔面前，恭敬地汇报道。 “给我仔细找，看看那些隐藏的地方，一定要找到陛下。”李晔沉声道。 此时的李晔身穿银色盔甲，在夜间闪烁着寒光，虽然李晔年幼，但其身高并不比普通军士差多少，结合其本身的气质，更加英武不凡。不过此时李晔腰间并不是横刀，而是一柄珍贵的玉头剑，乃是李儇上给他，此时配上，跟其一声银色盔甲很配。在他的周围，数十名亲兵小心地戒备着周围，保护着李晔的安全。 “是！” 现在已经是李晔率军抵达行宫两刻钟之后，在他抵达行宫之前，行宫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不过等他抵达行宫之时，战斗已经结束，行宫内只有一小部分乱兵，乱兵的主力不知踪影。 李晔当场下令部队夺回行宫，清剿乱兵残余，此时的行宫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乱兵，尽皆被当场格杀，这也让这上千将士看到了李晔的杀伐果断和无情。不是李晔残忍，而是这种情况只有杀掉这些叛军，才能镇住其他人，毕竟这上千将士，只是临时接受李晔的指挥而已。但李晔这么做后，倒是镇住了这群桀骜不驯的将士。 “谁？” 大殿后面是一大片花园，假山池鱼、树荫茂密，这里就是后宫，李儇以及一众妃嫔的居住之地就在这其中，不过此时去没有人欣赏这鸟语花香的景色，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宣示着这里并不安全。而就在李晔带队亲自在后宫寻找李儇踪迹路过那一片假山的时候，里面传来清脆的树枝折断声。 李洪的一声大吼后，周围的亲兵齐刷刷的举起武器，把眼前这片不小的假山包围起来。 “里面的人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放箭了！”李洪冷声道。 “不要放箭，不要杀我们。” 随着一阵哭腔声传来，一个宫装女子在几个太监和宫女的紧拥下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之后，李晔不禁一愣，然后失声惊呼，“皇嫂？” 眼前这人被称为张昭仪，这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在后宫的品级。昭仪是九嫔之一，在唐朝的后妃制度中，仅次于皇后和四三妃，为后宫第三等级的后妃，正二品。此人正是李儇从长安带出来的两个后妃之一，另一人是个婕妤，姓王。 李儇从长安出逃，就带了两个后妃，此人是其一，可见其深受李儇的宠爱，当然这也说明其姿色上佳，不然李儇也不可能这么宠爱她。即便其此时因为受到惊讶，而花容失色，不过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正常的男人见了都恨不得过去把其抱在怀里呵护着。不过其是皇妃，宫里的人可不敢造次。不过李晔快速扫过其身上，发现并没有衣衫凌乱的迹象，这次啊大松一口气，乱兵曾一度占领过行宫，一路走来，李晔也发现一些宫女或后宫之人因不堪被凌辱而自尽的。 “寿王？” 被吓得全身颤抖张隽宁从假山中走出来，想到自己可能会遭到乱兵凌辱，她也在犹豫要不要为圣上守住贞洁。在出来后，被吓着的她，也不敢抬头，直到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对于李晔，她自然不陌生，作为圣上最喜欢的兄弟，其无论在长安，还是在成都，都经常出入后宫，而且之前还是一起从长安逃到成都。虽然此时李晔穿着盔甲，但她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惊慌失措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些笑容。 “皇嫂，皇兄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李晔看到张昭仪也有些惊讶，想到对方是李儇宠爱的妃子，应该知道李儇在那儿。 “陛下他。。。。陛下早就在田公公的保护下离开了行宫。” 说到这儿，张隽宁不禁对李儇产生了埋怨的心理，对方逃命的时候，根本没有带她，这就像当初长安逃离的时候，对方没有带其他后妃一样。当时她还在幸灾乐祸，现在看来，自己也步入了那些姐妹们的后尘。 其实李儇不是不想带着后宫一众妃嫔逃跑，而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李儇自己就顾着自己逃命去了，哪里还有空去后宫带着这些妃嫔。所以李儇这次逃命，身边一个妃嫔都没带。 “那意味着皇兄没事？”想到这儿，李晔这才放松不少，便对着一旁的亲兵吩咐道，“来人，保护好张昭仪。” “是！” 李晔没去问为什么张昭仪在这里，而自己皇兄却独自逃跑了。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他也能大概猜到，要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自己皇兄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也都习惯了。他要是继续追问，反而会让眼前这位可怜的皇嫂更加伤心，所以他便知趣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很快，在后宫那些活着的太监宫女口中，李晔得知了李儇的大致行踪，其被田令孜掩护着去城东避难去了。当然若是从战斗的遗迹，李晔也能发现，知道李儇的行踪后，李晔便留下一部分人保护并打扫行宫，自己则是带着军队沿着战场的痕迹，向城东方向而去。 第35章 血色上元夜(六) “给我撞开这大门！” 郭琪的话音刚落，数十名乱兵便举着盾牌掩护身边的战友抱着一根直径一尺左右的三丈大树朝着眼前这高墙豪宅那铜制大门冲了出去。但刚等这些士兵冲出，高墙之后，几轮箭矢齐射而出。箭矢太过密集，即便是乱兵有盾牌掩护，但依然有十几人中箭倒地。 不过这就几十步的距离，活着的乱兵，还是抱着撞木重重地撞向了铜门。 “轰！” 一声巨响，犹如平地惊雷般，整个铜门都产生了剧烈的震动，大量的木屑、沙土掉落，门上那匾额直接掉落下来，砸向下面的乱兵。见大门没有被撞开，乱兵很快便开始了第二次撞击，大门虽然结实，但也经不起几下这么猛烈地撞击。 终于，在第四次撞击过后，大门重重地朝后倒去，在黑夜中砸起了一片沙尘，随着大门洞开，数百名乱兵便趁机一拥而入。不过在大门里面的院子里，数百名身穿精良铠甲，手持盾牌弓箭的甲士早已列阵等候，看到涌入的乱兵，长枪兵便在盾牌兵的掩护下齐齐的向前推进。 “给我杀！” 看到眼前这精良的甲士，一声高喊后，乱兵们便举起武器冲了上去，很快两支部队就绞杀在了一起，地上不断有身穿盔甲的士兵倒下，有乱兵，也有院中的精锐甲士。 为了不重蹈行宫的覆辙，郭琪下令第一时间包围了眼前的节度使府邸，以防府中之人逃跑，不过他还是小瞧了陈敬瑄才组建半年的亲兵，虽然人少，不过凭借装备精良，依然挡住了他的进攻。 郭琪的脸上有些此时已经没有了那股自信，没有第一时间杀掉田令孜，控制皇帝，局势就对他不利。虽然他下令部队劫掠城中商铺，以此拖住那些平叛军队抵达的时间，不过在刚刚，他得到消息，行宫被夺回，他留在行宫的手下基本被屠戮一空，而且那支军队正朝着这边而来。 不过他还有机会，那就是尽快攻占节度使府邸，杀掉府中那些将领，控制住皇帝，他就可以得到极大地权势和享受不玩的荣华富贵。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没有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成王败寇。 就在前面院中激战正酣的时候，他的后方出现了混乱。 “怎么回事？” “报，有一股军队正在进攻我军后方，是牙兵！” 听到是牙兵，郭琪脸色微变，他本以为牙兵跟陈敬瑄的关系并不融洽，加上牙兵的将领也不在营中，应该不会管这个事的，没想到现在牙兵出现了。 对于牙兵，他并不陌生。城中的军队，他不担心黄头军，因为自己也是黄头军的人，很多人不一定会干预，他就担心牙兵和眼前院中的节度使亲兵，没想到他现在同时遇到了。 “不能拖下去，拿我的刀来！” “老郭，你这身体不好，我去吧！”说完旁边就冲出一个身影，然后便带着上百人冲进了眼前的节度使府中。 。。。。。。 “李从明，你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不要跟着郭琪一条路走到黑！” ‘铮！’的一声传来，手持马朔的李铤击退眼前的乱军将领后，便大声吼道。 那根长朔传来的力度，让李从明的双手也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上司，他并没有露怯，反而劝说对方，“都尉大人，不是我等非要如此做，田贼欺人太甚，我们这都是被逼的。只要都尉大人肯带头杀田贼，卑职一定劝郭军使奉你为尊，然后共商大计。” 李铤气的胡子直发抖，怒斥道，“李从明，你要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昔日之情。” “都尉大人，卑职也早就想向都尉大人讨教几招。”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铤从来没有这么生气，挥动手上的马朔，便刺了出去。两人的交战很激烈，周围的士兵也没有参与的意思，而是给两人腾出地方。两人打的倒是精彩，可后院中的李儇则是很着急。 “陈卿，为什么援军现在还未赶到？难道你想看到朕在这儿遇难不成？” 陈敬瑄顿时汗如雨下，同时也看到田令孜那不满的眼神，当即说道，“陛下，援军赶到需要时间。” “时间？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援军呢？叛军已经攻进府中，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这。。。。” 陈敬瑄很想解释自己府中比行宫安全，他的亲兵可比那些禁军有战斗力，而且装备精良，叛军虽然攻进府中，但目前却被死死地挡在了前院。而他已经派出亲信以及其他几位将领去调集部队，他们这边肯定能坚持到援军赶到。可是李儇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想到此时李儇正在气头上，陈敬瑄也怕触霉头，便想到一个办法远离这是非之地。 “陛下请放心，臣亲自前往前院督战，一定确保陛下的安全。” “哼！”李儇挥了挥袖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陈敬瑄顿时有些尴尬，只能快速退下。等来到前院的时候，地上堆满了尸体，整个前院两边的人加起来也不到500人，可想战斗之激烈。同样在府外的大街上喊杀声此起彼伏，看样子比府内的战斗还要激烈，陈敬瑄顿时大喜，这意味着援军已经赶到。 可看到前院中李铤和李从明两人的战斗，陈敬瑄顿时不喜，这个李铤，这个时候还在墨迹，不尽快结束战斗，不知道圣上已经不满了吗？ 当即陈敬瑄就从一旁的亲兵手上拿过一张弓，搭起箭，瞄准李从明的咽喉射去。 正在跟昔日上司交战的李从明，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一支强劲的箭如闪电般射来。他本能的挥动武器，想要挡下这支箭，可这支箭直接躲过他的武器，定射在他的肩窝上。他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然后抓住这个机会的李铤就举起长朔刺来。 李从明举起武器想要挡住，可武器刚举在空中就停住了。他不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已经被一朔刺穿，随即发出响彻夜空的惨叫声。随着李铤收回长朔，李从明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府外的郭琪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脸色顿时大变。 “军使大人，我们撤吧，对面的援军已经到了，再打下去，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在这儿。”旁边一个校尉劝道。 “撤！” 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部下，以及节度使府内的战斗声音减弱，加上刚才那声熟悉的惨叫，郭琪也能猜到里面的情况。咬咬牙，便下令撤退。准确地说不是撤退，而是向城外突围。 趁着现在城内依然混乱，他们还能趁机出城，若是再拖延一段时间，他们想出城都不可能了。而留在城里，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随着郭琪下令撤退，乱兵们就只知道逃跑，抵抗力度直线下降，好好地撤退，直接演变成了溃败，而平叛的军队则是趁机展开追击，扩大战果。 前院内，看到李从明肩上的那支利箭，李铤神色五味陈杂，看向陈敬瑄的目光也有些不满。迎上李铤的目光，陈敬瑄略带蔑视，“李都尉，本帅是在帮你尽快杀敌，难道你还念着昔日的旧情不成？” “卑职不敢！”李铤无奈的低下头。 “不敢最好！”陈敬瑄冷哼一声。 而李从明一死，以及外面郭琪的撤退，前院中的乱兵顿时群龙无首，在陈敬瑄所辖的亲兵的进攻下，四散而逃，不过大多都被击杀。就在陈敬瑄准备嘉奖前来增援的这支部队时，不过在看到在一众亲兵护卫下进府的李晔，他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脸色很复杂。 第36章 血色上元夜(终) 残存的禁军把李儇这个才从叛军手下侥幸逃得一命的悲剧皇帝护送回了行宫，李晔这个护驾有功之人自然护卫在其身旁，经过数次患难与共，李儇对这个兄弟更加感激。 行宫的尸体早已清除完毕，只有一些太监和宫女正在禁军的协同下清洗地上的血迹，除了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和那地上的血迹，这里并没有其他被破坏的痕迹。昨晚成都城内的大火到处都是，就连行宫前殿也发生过火灾，不过后宫之中却是没有被波及。 看到熟悉的后宫，李儇并没有放下心来，昨晚的惊吓让他疲惫不已，即便是看到侥幸活下来的爱妃，对其的甜言蜜语也无动于衷，而是上床休息。不过昨天的惊吓太大，即便是很疲惫的李儇也数度被吓醒，看到跑进来的李晔等人，这又才放下心来，然后继续倒下休息。 这样的情况来来回回反复数次，即便是李晔也很疲惫，但听到动静，依然第一时间冲进去。昨晚的叛乱，让从小娇生惯养的僖宗，着实吓得不轻，即便是回到寝宫，也没有一点安全感。 “寿王殿下，有奴才和张昭仪在这里照顾陛下，殿下可以先去休息，昨晚殿下也忙了整整一晚。陛下这里殿下不用担心，等陛下醒来，奴才会让人去通知殿下。”杨复恭语气略显恭敬，跟之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李晔在杨复恭心里的印象改变很大，特别是昨晚率军前来救驾，让其大为惊讶。当然其态度改变的重要原因主要是李儇这个皇帝对李晔的态度变化，从刚才皇上几次惊醒叫的是眼前这个寿王的名字，而不是田令孜这个阿父，他就知道寿王真的要发达了。 当今皇上无后，寿王又是皇上最重视、最喜欢的兄弟，杨复恭也得考虑一下后路。杨复恭倒不至于倒向李晔，但与之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的态度比之以前有所改变。李晔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看出了杨复恭这人态度的转变，虽然知道其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对方既然笑脸相迎，他自然不会恶脸相向。 “那就有劳杨公公了，小王就在偏殿休息。”李晔躬身道，说完就离开大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远后，一道目光却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人消失在拐角后，这道目光才移开。 陪在李儇这个皇帝身边的就三人，分别是李晔、杨复恭和张昭仪。而被李儇称为‘阿父’的田令孜并不在行宫，而是在其府上与陈敬瑄等人吩咐着善后事宜。若是以前，田令孜肯定会一直守在李儇身边，但昨晚的事，让李儇对其产生了不满，他也知趣，所以护送李儇回宫并看到其睡下后就走了。 “二哥，郭琪那厮抓到没有？” 看到迎面走来的陈敬瑄，田令孜连忙起身问道。郭琪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若是不想办法除掉他，他觉都睡不好。 陈敬瑄摇了摇头，“根据抓到的乱兵活口和守卫城门的士兵所述，昨晚有一部分乱兵冲出了城，向着南边逃去。而我让人找遍了城中乱兵的尸体和活口，都没有郭琪的身影，他应该已经逃出城了。” “二哥，马上派骑兵去追，一定要杀了这厮，只有这样才能改变陛下对我的不满。”田令孜着急道。 陈敬瑄有些尴尬，“南边眉州、雅州等地将领和官员并不买为兄的账，要是郭琪逃到这些地方，我们想要抓到很难。” “二哥还没有控制住西川的官场和军队吗？”田令孜一怔，然后惊讶地问道。 “三弟，为兄担任这个节度使才不到一年。也只有这几千亲兵是我的人，其他的军队并不受我的控制，包括昨晚叛乱的黄头军，所以才有昨天的事发生。”在自家兄弟面前，陈敬瑄也不怕丢人，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自家二哥的话后，田令孜顿时沉默，他之前只顾着把其推上西川节度使的位置，倒是没想到控制西川如此之难。别看他现在权势滔天，但若是遇到黄巢和高骈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算什么，他就像无根之萍一样。所以他才会把陈敬瑄这个二哥推上西川节度使这个位置，虽然他知道他这个二哥能力差，很难坐稳这个节度使位置，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难。 想到目前的局势，田令孜有了办法，“这次叛乱过后，我会劝陛下重新整顿西川军队，既然黄头军不听指挥，那就解散这支部队，然后编入神策军等，然后二哥你就以你的亲兵重新组建属于你自己的部队。 然后把西川打造成我们陈家的地盘，这样二哥你在西川，我在朝中，就可以相互呼应。我可以在朝中为二哥你争取更多的权力，而二哥你掌控着西川，我在朝中也更有底气。” 田令孜是聪明人，陈敬瑄自然知道这点，所以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不过想到一个事，他突然说道，“目前黄头军叛乱刚刚平息，但黄头军依然还是西川军最为强大的部队，若是强行解散，恐怕会引起动乱。” 田令孜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李铤这人如何？” “这个人颇有能力，不过不是很好控制，但其在黄头军中很有威望。若是解散黄头军，他可能会反对，要是再引起叛乱，恐怕。。。”陈敬瑄担忧道。 “既然这样，那就升他的官，把他调去征讨黄巢贼子。”田令孜毫不犹豫地说道，“调走他之后，我们就整顿军队。二哥你就重新组建西川军，我则是继续扩编神策军，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手握重兵，何人敢不服？” “一切尽依三弟所言。” 。。。。。。 “殿下怎么还不回来？这天都亮了，也总该回来了。” 寿王府，小英此时就像一个等候男人远征归来的妇人一样，不时的看一眼王府大门，可依然没有动静。 一旁的安化公主走来，听见小英口中的话取笑道，“小英，你再这么望着，可就成望夫石了。” “参见公主！”看见来人是安化公主，小英神色慌张，连忙躬身行礼。 “起来吧！”安化公主笑着道，此时的她依然是男装，毕竟她是住在行宫的，换洗的衣物自然在行宫。 “是！” 得到安化公主的首肯，小英这才起身，不过想到刚才自己那话被对方听见，俏脸不禁一红，仿佛心中事被人看出一样。 看到脸红红的小英，安化公主不禁觉得好笑。倒不是她不担心李晔的安危，而是街上已经没有了乱兵，虽然有不少执勤的军士，但已经恢复了秩序，只不过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而在清晨，就有人回来传信，说是李晔率领军队护送皇上回行宫了，这说明李晔并没有事，她自然不用太担心这个皇弟。 “小英，你是不是喜欢寿王？”安化公主笑着问道。 “这。。。”小英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这么问。 “哦，原来你不喜欢寿王啊，等七皇弟回来，我告诉他去。”安化公主恍然大悟道。 “不，不，奴婢自然喜欢，只是。。。。。”小英大急，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脱口而出，看到安化公主那难以掩饰的笑意，也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捉弄了。 只不过对方是公主，她是侍女，地位相差太大，她自然没法去找回面子什么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看把你紧张的。” 安化公主掩着嘴笑道，也没继续捉弄这个侍女，不过看向王府大门方向，她也对自己这个七皇弟很好奇，这变化着实大。大的让她都觉得对方好像变了一个人。 第37章 田氏的打算 寿王府，偏殿，这里是寿王府用来招待客人所用，此时在偏殿之中，三男三女正在这里休息，这边是何东、孙媚一行人。 不过这六人，却是分为两个小团体。孙媚和刘晨妍在一起，何东却是和自己三个手下一起，不过由于昨晚受了伤，刘晨妍和红衣女子都躺在床上。 刘晨妍的伤势不重，皮外伤而已，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来到王府后，王府的大夫给其身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然后敷上药，包扎了一下。想到好友身上的伤，孙媚的神色也有些担忧。 虽然大唐的风气开放，但刘晨妍毕竟是个女子，她的父母也不会允许其参军什么的，而她身上的伤，也会成为其一个瑕疵。 不过刘晨妍却没孙媚想的那么多，虽然这点伤是有点不好，但她从小舞刀弄枪，也受过伤，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一旁的何东就不一样，在得知李晔是亲王后，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着觉，现在双眼都有着黑眼圈，好在这个时候没有发现熊猫，也就没有熊猫眼这个说法。 “没想到我何东居然会得罪一个王爷，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打死。这可怎么办呀？” 一脸焦虑的何东，在偏殿内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走着，嘴里也不停念着一些话。旁边的刘晨妍此时内心也不平静，听到碎碎念的何东，就有些烦燥，“表哥，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耳朵一直嗡嗡响，吵死了！” “你知道什么？”何东瞪了一眼自己这表妹，“那可是亲王，我之前可是得罪了他，要是他追究起来，别说我爹，就姑父也保不住我。早知道。。。。早知道。。。。” “谁叫你那么势利眼的，那陈虎算什么，你不想得罪他，结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吧！”躺着的刘晨妍哼声道。 “我哪里知道他是王爷，要是知道，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何东满脸后悔，要是他知道李晔是王爷，自然不用考虑陈虎这边的压力，可他以为李晔一行人就是外地来看上元灯会的人。 外地倒是没错，科李晔这群人外地人，比陈虎不知道强了多少。 “寿王殿下既然救了我们，肯定也不会追究这件事，何大哥你就放心吧。”一旁的孙媚当即开口劝道。 旁观者清，孙媚的确说的没错。若是李晔真的介意昨晚的不愉快，昨晚就不会救他们，更不会把他们带回王府，既然对方这么做了，说明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孙媚的开导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何东考虑的更多，他不仅想的是如何让寿王不追究这件事，还想着如何搭上这条线，寿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地位崇高，搭上这条线，他以后还怕什么？ 想着想着，何东的眼神就落在了床上的表妹身上，他记得昨晚寿王可是背过自己这表妹，而且看自己这表妹这表情，好像也对寿王有好感。不过想到自己表妹的性格，只要寿王去打听一下，估计就能知道，这样一来，送表妹的可能性不大。 。。。。。。 “陛下，老奴认为应该趁这个机会整顿黄头军，以免有叛军残余再次作乱。” 下午，在李儇醒来后，田令孜这才与陈敬瑄一起联袂而来，在李儇找其商量善后事宜之时，田令孜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某得军权。 “陛下，晋国公说得对，现在正是整顿黄头军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陈敬瑄连忙附和道。 “那叛变的贼子抓到没有？抓到他立即给朕处死。”李儇并没有直接回答两人的建议，而是想到昨晚差点让他陷入囹圄的叛军首领。 “这。。。。”田令孜本想转移话题，没想到李儇还记着这事，顿时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说道，“老奴不才，让郭琪那贼子逃走了。” “什么？有没有派人去追？”李儇当即站起来，来到田令孜面前，神色略显激动。 田令孜连忙回答道，“回禀陛下，已经派人去追，不过南边的一些官员与郭琪那贼子有所关系，恐怕即便是派出追兵也很难活捉郭琪那贼子。” “难道那些人敢包庇叛贼不成？”李儇大怒。 一旁的李晔心里则是叹息，自己这皇兄还是太过年轻，被田令孜这老奸巨猾之辈三言两语就带动了情绪，很明显田令孜是故意那么说，利用自己皇兄对叛军的愤怒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从田令孜一开始所说之话，李儇就猜到田令孜应该是想控制兵权，毕竟陈敬瑄看似是西川节度使，但只掌控着几千亲兵，并没有控制住西川中间力量的黄头军，也没有控制住牙兵和支州兵等。除了昨晚这事，相信田令孜对于军权就会更加看重。 “陛下久居深宫，不知道现在黄巢贼子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带来的影响。陈大人虽然是节度使，但听其指挥的军队只有本部亲兵，黄头军、牙兵等部队根本不听号令，这才致使昨晚叛军肆虐。 若是陈大人可以节制这些部队，陛下昨晚也不至于被叛贼所逼迫到那样的地步。老奴认为现在正是整顿军队的时候，这样，陛下的龙体才能确保无忧。”田令孜神色认真，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不过李晔却是发现其嘴角微微翘起，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他注意到。 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李儇神色阴晴不定，这让他之前的休息多次从梦中惊醒，都成他的阴影了，可想昨晚那事对他的影响。 不过看着一脸忠臣模样的田令孜，李儇有些失望，当然这其中有杨复恭的功劳。 杨复恭一直被田令孜压着，虽然他也有个兄弟在中原率军平定黄巢的叛乱，但其兄弟却无法跟现在陈敬瑄的地位相比，而且现在东西二川和山南西道节度使都是田令孜的人，他在皇帝身边的地位自然不如田令孜。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怕对方，禁军也不完全是田令孜的人，田令孜只是把控着左神策军，现在重组神策军，自然不可能全都按照田令孜的想法来。 两人本就有矛盾，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杨复恭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打小报告的好机会。便把昨晚郭琪为什么叛乱的原因给皇帝说了，所以现在李儇才会对田令孜不满，只是田令孜还没有察觉。 “阿父，你打算怎么整顿军队？”李儇不咸不淡地问道。 李儇语气的变化，田令孜也察觉出，但不知道哪里不对，便没去细想，而是缓缓说道，“陛下，之前陛下受益老奴重建神策军。西川地区钱粮富足，而且成年男丁有数十万，足够重建神策军所需。 同时整顿黄头军和牙兵，确保节度使对西川军队的节制，这样以后就不会出现昨晚的情况。” 田令孜所说其实也说明此时四川地区的地位。当然此时的四川地区包括西川全境、东川全境和山南西道一部分，以及被吐蕃占领的高原地区和被南诏占领凉山地区。 这个时候没有四川的说法，只有三川的说法。不过三川地区的户数加起来达120万户，总人口在600万左右，而三川地区，人口最多的就是西川，户数60万，总人口将近300万。 这个数字，放在21世纪自然少的可怜，毕竟那个时候的成都就有1000多万人，但要知道此时唐朝也只有4500万人而已，三川地区就有600万，那也是差不多七分之一。 其实在僖宗刚登基的时候，在册人口应该有5000多万，但随着黄巢叛乱开始，战争不断，人口最近数年锐减严重，更别说黄巢还是实际的屠夫。 当然这只是在册的户籍人口，由于佃农、黑户、奴仆、僧人、外族不在册，这个人口数字并不准确，毕竟这个时候没有21世纪那么清晰、明朗的户籍管理制度。其实李晔就在怀疑，要是那些没有在册的人统计进来，唐朝现在的人口可能得有6000万以上。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也正是三川地区，特别是西川地区有着足够的成丁，田令孜对重建神策军以及组建西川军抱有很大信心的原因。 第38章 军号?天策军! “朕准了，既然重建左神策军，右神策军也需要重建。” 田令孜本来听到皇上同意重建神策军，心里很高兴，但听到后面的话，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是杨复恭，神策军跟其他驻卫不同，虽然也有大将军和将军，但实际上护军中尉才是神策军最高统帅，而护军中尉则是由宦官担任，此时的田令孜就是左神策军中尉。 本来按照田令孜的意思，他只组建左神策军，一共编为54个都，每都千人。可现在谁想到皇上还要组建右神策军，且不是要扶持杨复恭跟他对垒？ 想到这儿，田令孜就着急，当即劝道，“陛下，现在黄巢占据长安，各地税赋无法运抵成都，仅靠三川等地的税赋无法承担同时组建左右神策军的财力。 陛下，老奴建议，可以先成立左神策军，等后面收复长安，再组建右神策军。” “陛下，晋国公言之有理。经昨晚的叛乱，成都府的遭受很大的损失，短时间岁入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微臣也建议先组建左神策军。”陈敬瑄和田令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这个时候，肯定是在同一条战线上。 见两人都反对，李儇有些不高兴，之前都是他说了算，现在倒好，他说的，田令孜居然反对了。一旁的李晔则是趁机站出来，“皇兄，臣弟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皇兄的烦恼。既然目前朝廷的岁入减少，那自然不适合同时组建大量的军队，既然这样，臣弟建议缩小左右神策军的规模。 例如，左神策军要组建54个都，右神策军再组建54个都也不合适。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左右神策军各组建27个都，这样就能两全其美。” “陛下，老奴认为寿王殿下说的有理。”既然有李晔出头，杨复恭当即站出来附和，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反驳田令孜的歪理，没想到寿王很快就出来出了一个好主意。 好主意？这个对杨复恭来说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对田令孜来说那就是个坏主意了。这相当于一下把他的实力削减一半，他能高兴才怪。 不过就当他准备反驳的时候，李儇点头了，“寿王这个建议不错，阿父和杨卿都是朕的亲信，朕也不能厚此薄彼，这样最好。不过左神策军劳苦功高，那就组建30个都，右神策军组建20个都，剩下的4个都就由寿王组建一支部队。” “陛下不可！” 田令孜当即跳了出来，大喊道，“陛下，寿王乃亲王。即便陛下再重视寿王，但规矩不能乱，亲王掌兵将动摇国本，陛下万不可如此草率。” 李晔也没想到自己这皇兄会这么来，在田令孜说完后，也站出来说道，“皇兄，臣弟知道皇兄关爱臣弟，但臣弟年幼，不适合掌军。而且晋国公也说的没错，亲王掌军，容易威胁社稷。” “什么亲王不能掌军？满口胡说八道。”李儇顿时大声说道，“当年太宗堂兄，河间郡王李孝恭不就掌军？而且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所以亲王不能掌军，那是荒谬之言，异姓王都能掌兵，为什么亲王不能掌兵。 难道寿王你能用这4个都的军队夺朕的皇位不成？” 听到李儇这什么话都敢说，李晔连忙说道，“皇兄别再开玩笑了，臣弟即便是统领军队，那也是为了保护皇兄的安全，怎敢有其他想法。” “陛下，老奴也觉得寿王可以组建4个都的亲兵，陈节度使就有数千亲兵，寿王几次救驾，也该有封赏。不像有些人，看似手握大军，却数次让陛下处于险境。”杨复恭用着他那尖尖的嗓音阴阳怪气地说道，说着还挑衅地看着田令孜。 “陛下三思。。。。。” 田令孜的话还未说完，李儇就打断道，“阿父，这次叛乱，朕很失望。我只是让寿王组建4个都的亲兵，你都如此反对，你可是组建30个都，就算是如你所说，寿王有异心，阿父手上的数万神策军是摆设不成？” “自然不是。”田令孜顿时头冒冷汗，“这次组建的神策新军，将是陛下身边最有力、最忠心的禁军，一定能保护陛下的安危，之前的情况也不会再出现。” “那样最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儇直接拍板决定。 “陛下，若是寿王殿下组建一支亲兵，总得有名字不是，这样也能突然陛下的圣恩和寿王殿下的功劳。就能让下面的臣子知道，只要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也不会吝惜赏赐，到时候君臣一心，收复长安指日可待。”杨复恭拍着马屁，顺便也给李晔卖一个好。 虽然右神策军只组建20个都，但若是没有李晔的帮忙，可能连2个都都组建不起来。现在他和李晔算是利益同盟，而且后面想当一段时间也是，田令孜目前势大，杨复光也远在中原地区，无法借势。想要对抗田令孜必须找同盟，那些大臣肯定不行，目前圣恩正隆的李晔显然是最合适的同盟。 “名字？那就取个军号吧，十六卫不合适。目前禁军主力就是神策军，神策，神策，要不就叫天策军吧，寿王就封为天策军大将军，统领天策军，你们觉得如何？”说着，李儇就看向众人，丝毫不知道他这随口一说，给四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天策军？大唐之前的确没有这支军队，不过却有个天策府，还有个天策上将。从唐朝建立到现在，天策上将只有一人，那就是李世民。虽然李儇说的是天策军大将军，但不免有些人会往天策上将上面想，那样其中含义，可就不好说了。 “陛下圣明。天策军，顾名思义就是天子策封的军队。”杨复恭最快反应过来，连忙谄笑着奉承道。 “陛下不可，天策军太敏感，要是让朝中大臣知晓，定会反对。”看着事态越来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田令孜也不顾满头汗水，更不顾李儇的反对，站出来反对，反倒是有点像谏臣一样。 “反对什么？他们反对就反对，从昨晚到现在，有哪个大臣来救过驾？朕就知道寿王冒着危险来救朕，朕又不是封他为天策上将，他们凭什么反对。”李儇这皇帝本就比较随意，喜欢由着性子来，不然那也不会以打马球来任命三川节度使，他认定的事，没人可以更改。 “陛下，那这天策军大将军位列几品？”下方的陈敬瑄开口道。 “神策军大将军都是正二品，天策军大将军总不能低于正二品，那就也是正二品。”说着李儇便看向李晔，面带愧意，“寿王，本来以你的功劳，大将军一职，肯定是正一品。不过阿父他们说的对，天策军大将军和天策上将名字类似，而且天策上将是太宗皇帝专有的，作为其后人，我们也必须尊重太宗皇帝。 反正你这个寿王爵位就是正一品，这个正二品对你来说也没什么。” “皇兄，这。。。。”李晔有些犹豫。 “怎么，难道皇兄的赏赐，你不满意？”李儇故作生气。 “臣弟不敢。” “不敢就接受任命，我希望这支天策军能成为朕最忠诚的禁军之一。虽然天策军不用宿卫行宫，但待遇一律按照神策军发放，这个事，阿父，还有杨卿、陈卿，一定要大力配合，天策军优先组建。” “多谢皇兄赏赐，臣弟一定誓死保护皇兄的安危。” “臣等领旨！” 作为皇上的李儇都这么说了，即便是田令孜二人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好在他们还有左神策军和西川军。对于西川军，皇上并没有发话，田令孜就当其默认，直接组建就行，到时候，就算是组建了右神策军和天策军，但两者兵力加起来还比不上左神策军，他也不用太担心。 而且右神策军他也不会让杨复恭一人说了算，到时候朝廷大事，还是他说了算。 第39章 初谋天策军 李晔都不知道怎么走出行宫的，直到行宫宫门前等候的李洪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就这么有自己的军队了？天策军，这个名字虽然敏感，那又有如何。即使他这个天策军名义上只有4个都的编制，也就是4000人，但那也是一个军。 军算得上唐朝军队编制中最大的一种编制，可大可小：就像神策军，全盛时期有十几万人；而按照李儇规定的天策军，只有4个都，也就是4000人，最多不超过5000，算得上人数最小的军。 即便这个编制很小，不过李晔也很满足。没想到才到成都不到一个月，他就可以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虽然人数少，但那也是自己的部队。 只不过依然觉得这像是个梦，生怕梦醒了，这个梦就破灭了。 “殿下？殿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晔才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李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宫门处，“回府吧！对了，刚才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是不是离开了行宫？” “是的，殿下。两人神色匆匆，而且脸上也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洪点了点头。 “哦！”听到两人如此匆忙离去，李晔并未惊讶，反而露出笑容，一番谋算虽然不至于全盘落空，但始终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自然要回去商量对策，“走，我们回府。” 等回到王府，李晔才知道孙媚一行人已经离去，对此李晔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此时他心里已经被拥有自己的军队而高兴，对于这个事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沐浴一番后，李晔便把裴荣和李洪等人叫来，看见其从回来到现在都面带笑容，裴荣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殿下这是有喜事？” “先生为何如此会如此认为？” “殿下从回来之后，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想来是陛下那里有赏赐，而且对殿下来说还是好事。不知下官猜的可对？”裴荣一脸自信，显然很相信自己的猜测。 “先生的确聪明，的确有喜事，不过现在并不是公布的时候。”李晔卖着关子，一直不说，倒是勾起了裴荣等人的好奇心，直到宫中来人宣读诏书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弟杰，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 。。。。。 可为天策军大将军，正二品，愿卫我邦家。。。。。。 钦此 广明二年正月十六日” “恭喜寿王殿下！100顷永业田在几日内就会给殿下选好，其他赏赐将在明日送至王府。” “谢陛下圣恩！”李晔接过圣旨，然后站起来，对着旁边的张威说道，“给这几位宫里来的公公一人五贯钱，算是舟车劳顿所需。” “多谢寿王赏赐！” 这几个负责传旨的太监没想到李晔如此客气，都有些诚惶诚恐，不过对于李晔赏赐的钱物也都欣然接受，然后也不忘提醒一些注意事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道理，李晔还是懂，唐朝的宦官现在都觉得地位高人一等，而且本身权力也极大，所以李晔不说可以交好，但也不能让这些人为难自己。 其实李晔也想多了，这些来传旨的是杨复恭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刁难李晔，只不过李晔不知道而已。 直到几个太监走后，屋里的众人依然没有回过神来，李晔去了行宫，一下就成了天策军大将军，虽然只是正二品，不如亲王的地位高，但他已经是亲王，天策军大将军是几品官也无所谓了。之所以让众人惊讶地是，这个天策军大将军可是实职正二品，下面还有4个都的军队，虽然现在这只是一个名字，连架子都没搭好，但这意义颇大。 “恭贺殿下！” “恭贺殿下！” 裴荣几人连忙鞠躬行礼，恭贺李晔受到封赏。这天策军大将军，虽然不是天策上将，但也透露出一些苗头，说明其圣恩正隆，其他亲王可都没这个待遇。 “诸位不用这么客气，不是本王之前不说，而是在圣旨没有下达之前，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李晔如实地说道。 “殿下获封天策军大将军，不知道殿下有什么打算？”裴荣好奇道。 “嗯，本王是有些想法。”李晔抬起头看着裴荣，“不知道先生可愿意入天策军担任行军司马一职？” 天策军由于编制较小，跟神策军略有所不同，也跟其他地方藩镇军也不同。 天策军设大将军，正二品，为天策军最高统帅。 下设中郎将二人，行军司马一人。天策军行军司马为正四品上阶，‘弼戎政，掌武事。居常习搜狩之礼，有役申战阵之法。凡军之攻，战之备，列于器械者，辨其贤良。凡军之材，食之用，颁于卒乘者，均其赐予。合其军书契之要，比其军符籍之伍，赏罚得议，号令得闻，三军以之，声气行之哉。虽主武，盖文之职也’。 天策军的行军司马跟节度使府上的行军司马职责大致相同，但也有不同，特别是在品级方面；中郎将则是为大将军的副职，平时代大将军训练军队，不过级别要比行军司马低，为正四品下阶。 再往下，就是各都都头。当然还有不少其他官职，不过这里不一一叙述。 之所以李晔如此问裴荣，也是希望对方能去担任行军司马一职。裴荣作为亲王府长史，本就是从四品上阶的官员，担任天策军行军司马，也就是晋升。裴荣这人还是有些本领，毕竟能中进士的也不是普通人，加上李晔目前也没多少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就想到裴荣。 由于天策军是新成立，而且李儇给了很大的自由权，只要李晔能找到人，任命这些基本就是李晔自己决定。 “殿下对天策军怎么打算的？”裴荣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自然全力打造这支部队，使其成为一支精锐之师。”李晔当即说道。 “那下官愿往。”裴荣随即答应下来。 两人都是聪明之人，李晔显然是想把天策军当作自己的亲兵打造，而目前他在寿王府做着长史，实际上却没多少事可做，还不如去做这个行军司马。虽然在军中，可行军司马也是文职，只是要管军中琐事，稍微麻烦而已，但也不是不能胜任。 “先生愿往，本王就放心了。”李晔笑着道。 “那殿下对于天策军其他职位可有人选？”裴荣关心道。 “暂时只有一部分人选。本王打算让李洪去担任其中一个中郎将，另外一个中郎将可能会从西川军队中选取一人或者是从禁军调来。 下面四个都头，可以从王府亲兵的队长中选取，不过依然会有很大缺口。所以本王希望先生可以帮助本王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不过有一点，要确保本王对天策军的控制。” 其实李晔的王府亲兵中的职位也有很多空缺，亲兵统领李洪的职位其实是典军（正五品上阶），本来在典军之下，有旅帅，校尉等，但是因为他的亲兵是刚组建，并不完善。而且总不能让之前指挥十来个人的军官，去担任上百人，甚至数百人部队，那样反而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但李晔对于唐朝的军制并不是很了解，而且天策军并不是白手组建，而是会从其他部队抽调一部分过来，再加入一部分王府亲兵，然后招募成丁组建。 而且这次组建天策军的同时，寿王府的亲兵也会扩建，当然人数不多，500而已，只是用来保证王府的安全而已，李晔的主要精力则是会放在天策军上。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按照殿下的要求，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虽然一下重担压身，不过裴荣并不觉得压力大，反而是充满动力。 “那就有劳先生了。”李晔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李洪身上，“李洪，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愿意担任王府的典军，还是愿意去天策军？你自己去好好考虑，明天给本王一个答案。” 第40章 朝中初显名(一) “殿下，卑职愿意去天策军。” 李洪抱紧拳头，沉声说道。 “你决定了！”李晔确认道。 “是，卑职已经做好决定。” “行，先生就把李洪记上。” “下官遵命。” 说实话，虽然李晔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当他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遗憾。他知道李洪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当一个亲王府典军，也就是一个亲王府的亲兵统领的，而是更加向往战场。而且李洪的本领不差，在王府任职的确有些浪费，只是李晔习惯了李洪在身边，对方离开王府，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既然李洪要去天策军，那么王府的典军和副典军谁来担任，那也是个问题。典军和副典军其实就是掌握王府亲兵，不需要能力多大，但必须对李晔忠心，选谁来接任也需要他去考虑。 在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李晔留下了刘奎，然后让其他先行离去。而刘奎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晔单独留下自己，不过李晔没开口，他也不敢开口，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见李洪离去，李晔再把小英、张威等人也屏退，然后才开口说道，“刘奎，你是喜欢本王七皇姐是吧。” 听到李晔的问话，刘奎大惊，连忙对着李晔跪下，惊慌地说道，“殿下，刘奎不敢。七公主乃金枝玉叶，刘奎不敢有非分之想。” 李晔笑了笑，没有去拆穿，“本王知道七皇姐对你有好感。七皇姐是本王胞姐，年前从长安逃离本王这个做弟的也没能带上七皇姐，本来以为七皇姐她。。。。没想到七皇姐在你的保护下，逃出了长安，并护送到成都府，本王很感激你。 但这不代表，本王就会同意你和七皇姐的事。你虽然是金吾卫出身，但本王七皇姐乃当朝公主，地位尊崇，而你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御侮校尉。” 李晔的这话很无情，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门当户对，或许在现代，很多人觉得这个是思想观念老旧的表现，之前有一段时间，都在反对门当户对。可是前世的李晔却是深有体会，在现代同样讲究门当户对，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 就像一个公务员，找一个非体制内的对象，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爱情，可是真到结婚后才会发现，会有很多矛盾，起码没有共同语言。其他的同样也一样，什么男的找个富二代女友，普通女子找个富二代男朋友，谈朋友或许没问题，但真的结婚，那问题可就多了。 前世的李晔开始也认为这很现实，不过真进入了社会，才知道现实就这样。就像很多人女人想着嫁给爱情，可惜这样的少之又少，最后要么是嫁给了现实，要么就一直单着。 现代思想那么开放的年代都那样，古代就更别说了。唐朝从建国到现在，是有嫁给职位低的公主，那些驸马的确职位低，但其家室好，父辈都是权贵，自然也算是门当户对。刘奎不同，他的父亲也只是金吾卫一名普通的低级军官，因为死了，他才能子承父业，进入金吾卫。他的母亲这边也只是长安城中的普通人家而已，想要娶公主，还真的不行。 李晔的话，让刘奎这个年轻小将神色有些落寞，显然也知道自己只是想太多，就算是昌宁公主也喜欢他，但双方的地位差距太大，就算是李晔不反对，其他皇室也不会同意。 “殿下多虑了，刘奎没有非分之想。”刘奎沉声道，话中的伤感李晔还是察觉到了。 李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感觉这茶不太好喝，而且这茶叶是直接放在水里煮的，喝起来总是少了一股香味。 不过李晔也没管这个，而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刘奎，继续说道，“刚才我给了李洪两个选择，本王也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来王府担任副典军，一个是去天策军担任都头，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本王皇姐也对你有好感，而你也曾冒死救过本王皇姐，所以本王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能立下大功，本王可以亲自向陛下提你们二人的婚事，路给你摆好了，走哪条路自己决定，但若是你碌碌无为，本王也会念在你救过本王皇姐的恩情上，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但迎娶本王皇姐就不要想了。” 刘奎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晔，迟疑道，“殿下。。。。” “不要看我，本王是不想让七皇姐伤心。你要想迎娶本王的七皇姐，就得拿出自己的能力，证明你有那个资格。”李晔淡淡道。 其实李晔也抱有私心，眼前的刘奎，虽然年轻，但武艺不凡，而且有勇有谋，不然也不能把自己皇姐从叛贼遍地的长安城救出来。现在李晔缺少可以信任而且有能力的手下，所以给刘奎一个机会，要是对方真的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起飞，那他也就有了一个得力的臂膀。 刘奎自然不知道面前这年纪轻轻的寿王有着如此深的心机，反而是对寿王非常感激，当下谢恩道，“殿下，刘奎愿意去天策军当一名都头，也希望殿下今日所说不会食言。” “本王的话，虽然不如陛下金口玉言，但也是说话算话。”见其选择了去天策军，李晔满意地点了点头。 亲王府的副典军是从五品上阶的官职，而天策军的都头却是从六品下的官职，不算小品级，仅仅大品级中间就隔了正六品，地位自然不能同一而语。 不过刘奎要是选了亲王府副典军，李晔心里直接会放弃这个人。亲王府副典军虽然品级高，而且还能经常见到昌宁公主，但是却无法体现能力，要是选了这个，李晔对其印象自然不会好，反而可能会找个机会把对方赶得远远的。 而天策军都头，虽然品级低，但却能在战场上体现自己的能力。李晔要的是一个有能力的姐夫，而不是一个知道巴结权贵的庸人。 。。。。。。 “敢问可是寿王殿下？” 晚上，当李晔来到行宫门前，欲开车进入行宫时，他的马车被一个官员给拦下，随行的亲兵则是一脸戒备。 “何人胆敢拦截寿王的车驾？” 李洪声音洪亮，一下吸引了宫门处的禁军，不过他们看到是一个身穿绿色关袍的官员后，就放心不少，并不认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对有亲兵保护的寿王造成什么威胁。 不怪这些禁军如此如临大敌，现在宫中都传遍了李晔被封为天策军大将军一事，而且李晔还被李儇下令，可以配剑、乘马车入宫，这可是其他亲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而有如此待遇的，只有晋国公田令孜而已，可田令孜平时并不配剑。 李晔本身是亲王，现在又很受皇上重视，他的安危自然不是小事。 “左拾遗孟昭图有事求见寿王殿下，还望寿王殿下准许。” 听见这话，李晔好奇的拉开帘子，之间一个30多岁、身穿绿袍的男子挡在他的马车面前，周围两个亲兵的手已经握住佩刀。 “带孟大人过来。” 左拾遗是一种带有谏诤意味的官职，主要作用就是负责捡起皇上遗漏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找皇帝茬的，一般的皇帝都不喜欢这些人。杜甫有个称呼就是‘杜拾遗’，就是因为他也担任过左拾遗一职，所以才有这个称呼。 对于朝中官员，李晔并不熟悉，因为无论是之前逃难，还是昨晚的平叛，他都没见到几个朝中官员。白天也没见行宫有朝中官员来觐见自己皇兄，他心里对这些朝中官员自然有些不满。就算是李儇这个皇帝不称职，这些朝中大臣，总不能对昨晚的叛乱不闻不问，也不管皇上的生死吧。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第41章 朝中初显名(二) “孟大人，你不去觐见陛下，拦本王的车驾干什么？”李晔看着眼前这官员，好奇地问道。 只见孟昭图行了一个礼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寿王殿下，不是下官不去觐见陛下，而是宫门紧闭，禁军不允许南司朝官入行宫觐见陛下。昨晚出那么大的事，作为朝臣，下官这些人居然连到底怎么回事都不清楚。 下官也没有办法，只能拦寿王殿下的车驾，还请殿下赎恕罪。 国家安定之时，远近官员尚需要同心同德。如今，国家多难，北司宦官更应该和朝官共同进退。去年冬天，陛下圣驾西幸，没有告诉南司（指朝官），结果致在想仆射以下官员大多被叛贼所害，唯独北司宦官平安无事，今天能到这里的朝官，都是冒着性命危险，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供奉陛下驱使，陛下应与朝官休戚与共才对。 可昨晚黄头军叛乱，陛下只召集田令孜、陈敬瑄、寿王殿下以及诸内臣封闭宫门，商讨军务大事，并不召见王铎（前宰相，因面对黄巢贼军进攻弃城而逃被罢相，前不久前来投奔僖宗，被任命为正二品侍中之职，重新为相）以下朝臣进入行宫。 今天，陛下既不召见宰相，又不宣慰朝臣，这又是什么道理？ 。。。。。。。 如此下去，长安恐难收复，是那些尸位素餐者，却可以安然自在。下官承蒙陛下厚爱，担此之职，职责所在，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情也不去追溯，但大唐的将来，下官不得不担忧。 寿王既然为大唐宗室，陛下之弟，也应该劝谏陛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听完眼前这位左拾遗所说，李晔不禁在想，是不是当这个官的，都特别有才华。这也太能说了，他就问了一句，对方就噼里啪啦说了大堆话，他的耐心已经够好了，听的就有点不耐烦。凭他对自己皇兄的了解，可能听一半就得睡觉。 不过他不否认对方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听对方的意思，今天有不少官员来过行宫，只是自己怎么没有见过？难道都被挡在外面？ 想到这儿，李晔便问向一旁的一个禁军军官，“今日朝臣为何没有被允许进入行宫？是陛下下的命令，还是？” 那名禁军军官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回答道，“是晋国公下的命令，说是陛下的意思，卑职等人只能遵从，不敢私放朝臣入宫。” 李晔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便打发掉这个禁军军官。恐怕不是自己皇兄下的命令，而是田令孜吧，对方估计是想不想让朝臣影响他的大事，没想到却被李晔和杨复恭联手阻击。 想到这儿，李晔不禁问着面前这位胆子挺大的左拾遗，“孟大人为何不直接呈奏折到陛下那里，而要拦本王车驾。本王只是一介亲王，并不能干涉朝政，这点孟大人应该清楚才对。” “若是下官的奏折可以呈达至圣听，也不至于拦截殿下。” 李晔点了点头，看来是田令孜拦截了奏折。目前朝政，主要是由田令孜在负责，奏折这些都要田令孜看后才能呈达到李儇那里。当然一般情况下，奏折都到不了李儇那里，而是田令孜自己处置了，至于李儇也不喜欢处理朝政。这也是为什么田令孜可以把控朝政的原因，就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孟大人就随本王一起进宫吧！” “殿下，陛下可是下达过禁令。” 见李晔要带孟昭图进宫，守卫宫门的禁军军官有些犹豫。 “怎么，你敢拦本王的车驾不成？”李晔厉声说道。 “卑职不敢！”那军官吓得立即单膝跪在地上，语气有些慌张。 “那就打开宫门！” “是！” 看着李晔的马车入宫，宫门口一个禁军士兵不禁凑过来，说道，“将军，晋国公可是说了不允许朝官进宫，我们这把孟拾遗放进去，要是让晋国公知道了，我们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禁军军官瞪了一眼自己手下，“寿王的车，有本事你去拦？” 那士兵顿时讪讪道，“小的可不敢。” “那不得了，派人去给晋国公的人报信，就说寿王强行带朝官入宫，我等无法阻拦。” 能担任宫门守卫的军官，这个军官也不是简单的人，自然那知道如何推卸责任，到时候晋国公要怪也只能去怪寿王。而他却坐在了通知的义务，晋国公总不能迁怒与他吧，要是那样，也没人敢给晋国公做事了。 。。。。。。 “三弟，现在怎么办？陛下突然这么做，是不是对我们兄弟二人不满了？” 晋国公书房，陈敬瑄有些担忧地对面前的田令孜说道。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眼前的三弟给的；而三弟的权力则是来自陛下的恩宠。以前，自己三弟说什么，陛下都是直接准了，可今天却明显偏向杨复恭和寿王，这让他不禁担心自己现在的一切，可能要一无所有。 “你多虑了。陛下可能对我们兄弟二人是有不满，但既然没有免掉你我的职务，可见陛下也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的重要性。今天的意外，应该是有人给陛下进了谗言，所以陛下才会敲打我们二人。”田令孜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最后来到窗户前，认真说道。 “那三弟以为是谁进了谗言？会不会是寿王，陛下令其组建天策军，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威胁。”陈敬瑄猜测道。 “什么寿王？寿王虽然是个威胁，但能影响陛下决定的，只有陛下身边的人，寿王只是两次救驾，加上又是陛下之弟，所以才会让其组建天策军。天策军只有4个都，说白了就是寿王的亲兵，只不过用了天策军的名头，难不成我们二人还会怕拥兵只有几千的寿王不成？ 真正的威胁是杨复恭，此次觐见谗言的，绝对是他。杨复恭的兄弟杨复光在外担任监军，他在宫内担任右神策军护军中尉，这才是威胁我们兄弟二人的存在。 而且我之前让你们几人担任三川节度使也得罪不少人，包括这个杨复恭可能也心里不满。寿王再受圣宠，那也是亲王，是可以威胁陛下皇位的人，后面找个机会把他赶出朝中就行。 杨复恭不同，若是陛下最后对其的信任，超过我，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真的要失势了。 不过只要我还掌控者神策左军，你还是西川节度使，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不会真的失势。现在我在神策军的权力被杨复恭威胁，即便是组建30都的神策左军，也会被杨复恭的神策右军和寿王的天策军抵消。 所以后面，二哥你必须掌握西川军，这样，我们兄弟二人就能相互呼应，这朝中大事，依然是我说了算。” “为兄明白了。”陈敬瑄重重地点了点头，“那牙军和黄头军怎么办？” “把李铤调去平叛，只允许其带走一部分黄头军，剩下一部分和你的亲兵组建西川军，还有想办法吞并了牙兵，那可是精锐部队，必须掌控在我兄弟二人手中。”田令孜沉声道。 就在两人商量对策的时候，一个宦官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并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在田令孜允许后，这个宦官进门就告诉了一个坏消息，“国公大人，刚才守卫宫门额禁军派人来传信，说是寿王带着左拾遗孟昭图进了宫。” “什么？这个寿王是真的想跟我作对吗？”田令孜神色发冷，怒意骤生。 “那现在怎么办？”陈敬瑄问道。 “二哥，你先回府，我要立即进宫一趟。”说着便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立即准备马车！” “是！” 第42章 朝中初显名(三) “好了好了，别说了，朕知道了。”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为陛下，为这大唐江山着想，还望陛下采纳。” “朕说知道了，你让朕考虑一下行吗？跟催命似的。你下去，朕乏了。” 偏殿，听到主殿传来的争吵声，李晔不禁摇头，这个孟昭图胆子真的挺大，就算是劝谏也不知道讲究策略，这么说，以自己皇兄的性子，听得进去才算怪事。 最后，李晔看到其神色落寞的离开了行宫，当然脸上依然有些红润，显然是刚才跟李儇争吵造成的。 当李晔进入主殿，李儇就埋怨李晔，“寿王，你把他带进来干什么？朕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你还带个黑面神进来，一来就指责朕的错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刚才还说不该册封你为天策军大将军，你这是给自己找不快？” 李晔苦笑道，“皇兄，臣弟也只是一番好意，只是没想到这孟左拾遗会如此冥顽不化。皇兄，虽然这个孟昭图不会说话，不过他说的那些东西倒是没错，不然臣弟也不会带其进来。 皇兄，这治理这江山，只靠北司肯定不行，更需要这些朝官。就算是皇兄不喜这些朝官，但面子功夫也得做足，不能让这些朝官有其他心思。现在黄巢贼子，在长安建立了伪朝，总不能把这些人逼到那边去吧，到时候皇兄想要回长安，会更加困难。” “你说的朕也知道。”李儇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可这孟昭图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一直找朕的缺点，朕不要面子吗？” 李晔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皇兄乃一国之君，气量还是要大点，没必要跟臣子一般见识。不过孟昭图也说的对，臣弟建议明天皇兄召开早朝，起码安抚一下这些朝臣。” “就依寿王所言，杨卿，通知那些朝臣，明早开个早朝。”李儇对一旁的杨复恭吩咐道。 “是，陛下！”杨复恭应下之际，也没忘看一眼李晔，没想到这个寿王说的话，皇上居然听了。 “寿王，朕答应你开这个早朝，你得补偿朕，明天早朝过后，我们去城外打马球如何？” “这。。。”李晔哑然，顿时苦笑不得，试探道，“皇兄，这叛乱刚刚平定，是不是先缓缓，臣弟担心可能有叛军残余的存在。” “这倒也是，这些可恶的叛军，让朕只能待在这无聊的行宫里。”李儇心情顿时不爽，“杨卿，给朕找舞跳得好的舞女或者其他好玩的。” “是，老奴一定不会让陛下无聊。” 怎么讨皇上欢心，这些太监可很擅长，而且李儇从小在宫中，对于民间那些好玩的东西知道的不多。李晔还在想，要是把后世那些好玩的游戏拿出来，是不是自己这皇兄玩的能什么都不管。想到这儿，李晔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这皇兄本来就不务正业，要被自己那么一整，可真的比昏君还昏君了。 虽然自己是想当皇帝，可历史上自己皇兄也没活多久，没必要闹得手足相残。 。。。。。。 成都城南，有一处宅子在周围非常有名，那就是孙府。孙府在一年前，登门拜访的人那叫之多，因为之前在高骈和崔安潜时期，孙府在西川可谓影响力极大。 孙氏三兄弟都在都在西川官场中任职，而且职位不低。老大孙烨是高骈和崔安潜时期皆担任成都府少尹，也就是成都府尹的副手，而成都府尹则是有节度使兼任，所以成都府的日常管理基本由少尹（少尹二人，从四品下）负责；老二孙辰，在高骈时期是蜀州长史（从五品上），崔安潜时期和现在是蜀州刺史（从三品）；老三孙皓，并不是李晔胞弟，乃是孙氏旁系族人，在高骈时期为成都府司仓，崔安潜时期和现在为眉州长史（正六品上）。 虽然陈敬瑄担任西川节度使之后，孙烨被撤职，但孙家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只不过比之前，现在的孙府倒没有那么热闹。 而此时在孙府后花园，梅花盛开，月下一个美丽白衣女子在亭中面对梅花静静地站着，犹如那院中迎风而立的梅花，圣洁、美丽。 女子手中拿着一张写有字的纸，看着纸上缩写，女子不禁轻轻地吟唱，“。。。。。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女正是孙媚，不过此时孙媚早已换上的女装，身披一白色裘衣，跟男装相比，少了些英气，但多了些女人的柔美。而她手中所拿的纸，正是李晔在昨天晚上上元夜所写的那首《青玉案·元夕》，本来在小月手上保管，不过在前晚上元夜遗失，没想到会出现在孙媚的手中。小英还因此到现在还有些自责呢，若是知道这东西落在了孙媚手中，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误会。 就在孙媚在花园亭中站立的时候，远处走廊的转弯处，颇有气质的一男一女则是静静地看着亭中的女儿。二人正是孙媚的父母，男的自然是孙烨，女的则是孙烨正妻---宋夫人。 别看孙媚才年芳14，但孙烨和其正妻都已经50有余，孙媚是二人老来所得。孙烨一共有三位夫人，宋夫人是正妻，另外两人则是妾室，一共育有4子2女，长女早已出嫁，而且小孩都已经能打酱油了，6个子女中，唯独这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由于是家里最小的，无论是孙烨夫妇，还是孙媚的几个兄姐，都对其很宠爱。 看到自己小女儿一直这样，宋夫人也有些心疼，“老爷，媚儿这是怎么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啊。” 孙烨摇了摇头，“这我也没辙，谁让她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寿王可不是一般的王爷，而是亲王，而且现在很受陛下重视，并奉命组建天策军。 那可是天策啊！虽然不是天策府，将军称呼也改成天策军大将军，但跟天策上将有何区别。而且寿王目前并没有确立王妃，不仅仅朝中大臣，西川境内不少人都想把女儿嫁给寿王，当上寿王妃。 皇室的事情本就复杂，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就行，没必要去卷入那些是非之中。” “你也说了，现在很多人都盯着寿王妃这个位置，为什么我们女儿不行？之前你得罪了现任节度使，被免职，可你二弟却是从三品的蜀州刺史。 要是媚儿能成为寿王妃，这样寿王不就能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起码可以官复原职。今年春节，登门的人都比去年少了，难道你就不着急？”宋夫人有些不高兴。 “急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我孙某就得牺牲女儿的幸福？我不喜欢拿子女作为联姻的牺牲品，没有这个必要。这个事我们也需要看女儿的意愿，而且就算女儿有意，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可是皇室的事。”孙烨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妻子的说法。 “那怎么办？一直看着女儿这么下去？你这个当父亲的就忍心？”宋夫人埋怨道。 “你好好开导一下女儿。”孙烨摇头道，这种事他也没什么办法。 “对了，这次我们女儿能平安归来，是托寿王殿下的福，我听说之前何家那小子答应何家、刘家和我们孙家公出10万贯。虽然媚儿没有答应，但我们也不能没有表示，我们何不送一份谢礼过去，表达我们的谢意。”宋夫人想到这个事，突然眼前一亮，便有了主意。 “夫人你看着办吧，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巨富之家，但万贯财产还是能拿出来。估计人家寿王都忘了这事，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用太较真。” 孙烨那可是在官场快三十年的人，还看不出自己妻子的小伎俩。不过也正如对方所说，毕竟寿王救了自己的女儿，肯定得有所表示才对。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明天就让人准备谢礼。” 第43章 谢礼纷纷来 这天，李晔刚从行宫开完早朝回来，就看见自己王府前，人影攒动，很是惊讶，自己在这成都除了几位亲王和公主，也没其他熟人，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看样子还带了不少东西。 “参见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晔刚进入府中，就看见前院一些人就立即迎了上来。而看着这些陌生的人，李晔很惊讶，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你们是？”李晔问道。 “寿王殿下，小人姓何，殿下几日之前救下的何东，正是小人的爱子。” “殿下，小人是刘府的，小人家老爷为了感谢殿下救了小人老爷的千金，特此备下薄礼，以表谢意。” “小人是孙府管家，也是感谢殿下救了孙府的千金。” 仔细一问，原来这三波人分别是何东、刘晨妍和孙媚家的人，何府来的是家主，其他两个府上来的是管家。至于那所谓的薄礼，却并不薄。 何府给的是5万贯钱和1万匹绢，孙府和刘府各给的3万贯钱，总共就是11万贯钱和1万匹绢。当时何东的确是说过这事，不过李晔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救人也是顺手而为，谁想到几家人还当真了。 要知道这笔钱可不是小数字，要知道此时唐朝的国库收入因为黄巢叛乱，不到1000万贯（黄巢叛乱之前有将近3000万贯），11万贯钱和1万匹绢可不是小数字。即便这是三家加起来的数字，但金额也不是小数字，可见这三家的财富并不少。 突然这么一大笔钱给他，李晔突然有一种贪污受贿的感觉，也在犹豫要不要收。 “殿下，下官建议手下。”一旁的裴荣看出了李晔的为难，当即劝道。 “为何？这么大一笔钱，就算是本王救了这三家的公子、千金，也不至于给这么多吧。本王担心这三家人是有其他打算。”李晔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三家人应该是想巴结殿下，毕竟现在殿下圣眷正隆，谁不想搭上殿下这条船。殿下现在处于风头上，若是表现出太过正直，陛下反而会怀疑殿下有其他想法；若是殿下收下，即便是有人把这事捅到陛下那里，陛下最多责怪几句，但不会怀疑殿下有异心。 殿下现在并不适合要赢得那些朝臣的好意，所以这笔钱必须收下，这样陛下才会安心。”裴荣语气认真地说道。 听完对方所言，李晔才知道自己进了一个误区。自己现在虽然开始有自己的军队，但毕竟军队还没有组建起来，而且想要继续壮大自己实力，就不能离开皇帝的支持。裴荣的办法就是自黑，而且不用刻意靠近朝臣，之前带孟昭图入行宫，裴荣就觉得太过莽撞还好陛下没有多想。 但后面不行，特别是现在李晔跟田令孜一系的关系很僵，更不能做的太正派。若是没有陛下的支持，李晔就是个普通的亲王而已，什么也干不了。 李晔感激地看着裴荣，便答应收下堆满前院的财物，不得不说，这些钱对他来说，用处倒是不小。至于几家人有求于自己，他后面看看是什么事，只要不是什么违背原则的事，他也可以帮帮忙。李晔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堕落了，是不是那些贪官最开始都是这种想法，然后慢慢就不可自拔。想到这儿，李晔不禁吓了一大跳。 李晔手下这些钱，几家人的代表也都露出了笑容，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这才放下心来。虽然这笔钱，三家人都有些心疼，不过想到若是能跟寿王搭上关系，也值了。 三家人中，何家最有钱，孙家家世显赫，刘家则是很普通。 何家在成都府都很有名，因为富有，仅仅在成都府就有很多店铺，涉及酒楼、柜坊（钱庄）、茶叶和粮食等。不过何家并不是成都府本地人，而是梓州人，只不过现在其族人相当一部分居住在成都府。 孙家就别说了，虽然家里也有生意，但远不如何家。不过孙家却是成都府望族，多年的积累，拿出几万贯并不是什么难事。 刘家和何家有着姻亲关系，现在刘家家主的正妻就是何家现任家主的亲妹妹。刘家是军人家庭，刘家现任家主是前任节度使崔安潜留下的那支牙兵的副统领，正五品上的将军。同时刘家家主的胞弟则是在汉州下面的金堂县担任从六品上的县令。同时刘家和孙家是世交，关系很好。 所以从这么看，三家人的关系其实很密切，而刘家则是三家关系的纽带。而何家之所以生意做得这么大，也是因为有孙家和刘家的照顾，不然还不被陈敬瑄给整的很惨，有时候太有钱却没相应的实力。那个时候，钱太多，就是灾难。 若是单独一家，自然在成都府算不上什么，但若是三家联合起来，那就是不小的势力。所以，陈敬瑄对这三家也不敢太过逼迫。而三家之所以愿意给这么多钱，也是想通过李晔来保护他们，毕竟三家再有实力，要是陈敬瑄和田令孜要对他们动手，那也没有招架之力。 “这三家倒是挺有钱的，而且势力不小。”李晔听完三家的情况后，不禁感叹道。 “再不小，在强权面前，也没有多大的招架之力。特别是黄头军叛乱之后，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一个要重建神策军，一个要整编西川军，估计是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所以他们想借殿下这颗大树乘乘凉。” “这也太看得起本王了。”李晔自嘲道。 “不过殿下，这一次收到这么多钱，殿下打算怎么处理？”裴荣问道。 “怎么处理？留一部分自用，其他的则是想办法做点买卖，赚点钱，钱生钱才是最合适的。”李晔毫不犹豫地说道。 “殿下，买卖之事，那是商贾之人所做的，殿下乃尊贵之躯，岂能做这种事。”裴荣连忙劝阻道。 “先生此言差矣，反正也不好跟先生细说。先生只需要忙着天策军那边，这些小事，就不麻烦先生操心了。” 士农工商，这其实就是一种地位。商贾之人，虽然家境丰厚，但很多地方都受降，唐朝还好点，因为比较开放，没那么严。但在其他朝代，商贾家庭很受歧视，这种观念，李晔短时间也不可能扭转过来。 李晔心中可有很多事情想做，但这就离不开钱粮之物，粮食好说，毕竟他也有百顷土地，若是全部种粮食，以亩产量300斤来算，那也是几百吨粮食。可钱这些，可不能自己变出来，总不能老是靠赏赐或者从其他人那里索取吧，肯定得做点生意，然后钱生钱，这样他的一些想法，才有足够的钱财支撑。 不过做什么，李晔倒是还没想好，他还不知道，做什么赚钱。而且，前世的他也不是什么专家、学者、发明家什么的，他连火药、混泥土、肥皂这些的配方都不知道，根本没法搞发明，所以这些肯定不行。 李晔收受钱财的事，也传到了李儇那里，田令孜自然没忘告一状，而且一些朝臣也认为李晔做的不合适。不过李儇的反应也正如裴荣所预料，而且还要好，根本没有责怪李晔的意思，仿佛就当这事不存在一样。 而这个后果就导致后面几天，李晔的寿王府一下变得很热闹，不少人都送上拜帖并送上一份薄礼，大多是成都府本地的一些官员和家族，朝中的官员倒是很少。 对于这些薄礼，李晔自然欣然接受，他现在家大业大，也需要钱。既然已经决定按照裴荣的建议自污，那就自污到底，那可都是钱，不要白不要。 第44章 天策军初建 成都西边城墙外距离城墙约5里远的一处空地，一个军营正在进行紧张的改造，准确地是在按照李晔的要求改造，因为这里就是天策军未来的军营。 这个军营并不是新修建的，而是牙兵之前的军营，不过现在成为了天策军的军营，因为牙兵已经被取消，准确地说是以前的牙兵被取消了。至于陈敬瑄这个节度使会不会组建自己的牙兵，那就是他的事了，不过他的亲兵其实就是一种牙兵。 前任节度使崔安潜留下的牙兵是精锐之师，早就让陈敬瑄眼馋不已，不过他初来乍到，短时间也无法控制这支数量不多，但精锐的牙兵。 而前段时间的黄头军叛乱，是一个引子。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成都府谈论最多的就是军队整编问题，神策军、西川军、天策军的重建或者组建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这三支部队想要组建起来，肯定需要一部分军队作为基础，黄头军、牙兵和县镇兵等自然就成了香饽饽，都想把这几支部队吞并了，然后快速组建起自己的部队。 若只是直接吞并，肯定阻力很大，可这几支部队无论是并入三支部队的哪一支都意味着军中将领会升职，所以阻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特别是神策军和天策军，更是属于禁军，待遇比西川军好了不少。 不过田令孜、陈敬瑄、杨复恭和李晔四人都盯着那几支部队，想一个人独吞也很难。最后黄头军被田令孜兄弟二人拿下，牙兵则是被杨复恭和李晔二人瓜分，除此之外，几人的部队都从西川节度使管辖的县镇兵中抽调了相当一部分军队。 本来按照编制，只有4个都的天策军，规模只能在4000人左右。结果并入了近半牙兵和县镇兵后，人数就达到了3000人，这样的话对李晔来说并不是好事。 李晔缺乏可靠的将领，若是其中一个派系太过庞大，那就会威胁他这个统帅，所以必须保持平衡。之前李儇就不会这种平衡之术，一支重用田令孜，自然就会出现几次问题。虽然现在对方依然不懂帝王权术，但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左右神策军、西川军和天策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所以在这种情况，李晔只能扩编，来稀释牙兵的影响力，于是他就决定把天策军的规模扩大到5000到6000人之间。 4个都这个问题自然不能改变，不然那田令孜等人肯定会反对。所以李晔就在下面的编制做文章，他就按照之前王府亲兵的编制，把天策军也改成了五五制的大编制。即1个都下辖5个营，1个营下辖5个队，1个队下辖5个火，这样每个都就在1300人左右，4个都就是5200人，加上其他的一些人员，将近6000人。 当然有田令孜在，他获得的武器、军饷这些，都是按照4000人的编制给的，所以多的就只能李晔自己承担。不过武器还好，毕竟他跟杨复恭的关系好，可以想办法从他那里获得一部分武器。当然现在李晔还不用太担心多的那些士兵的武器和军饷，因为这将近3000人的缺口，短时间也不一定能招满。 西川不像中原地区，这里战争很少，虽然陈敬瑄这个节度使不中用，但是百姓的日子还算可以，一般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当兵，除非当兵给的诱惑太大，就能吸引很多人当兵。 士兵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但是天策军的上层军官必须尽快解决。目前李晔只确定了行军司马、2个中郎将、4个都头，什么录事参军事、仓曹参军事等官职还空着。不过这些人就不能都从成都府本地的人挑选，有一部分也可以从长安逃来的那些中低级官员中选取。 “殿下！” 就当李晔在亲兵的保护下进入军营的时候，一个身穿精良铠甲的将军来到李晔面前，并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刘将军。”看到来人，李晔点了点头，示意其起身。 眼前这人叫刘麒，原来是牙兵正五品上的副统领，现在是天策军两个中郎将之一，同时也是刘晨妍的父亲。而牙兵的统领投靠了杨复恭，进入右神策军担任从三品的将军。 天策军4个都头，1个出自牙兵，1个出自县镇兵，2个出自寿王府。值得一提的是，年前跟随李晔从长安一起到成都府的10个亲兵，李洪担任天策军中郎将，1人担任天策军都头，1人担任李晔现在的王府典军，另外7人都进入天策军担任校尉（即统领一个营）。或许其中有人能力不足，不过当初与李晔患难与共过，李晔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机会给了他们，后面就看个人造化了。 “殿下怎么来了？”刘麒连忙问道。 “本王来看看军营改造情况，我希望在半个月内完成，然后让天策军进入日常的训练，让军队早日成军。”李晔淡淡说道，“对了，裴司马现在在哪儿？” “正在营中行军司马的大帐中。”刘麒回答道。 “行，刘将军你先忙，本王找裴司马有事相询。”说完李晔便直接前往军营中心位置的司马大帐。 在李晔走远后，刘麒旁边个一个都头不禁感叹道，“将军，寿王殿下倒是挺平易近人，没有亲王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 “这倒是，跟我所认为的皇族王爷并不一样。”刘麒点了点头。 从对话就可以看出，李晔并没有太大的架子，说话也很客气，这也让这些非李晔亲信的军官大松一口气。要是遇到一个不好伺候的统帅，他们这些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不过李晔这太好说话也有个问题，那就是会让下面的将领认为好欺负，没有权威，也很容易出现一些隐患。 。。。。。。 晚上，天黑后，刘麒才回到位于城中的家。一个体态丰腴却又气质雍容高贵的妇人连忙迎上来，与两个侍女为其卸下身上的铠甲，手上忙碌的时候，嘴上却没闲着，“老爷，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晚也不该你当值才对。” 这些将军虽然手握兵权，但并不代表就能高高在上，特别他们还是军中将领。天策军都头以上的军官都会轮流值夜，不然军营中无人坐镇，很容易出事。当然这也是李晔要求的，包括李晔每个月也会在军中值夜，只不过每个月只有一天，不像其他人至少是两天。 不过对于这个，刘麒到不觉得什么，其实这比以前好多了，军中本就有值夜的传统，只是李晔要求轮流来而已。 盔甲卸下后，刘麒在侍女端着的清水中简单的洗了洗，然后用纱布擦拭干后，才说道，“今天殿下来了，殿下也是这个时候才会，我作为下属，总不能比殿下还走的早吧。” “殿下？寿王殿下？爹爹，他去军营了？”就当妇人准备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只见是刘晨妍，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一点规矩没有，殿下岂是你能随便叫的？而且殿下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然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刘麒神色不悦，责怪着自己这不懂事的女儿。 刘晨妍嘟了嘟嘴，撒娇道，“爹爹，我只是一时没注意嘛，女儿也想去军营，我都好久没去过了。” “胡闹，以前那是以前，现在别瞎胡闹。”看着女儿那一脸的不情愿，刘麒继续道，“你要在胡闹，我可禁你足了。” “哼！不去就不去，小气鬼。”刘晨妍一脸不高兴，坐在饭桌旁，两手撑着下巴，在那生着气。 “好了，老爷。妍儿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就别跟她计较了。”妇人连忙劝道。 “你呀，就知道惯着她，看她以后谁敢娶她，一个女儿家，整天舞刀弄枪。” 刘麒抱怨着自己妻子，虽然其夫人看似在管着刘晨妍，但之所以刘晨妍这样，刘麒自己也得占很大原因，要不是以前老惯着，也不会现在这样。不过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女儿也长大了，想要改变其性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45章 同样的心思 “老爷，我们家妍儿是不是喜欢上了寿王殿下？” 晚上，刘麒正准备休息的时候，一旁的何夫人忍不住说道。 “不会吧？殿下和妍儿又不认识。”刘麒摇头道。 “怎么不认识，你忘了，妍儿她们还是被寿王救下来的，怎么可能不认识。”何夫人责怪道。 “噢，我倒是忘了这茬，可不能这样就说明妍儿喜欢寿王啊。而且寿王乃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兄弟，妍儿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妍儿喜欢寿王，寿王也不一定会喜欢妍儿。 早点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刘麒倒没多想，有什么说什么，这倒是符合他军人的特点。 “什么不切实际，女儿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操心一下。”何夫人有些不满丈夫的态度，“听说寿王也没有立王妃，而且我还听说行宫有人在留意成都各个家族中的适龄女子，说是陛下要给寿王选王妃。还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刘麒也有些不耐烦，不过见妻子兴致勃勃，也不好打搅其雅兴。 “我听小东说，叛乱那天晚上，寿王可是背着妍儿。虽然我朝风气开放，但妍儿也是待字闺中，这么亲密的接触，难道还不能说明殿下也对妍儿有感觉。”何夫人认真分析道。 “那是妍儿受了伤，特殊情况，不用太过较真。”刘麒虽然冒起了一丝别样的想法，但很快就抛在脑后。 “你呀，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可得抓住。你不也说了，在天策军虽然是升职，但行军司马和另外一个中郎将都隐隐排斥你，等你成了寿王的岳父，他们还会这么对你？肯定都巴结你，到时候天策军还不是你说了算。”看到丈夫这个榆木脑袋，何夫人也在想当初自己怎么看上他的，只能谆谆善诱，让其改变想法。 “这不太合适。” 想到白天见到的李晔，刘麒就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个寿王看似年轻，但对于军权却很重视。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嫁给寿王，自己也不可能掌握天策军。可是自己妻子考虑事情太过简单，对这个寿王也不了解，就只看到能把寿王招为女婿的好处，没看到其他问题。 你想着把女儿嫁给寿王，成都府其他的家族同样也抱着这个想法。 “什么不合适？你要不管，我来管，明天我就让人把女儿的名字报上去。”何夫人神色有些不满，便自己下了决定。 刘麒本想劝对方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可看妻子的样子，也不是能听得进去劝的人，便摇了摇头，不再谈这事，而是上床睡觉。 同样，在几条街外的何府，也在讨论这个事。不过跟早前的孙府和刘府不同，何府现在并没有适龄女子，要么太小，要么已经嫁人。不过何东却是建议从梓州老家那边的族人中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族中女子，争寿王妃的位置是不可能，但谁规定寿王就只能有一个女人，实在不行送一个貌美的族中女子入寿王府当侍女也行。 虽然之前通过那笔丰厚的谢礼，勉强搭上了跟寿王府的关系，但是怎么维持这个关系还是个问题，而且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不像刘家，谢礼还没有他们多，但却让刘麒升官变成了天策军两个中郎将之一。 虽然牙兵待遇好，但前提是牙兵得是节度使的亲信部队。可刘麒之前所待的的牙兵，属于前任节度使留下，并不是陈敬瑄的亲信部队，在陈敬瑄组建自己的亲兵后，牙兵的待遇肯定会越来越差。 而天策军还属于禁军，这一前一后的差距就明显出来了。 。。。。。。 这段时间李晔很忙，除了每天要去行宫拜见皇兄李儇之外，还要去军中，而且有空的时候还要去看看自己那300顷永业田。本来按照亲王的级别，只能拥有100顷，最初李儇赏赐给李晔的也是100顷永业田。不过后面追加赏赐了100顷，加上穆王李倚的100顷，所以就是300顷，可见李儇对李晔这个皇弟的厚爱。 300顷土地那就是3万亩地，在后世是个很吓人的数字，可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那么吓人。毕竟这个时候的人口本就不多，后世很多良田，在这个时候还是山林，此时的唐朝用地广人稀并不为过。当然这300顷土地，有一半就是这种山林。 300顷的土地并不是在一个地方，而是大大小小将近30个地方，近点的就在城外，远点的则是在附近的县里。对于这些土地，李晔自然打算亲自去看看，然后再决定种什么。 虽然河南道、河北道和河东道等地因为战争不断，粮食价格很贵，但在三川之地，特别是在西川，粮食价格很低，种粮食可以，但不能全部种，有着现代人思维的他，更希望利用这些土地获得更大的收益。所以他必须要了解这些土地的情况，才能决定什么。肯定不能种茶，成都的地形和气候，不适合种茶，南边的雅州、邛州倒还可以，不过太远。 当然相比于这些土地，李晔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天策军上。 此时在天策军军营的校场中，超过5000名士兵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没错，就是俯卧撑。这种便捷、实用的锻炼方式自然被李晔搬了过来，当然还有跑步、站军姿等，无论是牙兵和那些县镇兵，还是新招的士兵，都一视同仁。 相比于之前训练亲兵，现在的训练更加变态，整个上午，不是跑步，就是站军姿。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轻装跑步，到了后面就成了重装跑步，全副武装，把盔甲、武器都带上。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没觉得什么，但随着训练的力度加大后，很多人便坚持不住了，牙兵和县镇兵的老兵们反对声音很大。不过在李晔说了句“本王和你们一起训练后”，这些人便不做声了，李晔作为亲王都能坚持住，你们还坚持不住。 对于训练，李晔也没有一味的严厉，该奖励的奖励，该处罚的处罚。先不说实行三餐制，而且训练达标的午餐和晚餐都有肉吃，训练不达标的，虽然午餐有肉，不过却要减半。 有了李晔的以身作则，过了一个月，整个军营的训练才按照李晔的要求进入正轨。后面李晔就不用天天来军营，只要李洪等人可以按照他指定的训练大纲来执行就行。 而且为了避免牙兵在天策军的影响力过于强大，整个军队也进行了混编，以确保整个天策军服从李晔的命令，而不是服从下面某个将领的命令。那些不服从命令、桀骜不驯的官兵，除了一部分承认错误而留下来的，其他的都被李晔赶出了天策军，要么送到神策军，要么送到西川军，或者其他地方。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天策军很多人都能感觉到军中的氛围跟在以前的部队有所不同。对这种变化最直观的就是刘麒，他深刻体会到李晔在军中的权威日益变强，可以想象，继续这么下去，天策军上下将以李晔马首是瞻。如果他刘麒有异心，可能连之前牙兵本部的人都不一定会跟他，这种情况他都暗暗心惊。 而这段时间，田令孜、陈敬瑄两兄弟也在忙着组建各自的军队，倒也没太多功夫找李晔麻烦。 不过随着黄头军叛乱的后续风波逐渐消散，李儇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决定在三月初一的这天前往成都府东面简州境内的分栋山狩猎。 第46章 狩猎风波起(一) 分栋山，也就是后世的龙泉山，长约数百里，是成都平原的东边界线。 这里分布着大片森林，人烟稀少，鸟兽较多，虽然不是最佳的狩猎之地，但却是距离成都城最近，而且安全。这里没有大型的猛兽，大多是野猪、野鸡、野兔以及一些飞禽，虽然这里也传出有老虎、豹子的传闻，不过真假不好确定。21世纪的分栋山，估计有几只野兔都算不错了，还什么虎豹，那都是在动物园才能看到的，野生的想都别想。 这一次狩猎是李儇到成都后，第一次出来，所以声势浩大，成都府除留下一部分官员，其他的中高级官员和将领尽皆出动，而且大多都拖家带口。其中不乏带上自己家的女子，因为宫中放出话来，陛下正在为寿王选取王妃，有想法的官员自然闻风而动。 除了文武官员外，李儇还带领五千神策军和一千天策军随行，而没有带西川军，可见这个皇帝对于李晔这个皇弟很信任，不然也不会让其带领一千天策军随行。 一出成都城，李儇就下了马车，骑上自己的那匹马与李晔等人在官道上飞驰，周围数百名骑兵则是紧紧跟上。见皇帝骑马，其他会骑马的大臣和将领也纷纷舍弃马车，想要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现。 除了吉王李保外，随行的几个宗室，包括李晔、穆王、福王、泽王以及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也都骑马而行。而那些军中将领自然会骑马，其他的文官，也不乏很多人骑马，其中还有不少女人也一样。看到这种场景，李晔也有些感叹。 恐怕中国自秦朝起，到清朝，这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中，恐怕也就唐朝文武官员，会骑马并不算什么稀奇事，甚至很多文官骑马的技术都可以媲美武将。而元朝和清朝，即便是游牧民族建立的争权，也没有这么普及。 宗室基本都会骑马，包括身体不太好的穆王李倚，也因为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好了很多，这次出行也骑着马。而没有骑马的吉王就有些另类，或者说不合群。 对于这个六皇兄，李晔这段时间也有所了解，为人温和，颇有才华，学识渊博，这点方面比李儇可强了很多倍。而且吉王在大臣中的口碑很好，这对于李儇这个皇帝来说，吉王就有些惹人厌了，加上下面的人不时挑拨离间，导致李儇对这个六皇弟印象很不好。 就算是穆王李倚，也因为李晔的关系，被李儇赏赐了不少财物。可吉王虽然也得到一些赏赐，不过连福王这些旁支王爷都不如，这差距太明显。 而且有一点，李晔跟这个六皇兄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准确说李晔的一些做法让吉王看不惯，包括掌军、担任天策军大将军一职、接受成都府本地官员的‘谢礼’等，李晔的数次示好，对方也不冷不热。李晔又没那么贱，人家对他爱答不理，他也不会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所以这两兄弟的关系也就一般。 “寿王，这次春猎你可得抓住机会，看上哪家的女子，就跟朕说，朕帮你说媒。为了你的事，朕可是让阿父给那些大臣打了招呼，你也看见了，这次出行可有不少云英未嫁的女子。” 骑在马上，李儇笑着李晔说着，李晔听后，有些尴尬，“皇兄，臣弟才14岁，是不是太早了。” “寿王，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这虚岁已经15。玄宗皇帝说过，男子15就可以娶妻，你这也差不多了。而且今天只是给你物色，可以先把事情定下来，什么时候娶进王府，你自己说了算。 这可是陛下的一番好意，寿王可不要辜负圣恩。”一旁的福王说道。 福王是诸位宗室中年龄最大的，今年已经28岁，是第一代福王的孙子，按辈分其实比李儇兄弟几人大一辈，算是他们的王叔，不过因为年龄比李儇大不了几岁，加上也喜欢打马球，所以平时李儇也不称呼其为王叔，而是直接叫福王。 福王一说完，泽王也在一旁起哄，李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认命。 “快到地方了，我们几人后面比比，看看谁的收获最多，到时候最少的得有惩罚。”李儇看着远处的大山，大笑道，然后挥动着马鞭，顿时就飞奔而去。 “陛下，这可是您说的。我倒无所谓，我担心寿王，你的骑射水平可不是很好！” “福王叔，你这话就不对了，都还没开始，说这话还早了。” 说着几人便夹了夹马肚子，然后跟上李儇这个皇帝，而远处那群山越来越清晰。今日的天气极好，风和日丽，而且又不炎热，特别是出游，不过这两天，这安静祥和的群山，肯定会很热闹。 靠近分栋山，有一个湖泊映入众人的眼中，这个湖泊犹如群山中的一颗明珠，格外应景。而看到湖泊旁宽阔的草地，李儇直接下令在这里安营扎寨。 随着李儇这个皇帝下达扎营的命令，一行近万人便在宫中之人的安排下，开始搭建帐篷。这次出行的士兵就有六千之众，普通大臣有的带了家仆，有的则是带的亲兵。加上随行的家眷，少则十余人，多则上百人，总的人数加起来便有近万人。 搭建帐篷这样的事自然不用这些大臣动手，下面的仆人会帮其做好，没多久，数千顶帐篷便出现在这数百亩的草地上。 李儇的帐篷自然在最中间并且，然后外面一圈便是几个王爷、公主以及田令孜等人的帐篷，再外面才是诸位大臣、将军的，最外围又是神策军和天策军的帐篷，这样足以确保众人的安全。 除了那一千天策军士兵，李晔只带了一百个亲兵，用于保护他、穆王和两位公主的安全。 不像其他亲王和大臣都是看着下人搭建，李晔则是跟一众亲兵一起忙碌。他不是那种只会光说不做的人，有了他的加入，帐篷搭建工作比较迅速。 仅仅是他的寿王府这边，就搭建了三十个帐篷。他、穆王、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各一个，剩下的二十六个则是给几人的随身太监、宫女和亲兵居住，依然是亲兵的帐篷在最外围。虽然这里面够安全，但这样做也能防止意外发生。 而就在他们搭建帐篷的时候，神策军则是派出了不少人进入山林之中。虽然这是自由打猎，但为了以防万一，以及确保此次打猎有所收获，这些士兵就会把附近山林的猛兽驱逐，留下适合狩猎的猎物。 跟长安那边有专门的皇家园林不同，分栋山并不是皇家园林，所以就更加需要下面的士兵去做这些事，总不能这么多人来打猎，而猎物都没有吧。 而在湖的南边靠近树林的角落里，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在和孙媚二人负责指挥下面的人铺设地毯、布置帐篷内部。 “媚儿，这次娘亲之所以逼着你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人前来的原因你也知道，陛下有意为寿王选取合适的女子作为寿王妃。为娘打听清楚了，这个事由淑妃娘娘负责，而且会召见所有来这里的适龄女子，到时候你就跟着为娘一起去。” “娘，这不好吧。”孙媚有些不情愿，不过微红的俏脸，证明其心口不一。 宋夫人略带责怪的语气，“什么不好，你不是喜欢寿王吗？为娘这也是在帮你，而且作为寿王妃，对你，还是对你父亲都是好事。没看见你二伯母前段时间那态度，不就是因为你父亲现在被免官在家，而你二伯父是从三品的蜀州刺史。 要是你成了寿王妃，你父亲不就也能东山再起吗？” 此人正是孙烨的正妻--宋夫人，本来按照规矩，像孙烨这种被免官的人是不能来参加此次春猎的，不过其却是跟孙烨二弟--蜀州刺史孙辰一同前来。之所以孙辰从蜀州赶回来，也是因为李晔要立王妃的事，因为孙辰也刚好有一个女儿今年15，也待字闺中。虽然其要比李晔大一岁，不过也想来碰碰运气，当然这也是孙辰的妇人央求的，不然孙辰也不会从蜀州赶回来。 本来孙辰的夫人不想让老大孙烨一家跟他们前来，因为她知道孙媚比她女儿更优秀，不过奈何孙辰同意，虽然不满，也只能作罢。 第47章 狩猎风波起(二) “娘，你这是把女儿当成了工具吗？”本来好好的一件事，可孙媚从自己母亲口中听起来就变了味。 “什么叫把你当工具。”宋夫人不满地看了看女儿，“你不是喜欢寿王吗？” “女儿哪有？”孙媚不承认道。 “还不承认是吧，是不是我要把你行李中的那幅字找出来，你才承认？”宋夫人沉着脸说道，“与其你每天朝思暮想，何不大胆去争取。为娘已经给你争取了机会，等后面张淑妃召见的时候，你打扮好看点，说不定就被选上了。 到时候我们孙家也算是有了靠山，一家人也能扬眉吐气，你也能如愿，两全其美的事，你还不乐意了？” “娘！”被揭穿小秘密，孙媚有些害羞，一朵红晕也爬上了脸颊。 “好了，在娘的面前承认怕什么？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别到时候自己哭鼻子。” “嗯。” 。。。。。。 皇帝大帐。 “参见皇兄，参见淑妃娘娘。” “寿王，在外面就不用讲究这么礼节了，我们兄弟二人也算是共患难过，在行宫有其他人就算了，在这里就没有必要了。”看见李晔这煞有其事的行礼，李儇脸色故作不高兴，语重心长地批评李晔。 “皇兄教训的是，臣弟以后注意。” 等李晔抬起头便发现李儇此时正在接受一个漂亮女子的按摩，而且一副享受的样子。对于这个女子，李晔也认识，是陈敬瑄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的确很漂亮，不过举止间那股媚态显露无疑，所以很快就得到李儇的喜爱，并被封为才人，因为姓孟，所以被称为‘孟才人’。 而在李儇旁边那个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甚至醋意的妃子则是张淑妃，张淑妃就是之前的张昭仪，因为上个月查出怀有身孕，被封为淑妃。李儇的后宫没有皇后，准确地说，唐朝自唐德宗的王皇后起，后面的皇帝到李儇这里都没有立皇后。 当然淑妃的地位也不低，仅次于皇后，所以现在的张淑妃也算是李儇的后宫之主。不过其眼神中的异样表情却是被李晔察觉，不过看了看此时李儇的表现，也大致明白了原因。虽然张隽宁被封为淑妃，不过以李儇这种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的习惯，恐怕这位皇嫂后面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当然，要是其生了龙子，这个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变。 “寿王，刚才朕跟淑妃说了。这几天，你就陪朕好好打猎，淑妃这边帮你留意那些大臣家的适龄女子，然后选出一批符合条件的，然后再让你挑选。所以你不用担心，到时候皇兄肯定给你找一个不错的王妃。”李儇也不管张淑妃和李晔就在旁边，一只手直接在身边的孟才人身上坐着小动作。 “多谢皇兄！” “对了，你现在王府没有长史了是吧？好像连司马也没有。”李儇想了想说道。 其实李晔的亲王府缺很多人，按照唐朝例行的规定，亲王府除了亲王及其子女、后妃外，还有傅（也就是老师）一人，从三品；长史一人，从四品上；司马一人，从四品下；谘议参军事一人，正五品上；友一人，从五品下；文学二人，从六品上；掾一人等等。 反正文职官员，总的加起来30多个，这还不算王府亲兵。按照祖制，唐朝亲王府下面的卫兵分为帐内府和亲事府，在唐朝初期的编制为1029人，到了后期规模则是在2000人上下，具体看情况。而李晔现在的亲兵实际上一直不满编，按照规定，他是可以扩编的，只不过李晔觉得有了天策军，就没有必要扩编亲兵，不然亲兵和天策军加起来就会达到7、8000人，这个数字可就有些可怕了。 当然这只是亲王府的待遇，嗣王（即承袭亲王的王爷，就像福王就属于嗣王，地位低于亲王，但高于郡王）和郡王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不然皇帝能睡好觉才怪。 也是这个情况，所以唐朝多次出现亲王政变的情况，成功的就像李世民和李隆基，不成功的一大把，就是因为这个制度，让亲王掌握着数千兵力。这股兵力在地方自然翻不起什么大浪，但在京师却是可能颠覆皇帝的统治。所以李晔也知道分寸，对于亲兵只维持在几百的范围内，天策军也是驻扎在城外。 文职官员这边，其实在长安时期是满编的，只不过李晔跟随李儇逃走时，只有裴荣跟随，其他人下场可想而知。当然也有少数人从长安逃到了成都，李晔也让这些旧人官复原职，只不过大多是下层官员。加上裴荣调去天策军担任行军司马，长史又空缺出来。 李恪弯腰行了个礼，语气平静说道，“这些职位，若是有合适的，全凭皇兄做主即可。” “这个事皇兄记下了，后面我让阿父和王侍中等人帮你留意一下，看是否有合适之人。” 其实李儇心中有几个人选，不过即便是亲王府的傅，也只是一个从三品而已，他心中的人选都是正三品的朝中大臣，肯定不会愿意，所以也就算了。而对于其他大臣，他又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能询问田令孜等人的看法。 虽然之前田令孜的一些做法让他不满，但最近一个月田令孜也做了不少让他满意的事，于是又对田令孜恢复了信任。 。。。。。。 第二天，营地外，集合的号角声响起。 “寿王、福王、泽王、吉王，我们今天就看看谁的收获最丰富，最差的有惩罚。”说完，李儇便对着身边田令孜等人说道，“阿父，我们出发吧！” 看着率先在数百禁军的保护下向山林而去的皇帝一行人，其他几个王爷和大臣们也都纷纷出发。看着并没有行动的吉王李保，李晔便打了声招呼，“六皇兄，我可先走了。” 说完，李晔便挥起马鞭，向山林中飞驰，旁边的安化公主等人在给吉王打了声招呼后，也纷纷跟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在李儇、李晔等人陆续出发后，吉王身边的一个将领不禁问道，“殿下，我们要出发吗？” 吉王看了看离去的众人，特别是刚刚离去的寿王，这才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希望今天有所收获。” 说着吉王一行人便动了，不过跟其他人是快马加鞭的走，吉王一行人的动作就稍微缓慢了。而看吉王这样子，显然也是会骑马的，只是为什么途中宁愿坐马车，也不愿骑马跟李儇等人同行，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这分栋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里面的动物倒是不少，一进树林，李晔就发现了几支野兔的踪迹。也想试试自己骑射水平的他，当即就取出自己那张弓，然后取出一支羽箭，然后一箭射出。 不过李晔的箭术水平还是差了点，射了五箭，才射中一支野兔，这让他尴尬不已，也有些沮丧。 “殿下不必沮丧，殿下毕竟年龄不大，力气有所欠缺，所以箭劲有所不足。之前殿下在训练中之所以看似效果不错，那是因为是固定靶，而打猎时，动物却是移动的，殿下开始的时候才有些不适应。” 说话的正是李洪，虽然李洪是李晔的手下，但在射箭以及武艺上，却相当于是李晔的师父。 李洪这次是负责保护李晔，同样作为另一个中郎将的刘麒也参加了这次春猎，不过却是负责率领那一千名天策军士兵负责在分栋山保持戒备，裴荣则是留守军营。 “不用奉承本王，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李晔虚心的接受了李洪的指导，他虽然不用亲自上阵杀敌，但这个时候又没那么多娱乐方式，学好箭术，不仅能在关键时刻自保，还能找个事情做，他自然学的比较认真。 “殿下，好像有人过来了。” 就在李晔准备继续深入树林的时候，警觉的李洪听到右侧树林里有马嘶鸣的声音，便对李晔提醒道。下面的亲兵也都暗暗戒备，虽然猜到来的人应该是参加狩猎的某支队伍，不过作为亲兵的职责就是保护李晔的安全，在没有确定安全之前，自然要保持戒备。 而听到李洪的提醒，李晔也好奇地抬起头，这会遇到谁？应该不是李儇，也不是其他几个王爷，因为之前，他都避开了这几支队伍，免得相互竞争，而猎不到猎物。 第48章 狩猎风波起(三) 此时的树林中一群男男女女很悠闲的在搜寻猎物，这里靠近外围，动物倒是不少，不过却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猎物，一群人也就没有多大狩猎的兴致，而是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其中一个女子特别醒目。 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刘晨妍，此时对方并没有穿着男装，也不是仕女服，而是一身戎装，给人的感觉清爽、干练，甚至有些惊艳。而与刘晨妍随行的还有几个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而且有几个女子是妇人打扮，明显已经嫁为人妇，能出来参加春猎，也倒是难得。另外还有几个年轻男子，有大有小，但最大的应该也不超过20岁。 这群男女一共是六七个人，剩下二十多人，应该是随行的家仆，其中也有身着戎装的女子。 “小妍，你这次来参加春猎，伯父伯母应该是想让你去争取寿王妃的吧，你怎么跑出来了。”旁边一个样貌英武的男子看着中途加入他们队伍的刘晨妍不禁笑着问道。 他们本来是几个熟悉的小辈们，带着自己家的女眷，一起来碰碰运气。争什么第一，他们没兴趣，完全就把这次当作春游一般。就在他们出发不久，刘晨妍就带着两个女兵加入了他组织的这个狩猎小队伍。 “我不去，好不容易出来玩，我才不要在营地待着。”刘晨妍嘟着嘴说道。 要说刘晨妍对寿王妃没有兴趣，那是不可能。李晔在他心中可留下很深的印象，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很难成为寿王妃，加上本身的性子也坐不住，所以就偷偷跑了出来。不过她也不是漫无目的的跑了出来，而是看到李晔一行人往这边走了，便跟了上来，没想到遇到面前这一行人，因为是熟人，所以便结伴了。不过刘晨妍的双眼一直在东张西望，可一眼望去都是数丈高的树木，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妍，你得改改性子了。你是不知道你在成都府年轻一辈中的名声，基本上年轻点的男子都怕你。”旁边一个女子掩嘴笑道。 这个女子并没有身穿戎装，而是穿着紧身服，身材的曲线也被完美的勾勒出来，虽然样貌不如刘晨妍，但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其头发已经盘起，说明其已经嫁人。 “哼，那些人都是都是一群无胆之徒。”刘晨妍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因为怕他的人，基本都被他打过。她连陈敬瑄的公子都敢打，其他的人就更别说了。 之所以这些人不知道教训，也是因为刘晨妍的容貌，很多人这才前赴后继，当然基本上都吃了闭门羹，她的‘小辣椒’名声也算是声名远扬。 “公子，前面好像有人。” 就在一行人边走边聊的时候，一个精瘦干练的仆人提醒道。相比于李晔的亲兵保持着戒备不同，这群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在他们看来，来这里的都是这次春猎的人，有没有危险。 “原来是她！” 看到出现在自己队伍面前的一行人，特别是看到那个颇有女将军风范的戎装女子，李晔也有些意外。 李晔的队伍上百人，很是庞大，所以两支队伍很快就碰面了。在看到是参加狩猎的人，而且也没什么威胁，亲兵们的警惕心就小了很多。 刘晨妍一行人看到面前这支队伍，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在看到为首那有着一股王者风范的李晔后，表情也随之变化。虽然他们没有近距离见过李晔，不过去也远远见过，加上这些亲兵的装束，一下便猜到李晔的身份。 就在众人准备过来行礼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一支利箭突然从丛林中飞射而出，擦着刘晨妍身边飞过，最后落在李晔的面前。 “有刺客！” 一声大喊，寿王府的亲兵便立即分散开来，把李晔等人围在中间，然后左右各出来十余骑朝着那支羽箭射来的方向探过去。 突然出现的箭，不仅把安化公主等人吓着了，更把刘晨妍身边那群男女吓得够呛，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刺杀寿王。 只有李晔没太放在心上，因为要真的是刺客，不会这么没水准，那支羽箭的速度并不快，最后也是落在李晔十来步前的位置。这哪里是刺杀，反倒是挑衅，不过他很好奇，谁会来挑衅他？跟他有怨的田令孜和陈敬瑄兄弟一直在李儇身边，就算是吉王，两人也只是关系平淡，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同样认为不是刺杀寿王的还有刘晨妍，因为她感觉这支箭是对着她而来，只不过并不是要她的命，而是恐吓、威胁，还是挑衅？ “这不是小辣椒吗？” 就在刘晨妍等人疑惑是谁射的刚才那支箭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由于树林里的视线不好，突然出现的这群人并没有看到李晔等人。 “是你？”看到来人，刘晨妍有些惊讶，转而便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对方。 突然出现的这群人人数比刘晨妍这群人多点，大约有30多人，为首的则是几个公子哥，准确地说应该是几兄弟，因为那样貌很像。对于开口说话的这人，她很熟悉，因为对方刚来成都府的时候，见她长得漂亮，打算调戏她，别看对方长得五大三粗，结果被她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而对方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乃是陈敬瑄的长子----陈亮。 “刚才那支箭是你射的？”刘晨妍看着对方左手还拿着一张弓，下意识问道。 “怎么？本公子手下留情，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跟本公子说话了。”陈亮自傲道，大胆的承认了。 不过他这一承认，就发现刘晨妍身边的那群人就像看可怜虫一般看着他，这让他恼怒不已，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这么对他了。 “你胆子挺大。”刘晨妍看着身后已经围上去的寿王府亲兵，忍不住感叹道，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不过在陈亮看来，这笑容不怀好意，想起之前被对方打的那么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很快他就壮起胆子，今天自己兄弟几人带了几十个家丁，为什么要怕，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教训对方。这小辣椒虽然暴力，不过长得真的好看，就算他被对方打的躺在床上，他也对对方念念不忘。 “本公子胆子一直很。。。。。”‘大’字尚未落音，陈亮便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两队骑兵，然后便看到刘晨妍身后的李晔等人，特别是对方手中拿的那支箭正是他刚才射出去的。 “寿王殿下？” 看到李晔的出现，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陈亮，而是一旁的陈虎。虽然他跟李晔就见过两次面，但却印象深刻，本来他开始还想报复回来，不过听说之前有矛盾的李晔居然是寿王，他就吓得再也不提这个事。 “寿王？”陈亮先是一愣，不过很快脸色大变，就欲打算策马离去，不过却发现寿王府的亲兵已经把他们一行人包围起来了。 “刚才就是你射的箭？”李晔看着面前的这一行人，手里把玩着那支羽箭，淡淡地说道。 他也看见了一旁的陈虎，只不过此时却没空去关注这位曾经与他发生过矛盾的人。 “是。。。不是。。。。殿下恕罪，这只是个误会，小人只是跟这些人开个玩笑，并不是针对殿下。”陈亮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要是定个刺杀亲王的罪，他父亲都保不住他。 “李洪，刺杀亲王是什么罪？”李晔并没有管陈亮，而是问向一旁的李洪。 “刺杀亲王，当诛！”李洪神色不善地看着陈亮，右手已经打在了佩刀之上。 “还愣着干什么？不过看在陈节度使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命，把他刚才射箭的那只手给本王留下。”这个时候，不是李晔想善了就能善了的，不仅有着外人，还有着下属，必须树立他作为亲王的权威，不然怎么服众。 “不要，我没刺杀，你们这是诬陷，我爹是西川节度使，晋国公是我三叔，你们没权处置我。” 看到围过来的寿王府亲兵，陈亮知道他这次要栽了，李晔的话他也听到了，没了一只手，他就是个残废。所以他慌了，就当算反抗，打算在家仆的保护下逃离这里，只要找到他父亲，他就能幸免于难。不过他还是小瞧了寿王府的亲兵，他的家仆根本训练有素的亲兵对手，很快十几个家仆倒地哀嚎不已，虽然亲兵没下死手，不过手上却没留情。 而准备策马逃跑的陈亮还没跑出几丈，一支利箭直接射穿了他身下那匹马的前腿，战马一声惨叫，然后向前倒去，直接将陈亮摔倒在地。追上去的亲兵，很快便把陈亮架起来，在李晔的示意后，几个亲兵便把陈亮带入了树林中，随后一声杀猪般的凄惨叫声响彻树林，在场的人除了李晔和那些亲兵，其他人听到那惨叫，心里就不禁发毛。 而陈虎和几个兄弟根本不敢去帮忙，直到李晔等人走后，才去找带入树林深处的兄长。在看到兄长的惨状后，陈虎几人也被那血腥场面吓到了。 第49章 狩猎风波起(四) 让陈虎几兄弟吓得脸色惨白的血腥场面，跟战场上那种尸山血海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之所以能把几人吓到，主要还是几人没有经历过更血腥的场面。 其实陈亮只是被砍了一只胳膊，当然是被寿王府的亲兵，直接用横刀砍下。不知道动手的亲兵是不是横刀使的不错，刀口还挺整齐。 被人砍下一只胳膊，那种痛，只有陈亮才知道。加上寿王府亲兵看完后，就直接把胳膊带回去交了差，也没有给陈亮包扎、止血，等陈虎几兄弟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流满了鲜血，空气了飘散着淡淡地血腥味，还好这附近没有什么猛兽，不然就凭这血腥味就能吸引不少动物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过来。 陈府的家仆有一些是从军中出来的，对于这种情况也不陌生，在陈亮不断地惨叫中，手忙脚乱地给陈亮止血、包扎起来。 “现在怎么办？这个事肯定瞒不住。”陈家老四神色慌张，有些不知所措。 “我怎么知道？谁叫老大也不看清楚就乱射箭，还差点射中寿王。谁不知道爹和三叔跟这个寿王关系不好，他这不是直接一头撞上去吗？”作为老大的陈亮这个样子了，几兄弟中，自然是老二做主。 不过听到老二这话，刚刚转醒的陈亮，气急攻心，很快又晕倒过去，把周围的仆人吓了一大跳。虽然在一番抢救中，最后幽幽醒来，不过失血过多的陈亮，脸色惨白，说话也有气无力地。 “那待会怎么跟爹说这个事？实话实说？”陈家老四迟疑道。 “你傻呀，实话实说？刺杀亲王，这个罪责老大担得起吗？到时候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只能说寿王故意报复，让爹和伯父做主。再怎么说，老大被当着面砍了一只胳膊，那也是丢的爹的脸，他不可能不管。”陈家老二自认为想了一个好办法。 陈家老二这话一说完，另外几人便眼前一亮，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也就陈虎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几兄弟商量好后，这才把陈亮和一众受伤的家仆带着朝着营地而去，而在他们走后，树林中传来阵阵响声，最后一双寒眸的主人来到地上那摊血迹面前嗅了嗅，然后便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陈家一行人刚刚回到营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陈家这几兄弟可是浩浩荡荡而去，这才多久就回来了，而且大半的家仆受了伤以及发现了受伤的陈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人是遭到了谁的伏击。 难道是山贼，或者乱兵？可陈家兄弟也没示警。可要不是，又是谁敢袭击陈家几兄弟？ 就在营地众人猜测的时候，陈家几兄弟匆匆返回的始作俑者正在和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骑着马在林中有说有笑，倒是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 虽然刚才发生了那不愉快的事，但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兴致，反倒是没有旁人的打扰后，一群人便开始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由于这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庞大，动静也很大，自然惊动了丛林中不少动物。就在李晔搭起弓箭寻找猎物的时候，‘za。。za’声传来，一个较大的黑影突然腾空而起，从众人眼前掠过。 看见这黑影真身后，李晔便认出了这种动物，山雉，俗称‘野鸡’，眼前这只应该是只雄性山雉，而且还拖着长而鲜艳的尾羽。这可是好猎物，而且那羽毛挺漂亮，就在李晔搭箭准备瞄准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嗖’的声音，然后就看见空中的那只山雉悲鸣了一声，掉落在地。而射箭的人则是刘晨妍。 看到又猎到一个猎物，刘晨妍也很高兴，至于山雉掉在哪儿，不用她去操心，自有下面的人去寻找。 “小娘子的箭法不错，让本王有些汗颜啊！”看着自己亲兵提回来的那只山雉，李晔笑着说道。 “殿下过誉了。”李晔的夸奖让刘晨妍有些脸红，不过对于自己的箭法却很自信，她从几岁就开始练箭，虽然力气上没有几个兄长大，但箭法却不逞多让。 而李晔虽然箭法进步大，不过练习的时间短，之前是没人跟他抢，但现在有人竞争，他的射箭速度就有些比不上了。 “刘将军倒是生了个好女儿，颇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虽然技不如人，李晔倒也没有怪罪，他还没那么小气，这倒是让之前刘晨妍同行的那群人大松一口气，他们就怕李晔因此迁怒他们，那岂不是很冤。 在之后的狩猎中，李晔和刘晨妍就开始了暗暗较量，其他人也都看出李晔对于刘晨妍有好感，所以也都给两人空间，他们则是分散在外围地区狩猎。他们并不是为了狩猎而狩猎，狩猎只是一个噱头而已，他们更主要的是来游玩。 在狩猎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李晔终于扳回一城，在一个溪边找到一群水鹿，追逐中，李晔射杀了3头水鹿，而刘晨妍只射杀了1头。而这4头水鹿也是一行人射杀的体型最大的猎物，之前基本都是山雉、野兔什么的，多达近百只，仅仅李晔和刘晨妍二人就射杀了超过50只。除此之外虽然有一头野猪，不过却不是成年野猪，体型较小，远没有这4头水鹿大。 要只是之前那些猎物，虽然丰富，不过却拿不出手。西川地区的人口远没有后世的多，后世作为成都人平时度假的龙泉山，现在却是森林茂密、动物繁多。大型动物虽然少见，但作为食物链底端的山雉、野兔之类，多如牛毛，就差没泛滥成灾。 他们能射到这么多，其他人也能做到，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所以看到射杀掉的4头水鹿，李晔和刘晨妍都忍不住翻下马，亲自查看这今天最大的收获。 来到溪边附近，倒下的4头水鹿并没有死去，依然在低声嘶鸣。 “没想到还有头幼鹿，不过有了这几头鹿，本王今天应该不是垫底的了。”看着眼前的几头鹿，李晔笑了笑。 虽然这些鹿没死，他也不会把它们放了，本来就是来狩猎的。而且这个时候的动物之泛滥，远不像后世21世纪那么稀少，这个时候的人反而是食物链的一部分，21世纪的人是食物链的破坏者。 话音刚落，李晔的眼神突然凝重起来，因为李洪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之上，李晔慢慢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这个时空后，李晔的身体敏锐度就很好，虽然他没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不过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在靠近。 李晔示意手下的人不要乱动，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猛兽。云豹、金钱豹、熊，还是老虎？这些动物在21世纪很难看到野生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很多山林里都有，之前他以为分栋山靠近成都，应该没什么大型野兽才对，不过他还是想多了。 肯定不是豺这种小型食肉动物，那样动静会很大，很有可能是他所猜的那几种大型猛兽之一。 刘晨妍也紧张起来，也跟李晔一样拿出自己的弓箭做好准备，她也明白应该是有什么危险靠近。不过看李晔这样子，显然不想简单的赶走，而是想把那未知的猛兽当成了猎物。 随着整个队伍安静下来，水鹿的嘶鸣声在丛林中很明显，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对于丛林的食肉动物来说绝对是充满诱惑。 李晔知道，那只猛兽应该还未离去，而是在不断靠近，不过因为动物轻盈，暂时还没发现在哪儿。忽然，李晔听见左前方的灌木丛传来细微的声音，灌木丛出现了晃动。 里面有东西！ 很快李晔就知道了答案，他看到了一双凶狠并充满杀气的眼睛，再看了看其从草丛出来的头，李晔一愣，没想到遇到一只吊睛白额虎。 通俗地说，他遇到了一只华南虎！ 第50章 狩猎风波起(五) 古代小说中的吊睛白额大虎，其实指的就是华南虎，也就是正统的中国虎。至于孟加拉虎那只是在西藏墨脱有跨境分布，东北虎生活在东北和西伯利亚地区，新疆虎也就是里海虎那是在中亚和新疆地区，这些地方目前并不是中央王朝的直接控制地区，而广泛存在于中国数千年文史着作中的吊睛白额虎只能是华南虎。 跟21世纪华南虎濒临灭绝不同，这个时候的华南虎广泛分布于整个南方地区，在北方的陕西、河南、山西、甘肃等地也有少量分布。 出现在眼前的这支华南虎应该是只雄虎，体型较大，身长超过六尺，可能在200到250斤左右，算是个庞然大物。此时的这只老虎呈捕食状态，身子仅仅的贴着地面，巨大的前爪摆出随时扑出的动作，尖锐无比的爪子伸出爪鞘，牢牢地抓住地面，两只流露出凶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晔。不，准确来说是盯着李晔身后的那几头水鹿。 照理说被禁军清理过的山区不应该有这样的猛兽才对，不过这毕竟不是专门的皇家园林，而且昨天才清理，有漏网之鱼很正常。这头猛虎是被之前血腥味吸引过来的，然后一直尾随李晔一行，不过很快便放弃，本来之前这只猛虎在准备捕猎眼前的水鹿群，谁能想到被李晔等人横插一杠，给截胡了。 看着眼前这猛虎，李晔也吓了一大跳，脚下也忍不住退了两步。这可不是在动物园看到的老虎，而是野性十足的猛虎，他心里也砰砰直跳，虽然身后有上百亲兵，但还是有些紧张。 “殿下，怎么办？” 相比于李晔还能保持表面的冷静，刘晨妍吓的俏脸苍白，下意识靠拢李晔。 在女人面前，李晔怎么能露出惬意，当即说道，“不用怕，今天我们就制服这只猛虎。” 李晔表现出的豪气，给刘晨妍也增加了不少勇气，心里的紧张也稍稍缓解。 看着那只蠢蠢欲动的猛虎，李晔慢慢张开了弓，拉起弓弦，瞄准四十步外的那只猛虎的虎头。 老虎眼神一缩，正欲向前扑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感受着那箭头的寒光，动物的本能让它意识到必须躲开。可箭矢太快，虽然它的头躲过了，但随着‘噗’的一声，那支箭直接射中了对方的左前腿，虽然没有射穿其前腿，但也鲜血飞溅。 腿上传来的疼痛，让猛虎兽性大发，山林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天震地的虎啸，森林之王发威，大量的鸟雀振翅而飞，就连后面队伍的骏马也都躁动不安，好在主人的安慰这才没有失控。 看着已经再次举起弓箭那个人类，老虎双眼闪烁着冷光，后退紧紧抓地，然后不顾一切的朝着它眼中这可恶的人类扑来。 很快李晔的第二支箭射了出去，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猛虎纵身一跃，躲过了这支箭，然后继续扑向李晔。就在此时一声惨叫从猛虎口中传出，只见不知何时，一支羽箭插在老虎的右眼之上，原来却是刘晨妍在紧跟着李晔的第二支箭，也射出一支箭。只不过猛虎可以躲过一支箭，但却没能躲过刘晨妍这支箭。 “保护殿下！” 接连受伤的猛虎并没有因此逃遁，反而发狂般地朝着李晔冲来，李洪当即大吼一声，然后数十名亲兵便围了过去。就当这些士兵准备举弓射死这只猛虎的时候，李晔挥了挥手，“都别动。” 说着李晔快速地射出第三支箭，他并没有射老虎的左眼，而是射向对方的那支受伤的左前腿。不过这次并不是擦着皮肤而过，而是直接射穿了其左前腿，奔跑中的老虎则是突然向前摔倒在距离李晔不足二十步的地方。 不过当老虎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看到李晔这个可恶地人类不再是想吃掉，而是想跑了。 看见受伤的老虎，李晔蠢蠢欲动，便向一旁的副典军拿过自己的佩刀，跟老虎搏斗，配剑还是不行，只有横刀才能力敌，不过李洪却阻止了他。 “殿下，受了伤的老虎兽性狂躁，殿下不是其对手，不要涉险。” 李晔本想固执一回，不过见李洪挡在自己身前，并不退让，这才作罢。 “老虎跑了！” 就在李晔放弃与虎搏斗的时候，后面传来李倚的叫声，李晔连忙看去，原来趁着他们这边没有动静的时候，老虎一瘸一拐地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李晔和刘晨妍相视一笑，然后同时举起弓箭，‘嗖’‘嗖’的两声，然后远处的老虎传来尖叫声，不过还是没能阻止老虎逃去。李晔不禁有些尴尬，他的弓力度不够，加上老虎虽然一瘸一拐，动作还是很领过，李晔二人的箭矢只射中老虎屁股，而且入肉不深，虽然吃痛，却没有影响老虎的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王追上那只老虎，今天必须抓到它。” 看见老虎有跑远，李晔有些着急，他离自己的马有十几步，根本来不及，只能对旁边骑马的亲兵吩咐道。 就在亲兵们准备行动时，李洪却是拿起自己那张两石弓，搭起一根铁箭瞄准那逃跑的猛虎射去。随着铁箭射中目标，老虎传来凄厉的叫声，然后不甘地轰然倒下，众人看向李洪的眼神便有了些变化，不过大多是羡慕。 在亲兵的护卫下，李晔连忙追了过去，发现老虎是被一支箭从背后射穿，那支箭还贯穿在老虎身上。李晔来到老虎身边的时候，老虎还没死，不过也是出气多进气少，要是有反悔的机会，老虎肯定会最开始就跑的远远地。可是老虎却没有人的思维，明知不能力敌，却还要逞强，最后垫上了自己的命。 “可惜，这身皮毛被毁了。” 看到沾满鲜血的老虎，还有那身上的几支箭，李晔有些失望。 “请殿下责罚！”李洪双手合十请罪道。 “没事，本王就这么一说！”李恪挥了挥手，转而露出笑容，大笑道，“来人，把这支老虎绑起来，有了这支老虎，本王倒要看看，今天有谁能超过本王。” 猎杀到这支老虎，李晔对于其他猎物也就没了兴趣，后面就成了安化公主、李倚等人的主场，他一直想着被绑着的那只老虎。众人在外面狩猎了大约三个时辰这才返回营地，在要抵达营地的时候，李晔一行人碰到了同样满载而归的皇帝一行人。 在看到李晔这一行人居然猎杀了一只老虎，李儇很是惊讶，之前的那声虎啸，他也听到了，只是没想到是李晔射杀了这只虎。虽然有些惊讶，不过李儇倒也没有不满什么的，他今天的收获可不少，野猪、水鹿都有十来头，而且还有一只云豹。不过那只云豹并不大，也就40斤的样子。 反倒是他猎杀的那只野猪，足足有300多斤，比李晔猎杀的那只老虎体型还大一圈。当然那只野猪也不好猎杀，李儇还没到可以独自猎杀300多斤野猪的水平，最后是在一众禁军的帮助下，并付出数人受伤的代价才猎杀掉那只野猪。 “寿王，没想到这只老虎被你们遇到了。刚才那声虎啸朕可是听到了，没想到居然被你猎杀了，不错不错，还好朕也不差，猎杀了一头大野猪，不然还真可能被你比过。”李儇指了指被十名禁军抬着的那只野猪，颇为自得。 “皇兄还是皇兄，臣弟还想争争魁首，没想到还是被皇兄轻易超过。”李晔苦笑道。 “你也不错，朕也想猎杀只老虎，可是转了半天都没发现，本来以为没有老虎，不过你这都能猎杀到老虎，证明着附近还有其他老虎。明天，朕就去远点，争取也猎杀一只老虎。待会看看福王他们的收获如何。” 李儇哈哈笑道，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李晔身后的刘晨妍。看到这个情况，李儇眉毛一挑，不禁多看了刘晨妍一样，也有些微微愣神，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然后坏笑着看着李晔。 第51章 狩猎风波起(六) 李晔和李儇二人谈论着其他几个皇族子弟收货时，其他几个王爷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福王、泽王等人的收获并不大，虽然都猎杀到野猪、水鹿这样的大型猎物，不过两人所猎取的提醒少了很多。福王一行人猎杀到一头120斤重的野猪，泽王则是猎杀了两头一百多斤的水鹿，至于其他的山雉、野兔什么的，几队人马都收获颇丰，这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反倒是猎杀到大型的野猪、水鹿、云豹和老虎这些才算是本事。 福王一行人就猎杀到3头野猪和1头幼年水鹿，泽王这边则是猎杀到4头水鹿和1头野猪。李晔这边可就庞大了，不算刘晨妍那几个朋友猎取的，他们其他人一共猎取到1只成年华南虎、4头水鹿、6头野猪和2只豺。李儇这边就更多，9头野猪、6头水鹿、2只豺和1只云豹。 若按照这个收获来，李儇这个皇帝自然排第一，李晔排第二，泽王第三，福王第四。就在众人以为吉王收获会很少的时候，结果看到吉王的收获，众人有些惊讶，特别是认为吉王会垫底的福王和泽王。 吉王的收获虽然不如李儇和李晔，但却多于福王和泽王，水鹿和野猪加起来有7头，当然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事，吉王一行列到了一只将近200斤的黑熊。黑熊那可是皮糙肉厚的主，能射杀一只黑熊，那也是本事，难怪吉王本身也有些狼狈，看来猎杀黑熊中，倒也除了一些意外。 看着吉王，李儇、福王等人并没有给好脸色，这也很正常，自命清高的吉王，在其他皇族成员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回大营的途中，杨复恭自然趁机说了些好话，就连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也客套的打了打招呼。这让是让李晔很惊讶，难道陈敬瑄不知道自己把他大儿子的手给砍了意志？要是这样，陈敬瑄都还能装作没事人，那陈敬瑄的城府够深的。不过李晔便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看看自己有没有高看对方。 “皇兄，有个事臣弟可能要跟陈大人说声抱歉。” “哦，什么事？”李儇好奇地看着李晔，然后看了看陈敬瑄，发现对方也一脸错愕，显然不知道李晔即将说的事。 “其实也是小事，跟陈大人的公子有关。”李晔顿了顿语气，并仔细地观察着陈敬瑄的发现，不过除了惊讶、疑惑和好奇外，并没有其他表情，李晔便猜到对方可能还不知道这事，想到这儿，李晔心里就有打算了，“在狩猎期间，臣弟跟陈大人的几位公子发生了点冲突，下面的人动手有些不知轻重，所以当着皇兄的面，给陈大人道个歉。” “朕还说什么事呢！”李儇顿时就没了兴趣，不以为意道，“这个小事就这么算了。” “陛下说的是，肯定是犬子不懂事，得罪了寿王，寿王出手教训一下他们，陈某还感激不尽呢。平时陈某忙于军政事务，也很少教育子女，所以有些疏忽管教。”见李儇都发话了，陈敬瑄虽然好奇自己几个儿子到底吃了多大的亏，但还是忍住了。 “皇兄，那不是普通的冲突。我们正在打猎，陈大公子的箭直接射在了距离七皇兄不足五步的地方，要是再近点，七皇兄现在只能躺着跟皇兄你说话了。”一旁的李倚因为年幼，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李倚话音刚落，陈敬瑄脸色大变，自己大儿子的箭落在距离寿王几步之外的地方，这性质可就不同了，定个刺杀亲王的罪肯定没问题。 “什么？穆王，你说的真的假的？”听到李倚的话，李儇之前一副不在意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这哪是普通的冲突，这相当于是刺杀亲王了啊。 “皇兄，臣弟说的都是真的，二皇姐、七皇姐，还有随行的亲兵们和其他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当时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刺客。而且还带兵进攻七皇兄的亲兵，我们。。。。”李倚还没说完，安化公主便看到李儇脸色更加阴沉，便赶忙制止了李倚。 看到李儇的脸色变化，李晔就知道事情正在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没想到这个老八，说起谎话来，脸也一点不红，看来帝王家的子嗣，没几个简单的。 之所以让李倚来捅出这个事，就是因为李倚年龄不大，但地位却不低，容易让李儇相信。若是让李晔或者安化公主等人说出，效果反而会大打折扣。 李儇很快就从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以及其他一些人口中证实了穆王所说的真实性，然后便脸色不善地看着陈敬瑄，大声道，“陈爱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纵容后辈行刺亲王，而且还是几次护驾有功的寿王，你是不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臣不敢。”见李儇态度大变，陈敬瑄连忙跳下马跪在李儇面前，大声求饶道，“虽然臣跟寿王之前有些小矛盾，但臣万万不会派自己的儿子去刺杀寿王，望陛下明鉴。” “陛下，陈大人所言甚是。”一旁的田令孜也趁机开口求情，“陛下，若是真的要刺杀，陈大人完全可以派杀手去做，怎么可能派自己的儿子。老奴那几个侄子，老奴也了解，平时虽然顽劣了一些，但绝对不会做出刺杀亲王的事情来。 想来是年轻气盛，发生了点矛盾，老奴那几个侄子也不懂事，所以才惹寿王不快。” “这么说倒也是。”李儇一听，好像也挺有道理，不过想到寿王因此受到了惊讶，也得让对方消气，便对着跪在地上的陈敬瑄说道，“好在寿王没事，不然就算是把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赔命都无济于事，怎么让寿王息怒，你自己问寿王。还有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都好好管教，特别是惹怒寿王那人，一定要严加惩罚。” “是，陛下，微臣一定好好教训犬子。”见李儇怒气消了不少，陈敬瑄这才放下心来，一摸额头，发现都出了不少汗。 不过怎么让寿王消气，陈敬瑄也有些犹豫，前段时间听说对方收了不少钱，其麾下的中郎将刘麒也是因此当上天策军的中郎将，可见对方比较贪财。 想到这儿，陈敬瑄就有些心疼，虽然这一年时间他也搜刮了不少财富，不过那可是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这会儿陈敬瑄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在田令孜发迹前，他这个当兄长只是在老家卖饼而已，一年也赚不了什么钱，所以对于钱很看重。 “寿王殿下，这次是犬子几人做的不对，陈某愿意拿五万贯作为赔罪，希望殿下饶恕犬子几人的无知。”陈敬瑄一咬牙说道。 陈敬瑄一说完，李晔就一愣，他可是听说过陈敬瑄比较小家子气，怎么这么舍得，一口气拿出五万贯，难道对方的财富多的，根本看不上这五万贯。想到这儿，李晔心里就有了想法，看样子对方钱挺多的啊，也不知道其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看来在田令孜失势后，一定要想办法清理这个陈敬瑄，看看其到底搜刮了多少财富。 想到这儿，李晔心里感觉自己变邪恶了。不过这倒是赚钱的一个好办法，难怪古代这些皇帝喜欢养贪官，难道都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虽然眼馋这五万贯，但自己毕竟没吃亏，白得五万贯，他自然很高兴，不过这钱他不能独吞。想到这儿，李晔便对李儇行礼道，“皇兄，臣弟知道现在不像在长安，臣弟拿这么多钱也没有用处，臣弟愿留一万，剩下的四万臣弟献给皇兄。” “寿王，你这就不合适了。皇兄怎么能贪图你的钱，既然你有心，皇兄也不能拒绝。不过四万就太多了，皇兄拿三万就行，剩下的两万你自己留着，后面寿王你需要钱的地方也不少。”说着李儇挤眉弄眼的看了看李晔和其身后的刘晨妍，若有所指。 李儇的误会，李晔也看在眼里，也下意识看了一眼刘晨妍，对方的确让他印象深刻。太过柔弱的女子，他还不习惯，难道自己是因为前世的影响，习惯了四川的辣妹子？ 可现在的四川根本没有辣妹子的说法，因为这个时候没有辣椒。辣椒产于中美洲，得在新航路开辟后才流传到其他大洲。后面自己掌权了，要不要去试试，这没辣椒的饭菜，真没法吃！ 第52章 狩猎风波起(七) “七皇兄，你这合适吗？你可是把陈敬瑄大公子的手给砍了，他回去发现了岂不是会发疯，你还讹他那么多钱，万一不给怎么办。” 在李儇和田令孜等人在前面走着的时候，穆王李倚则是凑了过来，有些担忧。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李晔白了一眼这别看病恹恹，但也鬼精鬼精的八皇弟，“你没见我把其中三万贯给了五皇兄吗？陈敬瑄就算再生气，想赖掉这笔钱，可他敢赖掉五皇兄的钱吗？除非他这个节度使不想当了。” 对于敲诈陈敬瑄，李晔并没有觉得不妥，两边是不可能调和的，所以该出手时就出手。只是不知道陈敬瑄在知道自己把他儿子的手卸了一只，会是什么表情，想来会很精彩吧。想到这里他就不禁露出奸诈的笑容。 看到李晔那不怀好意的笑，李倚不禁说道，“七皇兄果然是老奸巨猾。” “去去去！什么老奸巨猾，不会用词就别乱用。”李晔拍了一下李倚的头，不高兴的责备道。 “我没用错啊。”李倚嘀咕道，一脸委屈，旁边的昌宁公主则是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她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是看到李晔拍了李倚的头，有些不高兴。 “殿下，那可是节度使，您那么做合适啊？没必要为了小女子得罪节度使。”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刘晨妍忍不住来到李晔身边。脸上有些担忧。 节度使那是什么人，掌握整个西川军政大权的人，在刘晨妍这种即便是军伍家庭出身的人面前，那也是庞然大物。 李晔微微一笑说道，“不影响，就算是不为你，本王也跟陈家父子有间隙。陈敬瑄在西川是很有权势，不过还不能拿本王怎么样。更别说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啊！”李晔的声音不大，不过刘晨妍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大唐风气开放，但也没想到李晔会这么直接，顿时俏脸一红，此时的她早已说不出话。紧张、害羞、欣喜，还有恼怒，什么情绪都有。 “难道小娘子不想做本王的女人？你这次来参加狩猎，应该知道皇上要为本王择妃一事吧。”李晔虽然听说大唐男女之间的风气是封建王朝最开放的朝代，又遇到自己觉得还可以的女子，所以便临时起意大胆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看到对方那害羞的表情，李晔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有戏！ “不是。。。。只是。。。。”由于紧张，顿时刘晨妍不知道怎么说出内心的想法。 “只是什么？”看到之前意气风发的少女，现在扭捏不已，颇为可爱，李晔心神微微一愣。 “只是，小女子的脾气不好，而且之前也受过伤。。。。”刘晨妍有些不自信道。 要是在其他人面前，刘晨妍肯定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可李晔本就是她心仪之人，真到对方表露衷心的时候，她想到自己的情况，就有些自卑。 “你说那皮外伤？本王不介意。若是小娘子没意见，本王可就让人给刘将军说这个事了。” “会不会太快了。”刘晨妍不好意思道，不过脸上的欣喜的表情显露无疑。 “你想什么呢？只是先把事情定下来，赢取你还早，难道妍儿这么想着嫁到寿王府了。”李晔不经意间，称呼方面也发生了变化，刘晨妍也察觉了，不过却没有反对。 “不是。。。这。。。。”刘晨妍脸红的就跟熟透的苹果，让李晔恨不得想一口咬下去，不过刘晨妍看到李晔在那偷偷坏笑，不禁有些恼怒，羞红的俏脸一红，侧过身躯，“你欺负人，不理你了。” 回到大营，李儇以及几位王爷的收获便引起了轰动，作为皇上的李儇打到一只300多斤的野猪和一只云豹，寿王李晔打到两百多斤的猛虎，吉王李保打到一只将近200斤的黑熊。这些平时也只有在这种深山老林见到的东西，没想到在分栋山碰见了，他们还以为没有这些大型猛兽呢。 老虎、黑熊虽然是独居动物，但是周围肯定有同类，满足繁衍的条件，既然出现一只，说明附近还有其他同类。想到这儿，很多大臣、将领的心思便活络起来，想着明天要不要去更远点的地方找找，打起来献给皇上、田令孜、陈敬瑄或者寿王等人也不错，还能得到赏识，他们来这儿，除了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寿王妃一事，还有就是想得到以李儇这个皇帝的赏识。 不过营地中有人看到寿王和身边一个女子有说有笑的，很多人有些惊讶，虽然大多不认识寿王身边的女子，可这个时候一个漂亮的少女出现在寿王身边可不是一件好事。寿王妃只有一个，虽然亲王除了正妃外，还可以娶两个孺人和十个媵妾，当然还有妾、姬、婢、伎。不过妾、姬等四类的地位最低，不如族谱，没有品级。 而正妃、孺人、媵妾却不同。亲王妃为正一品，孺人视作正五品，媵妾视作正六品，这都是有正式身份的人，可以出息宴会。而下面的侍妾、姬等放在后世就是见不得人的二奶、情妇之类的，不被皇室承认。 不过这群中却有人认识刘晨妍，那就是孙媚的母亲：宋氏。宋氏本来是路过营地门口，正好看见皇帝和诸位王爷归来，看到李晔身边的刘晨妍，脸色顿时大变，低声骂了句‘小妖精’便匆匆离去。 当然作为刘晨妍和孙媚二人各自的父亲，却丝毫不知情。由于两家是世交，虽然未曾联姻，但孙家却有子弟在刘麒手下担任校尉一职，刘麒也比较关照对方。不过就算是有姻亲关系的两家都可能为了一些利益而闹掰，这种所谓的世交，真到了关乎各自的利益时，还能相处的这么好吗？ 孙烨因为赋闲在家，什么叫人走茶凉，他是体会的很清楚。所以在大部分人都出去打猎的时候，他则是来到好友刘麒这边散散心，顺便看能否在刘麒的帮忙下，引荐给寿王，然后再跟寿王打好关系，进而得到皇帝的赏识。 当然孙烨也没把希望都放在刘麒身上，毕竟他也是大中年间的进士，此次朝中也有昔日同届考中进士的熟人，他也在联络关系，看能否再次入仕。 “孙兄，其实有个建议，就是不知道孙兄愿不愿意采纳。”看到眼前前来找自己引荐寿王的孙烨，刘麒想了一会儿说道。 两家是世交，是上代人传来的，上代人，两家都很普通，只是本地大族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一代，两家的差距就拉开了，孙家三兄弟成为孙家的顶梁柱，一下让孙家便成了成都府较大的家族之一。刘家虽然比上代人强，不过随着刘麒的长兄在数年前因病去世后，刘家就靠他一个人撑着。 结果没想到对方一下从正五品上的牙兵副统领一下升为天策军正四品下的中郎将，一下超过了自己之前的级别，与自己二弟也就隔了一个正四品上的级别而已，这让孙烨也有些不是滋味。 “贤弟请说。”孙烨充满期冀地目光看着对方，虽然并不抱多大希望，但听听无妨。 刘麒看了看周围，见没有旁人，这才低声道，“孙兄与其想着入朝为官，何不就在寿王府供职？” “寿王府？”听到这个，孙烨有些犹豫，他认为自己所学乃是报效朝廷，给亲王做事，总觉得不太合适。 “对。现在寿王府其实有很多空缺的职务，之前我听寿王身边太监所说，寿王府现在缺傅、长史和司马这些。傅的话，我不好说，可长史和司马，以孙兄的才能去担任，绝对能够升任。 若是孙兄觉得不太合适，也不一定在寿王府长待，可以借此为跳板，总比像现在这么好吧。寿王现在圣恩正隆，孙兄可得抓住机会，若是孙兄考虑好觉得可以的话，我后面找个时候在寿王殿下提一提这个事。成不成，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刘麒的建议，让孙烨有些心动，不过依然还有些犹豫，也想回去细细考虑一番。 “那就多谢贤弟了，这个引荐之情，某定记在心中。” 第53章 狩猎风波起(八) 那边，在得知自己儿子惹恼寿王，并害得自己白白送出去五万贯钱，陈敬瑄就有些生气，便怒气匆匆地赶回营帐。结果还没进营帐，就看见老二、老三等人在营帐外等着，举止有些焦急，看到回来的父亲，立即迎了上来。 正当陈家老二准备开口的时候，陈敬瑄直接打断对方，并大声质问道，“你们几个逆子，是不是今天得罪了寿王，胆子大了哈。就算是为父，也不敢面向寿王射箭，你们逆子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刺杀亲王的罪，你们不知道？” “爹，你怎么知道了？”陈家几兄弟看见自家父亲如此生气，本来还想说的话，就咽了回去，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就萎靡不少，对于这个父亲，他们还是挺怕的。 “我怎么知道了？今天在陛下面前，我被陛下骂的狗血淋头，一切都是因为你们这个逆子。老大呢？他怎么不出来迎接我，是不是眼里没我这个父亲了？”看到面前的几个儿子，老二、老三、老四都在，本就有气的陈敬瑄便发作了。 “这。。。。”陈家几兄弟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老大的事。 一旁的陈虎没有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低声道，“爹，大哥他可能没法亲自来见爹你，爹你只能去大哥的营帐。” “老大怎么了？”陈敬瑄没有多想，便在几个儿子的带领下朝着大儿子的营帐走去。 来到大儿子的营帐，看见床上躺着的大儿子，再看看旁边的郎中，陈敬瑄大吃一惊，走近一看，才发现自己大儿子的右肩膀处有着大量的血迹。 “这是什么回事？” “你们想弄死我啊，轻点。”或许是旁边的郎中用力重了，陈亮直接破口大骂，对方连忙点头，这才作罢，然后看到自己父亲，陈亮便大哭道，要不是身上有伤，他都想直接扑到自己父亲脚下，“爹，你要给孩儿做主啊，孩儿只是跟寿王发生了点误会，寿王就砍了孩儿的右手。他根本就没把父亲你和三叔放在眼里，好儿说了你们的名字，他都还让人砍了孩儿右手。” “活该，刺杀寿王，是小误会吗？就算是寿王的亲兵当场把你杀了，为父也能忍下。你知道陛下今天有多生气吗？要不是为父和你三叔为你们求情，你们几个都得遭殃。”虽然陈敬瑄心里心疼无比，可是疼面前的儿子，也可能是疼那五万贯钱，但他现在并不想嘴软。 “爹，那只是误会。”听到事情败露，陈亮对寿王心里更加怨恨，“爹，要是让孩儿知道寿王那里，孩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射那一箭。孩儿只是想找之前打伤我那丫头找回面子，就射了那一箭，谁想到寿王就在附近。 寿王肯定是借机发挥，想在陛下面前，利用孩儿这事，大做文章，陷害爹你。孩儿没了右手是小，要是因此连累爹，孩儿就算两个手都断了也难辞其咎。” 听到自己儿子这么一说，陈敬瑄觉得挺有道理。难怪他之前看寿王身边那女子那么眼熟，原来就是当初打赏自己大儿子那个丫头，没想到这次又是因为对方。自己这大儿子，看来注定是要被这个丫头克着。陈敬瑄并不是什么城府极深、脑子还很灵活的那种人，一下就被自己儿子的话给带走，本来还想责怪一番，想到儿子说的那话，他就坐不住了，便匆匆离去。他得去找自己三弟田令孜，对方比他聪明，只能找他商量。 匆匆离去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那有勇无谋，而且没怎么读过书的大儿子今天怎么这么会说。 就在陈敬瑄走后，陈氏几兄弟这才大松一口气，好险，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知道了这件事，幸好他们提前准备过，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转移父亲的注意力。 “赵公子，幸好有你，不然我们几兄弟就惨了。” 此时一个穿着一身幞头袍衫的年轻男子从屏风帐外走进来，看着面前的陈氏兄弟，心中虽然鄙视不已，不过脸上却面带笑容，“小人只是出了个主意，具体怎么让节度使大人相信，还是大少爷的能力出众。” “哈哈，读书人就是会说话。放心，这次风头过后，我一定向父亲举荐你。” “那就多谢大少爷！” “哎哟，你们没长眼，还碰我的伤口？” 。。。。。。 “三弟，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若只是受点伤，我也就忍了，可寿王居然看了亮儿一只手。亮儿也都承认了这是误会，寿王还依依不饶，根本就没把你我兄弟二人放在眼里。” 在路上，陈敬瑄越想，越觉得自己大儿子说得对。想到最近几个月，自己在寿王手上吃的亏，陈敬瑄就觉得很不舒服，来到田令孜这里，就大发牢骚。 “那你想怎么做？”田令孜挥了挥手，让给自己按摩的侍女出去，然后看了一眼自己二哥，淡淡道，“在场的，还有穆王、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要是寿王真的追究，陛下肯定会严惩亮儿几人，都节度使了，还看不明白？” “可这寿王也嚣张了吧，老是与我兄弟二人作对，要是这么下去，迟早成为你我兄弟二人的大敌。”陈敬瑄心有不甘，平时都是他欺负别人，现在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寿王欺负在头上，自己还不能报复回去。 “急什么？”田令孜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自己这性急的大哥，“寿王之所以现在这么风光，还不是有陛下的恩宠。只要陛下厌恶寿王，就像厌恶吉王那样，我们收拾寿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不能急。” “可看陛下这样子，等寿王失宠，得等到什么时候？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在我们眼前捣乱不成？我是看着不舒服。”陈敬瑄端起面前的茶，大口一喝，然后又放了回去。 看着自己二哥这喝茶方式，田令孜心里直摇头，都节度使了，还没有一点风范，连喝茶的礼仪都不懂，真把茶当酒喝了？ “叫你别急就别急，现在还不是对付寿王的时候。现在淑妃怀上了龙种，还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得想办法让宫中其他后妃，特别是我们进献给陛下的那几人怀上龙种。只要诞下一个皇子，咱家就有办法让寿王失宠。 现在陛下重视寿王，那是因为陛下没有子嗣。等皇子诞生，手握兵权的寿王，就会威胁未来皇帝的皇位，让几个后妃在陛下面前吹点枕头风，咱家就不信陛下不担心。”田令孜冷冷说道。 “高！三弟这招可谓是锅下面抽柴，简直是高招啊！”听到自己三弟所说，陈敬瑄也不得不佩服，看来有什么事真的找对方，这才是能一起商量办法的人。 “那是釜底抽薪，什么锅下面抽柴。有空学学这些，你可是节度使了，这要穿出去，得多丢人，特别是在陛下面前，一定要注意。”听到自己二哥这词用的，田令孜都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不过想到对方没读过书，心里的气才消了一些。 “嘿嘿！”陈敬瑄摸了摸自己的头，尴尬地笑道。 第54章 为难的选择 陈敬瑄长子陈亮被李晔砍断右手一事，还是流传了出去，毕竟当时陈家几兄弟回来的时候，不少人可都看着，不过这件事却没有传到李儇耳中。 这也让人看到了李晔这个寿王（史书记载，唐昭宗李晔登基之前一直叫李杰，这里在提醒一下，后面不再提醒，全文为了统一，还是叫李晔）的魄力，也让一些大臣看到了希望。 田令孜、陈敬瑄兄弟二人，不仅仅在朝中得罪不少人，在西川等地也得罪不少人，之前是两兄弟势大，所以没人敢得罪，因为得罪的要么被杀，要么被贬。 现在寿王李晔和杨复恭的崛起，让人看到了希望。虽然朝中大臣有些人大多依然忠心于皇帝李儇，不过依然有一部分人对李晔这个寿王有了很大的关注。 而对于营地中的议论纷纷，陈敬瑄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件事只能打碎吃在肚里，至于找回场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而就在这里议论纷纷的时候，李儇的大帐中，李晔却是陷入了一个难以抉择的地步。他刚才还在营地外跟刘晨妍表达了心意，这边被他救过命的皇嫂张淑妃却也给她挑选了三名还比较不错的候选人，供他挑选。 李晔在屏风后也见到了那三名候选人，其中就有他有过两面之缘的孙媚，虽然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并没有说过几句话。总得来说，三人还符合他的审美观，虽然其中有一人可能体态略显丰腴，但并不算胖，若是按照后世的标准，那就是微胖。有点肉，但却不胖，给人一种肉嘟嘟的感觉。看来，他这个便宜皇嫂，还是知道他的审美观，没给他找一个胖的吓人那种。虽然关了灯都一样，但他还是接受不了，晚上看不见，白天总能看见吧。 看了三人的长相后，当着李儇的面，张淑妃亲自给李晔介绍三人的情况。 “中间这个叫孙媚，知书达理，颇有才华，而且还是寿王你的爱慕者，手上还有一副你写的词，听说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说到这儿，张淑妃不禁多看了一眼李晔，没想到这个寿王怎么老是救到这种貌美之人，而且居然还很有才华，她看了孙媚呈交的那首词，她自己也触动很深，想到这儿，脸上就微微一红。 好在李儇被李晔会作词的事情给吸引住了，没注意自己妃子的脸色，而是颇有兴致的问道，“没想到寿王还会写词？那首词在什么地方？” “陛下，在臣妾这里。”说着张淑妃便让旁边的宫女把裱好那首词递给了李儇，现在的她已有身孕，虽然才几个月，但却很重视，不想有个意外，要是能生个龙子，她的地位也就算是稳固了。 李儇对诗词没多大了解，所以读起李晔的词来，只觉得很好听，但却说不出哪里好，“不错！不错！没想到寿王还有着才华，倒是让朕大吃一惊。” “皇兄过誉了，随手涂鸦之作。当时也是为七皇姐赢得那花灯才顺手一做的，没想到那天晚上的混乱中，这首词遗落了，没想到在娘子手上。”这么一来，李晔心里对孙媚的印象就没那么好了，虽然这首词他也不在乎，但孙媚也没给他这个原创人说过，让他有些微微不喜。若是对方主动向他索取，他或许会直接赠送给对方，但这么不声不响的拿走，却是有些过了。 李晔脸上的细微变化，张淑妃看在眼里，看来自己认为最适合担任寿王妃的孙媚在这个事情上失了大分，心里也对孙媚感到可惜。 “就算是信手涂鸦之作，也不能这么遗失在外，皇家的东西，除非是赏赐，外人怎能拥有。”李儇拿起裱好的作品看了一下，然后不禁皱眉，“还有，寿王你得去刻个印章，证明这是你的作品，免得有些不法之人盗取你的作品。” “皇兄教育的是。”李晔虚心接受道。 “淑妃，除了这个孙媚外，另外两人也介绍一下吧，也让寿王好好选选。”李儇笑着道。 “是，陛下。”张淑妃微微行礼，继续介绍道，“孙媚是三人中家世最好的，其父乃前成都少尹，大中年间（大中，唐宣宗李忱年号公元847正月-860十月）进士，去年被解职，现赋闲在家。其二伯是蜀州刺史，孙辰。 左边女子名叫王宛霜，年芳15，比寿王略大一岁，体态丰腴，颇有贵气。刺绣这些极好，臣妾现场亲自考察过，也从小接受教育，能熟背《女则》等，才华方面赶孙媚有所不如。其家世较为普通，乃成都府下面一县丞之女，但也是世代官宦。 右边女子叫李湘兰，年芳14，长相娇美，乃大家闺秀，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家世较好，祖上为陇西李氏，天宝年间其祖上这一支迁至成都。” “陇西李氏？哪一房？”李儇沉声问道，虽然同姓不结婚的事他不反对，但要是同宗可就不合适了。 陇西李氏分为很多房，有一房的偏支流传在四川也不足为奇，只要不是同一房的，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敦煌李氏。”张淑妃回答道。 敦煌李氏自传来下，大的房支一共十三家，敦煌李氏只是其中一房。不过现在敦煌已经被吐蕃控制，那里的敦煌李氏大多已经内迁。 “不是一房，那就不影响。” 在唐朝初期，同姓或者同宗结婚都会有严惩的，但到了现在，已经要求没那么严了，加上李儇也不是那么顽固不化的人，所以对这个并不太看重。不是同一房，那就没多大的阻力。 “寿王，这三个女子都是皇嫂为你精挑细选出来的，你看看你更中意谁适合当你的寿王妃。”张淑妃款款笑道，怀有身孕的她，脸上带着浓浓的母性光辉。她知道寿王很早就丧母，她又比寿王大五岁，加上李晔救过她的性命，所以对李晔这事也很上心。 “先等等！”李儇的话让张淑妃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断，他连忙笑着道，“淑妃还忘了一个人，今天朕发现寿王好像有一个中意的女子了，人选应该还得加上那位。” “是吗？”张淑妃好奇地看了看李晔，脸上充满了疑惑。 第55章 寿王妃初定 李晔便把刘晨妍的情况说了一下，李儇倒也没什么，倒是张淑妃有些纠结。 其实她更中意孙媚，对方身上有作为寿王妃那个气质。之前她还是昭仪的时候，自然想着争宠，但自从她被立为淑妃后，态度就有些变化，虽然也在争宠巩固自己的地位，但也开始着眼整个后宫，俨然以后宫之主自居。 作为后宫之主，自然要想着怎么维护后宫安稳。寿王妃也一样，李晔肯定不止寿王妃一个女人，孺人、媵人、侍妾这些肯定都会有。所以就需要寿王妃来维护整个亲王府后院的安定，而在她看来，大家闺秀的孙媚，是四人中更合适的。 只不过孙媚现在在寿王心中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她也担心这点。 为难的张淑妃只能把问题抛给作为皇帝的李儇，“陛下觉得谁适合做这个寿王妃？” “嗯。”李儇故作样子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沉吟道，“还是让寿王决定吧，这个事朕就不干涉了。” 李晔一愣，然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便有了决定，“那就让刘晨妍作为王妃吧，其他人就麻烦淑妃娘娘给说一声，表达臣弟的歉意。” “怎么？寿王？朕看这这些女子也挺合适的，你还想都送走不成？你这亲王府不能只有一个王妃，没见皇兄宫中除了淑妃，还有其他后妃，父皇的几个子嗣，现在只剩下我们几兄弟，自然要承担起壮大皇室的重任。 可以把其他几个女子，还有你府中那几个宫女一并册封，等你到了年龄，再成婚。” “咳咳。。。”李晔被自己皇兄这话吓得连忙咳嗽，旁边的张威则是过来拍了拍其后背，李晔缓过气来后，便屏退张威，这才看向李儇，“皇兄，这不太合适吧。而且就算是把她们一并册封，也只能孺人和媵人，她们也不会同意吧。” “朕亲自下令，难道她们的父母还敢不从不成？那就是抗旨，朕治他一个抗旨之罪。”李儇霸气地说道。 “皇兄，这不没必要吧。”李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尴尬地说道。 “就是，陛下，这个事也得问问几个女子是什么想法，然后再决定吧。不然要是传出去，陛下的名声也不好听，那些谏臣也该说陛下的不是了。”张淑妃看出了李晔的尴尬，连忙开口劝道。 “杨爱卿，你觉得呢？”李儇眉毛一挑，问着旁边的杨复恭。 杨复恭看了看寿王的表情，当下便有了决定，“陛下，淑妃娘娘说得有道理。寿王乃陛下亲弟，当朝亲王，就算是不能成为寿王妃，但能入寿王府，也是这些女子家里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荣耀，应该不会反对。 陛下有这个询问的姿态，也能说明陛下贤明，岂不两全其美。” 能成为皇帝的亲信，杨复恭就是会说话，说的李儇连忙点头。 “有道理，这个事就这么定了，那个孙氏和李氏可以作为孺人，王氏以及寿王府那两个朕赏赐的宫女可以作为媵人，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流程还是得走，等她们同意后，便宣旨，等寿王年满16后，便大婚。这段时间就让她们学习宫中和王府礼仪，以后也是皇室中人，这些必须要注意。” 李儇都直接拍板了，李晔想反对也没用。当然，这一口气册封六个人，并不是必须得一次性纳入王府，张月和周玉英本身就在王府，孺人和媵人毕竟不是亲王府，什么时候收入府中得看李晔自己的打算，迎娶亲王妃就比较正式了。 半个时辰后，张淑妃这才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来到三个女子的帐中，把陛下交代的事给三女简单的说了一下。听到亲王妃已经他定，而且不是三人中任何一人，三女也有些失望，她们本来是想争取这个寿王妃，结果后面只能是孺人或者媵人，虽然这也是亲王侧妃，不过地位上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亲王妃是正一品，孺人却只是视作正五品，这差距可不小。 三女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纷纷点头，她们来参加这次寿王府选妃的目的本就不单纯，虽然做不成正妃，侧妃也还能接受，所以便相继点头答应，不过对于谁成了寿王妃，她们也很好奇，甚至有些嫉妒以及敌视。 。。。。。。 “什么？寿王妃已经被定了？是哪家的女儿？” 孙媚是带着有些失望的表情回到自己父母这里的，手上虽然拿着那幅裱好的词，但她总觉得有些失落，自己哪里不好吗？为什么正妃的位置不是自己的，到底是谁抢了她的正妃。 “女儿也不知，只知是陛下那边一定选取了一名女子。”孙媚兴致不佳地说道。 “早就告诉你不要掺和这个寿王妃的选取，现在好了。让咱们女儿去做侧妃，而且按照女儿的说法，陛下已经决定了，这个事我们不接受也得接受。”孙烨气得胡子都快立起来了，他的女儿再怎么也得做正室，做个侧室是什么意思。 “侧室怎么了？那是亲王，寿王侧妃也挺好，反正你马上就是寿王的岳丈，寿王难道不帮你这个岳丈？”虽然宋氏心中对谁是寿王正妃有所怀疑，但想到两家的关系，还是没有说出来，以免伤了两家的感情，具体是谁，等后面的圣旨即可。 当然在正式的诏书出来前，一切都还有变化。现在在春猎，自然不方便颁布诏书，一切只能等春猎结束，回到成都，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这不是在行宫，想守住秘密很难，虽然正式诏书没有颁布下来，但营地的有心人也基本都猜到了寿王妃花落谁家了。因为，第二天，李晔就带着刘晨妍觐见了陛下，然后这事便传开了。 “寿王，你怎么选了这位。长得是还可以，可你不觉得性格太彪悍了吗？我听阿父说，她曾经可把陈爱卿的儿子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舞刀弄枪的，你真看上了。” 趁着张淑妃拉着刘晨妍说一些女人家的私事时，李儇把自己这皇弟拉到一旁，小声说着悄悄话，在旁人眼里，这两兄弟很明显关系很好，一些人心里也泛起一些想法。 “皇兄，臣弟跟妍儿就见过三次，皇兄听了经历，再做评断。”李晔说着便把与刘晨妍的三次相见经历说了一下。 第一次，是天香居的相遇，那也只是匆匆一瞥；第二次就是李晔救了刘晨妍一行人，还在混乱中，背着受伤的刘晨妍回到王府；第三次就是昨天的共同狩猎，包括捕猎那只猛虎的经历。 李儇听后也不禁多看了自己这皇弟，然后拍了拍对方肩膀，“寿王，这是皇兄支持你，你放心。不过她这个性格你可得有准备，你没看皇兄宫中的妃子，谁不是对朕言听计从的，这才能彰显男人的风范。” 对于这话，李晔也不好评判对错。他不能拿现代人的眼光看古代人，因为在22、23世纪的人来看，21世纪的人也是古人，那个时候的观念又不同。 之所以他会看上刘晨妍，也受了现代的一些思维，他不喜欢一个对男人唯唯诺诺的妻子，在这个时候提女权，那是不可能，但他喜欢有主见的女子。而刚好，他在刘晨妍身上就看到了这点，加上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有说有笑，不像府中的小月和小英，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臣弟哪能跟皇兄比。”李晔苦笑道，不过也成功转移了李儇的注意力。 而张淑妃那边，平时跟个小辣椒似的刘晨妍，此时显得温文而婉，一下变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这变化，也让李晔不禁觉得好笑，或许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对方专门穿着正常女装，不过看其显然有些不太习惯。看来对方更喜欢昨天那身紧身装以及之前见到的男装。 第56章 赐名龙泉山! “眼前这湖水倒是不错，是何湖？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有了喜事，李儇这个皇帝的心情很好，翻过山，看着山下这个湖，格外顺眼。阳光照射在山下的树林和脚下的山峦，宛如一条彩色的丝带，山下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的波光粼粼，犹如彩色丝带中的那颗明玉。 “阿父，你知道吗？”李儇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田令孜哪里知道这个，便看向陈敬瑄，可陈敬瑄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山叫分栋山。 还好旁边一个本地官员解了围，“回禀陛下，这个湖叫分栋湖，因陛下脚下这分栋山而得名。” “这么好的湖，叫分栋湖也太难听了吧。”虽然李儇学识水平一般，但也忍不住撇撇嘴。 “皇兄，为何不给这湖改个名。”李晔笑着道。 “改名？忘了，寿王你也有些才华，要不你给想想，改什么名合适？”李儇好奇地看着李晔。 李晔想也没想，“皇兄乃真龙天子，这湖何不就叫作龙泉湖，而这山，也可以叫作龙泉山。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寿王大才。”当即有人拍马屁，这种人简直是无处不在。 “既然寿王和众大臣都这么说了，那就叫龙泉湖和龙泉山，这可比什么分栋湖和分栋山好听。陈爱卿，这个事朕就交给你负责了，记得把名字改了。”李儇喜笑颜开道。 “是，陛下。” 看到在陛下面前很受宠的寿王，陈敬瑄脸上虽然笑嘻嘻，但心里却恨着直咬牙，你等着，等你失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亲王又怎么了。 狩猎一共进行了七天，包括来回的两天，其实只狩猎了五天。不过这也算不短的时间，主要是临时起意，所以准备不充分，不过作为本就爱玩的李儇，也玩的很高兴。 这一次春猎，有人欢喜有人愁。李晔肯定是欢喜中的那群人之一，毕竟这一次确定了几个以后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女人；刘晨妍几个已经被提前告知将会嫁入寿王府的女子和他们的家里也很高兴。特别是刘晨妍，本来她因为选寿王妃那天偷偷跑了，还被其母亲责备过，谁知道转眼就得知自己女儿，她母亲何氏高兴地都合不拢嘴。其他几家，也很高兴，虽然只是侧妃，但作为亲王的侧妃也不丢人，反而是光耀门楣的事。 几女中不高兴的可能就是孙媚了。在得知寿王妃是好朋友刘晨妍时，孙媚也惊呆了，当时她还记得对方骂过寿王是‘登徒子’，还要去教训寿王。对方明明知道自己对寿王有爱慕之情，但对方却瞒着自己，并且抢了属于自己的寿王妃之位，这让她很难接受。她还专门找过对方一次，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不仅仅是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两家的关系也出现了问题。孙家自然不满何家，主要体现在孙家的夫人宋氏对刘家的不满，进而影响了孙烨。 出了孙家喜中带忧外，田令孜兄弟那是对李晔十分不满。这次陈敬瑄亏大了，自己儿子不仅断了手，而且还要赔钱出去，每次想，都觉得心里有气。 虽然这样，不过这次春猎终于还是顺利的结束了。除了小部分人不开心，大部分人都有收获，平时大家也很少走动，借着这次机会，也加深小辈之间的关系，也结识了一部分人，有什么不好的？没有。 “小月，那张豹皮，你找个机会让人拿去好好加工一下，看看做什么好，不要浪费了，那可是陛下赏赐的。”一进府，李晔就对小月吩咐道。 “是，殿下！” 那张豹皮，自然是李儇打到的那只云豹，虽然不大，但豹皮还算完整，然后赏赐给了李晔。当然李晔也把他猎杀的那只老虎献给了李儇，虽然吉王猎杀了一只黑熊，但他猎杀的这只老虎，无疑是最大的收获，他肯定不能留在手上。 回到府中第二天，李晔就收到了陈敬瑄送来的两万贯钱。对于这笔白得的钱，李晔自然欣然接受，还不忘意思意思拿出几十贯给来人带回去，让他们给陈亮治治手，这让陈府的人气得直发抖，可他们也只是下人，不敢发作，只能匆匆离去。 “殿下，殿下如此不给节度使面子，会不会惹起对方的不快？对方身后还有晋国公，那可是陛下十分信任之人。”正好被李晔叫来商量事情的刘麒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担忧。 “怎么？刘将军这是怕了？还是担心会连累你们整个家族？”李晔笑着看了看身边的刘麒，淡淡道，话中充满了深意。 “下官不敢。”刘麒立即单膝跪地。 “起来吧。明天，陛下就会派人去各家宣读诏书，到时候妍儿就是本王的寿王妃，你以后就是本王的岳丈。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心如此大礼。”李晔认真道。 对于刘麒，他不会因为对方成为自己的岳丈就会让对方独掌天策军大权，这是不可能的事。天策军乃他的起家之本，他不希望成为下面某个将领的一言堂或者私兵，而是一支属于真正的军队。 只不过通过这次勉强算作联姻的方法，可以拉拢刘麒成为真正的自己人。不管对方是否愿意，但对方已经算是自己这条船上的人，想下船也由不得对方选择。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敲打一下对方，让对方不要得意忘形，那样他宁愿让对方享受一世富贵，也会让对方掌兵。 “是，殿下。”刘麒连忙起身，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婿，心惊不已，他突然想到一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殿下，下官有一事想向殿下汇报。” “什么事？” “下官斗胆向殿下推荐一个人。” “谁？” “孙烨。孙烨乃前成都府少尹，因现任节度使上任之初，被解职，向赋闲在家。但其人颇有才能，而且正直忠诚，下官便斗胆向殿下举荐此人。”刘麒咬了咬牙说道。 “哦，你怎么会举荐他？这倒是让本王好奇，你或者是当本王不知道他的身份？”李晔好奇地看着对方。 “下官家与孙家乃世交，孙烨之前也数次照拂下官，前段时间孙烨找到臣，想要臣引荐给殿下。”刘麒沉声道。 其实刘麒举荐孙烨，刘家的人并不赞成。现在刘晨妍已经被确定为寿王妃，但孙家之女孙媚也是寿王侧妃，这势必涉及争宠一事，这个时候举荐孙烨，不是给刘家制造一个敌人吗？可刘麒心软，之前也答应过，还是坚持向寿王举荐。而且即便是他现在不举荐，后面寿王也会重用孙烨，到时候，刘麒反而里外不是人，而且已经答应的事，也得说到做到。 “这个事，本王知道了，本王自有考虑，你不用多管。你是带兵之人，以后应多在军务上费心，其他的事能少管少管。本王的话，你明白吗？” “下官明白！”刘麒连忙答应。 “嗯，那就下去吧。”待刘麒离去，李晔才大声说道，“裴先生，你怎么看这件事？” 李晔话音刚落，就见身穿一身红色官服佩与金腰带的裴荣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第57章 长安传捷报 “殿下，刘将军或许是真心诚意，也有可能是故意做做，不管无论如何，都对殿下没有害处。”裴荣顿了顿嗓子，认真说道。 “为何？”李晔也想听听这位算是他第一批班底代表的人的看法。 虽然裴荣现在去天策军担任行军司马，但李晔并没因此就冷落他，反而因为对方把天策军的日常琐事管的井井有条，让他看到了其能力，对其比较满意。 “殿下无非是担任孙家和刘家是世交，怕其势力过大，从而喧宾夺主。其实殿下多虑了。 接下来的话，下官可能多有放肆之语，还望殿下不要责怪。” “说吧。” “是，殿下。”见李晔态度明显，裴荣也大松一口气，对方几个月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心里也暗暗惊讶，“殿下，据臣所知，因为王妃一事，两家关系有些微妙。 现在刘家之女即将成为殿下的正妃，而孙家之女只是侧妃，这本身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或许两家表面上依然和睦，但心里都有芥蒂，自然不会出现殿下所担心的那种情况，所以殿下不必担忧。”裴荣有理有据地说道。 “嗯。”李晔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孙烨此人如何？” “孙烨，下官有所耳闻。大中年间进士，曾在渤海郡王和崔少师两任节度使手下担任成都府少尹一职，可见其还是有些能力，不然也不会得到两任节度使的重任。”对于这些事，裴荣不适合说的太仔细，所以只把一些客观的事情叙说出来就行。 “嗯。”李晔点了点头，心里便有了决定。 他肯定会为孙烨这个未来岳丈谋一个职位，对方所在的孙家，在西川之地有些影响力，他也需要借助孙家的影响力，来抗衡田令孜。至于孙家和刘家的矛盾，那就是两家的事了，只要不做的太过，他也乐得看下面的争斗，这样他才会安心。 。。。。。。 “惟刘麒之女刘氏晨妍，幼习礼训，凤表幽闲，胄出鼎族，誉闻华阃。宜遵旧章，授以内职，是用任命为寿王妃，享正一品。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惟孙烨之女孙氏媚，。。。。。。是用任命为寿王府孺人，视正五品。。。。。。” “惟李瀚阳之女李氏湘兰，。。。。。。是用任命为寿王府孺人，视正五品。。。。。。” “惟王旭之女王氏宛霜，。。。。。。是用任命为寿王府媵人，视正五品。。。。。。” 第二天，行宫中同时发布六道册封圣旨，惊呆了成都府上下，不过这也能感受到皇帝对这个寿王的重视。当然这个诏书并不意味就会立即成婚，因为寿王年龄并不大，这只是把事情先定下来，后择日完婚。 而同时下达的圣旨还有包括对手寿王府、福王府、泽王府和吉王府中文武官员的任命。其中就包括任命孙烨为寿王府长史、郑凝绩为寿王府司马。 郑凝绩乃凤翔、陇右节度使郑畋之子，之前因为黄巢派人劝降郑畋的消息被李儇所知，郑畋便杀掉黄巢派来的使者，并以长子郑凝绩入蜀拜见皇帝，实际上就是作为人质，以表忠心。 之前郑凝绩一直被冷落，直到昨晚传来的一封捷报，这才被任命为寿王府司马。 二月初，由于郑畋杀掉黄巢所派使者，黄巢便遣部将王璠率领大军攻打郑畋，郑畋派唐弘夫设下迎战。由于王璠认为郑畋乃一文弱书生，便有些轻视，殊不知大唐的文臣脱下文官服便能上阵杀敌，王璠大军轻举冒进，并没有察觉郑畋所设埋伏。 经过几次故布疑阵，郑畋所率大军迷惑住王璠军队，待王璠军队抵达伏击地点时，郑畋直接指挥部队和唐弘夫的伏兵尽出，在九龙坡大败王璠，斩杀敌人两万余人，并斩杀王璠的儿子，声威震动关中。 昨天这个捷报传到成都府，李儇闻后十分高兴，今天早上破例开了早朝，并在朝堂上盛赞郑畋，同时下旨，任命其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充任京西诸道行营统领，指挥关中大军。 郑畋立功，他的儿子郑凝绩自然就得到李儇的重视，便任命为寿王府司马，也算是给郑畋表明了一个态度。 李晔却是知道，作为李儇西逃成都几个月来，这个消息对于其可谓是最好的消息，让其看到了收复长安的可能，心情大好。当然对于前线平叛传来好消息，李晔也很高兴，不过依然问题很严峻，历史上李儇在成都待了四年才回长安，意味着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不过此时大唐的局势依然很不乐观，黄巢大军战局长安，中原各地藩镇认为朝廷难以复兴，坐岸观火，并没有起兵平叛。唯独关中、山南东道等地有少数大臣、将领在与叛军作战，北起军使陈景思虽然率领沙陀、土浑等军前往长安，但途中沙陀兵发生骚乱，增援长安的行动只能搁置。想想当初的盛世大唐，再看看现在的大唐，是何等凄凉。 而被朝廷寄予厚望的渤海郡王高骈，占据淮南八州，却拒不奉诏。想到这些，李晔就觉得压力很大，可他现在实力还很弱小，对于这些事，丝毫帮不到忙。 。。。。。。 “殿下，何府派人送来一个女子，今年才13岁，模样倒是标致。殿下要不要收下？” 就当李晔因为局势的压力，在练功房踢打沙包的时候，张威则是悄悄走进来，低声说道。 “何府？哪个何府？”李晔一时也没想起，从旁边侍女的手上接过擦脸的汗巾，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然后便扔在一旁。 “就是王妃的表哥那一家，之前殿下救过何府二少爷命的那个何府。”张威提醒道。 “何府这是想干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王府需要增加侍女的？”说着，李晔便冷冷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威，神色有些不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收了何府的贿赂。” “殿下饶命！”张威一下吓得跪在地上，连忙求饶道，“殿下饶命，老奴是收了何府二少爷100贯钱。可老奴也是为殿下着想，小英和小月二人后面会是殿下的妻妾，王爷也需要一些家世清白的女子服侍，老奴这才犯了糊涂。若是殿下不喜，老奴这就把钱退回去。” “算了，起来吧。”李晔淡淡道，“手下的东西，哪能还回去。这何府倒是有钱，随手就是100贯？” “是的，殿下。”见自家王爷没有生气，张威顿时放松多了，连忙爬起来，也不管膝盖上的沙土，反而谄媚的站在李晔面前，“殿下，何府乃成都府本地豪商，家产不菲，生意也遍及成都府和周边各地。之前何府为了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短时间就拿出五万贯，可见其财力。” “这倒是挺有钱。”李晔淡淡一笑道，不过想到钱，李晔也有了想法，便对张威吩咐道，“你去找一些会刻字，还有烧制陶土的工匠，带到王府，不，带到城外的庄园里，本王有用处。对了，专门从亲兵派出一队，驻扎在那处庄园。” “是，殿下。”虽然不知道李晔要干什么，但张威作为奴才，也知道有些事情最好是别问，想让你知道的，会让你知道的，多问，反而容易惹事上身。张威刚走出两步，便停了下来，试探的说道，“那何府送来的那个女子怎么办？让何府带回去？” “交给小英吧，先熟悉熟悉王府的规矩。”李晔随口吩咐道。 第58章 茶和印刷术 “小月，寿王在那儿？这段时间他怎么神神秘秘的？除了去军营外，老是玩失踪，人都找不到。” 安化公主气势汹汹地来到寿王府，看到迎面走来的，便冲上去问道。而昌宁公主则是连忙跟上，对于自己二皇姐这个性格，她也有些不适应。 “参见公主。”看到来者不善的安化公主，小月想避也避不了，只能弯腰行礼。 “你们殿下呢？”安化公主叉着腰问道。 “这。。。。”小月犹豫着，在想要不要透露殿下的行踪，可是看眼前安化公主的架势，若是不给个交代，她也逃不了。 “小月，我们也是找七皇弟有些事情，你就告诉我们吧。”姗姗来迟的昌宁公主看出小月明显知道什么，便开口轻声劝道。 “殿下在厨房。”小月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神色有些尴尬。 “什么？他在厨房？难道做饭不成？他一个亲王，这是想干什么？”安化公主大叫道，然后便朝着厨房杀了过去。 “公主。。。。。。”看着急匆匆朝着厨房冲去的安化公主，小月想要劝也劝不住，只能和昌宁公主连忙跟上去。 “什么味？这么香？” 还没等走进厨房，安化公主就闻到一股很清香的气味，很好闻，给人一种陶醉其中的感觉，这种气味有些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闻到过。然后，安化公主便听到李晔的大笑声从里面传来。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道。都重重有赏，张威，凡是参与这个的人，都赏十贯钱。” “谢殿下赏赐！” 安化公主一进厨房的院子，便发现十来个男男女女正跪在地上叩谢，而李晔则是站在众人面前，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的晾晒在院子里的那些东西，眼神充满了狂热，仿佛眼前的东西是他最为心爱之物。 “老七，你在这里干什么？故意躲我是吗？”看着那灿烂的笑脸，安化公主便生气道。 “二皇姐？七皇姐？你们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李晔略微有些惊讶，不过看到一旁跟随而来的小月，他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殿下，奴婢实在拦不住两位公主，请殿下责罚。”小月惊慌失措的请罪道。 “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去忙你的吧。”李晔也没怪罪小月，小月虽然被册封为媵人，但那得在几年后李晔正式把其收了，才算有效，现在依然只是李晔身边的贴身侍女而已。 “谢殿下！”小月连忙起身，然后转身离去。 小月走后，安化公主这才发现香味是从厨房所在的院子里传来，不禁好奇地看着李晔，“老七，你这是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有这些晒着的都是什么？” 看着那些竹篾上有点像叶子失了水分一般的东西，安化公主很是好奇。之所她会注意到这个，因为整个院子里都堆了不少这种竹篾，大大小小加起来有近十个，很是显眼。 “来人，给两位公主泡点本王这个茶叶！”李晔笑着拍了拍手。 “是，殿下。” 当即有人端来茶具，然后拾起晒好的一撮干茶叶，然后分别置于两个茶杯中，旁边的人立即倒上烧好的开水。 “这是茶叶？怎么这么香？好熟悉的味道，就是我之前闻到的那种香气。”看到眼前这干瘪瘪的叶子居然是茶叶，安化公主不禁很惊讶，但过了一会儿，问到那茶香，不禁觉得人清气爽，很是舒服。 “没错，这就是茶叶，两位皇姐可以品尝一下，绝对比以前你们喝的茶叶要好很多。”李晔颇为自得地说道。 炒茶技术在现代并不算什么，现在都开始大量机器炒茶，所以产量这些很高，手工炒茶仅限于一些好茶，但对于手工炒茶的步骤，他大概还是知道一些。 不过他只是以前旅游亲眼见过一次手工炒茶，但并没有实际操作过，所以具体怎么炒，怎么控制火候，他也不知道，只能让下面的人按照他说的方法来试验一番。 在十天前，他让人去买了百斤鲜茶叶，但到现在只剩下不到十斤。正常情况下，四到五斤茶叶可以得到一斤干茶叶，但是由于初次试验，中间出现了很多错误，包括没能控制住火候而炒糊的，所以只剩下现在这点干茶叶。 不过这还能接受，毕竟通过这么多天的努力，还是成功试验出来了。虽然这技术跟现代熟练的炒茶技术赶不上，李晔通过品茶，也能品出来，但是跟他之前喝的茶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只需要后面不断改进炒茶技术，想来炒出来的茶叶会越来越好喝。 听到李晔的话，两位公主也对这奇怪的茶叶感到好奇，当即端起茶杯，发现之前干瘪瘪的茶叶，在茶杯中变成了最初的茶叶模样，而且一揭杯盖，那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不少。 然后小嘴试探地凑到杯沿，小酌一口，顿时一股透彻心扉的暖流沿着喉咙而下，虽然泡好的茶有些烫，但两位公主还是忍不住多喝了一大口。 看着两位皇姐那表情，李晔就知道两人喝了他的茶，再喝其他茶就没有了味道，这就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别说出自皇族的两位公主。 “怎么样？两位皇姐？老七没骗你们吧。”李晔笑着说道。 “这是什么茶？怎么我以前都没喝过？”安化公主放下茶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其实就是普通的蒙顶茶。”李晔笑着道。 蒙顶茶可不是普通茶，在唐朝，蒙顶茶是贡茶，虽然不说只有皇家能享用，但平常人家却是很难接触到。不过对于作为亲王的李晔来说，蒙顶茶并不少见，说是普通茶倒也不为过，毕竟他府上的好茶叶可不止蒙顶茶。 蒙顶茶产自于雅州名山县，也就是今天的雅安名山区的蒙顶山。产地全年平均气温14.5c，年降水量2000~2200mm，常细雨蒙蒙、烟霞满山。这种生态环境，能减弱太阳光直射，使散射光增多，有利于茶叶中合氮物质的形成。所以产出的茶叶无论是品质和数量都远超其他地区，也是大唐此时非常出名的一种茶叶。 “蒙顶茶？可我以前喝的蒙顶茶不是这个味啊。”安化公主不解道。 “这就是老七这段时间忙碌的事情，所以才有现在这个香味。”李晔卖着关子道。 “不管，给我来十斤，不然我就耐你这儿了。”安化公主此时一点也没有公主的姿态，反而像一个市井中蛮不讲理的女子， “二皇姐，我这一共还没十斤。而且我这种干茶叶，你拿十斤回去，一年都喝不完，你确定？”李晔苦笑道。 “真的？”安化公主下了一大跳，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晔。 “真的，要不二皇姐和七皇姐先拿点回去尝尝，这本来就是试验品，味道还有些瑕疵，等后面改进工艺后，老七一定保证两位皇姐要多少有多少。”李晔拍着胸脯说道。 “那行吧。”安化公主犹豫了一会儿答应道，她也不是真的要十斤，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见不到李晔，有些小怨气。 暂时打发走两位皇姐后，看着这混乱不堪的院子，李晔叫着张威，“张威，这个事你负责和小英张罗这个事，这个炒茶的秘密一定要守住，不要外泄，不然知道后果。 还有在城外庄园按照王府炒茶这个模式，多建点，本王要扩大规模，并招募一些会炒制吃食的工匠，全部送到城外庄园，教他们炒茶。然后派人从名山、邛崃、青城、绵州等地的茶园收拢茶叶。暂时就拿出5万贯，能收到多少算多少。” “5万贯？”张威不禁吞了吞口水，“殿下是不是慎重点。” “不用！本王自有考虑。”李晔不以为意道。 第59章 茶和印刷术(二) 来到大唐，李晔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力挽狂澜，再现大唐盛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按照历史，碌碌无为，然后靠宦官扶持上位，那样并不是李晔所想，所以他决定靠自己来积蓄实力。 自古，想成大事者，军、臣、钱缺一不可。枪杆子里出政权，是中华历史上数千年亘古不变的真理，现在他有了天策军，虽然实力弱小，但起码有了一个基础，后面慢慢壮大即可；臣，在这里指的是自己手下得有一批心腹并且有才能的人，李晔想要当皇帝，不可能靠自己，手下必须得有一般人，现在李晔手下虽然有人，但不多，而且就在皇帝眼皮底下，也不敢大肆拉拢朝臣，所以这个不能急。 还有个就是钱，打仗需要钱，做什么都需要钱。但他只是一个亲王，光靠封赏这些根本没法聚集大量财富，所以等其他事都理顺的情况下，李晔就开始谋划怎么赚钱。 对于唐朝历史，李晔倒也知道不少，也知道做什么赚钱，前世那么多穿越小说不是白看的。 什么赚钱，造纸、玻璃、棉花、炒茶、印刷术、贩卖私盐，当然把三川之地的粮食卖到中原等地也赚钱。可以赚钱的很多，但是赚钱快并且容易的却不多。 造纸？李晔不知道怎么去改进造纸术，他不是学工科的，又对造纸业没什么了解，哪里知道怎么改进造纸术。所以造纸直接排除！ 玻璃，也一样，所以也剔除。 棉花倒是不错，而且在这个乱世也会很受欢迎，但是。但是西川地区虽然可以种植棉花，但是水热条件并不合适，而且周期长，所以只能先留着，等以后回到长安再说，关中要比西川地区合适。 贩卖私盐？虽然他知道荣州（今自贡）有井盐，可他一个亲王，去贩卖私盐也不太合适，而且私盐贩子的名声也不好听，此时占据长安的黄巢可就是个私盐贩子。 所以想来想去，李晔还是选择了炒茶和印刷术，这个虽然李晔只是知道理论，但还是知道，而且周期快，原材料丰富。 三川之地本就生产茶叶，而且唐朝境内、西边的吐蕃、南边的南诏都喜欢喝茶，有着较大的市场。 印刷术能有多赚钱，李晔还不好说，当然李晔说的是活字印刷术，雕版印刷术此时早就产生了。雕版印刷术的好处显而易见，缺点也一抹多，不过活字印刷书的出现，倒是对推广教育有很大的帮助。 为什么都说寒门难出贵子？在古代，因为印刷术和纸的价格，导致读书的成本很高，普通家庭很有少能接受到良好的教育。这才有士农工商等几级的区分，而且士族为了垄断教育，也加高了进入士族的门槛。 赚不赚钱不好说，但活字印刷术的出现，对于统治当局来说绝对是个很重要的事，说白了，只要利用好，就是个好事。也有利打破士族门阀对于教育的垄断，李晔现在可没那底气去跟士族门阀作对，虽然现在的士族门阀被唐朝中前期数位君主的打压和削弱，但实力依然存在。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 成都城外的官道上，由于行人较少，上百名骑兵正在宽阔的官道上奔驰，为首则是一男一女，二人皆穿着紧身锦袍，身后的骑兵都是衣着铠甲，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这一男一女正是李晔和其未来王妃刘晨妍。要是在宋朝以后的朝代，刘晨妍这种定下婚事的女子一般是不允许出门的，但在唐朝就行，而且李晔亲自上门迎接，刘家也不敢拦着不放人。 虽然已经定下婚事，李晔可不想对自己的未来王妃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也经常让其来王府，或者约出去一起游玩，加深感情。 “妍儿，你就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马背上的李晔卖着关子，并不想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 “哼！”看到李晔又卖关子，刘晨妍也有些不高兴，自从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后，刘晨妍的本性也慢慢表现出来，当然李晔也一样。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一个偌大的庄园，在温江县境内，但不在县城。庄园面积并不小，占地就达数百亩，而且还在扩建之中，周围还有不少工人正在施工。而在这儿周围，基本都是李晔的土地，差不多有两千亩，是李晔所分田地比较大的一个地方。 来到这个庄园，看到那些仆人纷纷对李晔行礼，刘晨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里应该是李晔的封赏之地的其中一处。在庄园大门的旁边的一个侧门，有数量满载货物的马车正停在那里，还有十几名男丁正在搬缷车上的货物。看到这一切，刘晨妍也颇为惊讶，特别是一进庄园，就问道一股浓郁的茶香，而且是那种跟以前茶叶完全不同的香气，更加浓郁、沁人心扉。 “参见殿下！” 一进庄园，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连忙迎上来，对李晔行着大礼。 “邹明，这里没什么问题吧？有没有人来捣乱？”李晔示意其起身，然后询问道。 眼前这邹明，是李晔来成都府后招募一个下人，不过在王府表现很好，把事情打理的有礼有条，所以李晔便任命其负责管理这处庄园，负责这处庄园的日常事务。 “回禀殿下，众人都知道这里乃殿下的庄园，没人敢来捣乱，只不过最近有陌生人出现在附近，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动静太大，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邹明回答道。 “陌生人？”李晔皱了皱眉，“让护卫队注意巡逻，特别是晚上。” 这里也有护卫队，不过并不算王府亲兵，虽然有武器，但一般并不配备，仅以木棍等作为武器。李晔不想被人误会他在这里囤积私兵，不过这超过200人的护卫队，却是以亲兵为基础组建的。 “是，殿下。”邹明连忙应下。 来到庄园里，刘晨妍才发现里面忙碌一片，大多是青年男女，都在一些人的吩咐下坐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殿下，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刘晨妍忍不住问道。 “这里将是王府的重要钱财来源地，本王带你进去，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李晔自信道。 。。。。。。 “老爷，最近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 成都府，何府，作为何府现在的当家人，何鼎轩正在跟手下生意的几个负责人商量事情。其中茶庄生意的负责人想到最近下面的人所汇报的事情，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张管事，什么奇怪的事？”何鼎轩好奇地问道。 “这段时间，小人派人去附近的茶园收购夏茶的时候，发现有人竟然在大量收购夏茶，数量巨大。有些茶园刚采的夏茶都被收购一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茶庄负责人张管事迟疑道。 “是吗？”何鼎轩顿时有些好奇，“难道有人想囤积居奇？可夏茶质量不如春茶，加上西川和东川都有大量的茶山，今年气候也不错，各地茶叶产量应该不少，恐怕不可能做到囤积居奇吧？” “小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小人总觉得有些不对。这个道理，成都府的各个茶庄也都知道，可依然有人这么做，总不会钱多了没出用吧？”张管事若有所指，脸上藏不住其担忧之色。 第60章 茶和印刷术(三) “能查出是何人在大肆收茶叶吗？”何鼎轩神色凝重的询问道。 茶庄的生意虽然不是何家最重要的生意，但仅次于酒楼生意而已，是何家第二大财源来源，若是真有什么阴谋，对于何家的生意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暂时不知道，听那些茶园的人说，收购的人很豪气，口音也是成都府这边的。”张管事摇了摇头。 “那就打探一下其他茶庄的动静，既然是成都府这边的人，肯定是其他茶庄在做什么打算。”何鼎轩沉声道。 “是，老爷！” 就在此时，何鼎轩的二儿子何东则是有些激动地来到书房。看见书房还有其他人，何东按耐住性子，等这些人走了后，这才对自己父亲说道，“爹，有个事，孩儿要与父亲汇报。” “什么事？告诉你多少次，做事要沉下心，跟你大哥学学，别那么毛躁。”看见有些激动的二儿子，何鼎轩不禁批评道。 “爹教训的事，不过这事，爹知道了也会按耐不住激动。”何东自信的说道。 “什么事？”何鼎轩问道。 “先不着急，宋伯，能去烧壶开水，把茶具拿来吗？”何东态度恭敬地对何鼎轩旁边一个老者说道。 之所以何东态度如此恭敬，是因为这个老者是何府的管家，而且早年跟随自己父亲多年，只是因为最近几年身体不好，这才没有到处跑，而是在何府当管家。 何鼎轩也不知道自己这二儿子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也没打断对方，他倒要看对方要卖什么关子。对于这个儿子，何鼎轩还算满意，虽然不如老大沉稳，但在打理家里产业一事上倒是颇有能力，所以他才让其参与家里生意。 至于自己大儿子，虽然沉稳，不过却不是做生意的料，对方一心想考取进士。当然，大儿子愿意考，他自然也大力支持，能考上进士，那样何家也就不再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商贾家庭。 不过这个二儿子也有个毛病，做事太势力，虽然经商是要唯利是图，不过也得学会变通。之前就得罪寿王，害得他拿出巨款来摆平这个事。本来他也想打通跟寿王府的关系，但是进展一直不大，直到前不久自己那外甥女被册封为寿王妃，这才好点。 虽然他也只见过寿王一次面，但凭借这层关系，他明显感觉麻烦少了很多。 很快，下人便拿来一壶开水，然后便按照何东的吩咐，把何东藏在衣服里那包小东西泡在茶杯里。开始何鼎轩也很好奇，不过当他问道那股清香的气味后，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杯中已经散开的茶叶，忍不住问道，“这是茶？” “爹，这正是我们经常喝的茶，父亲可以尝尝味道如何。”何东笑着道。 其实不用尝，何鼎轩也能猜出眼前这茶比以前泡的茶要好很多，不过真当他喝了之后，才发现，以前喝的那叫茶？也就比白开水多点味而已，哪有眼前这茶，如此清香，如此令人舒坦。 “这茶怎么来的？为什么会这么香？”何鼎轩赶忙追问道，想起刚才茶庄的管事所说的那个事，他一下联想起来，如果真的有这种茶叶大量上市，可以想象，成都府其他茶庄的茶叶根本卖不出去，简直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个茶是寿王殿下给的，让孩儿带回来给爹尝尝。”何东那充满肉感的脸上，笑意根本藏不住。 “难道是寿王在囤积茶叶？”何鼎轩一下便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心里十分震惊。 “爹猜的没错，正是寿王殿下。殿下说，若是爹有想法做大家里的生意，可以去寿王府。”何东笑着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备车，为父马上去寿王府。”多年的经验，让何鼎轩意识到这次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仅仅是能搭上寿王这艘船，还能让何家的地位再上一层楼。 “是！” 。。。。。。 半个时辰后，何鼎轩父子便出现在了寿王府，并喝着比他之前喝的茶还好喝的一种茶叶。从泡散的茶叶看，应该是上好的蒙顶茶，就连他也很少喝过，毕竟产量太少，大多还被送至宫中。 “何公（唐朝对长辈尊称可以用‘公’）觉得这茶叶如何？”李晔看着一旁沉浸在这浓郁茶香的何家家主，不禁笑着问道。 “殿下折煞何某了。”见李晔如此客气，何鼎轩顿时有些惶恐。 “无妨，你乃妍儿舅舅，理应如此。”李晔淡淡笑道。 “回禀殿下，这茶，何某饮后，便觉得其他茶叶失去了芳香，毫无味道可言。”何鼎轩这话并不算夸张，现代人或许觉得没什么，但习惯了蒸煮茶叶的唐代人，突然喝到炒的茶，就像一直吃的很简单的吃食，突然吃上美味佳肴，便觉得以前的吃食没有了味道一样。 “那何公觉得这茶价值如何？”李晔问道。 “当值千金！” “千金？何公说笑了吧，这样的茶，谁能喝得起。”李晔笑着摇了摇头，“本王想把这茶叶跟何公一起合作贩卖，不知何公是否有兴趣与本王合作。” “这。。。。。”何鼎轩犹如被一记惊雷在头顶响起，许久没能反应过来，当然这是高兴的事。就像你昨天买了块地，然后今天在这块地挖出大量金银财宝那种惊喜，难以言表，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难道何公不愿？” “不，殿下能看得起何某，是何某的荣幸。不知殿下欲怎么合作？”既然谈到合作，何鼎轩一下恢复了状态，合作肯定不能吃亏，不然那样的合作有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们何府和王府合作一起做这个茶叶生意，我们双方各占四成，不知何公意下如何？”李晔道。 “各四成？那其他两成？”何鼎轩迟疑道。 “自然是给陛下。”李晔知道，对方担心自己欺骗他，便解释道，“何公也知道这种茶叶出现后，会带来什么后果，若是仅靠王府和你们何府，可抵抗不住多方的压力。而且这种茶叶也需要推广，若是陛下亲自出面给各位大臣喝这种茶，岂不是倒省了我们许多事？” 何鼎轩先是一愣，然后就对李晔的决定佩服不已，这倒是他没想到的，只不过这个事，没想到还会跟宫中扯上关系，但这样的确可以省很多麻烦。 何鼎轩看了一眼面前的寿王，然后咬了咬牙，做了个决定，“若是殿下愿意与何府合作，何府可以只取三成利。” “哦！”李晔举起茶杯的手，不禁停下，对于何鼎轩的决定倒是有些意外，看来对方能把生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是颇有能力的，起码魄力很足，“这样，何公岂不是会损失很多钱财。” “回禀殿下，殿下肯与何府合作，已经是何府上下莫大的荣耀，三成利足矣。”何鼎轩沉声道。 “既然何公坚持，那本王就不再相劝了。”李晔心里对于何鼎轩的评价也高了很多，希望对方不会让自己失望。 然后两边便进行其他方面的商谈，包括定价等方面。本来按照李晔的想法，定价定在普通茶叶的五倍价格即可，这个价格看似昂贵，但实则不然。目前市场上的茶叶，一斤成茶可能只需要两三斤鲜茶叶便可得出；而炒的茶，可能需要四五斤、五六斤才能得到，他这个价格相当于只是普通茶叶的两倍。 不过李晔还是小瞧了何鼎轩，对方认为应该定在六至十倍，而且开始不能供应太多，确保稳定价格，这样才能获利最多。之所以对方选择这么做，主要在得知这茶叶是炒出来的后，何鼎轩就认定这个方法不可能瞒得住。 肯定会有跟风的出来，虽然味道比不上他们卖的，但也会造成一定的冲击。按照何鼎轩的想法，就是先大赚一笔，然后打压那些跟风的炒茶商。 商人不愧是商人，李晔还是小瞧了对方，不过这个价格，李晔也不反对。这并不影响国计民生，喝不起炒茶，可以喝普通的蒸茶，可以选择的，而炒茶主要就是瞄准那些有钱人家。 第61章 茶和印刷术(四) “爹，为什么你还要再让出一成利？按照爹你之前说的那个价格，我们何家在西川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让出那成利，岂不是损失很大？” 出了寿王府，在马车上何东就忍不住问向自己父亲，对于自己父亲刚才的决定，他很是不解。 “你知道什么？”何鼎轩从假寐中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寿王府，“寿王能让我们何府来做这个生意，已经是莫大的机会。寿王也仅仅只占四成，我们只是负责售卖和采购鲜茶，就想跟寿王平起平坐？ 给你四成，你敢拿吗？” “额，孩儿不敢！”何东倒没想到这茬，不禁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那不就行了！” 自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心思不在家里生意上面，这偌大的家业，在自己走后，肯定得二儿子打理。所以对于这个二儿子，他也很耐心的培养，不求让家族发扬光大，但起码保住家业，他也就满足了。 “不要看寿王年纪不大，不过城府却不浅，皇家的人果然没几个简单的。也是幸运，你表妹成为了寿王妃，这样的好事才能落在我们何家身上，所以要珍惜这个机会。 今天我们让出一成利，是为了表明我们何家的态度，会让寿王觉得我们会做人，以后有好事情，才会考虑到我们何家。为父所做之事，哪一步不是精打细算。” “爹教训的是。”何东已经成婚，但被自己父亲这么教育，也有些尴尬，好在马车里只有父子二人。 “对了，有个事忘了问你，之前让你送到王府的含烟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到之前的一个事，何鼎轩不禁问道。 这个含烟也是他何家之人，只不过并不是他这一支的，而是他堂兄的女儿。不过他那堂兄早年前出了意外，他大哥便把其接到身边照顾，视若己出。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聪慧懂事，还未及笄就有不少人前来提亲。 而刚好何鼎轩当时也想跟寿王府拉近关系，这便说服其大哥，把这个堂侄女从梓州老家接到成都府，然后送到寿王府。虽然刘晨妍这个王妃是其外甥女，但何含烟也是其何家人，加上其本就漂亮聪慧，肯定不会埋没，而且还能帮助刘晨妍巩固在王府的地位，也能确保何家的利益。从这儿就可以看出何鼎轩的老谋深算。 “含烟堂妹现在是寿王殿下身边的侍女，不过并不是贴身侍女。”虽然何东不能经常见到这个从小就不是很熟悉的堂妹，但通过一些小手段打探其在王府的情况还是没问题。 “让她抓住机会。若是能成为殿下的女人，也是她的荣幸，有些事情，该主动就得主动。”何鼎轩点点头，淡淡吩咐道。 “好的，爹，孩儿后面就把爹的意思转告给含烟堂妹。” 。。。。。。 就在何氏父子谈论分成的时候，他们离去的寿王府，也同样在谈这个事。 “殿下，为什么要把这个生意跟何府合作，还让出三成利，岂不是损失大了？” 在何氏父子满脸笑容离开王府后，小英便忍不住问道。小英家里是商贾家庭，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于经商这些有些天赋，现在王府钱粮方面，她也在跟着一起打理。 虽然不知道这三成利到底是多少，但小英觉得这三成利就像是从她身上割肉一般。 “好东西不能自己吃，得学会分享。王府不便直接经营生意，需要一个代言人，何府就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在西川有着一定的实力，跟他们合作，才能短时间取得最大的利益，所以我们看似拿出三成利，但即便是剩下的五成利，也比我们自己经营要多的多。 明白吗？”李晔认真地说道。 李晔知道，炒茶不可能一直暴利，只要自己这边守住秘密，即便是有聪明之人分析出这茶叶是炒出来的，但想要达到他旗下炒的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实现的。 所以短时间肯定会有个暴利期，至于这个暴利期是一年两年，还是数年，甚至十余年，就不是李晔能控制的了，毕竟古人的智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不过在这段暴利期，那就是李晔大赚特赚的时期。即便是过了暴利期，但旗下茶叶的品牌已经打出去，只要保证质量和价格，依然可以赚取很多钱，只是不再像之前的暴利而已。那个时候，李晔是放弃这个生意，还是继续，就看到时候具体情况。 而且，他也除了把茶叶都交给何府旗下的茶庄售卖，他自己也会开一个茶庄。当然他开的这个茶庄，自然不会像何府茶庄那么庞大，但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奴婢明白了。”小英下意识点了点头，至于其真的明白了，还是假的明白了，那也就对方才知道了。 “张威，那个刻的字模还没刻好吗？”茶叶的事情进展颇大，也让李晔这才想起还有活字印刷术一事。 “回禀殿下，按照殿下的要求，用泥刻的字模快要完成了。老奴一定会关注这个，只要完成，就给殿下汇报。”张威连忙回答道。 “嗯，这个事你多留意着，随时告知本王。”李晔点了点头，看到张威在那儿欲言又止，李晔不禁有些好奇，“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 “殿下，老奴有个本族侄子前些日子前来投奔老奴，想在殿下身边做点事。”张威见何府因为王妃这层关系得到自家殿下的关照，便也开始为自己的亲人着想。 张威的情况跟田令孜有些相同，都是年幼入宫，不过却都是家境贫寒，不然也不会进宫当太监。不过张威就没有田令孜那么好运，也就现在李晔这个寿王开始得势，他才算是出人头地。 刚好他大哥家的侄子前来投奔他，他就这一个侄子，而且大哥一家也死于黄巢之乱，所以对这个侄子也就很关照。这也意味着，他这个侄子就是他们张家唯一带把的男丁，虽然他已经失去了男人的资格，但也不希望自己这个分支彻底消失。 不过怎么安排这个侄子，他也很头疼。在李晔身边服侍久后，他越感觉自己服侍的这个殿下很反感宦官的亲戚通过宦官来谋取权利，所以他直到现在才敢提这个事。 “他会做什么？”李晔看了看这个忠心耿耿的太监，沉声问道。 “老奴这个侄子读过几本书，后来在老家的米店当过一段时间账房先生。”张威连忙回答道。 “账房先生？”李晔一愣，不过也放心不少，只要不是学过武，或者文才好什么的，那样他还真不好安排，不过这个倒没问题，想了想便吩咐道，“让他去茶庄帮忙，若是做得好，本王不会亏待他；不过要是不行，你也别再来找本王。以你现在的地位，让他做个普通富家翁还是没问题的。 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老奴明白，老奴代那不成器的侄子，谢过殿下恩典。”见李晔同意，张威顿时感激零涕。 他那侄子什么本事，他还是知道，就一个文弱书生，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有了自己殿下的照拂，再不济也能做个富家翁，保证他们老张家可以传下去；运气好点，混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宗耀组了。 “下去吧！” 李晔挥了挥手，屏退了身边人，然后才坐下。正当他觉得有些疲乏的时候，一双娇嫩的小手则是放在了他的肩膀处，轻轻的按摩着。 第62章 贪钱的皇帝(一) “谁？” 感觉到肩上的那双轻柔的手，李晔不禁一惊。 “殿下，是奴婢。”小英幽幽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原来是小英，本王不是叫你们退下了吗？”李晔欣然享受着自己这未来女人的按摩，嘴里不快不慢地吐出几个字。 “奴婢见殿下有些疲乏，所以想给殿下按摩一下，缓解一下疲乏。” “嗯，你按吧。”这段时间的忙碌，也让李晔的精神状态像一根紧绷的的弦，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急切，是目前大唐的局势让他揪心不已，才让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也懂，自己根基薄弱，而且西川之地他也很难有所成就，除非他能扳倒田氏兄弟，可这何其之难。自己皇兄从小被田令孜养大，感情深厚，人前皆叫其‘阿父’，虽然有些荒唐，但也能说明一些事。 除非是李儇对这个‘阿父’彻底失望，不然想要扳倒田氏兄弟并不容易。而且自己这亲王的身份也是个忌讳，宦官大不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亲王却能谋权篡位，这在唐朝也不是第一次。 唐朝后期的皇帝，大多不是按照父死子继的继承方式继位，而是靠宦官册立，李儇肯定也会担心李晔这个兄弟有其他想法。毕竟，李儇这个皇帝，来路也不是很正。 按摩着按摩着，李晔居然睡着了，直到被小英叫醒。 眼前的小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去外面的纱衣，只剩下用一根红色丝带系着的诃子（唐代胸衣），下面则是一件有些透明的纱衣，格外诱人。 见到这个场景，李晔就不禁想起之前的那几次旖旎，也明白这个丫头想干什么。 发现李晔发愣一般地看着自己，小英挺了挺胸，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伸出那双纤纤玉手，轻轻解开李晔腰间的玉带，俏脸微红，轻声地说道，“殿下，让奴婢伺候你就寝。。。。” 面对这样的情况，李晔心里微微一动，伸出右手，一把揽住小英纤细柔软的腰肢，往怀里一带，让其紧紧地贴着自己胸膛，便在其耳边吐着粗气道，“小妮子，你想干什么？” 滚烫的热气让小英浑身酥软，‘嘤咛’一声，便伏在李晔胸前，俏脸如红透了的苹果，美艳不可方物，喘着气低声道，“殿下，奴婢只是想服侍殿下就寝。。。。。” 李晔轻抬面前可人儿的下颚，微微笑道，“小妮子，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殿下。。。。”被揭穿自己的小心思，小英并没有害怕，反而略带挑衅的看着李晔。 软玉在怀，在看到这么嚣张的女人，李晔觉得自己不教训一下对方，对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只觉得腹中升起一股热气，直冲大脑，刺激着他的大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低头，就噙住了那两片粉嫩的丹唇。 “唔。。。。。。” 被突然袭击，小英发出一声娇吟，开始有些慌乱，然后便伸出一双玉手，轻轻勾住李晔的脖子，开始激烈的回应着。充满侵略性的李晔突破两排玉齿，找到那曼滑柔软的香舌，纠缠在一起，最后才把手放在佳人腰间那细滑的丝带上，轻轻一拉。。。。 。。。。。 “殿下，为什么不要了奴婢。” 半个时辰后，李晔则是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享受着身边佳人的伺候，好不自在。不过旁边的小英则是一脸幽怨的样子看着李晔，仿佛李晔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李晔心里也冤。自己这具身体才14岁，虽然他之前是火气上来了，但还是知道分寸，为了自己以后日子的幸福，他还是得悠着点，不能乱来不是吗？他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岂能让自己那后宫佳丽三千独守空房不成，所以为了以后的幸福，暂时苦逼点算了。反正也饱了手足之欲，不过这让小英就有些不满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让自家殿下就范，以后想再找个这样的机会，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小妮子，本王不说了吗？你注定会是本王的女人，急什么？等本王年长几岁再说吧，难道刚才你不舒服？”李晔揶揄道。 “殿下。”不知道是本就浴池的温度够高，还是小英害羞，反正红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对方的俏脸，显得格外诱人。 “英姐姐，时间不早了，赶快给殿下沐浴好就寝了。”一旁的小月也脱下外衣，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纱衣走进浴池，与小英一起伺候李晔沐浴。 给李晔沐浴一事，从来成都府后，就是两人亲自负责。两人都不想身边的其他女人趁机来勾引眼前的殿下，所以两人就结为盟友，把这个机会都控制在两人手中。只不过小月的脸皮薄，不像小英那么大胆，在李晔面前都很主动。 现在天气本就渐渐转热，加上浴室的温度也不低，其他侍女们也都香汗淋漓，薄薄的纱衣紧紧地贴在身上，一个个露出诱人的曲线，这让李晔也大饱眼福。而这些侍女虽然都低着头，不时加水，但也注意到有一双火热的眼睛看着她们，她们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即便是有些害羞，但也没有躲闪，反而故意让对方看见。 这些侍女的想法，李晔也都知道，不过他暂时也不想做什么。连身边这两个妮子都没吃掉，其他人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过看到那个正在池子加水的侍女，李晔觉得有些眼熟，有点像刘晨妍，便叫住对方，“你是何府送来的那个女子？” 那少女连忙行礼，“奴婢何含烟，参见殿下。” “含烟吗？好名字，是取自李白那‘日色欲尽花含烟’的‘含烟’吗？” “回禀殿下，这是奴婢先父所取。” “先父？” 李晔一愣，没想到眼前这可儿人倒有如此身世，便挥了挥手，“在一旁伺候着吧。” 看到李晔对这个新来的侍女如此关注，一旁的小英则是看了看这侍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皇兄，臣弟最近偶得一奇妙之物，想来皇兄应该会喜欢，特带来赠予皇兄，让皇兄品尝一二。” 这天，李晔来到行宫后，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盒茶叶递给李儇。 看着眼前这东西，李儇让人打开后，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当然也没认出来，“寿王，这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当然，皇兄，这其实就是茶叶，只不过跟皇兄以前见过的茶叶不同，要更好喝。”李晔笑着道。 “真的假的？”李儇显然有些不相信。 “皇兄可品尝一下，杨公公，你可否让人去取今年进贡的蒙顶贡茶。”李晔客气地对杨复恭说道。 杨复恭看了看身边的皇上，只见李儇点了点头，他便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取贡茶。 蒙顶茶虽然是贡茶，但每年蒙顶茶的产量达千万斤，不过能成为贡茶的也仅仅不到万分之一。当然作为贡茶，肯定皇室最多，李晔所喝的蒙顶贡茶也是李儇赏赐。 很快在宫中太监的忙碌下，两杯同样的蒙顶贡茶泡了出来，不过李儇很快就感到有些不同，李晔所带的那茶，泡出来香气扑鼻，而宫中贡茶所泡的就逊色很多。 为了确保这茶叶安全，李晔则是率先饮了一口，然后李儇才好奇地端起。 饮了一小口后，李儇也顾不上君王仪态，大呼不错，不过却也不明白自己这皇弟难道只是为了进贡这种茶叶而来？ 第63章 贪钱的皇帝(二) 寿王，你这个茶怎么来的？好像是朕之前赏赐给你的贡茶，怎么你这个泡着就这么好喝？”李儇不解道。 “皇兄，臣弟带来的这个茶叶，是臣弟让人经过加工而来的，保留了茶香，而且泡茶也极为方便。皇兄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这倒是，不过就好喝点的茶叶而已。寿王今天来皇兄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李儇好奇道。 “当然不是。” 看到周围有不少太监宫女，里面肯定有田令孜的人，李晔便来到李儇近前，在杨复恭等人的惊呼中，在李儇耳边说着悄悄话。开始的时候，李儇并不以为意，但听到后面，包括杨复恭在内的宫中之人也都发现皇上的表情变了，变得很高兴。不过杨复恭等人也很好奇，寿王到底给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如此高兴。 “真的有这么多？寿王没有骗朕？”李儇当即追问道，对于李晔刚才说的，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李晔连忙回答道，“臣弟怎敢欺骗皇兄，现在也是叛乱未定，若是平定，这个数字会增加十倍。” “要真的如此，这个事，朕答应了，到时候，寿王每年把相应的盈利给朕就行。没想到寿王你这脑袋也挺机灵，还能想到这个赚钱的办法，不错，不错！ 来人，把前两天送来的那十匹宝分出五匹赏赐给寿王，还有从挑选几个好看的宫女，也一并赏赐给寿王。”心情大好的李儇便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是，陛下。” 听到自己这个皇兄又是赏赐好马，又是赏赐宫女的，李晔也苦笑不已。自己是个男人没错，可也没人传自己特别喜好女色，为毛下面的人要送女人进王府，自己这皇兄也老把宫中的宫女赏赐给自己。自己现在只能看，不能吃，王府那么多漂亮女子，对他也是个折磨，可他还不敢拒绝这个赏赐。 之所以李儇如此高兴，是因为李晔说炒茶的盈利每年可以给其提供10万贯钱，以后每年可以提供20万贯，收复长安之后，这个数字会更多。 10万贯多吗？肯定挺多的。当然作为何府，随便都能拿出5万贯钱财，10万贯也不算多才对。多不多，看怎么比。 李晔只说一个数字，那就是在黄巢之乱前，朝廷每年的茶税收入达150万贯。虽然没有超过盐税，却超过铁税，成为朝廷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 唐朝有商业税吗？有，其实古代都有，但是收的种类很少，并不是所有商业活动都收税，不过茶税明显又属于商业税。但并不意味着唐朝就在大规模实行商业税，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到现在，唐朝中央收入主要还是来自两税钱、盐税和盐利、铁税、茶税等。 虽然现在茶税大幅下降，但凭借三川之地，茶税也有40万贯，可见蜀茶的经济地位。第一年李晔上交10万贯盈利；第二年到回到长安前，每年上交20万贯盈利，这都是进入皇帝的内库，而不是国库。朝廷的钱不代表都是皇帝的钱，但内库的钱，皇帝可以随意使用。李晔答应每年上交这么多钱，李儇能不高兴？ 至于靠炒茶能否获利这么多，毕竟李晔之前跟何家商量的是给两成给李儇这个皇帝，那就是李晔的事了。 李晔不相信靠前期的垄断，一年连50万贯都赚不到，即便是第一年赚不到，他大不了把差额补上。反正盈利多的，就是他的；少的，他补上就行。 给这个皇兄说什么一成利，两成利，根本打不动对方，但若是把每年给利多少定下来，反而会让对方动心。 李儇之所以会动心，是因为李晔知道自己这个皇兄贪钱。这传出去的确不太好听，但事实的确如此，而且对方还会法算，也就是懂算账，这传出去根本没人信。但一李儇的法算水平，放在民间，当个账房绝对没问题的。 李儇管不住嘴，没一会儿杨复恭也知道了这个事。不过在得知寿王居然跟皇上合伙行商贾之事，杨复恭脸色也怪怪的，他之前还以为这寿王不凡，不过看这情况，他只能感叹，这两兄弟，不愧是兄弟，连爱好都一样。 既然李儇这个皇帝成了股东，为了能多赚钱，也得出点力是不？做生意，那就得打出名声，前世的那些品牌都是花高价打广告，以此打响知名度，可在这个时候，再怎么打广告能比上皇上都在用的东西好？ 不务正业的两兄弟在行宫商量了半天，终于把事情商量妥当。在离开行宫大殿后，李晔便叫住了杨复恭，“杨公公请留步！” “寿王这是找咱家有事？”杨复恭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寿王。 “杨公公乃皇兄身边亲信之人，深得皇兄信任。而且之前几次，小王也是靠杨公公帮衬，但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杨公公。所以这茶的生意，杨公公可否有兴趣加入？若是杨公公有兴趣，小王可以让出一部分利给杨公公。”想要做大、做好这个声音，眼前的杨复恭也必须拉拢。 田氏兄弟就别想了，那注定是不能和解的。而杨复恭毕竟是宦官中可以抗衡田令孜的存在，虽然实力暂时不如田令孜，但也不妨碍李晔拉拢对方，而且短时间内，两人也没有什么冲突。 分利给李儇，是为了打出名声，同时也能打消李儇的猜忌。而拉拢杨复恭，则是为了抗衡田令孜，到时候就算是田令孜眼馋这生意，也没有办法强取豪夺。 “若是咱家有兴趣，殿下打算怎么做？”杨复恭眯着眼看着眼前这挺有意思的寿王。 “皇兄那里，小王给的是四成利，除却分给具体打理这生意的人两成利外，小王手上还有四成利。若是杨公公有兴趣，小王可以让出一成利。不知杨公公意下如何？”李晔快速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殿下所说，咱家倒是心动，可咱家不像晋国公那样家财丰厚，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钱财。”杨复恭有些‘为难’的说道。 “无妨，只要杨公公以后能行个方便就行，这一成利，就算是小王的见面礼。”李晔倒也没生气，反而大方地说道。 “那咱家就多谢寿王殿下的赏赐了！”能白得一笔钱，杨复恭自然高兴，连看向李晔的眼神也越发顺眼。 客套一番后，李晔便离开了行宫，心里也在盘算今天的收获。 本来按照之前他和何鼎轩商量的，他占据五成利，何府占三成利，剩下的两成给皇帝。现在还是何鼎轩占三成利，但李晔占据七成，只不过李晔第一年要给自己皇兄分10万贯、杨复恭2.5万贯，第二年这个数字就变成20万贯和5万贯。 假如一年得利，也没超过要分出去的钱，那么李晔就得自己掏腰包垫上。不过李晔算了一下，最多第一年可能达不到，后面应该不成问题，不要小瞧了唐朝上下对于茶叶的喜爱。 所以李晔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也能收获巨大，只不过到底是赚，是赔，这个真的看运气了。 就在成都府本地茶商在调查是何人囤积茶叶的时候，第一批超过万斤各种品类的炒茶运抵了何氏茶庄和李晔私下开的李氏茶庄。而在城外的庄园里，大量的招募的工人则是正在如火如荼地生产更多的新式茶叶。 第64章 贪钱的皇帝(三) 成都府，行宫大殿门前，宫门依然紧闭，不断有大臣陆陆续续地从行宫宫门走来，参加朝会。等众人来到殿前，发现已经有不少同僚已经在殿前等候，这让不少人也觉得很诧异。 因为众人发现，参加今天朝会的，不仅仅有各部要员，连在成都的是个宰相都来了。除此之外，连平时都没资格上朝的一些官员也都来到，这让不少人有些奇怪，今天这是大朝会（唐称朝集）？ 可哪有今天开大朝会的？难道有什么好事发生？或者说是长安那边传来捷报不成？众人都在猜测，可一些消息灵通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相，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长安那边有捷报传来？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来参加朝会？”身穿紫服的箫遘（gou四声），来到关系比较密切的王铎面前，看着周围陆陆续续抵达殿前的朝官，也有些疑惑。 箫遘也是此时在成都的四相之一，官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兼吏部尚书，而且其出自兰陵萧氏。至于箫遘跟王铎的关系，那就得追溯到17年前，当时箫遘科举考试的时候，王铎正好是主考官，所以箫遘也可以说是王铎的门生也不为过。而且最有意思的时候，两人都在今年拜相，位极人臣。 “原来是萧相。”正在闭目养神的王铎睁开眼看见是箫遘，打了声招呼，然后摇了摇头，“自从陛下入蜀以来，开朝的时间越来越少，像今日这样的朝会，也只有上次郑相大败黄巢叛军和给寿王殿下赐婚一事。” “难道王相也不知情？”箫遘连忙问道。 王铎摇了摇头，“不仅我不知情，裴相和韦相二人也不知情，都是昨晚接到今日要开朝，所以这才早早赶来。” “这就奇怪了，难道前线平定叛军传来捷报？”箫遘有些惊讶。 “这就不知了，恐怕也就待会上朝之后才知道。”王铎也很无奈，不过看到远处一个衣着鲜明的年轻男子在一群朝官的拥簇下，来到殿前，看到来人，他也很惊讶。 “这寿王怎么来了？他不是也不怎么上朝的吗？” 李晔虽然现在跟随在李儇身边处理政务，但很少上朝，毕竟是亲王，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加上李晔也不想在朝堂上惹出事，所以除了有大事发生，一般情况下也都不上朝。当然李晔不上朝，就不意味着他影响不到皇帝，朝中上下都知道李儇对寿王这个皇弟很是看重，经常出入行宫并参与机要事务，比其他几个宰相见到李儇这个皇帝的时间还多。 “不仅仅是寿王，吉王、福王等也来了，今天这个朝会看来有事发生啊。” 这么多朝臣前来，田令孜和陈敬瑄兄弟自然不会缺席，不过看到殿前的情况，不比王铎等人好多少，都很惊讶。田令孜连忙从自己在宫中的眼线那里打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今天朝会这么多人可能因为昨天寿王来过行宫。 随着早朝即将开始，殿门缓缓打开，在外面等候的大臣依次鱼贯而入，不过当进入大殿后，看到殿中的情况，一个个都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这是什么情况？陛下要宴请我等？” “不知道，陛下心思难猜，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摆这么多桌子？上面还摆着茶具？” “都别猜了，上面有我们的名字，各自入座吧。” 此时的殿中，摆满了小长桌，桌子不长，尽可以容纳量一人，其实就是皇帝之前宴请时所用的那种小长桌。此时殿中两侧各摆了数排，虽然没去数，但上百张小桌还是有的，可见这行宫大殿并不小。而在桌上，都放着一套茶具，还有正在烧煮的开水，当然还有吃食，不过都挺简单。 虽然众大臣都很好奇，但从长安而来的大臣都知道自家陛下不时就做出很出格的事情，之前任命三川节度使，居然直接靠打马球来决定。如此儿戏的事情都发生过，其他事情，他们也都见怪不怪，只是不知道今天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希望别太出格就行。 随着众大臣相继入座，在太监的高呼声中，李儇这个皇帝终于姗姗来迟，看到人来的挺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眼前这些大臣，此时在李儇眼里，那不是臣子，而是钱袋子，谁不知道这些大臣家都很有钱。 就说王铎，出自太原王氏，累世豪贵，家里姬妾成群，没钱怎么养得起这么多人，还在成都买了一套大宅子；箫遘，不说了，出自兰陵萧氏；裴澈，出自闻喜裴氏；韦昭度则是出自京兆韦氏。此时李儇身边的四个宰相，都是出自世家大族，无论哪一家都是家财丰富。 李儇虽然贪财，但也不好直接从手下大臣家里抢，李晔却是想到办法从这些大臣手中的钱赚过来。所以在此时，这些大臣都是李儇的钱袋子，连带着今天态度也好了不少。 不过李儇这态度却是让众大臣有些发憷，这有点不寻常啊！ 看着无一人说话，李儇则是开口大声道，“今日，召集众卿开这个早朝，主要就是商量国事。不过由于现在时间尚早，所以朕，特地让御膳房给众卿准备了一些吃食，等吃饱喝足后，然后再谈国事。” “陛下。。。。” 王铎满肚疑惑，正准备站起来想让皇上解惑，但李儇直接打断了他，“王卿请坐，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民以食为天，诸位爱卿这么早开参加朝会，朕总不能让众卿饿着肚子吧。 来人，把吃食端上来。” 看到鱼贯而入的宫女、太监，王铎就算是心有疑惑，但也只能暂时按耐住，坐下看看怎么回事。趁着宫女、太监忙碌的时候，龙椅上的李儇对李晔眨了眨眼，李晔则是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吃食只是很常见的吃食，众大臣倒也没觉得什么，不过下一幕的发生却是让众大臣有些惊讶了。 唐朝上下都喜好饮茶，用餐后喝点茶都成了习惯，特别是这些大臣。不过他们却发现眼前的茶叶所泡的茶跟他们平时所看见的，完全不同，只是取出几片晒干的茶叶，然后这么一泡，那香味根本不是自己等人以前喝的茶所能比拟的。 如果他们现在喝的茶才算是茶的话，那么以前喝的茶就是沟里的废水，根本难以下口。 虽然这些大臣都很好奇，不过半天都没人敢起身询问这是什么茶，怎么如此好喝。 看到众大臣都被眼前这茶所吸引，李晔就知道目的达到了。既然是演习，总不能让李儇这个皇帝一个人那里尬演不是，这个时候就需要李晔出来打配合了。 “皇兄，这茶怎么跟平时臣弟所喝的有所不同，香气更加浓郁，而且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什么茶？还请皇兄告知，臣弟也好派府上之人去购买一二。”李晔‘好奇’道。 听到李晔这一问，众大臣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来，虽然不好直接盯着，但却把耳朵竖的直直地，生怕听落了。喝了眼前这个茶，他们这以后就别想喝下去以前的茶了，要是这茶能在坊市买到，他们自然也想去买点自己喝。 看到众大臣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李儇心里也很高兴，便笑着道，“寿王，其实这茶叶你府上就有，就是普通的蒙顶茶，不过因为制作的方法不同，所以你没喝出来。这是前些日子，有人进献给朕的，朕觉得味道极佳。如此好茶，不忍独饮，所以今天才趁这个机会，让众卿都尝尝这犹如仙露的好茶，也算是犒劳众卿这段时间的辛苦。 据说这茶是从成都府坊市买的，至于真的假的，朕也就不清楚了。” 看到众大臣那竖起的耳朵，李儇在说了一大堆赞美之语后，终于提到了重点。 坊市买的？那就意味着这种茶可以买到？听到这个消息，不少人心中不禁暗暗高兴。 第65章 新茶的风靡 普通大臣只是关心这种茶是在哪里买的，而那些有头脑的人则是在想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看了看寿王，再看了看龙座上的陛下，总觉得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随着早朝正式开始，这个事暂时只能被他们放在一边，后面再去揣摩其中的深意。 很快早朝的议题便转移到平定叛乱之事上，对于回到长安，李儇一直在想着，虽然成都气候这些都还不错，但却没有长安舒心。加上李晔之前的诱惑，让他觉得早日收复长安的好处很多。 今日的早朝，主要就是确定了两个事。 一，诏令郑畋进位司空，兼门下侍郎，京城四面行营都统，赐御袍犀带；二，侍中王铎被任命为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诸道行营都统，指挥全国军队平叛。 王铎这算不上高升，只是官复原职，在之前他就是诸道行营都统，不过因为平定黄巢不利，被革职。如今重新启用，可见其渐渐在李儇面前恢复信任。 由于关中军队薄弱，田令孜则是建议让李铤率领五千西川军随王铎一起出发。对此，李儇当场就点头答应。 不过李晔却是知道，田令孜这看似好心，却把两个敌人送出了西川：一是王铎，二是李铤。王铎乃老牌宰相，在朝中地位甚高，乃是可以和他争锋的存在；而李铤却是原黄头军主要将领，虽然黄头军已经被改编为西川军，但其在西川军中的影响力威胁着陈敬瑄对西川军的控制，所以便借这个机会把李铤送出西川。 这样西川军便能真正掌握在陈敬瑄手中，田氏兄弟的实力不减反增。 “寿王，请留步。” 早会结束，李晔正准备去后殿找自己皇兄，但王铎却是叫住了他。 “王相找小王有何事？” 看到是王铎，李晔有些惊讶，虽然他在朝中的名声较大，不过跟这几个宰相的关系却是一般。 可能也就跟裴澈这个新晋宰相有点关系，那还是因为他的亲信裴荣和裴澈都是出自闻喜裴氏，可也仅仅就这点关系。不过李晔对于朝中大臣倒是很尊敬，倒是一些中下层的官员有些看好李晔这个寿王。 “寿王请借一步说话。”王铎眯着眼拱手道。 怀着好奇，李晔走在旁边，他倒想看看这个王铎要干什么。王铎在他的印象里并不算好，主要是因为对方在叛军打来之时，作为统率的对方，居然弃城而逃，毫无节气，这才导致山南东道的局势急剧恶化。可以说，黄巢能打到长安，王铎还是有点责任的，所以之前罢相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早朝，可是寿王劝陛下所开？而且还是为了那个新式茶叶？” 李晔刚来到一旁站好，王铎的话便传了过来。没想到一下被对方看破，李晔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慌张，打着哈哈道，“王相说笑了，小王怎么可能影响皇兄的决策，不过这茶叶的确是小王进献给皇兄的。” “王某明白了。”见李晔欣然承认，王铎略感惊讶，转即便明白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了，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不过当场看出来的应该没几人。 “王相还有事吗？若是没事，小王就先走一步了。”李晔并不想跟这些重臣深交，起码现在不合适，而且他对这些出自世族的重臣有一种先天的抵触。 “寿王请便！”王铎笑着说道，并没有打算留下李晔。 看见李晔离去，一旁的萧遘则是走了过来，“王相跟寿王关系不错？” “不是，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想在寿王这里求得答案而已。”王铎笑着道。 “那王相可否解惑？”萧遘再问。 “已解。萧相，王某走后，田氏兄弟势必朝中更加强势，到时候希望萧相可以担起重任。” “王相放心，萧某得陛下信任，自然不会坐视田贼胡作非为。”萧遘义正言辞道。 “萧相有如此决心，王某也放心了。”虽然王铎是在跟萧遘说话，不过视线基本都在远去的李晔身上，对于这个寿王，他有些看不懂，是老谋深算，还是难成大事？ 。。。。。。 成都府西市，作为成都府最成熟的坊市，每天来这里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在何府经营的天香居酒楼旁边不远处就是何府在西市的茶庄---何氏茶庄，虽然何氏茶庄算不上西市中最大的茶庄，不过也排在前五，是西市比较有实力的茶庄。 相比于其他茶庄门可罗雀，此时何氏茶庄的却是人声鼎沸，格外热闹，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原因无他，因为何氏茶庄今天正在举行一场品尝新式茶叶的活动，来往的人皆可品尝。 这新式茶叶所泡之茶，虽然味道香浓，但买的人却不多。这茶虽好喝，可是在普通人看来价格昂贵，平常只卖100钱一斤的茶，现在居然要卖一贯钱，直接涨到十倍。 虽然茶庄中的伙计用尽办法解释，说明这一斤茶叶所泡之茶，比以前的一斤茶泡的次数更多，可普通人就是听不进去。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普通的购买力着实差了点，茶庄的生意还是得靠那些大批量进货的人，可到目前为止，以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在犹豫。 这样的情况让何氏茶庄的负责人张管事也有些着急，便对一旁的何东说道，“二少爷，这可怎么办？今天开门到现在，都没卖出多少茶叶，要是这么下去，我们这些茶叶可就压在手里了。” “再等等吧，这几种茶叶你也喝过，真金不怕火炼，我就不信没人识货。”何东虽然也有些担忧，不过也知道这刚开始，自然不容易卖，只需要等等就行。 他昨天去寿王府打听了，说是寿王正在谋划，让他们只需等待一段时间即可。想到这生意还有寿王府的份子，想来寿王也会很上心才对，毕竟寿王可囤积了几十万斤的茶叶，要是卖不出去，肯定会损失很大。 “老赵，你终于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式茶叶，味道比以前的更好。” 在进入茶庄的人中，张管事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以前经常在他们这里买茶叶的，而且每次买的量很大，为了打开突破口，他也亲自上了。 “张管事，你们这茶叶怎么这么贵？直接翻了这么多倍，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新式茶叶，你尝尝，比之前的茶叶好喝很多。” “好喝是好喝，不过这也太贵了。” 就在张管事这里陷入胶着的时候，门口突然来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开口就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新式茶叶？” 何东一听是准客户上门，连忙迎了上去，笑着招呼道，“没错，我们这里有很多种新式茶叶，有蒙顶石花、蒙顶甘露、峨眉白芽茶、彭州的仙崖石花。。。。” “把蒙顶石花和蒙顶甘露各来两斤。” “好咧，来人给这位客官把茶叶装好。” “掌柜的，我这里要五斤峨眉白芽茶。” “掌柜的，我要三斤蒙顶石花。” 。。。 就在张管事这边还在劝说面前的老顾客时，何东那边则是一个又一个顾客进来买茶叶，虽然每个人都是几斤几斤的买，但架不住人多。而且一些眼尖的还发现，这些卖茶的人，不少都是不少官员家中的负责采购的管事。 就连一些驻足犹豫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都进来买几两普通的茶叶回去尝尝，看看到底有什么可取之处，居然这么受欢迎。 仅仅一天，何氏茶庄上万斤的茶叶存货一扫而空。这个结果，连何鼎轩都没想到。而且，获利颇丰，仅仅这万斤茶叶，就带来超过万贯的利润。 就连何东也被这个结果吓呆了，要是每天都有这个利润，岂不是一年下来，他们何家也能富可敌国了？ 第66章 新茶的风靡(二) 富可敌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这新茶的利润之中，何府只占三成，就算是每天盈利万贯，何府也只能分三千贯而已。上面还有个寿王府占了大头，所以何府虽然也会赚很多钱，但肯定不如寿王府赚得多。 而且也不可能每天保持这么高的利润。 你真当买一斤茶，一天就给喝完？一斤茶要是给一个人喝，估计得喝一年，所以不可能每天保持这么高的利润的。 虽然那些豪门大家对茶叶的需求量大，但一年采购个几十上百斤茶叶已经算是顶天。茶叶在唐朝普及度很广，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主人家肯定喝的是上好的茶叶，普通人喝个普通的茶叶就行。而上好的茶叶和普通的茶叶之间利润也不尽相同。 普通茶叶为了销量，价格肯定不能太贵，一斤的利润远不如好的茶叶，因为普通茶叶是靠量来赚取利润。 不过新茶的火热，只是刚刚开始。没过两天很多人都知道皇上爱喝何氏茶庄的茶叶，加上下面参加过之前朝会的官员也都喜欢上这种新式茶叶，所以整个朝中上下就掀起了一股喝新式茶叶的潮流。 同样的茶叶，何氏茶庄的茶叶要比其他茶庄的茶叶好喝，价格上面虽然稍贵，但因为实际的分量足，总的算下来其实并没有贵多少。这样一算，很多家庭都纷纷开始开始喝何氏茶庄所产的新式茶叶。 在古代，上层社会用的东西很容易受追捧，更别说是皇家所用。所以这喝新茶的潮流，便从朝中官员向普通人家扩散，这种扩散虽然速度较慢，但却不用李晔去大力宣传，那些觉得新茶好喝的人，自然会去帮他宣传。 新茶如此大卖，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眼馋，都想进来分一杯羹。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便把视线瞄准了何氏茶庄，不过等他们打探清楚何府的背景后，一个个都偃旗息鼓。 谁能想到，何府的外甥女居然是未来寿王妃，何氏茶庄的茶叶并不是何府自己生产的，而是从寿王府在城外的庄园生产出的。联想到为什么这新茶会从宫中流传出来，很多人便猜测道这跟寿王绝对有关。 何氏茶庄有着这么深厚的背景，谁敢动手？至于去寿王府在城外的庄园找新茶的制作配方，在寿王府庄园扔出不少无名尸体后，就没人敢造次了。 “没想到这茶叶居然是寿王弄出来的，咱家就说那次朝会陛下怎么会给诸大臣喝这种茶叶。”在打探清楚何氏茶庄的背景后，田令孜颇为惊讶，别说，眼前茶杯中的茶，的确要比以前的好喝很多。 “听说这茶叶很赚钱，我府上这段时间就花了上千贯去买茶叶了。”想到自己为买茶叶而花的钱，他就觉得心疼。 之所以他花了这么多钱，不是因为他买的数量多，而是买了一些好茶。好茶的价格自然贵，而且都是有价无市的，因为数量就那么多。 “老爷，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这个生意抢过来，难道寿王还敢得罪老爷和三老爷吗？”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阴**。 “这个办法不错，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派人去寿王城外那个庄园去一探究竟。”想到这茶叶的暴利，陈敬瑄就心里直痒痒。 “这事别乱来。”听到自己这二哥想也不想就想乱来，田令孜连忙阻止。 “怎么了？三弟？这可是赚钱的好买卖。”陈敬瑄不解。 田令孜摇了摇头，“这事没这么简单，咱家担心陛下也在里面有份子。” “什么？不会吧，陛下怎么会。。。。”陈敬瑄不敢相信，不过想到这皇上没少做出格的事，在这个里面掺一脚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个事咱家得去打探一番，要是陛下那里真的有份子在里面，这个事只能作罢。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我们破坏了这个事，寿王再去陛下面前告状，我们两兄弟别想有好果子吃。”其实想到之前皇上的一些举动，他心里已经确定皇上在这件事上跟寿王在合作，以对方的脾气，做出这种事也并不稀奇。 。。。。。。 “殿下，这是我们茶庄这段时间所得，将近4万贯。何府那边也会把这一个月的得利送过来，大约有14万贯。。。。。” 听到这个数字，李晔虽然心里已经有准备，不过当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何府送过来的14万贯肯定是扣除了何府本该得的三成利，这意味着，这一个月时间，新茶就获利24万贯。 这个数字可不小！ 4万贯是寿王府自己开的李氏茶庄的盈利，跟何氏茶庄规模大不同，寿王府自己的这个茶庄，只开在西市。 为了避免内部恶性竞争，李氏茶庄卖的都是好茶，虽然量不大，但是利润颇高。而且也只在成都府售卖，成都府以外的市场都交给何府，他们在周边的地区有着自己的渠道，比寿王府自己去开拓好快很多。 当然由于是开始，加上之前买了茶叶的顾客短时间内不会再买，向周围扩散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所以除了第一个月的利润会高点外，后面的时间都会有所下降。 但根据李晔的估计，后面每个月保持10万贯的利润是没问题，而真正的爆发期应该在明年，毕竟目前这种新式茶叶只是在成都府火热，今年最多扩展到西川地区，扩散到其他地方的时间更久。所以后面的一段时间，在茶叶方面，李晔只需要守住炒茶的诀窍，不让其他人知道新式茶叶的制作过程，这样利润才会源源不断。 “吩咐下去，给庄园的人一人赏赐两贯钱，还有让护卫队都盯紧点，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秘密。”李晔不是小气之人，庄园里的那些工人，都是他的宝贝，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技术方面已经十分熟练，要是因为小气，而被其他人给挖走，李晔损失会很大。 目前眼馋新茶生意的可不少，要知道，目前何氏茶庄和李氏茶庄的新茶垄断了整个成都府4成的茶叶生意。有句俗话叫‘断人财路，犹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李晔相信，随着新茶的逐渐推广，仅成都府另外6成的市场也会很快被蚕食。目前新式茶叶只有两家在贩卖，这其实就是垄断。垄断的利润有多大，李晔也不敢想象，但只要其他茶商没有生产出可以媲美他旗下生产的茶叶，那这个垄断地位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其实李晔更愿意做个生产商，也就是从各个茶园收购鲜茶，然后制作成成茶，至于对于贩卖则是交给其他人。这样的话，虽然赚的可能会少点，但却能少很多麻烦事。只不过目前，李晔暂时还没打算这么做。 “是，殿下。”小英点了点头，把李晔的吩咐记下来。 小英现在在王府一些事务上参与越多越多，或许是继承了其父亲的经商天赋，即便是对方年龄不大，但在处理这些生意上的能力也开始展露出来，有朝着女强人的方向发展。既然其可以做好，他也乐意让对方参与这些事。 “对了，等何府把盈利所得送来后，拿出六万贯，本王另有他用。” 这六万贯自然是拿来送人的，当送的对象显然是李儇和杨复恭。李儇这个贪钱的皇兄可一直在催，杨复恭虽然没催，不过看到新茶这么火爆，心里肯定也眼馋不已，若是李晔按照一年给一次，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既然何府那边已经把第一笔盈利送了过来，他这边也得尽快给李儇等人送去。想到这钱还没看到就要送出去，李晔心里也有点割肉的感觉。 就在李晔处理这些琐事的时候，作为王府的长史孙烨和司马郑凝绩则是联袂而来。 一看到这两人的表情，李晔就知道，绝对不是好事，便把小英等人打发走了。 第67章 不和的翁婿 “两位先生怎么来了？张威，还不让人给两位先生上茶！” “是，殿下。” 李晔的主动，让孙烨和郑凝绩有些不适应，相互看了一眼，但也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侍女给二人泡茶。 问着那茶香，孙烨有些陶醉，不过想到此行目的，便起身说道，“殿下，下官此来是想从殿下口中证实一件事，还希望殿下可以为下官解惑。” 看着眼前这老丈人，李晔吹了吹杯中的浮茶，淡淡道，“长史可是想问这茶叶之事？” “正是。”孙烨倒没想到对方能猜中自己来意，不过多年的官宦生涯，这点小事还不足让他慌乱，“下官听闻，这新茶乃殿下产业，何府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幌子，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李晔玩味的看着这个老丈人，心里有些不喜。 这个老丈人虽然学识渊博，但就是太固执，而且说话也不知道变通，也然也不会被陈敬瑄给找个借口免掉其之前的官职。哪里像裴荣，就算是不太认同李晔的一些做法，也会很委婉的提出，不会这么直接像是质问一样。虽然忠言逆耳，但谁会喜欢一个老是跟你唱反调的手下。可惜裴荣现在主要在管理天策军日常事务，除了李晔定时去天策军或者裴荣回来求见李晔外，也很少见面。 论能力，孙烨其实并不比裴荣差，但在王府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其是李晔的未来老丈人，而有多高。王府上下，也都知道李晔对这个老丈人并不是很喜欢。 当然，孙烨除了这个毛病，其他的也还好。 “殿下，此乃商贾之事，殿下乃亲王，岂可轻涉其中。”孙烨有些恨其不争，认为李晔这是在自甘堕落。 “那长史认为本王应该怎么做？天天跑天策军营？让那些谏臣去皇兄那里告本王拥兵自重，图谋不轨？还是与众大臣结交，然后让谏臣告本王居心叵测？”李晔反问道。 “这。。。”孙烨没想到李晔反应这么强烈，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下官只是听说这新茶之事，有陛下参与，乃殿下唆使。下官只是希望殿下可以借与陛下的兄弟之谊，劝诫陛下把心思放在国事上，早日收复长安才是最重要的事。” “长史，市井所说，岂可轻信。并且皇兄的决定，本王也无权干涉。”李晔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 “殿下，孙长史也是一番好意，望殿下息怒。”一旁的郑凝绩见气氛不对，连忙站起来劝这对翁婿。 “两位先生的好意，本王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在这儿听两位先生之言。”见郑凝绩起来当和事佬，李晔平复着心情，不咸不淡地说道。 跟裴荣是跟他从长安一同患难过的不同，孙烨和郑凝绩虽然在王府担任要职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李晔依然没有把二人看作心腹，同样二人也对李晔没有多大的归属感。这种情况，很多事情，李晔肯定不会跟两人透露，自然就有不少误会发生。 本来按照亲王府的职位设置，长史和司马都应该是亲王的左膀右臂，但目前寿王府的情况却有些尴尬。 最后孙烨和郑凝绩自然是失望而归，而李晔也因为两人的到来，导致心情变差，也不想在王府待下去，就想出去走走。 “殿下，要不要去城外那处庄园散散心？听下面的人所说，殿下要求的东西已经做好了，就是不知道是否符合殿下的要求。 而且那处庄园也按照殿下之前的要求，修缮了一番，听说荷花也开了。”看到李晔心情不是很好，深谙察言观色的张威便凑了过来。 “什么庄园？茶叶？” “殿下，不是茶叶，是那个字模。”张威小声提醒道。 “那个弄出来了？”李晔恍然大悟，由于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茶叶的事，倒是忘了还有这个事，不过过了这么久，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是的，殿下。” “这样吧，这几日本王也不想在王府待着，让人去打扫一下那处庄园，后面本王去住上几日。” “是。殿下，需要叫上王妃吗？”张威试探道。 “不用了。”想到自己老是带刘晨妍抛头露面，也不是很合适，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 李晔心情不好，孙烨的心情也不好，从王府出来后，他跟郑凝绩没说几句便径直回了府中。 看见自家老爷如此生气，宋氏当即屏退了下人，“老爷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王府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给我提寿王，老夫好心劝诫对方做些正当之事，不要辜负圣恩。这倒好，反而认为老夫多管闲事，要不是看在媚儿的面子上，老夫才不想管这个事。本来以为媚儿能嫁个好人家，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去参加春猎。”孙烨气得胡子都瞪了起来，本想喝口茶消消气，想到这茶叶还是寿王派人送来的，便放在一边。 “老爷，你这个脾气也得改改了。寿王年轻气盛，你这一副教育人的模样，寿王能受得了？媚儿的婚事都已经定了，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再说，媚儿嫁给寿王也不错。妾身就看寿王挺不错，就说这茶叶，那也是寿王所赠，妾身派人去打听过，仅这几斤茶叶，那就值上千贯。”虽然女儿只是个孺人，不是寿王妃，但对于李晔的态度，宋氏还是很满意，寿王日常赠予的东西不少。 “说起这个茶叶，老夫就来气。不少人都说，这茶叶生意是寿王拉着陛下一起在做，朝中不少人认为寿王这是在扰乱朝纲，老夫现在都不敢跟那些昔日同僚相聚。” “这又不偷又不抢的，再者，你也是听说。就算这是真的，也比那个田公公好多了吧，寿王年幼，做事可能有些考虑不周，但你也不至于这样。 别人要是你，肯定会跟寿王好好相处，打好关系。你呢，整的跟个仇人似的！”宋氏不满地说道。 孙烨也有些尴尬，不过碍于面子，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问题，为了转移话题，看了看周围，“媚儿呢？今天怎么不见人？” “你是老糊涂了？媚儿正在学习刺绣！”宋氏白了一眼对方，这父亲当的。 不过宋氏的眉宇间也有些担忧，那就是她可是听说寿王经常把刘家的女儿带出去游玩，这样下去，等自己女儿进了寿王府，岂不是会很吃亏？ 第68章 李氏印刷术? 李晔在城外的庄园倒也有好几处，有大有小，制茶的那处庄园现在基本成了工坊，里面光制茶的工人就有上千，加上因为同时还需要晒茶、储茶，面积比较大，当然也是李晔在城外庄园面积最大的。 那处庄园自然不适合李晔日常休闲、度假所待，所以李晔就让人修了另外一处庄园，面积稍小，只有一百余亩，而且那庄园的池塘就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 而在庄园旁边的一座小院里，则是李晔让人制作活字印刷术所需字模的地方。 在这处小院里的库房里，数以万计做工精致的正方形泥块，正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个个木盒里，每个泥块上都刻着一个反体的文字。当然除了方形泥块，一旁还有同样码放整齐的方形铜块、铅块和木块。 “按照殿下的要求，这里一共做了四套字模，对于常用的字，少则几个备字，多则几十个，这样就能保证印刷时所需字模够用。”一个穿着青色圆领窄袖袍衫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李晔面前，小心地介绍着面前的几种字模。 这个男子叫庞程，本来是成都府一个印刷工匠，李晔想把活字印刷术弄出来，就让下面的人去那些雕版印刷的工坊去挖人，这个人也就这么挖过来的。不过因为对方熟悉雕刻和雕版印刷技术，加上脑子灵活，就被李晔任命为专门管这个工坊的小管事。 “这几种活字的优缺点都是什么？”李晔对于活字印刷术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个比雕版印刷书要省时，成本也低，效率更高。 本来最开始，李晔只是想把泥活字弄出来，不过想到历史上还有其他活字，于是他一时脑热就让人把铅活字、木活字和铜活字都给了弄了一套。然后现在这四种活字，一共四套，全部都在这间库房里，而仅仅是字模都有将近20万个。 李晔让人做的这个字模，是以孙强所增加的《玉篇》为基础。玉篇是历史上第一部以部首分门别类的汉字字典，原本有个字，后来经过孙强的增加，变成了个字。不过因为有些常用字的备字较多，所以李晔让人制作的这个活字，一套完整的大约5万个字模。 其中泥活字和木活字最简单，早就做了出来，铅活字和铜活字因为要先做砂模，然后灌入铅液、铜液，才能成为字，这就很费时，所以前两天才把四套活字所需的字模做出来。 庞程连忙回答道，“殿下，这四种活字各有优缺点。 木活字可以用梨木、枣木雕刻而成，取材方便、成本低、雕刻起来的比较简单；不过木料纹理疏密不匀，刻制困难，沾水后变形，以及和药剂粘在一起不容易分开。所以木活字可以用于大量印刷普通、廉价的书籍。 泥活字同样成本较低，不过制作时稍稍费时，可以避免木活字在印刷上面的问题。 铅活字和铜活字的成本高，制造字模需要耗费较多的金属，特别是铜活字。不过这两种活字的印刷效果最好，印刷出来的书籍比较美观，小人觉得可以用这两种活字印刷较好的书籍。” “看来你倒是动了些脑子。”李晔笑着夸奖了一句对方。 其实有些东西他也知道点，就说这铜活字，仅仅是这5万个字模，就花了他数千贯。倒不是人工费高，而是铜的问题。虽然这铜活字不完全是铜，而是几种金属合在一起的青铜，但在封建王朝时期，铜本就是珍贵之物。5万个青铜字模所需的铜，那也是很吓人的。 “若是本王，想要靠这种印刷术赚钱，你觉得印刷什么较好？”李晔也想考考眼前这庞程。 “若是殿下想要靠此盈利，印刷佛道书籍或者《诗经》等文学典籍最为合适。这些书籍的名气较大，而且不少大户人家也需要这些，短时间是否盈利，小人不敢保证，不过有了这活字印刷术，小人可以保证短时间印出较多的数量。”庞程虽然脑子灵活，但他毕竟没做过生意，只是熟悉印刷而已。 “张威，你后面给王府下面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给本王理一个当下比较受欢迎书籍的书单。”李晔吩咐道。 “是，殿下。”张威点头后，便想到一个事，“殿下，这个印刷术既然如此重要，殿下何不给起个名字。” “那你觉得什么名字？” 张威谄媚道，“这印刷术既然是殿下所创，为何不叫寿王印刷术？” “额，这也太难听了！” “李氏印刷术呢？殿下觉得如何？” “李氏印刷术？听起来还可以。” 李晔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这几套活字，也在犹豫，要不就以这个命名。想到这个可能会流传千古，他也有些心动，不过这要是自己传出去了，会不会惹起那些世族大家的敌视？李晔也有些犹豫，不过流芳千古的诱惑，他好像拒绝不了啊！ 。。。。。。 “秦兄，你真的不打算去府学上课了？” 西市，两个穿着普通的年轻男子正在结伴而行，其中一人穿着府学白色的学生长衫，另外一人则是一袭青衫，虽然衣服的布料不错，不过泛白的青衫证明这件青衫应该洗过多次，可见这青衫男子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 “陈兄，不是我不想去，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爹前不久去世了，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若是我再去府学上课，我家里根本承担不起这个费用。”说到这里，青衫男子神色略微有些低落。 他自然想去府学上课，可家里的情况让他没法继续在府学上课。府学读书是要钱的，而且所需并不低，不然读书人也不会这么少。之前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家里还能撑起他读书所需的费用，不过他父亲一去世，家里的日子一下变得艰苦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不参加科举了吗？”白色长衫男子着急道。 “陈兄，就算不去府学，我也能参加科举，只要通过解试，我也能以乡贡的身份参加科举。”青衫男安慰道。 “说的容易，不去府学或学馆，你去哪儿看书？不看书，你怎么参加考试？秦兄，我建议你可以拼一把，年底府学就会考核，只要合格就能参加省试，这也就大半年的时间而已。你可以跟伯母商量一下，只要你考中进士，不就都好了吗？”白衫男劝道。 “陈兄，别自欺欺人了，哪有20岁就能考中，大多人不都是三四十岁才考中，我怎么可能一下就考中。”看到旁边有个书店，青衫男笑着道，“书的问题好解决，这里不就有书卖吗？我去找点可以养活家里的事情，再去买点书自己看也一样。” “买书？”白衫男把好友当傻子看着，“你真当那些书是大白菜？除了府学和学馆外，也就那些大户人家才有比较多的书，外面书店卖的，价格也很贵，你能买得起？” 听到好友不留情面揭穿自己随口一说的谎言，青衫男子不禁沉默了。为什么读书人这么少？其实就是因为书贵。书贵的原因，有两个因素，一个是纸很贵，另一个就是印刷很贵。即便是现在有了雕版印刷术，但印刷成本依然很贵，依然有很多书是手抄本。所以普通人想读书，要么去学馆，要么去府学。想要自己在家里看书的，除非是家里有矿。 见好友还是不听自己的劝告，白衫男子便拉着对方进了身后这门可罗雀的书店。 第69章 奇怪的书店 “这么多书？” 当两人来到书店里面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书有点多，不过顾客却很少。 这也是自然，书籍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缺书的，买不起；买得起的，不缺书，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地方。同时因为书籍珍贵，这样拿出来卖的还真很少，就说这西市，书店加起来不到5家，而且另外4家加起来也没这么大。 “两位公子，你们是来买书吗？我们这有各种各样的书，只要你们需要的，我们都有。”一个伙计看到有顾客上门，立即迎了过来，嘴里则是不停地介，很是热情。 伙计的热情让两个人都有些不习惯，白衫男则是不管这个伙计，“秦兄，这里的书是多，但你也知道考进士需要多少书，你买的一两本，买得起几十上百本吗？ 这书看着这么好，你觉得价格会很便宜？所以秦兄，你听我的，不要轻易弃学，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陈兄，你不必。。。。。”青衫男正欲说话，但旁边的店伙计则是打断了二人，“两位公子！两位公子！” “干什么？我跟我朋友说话，你插什么嘴？”白衫男不满道，对方就一个从事商贾之事的伙计，居然这么没礼貌。 店伙计并没有生气，一直保持着微笑，“可能两位公子对我们店有些误解，我们这里的书价格并不昂贵，这本《论语》也只需要20文而已。若是两位公子还觉得贵，也可以在这里免费看书，里面有专门看出的地方，只不过看一次1文钱。” “《论语》才20文？要是这书这么便宜我把这本全部吃下去！”白衫男子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不屑地说道。 “这位公子还是不要说大话，这本《论语》的确只需要20文，那边有精装版的，需要50文。这些书都是明码标价的，书的下面都有价格，公子若是不信，小的也没办法。”伙计连忙解释道。 “真的假的？” 白衫男子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看到真有人拿几十文钱买走几本书，他便有些动摇了，连忙看了一眼眼前书架下面标的那些价格。 《礼记》15文，《大学》18文，《孟子》20文。眼前这排书架，最便宜的书只需要10文，最贵的也不超过50文，什么时候书这么便宜了吗？ “店家，这书真的按上面的价格卖？”青衫男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位公子，这上面标的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伙计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习惯了，从开业到现在，基本上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一个心里路程，显然不相信书会这么便宜。 “陈兄，你看吧，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些书，即便是我不去府学，也能读书了。”青衫男拉着好友的衣裳，激动地说道。 “这书怎么这么便宜？咦，这纸也太差了吧，怎么是竹纸？”白衫男撇撇嘴道。 “公子，那边也有用宣纸和黄纸印刷的书籍，只不过价格稍贵。” “原来是印刷出来的，难怪这么便宜。” 这家叫作‘李氏书店’的书店在这些寒门学子的口头相传中，渐渐在西市变得有名起来，因为这里的书多，而且便宜，还可以在里面看书。 不要小瞧了寒门学子的能量。虽然世族大家垄断了教育，但是在古代，读书考进士无疑是一条很好的出路，虽然科举的出现就是为了抑制世族大家的势力，但却因为教育资源的问题，考中进士的依然多是世族子弟，寒门子弟的比例很小。 寒门学子不比世族子弟差，只是没有良好的家庭条件，自然争不过世族子弟，不过寒门学子的数量却是庞大的。 大量的寒门学子出入这里买书或者看书，也让那些世族大家也对这个书店关注起来，从短期来看，并没有什么威胁，不过若是从长远来看，却对这些世族大家带来很大的威胁。 。。。。。。 “这个书真的是那个李氏书店售卖的？” 看着眼前这明显是印刷出来的书籍，孙烨有些不禁问道。 他也是听说家族的学馆中出现一些来路不明的书籍，一查才知道这些书是学馆学生从西市一家书店买的，所以便让人去打探一下那书店的情况。 “回老爷，这几本书都是从学馆中族中子弟中搜出来的，有些书学馆也没有。”旁边的管事低声道。 “那个李氏书店你去打听过了吗？到底是什么情况？”孙烨不禁皱眉。 “回禀老爷，这个书店是新近开业的，之前也都以为是一家普通的书店，并没有人重视。不过出了这事之后，小人亲自去打听过，这里的书种类极多，足足有数百种，而且价格也都跟便宜，去那里买书和看书的人很多，大多是寒门子弟。”管事快速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寒门子弟？”孙烨不禁在想这个李氏书店幕后之人想干什么，“只要不是族学严令禁止的那些书，这个事不用太大惊小怪。” 孙烨能看出这书是印刷出来的，毕竟他也让人去做过雕版，然后印刷了几种书，也就是族学常用的那些书。不过印刷的成本高，一本书就要制作很多雕版，即便是他们孙家也感觉有些负担太大。 虽然印刷本身的成本不高，不过听说这李氏书店卖着几百种书，意味着对方做了几百套雕版。而且还卖这么便宜，要么是这个幕后之人钱多了没地方花，要么是所图甚大。 就在族学管事离去之后，孙媚则是从外面回来，脸上充满笑容，说明其心情应该很不错。孙烨知道，对方这是刚从寿王府回来，名义上是两位公主叫去游玩，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想到刘家的女儿那么受寿王重视，他心里也有些焦躁，只要女儿在正式嫁入寿王府之前不作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他也不想去过度干涉。 这段时间他跟寿王的关系有些僵，虽然他不认同寿王的一些做法，不过他毕竟是寿王的未来岳丈，这不是他能改变的，在外人看，他就是寿王的人。 “爹爹！”孙媚微微行礼。 “媚儿，你手上拿的什么？”本来孙烨是想去族学看看情况，不过看到女儿手上那本有些熟悉的书，有些好奇。 “爹说这本书？这是殿下送给女儿的。”孙媚一脸幸福地说道，不过还是把手中的书递给了自己父亲。 之所以孙媚心情如此之好，自然不是因为这本书，而是因为书中有一首李晔亲自为其写的词，起码在她看来是这样。 孙烨结果这本书，发现这本书的做工精美，纸也是用的上好的宣纸。内容倒没有什么稀奇，就是一本《诗经》，不过在翻开书的第一页却是有一首词，看到那‘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句时，孙烨看了一眼自己女儿的表情，便明白自己女儿为什么这么高兴了，一扫之前的阴霾。 这寿王倒是挺会写词，而且还特别喜欢写这种情情爱爱的词。他不否认这写的的确不错，只不过在他看来，寿王有着这么好的才华，应该放在正事上，而不是整天沉迷于情爱或者商贾之事。 就当孙烨合上书，准备把书还给女儿的时候，看到封面背后有一个章：‘李氏书店’。 “这个书是寿王去书店买来送给你的？”孙烨下意识问道。 “不是。殿下说这是他让人印出来的，不过说印了不少本，为了表示诚意，殿下就在上面写了一首词。”孙媚甜甜笑道。 “这个李氏书店是寿王府的产业？”孙烨追问道。 “应该是吧，殿下那个茶庄不就叫‘李氏茶庄’吗？想来也是殿下府中的产业。爹，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女儿要去练字了。”孙媚倒也没多想，当然有句话比较适合此时的孙媚，‘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没事，你去吧。” 孙烨把书还给了女儿，然后便在那儿站着发呆。这个寿王此时开这个书店，卖这么便宜的书，到底想干什么？再联想到这个事对寒门子弟的影响，孙烨便有些拿不准了，难道自己误会寿王了？ 第70章 权力动人心 中和元年九月，凤翔府兴平。 凤翔府，原本叫扶风郡，因为唐肃宗在此起兵收复长安、洛阳等地，因而设立凤翔府，号‘西京’。 现在的情况跟当年的安史之乱有些像，也有些不像。安史之乱时，唐朝依然很强大，即便是叛军攻破长安，但作为太子的李亨站了出来，号令天下军队勤王，平定叛军，收复长安。 不过这次黄巢叛乱，没有宗室能站出来，作为皇帝的李儇直接抛弃众臣，逃到西川成都府。 虽然没有宗室站出来，但却有大臣站出来，作为凤翔节度使的郑畋率领军队在兴平大败黄巢军队，歼敌两万，在兴平挡住了黄巢大军的攻势。这才让李儇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可以在成都府避难。 但此时看似平静的凤翔府，实际上风云诡谲。 原因很简单，因为黄巢的拉拢和下面的人心思动，而对于这一切，作为节度使的郑畋却不知道。 “大哥，黄巢的人怎么说？”一个身材魁梧、胡须浓密的盔甲男子在一个富商模样的男子走后，便来到自己大哥这里询问情况。 一身红色文官打扮儒雅男子沉声说道，“黄巢的人说，只要我们愿意归顺大齐，便封为兄为郡王，授凤翔、陇右节度使，还给予为兄大量钱财。 不过为兄觉得此事不小，所以就没有当场答应，而是借口下来考虑考虑。二弟，你觉得如何？” “大哥，我觉得可行，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就算是归顺黄巢又如何？”魁梧男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大人，小人觉得这事应当慎重。”旁边一个幕僚连忙劝道。 “赵先生有什么高见？”看见旁边这个长衫男子，李昌言有些好奇，对方跟随自己多年，也是自己的心腹。 这身穿红色官服的正是凤翔节度使麾下的行军司马--李昌言。别看其身穿文官官服，但其却是武将出生，不过颇有才识，若只是看表面，看不出其曾经是个武将。 “大人，小人不建议大人叛唐投齐，要是这样，小人宁愿自缢，也不算跟随大人投齐。”赵姓幕僚义正言辞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大哥，让我杀了他，免得他去高密。”一旁的魁梧男子李昌符说着就想拔出腰间佩刀，不过却被李昌言给挡住。 李昌符，听名字也知道跟李昌言的关系不一般，其正是李昌言的胞弟。不过跟李昌言的看似儒雅不同，李昌符就长得五大三粗，而且看这脾气，也知道性子暴躁，动不动就拔刀杀人。 “昌符，退下。”李昌言大声呵斥道，然后平复心情看着眼前这被自己视为心腹的幕僚，“赵先生可否细说？” “大人。我凤翔军刚跟黄巢贼军大战，虽然克敌，不过也损失不小，若是这个时候大人接受黄巢的任命，下面的将士会怎么想？ 而且投降黄巢，就是叛军，凤翔周边有秦州、夏州、鄜延、泾元、兴元诸镇，若是大人接受黄巢官职，这几镇军队势必第一个攻打大人，到时候大人必败。若大人只是想谋取凤翔节度使之位，完全不必投降黄巢。 现在凤翔大军尽皆在大人手中，加上长期交战，府库空虚，下面的将士早有不满。大人可以直接率领大军撤离兴平回凤翔，以节帅手中的兵力，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赵姓幕僚沉声道。 听到心腹的分析，李昌言才知道自己误会对方了，连忙道歉道，“先生所言甚是，是李某误会了。我之意，只是想取凤翔府，然后偃旗息鼓，让凤翔府远离战争。” 李昌言本就是有野心的人，之前郑畋势大，他自然不敢乱来。但上个月，平叛大军反攻长安，虽然攻进长安，但很快被黄巢大军夺回，唐弘夫等将领战死，联军损失较大。凤翔府本就不是富裕之地，加上长期与黄巢作战，府库空虚，为了为持续下去，郑畋下令减少封赏并削减军饷，这就引起了下面人的不满。 对于士兵的不满，李昌言自然清楚，他并没有想着如何安抚士兵，而是想着如何借这个事扩大自己的权力。不想当节度使的将军，不是好将军。这个时候的节度使，就跟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一样，父亲死了，儿子称留后接任节度使。 而且节度使的权力远不是一个行军司马可以比拟的，加上郑畋是文人出身，对于凤翔军的掌控并不强，这就让李昌言有了别样的心思。刚好黄巢派人来劝降他，他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大义，不过希望大人可以尽快决定。若是等王铎所率的西川军队抵达，到时候大人想要成事，就更加艰难。” “大哥，赵先生说的没错，这个事既然决定了，就抓紧做。到时候只要大哥振臂一挥，下面的将领肯定会追随大哥，只要掌控凤翔府，什么事业做不了，到时候朝廷和黄巢那边都会拉拢大哥。”此时的李昌符也有些激动，李昌言当了节度使，他这个当弟的肯定也会水涨船高，甚至他比李昌言还要迫不及待。 “可是节帅待我等不薄。。。。。”李昌言有些犹豫。 。。。。。。 “殿下，你为什么送媚姐姐一首词，也不送我。” 城外庄园，李晔正在庄园里的池塘边钓着鱼，旁边刘晨妍则是跺着脚在生气，或许声音太大，本来应该很容易上钩的鱼，硬是被吓跑了，鱼钩半天都没有动静。 “妍儿，钓鱼需要安静，你这把我的鱼都吓跑了。”李晔收起鱼竿，发现鱼钩上的鱼饵还原封不动地挂着，便对旁边的佳人抱怨道。 “活该，谁让你不送我一首词的，我才是你的王妃，你不能这么偏心。”刘晨妍别过头，不满地说道。 “你又不喜欢，送你也没用啊。媚儿也是我的女人，平时你在我身边的时间这么多，送她一首词也没什么吧，你别生气了。”李晔没想到只是送了孙媚一首词，刘晨妍反应就这么激烈。 当然这也怪他自己，他写的那词表达爱意的意味太明显了，还说的那么直白。虽然刘晨妍不喜读书写字，但不代表她就不懂这些，自然能看懂那首词的意思，然后就醋意大发。 “我不管，你送了媚姐姐一首词，你也得给我写一首，不然今天你就别想钓鱼了。” “你。。。。。” 看到刘晨妍突然变得蛮不讲理，李晔也头疼不已，自己这算不算是作啊，非得找这么一个女子当自己的王妃。要不反悔算了？李晔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远处的小英和小月则是在那尽可能忍着不笑，目前能制住自家殿下的，也就这未来王妃。她们两个，以及孙媚等人，在李晔面前都很拘谨，更别说这么肆无忌惮地撒娇了。 “七皇兄，你看我钓上鱼了。”就在李晔这边头疼的时候，数步外的李倚则是抓着从鱼钩上取下来的鱼，十分高兴地对李晔说道，丝毫没注意李晔表情的变化。 “妍儿，不要胡闹了，你看穆王都钓了这么多鱼上来，我要一条钓不起来，很丢人的。”李晔语气着急的说道。 “我不管，谁叫你偏心的。”刘晨妍就把竹凳子放在李晔身边，脸上气鼓鼓的。 “哎，本来还说送个礼物给你的，不过你这样，让我太伤心了，那礼物我还是送给别人吧。我觉得送给含烟就不错，乖巧懂事。”李晔一副失望地说道，倒是让一旁伺候的何含烟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礼物？你可别骗我。”听到礼物，刘晨妍的表情一下就变了，连忙追问道，当然也没忘看看旁边的何含烟。 何含烟严格来说是她的表妹，虽然见得不多，但还是知道这个人，只是没想到被自己舅舅给送入了寿王府。 “你不是不让我钓鱼吗？钓不上鱼，我心情就不好，也就不想送礼物了。”李晔‘不满’地说道，不过看到刘晨妍那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心里窃喜，小样，还跟我斗，丫头，你还是太嫩了。 “我不影响你钓鱼不就行了吗？但你得告诉是什么礼物。” 第71章 初闻凤翔变(一) 李晔的这处庄园并不大，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时候的交通工具主要就是马，所以李晔无论喜不喜欢都要掌握骑马的技术，所以无论是王府，还是城外的几处庄园，都有马厩。 得益于有李儇这个皇兄，李晔并不缺好马，仅仅他平常骑的好马都有四、五匹，还有几匹幼马，主要是用来从小培养感情。 而此时在马厩面前的草地中，一匹不到一人高的半大枣红马正被马夫拉出来。这匹枣红马全身光滑油亮，身披黑鬃，四腿长而有力，懂马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匹好马，而且还是一匹母马。 一看到这马刘晨妍态度大变，连忙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然后便忍不住摸着那优美的鬃毛。枣红马也很温顺，开始的时候有些抵触，不过在刘晨妍从马夫手上接过一把干草后，枣红马便接受了刘晨妍的抚摸。 “殿下，这匹马真的送给我？”刘晨妍激动地问道，然后一脸骐骥的目光，生怕李晔说的‘不’字。 “当然，这是我专门去找的。这马是蜀马和回鹘马的杂交，我让人看了一下，四肢有力，没什么病，是匹好马。这匹马才2岁，你可以拿回去好好养着，等再长大点就可以上鞍训练。”李晔笑着说道。 马的寿命跟人的不同，只有人的三分之一，马的成年大约在4岁左右，16岁之后就进入了老年期。眼前这马因为有蜀马的血统，并不高，但对于女性来说却很合适，毕竟刘晨妍又不用骑马上阵杀敌，更多的只是为了代步而已。 “谢谢殿下。”刘晨妍甜甜笑道，手上却对这马爱不释手。 “不生气了？”李晔笑着问道。 “不生气了。”刘晨妍嘻嘻道。 “你这妮子，我是那种偏心之人吗？说偏心，那也是对你偏心。人家媚儿喜欢诗词这些，我肯定送她相关的东西，你呢？你要是也喜欢诗词，我也送你，可你又不喜欢那个。”李晔没好气道。 “殿下，不要生气了嘛，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刘晨妍不舍得离开那枣红马，来到李晔身边，摇着他的手，撒着娇。 “别摇了，再摇散架了。”说着李晔便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也是你现在还没进府，不然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你。” 说完，李晔看了一下周围，没人看向这边，便不轻不重的在对方翘臀上拍了一下，为了怕对方当场发飙，便犹如长了翅膀一样，直接跑了。 “殿下，你坏死了。” 娇嗔声从后面传来，不过李晔却没敢停下，谁知道是不是那丫头的阴谋，对方可最欢这套。 中午，李晔等人自然是吃的鱼。对于吃，李晔那比较擅长，前世的人都知道川菜好吃，却不知道做菜做的最好的不是那些川妹子，而是川妹子的男人，李晔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个时空，他肯定不能亲自下厨，不过却可以指导下面的人做这个。由于没有刘晨妍的打扰，一上午李晔钓了七八条鱼，李倚也钓了好几条，总共加起来够六七个人吃肯定没问题，看着桌上那酸辣鱼，包括李晔在内都直流口水。 虽然这个时候没有辣椒，但有茱萸，虽然不如辣椒味道好，但替代一下还是可以，总不能现在让只船队开到美洲去找辣椒吧！解决了辣椒问题，其他的调料也都很解决了。 不过就在李晔这里无忧无虑的吃着美食佳肴时，关中凤翔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凤翔军行军司马李昌言从兴平前线撤军，并包围凤翔府。 而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由于交通不便，等传到蜀中，那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 “节帅，下官愿意率领小股精锐趁叛军尚未包围凤翔府，前去请秦州、泾原、鄜延诸镇的军队前来平叛。” 凤翔府，节度使府邸，一众文武官员云集于此，不过气氛却是很凝重。 就在一个时辰前，本应该驻守在兴平防备黄巢的凤翔军主力居然出现在了凤翔以东不到10里的地方，并且做出进攻之势。这个消息对于凤翔府众人可谓是平地惊雷。 由于凤翔府是对抗黄巢大军的前线，所以凤翔军主力都在兴平驻守，现在大约有一万六千人。而在凤翔府，府兵、牙兵等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根本不是叛军的对手。 “周将军所言甚是，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去王相那里求援。王相作为诸道行营都统，手上有三万大军，而且盩厔距离凤翔也就200多里，大军最快两日就可到达。 只要坚持到援军到达，叛军势必瓦解。”旁边又有一人劝道。 面对下面的人不断出主意，郑畋坐在上首则是沉默不语。此时的郑畋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昌言要造反？他对李昌言也不薄，由于对其信任，这才让其率领凤翔军主力驻扎兴平，对抗黄巢大军。 之前的几次战斗，对方也表现颇佳。怎么突然对方就反叛了呢？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若只是想要自己这个节度使的位置，他可以让出来，但他担心的是平叛的大局。 黄巢拿下长安，对于整个大唐影响太大了，对于这点，郑畋身处前线，感受最深。其实在黄巢攻克长安后，关中的军队有不少，不过主动迎战黄巢的却不多，大多都坐岸观火，只有他率领凤翔军迎战黄巢军队。 直到他大败王璠之后，关中诸镇这才联合起来，前不久更是攻进长安。本来以为可以收复长安，结果最后不仅被黄巢大军夺回长安，还损失惨重，让关中的局势一下稳了下来。不过随着王铎率领大军驻扎在盩厔（同周至），黄巢的军队也不敢主动进攻。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昌言居然率军撤离兴平，并进攻凤翔。 “大人，现在情况危急，应当早做决策才是。”见郑畋不说话，一旁的幕僚孙储有些着急的劝道。 难道真的要兵戎相见吗？ 郑畋有些犹豫，虽然他派人去诸镇求援后，肯定能求到援兵，援兵来了之后，肯定能平定这次叛乱。但是叛乱平定后，凤翔府势必元气大伤，军队也会损失惨重。这就相当于是内乱，那个时候，远在长安的黄巢肯定乐得看笑话，要是对方聪明，说不定还会趁机进攻朝廷军队。 那样的话，关中的大好局势肯定就会化为乌有，所谓龙兴之地的凤翔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你们都认为要武力平叛吗？到时候即便是平叛成功，凤翔府也会被战争破坏严重。”郑畋迟疑道。 “这。。。。” 在场的人有不少是凤翔府本地人，若是凤翔真的因为战争，生灵涂炭，他们心里也会很内疚，可是总不能纵容李昌言造反吧。 “李司马是否叛投黄巢，现在还不得而知。我实在不忍下面的人自相残杀，那样好不容易建立的大好局势也会付之一炬。若是李昌言只是图谋这节度使的位置，我让与他又有何妨，但他必须保证听从号令平叛。”郑畋认真道。 “节帅，李昌言此人狼子野心。若对方真的成为节度使，肯定不会主动平叛，下官认为节帅应该果断一点。若是纵容李昌言这厮，势必引发更大的祸乱。”孙储义正言辞道。 最后，郑畋还是下令让人趁着叛军没有包围凤翔的契机，派人去周围诸镇报信，同时也派人给李昌言带信，希望能与对方见一面。对于郑畋要见李昌言一事，下面的官员大多表示反对，担心李昌言加害于郑畋。 不过郑畋心中依然抱有希望，认为自己还有可能劝服李昌言，在他看来，能不兵戎相见，还是不兵戎相见的好。 第72章 初闻凤翔变(二) “什么？节帅要见我？” 听到这个消息，凤翔府外的大军营帐中，李昌言很是惊讶，也在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大人，这是节帅派的其亲信来传达的消息。”一旁的赵姓幕僚回答道。 “大哥，这会不会有诈？”李昌符担忧道。 “应该不至于，节帅的为人我还是清楚，断然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李昌言摇了摇头，然后抬头问道，“是谁来传的信？” “是孙储。” 听到是孙储，李昌言便更加确信了。只不过跟郑畋见面，他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对方对他不薄，而他却犯上作乱，要真是见了面，他觉得会很尴尬，或者说心虚。 旁边的赵姓幕僚看出了自家大人的疑虑，当即开口，“大人其实可以见见孙储，也好打听清楚凤翔府的情况以及节帅的想法。若是能通过和平手段迫使节帅交出凤翔，这样对于大人来说也是个好事。” “这。。。。” 李昌言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凤翔府被李昌言率领的凤翔军包围，不过在包围期间，凤翔军并没有发起进攻。凤翔军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城中的守军甚至还有他们的熟人和昔日同僚，要是真的开打，他们也不愿。 李昌言也知道这点，所以也下令部队围而不攻。 就在凤翔城内外一副大战来临的情况下，50多岁的郑畋在几十名亲兵的保护下来到城外跟李昌言见面。 “节帅！” 看到比之前苍老不少的郑畋，李昌言心里也有些不忍，不过想到自己的宏图大业，他并没有表露出愧疚。 “李司马，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道你这是在犯上作乱吗？”看到李昌言，郑畋并不在意这里是周围都是叛军，大声质问着对方。 “节帅此言差矣。”旁边的李昌符当即反驳，不管郑畋身边那些人的仇视目光，自顾自地说道，“我大哥并不是犯上作乱。节帅削减军饷、封赏，从而引起下面的将士不满，我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凤翔军。 只要节帅放弃这节度使之位，交出凤翔城，下面将士的怒气就能平息。若是我们真的犯上作乱，我大哥也不会下令围而不攻。” “大胆，你只是一个镇将，敢如此对节帅说话。”郑畋旁边的孙储不满李昌符的无礼，大声呵斥道。 “你才是大胆，姓孙的，昨天你来大营我就想宰了你，你要乱叫信不信某现在就杀你祭旗。”李昌符也是暴脾气，顿时就跟孙储对掐起来。 看见郑畋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李昌言心里还是发虚，“昌符，给我退下。” “大哥。” “给我退下，没听到吗？”李昌言咆哮道。 看到自己大哥生气，李昌符这才悻悻地退下，不过脸上却一脸的不情愿。 “节帅不要生气，舍弟脾气有些急躁，惹恼了节帅。”李昌言道着歉，不过身体并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郑畋盯着对方，认真道，“李司马？你真的要一条道走黑？若是你愿意率军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节帅说笑了。下官自然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反悔的可能，这凤翔本就是我凤翔人的地方，节帅即便是让出这节度使之位，依然是当朝宰相。到时候节帅在成都坐镇，前线打仗的事交给下官这些人就行了。 只要节帅愿意交出凤翔和节度使位置，下官可以保证不会加害城中的文武官员，节帅也可以带着亲信安全离开凤翔。”走到了这一步，就差一点就可以问鼎节度使宝座，李昌言不可能退缩。 “李司马，想要节帅的位置就明说，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对于李昌言这番虚假之语，孙储很是看不惯。 “节帅，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即便是你去其他地方求援，但凤翔城只有几千普通军队，下官手上有一万多精锐之士，一天破城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若是节帅大人觉得一时决定不下来，下官可以给节帅一天时间。”说着，李昌言便看着郑畋，神色平淡，“不知节帅意下如何？” “行，那就一天，明天这个时候给你答案，我们回城！” 郑畋盯着李昌言看了一会儿，有些失望，然后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看到郑畋要走，周围的士兵也在犹豫要不要拦着，毕竟这是他们的节帅，但他们却听说节帅故意克扣他们的军饷，他们才跟着李司马一起回来讨个公道。最后，这些士兵看向了李昌言，然后李昌言就挥了挥手，示意放郑畋等人离开。 “大哥，不能放他们走啊，只要拿下他们，凤翔就可以直接拿下。”见自己大哥放李昌言等人走，李昌符顿时大急。 “昌符，你要是还有我这个大哥，就给我闭嘴。”看到自己二弟如此不懂事，李昌言也有些生气。 “大哥。。。。” “二将军不要生气，大人这么做是没问题的。虽然我们以节帅克扣军饷为由煽动这些士兵跟我们撤回凤翔，但节帅在军中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若是强行留下节帅，军中肯定会有人不满，到时候反而不利于拿下凤翔，也会折损大人的声誉。 放节帅离去，反而会让下面的人觉得大人有情有义。而且节帅必定会接受大人的建议，主动让出凤翔，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更不能伤害节帅大人分毫。”赵姓幕僚摸着自己的胡子，自信的说道。 回到城内，郑畋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等第二天早上对方从房中出来时，之前并未全白的头发一夜变白，人也苍老了好几岁。 “节帅，你没事吧！”看到郑畋这副苍老的模样，下面忠于他的人心痛不已。 “没事。”郑畋摇了摇头，“派人给李昌言传信，这个节度使之位我让出来，只希望他善待凤翔百姓，不要把凤翔这个龙兴之地弄得生灵涂炭。” “节帅，不可啊，援军很快就到。”下面的人当即跪在地上劝道。 “起来吧，都别劝了。你们也想想自己后面打算怎么做，要是想留下的，我会给李昌言说，让他们善待与你。若是不想留下的，我可以把你们推荐至王相账下任职。”郑畋语气平淡地挥了挥手。 “那节帅你呢？” “我？我自然是前往成都府面见圣上请罪，圣上信任我，才让我节制凤翔军政，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自然是有罪，然后听凭圣上发落。” 郑畋说这话，看似平淡，实则充满了落寞，其中滋味，也只有其自己清楚。看着这执掌几年的凤翔就这么让与他人，郑畋也不禁叹息，几年努力，一朝尽毁。 。。。。。。 “什么？李昌言发动兵变？” 盩厔，听到下面的人汇报，王铎也不禁大惊，没想到自己刚到关中就遇到这种事。 “是的，王相公（在唐朝只有宰相才能被称为相公）。郑相公派人前来求援，说是李昌言煽动士兵闹事，从兴平撤军，目前已经包围凤翔府。郑相公手上只有数千老弱残兵，目前暂时困守凤翔城，等待救援。” 王铎神色凝重，当即吩咐道，“马上传李铤、巩咸两位将军。” 这个事由不得王铎不重视，本来他以为自己率领西川和兴元两地大军抵达盩厔后，就可以联合凤翔、秦州、泾原诸镇军队再次进攻长安，从而配合忠武军等夹击黄巢，进而收复长安。 没想到现在凤翔出现这样的事。凤翔的地理位置十分关键，若是凤翔出现变动，秦州、泾原等地的军队与长安之间被会被隔断，大好的局势也会被破坏。想到这儿，王铎连忙拿起纸笔，把这个事向皇帝汇报。 第73章 初闻凤翔变(三) “恭喜节帅大人！” 凤翔节度使府邸，在李昌符等人的高呼下，李昌言坐上了那属于节度使坐的位置。相比于李昌言的高兴不同，下面的人不少都五味陈杂，表面虽然也在祝贺，不过内心却苦涩不已。 在一个时辰前，郑畋带着少数亲信和数百亲兵离开了凤翔城，并把节度使的大印交给了李昌言，算是彻底放弃了凤翔节度使的位置。虽然不甘，不过局势到了如此地步，要么凤翔生灵涂炭，要么放弃这位置，只是郑畋选了后者而已。 “诸位不必客气。这次起兵，实属无奈，只要诸位愿意奉我为这凤翔节度使，我也不会为难大家，我的初衷也是为了保住凤翔府。大家也不必担心，诸位依然担任原职。” 李昌言知道，自己这次得位名不正、言不顺，不满自己的人很多，但现在肯定不能乱来。起码要等他彻底控制住凤翔府之后才能把那些不服自己的人换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安抚人心。 很快李昌言就宣布了两个任命，任命自己的幕僚赵瑞为凤翔节度使府下行军司马，任命李昌符为陇州刺史。其他的职位，他暂时没有动。 不过郑畋辞去凤翔节度使并不意味着李昌言就能接任，郑畋的辞职没有得到朝廷的准许，李昌言这节度使之位也是其自己任命的，朝廷也没有承认。若是朝廷一日不承认其节度使的身份，其就是叛军，那样周围的诸镇就有理由来攻打他。凤翔府现在的军队也只有两万出头，兵力并不雄厚，所以李昌言现在必须解决身份问题。 “赵司马，你有何办法可以让朝廷承认我的节度使身份？”赵瑞在这次行动中给李昌言出谋划策甚多，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拿下凤翔府，所以他才力排众议，任命对方为行军司马。 赵瑞沉吟了一会儿，很快想到一个主意，“下官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不过就看节帅是否采纳。” “先生请说！”李昌言连忙道。 “若是节帅想让朝廷这边承认节帅这节度使的合法性，从王铎那边肯定不行。节帅赶走郑相公，势必会惹王铎的不快，到时候肯定会在陛下面前参节帅一本。 所以要想得到朝廷承认，就不能从王铎这边下手。下官听闻太监田令孜贪财，若是节帅愿意以重金贿赂田令孜，以田令孜对陛下的影响，定能让陛下下旨承认节帅的节度使。” “那先生认为需要多少钱财才能买通田令孜。”李昌言沉声问道。 “起码十万贯，节帅最好是准备二十万贯，以备不时之需，否则以田令孜贪婪，不一定会帮节帅说话。”赵瑞沉声道。 “十万贯？”听到这个数字，李昌言不禁皱眉。 之所以此次李昌言兵变能够成功，就是因为利用了军中对削减军饷的不满，但这也说明凤翔府府库空虚。虽然不知道府库中还有多少钱粮，但十万贯也不是一笔小数字，这让他有些犹豫。 “节帅不可因小失大。只要节帅可以坐稳节度使之位，这点钱财算不了什么，而且节帅还可以趁机从黄巢那里诈来一部分钱粮，这样节帅就不会出太多。”赵瑞见李昌言神色犹豫，当即劝道。 “行，就这么办。”李昌言咬了咬牙，然后看着赵瑞，“不知先生可否代我前去求见田令孜，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节帅放心，下官定不辱使命。” 。。。。。。 等李晔接到宫中太监的消息而赶到行宫的时候，发现大殿内的气氛很微妙，不仅田令孜、陈敬瑄在，在他到后，裴澈、箫遘、韦昭度三位宰相也相继赶来。 “你们都来了，看看吧，这是王卿从关中派人送来的奏折。” 杨复恭显然是知道奏折的内容，没有去拿，所以第一个拿的自然就是田令孜。田令孜拿起奏折看了之后，有些惊讶，不过李晔却是从其眼神中发现了一丝高兴、幸灾乐祸，这让他对奏折的内容有些好奇。然后裴澈、箫遘几人先后拿起奏折，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不过脸色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充满担忧。最后奏折才来到李晔手上。 其实按地位，应该李晔最先看，不过田令孜却是抢了过去，然后顺手就把奏折给了几个宰相。李晔当然知道田令孜是故意的，不过他也没发作，犯不着因为这小事而当场闹翻。 “陛下，臣建议立即出兵平叛，不可纵容这等叛乱行为，否则朝廷的威严将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旁的箫遘最先站出来，一脸正气，大有亲自披挂上阵的意思。 “陛下，这是老奴以为应该慎重考虑，等查清事情缘由再做决定不迟。”箫遘赞成的，田令孜就反对，谁叫这箫遘老是跟他作对。 本意王铎走后，自己就少了一个劲敌，谁知这箫遘比王铎还不给自己面子，这让他很不喜，不过暂时没合适的借口收拾对方。 “晋国公此言差矣。”箫遘针锋相对道，“若是主张此等叛乱之人，朝廷威信何在？郑相乃陛下肱股之臣，于社稷有功，而李昌言不思报国，反而犯上作乱。若是不严惩，其他藩镇将领都照做，怎么平叛？还谈何收复长安？” “此时李昌言已经控制凤翔府，此时若率军进攻凤翔，万一黄巢贼军趁机进攻兴平、盩厔，则兴元委矣，到时候三川之地不保。”田令孜冷言相对道。 听到田令孜这话，李儇有些犹豫，他可是很看重他的命，若是真的因为进攻李昌言而让黄巢军队钻了空子，岂不是更不妙？ 看到一旁眉头紧皱的李晔，他便不禁问道，“寿王，你觉得如何？” “皇兄，此等军国大事，臣弟也不敢妄作评论。不过郑相对皇兄的忠心不言而喻，这次虽然丢失凤翔，但主要责任也不在郑相。臣弟只是希望皇兄不要降罪于郑相。”想到郑畋和田令孜兄弟二人的关系可不好，李晔也怕这位大唐的功臣被田氏兄弟二人趁机迫害。 当然，李晔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李昌言的这次叛乱。李昌言这次叛乱可谓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他心里肯定赞成严惩李昌言，不然到时候其他军队都这么做，还怎么指挥军队？ 不过田令孜的话也有些道理。朝廷在关中的军队本就薄弱，旁边还有拥兵十余万的黄巢大军，若是此时进攻李昌言，无异于给黄巢机会。所以现在的局势对于朝廷来说，很尴尬，这么做不是，那么做也不是。 李晔没有给出建议，李儇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郑卿乃国之栋梁，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他。传朕的命令，任命郑卿为太子少傅，让其尽快赶到成都。” 太子少傅，太子太傅的副职，也就是负责教导太子的人。不过此时李儇没有子嗣，张淑妃虽然已有身孕，但还未临产，是皇子还是皇女也不知道，所以这个太子少傅其实就是个虚职。 “是，陛下！”一旁的太监刘季述连忙点头，并记下李儇的吩咐。 刘季述现在并没有名，不过在历史上却是大名鼎鼎，就是他和杨复恭把历史上的唐昭宗捧上位，不过后面又发起宫廷政变，废唐昭宗，立昭宗太子为帝，当然后面失败了。 当然现在的刘季述只是李儇身边的一个太监，他其实也有背景，当初拥护李儇登基的三个权宦中，就有他的养父刘行深，只不过刘行深没多久就死了。没有了靠山的刘季述自然混的不行，不过现在倒是深得李儇信任，但距离权宦尚远。 第74章 奸诈的太监(一) 对于如何处理李昌言兵变一事，朝中的人争吵不已，李儇也拿不了决定，这个事就这么拖了下来，李儇也想等郑畋抵达成都后，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队从关中而来的商队抵达了成都府境内。 “驾！” 这个从关中而来的商队自然是李昌言的幕僚兼行军司马赵瑞一行，不过在抵达成都府时，从城中就出来一队骑兵。为首的那个小将，身穿银甲，长得十分英俊帅气，配上那娴熟的动作，给人一股英武不凡的感觉。当然这倒不是吸引赵瑞的主要原因，而是因为这支骑兵的马，都是回鹘马。 凤翔军也有几千骑兵，但也不能保证都是回鹘马，大部分是陇右、关中本地产的马。当然回鹘马放在关中之地并不奇怪，不过在西川只是偶然碰见的一支骑兵就是清一色的回鹘马，倒是让他有些疑惑。 “这是哪支军队？难道是神策军？”赵瑞自然自语道。 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正事，便吩咐商队众人押解着那些箱子缓缓进城。这些箱子装的自然都是钱，当然也有些一些货物，既然是装作商队，那也得装得像点不是。 “不是神策军，那是寿王殿下的亲兵。”旁边一个找来的向导解释道。 “寿王？” 这个爵位让赵瑞感觉很是陌生，这也很正常，这个年代的信息传播缓慢。在李晔还在长安的时候，只是一个名声不显的亲王，除了专门关注的，谁还没事到处打听这个。至于到了成都府后，成都府发生的事虽然也传到关中，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对，是寿王，他是皇上最看重的亲王，听说很有才华。”向导是成都府的本地人，对于这些事还是知道点。 “哦。”赵瑞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寿王并不是他此行的目标，田令孜才是。 而对于这支迎面而过的商队，也没有引起李晔的怀疑，这样的商队多了去，他不可能还去打探每个商队从哪里来的吧。而且他也希望更多的商队来成都府，那样对于他的茶叶销售是很大的助力。 到现在，新茶畅销西川，东川、吐蕃、南诏以及山南西道等地也开始在流行。新茶的热销自然让李晔赚的盆满钵满，这才十一月，盈利已经过百万贯，除去分给何府、李儇和杨复恭的，寿王府就得到了70万贯，简直是暴利。本来今年，李晔只需要要李儇上交10万贯即可，不过李晔却上交了15万贯，把李儇高兴地，就连杨复恭也分到5万贯。 这样的盈利，对于其他茶商自然是很大的打击，老式茶叶的市场被压缩到不到3成，而且还在继续萎靡之中。那些产鲜茶的茶商自然不受影响，受影响的主要是那些中间商，由于他们加工出来的成茶，不如何氏茶庄和李氏茶庄的新茶，在中上层社会都流行新茶的情况下，以前做法生产出的成茶自然市场不好。 相比于茶叶生意的暴利，活字印刷术给李晔带来的收益并不大，目前连成本都没收回来，好在李晔短时间内也没打算靠这个赚钱。不过短短几个月，李氏书店在成都府就卖出超过10万本各种书籍，其中以文学着作和佛经最多。 当然现在李晔基本不过问这些事，基本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主要是小英在负责。不过只靠小英肯定不行，李晔还给其配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帮忙。 今天李晔出城，并不是去军营，也不是去城外庄园，而是去迎接一个人---郑畋。 等李晔一行来到城外一处驿站的时候，便得知郑畋一行数百人快到了。一行人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便看见一队骑兵保护着几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幸好赵瑞等人速度快，不然以郑畋一行人的速度，很有可能明天就回追上，到时候场面肯定会很精彩。不过赵瑞一行人不知道郑畋也在前往成都的路上，而且就在他的身后，同样，郑畋也不知道赵瑞一行人在自己队伍的前面。 “郑相，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皇兄正与几位宰相商量要事，无法亲自来迎接，特地派小王前来迎接郑相。” 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位老者，李晔一度没认出这就是郑畋，跟年前见到的时候变了很多。现在的郑畋，白发苍苍，神色衰老，想来是李昌言的兵变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刺激。 同样，看到自己父亲如此沧桑，李晔身边的郑凝绩眼眶湿润，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可能忍不住哭出来。 “寿王殿下言重了，郑某乃朝廷罪人，当不起殿下如此大礼。”看见李晔对其行礼，郑畋连忙小跑过来，语气略带自责。 “郑相才是言重了，那件事责任不在郑相，谁能想到李昌言那狼子野心之辈，居然会以下犯上。而且当初要不是郑相率军挡住黄巢贼军，皇兄和小王可能都成了贼军的俘虏，郑相之功，皇兄不会忘，小王也不会忘。 相比于其他大臣只知道满嘴大话，郑相却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郑相是大唐的肱股之臣。” 虽然李晔不是皇上，但听到李晔这么说，郑畋也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红润，眼眶泛着泪光。 很快在李晔亲自护送下，郑畋抵达了行宫，然后面见李儇。虽然郑畋一直请李儇治罪，但李儇也记得当初是谁拖住黄巢大军，让他可以逃到这成都府。所以对于丢失凤翔府的责任，李儇并没有追究，反而下令授予郑畋司空之位，同时担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主管军务。 这自然让郑畋感激淋涕，当场就叩谢圣恩，表示一定不会辜负圣恩。 让郑畋管军事，也是因为李儇觉得田氏兄弟有些势大。王铎要是没走，以王铎和杨复恭的关系，还能牵制住田氏兄弟，但王铎走后，杨复恭在朝中就失去了盟友。其他几个宰相除了萧遘敢跟田氏兄弟争锋外，另外两个宰相不想轻易与田氏兄弟交恶。 这样的情况下，李晔便建议以郑畋来制衡田令孜和陈敬瑄二人。李晔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能站在前台跟田氏兄弟对抗，那样的话，反而会把他置于险地。 不过就在李儇下令让郑畋继续担任宰相并主管军务的时候，田令孜气得在府中摔了一地的东西。 “阿父，府外有人想见你。”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来到田令孜身边，低声说道。 “不见！”田令孜坐在椅子上，冷冷道。 “阿父，是凤翔节度使李昌言的人，说是来找阿父帮忙，还带来了不少财物。”小太监低声道。 “李昌言的人？”田令孜眉毛一挑，倒是有些惊讶，想到皇上任命郑畋一事，他心里便有了些想法，看到满地的碎屑，吩咐道，“把那人带到偏厅，然后把这里收拾一下。” 很快，田令孜便来到偏厅，看到了一个留有胡须的中年男子，当即大喝道，“来人，把这些翻上作乱之人给咱家抓起来，送到陛下那里。” “是！” 门外顿时涌入大量甲士，包围了中年男子几人，然后就驾着要押出去。赵瑞顿时错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连忙高呼。 “国公大人，国公大人请听我解释。” “等等，先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第75章 奸诈的太监(二) “说吧，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就老老实实接受朝廷的处置吧！”田令孜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严肃地说道。 赵瑞看了一眼身边并没离去的甲士，再看了看田令孜，哪里不知道这是田令孜故意的，想到自己担负的使命，只能忍了，“国公大人，小人知道朝中对小人家节帅之事有误会，但这事小人家节帅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派小人来求见国公大人，把事情原委解释清楚。” “哦，什么原委？你倒是说说看。”田令孜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道。 “小人家节帅之所以这这样的事，其实也是郑畋此人欺人太甚。我凤翔军上下，在前线跟黄巢贼军辛辛苦苦作战，死伤惨重，可前节度使郑畋却贪墨将士们的军饷，最近几月的军饷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军饷被克扣，军中将士怨气颇深，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慌乱，小人家节帅被逼无奈，行这看似大逆不道之事。要是将士们能活下去，怎会如此，还望国公明鉴。”赵瑞哭诉道。 来之前，他就打听了田令孜和郑畋不和，而且昨天皇上下令让郑畋继续担任宰相，并主管军事，他知道田令孜肯定心里不满。所以他才这个时候上门，只是没想到田令孜老奸巨猾，反而把主动权抢了过去。 “是吗？”田令孜淡淡说道，“咱家可是听说是李昌言犯上作乱，发动兵变，连王铎宰相都上奏要严惩李昌言。你这口无凭，咱家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国公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为此，小人家节帅还备下薄礼，还望国公笑纳。” 说着赵瑞就让人献上礼单，田令孜看到礼单之后，脸色微变，然后便生气的仍在一旁，厉声道，“你这什么意思？这是要贿赂咱家？咱家缺你这点东西？” “国公大人误会了，这只是小人家节帅的一点心意，只是希望国公大人可以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由于凤翔府常年与叛军作战，府库空虚，这是小人家节帅把整个府库都搬空了才凑出来的。 若是国公大人可以帮帮小人家节帅，小人家节帅定会感激国公大人，凤翔军也将惟国公大人之令是从。小人之道，这点薄礼，国公大人看不上，等来年税收上来，定不会忘了国公大人今日之恩。”赵瑞没想到田令孜这么贪，他带来价值15万贯的财物都不能满足对方，不过既然来了，就得把事情办成。 先把事情定了，至于来年给不给，到时候再说。 “阿父，我觉得赵司马说的有道理，陛下被郑畋蒙蔽，阿父应该主持公道，还李节度使一个清白。”一旁的小太监则是在适当时候劝着田令孜。 “嗯。”田令孜点了点头，“还是你说的不错，这个事咱家会向陛下禀明。” “国公大人，那小人家节帅的节度使任命？”赵瑞试探的问道。 “这你放心，凤翔府来龙兴之地，又是抗击黄巢贼军的一线，自然不能群龙无首。”田令孜虽然百般刁难，最后看在那份‘薄礼’上，还是同意了帮这个忙。 田令孜贪钱的习惯，知道的人不少，不过田令孜也还好，拿了钱，还是给办事。就像这次收了李昌言这15万贯之后，第二天就给李儇建议，许以李昌言节度使之位，安抚其，让其不投靠黄巢。李儇考虑后，便同意了田令孜的建议。 。。。。。。 “父亲，为什么田贼向陛下建议任命李昌言那贼子为凤翔节度使，您不制止？” 由于郑畋新近抵达成都，虽然李儇赏赐其一套宅子，不过目前还在修缮，所以暂时郑畋住在长子郑凝绩家中。在得知李昌言被任命为凤翔节度使，郑凝绩回到家中便迫不及待地找到自己父亲，询问缘由。 郑畋叹了口气，“你以为为父不想阻止？可为父丢失凤翔，没有被陛下问罪已经算是侥幸了，这个时候因为这个事去顶撞陛下，岂不是自找苦吃？” “可田贼态度变化这么快，肯定是收了李昌言的贿赂，不然以田贼那无利不起早的作风，怎么可能建议陛下承认李昌言这节度使身份？”郑凝绩有些气愤，也有些为自己的父亲不值。 “这个事，没有证据，你能拿田令孜怎么办？”长子所说，郑畋哪里不知，可比起在皇上面前的重要程度，他哪里比得上田令孜。 “父亲，这个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郑凝绩不甘道。 “自然不会，若是有机会，为父一定会出掉田氏兄弟，若不是他们欺上瞒下，陛下怎至于避居西川这一隅之地？朝廷也不会是这个局面。可现在并没有很好的机会，为父也初来乍到，不能太过鲁莽。”郑畋沉声道，“对了，你来成都府也有半年了，你与为父说说这成都府的情况。” “是，父亲。” 郑凝绩也没隐瞒，虽然他这半年基本在寿王府度过，但他不代表他对朝廷的事情不关注。此时整个成都府以及西川的局势都很复杂，朝中，田令孜势大，杨复恭和寿王抱团取暖，萧遘虽然与田令孜争锋相对，但却力量薄弱，朝中上下除了杨复恭、寿王和萧遘外，其他无人敢得罪田令孜。 而在西川，陈敬瑄也大幅扩建西川军，对地方进行严酷的统治，排斥异己，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其中最可笑的是，陈敬瑄把自己那不识字、也不懂武事的胞弟陈敬珣任命为资州刺史，为此还杀掉抗议的资州镇镇将谢弘。 不过对于这个事，却没人敢站出来，包括杨复恭和寿王都保持了沉默。 郑畋也没想到西川的局势这么复杂，不过得知寿王居然奉命组建天策军，他对寿王则是很好奇。对于寿王，他只是当初在斜谷跟对方见过一次，后面虽然也听说其组建天策军，但对于这个突然受陛下重视而起来的亲王，有些陌生。 “你是寿王府司马，你对寿王了解多少？”郑畋沉声问道。 “不简单！”郑凝绩用三个字总结了他对寿王的看法。 “不简单？体现在什么地方？”郑畋有些好奇长子为什么是这个评价。 “孩儿虽然在寿王府担任司马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过寿王对于孩儿并不是很信任，很多事情也未对孩儿透露，即便是已经被钦定为寿王岳丈的孙司马也没有进入寿王所信任的几人之中。 虽然寿王并不信任孩儿，但孩儿还是能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寿王在朝中并没有与众大臣太过亲近，虽然深得陛下信任，同时掌握着天策军，但在朝中的影响力甚至不如被陛下不喜的吉王。 而且还有个事，那就是寿王印刷了很多书售卖，价格极低。这让孩儿不禁有些担忧，寿王可能不想只当个寿王，而是另有图谋。”郑凝绩担忧道。 “另有图谋？”郑畋倒也不是很惊讶，以最近百年朝廷的君王更替看，继承毫无制度可言，这自然就会给宗室一些人念想，作为大唐的宗室，谁不想当皇帝？而且从他第一次与寿王相见，而听到对方所吟唱的那首词时，他就知道这个寿王也有同样的想法。 照理说，亲王不适合掌握军队，可对方偏偏组建了天策军，还是在李儇这个皇帝的授意下组建的。 “寿王看似不务正业，虽然才华，但不放在正当地方，沉迷于商贾之事和儿女情长。但根据孩儿的观察，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就说那低价贩卖书籍一事，虽然不被世族大家所喜，但却深受寒门子弟的追捧。 不少人因为这低价书籍，得以有条件自学。”郑凝绩认真道。 “如果这么看，这个寿王要么是孩子心性，要么是所谋甚大。若是后者，那就有些严重了，寿王只是一个不到15岁的孩子，若是有此等心机，那太恐怖了。” 郑畋也有些被自己吓到了，一个15岁的孩子能有这样深的心机？可这两天与寿王相见，他又有种错觉，好像面前不是一个15岁的小孩，而是一个3、40岁的中年人。可他又觉得这种感觉太荒谬，不过皇室的人懂事早，也不是不可能，这让他这位深谙宦海数十年的人也看不懂。 第76章 波平风又起(一) “父亲，要是寿王真的有图谋怎么办？向陛下揭露？”郑凝绩不禁问道。 郑畋摇了摇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是我们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十几岁的寿王有反心。这个事别对旁人说，先看看这个寿王到底是什么打算。” 其实郑畋内心深处其实对现在的皇帝并不满意，但就算是李儇这个皇帝有多么不合格，那也不是他能改变的，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大唐的江山延续下去。若是真的到了需要换帝王的时候，那也是以后的事。 。。。。。。 “殿下既然有心帮助寒门子弟，为何不开一学堂，这样寒门子弟对于殿下更加感激零涕，殿下也可趁机在寒门子弟中择取优者为自己所用。” 天策军军营中，裴荣想到自家殿下一直低价卖书，而不用这个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这让他很不解。趁着这个机会，他便忍不住劝道。 旁人都以为李晔开那个书店是赔本赚吆喝，不过裴荣作为李晔的心腹之一，知道自家殿下改良了印刷术。他去见过那种活字印刷术，效率高，成本低，比现今流行的雕版印刷术好了很多，知情的人都称呼这为‘李氏印刷术’。当然知道的人并不多。 对于自家殿下，裴荣早就不把对方当成小孩看，很多时候，他考虑的东西都没有对方周到。 “现在太早了，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本王不能走还没学会，就开始跑。”李晔微微一笑说道。 其实李晔内心早有打算，他不是没想过把活字印刷术利用起来，不过现实的条件并不合适。他一个还没成年的人，去开个学堂，总觉得怪怪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他是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后，再去把活字印刷术完全利用起来。 李晔一直就没打算在李儇身边待到对方死，然后争夺皇位。待在李儇身边有好处，也有坏处，但在李晔看来，坏处更多，所以李晔一直想着能否外放。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军队，有了钱粮的来源，就缺一块地盘。在李儇身边，不一定能一直得到李儇的庇护，反倒会卷入一系列的争斗之中，而以他亲王的身份，只会把事情变得复杂。 所以他想外放，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这样以他头中的那些知识，给他几年时间就能发展起来，军队也能有条件扩编，无论是后面出现什么变故，他也能自保，甚至扭转乾坤。 不过想要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朝廷此时控制的地区也就山南西道、山南东道、东西二川、岭南西道、河西等地，其他地区都藩镇林立，根本不听朝廷号令。 李晔想要外放，也只能去朝廷可以控制的这些地方，去其他地方，根本不认他这个亲王，即便是他有几千军队，但也不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藩镇军队的敌手。 不过去朝廷的这几个地方也不容易。 山南西道目前是田令孜的亲信牛勖担任节度使；山南东道情况也很复杂，不仅单设了荆南节度使，还有黄巢贼军、杨复光等的存在；岭南西道就是现在的广西、雷州半岛和海南岛，也不是李晔心中的理想地盘；河西这边更加复杂、吐蕃、党项、回鹘、汉族几方势力存在。 李晔理想中的地盘自然是东西二川之一，不过西川节度使是陈敬瑄，东川节度使是杨师立。 历史上杨师立后面跟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闹掰，不过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目前杨师立还是田令孜的亲信。 虽然这些地方各有优劣，但目前都不是李晔可以插手的。但他要想真的外放，也只能去这几个地方，就看后面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原来殿下心中早有计划，倒是下官担心过度了。”裴荣笑着道，不仅拍了李晔马匹，还顺便表了自己的忠心。 裴荣虽然是进士出身，不过其能力这些其实还不如孙烨和郑凝绩。这些李晔自然知道，不过裴荣这人知进退，而且一副死心塌地跟着李晔混的意思，所以李晔才会把其放在行军司马一职上。 行军司马这职务很关键，没见李昌言兵变之前也是行军司马吗？当然李晔不用担心裴荣会发起兵变，他与其担心裴荣反他，还不如担心刘麒和李洪二人。 裴荣不懂军事，在军中也没什么威望，他的存在只是帮李晔看着天策军，同时制衡刘麒和李洪二人。这样，他才能保证天策军能真正听从他的指挥。 “裴司马，本王有个想法。本王想在天策军中建立一个武学堂，主要就是挑选一批机灵、忠心之人，教导其读书、认字，以及学习兵法等，你觉得这个想法能否推行？”李晔有些不确定，毕竟他这个想法会让人觉得有些另类。 “武学堂？”裴荣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了李晔的意思，“殿下是想像武举那样？” 武举本就兴起于唐朝，准确说是在武则天时期出现的。由兵部主持武举考试，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宋代规定武举不能只有武力，还要考问军事策略，比如孙吴兵法（孙子、吴起）等。 “可以说是，也可说不是。武举所考的科目，武学堂都要学，不过不单单只是武艺，而且还要懂军事策略、教授兵法等。裴司马觉得本王这个想法如何？”李晔问道。 李晔之所以在军中开武学堂，主要是为了培养亲信将领。武艺好的人，大把的是，李晔要的是懂打仗的将帅之才，这就比较难了。前世有常校长，他也想当个李校长，他就是想用这个学堂培养忠于自己的将领。 “殿下的想法是不错，不过军中将士大多不喜读书这些，下官担心没人愿意进入这个武学堂学习。”虽然裴荣觉得这个武学堂有些奇怪，不过见李晔这么有兴致，他自然不会反对。 “这个很简单，提高武学堂学生的待遇，只要被武学堂录取，就可以享受跟火长同等的待遇。要是从武学堂结业，就可以授予队正的职位，这样本王就不信没人参加。 这个武学堂不用仅限于普通士兵，也可以去外面招读书人，特别是那些寒门子弟。。。。。。”李晔兴致很高，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 而裴荣则是越听越心惊，不过他依然不太看好这个武学堂。而且现在的民间，都以读书考进士为荣，很少有读书人跑去参加打仗的，当然有是有，不过少。 也好在唐朝没有什么重文轻武的毛病，不然更加没有读书人愿意去从军。不过李晔也有办法，世家大族的子弟不行，但是那些寒门子弟却是可以，虽然走从军之路让人看不起，但对于寒门子弟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虽然裴荣早就知道自家殿下对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有想法，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他在裴氏家族中也只是一个旁系出身的庶子而已，虽然跟当朝宰相裴澈出自同族，不过地位差了很多。即便是他现在成为天策军行军司马，几次见面中，裴澈也对他带着些许轻视。 他巴不得李晔能够成功，这样他作为追随李晔最早的那一批人，从龙之功足以让他位极人臣。这个武学堂他就更加确定自家殿下的想法，若是武学堂成功实施，里面的人就是自家殿下最忠心的一批人，若是没有其他想法，怎么会这么用心培养自己的班底。 “殿下大才。”裴荣说道。 “别拍马屁了，这个事对本王很重要，本王会拿出一个大概的方案，后面你亲自负责落实这件事。我的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确保这个武学堂的学生对本王决定忠心。”想到这里，李晔也在想要不要把前世的思想教育课加进去，应该会有帮助吧。 第77章 波平风又起(二) “王妃，这是南市茶庄今年前几个月的账目，请王妃过目。” 寿王府，前院账房，一个瘦弱的男子拿着一个账本态度恭敬地递给正在忙碌的小英。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王妃。”小英看了看周围，皱着眉头，不过嘴角却是微微咧起。 “王妃是殿下的妃子，自然是王妃。”张雄略带巴结的语气说道。 张雄就是张威那个侄子，按照张威的说法，是个老实巴交的书生，其实要真把他当老实人就错了。由于现在小英在管理王府钱财和生意之事，这个张雄相当于就在她的手下做事，对于这个张雄，她则是有些了解。挺会说话，老实巴交这个跟张雄没有任何关系。 有一点就可以证明张雄这人不老实。他来投奔张威的时候，已经结婚生子的，不过来到成都每两个月就纳了一个风尘女子为妾。当然，张雄在茶庄做事倒还挺认真，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茶庄。 虽然小英并不是李晔的正妃，但张雄在人少的时候都是叫对方王妃，只有在人多的时候称呼其‘英娘子’。 小英没有反驳张雄的话，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简单看了一下账目上的数据，然后交给一旁的账房先生仔细核对。王府现在的生意主要分为三个，分别是李氏茶庄、李氏书店和城外制茶的工坊。 印刷工坊现在搬到了制茶工坊的旁边，只不过却是跟李氏书店为一体。因为制茶工坊要供应何氏茶庄，所以按照李晔的意思，就单独出来，相当于前世集团中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而城中的李氏茶庄，有两个店铺，分别在西市和北市，张雄就是北市的店铺的掌柜。 “你还有什么事吗？”忙完手中的事后，看到张雄还在面前站着，小英也不禁有些惊讶。 “王妃，小的前两天听南方来的一个商队说了一个事。”张雄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事？” “小的听说邛州那边有人闹事，这会不会影响来年的春茶的收获？” “邛州？”小英一愣，对于这些她倒是不了解，不过邛州和南边的雅州却是他们茶叶重要的来源地，特别是雅州的蒙顶茶，何府那边都已经跟蒙顶山那边的茶园和茶农商量好了，“这个事何府那边知道吗？要是何府都没说这个事情，我们就不用管。” “是，王妃。”张雄应道。 其实何府那边也得到了关于邛州那边有人闹事的消息，不过也没有多在意，毕竟有官兵在，就算有人闹事又有什么。只要不影响来年的春茶，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现在距离春茶的收获期还有好几个月。 不仅仅是何府和寿王府没有重视，包括陈敬瑄也没重视。其实陈敬瑄并不知道邛州发生的事，因为邛州刺史都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认为就是一起普通的骚乱而已。 不过很快邛州刺史就意识到这次骚乱的严重性了。由于交通不便，消息传递缓慢，开始以为只是一场小小的骚乱，没想到变成了数千叛军，并且打下了火井县城（今邛崃市火井镇），杀掉县令及以下数十名官吏。 得到消息的邛州此时，也没有太惊讶，邛州本就临近吐蕃，蛮夷之风盛行，不时就有强人犯上作乱。而且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有人不满造反也是很正常的事。虽然贼军有数千之众，不过邛州刺史依然吩咐下面将领率领三千兵马，杀向火井，击溃叛军。 也正如邛州此时所料，官军大败叛军，但是并没能击杀或者活捉叛军头目。就当邛州刺史以为完事的时候，叛军再次攻打安仁县（今大邑县安仁镇），并攻克安仁县城。 不过这次官军的平叛却没有延续上次的幸运，不仅没能击败叛军，反而被叛军伏击，损失惨重。大败官军之后，叛军半个月内占领火井、安仁、临溪三县，聚兵上万。 这种情况下，消息自然就瞒不住了。邛州距离成都府不到200里，这里发生较大规模的叛乱，成都府上下能放心过这个年吗？ 答案是，自然不能！ 。。。。。。 不过邛州局势的恶化速度，却是超过了位于成都的朝廷上下，特别是西川节度使陈敬瑄。 叛军的头目，陈敬瑄或许不知，但是叛军的二号人物，陈敬瑄却并不陌生，那就是上元节发动叛乱的郭琪。上元节叛乱平定之后，郭琪并没有被抓获，而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很多人一时也忘了这位曾经的风云人物。 本来陈敬瑄打算利用郭琪的家人，引诱郭琪现身，不过没有成功。原来上元节叛乱之后，陈敬瑄并没有为郭琪的家人，而且向李儇求情，保住了郭琪的家人。当然这只是做给旁人看的，郭琪是他三弟田令孜逼反的，陈敬瑄会保郭琪的家人？ 之所以陈敬瑄这么做，一是因为整编黄头军，可以通过这个，安抚黄头军上下；二是引诱郭琪出现，然后消除这个后患。不过郭琪一直没有出现，黄头军现在除了一部分被李铤率领前往关中平叛，剩下的都已经编入了西川军，于是郭琪的家人也就没用了。在数个月前，郭琪的一家人就被陈敬瑄秘密处置了。 现在陈敬瑄和田令孜兄弟势大，就算是有人知道这个事，也没人敢站出来指责什么的。 安仁，相比于之前的安仁，此时的安仁可以说是地狱也不为过。虽然说造反的这些人都是因为种种逼迫，这才揭竿而起，不过在这些叛军说是军队，还不如说是土匪。 之前的安仁，虽然官员腐败，但起码百姓还算是安居乐业。可现在的安仁县城，就跟人间炼狱没什么区别，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沿街的商铺、民宅门户大开，里面的财物早已被洗劫一空。 不少叛军还趁机凌辱妇女，就像现在这个大白天，一些民宅中，不时还传出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听到这些叫声，阡能眉头紧皱。 阡能就是叛军的首领，他本来是邛州下面的一个边镇里的校尉，因为得罪上司，无奈起兵造反，因为有老部下跟随，很快便聚集数千之众。虽然现在军队扩充至上万，但很多都是农民、土匪这些，毫无纪律可言，之前阡能就听说这个事，没想到今天居然亲眼看见。 看见阡能眼中的不满，旁边的幕僚张荣连忙说道，“将军，你也看见了，这样下去，百姓就不会支持我们，到时候不等官军前来，我们自己内部就要出问题。将军若想成事，就必须整顿军纪。” “传令下去，严令劫掠财物、欺辱妇女，违者斩。”阡能吩咐道。 有了阡能的下令，周围的亲兵很快就行动，把那些正在胡来的士兵全部抓了起来，并且当着百姓的面，阡能下令斩了这些违反军纪之人。不过之前的杀戮持续了那么久，城里死的人也有上千，阡能即便是现在下令整顿军纪，但想要得到民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阡将军果然是成大事的人，不过仅仅靠这个，是不可能成事的。”一旁郭琪拍了拍手，然后笑着说道。 “郭军使有什么高见？”看着眼前这郭琪，阡能心里也暗暗戒备着。 对方是在他起事后带着数百人前来投靠他的，现在手上拥有3000多军队，是这支军队中仅次于自己的二号人物。虽然郭琪在后面击溃刺史派来的平叛大军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不过对于对方的身份，他却是有所耳闻。作为黄头军的军使，以前的郭琪也算是个人物，以前对方也是他阡能仰望的存在。 不过现在郭琪甘愿屈居自己之下，他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第78章 波平风又起(三) “高见算不上，郭某只是有些一些看法而已。只不过若是阡将军认为拿下这三座小县城就满足了，那郭某也只能尽快离去，不跟着阡将军自寻死路。”郭琪笑着道。 “大胆，你怎么跟我们将军说话的？”见郭琪这态度，阡能身边的一个将领便忍不住呵斥道。 “阡将军就是这么教育手下的吗？要是这样，郭某就更加失望了，靠他们能成事才怪。”郭琪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他这欠揍的表情，让阡能身边的人看到顿时火冒三丈。 阡能脸色也不太好看，“若是郭军使是来找茬的，陌某希望郭军使请便，陌某也不是什么人可以拿捏的。” “阡将军说笑了，若是郭某是来找茬的，也不会助你击败官军。”郭琪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这阡能的气度如此之小，他才说两句，对方就忍不住了。 不过他现在也只能跟对方合作，才能趁着混乱，在这西川找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这才有报仇的机会。 “那郭军使是来干什么的？你作为曾经的黄头军军使，地位崇高，如今居然来相助陌某这种小角色，这让陌某心里也不敢对郭军使放心。若是郭军使今日不肯吐露真实原因，请恕陌某只能把郭军使请出这安仁县城。 之前郭军使相助之恩，陌某也一定会铭记在心。”阡能死死地盯着郭琪，想从对方脸上看出答案，不过他还是失望了。 郭琪倒没想到对方在担忧这个，不禁哑然，笑着道，“郭某此来，的确有些唐突，不过我们并不是敌人，反而还可以作为盟友。你也知道，郭某乃朝廷通缉之人，田令孜和陈敬瑄那狗贼杀郭某，还想置郭某于死地。 而阡将军你此次起事，陈敬瑄那厮肯定不会坐看你壮大，定会派兵来围剿你。阡将军现在虽然有上万军队，但那都是什么军队，相信阡将军自己也清楚，靠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挡不住装备精良的朝廷大军。 所以，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击败朝廷大军。” 阡能听后也不禁沉默，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幕僚张荣，然后沉声问着郭琪，“接下来，那郭军使有什么好的建议？” “很简单，趁着年前，攻克邛州，占据邛州七县之地。然后向南进攻雅州、黎州，然后向北进攻蜀州、彭州，向东谋取眉州、嘉州。只有这样，阡将军才能可以与朝廷抗衡，进而逼朝廷承认你的合法性。”郭琪淡淡说道。 阡能也有些意动，不过想到眼前的郭琪，便问道，“那郭军使呢？总不能甘愿屈居陌某之下吧？郭军使图的是什么？” “我只需要雅州。郭某可以助阡将军拿下邛州，但是阡将军也需要助我拿下雅州，不知阡将军可否满意？”郭琪询问道。 阡能和张荣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张荣点头后，他便答应了这个合作办法。 “那不知郭军使有什么办法拿下邛州？邛州虽然只剩下不到4000之众防守，但邛州城高墙厚，不是我们的军队短时间可以拿下的。”阡能有些好奇。 “这很简单，邛州的一个镇将是郭某的熟人，只要郭某一封书信，对方便会配合我们里应外合，拿下邛州。” 阡能听后也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对于郭琪，他心里的防备更深。不过目前也正如其所说，若是不拿下邛州，等年后朝廷大军抵达，他的部队很有可能被邛州府军和朝廷大军两面夹击，到时候只有失败这一种可能。虽然与郭琪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目前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随后在郭琪的建议下，把各自的军队按照官军的编制重新改编了一下。五人一伍，十人一火，五十人为队，百人为旅，五百人为营，千人一厢，五千人为一军。 这其实就是二五编制，跟李晔的天策军采取的五五制有很大同。天策军没有伍、旅两个建制，而是五火一队，五队一营，五营一都，五都一军。在两个月前，李晔增设了一个都，乃骑兵都。 回到正题，阡能趁机把自己的部队编为了两个军，郭琪也把自己的部队编为了一个小编制的军。虽然郭琪只有3000人，但他的部队，纪律较阡能的部队更加严明，战斗力比阡能的5000人还强，这也是为什么阡能忌惮他的原因。 在军队整编好后，阡能和郭琪便对邛州动手了，就在邛州刺史方面以为临近过年，叛军不会进攻，谁知道在除夕那天，叛军便攻破邛州，邛州刺史在刺史府自缢身亡。占领邛州后，阡能自称邛州刺史，郭琪自称邛州防御使，两人共同占领了邛州七县。 。。。。。。 这个新年，注定李儇过得不舒心，本来因为喜得龙子的好心情，也被邛州被叛军占领的坏消息给破坏。 当然让李儇心情不好的原因不是因为邛州被叛军攻占，而是因为邛州被占领，蒙顶的茶叶无法运至成都府，这意味着他就要少收到很多钱。本来受影响最大的应该是李晔才对，不过看李儇这态度，反倒像这茶叶生意是他的一般。 “陈敬瑄，你干什么吃的？为什么邛州发生叛乱，你到现在都没有出兵平叛？坐看叛军占领整个邛州。”心情不好的李儇直接把陈敬瑄叫来，然后大骂了一顿。 见皇帝如此大发雷霆，陈敬瑄顿时汗如雨下，连忙道，“陛下，臣也是刚知道这个事，之前邛州刺史一直没有向臣汇报这事。虽然臣有所耳闻，但以为就是普通的骚乱，没想到叛军会这么快攻破邛州。” “陈大人倒是挺会推脱，邛州刺史已经战死，任凭陈大人怎么说，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治下发生如此之事，作为节度使的陈大人居然不知道，这有点说不过去吧。我可是听说陈大人在各州都有自己的眼线，难道他们没有把这个事告诉陈大人？”一旁的郑畋毫不留情的揭穿陈敬瑄的谎言。 “郑卿说的可是真的？”李儇脸色不善地看着陈敬瑄。 “陛下，臣冤枉啊。”陈敬瑄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并狠狠地瞪了一眼郑畋，他此时都恨不得把郑畋大卸八块，不过先得把皇上的怒火熄灭才行。 “冤枉？事实摆在面前，难道陈卿就想如此搪塞朕吗？”李儇不满道。 “陛下，老奴以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想着如何平叛、邛州扼雅州通道，若是不尽快平定叛乱，今年的茶税势必受到影响，何不让陈大人戴罪立功。”田令孜连忙站出来给自己兄长求情。 “朕可是听说之前犯上作乱的郭琪那贼子也在邛州，而且还自称邛州防御使？”李儇问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斩下郭琪贼子的头颅献于陛下。”陈敬瑄当即保证道。 “朕要他的头颅干什么？朕要的是平定叛乱，然后收拾郭琪贼子，要是连个普通的叛乱都平定不了，你这个节度使就别当了。”李儇威胁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圣命。” 听到李儇让陈敬瑄去平叛，李晔心里有些失望。其实听到叛乱，李晔心中还有些欣喜，他正愁找不到给天策军练兵的机会，就算是他给天策军再好的装备、待遇，训练再好，若是不上战场磨练，注定只是一支不入流的军队。 不过邛州发生叛乱，按照道理，的确也应该是作为节度使的陈敬瑄派兵，而不是派他的军队前去平叛。 “好了，下去吧，寿王留一下。”李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龙椅上。 第79章 李儇的为难 “皇兄这是在担忧叛乱之事？陈节度使既然已经保证会尽快平定叛乱，皇兄大可不必担忧。若是陈节度使无法平定叛乱，臣弟愿意为皇兄分忧，天策军蒙圣恩而立，自然要为君解忧。 只要皇兄一个吩咐，臣弟愿意亲率天策军前往平叛。”李晔以为对方在担心叛乱的事，不过他想多了，只要不是打到成都来，李儇才不会管这个。 李儇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平叛有陈敬瑄去做，哪里用寿王你这个亲王亲自上阵。朕是在为立太子一事烦恼。” “太子？”李晔一愣，然后迟疑道，“皇兄，你现在还正值壮年，立太子是不是太早了点。而且两位皇子刚刚出世，秉性这些尚不得而知，皇兄慎重啊。” 李晔没想到李儇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之前李儇一直没有子嗣，这让李晔都不禁怀疑自己这个皇兄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不过张淑妃和孟才人相继怀孕，他这才放下心中的疑惑。 不过也巧，以前李儇也是宠幸了不少妃子，可就是没人怀孕。可这一口气两个妃子相继怀孕，而且都诞下皇子，也让人惊讶不已。张淑妃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孟才人也诞下一个皇子。初为人父的李儇自然很高兴，当即就册封张淑妃所生的长子李震和长女分别为建王和唐兴公主，封孟才人所生的二皇子李升为益王。 照理说，李儇没有皇后，用不着这么着急立太子，除非是皇后所生的皇子，立为太子倒算正常。 “前些日子，阿父建议朕立太子，以安臣心。不过阿父认为应该立益王为太子，认为益王乃中兴之兆，适合为太子。”李儇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原因。 不过李儇并没有说实话，或者说是没把话说完。的确是田令孜劝他立益王李升为太子，不过田令孜还说了其他的话，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劝他小心李晔和吉王李保。 吉王李保年长，且贤惠，在朝中比较得人心，不少大臣都很看好其；而李晔这个寿王则是拥有天策军，唐朝又不止一次亲王武力夺权的事情发生。所以田令孜才劝李儇立太子，同时削弱吉王和寿王的权力，这样以后太子登基才不会有威胁。 在没有皇子之前，李儇肯定不会考虑这些。不过有了自己的皇子后，他不得不考虑，所以他被田令孜的话说动了。但李晔这个皇弟对他很好，两次救了他的命，有赚钱的生意也没忘记给他这个皇兄，所以他也有些犹豫。更主要的是，李晔还年幼。 但兄弟之情，让他也不好把这个事提出来，只能先试探一下这个皇弟的想法，是否同意立太子。 “晋国公提出的？”李晔一时不懂田令孜这是何意，不过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皇兄，立太子一事乃国之大事，臣弟身份敏感，不好干涉。不过臣弟以为，若是皇兄真的决定立太子，应当遵循长幼为序为好。若是立幼不立长，朝中的反对之声会很大。” “也就是说，寿王你赞成立太子？”李儇追问道，“只是你认为应该建王，而不是益王？” 李晔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皇兄若是真让臣弟二选一，臣弟肯定赞成立建王，这样皇兄也能省很多麻烦。” “这个是肯定的，朕也只是问问你的意见。”听到李晔这个回答，李儇心里放心多了，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他很快就转移话题，“这次叛乱会不会影响茶叶生意？” 去年，不到一年的时间，李晔把新茶的盈利分给了他17万贯，这让他心里对茶叶的事也很上心。 “皇兄，这肯定会影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儇突然改变话题，不过李晔也没去细想，便顺着对方的话回答道，“春茶是茶叶产量最大的，占据将近全年茶叶的一半。而蒙顶茶又占据西川茶叶的半壁江山，若是叛乱一日不平叛，蒙顶茶就一日难以运出来，茶叶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本来按照今年的计划，是茶叶生意最重要的一年，我们可以通过长江把新茶大量运至江陵府、江南等地售卖，盈利很有可能是去年的一倍多。 不过若是没有蒙顶茶，盈利可能减半都不止，所以臣弟也希望能尽快平叛。” 听到影响这么大，李儇也有些着急，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寿王，这个事你放心，朕会给陈敬瑄说这个事，让他尽快平叛。” 李晔本想再提一下自己去平叛的想法，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他还发现李儇虽然一直在提叛乱的事，但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来者何人？” 就在李晔在马车上思考李儇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外面随行的亲兵呵斥声则是把他从沉思中惊醒。 “这可是寿王殿下的车驾？” 一个清脆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李晔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在队伍前方，一个带着仆人的青袍男子拦住了他的车驾。这青袍男子长相到没有多出众，不过李晔却感觉对方身上透露着一股英气，而且看其身形，也应该是练家子，只不过又带着书生气。 “你是何人？为何拦本王车驾？”李晔神色不悦地看着眼前人。 “赵郡李氏李英旭特来投靠殿下，还望殿下收入账下。”青袍男子拱了拱手，严肃地说道。 “赵郡李氏？投靠本王？”李晔略感惊讶，不过这在大街上，若是一直这么耗下去，肯定会影响交通，反正王府也快到了，于是李晔便把对方带回王府。 看着眼前这应该只有20出头的男子，李晔有些好奇，居然还有人来投靠自己，若是普通人倒还无所谓，可对方直接说出其是赵郡李氏的子弟。 赵郡李氏，中原望族，五姓七望之一。五姓七望分别是陇西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赵郡李氏先祖乃战国李牧，在唐朝虽然不如崔氏和卢氏，却强于郑氏和王氏，即便是同为李氏的陇西李氏，也不如赵郡李氏。只不过因为唐朝皇帝属于陇西李氏，所以地位稍有不如，不过在唐朝的历史上，赵郡李氏出了17个宰相，可见一斑。 “你是赵郡李氏哪一房的？”李晔好奇地看着这个主动来投靠自己的，也不禁怀疑对方的身份。 “回禀殿下，李某出自江夏房。” “江夏房？开国侯和前礼部李尚书是你何人？” 李晔说的开国侯是李鄘（yong），宪宗时期的宰相，同时也被封为江夏县开国侯；前礼部尚书李磎，乃李鄘之孙，在之前担任着礼部尚书，不过在黄巢大军攻克长安后，逃到了河中，并没有来到成都，因此被革去了礼部尚书一职。 “那是李某的前辈，李某并不是其这一支。”青袍男子不卑不亢道。 “哦！”李晔颇为惊讶，“那你怎么来想起投靠本王这个亲王？而不是去朝中效力。” “李某来成都府已多日，曾想过入朝为朝廷效力，不过见现在朝廷乌烟瘴气，田氏兄弟专权，众大臣不敢除掉宦官，这样的朝廷不去也罢。 反观寿王殿下，拥天策军，拉拢寒门子弟，所图甚大，让李某看到了希望。若是殿下为君，或许大唐还有复兴的希望，不然大唐30年内必亡。” “大胆！污蔑朝廷，构陷本王，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第80章 收得一狂人 “寿王殿下，你何必生气，难道李某说的不对吗？殿下这一年所做的事，不就是在向那个位置靠近吗？殿下有想法，为何不敢承认？” 看到涌入的王府亲兵，青袍男子并没有慌张，反而是看着李晔，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为什么确定你说的就是对的？”李晔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不急着把这人赶出去，他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殿下难道不敢承认吗？前有太宗、玄宗都是以亲王之位荣登大宝，殿下如今掌天策军，难道就没有学殿下两位先祖的意思？ 殿下看似不结交朝臣，实际上却在打造自己的班底，军队有天策军，文臣方面靠孙家、郑家和裴家，钱粮方面通过茶叶等生意聚集财富，还通过李氏书店拉拢寒门子弟。 殿下所做的这一切，综合在一起，其实并不难得出结论。”青袍男子很自信的说道。 聪明，这是李晔对这个李英旭的第一个印象；其次就是狂，当着他的面，说他想要谋夺皇帝宝座，说大唐江山坚持不到30年。 坚持不到30年，这话李晔肯定不认同。按照历史，应该是坚持了35年才灭亡。 历史上的唐昭宗其实跟明思宗崇祯皇帝朱由检一样，都意识到皇朝江山的问题，都力图扭转乾坤，可都以失败告终。虽然唐昭宗不是亡国之君，但其死后没几年，唐朝就灭亡。若是没有唐昭宗，而是由李儇这样的一个皇帝，还真坚持不到30年。 “你挺聪明，不过人太聪明并不是一个好事。”李晔算是承认对方所分析的内容。 “难道殿下要灭口不成？”青袍男子笑着反问道，并没有害怕，倒是其旁边的仆人忍不住发抖。 “哈哈！”李晔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就算是本王承认了，你去揭发，也没人愿意相信一个只有15岁的亲王会谋反。” 青袍男子倒是没想到李晔会这么大胆的承认，有些惊讶，不过对李晔也更高看了一分。要是对方太普通，他也不会来投靠。 “寿王殿下果然是李某看中的人，从今天开始，李某愿意为殿下效力，助殿下登上帝位。”李英旭大声说道。 “本王什么时候说要你了？”李晔觉得好笑，“而且你有什么能力让本王必须用你？人才？本王不缺。若是你只是靠着一点自以为是的聪明，就想威胁本王，那你就想错了，你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若是没有路费，本王可以给你提供路费。” “额。”李英旭倒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拒绝自己，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那殿下是想如何考李某？背诵文学着作，分析时局，还是骑马、射箭，殿下尽管考校。” “看来你倒是会的不少，可本王府中并没有适合你的位置，倒是军中缺个教书先生，不知你可愿意前往？”李晔笑着看着对方，对于这样恃才傲物的人，只有让其老实了才能用，反之，还不如不用。 “教书先生？”李英旭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而且还是军中，并不是王府中，“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本王在这种事情上一般不开玩笑。”李晔摇了摇头，“若是觉得接受不了，大门为你敞开着，今日你的那些话，本王可以当作没听见。” 李英旭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阴沉，仿佛整个人受到了侮辱。旁边的仆人则是忍不住说道，“我家公子聪明绝顶，是整个家族公认可以在30岁前考中进士的人，怎么能去当教书先生。” “大胆，你一个出身低等的仆人敢顶撞殿下。”看到这仆人如此大胆，旁边张威便站了出来，大有问罪这个仆人的意思。 “算了，忠心护主，不要小题大做。”李晔挥了挥手，算是放过了这个仆人，他还没必要去跟一个仆人见怪。 然后李晔就这么看着这个出自赵郡李氏的狂人，看对方是否会接受他这个安排，不接受他也无所谓。正如他所说，人才，他不缺。相比于这些世族子弟，他宁愿招募一些寒门子弟。 就像已经成立的武学堂，里面就有不少寒门子弟参加。虽然这像是弃文从武，但对于出自寒门的他们来说，只要能养活家人，能出人头地，选择什么方式都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李晔给的条件还不错。 相比于李晔的无所谓，李英旭则是在那心思复杂，脸色也阴晴不定。本来他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重视，难道赵郡李氏的名声这么不管用吗？ 他前来投靠寿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自认为自己很有才能，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他，也有这个自信。他跟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人不同，他不仅学习书上的知识，也学习治国经略，骑射之类的也涉及，简单来说，他就是文武全才那一种。 他自认为自己由宰相之才，所以想实现自己的报复。对于那些地方节度使，他根本看不上；黄巢又是叛军，而且明显气数将尽，虽然朝廷也很令人失望，不过他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打探当今皇帝的一些作为后，他就知道昏君无疑，大唐在其手上绝对时日无多，于是他就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几位亲王身上，主要就是吉王和寿王。 吉王仅比当今皇帝小一岁，而且素有贤名，在朝中有着不少朝臣看好。本来开始他是打算去投靠吉王，不过在打听清楚寿王的情况后，便做出了改变。 相比于高调的吉王，寿王则是在那一声不响的发展，不结交朝臣虽然得不到朝臣的支持，但却保护了自己。而且寿王有军权，手握天策军，两位中郎将分别是寿王府前典军和寿王妃父亲，行军司马更是前寿王府长史。 大唐本就是以武立国，而且在这个乱世，手握兵权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根据他对寿王一些做法的分析，得出寿王反倒比吉王更有前途，所以他才选择毛遂自荐，前来投奔寿王。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寿王，他本以为这些都是寿王府的幕僚给寿王出的主意。不过今日一看，发现并不是这样，这个寿王深藏不漏，他甚至在寿王身上隐约看到当年太宗皇帝的那种风范。 想到这儿，他便对着李晔行了个礼，沉声问道，“敢问殿下，这个教书先生具体做什么？” “没什么。本王在军中设立了一个武学堂，从军中选出了一部分精灵之人，教授他们读书、认字、学习兵法什么的。”李晔毫不在意地说道。 听到是武学堂，李英旭大为震惊，不过他心中便有了决断，认真地说道，“回禀殿下，李某愿往。” “当真？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就是叫人读书认字而已。”李晔没想到对方居然答应了，不是说世家子弟都很傲慢吗，愿意接受着看似侮辱其身份的职务？ “李某已经想好。”李英旭说道。 “有点意思。若是想好了，明天来王府，有人带你去城外军营。当然，你若是后悔了，明天可以不来。”李晔笑着说道。 “殿下放心，李某说一不二，断不会反悔。” 。。。。。。 “殿下，这个人这么狂，口不择言，殿下为何还留下他？”在李英旭走后，张威忍不住低声问道。 “怎么，你不同意？”李晔淡淡道。 “老奴不敢。”张威连忙道，“只是这人太过狂傲，老奴担心他会给殿下惹来麻烦。” “惹出麻烦再说。不过派人去查查他，赵郡李氏江夏房是不是有这个人，还有他这段时间都跟谁接触过，希望他不是别人派过来的棋子。” 第81章 无情帝王家 寿王府，李晔正拿着张威递过来的一份情报观看。情报是何府送来的，内容自然是邛州那里的叛乱情况，由于邛州的叛乱对于茶叶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何府便派了商队去经嘉州前往雅州收购茶叶，顺便带回了邛州叛乱的情况。 由于这个年代消息闭塞，加上官军平叛速度缓慢，很多消息甚至不如这些商队。想到情报，李晔不禁想成立一个情报部门，不过现在时机不成熟，而且手下也没合适的人可以担此重任，想想也就算了。 张威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殿下对于叛乱那么上心，就算是影响了茶叶生意，平叛也是西川节度使的事，李晔这个亲王操什么心。 李晔并没有看到张威脸上的疑惑，而是在认真看着这份不太详细的情报。 趁着新年，邛州的叛乱不断扩大，就在何家商队离开名山县的第二天，叛军就攻克名山县，现在正在攻打雅州州城。雅州被叛乱波及以及名山县被占领，意味着短时间内，蒙顶茶是别想收到。 雅州虽然管辖面积大，但兵力薄弱，整个雅州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数千而已，还分散在各个州县。所以对于雅州在叛军的进攻下守住，李晔并不看好，或者现在已经丢失，只是消息还没有传来。 叛军的头领阡能，熟知这段历史的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吏，因为得罪上司才被迫造反。不过在他印象中，这次叛乱并没有持续多久，也没有波及西川其他地方，只是在邛、雅二州而已，后面应该是被陈敬瑄派人平定了，中间细节，李晔并不清楚。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去年上元节起兵叛乱的黄头军军使郭琪居然也在这次的叛乱中，而且还担任着比较重要的角色。如果说只是阡能，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阡能之前只是一个小官吏，但郭琪不同。 能成为黄头军军使，说明其有些能力，若是他参与其中，那么平定叛乱的难度系数就会增加很多。 不过李晔发现自己好像操心过度了，就算是不好平叛，那也是陈敬瑄的事情，与他何干？ “这次叛乱，裴司马你怎么看？”放下手中的情报，李晔询问着下方站着的裴荣。 “陈敬瑄这边派出的是杨行迁，派出七千军队前去平叛。不过我听刘将军所说，这个杨行迁志大才疏，以叛军的情况，下官以为这次平叛可能无功而返，甚至还会损兵折将。”裴荣知道，自家殿下一直想率领军队出征，虽然他不懂打仗，但下面的刘麒等人却是武将，早年南诏入侵，刘麒那也是跟南诏大军在战场上一较过高下的。 “殿下想要去平叛？”听完裴荣的话，一旁的孙烨忍不住问道。 “没错。”孙烨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有些古板，不过当了快一年的寿王府长史，李晔也没必要什么事都瞒着对方，“天策军成立已经一年，不过却一直没有上过战场。本王一直想找机会让天策军可以去战场磨练一番，只有这样，天策军才能变成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而不是像之前神策军那样的花瓶军队。” 神策军作为朝廷直接控制的军队，数量虽然不少，但在黄巢叛乱之时，一触即溃。不出意外，天策军是李晔未来起家的重要基础，他需要的一支强军，而不是用来打酱油、充门面的军队。 “可是邛雅二州的叛乱，是西川节度使的事，殿下参与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孙烨不明白为什么李晔这么想去打仗，难道真的是磨练天策军，可叛军现在拥兵数万，天策军只有数千而已，能定什么用？ “孙长史说的有道理，叛军势大，既然有陈敬瑄挡在前面，殿下何必去趟这趟浑水？”郑凝绩也附和道。 “陛下想立太子。”李晔看了看眼前三人，还是说出了自己为什么想出兵的原因。 “立太子？”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晔，这个消息简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郑凝绩连忙道，“两位皇子年幼，现在立太子是不是太早了？而且朝廷几代都未立太子，怎么陛下突然想起立太子？” 郑凝绩这话却也没错，李儇、李晔二人的皇爷爷宣宗李忱就是被宦官拥立为皇帝，两人的父皇李懿宗虽然是皇长子，但并不得李忱的喜爱，所以李忱并没有立太子，李漼登基也是权宦认为其好控制，实行矫诏被推上的皇位。所以最近几个皇帝都没有立太子的习惯，李儇这才21岁，两个皇子也是去年才出生，这么着急立太子自然很奇怪。 “是田令孜劝陛下立益王李升为太子，陛下犹豫不决，并没有做决定。不过本王感觉出田令孜应该是在陛下面前说了本王的坏话，可能这天策军就是诱因。 以前陛下无子，自然没什么，不过现在陛下有了皇子，自然担心本王这皇弟威胁皇位。所以天策军不能留在成都城外，这也是为什么本王一直想着要去平叛。只有这样，陛下和本王都才能放心。”李晔这次是一次没有避开孙烨和郑凝绩说这些事。 “这的确是个问题。”裴荣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若是涉及皇位，什么兄弟之情，那都是扯淡，特别是在李世民开了这个头之后，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 天策军之前若是说是李晔的护身符，那么现在就有可能成为李晔的催命符。 “陛下不至于这么疑神疑鬼吧？”孙烨有些疑惑。 “孙长史，你是不知道事情的残酷，皇室。。。。”郑凝绩显然是知道不少，毕竟他们家早年跟宦官这边关系也比较密切，也就最近这十来年淡了很多，但依然保持着联系，对于皇室的一些事，还是有所耳闻。 “那这样，只能想办法把天策军调出去了，这样大家都能安心。”孙烨沉声道，也开始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调出去也得有借口，现在杨行迁刚率领军队前去平叛，只能等那边出结果。”裴荣沉声道。 出兵并不是想出就可以出，没有李儇这个皇帝的同意，根本不可能。 。。。。。。 “这是要打仗了吗？” 看到天策军上下进入紧张的操练，初来乍到的李英旭顿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可他很疑惑，现在除了南边的叛乱，也只能是黄巢叛乱。 前者有西川节度使陈敬瑄负责，后者也轮不到只有几千官兵的天策军上。可除了这两个地方需要用兵之外，其他地方也不需要打仗啊。 造反？根本不可能。别看天策军现有近七千人，但左右神策军就有5万，还有西川军在，就凭这七千天策军，就想造反，显然不现实。而且李晔这个寿王也没这么傻才对。 “李先生说笑了，只是未雨绸缪而已，虽然不打仗，但军事训练不能放松。”李晔笑着道，“这段时间的军营生活，不知道李先生还习惯？” 说实话，李晔是没想到这个李英旭还真的来了，而且还干的挺好。 这个武学堂，第一批招了40个人，大部分原本就是天策军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外面招来的。报名的总共有130多人，经过筛选、考核，留下了这40人。 武学堂是个稀奇事，很多人都有疑惑，不过能来报名的那也是有些想法的。聪明的人就会看出，这个武学堂出来的人，在以后的晋升上，会有很多便利。 不过条件要求也高，必须会识字，光这个就剔除了很多人。不过李晔也不是不给那些普通人机会，武学堂正式的学生就只有这40人，但额外也增开了识字的课堂，有这个想法，在休息期间可以去听课。 李晔的这做法，的确惊呆了很多人，包括刘麒这样的老将，不过最后还是推行下去了，虽然效果不明显，但这还是开始。等第一批40人结业后，这些就会一个榜样，然后就会吸引更多的进入这个武学堂。而李晔就是想把这个武学堂开成自己的黄埔军校，所以他会经常来武学堂，除了讲课之外，还不忘跟这些学生交流感情。 士为知己者死，李晔作为亲王都这么礼贤下士，这些普通的学生自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大有李晔一句话，让他们立马去死，他们都不会犹豫的可能。 第82章 奇特的观点 “还行，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军中生活还是别有一番滋味。”李英旭笑着道。 虽然他只是教书先生，不过却也按照军营的作息时间，而且武学堂每天除了日常上课之外，还有进行军事训练。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李英旭这个世家子弟变化不小，整个人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至于傲气还是存在，那是与生俱来的毛病。 也就现在还好点，唐朝初期，这些世家子弟之嚣张，根本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世家子弟更加不屑娶公主。文宗时，皇帝向宰相郑覃求婚，希望郑覃能把孙女嫁给太子，但郑覃宁可把孙女嫁给时为九品官的崔某。为此文宗无语：“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上阀阅。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即使是到了文宗时代的晚唐，人们的门阀观念不仅没有减弱，相反更为严重。 科举制度的本意是提升寒门学子在朝中的比例，借以打压世族门阀，在唐朝中前期，的确起到了这作用。 原因很多，包括关陇军事集团的强盛，皇帝的有意打压，出身寒门的权臣故意打压等，在盛唐时期，世家子弟在朝中并没有优势。但随着‘安史之乱’爆发，朝廷中枢重新洗牌，为了维持统治，只能借助世族门阀的力量。盛唐时期，基本没有世家之人担任，但‘安史之乱’过后，犹如雨后春笋，数量激增。 而且这个时候科举制度也被世家所掌控，如范阳卢氏，在‘安史之乱’后到现在，中进士者高达百人，这还只是五姓七望其中一家。就拿宰相来说，王铎出自太原王氏、郑畋出自荥阳郑氏，即便是萧遘和韦昭度所在的兰陵萧氏和京兆韦氏不是传统的五姓七望之一，但也是很有影响力的世家。 李晔不相信李英旭看不出来这个武学堂的真实意图，虽然说是培养合格的军官，但并没有所武学堂出来的就一定要从军。李晔不方便在成都府开一个学堂，这个武学堂其实就包含着一些文学堂的意味在里面。 而且这个武学堂招收的人都是寒门子弟，教官中也就李英旭是世家子弟，其他的要么是王府的一些官员兼任，要么是军中将领。 “是吗？本王还以为李先生会受不了军中的枯燥生活呢。”李晔微微笑道，“先生觉得这武学堂如何？” “可为殿下成就万世基业。”李英旭淡淡回道，“殿下为寒门子弟打开了一条通天之路，若是殿下当政，世家必亡。” “世家必亡？先生说笑了吧，本王有何能力可以亡掉这些世家，现在朝廷可都仰仗世家才能维持统治，世家灭亡，岂不是自掘坟墓？”李晔哈哈笑道，并不打算承认这个锅，现在的他可背不起。 “殿下这是算考验李某吗？”见李晔不承认，李英旭并没有意外，“殿下的那活字印刷术一旦大面积推广，势必带来书籍成本降低，寒门子弟就可以读得起书。而且殿下对寒门子弟比较偏爱，加上这活字印刷术，寒门子弟势必崛起，一旦寒门子弟通往朝堂的路被打通，世家势必被削弱，最后在执政君王的打压下，也只有淡出历史场合。 至于殿下所说世家乃朝廷的根基，却也不准确。可以说，世家现在和朝廷绑在了一起，若是朝廷换代，世家也会衰弱。 现在天下乱世征兆已出，若无一力挽狂澜之明君出现，大唐江山不保。若大唐不复存在，天下将大乱，这是趋势。九州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乱世来临，世家也失去发展的土壤，若是乱世持续太久，世家也会慢慢消亡。” 李英旭的这番话，倒是让李晔颇为惊讶，没想到对方居然看的这么透彻。世家门阀是从汉代兴起，然后一直繁荣到唐末，因为唐末乱世而沦为普通人，最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能看到这点的，却不多，或者说少之又少，李晔也是因为是后世人才知道，而李英旭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却能看出世家的最终结局。 看来这个李英旭还是有点水平，只不过就是性子高傲。 “既然这样，先生何必投靠本王，你也知道，本王对于世家并无好感，你在军中看到的东西，本王一定会推广的。这样一来，本王就是世家的敌人，你还相助本王？”李晔笑着说道。 李英旭摇了摇头，“帮助殿下，其实就是在帮世家。黄巢之乱已经持续四年，虽然在朝中依然是世家掌控大权，但在地方，大量的世家之人因叛乱而死。当这些世家的小辈死于乱世，世家的发展也就会中断，所以这是个死局，那些人只知道争权夺利，而不知道家族已经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 殿下则不同，殿下是最能改变目前朝廷困局的宗室。虽然殿下不喜世家，但世家有了可以生存的基础，即便是日子不好过，但不会消亡。所以帮殿下，其实也就是帮世家。” “你这观点倒是奇特。”李晔看着对方不由得感叹道。 “那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信任我？委以重用？”李英旭连忙道。 “等等吧，以你现在表现出的能力，还无法让本王信任你。”李晔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是因为在下的世家身份？”李英旭不禁问道。 “可以这么说。”李晔倒也没否认，“若是你是寒门子弟，就凭你刚才那番见地，倒也不至于待在这里。不过以你的世家身份，想要赢得本王的信任，仅仅这点见地是不够的。” 李晔不否认眼前这人的能力，不过这人太过高傲，不好好打压一番，用的也不舒心，而且他也不想开这个头。之所以他会留下这个李英旭，那也是因为对方表现出跟其他世家子弟不同的地方，让他很感兴趣。 他是本能的反感世家子弟，但不代表就不用世家子弟。有能力的，他自然会用，只不过要慎用而已。 听到李晔这话，李英旭有些愤怒，不过很快又压下自己的怒火，反而充满斗志。他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他就一定会去做好。 。。。。。。 “裴司马，听说昨天又有一个武学生退学的？” 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的体能训练，李晔问着旁边的裴荣，语气很随意，仿佛并不在意有人退学。 “是的，殿下。是下官疏于管教，这才辜负殿下的重托，导致相继有人退学。”听到李晔询问这个事，裴荣连忙回答道。 虽然李晔口中说不在乎，但他宁愿眼前的寿王呵斥几句，那样他心里也有底。但李晔表情平淡，仿佛不在意，这让他心里也有些发虚。这已经是武学堂成立以来，第3个退学的学生，这也导致第一批40个学生，只剩下了37个。 “武学堂的管理和日常课程安排，是否按照本王所制定的规矩实施？有没有不落实到位，或者曲解本王意思的情况？”李晔随口问道。 “回禀殿下，下官一直按照殿下的意思实施，而且空闲之余也不时亲自督查武学堂的日常课程，断没有不落实到位或曲解殿下意思的情况。”裴荣不傻，知道李晔对这个武学堂的重视，所以全部按照李晔的意思在执行。 这就是作为下属的需要揣摩的了，虽然他对这个武学堂不看好，但李晔既然坚持，他自然不会反着来。而且他也没去修改什么，而是全盘按照李晔的意思执行，这样即便是出了问题，他也没有责任。 “那就不管那人，人各有志，本王也不强求。”至于是什么原因，李晔并没有去追问，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不值得他去关心，反倒是一直坚持的这批人，才是他需要重视的存在，“这些人中，可有表现不错之人？主要是考核成绩方面。” 第83章 李晔的不同 “回禀殿下，有几个表现比较突出，不过问题也不小。 第一排左边第三个，叫秦易安，原本是个府学学生，因为家里无力支撑其读书，无奈退学。后因为听说武学堂的学生不仅免费读书，还以军官待遇发放军饷并且免去赋税，所以便报考了学堂。这秦易安因为之前是府学生，在兵法学习上面比较不错，只不过因为其身体本就薄弱，日常的体能训练虽然能跟上，但骑射方面成绩较差。 第二排右边第一个，叫钟伟，原本是天策军一普通士兵。其家境普通，只是成都府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不过身体素质不错，体能测试每次位列第一。有些力气，一口陌刀使的不错。他从小跟着村中一儒生学过认字，虽然文才不好，不过还算是识字。 第二排右边第六个。。。。。。” 裴荣一口气给李晔着重介绍了7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寒门子弟出身的读书人，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就秦易安，20岁，另外一个只有18岁。都有一点，都是因为家里条件不行被武学堂的丰厚待遇所吸引。 另外五人中，有四人都是天策军的士兵，另外一人则是新近参军的。 不过这七人也代表了这37人的特点，那就是之前是读书人的，普遍文化成绩不错，但骑射、摔跤等方面较差；之前本就是士兵的，骑射方面较好，但文化成绩又不行。 对于这种情况，李晔并不奇怪，这很正常。为什么古代读书人地位高，不是因为读书人本身高人一等，而是想成为读书人很难，在唐以前，读书那是有钱人家才能做的事，普通人家想都不要想。 到了唐代，这个情况虽然有所改变，但寒门子弟依然很难出人头地。不过即便是寒门子弟，那也比没读过书要好很多。 没读过书、不识字这种人成事的是有，但那毕竟是少数。就像前世网上很多人说读书无用论，说那些没读过书的，反而比那些读过书的混得好。这样的是不少，但这些不怎么读书就能混的好的，要么家里有条件，要么其他能力很强。 虽然这是很不公平，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你能改变现状的办法也就靠读书。说什么穿越回去做首富、收尽天下美女的，说句不好听的，给你穿越机会，你都不一定做的比同时代的人做得好。 在古代，除非是乱世，否则其他年代，想要出人头地，读书就是很好的选择。这不是唯一的路，但却是很有效的路。只不过古代读书的条件并无法做到前世那样的普及，所以读书人就很少。 武学堂虽然叫学堂，但在一般人看来就是参军。古代的读书人对于参军那是有抵触的，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到逼不得已，没几个读书人愿意参军。所以在这37人中，读过书的只有不到9人，本来有12人，中途因坚持不住走了3人。 李晔和裴荣视察的时候，学堂学生正在练习骑马，虽然全部学员都会骑马，但水平参差不齐。不过看到李晔在巡视，一个个都打起万分精神，尽可能让自己发挥最好的状态。李晔也看出了这些人的可以表现，也能理解，谁不想被他赏识，然后鲤跃龙门。 不过在为期半年的学堂生涯中，李晔并没有打算揠苗助长。他会给这些人机会，只要你觉得你是金子，那就发光让他看见，他自然注意到。若是给你机会，你依然甘愿与煤炭为伍，那他自然注意不到。绝对公平不可能存在，他也做不到，但却是可以确保相对公平。 “牵本王的马来！” 看着正在训练骑马的学生们，李晔对旁边的人吩咐道，然后作为他现在的亲兵统领、也就是寿王府典军的赵雄则是快速把李晔的那批白马牵了过来。 赵雄就是当初把护送安化公主等宗室逃出长安城并且护送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到成都的羽林军司阶，在李洪担任天策军中郎将后，李晔就把这位要了过来担任自己王府的典军。 赵雄这人话很少，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开始的时候，李晔有些事情还避着他，后面也就没有避讳了。 等那匹马牵过来后，李晔便熟练地翻身上马，然后在一众学堂学生的注视下，快速地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期间不忘对着箭靶射出几箭，虽然不说百发百中，但也在水准之上，射出的五支箭，有两支箭都命中红心，另外三支也很靠近红心。 完成骑射之后，李晔便策马来到一众学生面前，大声说道，“本王刚才听说，又有一人因为坚持不住这训练而退学。本王只想说一句，本王才15岁，就能做的比你们好，你们为什么还有人坚持不住？ 有人说读书人，为什么要从军，要学习骑射。请你们记住，这里是武学堂，不是你们所知的那种之乎者也的学堂，这里培养的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立乾坤’的人，而不是文绉绉的读书人。 读书人又何如？论文才，你们中间无人可以比得上本王；论经商，你们也无人能及；骑射，本王更加不会弱于你们。本王一介亲王，尚且能做到，为什么你们做不到？ 本王要的不是一介武夫，也要的不是文绉绉的读书人，若只是这两种人，本王何愁找不到，为什么要开这武学堂。 这是本王给你们的一个机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你们都是出生寒门，读书，你们没有世家子弟的条件；从军，跟你们竞争的人很多，你们最多是炮灰。你们拿什么去出人头地，去光宗耀祖？ 机会，本王给你们了。若是你们抓不住，那就是你们的事，不要怪本王强求你们。 你们看见本王这匹马了？这是一匹好马，准确来说是一匹宝马，这是别人进献给陛下，陛下赏赐给本王的。本王先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们谁在武学堂结业综合成绩得到第一，这匹马就是第一的奖励。 你们想不想要这匹马？” “想。。。。”李晔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太积极的响应，主要是他的这种方式，让很多人不习惯，或者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们没吃饭吗？”李晔神色不满地吼道，“告诉本王，想不想要这匹马？” “想！” “能不能坚持！” “能！” “好，很好！你们结业测评，本王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这匹马本王先给第一名养着，我等着你们来领走这匹马。 所有人，围绕操场跑十圈，觉得坚持不下来的，现在可以申请退出，大门就在那边！” 看到这宽阔的操场，不少人都吞了吞口水，这可是练习骑射的操场，一圈下来可不短，而且李晔还要求跑十圈。不过在旁边教官的一声命令下，这些人虽然有所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全部都开始了跑步。 虽然最后很多人都累趴下了，不过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 这个跑步，在课程之外，不过李晔要求，大不了调整一下而已。不过晚上，李晔并没有回王府用餐，而是在武学堂的食堂用餐。武学堂的伙食肯定要比天策军的好，这是李晔故意的，军中可不流行人人平等，等级分明才能激起士兵们的荣誉感。 武学堂的待遇，其他人要是眼馋，完全可以报考第二期武学堂，而李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到李晔只是简单的一番训话外加一起用餐就把这些之前还有怨言的武学堂学生治得服服帖帖，李英旭就知道，这个寿王是做大事的人。他也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他会让家族的人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第84章 杨行迁兵败(一) “大人，大事不好了，唐隆发生暴乱（唐隆，古县名，今崇州东南江源镇），数量不明的乱军正在攻打县城，吴县令正在据城而守。” 清晨，天还未亮，孙辰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顾不得床上那有着婀娜多姿身材的小妾，便急匆匆地拿起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然后就跑了出来。 听到自己幕僚所汇报的消息，孙辰当场就愣在那里，然后很快回过神来，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杨将军不是说叛军已经消灭的差不多了吗？怎么唐隆反而被乱军攻打？吴县令是不是谎报军情？” 不怪孙辰不相信这个消息，自从上个月陈敬瑄派遣的亲信杨行迁率领七千军队前来平叛，由于叛军得知消息，攻打并占领了大邑县，然后与杨行迁的军队对垒。 开始的时候，孙辰还有些担忧，毕竟杨行迁只有七千军队，而占据大邑县的叛军号称五万。当然这个数字肯定假的，但以孙辰的估计，一万还是有，应该有一万两三千人左右。 除此之外，邛州一些地方的强人也各自聚众支援叛军，这就让占据大邑的叛军高达两万人，甚至更多。 这种情况下，杨行迁只带了7000之众前来平叛，孙辰自然有些信不过。他治下的蜀州，也就下辖晋原、唐隆、青城、新津4县，外加一个州城，平常的正规军也不过4000人，而且总不成把全部的军队抽调过来。为此他在新年后就征召团结兵，这才凑齐了7000人，并把其中3000人派来防守州城，其他各县军队也不过1000余人，兵力并不雄厚。 不过杨行迁很快便传来捷报，说是歼敌数千。这让孙辰有些意外。不过他的确亲眼看见杨行迁部下斩获了很多首级，所以他便相信了，认为叛乱很快就会被平定。 不过现在突然传出唐隆有人暴乱。他孙辰虽说不是治国能人，但也只认自己这个刺史当的还算是称职，也没收取苛捐杂税，治下也算安居乐业，怎么唐隆就突然传来暴乱。 “大人，这是真的。唐隆派出求援的乃一名副镇将，其带着50人前来报信，只有不到10人杀出重围，现在那名副镇将正在前院，目前深受重伤，已经派大夫救治。”幕僚连忙解释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孙辰大为惊讶，连忙道，“赶快带我去看看。” 很快，孙辰就在幕僚的带领下来到前院，之间9人身穿盔甲的官兵正在前院休息。在看到几人身上的情况后，孙辰也不禁直吸冷气。9人的盔甲早已破烂，而且身上都带着伤，为首的那名副镇将还中了一箭，虽然没在致命处，但大夫正在小心翼翼地把箭取出来。 在副镇将闷哼一声后，那支竹箭便被取了出来，看到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旁边的大夫连忙把一个涂有药粉的方块麻布贴上去，然后才用做成长条状的麻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包扎中，那名副镇将看到从后院出来的孙辰，当即站了起来，“唐隆县金桥镇副镇将胡亮参见刺史大人。” 镇将在唐朝是边军的编制，因为西川地区靠近吐蕃和南诏，特别是要防备南诏，所以设有诸镇。这并不是藩镇，而是一种驻军单位，分上中下三个等级，500人为上镇、300人为中镇、不足300为下镇。蜀州虽然也是按照边军体系打造，但并不在抗击南诏的最前线，所以军镇多为中镇和下镇。 这种镇并不归县令管辖，而是归属于刺史直接管辖，所以对于境内的诸镇镇将和副镇将，孙辰都见过。所以一看到眼前这熟悉的副镇将，他就意识到这个事是真的。 “胡将军不用行礼，唐隆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本官没有得到唐隆境内有暴乱的消息传来？”孙辰当即追问道。 提到这事，副镇将脸上的悲愤之色愈发浓郁，当即说道，“刺史大人，本来唐隆境内没有暴乱。是杨行迁那厮，杀良冒功，因为不敌叛军，就屠杀了数个村镇的百姓，把他们的首级砍下来，充当叛乱首级。 导致这些惨死百姓的亲属聚众作乱，同时占据大邑的叛军派出一股军队绕过杨行迁防守的地区，伙同被逼反的乱军一起攻打唐隆县城。此时吴县令和钱镇将正在率领城中军民守城，卑职奉命前来求刺史大人派兵增援，否则唐隆不保。” “什么？之前那些首级不是叛军的？”听到这个消息，孙辰也有些吃惊，当时他也只是远远一看，并没有仔细看是否是叛军的，他显然没想到杨行迁会为了军功杀良冒功。 “这是真的。”副镇将神色沉重，他也有亲戚在其中，不过因为消息被封锁，他之前也不知道。 “为什么这个事你们之前不汇报？”孙辰语气很不满。 “刺史大人，这样的事，杨行迁肯定会封锁消息，卑职等人也是新近才知道的。”副镇将也觉得很冤枉，开始几个村镇的人都死了，杨行迁手下的人都说是叛军所杀，他们自然选择了相信。 “这个杨行迁，本官要向节度使。。。。”想到杨行迁是陈敬瑄亲信，陈敬瑄不可能因为这事而责罚杨行迁，孙辰便改口道，“本官要向陛下参杨行迁一本。” “刺史大人，当务之急是派兵救唐隆县城，否则以叛军的人多势众，吴县令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几天。”副镇将着急说道。 “本官也想，可本官手上只有3000兵马，要是都派出去，州城怎么办？派少了，也没多大的作用。”孙辰为难的说道。 不是他不想派兵，关键是他手上根本就没有兵。攻打唐隆的叛军就有上万，虽说是乌合之众，但他即便派出手上的全部兵力也不见得能击败这些叛军，那个时候，州城怎么办？在他眼里，州城无疑是最重要的。 “大人，要是没有援军，唐隆很快就会破城，以叛军之前的做法，很有可能屠城。大人，不需要派全部军队，只需要给卑职1000兵马，卑职自己去解救唐隆。”见孙辰话中想推脱，副镇将就有些着急，他的家人这些可都在城中，要是城破，他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局面。 “胡将军，州城也只有3000兵马，要是给你1000，州城怎么办？而且你也说了叛军上万，这1000兵马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孙辰也很理解对方的心情，不过别说1000，就说500兵马他都不想给对方。 “大人。”旁边的幕僚连忙走过来，低声说道，“大人何不派人给杨将军送信？他是节度使派来平叛的，叛乱之事，自然应该其去做。” “可杨行迁会去平叛吗？”孙辰不禁担忧。 “他去不去就不是大人所能管的事，但大人必须派人去通报，就算是对方不去，大人也不会有什么责任。反之，若是大人不通知，后面杨行迁肯定会把责任往大人身上推。 节度使一心想拿走大人的刺史之位，若是被节度使借题发挥，即便是有孙长史在，大人也很难保住刺史之位。 而且同时，大人还可以派人去成都府报信，最好是通过寿王府，把这个事汇报给陛下。而大人只需要固守州城，3000兵马依然很薄弱，大人可以武装城中青壮，只要州城无忧，大人便不会有事。” 听完幕僚的话，孙辰顿时眼前一亮，他也没想这么远。不过自己幕僚这提议的确很不错，这样就把责任完全甩开，而且就算是追责，主要责任也是杨行迁，而不是他。 “立即派人去杨行迁那里求援。还有孙忠，我待会写一封信，你亲自去一趟成都府，把信送给大老爷，一定要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孙忠是孙府老人，一直跟着他，是他的心腹，对方去，他才放心。然后他便吩咐去把蜀州的长史、司马、司仓、司兵等一众官员叫来，他也得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万一。 最后看到一旁等候的胡亮，孙辰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胡将军，你若是真的要前去解救唐隆，本官只能给你600团结兵。不过本官已经让人去通知杨行迁杨将军，不所以你可以等杨将军的兵马出动，再一起。。。。” “刺史大人不必再劝，卑职愿意带领600团结兵去增援。”救人心切的副镇将直接打断了孙辰继续说下去。 看着眼前这副镇将，孙辰心中也挺欣赏对方，不过他此时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祝对方好运，若是对方此事之后活下来了，他不介意提拔对方。 第85章 杨行迁兵败(二) “将军，蜀州刺史孙辰派人前来送信，说是叛军包围了唐隆县城，刺史府兵力不足，希望我们派兵前去支援。” 大邑县东，与蜀州交界处，杨行迁正在军中和一众部下饮酒作乐，怀中还有都有一个女子，看样子都是风尘女子。不过这些女子大多一脸的不情愿，却又不敢反抗，还能任凭那些粗糙汉子的大手在身上揩油。在大帐中央，还有数名衣衫暴露的妖娆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无论怎么看，这也不像正在打仗的朝廷军队，反倒是像一支乌合之众。 正在兴头的杨行迁不满地说道，“支援什么？叛军都在我们正面，唐隆有叛军，也不成气候，让孙辰自己去解决，屁大点事也来找我们。” “将军，这会不会不合适？孙辰毕竟是蜀州刺史，孙家在西川还是有些影响力，孙辰的大哥孙烨更是寿王府长史，还是寿王的未来岳丈。”旁边一个将领放开手中的女子，迟疑道。 “寿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还想跟节帅和国公大人斗。等不了多久，寿王就会知道他得罪节帅和国公大人的后果，到时候孙烨、孙辰这些人都会被一并收拾。”杨行迁不在乎地说道。 “将军，你说的是真的？” 在场的人都是陈敬瑄的亲信，大部分是从神策军就跟随陈敬瑄而来的，之前是节度使亲兵，西川军组建后，这些亲信便在各个职务上担任要职，成为陈敬瑄控制西川军的关键。当然也有一些人原本是本地的将领，后面投靠了陈敬瑄。 不过对于自家节帅和寿王的恩怨，他们还是有所耳闻。不过那是在去年，今年并没有那么突出，反倒是杨复恭、郑畋、箫遘等人一直在朝中跟田令孜和陈敬瑄作对，而寿王却比较低调。 “自然是真的，你们见过谁得罪国公大人还能善终的，就算是寿王也不行。”杨行迁作为陈敬瑄的亲信，自然不把寿王放在眼里。 众人一想也是，得罪田令孜的人的确没几个好下场的，心里也放心了，对于孙辰的求救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寻欢作乐。 不过就在众人兴致正高的时候，大邑的叛军出动了，而且规模还不小，估计有上万，其中还有数百骑兵。 看到这个规模，杨行迁等人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之前他们跟叛军交战过，虽然叛军人多势众，但却是乌合之众，不过即便如此，杨行迁也没在叛军手上讨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近千人。 当然叛军也损失超过两千，但双方却因此对峙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种情况下，杨行迁便在下面人的建议下，动了歪心思。军人靠的就是军功晋升，若是没有军功，上级凭什么提拔你？ 所以杨行迁便派出部队把附近比较偏僻的几个村镇给屠了，然后嫁祸给叛军，并把这些村镇所屠之人的首级充当叛军首级报了上去。本来只有一两千斩获的他，很快就变成了七八千的斩获，在他看来不出意外回去就能晋升几级，说不定还能外放做个防御使、刺史什么的。 有了‘军功’，他自然不想去主动跟叛军作战。可他不找叛军，叛军却找上了他，六七千精锐的朝廷大军在一旁待着，阡能不可能睡好觉。 不过阡能手下的军队虽然多，但大多是刚刚拿起武器的农民，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武器，那得锄头、木棍什么的，想要击败杨行迁的军队很难，所以这个时候有人便给阡能出了主意。 当然出这个主意的就是郭琪，但此时郭琪正在打雅州下面的几个县，自然没空来帮阡能。不过他却直到，他和阡能的关系就是嘴唇和牙齿的关系，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自然懂得，于是他就给阡能出了个如何破敌的方法。 就在杨行迁的部队跟大邑而来的军队杀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有大股敌人从其身后杀来。 开始的时候，杨行迁看到正面的敌人不堪一击，正想着这是不是该他大破敌军的时候到了，突然就有信使来报，说是有敌人攻打大营。而且攻打大营的敌人数量很多，甚至还有不少精锐，携带有强弓劲弩，很快就攻破了大营，正在大营大杀四方。 听到这个消息，杨行迁就脸色大变，当即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其实叛军进攻唐隆就是一个计谋，这是郭琪出的主意。先以暴乱的形式进攻唐隆，从而吸引官军的注意力，并且阡能把三千精锐也趁夜派到了唐隆，混在暴乱的队伍中。 别看阡能现在手上兵力有两万多人，但邛州等地需要留守，所以他这才只带了一万五千余人出来，其中带甲之士不到四千，这四千才是他手上最强的部队。 而在大邑这边，也有不少人不满陈敬瑄的趁机起事，并投靠他，使他在大邑集中了两万六千人。兵力虽多，但面对七千官军，依然打不过。 本来按照计划，唐隆这边是吸引官军注意，从而让官军分兵去增援唐隆，这样阡能率军在正面攻破官军的可能性更大。谁知道官军并没有打算去增援唐隆，这让阡能这边压力很大，数千官军在他将近两万军队中，如入无人之地。 好在这个时候唐隆那边的奇兵趁机进攻官军大营，这才没让正面的阡能等人遭到惨败。 “将军，现在怎么办？大营那边情况危急，要再不回师防守，大营可能就保不住了。”正在交战的官军也发现了身后大营的动静，不少人都没心思战斗，而是关注着大营，要是大营陷落，他们可就陷入了敌军的包夹。 “贺将军，你立即带领本部人马回援大营，必须给我守住大营。”杨行迁也意识到大营的重要性，当即对身边一个将领吩咐道。 不过这个时候，杨行迁部军心受到影响，看到有官军回援大营，叛军中便有人大喊‘官军败了！’‘官军败了！’，一些官军不知道情况，居然扭头就跑，一些人甚至直接放下武器投降。 开始只是一小部分人，但这就像瘟疫一样，很快就蔓延开来，到后面，官军都以为自己这边败了。即便是杨行迁气得大骂，也没能改变局面。 看到这个局面，阡能便趁机亲自带队朝着官军杀去，本来士气就不好的叛军，一下被阡能的举动所鼓舞，便纷纷拿起武器反击。即便是最后杨行迁控制了军队的慌乱，但面对气势如虹的叛军，刚刚凝聚起的那一丝胆气直接被冲的烟消云散。 最后六千多官军只有不到三千人逃到蜀州城，战死者超过一千，被俘或投降两千多人。这一战，杨行迁不仅没能平定叛军，反而被叛军重创，兵力折损一半多，当初跟随他出征的七千人，他只带回去不到三千残兵败将。 而大败官军之后，借着大胜之势，阡能率领两万大军趁机杀向不远的蜀州，并包围了蜀州城，大有一举攻下蜀州，威胁成都府的架势。 。。。。。。。 就在阡能与官军激战的时候，蜀州刺史派到成都府送信的人也成功把信交到了孙烨手上。看到心中内容后，孙烨也很吃惊，没想到前线局势已经如此糜烂，之前陈敬瑄还说杨行迁大败叛军，怎么一下就变成杨行迁杀良冒功。 不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孙烨当即把信交给了寿王。这信，也只有交给寿王才有机会呈到陛下面前。 第86章 李晔再请战 “什么？寿王，你说的可是真的？”听到李晔所说，李儇忍不住追问道。 他不是怪罪杨行迁杀良冒功，而是担心如李晔所说，导致叛军规模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黄巢之乱，威胁成都府，难道让他再跑一次？要是再跑，他能往哪儿跑？ “皇兄，臣弟所言句句属实，这是蜀州刺史孙辰亲笔所写书信，皇兄可以看看。”李晔自然不会拿这个事开玩笑，而且孙烨也知道自己二弟的性格，所以才会对李晔说明事情的重要性。 李儇连忙让刘季述把李晔手中那封信呈上来，信中是孙辰写给孙烨的，但也把蜀州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也希望通过寿王把这封信转交给他，以防被人中间截下。 这中间是何人，自然是田令孜，李儇也开始意识到自己这个阿父权力有些太大了。不过他也没想过要遏制一下对方，或者他干脆就没想过，他认为自己是皇帝，可以决定一切。 看完信中所说，李儇脸色不太好看，便质问一旁站立的陈敬瑄，“陈卿，你给朕解释一下，朕叫你是平叛，你的人却在干什么？杀良冒功，朕还真以为杨行迁在前线大败叛军，可这是怎么回事？你真当朕不敢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 “陛下，微臣不敢。”陈敬瑄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晔，然后连忙解释道，“陛下，这只是寿王和孙辰的片面之词。陛下可能不知，蜀州刺史孙辰一直不服微臣，对于微臣下达的命令，也阳奉阴违。 唐隆叛乱，本是孙辰的责任，但孙辰却趁机构陷微臣。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敢欺瞒陛下，望陛下明鉴！” “陛下，臣倒觉得孙刺史所言不一定是假的，既然陈大人说是孙刺史构陷他，陛下完全可以下令彻查此事。若是真的杀良冒功，从而引发叛乱，望陛下严惩，不然叛乱难以平息，恐酿成黄巢那样的情况。”或许是觉得李晔说的不够，郑畋也不忘加一把火。 果不其然，郑畋一说完，田令孜和陈敬瑄二人脸色越发难看，都恨不得把郑畋当场掐死。当然这只能想想，现在即便是田令孜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不会去动郑畋。 看到郑畋如此明显的针对，田令孜二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不过就在众人争论的时候，一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直接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报，杨行迁兵败，叛军包围蜀州！” 听到这个消息，陈敬瑄都没想到，连忙确认消息是否属实，在得知杨行迁被叛军夹击战败，只带着不到3000兵马逃至蜀州，陈敬瑄差点气的吐血。 这可都是他的军队啊，经过一年的时间，他总共才组建一万五千人的西川军和五千牙兵。这两万军队就是以他之前的亲兵和黄头军一部，外加招募的上万人组建而成，也是他控制西川的重要力量。 此次杨行迁率军平叛，就带去了近半西川军，没想到现在损失惨重，只剩下不到3000人。而且刚才自己还在皇上面前为他辩解，转眼间对方就被叛军击败，而且还让叛军包围了蜀州城。 “陛下，臣有罪！”这个时候，若是让郑畋等人率先开火，那他陈敬瑄肯定没好日子，与其被郑畋等人说出，还不如主动请罪。 “有罪，有罪就算了吗？是不是等叛军打到成都府，你才说实话？叛军距离成都府不到100里，阿父，准备一下，我们去东川，这成都府也不安全了。”得知陈敬瑄的军队都平定不了，李儇心里很是没底，都忘了成都府还有五万神策军和数千天策军，而叛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万人而已。 或许是之前黄巢的事，让李儇心里有了阴影，叛军只是包围蜀州，就让李儇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下一刻，叛军就打到成都府来。 “陛下，叛军虽然包围蜀州城，但以杨行迁和孙刺史的兵力，守住蜀州的没问题。朝廷在成都府还有数万神策军、数千天策军，就算是陈节度使手下也还有上万兵力。 臣愿意请战，陛下只需要给臣一万军队，臣几个月就能平定叛乱！”见皇上又想着跑，郑畋就有些着急，作为皇帝要是跑了，对于士气的影响很大，而且再跑，能跑到哪儿去？ 这天下，还有皇上可以跑得地方吗？难道真让那些别有想法的藩镇挟天子以令诸侯？ “真的？”看郑畋这么自信，李儇有些迟疑道。 “陛下，臣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郑畋大声说道，这让周围的人，特别是李晔很震撼。 “陛下，郑相说的是，成都府周边还有数万大军，陛下不可再言撤退，否则士气大跌，势必影响整个战局。”一旁的萧遘也不想看到一个皇帝老是到处跑，这样的朝廷还有何威信可言？ “这。。。。。”见一众大臣都反对自己逃跑，李儇也有些犹豫，之前他跑的时候，那是瞒着大臣的，现在可瞒不住，试探道，“要不，就让郑卿率领西川军和左神策军前去平叛？” 正当郑畋准备答应下来，一旁的田令孜快速站了出来，“陛下，老奴以为郑大人领兵不合适。杨将军只是一时不察，并不代表叛军势大，可让西川军增援杨将军，这样也能平定叛乱。” “杨行迁杀良冒功，怎么可以继续担任主帅。”郑畋当即就反对道。 “陛下，臣手下牙将高仁厚有勇有谋，臣计划以高仁厚接替杨行迁，继续平叛。”陈敬瑄咬着牙说道。 这个时候，陈敬瑄也意识到，若是不替换杨行迁，肯定无法平息众人的怒火。 说实话，他知道高仁厚颇有谋略，无疑是手中之人最合适担任平叛大军主帅的。不过对于高仁厚，他不太放心，认为对方可能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会让杨行迁前去平叛。可谁想到杨行迁如此不中用，不仅吃了败仗，还损失了那么多军队，那可都是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就被杨行迁损失四千人。 不过高仁厚毕竟是自己的部下，总比让郑畋把指挥权抢走吧。 “不知陈节度使打算派多少军队增援？”一旁没说话的裴澈则是问道。 他这话虽然没说什么，但却表达出赞同陈敬瑄派高仁厚接任杨行迁的建议，这让郑畋也对裴澈很不满，没想到对方居然跳出来支持陈敬瑄。 李儇也看着陈敬瑄，这让陈敬瑄犹豫了一会儿弯腰对李儇说道，“陛下，臣计划派剩下的八千西川军，外加两千牙兵，凑足一万人，由高仁厚统领，一定可以击败叛军。” “陈节度使，光击败叛军可不行。”李晔也在适当时机站了出来，然后对着李儇说道，“皇兄，琼州、雅州叛乱已经持续数月，对茶叶岁入造成很大的影响，若是不尽快平定整个叛乱，今年朝廷的岁入将会大幅减少。 现在因黄巢叛乱，各地岁入无法押解至朝廷，若是尤为重要的茶叶岁入受到影响，朝廷的财政情况更加不妙。” 经李晔一提醒，李儇才想起这个事，连忙道，“寿王说的有理，不能让叛乱继续下去。寿王有什么好的建议？” 听到李儇询问自己，李晔便把心里准备许久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皇兄，臣弟愿意率领天策军前去平叛。天策军是皇兄恩赐而成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现在叛乱爆发，天策军也不能闲着。 神策军负责拱卫朝廷和保护皇兄的安全，不能轻易调动，臣弟愿率天策军为皇兄荡尽敌寇！” 第87章 天策军出征(一) “圣旨到！请寿王上前听封！” 听到这话，李晔当即上前，立于宣旨太监身前，微微鞠躬。其身后裴荣、刘麒、李洪等人分别而立，显然也很好奇怎会有圣旨前来，而且还是来军中宣旨，难道要打仗不成。 “臣接旨！” 看见李晔如此客气，刘季述也微微点头，然后从旁边的锦盒中拿出一份圣旨，便开始宣读。 虽然圣旨写的有些文绉绉，不过大致内容众人还是听懂了。 大致就是封寿王李晔为招讨使，负责指挥西川军和天策军，前往蜀州平叛。招讨使并不是常设职务，一般是战时临时设置，一般以大臣、将帅或地方行政长官兼任，掌镇压人民起义及招降讨叛，军中急事不及奏报，可便宜行事，兵罢即撤。 在战事未完期间，招讨使的权力很大。只是众人没有想到，居然会让李晔这个年幼的亲王担任招讨使，负责平叛。 “钦此！” 刘季述那尖细的声音把最后两个字刻意拉长说完后，便意味着圣旨宣读完毕。李晔高喊领旨谢恩，双手接过圣旨，刘季述便露出笑容对李晔说道，“恭喜寿王，陛下如此重视寿王，望寿王不要辜负圣恩。” “刘公公舟车劳顿，请入营中歇息片刻。”眼前这个刘季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历史上对方可是在自己当上皇帝后发动兵变，囚禁并废掉自己的皇帝之位。不过这个时候，刘季述才刚刚崭露头角，在宦官中连第一层次的都算不上，只是李儇身边的一个太监而已。 虽然李晔不喜对方，但也不会把内心的真实想法透露出来。 “寿王不必了，咱家还要回宫中复命，就不打搅殿下了。陛下对于平叛一事很上心，让咱家告诉殿下一声，希望早日出兵，解蜀州之围，平定叛乱。”刘季述笑着拒绝了李晔。 “既然刘公公有事，那小王就不强留刘公公了。张威，代本王送刘公公一程！”李晔对一旁的张威吩咐道。 “是，殿下！” 张威跟李晔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对于这样的传旨太监怎么做。给点钱财肯定是免不了的，更别说刘季述还是李儇身边的太监，肯定不能怠慢，不说让其在李儇身边帮其说好话，但也不能说坏话不是。 待刘季述走后，看见身边的一众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晔便吩咐道，“传令下去，军中校尉以上军官，速来议事厅，本王有要事吩咐。” 。。。。。。 “寿王到！” 议事厅，自然就是商量军务的地方，由于校尉以上的军官都要参加，所以人比较多，所以便在宽敞的议事厅。寿王府典军赵雄小跑了几步，来到议事厅入口，大声喊道。其实这种事应该交给张威，不过张威毕竟是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在军中并不好用。 声音刚落，一身戎装的李晔踏入议事厅，看着里面的众人，询问道，“都到齐了吗？” 虽然这是军中，不过也有文武之分，文人站在左边，武将站在右边，泾渭分明。文人自然是以裴荣为首，下面则是各级文职官员，李英旭赫然也在其中，因为武学堂的教官都有品级；武将方面则不同，刘麒和李洪都是中郎将，在军中都有自己的亲信。 看见李晔进来后，众人纷纷行礼高呼，“参见殿下！” 李晔来到上首，坐在那高于众人所站地面一尺有余的一张木椅上，挥手示意，“都坐吧！” 看到在场的这些人，李晔也有些自豪，这些都是自己的班底，有了他们，自己就有了问鼎那宝座的可能，也能征战这犹如乱世一般的晚唐。 李晔此时的班底虽然不算雄厚，不过也算是初具规模，由于没有扩编，这些面孔他也都不陌生。 军中文职官吏这边，隐隐以裴荣为首，这个李晔也知道，不过也默认了这个现状，短时间的平衡问题还不该他去考虑，那是以后的时候。除了裴荣，还有其他一些人，例如判官徐世仁、仓曹参军事李泌等人。其中李泌还是出自陇西李氏，不过是很偏的那种，这也说明李晔对世家很反感，但短时间也不得不用世家的人，因为寒门出身的比例的确少了点。 武将这边，在李晔的刻意之下，主要分为了两派，自然是以两个中郎将为首。除了李洪和刘麒二人，剩下的五个都头中，刘奎不说，那是骑兵都的都头，同时也是天策军最为强大的一支部队，一千余骑兵在蜀地也算是少见；其他的四个都头，分别是出自孙氏族人的孙家孟，刘麒亲信、原牙兵出身的袁志青，原镇将出身的欧阳靖，原王府亲兵出身的彭鹤。 五个都头这边就能代表目前武将中的势力。 虽然李洪、彭鹤和刘奎之前都是王府亲兵出身，但刘奎并不是跟随李晔从长安到成都那十人之一，所以在亲兵这一派中，刘奎算是另类。 同样，作为李晔岳丈的刘麒，其真正的亲信只有袁志青。孙家孟虽然之前也是他的部下，但其是孙氏族人，现在孙府跟刘府的关系属于面和心不和。 剩下一个就是欧阳靖。他是最没存在感的，不过倒是低调，也没参与李洪和刘麒这两派的争斗中，闷声坐着自己的事。 虽然裴荣、李洪和彭鹤都是跟随李晔从长安到成都的老人，但在李晔看来，这些都是老人，因为即便是前三人，对李晔而言也就早跟随自己几个月而已。 在李晔眼中，新人是武学堂毕业的那些人，不过现在武学堂第一批还未正式毕业。李晔最看重的，其实是武学堂毕业的人，他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寄托在武学堂身上，然后实现自己的一些理念，不过短时间武学堂，无法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他相信只要几年过去，这个情况会慢慢改变。 “诸位中，有本王的王府出来的，也有本王妻妾的族人，也有当初从牙兵、县镇兵出来的。本王看了一下，你们中间并没有新加入的人。 本王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跟本王有什么关系，但本王希望你们忘记之前的身份，现在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天策军的一员，同时也是本王的部下。 就在刚才，陛下已经下旨，任命本王为招讨使，率领天策军和西川军去解救蜀州并平定叛乱。天策军成立已经一年有余，但是却未曾上过战场，在本王看来，一支没有上过战场的军队，即便是训练再苦、装备再好，那都没用。 本王需要的是一支可能跟随本王南征北战，为这大唐平定各方叛乱，收复失地的军队，而不是一支看门的散兵游勇。” 裴荣、李洪和刘麒三人之前就已经知道，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个事。听到这个消息，五个都头和西面的二十五个校尉，大多都很激动，军人靠什么晋升，靠的是军功，不打仗，哪来的军功？ 他们这一年的训练有多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虽然听说叛军人多势众，但他们并没有害怕，而是激动。那种叛军，并不是军队叛乱，而是民众暴乱，虽然人多，但其实就是乌合之众，只要不犯低级错误，他们就不信装备精良的他们，打不过叛军。所以在他们看来，那几万叛军，不是叛军，而是几万军功。 “对于我们天策军，神策军和西川军，一直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打不了仗，在朝堂上，本王已经向陛下立过军令状，所以希望诸位能认真对待。 时间很紧，三天内，天策军必须全部开拔！” “敢问殿下，武学堂的学生怎么办？会不会随军作战？”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李晔话音刚落，便在议事厅响起，众人顿时很好奇，何人胆子这么大。 第88章 天策军出征(二) 现场这些人中，能这么大胆的除了李英旭还能有谁？在对方一开口的时候，他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然后便看见对方从角落里站出来，来到中间的空地上站着。 看到是李英旭，在场的人中，不少也认识对方。谁都知道武学堂有个教书先生，因为在寿王面前大放厥词，被寿王扔到了武学堂教那群学生。就算是不认识李英旭的人，也听说过这事。 李晔倒没有怪罪李英旭的意思，毕竟他也没有禁止说不允许发言，而且李晔也正打算说武学生的事。 现在武学堂的第一期学生临近毕业，本来计划在这个八月底进行毕业考评，评定名次。可现在突然有战事，考评肯定就无法如期进行了。 而除了这第一期，第二期也在上个月开学。相比于第一期，第二期的人数更多，分为两个班，每个班40人，一共80人。当然，这第二期中，有不少是第一期入学考试未能通过而被踢出来的那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便参加了第二期考试。 相比于第一期37人中只有9个读书人，第二期读书人增加到了26人，占了将近三分之一，有不少是因为李氏书店对李晔这个寿王慕名而来的，也有第一期学生推荐的。这样的情况，对于李晔而言，自然是好事。 当然，第二期寒门子弟的比例占到百分之九十，有8人是本地一些家族的旁系子弟，像孙家、刘家、何家都有派出适龄子弟报考武学堂。这跟博陵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等世家相比自然不算什么，但在成都府本地来说，却也算得上较大的家族。 这也说明了李晔的一些无奈，在寒门子弟没有起来之前，对于这些世家子弟，也不可能全都不用。 看着李英旭那期冀的眼神，李晔便把自己之前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武学堂第一期的学生肯定要随军作战，第二期不用，就留在这处军营。 不过第一期的学生即将毕业，原先计划的毕业考评肯定无法如期举行。所以本王决定把第一期毕业考评放在这次出征一并进行，一期学生，每一人派两名考官随行，负责记录学生在战场上的表现，最后与其他成绩汇总，排出名次。 考评第一名授予队正之职，第二名到第十名授予队副之职，其余考评合格者，授予火长之职。若是未能通过考评，要么继续在第二期学习，要么授予副火长一职。” 李晔话音刚落，在场的文武官员便议论纷纷，主要是按照李晔所说，这些武学生的待遇也太好了。第一名毕业就是队正，然后授予队副和火长之职，这个起点，可比他们这些人高不少，而且他们也从李晔口中意识到自家殿下对于武学生的重视。 若是37人全部通过考评，不算第一名，就有9个队副和27个火长。目前的天策军，一共才125个队副和625个火长，看着36比750的比例的确不大，若是第二批毕业，这就变成了116比750。 而且看自家殿下的决心，武学生应该不止这两期，随着越来越多的武学生进入天策军，那么武学生将充斥在天策军各个职位。到时候，他们这些人的手下都是武学堂毕业的学生。 要知道自家殿下在武学生中的威望很高，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就算是他们这些人要造反，下面的武学生军官可能都不会支持他们。想到这儿，他们就觉得有些恐怖。 “怎么？你们有什么异议吗？”看到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李晔沉声问道。 李晔这一说，在场的人两两相互看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可这也关乎自身利益，他们也在犹豫要不要站出来发表一下看法。 最后彭鹤站了出来，对着李晔行了个礼后说道，“殿下，敢问殿下以后是否会以武学生取代我等这些莽夫？” 其他人虽然没有站出来支持，但都认真地听着，生怕遗漏什么。李晔一愣，倒是没想到彭鹤担心这个，笑着道，“若是你们不思进取，本王自会提拔有能力的人上来。若是你们担心武学生取代你们，那么你们就应该好好努力，若是你们自甘堕落，就算是没有武学生，也有其他有能力的人取代你们。彭都将，你是否明白本王所说。”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使的一手好陌刀的都将，李晔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有这个想法，当然他也觉得没什么，有这个担心说明其不傻。 “卑职明白！”彭鹤重重的点了点头，便退了回去。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有就当场说出来。”李晔环视一圈，发现大多数都回避着自己的目光，便继续道，“若是没有其他问题，那就回去准备，后天，天策军将全军开拔。” 。。。。。。 这次出征平叛，可以说是李晔第一次上战场，之前上元夜叛乱或许算，但跟这次的意义又有些不同。这次，李晔名义上指挥着一万七千军队，虽然他能指挥动的也就天策军这七千人，高仁厚率领的一万西川军和牙兵是否会听从李晔的指挥就不好说了。 得知李晔要出征，孙烨、郑凝绩等人其实并不看好，不过木已成舟，两人也没办法，只能跟随一起，然后提供一些建议。虽然打仗，他们不懂，不过平叛可不仅仅是打仗，善后也是很重要的问题，而且两人也是经验丰富之辈，肯定能给李晔一些好的建议。 就在出征当天，李晔在小英和小月两人的帮助下穿着盔甲的时候，下人便来汇报说刘晨妍和孙媚一起前来，李晔倒是有些惊讶，这两人居然一起来了。 一看到李晔，胆子一直比较大的刘晨妍直接扑了过来，然后李晔感觉到对方身子轻轻抽动着，待对方抬起头来，他便发现对方眼珠泛着泪光。 李晔轻轻地擦掉其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你哭什么，脸都哭花了。” “你为什么要去打仗，派我爹爹他们去不就行了吗，你是亲王，为什么要亲自上战场。”刘晨妍嘟着嘴说道。 “我又不是亲自武器去杀敌人，没事的。”李晔安慰道。 “这个是，我亲自绣的一个平安符，可能不太好看，不过这是我绣了好几天才绣好的。” 说着刘晨妍便拿出一个平安符，怎么说呢，若只是说平安符，刘晨妍的做工的确不太好，那绣的几个字也是扭扭捏捏的。当然李晔的注意力不在平安符上，而是刘晨妍的手上，那数量较多的针孔，说明其为了绣这个平安符，的确费了不少心思。 “你这手。。。。”李晔拿起那手，放在自己的脸颊，然后用嘴轻轻吻了一下那满是针孔的嫩手。 “啊！媚姐姐还有话跟你说。”见李晔当着其他人的面，吻自己的手，饶是胆子颇大的刘晨妍也俏脸变红，说了一句，然后挣脱李晔的手，逃也似的跑开了。 刘晨妍跑远后，李晔便把注意力转到了一旁的孙媚身上，只见对方也拿出了一个平安符。 “殿下，这是我绣的平安符，希望它保守殿下平安归来。” 相比于刘晨妍的平安符，孙媚的显然更加精致，说明其女工不错。不过这也很正常，就刘晨妍那喜欢舞刀弄枪的性格，能安静下来做女工都可以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天太阳虽然没有从西边出来，但看到那不断升起的太阳，他知道自己也该出发了。看着依依不舍的众人，李晔最后还是翻身上马，在赵雄等亲兵的保护下，前往城外与大军汇合。 第89章 天策军出征(三) 午时一过，在李儇亲自举行了盛大的出征典礼后，李晔便率领天策军一众将士告别亲人，踏上了征程。 刘晨妍和孙媚外加小英、小月跟随大军，一直送出了数里这才挥手送别。李晔虽然也有些不舍，不过想到如今大唐的局势，容不得他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他要为大唐做一些事情。 送行的人中除了刘晨妍等人，还有昌宁公主和安化公主。对于安化公主，李晔真不知道这位二皇姐怎么想的，也没听说对方有喜欢的人，自己那皇兄好像也忘了这个皇姐一般，到现在也没给其张罗驸马。 而昌宁公主除了来送李晔外，还有还来送刘奎。李晔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亲姐，好像对刘奎真的死心塌地了，他还看见对方送了刘奎一个香囊，虽然动作隐蔽，但还是被眼尖的李晔发现。 不过李晔却没有揭穿的意思，他已经给了刘奎机会，若是对方真的有能力，他还是那句老话，不会去棒打鸳鸯。虽然他没有这个时空这些人所具有的那严格的门户观念，但他也提倡门当户对，既然家庭不行，那就你自己拿出能力证明自己。 随着后方的成都城渐渐远去，那城墙的轮廓也慢慢消失在天际。天策军的将士也是一步三回头，毕竟第一次上战场，很多人还是有些恋家，不过在城墙离开视线后，这些人的行军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由于高仁厚已经率领本部军队先走一步，所以李晔周围只有天策军。成都府距离蜀州大约近百里，按照大军的行军速度，两天就可抵达。蜀州虽然被包围，不过目前并没有传出陷落的消息，想来叛军没能攻下城高墙厚的蜀州。加上高仁厚率部已经先行一步，想来蜀州能坚持到援军抵达。 “殿下，这高仁厚乃陈敬瑄心腹，这次平叛，殿下虽是招讨使，可下官担心高仁厚不一定会听从殿下的指挥。”路上，骑着马的裴荣神色略微有些担忧。 “不影响，本王也没奢望可以指挥动陈敬瑄的部队，主要他们不故意乱来，不用管他。而且这次平叛，天策军单独作战，不用与西川军一起。”李晔点点头，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殿下，分兵乃大忌，是不是不合适？高仁厚毕竟归属殿下指挥，总不至于违背殿下命令吧？”一旁的郑凝绩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郑司马，殿下和陈敬瑄的恩怨你也知道，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殿下的建议虽然有些不妥，会让兵力分散，不过也能确保天策军的独立性。天策军有七千之众，还有一都骑兵，只要不犯大的失误，，除非对方数倍于天策军，同等数量的叛军不会是天策军的对手。”裴荣颇为自傲地说道。 裴荣自然有骄傲的理由，毕竟骑兵并不是想组建就能组建的。虽然大唐骑兵数量并不少，但那是在北方，目前在成都附近的军队中，骑兵也不到七千，其中左神策军有两千，右神策军有一千五百，陈敬瑄麾下两千，李晔麾下一千余。 在西川，骑兵非常稀缺，之前杨行迁率军平叛，那七千之众，也只有五百骑兵而已。而叛军虽然也有数百骑兵，不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叛军的骑兵并不是专业的战马，不少是驽马充当战马，这自然有很大的差距。 而这次平叛，高仁厚率领着一千骑兵，天策军有一千两百余骑兵，无疑是大杀器。冷兵器战争，骑兵的威力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真的很强悍，不然成吉思汗也不可能凭借蒙古骑兵打穿欧亚大陆。 “裴司马，我们还是不要太过轻敌为好，杨行迁就是因为轻敌而战败。”郑凝绩一直看不惯裴荣老是附和寿王，主见呢？亏你还是闻喜裴氏的族人，怎么连点世家子弟的高傲都没有了。 “郑司马，这还开打，你就说战败，不合适吧？”裴荣淡淡说道，不这话却绵里藏针。 “好了，对于这个高仁厚，你们谁了解？”李晔只记得历史上高仁厚最后被陈敬瑄所杀，什么原因却是不知道，但高仁厚现在却是陈敬瑄的心腹大将，这让他有些疑惑。 郑凝绩和裴荣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清楚高仁厚的情况，倒是一旁马车中的孙烨说道，“殿下，下官只知高仁厚是原黄头军将领，刘麒将军可能知道一些。” 李晔便让人去通知刘麒。刘麒率领袁志青部和刘奎部在前面开路，彭鹤的那个都属于中军，李洪则是率领孙家孟和欧阳靖两个都在队伍后方。得到李晔的通知，刘麒很快就从前军赶来，听说李晔询问高仁厚的情况，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原来高仁厚并不是西川人，而是高骈当年带进西川的军中一员，后来并没有跟随高骈东去荆南，而是一直在黄头军。期初名声并不显，不过后面因为投靠了陈敬瑄，加上会打仗就得到了陈敬瑄的重用，统领陈敬瑄的牙兵副将。不过因为高仁厚本身颇有能力，军中有些威信，陈敬瑄又不是很信任高仁厚，不然陈敬瑄也不让不懂打仗的亲信李顺担任牙兵大将，而让高仁厚担任副将。 “这么说来，这个高仁厚对于陈敬瑄不是想象中那么忠心了？”李晔笑着道。 “殿下想拉拢高仁厚？这估计行不通吧！”裴荣迟疑道，擅于揣摩李晔心思的他，一下就猜到了对方所想。 “可以试试，也不是没有可能。”李晔笑着道。 苍蝇不叮无缝蛋，可在他看来，高仁厚就是有缝的蛋，说不定有机会呢？ 本来按照李晔的想法，军队抵达温江驻扎，不过根据前线斥候的消息，叛军早已有所防备。 原来贼首阡能，得知朝廷派大军来围剿，便提前做了准备。命令罗混擎在双流县境内西部立下8寨，屯兵三千；罗夫子在温江县和蜀州州城交界处立下12寨，屯兵五千；命令韩求在新津县立下10寨，屯兵四千；命令句胡僧在新津县和双流县交界处立下12寨，屯兵五千。 而阡能则是率领本部余下一万两千人，包围蜀州。 李晔也没想到叛军反应如此之快，而且这个布置也挺有意思，看来叛军中还有些能人，就是不知道是谁为阡能出的主意。 既然叛军有所准备，李晔这边就得改改行军路线了，于是就在温江和双流两县交界处驻扎下来，并召高仁厚前来商讨军务。 开始李晔就打算分兵，但看到叛军的布置之后，他就明白，这不得不分兵。若是全力解救蜀州，新津的叛军势必会进攻双流县，进而威胁成都，李晔肯定不能让这种事出现，但蜀州也不得不救。 在猜到李晔的打算后，高仁厚便主动站起来说道，“寿王殿下，在下愿意率领本部军队进驻双流，击溃新津叛军。” “高将军，你确定？”听到对方主动请命去双流，李晔有些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对方这也太好说话了吧，他只是隐晦的表达了这个意思，试试对方态度，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同意了。 “殿下，军中无玩笑，在下既然说出，就不会反悔。”高仁厚高声道。 “既然高将军主动请战，本王也不好驳高将军的一番心意，既然这样，那本王就把平定新津叛军的重任交给高将军，望高将军不要让本王失望。”李晔虽然不明白高仁厚为何如此爽快，但对方既然主动说了，他自然不会反对。 “请殿下放心，就请殿下等候在下的捷报吧！”高仁厚很有自信的说道。 在高仁厚回去的路上，高仁厚的部下便忍不住问道，“将军，寿王明显是想抢解蜀州之围的功劳，将军为何同意？” “既然你也知道寿王想要抢攻，难道我们还要与寿王争锋相对不成？若是节帅在倒无所谓，但节帅不在，我们现在都听从寿王的指挥，与寿王作对，寿王可是有处置大权的。 而且去双流也不错，不要忘了，邛州就在新津西面。此时叛军主力都在蜀州，既然寿王愿意与叛军主力死磕，那就让他去，等我们拿下新津，就可以直接兵进邛州，端了叛军的老窝。这个军功，你觉得好还是不好？”高仁厚若有所指道。 “端叛军老窝？” 这好不好？自然好，端掉叛军老窝的功劳并不比击败叛军小！他倒是没想到这点，心中对高仁厚也佩服不已，不仅不会得罪寿王，还能立下大功，这是自己万分想不到的。 至于新津境内的九千叛军？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叫事！想到这儿，他的心中便一片火热！ 第90章 天策军初战(一) “这个高仁厚怎么答应的这么快？难道他没看出殿下的意思？” 同样，在高仁厚及其手下走后，李晔的主帐中，郑凝绩也有些疑惑。要是真的高仁厚没看出来，那对方也没想象中那么精明；可要是看出来了，为什么对方还要答应？ 郑凝绩不明白，孙烨和裴荣同样很不解。三人虽然能力不差，不过在作战上的敏锐度却是不行，即便是处理天策军军务一年多的裴荣，也没看懂高仁厚的想法。 “殿下，下官或许知道高仁厚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就在郑凝绩几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在几人下首位置的徐世仁突然开口说道。 徐世仁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不过脸上留着浓浓的胡须，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有30多岁的对方，头发全白了。听说是对方看见自己的家人被黄巢乱军残忍杀死，所以一夜白头，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对方原本是兵部主事，后来被推荐为天策军判官。判官一职在此时并不少见，不过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下面的判官一般不是正官，而属于幕僚，天策军和神策军中的判官乃正官。在天策军中，判官并不是李晔的副手，而是行军司马的副手，负责协助行军司马处理日常事务。 “哦，徐判官有何高见？”李晔见是徐世仁，不禁有些好奇。 对于徐世仁，他了解的不多，平时话很少，做事倒是挺认真，就连裴荣都不得不承认有其协助，自身也少了不少事。 “殿下，新津境内虽然有九千叛军，但并不是叛军主力，应该不是高仁厚的对手。之所以高仁厚答应这么快，可能是因为邛州，新津距离临邛县（邛州州府驻地）只有80里，下官猜测高仁厚真正的目标在临邛县。”徐世仁肯定得说道。 徐世仁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不仅仅是李晔，孙烨、裴荣等人也才发现这个问题。他们几人都没有从战略的角度去考虑，自然没想到这点，徐世仁的话无疑点醒了他们。 在知道高仁厚真实目标是临邛县，众人自然惊讶不已，他们倒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连李晔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这个高仁厚，倒是有些意思！” 当天晚上在野外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西川军和天策军便各奔东西，李晔自然是率着天策军赶往温江县城，高仁厚则是率军进驻双流。就在天策军进驻温江的当天，其斥候便和叛军的哨兵发生了小规模的交火，因此叛军也知道朝廷大军来了。 。。。。。。 驻扎在温江和蜀州交界处的罗夫子得知朝廷大军抵达温江县第二天就发起试探性进攻，也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朝廷军队来的这么快，连忙着急部下商议。在他们击败了杨行迁的军队后，也有些骄傲，认为朝廷大军不过如此，而且以他们对朝廷军队的了解，反应不会这么快才对。 而且就算是抵达了温江，难道不应该熟悉了一下战况再进攻吗？ 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罗混擎和他们的八千军队，只需要在蜀州北面与朝廷大军对峙就行，让朝廷大军不能增援蜀州。而他们，则是全力拿下蜀州，然后主力北上，合力击败朝廷大军。没想到朝廷军队不仅来了，而且来的这么快。 听到朝廷大军来袭，罗夫子手下的谋士则是说道，“将军不必惊慌，据我所知，眼前的军队是天策军，乃成都那个皇帝的亲弟，一个只有15岁的小孩而已。 天策军人数虽多，但这么多军队就一个小孩指挥，不足为惧。只要我们略施小计，让官军进入我们的陷阱，然后直接击溃眼前的官军。若是能击败眼前的官军，然后活捉那个小亲王，到时候将军必定名声大噪，未尝不能跟阡能媲美。若是将军进而攻占成都，将军就是下一个黄巢。” 先不说跟黄巢媲美，仅仅是能跟阡能平起平坐，也让罗夫子很心动了。 他和罗混擎等人，都是起兵前来帮助阡能，现在倒好，阡能自己的亲信部队去打蜀州，他们这些人则是派来跟朝廷大军对抗。他们心里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阡能势大，他们也不得不服软。 想到这儿，他便派人去跟罗擎混联系，两人乃同族之人，关系自然密切。虽然对击败天策军的好处很心动，不过他也没狂到，仅凭他这五千人就能击败天策军，若是有罗混擎相助，把握无疑更大。 李晔自然是随军出行，同时也派出大量斥候打探叛军情况，在得知叛军主动迎战，而且在交战后又溃败后，则是有些疑惑。是叛军太水，还是欧阳靖的部队太强？ 欧阳靖的那个都，李晔自然知道情况，虽然训练很是刻苦，但毕竟大部分士兵没上过战场，而且叛军还多于欧阳靖部，怎么一触即溃。 “殿下，下关以为其中有诈。”裴荣老谋深算地说道，拂着下巴上的胡子，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本王也知道有诈，可是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李晔自然不相信叛军仅凭眼前这五千之众就想击败自己这七千军队，要是叛军有这么强，早就拿下蜀州了。 “殿下，不要忘了在双流境内靠近蜀州的地方还有一支叛军驻扎，虽然不多，但也有三千人，若是在我们与正面叛军杀在一起的时候，这支叛军从我们身后杀出，可就麻烦了。”徐世仁提醒道。 徐世仁一说，李晔便反应过来，当即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叛军一触即溃，估计原因就在这里。 “给刘将军下令，让其率领孙家孟和袁志青两个都作为后军，防备可能从东边而来的叛军。”李晔沉声吩咐道。 “殿下，那眼前的叛军呢？”裴荣问道。 “让李洪追击叛军，不过让他注意前方可能有叛军的陷阱。”李晔说道。 “两个都面对五千叛军，是不是太草率了。”裴荣担心道。 由于孙烨和郑凝绩不懂军事，所以并没有跟随，而是留在温江县城，做好温江县的防守工作。跟随李晔行动的，自然是天策军和随行的保护他安全的亲兵。 “裴司马忘了我们天策军还有一支骑兵？”徐世仁笑着道。 裴荣这才明白李晔的想法，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不过武器差，没有骑兵是他们的缺点。虽然裴荣对于打仗并不擅长，但也知道若是在步兵打的正激烈的时候，骑兵从旁杀出，对于敌军来说，非常致命。 “殿下高明。”见李晔并没反对，裴荣连忙恭维道。 不过裴荣对于徐世仁却是有些不满，他倒是没发现这个很少说话的手下居然如此懂得抢风头，不过李晔在面前，他也不好针对对方。 李晔倒没注意裴荣的表情，因为他此时的目光早已转向在前方。 而在前军中，李洪率领彭鹤都和欧阳靖都汇合后便快速追着眼前的叛军，不过两个都很有秩序，保持着整齐地队形，得到李晔的提醒后，李洪就猜到眼前逃跑的叛军是诱饵，而自己这两个都是鱼。 不过叛军可能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条鱼其实也是诱饵，在身后数里外的树林里，刘奎正率领着一千余骑兵隐藏着。 就在李洪率领军队快要追到眼前溃逃的叛军时，眼前这两千余叛军居然停了下来，并且转头对他们做出进攻状态。这个时候李洪才发现，在一里之外有一处不小的树林，他便明白这里就是叛军的陷阱。 “吩咐下去，做好战斗准备！” 第91章 天策军初战(二) 就在李洪下令部队做好迎战准备的时候，正面的叛军已经开始发起了冲锋，而在他们的侧翼，那处树林里也冲出了大量的叛军，一个个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高喊着就冲了过来，毫无阵型可言。 “全军列阵！” 李洪高举着自己那横刀大声吩咐道。 在李洪的吩咐下，两个都的士兵便开始按照之前的演练有秩序的排开。刀盾兵、长枪兵和弓弩手按照次序分别而立，整个队伍形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型。 看着杀来的叛军，不少士兵都有些紧张，握着武器的手心也开始冒着冷汗，这毕竟是他们大多数人第一次上阵杀敌，紧张是难免的，毕竟眼前的敌人这么多。 看着毫无阵型的叛军就这么一股脑的冲来，李洪一脸的不屑，真不明白杨行迁怎么被这样的叛军给击败的，虽然两人不是出自同一支军队，但也觉得丢人。 “弓弩手准备！”看到不断逼近的叛军，李洪下达了他的第一道命令。 本来按照李晔的想法，一个都理想状态下，应该下辖：一个专门的弩手营（配备射程达300步（约450米）的擘张弩），一个长枪营，一个刀盾兵营，一个陌刀营和一个骑兵营。可惜李晔组建了一个专门的骑兵都，所以就没那么多马给另外四个都组建一个骑兵营，于是就有了两个刀盾兵营。而横刀、障刀、步弓则是每个士兵的标配，即便是弩手营士兵也都配备有横刀。 在李洪的命令下达后，除了第一排的刀盾兵和第二排的长枪兵，另外一个刀盾兵营和陌刀营的士兵都纷纷解下腰间的步弓。弓弩手分成四排，作为远程攻击的擘张弩营则是位列第一排和第二排，其中第一排半蹲着，其他弓箭手则是站在后面，举起手中的步弓。 五百张擘张弩微微向天空抬起，虽然不少士兵依然有些紧张，不过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冲来的士兵。 叛军越来越近，震耳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在一面大旗之下，罗夫子拿着手中的武器高喊道，“兄弟们，杀光这些官军，活捉那个亲王，然后踏平成都府，到时候成都府的财富、女人都是你们的。” “杀啊！” 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李洪身后不远处观战的裴荣则是担忧道，“殿下，要不要避避？万一叛军伤到殿下就不好了。” “怎么，裴司马怕了？”李晔淡淡道，叛军要活捉他的声音，他自然听到了，不过并没有太在意，他身边可是有300骑兵组成的亲兵，就算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见李晔那一脸玩味的笑容，裴司马不禁悻悻然，连忙道，“下官不是怕了，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不用担心，叛军是伤不到本王的。”李晔淡淡道。 当然他这淡然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他捏着马缰的手，也出了汗，不过这是天策军第一次作战，他作为主帅可不能露出怯意，不然那未战先怯，很容易出事。 而在前方战场，看到叛军进入擘张弩的射程后，李洪冷冷地一挥手，“放箭！” 随着李洪一声令下，第一轮两百五十支箭突然发射，虽然规模并不大，但随着‘噌噌’的呼啸声，第一轮箭矢便朝着叛军呼啸而去。瞬间，叛军前面顿时一片慌乱，上百人被射到，虽然效果不佳，但第二轮两百五十支箭又射了出去，不断有叛军倒地。 很快第三轮箭矢抵达，没有什么盔甲的叛军在这锋利的弩箭下，叛军的身体犹如豆腐一般，轻易就被弩箭射穿。在天策军弩箭的进攻下，叛军一排又一排地倒下，后面紧紧跟上的叛军躲避不及，甚至直接踩在前面倒下战友的身上，继续向前冲锋。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天策军的弩手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几轮下来，就慢慢熟练起来，不断上弩、射箭，尽情地收割着叛军的生命。仅仅几轮下来，叛军就损失近千人，惨重的损失让叛军之前高昂的士气受到沉重的打击，冲击的阵型更加混乱。 不过付出巨大的伤亡之下，叛军的前锋依然冲到了距离天策军不到50步的距离。而这个时候，弩手如潮水般撤退，然后收起擘张弩，拿起拔出腰间的横刀，做好近战准备，虽然他们是弩手，但不代表他们就害怕近战。他们手中的横刀并不是摆设，而是用来杀敌立功的。 在弩手退下后，早已等待多时的步弓手便开始发威，很快接替弩手成为战场的主角。五百支箭高高抬起，以大仰角抛射出去，刚刚结束弩箭攻击的叛军，很快又迎来了箭雨。 虽然步弓的穿透力不如擘张弩，不过叛军除了极少数人有盔甲，大多数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连服装都不统一，所以即便是步弓所射出的箭，也能轻易的射穿叛军的身体。 因为步弓数量是擘张弩的两倍，所以杀伤效果更大，大量的伤亡让叛军无法攻进三十步内，反而因为巨大的伤亡，军队出现极大地混乱。 看到敌军死伤惨重，而且队伍混乱不堪，李洪便意识到这是绝佳的机会，便立即下令，“天策军将士，给我杀！” 顿时鼓声大作，旌旗飘扬，等待多时的长枪兵和刀盾兵便开始出击。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然后后面的手持横刀的弩手快速跟上，至于步弓手在射出最后一轮箭矢后，也放下步弓，拿起手中的近战武器，在李洪的率领下冲了出去。 虽然李洪手上就两千人，不过却被他打出了上万人的阵势。面对配合密切、阵型严密的天策军，前面的叛军一触即溃，顿时如作鸟兽散，掉头就跑。这让后面跟上的叛军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已经败了，也有学有样，本就混乱的叛军，更加不堪，而李洪率领的2500人天策军如入无人之境，在叛军阵营中大杀四方，好不威风。 就在李洪刚刚一刀劈死一个叛军，就看见数十步外，一股几十人的天策军在为首一人的带领下，冲的很快。周围的叛军不是没有阻拦，不过却不是那为首小将的敌手，基本上都没接下一招，就被其一刀砍下头颅。 其身后的军士，其实武艺并不高强，不过配合很好，在为首小将的带领下，过五关斩六将，尤为惹人注意。而且看那队士兵冲的方向，正是叛军的那面大旗，不出意外，是想奔着叛军头脑而去。 “欧阳都头，那小将可是你麾下将领？”李洪指着远处那小将问着欧阳靖，彭鹤手下的人，他都认识，欧阳靖手下的人他只认识校尉一级的军官，再往下，就不熟悉了。 欧阳靖把自己的刀从一个叛军身上拔出，其胳膊刚才被一名叛军划伤，虽然在流血，不过却是皮外伤。听到李洪的问话，欧阳靖看到远处那斩杀敌人犹如砍瓜切菜般容易的小将，不禁很惊讶，“将军说的没错，那是卑职手下的一个队正，没想到武艺竟如此之好。” “此人不错，我喜欢！”看到一个叛军从旁边杀来，李洪，挥起横刀就横着看了过去，‘铮’的一声，直接把对方手中的武器砍断，刀身陷入对方身躯寸许，拔出来后，看了看远处那小将，大笑道。 欧阳靖有些惊讶，不过倒也能理解，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不代表就平庸，真正的能力是在战场上展现出来的。能得到李洪的欣赏，那也是自己那手下的荣幸。 虽然叛军斗志低下，但人数却是不少，看到那小将冲去的方向，李洪便有了想法，擒贼先擒王，杀掉叛军首领，叛军之势必然瓦解。 “将士们，跟我斩杀叛军首领！” 说着李洪便挥舞着横刀，带领手下朝着叛军大旗所在地冲去。一把横刀在李洪手中挥舞的淋漓尽致，左砍右劈，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而身后则是横尸累累，鲜血遍地，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鲜红、刺眼。 第92章 天策军初战(三) “将军，现在怎么办？眼前的官军太强了，兄弟们有些挡不住！” 看到混乱的己方阵营，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自己这边情况不太妙，本来五千人马，现在可能连三千都不到，而官军的伤亡却很小。 没办法，叛军这边的士兵大多是穿着单衣，外面连盔甲都没有，官军一刀砍下，即便是不死，那也是一道很深的伤口；官军不同，都有着厚厚的铠甲，而且叛军的武器也不如官军，一刀下去，能否砍破官军身上的盔甲都是一回事。 虽然这些叛军的作战经验，要比天策军丰富点，不过看到叛军一刀下来，自己并没有事，官军这边便信心大增。到后面两个叛军都不一定能杀死一个官军，这仗才刚开始，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等叛军人数还不如眼前的官军时，那局面肯定会一边倒。 罗夫子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有些着急，可想到罗混擎那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让他现在放弃，他也有些不甘心，咬咬牙便说道，“吩咐下去，都给我坚持住，援军马上就到，坚持到援军来，我们就能大败官军。还有，胆敢逃跑者，直接当场斩杀。” 旁边的下属听到罗夫子所言，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然后便把命令传达下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中，有两支队伍正在朝着罗夫子所在的帅旗处杀过来，其中一队只有几十人，但距离最近；另一队虽然稍远，但有一两百人，而且推进速度很快。 正在远远眺望援兵赶来方向的罗夫子，听到下面的人汇报，便发现这两支朝着自己杀来的官军。看到这些官军居然想杀自己，罗夫子顿时火冒三丈。 别看他外号叫罗夫子，但他可不是读书人，而是一个习过武艺的人，只是因为后面喜欢附庸文雅，所以才被人叫作罗夫子。 “拿我的槊来，我倒要看看，谁想要我的命！”火气上来的罗夫子，便接过自己那支家传的槊，然后就带着数百亲兵朝着最近那支官军队伍杀了过去。 就在罗夫子亲自上阵杀敌的时候，他等候的援军也在十几里外跟一支官军交战，自然是刘麒率领的两个都军队拦住了罗混擎的援兵。由于罗混擎手上只有三千人，刘麒手上则是两千五百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天策军，这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此时罗混擎还等着罗夫子能率军前来救他，哪有精力去救罗夫子。不过罗夫子不知道的是，他最大的危机也即将到来，而他却毫不知情，准确地说因为他对李晔的轻视，导致他对于官军的情报不太重视。天策军一共七千人，而在战场出现的军队也不过两千多人，其他人去了哪里，罗夫子却没有去关心，准确说他也忘了这个事。 。。。。。。 在战场六里之外的树林里，刘奎正率领着一千两百余名骑兵正在耐心地等待李晔的命令。前线的战斗已经爆发了不短时间了，虽然看不到，但他们能隐约听到战场的声音，也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虽然刘奎心急如焚，几次都想直接率领骑兵冲上去，不过想到李晔还没传令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他之所以着急，是想立功，然后让寿王支持自己与昌宁公主的婚事，之所以已经19岁的他还没有成婚，就是等着迎娶昌宁公主。他不想因为一时冲动，惹寿王不快，进而毁掉自己的前程和理想。 他的骑兵即便是拿出去跟神策军比，也丝毫不弱，只是数量上不足。倒不是朝廷缺马，怎么说呢，是缺马，不过缺的是战马，驮马并不缺。无论是神策军、天策军还是西川军，驮马加起来有数万匹，就连这次他们出征，就有驮马四五千匹，可驮马并不适合做战马。 刘奎的这一千两百余骑兵所用的马就是专业的战马，这在西川就很少见，准确说在整个南方都比较少见。北方动辄是万余骑兵，南方有上千骑兵就很不错了，上万，基本上够呛。 据刘奎所知，叛军也有骑兵，不过却是用驮马、驽马充当的战马，赶路的时候看不出来，但在打仗的时候，那差距可就大了。 就在刘奎焦急等待的时候，他派出去侦查的一队骑兵回来了，他连忙上前问道，“战场什么情况了？殿下是否下令出击？” 为首的火长上前抱拳说道，“回禀都头，李将军已经率领军队跟叛军激战在一起，甚至叛军隐隐落入下风。” “殿下是否下令出击？”刘奎追问道。 火长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卑职并没有看到狼烟。” 按照李晔和刘奎的约定，若是李晔下令骑兵出击，就会点上狼烟。刘奎到现在都没看到狼烟，自然有些着急，而且在听说叛军反而落入下风的情况，要是再不出击，岂不是连汤都喝不成了？ 想到这儿，刘奎就心急如焚，骑着马在树林前转过来转过去，可远处就是没有狼烟的影子。就在刘奎回头的时候，一名士兵指着战场方向，大叫道，“都头，狼烟！” 刘奎回过头便发现远处的天空慢慢升起一丝黑烟，然后越来越浓，即便是隔着数里都清晰可见。 有些激动的刘奎，举起手中的马槊，高声喊道，“听我的命令，全军出击！” 随着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响起，不到半刻钟，一千两百余名骑兵便在树林外整齐列着队，然后在刘奎的带领下，便浩浩荡荡的朝着战场方向杀去。 。。。。。。 就在刘奎骑兵出动的时候，眼前叛军首领罗夫子正在跟一个年轻的天策军小将战在一起。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不过却依然没有停止交战，而在两人身边，则是围了不少人，大多是叛军，地上也倒下很多尸体，当然也是叛军最多。 不过年轻小将身边的其他天策军士兵的情况很不妙，本来有50多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不到30人，而且不断有人倒下。虽然他们击杀了两倍于己的叛军，但叛军还是如蜜蜂般围了上来，仿佛杀不完一样。 而年轻小将也因为担心手下，交战也有些力不从心，几次被罗夫子抓住机会，然后盔甲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在罗夫子不断举着手中的槊挑刺劈打之下，年轻小将逐渐有些不支，拿着陌刀的手也微微颤抖，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连陌刀就拿不稳了。 想到这儿，他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逞强了，没想到这个贼首武艺如此之高。 “小伙子，你的陌刀使的不错，可惜力气不行。现在朝廷昏君无能，太监当道，如何不投靠本将军，到时候拿下成都，活捉狗皇帝，你也可以光宗耀祖。”看到面前这武艺不错的年轻小将，罗夫子顿时有了爱才之心。 “哼！”年轻小将一脸鄙视的看着眼前这贼酋，“你的部队就要败了，何不你向我投降，我向上司推荐你，我们殿下也是爱才之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对方并不想投降，罗夫子脸色微沉，正欲挥槊结束这场战斗，突然一支破空声传来，然后他就看见一支利箭朝着自己胸膛急射而来。即便是隔着老远，罗夫子也能感觉到这支箭中的寒意，说时迟那时快，连忙挥起手中之槊格挡，不过这支箭还是擦着他的胳膊而过，然后入地数寸。 感受着胳膊处的痛感，罗夫子双眼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那收起手中弓箭的官军将领，之间对方拔出腰间横刀，大声说道，“天策军中郎将李洪，来会会你这叛军首领。” 第93章 天策军初战(四) 就在罗夫子正准备跟李洪一较高下的时候，忽然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士兵们都很惊讶。 突然，不知道谁大喊一句，“骑兵，官军的骑兵。” 罗夫子大吃一惊，这才想起眼前的官军中有一支骑兵，不过之前的他被眼前的战斗蒙蔽了眼睛，根本没有想起还有这个事。 罗夫子抬头望去，一条黑线在天边的尽头出现，毫不停留，一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犹如黑云压城，压的叛军气都喘不过来。 就在罗夫子愣神的时候，一股凛冽的刀风朝着自己后脑勺而来，他这才想起面前还有个敌人，便下意识举起手中之槊格挡。不过对方那横刀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快要劈到的时候，突然沿着槊身，横着朝着对方的手砍去。 罗夫子大惊，手忙脚乱中，手中之槊被李洪直接挑开，直直地插在一旁的地上。 “跟我交战，还敢出神！”李洪冷哼道，仿佛在为对方不尊重他这个对手而恼怒。 见罗夫子有些慌乱，李洪继续道，“别等了，你们的援军已经被我们拦住了，跪下投降，我可以向殿下请示，饶你不死。” “跪下？”罗夫子一愣，然后大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士？你是吗？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纳命来！”说着李洪就挥舞着横刀劈了过来。 没有武器的罗夫子，连忙躲闪，躲闪期间，捡起地下一把横刀就欲反击。而就在这时，李洪如狂风般杀到近前，目光冷厉，挑开对方的横刀后，举起横刀直刺，‘噗’的一声击穿了罗夫子的胸膛，将这名叛军首领直接当场格杀。 李洪看着眼前的手下败将冷冷道，“叫你投降，你自己找死！” 罗夫子那还没涣散的目光中，露出浓浓的不甘和怨恨，没想到自己拿着槊有着长度优势，还被对方当场格杀。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也说不出话来，头一歪，当场死在李洪的横刀之下。。。。。 李洪把横刀从罗夫子身上拔出，冷冷地看着周围的叛军，把这些叛军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而这时，嘹亮的号角声不断响起，一千多名骑兵快速杀到，马槊横飞，骏马疾驰，震天的喊杀声笼罩了整个战场上，士气高昂的骑兵，一瞬间就把最前面的叛军当场击杀。 虽然战斗的时间并不长，但叛军士气本就不高，加上罗夫子这个叛军首领被击杀以及这无解的骑兵，叛军的士气一下就跌入万丈深渊。吓破胆的他们，顿时掉头就跑，在这荒凉的平原上，数千叛军恨不得自己有八条腿，想要快速逃离这里，回到家中，早知道这样就不当叛军了。 可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很快这些四散逃窜的叛军便被骑兵以及后面的步兵追上，除了少数选择了抵抗外，大多数人便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看着战场的战斗呈一边倒的态势，远处观战的李晔也蠢蠢欲动，大有策马杀向战场，可是裴荣、徐世仁和赵雄等人则是连忙劝道，此时不再听从李晔的吩咐，说什么也不让李晔去战场。 “殿下乃金贵之躯，不可轻易冒险，古时像这种情况，主帅出事的不是没有。现在大局已定，殿下千万不可能以身试险。”一旁的赵雄连忙劝道。 虽然李晔的功夫不错，不过赵雄却清楚，自家殿下没什么战场经验，可能在战场上的表现还不如一个武艺比他低但战场经验丰富的普通士兵。 李晔也知道赵雄是好心，也没有怪罪对方。可这仅仅是一千骑兵的战斗，就让他热血澎湃，要是上万骑兵或者数万骑兵出击，那将是什么个场面？李晔很好奇，也更加期待，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 刘奎率领的骑兵到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抵抗的力度越来越小，除了骑兵还在追击逃跑的叛军，李洪率领的两个都已经在开始打扫战场。 看着眼前这叛军首领，李洪毫不犹豫地割下头颅，在普通人这看似残忍，但在战场，是很常见的事，甚至有时候为了震慑敌人，还有筑景观的情况。 把叛军头领的手机交给下面的人后，李洪来到之前那个勇猛的小将面前，此时对方正在寻找什么，不过看到李洪到来，小将和其身边的士兵，连忙站起来行礼。 “将军！” 看着小将那裂开的虎口，李洪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什么职位？” 小将连忙道，“回禀将军，卑职龙治，现为天策军第四都第三营第二队队正。” “龙队正，你刚才表现不错，挺勇猛，来人，给他记上一功。”李洪对身边专门记录军功的人吩咐了一句，然后用着欣赏的表情说道，“若是此次平叛作战，你再立下大功，本将军可以晋升你为校尉。” “多谢将军！”龙治有些激动。 虽然天策军的将领主要分为两派，而欧阳靖指挥的第四都不属于两派任何一派，不过能得到李洪的赏识，龙治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不用谢我，你的年龄尚小，所以力气不足，以后多加练习力气，以你的武艺底子，足以成为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李洪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对方旁边的人只剩下二十几个，不禁问道，“你的队死伤多少？” “回禀将军，战死21人，受伤10人。”说到这儿，龙治的神色就有些低沉，一战下来，他的队就伤亡过半，早上还一起吃早饭的兄弟，现在少了一半，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李洪也发现对方申请有些低落，便走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年轻人，这就是战争，没有打仗不死人的，看开点。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后面凯旋后，好把消息传递给他们家里人。” “是，将军！” 说完李洪，便离开了这里，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好的不仅仅是龙治一人，也有其他人。李洪作为将军，也需要在战斗中发现一些可以培养的人才，只有在战场上，才是检验个人能力最好的地方。 随着李洪这边的战斗结束，刘麒那边也很快与大军汇合。相比于李洪、刘奎等人全歼眼前叛军不同，刘麒并没有全歼敌军，毕竟没有骑兵相助，敌军打不过还可以撤退，而刘麒等人也是两条腿，也不可能强行留下逃跑的叛军。不过敌军也损失惨重，逃跑回去的不到千人。 很快战斗结果也统计出来，李洪这边共击杀以贼酋罗夫子为首的叛军3126人，俘获叛军1939人，自身伤亡1369人，其中战死572人，重伤224人，含失踪29人；刘麒那边，击杀叛军1435人，俘获叛军714人，自身伤亡637人，其中战死368人，重伤106人，含失踪12人。 两边的数据一统计，就是击杀叛军四千多人，俘获叛军两千多人，自身伤亡两千余人，其中战死近千人。 听到这个数字，李晔心里也很心疼，这意味着他的部队第一战就损失了六分之一的军队，虽然战果也很丰厚，不过他还是有些心疼。不过在这个时代，这个伤亡比，已经算很不错了，若是敌人不是由乌合之众组成的叛军，而是正规军队，自己伤亡的数字会更大。 虽然伤亡在李晔看来，数字很大，不过天策军的威名却是打了出来，而且在罗混擎等逃跑的叛军的宣扬下，天策军的威名也逐渐被更多的人所知。 而李晔，携大胜之势，率领天策军占领了之前罗夫子所立的寨子，改为天策军大营，驻扎在距离蜀州城不到20里的羊马镇，与包围蜀州的叛军对峙。 第94章 天策军扬名(一) “什么？罗夫子大败？怎么可能？不是让你们固守营寨，怎么这才几天你们就败了？” 蜀州城下，叛军大营。 听到罗混擎说他和罗夫子的八千军队被七千天策军击败，阡能便觉得不可思议。对于天策军他也打听说，不过是刚组建的部队，没打过什么仗，而且负责指挥天策军的还只是一个15岁的小孩，虽然是亲王，但也摆脱不了其是一个小孩的事实。 虽然对于罗夫子和罗混擎的部队击败天策军，阡能不抱什么希望，但他下令两军在蜀州和温江的交界处驻扎，而且两部大营互为犄角，就算是打不过，防守总可以吧。 而且两军相距并不远，只要天策军攻打其中一方，另一方就以出兵牵制。按照自己幕僚出的主意，天策军应该不会这么快拿下两部大营才对。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是让两部去牵制住朝廷援军，然后他这里全力拿下蜀州城，然后再汇合两部军队，合力击败朝廷大军。 “是罗夫子认为那个寿王年幼，所以就设计埋伏一波天策军，让我部配合。我觉得可行，便答应了，可我军在前去配合罗夫子部的时候，被天策军一部偷袭，损失惨重，要不是我撤的快，可能都全军覆没了。 至于罗夫子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天策军击败，除了少数几个人逃出来，可以说全军覆没。” 虽然罗混擎跟罗夫子是同族，不过罗夫子已经死了，为了摆脱责任，他自然把一切的责任推给已死的罗夫子。这看似不厚道，不过在罗混擎看来，对方的死能让自己免于责罚，对方也算是死的有点价值。 “这个罗夫子，简直误我大事！”阡能很是生气，拳头重重地砸向桌子，把上面的东西都震到地上。 罗夫子这一战败，对于阡能的影响很大。倒不是心疼罗夫子和罗混擎手下这八千人，毕竟都不是自己的本部部队，他也不是太心疼。可两人这一败，他就得直面天策军和蜀州城中的官军，即便是罗混擎带着近千人逃了回来，但对缓解他的压力起不到多大作用。 本来在进攻蜀州之初，阡能手上一度有三万五千军队，除了罗夫子等四部的一万七千人外，本部有一万八千人，其中带甲之士六千余人，实力大涨。 可蜀州城城高墙厚，而阡能的部队也缺少攻城武器，加上蜀州城的防守严密，抵抗顽强。阡能的部队一直没能打下蜀州城，反而损兵折将，数天下来，就损失了近六千人，导致他本部军队只有一万两千余人，兵力并不雄厚。 韩求、句胡僧两人也被他派去防守新津，无法快速驰援他这里。 “刺史大人，如今的情况，由不得我们犹豫，必须尽快做打算，若是不能破解此局，我军危矣。”下面的将领有些着急。 “本刺史也知道，可如今有什么好的办法？”阡能现在也有些后悔了，拿下邛州做他的刺史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来打蜀州，现在好了，骑虎难下，而且还有可能被朝廷大军歼灭。 想到自己还没当几天刺史，屁股都还没坐热，难道就这么被灰溜溜的赶走吗？想到已经占据雅州的郭琪，那个时候自己去投奔他，对方还会对自己很客气吗？ “张司马，你有何良策？”没有头绪的阡能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很是信任的幕僚张荣。 自己有今天，也是对方在身边谋划，所以在他自封刺史后，他就任命其为司马，负责协助自己。对方颇有才能，阡能对对方也更加器重，所有大事，对方都知情，也参与决策。 张荣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大人，想改变目前的困局，有两个方案。第一是从邛州调兵，我们在邛州还有上万兵力，若是调过来，我们手上就有两万多人，足以应对官军援兵，只要击败官军援兵，蜀州便可拿下。” “可高仁厚在进攻新津，我听说这人，比较能打仗。他手上有上万军队，新津的部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若是新津失守，高仁厚很有可能进逼邛州，切断我军的后路。”阡能担忧道，“张司马的第二个建议是什么？” 张荣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撤军。” “撤军？”阡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就是撤军。”张荣点了点头，“若是不调动邛州的军队，我们面对城中和外面的官军援兵没有优势，甚至可能会被官军里应外合。撤回邛州，我们可以据邛州而守，然后向郭琪求援，方能守住邛州，然后再逼朝廷承认我们。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活路。” “可郭琪会来增援我们吗？”阡能有些不确定。 “他会来的，我们被击败，官军下一个要消灭的就是他。我们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张荣肯定道。 “如果我把邛州援军调来呢？有没有可能击败天策军？”阡能突然问道。 “这个。。。。”张荣有些犹豫，“大人，这个可能倒是大，不过我们必须在高仁厚拿下新津前，击败天策军，否则就是灭顶之灾。” “那就让句胡僧和韩求固守新津，拖住高仁厚。若是不拿下蜀州，我不甘心。”阡能沉声道，面目有些狰狞。 “若是大人执意如此，那就得先拖住天策军，最好是派数千兵马北上，在距离天策军十里处安营，与天策军对峙，只许守，不许主动进攻。 然后等我方援军抵达。到时候是进攻天策军，还是进攻蜀州，我们可以看情况选择。不过，派何人去与天策军对峙，需要大人做主。”张荣把自己认为比较好的办法说了出来，但他其实依然希望阡能撤军，不过看阡能这架势，并不想这么快就撤军。 有黄巢的例子，阡能心中的野心也被激起，谁不想去坐那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 “派何人前去防备天策军？”自言自语的时候，阡能也在看下面的一众得力部下，此人必须勇武，而且听从他的命令，只能防守，不能擅自出击，一切等援兵赶到。 最后阡能把目光转移到了一个30岁左右、其貌不扬的男子，“岳将军，你率领本部人马去与天策军对峙如何？必须按照张司马所言，不许擅自出击，只需要防守即可。” 只见被称为岳将军的男子，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明光铠，站了起来，拱手道，“卑职遵命。” 这人叫岳昌旭，本是邛州的一名镇将，武艺高强。当时阡能起事，攻占火井县后，时任邛州刺史派兵前来剿灭他，而岳昌旭就是其中一名镇将，率领一千军队最先攻进火井县，给阡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然是不好的印象。 兵败火井后，阡能仓皇而逃，随后很快卷土重来，并得到眼前张荣这个得力幕僚的投靠。很快阡能在张荣的谋划下，很快攻下安仁县，并在官军援兵的路上伏击了官军，当时岳昌旭就在其中。 虽然被包围，但岳昌旭依然很顽强，杀了他数十名手下，本来阡能想射杀掉对方，张荣则是劝阡能最好是活捉，然后劝降对方。因为当时的阡能手下人虽多，但缺乏大将，岳昌旭恰恰是阡能缺的人。 当然岳昌旭最后还是力竭被俘，不过并没有投降，因为即便是攻克邛州后，阡能的部队还是像土匪一样，烧杀掳虐，岳昌旭自然不想效忠这样的部队。后来阡能下定决心整肃风纪，加上张荣的劝说，岳昌旭最后才投降，随即就得到了阡能的重用。 当然在后面的战斗中，岳昌旭也没让阡能失望，无论是进攻大邑，还是大败杨行迁，岳昌旭的表现都很不错，所以才得到他的重用。 不过张荣却是有些不安，但也不知道不安来自何处。 第95章 天策军扬名(二) “什么情况？今天叛军怎么不攻城了？” 蜀州城中，见到了中午，都没传来叛军攻城的声音，孙辰也有些惊讶。按照之前的惯例，就算是叛军不大规模进攻，每天也会来骚扰他们一下，可今天叛军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动静，要不是城墙上的士兵看见了城外叛军的身影，他都以为叛军撤退了。 从蜀州被包围，到今天已经是第十天，十天下来，蜀州城也算是损失惨重。 叛军最开始包围蜀州城的时候，兵力超过三万，而当时州城的兵力即便是把杨行迁败下来的部队加上，也才五千余人。虽然中途武装百姓也有近万人，不过之前多天的攻城战，也让蜀州的军民损失惨重，伤亡超过七千，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千残兵败将。若是叛军再向开始那几天发起强大的攻势，不超过两天，蜀州城必破，孙辰都做好与蜀州城共存亡了，没想到叛军反而削减了进攻规模，今天更是不进攻了。 孙辰和其他人猜到朝廷可能派了援军来，不然叛军攻城的人数不会变少。不过他们不知道天策军消灭了击败了八千叛军，现在已经逼近了蜀州城，因为这个时候可没什么电话、无线电什么的，蜀州城又被包围着，里面的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叛军伤亡也大，所以暂时不攻城了？”下面的一个官员猜测道。 “刺史大人，会不会是朝廷的援军来了，而且让叛军感觉到了压力，才暂时没空管我们。”另外一人说道。 “这个事情不好说，现在消息闭塞，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城里的饮水，现在城中无论是饮水，还是粮食都开始有些紧张了，要是蜀州之围还不解，到时候叛军没破城，我们自己都得出问题了。” 说到饮水和粮食问题，在场的人都不禁沉默，这些他们都深有体会，作为城中的上层人物，他们府中都开始出现问题了，普通人可想而知。这也没办法，之前谁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被围城的事情，上次还是十几年前的南诏入侵，所以在应急方面有些不足。 提到这个，孙辰的头就有些大，多天的围城，让他整个人极度疲惫，眼窝深陷，面色苍白，早就不复之前的精神抖擞。当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毕竟城破后，他们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状态能好才叫怪事。 “府库的粮食没有了吗？”孙辰问道。 “这。。。。”司仓眼神有些躲闪，在看到孙辰那严厉的眼神后，司仓这才犹豫道，“仓库中倒是有一些粮食，不过那是要上交到节度使府的。” “有多少？”孙辰追问道。 “大约有15万石。”司仓回答道。 唐朝一石就是53公斤，15万石就是795万斤粮食。现在城里的军民加起来不到十万人，就算是每人一天一斤粮食，那这些粮食也够全城的人吃两个多月，要是节约点，四五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有个问题，这个粮食是不能轻易动的，不然孙辰这个刺史也担不起责任。 “孙刺史是想动这个粮食？孙刺史可知道这个粮食是不能动的，到时候节帅怪罪下来，就算大人你是刺史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听孙辰问这个，一旁之前没说话的杨行迁语气有些严厉。 这个粮食是要上交到刺史府，然后上交给朝廷。不过此时朝廷在成都，所以相当于这粮食就在成都，再说明白点，就是陈敬瑄的。而杨行迁正是陈敬瑄的亲信。 “守不住城，这些粮食也是便宜叛军，还不如拿出来给城中军民食用，起码还能让他们一起守城。”孙辰此时也豁出去了，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动这个粮食，事后要被责罚；可不动这个粮食，谈什么事后，到时候城破，他们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怎么选择，孙辰自然清楚。 “朝廷已经开派援军来，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动用仓库的粮食就能坚持住。”杨行迁坚持道，他自然不担心没粮食，所以也不用在乎其他人有没有粮食吃。 “援军到现在都没影子。要是杨将军亲自带兵去搬救兵，我就不动用仓库的粮食。”看到杨行迁，孙辰就火大，要不是对方乱来，蜀州至于被围城？ “刺史大人这是要跟杨某作对了？”杨行迁语气不善地说道。 “孙某不敢，杨将军是何人，那是为了军功可以杀良冒功的，要不某人胡来，叛军怎么如此势大。”孙辰也不管那么多了，杨行迁从一进城就态度恶劣，他忍了这么多天早已忍不下去。 按照职位和品级，对方应该服从自己，可对方仗着是陈敬瑄的心腹，一直跟自己作对，丝毫不把自己这个刺史放在眼里。 “好，很多。”杨行迁见没人帮自己，冷冷地看着孙辰和其他人，然后便拂袖而去。 “大人，这么得罪他，是不是不合适？他可是节帅的心腹爱将。”旁边有人劝道。 “不管那么多了，先守住城再说。立即把仓库中粮食拿出来，以围城前的市场价格售卖。记住每人每天只能买半斤，严禁那些大家族趁机屯粮，而且不允许他们购买。若是有人趁机哄抬粮价的，直接抓起来。”反正豁出去了，孙辰也就放开干了。 城中的大户人家缺粮吗？其实不缺，再怎么说，大户人家都会或多或少有些存粮，这才十天，总不可能就没粮食了吧。反倒是那些普通人以及城城外逃进来避难的人，粮食可能不足。 不过他也没把粮食免费发放给城中百姓，这样他事后也不好交差。虽然他动用了需要上缴的粮食，但却换成了钱，这样罪过也会小点，而且价格是围城前的市场价，普通人也能接受得起。别以为当上刺史的人傻，孙辰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可不是只读读圣贤书。 “大人英明！” 听到孙辰的话，他的心腹之人便眼前一亮，这样一来，责任可就小了很多，便忍不住拍上一句马屁。 马屁话，当官的基本都爱听，不过孙辰倒也没忘现在的处境，粮食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围城不解，粮食问题不爆发，其他问题也会爆发。 “好了，还有个事。之前跟杨行迁说的那话并不是为了针对他，而是现在真的需要人去打探城外的情况，援军是不是来了？来了多少？这些我们知道后，也好有心理准备。”说到这儿，孙辰看向下面的那些将领，用着询问的语气，“所以，诸位将领，谁愿意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这些将领相互看了看，也有些犹豫，很快就有一将领站了起来，正是之前唐隆下面一个兵镇的副镇将胡亮。原来他当初率领着孙辰拨付给他的600团结兵去解唐隆之围，可等来他的却是叛军，而唐隆已经城破。没办法，他最后只能率军退回了蜀州。 只见胡亮抱拳道，“刺史大人，卑职愿往。” 看到是胡亮，孙辰也有些神色复杂，忍不住提醒道，“胡将军，这次任务十分危险。而且城中也没多少兵力，为了避免人多被叛军发现，最多只能带100人。” “无妨，卑职只需要50人，趁夜出发即可，只是希望大人可以给全部人配上好马。”胡亮沉声道。 “好马好说，这个我答应了。”虽然西川少马，但他是一个刺史，凑出五十匹好马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之前不少军队退入城中，其中也有骑兵。守城的情况下，骑兵也没什么用，要不是战马宝贵，就差点杀马肉吃了。 “多谢大人。” “胡将军珍重！”看着一脸固执的胡亮，孙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话想说，可等开口的时候，却说不出口。 第96章 天策军扬名(三) “将军，这天策军不是善茬啊，看这排兵布阵，还有那些士兵的装备，我们跟他们比相差太多了。” 羊马镇，天策军军营附近的一处小树林里，十几名骑兵正藏在这里。不过骑兵都已经下马，而且为了不被发现，把马都拴的远远地。他们这个位置很巧妙，由于地势稍高，视野很好，不远处就是天策军的军营，而在军营附近，还有不少巡逻的骑兵，若是这十几人再往前走，肯定得被发现。 “我可是听说这天策军的大将军乃是一个亲王，这次平叛也是对方统率的天策军和西川军。”旁边一人说道。 “不过我听说那个亲王只是个小孩而已，一个小孩能指挥军队打败我们八千军队？”先前一人摇头道，显然对于这个天策军大将军不太相信其能力。 “谁说他指挥的，他下面有人，这个年幼的亲王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统帅而已。” 岳昌旭突然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年幼的亲王天资聪慧，古有霍去病17岁征战草原，15岁的亲王会打仗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这只是猜测，想要拖住这天策军，必须打探到天策军的虚实，所以本将军打算派人混入天策军大营，看看这天策军实力到底如何。” “将军，这天策军看着防备森严，白天恐怕不好混进去，最好是晚上，而且最好是弄到一套他们的衣服，这样可能会更方便点。”旁边有人建议道。 “这简单，找个机会干掉他们几个斥候。现在先回营，然后好好商量怎么拖住这天策军。” 岳昌旭跟其他叛军不同，他原本就是官军，只是迫于无奈才投靠叛军，但对于这些叛军他一直嗤之以鼻。这也让他在叛军中有些被排挤，好在手下有一批人，以及阡能对他的重用，他才能站住脚。 。。。。。。 “眼前这叛军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凭这几千人就想挡住我们不成？”得到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李晔不禁有些疑惑。 根据斥候的消息，叛军就在距离他们约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大有跟他们对峙的意思，而且也没说主动进攻。本来李晔想派骑兵去偷袭一番，结果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说，眼前这支叛军的防守严密。 “殿下，还有个事，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叛军此时在蜀州城外也不过一万三千人，眼前的叛军有四五千，对方总不可能用剩下的部队拿下蜀州吧？ 之前几万叛军都没能拿下蜀州，现在不到一万的叛军，他们能干什么？”一旁的郑凝绩也很疑惑。 “殿下，下官以为应该尽快打通跟蜀州的联系，现在蜀州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并不清楚，若是只靠我们，是无法快速击败眼前的叛军的。”孙烨也开口说道，语气中有些着急。 虽然孙烨跟孙辰私底下也暗暗较劲，但那毕竟他的亲弟，蜀州被围城这么久，他心里不担心才叫不正常。对于孙烨此时的心情，其他人也能理解，不过理解不代表就认同对方的意见，他们与蜀州城隔着一万余叛军。 “跟蜀州城内打通联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晔摇了摇头，他也知道其中的艰难。 强行取得联系，不是不行，但那样伤亡会很大，并不是李晔想看到的。他的天策军现在就剩下六千人，虽然他想过把俘获的那两千叛军编入天策军，但那些俘虏，想要成为天策军的一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行的，起码得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训练什么的。 而眼前的叛军还有一万余人，而且根据情报，蜀州城外的叛军比他们之前击败的叛军要难对付一点。所以李晔想的是，如何能尽可能减少伤亡的情况下，解蜀州之围。 不过李晔这话没说完一会儿，就被打脸了。 “殿下。”刘奎突然进入主帐，然后抱拳行礼道。 “什么事？”李晔好奇道。 “回禀殿下，卑职所部在巡逻期间从叛军手中救下二十多名骑兵，据他们交代是蜀州刺史孙辰大人所派，前来向殿下汇报蜀州城的情况。”刘奎沉声道。 “孙刺史派来的？”李晔哑然，然后下意识看了看孙烨，发现对方也跟自己表情一样。 一旁的裴荣连忙道，“殿下，这会不会有诈？这也太巧了，而且我们也不敢确认是否真的是孙刺史所派，要是叛军派来的奸细怎么办？” “刘奎，你还什么话说吗？”见刘奎欲言又止，李晔便没有回答裴荣的话，而是好奇地看着刘奎。 “回禀殿下，属下派出的巡逻部队下午有一支遇袭，有3人战死，而且他们的衣服也都不见了。”刘奎回答道。 “衣服不见了？”李晔不禁皱眉，抬头看向刘奎，“他们要衣服干什么？” “卑职怀疑叛军可能是利用这衣服混入军营中。卑职开始也怀疑救下的这一行人，不过卑职救的人有二十多人，而且当时战斗也很激烈。所以卑职怀疑可能这大营中有敌人奸细。” “奸细？” 众人都有些惊讶，然后下意识看了看周围，不过这注定是大惊小怪，这是李晔的军帐，外面有着亲兵防守着，奸细怎么可能混进来。不过按照刘奎这么说，可能奸细真的已经混进来了，这大晚上的，还真不好辨认，不过但也不能在知道有奸细的情况下，而不管不问。 “李洪。”李晔喊道。 “卑职在！” “从现在起加强巡逻力度，而且严禁士兵在营中乱窜，更换口令，只要对不上口令之人，一律逮捕。”李晔吩咐道。 “是。”李洪领命离去。 不过想到还有个自称是孙辰派来的人，裴荣便站出来问道，“殿下，那之前那人怎么办？要不要审问一番？” 李晔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沉吟道，“把为首之人带上来，其他人都严加看守着，以防万一。” “殿下，会不会不安全，那人的身份并没有确认。”郑凝绩担忧道。 “无妨，刘将军，还有其他人，一个人能翻起什么大浪？”李晔不以为意道。 虽然李晔这么说，不过在那人进入大帐之前，赵雄依然让亲兵搜了身，把可能威胁李晔安全的东西都留在了外面，就连盔甲都检查了一番。本来亲兵想把盔甲也留下，不过赵雄最终吩咐不用脱盔甲，那对于一个军人而言，有种耻辱的感觉。 很快在大帐中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盔甲上满是血迹的将领被带了进来，看着这将领身上的情况，众人也不禁猛吸了一口冷气。除了那血迹遍布的盔甲，其身上也有不少伤口，可见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 众人下意识也开始相信他是从蜀州城突围而来，不过若是对方拿不出证据，证明其身份，他们也不可能轻易相信。 “来者何人？”张威那公鸭嗓在进来这人站好后，便冷冷地质问道。 听到这独特的声音，那将领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便对着李晔行礼道，“蜀州唐隆县金桥镇副镇将胡亮，参见寿王殿下！” “你知道本王的身份？”李晔颇为好奇地看着对方，同时也承认自己的身份。 第97章 天策军扬名(四) 面对前方那年幼的银甲男子，胡亮连忙回答道，“这是卑职的猜测。” 其实胡亮也听说过李晔这个寿王，不过他之前一直不敢相信皇上会让一个15岁的小孩来统帅援军。张威那奇特的公鸭嗓太明显，加上李晔这年龄也不大，他自然便猜出了李晔的身份。 “有意思。”李晔笑着道，不过随即进入正题，“你说你是孙刺史所派，有何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你将会被以奸细之名被关押。” “卑职有孙刺史的亲笔信为证！”说着胡亮就从身上拿出一封带血而且发皱的书信。 张威则是下去拿起书信，本欲交给李晔，不过李晔却吩咐其交给了孙烨。既然是孙辰的书信，孙烨肯定能认出来，先确认书信的真伪再说。 也正如众人所预料，这封书信的确是真的。由于书信并不厚，无法详细说明城中的情况，所以李晔等人只能从胡亮这位副镇将口中打听蜀州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听到蜀州的情况后，众人这才放心，以蜀州目前的情况，还能坚守一段时间，不过也必须解蜀州之围，不然局势有可能恶化。不过如何击败眼前的叛军倒是个难题，叛军龟缩大营不出，而且就算是击败了眼前的叛军，蜀州城外还有其他叛军。 而且胡亮还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叛军已经从邛州调兵，目的就是为了击败天策军。 得知叛军的目的后，李晔哭笑不得，这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虽然他对叛军如此重视他很高兴，不过得知叛军还有援军赶到，他就高兴不起来了。想到这儿，李晔也对高仁厚那边不满，按照道理，对方不至于现在还拿不下新津，可就是没有收复新津的消息传来。 他当然不知道高仁厚这是故意的。若是高仁厚很快就拿下新津，到时候叛军肯定会撤军，他想一举拿下邛州的想法就很难实现了。所以在得知天策军很快就击溃了八千叛军，高仁厚便动了其他的心思，想利用天策军来牵制叛军主力。 只要他这边不占领新津，叛军的注意力肯定还是在蜀州和天策军这边。等天策军和叛军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发力，占领新津，然后直逼邛州，这样即便是叛军意识到他的目的，也无法及时驰援。 这样，他不仅能攻占邛州，还能进而削弱天策军和叛军，到时候主要功劳都是他的。 不得不说，高仁厚的算盘打的很好，就算此时李晔都没想到高仁厚这人心机如此之深，更没想到自己成了高仁厚的一枚棋子。 虽然胡亮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过却给李晔等人出了一个难题。虽然他们想与城中军队配合，可就算是他们想，城中的军队也不好配合，除非是他们能派人进城，不过出了胡亮这事，叛军肯定也察觉到什么，肯定会加大巡逻力度。 而且就算是他们派人进了城，可叛军也有援军抵达，仅凭他们手中的军队，想要击溃叛军并不是容易的事。而且由于之前他们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击败了那八千叛军，导致剩下的叛军更加小心。 不过就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就送到了李晔面前，让他不禁高呼‘老天有眼’。 原来就在李晔等人毫无头绪的时候，李洪那边则是抓到了混入营中的奸细。由于天策军有着严格的制度，所以在加大巡逻力度后，很快就发现了几名可疑的人。本来这没什么，最多是想办法从奸细口中得知叛军的动向，当然也证实了叛军的确会有援军在几日内抵达。 这个依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内容，重要的在后面。其中一个奸细吐露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跟天策军对峙的那几千叛军的首领岳昌旭之前是一名官军镇将，只是迫于无奈屈从叛军。 李洪当即意识到这是个很有价值的消息，天一亮就给李晔汇报。 李晔听后就意识到这个有戏，连忙让李洪把吐露这个消息的奸细带来，他要亲自询问。在询问一番后，李晔便跟其他人商量能否劝降这个叫做岳昌旭的镇将。 “刚才那奸细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诸位觉得这个办法是否可行？”李晔敲着旁边的桌子，若有所指道。 “如果说的是真的，倒是可以一试。”孙烨沉声道。 “孙长史这话说的轻松，不过想要成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叛军势大，对方也是统领几千军队的人，我们需要拿什么官职去吸引他？或者是钱财？”裴荣摇了摇头，倒不是不看好这个事，而是这个事难度不小，总不能让那个奸细去做这事吧？ “他之前只是一个镇将，给他一个州防御使如何？”李晔迟疑道，“此次平定叛乱后，本王会建议陛下在蜀州、邛州、雅州设立防御使一职，三地让其任选一地。” 防御使一职始于唐朝，主要负责一州军事，一般由刺史兼任，当然这也不是绝对。 “殿下，防御使是不是不太合适？这可是掌握一州的军事，他之前不过是一名中镇镇将，正七品上而已，一下升数级，恐怕不妥，有可能尾大难甩。”孙烨担忧道。 不管是三地任何一地，防御使都是一个级别很高的职位。相当于这岳昌旭只是投靠叛军数月，重回朝廷就一下升数级，变为防御使，这也太快了吧。 “可要是能快速平定叛乱，一个防御使也不是不行，反正后面头疼的是陈敬瑄，这西川之地可是他管辖的。”郑凝绩则是一副无所谓地说道。 李晔也点了点头，这个想法虽然不厚道，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头疼的也是陈敬瑄。不过看孙烨这态度，肯定不能选蜀州。 “既然这样，我们就需要有人去完成这个任务，若是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本王记他一大功，而且赏千贯。”李晔看向众人。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迟疑，毕竟这深入敌营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而且对在场这些人来说，他们都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就在孙烨、裴荣等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并不起眼的李英旭则是站了出来，对着李晔行礼后，便高声道，“殿下，在下愿往。” 看到有人愿意去，李晔这才没有闹尴尬，也对李英旭不禁另眼相看。 “你有什么条件？”李晔问道。 “回禀殿下，在下只要两个人即可。” “哪两个？” “秦易安和钟伟！” 第98章 天策军扬名(五) “官爷，要是能劝降岳将军，殿下真的会赏赐一千贯给小人？” 在前往叛军前锋大营的路上，一个面向看着就不是很老实的叛军士兵正在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一旁乔装打扮的李英旭，而这个士兵自然就是把岳昌旭的情况告诉给朝廷军队的叛军奸细。 由于经不起刑讯逼供，这个奸细就毫无节气地向朝廷方面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当然李晔还用了钱财诱惑其，让其为他做事。 “自然。”李英旭肯定道，“一千贯并不是最终数字，若是成功，殿下肯定会赏赐更多于你，所以你要抓住这个机会。” 虽然眼前这个奸细，一点节气都没有，说投降就投降，不过李英旭倒没看不起对方。这些叛军有多少是真心想造反的？叛军中除了一部分一门心思造反外，其他大多都是被裹挟，不得不造反，所以在李晔用钱砸的方式下，对方肯定愿意向朝廷投诚。 不说其他赏赐，就说这一千贯，这个奸细都没见到过那么多钱。这些钱够他在老家买上几十上百亩地，做个小地主，取个好妻子，然后过上好日子了。 “真的？”奸细男子显然有些激动，不过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这笔钱，也不容易。 “当然，不过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首先就是把我们带入叛军大营，并顺利见到岳昌旭。除此之外，你还要在叛军中散播，朝廷这次平叛，只诛首恶，其他人只要愿意投降，战后都可以回原籍。 其他的就不关你的事了，明白吗？”李英旭叮嘱道。 李英旭这很淡然的聊天，并没能让其身后跟随的秦易安和钟伟安心，反而看着距离叛军大营越来越近，心里愈发没底。他们二人作为武学堂第一期的学生，而且还是最优秀的两人，没想到会执行这样一次危险的任务，不过两人最后还是选择服从命令。 他们当然知道这次任务成功有什么好处，也知道失败的后果，不过富贵险中求，所以他们便决定参加这次任务。其实武学堂第一期的学生，胆识都比较过人，不然也不会报考这样一个奇怪的学堂。两人作为第一期中的佼佼者，相互也在较劲，毕竟第一和第二还是有不同的，谁不想争第一。 不过在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有些犹豫，这跟他们之前在战场杀敌不同。之前，那是有很多战友在身边，但这次就他们三人，而且去的地方，还是叛军密布的大营。不怕，那是假的。 “小的明白。”奸细男子连忙点头道。 他在叛军中，虽然也不是最底层的人，但发大财这些轮不到他，现在朝廷愿意给自己千贯钱财，甚至更多，完全值得他去冒险。加入叛军也是为了求得荣华富贵，有更好的方式，他何必继续当叛军。 “这个岳昌旭的情况，你都知道吗？”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打探更多关于这个岳昌旭的情况，后面也知道从哪里着手劝服对方。 眼前的奸细知道的不少，但也没有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只是挑其中一部分说了出来。岳昌旭本名并不是这个，而是叫岳池，‘昌旭’只是他的字，至于为什么都叫其岳昌旭，就不得而知。 了解了这个岳昌旭的情况，李英旭也就有底了。他也在思考见面后，该如何去说，才能确保这次任务顺利完成。 。。。。。。 “将军，卑职回来了。” 由于那个奸细在叛军中也算是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其很顺利就把李英旭三人带入了大营，然后直接带着李英旭三人前去岳昌旭的大帐。由于下面的人也不认识李英旭三人，只当三人也是去朝廷大军营中打探情报的斥候。 叛军跟正规军不同，里面人员混杂，而且变化也大，所以也记不住都有哪些人。 看到来人，正在跟几位手下吩咐事情的岳昌旭便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现在才回。 “许队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岳昌旭疑惑道。 “回禀将军，朝廷大军营中防守严密，白天无法离开，只能趁半夜才能偷偷离开其大营，才耽搁至今。”奸细男子沉声道。 岳昌旭也没怀疑什么，对方这套说辞倒也没什么问题。本来岳昌旭还想问问对方，到底侦察到什么情报，只见对方来到其耳边说了两句，然后脸色大变，正欲挥手，不过想到什么，便屏退了一众手下，只留下一个心腹和几个亲兵。 岳昌旭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眼前这还算是自己比较信任的人，居然背叛自己，准确说也不算背叛自己。 “把那几人带进来。” 很快，几个亲兵就把门外的李英旭等人带了进来，李英旭看到人群中间那身躯挺拔但其貌不扬的男子，便猜到对方的身份，便上前几步，拱手行礼后，才不卑不亢地说道，“寿王府参军事李英旭，奉殿下之命前来求见岳将军。” “你找我何事？你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和你身边的两人人头落地。”岳昌旭冷冷道。 “岳将军没这么做，不是吗？”对于眼前这人的威胁，李英旭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下是来给岳将军送一场富贵的。” “哦？只要击败了天策军，什么富贵没有？”岳昌旭不以为意道。 “你的军队打不过天策军。虽然你的部队的确要比之前那八千叛军要好，但也只是好一点而已，若是就凭岳将军这部队就想击败天策军，也太异想天开了。”见岳昌旭想打断他的话，李英旭制止了对方并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打算从邛州派援军来，不过高仁厚将军不日就会攻克新津，那意味着什么，岳将军也应该明白吧？” 西川军这边和天策军的矛盾，就算是两军内部，知道的也只是高层。叛军这边可不知道这些，所以李英旭话一说完，岳昌旭和其心腹眼色都发生了变化。 “难道李参军此来就是来告诉我们目前的处境吗？你们真当我们将军不敢对你们动手？”岳昌旭旁边的心腹有些不客气地道。 “岳将军要是有动手的打算，也不会听在下在这儿说这么多，不是吗？既然岳将军肯让在下继续说下去，那就知道目前的局势，继续跟着叛军只有死路一条。”李英旭淡淡道，“既然这样，岳将军何不听听在下给将军带来什么富贵？” “在下洗耳恭听。”岳昌旭耐着性子说道。 “若是岳将军可以迷途知返，殿下可以保举岳将军担任上镇镇将。”李英旭微笑道。 他并没有把李晔说的防御使一职说出来，谈判哪有一开始就交底的，而且看眼前这岳昌旭，显然也看到了继续跟着叛军没有前途，不然也不会听他啰嗦这么久。既然对方有心思离开叛军，他肯定得压压价。 “上镇镇将？不知道这是李参军的意思？还是寿王殿下的意思？我们将军之前就是镇将，现在有着这五千军队，朝廷就给一个上镇镇将就把我们打发了？若是朝廷没有诚意，我们为什么要投靠朝廷？”岳昌旭没说话，他的心腹倒是站了出来，语气十分不善。 李英旭也不着急，“当然不止这个，还有一万贯的赏赐。当然若是岳将军对这个官职不满，那就请问岳将军能给朝廷带来多大的好处？好处多，岳将军得到的回报也高，总不能岳将军什么也不做，就想得到更高的职位吧？” 李英旭用着玩味的态度看着对方，想听听对方是怎么回答，顺便从其回答中分析出对方的想法。 第99章 天策军扬名(六) “李参军，事情有些不对啊！” 看着账外明显增多的叛军士兵，钟伟神色凝重地对着李英旭说道。开始他们被暂时安置在这个营帐中的时候，外面的叛军只有几个人，而且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只是不允许出营，去哪儿也有人跟着。 不过刚才秦易安想要出去上个茅房，门口的士兵就就把他拦住了，而且不允许他出营帐。 李英旭一边和秦易安下着围棋，一边淡淡道，“意料之中，昨天我吩咐的事情，进行的如何？” “那个姓许的已经按照李参军你的吩咐，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刚才我出营帐之时，也听见有人在谈论这个。”钟伟连忙道，“不过这个管用吗？殿下可是让我们劝降这个岳昌旭。” “现在我们见不到岳昌旭，着急也没用。不过我观对方已经意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态度大变，若是能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我就能想到应对之策。”李英旭放在一颗棋子，自信地说道。 “可门口的叛军肯定不会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的。”钟伟有些着急。 就在此时那个姓许的奸细则是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钟伟连忙迎上去，当场就质问对方，“姓许的，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李英旭手上的动作也停下，看向神色匆忙的许财，对方连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反悔，我都按照你们的吩咐把你们说的那些东西让人在大营中传遍了，就连岳将军都有些意动，谁知道突然阡刺史。。。不，就那个叛军首领，突然亲率大军而来，现在大军已经抵达了我们这座大营。 现在这大营中，除了我们将军的部队，还有一万增援而来的叛军，我们将军本想答应你们的条件，可根本不敢擅动。所以将军才不让你们出去，不然被其他人发现，你们难逃一死。” 许财就是那个姓许的奸细，听说本名是一个很俗的名字，后来一个算命的说他要发大财，所以改为许财。所以在看到寿王在事成之后愿意给他几千贯的钱，他就意动了，认为是自己发财的时候来了，并且深信不疑。 “是你们将军怕我们连累他们吧？”钟伟嘲讽道。 李英旭没有管脸色不太好看的许财，沉声道，“你能带我们去见你们将军吗？” “这。。。。。”许财有些为难。 “你还想要那钱吗？要是你们将军不选择投靠殿下，你就别想得到那些钱。若是你能帮殿下瓦解这些叛军，到时候不止是几千贯钱，殿下说不定还会赏你一官半职，到时候比这提着脑袋造反不知道强了多少。”李英旭厉声道。 许财有些意动，犹豫了一会儿便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们必须打扮成我的手下，不然很容易被人怀疑。” “没问题。”李英旭并没有在意这个小节，“还有一个事，想办法让我的人离开大营回去送信。” “行，但只能一个人。” “肯定是一个人。”说完李英旭就看向钟伟，“钟伟，你的武艺好，回去送信的消息就交给你。告诉殿下这里的情况，让殿下集结部队，若是叛军出现混乱，立即出击，能否一举平定这次叛乱，就看这次机会了。” “是！”钟伟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迟疑道，“李参军，你们呢？” “我们想办法说服岳将军弃暗投明！”李英旭并没有隐瞒什么，虽然这其中有很大的危险，不过也是很大的机遇，能否一举成功并得到李晔的信任和重用，就看这次了。 “参军放心，我一定把消息带回去！”钟伟紧紧抱拳，沉声道。 “好，这就是你们二人的毕业测评。若是完成，你们肯定不只是一个队正和副队正，虽然其中危险很大，但机遇也很大。完成这次任务，你们二人就会得到殿下的重视，从此鲤鱼跃龙门，所以其中的厉害性，你们应该知道。”李英旭再次叮嘱两人道。 “明白！” 很快钟伟便换上叛军斥候的衣服，在许财的手下带领下离开了营帐，外面的叛军也没有阻拦。而李英旭和秦易安二人则是跟着许财赶往岳昌旭的大帐中，一路上两人看见很多穿着不一样的叛军，而且大营的人数明显增多，外围更是在建立新的大营，显然许财所说非虚，只是之前两人被软禁于营帐中对于外面的事并不知情。 。。。。。。 “刺史大人，有个不好的消息。” 就在阡能正在跟一个抢来的女子嬉戏的时候，张荣急匆匆地走来，他连忙把这女子的衣服拉上，然后拍了拍对方翘臀，让其去屏风后面。而对于自家大帅如此模样，张荣虽然有些不满，不过此时却也顾不上去劝诫对方。 “这是发生了何事？让张司马如此慌慌张张？”阡能不满自己的好事被打断，但看到是张荣，只能把心中的不满暂时压下。 “大人，刚才下官在巡视大营的时候发现营中谣言四起，说是朝廷招讨使寿王下令，只要我们这些叛军放下武器投降，他答应只追究刺史大人你和下官几人，其他的并不追究，战后可以返回原籍复业。 现在营中很多人都在传这个事，之前本是岳将军营中在传，现在整个大营都在传这个事。下官担心这个谣言要是不制止，很有可能出事。”张荣着急道。 “真的？”阡能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些手下，很多人并不是很情愿造反，只是被裹挟，不得不造反，不过他很快就被张荣其中一句话吸引住了，“你是说，这个谣言是从岳昌旭的营中传出来的？” “回大人，此时千真万确，是下官多方排查得出的。”张荣当即保证道。 “你的意思是岳昌旭有问题？不可能啊！”阡能有些不相信道。 “这个下官也不敢确定，不过可以肯定，岳将军的营中混入了朝廷的奸细，所以才会谣言四起，而岳将军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张荣没有继续说下，不然那也太刻意了。 他张荣是阡能最重要的谋臣，而岳昌旭则是阡能手下最能打的将领。其实，这个时候将相不和乃是大忌，不过张荣也很担心岳昌旭这边出问题。 阡能不禁沉默，不过他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迁罪于岳昌旭，那样肯定会惹下面的人寒心。想到岳昌旭是张荣用计劝降的，阡能便有了决断，“张司马，你代我去岳将军的营中看看，敦促他抓住军中的奸细，制止谣言的扩散。有什么事，再回来告诉我。” “是！”张荣连忙应下。 就在张荣前往岳昌旭营帐时，李英旭和秦易安正在劝岳昌旭下定决心弃暗投明。不过岳昌旭有些犹豫，毕竟此时阡能率大军抵达，他若是起事，很冒险，别到时候他跟阡能拼个两败俱伤，朝廷大军一举端了，然后事后翻脸不认人，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张荣赶到了，看到跟岳昌旭争论的李英旭，张荣先是一愣，然后满脸狐疑。他确定，他没见过岳昌旭手下有这人，看着也很陌生，虽然是跟他们一样的衣服，不过其气质非凡，带着一丝贵气，显然并非普通人。 联想到岳昌旭营中流传出的谣言，张荣脸色一沉，质问道，“岳将军？这是何人？怎么我没见过？” “张司马，这是。。。。” 就在岳昌旭想着如何解释李英旭的身份时，突然就看见本来在李英旭身旁的秦易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张荣近前，趁着张荣不注意，突然拔刀，一刀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对于这个变故，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第100章 天策军扬名(七) 张荣看着胸前那锋利、冰冷的刀尖，很是惊讶，不甘的看着身后这柄刀的主人，然后再看向前面的岳昌旭。 “岳。。。。。” 已经无力说话的张荣，吐出这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随着那柄横刀抽出，沉重的身躯直直地倒下。然后在地上不停地抽动着，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没一会儿，便没了动静，不过那双眼一直睁着，很是恐怖。估计张荣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 “你们要干什么？”看到秦易安直接杀了张荣，岳昌旭脸色大变，愤怒地看着李英旭。 “岳将军，没想到你要叛变。” 跟随张荣进入帐中的几名叛军，看到这个时候并没有冲上去给张荣报仇，而是准备向外面逃走。 “岳将军，不杀了他们，待会外面就会是阡能的大军。”看到张荣身边那几名士兵要跑，李英旭也顾不上惊讶，连忙大喊道。 “拦下他们！” 岳昌旭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英旭二人，便对账内的亲兵吩咐道，很快在亲兵的包围下，想要逃走的几人就被抓住了，而秦易安则是走过去，一人一刀，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几人当场杀掉。 帐内的打斗声也惊动了帐外的士兵，看到帐内的情况，以及倒下的张荣，这些士兵都很惊讶，迟疑地看着岳昌旭。 “去外面收好，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岳昌旭吩咐道。 为此，岳昌旭让自己的一个亲信，亲自在外面守着，至于地上的几具尸体，众人也没空去管，就这么让它在地上摆着。 随着帐内没有其他人后，岳昌旭这才放下之前的冷静，气急败坏地对李英旭说道，“李参军，你知道这是谁吗？阡能的谋臣，你居然把他给杀了，要是被阡能知道了，我们都得玩完。” 李英旭早已反应过来，面对脾气暴躁的岳昌旭，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微笑道，“这不是都死了吗？难道岳将军还会透露出去不成？” “那你们这什么意思？难道不该跟我商量一下吗？”岳昌旭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他知道张荣死的事，肯定瞒不了多久，这才是让他最担心的。 “商量？他已经察觉我的存在，只有杀他。既然你说这人是阡能的谋臣，那么他肯定是奉阡能的命令前来，所以现在岳将军没有其他路可以选，唯有起兵投靠朝廷。”李英旭淡淡道。 “你们好狠！”岳昌旭哪里还不明白对方这话里的意思，就算是自己不起兵，阡能那里，他也解释不清，意味着他现在不得不起兵。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两人做的，这让他对两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岳将军若是继续犹豫，等一会儿，叛军可就会察觉了，那个时候，可别怪在下没有提醒岳将军。在下已经派人去给殿下报信，此时殿下应该已经发兵，若是岳将军想要谋得更好的出路，就应该快点做决断。 殿下不是小气之人，若是你能帮殿下平定叛军，到时候肯定不是一个上镇镇将。此次之后，朝廷会在邛州设立防御使，难道岳将军对防御使不感兴趣？”李英旭诱惑道。 他并没有说让岳昌旭担任防御使，而是给自己留了余地。万一对方后面不想带兵，其他位置也可以让其选择，若是对方实在对上镇镇将不满，封其一个爵位也行。县侯之类的不行，县男、县子这些爵位可以随便给其一个也能打发其。 “殿下会让我担任邛州防御使？”防御使虽然是刺史兼任，但也不是没有单独设立的。可防御使负责长官一州军事，比一个上镇镇将高了多少级，寿王会让自己这个投降过叛军的人担任？ “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行不行就看岳将军怎么去争取了。你不去争取，这赏赐可不会凭空掉下来，甚至封爵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岳将军也算是真的光宗耀祖。”见岳昌旭上钩，李英旭心里边明白这事成了，不过脸上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将军，拼了吧。反正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当叛军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拼一把，到时候将军也算是有爵位的人，比叛军好了不知道多少。”旁边的许财连忙劝道，这可是关乎他能否得到李晔的赏赐，自然很上心。 有了许财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劝岳昌旭做出决定。看到眼前的心腹都赞成自己立即起兵，在想到目前的处境，岳昌旭虽然不满李英旭把自己算计进去，但还是咬咬牙作出了决定，“马上把其他几个人叫过来！” 既然决定起兵，肯定得把几个手下都叫来，毕竟阡能带了上万人来，他这里只有四千多人，肯定要好好谋划一番。 。。。。。。 “这个张司马怎么回事？去问个事，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张荣走后，阡能便无所顾忌地在抢来的那女子身上好好发泄了一番，放松之后，这才发现过了这么久，张荣居然还没回来，这让他有些不满。 张荣虽然有能力，但随着他的权势不断增强，对于张荣的一些指责，就有些不满了，认为对方有时候管的挺宽。只不过现在大业未成，他还需要张荣辅佐他，这才让他一直忍着。 就在阡能疑惑地时候，他的一个亲信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然后着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岳昌旭正在集结军队。” “什么？集结军队？现在他集结什么军队？”阡能疑惑道，突然想到一个事，连忙追问道，“张司马呢？他有没有回来？” 那亲信快速回答道，“大人，张司马至今未归！” “什么？”阡能顿时站了起来，脸色微变，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大怒道，“这个岳昌旭想干什么？传我的命令，集结部队，我倒想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 等阡能率领亲兵来到岳昌旭的大营附近时，便发现岳昌旭的大营正在进行快速地集结，而且防备森严，就连他亲自赶到，对方都紧闭营门。 骑着马的阡能在岳昌旭大营外来回走动，口中大声喊道，“叫岳昌旭给我出来！” 很快，得到下面人汇报的岳昌旭便策马来到营门口，看向阡能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他投靠阡能也是迫于形势，自然不是其死忠。现在叛军前途不明，而朝廷这边给他不错的回报，怎么选择，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不存在什么愧疚不愧疚。 “大人这是有何事？为何带兵而来？”岳昌旭一开口就先声夺人，先把大义占到再说。 “你集结军队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背叛我不成？”阡能大声质问道，“张司马人呢？我派他去你那儿，怎么不见他人？难道他也背叛我不成？” “张司马怎么可能背叛大人你！他已经在地下等着大人了，大人就把你的项上人头送给岳某，来换取岳某和手下人的荣华富贵吧！” “岳昌旭，你这无耻之徒，我当初看错你了。”气昏头的阡能，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驳斥对方。 “良禽择木而栖，岳某本就不愿当叛军，下面的将士谁愿意提着脑袋过日子？兄弟们，寿王殿下说了，只要大家投降，朝廷只追究阡能几个贼首，其他人一律不追究，并且允许你们回原籍复业。” 看到岳昌旭在那儿蛊惑人心，阡能举起手中的弓箭就射了出去，并对着身边的士兵吩咐道，“给我杀！杀了这个叛徒，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虽然岳昌旭那番话的确有些诱惑力，不过随着阡能的命令下达后，其身后的叛军还是发起了进攻，顿时双边箭如雨下，大战随即爆发！ 第101章 天策军扬名(八) “殿下，怎么前面叛军大营还没有动静？难道李参军那边没能成功？” 看着远处并没有信号传来，裴荣也有些担忧，要知道为了这次的行动，他们可派出了全部军队，一千骑兵外加五千步兵，若是不能一举破敌，后面想要击败眼前的叛军，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先等等，可能那边耽搁了！” 此时的李晔也没有了自信，毕竟这并不是之前计划内的行动，只是李英旭临时起意，若是成功倒还好，若是不成，他也只能放弃。他倒不担心叛军有诈，他有着骑兵，而且派了不少斥候在叛军大营附近活动，缺少骑兵的叛军，在斥候上面，根本不是天策军的对手。一有不对，他可以下令立即撤退。 在距离李晔不远处，之前回来报信的钟伟也赫然在列，此时对方已经换了一身明光铠，身下也骑着一匹骏马。不过此时钟伟也很着急，毕竟他只是回来负责报信，李英旭和秦易安却还在叛军大营中，若是计划失败，两人也难逃一死。 不过派出去的斥候还没传回消息，整个天策军都没有动，他一个普通的士兵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报。。。。。” 一个斥候突然快马加鞭而来，然后在距离李晔数丈外便跳下马来到李晔面前抱拳大声道，“禀告殿下，叛军大营出现混乱，正在发生激战。”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大喜，看来李英旭的计划已经实现。不过一旁的裴荣连忙问道，“消息是否属实？” “千真万确，叛军之间已经杀红了眼，小人就看到上千的叛军尸体，不像作假。”斥候肯定道。 很快，又有斥候来报，同样跟这个斥候是一个回答，说明这个消息是准确地。 李晔当即举起手中的配剑，对着身后的将士高声喊道，“天策军的将士，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传本王命令，天策军进攻！” “进攻！进攻！” 说着李晔夹了夹马肚，率先策马奔去，旁边的赵雄没想到李晔居然带头冲锋，顿时大急，连忙带着亲兵跟上。而刘奎率领的骑兵都也紧接着发起冲锋，至于步兵，只能加快速度跟上。 叛军大营内，阡能心里正在流血，虽然他这次带来了上万军队，可面对不到他军队一半的岳昌旭部却让他损兵折将。虽然他知道岳昌旭骁勇善战，可那是跟官军作战，没想到现在自己对上后，自己即便是人多势众，也不能压制住对方，这让他想到当初的情形。 就算是自己这次可以平定岳昌旭的叛乱，也会损失很大，想到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朝廷军队，他就有些头疼。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即便是平定了岳昌旭的叛乱，他也只能撤退，不然他很有可能被朝廷军队吃掉。想到自己那未完成的大业，阡能就有些后悔。 平定岳昌旭肯定会损失很大，不管不问，他也不甘心。所以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声音，阡能顿时大惊，难道是朝廷军队？可朝廷军队怎么来的这么快？他突然看到正朝着自己杀来的岳昌旭，便狠狠地咬着牙，用着憎恨的眼神看着对方，肯定是对方早就跟朝廷军队勾结，不然朝廷军队怎么来的这么快？ 一个亲信骑着马飞奔而来，然后跑到阡能面前，满头大汗道，“大人快走，朝廷的骑兵杀来了，有几千人！” “什么？” 虽然已经有猜测，不过真正听到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顿时吩咐道，“快撤，快撤！” 此时的阡能没空去管岳昌旭了，要是他再不跑，可就真的跑不掉了。他当即吩咐手下的人去挡住朝廷骑兵和岳昌旭的部队，他则是在几十名亲兵的掩护下骑着马向外跑去。 没等他跑出多远，一阵狂风呼啸而来，惊雷般的马蹄声让在他的心上踩过，只见数百名天策军骑兵呼啸而过，他身边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倒地。 慌乱中，阡能也被自己的坐骑甩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停下。等他头发散乱地站起来时，一个威武不凡的银甲小将站在他的面前，手持一柄锋利的玉剑，冷冽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而在周围，则是上百名身着精良铠甲的骑兵，紧紧包围着他，不过阡能却觉得像是在保护眼前这名银甲小将。 “你是谁？”看着眼前这有着稚嫩面孔的银甲小将，阡能下意识问道，或许是想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中。在他看来，即便是死，也要死得瞑目。 “你猜！” 李晔嘴角翘起，然后右手悄然发力，在阡能的惨叫声中，佩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对方的脖子。 用白布擦掉剑身的血迹后，李晔对着一旁的刘奎吩咐道，“砍下他的首级，让叛军投降！” “是！” 穿着厚厚铠甲的刘奎，抱拳领命，然后拔出腰间的横刀，砍下阡能的首级，用马槊高高举起，大喊道，“叛军贼酋阡能伏诛！” 周围的亲兵和天策军骑兵高声欢呼，然后策马向四方杀去。而看到阡能的首级，那些叛军先是一愣，随即就听见阡能伏诛的声音传来，他们便犹豫起来。随着第一个扔下手中武器的叛军出现，其他叛军纷纷扔下手中武器，阡能都死了，他们继续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一场本来会持续很久的平叛，第一阶段就这么结束了。李晔也小瞧了自己这一千多骑兵的威力，在没什么骑兵的叛军面前，一千多骑兵就像一战中那些士兵看到坦克一样，吓都吓到了，哪里还有勇气反抗。而李晔亲自击杀了叛军首领阡能后，叛军的士气直接跌落谷底，这场战斗的结果也已经注定。 等刘麒和李洪二人带着步兵赶到的时候，虽然战斗还在持续，不过叛军的抵抗力度很低，基本上就是来收尾的。虽然蜀州城下和邛州、雅州还有不少叛军，但那只需要时间慢慢去平定，大股的叛军已经消灭，剩下的也很难翻起大浪。 这一仗，天策军仅仅付出不到300人的伤亡就击败了上万叛军，可谓大获全胜。虽然天策军伤亡很小，不过岳昌旭的军队却损失不小，伤亡一千多人，其本身也几处受伤。 此役，不算岳昌旭部，一共击杀超过三千之众的叛军，俘获七千余人，另有千人逃走。 “罪将岳池，参见寿王殿下！” 战斗结束后，岳昌旭徒步来到李晔面前，单膝跪下，向李晔请罪。 “岳将军请起，此战能大败叛军，岳将军功不可没。”李晔微笑着，同时也有些好奇，“岳将军不是叫岳昌旭吗？” 岳昌旭低着头解释道，“回禀殿下，罪将名池，‘昌旭’只是罪将的字。” 回答完后，岳昌旭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寿王，发现对方果然很年轻，听说对方才15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也不得不服老。仅仅从这几句话，他就看出这个寿王并不是常人，气度不凡，而且颇得将士的认同，这哪像是之前叛军口中所说的不懂军事的小孩。 “原来如此！”李晔恍然大悟，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叫对方的字，而不是名，看到对方在那儿静静站着，他笑着道，“想来岳将军是在担心本王食言，过河拆桥吧？” 岳昌旭虽然心里安安惊讶，不过嘴上连忙解释道，“罪将不敢。岳某乃罪将之身，之前又委身于叛军，殿下不追究罪将的罪过，已经是法外开恩，罪将哪敢有其他奢求。” “不用这么害怕，本王倒也是说话算话之人，不会食言。不过怎么安排岳将军，本王有其他考虑，不过肯定不会只是一个上镇镇将，以岳将军的功劳，一个上镇镇将屈才了。 岳将军后面先好好休息一番，任命后面会下达的。” “谢殿下！”虽然岳昌旭心中仍有疑惑，不过既然李晔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想来也不会出尔反尔，这周围可有很多人听着。 暂时安抚住岳昌旭后，李晔便留下刘麒和李洪二人率军打扫战场，他则是率领亲兵和骑兵都快速向蜀州而去。由于阡能伏诛、叛军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到蜀州的叛军，虽然有数千之众，但看到李晔所率领的骑兵后，直接四散而逃。 蜀州城外的叛军逃遁，也意味着被包围十余天的蜀州，终于解围。得知李晔亲自率领军队解围，蜀州刺史孙辰，当即率着城中一众大小官员前往城门口迎接。 而李晔进入蜀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杨行迁！ 第102章 强吞西川军 “殿下，卑职犯了何罪？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下卑职，卑职不服！” 李晔就在城门处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让亲兵拿下杨行迁，自然惊呆了众人，看到杨行迁的反抗，也有些担忧。不过杨行迁的反抗注定是没有用，刘奎和赵雄二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还有着诸多亲兵，杨行迁很快就被拿下。 被当着这么多人拿下，杨行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想要激起身后其他人的愤慨。 “不服？杀良冒功，战场轻敌，致使数千大军败于叛军之手，你有什么不服的？”李晔斜着看了一眼这明显纵欲过度的杨行迁，冷冷地说道。 “殿下有何证据？若是殿下没有证据，卑职一定要向节帅抗议。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为何不依不饶。而且卑职是节帅麾下将领，就算是有过，那也是应该节帅处置，而不是归殿下处置。”听到杀良冒功，杨行迁心里‘咯噔’一跳，心想这个事怎么败露了？但他肯定不能承认，承认了，他就真的惨了。 “本王现在是招讨使，负责整个平叛事宜，遇急事不必奏报，可以便宜行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本王现在以之前那两个罪名处死你，陈敬瑄也救不了你。”被一个小小的将领鄙视，李晔怎么可能忍？他收拾不了陈敬瑄和田令孜两兄弟，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败军之将吗？ 听到李晔这话，杨行迁脖子不禁一缩，这才意识到李晔这个招讨使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若是再触怒对方，对方真把自己杀了，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儿，他便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后面见到节帅，节帅应该会保住自己，于是他便不再顶撞李晔，而是认命。 看到杨行迁老实下来，以孙辰为首的蜀州大小官员都不禁对李晔这个寿王改了看法。要知道，杨行迁之前一直不服孙辰的指挥，即便是对方退守到蜀州后也一样。好在杨行迁知道配合孙辰守住蜀州，毕竟要是蜀州城破，他也没有活路。 可这并没有让蜀州上下官员对杨行迁有所好感，蜀州被围这些天，杨行迁在其营中，夜夜笙歌，早就引起了不满。 面对这样的一个杨行迁，蜀州上下官员都没辙，没想到李晔一来，直接镇住了对方，而且强势把对方拿下。 “把他带下去，等平叛结束，带回成都府接受陛下的处置。”李晔吩咐道。 “是！” 李晔之所以要对杨行迁下手，不是他跟杨行迁有多大仇多大怨，而是他看上了杨行迁手中的兵力。虽然此时蜀州城中只剩下四千残兵，但杨行迁手中还有一千余人，虽然不多，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而且能在叛军攻城中坚持下来，还是有些本事。 天策军现在损失也不小，需要补充兵员。那些俘获的叛军，并不是都愿意加入天策军，毕竟很多人愿意回原籍复业，加上岳昌旭的部队，投降或者反正的叛军上万人，但按照李晔的猜测，能留下一半的人就算不错了。 于是李晔就盯上了杨行迁手下那些人。当然杨行迁和陈敬瑄的亲信肯定得清理掉，他现在不杀杨行迁，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收拾下面的小人物。 这次平叛，是他扩充军队最好的机会，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后面扩充可没有很好的借口。 当然吞并这一千多西川军的事，李晔不会高调的喊出来，把杨行迁关押后，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做，可能瞒不过孙辰等人，但谅他们也不会管这个事。至于事后，陈敬瑄知道了，但那个时候木已成舟，难不成陈敬瑄还能从他手中抢回那一千人不成。 “蜀州刺史孙辰携蜀州上下官员六十七人，参见寿王殿下！” “孙刺史请起，能在数万叛军的围攻下，守住蜀州，孙刺史功不可没，本王也佩服不已。”李晔连忙上前扶起对方，很客气地说道。 李晔这礼贤下士的态度，让孙辰有些惊讶，也有些惶恐，连忙道，“殿下过誉了，在下只是动了动嘴，守城之功，主要还是下面的官吏和将士。而且有一事，孙辰要向殿下请罪。由于城中粮食短缺，不得已打开了需要上缴国库的粮食，某愿意承认此责任。” 听到这事，李晔有些惊讶，不过对于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不好擅下结论。不过在听说其以平价卖出粮食，李晔也不禁有些佩服对方的老谋深算，这样一来，他就算是有些责任，但责任也不大，毕竟朝廷没损失什么，只是一部分粮食变成了钱财。 这也让李晔意识到，能做到刺史的人，只要不像陈敬瑄他弟那样完全靠关系的，一般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孙辰此人并不是善茬，但能率领全城军民坚守蜀州这么多天而不投降，可见其还是有些气节，起码大事上不糊涂。 。。。。。。 “殿下，对于这一千余西川军，殿下有何打算？”安抚完一众蜀州官员后，裴荣便迫不及待询问李晔。 “把陈敬瑄和杨行迁的心腹剔除，然后编入天策军。这次天策军损失不小，也需要新鲜血液补充，除了岳昌旭的那两千人，其他的全部编入天策军。 新组建两个都，两个都头的人选，你们先拟一个名单，然后上交给我。”李晔想了一下说道。 再组建两个都，那就是七个都，六个步兵都和一个骑兵都。虽然这违背了李晔建立的五五制原则，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按照他的想法，巴不得天策军兵力越多越好，但也得考虑一下现实情况。 本来按照当初李儇同意成立天策军的要求，天策军只有4个都，即便是李晔把每个都变成了一千多人，但也在可允许的范围内。随后骑兵都的组建就已经算是私自扩张，现在又成立两个都，就是七个都，要是成军，兵力可能达九千人，虽然不如左右神策军和西川军，但也是一支不弱的力量。 “是，殿下。” 裴荣也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之前的几个都头，他插不上手，但这次却有了机会。不说两个都的都头都是他的人，只要有一个是，他在天策军武将中，也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 随着李晔率军进驻蜀州城，蜀州之围解除的消息也在信使的快马加鞭下，传到了成都。听到李晔初战告捷，李儇这个皇帝也很高兴，看来自己这皇弟还是不错，要知道捷报传来之前，他都准备再次逃跑。不过现在却是不用了！ 心情很好的李儇，倒也挺大方，不仅嘉奖了李晔、孙辰等人，对于李晔的一些请求也一一同意，包括任命在平叛中立下大功的岳昌旭为邛州防御使和县男、授予蜀州刺史孙辰为县子爵位。同时还同意了天策军扩编三个都（包括骑兵都），这意味着李晔私自扩建的三个都就成了正式编制。 当然李儇也要求李晔在两个月内平定叛乱，让蒙顶山茶叶恢复供应。 李晔这边得到的自然是一连串的好消息，可陈敬瑄就不一样。由于蜀州刺史孙辰及一众官员联名指责杨行迁杀良冒功，致使叛乱扩大，加上其作战不力，被李儇下令押解回京受审。同时郑畋在奏折中也指出西川军平叛不力，高仁厚率领上万军队，却止步于新津。 李儇没有去管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看到李晔大败两万叛军，而高仁厚却没有多大进展，自然就很不满，当着朝廷重臣的面呵斥了陈敬瑄。 可以说，陈敬瑄这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对于杨行迁那被李晔吞并的一千余军队，他开始并未想起。等他想起的时候，木已成舟，想到七千军队被杨行迁败光，即便对方是他亲信，他也只能处死对方，不过这却是后话了。 李晔这次可谓大赚特赚，前面说的都是看得见的，而对于李晔来说，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他这次的表现，自然进入了很多朝臣的眼中，年轻有为，虽然也有些不务正业，但颇有明君风范。 李晔作为一个亲王，擅于军事，加上天策军，不少大臣难免回想起太宗李世民，对方登基前可是天策上将。有些人也很担忧，要是李晔做大，岂不是很有可能出现兄弟相残的情况？从太宗以来，这样的事情可不少。 不过他们还是忘了一个事，目前掌握朝廷的，并不是李儇这个皇帝，而是田令孜这个太监。虽然其现在的实力有些削弱，但要是忽视其，那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第103章 高氏的郁闷 高仁厚这段时间很郁闷，而且是相当的郁闷。本来他之前设计好的一切，突然就变了，李晔这个小亲王居然以七千天策军击败了两万余叛军，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见过天策军的训练，是很不错，不过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短时间内居然打败了两万叛军。之前击败那八千叛军，还可以说是侥幸，但后面再次击败一万多大军，如果说还是侥幸，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是让阡能的大军和天策军拼个你死我活，他这边直接端了阡能的后路，到时候首功就是他。 可现在不仅首功不是他，而且他还背上了作战不力的罪名。 对于天策军如何击败阡能指挥的一万多，他打听清楚后，也不得不佩服。若是按照正常交战，只有六千人的天策军，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击败至少有一万五千人的叛军的。谁能想到，寿王李晔居然用计瓦解了叛军内部，并击杀了阡能，从而一举大破叛军。 让他不服气的是，那个岳昌旭，明明投靠了叛军，却因为反正，而得到李晔的看重，不仅被任命为邛州防御使，还位列县男，一下就成了有爵位之人。 虽然岳昌旭并没有成为刺史，但无论谁去当这个刺史，在没有兼任防御使的情况下，怎么去压住岳昌旭？摆明了李晔是故意的，知道陈敬瑄想趁机把邛州收入囊中，所以故意在邛州插了个钉子。 关键是这些消息，并不是蜀州方面传来的，而是从成都府传来的。同时传来的还有陈敬瑄的催促，让他迅速平定新津叛军，皇上已经不高兴了。 想到这儿，为了自己的前途，高仁厚就没空跟眼前的叛军玩下去了。 想到这儿，他便叫来旁边的人，吩咐道，“传令下去，明天大举攻城，必须给我拿下新津。” 。。。。。。 蜀州刺史府，孙辰的书房里，之前在守城之战表现颇佳的胡亮正身躯挺拔的战争在孙辰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之前其实并不熟但最近这大半个月给他印象深刻的副镇将，孙辰心里也起了爱才之心。不过对其如何安置，孙辰也有些犹豫。 作为一州刺史，他手上也掌握着一些军队，那些军镇的镇将都是听从孙辰的命令，这次叛军作乱，也有些一些军镇失去了镇将，所以他任命为胡亮为上镇镇将也是可以的。 不过即便是上镇镇将，也很难有大作为，这次叛乱之后，短时间不会再有大的叛乱发生，所以让其担任一个镇将，也有些屈才。正好他长兄孙烨提到一个事，他便有了想法，不过胡亮是否同意，他也得好好问问。 “大人，不知这么晚召见卑职有何要事？”对于刺史召见自己，胡亮以为是什么大事，可现在城外有天策军，叛军也早已逃遁，有什么大事需要晚上召见自己？ 虽然不解，不过胡亮还是耐住性子，既然叫自己来，肯定会告诉什么事，他也不必要去瞎猜。 孙辰看了一眼旁边的长兄，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胡镇将，这么晚叫你来，的确有个不小的事，要询问你的看法。” “大人请说，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胡亮拱手道，整个身躯绷直，人也很严肃。 “不用太紧张，并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见对方一脸紧张，孙辰笑着挥手安抚，然后说道，“是这么回事。这次包围蜀州的战斗中，胡镇将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后面更是率领五十名士兵穿过叛军的重重包围把蜀州的情况向殿下汇报，可谓功不可没。” “这些都是大人指挥有方。。。。” 胡亮还未说完，孙辰便打断道，“听我说完。是这么回事，对于你的赏赐，我一直没考虑好，本来是任命你担任崇平镇镇将，这是下辖800人的上镇，以你的功劳也足以胜任。” 听到自己可以担任崇平镇这个上镇镇将，胡亮开始也有些高兴，不过很快便发现对方这话有问题，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便听见对方继续说道，“不过这倒是有个好机会。寿王殿下统领的天策军要组建两个新的都，都头人选还未确定下来，本刺史便想推荐你去试试。 崇平镇镇将虽然不错，不过能在天策军担任都头，跟着寿王，也是你莫大的造化。当然，若是最后你未能当上都头，这崇平镇镇将依然给你留着。” 这就是孙氏兄弟的精明之处，本来孙辰之前只能头疼怎么安排胡亮。孙烨把天策军扩编的事一说，两兄弟就合计了一下，准备让胡亮去竞争这个都头一职。 虽然孙家孟是孙氏族人，不过这次平叛中，李晔显然对孙家孟并不是很满意，其在战场上的表现也不符合其都头应该做的。这让孙烨不禁有些担忧。 当然他知道天策军中派系最大的两派就是刘麒和李洪。他倒没有去成为第三大派系，而且李晔也不会让他成为第三大派系。从这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他便发现李晔这个年龄并不大的寿王有着这个年龄段没有的成熟和谋略。对方深谙平衡之道，若是他去打破平衡，这个事情就会变得很严重。 之所以孙烨让孙辰推荐胡亮去，主要不是为了壮大他在天策军的影响力，而是在孙家孟可能被边缘化的情况下，让孙家在天策军中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胡亮虽然不是孙家的人，但若是被孙辰推荐上去，难免会被贴上孙氏的标签。而且胡亮本人有勇有谋，非池中之鱼，孙家助其一臂之力，也算是交好对方。 若是胡亮没能当上天策军的都头，但也能收为己用，对于他们孙家来说，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好事。 “天策军都头？”胡亮一愣，他虽然羡慕天策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他并没有想过加入天策军，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奢望，“大人是不是开玩笑，卑职有何本事入殿下法眼，担任天策军的都头。” “胡将军不要妄自菲薄，谁说胡将军没有入殿下法眼，率领几十名士兵杀出叛军的重重封锁，可是让殿下印象很深。”孙烨在一旁帮腔道。 “胡镇将可以试试，若是能成，对于你来说，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孙辰也附和道，这倒是让胡亮有些手足无措，看向损失兄弟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感激，无论这是否能成，他都感激不尽。 而看到胡亮的反应，孙氏兄弟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蜀州这边，随着叛军溃逃，蜀州军队配合天策军横扫整个蜀州各县，击败了蜀州境内的其他叛军，然后天策军便对大邑县发起了进攻。虽然大邑县还有叛军盘踞，但随着阡能战死，叛军士气大跌，内部也四分五裂，所以天策军不到一天就占领了大邑县。 不过占领大邑县后，天策军便停止了进攻，而是进行一段时间的休整，接连的征战，也让天策军有些疲惫。当然更重要的是，天降大雨，导致行军麻烦，自然不便进攻。 不过邛州的叛军并没有因此逃过，因为急于立功的高仁厚，在率军攻克新津后，不顾大雨，直接进攻邛州，邛州叛军一击即溃，残部退至火井、百丈、蒲江等地。 就在高仁厚攻克邛州没两天，成都的任命就传来，高仁厚被任命为邛州刺史。 第104章 郭琪怒发兵 “没想到陈敬瑄这么迫不及待，居然任命高仁厚为邛州刺史，本王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忍不住。” 看到从成都府传来的消息，李晔也不禁有些摇头，这个陈敬瑄的反应有点激烈啊。岳昌旭并不是他的人，只是因为对方立下大功，加上给陈敬瑄添堵的因素，这才上奏李儇，任命岳昌旭为防御使。 没想到陈敬瑄像跟他打擂台似的，把高仁厚任命为邛州刺史。要知道在岳昌旭担任邛州防御使的情况下，还让高仁厚去担任邛州刺史，除了打擂台，也无法用其他可能来解释。 州防御使掌管一州军事，一般都是有刺史兼任，但岳昌旭担任了邛州防御使，意味着无论谁来担任邛州刺史，都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若是不能掌控一州军事，意味着刺史只能掌控民政，局势稳定情况下倒还没什么，若是局势紧张，防御使取代刺史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陈敬瑄让统领大军的高仁厚去担任这个刺史，显然是想去争权，特别是在高仁厚已经占领了邛州的情况下，若是高仁厚把下面军镇镇将换成自己的人，岳昌旭即便担任着防御使，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多舒心。 “陈敬瑄这么做倒是落了下乘，殿下只是略施小计，就让陈敬瑄把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安置在这儿，可见陈敬瑄这人的头脑简单。”裴荣在一旁笑着道。 “陈敬瑄的确头脑简单，可田令孜可不是简单之人。”提起田令孜李晔就有些头疼。 “殿下现在不比过度担心，田令孜势大，殿下不宜与之正面冲突。现在朝中有郑相、萧相等人，宦官内部也有杨复恭，殿下的压力并不大，现在是殿下韬光养晦的时候，等待时机成熟，便可诛权宦。” 裴荣的话并没有避开张威，甚至在说完后，还看了对方一眼。张威也有些恼怒，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不客气地瞪着对方，直到李晔发现不对，看了过来，张威才没有继续跟裴荣计较。 李晔把两人的眼神交锋看到眼里，并没有追问，而是回到正题，看到面前这份名单，“裴司马，这就是你拟出的的候选人名单？” “是的殿下，一共八人，其中五人是之前五个都的副都头，两人是在之前战斗中表现颇佳的校尉，最后一人则是孙长史和蜀州孙刺史推荐。”裴荣连忙介绍着这八人，不过却也是分了轻重，有一人明显介绍的时间较多。 这个人叫赵松阳，李晔自然有印象，因为其就是孙家孟所在都的副都头。天策军初立的时候，并没有副都头，当时赵松阳也只是一个黄头军的中层军官，后面加入天策军后成为一名校尉，今年则是被任命为副都头。 按照道理说，黄头军出身的对方应该天策军很难出头才对，毕竟天策军初建时的，来自黄头军的军不是没有，只不过数量并不多，而且多是中低层官兵。而现在裴荣明显有意向自己推荐这赵松阳，看来应该是搭上了裴荣这条线。 这个赵松阳之前在战斗中，挺刘麒所说，表现不错。在后面大败阡能时，他也看见了对方的确指挥有方。 对于军队来说，特别是天策军，李晔并不崇尚个人的勇武，个人再强能强到哪儿去？打仗靠的是整个军队。而且天策军每个都下辖的五个营，那都不是随意设立的，而是相互配合，并且能爆发出很强大的战斗力。 所以在战场上，过度的勇猛，会造成整个军队的阵型混乱，各个兵种之间配合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之所以赵松阳在李晔心中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不是因为对方多勇敢，武力多强，而是其临危不乱，指挥有方，即便是在叛军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阵型没有混乱。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天策军人数本就少于叛军，若是不管阵型，倒不是会战败，但伤亡这些肯定会增加很多。 而相反的，作为都头的孙家孟则是急于表现，带着几十人就杀进了叛军之中，把整个都的军队都丢下了。若孙家孟是一个队正，这种以几十个人组成的队为单位冲锋，并不为过，但孙家孟是一个都头，长官一千三百人的军队，但在战斗的时候却不管自己的大部队。 而且更关键的是，孙家孟的武艺也不是多好，因为冒进，反倒被叛军包围，要不是赵松阳率军赶到，可能孙家孟就会成为天策军第一个战死的都头。 为了这事，李晔后面当着一众将领的面，毫不留情的批评过孙家孟，虽然没有免去其都头一职，但众人也知道对方在李晔眼中的印象一落千丈。 除了这个赵松阳外，李晔对另外七个人中的两个有不错的印象，一个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不错、被李洪推荐其为校尉的龙治；一个是带着五十名士兵从上万叛军包围的蜀州杀出来报信的胡亮。 前者刚刚晋升为校尉，其功劳也不足以晋升为都头，所以李晔就没考虑对方，而是看向了这个胡亮。其他几人，表现虽然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差强人意，作为一都都头还是有些勉强。 “这个胡亮是孙长史和孙刺史推荐的？”想起之前裴荣的介绍，李晔皱眉道。 “是，殿下。”或许看到李晔神色中的担忧，擅于揣摩人心的裴荣很快就想到是什么原因，便解释道，“殿下，这个胡亮，原本只是唐隆县境内金桥镇的副镇将，有着十余年的军伍生涯，六年前就担任副镇将。据说孙刺史有意让其担任崇平镇的镇将。” 听到裴荣的解释，李晔皱着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之所以他有所担忧，是因为孙烨对天策军事务的干预，要是胡亮是孙辰的人，就算其能力再强，李晔也不会用其，那样势必打破天策军内部的平衡，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过裴荣却说对方当了五年的副镇将，意味着其并不是孙辰的亲信，不然也不会在副镇将一职上担任六年之久。只要不是孙辰的人，那他也就没那么忌讳了，胡亮此人的确有勇有谋，这在李晔眼中也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特别是对方满身是伤的情况下来到自己营帐时，他当时也有些震撼。 想到这儿，李晔便有了决断，“就让胡亮担任第六都的都头，赵松阳担任第七都的都头，让他们二人尽快进入角色。” “是，殿下！” 见自己推荐的赵松阳被李晔采纳，裴荣的心情也很好，不过随后李晔的一句话就让他的心顿时七上八下。 “赵松阳这人不错，不过裴司马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帮本王管理好天策军的日常事务才是裴司马你的分内之事。” 。。。。。。 “大人，阡能已经败了，下一步朝廷大军肯定会进攻我们，而且带头的事高仁厚！” 雅州，刺史府，一个盔甲男子正一脸担忧的对郭琪说道，特别是在提到高仁厚的时候，脸上忌惮的神色重了不少。 别看现在他们攻占了雅州，但并没有占领雅州全境。而且雅州不比邛州，人口稀少，导致现在他们的军队也才一万出头，而且大多还是乌合之众，能否在朝廷军队的进攻下坚持下来都是个问题。 郭琪喝了杯酒，然后把把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碎片四射，大声道，“传我命令，明日发兵，我倒要会会高仁厚，看他是不是真的想一直当陈敬瑄的走狗！” 第105章 问道青城山(一) 高仁厚和郭琪都是出自黄头军，而郭琪之前是军使，属于黄头军中掌握军权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策动数千黄头军叛乱。高仁厚在黄头军期间，地位并不如郭琪。 曾经郭琪还担任过高仁厚的上级，只是后来因为调动，这才结束上下级关系。 两人之前的关系还算行，不过在郭琪叛乱之后，高仁厚便投靠了陈敬瑄，黄头军被瓦解，其中就有高仁厚的功劳。需要用人的陈敬瑄，自然对善于打仗的高仁厚委以重任，这次平叛，能指挥上万军队，可见陈敬瑄即便是对其有些忌惮，但还是把军队交给其指挥。 而现在，高仁厚率领大军前来平叛，郭琪自然很生气。雅州地处大唐与南诏的交界处，属于比较贫瘠之地，而高仁厚率领的大军明显是要对付他的。 所以摆在郭琪面前就三条路，要么跟朝廷大军决一死战，拼一把；要么投降；要么投靠南诏。 投降朝廷，肯定不可能；投靠南诏，那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郭琪选择了与高仁厚决一死战，双方的兵力差不多，而且他是以逸待劳，未尝没有机会。 郭琪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率领上万军队抵达百丈，建立大营，准备在这雅州大门，跟高仁厚一较高下。 忙着平定邛州各地叛乱的高仁厚也得知了郭琪率军北上的消息，提起郭琪，他表情也很复杂。作为自己曾经的上司，他对郭琪也很敬重，不过对方居然选择了造反这条路，注定两人只能是敌人。而且他这次出征，陈敬瑄交待过他，让他务必诛杀郭琪。 其实陈敬瑄不说，他也会这么做。郭琪是陈敬瑄、田令孜的心腹大患，同时也是皇帝憎恨的人，若是能诛杀郭琪，他高仁厚也能进入皇帝的视线。投靠陈敬瑄，那只是权宜之计，若是能得到皇帝的赏识，他用得着屈居于陈敬瑄在这个蠢货之下？ 他心里其实一直看不上陈敬瑄，准确说，黄头军不少将领都是这样。要不是陈敬瑄运气好，有个权宦的弟弟，能当上西川节度使？ 除了郭琪率军而来，高仁厚的烦心事还不少。虽然天策军在大邑县就停下了，没有继续往邛州驻地的临邛县而来，但却派了岳昌旭这个邛州防御使率军而来，美其名曰支援高仁厚。 而且邛州七县，岳昌旭的军队占据了大邑、安仁、火井三县，而且军队一下扩充到4000人。虽然不如他指挥的万余军队，但平叛结束后，这上万大军就要班师回朝，能留下的不会太多，到时候如何压制岳昌旭，将会是他很头疼的问题。 对于邛州的事，李晔并不想直接去参与，他相信以高仁厚和岳昌旭的军队，能够平定郭琪的叛乱。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天策军已经出够风头了，后面的事就让高仁厚去完成，免得天策军引起一些人的忌惮。 。。。。。。 由于后面的战事跟天策军没多大关系，李晔又开始他的自污之路。让李洪和刘麒二人率领天策军留守蜀州州城和大邑县，他则是带着赵雄和数百亲兵，前往青城山。 后世都江堰市不是有句宣传语叫‘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吗？正好有空，李晔也想去见识见识唐代的都江堰和青城山。后世这两个地方都属于都江堰市，但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的都江堰城区现在是导江县，属于彭州管辖；青城山所在的地方是青城县的辖地，属于蜀州，分界线大致就是岷江。 之所以李晔来青城山，主要也是因为这里距离蜀州并不远，不到90里地，他一行人都是骑马，90里地也就半天的路程。所以即便是邛州那边出现什么紧急情况，蜀州州城这边也能很快把消息传递给他，这也是他敢在前线战事未平的情况下来青城山游玩。 他故意做出一种把打仗视作儿戏的样子，给朝廷众臣看，也是给李儇看，但实际上他也有分寸。这样既游玩了，还能打消李儇的戒备心，同时也不会耽误前线的战斗，何乐而不为？ “殿下，是不是通知一声青城县令，让他来迎接殿下？”在距离青城县不远的时候，一旁的张威连忙请示道。 “通知一下吧，正好我们也不知道青城山怎么走，让他给我们带路吧！”既然要装，那就得装像点。 虽然他前世来过几次青城山，不过现在的路跟当时的路还是有不少不同，作为青城县县令，肯定熟悉青城山的道路。 其实在他们现在停步的这里，就能看见远处那郁郁葱葱的青城山，只不过这时的青城山少了很多后世的喧嚣，多了几分宁静，难怪有很多人愿意在这里养老。可惜‘少不入蜀，老不出川’，蜀地虽好，但想要挽救这摇摇欲坠的大唐的他，肯定不能在这个地方久待，不然心中的斗志也会被这舒适的环境给磨灭。 没看见在蜀地建立的三个蜀国，最后都无疾而终吗？短短数十年便亡国，而且国土也大多局限于蜀地。 当李晔派出的亲兵来到青城县衙的时候，青城县令也有些惊讶，虽然他得知寿王就在蜀州，但没想到对方放下前线的战事要来青城山游玩。在确认身份后，青城县令连忙带着一众官员、衙役前往城外迎接李晔，虽然不解对方为什么这个时候来青城，但既然对方提出让他带路，他自然不会拒绝，反而会好好伺候着这位亲王。 “施县令，这青城山你熟悉吗？”看着眼前这应该有四十多岁的老县令，李晔的态度放的挺低，客气地问道。 唐朝人的平均寿命大概在五十多岁的样子，所以这个县令的年龄也不算小了。 “回禀殿下，下官虽然不是青城县人，但也在这青城县从一主簿到县令，也有将近二十年，对于这青城山也算是极为熟悉。”施姓县令连忙回答道。 李晔知道，古代为官，县令、刺史什么的一地主官，都会回避原籍。这眼前这县令即便不是这青城县人，也是西川人，这口音，李晔都能听出来，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学会了这边的方言。 “那你知道这青城山有哪些道观？特别是会炼丹的道观！”李晔好奇道。 “炼丹的道观？”施县令一愣，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李晔，然后又很快低下头，也很疑惑李晔这么年轻，难道也要追求那长生不老之术？不过既然对方询问这个，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回禀殿下，青城山大大小小的道观也有十几个，能炼丹的也就两三个而已，像上清宫、丈人观都会炼丹。前不久上清宫的道士炼丹还出过事，什么东西炸了，导致几个道士惨死。” “真的？”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李晔有些激动，“你说的是上清宫？能否带本王去看看？” “这个自然可以。”施县令连忙点头，不过看到李晔一行人都骑着马，迟疑道，“殿下，丈人观倒是在山脚下，可上清宫高地面数百丈，骑马可能不太方便。” “无妨，本王徒步而去。” 很快，李晔便让副典军与大部分亲兵留在山脚看着马，他则是让赵雄带着百余亲兵上山。至于青城县令建议给他找一个轿子，他也拒绝了，这青城山最高不过四百余丈，走会儿就上去了，坐什么轿子。 不过见李晔如此热衷于寻找炼丹的道观，裴荣不禁有些担忧，但想到李晔的秉性，他又不敢直接劝说。 第106章 问道青城山(二) 青城山历史源远流长，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居青城山修道，曾向黄帝传授御风云的“龙跻之术”，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故后世又称青城山为丈人山，并建观丈人观纪念。在古时与湖北武当山、江西龙虎山、安徽齐云山、陕西景福山合称五大仙山。各自供奉真武荡魔大帝、五岳丈人宁封真君、昊天玉皇上帝、降魔护道天尊、广援普度天尊。 青城山的地位崇高其实源于张道陵在青城山布茅传道，虽然在此之前道家思想流传甚久，但直到张道陵创立道教（正一道），道家才艺教团形式出现在世人眼中，而青城山也因此闻名，逐渐成为四大道教名山之首，同时也成了信奉道教之人的圣地。 青城山的名字因此山林木葱郁，四季常青而得名。 现在已经十月，已经是深秋，虽然青城山落叶纷纷，但松、楠、枫、柏等古木遮天蔽日，宫观亭阁掩映于浓荫翠盖之间，通幽小径穿行于丛林深谷之中，处处幽深，处处清静。只是李晔来的不是时候，若是七八月而来，这里毫无疑问是极佳的避暑胜地。 而且跟后世的青城山不同，唐代的青城山除了各种古树，还有不少后世无法见到的珍奇鸟兽在山间嬉戏。 看到这副情景，李晔也只能感慨一番‘青城天下幽’！ 由于距离原因，李晔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去上清宫，而是先去了丈人观。丈人观的道士听说是亲王前来，即便李晔等人是方外之人，也都很隆重地招待了李晔一行。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晔对于道教的印象，好于佛教。其实在古代，佛教在明君眼中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宗教，很简单，佛教在古代很喜欢和朝廷争夺劳动力，让朝廷税收降低，天地无人耕种，也无人打仗。历史上有四次很大的灭佛运动，分别是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后周柴世宗，也被称为‘三武一宗’，除了柴荣现在还没出生外，前三次灭佛运动却是已经发生。 就说北周武帝的灭佛，直接让200万僧人还俗。要知道北周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华夏政权，跟他同时存在的还有北齐和南陈政权，这样的情况下200万僧人是什么概念？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前三位皇帝不得不灭佛，只不过结果都不太好。从统治者当局来说，限制佛教发展是必然。即便是他登基，虽然不会灭佛，但也会限制发展，起码不允许有田地，僧人规模要控制，不能让其影响其统治。在他看来，僧人就好好地吃斋念佛就行，想那么多干什么？都说了出家人六根清净，还在乎身外物，岂不是与经文相悖？ 当然宗教发展过度就不好了，无论是道佛两教，还是其他宗教。 李晔之所以来青城山找道教，不是因为他是信奉道教，而是来找火药的。作为一个大杀器，李晔不可能放着不用，可他前世又不是搞化工的，可做不来火药。 虽然李晔不懂制作火药的方法，但是道观的道士懂。火药来源于炼丹术，炼丹师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发生的爆炸，其实就是不小心把火药制作出来了，不爆才怪。 在听到上清宫道士炼制丹药期间发生过爆炸，李晔便知道自己这趟有戏。当然他之前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毕竟青城山道观这么多，在这里找到能炼制丹药的道士的几率要大点。若是这里都找不到，李晔也没辙了。 不过看来上天对他还是挺眷顾的，注定他这次会有所收获。 不过相比于李晔的兴致勃勃，随行的裴荣则是忧心忡忡，当然在丈人观入住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找到李晔。 “殿下，请恕下关斗胆，敢问殿下此来青城山是否来寻求长生丹药？” “长生丹药？”看到裴荣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跟自己说话，李晔有些意外，要知道在之前，对方一直都是惟自己的命令是从，很少反对自己的话。不过听对方提到长生丹药，他便知道对方误会了，“裴司马，你想多了，本王对长生之药并没有兴趣，若是真有这药，那些追求长生的帝王也不会英年早逝了。” 对于长生，李晔真的不抱希望，那存粹是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奢求。历史上追求长生的君王多少，但有谁真的长生了的？向21世纪的人活个八九十、一百来岁，在唐代可能是奢求，但只要饮食、生活习惯保持好，六七十应该可以，至于再活大点，就看老天是否给面子了。 “那殿下这么着急寻找会炼丹的道士，是为什么？”裴荣显然不太相信李晔所说。 没办法，唐朝到现在，死于丹药的皇帝可不少。太宗、宪宗、穆宗、武宗、宣宗都是死于丹药，穆宗死的时候才29岁，武宗死的时候才32岁，宣宗驾崩也才48岁。由于李晔的先辈有着这个先例，裴荣显然有些担忧，要是李晔也服食丹药，他的荣华富贵岂不是没了？ “肯定不是用来吃，本王只是需要这些炼丹之人做点其他的事。”见裴荣依然不太相信，李晔也没辙，总不能说他要让这些道士研制出火药配方，然后作为秘密武器使用吧？ 在没有研究出来，李晔不希望这个事闹得人人皆知。要想平定这藩镇割据的局面，李晔肯定得动用点黑科技，他甚至想弄出火炮、步枪，然后横扫一切不臣之军，不过想想这个时代的工业水平，好像有些难度。 “殿下，下官也是为殿下着想，弹药之事，实在危害极大。”裴荣继续劝道。 看到对方依然不相信自己，李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种事情根本不好解释，他也不希望这个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过裴荣的忠告，倒是给了他灵感，沉迷于炼丹的话，想来也能让不少轻视自己吧？想到这儿，李晔更不能把此行的真实目的告知旁人知晓，即使是裴荣也不行。 第107章 问道青城山(三) 第二天一大早，李晔便在此观观主以及一众道士的相送下离开了这丈人观。 看到昨天自己询问的那个站在观主旁边的年轻道士，李晔便忍不住继续劝道，“青阳道长，以你的才华，留在此观实在是浪费人才，何不跟本王下山，本王可以助你圆炼丹的梦想，给你提供炼丹所需。 青城山乃清幽之地，在此地炼丹影响其他道长的清修，何不与本王下山。” “殿下不必相劝，青阳子无心红尘。”被称为青阳子的道士摇了摇头，依然拒绝了眼前这位亲王的相劝。 从昨天对方进观就在打听谁会炼丹，在得知他会炼丹之后，对方就一直缠着自己，希望自己帮其炼丹。自己昨天就已经委婉的拒绝，没想到依然锲而不舍，虽然让他有些意动，不过想到自己入观的目的，便摇了摇头。 “青阳道长未免太过执着，俗话说‘乱世道士下山，盛世和尚敛财’，现在恰逢乱世，道长何必执着于当初的誓言。本王还要去上清宫，起码明日才会下山，本王也不逼道长，若是道长改变主意，只需要派人通知一声即可。” 见对方依然很固执，李晔也没再劝，山上的上清宫也有炼丹的道士，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之所以他对这个青阳子很感兴趣，主要还是对方谈吐不凡，倒是有些才华，至于对方为何当道士，他便不得而知。 在李晔一行人走后，白发苍苍的观主，挥了挥手中拂尘，对着青阳子说道，和蔼地说道，“青阳子，其实你可以跟这寿王一起下山。” “观主，你平日不是教导我们不要理会凡尘事吗？”青阳子有些惊讶，“而且这寿王，并不是真心想要炼丹药，青阳子担任其另有图谋。” “就算是另有图谋又和何妨？”看着远去的李晔，观主拂了拂下巴上的胡子，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寿王殿下说的没错。‘乱世道士下山，盛世和尚敛财’，现在天下将乱，我等道士也不能置之不理。而且我观这寿王是富贵相，以后很有可能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更关键其对于佛门并无好印象。 现在佛门势大，我道门虽然是国教，但依然被压制。既然寿王对你感兴趣，你便应该抓住这机会，借此机会壮大我道门。你平时除炼丹之外，不也在学习治国之学，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学以致用吗？” “观主？”被老观主这么一说，道心坚定的青阳子便动摇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说着观主便缕了缕衣袖，便转身朝着观内走去，其他道人连忙跟上，只留下青阳子在那里若有所思。 由于上清宫附近的景色不错，李晔在青城山顶住了两晚，第三天才下山。跟在丈人观邀人受挫不同，李晔在上清宫以及其他几个道观进行的很顺利，下山的时候变多了七个道士。 不过让李晔意外的是，下山的时候碰到了青阳子，对方答应接受他的邀请，并下山救世。至于是不是真的救世，李晔并不清楚，不过他却知道他此行收获不小。青阳子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随行的道童，所以跟他下山的就有十个道士。 这十个道士基本都有着炼丹的经验，其中让李晔比较重视的是上清宫那两人。因为这两人就是前不久上清宫炼丹爆炸的幸存者，而且对于炼丹的配方还记得。其他几人也都熟悉炼丹，虽然没有出现过爆炸，但经验在那里摆着。 虽然对于李晔上山找了十个道士下山有些不解，不过作为青城县的县令，施姓县令主动邀请李晔去青城县小住两天，好尽地主之谊。 当天晚上，施县令就在县衙准备了比较丰盛的晚宴。这个丰盛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李晔等人来说并不算丰盛，不过施县令毕竟只是一个县令，也不可能让人做出王府、甚至宫中一样美味的佳肴。 青城县乃上县，大约有八千多户，也就是五万多人。县城人口并不多，只有不一万多人，所以整个县城给人的感觉并不大，就像后世一个稍大点的镇子而已。不过青城县的经济却不错，由于都江堰水利工程在一旁，土地肥沃，而且盛产茶叶。 青城茶就是代表，在蒙顶山茶因为叛乱原因无法运出后，青城、彭州等地的茶叶就成了李氏茶庄和何氏茶庄的主要茶叶来源。 喝了一口眼前这并不烈的酒，李晔放下手中的酒杯问着这青城县令，“施县令，这青城近些年可曾遭到吐蕃人的袭扰？” “回禀殿下，青城虽然靠近吐蕃，不过附近的吐蕃人倒是许久没来入侵，倒是有不少吐蕃人前来交换生活之物。根据下官打听到的消息，吐蕃现在分裂，根本无力进攻我大唐，而且青城以西地形复杂，吐蕃人的骑兵很难行进。”施县令在青城二十来年，虽然遇到过突破人的袭扰，不过规模都很小，青城和导江都有军镇，自然不用担心吐蕃人的小规模袭扰。 李晔点了点头，“吐蕃现在势弱，若是能抓住此机会，一举征服吐蕃，我大唐便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唐朝跟吐蕃打了几百年的仗，在安史之乱之前，唐朝占据河西走廊，加上国力强盛，一直处于优势。不过安史之乱爆发后，为了平定叛乱，把河西、陇右等地的军队抽调回中原平叛，吐蕃便趁机占领了河西、陇右地区，进而攻占北庭、安西等地，唐朝不再拥有西域之地。 加上安史之乱之后的唐朝，内部一直不稳，藩镇势力不时造反，唐朝再也无法集中军队去对付吐蕃等游牧民族。 不过在四十年前，吐蕃内部政权，导致吐蕃瓦解，从此青藏高原再无统一政权。若是此时进攻吐蕃，各个击破，完全可以一统青藏高原，把青藏高原纳入唐朝版图。统一了青藏高原，大唐无论是西进西域，还是北击草原的游牧民族，都没有后顾之忧。 “殿下所言甚是，不过现在朝廷式微。内有叛军和藩镇割据，若是不解决内部问题，根本无法全力对付外敌。”施县令附和道。 “看来施县令对于时局倒是看得挺透彻！”李晔看着这县令，不禁高看了对方一眼。 施县令连忙解释道，“殿下过誉了。下官只是站在局外，所以才能看得清楚。” 李晔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青城虽然地处边陲，但并不荒凉，而且远离战乱，即便是阡能的叛乱也未能波及青城。对方就像站在棋盘外的一个旁观者，自然能看清整个棋盘上的局势。不过对方即便是看清这局势又能如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且能看清局势不代表能改变局势，这就是小人物的无奈。 “说起这个，本王就想起了《楚辞》的两句，‘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李晔笑着道。 “殿下过誉了，下官哪能跟屈原相比。”施县令连忙摇头，李晔这帽子给他戴的有点高。 “殿下素有才华，何必引用前人诗词。”一旁的裴荣笑着道。 李晔一愣，看了一眼裴荣，很快便明白对方的用意，便笑着道，“裴司马这是想看本王出丑不成？不过今天兴致正好，就临场发挥，若是不好，诸位可不要笑话。” 第108章 月下有佳人 见裴荣和寿王这一唱一和，众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寿王还会作诗词。对于李晔这个寿王，他们也曾耳闻过，毕竟平定当时郭琪叛乱，封天策军大将军，组建天策军，也算是名声大噪。 不过对于这个寿王的才华，他们地处西垂，倒是不甚了解。李晔目前流传出的诗词一共三首，在成都倒是有些知名度，甚至一些朝臣也都知晓，不过也仅仅限于成都府，再远点的地方就不怎么知道了。 看着众人看着自己，李晔笑着道，“前两天一直在青城山上，倒是有些感触，眼下佳节已过，那本王就以青城山为题作一首。” 说着李晔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始吟唱道，“我登青城山，云雨顾在下，月色缟岩谷，欲睡不忍舍。 明朝下半岭，颇怪哀湍泻，山麓云未归，平地泥没踝，乃知宿处高，所恨到者寡。 有客谈泰山，昔尝宿石室，夜分林采变，阳谷看浴日，九州皆片麈（zhu），盛夏犹惨栗。 我闻思一往，安得飞僊（xian）术？但愿齐鲁平，东封扈清跸（bi）。” 在场一片寂静。 这首诗。。。怎么说呢？裴荣并不觉得这首诗有什么不对，他听过李晔写的那首《帘外雨潺潺》，这首诗词依然如《帘外雨潺潺》一样，前面虽然在描写景色，但后面还是表达了心中的抱负。 裴荣虽然不觉得惊讶，但在场的其他人却是大为吃惊，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了。他们开始还以为以李晔的年龄，能作诗就算不错了，即便是作的不好，但李晔是亲王，他们肯定还是要恭维一番，面子还是得给足。 结果呢？这首诗虽然算不上绝作，但在李晔这只有15岁的人口中说出，那就不同了，也算是惊人之作。 这首诗，前面倒并不是多吸引人，但最后两句‘但愿齐鲁平，东封扈清跸’却是让人不禁对李晔这个寿王的好奇。东封泰山，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自古封禅泰山，那都是历代帝王所追求的的事，即便是帝王也不是说封禅就封禅的，在此之前就九位皇帝封禅泰山。 分别是秦始皇嬴政、汉武帝刘彻、汉光武帝刘秀、唐高宗李治、唐玄宗李隆基，另外还有秦二世、汉章帝、汉安帝、隋文帝。其他一些皇帝虽然到过泰山，但也只是祭祀，达不到封禅的资格。也正是因为真正封禅的人不多，也让封禅泰山成为历代帝王追崇的一个目标。 虽然封禅泰山的也有王，但一些人也不禁在想李晔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个时候倒没人去找不愉快，而是对李晔临场发挥就做出一首如此有水平的诗词，佩服不已。 “殿下大才，我等这些人熟读圣贤书也算是数十载，闲暇时候也曾作作诗词，不过跟殿下一比，却是远远不如。”施姓县令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满脸笑容地恭维道。 “施县令要是再夸，本王就得飘了。”李晔笑着回应道，顺便让压抑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殿下之才，不需旁人夸也是堪比李杜，甚至远甚于李杜。”裴荣笑着恭维道。 “裴司马，你这说的。李杜之才，岂是本王能及。”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李晔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便摇了摇头。 “敢问殿下，这首诗的名字叫什么？下官等人也好时时学习，警醒吾辈不忘朝廷。”施县令用着请示的语气说道。 “名字？”李晔一愣，这首诗原本是陆游所写，名字也很长，叫‘客有言太山者因思青城旧游有作’，总不可能还叫这个吧？“名字，本王倒是还没想出。” 听到这个，众人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其实对于李晔能做出这样一首诗，一些人心中肯定会有所怀疑是事前作好，若是连名字都脱口而出，就更明显了。不过李晔不知道名字，便让这些怀疑的人，打消了不少怀疑。对于这个，李晔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以后肯定会避免这些，免得露馅。 “既然这是殿下游青城山归来所作，何不叫《寿王游青城所作》？既简单，也能突出乃殿下所作。”喜欢拍马屁的裴荣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答案。 听到这个名字，李晔觉得好像也行，古时人作诗词并不是一定要取一个很好的名字，很多时候都很随意，就像这首诗原本的名字。于是李晔便同意了这个名字，不仅如此，李晔还亲自提笔，把这首诗写了下来。李晔不知道的是，这首诗后面就成了历代青城县衙最重要的财富，即便是战事发生，也会优先保护这首诗。 不一会儿，李晔因为喝了酒，有些尿急，便暂时离开了宴席。施县令连忙派了一个年轻仆人跟随，以免李晔不知道路。 一出宴会厅，深秋的寒风一吹，李晔就感觉自己那股淡淡地醉意一下消散很多，神情舒爽很多。在那仆人的带领下来到茅房方便之后，才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圆，这才想起今天是十五，虽然寒风不时吹过，但月亮还是那么皎洁。 看着这圆月，李晔突然不想回宴会大厅，而是在这儿县衙的院中散着步。虽然仆人在前面带路，不过走着走着李晔便闻到一股香气，然后他便顺着香气来到一处花园。等仆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晔已经来到后花园中，由于李晔是亲王，地位尊崇，这仆人只是一介下人，也不敢前去阻拦，只能看着李晔进了这县衙后花园。 而站在花园中的李晔，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禁有些沉迷。花园其实并不大，不过道路两旁，一株株芙蓉树正盛开着鲜花，那白色的芙蓉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洁白无瑕。看着这盛开的白色芙蓉花，李晔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前院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原来是来自这里。 想到这儿，李晔便想起苏轼一首写芙蓉的诗句，‘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在这深秋，其他树木都落叶纷纷，而这芙蓉却依然正开着，就像冬季的梅花一样，孤芳自赏。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想着这两句诗，李晔便忍不住轻轻吟唱出来。 “是谁在那里？”就在李晔在花间漫步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询问声。 就在旁边亲兵戒备的时候，李晔回过神来，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映入眼帘。对方穿着一身白色的齐胸襦裙，披着一件白色的裘衣，恰好对方站在芙蓉树旁，远远望去，就如月色下盛开的芙蓉花，美丽动人。 李晔算不上阅女无数，但平常也见过不少这个时代的女子，但眼前这个女子依然给他一种惊艳的感觉。这女子，年龄看似不大，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并不像这个时代崇尚的丰腴，脸上略带婴儿肥，整个给人一种含苞待放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青涩而迷人的少女，李晔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县衙，这里也不像县衙前院，连忙道歉道，“抱歉，打扰到这位小娘子了，在下只是因为这花香，而误入此地。” “原来是寿王殿下，此时殿下不是应该在前院大厅用餐，怎么来这后花园中。”待李晔走到近前，少女才看清李晔的连忙，心跳不禁加快，微微欠身行礼，脸上也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小娘子认识在下？”李晔回想了自己脑海中这几天看到的人，应该没见过对方才对，不禁有些好奇。 “只是远远望见过！”少女有些慌乱的说道。 准确的说，少女也是前几天才听闻李晔。那还是李晔让她父亲带路游青城山，她才知道是寿王来了。对于这个寿王，她并不了解，不过因为其随意指使其父亲，还有些埋怨。 不过后面，她却是听说寿王年轻勇猛，去年上元节平定了黄头军的叛乱，救了皇帝而被封为天策军大将军。前不久更是以少胜多，大败叛军，斩杀叛军头领阡能。对于阡能的叛军，在天策军击败之前，青城前段时间还封城，加强戒备，生怕叛军祸及青城，直到叛军被击败的消息传来，才解除了戒严。 对于英雄，那都是少女们喜欢的对象。而李晔不仅是大败叛军的英雄，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当朝亲王，在得知李晔要来，青城县城中不知多少少女想要结识李晔，只不过却没有机会。 少女也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寿王很感兴趣，只不过其父不让她去前院，她只能偷偷去看了两眼。就是那两眼，她便记住了李晔的样貌，所以刚才一见面，她就认出了对方。 “原来如此。是本王打扰了小娘子的赏花，便先告退。”虽然唐朝风气开放，但他贸然闯入后院，也有些不合适，特别是眼前这女子应该是施县令的家眷，他自然不好久留，以免败坏人家姑娘名声。 “等等。。。”见李晔要走，少女当即高呼，不过一开口便意识到不合适，不过想到对方刚才所吟唱的诗，她便轻咬嘴唇，“殿下刚才所吟之诗应该不全，不知能否把完整的告知民女。” 李晔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唤作拒霜知未称，细思却是最宜霜。” 第109章 叛乱再发生 “敢问刚才那位小娘子是何人？”想起刚才那青涩迷人的少女，离开的路上，李晔便忍不住问着旁边的仆人。 仆人有些惊讶，连忙躬身回答道，“回禀殿下，那是我们县令的小女儿。” “叫什么名字？”李晔追问道。 “单名一个莉。”仆人也觉得眼前这寿王对自家小姐有些关心过度，不过对方是亲王，而且主动询问，他作为一个仆人自然不好拒绝，万一惹恼这位，岂不是会很惨。 不过他也决定把这个事在宴会结束后告诉县令老爷，怎么决断，那也是县令老爷的事。 “哦。”李晔点了点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后花园，随意的问道，“你们家县令很喜欢芙蓉？本王见这县衙中，有着不少芙蓉。” “不是，是我们家夫人和小姐喜欢，所以老爷才去找了一些芙蓉树种在县衙中。”仆人如实回答道，不知不觉却泄露了一些内容，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李晔若有所思，然后便离开了后花园。 回到宴会大厅，虽然众人很好奇李晔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不过也不好询问。直到宴会过后，仆人把之前后花园发生的事告诉了施县令，施县令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施县令也没想到中间有这个插曲，顿时感觉又羞又怒，大有去找李晔理论的冲动。李晔作为一介亲王，居然擅自闯入县衙后院，这也太无礼了。而且自己女儿也是，还敢向寿王索要诗词，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也没有，让他这老脸何在？ 好在李晔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很快便离开了后花园，这才让他内心的怒意消了不少。先不说李晔什么也没做，就算是做了什么，也不是他这一个小小县令可以奈何的，而且就算是去找李晔问罪，先不说他会怎么样，他女儿的名声肯定会给败坏了。 跟一个亲王有染的女子，哪家才俊敢娶？ 说实话，施县令也担心李晔第二天问及这个事，那样他根本没法拒绝。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晔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告知，要赶回蜀州，之前本来打算前往都江堰看看的计划也取消了。 见李晔这么急，施县令便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心虚，不过他却不知道的是，李晔是真的有急事，必须要赶回蜀州。 不过李晔在青城县衙预见施县令小女儿的事还是传了出去，在外面以讹传讹后，就成了李晔在施莉成年后，要把其收入王府中。对于这样的事情，施县令自然很不舒服，很快就得知是之前那仆人不小心在与人交谈中不小心说漏嘴了，然后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就传的人尽皆知，最后自然传到了孙辰这个蜀州刺史的耳中。 后面倒也发生了一些事，不过李晔并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 之所以李晔这么着急赶回蜀州，的确是邛州那边发生了一些事，不过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 好事自然就是平定叛乱一事到了尾声。就在李晔待在青城这段时间，高仁厚再次发挥了他的出色军事指挥才能，在百丈、名山大败郭琪。对于曾经这个老上司，高仁厚并没有手软，反而打算把郭琪用来充当垫脚石的意思。 郭琪的一万大军，接连遭到两次惨败，兵力十不存一，残部被迫向雅州逃去。而郭琪本人也杀出重围逃走，李晔也不得不佩服这个郭琪，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居然这次又让他跑了。 李晔听说高仁厚因为得知郭琪再次逃走的消息后，气得连杀数十个叛军俘虏。由于李晔率领天策军大败叛军，并斩杀叛军首领阡能，牢牢地占据了头功，无论高仁厚怎么做都无法动摇李晔头功的地位。 唯一让他能得到皇上重视的就是活捉郭琪或者郭琪的首级才能让皇上和陈敬瑄对他刮目相看。可这次，郭琪又很幸运的逃走了。 郭琪出自官军，而且对西川很熟悉，若是一日不除掉他，陈敬瑄心里就觉得谁叫不安稳，要知道他可是把郭琪一家人都杀了，这仇恨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高仁厚也知道郭琪的重要性，所以便率领大军追至雅州，誓要把郭琪拿下。 郭琪逃走，只能算是一个遗憾，算不上坏消息。郭琪战败，雅州收复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也意味着由阡能和郭琪联合领导的这次叛乱距离平定也快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清剿残余叛军和善后事宜，可就在这个时候，戎州、荣州等地的将领、韩秀升、屈行从发生叛乱，切断了西川的东线补给通道。 荣州（相当于今自贡）、戎州（今宜宾）位于东西川交界处，其中戎州更是扼守岷江和长江交汇处，在这个没有铁路、公路的年代，水运是最为重要的运输方式。从长江中下游进入西川的物资都是经过岷江逆流而上，最后运到成都府。 韩秀升和屈行从并不是普通农民什么的，而是当即江陵，甚至韩秀升还是戎州司马，至于叛乱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不满陈敬瑄的高压统治。看到这，李晔也不知道说什么，历史上从现在到宋朝统一，这样的叛乱是经常有的，一点都不稀奇。原因就是唐朝中后期，藩镇权力变大，现在又是乱世，朝廷威严不在，很多人便有了想法。 黄巢一个卖私盐的都能打进长安城，他们这些将领难道就不如黄巢？ 。。。。。。 “怎么戎州等地的叛乱是多久发生的事？”一回到蜀州，李晔就把一众人叫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戎州等地的叛乱跟他没关系，但也会或多或少影响到他。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好不容易平定邛雅两州的叛乱，恢复了蒙顶山茶叶的供应，这倒好，戎州发生叛乱，这意味着茶叶运出就成了问题。 虽然可以绕道嘉陵江，经渝州向外运输，但肯定会给茶叶生意带来极大的影响。这就叫惊喜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本来按照之前的预测，今年新茶的盈利会达到200万贯，甚至更多。不过前有阡能、郭琪作乱，现在又有韩秀升、屈行从造反，导致到了现在，茶叶盈利才120万贯，总盈利估计是超不过150万贯。 这可都是钱，李晔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自然有些着急，而且宫中的李儇，比他还着急。 “根据朝中传来的消息，叛乱是在两个月前就发生了，不过当时规模不大，加上下面的官员知情不报，直到半个月前叛军攻占戎州，朝廷才知道有叛乱的发生。”孙烨说道。 “这都怎么回事？知情不报都成了这些官员的习惯了吗？之前邛州也是，现在戎州、荣州也是，难道真的要瞒不住了，才把事情汇报上来吗？”李晔有些不满，越了解，他对西川的情况越不满，这样弄，大唐还靠什么复兴？ 孙烨、孙辰等人有些尴尬，特别是孙辰，他也是地方官员，也知道中间一些情况。 第110章 有使自南来(一) 其实对于这种欺瞒的行为，孙辰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毕竟他也是一州刺史，对于这里面的潜规则还是知道点。 一般有叛乱，地方官员一般不会上报，有两种原因：一个是担心影响自己的政绩，不想让上面知道自己下面发生了叛乱；还有一种就是养寇自重，一些地方官员、将领需要功劳，怎么来？平定几十上百人的闹事，根本就拿不出手，但当叛乱规模发展为数千、上万人，然后再去平定，这就不同了。 不过后者一般不好控制，有时候叛军突然就发展起来了，然后局势就一边倒。而且当叛乱发生后，由于利益使然，只要叛军进入自己的辖区，很多将领根本不愿意出手。就像黄巢大军开始能转战大半个大唐疆土，也就是这个原因。 对于这些事情，孙辰虽然知道，但却不好跟李晔说，毕竟是地方潜规则。 “殿下，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现在叛军战局两州，若是不平定叛乱，西川的东出通道也就会受到影响。”孙烨看出了自己二弟的尴尬，便转移李晔的注意力，把众人关注的焦点放在东南方向的叛乱上。 “这个也该是陈敬瑄这个节度使去操心，跟殿下有什么关系？”一旁的裴荣不假思索地说道。 “裴司马，话不能这么说，西川军的主力都在邛州和雅州，哪有多的兵力去平定戎州的叛乱？”郑凝绩摇了摇头道。 “成都府附近不还有神策军吗？那有五六万人，调一部分配合嘉州、眉州等地的军队，就足以平定叛乱。”裴荣说道。 “殿下现在还是招讨使，平定叛乱还是殿下的分内之事。”孙烨并不认同郑凝绩的看法，他是西川人，知道戎州等地被叛军占据有什么后果，短时间倒是影响不大，但长期下去，成都府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对于孙烨的话，李晔不好打击对方，以现在的情况，自己继续担任招讨使平叛，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在李晔回来的第二天，成都就有圣旨而来，大致就是让李晔率领天策军回成都，邛州、雅州、蜀州等地的军务暂时交给高仁厚代为打理，直至叛乱彻底平定。 至于戎州等地的叛乱，陈敬瑄则是下令由牙将庄梦蝶率领五千军队前去平叛，同时高仁厚这边的军队留下五千，其他的也调拨给庄梦蝶，尽快平定戎州等地的叛乱。 。。。。。。 “进攻！” 雅州城下，高仁厚亲自坐镇指挥大军越过青衣江，对雅州城发起进攻。 青衣江北岸，八千名官军整齐地站在那里，目光严肃，数千名弓箭手举起弓箭不断地朝着河对岸的城中射去。在他们身后，鼓手正在敲鼓，鼓声震天，伴随着鼓声，十五架投石机同时启动，长长的臂杆挥出，将重达数十斤的巨石高高抛起，十几个巨石在空中翻滚，呼啸着砸向对面的城墙。 ‘轰’的一声，巨石砸下，直接把城墙砸出了一个凹痕，然后朝着人群滚动，顿时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巨石砸向城墙内外，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在投石机和弓箭的掩护下，大量的士兵越过青衣江，举起云梯开始攻城。虽然城墙上同样有不少巨石落下，砸坏了一些云梯，但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墙，一名名官军士兵举着盾牌便开始攀登。 随着三十多个云梯搭上城墙，上千名官军士兵如蜂群般一拥而上，举着手中的横刀和长矛向城楼上冲去。城楼上箭如雨下，滚木礌石如冰雹般落下，同时还刀劈矛捅，顿时血肉横飞。虽然有几个云梯被推开，然后向后倒去，但是更多的士兵借着云梯登上了城楼。 相比于官军的人多势众，城中的叛军则是手忙脚乱，由于主力在名山等地折损，撤回来的军队并不多，加上城中留守的军队，也只有两三千残兵败将，根本不是正面这上万官军的对手。 而且高仁厚得到了陈敬瑄的命令，让他尽快把多余的军队调至眉州，所以他必须加快进攻速度，拿下雅州，并击杀郭琪。 高仁厚自然全力以赴，而城中的叛军在官军全力以赴的情况下，渐渐不支，城楼上到处都是登上来的官军，若是没有援军，城楼失守也就时间的问题。 “将军，我们不能再打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再打下去，都得死在这儿。”一个浑身是血的将领来到城中央的刺史府，神色悲愤道。 “难道我们还要向高仁厚投降不成？”旁边一个将领反问道。 “我的人在前面浴血奋战，你在这里说风凉话？”满身是血的将领看着旁边这同僚，睁大了眼睛等着对方，手上握紧武器，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 “投降？我郭琪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向高仁厚还有陈敬瑄投降。”郭琪放狠话道。 “将军，那我们只能撤退，这么打下去，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雅州了。” “撤退？能撤到哪儿去？”郭琪一脸苦涩。 雅州的地方虽大，但除了州城外，南边其他地方都是人口稀少的地方，撤到那些地方，虽然可以苟延残喘，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将军，要不我们投靠南诏？”突然有一人建议道。 “南诏？不行，当年南诏入侵，我的家人就是死在南诏军队手下，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投靠南诏。我张某人，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绝对不会投靠南诏这弹丸之国。” “就你姓张的跟南诏有仇？我也是当年过来的人，可不投靠南诏，难道你要投靠陈敬瑄不成？或者死在这儿？我们回不去大唐了，还不如投靠南诏，以后借南诏之手复仇。” 当场没人答应这个建议，在场的人，只要是上了年龄的，有不少都是当年南诏入侵一战中跟南诏大军作过战的人，让他们投靠南诏，心里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现在高仁厚大举攻城，若是不尽快做出抉择，等高仁厚的大军进城，他们便想走就走不了了。 不过郭琪等人还是选择了向南撤退，虽然说是撤到黎州。可黎州有数千朝廷军队驻扎，那是防备南诏的边军，自从巂（xi）州（今西昌）在十几年前被南诏占领，黎州就成了边境，这里的几千军队战斗力较强，可不是郭琪率领的残兵败将可以力敌的。 当高仁厚进城再次得知郭琪逃走，气得发狂，大骂郭琪不配作为军人。气急了的高仁厚直接下令把城中叛军尽皆屠戮，没有留一个活口。 。。。。。。 “大哥，寿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从青城山带回那么多道士，难道这寿王也对那长生之术感兴趣？若是这样，这寿王值得我们孙家鼎力相助吗？” 由于天策军第二天就会班师回朝，临行前，孙辰忍不住找到孙烨，表达自己心中的不解。 孙媚是已经定下的寿王孺人，加上孙家现任当家人孙烨也是寿王府长史，所以孙家就算不想跟寿王，也没得选择，在外人看，他们家跟寿王府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像郑畋，虽然跟寿王府的关系一般，但其长子却是在寿王府担任司马一职。 本来之前，孙辰对李晔的印象挺好，文武兼备，知书达礼，是有一股王者之风。若是李晔真的能登上那皇位，孙家也能跟着一起富贵，即便是中间受点磨难，都是可以接受的。可李晔从青城回来，居然带了一堆道士，而且还是炼丹的道士，这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难道这皇族中人，都喜欢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吗？ 第111章 有使自南来(二) 对于自己二弟的疑惑，孙烨也不是很清楚，他看到李晔从青城山带回十个道士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就跟现在的孙辰一样。不过他主动问了李晔，不过李晔只是说好奇道士的炼丹而已，并不是想服食弹药。 虽然孙烨对于这个说法并不满意，但见李晔也不像说假，只能信了对方。现在孙辰问起，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二弟，这个为兄也曾问过殿下，但殿下明言不是想服食弹药，只是好奇其炼丹之法。那是殿下，为兄也不好一直追问。”孙烨摇了摇头，解释道，“为兄观寿王也不像是沉迷于长生的那种人，可能殿下真的只是好奇，毕竟殿下年幼，对于这新奇之事，有些好奇也不为过。” “可我怎么感觉殿下之前去青城山就是奔着这些道士而去？今天青城县令呈上来一封书信，信中便说殿下一到青城山就询问其是否知道懂得炼丹的道观。”孙辰并不相信那套说辞，骗骗其他人还行，但想骗到他们，还是差点事。 “有可能殿下想自污。”孙烨的随口一猜，倒是猜到李晔找道士的初衷之一。 当然孙烨不知道李晔找炼丹的道士，其实就是想研制出黑火药而已。可孙烨并不知道这个，就算是他听说过炼丹爆炸相关的事情，但也不会想到会把这种爆炸用到作战上。 要知道历史上，黑火药虽然在唐末被发明出，但实际上得到大规模运用还是在宋朝，这中间可是隔了上百年，现在的孙烨自然想不到这些。 “自污？”孙辰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大哥。 孙烨肯定得点了点头，认为很有可能是这样，“殿下并不像我们想象中因为年幼而什么都不懂的人。在到西川之前，殿下只是一个普通的亲王，虽然得到陛下的照顾，但没有掌握军队，也不参与朝政，在朝臣中毫无存在感。 但现在你看看，殿下有了天策军，而且可以参与朝廷大事上的决策。而且在朝中，影响力不如吉王，但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郑相对殿下就颇有好感，其他朝臣也在关注殿下。 这次平叛，殿下歼灭两万叛军，斩杀叛军首领阡能，而且还扩充了天策军。这样的情况下，二弟你觉得陛下会不会猜忌殿下？” 孙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个事，不确定道，“之前歼灭阡能叛军后，天策军就不在南下邛州，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这个我可以肯定得告诉你，的确是这样。”孙烨重重地点了点头，要知道李晔的这些决定并不是他、裴荣、郑凝绩告诉的，而是对方自己做的决定，“以天策军战斗力，借着大胜之势，很快就可以横扫邛、雅二州，可殿下并没有去做。 殿下若是普通人倒没什么，但殿下是亲王。加上田令孜等人在一旁进谗言，殿下的风头若是再盛点，陛下就算是跟殿下关系再好，也会起疑。” “所以殿下不仅按兵不动，还故意去一趟青城山，请几个道士回来？”孙辰顺着自己大哥的话，分析道。 “应该是，不过殿下并没有承认。”相比于之前的不确定，现在孙烨肯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殿下这一招可谓之高明。”孙辰的态度顿时转了一百八十度，“这是裴司马出的主意，还是郑司马给的建议？” “都不是，据我估计，应该是殿下自己的决定。”孙烨摇头道，“现在，你还觉得为兄之所以建议鼎力相助殿下，还草率吗？” “若是这样，孙家跟殿下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若是殿下能登基，到时候我们孙家也能水涨船高，不说跟关东几大世家相比，但也不会局限于这成都府周边。”说到这儿，孙辰的眼神中就带着一丝兴奋，到时候他们就是真的光宗耀祖。 “为兄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以后孙家还是得靠二弟你和皓弟。”孙烨认真地说道。 自从过了五十岁，虽然还算健朗，孙烨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个年代的人，活个六十多岁都算是高寿了。而自己的几个儿子中，长子今年都快四十了，依然没有取得进士之位；其他三个儿子，也都不怎么争气，一个进士都没有。小女儿孙媚倒是聪明，可惜是女子。 所以说在在他退下后，他的几个儿子根本无法掌管整个家族，要想维持家族的兴盛，肯定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二弟孙辰。 “大哥说笑了，大哥的身体这么好，孙家有你掌舵，才能安稳、团结。”虽然孙辰的品级比孙烨高，但他这个刺史不比其他大权在握的刺史，他是一介文人，掌控军队就很难，这也缺少了一些底气。 而孙烨虽然只是个从四品上的长史，但却是亲王府长史，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孙辰的刺史之位都不一定能保住。蜀州靠近成都府，乃富庶之地，陈敬瑄早就眼馋了。所以孙辰知道分寸，有大哥孙烨在，他们孙家才能有现在，不然早就被陈敬瑄免职。 两兄弟当天晚上聊了很多，也算是第一次交心，既然已经决定走出那条路，他们也甘愿去冒险博一下。通过这次交谈，两兄弟也算是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意见，从龙之功的诱惑，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第二天，李晔便率领近万天策军班师回朝。 大唐中和二年十一月五日。李晔率领天策军凯旋回到成都府，成都西门，无数成都百姓翘首相盼，近十万人把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道路两边更是站满了人，还好神策军出来维持着秩序。 李晔的这次凯旋，不单单是成都府的百姓前来迎接，李儇带着群臣亲自来到城门口外迎接李晔的凯旋。 李晔以15岁之龄，率领一万七千军队前去平定叛乱，其更是率领本部天策军亲自迎战阡能叛军，一共打了两仗，都亲自指挥军队。 第一仗，率领七千天策军和王府亲兵组成的部队，击败了罗夫子和罗混擎的八千叛军，毙俘七千之众；第二仗更是以六千军队大败一万六千余叛军，斩杀叛军首领阡能，己身伤亡不到一千，堪称大胜，并且解了蜀州之围。 若是之前，成都府对于李晔的了解只是一个颇有才华，但不务正业的亲王。李晔的几首诗词，在成都府倒也比较出名，虽然词难登大雅之堂，但李晔这一亲王所作，谁敢说难登大雅之堂？加上其传唱度最广的两首诗词，颇得女性喜欢，也让李晔成了成都府不少待嫁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为此李晔还专门把两首词重写了一遍，送给了何东，何东直接把两首词裱装好，然后成了天香居的镇店之宝，而天香居也一跃成为成都府文人雅士首推之地。 现在不同，李晔虽然年少，但初征告捷，平定了西川军都没能平定的叛乱。对于这个寿王的军事才能，很多人也不禁佩服。 作为皇帝的李儇，也很高兴，亲自率领众大臣前来迎接，可见一斑。 第112章 有使自南来(三) 看见李儇亲自前来迎接，李晔有些惊讶，不过当即对着身后的将士吩咐道，“全军下马！” 李儇亲自前来迎接，李晔自然得给足其面子。虽然他已经决定自污，但不代表他就好欺负，而且眼前这场面，也不是他自污就能减少李儇对自己的戒备。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弄出点声势，倒不是向李儇示威，而是给田令孜和陈敬瑄示威，同时也给朝中大臣看，谁才是大唐的最合适的君王。 虽然他不会去主动拉拢这些朝臣，但却可以借这个机会，让群臣看到自己好的一面。 待李晔来到李儇面前，便单膝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晔一说完，其身后的将士便‘哗’的一声整齐划一的单膝跪下，高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雄壮的声音响彻云霄，让围观的君臣、百姓都很惊讶，甚至震惊。特别是李儇，开始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心中便有一股豪气涌上头顶，语气激动地说道，“寿王平身！” “臣弟奉皇兄之命，征讨叛军。现邛雅二州叛军已灭，叛军首领阡能伏诛，现交回招讨使大印。”李晔起身，双手平举大声道。 “好！好！好！”在刘季述接过李晔手上的大印后，李儇连忙扶着李晔，看着眼前这稚嫩的面孔透出一丝刚毅，大笑道，“寿王辛苦了。朕果然没看错寿王，你是朕的福星，这次平定叛乱，寿王你功不可没，朕一定重重有赏。” “皇兄，臣弟奉皇兄之命平叛，乃天经地义的事，不奢求赏赐。此次平叛，主要靠一众将士浴血杀敌，若是皇兄要赏赐，可以赏赐这些将士。”李晔已经是亲王，就算是赏赐，无非是田地和钱财，可这些李晔也不缺，还不如表明态度。 旁边的众人不禁高看了李晔一眼，对方这回答可谓之绝。不仅可以打消皇上的猜忌，还能拉拢下面将士，没见李晔话一说完，那些将士都很感激地看着李晔。 对于这些，李儇自然察觉不出。 除了这个，一众大臣也对这天策军有了新的看法。特别是郑畋。他虽然不是武将，但毕竟指挥过军队迎战黄巢大军，现在又主管军务，一支精锐如何，他还是能看出的。 若是只看武器装备，看不出来，因为天策军跟神策军的装备一样，可谓之豪华，远甚于地方藩镇军队。不过从刚才天策军那整齐划一的动作，郑畋就知道这支部队能击败两万多叛军并不是巧合。 就连旁边的田令孜看到后，眼角跳动不已，神色有些凝重。 “寿王的军事才能，远甚于冠军侯。冠军侯17岁征战匈奴，而寿王殿下15岁平定叛乱。陛下有寿王，乃陛下之福，平定黄巢叛乱指日可待。”一旁的韦昭度笑着恭维道。 “是福可不一定，本朝建立之初，太宗皇帝也是如此。”田令孜阴阳怪气地说道。 田令孜话音一落，李晔身后的孙烨、裴荣顿时脸色一变，不禁看了一眼田令孜，这厮好狠的心，居然在这个场合拿太宗皇帝举例。 李晔指挥的军队叫天策军，同时李晔也是弟，这跟当年的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很像。即便是李儇是个不务正业的昏君，但也知道当年的事情，田令孜这话就把李晔比喻成当年的太宗皇帝，作为皇帝的李儇心里一下就不平静了。 就当李晔在思考如何回答之时，一旁的箫遘则是不客气地说道，“国公大人何必故意诋毁？难道陈节度使没能平定叛乱，而寿王荡平叛军就让国公大人不满了？陛下和寿王亲如兄弟，你这故意诋毁，是何居心？” 箫遘和郑畋是出了名的跟田令孜不对付，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放过针对田令孜的机会。 “萧大人。。。。” “好了！”李儇脸色有些难看，制止了田令孜继续说下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晔，然后说道，“今日是寿王大胜而归的日子，其他事休要再提。” 看到李儇那表情，李晔就知道田令孜的话在对方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在唐朝，兄弟争夺皇位的事情太多了，即便李儇不是什么好皇帝，但对于皇位却很在意。这次之后，恐怕李儇对自己的猜忌会越来越深。 几人之间这简短的对话并没有外传，不过整个气氛还是被破坏了，本来之前李儇还计划看看天策军，但没了心情的他很快就结束了这次迎接活动。李晔也知道其中缘由，便配合对方把流程走完，然后就下令天策军回军营，自己则是回了王府。 不出意料，小英、小月等人都在王府早早等候，至于刘晨妍和孙媚几女，之前都随着家人在城门口迎接李晔，虽然没有说话，但却远远地挥手致意。毕竟几女还没有嫁入王府，自然不会来王府等候李晔，起码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今天的迎接仪式结束的有些急，之前跟在李晔身后的裴荣、孙烨和郑凝绩都听到了田令孜那话，也看见了李儇的表情变化，心里有些担忧。于是在刘麒和李洪二人率领军队回营后，他们三人便跟着李晔来到了寿王府商议事情。 除了三人，还有李英旭。自从上次对方计歼阡能叛军后，李晔才算是正式用了这个人，提拔为王府的功曹参军事（正七品上），负责在军务上给李晔提供建议。但这并不能让对方参与这样的决策，不过既然李晔吩咐他也参与，可见李晔对其的信任，对方这一年以来的卧薪尝胆，也算是没有白费。 。。。。。。 “殿下，今日田贼在陛下面前的谗言恐怕已经引起了陛下的猜忌，以后殿下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在进入书房后，李晔便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张威以及裴荣四人，最先开口的就是裴荣。 “谁能想到田贼如此可恶，不就是因为殿下抢了陈敬瑄的功劳，对方便如此中伤殿下。皇位一事，本就敏感，而殿下又是陛下亲弟，就算是陛下之前没往这边想，但田贼继续进谗言，陛下恐怕也会猜忌殿下。”想到田令孜，孙烨就气不打一处来，对方这招不可谓不高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及这个事，让李晔解释都不好解释，这种事情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当务之急是必须打消陛下对殿下的猜忌，不然殿下后面的日子会很难过，殿下的宏图大业可能也会无疾而终。”郑凝绩神色凝重道。 “这个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早在年初，皇兄询问本王对立太子看法的时候，本王就已经感觉到了。平叛这段时间，估计田贼没少在皇兄面前进谗言，久而久之，皇兄对本王的猜忌也会越来越深。”李晔摇了摇头，也感觉此事有些棘手。 “殿下，为今之计，最好是选择外放，继续在陛下身边，随着殿下威名远扬，这种猜忌势必会加深。而且在陛下身边，田贼的势力太大，殿下也难成事，仅仅是被宦官掌握的神策军就不是天策军可以力敌的。 若是田令孜武力对付殿下，到时候殿下恐怕只能束手待毙。”位列作为末尾的李英旭则是建议道。 “外放？”孙烨不禁高看了一眼年轻的李英旭。 面对孙烨的注视，李英旭并没有露怯，而是点头道，“孙长史说没听错就是外放。外放后，殿下完全可以利用天策军掌控一方，就可以放开发展，而且到时候也不用受朝堂纷争影响。唯有这样，殿下才能远离朝堂是非。” “如果是外放，哪些地方好？”一旁的郑凝绩倒是没想到这个主意，自然不知道哪个地方合适。 “其实可供殿下选择地方并不多。”对于当下局势，李英旭了解的比较多，所以面对郑凝绩的询问，自然是信手拈来，“朝廷现在掌握的地方并不多，可供殿下选择的更不多。黔州观察使、岭南西道节度使、桂管经略使等地太过偏远，并不合适，殿下必须选择一个靠近长安，但又能好好发展的地方。 所以只有山南西道、山南东道、东川和荆南四地。” 第113章 有使自南来(四) 山南东道节度使，成立于至德二年（公元777年），治所襄州（今襄阳），目前下辖襄州、邓州、房州、均州、复州、郢州、唐州、邓州八州之地，大致相当于今湖北西北部和河南西南部地区。地理位置重要，扼守京畿东面，有着重要的军事和经济地位，其成立之初的本意是防守河朔藩镇的责任。现任节度使是刘巨容。 山南西道节度使成立于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初治梁州，后梁州改为兴元府。下辖兴元府、洋州、集州、壁州、通州、巴州、兴州、凤州、利州、开州、渠州、蓬州、果州、阆州、金州，共一府十四州。大致相当于现四川东北部、陕西秦岭以南地区，虽然经济地位不如山南东道，但军事位置重要，与长安只隔着秦岭，同时也是关中到蜀地的必经之路。现任节度使牛勖。 东川节度使，成立于至德二年，治所梓州，下辖梓州、遂州、绵州、普州、陵州、泸州、剑州、龙州、昌州、渝州、合州等地，大致位置相当于今四川绵阳、内江、南充、自贡、泸州、遂宁以及重庆西南部地区，位于西川节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和荆南节度使中间。现任节度使杨师立。 荆南节度使，成立于至德二年，治所荆州。现下辖荆州、澧州、朗州、峡州、忠州、万州、归州，大致相当于今重庆东北部、湖北西南部和湖南西北部地区，扼守长江中游。现任节度使陈儒。 看着众人看着自己，李英旭继续道，“其实这四个地方，山南东道和山南西道最好。不过山南东道节度使是刘巨容之前在襄州大败黄巢，现在更是南面行营招讨使，殿下去可能会遭到很大的阻力；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东川节度使杨师立，都是田令孜之前神策军的亲信，去这两地，田令孜不会同意。 所以目前最合适的就是荆南。虽然荆南距离长安较远，但也是富裕之地，而且航运便利，对于殿下来说，也算是一个还能接受的起家之地。” 对于荆南，众人都知道情况。荆南一直很乱，这个源于王铎，乾符五年（公元878年），其被任命为荆南节度使。王铎刚到江陵之时，还算不错，绥纳流亡百姓，招募士卒，修缮兵甲，在一年之间使得江陵武备严整。 可在黄巢大军打来之时，王铎弃城而逃，然后荆南就陷入了混乱。王铎逃跑后，荆南节度使空缺，无人管领，最后忠武军宋浩被任命为荆南节度使。不过宋浩得罪了时任监军杨复光，而且手下段彦谟也不服其，最后段彦谟举兵杀死了宋浩，虽然期间僖宗任命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但郑绍业因为宋浩的例子，不敢赴任，最后在杨复光的推荐下，段彦谟还是被任命为荆南节度使。 这还没完，今年中，宦官朱敬玫接替杨复光担任荆南节度使监军，因为组建了三千人的‘忠勇军’，与段彦谟矛盾激化，最后朱敬玫先发制人，杀了段彦谟。此时郑绍业再次被任命为荆南节度使，但其依然不敢赴任，于是现在荆南并没有节度使，只有朱敬玫任命的留后陈儒暂时管理荆南。 虽然荆南很乱，但李晔掌握近万人的天策军，即便是朱敬玫拥有数千‘忠勇军’，但也不是李晔的对手。 “荆南并不是最合适的地方。”李晔摇了摇头，对于选择外放之地，李晔早就想过，荆南之地虽然控制最容易，但却不方便。 “殿下，荆南虽然不是理想之地，但也可以让殿下暂时安身。而且若是殿下能控制山南东道，掌握两地十五州，到时候殿下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李英旭洋洋洒洒说道。 “可目前的情况是，不是殿下想要外放就能外放的，这需要契机。”郑凝绩摇了摇头说道。 目前，作为皇帝的李儇对李晔的猜忌已经很深了，这个时候谋求外放，很容易让人怀疑其动机。这个时候宜静不宜动，迫于急切谋求外放，反而会事倍功半，甚至结果更坏。 “外放的事后面再说，后面这段时间，本王要专心炼丹，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除非是有大事，否则不要来亲自找本王，有事派人通传就行。”李晔想了想说道。 “殿下！”孙烨有些迟疑，正欲询问究竟，但李晔直接挥了挥手，把他们赶走了。 出了书房，孙烨有些不满，“殿下至于这样吗？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说清楚？” “孙长史，殿下这么做，自然有殿下的道理，作为属下，我们听从吩咐就行。”落后三人半步的李英旭笑着说道。 “我担心殿下真的沉迷于炼丹之术。”孙烨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相信殿下不是那种人，而且后面一段时间我们也应该装作生气的样子，这样对殿下，对几位大人也是好事。”李英旭看了看书房方向，以他对寿王的了解，知道对方这年幼的身体中，藏着一颗志向远大的心灵，怎么可能沉迷于炼丹之术。 不过李英旭很相信李晔，但孙烨三人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担忧，毕竟李家是有传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就在李晔这边商量如何打消李儇的猜忌时，回到宫中的李儇也脸色不太好，想到迎接仪式上田令孜说的，他心里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脸色也阴沉着。看到李儇脸色不好，刘季述也不敢插话，生怕殃及池鱼，眼前这皇上发起火来，那后果有点严重。 不一会儿，一身宫装打扮的淑妃张隽宁带着由奶妈抱着的皇儿来到殿内，张隽宁本欲带皇儿过来恭贺皇上，毕竟寿王打了胜仗，皇上应该也很高兴才对。不过看到一脸阴沉的李儇，她便让奶妈把皇儿带下去，自己则是迈着轻轻地步子来到其身边。 “陛下。”张隽宁坐在李儇身边，为其轻轻地按摩着肩膀。 “是淑妃啊。”李儇侧过头一看，脸色虽然露出笑容，不过却很勉强。 “陛下这是怎么了？陛下不是迎接寿王去了吗？难道寿王打了胜仗，反倒惹陛下不高兴了吗？”张隽宁温柔的问道，不过她明显感觉她提寿王的时候，面前的陛下身体突然一紧，整个身子微微绷着。 第114章 有使自南来(五) “难道寿王惹陛下生气了？那等后面寿王来宫中，臣妾一定替陛下好好说教一番寿王，怎么如此不懂事。”张隽宁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不过这看似在责备，其实也是在试探李儇的态度，变相的为寿王脱责。 “不是寿王。”或许是张隽宁这话让李儇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寿王打了胜仗，朕自然高兴，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陛下对妾身也需要隐瞒吗？”张隽宁可以感觉到，这个‘这是’之后，才是眼前这陛下今天脸色如此难看的真实原因。 李儇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殿内的其他人，屏退了除刘季述和张隽宁之外的所有人，这才说道，“今日在迎接仪式上，阿父形容寿王是登基前的太宗皇帝。” 精明的张隽宁一下就明白症结所在，便笑着道，“陛下是不是担心过度了，寿王才多大，15岁的小孩子而已，晋国公所说，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寿王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了，同样陛下也可以收回来。而且若是寿王真的有反心，也不会数次救陛下，去年上元夜的那次叛乱，若不是寿王相救，臣妾和震儿恐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说到最后，张隽宁不禁轻掩脸庞，眼角几滴泪水滑落，让人看见都不禁去呵护对方。 “爱妃，你怎么哭了。”李儇顿时手足无措，“朕也知道寿王不会有反心，可阿父不止一次这么说，其他大臣也有提及此事。朕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也很为难。” 对于李晔的两次救命之恩，李儇自然没忘，可现在李晔的发展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他心里本就有些想法，加上田令孜不时在他耳边说李晔会威胁皇位，他自然就受到影响。 张隽宁不禁说道，“若是陛下因为一些臣子说的话就冷落，甚至责罚寿王。要是以后陛下遇到危险，谁会给陛下挡刀？之前两次陛下遇险的时候，那些大臣在什么地方，反倒是寿王挺身而出，那个时候寿王可是连14岁都没有的孩子。 特别是在咸阳那次，寿王更是因此差点丧命，当初晋国公也都躲得远远地。这茶叶生意，寿王不也没有忘记陛下吗？寿王是什么人，难道陛下还不知道？若是寿王都有反心，那下面的大臣便没有一个忠心之人。” 张隽宁这话说到了李儇的心坎上，当初也正是他被感动了，所以才重用寿王，让其统军，而且参与机要事务。一旁的刘季述明显感觉皇上表情有了变化，也不禁对寿王的运气感叹一二，没想到这淑妃娘娘居然也帮寿王说话。 当然，寿王对于宫中的打点也没落下，除了田令孜没有外，杨复恭、他，包括眼前这淑妃娘娘应该也收到过寿王的钱财。而且寿王救过淑妃娘娘的命，对方帮寿王说话倒也不奇怪。 “爱妃说的有道理，倒是朕小气了。可是寿王现在风头正盛，也是个麻烦事，那些大臣肯定会拿这个做文章的。”李儇头疼道。 虽然身边之人嘴上说是大臣的原因，但张隽宁却感觉到对方对于寿王依然有些介怀，想到之前对方进献的那些宝物和钱财以及对方救过自己的命，她便说道，“陛下既然头疼，何不把寿王外放至其他地方。 我朝从高祖以来，便有不少亲王外放的先例，把寿王外放也不算违背祖制。而且把寿王外放，不仅可以让对方发挥其才能，帮陛下平定叛乱，稳定地方，还可以让陛下不再烦恼。 正好寿王明年便满16岁，到了成婚年龄。早先陛下也曾赐婚，等其成婚过后，让其去地方任职，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儿，张隽宁便觉得有些对不住李晔，毕竟对方也曾有恩于自己。不过对方外放，也能离开这朝堂的风波，对于对方或许是件好事，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才不会那么内疚。而且她心里也担心寿王会染指皇位，那样她的皇儿岂不是危险？所以干脆让寿王远离朝堂，断了其念想。 李儇眼前一亮，额头上的阴云一扫而空，笑着道，“还是爱妃聪明，一下就解决了朕解决不了的难题。寿王的事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朕去留意一下，看哪个地方合适。寿王毕竟不是其他人，朕也不能亏待对方，不能选太过偏远的地方。 刚才是震儿也跟随你一起过来了吧，让朕也看看这大皇儿，几天不见，朕也甚是想念。” 见身边人想起两人共同的皇儿，张隽宁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在后宫，母凭子贵，她现在是淑妃，距离皇后一步之遥，自然想着如何让自己成为皇后，或者让自己皇儿立为太子。 李晔不知道他一直想着如何谋求外放，在张淑妃的劝说下，李儇便决定了找机会把李晔外放。要是李晔知道了，估计相当一段时间里，睡觉都能笑醒。 在李晔班师回朝的第二天，把天策军一众有功将士赏赐一番过后，他便专注于炼丹了。很快，李晔喜好炼丹术的事情便传遍了朝中上下，就连李儇都很诧异自己这皇弟怎么突然就爱上了炼丹。 开始的时候，李儇也很疑惑，不过得知李晔天天跑城外那处专门用来炼丹的庄园时，他便开始相信了，甚至一度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担心过度了。 不少本来看好李晔的朝中大臣，也有些意外，甚至是失望。本来他们中一些人在李晔看到了一些希望，毕竟相比于不务正业的皇帝李儇和看似具有明君潜质的吉王李保，李晔更像是一名雄主，而此时的大唐就需要这样的君主。 之前田令孜拿太宗皇帝来举例，虽然引起了李儇的猜忌，但一些大臣的确在李晔身上找到了一些太宗皇帝的影子。 对于这些猜测，李晔并没有去关注，而是一门心思地忙着火药的事情。而此时在南方，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朝着成都而来。而这，也让本就不平静的成都，掀起了更大的风波。 第115章 南诏求亲团(一) 南诏，会川都督府。 会川都督府，南诏行政区划之一，原属于西川节度使下辖的嶲（xi）州。唐懿宗咸通六年（865）五月，南诏攻陷嶲州，从此嶲州便脱离了唐朝的隶属，成为南诏辖地。同时南诏改嶲州为会川都督府，下辖三郡七州，成为南诏对抗唐朝的边境重镇，与西川节度使下辖的黎州相邻。 此时在会川都督府，一支多达数百人的队伍刚刚抵达会川都督府，而作为会川都督府的大将军则是亲自前来迎接。之所以如此，因为这支队伍的带队人是杨奇肱。杨奇肱不是旁人，而是此时南诏六相之一的布燮（xie，四声），是当今南诏皇帝隆舜的心腹大臣，虽然作为会川都督府的大将军，地位也很高，但却是一个只有16岁的小孩而已。 “会川都督府大将军段宝龙，见过杨布燮。”在一众文武官员簇拥下的段宝龙来到杨奇肱面前，简单的行了一个礼。 别看段宝龙年幼，但其身世却不凡。其祖父段宗榜，诛杀权臣王嵯巅，官至六相之一的清平官；其父曾是南诏安南节度使，率军攻取大唐安南都护府大量土地，极大地拓展了南诏国土。不过在其出生后不久，其父便战死安南，虽然段宝龙被封为大将军，但段家势力远不如之前，要不是念在其父有功，隆舜不会让他继续待在会川都督府。 可即便其名义上掌管会川都督府，但麾下将军听其号令者十不足一，他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所以面对布燮杨奇肱，自然不敢摆架子。 “段将军客气了。”杨奇肱客气地回答道。 “杨布燮此去是为了与唐人和亲？”段宝龙显然之前也是做过功课。 “没错，骠信（南诏陈国君为骠信）吩咐，杨某不敢不从。只有和唐人和亲，南诏和唐人才能彻底休战。”杨奇肱倒也没掩饰，如是说道。 因为他没有掩饰的必要，因为和亲一事早在数年前就开始，但一直没有进展。大唐乾符六年，时任西川节度使高骈奏请李儇与南诏和亲，不过因为朝中反对便作罢。 广明元年（880）正月，僖宗李儇下令以安化长公主许婚于南诏皇帝隆舜。中和元年（881），隆舜派使臣来成都来迎接安化长公主，贡献珍怪之物和毡罽一百床。但王铎、萧遘等人反对，李儇便以正在商量安化长公主所用之车服为由，拖延下来，南诏迎亲人员无功而返。 今年，隆舜则是派六相之一的布燮杨奇肱，表明南诏对这次和亲的重视。 之所以大唐屡次借机拖延，而南诏依然不放弃和亲想法的原因就是南诏已经没有跟大唐作战的实力了。 现今南诏皇帝的父亲世隆，名字冒犯唐太宗和唐玄宗的名讳，而且其继位之年恰逢宣宗驾崩，世隆并没有谴使吊祭，也没有向大唐报告其父去世的消息，唐懿宗便不再册封南诏。于是世隆遂叛唐，咸通元年（860年），改元建极，改国号大礼，自称皇帝。 随后世隆发兵进攻大唐的安南和西川，甚至一度攻破交趾和包围成都。不过随后高骈率军攻破交趾，收复安南，导致南诏数万大军战死安南。数年后，高骈担任西川节度使，再度大败南诏大军，迫使南诏征召全国15岁以上青年男子参战，依然战败，前任皇帝世隆因此跳河自尽，最终被人救起。 后面世隆再次入侵西川，但皆被击败，连年的战争导致南诏青壮年锐减，国库空虚，最后只能罢战。之前南诏还能屡次入侵西川，但即便是黄巢攻破长安、阡能和郭琪占据邛雅二州，南诏依然不敢进犯，要知道唐军在黎州只驻扎了数千军队而已，可以说南诏的胆气在之前二十余年的战争结束后，基本没了。 而新登基的南诏第二任皇帝（世隆之前，皆是王，不是皇帝）隆舜，跟李儇很像，喜欢游猎逸乐，不理国事，国事基本交由大臣负责。不过得知大唐公主美丽，加上南诏无力匹敌大唐，所以隆舜对于和亲一事非常伤心。 “大唐如今陷入内乱，为什么我们不趁机攻占西川，壮大我南诏实力？”由于父亲死于唐军之手，段宝龙对于大唐并没有好感。 “段将军考虑的太简单了。”杨奇肱摇了摇头，对于眼前这小将军的想法，也不在意，想到之前对方汇报的一件事，便开口道，“听闻之前有唐人叛军投靠我国，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杨布燮说的是郭琪一行？”段宝龙问道。 本来对于这数百唐朝叛军，会川都督府一众文武官员都反对接收，认为会开罪唐人，不过段宝龙得知郭琪熟知西川情况，加上他对西川这富庶之地也很感兴趣，所以便不顾下面将领的反对，收留了郭琪等人。只不过他不明白杨奇肱怎么对郭琪一行人感兴趣。 杨奇肱点了点头，“正是他们。” 段宝龙说道，“他们暂时在建昌城，我让人看着他们。” “那就好，正好我国没有能打动唐人的礼物，他们就是最好的礼物。”杨奇肱平淡地说道。 “杨布燮的意思是？”段宝龙有着不确定。 “段将军只需配合就行，其他的不用多管，这与段将军无关。”杨奇肱说完便没管对方的反应，进了会川城。 杨奇肱走后，段宝龙脸色铁青，双手拳头紧握，这杨奇肱看似客气，其实根本就没把放在眼里，可他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就连这会川城，都不是他做主的。要是他父亲在世，他岂能受如此侮辱，想到自己的谋划直接对方轻描淡写的破坏，他只能把不满压在内心深处。 。。。。。。 “轰！” 成都府东面十数里的一处庄园，一声突然的爆炸声想起，狂暴的冲击波将附近的花草树木和木桩等犹如摧枯拉朽一般连根拔起，剧烈的声音把周围的人震得头皮发麻，耳朵都在嗡嗡响个不停，旁边的房屋上的瓦片也哗哗掉落。 就在远处的众人发愣时，一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跳了起来，“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第116章 南诏求亲团(二) 随着这一个道士率先欢呼，其他几个道士也都高兴地跳了起来，忙了这么多天，终于成功了，也没有白费他们多天的日夜操劳。一旁的青阳子看到这幅景象也有些惊讶， 他虽然会炼丹，而且也听说过炼丹爆炸的事，但没想到爆炸的威力会有这么大。 看着眼前这爆炸的威力，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起码是成功了，毕竟其中几人有着经验。而且李晔还是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的这个说法，所以火药很快就研制出来了，由于第一次试验，也不知道这威力如何，李晔便让人站远点，以免被误伤。 只不过这火药的威力，赶tnt什么的，自然是差了很多，但在这个时候也算是威力巨大，没见除了李晔之外，其他人都惊呆了吗？就那张大的嘴，塞下一颗鸵鸟蛋都没问题。 虽然火药的发明源自于炼丹发生意外惹起的爆炸，但对于火药的威力，基本上没人认识，因为爆炸的当事人，基本都完蛋了，其他人只是知道炼丹发生了爆炸。即便如此，但很多道士依然对炼丹趋之如骛。 但对于火药的威力，没什么人有印象，所以这些人看到火药这威力，都目瞪口呆。 “殿下，这个东西你想用来干什么？”青阳子突然侧过头看向一旁并没有多惊讶，反倒是有点失望的李晔，一脸疑惑。 “没什么，用来作战而已。你觉得此物要是用到战场，成百上千的出现，会是什么情况？”李晔淡淡道。 “这。。。。。”青阳子吞了吞口水，也在脑补那个场面。 眼前这威力，就把周围数丈范围内的东西炸的面目全非，要是炸到人的身上，岂不是。。。。。青阳子也不敢想象。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寿王根本就不是要炼什么丹，从一开始，对方就是想研制出这个东西。想要老观主在他临走之前说的话，也不得不佩服老观主看人之准，眼前这寿王若是以其年龄去对待，那就是很严重的错误。 “这个东西威力还是有些小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改良这个配方，让其威力更大，用的时候，这么大并不方便。若是谁能改进这个配方，一律赏钱五百贯。 本王之前答应的一定会兑现，青阳子道长拿三百贯，其他道士，一律两百贯，普通人一律五十贯。”之前李晔答应，只要研制出他想要的东西，他就有赏赐，现在东西研制出来了，他自然不会吝啬这些钱财。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如何把这火药用于实战才是最重要的，目前这只是把配方搞了出来，但运用于实战还是很难。李晔倒是想把火枪研制出来，可想想也有点困难，不过倒是可以用弩、投石机作为投射工具，虽然不如火炮等好用，但可以暂时用着。 “多谢殿下。”听到一人至少有五十贯，道士们更是有两百贯，众人激动不已，这可是巨款，没想到寿王如此就打赏了。 “谢就不用了，只要你们好好为本王做事，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过后面一段时间，你们不能随处乱走，还有依然要炼丹，本王不希望这爆炸之物的事传出去。”李晔说到后面，神色变冷，众人听后当即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殿下！” “殿下，那这爆炸之物叫什么合适？”在李晔欲离去的时候，青阳子突然问道。 “叫什么？”李晔停住脚步，眉毛一挑，“这本是炼丹产生，丹药本就是药，既然这物遇火则燃，就叫火药吧。” “火药？”听着这奇怪的名字，青阳子虽然有些诧异，不过倒还能接受。 火药这名字的由来，李晔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说的差不多，放到前世，是个正常的人都知道火药是什么，但这个时候的人可不知道火药是什么，所以李晔倒也不担心这东西泄露出去。就算是泄露出去，也没人知道这个火药是什么。 不过有个问题，若是要继续试验火药，这个庄园就不合适了。 “张威，你让人去龙泉山那边找个庄园，对外就说本王炼丹需要一个安静之处。地方要大，周围最好是没什么人居住的，以后试验这火药，就在那边进行。”出了庄园后，李晔对一旁的张威吩咐道。 “殿下，这是要不就让奴才的义弟来负责？奴才那义弟虽然不成器，但是对殿下却是忠心耿耿，有他打理，殿下完全可以放心。”见李晔这么重视，张威便有了想法。 “义弟？你哪来的义弟？”李晔看向身边的张威，不禁好奇道，对方跟自己来成都时，身边可没有其他太监，之前也未听其说过，不过想到张威入宫后被内长侍张泰收为养子，难道对方也是张泰的其他养子？ 张威连忙解释道，“回禀殿下，是奴才养父前内长侍张泰所收养子，比奴才晚进宫。” “叫什么名字？”李晔好奇道。 “奴才那义弟本名姓康，因被养父收为养子，改名为张，叫张承业。”张威谄笑着说道。 “什么？张承业？”听到这个名字，李晔不禁一愣，开始还以为听错了，连忙问道，“宫中，就你那义弟一个人叫张承业？” 张承业是何人，只要熟悉唐末历史的都知道点。张承业此人虽然是宦官，但跟田令孜、杨复恭等人不是一路人，其可谓是贤宦的代表，即便是唐朝灭亡，但其拒绝李存勖的加官进爵，依然担任唐朝官职。最后李存勖称帝，他多次劝谏无果，同年忧愤得病而死，堪称大唐晚期最忠心的宦官。 如果是这人就有意思了，不过对方后面担任李克用部的监军，现在职务应该不低才对。不过李晔忘了，对方历史上担任李克用部监军是公元895年，那是13年后的事。 “回禀殿下，应该就一个。奴才等宦官取名也是有讲究的，像奴才这种本名本就姓张，后面成为养父的养子，便可以不用改姓，其他的都需要改姓，也会尽量避免重名。”虽然不解寿王为何会这么问，但张威还是如实回答道。 第117章 南诏求亲团(三) “既然你推荐他去，那就让他负责吧，不过告诉他，这件事对于本王很重要，不能把这个事泄露出去，否则即便是你也难逃责任。本王没有开玩笑，明白吗？”李晔郑重叮嘱道，也算是警告对方，虽然对于这些太监，李晔不是很想用，但张威的义弟若真的是历史上那个张承业，倒也不是不可以用，不过这火药之事涉及机密，他也必须慎重再慎重。 “是，殿下，等回到王府，奴才就把承业带去见殿下。”看见李晔这表情，张威便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以他这几年的总结，对方很少露出这么凝重的神色，可见对方对这个事是多么重视。 “嗯。”李晔点了点头，便对一旁的赵雄吩咐道，“派一队亲兵来这里守着，不能让别人进入庄园，附近若是有可疑之人，若其不进入庄园就不用管，若是有人潜入庄园，一律处理掉。” “是，殿下。”赵雄重重的抱紧拳头应道，然后想到一个事，便忍不住开口，“殿下，既然此物已经研制出，那殿下是不是就不会来这里？” “本王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管的就别管，祸从口出，知道吗？”李晔冷冷地瞥了一眼赵雄，不悦道。 “请殿下恕罪！”见李晔脸色变化，赵雄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请罪。 “本王不希望有下次。”李晔也没空去追究是谁鼓动自己这亲兵统领问的这事，但无外乎是王府的那些官员，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跑炼丹所用的庄园，让一些人不满了。 虽然现在李儇对他猜忌没那么深，但一些事情依然不让他过问，可见猜忌还是在，他就必须继续自污，就当是监督一下火药的改进工作了。 对于赵雄受到责备，张威在一旁冷眼相关，对方倒不是跟他有多不对付，但也不是一路的，对方受到责骂跟他有何干系。跟殿下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可以肯定，若是赵雄后面还这样，殿下肯定会免去对方典军一职，因为对方已经违背了作为亲兵统领不该违背的东西。 回王府的路上，李晔在想如何掩饰这次爆炸。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庄园的爆炸肯定瞒不过那些人，与其被那些人大做文章，还不如自己主动承认，尽量让结果有利于自己。 不过一回到王府，就发现昌宁公主在王府等着自己，连穆王李倚也来了，而且神色匆匆，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七皇姐，这是怎么了？”看到自己这亲姐如此着急，李晔有些奇怪。 “你跑哪儿去了？”见李晔回来，昌宁公主便追问道。 “去城外庄园看炼丹去了啊。”炼丹一事，李晔并没有对外说真实原因，知道的也不过少数人而已，就连庄园没有参与炼丹的下人都不知道。 至于昌宁公主等人，李晔也没说，以免对方说漏嘴，而且涉及伤害姐弟之间亲情的事，还是让对方少知道些为好。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炼丹，你知不知道南诏派人来迎娶二皇姐了。听说南诏那边派了个宰相来，看样子是真的想把二皇姐迎娶到南诏去，二皇姐不想嫁到那蛮荒之地，在宫里一直哭。”昌宁公主跺着小脚，来回走着，神色充满了担忧。 “南诏来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李晔不仅有些好奇，他怎么没听说这个事。 “今上午的事，不过人才到雅州，几天后就会抵达成都府。要是二皇姐真的嫁到南诏，岂不是这一辈子就完了？到底是炼丹重要，还是二皇姐的幸福重要？”昌宁公主追问道。 “当然是二皇姐的幸福重要，可她又没喜欢的人，不然还能想想办法，可现在总不成找个人随便嫁了吧？”李晔摊了摊手，表示也很无奈。 在李晔刚来这个时空之初，也有些诧异当时就已经18岁的安化公主为什么没有嫁人。后面李晔去打听后，便知道是因为和亲一事。 之所以朝廷要和南诏和亲，还是高骈弄出来的。当时他虽然击败了南诏大军，但南诏不时侵扰边境，他便想出了和亲一事，结果因为朝中反对之声很大，就暂时搁置，但宗正寺奉李儇的命令筛选了合适的人选。 其实也不用筛选，懿宗的几个女儿，除了病逝的卫国长公主，在世并且未婚的公主就安化公主到了年龄，当时昌宁公主还不到14岁。所以没多久，安化公主就被册封为公主，并被李儇许婚给南诏现任皇帝隆舜。只不过这个婚事，朝廷反对之声很大，一直拖了下来，所以到现在已经19岁的安化公主都还没嫁人。 只是没想到南诏这边还没放弃，又派人来求亲，还派了一个宰相来。 对于隆舜，李晔有些印象，虽然是南诏第二任皇帝，但也是南诏倒数第二任皇帝，荒淫无度，最后被近臣所杀，最后被手下的汉人官员屠族，然后连南诏的江山也送出去了。所以，对于安化公主嫁到南诏，李晔并不看好，不过能否阻止，他也不敢保证。 “七皇兄，那现在怎么办？”一旁的李倚也有些着急。 “怎么办？我总得去打探打探情况再说吧，而且对于这桩婚事，朝中反对的人很多，成不成还不一定呢，着急什么。” 唐朝虽然外嫁了一些公主，但大多是宗室女，说白就是哪个远房王爷手下的郡主封为公主，然后嫁了出去，文成公主就是这样。当然也有皇帝之女嫁于外邦的，不过却是嫁给回纥可汗，跟当时的回纥相比，南诏算什么？一个可以说被称为蛮荒之地的弹丸小国而已。 也正是朝中上下对于南诏的轻视，所以当时高骈提出和亲的时候，朝中大臣连嫁普通宗室女都不同意，还嫁一个长公主出去？ 虽然黄巢攻破长安后，朝廷实力大减，不好跟南诏交恶，但朝中大臣依然实行拖字诀，就是反对嫁安化长公主到南诏，去年那次就是这么被拖黄了。没想到今年要过年了，南诏又来人了！ 第118章 南诏求亲团(四) “殿下，你没事？” 就当李晔打算出门进宫的时候，刘晨妍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一见到李晔，就对他上下打量，脸色也由之前的担忧，变成了奇怪。 “我能有什么事？”李晔没好气道。 看见对方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李晔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出事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说殿下你炼丹发生意外，死了不少人，殿下也。。。也受伤了吗？”刘晨妍迟疑道，她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不过看到跟个没事人的李晔，她就有些奇怪了。 “谁说我受伤了的？”李晔一愣，然后想到什么，神情有些奇怪，沉着脸问身后的张威，“张威？” 听到李晔的询问，张威吓得一激灵，连忙回答道，“回禀殿下，老奴怎么敢说殿下受伤，估计是有些人以讹传讹，故意诋毁殿下。” “谅你也不敢。”李晔冷哼道，看到在那儿迷糊糊的刘晨妍，便咧着嘴解释道，“妍儿，别听那些人的谣言，炼丹是出了点意外，不过我没什么事，又不用我亲自去炼丹。” “殿下。”刘晨妍有些迟疑，“我听说炼丹乃害人之术，既然这么危险，殿下能不能不要炼丹了？” “妍儿就不要管这个事了，这只是一时感兴趣而已，等过段时间我不感兴趣了，就不会炼了。”对于刘晨妍，他既不能如实说，也不能一股脑忽悠对方，只能说的模棱两可，等时机到了再给对方说清楚。 “哦。”刘晨妍有些失望，但看到李晔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禁问道，“殿下这是要出门？” “我要去趟宫中，我七皇姐在里面，你可以去跟她聊聊天。”李晔笑着道。 说完，李晔便让下人把刘晨妍带进王府，门外赵雄让亲兵拉来马车，他便快速上了马车，朝着行宫的方向而去。 来到宫殿前，李晔对着外面一位宦官说道，“麻烦公公给通报一声，就说小王有事求见陛下。” “寿王稍等。”见是李晔，那位宦官淡淡的说道，语气很生硬。 李晔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一块银铤递给了对方。对方看了看周围，然后快速地收起来揣好，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便快速额进去为李晔请示。看到离去的这个太监，李晔脸色转瞬变得很冷。 以前他到行宫，基本上是可以直接进，不需要通报，现在却必须老老实实地等着。对于这些细节，宫中的太监都感受到了，虽然李晔这个亲王态度很好，但他们也能体会到皇帝李儇对李晔的疏远，自然会懂得趋利避害，就连杨复恭都对李晔的态度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之前杨复恭跟李晔交好，那是因为李晔受到皇帝的重用，圣恩正隆，而他也是被田令孜打压，自然要与李晔交好，共同对抗田令孜。不过现在田令孜的敌人不少，郑畋、萧遘成了对抗田令孜的第一梯队，他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而且他的从弟杨复光在平定黄巢叛乱的战斗中表现卓着，在李晔平定阡能叛乱期间，杨复光劝降了朱温。同时还引沙陀军南下，准备汇集其本部、沙陀军、王重荣、王处厚，与黄巢军队决战，一举收复长安。 杨复光在前线屡立奇功，杨复恭在朝廷的地位越来越高，李儇对其也愈发信任，自然不惧田令孜。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复光便不需要冒险与李晔联合，不过念到今年又给了十万贯的孝敬，他也不会落井下石，只是撇清关系而已。 在朝中就是这样，皇上的圣恩决定了一个人的地位。对于这些人的冷漠，李晔也没有生气，他早就预料到，而且这对他也不错，起码李儇的猜忌没有几个月前那么深了。 宫内正在商讨和亲一事的李儇，听到李晔到来，虽然意外，不过倒也让其进来参与和亲一事的商讨。 看到李晔，李儇就发现自己这皇弟消瘦不少，不禁有些内疚，强打起笑容说道，要知道他知道李晔真的惦记他这皇位的话，估计就不会内疚了，“寿王，你没事吧？朕可是听说你炼丹出了意外，死了几个人。” 李晔没想到传的这么快，心里不禁一乐，面不改色道，“多谢皇兄的关心，意外发生时，臣弟隔得远，没有大碍。” “那就行，你可是亲王，要是因为炼丹出事，那丢的是皇室的脸。正好几位大臣在商量与南诏和亲一事，你素与安化公主交好，也来听听吧。”说到和亲的时候，李儇明显不耐烦，他本来就对国事不关心，而且这和亲他早就找借口推掉了，没想到南诏又派人来，他能坐在这儿就是个奇迹，所以在李晔来之前，基本是几个大臣在说，他基本很少开口。 听到李晔变相承认了炼丹发生意外，萧遘、韦昭度、裴澈三人心里不禁叹息，显然有些失望，只有郑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晔。其他人对于李晔不了解，但郑畋不同，先不说他的长子郑凝绩在寿王府担任司马一职，还有他跟李晔打交道的时间比其他几位宰相较多，也知道李晔这个年轻的亲王心思不简单。 不过看破不说破，他只是一介臣子，谁当皇帝跟他没关系，若是有人做的比眼前这皇帝好，他也不会反对。 “多谢皇兄。”李晔连忙行礼道，然后便在一旁。 开始的时候，李晔并没有插话，而是在听四个宰相以及田令孜、杨复恭、陈敬瑄七人的观点。总的来说，四个宰相，三个反对和亲，一个赞成；杨复恭则是中立；田令孜和陈敬瑄则是赞成和亲，所以七人对于和亲的态度是三个反对，三个赞成，还有一个既不赞成又不反对的杨复恭，这个时候李晔的观点，就显得有些重要。 看到争吵不休的众大臣，李儇很不耐烦，看到一旁没说话的李晔，则是问道，“寿王，你既然也是为了和亲一事而来，你什么看法？” 第119章 南诏求亲团(五) 李晔的看法？对于和亲，李晔一直不赞成，认为这是一种屈辱。不过和亲这个陋习却是汉朝带头做的，虽然春秋战国也有和亲，但跟汉朝的和亲又不同：春秋战国时期那是诸侯国相互之间的和亲，汉朝却是对外和亲，特别是北方的游牧民族。 虽然汉朝强大，但是把公主也嫁出去不少，同样唐朝也是，恐怕不和亲的也就数百年后的明朝。 对于和亲，李晔不好去平叛其对错与否，这可是被当做灵活外交的体现，只是牺牲了一些宗室女子。不过对于把自己皇姐嫁到南诏，李晔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南诏没多久就要亡国了，而且这个隆舜也不是个什么好鸟，荒淫无度，二皇姐嫁给对方岂不是受罪？ 不过这事并不是他反对就可以决定的，现在南诏使节都还没来，起码得先看看对方什么情况再说吧。虽然这次见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李晔此行也算是有所收获，起码李儇对于和亲一事不是很上心，若是对方坚持，那才叫真的不好办。现在对方对这事不伤心，破坏和亲还是有可能的。 实在不耐烦的李儇，看着依然争吵不休的众人，忍不住发怒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们就知道争过来争过去，就不能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李儇的发飙，终于让大殿安静了下来，众人才发现其他人都是面红耳赤，想到刚才的场面也有些暗暗惊讶，或许都怀疑刚才那是不是自己。 “陛下，南诏使团已经要到了，可负责迎接使团的人选还没有确定好。南诏那边可是派了一个宰相过来，朝廷这边。。。。”一旁的杨复恭迟疑道。 “那也派个宰相去迎接不就行了？萧卿？”李儇看着刚才吵得最凶的萧遘，这种差事让对方去算了。 “陛下，萧大人不合适，他反对和亲，若是他负责接待，岂不是有损朝廷的脸面？”田令孜淡淡道。 “什么叫有损脸面？那晋国公是不是想去？难道你去就有脸面了吗？”萧遘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并看了看对方下身，其意不言而喻。 田令孜哪里不知道萧遘这话什么意思，顿时大怒，“萧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若是晋国公愿意去，萧某定然不会跟国公大人争。”萧遘淡淡道。 “好了，都叫你们别吵了，还吵？这都多久了，你们还吵个不停？”听到这些人的争吵，李儇就头大，因为这事，他今天都没空去忙其他的，心里一肚子火。 “陛下，何不让寿王去？”一旁的郑畋站出来开口道。 “寿王？”李儇看了看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李晔，有些疑惑。 “回禀陛下，寿王是亲王，地位比南诏的宰相高，不仅可以彰显朝廷的威严，还能在谈判中保持优势。”郑畋也是反对和亲之人，看到李晔也反对和亲，在萧遘受到针对的情况下，还不如让寿王去算了。 “可寿王还未满16，是不是不太合适？”让李晔去，李儇倒不反对，不过李晔的年龄是软肋。 “可以从宗正寺选一合适之人协助寿王即可。”郑畋当即回答道。 “陛下。。。。”见李儇有些意动，田令孜正准备反对就被李儇打断，“既然这样，就让宗正寺少卿李约去协助寿王。寿王，接待南诏使团一事，就交给你了，先把你炼丹的事放下，把朕交给你的这件事办好，到时候朕一定重赏。” 李晔没想到自己都没主动去要这个职位，结果在郑畋的建议下，李儇就给自己了。虽然说他只是负责接待南诏师团而已，不代表他就能决定和亲与否。 虽然如此，李晔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命，“臣弟领命！” 见木已成舟，一旁的田令孜脸色很难看，不过并不是针对李晔，而是针对郑畋。面对田令孜的恨意，郑畋也不以为意，要是因为对方的恨意就妥协，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 杨奇肱一行人从阳苴（ju）咩（mie）城出发的时候大约有三百余人，其中士兵两百余人，作为使团的护卫，因为是来迎亲，自然要携带大量的聘礼。在南诏境内，这点护卫力量自然够了，不过要进入唐境，而且得知唐朝境内还有叛乱发生，所以会川都督府便增派了兵力，使整个队伍达到了五百余人。 不知道南诏使团来之前算过日子，当他们抵达成都府的时候，正好是小年，腊月二十四这一天。 临近过年，朝中自然没空应付南诏使团，和亲一事，也只有在年后才会提上日程。虽然不满南诏选了这么一个日子抵达成都，但作为接待南诏使团的李晔，还是得去迎接。 虽然此时唐朝已经衰弱，但也是天朝上国，起码得威仪不容有失，所以李晔直接从天策军调来骑兵都去双流护送南诏使团一行抵达成都。 李晔对于军容很看重，一支军队若是连军容都不整齐，那也不配作为强军。虽然天策军距离精锐之师尚远，但必须做到令行禁止，这才是作为精锐之师最基本的必备条件。 骑兵都作为李晔手下的突击力量，战马精良，装备豪华，加上那整齐的军容，给南诏使团一行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支唐人军队倒是不错，人数虽然不多，但战斗力看似不差。这就是我们两国的差距，南诏太小了，人口也少，不足唐人的十分之一，之前的战争，我们是倾国之力，而唐人只是靠东西二川的兵力便击败了我们。”马车中的杨奇肱掀开窗帘，看着在使团最外围骑马而行的天策军，不禁感叹道。 “杨布燮是不是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唐人国土虽大，但现在陷入内乱中，仅仅是这西川之地，时有叛乱发生。可见唐人治国无方，浪费这肥沃的土地，这正是我南诏的机会，杨布燮若是不杀郭琪等人，有他们在，或许这蜀地就是南诏的。”马车旁边，一个年轻的盔甲男子不满地说道。 第120章 行宫除夕夜(一) 杨奇肱抬头看了看这年轻气盛的将军，淡淡道，“段将军不要被仇恨遮蔽了双眼。现在的南诏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南诏，我们必须休养生息，若是一昧的穷兵赎武，不等唐人击败我们，我们内部就会出问题。” 杨奇肱作为南诏六相之一，对于南诏和唐国的情况还是有着比较清晰的了解。就说人口，南诏总人口才不到一百万人，而唐国仅仅是西川便有数百万人。 安南的战斗，眼前这年轻将领的父亲战死安南，那一战，南诏将士战死三万余人，对于南诏的打击并不小。可南诏当时的皇帝世隆并没有罢兵，随后举全国之力攻打西川，虽然一度包围成都府，但最后还是失败。那些战争，就让南诏折损兵力达十多万，意味着就是少了十多万青壮年，这对只有不到百万人口的南诏来说，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虽然杨奇肱也很眼馋这西川的富裕，南诏上下也都眼馋，可都是有心无力。 而眼前这段宝龙，因为其父死于唐人之手，所以对唐人怨恨颇深，他也不知道同意对方跟随而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布燮的话，在下不敢苟同。”段宝龙眉毛一挑，冷冷道。 “你认不认同，那是你的事。不过希望你不要坏了这次和亲，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段氏一族到你这儿，本就不易。”年轻人的性格都有些冲动，所以杨奇肱并没有深究，总不能让他跟一个小孩计较吧。 不过很快他就被打脸了，因为随着抵达成都府地界，他发现前来迎接的唐人居然也是一个小孩。他只是知道唐人此次来迎接他的是一位亲王，没想到这个亲王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不，年轻人。 而且一见面，唐人亲王就跟身边的段宝龙来了一场眼神的交锋。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表面位高权重，但却没实际地位的人，加上段宝龙那挑衅的眼神，李晔不注意都难。 在得知段宝龙的身份后，李晔便明白对方是谁。历史上段宝龙的名声并不显，留存的史书记载他的也不多，他没有他的祖父、父亲和儿子有名。 当然最有名的还是他的儿子。对于段宝龙，后世的人知道的少，但是他儿子段思平，知道的就多了，因为段思平就是大理国的开国之君。不过按照李晔的记忆，段思平现在应该还没出生才对。 本来对于这南诏使团，李晔并不是很看重，不过见到一个段宝龙便让他不虚此行，很快南诏使团又给了他一个惊喜----郭琪以及其几个主要手下的首级。 当看到那木盒里经过防腐处理的头颅时，李晔很惊讶。他见过郭琪，自然对其有印象，虽然这头颅早已没有血色，但还是能认出来。 对于郭琪，在回成都府后，他打听过，高仁厚并没有抓到郭琪，但对郭琪往哪儿逃了也不清楚。郭琪并不是普通人，其发起的叛乱，差点让李儇死在叛乱中，所以李晔便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听杨奇肱说了，李晔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郭琪在雅州城破前，就往南诏方向逃了。由于黎州有数千边军驻防，所以郭琪等人从大山里绕过黎州，逃到了南诏境内，并投靠了南诏。 按照杨奇肱的说法，是南诏现任皇帝隆舜为了表示跟唐朝这边的和好诚意，便诛杀了郭琪等人。不过李晔倒是听出了一些其他意味，特别是在说到诛杀郭琪的时候，段宝龙脸上的不满，想到对方的身份，便明白了一些事。 可怜这郭琪数次从朝廷军队中逃脱，但最后却死在了南诏人手中，这也是命啊。估计对方想着是投靠南诏，没想到南诏为了讨好朝廷，直接把他杀了，作为诚意，看来南诏为了这次和亲成功，也算是够拼的。 随后，李晔便把南诏师团带到了专门的迎宾馆，虽然这迎宾馆不如长安的大，但装下南诏一行数百人还是没问题。不过在把这些南诏人带到迎宾馆后，李晔就把一行人扔给了鸿胪寺和宗正寺的人。本来这种迎接外宾的就是该鸿胪寺管，这是古代的外交部，因为南诏一行人是来和亲的，宗正寺也沾边。 马上要过年了，李晔可没空搭理这群人，自然当了甩手掌柜，让鸿胪寺和宗正寺去招呼着。 。。。。。。 夜色降临，热闹的成都城渐渐安静下来，尽管今天到上元节都取消了宵禁，但除夕夜作为传统节日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坊市的商人也都回去，即便是取消了宵禁，大街上依然没什么人。 百善孝为先，即便是远方的游子，今夜也会赶回家里与家人共度这除夕之夜。若是在21世纪的小县镇、农村，此时都已经响起了鞭炮的声音，而这个时候，没有鞭炮一说。虽然有爆竹，但这个时候的爆竹只是烧竹子而已，节日气氛并不是很浓，唯有那街道两旁的大红灯笼宣示着新春来临。 行宫里，灯火通明，一盏盏宫灯早已高高挂起，橘黄色的灯光所带着的喜庆，冲散了行宫的落寞。大殿里一片欢声笑语，优雅的曲子从古筝、琵琶上的指尖流动，曼妙的舞姿在舞女们的跳动下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李儇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皇帝，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家长，但这除夕夜依然把在成都的一众宗室召集到行宫，即便是一些在血缘关系上远的不能再远的宗室也被请入了宫中。即便如此，不大的宫殿依然没有装满，可见皇室的凋零。 作为一个已经延续了两百六十多年的皇朝，照理说宗室应该很多才对。可武则天时期，李氏皇族就差点没被灭族，后面安史之乱、现在的黄巢之乱，很多宗室死于战乱中，逃到成都的宗室十不足一。 或许是因为有了子嗣，李儇的亲情观增加不少，这才有了这次除夕夜的宗室聚会。 照理说，作为除夕夜，有着美妙的舞蹈、悦耳的琴瑟之音，还有眼前桌上美味的食物，都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有一人神色忧愁，这就是安化公主，一个过年就20岁并且还未嫁出去的公主。 第121章 行宫除夕夜(二) 今天的安化公主打扮比较漂亮，一身浅红色的宫裙，身姿婀娜，秀外慧中。由于李晔等人的大皇姐早逝，所以安化公主就相当于长姐的存在，虽然其母妃出身并不高，但在几个皇弟、皇妹心中的印象很好，都忍不住跟起亲近。 可本该心情愉悦的欣赏歌舞、吃着美味佳肴的对方，此时脸上则是浓浓的有仇，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一旁的金华公主和仁寿公主虽然有些看不下去，但却没有来安慰。这两位公主和昌宁公主的年龄一般大，也就相差一岁而已，也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 虽然不忍心二皇姐嫁到南诏那蛮荒之地，但若是真的和亲，肯定会嫁出去一个公主。若是安化公主不去，就是从下面三个公主中选一人，昌宁公主有喜欢的人，还是寿王的胞姐，肯定不会让其去的，也就只有金华公主和仁寿公主。 两人的母妃也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要是轮到她们，根本容不得她们拒绝，所以这个时候她们不会去自找麻烦。这就是皇室，有句话说的很对，皇室无亲情，有的只是利益而已。就像之前李儇对李晔很器重，但现在也跟当初对吉王一样，慢慢疏远了。 跟金华公主和仁寿公主不同，昌宁公主不忍心看着二皇姐如此忧愁下去，便径直来到对方身边，柔声劝道，“二皇姐还是在位和亲一事担忧？其实二皇姐不必太担心，我听老七说，五皇兄对于和亲属于那种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现在老七也参与着这个事，一定不会让二皇姐你嫁到南诏去的。” 说到嫁人的事，昌宁公主就想到了在天策军中任职的刘奎，对方为了等她也一直未婚，不过两人的婚事能不能成还不好说。毕竟刘奎并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而她则是大唐公主，这身份的差距注定两人的是困难重重。不好好在有李晔在一旁撮合，不过现在李晔也被五皇兄疏远，两人的事就少了一个有力的助力。 当然她这还不着急，可眼前的二皇姐过年后就二十岁了，放在民间那都是老姑娘了，可一直被和亲一事给耽搁了。这一切都怪那个高骈，提什么和亲，对方是渤海郡王，朝中重臣，他的建议就连五皇兄这个皇帝都不能忽视，没见田令孜都对高骈没辙吗？ 可安化公主被传出要与南诏现任皇帝和亲一事后，其他大臣家的子嗣，肯定就不会考虑安化公主了，所以对方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让好好地一个公主，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大龄女子。 安化公主强打起笑容，看着真二八芳龄的七皇妹，“昌宁，寿王他能行吗？现在五皇兄对他。。。。。” 说着安化公主看了看对面正在闭眼欣赏乐曲的李晔，心里也没底。 昌宁公主劝道，“二皇姐，现在除了老七能帮你，其他人也帮不到你。老七素来聪明，肯定有办法的。六皇兄虽然也好，不过他在五皇兄面前根本说不上话，也只有老七了。” 之所以昌宁公主跟安化公主关系好，除了亲情之外，两人的处境也差不多，婚姻注定了多磨难。 “不说我了，我这个事没那么容易，你跟那刘都头怎么样了？”或许是不想自己的事情影响其他人的心情，安化公主很贴心的转移话题，也不想去想这烦心之事，暂时忘却这烦恼。 昌宁公主白皙的脸蛋儿微红，有些害羞的看着安化公主，扭捏道，“二皇姐怎么提起这个了？他只是一个都头，家境也一般，若是没有五皇兄的赐婚，也很麻烦。” 说到后面，昌宁公主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她虽然有喜欢的人，但情况并不比安化公主好多少。但说服李儇赐婚，这何其之难，而且还是有宗室的反对，这都是她需要考虑的。 “麻烦算什么？你比皇姐好，起码有个喜欢你而且你也喜欢的人。”安化公主自嘲道，这也是作为皇室公主的悲哀。 虽然唐朝比较开放，但现在不是盛唐时期，而且她是一个公主，自由恋爱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一般都是赐婚。而且她们在其父皇在世时，都很年幼，而且不得李漼的喜爱，她们的婚事也就没有下文。后面又遇到一个不务正业的五皇兄当皇帝，成了宫中没有存在感的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鱼玄机《赠邻女》中的两句诗算是写出了她们女儿家的想法，或许只有同为女儿家的鱼玄机才懂得女儿家的心思。皇室本无情，作为皇室的公主，她们的婚姻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其中掺杂了多少利益纠葛，想要得到一段真正的感情何其之难。 刘奎或许是因为昌宁公主的身份，但其从长安带着昌宁公主从叛军手中逃脱，可谓是共患难。而对方为了等她，也愿意一直不考虑结婚一事，能遇到这样的人，安化公主也挺为自己这个妹妹高兴的，起码比她好，而且有盼头。 就在两女在那窃窃私语的时候，大殿里却是传来嘈杂声，原来是高兴的福王想让李晔当场作首诗词，虽然李儇对这个不感兴趣，但这会儿也没坏众人的兴致。寿王在作词方面的能力，他也有所听闻，也想借这个时候看看寿王能做出什么诗词。 由于是除夕夜，李晔倒也没推辞，反而想让这个除夕夜的节日气氛更浓一点，他很享受这种家庭的气氛。看到人群中意气风发的寿王，安化公主也在思考，正如昌宁公主所说，现在她能否摆脱和亲，恐怕也只有靠对方了。虽然希望不大，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 相比于行宫中的热闹非凡，迎宾馆里虽然灯火通明，大红灯笼也是高高挂起，可是节日气氛还是差了点。倒不是因为民族问题，虽然南诏现在的皇帝是蛮族，朝中也有不少少数民族，但汉族也不少，而春节也是他们要过的日子。 不过对于这个春节，以杨奇肱为首的使团众人虽然有心过这个节日，但想到此行目的，对于唐人这盛大节日，也都没了多少兴趣。 第122章 和亲的波折(一) “布燮大人，这唐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想反悔不成？” 今天是除夕夜，一大早，鸿胪寺就送来不少美食美酒，可看着这些美味佳肴，想到此行的目的，南诏一行人都没有了胃口。 杨奇肱夹了一块吃食，嚼了嚼，看着怒气匆匆的随从，淡淡道，“唐人本来就想毁掉这个和亲，有什么稀奇的？我们来的目的不是抱怨，而是促成和亲。虽然说唐人现在无意和亲，但也没有明确拒绝，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相比于下面的人沉不住气，杨奇肱则是波澜不惊，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想不开，隆舜也不会派他来了。作为南诏六相之一，杨奇肱并不是庸人，早就做好了最坏打算，所以对于唐人的冷落，倒也不奇怪。 “和亲之事，可是唐人当初提出来的，现在他们又故意拖延，隐隐有反悔的意思，岂不是把我们南诏视若无物？”旁边的一位武将不满道。 “就算是这样，你能把唐人怎么办？”杨奇肱反讥道。 “大不了跟唐人开战。。。。”那名武将不假思索道，刚说完就后悔了，对于南诏此时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点的。 由于之前数次攻唐失败，南诏青壮年损失惨重，现在全国连十万士卒都很难，这还是把整个南诏青壮年抽调的情况下。可现在南诏隐患也不小，内部有不少部落不满连年开战，外部有骠国、唐安南都护府的威胁，内外交困下，南诏拿什么来进攻唐之西川？ 杨奇肱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位冲动的武将，并没有横加斥责，而是看向一旁的副使，“郑副使，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如何了？” 一旁年过三十的副使起身道，“回禀布燮大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对于和亲一事，唐人朝廷内部也在争执，不过据属下打听的消息，唐人内部虽有有人同意和亲，但反对声音也很大，其中几位宰相基本都反对。 还有一点就是之前迎接我们的那个唐人亲王---寿王跟我们陛下和亲对象的安化长公主的关系很好，对方好像并不赞成把安化长公主嫁给我们陛下。” 听到这个消息，杨奇肱不禁皱眉，沉声道，“这个唐人亲王是什么来路？是否能影响到唐人对和亲的态度？” “据属下打听到的消息，这个亲王是唐人皇帝的亲弟，十分得唐人皇帝的器重。而且手上握有军权，之前护送我们使团一行的骑兵就是这个唐人亲王的下属部队，之前刚刚平定了叛乱。”副使把自己打探的消息如实说道。 “难怪我见这支骑兵有煞气，原来是一支劲旅。”杨奇肱便想到当初对那支骑兵的印象，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不过这个唐人亲王反对和亲，倒是一个麻烦事。” “一个乳臭未干的唐人宗室而已，杨布燮是不是担心过度了。”段宝龙从一见到那个唐人亲王，就觉得自己处处不如对方，心里早就不爽了，见杨奇肱如此看重对方，便忍不住嘲讽道。 杨奇肱斜视了一样段宝龙，知道对方是嫉妒，也没接话，而是问着正事，“唐人朝廷中哪些人赞成和亲？” “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是晋国公田令孜和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二人，说到这儿，倒是有个事可能对我们比较有利。 当年郭琪造反是田令孜逼反的，而郭琪差点让田令孜命丧黄泉，所以田令孜对于郭琪可谓是恨之入骨。而我们诛杀了郭琪后，田令孜等人对我们一行比较有好感，田令孜或许是我们可以突破的一个点。 而且田令孜这人是唐人朝廷中比较有权势的人，可以影响到唐人皇帝的决策。”副使说道。 “这倒是个好消息。”杨奇肱的眉头稍稍舒缓，“这个田令孜对于钱财和女色是否爱好？” “额。。。”副使有些尴尬，忍不住提醒道，“布燮大人，这个田令孜是个太监。不过陈敬瑄倒是喜好女色，陈敬瑄是田令孜的兄长，而且这两兄弟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贪财。” “原来如此。”虽然闹了误会，但杨奇肱并没有一丝尴尬，仿佛没这个事一样，“只要贪财就行。让人去给这个田令孜送拜帖，我要亲自去拜见对方。” 此行，杨奇肱不仅仅带了聘礼，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当然还有女人，那都是他们族中少女的妙龄女子，都是处子之身，经过系统的培训，精通歌舞，这次随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杨奇肱的态度让一旁的段宝龙很不爽，不过他并不是使团的主事人，只是因为想打探唐人的底细，这才央求随行。所以对于杨奇肱的决定，他是无法干涉的，谈影响也无从说起。 。。。。。。 大年初一，李晔就收到了来自南诏使团递过来的拜帖，不过直接被他扔到了一边，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好好过。由于安化公主心情不太好，所以大年初一，李晔在吩咐一些事情后，就换上便装，与安化公主、昌宁公主、穆王和刘晨妍等人一起去西市转转，也算是给安化公主散散心。 他知道自己这二皇姐一直担心和亲一事，但这个事并不是他反对就能反对的，必须有合适的契机才有说服李儇的可能，所以他也不着急，就让人拖着南诏使团一行人。至于借口，这还不好找，大过年的，谁处理公务？就算是皇帝也要过年不是？他一个亲王就更别说了。 虽然今天不是上元节，但作为大年初一，街上还是人影攒动，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西市就更别说了。除了那些要串门的，不少人都愿意出来游玩一番，放松放松，也体会一下节日的气息。 在乔装打扮后的亲兵护卫下，一行人进入了一条宽宽的街道，两边酒楼店铺密布，其中远处一座酒楼格外醒目，正是何家的天香居，即便是大年初一，来往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看来这酒楼给天香居带来不少的生意。 或许是被热闹的环境所影响，安化公主的心情也很好，和昌宁公主以及刘晨妍一起在街边的商铺逛过去逛过来，寻找自己的喜爱之物。 李晔只是让亲兵看好安化公主等人，他可不想两年前上元夜的情况出现，当然成都府的纨绔子弟，没人不认识李晔，就算是陈敬瑄的几个儿子也不敢招惹李晔，其他人更别说了。 就在李晔看着在那叽叽喳喳不停的刘晨妍，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就在李晔发呆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下吸引了李晔的目光。 第123章 和亲的波折(二) 吸引了李晔注意力的地方，两拨人正对峙着，准确地说，一边是一个两个人，另一边是一群人。 人少的一边是一男一女，男的长相魁梧，即便是冬天依然露出胳膊，雄壮的肌肉显露无疑；女的则是略显瘦弱，一脸慌张，而且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显然是被打了，那泛着眼泪的明珠，给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过盘起来的头发证明着其已经为人妇。 而在两人对面，则是一群奇装异服打扮的人，虽然有点像汉服，但又不像，也可以说是汉服的改版，延续了不少汉服的特点。不过这群人虽然多，但没有占到便宜，地上就有几个倒下的，在那呻吟不已。 这群奇装异服打扮的人的头目，李晔认识，正是跟随杨奇肱一起的段宝龙，这个南诏会川都督府的大将军，不过此时对方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吃了亏。 由于对冲突怎么发生的，李晔不清楚，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插手，而是在数丈外的石阶上看着人群中冲突的事态进一步发展。 “是你打伤了我的人？”看着眼前这比自己年长几岁的魁梧男子，段宝龙脸色阴沉。 他本来只是带着一众手下出来散心，没想到一个手下跟对方发生了冲突，更没想到的是，几个在他看来都是好手的手下居然被眼前这男子给打倒在地。 “原来你就是这群废物的主人？”看着眼前这穿着奇装异服的小男孩，魁梧男子并没有放在眼里，看着倒地的几个人，不屑道。 “你。。。。” 被一个普通人给如此侮辱，段宝龙有些生气，不过看到对方能打倒自己这几个手下，正憋得慌的段宝龙便有股冲动，突然趁着对方不注意，便一拳挥出向对方的下巴打去。 段宝龙其实看现场的情况，就猜到可能是自己的人冲撞了那位女子，这才引发了冲突。不过作为他们的主人，他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肯定不合适，正好他从小习武，对于自己的武艺也算自信，对方年龄上可能会吃亏，但他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唐人就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就想练练，发泄一下最近的不满。 不过段宝龙还是太过于自信了，他虽然继承了大将军一职，父亲留给他的四大护卫也教他武艺，但他没上过战场，平时跟手下人对练，手下人都有意想让，并没有竭尽全力。所以看似丰富的对战经验，其实并不实用。 只见对方那男子右手一抬，封住他的拳路，然后握着对方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推。 在自己手腕被握住的时候，段宝龙就感觉到了不对，仿佛是撞到一堵墙，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摆脱不了。然后一股大力传来，他虽然竭尽全力推回去，满脸通红，可还是不行。 ‘蹬！蹬！蹬！’力气不足的段宝龙顿时向后退了三四步，整个脸也红的不行，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用力过度。 “好！” 虽然眼前这些人穿的是外邦服装，眼尖的人还是认出是南诏那边的。成都府并不是没有南诏人，平时往来的客商也有，但眼前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的客商。对于南诏人，成都府或者整个西川都不喜欢，甚至还带着不少仇恨，十几年前的成都之战，南诏兵围成都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其中就有他们的亲人，所以见到南诏人吃瘪，自然拍手叫好。 对于这里的冲突，巡逻的士兵也看到了，只不过没有过来，南诏人吃瘪，他们也乐得看到，只是不死人就行。若是局势扩大，他们自然会过来阻止。 “拿我的刀来！” 段宝龙大吼一声，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刀，就欲在对面男子身上找回场子，旁边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连忙制止道。 “少将军，这里是唐人的地方，最好不要动刀，那样事情就会闹大。而且少将军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武功很高。” 旁边的中年男子是段宝龙父亲留给段宝龙的四大护卫之一。段宝龙父亲段酋迁在世时，身边有六大护卫，死前，便把自己的儿子托孤给了还活着的四大护卫，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久经沙场的对方，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唐人力气不小，而且手上有着武艺，不是自家这少将军可以力敌的。 “什么？本将军会不是他的对手？”被自己手下瞧不起，段宝龙顿时恼羞成怒。 “小屁孩，你这手下说的没错，若是真的生死战，三个回合我就可以斩杀你。不过你这手下的武艺应该不错，应该能坚持六七十个回合。”魁梧男子自信道，看着对面这个护卫，双眼焕发着光彩，遇到一个可疑放开打的对手，对他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事。 “年轻人，你是不是太嚣张了？”听到眼前这唐人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个护卫脸色也不太好看，之前他在战场上的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唐人士兵，现在居然被小瞧了。 “赵叔，给本将军教训教训他，出了事本将军负责摆平。”段宝龙心里有气，特别是看到眼前这唐人的傲气，他更不爽。 护卫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想杀掉眼前这唐人，只是教训教训对方，让对方知道天高地厚，想来唐人也不会小题大做。说着，护卫便拔出了刀，刀身光滑，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寒光。 护卫盯着眼前的男子，“拿出你的武器，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你嘴上功夫好。” “郎君，要不算了。” 看到对方拔刀，魁梧男子身边的女子不禁劝道，看到对方拿出了刀，她不想自己的丈夫受到伤害。 “这怎么能算？今天某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蛮夷之辈。”说着魁梧男子就把妻子推开，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根木棍。 唐朝并没有禁止民间人士不允许持刀什么的，但却不能带进城。虽然剑比刀在民间更为普及，毕竟剑是身份象征，但除了极少数人，普通人都不允许携带刀剑入城。就连段宝龙一行人，其出迎宾馆也是检查了武器的，虽然允许其带了刀，但限制了数量，只有段宝龙和另外几个护卫而已，其他人则是空手。 看着眼前这唐人那持棍的姿势，段宝龙的这个护卫眼神有些凝重，看到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第124章 和亲的波折(三) “殿下，这个人应该是个使槊的好手。” 人群外，看着那魁梧男子的起手招式，赵雄便低声对李晔说道。他是用槊的人，武艺也算是不错，眼光也很毒辣，一下就看出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男子不是常人。虽然对方只是拿着木棍，但那握棍的方法，很明显是受槊的影响。 无论是马槊，还是步槊，都是军队的制式武器，一般家庭里虽然有，但是却不能带进城，所以这个男子才会以棍代槊。 李晔点了点头，对于槊，他并不陌生，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算是熟悉，所以也看出了这个男子应该是有些本事。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人群中间的二人已经开打了。 段宝龙身边的护卫先发制人，挥动着手中之刀便‘嗖’的一声劈了过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刀尖如闪电般劈到对方近前。魁梧男子也没有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紧急一闪，堪堪避过，手中长棍一抽，直刺对方下盘。 魁梧男子的反应让护卫有些惊讶，不过熟练的战场经验让他快速挥动手中的刀去挡。本欲砍断对方的长棍，谁知对方的长刀就像女人的腰那么柔软，顺着他的刀刃就朝着他的手而来，明显是想打掉他手中的刀。 两人的战斗格外精彩，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旁人来说，自然是打斗精彩，但在李晔眼中却不同，前期两人的战斗虽然精彩，但魁梧男子还是有些落下风。 倒不是魁梧男子的武艺不如段宝龙的护卫，而是战场经验不足。魁梧男子或许是也有不少对战惊讶，但应该是比斗性质，多是点到即止，但护卫的却不同。这个护卫是段酋迁给段宝龙留下的四大护卫之一，久经沙场，其手中之刀，并不是用来比斗用，而是用来杀敌所用。 所以护卫在比斗期间，刀刀致命，而魁梧男子则是不适应这种以命搏命的比斗方式。虽然开始的时候不断避开了护卫的杀招，还能很快反制，但随后护卫的刀锋再至，就让魁梧男子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到后面，熟悉了这种对战方式的魁梧男子，便适应了，并且开始不断反击。 突然魁梧男子趁着护卫不注意，虚晃一下，一棍刺出，护卫便感觉右胸一痛，他被对方的木棍刺到了。这只是普通的木棍，若是换成槊或者长枪，此时的他已经是棍下亡魂了。 护卫愣住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年过四十，不复当年之勇，但武艺也是颇高，南诏军中能在百招内击败他的并不多，屈指可数，四个护卫中，也是他的武艺最高。可他居然败了，败在了一个普通唐人之手，而且只用了不到二十招。 他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不过输了就是输了，他也不是输不起之人，抱拳道，“你赢了！” “你的刀法不错，我还以为能多打一会儿，没想到你连三十招都没坚持过去。”魁梧男子有些失望，本来以为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可依然没有打尽兴。 护卫脸色有些挂不住，但想到技不如人，便忍下了这口气。不过旁边的段宝龙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吃了这么大的亏，丢了这么大的人，要是不找回场子，他这个大将军的脸面何在？ 于是在他的示意下，周围的随从边隐隐包围了这个魁梧男子，既然唐人的衙役不敢过来管这个事，他的胆子就更大了。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们这些蛮夷之人输了就不认账了？”看到包围自己的这些南诏人，魁梧男子怒喝道。 若只是他一个人，倒是不惧这些人，但他的妻子也在一旁，若是真的冲突，他肯定照顾不过来。 “没什么，留下一只手，我就放你走。”段宝龙淡淡道，旁边的护卫虽然觉得这不合适，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口中的话又被其咽了回去。 他感觉这少将军就不该来唐人的地盘，仿佛少将军不是来见世面的，而是来惹事的，或者说是来破坏和亲的。这是为什么，护卫心里也知道，对方不想看到两国和好，那么对方的复仇便没有了希望。只有战事爆发，对方才有机会重拾段家的荣光，不打仗，他拿什么去立军功，拿什么光耀门楣？ 远处的巡逻的士兵看到这里的情况，也在犹豫要不要插手，可南诏人的身份让他们有些忌惮。 “伍长，这怎么办？难道看着这群南诏人胡来？” 伍长看了旁边的士兵，不满道，“我能怎么办？这些人是和亲团的人，我们这几个人能把他们怎么办？” 不过就在这群士兵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晔则是出去了，他自然不会看着南诏人在大唐的国土上耀武扬威，在他眼里，以后南诏也会是大唐的一部分，岂能容南诏人如此嚣张。 “段将军是不是太没气度了？难道南诏的大将军就这么没气度吗？或者说段将军欺我大唐无人？大街上居然藐视我大唐法制。”李晔笑着走了出去，赵雄等一众亲兵则是仅仅跟上。 突然出现的这群人让南诏人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唐人没人敢管，没想到突然一群人就出现了，而且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就在一旁看着，现在才出来。 听到有人道破自己的身份，段宝龙大惊，不过看到李晔后，便意识到这件事估计只能这么算了。连忙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对着李晔拱手施礼，微笑道，“原来是寿王殿下，殿下不是没空吗？怎么在这大街上，看样子还是在陪人逛街？” 虽然没有看到李晔身边跟随的几女，但段宝龙也不是傻子，李晔穿着便装来到这坊市之中，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除非是陪人来。 李晔并没有回段宝龙的话，而是来到那个魁梧男子面前，好奇地打量着对方。眼前这男子其实长得跟英俊帅气没有一点关系，身材魁梧剽悍，虎背熊腰，身高六尺有余。旁边的女子应该是其妻子，但长得却不错，不过身高只是五尺有余，面容娇美，显得有些柔弱。两人站一起的感觉，就像是美女跟野兽一样，不过两人为什么能在一起，他不关心，他只是对这魁梧男子感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李晔好奇问道。 第125章 和亲的波折(四) “回禀殿下，小人姓姜，名熊。姜子牙的姜，雄壮的雄。”魁梧男子神色有些惊慌，在旁边女子的拉扯下，连忙对着李晔行礼。 虽然他是个武痴，但不代表他就傻，刚才那南诏人可是点名了李晔的身份。李晔这个寿王，在成都府可不是无人知，之前的平叛可谓让其名声大噪，只要不是闭门造车之人，也都听说过李晔的名头。 “姜雄？”李晔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道，“你的武艺不错，应该是使槊的吧。你这武艺若是在街头打架，未免太浪费了，何不来军中，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姜雄看了看身边的妻子，有些犹豫，一会儿便咬牙拒绝道，“多谢殿下的好意，小人只是热衷于武艺，并无心从军。” “你这人好大胆子，殿下的邀请你都敢拒绝？”一旁的张威呵斥道。 “算了，人各有志。”见姜雄回答之前看了看旁边的妇人，李晔有所猜测，制止了张威，“你的武艺的确不错，可是缺乏生死对战的经验，打败这个南诏人不算什么本事。俗话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要把目光局限于这西南之地，战场上才是该你绽放光彩的地方。 若是你改变主意，可以拿着这把刀到寿王府或者天策军军营。” 说着李晔就从腰间接下了随身佩带那镶嵌了美玉的障刀递给对方，姜雄一愣，意识到这柄刀的珍贵，连连摇头，“殿下，小人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把刀而已，本王是真心希望你能从军，若是改变了主意来找我。你们快走吧，别在这儿待着了。”遇到一个武艺不错的人，李晔有种见猎心起的感觉，不过他真正的目的还是身后这个段宝龙，姜雄夫妇肯定不适合继续呆在这这个是非之地。 对于姜雄夫妇的离开，段宝龙并没有阻拦，他也阻拦不了，而是冷冷地看着李晔，“寿王殿下这么霸道吗？那人打伤了本将军这么多人，难道就这么走了？” 李晔看着眼前跟自己一般大的段宝龙，“段将军，你的手下技不如人，这么多欺负一个人，段将军倒是挺理直气壮地，若是本王的人这样，本王绝对会悄悄地离开，而不是把事情闹大。 而且，这件事的起因，好像是段将军的人调戏妇女吧？难道真的欺我大唐无人？” 说到这儿，李晔语气变冷，显然很不爽段宝龙之前的作为，在大唐之地，还这么嚣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哼。” 段宝龙自知理亏，便集合自己的人，便一众手下的拥簇下离开了这丢脸之地，不过李晔总觉得这个段宝龙不像是来和亲的，更像是来捣乱的。 “去查查这个段宝龙什么情况，怎么南诏的和亲团会有这个人？” 李晔也有些疑惑，从南诏派来一个宰相来当带队和亲，可见南诏应该是想极力促成这次和亲才对，怎么这段宝龙来到成都后，就一直不安分。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李晔等人的心情，在训斥了一番不作为的巡逻士兵后，李晔便继续在这西市陪几女逛着街。 而在李晔逛街的时候，杨奇肱面带笑容地从陈敬瑄的府中回来，在送出几个妙龄女子和一些奇珍异宝后，陈敬瑄答应了帮其跟田令孜说说，然后在李儇面前极力促成和亲一事。 不过杨奇肱刚回来就听说了段宝龙在街上跟李晔其冲突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自己好不容易说服了陈敬瑄，这边段宝龙便给他添乱。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同意对方一起来成都。 “段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是因为此事影响此次和亲，你们段家都承担不了此次后果，到时候我定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明天就给我回去，使团不需要你。” 生气的杨奇肱直接找到段宝龙，便大声斥责道，整个迎宾馆都听到了杨奇肱的声音。 段宝龙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杨奇肱不留情面的斥责，心里也不舒服，一股冲劲上头，猛拍桌子，反驳道，“不需要就不需要，与其在这儿受窝囊气，还不如回去。” “你。。。。你给我滚！”杨奇肱没想到段宝龙居然敢顶撞，气得满脸通红，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旁边的副使连忙拉住杨奇肱出了房间，以免冲突加剧，那样就是给唐人看笑话了。 “你拉我干什么？这个黄口小儿肯定是来捣乱的，他就不想看到南诏和大唐和亲，他就知道给他父亲报仇，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理智。”被拉出来的杨奇肱，挣脱了副使的手，不悦道。 “布燮大人何必跟一个毛头小子生气，现在当务之急是平息唐人寿王的怒火，对方本来就反对和亲，若是因为姓段的这小子更加阻挠，即便是大人说通了陈敬瑄，这和亲一事也会徒增波折。”副使连忙劝道，“至于这姓段的，大人可以修书一封，让人送回南诏呈给陛下，到时候陛下肯定不会轻饶对方。” 听到和亲一事，杨奇肱这才冷静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平息唐人寿王的怒火，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要不也送点奇珍异宝？” “这恐怕不行，要不再加上美人？不过大人已经送了两个女子给陈敬瑄，还剩下两个，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唐人这个亲王虽然为成婚，不过却是花心之人，听说在两年前就定下来几起婚事，想来也是一个喜好女色之人。”副使建议道。 “行，就这么办。也正好试探一下这个寿王是什么情况，我就不信对方不贪财也不好色。”想到这儿，杨奇肱对于段宝龙更加不满，回头看了一眼段宝龙居住的地方，随口道，“让他明天滚蛋，看着让人心烦。” 段宝龙恐怕没想到，他只是想破坏和亲，没想到得罪杨奇肱，这对于本就开始衰落的段氏，无疑雪上加霜。而隆舜这个南诏皇帝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若是让其知道段宝龙故意破坏和亲，后果可想而知。 第126章 和亲的波折(五) “逆子，跪下！” 成都城外一处不大的宅子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有股恨铁不成钢地意思盯着面前这儿子。面对母亲的责骂，姜雄也很委屈，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由于对母亲的孝顺，他也只能跪下。 “晴儿，你去把家法请来，今天为娘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子。”老妇人对着旁边这个还算是貌美的年轻妇人吩咐道，这年轻妇人赫然就是白天在姜雄身边的那个女子。 “阿娘，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何必要打郎君。”年轻妇人有些着急道。 “不行，不打这个逆子，他是不会听话的。” 年轻妇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从里屋拿出了一个由藤条编成的木棍，看到那陈旧的藤条棍，姜雄心里也有些发憷，他从小可没少被这个打，即便是他现在武艺高强，但心里对这个依然有阴影。 老妇人接过藤条棍，就准备打向眼前的儿子，可是腿脚不方便的对方，也无法移动，姜雄无奈只能跪着移动过来，把背对着母亲。 对于儿子的配合，老妇人并没有手软，挥动着藤条棍，便重重地对着儿子的后背打去，连打了十棍，由于气喘吁吁，这才停下来，在年轻妇人的照料下，让心情恢复平静。而在挨打的过程中，姜雄并没有哼过一声，而是默默地承受着。 “转过来！”老妇人大声道，姜雄无奈地转过身，面向自己的母亲，就听见母亲的训斥声传来，“今天寿王殿下邀请你去军中效力，你为什么拒绝？难道你比寿王殿下还要尊贵？” “不是，只是目前现在双脚无法行走，若是孩儿去参军，晴儿一个人无法照料整个家庭，所以便拒绝了寿王殿下的相邀。” “你忘了你爹以前怎么教导你的？我们姜家祖上也曾是当朝大将，在平定安史之乱立下大功，虽然后面家道中落，但依然没有忘记忠君报国的家训。 即便是你爹，也是战死在战场。你呢？却因为为娘当个懦夫，若是这样，为娘今晚就上吊，让你断了这个念想。” “娘，你千万不要犯糊涂，孩儿答应就行。”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姜雄顿时大急，当即抱着母亲的双腿就大哭道。 原来，姜雄的父亲曾经是西川节度使麾下的一名将领，不过战死在十几年前南诏入侵一战中，而且就死在成都府。当时他才九岁，由于父亲战死，就由他的母亲把他养大的，所以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也很尊重。前些年，他的母亲双腿突然无法行动，本来想去参军的他，也无奈放下了参军的念头，好好陪在母亲身边。 至于这妻子，是早年他们家收留的一个女孩，几年前，在姜雄母亲的做主下，嫁给了姜雄，前年生下一个儿子。 由于母亲身体不方便，自己还有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他自然不放心离去。他的生活中，除了练武，就是去打猎，这个家也靠他打猎来维持家用，所以他更加不敢离去。 见儿子答应，姜母神色缓和不少，用着那皱纹密布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庞，“不要怪为娘狠心，只是为娘不忍心你继续在家里荒废着，好男儿志在四方，家庭不应该成为你的束缚。寿王殿下年少有为，你去投靠他定能建立一番功业，到时候便能光耀门楣。 至于为娘，虽然不能走路，但织布的手艺并没有荒废。晴儿的手艺也很好，虽然日子可能会过得没现在好，但养活一家人还是没问题，所以你就安心地去吧。若是不能立下大功，你就别回来，听见没有。” “是，娘，我听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姜雄就被其母赶出家门，而对方也早早来到寿王府。由于他的家就在成都城外的城厢地带，去寿王府要近一些，自然就到寿王府，而不是去更远的天策军军营。 李晔得知姜雄这么快就来了，倒是有些意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态度变化这么快。不过对方的武艺的确不错，对于这样的好手，只要好好培养一番，那就是军中猛将。 不过对方刚刚投靠，李晔还不了解对方的为人，自然不会委以重用，而是先让地方担任一个火长。不是李晔不想给其更高的职位，但总不能对方以来就授以高位，那肯定不合适的，军中其他人也会反对。 姜雄对于李晔来说，只是一个无意间碰到的过客，他倒不是多看好姜雄，是金子总会发光，而且他手下的人，也不止姜雄一个人武艺好。不过对于这样有着大将潜质的，自然是多多益善，对方能否成材，就看对方自己的努力了。 此时李晔有着更为重要的事。 “什么？南诏使团送来一些奇珍异宝，还有一个女子？”李晔有些惊讶道。 “是的，殿下。都是一些南诏所产的珍奇玩意，而且那个女子十分美貌，听说昨天陈敬瑄就收了这样几个女子。”张威谄媚地笑道，不过说到那个女子时，他明显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侧头一看，就发现是小英和小月。 “这个杨奇肱怎么想起给本王送东西了？难道想让本王同意和亲不成？对方也太想当然了吧。对了，对方是用什么名义送来的。” 送礼可不是随便就送，起码得拿出一个适当的理由。 “殿下，据南诏使团派来的人说，是为了昨天那个姓段的得罪了殿下而道歉的。而且老奴还听说，那个姓段的南诏将军已经走了，今早出的城，据说是有重要事情需要其回去处理。”张威如实说道。 “有意思。”李晔笑着道，看来这南诏为了和亲成功，挺拼的啊。 “殿下，那南诏使团送来的东西？”张威试探地问道。 “收下吧，那个女子让他们带回。。。不，交给小月吧，正好王府的下人有些不够用。” 本来李晔想让来人把那个女子带走，不过想到都收了财物，也不在乎一个女子。 “那老奴要不要把那个女子带进来，让殿下看看？”张威问道。 “带。。。”‘进来吧’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李晔就发现小英微笑着看着自己，便当即改口，“不用了，南诏女子有什么好看的。” 第127章 和亲的波折(六) 这个年，李晔过的并不是很舒心。 没办法，虽然他心里年龄不知道多大了，但这具身体才刚满16岁。按照唐朝的习俗，倒是可以成婚了，不过李晔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总觉得太小。 还有就是李晔也是个正常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南诏送来的那个女子的刺激。小英这段时间一直想办法诱惑他，连小月都被带坏了，整天看着两个貌美的贴身侍女，对于他也是个折磨。 这本就是古代，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人，而且他还是亲王，未来要做皇帝的人，女人更不会少。所以只要他同意，王府这些俏侍女都不会拒绝，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虽然是这么说，但李晔总觉得怪怪的。或许是还没适应古代的价值观，虽然他主动要求的话，小英、小月等人都不会拒绝，不过想到几女的年龄，他就有些犹豫了。 虽然几女按照唐朝的法律，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但他总感觉怪怪的。 本来要是没人提他娶亲的事，李晔还想拖拖，不过在上元节的时候，李儇提到了他的婚事，认为等安化公主的事情定了之后，他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 李儇发话，李晔自然没法拒绝。不过他也很纠结，他想破坏和亲一事，那是毋庸置疑的，但安化公主这个二皇姐一直不嫁人也不是个事。虽然安化公主不嫁人，他的婚事就可以拖下去，但他又不忍心看到二皇姐一直这么耗着。 在后世不同，以安化公主的年龄，在后世正值青春年华，还在读大学。但在这个时空，这个年龄那就是剩女了，所以对于自己的婚事，李晔就想着顺其自然。 不过李晔现在却是不敢老在王府待着，于是经常往制作炸药的庄园以及天策军军营跑，只不过每次回府等来的都是小英几女那幽怨的眼神。 。。。。。。 在这个春节，虽然没人提和亲一事，但南诏使团却是四下活动，尽可能游说朝中支持和亲的大臣，把和亲一事定下来。田令孜、陈敬瑄等人就成了南诏使团的重点游说对象，鸿胪寺、宗正寺的官员也是南诏使团一行的游说对象。 不过对于李晔这个亲王，杨奇肱并没有派下面的人去，而是亲自前往，只不过由于李晔故意避而不见，杨奇肱为了见到李晔也算是费劲脑筋。 “殿下，外面有个自称是南诏使团的人想要见殿下，下官要不让人把他赶走？” 天策军军营，正在练习马术的李晔勒紧马缰，一旁的李洪便走过来请示道。 “南诏使团的人？叫什么名字？”李晔问道。 “来人自称叫杨奇肱。” “是他？他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李晔有些好奇，不过还是让人把对方带进来，对方亲自上门，他岂有不见之理。 不一会儿，杨奇肱及其随从便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这处骑兵专门的训练场地，看到校场上疾驰的骑兵，杨奇肱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杨奇肱到的时候，李晔正在训练，一旁的张威等人也没有去请示的意思，杨奇肱也没有催促。 这段时间，杨奇肱也在打听李晔的情况。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李晔就是一个普通亲王，甚至还得知对方热衷于炼丹后，还有些不屑。但随着他对此时唐朝情况和李晔的了解加深，他便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甚至自己亲自来见见这个年轻的唐人亲王。 杨奇肱虽然不是汉族，但对于汉文化却是很热爱，本身也是才华卓绝之辈。而李晔，年纪轻轻，便满腹才学，虽然文无第一，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如对方。 现在唐人朝廷的局势很不乐观，而这个寿王年纪轻轻便手握重兵，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唐人朝廷的重臣，甚至更进一步。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个寿王热衷炼丹是一种计谋，不过后面打听却得知，对方真的是喜欢炼丹，府上经常有道士出入，而且其也经常去城外一处炼丹的地方。 虽然对方有着这个缺点，但也不影响他见对方的想法。即便是对方不赞成和亲，他也需要跟这个寿王好好聊聊，若是能说服对方，和亲一事岂不是十拿九稳？ 李晔可不知道这个杨奇肱在想什么，在结束训练后，李晔熟练的翻身下马，然后把马交给一旁的亲兵，接过张威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才笑着对杨奇肱打着招呼。 “这不杨布燮吗？怎么想起来军营中找本王？” 杨奇肱淡淡笑道，拱手行礼道，“在下没想到见一次寿王会这么难，若不是在下让人多加打听，恐怕今天又见不到殿下你了。” “没想到杨布燮这么坚持不懈，本王又不是不在成都，你让人递份拜帖不就行了，本王定在王府中恭候大驾。”李晔没管杨奇肱那想吃了他的眼神，看了看杨奇肱身后，“怎么段将军没有跟着杨布燮来？上次在西市见到段将军，还未好好向其讨教一下，本王也想看看作为南诏大将军的段将军武艺如何。” 杨奇肱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淡淡一笑，“寿王殿下有所不知，段将军有军务在身，只能先行反悔。若是后面安化长公主嫁给我们陛下，到时候南诏和唐国就是一家人，寿王殿下可以随时来南诏做客，到时候我国陛下定会让殿下满足心愿。” “看来杨布燮绕过来绕过去，还是在提和亲。本王也可以把话放在这里，本王不赞成和亲，也会劝皇兄放弃这次和亲。”李晔淡淡道，“当然，要是南诏真的有诚意跟大唐和亲，可以从南诏宗室选出一合适女子，嫁与本王皇兄。” 对于和亲，李晔历来就很反对。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文成公主的和亲，若是没有大量先进技术传入吐蕃，吐蕃不会发展那么快，后面甚至成为大唐外部最大的威胁。 而此时的南诏，已经是大唐的敌人，数次入侵安南和西川。此时跟南诏和亲，无异于是服软，即便是和亲，也应该是南诏嫁个公主或者宗室女过来，而不是朝廷外嫁公主，这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第128章 和亲的波折(七) “寿王殿下是在开玩笑吧。”听到李晔的话，杨奇肱似乎有些失望，“南诏宗室并没有合适的女子。而且这次和亲，也是贵国先提出，现在反悔，岂不是有损贵国的形象？” “形象能当饭吃？本王还是那句话，要想和亲，除非是南诏嫁一名公主过来，大唐是不会外嫁公主到南诏的。”李晔冷笑道。 “大唐作为礼仪之邦，没想到殿下说话却如此。。。如此令人失望。”杨奇肱摇了摇头，“殿下未免跑题了，此次杨某来这里是为了迎接安化长公主回国与吾皇成婚，而不是嫁一名公主到贵国。 不过此次和亲后，杨某倒是可以建议从宗室中选一名适龄女子与贵国联姻，永交秦晋之好。 若是此次和亲不成，我国上下对于贵国就会很失望，不少将领可能就会不受节制，到时候若是袭扰贵国边境城镇，想来也不是寿王殿下想看见的吧。” “杨布燮这是在威胁本王，或者威胁大唐？南诏乃弹丸小国，古有夜郎自大，今日若是南诏不识抬举，也不要怪大唐不讲礼仪。若是有袭扰边境之事发生，本王必率这天策军将士，横扫整个一切来犯之敌。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南诏还能组建多少军队？五万？十万？难道之前损失的青壮年，现在已经补充回来了吗？” 听到对方的威胁，李晔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个人口不到百万的南诏，居然敢威胁人口数千万的大国，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或者说之前的教训还不深刻，所以让南诏依然有些大胆的想法。 杨奇肱或许不想激化矛盾，反而苦笑道，“杨某也不想看见两国继续处于交战状态，那样势必生灵涂炭，对于两国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贵国叛军攻占长安，朝廷偏居一隅，两国若是和亲，对于两国也是好事，不是吗？” 看着这杨奇肱在那儿看似不想加剧矛盾，但话语中依然带着威胁之意。不就是看到此时大唐陷入内乱之中，南诏就想趁火打劫，不过对方若是真有趁火打劫的本领，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动手。 要知道黄巢叛乱到现在，已经快接近尾声，起码收复长安在望。在王铎的指挥下，各路勤王大军正在赶往长安的途中，其中就包括李克用率领的一万七千余沙陀大军，加上已经降唐的朱温，以及诸葛爽、杨复光、王重荣、王处厚等唐军将领，众人麾下就有十余万军队。 若是能收复长安，李晔就能劝说李儇放弃和亲。比起和亲，李儇无疑更想回长安，而且长安收复，朝中赞成和亲的大臣也会大大减少，这也是李晔为什么拖着的原因，就是想等到长安那边传来结果。 由于交通不便，也不知道现在关中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各镇大军是否已经抵达。 “杨布燮应该不知道吧，大唐的平叛大军已经就位，收复长安也是指日可待。要是有些人看到大唐内乱，就想趁火打劫，那本王只能说那些人打错算盘了。 大唐不会惧怕任何威胁，若是有人不长眼，大唐的铁骑将踏平不臣之地。” 李晔这话半真半假，不过在杨奇肱看来那就不一样了。看李晔这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难道这事是真的？若是大唐平定了叛乱，肯定更加不会把南诏放在眼里，和亲一事肯定会黄，但他来成都也快一个月了，也没听见相关的消息，所以拿不准李晔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看到对方的表情，李晔就知道自己最后那番话唬住了对方，心里也有些得意。虽然这个杨奇肱老奸巨猾，但依然被自己唬住了，不过若是南诏有这等之人，对于大唐来说也不是个好事。 现在的南诏皇帝隆舜昏庸无度，对于大唐来说是好事，现在的大唐无暇考虑外敌，一个虚弱的南诏无疑是个好消息，起码西南边境无忧。 不知道是不是李晔的话起了效果，后面杨奇肱跟李晔的交谈一直心不在焉。李晔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示威机会，让其参观了天策军的训练，让对方意识到两国的差距。 最后，杨奇肱找了个借口告辞而去。李英旭则是凑过来说道，“殿下，这个杨奇肱倒是有些本领，眼光不俗，若是南诏的几个宰相都是这样的存在，对于大唐并不是好消息。若是可以，下官建议除掉这个杨奇肱，只有一个虚弱的南诏才符合大唐的利益。” “李参军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这杨奇肱虽然见识不凡，不过还不是被殿下给镇住，可见有殿下在，其他人都是不入流之辈。”裴荣有些不满这个李英旭抢风头，忍不住怼道。 “裴司马说的对也不对，不过这个杨奇肱的确不是普通人，他能成为南诏的宰相，可见还是有些本领。不过现在不是对付南诏的时机，一个不老实的邻国，迟早就是祸害，先让他们苟活一段时间。”李晔说道。 “那殿下刚才说的收复长安一事？”裴荣好奇道。 “那是本王的猜测。”两人听见后，顿时无语，要不是李晔是亲王，都想给个白眼，“不过本王也不是随便乱猜，收复长安的确指日可待了。” 李晔把长安那边的局势简单分析了一下，裴荣和李英旭两人听后也若有所思，若是要跟前两年比的话，这次收复长安的希望的确很大，不过也不排除再次出现内讧，而出现意外。 。。。。。。 杨奇肱则是真的相信了李晔说的，所以一出天策军营，他便着急的上马车。 即便是李晔说的不是真的，但杨奇肱也不敢去赌，一旦赌输了，那和亲就真的没了希望。虽然之前他在李晔面前说了不少威胁之话，但唐人这个年轻的亲王也看出了南诏目前的困境，之前长达十余年的战争，让南诏元气大伤。不然以南诏的野心，怎么可能对陷入内乱的大唐，一点动作都没有？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儿？”旁边的随从见杨奇肱这么着急，不禁询问道。 杨奇肱坐好后，放下门帘，大声道，“去陈敬瑄的府邸。” 此时也只有陈敬瑄能帮自己，对方之前收了自己给的钱和女人，现在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说着，随从就驾驶着马车，挥鞭而去，后面骑马的随从也快速跟上。 第129章 和亲的波折(八) “兹有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克己奉公，颇罄忠诚。。。。。敬瑄可拜检校司徒，受侍中，封梁国公！” “臣陈敬瑄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敬瑄连忙上前接过诏书，恭敬地说道，脸上的笑容显露无疑。 陈敬瑄能不高兴吗？虽然这个侍中只是荣誉宰相，并不是实际宰相，但那也是宰相，而且同时还是检校司徒，地位比实际宰相要高。除此之外，陈敬瑄还被封为梁国公，加上田令孜的晋国公，这相当于一门两国公。 要是这个还不能让陈敬瑄高兴起来，哪还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的？ 李晔完全没想到这个朝会居然会宣读这样一封诏书，而且看一脸惊讶的郑畋等人，显然事前李儇并没有给几个宰相商量，大臣们显然是一脸懵逼，也就陈敬瑄和田令孜没有怎么惊讶。 至于为什么李儇突然授予陈敬瑄荣誉宰相一职并加封梁国公，也很简单，因为高仁厚平定了韩秀升、屈行从的叛乱，恢复了西川的东线补给通道。也不知道田令孜是怎么做的工作，让李儇突然龙心大悦，不与众大臣商量，就宣读了这封诏书。 诏书既出，能反悔吗？显然不能。 不过李儇这做法却是让几个宰相很不满，这不郑畋在陈敬瑄领旨谢恩后，便大步走出，对着李儇行了君臣之礼，一脸严肃。 “陛下，陈大人平叛有功，是该赏赐，授予梁国公即可，但臣以为荣誉宰相不应该高于实际宰相，不然臣等这些人以后是不是也要受陈大人的节制？” “臣附议。陛下，陈大人即使有功，授予国公之位即可，望陛下三思。”一旁的箫遘也站出来说道。 谁都知道陈敬瑄能平定此次叛乱，靠的可是高仁厚，而不是他本人。虽然陈敬瑄贵为节度使，但并没有直接参与平叛，其实授予对方国公一职，在场就有不少反对声音，在李儇这个皇帝眼中，国公之位如此不值钱吗？只是平定一个小小的叛乱，就授予国公，要是再立点功，岂不是得封王了？ 李儇脸色有些不悦，板着脸说道，“陈爱卿平定叛乱，难道就不该赏赐了吗？朕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难道你等想让朕做个言而无信之人？” “臣不敢！”郑畋连忙说道，没想到李儇会这么反驳，他能怎么办？ “不敢就行，这个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你等可以立下大功，朕也不会吝惜赏赐。”李儇甩了甩手略微有些不满。 见郑畋等人吃瘪，陈敬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想到南诏使团求自己的事，他便有了计较，便建议道，“陛下，虽然叛乱初定，但西川之地百废待兴，短时间不宜作战。南诏使团一行已经在成都已有月余，但我朝对于和亲一事依然没有决断，若是拖下去，岂不是有损我朝的威严。” “陈爱卿，你的意思是？”李儇看了看陈敬瑄，微微皱眉道。 “回禀陛下，和亲一事本就是我朝提出，我朝作为礼仪之邦，既然已经说出的话，就不应该反悔，这样岂不是有损朝廷和陛下的威严？ 而且南诏临近西川，之前就曾数次入侵。虽然几次败于朝廷之手，但南诏人贼心不死。若是朝廷拒绝和亲，再被南诏使团一行人添油加醋，岂不是会惹恼南诏，那样边境势必不稳。 现在黄巢之乱未定，若是西南边陲发生战事，朝廷势必无法全力平叛，甚至有可能被南诏大军攻入西川。”陈敬瑄一本正经道。 “陈大人作为西川节度使，难道就不能担负起守土职责？”郑畋嘲讽道。 “郑畋你。。。。。”被郑畋挤兑，陈敬瑄有些词穷，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一旁的田令孜则是站出来说道，“郑大人未免太小气了，难道就因为刚才的事，郑大人就故意针对梁国公？梁国公此举也是为了陛下安全着想，若是南诏大举入侵，即便是我们可以击败来犯之敌，但也会生灵涂炭。 现在局势好不容易稳定，更应该维持这个局面才是。而且和亲一事也的确是朝廷先提出，之前因故被拖延，现在继续有什么不对？本朝又不是没有公主外嫁的先例，若是嫁一位公主能换回两国几十年的和平，何乐而不为？ 难道郑大人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 “南诏乃弹丸小国，岂能外嫁公主。”箫遘当即反驳道，“南诏现在元气大伤，根本没有跟朝廷作战的实力，现在其和亲，无非是见朝廷陷入内乱，趁火打劫。陛下万万不可同意和亲，这会助长南诏的野心。” “陛下放心，只要给臣数年时间，臣就能确保西川无忧，到时候有臣在成都震慑南诏，南诏定不敢来犯。现在臣缺的就是时间，之前两次叛乱，导致西川元气大损，这个时候还是不与南诏交恶为好。”陈敬瑄连忙道。 他可是收了杨奇肱送来的不少奇珍异宝，还有美人，收了这么多东西，自然不可能没有表示。而且他也真的不希望跟南诏交恶，真要打起来，损失的还是他的兵力。 李儇一想也是，现在长安没有收复，要是打起来，岂不是成都也会受到影响？想到这儿，他就有些意动了，对于安化长公主这个妹妹，他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可以说印象都不深，嫁到哪儿也无所谓。 不过看到李晔在下面一直不开口，这倒是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对于这个皇弟的态度有些微妙，但对方现在也在每年给自己送钱，想想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就行。正好安化公主的婚事定了后，李晔也该成亲了，到时候把对方调离身边，也能少一些烦劳，免得田令孜在他耳边一直叨叨不听。 “寿王，你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可是反对和亲的，怎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李儇笑着说道。 李晔仿佛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愣了一会儿才说道，“皇兄，对于和亲，臣弟遵从皇兄的旨意。” 李晔的回答，显然让很多很惊讶，特别是郑畋、箫遘等人，他们可都是知道李晔是坚定的和亲反对派，正是因为李晔的态度，他们才更加有底气去据理力争，没想到现在李晔突然变卦了。 第130章 和亲的波折(九) “那寿王你在想什么？”李儇可以肯定刚才李晔是在那里发呆想事情，正好对方没说也反对和亲，他也不想再听和亲一事，就对李晔心中所想有些好奇。 “皇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天臣弟听从兴元而来的商人说，李克用的沙陀军在石堤谷击败黄巢麾下的黄邺。臣弟想到杨都监（杨复光）、王重荣、王处存、朱温等将领云集同州，这岂不是收复长安之日可待？ 想到能回长安，臣弟就有些激动，所以才出神了，望皇兄恕罪。”李晔一直在那儿自顾自地说着，开始田令孜等人倒还没什么，甚至还在窃喜，不过听到李晔后面的话以及皇上的表情，他和陈敬瑄的脸色就变了。 很快田令孜两兄弟的担忧就出现了，李儇听到收复长安指日可待，便有些激动，连忙问道，“寿王，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要收复长安了吗？怎么没人跟朕说这个事？” “可能是最近皇兄太忙，所以田公公和陈大人没有告诉皇兄。”李晔也不是泥捏的，也没忘趁机给两人上眼药，“对于这个事，臣弟也只是一知半解，其实郑相知道的多一点。” “郑爱卿，寿王说的可是真的？长安真的要收复了？”李儇着急追问道。 郑畋不禁看了一眼李晔，也有些佩服对方，听到皇上的询问，他连忙回答道。 “回禀陛下，其实现在距离长安还有一段时间。”见皇上脸上有些不悦，想到李晔的用意，郑畋也不得不说说大话了，“不过寿王殿下也不算乱说。现在杨复光、李克用、朱温、王重荣、王处存等将领云集同州，一共二十万大军，都是精锐之师，只要能击败黄巢大军，收复长安自然没问题。” “若是皇兄愿意，臣弟愿意率领天策军北上关中，与长安西面军队联合从西面进攻长安，尽快收复长安，让皇兄可以早日回京。”好不容易转移了李儇的注意力，李晔自然不会傻傻的去提和亲。 对于这个皇兄，李晔知道其性格，一股脑的反对，反而会让对方产生逆反心理。对方就像是在叛逆期一样，反对的声音越大，他越会去做。反倒是转移对方注意力，是个好办法，相比于和亲一事，李儇更关心回长安一事。 虽然距离收复长安还有段时间，不过李儇也听出了，收复长安的时间很快了，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着道，“收复长安的事，寿王就不用去了，黄巢的贼军不好打，让前线的将领去就行，寿王就别去冒险了。 郑卿，敦促一下王卿，让他加快进度，务必要击败贼军，朕在这儿成都府也待腻了，还是长安舒服。” 或许是知道自己这话有点不像一个君王，李儇补充道，“相比众爱卿，对于回长安，也很期待吧。” “陛下说的是，长安乃帝都，其实成都府可比。” “长安是我大唐的帝都，臣等也希望陛下能早日回京，并在太极宫号令天下军队平叛，再现我大唐雄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些喜欢拍马屁的大臣那些话，让李儇很受用，心里的豪气也一涌而出。虽然他这个皇帝当的不好，不过若是真的如这些大臣所说，他这个皇帝也还不算差，或许自己也有可能像太宗和玄宗两位祖辈一样。 见李儇被收复长安一事给吸引了注意力，田令孜便有些坐不住了，“陛下，长安毕竟还未收复，即便是收复长安，大明宫、太极宫等宫殿也受到了破坏，需要时间去休整，所以短时间也回不到长安。 当务之急是南诏和亲一事，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李儇正高兴呢，田令孜就给他泼冷水，就有些不高兴，“阿父，现在在说收复长安，提什么和亲，一个被我大唐打趴下的弹丸小国而已。” “皇兄说的是，南诏此前数次挑衅都被我大唐击败。若是长安尚未收复，如果为了维持稳定，和亲倒也没什么，不过现在长安收复在即，与南诏和亲岂不是有损大唐的脸面？一个弹丸小国的君主，有什么资格迎娶我大唐公主，那也是该他们嫁一个公主过来，作为皇兄的后妃才是。”李晔趁机道。 “嫁一个公主？寿王，南诏的女子不是都很丑吗？听说粗俗不堪，朕才不要南诏女子作为后妃。”李儇有些好奇。 “回禀皇兄，南诏其实也有貌美之人，臣弟不信偌大的一个南诏，连几个美人都没有。而且这次南诏使团来，就带了不少女子过来，臣弟府上就有一个南诏使团送的，只不过是南诏罪臣的后代，配不上皇兄的身份，不然臣弟也不会藏私。 不过那女子倒也算美貌，这点陈大人应该比本王清楚，本王可是听说南诏使团送了不少女子到陈大人的府上。”李晔说到后面，就笑着看向陈敬瑄，不知道对方对于自己送的这个礼物是否满意。 “陈卿，寿王说的可是真的？”李儇忍不住站起来问道，显然也好奇南诏是否真的有美貌女子。 陈敬瑄瞪了一眼李晔，然后硬着头皮对着李儇回答道，“回禀陛下，臣的确收了南诏使团送来的女子，不过只有两人而已，若是陛下喜欢，臣愿意献给陛下。” “陈大人居然把享用过的女人送给陛下，这是何居心？”李晔大声质问道。 “这。。。”陈敬瑄不知道怎么回答，还不如沉默。 “皇兄，臣弟认为可以让南诏使团进献几个貌美的宗室女子，那样才能配得上皇兄的地位。”李晔一边说着，一边挑衅的看着陈敬瑄，他到要看看对方怎么反驳。 “这个不错。。。。”李儇猥琐的笑道，不过突然听见一声咳嗽声，才意识到场合不对，便顿了顿嗓子，“刚才说到哪里了？和亲是吗？朕觉得寿王说的没错，若是南诏不答应，这和亲就拖着。” “陛下英明。”虽然觉得皇上的想法有些不合适，但看到本来被陈敬瑄说动要和亲的皇上态度又变了，郑畋也只能违心地恭维两句。 第131章 田氏的阴谋(一) “四弟，现在怎么办？本来好不容易说服陛下同意和亲，没想到这个寿王突然来这么一茬，现在陛下想着回长安，和亲一事肯定得耽搁下来。” 陈敬瑄有些着急，早朝一结束，就连忙去田令孜的府上。他被封为梁国公的喜悦也被这个事破坏的荡然无存，想到这个事传出去，南诏那边的反应，他对李晔和郑畋等人也恨意大生。 “急什么？和亲耽搁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田令孜有些不悦地说道。 “四弟，这关系可大了。和亲成功，南诏就不会攻打西川，我在西川的位置岂不是更加牢固？而且我们还收了南诏人那么多钱财。。。。” “那又如何？”田令孜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们已经尽力了，陛下那边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们两兄弟能决定？就算是和亲不成功，南诏能把我们怎么办？今天大殿上说的也不错，南诏现在只是外强中干，要是它真的敢入侵，早就入侵了，还会派人来和亲？” 田令孜的话让陈敬瑄顿时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想偏了，有些尴尬，连忙喝了口茶掩饰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我们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现在我们的重心不是南诏一事，而是长安收复后，我们两兄弟怎么继续把控住这朝堂。”田令孜担忧道。 “担心什么！到时候你在长安，我在西川，还有杨师立在东川，牛勖在山南西道，天下难道还有能跟你我兄弟二人对抗的不成？”陈敬瑄不屑道。 看着自大的二哥，田令孜心里恨得掐死对方，要是他们可以把控住朝局，也不至于连个和亲都能被破坏。 “怎么没有？就说杨复恭，他可是一直眼馋我这位置，以前他是不敢想，但现在不同。他的从兄杨复光现在是天下兵马都监，掌握着忠武军，同州刺史朱温、河中节度使王重荣都受其节制，而杨复恭本人还担任着枢密使一职，掌握着右神策军。 现在杨复光在前线立下汗马功劳，陛下对他很重视，杨复恭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说句不好听的，杨复恭随时可能取代我。 除了杨复恭、杨复光兄弟，其他的郑畋、箫遘、寿王这些人都对我们兄弟很敌视。而且还有个事，之前你是不是答应了高仁厚让他平定韩秀升叛乱后，就让其担任东川节度使？”田令孜死死地盯着陈敬瑄，希望对方可以如实回答。 “这。。。。”陈敬瑄眼神有些躲闪，在对方面前，他一直都没什么底气，不过看到对方那不高兴眼光，无奈地点了点头，“当时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会传出去，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万一是高仁厚本人呢？”田令孜不满道。 “不会吧！”陈敬瑄有些迟疑。 “怎么不可能？高仁厚可不是善茬，虽然他善于用兵，但野心也极大。这次你许诺给他东川节度使，下次你还能给他什么？而且你这不分场合的乱说，传到了杨师立耳中，现在杨师立对你大为不满。”比起杨师立的不满，田令孜更不满，自己这个二哥，显然就是来添乱的，做事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怕什么？大不了把收拾了杨师立，把东川放在为兄手下管辖不是更好？”陈敬瑄也知道自己之前是有欠考虑，不过又不想一直被作为弟弟的田令孜指责，他这个兄长难道不要面子的？ “说的容易，杨师立那也是东川节度使，麾下数万军队，是你说能收拾就收拾的？”田令孜大为不满。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杨师立既然已经得罪了，留下就是祸患，必须得收拾，不过不是现在。杨复恭这边也不好弄，只要有杨复光在，我们就不能动杨复恭，反而还要跟杨复恭搞好关系，不能到处树敌。 当务之急是怎么对付寿王和郑畋两人，这两人一直在朝堂上给我们添乱，一日不除，两人就会一直跟我们做对。”田令孜冷声道。 “怎么除掉寿王，你之前说离间陛下和寿王的关系，虽然有些效果，可陛下也没对寿王怎么样。”陈敬瑄幽幽道。 田令孜有些生气，“那是寿王那小子运气好，现在不一样了。最近一段时间，陛下老是再提寿王的婚事，而且后宫中也传出消息，说是陛下想在寿王成婚后，就让其离开朝廷。 虽然不能一绝后患，但离开了陛下的寿王，就没法继续跟我们作对。到时候找个偏远的地方，让他去孤老等死，一辈子别回朝廷，安南就行。 不管这次和亲是否能顺利进行，但我们也要把寿王反对和亲的态度向南诏传达，到时候等寿王到了安南，南诏人会替我们收拾寿王的。” 陈敬瑄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拍手，“这个建议不错，不过郑畋这个老不死的呢？还有箫遘，那可是一直跟你作对的人。若是有机会，也不能放过他。”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个一个来，先赶走寿王，然后在慢慢除掉其他跟我们兄弟二人作对的，到时候朝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要不是没有胡子，田令孜都想摸着下巴的胡子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不是他不想除掉郑畋，从某种角度来说，郑畋可比寿王更有威胁，而且也更难除掉。 之前对方被李昌言夺去兵权，皇帝不仅没有怪他，反而重用对方，让对方继续管理军务。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当初皇帝出逃时，是郑畋领兵挡住了黄巢追兵，这才让他们能够平安逃到兴元。 对付寿王这样的亲王容易，随便找点借口就能引起皇帝的忌惮，在让后宫的人吹吹枕头风，基本就成了。但对付郑畋这样的朝中重臣则不同，若是没有十足的理由，皇帝这一关是过不了的。没有皇帝下令，他即便是权势再大，也不可能任免一个当朝宰相。 李晔不知道他又被田令孜盯上了，或者说他一直被对方盯着，只是之前一时没顾上，但现在李晔三番五次坏对方的好事，对方自然得想办法对付他。 第132章 田氏的阴谋(二) “陈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的和亲一事没有问题了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看到陈敬瑄数次避而不见，好不容易堵到对方的杨奇肱有些着急，情急之下拿出了自己在南诏的姿态，隐隐有质问对方的意思。也不怪他会这样失态，之前他就有些担心，一切源于李晔说的收复长安一事，然后他找到陈敬瑄后，鸿胪寺和宗正寺这边的态度大变，和亲一事也提上了日程，而且大唐皇帝还接见了他。 就在他暗暗高兴的时候，没想到鸿胪寺和宗正寺态度再次大变，接待开始敷衍起来，陈敬瑄也数次避而不见，他便明白出事了。 就在昨天，他忽然得到消息，唐军收复长安，这个消息传来，整个成都都沸腾了，昨晚的行宫更是彻夜灯火通明。杨奇肱并没有被邀请出席，不过不能得见大唐皇帝，他就只能前来堵陈敬瑄，想尽可能促成和亲。 杨奇肱的态度让陈敬瑄有些不悦，“陈某什么时候向杨布燮保证过？陈某当初答应杨布燮向吾皇进言和亲，陈某也做到了，只不过陛下没有答应，陈某能如何？” “陈大人乃西川节度使，若是和亲不成，到时候吾皇必定震怒，到时候兵戈再起，西川肯定遭到波及，难道大人不为自己考虑吗？”见好话不顶用，杨奇肱便威胁起来，他也知道陈敬瑄并不是一个有能力之人，其怎么当上这节度使的，他也打听到了。 陈敬瑄顿时大怒，“你们南诏要是敢来进犯西川，到时候陈某定会让你等有来无回。之前跟你好好说话，还真以为陈某怕了你等蛮夷之辈？” 说完陈敬瑄便不管杨奇肱，大步离去，杨奇肱连忙追上去，可没追几步就被陈敬瑄的亲兵给拦住，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去。想到对方该拿的都拿了，结果还不给好好办事，就算是有了变化，也不该避而不见，这算什么？ 他虽然不是汉人，但从小接受汉人教育，是个读圣贤书的人，就算是也见过不少朝中乱象，但对于陈敬瑄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却也少见。想到自己这次和亲任务可能无法完成，杨奇肱顿时热血上涌，看到不远处的柱子就撞了过去，还好被旁边的随从给拦下了，不然可就出大新闻了。 南诏宰相、和亲使团的大使，死在了成都的大街上，南诏就算是再能忍，也不会默默接受这样的屈辱。 杨奇肱见陈敬瑄的遭遇很快就传到了李晔的耳中，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有些惊讶，不过想到自己毕竟是负责和亲一事的人，还是得去看看才是，要是对方真的死在了成都，那才叫好玩。 李晔来到迎宾馆的时候，南诏使团一行人对他并不是很欢迎，甚至怒目而视，对此，李晔并没有在意。 “杨布燮没事吧？先前听说杨布燮身体有恙，本王最近也太忙，就忘了来看布燮，今天这才有时间，还望杨布燮别见怪。”李晔笑着道，态度跟以前完全是天壤之别。 看着李晔百般找借口，杨奇肱心里不禁嘀咕，什么太忙，是忙着炼丹吧。因为几次他去找李晔，王府的人都告诉他对方去了城外的庄园，而且还出资在龙泉山修建一座龙泉宫。 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杨奇肱有些不忿，“寿王这是在来杨某的笑话吗？现在如你的意了？和亲不成！不过这事不会这么算了，南诏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你们会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杨布燮没有必要这么生气。”李晔淡淡一笑，“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和亲取消了？包括我大唐圣上也没说要取消和亲，之前杨布燮那么希望和亲成功，怎么现在反倒说起丧气话来了？” “难道你们不是要取消和亲吗？”杨奇肱一愣，下意识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本王皇兄也没有说这个事。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没能顾得上和亲一事，其中缘由，想来杨布燮也知道了。 现在我朝廷军队击败叛军，收复长安，班师回都是肯定的。安化长公主作为我大唐的长公主，成婚一事自然不能草率，在成都自然有损安化长公主的身份，所以朝中有大臣建议等回到长安后，再进行和亲。 这事在朝堂上已经定下来了，杨布燮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最迟明年，朝廷就会回到长安，贵国都等了这么久了，难道这一年时间就不能再等等？”李晔笑着道。 “之前寿王殿下不是反对和亲吗？”杨奇肱有些怀疑李晔的用心，这态度的转变也太大了，“难道这是贵国故意拖延时间不成？” “杨布燮想多了吧。”李晔收起笑容，有些不悦，“若是我大唐不想和亲，自然会直接拒绝，不用考虑贵国的看法。只是我大唐念及两国之前的战争导致生灵涂炭，不忍两国百姓饱受战乱，这才同意和亲。本王自然不赞成和亲，只不过吾皇已经下定决心，本王也只能如实执行。不过本王依然建议贵国选派一适龄并且貌美的宗室女子嫁与我大唐圣上，这样对于两国的未来无疑是是好事，到时候两国就是一家人，岂不妙哉？” 李晔的话让杨奇肱有些意动，他自然是真的想两国永结同好，不再开战，不过对于唐人的和亲态度，他依然抱有疑虑。不过若是唐人这边故意拖延时间，他也没辙，只要唐人没有明确取消和亲，南诏这边自然不会放弃和亲。 现在唐人收复了长安，对于和亲其实并不是那么急切，反倒是南诏不同，迫切需要和亲来缓和国内不稳的局势。 “寿王殿下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诓骗杨某吧？”杨奇肱依然不相信李晔，对于李晔的话抱着怀疑态度。 李晔不禁苦笑，“难道本王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本王何曾没想过两国永久休战，那样对两国都是好事。” 要不是场合不对，一旁的李英旭都想撇嘴了，自家殿下真的太会演了。都这么久了，他自然了解对方，什么叫永久休战，若是可能，对方肯定会灭掉南诏，把其纳为大唐领土的一部分。对方可没少在他们面前表露这个想法。 之所以李晔今天态度大变，那是有原因的。 第133章 田氏的阴谋(三) 虽然李儇没有下令取消和亲，但由于长安收复，大臣中认为回到长安后再举行和亲比较和亲，方可以彰显大唐的威仪，虽然现在的朝廷已经没有多少威仪可言，但不少大臣都支持这个观点。 李儇对于和亲，倒是不怎么看重，和不和亲都没关系，现在长安收复，他的注意力都在长安那边，和亲的事，也就不怎么上心了，加上一众大臣都认为回到长安后再提和亲，他也就同意了。 虽然和亲未取消，但李晔却知道和亲起码得拖两年，什么明年会长安，想都别想了。此时长安破烂不堪，王公贵族的府邸损毁严重，就连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因此李儇命王徽为大明宫留守、京畿安抚制置修奉使，负责修缮宫阙，维护京城秩序。 现在朝廷除了名义上是大唐的最高权力机构，但号令已经不行。藩镇备专租税，不在向朝廷上供，此时朝廷只能依靠少数几道来维持日常的财政支出，所以维修宫廷什么的，哪有这么快。而且现在长安刚刚从黄巢大军手中收复，一片萧条，说白了就是找到那么多人也难。 和亲明显要被拖下去，李晔自然没有必要去挤兑南诏。正如其他人所说，过分得罪南诏并不是好办法，现在长安刚刚收复，朝廷内患不断，若是真的跟南诏打起来，还是朝廷吃亏。 所以现在就得好好安抚住南诏的情绪，并把主动权掌握在朝廷这边，只要朝廷不说取消和亲，南诏就得这么一直耗着，也不敢主动放弃。 虽然对李晔的话有些不相信，但杨奇肱此时也不好去反驳，他宁愿相信唐人不是故意的，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唐人亲王，他神色有些复杂，“那寿王殿下来杨某这里是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听说杨布燮身体抱恙，加上奉吾皇之命，来给杨布燮解释一二。和亲的事，今年肯定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大唐也没反悔的意思，若是杨布燮愿意等，可以后面随同朝廷一起前往长安；若是不相等，可以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布燮可以回去向贵国国主汇报这个情况。” 看到一脸笑意的李晔，杨奇肱突然有一股朝着对方脸上来一拳的冲动，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他自然不会在唐人地方，对唐人的亲王不利。 确定杨奇肱没什么大碍并把事情通知到位后，李晔就离开了迎宾馆。 “现在和亲被拖延，安化长公主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嫁到南诏，为何殿下还闷闷不乐？”一从迎宾馆出来，李英旭就发现自家殿下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这让他很是疑惑。 “没什么。”看着长安方向，李晔叹了口气。 此时的李晔已经有些着急了，没办法，相比于他还是禁锢在这无法发展的西川之地，唐末五代时期的那些枭雄已经开始登上了历史舞台。那些小角色就别说了，就说朱温和李克用，两人现在已经成势。 收复长安后，军功居首的李克用被任命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手下拥有数万精锐沙陀军；同时，朱温也被封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历史上朱温就是依靠汴州起家，最后代唐建梁。 除了这两人，其他的李茂贞、王建、钱镠、秦宗权也都开始出现在李晔的眼中。 而此时，李晔还在这西川之地，虽然有着天策军，但天策军不到万人，作为皇帝的李儇还处处提防他，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和田令孜又视他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即便是李晔有着超前的知识，但却没有地方让他施展。 想到这里，李晔便下定决心，想办法离开朝廷，去求得一个发展的地方，大展他的满腔抱负，不过能否如意，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 相比于李晔此时的着急，远在长安的李克用此时十分高兴。 在人群中，那位身穿精良铠甲、英武不凡的将领正是李克用。这位后世的晋王此时还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正处于意气风发的阶段。 李克用，李国昌的第三子，原本姓朱邪，其父李国昌因平定庞勋叛乱有功，被赐名为‘李国昌’。李国昌本为沙陀族的首领，对于唐王朝也不是很忠心，因为平定庞勋叛乱有功，后面愈加跋扈。 咸通十年唐懿宗李漼转任李国昌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李国昌装病拒绝出任，随后其子李克用杀大同军防御使段文楚，占据云州（今大同），开始反唐。 此后沙陀军击败唐军，占领代州以北地区，成为唐朝北部边境的大患。直到广明元年（公元880年）招讨使李琢会同幽州李可举、云州赫连铎大败沙陀军，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被迫流亡鞑靼。 如果不是黄巢叛乱，可能李克用还会一直在草原上漂泊。由于黄巢叛乱，北起军使陈景思无法指挥动沙陀降军，于是李克用这才被重新启用，直到现在大败黄巢军队，攻破长安。 “恭喜李将军。”负责宣旨的太监不禁笑着说道，接过对方递来的进献之物，“陛下对于李将军可是很看重，陛下让奴婢给李将军带话，希望李将军再接再厉，追击黄巢贼军，若是能取得黄巢首级，陛下定会重赏。” “多谢杨公公，烦请杨公公转告陛下，臣一定会取黄巢的首级献于陛下。”李克用当即保证道。 看着李克用在那谈笑风生，其他人也都只能是羡慕的份，击败黄巢大军、收复长安，李克用率领的沙陀军居于首功，这点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而被封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的李克用此时也意气风发，甚至有些晕乎乎的，当然这是高兴的原因。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宰相，当然他对这个并不看重，他看重的是河东节度使一职，这才是实打实的奖赏，可比什么虚无缥缈的检校司空有用多了。 不过看着这长安城，李克用也有些留恋，虽然被战乱破坏，但此时的长安城依然是大唐最雄伟的城池，要是这座城池属于自己就好了。虽然这有些大逆不道，不过他李克用也不是没有反过唐，所以对于唐王朝并没有什么归属感，若是可能，再反一次也不是不行。 当然他现在还需要率军去追杀黄巢，黄巢的首级可是加官进爵的好东西，要是慢了，可就被其他人夺走了。 第134章 寿王的婚事(一) “阿父，你觉得寿王成婚后，朕把他派到哪里去镇守比较合适？” 在好好了玩了一番斗鸡之后，兴致正高的李儇问着旁边的田令孜。 陪着李儇的田令孜突然一愣，心里大喜，不过脸上却面不改色，“寿王殿下在陛下身边不是正好吗？陛下怎么想着要把寿王派到外地去镇守。” “阿父，你怎么帮寿王说话了？”李儇好奇地看着田令孜，有些不解，不过也没追问，继续道，“寿王也到了成婚的年龄，若是其成婚后，倒也不是不可以留在朕的身边。不过寿王跟阿父你的关系不太好，加上阿父之前说的那些，朕也有些担心，可寿王毕竟不是外人，朕也不想做的太刻薄，正好他喜欢带兵，就打算让他去远点的地方帮朕镇守边疆，这样眼不见心不烦，倒也少了很多烦心事。” “陛下，可寿王若是坐镇一方，要是有异心，岂不是更糟？”田令孜担忧道。 “阿父，你这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帮寿王说话，一会儿有怀疑他有异心。朕知道你们二人不和，朕在中间也有些为难，不过寿王几次救驾有功，跟其他王爷不同，所以朕也不能亏待于他。 后面寿王离开朕的身边后，阿父你也不要老是逮着寿王不放。”李晔有些不悦，虽然他有意疏远李晔，但他并不想把李晔置于死地什么的，把李晔打发走，只是因为不胜田令孜等人的挑拨。 田令孜心头一颤，连忙点头道，“陛下说的是，是老奴小气了。老奴也是为陛下着想，不少人说老奴专权，可老奴乃一身体不全之人，可寿王毕竟是亲王，所以老奴也不得不提防着寿王，以免他对陛下不利。” “阿父的忠心，朕还是知道的。和亲一事肯定得等到回到长安后再说，不过寿王到了成婚的年龄也该考虑他的婚事了。你觉得让寿王去哪里合适？湖南，荆南，还是江南地区？中原地区就算了，那些地方太乱了。”李儇显然还是挺看重李晔的，也没给李晔挑那些太偏远的地方。 听到皇帝说的这几个地方，田令孜心里大概明白什么了，虽然对方想把寿王外放，但对寿王依然很看重，并不想安排那些偏远、穷苦之地。 虽然这跟他的想法有些出入，不过既然是皇帝主动提出，这些地方也都远离朝廷，对他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这些地方的藩镇将领也不是善茬，对于寿王想来也不欢迎。到时候他想个办法，然后许以重利，让他们帮忙除掉寿王即可，到时候也怪罪不到自己的身上。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据老奴所知，寿王殿下擅于军事，去湖南、江南等地恐怕也不符合他的要求。既然是镇守地方，何不让寿王去黔州、安南等地，南诏对这些地方一直虎视眈眈，若是寿王去坐镇，想必也能为陛下分忧，而且寿王也会很乐意。”田令孜建议道。 “黔州、安南？那可是蛮荒之地，寿王年幼，去那里恐怕不太合适，以后寿王回一次长安都很麻烦。”李儇摇了摇头，安南、黔州什么的，在他印象里都是偏远之地，那是用来发配那些有罪的大臣的地方，在他眼里，寿王可不是罪臣。 “陛下何不询问一下寿王的意见。”一旁的杨复恭笑着道，然后瞥了一眼田令孜。 见杨复恭出来捣乱，田令孜心里很是不爽，不过想到前线立了大功的杨复光，他也只能忍了，强打起笑容，“陛下，杨枢密使说的有道理，可以听听寿王的看法。” “行，就问问寿王再说。不过这事倒也不急，等寿王大婚过后再说不迟，明天把宗正寺少卿等人叫来，看看有什么良辰吉日，把寿王的婚事定下来。”李儇点了点头，倒也没注意杨复恭和田令孜二人的矛盾。 吩咐了这个事，李儇又投入斗鸡的游戏中去了，这就是李儇的处事风格，很多重要事情不是在朝堂之上定下的，而是在游玩期间。趁着李儇等人不注意，杨复恭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给李晔报信。 倒不是他同情李晔，而是李晔之前孝敬那么多，现在对方确定要被贬地方，想到这几年对方给的那二十多万贯钱，还是决定去告诉对方这个消息。当然也仅此而已，这只是看到那些钱的份上，给一个善意的提醒，之后就两不相欠，至于李晔最后是什么结果，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而且这也算是给李晔示个好，说不定后面跟田令孜对抗的时候，还需要寿王的帮忙，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 李晔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送别杨奇肱。这位南诏布燮，在确定和亲再次被拖延后，也不不打算再留在成都，他需要回去把此行的情况向国内汇报，所以考虑一番后，他便决定回国。 由于和亲被暂时搁置，李晔对于杨奇肱的敌意大减，两人甚至还谈起了诗词相关的。杨奇肱也是一名诗人，也做了不好诗，李晔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毕竟脑海里的诗词歌赋装了不少，加上他也会忽悠，所以跟杨奇肱倒也能聊在一块。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李晔也在打听南诏的情况，毕竟在他眼里，南诏可是未来大唐领土的一部分，自然得先了解敌人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不过还没送走杨奇肱，就得到杨复恭传来的消息，李晔有些惊讶，也有些淡然，甚至有些激动。对于李儇敦促他快点成婚，他一点不惊讶，对于去镇守地方，他自然求之不得。反倒是杨复恭派人来送信，让他有些惊讶，本以为对方不会跟自己有瓜葛，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看来自己那钱，还是没有白花。 “寿王殿下，这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有事，就不必再送杨某。”杨奇肱也看到了那急匆匆而来的太监，微笑着道。 “没什么，一个小事而已。若是之前知道杨布燮也爱好诗词歌赋，本王绝对会多多登门。后面有机会，本王一定会去南诏看看，到时候，贵国可不要不欢迎。”李晔笑着道，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肯定有机会，等后面吾皇陛下迎娶贵国安化长公主，殿下不就可以一同前往南诏，对于殿下的到来，杨某一定扫榻以待。”杨奇肱虽然不知道李晔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有礼貌地回答了对方。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晔笑着道。 李晔最后虽然去过南诏一次，不过那个时候，南诏也不再是南诏，而是大唐的领土，至于眼前的杨奇肱也早已化为一捧尘土。 第135章 寿王的婚事(二) “殿下，现在怎么办？没想到陛下主动提这个事，看来陛下也不想殿下在朝中待着了。”在杨奇肱一行人走后，李英旭则是担忧的说道。 “意料之中，不过看样子皇兄还是念及兄弟之情，并不打算把本王贬到安南等地。既然皇兄要询问本王的意见，那么这个事就还有转机，想办法争取去山南东道或者荆南，那样也正好符合我们商量的结果。”其实在之前李儇提起他的婚事的时候，李晔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要被外放到地方，当然说的好听点叫外放，说的不好听就叫作流放。 不过对于外放、流放，李晔并不介意，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作为根基发展的地方。 要不是时间紧迫，岭南、安南等地也可以，毕竟临海，交通便利，也远离中原的动乱。不过这也限制了李晔的进一步发展，所以安南等地对于李晔并不合适，当然现在还没有定下来，还有周转的机会。 “殿下，虽然是这个道理，不过若是田令孜捣乱，对于殿下来说可不是好消息。”李英旭有些担忧。 李晔也知道这中间变故太多，不过这个事并不是他能做主的。 不知道是李儇主动，还是田令孜故意使然，在杨奇肱率领南诏使团一部分人员离去之后没几天，宗正寺少卿李约便在一次例行的朝会上提及了李晔的婚事。虽然没有说李晔去地方镇守一事，但李晔却知道成婚后，就快了。 一些大臣也发现其中一些奇怪之处，毕竟跟南诏和亲一事还未定下来，陛下为何催促寿王成婚？虽然寿王已经年满16，到了成婚的年龄，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更让他们奇怪的是，宗正寺少卿李约的建议，陛下居然采纳了，同时还让李约择取黄道吉日，为寿王举行盛大的婚礼。 虽然李约这个嗣虢王是宗正寺少卿，但其跟陛下的关系并不算密切，只是因为其辈分高，所以让其在上一任宗正寺少卿死于黄巢之乱后，接任宗正寺少卿一职，负责宗正寺日常事务。 而李约当场就说了三个日子，让李儇选择，最后李儇选择了十月初八，这个临近年底的日子。之所以选择这个日子，是因为其他两个日子太过靠前，李儇不想寿王的婚礼举行的太草率，所以选了个比较靠后的日子。 看到木已成舟，李晔虽然想提出异议，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结果，只能默默接受。现在是七月，十月初八距离现在也就隔了一个八月和九月，其实时间也有点紧，不过田令孜认为不宜再延后，所以李儇便答应了。 “虢王，这次多谢你了，你放心，答应你的东西，晚上就会送到府上。” 下朝后，田令孜抽空来到李约身边，笑着说道，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李晔的婚事被定在十月，自然不是因为这是个好日子，而是因为田令孜买通了宗正寺少卿李约，代价就是五万贯，这个数字可谓不小。 当然田令孜会从其他地方把钱找回来，李晔成婚后，肯定会离开成都，到时候李晔手下的茶庄不就是他田令孜的了？虽然不知道那个茶庄有多赚钱，但田令孜却是打听到李晔每年给皇帝的钱都是数十万贯，可想这其中的利润。 李晔没走，他自然不敢去动，但离开朝廷之后，他自然就不会有顾忌。所以此时送出几万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 “晋国公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有着五十多岁的李约笑着道，显然很满意，内疚什么的，根本没有。 “虢王晚上有时间没有？咱家在府上备了些许薄酒，特地让府上的舞女编排了一种新的舞蹈，虢王要不要见识一下？”田令孜笑着道。 “真的？”虢王双眼放光大声道，然后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放低声音，“晋国公可不要诓骗本王。” “自然不会，咱家怎么可能骗虢王殿下。咱家可就认为虢王殿下答应了，那咱家就在府上，等候虢王殿下的大驾光临。”田令孜笑着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对于眼前这个虢王，一把年纪了，却贪财好色，所以买通对方并不是什么难事，一手钱，一手女人，还怕收拾不了对方吗？ 两人的谈话虽然避开了下朝的大臣，但很多人还是看见了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李晔自然也看到了。看到作为大唐皇族的虢王李约居然跟田令孜狼狈为奸，他心里也很生气，难道大唐真的没救了吗？这些皇族中人，难道就看不到目前大唐面临的局势吗？还不思进取？ “寿王，你自己小心，虢王跟田令孜如此交好，显然其中有阴谋，恐怕会对殿下不利。”李晔要被外放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开口提醒的郑畋显然不是那少数几人之一，不过皇上的反常之举，也让他有些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郑相不用太担心，小王会小心应对的，定不会让这种权宦祸乱朝堂。”李晔言辞凿凿地说道。 看着李晔如此自信，郑畋很想提醒对方田令孜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不过看到吉王迎面走来，而且看其样子应该是找眼前的寿王的，他也不好多说，打了个招呼便离去了。 “老七。”一脸严肃的吉王隔着老远就喊着李晔，大有一股命令的语气。 对于这个六皇兄，李晔印象一般，关系也一般，不过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起码的尊敬还是得有，连忙拱手行礼，“六皇兄。” 看着眼前这成长很快的七皇弟，吉王神色有些复杂，不过想到兄弟八人就剩四个，五皇兄当了皇帝，对他也不是很友好，处处防备他。老七李晔，开始的时候跟老五又很密切，而且不务正业，让他也很不满；至于老七，因为体弱多病，加上皇室的亲情本就淡薄，所以关系也不是很密切。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就剩这三个亲兄弟。现在老七也有可能步入自己的后尘，作为兄长，他有些不忍，或者说看到了机会。 “老七，你恐怕不知道吧，成婚过后，你就要被流放到偏远之地去。你我毕竟是兄弟，虽然来往比较少，但我也不能看着你被五皇兄给迫害。 你被流放的这件事就是五皇兄和田令孜那狗贼一起想出来的，没想到五皇兄如此不念兄弟之情，竟然要把你流放到偏远之地去。”吉王有些悲痛地说道。 “什么？六皇兄这是在哪里打听到的？我怎么不知道？不是就成婚而已吗？”李晔‘惊讶’道。 虽然眼前这吉王好心来提醒，但李晔总觉得对方有些惺惺作态，要知道对方可不止一次贬低自己，这次怎么会如此好心来提醒自己？而且知道这个事的不多，他也是因为杨复恭的提醒才知道李儇有这个打算，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田令孜肯定不会告诉对方，难道是杨复恭？可也不对呀，历史上李儇病重，众大臣都推荐吉王担任皇太弟，以防李儇突然病故。是杨复恭力排众议，扶持没有势力的李晔登上了皇帝之位，这意味着杨复恭和吉王的关系不太好才对。 如果不是田令孜，也不是杨复恭，那又是何人？或者说对方在两人的府上或者李儇的身边安插了人，这才能这么快知道消息。若是后者，他就得怀疑吉王的真实目的了，或者说对方也一直眼馋对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样倒是能说的过去，毕竟谁不眼馋那个位置。要不是太监当不了皇帝，或许这大唐的江山早就换成了太监了。 “皇兄从哪里知道的，老七你就别管了，不过这事却是真的。阡能叛乱的平定，老七你是首功，可五皇兄却没有奖赏你，反而如此对你，而陈敬瑄只是平定了一个叛乱，就被封为检校司空和梁国公。想到这儿，皇兄就为你感到不值。”吉王有些可惜地说道。 “六皇兄这话言重了，在五皇兄面前，老七既是弟，又是臣。而且老七已经是亲王，五皇兄也没什么可以赏赐我的，所以对于赏赐，老七倒也不太看重。不过六皇兄的提醒，老七一定记在心里，即便是外放也无所谓，老七一心想着如何能平定这叛乱，正好可以大展拳脚。。。。。” 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李晔，吉王就忍不住打断道，“老七，你先听皇兄说完。” “六皇兄请说。” 吉王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心的说道，“老七，五皇兄虽然年长，是我们的皇兄，但现在国不将国，田令孜这些人都是他任命的。若不是田令孜干涉朝政，我大唐江山岂会如此，我等怎么会沦落到西川这一隅之地。 老七你有军队，皇兄在朝中大臣里也算是有些影响力，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联手，肯定能再现盛世大唐。” “六皇兄你这是？”李晔有些吃惊，吉王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说道，“知道就行，皇兄也不逼你，你可以考虑考虑，皇兄肯定不会像五皇兄那样不能容人。” 说完吉王不管李晔的‘惊讶’，便快速离去，旁人虽然看到两人在聊天，但最多以为是兄弟之间的打招呼，也不会去往其他方面想。 直到吉王走远，李晔的脸色才恢复平静，看着远去的吉王，再看了看身后的大殿，他不禁感叹道，这皇室的人，果然没几个善茬。 吉王虽然在朝中素有贤明，但其最大的软肋就是没有军队。此时的禁军掌握在田令孜和杨复恭二人手中，吉王根本插不上手，只有李晔机缘巧合组建了天策军。虽然天策军不如神策军，但也有近万军队，没有军队的吉王自然就来拉拢李晔。虽然李儇对李晔刻意疏远，但并没有削掉李晔的军权，天策军依然在李晔的指挥下。 至于吉王的保证，李晔嗤之以鼻。哪个皇帝会允许自己的亲兄弟手握重兵的，吉王是说的好听，或者认为他李晔好蒙骗。 “殿下，我们是回王府，还是去城外的庄园？听说城外庄园的那火药研究有了新的进展。”不知不觉，李晔走到了行宫外，正在等候的张威则是连忙迎了上来。 “有了新的进展？”李晔有些惊讶，虽然他很想去看，不过想到今天朝会上的事，他便吩咐道，“直接去刘府。” 第136章 杨复光病逝 河中府，此时在城内一处豪门大宅里，重兵云集，身着精良铠甲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这处大宅包围。当然这并不是兵变什么的，而是用来保护这处宅子的。 而在府内，一个房间里，将领云集，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忠武军节度使周岌、都将鹿晏弘、都将王建、都将韩建等，除此还包括杨复光收的十几个假子。 此时这些人面容惨淡，甚至充满了担忧，这一切都因为躺在床上的杨复光。 此时的杨复光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监军，也不是天下兵马都监，而是取代王铎担任诸道行营都统，意味着指挥天下军队。这个任命自然是李儇下达的，不过推动李儇下达这个命令的不是杨复恭，而是田令孜。 由于杨复光在镇压叛军的过程中，军功显着，田令孜也为了给自己留条活路，所以便奏请李儇以杨复光取代王铎。本来杨复光就战功赫赫，加上田令孜的建议，李儇自然同意。 只不过这个新的任命才下达不久，杨复光至行军至河中期间，突然病重，而且病情愈发严重，大有油尽灯枯的趋势。 “都统大人，你放心，下官已经让人去收罗附近几道的名医，他们会尽快赶来。”一旁的鹿晏弘安慰着床上的杨复光。 “咳咳。。。”杨复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想要坐起来，却全身无力，一旁的鹿晏弘和王建连忙扶着对方坐好，并把被子垫在身后，让对方可以舒服点。 看着眼前的这上司，鹿晏弘和王建等人最为心疼。跟王重荣和周岌不同，两人都有着自己的军队，有着一定的独立性，只是暂时归杨复光指挥而已。 他们二人不同，他们所在的忠武八都是杨复光的直系部队，虽然归属于忠武军，但周岌和忠武八都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杨复光在的时候，他们自然风光无限，但一旦杨复光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忠武八都该何去何从也是个问题，甚至还会成为各方势力瓜分的对象。 “不用。。。不用去找名医了，咱家的身体，咱家知道，应该是大限将至，药石无用了。”脸色苍白的杨复光看着一众部下，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自然最清楚。 “都统，我们可以把你送到成都，陛下一定会派最好的御医救治你的。”一旁的一名将领说道。 “张都头，你知道这里距离成都多远吗？而且蜀地道路艰险，都统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周岌不满道。 “周将军难道是不想救都统大人？别忘了有都统，你才有今天。” “放肆！”周岌有些生气，大声呵斥着说话的那人，正是忠武八都之一的李师泰。 “好了，咱家还没死，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要是想造反，现在就把咱家杀了。”看着争吵不休的部下，杨复光苍白的脸色顿时出现病态的红润，一旁的王建连忙来到其身边轻拍着其背部。 “都统大人不要激动，现在都统应该好好养病，卑职不信就没人能医好大人的病。大人那么多坎都过来，这次的小坎一定没问题的。”王建安慰道。 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些心思各异的部下，杨复光也很头疼，“你们都先下去吧，咱家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是！”众人抱拳行礼道，王建也打算起身离去，却被杨复光拉住了手，“鹿都将和王都将两人留下。” 王重荣和周岌两人略微有些惊讶，看了一眼鹿晏弘和王建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待众人走后，杨复光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二人，“你们坐。” “都统大人有什么吩咐？”王建本想开口，却被鹿晏弘抢去，这让王建有些不喜，不过鹿晏弘却没管这个，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表明自己才是忠武八都的二号人物。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虽然忠武八都最初只有八千人，但现在却有着近两万人，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士。 杨复光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你们跟随咱家的时间也不短了，咱家也没必要瞒着你们，咱家可能真的无法为陛下效忠了。” “大人。。。。”王建欲劝杨复光，对方摇了摇头，制止道，“不用安慰咱家了，咱家的身体，咱家清楚。现在黄巢叛乱未定，虽然收复长安，但黄巢依然逍遥法外，咱家也未能迎接陛下陛下回京，遗憾太多。 咱家的担心就三个，一是陛下未能回京，二是咱家那兄弟杨复恭，第三就是你们。 特别是你们，咱家走后，你们怎么办？你们这忠武八都，是咱家亲自带出来的精锐部队，咱家走后，远在河中的你们势必成为诸多反正的眼中餐。忠武八都，合则强，分则亡，咱家希望你们记住这点。 咱家走之前会下令让你们去成都。一则是保护你们，二则是陛下身边需要你们这样对朝廷忠心的军队，什么王重荣、周岌、李克用、朱温等人那都是心怀叵测之辈，咱家在的时候还能镇住他们，咱家走后，肯定会乱来。 第三就是让你们去帮助咱家那堂弟。虽然他是右神策军中尉，但不是田令孜的对手，特别是在咱家走后，田令孜肯定会对咱家那堂弟下手。所以咱家需要你们去。。。。助他，咱家。。。。会修书。。。一封，他看到后不会冷落。。。你等。” 或许是说话太多，杨复光说到后面就很喘，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小，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此时的王建可没什么反唐的想法，对于这个上司，他也很感激，要不是对方，他哪里有今天这地位，以前还有人叫他‘贼王八’，你看现在有人敢叫吗？ “大人，你别说话了，好好养病才是。”王建来到杨复光身边，着急地说道。 杨复光见此，看了看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鹿都将，咱家走后，忠武八都据交给你了，王都将作为你的副手。你两人一定要团结一心，然后听从咱家的吩咐去成都护驾。” “大人放心。”鹿晏弘高兴地说道，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虽然他是忠武八都地位最高的，但若是没有这句话，在杨复光走后，他不可能指挥地动忠武八都。 相比于鹿晏弘的高兴，王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杨复光也感觉到对方的动作有些僵硬，心里也不禁叹气。虽然王建很不错，但其跟他的时间毕竟不如鹿晏弘，让其负责忠武八都，势必会引起更大的不满。 当天晚上，杨复光把一众大小将领召来，看到脸色红润的杨复光，不知情的还以为对方身体有所好转，也不禁暗暗高兴。他们都是杨复光提拔起来的，而且对方对手下也不错，所以杨复光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甚至高于远在成都的皇帝李儇。 不过接下来杨复光的话便让一些人感觉到了不对，杨复光说了很多，不过在众人看来，却是像在交代遗言似的。不过没人敢问，在对方说完后，他便吩咐鹿晏弘和王建把他扶起来，最后扶下床，在两人的搀扶下站好。 杨复光挥了挥手，示意两人松手，王建有些迟疑，“大人，你这身体。。。。” “松手！”杨复光不容拒绝的吩咐道。 杨复光在军中的威严很高，鹿晏弘和王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手。只见两人一松手后，杨复光便对着成都方向‘噗通’一声跪下，高呼道，“陛下，请恕老奴无法再侍奉陛下，为陛下杀敌平叛。陛下之恩，老奴来世再报！” 说完杨复光便重重地在地上磕起头，当磕到第三个的时候，突然鲜血一喷，然后直接重重地倒在地上，这可把一众人吓了一大跳。 “大人？” “都统大人！” “都愣着干什么？赶快叫大夫，快呀！” 顿时众人手忙脚乱，不过还没等大夫来，众人便发现杨复光已经没有了气息，一时哭喊声响彻云霄。 。。。。。。 “殿下，这是根据您的要求进行过改良的可以用弓箭发射。我们在箭的顶端绑上一个小竹筒，里面装有火药，只要在发射弓箭的时候点燃就可以发射出去。” 青阳子站在李晔面前，拿着一个制作好的火箭，介绍着大致构成。说是火箭，这跟后世人眼中的火箭又有所不同，这不是靠火药本身产生的推力而把箭射出去，而是用弩给射出去。这相当于是火药和弩箭的结合，叫火箭也没什么错。 “射程和威力如何？可以用普通弓箭发射吗？”李晔接过制作好的一支火箭，当然为了安全，里面并没有火药，说白了就是在箭的头部绑了一个小竹筒，火药就装载竹筒里面。 之所以选竹子，自然是这玩意在西川，甚至在东川、山南西道、荆南、关中等地都有大量的分布，所以屈才方便。而且竹筒轻，不会影响弓箭的飞行，而且其天然的密封性，也适合装火药。 第137章 忠武军分裂(一) 青阳子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殿下，由于绑了竹筒之后，普通的竹箭虽然可以发射，射程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不到30步，只有用铁箭可以达到100步。我们用过伏远弩进行过试验，可以达到250步。普通的弓虽然也可以，不过需要点火，操作并不是很方便，之前便出现过操作不当，导致爆炸，还死了两个人。 至于威力，跟填装的火药数量有关，不过方圆一丈都是爆炸的范围，若是填装的炸药够多，爆炸的范围更大，不过士兵操作的危险也很大。” 此时的青阳子早就放弃了什么入朝当官什么的，然后一展抱负。自从这个火药的研究越来越深入，他心里也逐渐明白了这个年轻寿王的野心，对方是想把这个火药大规模用于战争中。 虽然青阳子没打过仗，但他知道，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战场上，绝对能对敌人造成很大的杀伤效果。他是亲眼见过这东西的威力，之前有次失误，庄园一栋房子都被引爆，不知道还以为是地龙翻滚，那栋房子直接被炸没，也正是因为那次意外，庄园对于火药的储存更加严格、规范。就连青阳子也很心虚，倒是被炸死，岂不是玩完。 眼前这寿王对于这个火药以及后续的火器研发这么看重，说明对方的图谋很大。他不是没想过逃走，不过看到庄园的防守，他就放弃了，在这处庄园，有着超过200名王府亲兵，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之前有人不信邪，结果第二天尸体就喂了狗，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 虽然没自由，但待遇这些挺不错，吃穿这些都很好，而且每个月还有饷银可以拿。很多人也都接受了这个现实，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250步？”李晔默默的计算了一下，这个距离差不多是375米，虽然赶后世的火炮什么的差的很远，不过倒还能接受，“本王说的震天雷研制的如何？” “震天雷比较容易，我们用的是竹筒和殿下说的生铁两种。不过有个问题就是竹筒太轻，扔出去的距离并不远，很容易误伤；生铁倒是可以避免，只不过生铁费用太高，而是用时较长，制作起来比较麻烦，而且太沉。 有一个工匠提出用木头作为手柄，减轻震天雷的重量，这个我们正在试验。” “木柄震天雷？”李晔不禁脑补了一下，那不就是木柄手榴弹的构造吗？难道他这是要把手榴弹研制出来的节奏？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时候造出手榴弹并不困难，只是没有后世手榴弹的打火模式，而是通过点燃引线，然后把震天雷扔出去，原理上跟手榴弹是一样的，只不过没那么好用。 震天雷这东西，用于进攻肯定不合适，比较适合防守，特别是守城。毕竟这个时候的战斗可不是什么阵地战、堑壕战，而是大规模集团作战，震天雷这玩意在那种作战中误伤自己人是很有可能的，使用上不太灵活。 所以李晔让这些人着重研究进攻型的火器：火箭、火炮、火枪什么的。当然这里面研究最快的就是火箭，也就是青阳子介绍的这种，通过绑在箭上，然后用弓或者弩发射出去，这也是最成熟的、最实用的火器。 剩下的火炮、火枪什么的，则是比较缓慢。用比较缓慢来形容已经是给面子了，只是比没有研究好点，没办法，这需要水平更高的工匠和很好的材料。例如说铸炮，此时的炼铁技术所炼出的铁杂质太多，就算是铸成了铁炮，要不太重，要么容易出事。青铜倒是可以，不过此时唐朝的铜矿也不是很充足，而且铜也是制作铜钱的重要原料，加上这里也没太好的冶炼条件，这也拖延了研究进度。 火炮都这样了，火枪就更别说了，不过倒是有人想出用竹子来装火药来替代李晔说的火枪。这让李晔想起了历史上的突火枪，就是这个原理，至于效果如何，还得看研究出成品才行。 火炮和火枪的研究进度缓慢，不代表除了火箭就没有其他进攻型的火器，那就是投石机。不过现在却不是投放巨石，而是装满火药的铁球或者陶罐。 投石机是短期内比较符合李晔把火药用于实战的载具，其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优点就是抛出的炸药重量大，威力也大，一次可以抛出数十、上百斤的火药，威力不是火箭可以比的。 当然缺点就是射程问题，目前的投石机普遍射程不远，也就100到150步的样子，远没有伏远弩等弓弩的射程远。不过投石机和弓弩的结合，倒是可以让火药在战争中大放光彩，短期内也可以替代火炮，若是火炮研制出来，李晔肯定倾向于用火炮。 李晔在庄园仔细地巡视了一番，包括亲自操作了火箭的发射，总得来说效果还算是差强人意。但随着火药的战争化，让李晔平定这乱世的希望更大了。没有点黑科技，李晔拿什么去对付这些割据一方的藩镇，先不说李克用、朱温这样的大boss，那些普通藩镇军队多的都能把李晔吓死。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藩镇，少则几千，多则数万，而此时的藩镇，起码也有好几十个，总兵力比盛唐时期的兵力还多，李晔现在就不到一万天策军，拿什么去对付这些人。 “殿下，这火药需不需要大规模生产？”看李晔兴致勃勃，一旁的张承业连忙问道。 虽然李晔对于这火药很看重，只不过整天面对庄园的琐事，难免有些枯燥，这哪像他以前做的事。只不过其养父张泰去世后，他和张威这些养子要么死的死，落魄的落魄，他也被打发到一个闲散之地。之前本来可以在张威的帮助借寿王来谋得一个好的发展，谁想到过来却是做这么枯燥的事情，整天就看着这些道士和工匠。 “可以适当生产一些以作备用，不需要大规模生产。”李晔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大量生产火药没有必要，运输也麻烦，而且也很容易暴露。 硝石、木炭、硫磺这些又不是什么稀缺之物，所以李晔也不担心没有原料。 张承业有些失望，而对于他的失望，李晔却是看在眼里，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 河中府，随着杨复光的病逝，整个河中府呈现出一片白色的海洋，到处都是披麻戴孝，特别是忠武八都，整个河中府的军队陷入沉重地悲痛之中。 杨复光在军中多年，这些年也提拔了不少各级将领，在这些将领眼中，杨复光就是伯乐，所以当其病逝的消息传来，一片哑然。由于杨复光是突然病逝，不少人甚至还认为是有人陷害杨复光，好在知道真实原因的将领镇住了场面，不然可能还会引发兵变。 而在城里的一处宅子中的大厅里，十几名将领云集于此，除了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忠武八都的都头，还有杨守亮、杨守信、杨守宗等人。虽然忠武军节度使是周岌，但是周岌并没有掌控全部忠武军，例如忠武八都就不是周岌可以号令的，还有作为杨复光养子的杨守亮、杨守宗等人，这些人指挥的军队都是直接听命于杨复光。 不过随着杨复光去世，由他掌控的忠武军也陷入了比较麻烦的境地。忠武军的驻地在陈州、许州、蔡州（今河南许昌、周口、驻马店等地区），之前是因为杨复光的命令，所以才开赴关中跟黄巢大军作战，现在辗转到河中，远离驻地，现在杨复光去世，有人就嚷着回到驻地。 这个时候的藩镇兵就这样，任凭其他地方打的热火朝天，只要不打到自己的地盘，都不会去管。 “今天把大家叫来，主要是问问今后我们忠武军何去何从，是回驻地，还是追击黄巢叛军，抑或其他？”周岌看着眼前这心思各异的一众人等，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若是李晔在此，定能看出周岌喝的茶正是他发明出的炒茶，至于是什么茶叶，那就得经过品尝才知道了。此时长安收复，蜀地的茶叶抵达河中并不是不可能，也正是因为长安的收复，打通了通往北方的商路，从成都运出的新式茶叶才能源源不断抵达北方。虽然目前还是战乱之中，但依然不能阻止茶叶的风靡，只是因为战争的原因，茶叶的风靡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节帅，卑职以为我们应该回驻地，而不是在河中。” “我不赞成回驻地，义父走之前曾说过，务必要消灭黄巢，我们应该与李克用、朱温等人联合消灭黄巢才是当务之急。”一旁的杨守宗反对道。 “黄巢管我等何事，让沙陀人消灭去就行，我们没有必要去折损兵力。打了这么久的仗，兄弟们都累了，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鹿将军，你的看法呢？”周岌并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一旁沉思的鹿晏弘。 虽然他周岌是节度使，但此时的鹿晏弘掌握着忠武军核心的忠武八都，对方的意见比其他人更为重要。 第138章 忠武军分裂(二) 见周岌开口询问自己的看法，鹿晏弘缓缓抬头，跟周岌对视了一下，对方笑了笑并看着他，他便转过视线，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都统大人在走之前曾经对忠武八都有过交代，王都将也在场。都统大人认为我们应该去西川护驾，迎陛下回京，这是都统大人的吩咐，鹿某自然选择遵从都统大人的吩咐。” 鹿晏弘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反对，“鹿将军，陛下身边有神策军，我们去了不就是受排挤的吗？而且这里去蜀地路途遥远，将士们也出来几年了，都想着回家，何必去蜀地受气。” “这是都统大人生前的交代，难道都统走后，你们眼里就没有都统了吗？”一旁的王建敲着桌子淡淡道。 不得不说，杨复光虽然去世，但其声名依在，看到众人看向自己那不善的眼光，那位周岌的亲信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指着王建大骂道，“贼王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的什么。什么都统大人的命令，为什么我们其他人都不知道，就你们两人知道？我看是你们为了自己的私利，把我们这些人带去送死。”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当场劈了你？”王建最恨别人叫他‘贼王八’，当即就拔出腰间的刀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死死地盯着对方。 “你。。。。”那人看到王建眼神中的狠色，刚到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甚至害怕。 王建在忠武军素有威名，虽然为人奸诈，但手上功夫并不赖，这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一旁的周岌自然不会看到自己的手下被逼到如此境地，笑着说道，“王都将不要生气，手下的人有些不知轻重，惹恼了王都将，看在周某的面子上，就不要见怪了。贺将军，还不给王都将道歉？没大没小的。” 那名将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到周岌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的对着王建道了个歉，虽然不怎么心诚，面子上倒也过去了。 “节帅是什么打算？是率领我们忠武军全军去迎驾，还是？”鹿晏弘认真地看着周岌，他很怀疑周岌的态度。 “这个嘛。。。”周岌看了看鹿晏弘，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笑道，“鹿将军，都统大人只是让你们忠武八都去迎驾，并不是要求整个忠武军。现在黄巢未灭，若是忠武军全军去迎驾，岂不是让黄巢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看来节帅并不打算去迎驾？”鹿晏弘淡淡道。 “不是本节度使不想去，而是忠武军数万人没必要都去。陛下身边有神策军和西川军，我们这些人去了用处不大，而且军中将士也想家了，也不能不考虑将士们的想法不是？ 我看要不这样，要是想去迎驾的，可以跟着鹿将军和王都将等人去西川，不愿意去的，跟着本节度使回驻地，平定黄巢的叛乱，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周岌一脸‘真诚’的看着鹿晏弘等人，仿佛做出了什么为难的决定似的。 “节帅这主意不错，去不去迎驾，全凭自愿。”周岌手下的人当即附和道。 由于光靠八个都头，依然有些势单力薄，本来鹿晏弘还想借杨复光几个养子的力，反对这个主意。虽然这个主意看似公平，但其实不然，由于忠武军上下基本上都是陈州、许州的人，在外打了几年仗，肯定都想回家。 周岌这办法明显包藏祸心，由于忠武军的主力是忠武八都，但若是采取自愿，忠武八都本身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选择留下。留下的那些人无疑就会被周岌及其亲信给吞并，用于壮大他们的实力。 可杨复光这几个养子也各有想法，并不是都想去迎驾，包括掌握着一部分军权的杨守宗。 “这个杨守宗，亏他还是都统大人的养子，这个时候居然不跟我们站在一边。”作为忠武八都头之一的庞从在周岌等人走后，便当着其他七人发着牢骚。 “人各有志，庞都头也不要去生气，没有这个必要。”鹿晏弘劝道，然后看着众人，“其他人本将不管，但是我们忠武八都不能四分五裂。忠武军分裂已经是必然，我们忠武八都若是分裂，在这个乱世就无法存活下去。 诸位下去后，尽可能说服一众手下跟随一起前往西川，手上没有兵，在这个乱世就没任何地位。” 说着鹿晏弘就看向王建、韩建二人，特别是王建，若是对方跟他唱对台戏，忠武八都根本无法团结一心。 王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轻重，点了点头，“这个没有问题，不过都统大人那几个养子我们也有必要去劝说一番，他们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留下，像杨守亮就有意跟随我们一起去西川。若是只靠忠武八都，我们的兵力会比较薄弱，到了西川也没什么地位。” 鹿晏弘点了点头，也知道其中道理，突然一旁的庞从插话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去西川？即便是有都统大人的亲笔信，可杨枢密使会把我们当作自己人吗？我们手上有军队，为什么要去西川受气？” 听到这话，众人有的沉默，有的欲言又止，显然并不是都想去西川，只不过不敢提出来，鹿晏弘则是站出来解释道，“诸位，这个时候不是我们想不想去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离开河中。 留在河中，我们势必会被王重荣等视为眼中钉，甚至把我们当成囊中之物；回许州、陈州，周岌也会想着吞并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来开，至于是不是去西川，到时候根据情况再说。” 听完鹿晏弘的话，王建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惊讶对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既然这样，我赞成去迎驾，想来陛下也不会亏待我等有功之人。”一旁的韩建拍着桌子大声道。 有人带头，其他人便纷纷同意，他们自然知道去西川的好处更大，只不过之前心中有些犹豫。但想到既然没了退路，还不如冒险去西川求得一场富贵。 。。。。。。 “什么？杨复光死了？他不是才41岁吗？这就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显然有些惊讶。对于杨复光他有些印象，这位宦官的名声也算可以，在平定黄巢的叛乱中立下大功，在张承业之前，这位可以算是对唐王朝忠心耿耿的权宦之一。 跟田令孜和杨复恭不同，杨复光虽然起步靠的是他的养父杨玄价，但后面担任监军的期间，屡次奇功，他最擅长的是劝降，周岌就是被他从黄巢阵营中劝回来的。但即便这样，也不能否认他的功绩。 李晔没见过杨复光，虽然他也对这位的死有些遗憾，但他更关心的是朝中的变局。 要知道在权宦中仅次于田令孜的杨复恭如今愈发得到李儇的重用，靠的可不是他自身的本事，而是杨复光在前线给他撑腰。田令孜对杨复恭有些忌惮，甚至劝李儇任命杨复光为诸道行营都统，也是杨复光的愈发强大，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以想象，现在杨复光一死，朝中格局势必发生巨大的变动。 “殿下，41岁并不算小了。而且据下官听说，杨复光的生母去年去世，加上长期的军伍生涯，也留下不小的暗伤，突发疾病，扛不过来是有很大可能的。”一旁的郑凝绩提醒道。 听到这提醒，李晔才明白自己是陷入了误区，虽然眼前的孙烨已经过50，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活到这个年龄。要知道，唐朝人的平均寿命只有27岁，虽然这个数字并不完全准确，但在这个连个普通感冒都可以要人命的时代，活到四五十岁就得感谢老天，六七十岁难上加难。不然为什么‘七十岁’叫古稀？说明就很稀少，不像后世随便一抓一大把。 “可之前没听说他身体有恙啊，会不会有人下毒什么的？”李晔顿时陷入了阴谋论。 “这。。。”裴荣有些不确定，“殿下，应该不会吧，杨复光好歹也是军中统帅，手下那么多将领，二期要是有人谋害不至于没有动静。不过殿下，现在杨复光一死，朝中局势恐怕会发生巨变啊，下官担心会对殿下造成不利影响。” “巨变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会带来多大的影响。”李晔神色有些担忧，这个已经不是他能预料并且掌控的局面了，只是希望不要影响他的外放。 正如一众人所猜测，果然在杨复光病逝的消息传到成都后不到半个月，田令孜就动手了，动手的对象自然就是杨复恭。在田令孜的谗言下，李儇下令革去杨复恭的枢密使和右神策军中尉等职务，贬为飞龙使。 飞龙使虽然权力比唐朝前期大很多，但说白了就是一个管马的，也就是弼马温，跟枢密使等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杨复恭失势，田令孜便少了一个心腹大敌，于是很快他就把目标瞄准了郑畋和正要举行大婚的李晔。 第139章 大婚(上) 大唐中和三年十月初八，初冬。 卯时伊始，随着沉闷的鼓声响起，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在街道两旁，黎明前的成都城开始苏醒。 成都城外，一队队身着红缨黑甲的神策军缓缓进入城中，手握横刀在挂着灯笼的街道两边五步一人站立着。 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禁军将士，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仗了，不过成都府的百姓并没有慌乱，反而好奇地打开门窗，看着外面正在列队而战的军士。为什么会出现眼前的景象他们已经半个月前就接到了通知，今天是寿王迎娶王妃，迎亲路线两边的店铺一律不得营业，不过作为补偿，寿王成婚当天，全城取消宵禁。 “陛下这倒是挺大费周章的，寿王成婚而已，搞得比陛下纳妃的动静还大。” 行宫前，看着灯火通明的行宫和成都府，陈敬瑄有些不高兴。想到后面要看着敌对的人风光场面，他心里就不舒服。 “这是陛下要求的，我们只能遵从。”田令孜白了一眼自己这二哥，淡淡地说道。 “不是说陛下要让寿王去地方任职吗？搞这么隆重有必要吗？而且还一口气迎娶一名正妃和两名侧妃，这阵仗太大了。”陈敬瑄撇嘴道。 “急什么？你以为咱家不想除掉这寿王？可陛下就是不同意，咱家之前数次劝过，都不行。要是花点钱能把寿王送走，那也值得，只要寿王一走，他那茶叶生意不就是我们的了吗？就当是给寿王送个送行饭。”田令孜不悦道。 说实话田令孜都小瞧了李晔这个寿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他没想到他以寿王可能心怀不轨为由离间李儇这个年轻的皇帝和寿王的关系，但李儇依然没有下决心要重处寿王。他试过好几次，最后李儇还发火让他不要再提这个事。 现在杨复光已死，杨复恭被他找机会给贬去担任飞龙使一职，大敌少了一个，而李晔这个寿王也是要被贬到地方的。这个时候他不能心急，不然事情朝着反方向发展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而且杨复恭刚被贬，他还没有完全掌握禁军，不适合节外生枝。 陈敬瑄这个兄长自然不懂得这些，要不是自己在一旁出主意，对方这个节度使都不一定能坐稳。 “送行饭？”陈敬瑄一愣，转而便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个形容很形象，只要寿王一走，再除去郑畋，这朝中还有谁敢跟我们兄弟二人作对？” 周围没有其他人，所以两人的话并不担心泄露出去，田令孜点了点头，看着行宫外正在忙碌的禁军士兵，再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寿王府，不禁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刘府，刘晨妍的闺房，其母亲何氏，还有几个女性亲戚正在一旁笑着交谈，看向正在宫中派来的宫女太监打扮下的刘晨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刘晨妍是即将成为寿王妃的人，加上李儇对于这次婚礼的重视，所以这次婚礼很隆重。李儇更是钦点礼部、鸿胪寺和宗正寺办好这次婚礼，而对于婚礼之事，三个部门自然是轻车熟路，不过上一次这么大的婚礼还是已经病逝的卫国文懿公主，即李晔的长姐同昌公主。 由于卫国文懿公主是懿宗李漼最疼爱的女儿，其下嫁的婚礼十分隆重，懿宗为此甚至掏空了国库，还把朱雀大街拆了一部分。自此之后，其他几位公主下嫁的规模连卫国文懿公主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即便是李儇这个皇帝都没有举行过这么大的婚礼。 李儇当皇帝时，尚且年幼，并未成亲，加上没有册立皇后等，自然不存在大规模的成婚仪式。那些朝中老人得知此次寿王纳妃的婚礼规模后，也都有些惊讶，之前他们可是察觉出皇帝对寿王刻意疏远，没想到还是这么重视，有些出乎他们的意外。 今日的刘晨妍身穿一身大红色的华丽宫装，长长的头发盘起，头戴凤冠玉步摇，逶迤拖地大红美裙。清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滴，整个人呈现出一股端庄华贵的气质，即便是旁边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也都忍不住生出嫉妒之意。 正在帮刘晨妍佩带玉簪的何含烟看到后也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表姐今天真的太美了，殿下肯定得被表姐给迷得找不到边。” “含烟表妹也不用羡慕，相信不久之后，殿下也会把含烟表妹收入王府，到时候我们依然是姐妹。”刘晨妍轻轻拍着何含烟的玉手，笑着说道。 “妍儿说的是，虽然寿王也喜欢妍儿，但王府的争斗也不简单，后面等含烟也正式进入王府，你们姐妹一定要团结一心。”一旁的何氏点了点头。 “母亲，今天是妍儿的大喜日子，你说那些干什么？”一旁的一个妇人说道，却是刘晨妍的嫂子，脸上有些抱怨。 何氏连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笑着道，“为娘错，今天是妍儿的大喜日子，说那些干什么。” 这样的情景并不只在刘府，还有孙府和李府，要知道今天李晔并不只是迎娶刘晨妍，还要迎娶孙媚和李湘兰。 。。。。。。 相比于人头攒动的刘府，寿王府更为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而且今天寿王府的王公贵族也很多，即便是以前来往不多、关系不太好的人皇族成员都来了，包括吉王李保，其他的福王、泽王之类的旁系亲王也都纷纷前来。 因为今日寿王的大婚，李儇这个皇帝也会亲自前来，当然主婚的并不是李儇，而是皇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王爷。 由于迎亲的时间还未到，作为新郎，李晔也在房中接受着一众侍女的服侍着穿衣，今天可是大喜日子，自然不能草率。 看着在红色新郎锦服装扮下更加英武帅气的李晔，一旁的安化长公主和昌宁公主则是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说道。 “没想到我们家小七穿上这新郎服装，还挺不错的，如此帅气，今天一口气迎娶三位王妃，估计小七心里都乐翻了吧。”安化公主掩嘴笑道，和亲一事虽然没有作废，但起码拖下去了，也让安化公主的心情好了不少。 “肯定是，二皇姐你是没看见小七之前跟妍儿和媚儿两位那叫一个火热，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成婚，估计我们现在都能看见侄子了。”昌宁公主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那儿跟安化公主一起取笑着李晔。 “二皇姐、七皇姐，你们这么合适吗？今天好歹是我大喜的日子，不带你们这样的，连句祝福的话都不说。”李晔正在小英和小月的服饰下穿衣，由于这是冬天，穿戴的时间不比刘晨妍、孙媚那边短。 古代的男子都是长发，打扮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在这期间，李晔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不敢胡来，只能听着两位皇姐在那里调笑他。 在场的可不止两位公主，其他几位未出嫁的公主也在，包括金华公主、遂宁公主和仁寿公主，不过几女尚未到结婚的年龄。而且三人跟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与李晔关系好不同，所以也无法向两位皇姐一样跟开李晔的玩笑。 “七皇兄，小八在在这里祝贺皇兄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一旁的李倚笑着拱了拱手，然后对着李晔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坏笑直接显露出来。 “一边去，小心你成婚的时候，看七皇兄怎么收拾你。”两位皇姐取笑他也就算了，连作为最小的李倚也这么干，李晔可不会顾忌那么多了。 “七皇兄这厚此薄彼。”李倚嘟着嘴，有些不高兴道，就像小孩子闹情绪，哦，不，对方本来就是小孩子。 “我看是小八也是想成亲了，不过小八今年也14岁了，当年台中皇帝也是这个年龄的迎娶的长孙皇后。小八，要不要皇姐给你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子？”安化公主一脸坏笑地看着年幼的李倚。 “我才不。”听到给自己物色一个女子，李倚小脸微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然后口不择言道，“我得等二皇姐和七皇姐嫁人了才成婚。” 安化公主脸上笑容突然变得僵硬，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笑着道，“二皇姐一时半会儿可嫁不了人，小八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哟。” “不后悔。。。。”李倚还没说完就看见李晔突然瞪了他一眼，他开始不解，然后见对方眼角指着二皇姐，顿时明白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便悻悻然站在一边。 李晔则是笑着道，“二皇姐，虽然小八这么说，但作为皇姐你也得为小八考虑一番。为了让小八能早点成婚，你也得尽快择一合适的驸马才是，今天来参加婚礼的可有不少青年才俊。” “可和亲一事。。。”安化公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或者说有些担忧。 现在未能嫁人，她何曾不急，可是和亲的束缚，让她没时间去考虑这个，或者根本就没去想过。 第140章 大婚(中) 二皇姐神色中的落寞，李晔自然察觉到了，便劝道，“二皇姐不必考虑和亲一事，若是有倾心的男子，大可去追求，和亲这事其实已经皇了，只是五皇兄没有做决定而已。 后面若是南诏再提和亲，我会劝皇兄彻底废除与南诏的和亲，所以二皇姐不必担心这个。” “真的？小七，你可别开玩笑，这个事可不是小事。”昌宁公主小声提醒道。 “七皇姐，你就放心吧，这个事我既然说了，就一定没问题的。”李晔的自信自然是来自他知道历史上唐朝根本就没和南诏和过亲，所以安化公主肯定不会嫁到南诏的。 “寿王，你还在里面干什么？你要再不去把你的王妃接来，吉时可要过去了。” 就在几个兄弟姐妹聊着天的时候，李晔也穿好了新郎服，外面则是传来了一阵催促的声音。可以以这个语气对李晔说话的，除了那几个关系还算熟的王爷，其他人哪敢。不过对方倒也提醒了李晔，今天可是要去接三个新娘子，自然得抓紧时间。 本来按照礼仪，今天本来是迎娶刘晨妍这个正妃的，谁知道李儇要求李晔一起把两位孺人也同时娶进王府，虽然这有些不合符常理，但在李儇的要求下，宗正寺、礼部和鸿胪寺也不敢反对，这才有了这比较荒唐的婚礼。 当李晔一袭红装出来时，外面的大堂里，福王、泽王、吉王等一众王爷都纷纷迎上来道贺，然后开着李晔的玩笑。就连之前坑过李晔的虢王李约也都过来道贺一声，虽然李晔很不喜欢、甚至讨厌这个算是长辈的宗正寺少卿，但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自然不会跟对方一般计较，以后有机会收拾对方。 “寿王，你在里面干什么？难道你这不想去迎接那三个美娇娘？”李晔一出来，一旁的福王便开着玩笑道。 虽然这几个王爷平时都不太着调，不过跟李晔的关系还可以，即便是李儇有意疏远李晔，但到了打马球的时候，李晔一般都没缺席。 “我看是寿王是不是准备了丹药，打算今晚上夜御三女？”一旁的泽王猥琐地笑道。 “福王叔、泽王兄，你们这不厚道啊。”李晔倒也没生气，这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而已。 “寿王，我们可没开玩笑，要是丹药好用，记得给泽王准备点。我可是听说他前不久又纳了两名年方二八的侍妾，你看他这脸色，估计是夜夜笙歌。”福王笑着道。 “福王叔，这是你逼我的，你半个月前还不是纳了一名少女，别以为我不知道。”泽王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好了，我们别开玩笑了，要是耽误了寿王的正事，寿王得跟我们拼命。”福王笑着道，也没有因为被拆穿而生气，这都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都知道的，所以用来开玩笑那都是很正常的事，不至于因为这个事去生气。 在几位王爷开玩笑的时候，其他一些有心巴结李晔的也过来打着招呼。而在王府中，数百名宦官宫女正在奔跑忙碌，紧张地布置着婚礼现场，而且为了这次婚礼李晔请了不少乐师和舞女，而且李儇和福王等皇族也把自己的乐师、舞女派来，让王府陷入了丝竹悠扬、歌舞阵阵的气氛之中。 唐朝婚礼仿照古礼，天黑才进行，所以不存在迎亲来不及的情况。虽然如此，不过宾客却是早早到来，今天不仅是寿王的婚礼，还是朝中各界官员的一次聚会，就连田令孜这等跟李晔关系不好的人都会前来，其他大小官员就更别说。 作为迎接宾客的则是王府的一众官员，除了孙烨这个寿王岳父不在，其他的都没有缺席。负责迎接宾客的是以裴荣为首，郑凝绩为辅，李英旭等人都在帮忙。 主婚人并不是福王等人，也是一位亲王，不过资格很老，是李晔的叔叔辈，是李晔以及李儇二人的亲皇叔---怀王李洽。李洽是宣宗李忱第八子，封怀王，同时也是宣宗唯一在世的皇子，一直赋闲在家，所以其做李晔的主婚人无疑是最合适的。 赵雄则是带着一众王府亲兵负责引导马车，维持王府内外的秩序，甚至因为人手不足，还从天策军抽调了不少军士。 在时辰差不多了，就有鸿胪寺派来的司仪向李晔提醒，于是李晔便翻身上马，前去迎亲。 在唐朝，亲王婚礼都会依随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不过前五礼都已经进行，今天则是亲迎，就是去女方家迎娶新娘。 而且此去迎亲并不是直接去女方家，而是先去女方家祖庙行拜见之礼，不过也不都会严格按照这个执行，毕竟太耽搁时间，所以只需要去刘晨妍家的祖庙，其他两位孺人便没有这个流程。 亲迎的过程自然是盛大无比，李晔以天策军作为迎亲队伍，在礼乐声中和百姓的欢呼声中前往女方家中。这场婚礼恐怕是自唐朝建立以来在成都发生的最盛大的一次婚礼，成都城的百姓都纷纷来到街道两旁，观看这盛大、奢华的婚礼。 迎亲过程中还是有些刁难的，只不过李晔是亲王，女方也不会做的太过，只是走一个过场。 开始的时候刘晨妍还不觉得什么，等真的到了要出嫁的时候，突然有些伤感，看到满头银发的父母，便轻轻跪倒，声音有些哽咽，“女儿此去，恐怕以后不能时常在父母大人身边，还请父母大人多多保重身体。。。。。” 何氏连忙扶起刘晨妍，用手绢擦着女儿眼角的泪水，然后握着对方的手，含泪道，“妍儿，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可悲伤流泪。去了王府，要相夫教子，更要孝顺长辈，以后你也是王妃了，也要善待王府姐妹，不可骄纵。” “女儿一定谨记在心。”看着旁边的父亲，刘晨妍依然泪光盈盈，“父亲大人。” “妍儿，千万不要做小女子姿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王妃，需要作出表率。我和你母亲也会家里等你，若是想念我们，回家来看看就是。”一旁的刘麒笑着说道，不过细看，其眼角还是有些泪光，只是长期的军武生涯和作为父亲的面子，他不能轻易落泪。 在一切都完了之后，李晔便带着刘晨妍回到王府，孙媚和李湘兰二人也是如此。 不过这依然没有完，后面还有着很繁琐的流程。对于古人的婚礼，李晔要么在书上见过，要么是影视里，可真到了自己经历的时候，才发现举办个婚礼的繁琐。特别是李晔是亲王，皇家更讲究礼仪，整个婚礼都是由宗正寺主导，然后由礼部和鸿胪寺从旁协助。 在仪式过程中，无论是李晔，还是三位新娘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婚礼主持人怎么说，他们怎么做。 在婚礼期间，皇帝李儇则是带着两位爱妃一起来到寿王府，把整个婚礼过程推向了高潮。 等一切忙完，送走宾客后，已经是深夜，当然这依然没有完，最重要的一步才刚刚开始，那就是洞房花烛夜。 饮了不少酒的李晔被宫女扶着来到洞房中，行了合卺之礼之后，旁边的宫女这才离去，改由刘晨妍陪嫁的两个侍女负责服饰更衣就寝。 此时的刘晨妍身穿一身大红色的低胸襦裙，随着高耸精致的发髻正在两位侍女的取下那一袭青丝则是慢慢垂下，即便是凤冠取下，依然端庄秀丽。 随着一件件外衣被一旁的侍女褪去，晶莹的皮肤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看到李晔在一旁一直盯着，刘晨妍俏脸一红，低垂臻首，长长的睫毛不断闪动，一双玉手紧紧相握，却总觉得不合适，不知道放在哪儿。 随着两人身上只留下贴身的衣物，房中有取暖的器物，倒也不觉的冷。随着两名侍女退下并在一旁站立，房中的气氛一下就变得旖旎起来，即便是平时刁蛮的刘晨妍也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一直不敢抬头看向李晔。 这个时候自然是男子主动，看着眼前这美艳不可方物的佳人，便来到佳人面前，伸手揽着刘晨妍那纤细的腰肢。 刘晨妍娇躯突然一紧，不敢抬头，颤声道，“殿下。。。” “妍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有什么害羞的，抬起头来看着本王。” 在李晔轻轻抚着佳人耳鬓那散乱的几丝秀发下，刘晨妍这才娇羞地抬起头来，“殿下，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李晔笑着看着眼前的佳人，看着那诱人的红唇，便轻轻合了上去，手上则是慢慢解开佳人的衣裙。 感受着李晔那炙热的动作，刘晨妍想到旁边还有侍女看着，有些含羞道，“殿。。殿下，要不吹灭蜡烛吧。” 李晔也知道别看对方平时机灵古怪，但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在这种时刻，紧张、害羞是难免的，在侍女请示的眼神过来后，李晔便点了点头。 在扶着两人来到床边后，两位侍女褪去两人贴身的衣物，然后便吹灭蜡烛。蜡烛熄灭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李晔也真正见到了眼前佳人的身材，抱着怀中这诱人的娇躯，李晔便轻轻把对方放在床上，然后便翻身上去。随着一声‘惨叫’，这世上便少了一位黄花闺女，多了一位妇人。 春宵苦短，李晔今晚可不止要宠幸这一位，另外两间新房中还有两位佳人等着他呢。想到这儿，李晔就有些埋怨其李儇了，这皇兄是在帮他，还是害他，夜御三女，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纵欲过度，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第141章 大婚(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方面的门窗照射进屋子，此时屋里静悄悄的，未燃尽的红烛和空气中残留的气味证明着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 透过红帐洒落在床上的亮光让李晔从梦中清醒过来，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便感觉头还有点微微发沉。这还没什么，更重要的是腰疼，或者说有些无力。 拍了拍有些昏沉的头，连忙挣扎着身子坐起来，正欲下穿，这才发现自己也是一丝不挂。正欲叫人，旁边传来一声嘟囔声，李晔这才好奇的转过去。 原来是他刚才的起身把被子往旁边拉了一下，一股寒风顺着透了进去。看着还沉浸在昨晚狂欢的刘晨妍，如海棠春睡般，虽然对方盖着被子，但从露出来的那如羊脂美玉般的肌肤，证明着这被子之下，同样寸无一缕。 昨晚刚刚成为妇人的美人此时半侧卧着，身子缩蜷，脸颊带着无法掩饰的笑容。 这时他便想起昨晚的情形，昨晚他可是累惨了，虽然他的身体平时经常锻炼，但在三个女人下来，身体也有些着不住。难怪有句话叫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李晔这身体算不错的了，那些不怎么锻炼的皇帝，岂不是更惨？ 想到历史上的皇帝大多短命，难道就是因为纵欲过度，日夜操劳，所以把身体弄垮了？什么后宫佳丽三千，要是真的，就算是每天一个，这也得快十年才能宠幸完，而且谁的身体可以坚持天天来一发？除非是铁打的，也难怪那些皇帝短命。这么看，后宫佳丽三千不是福，而是一个辛苦无比的差事啊。 想到这儿，李晔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强锻炼，还有必须节制，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不能乱来。 昨晚他开始是在刘晨妍房间里，然后去的孙媚房间，最后才去的李湘兰房间。结束之后，李晔又回到刘晨妍的房间，毕竟这才是他的正妃，当然三女轮流下来，李晔也知道不能乱来，所以回到刘晨妍房间后，也没乱来，而是 看到看露出的玉背，李晔拉起被子盖上后，外面就传来轻声地响动。 只见两个同样揉着眼睛的侍女来到床前，看到已经坐起的李晔，连忙行礼，“殿下。” “小声点，不要打扰到王妃休息，去给外面的带个话，说本王要沐浴。”李晔低声道，然后轻轻地从床上下来，并没有惊动床上的佳人。 看着身无一缕从床上下来的李晔，两位侍女俏脸不禁一红，不过还是上前给李晔穿上一件衣服，以免着凉。穿衣期间，两女难免有些紧张，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且脸越来越红。 放在以前，李晔肯定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不过在小英、小月等人的服侍下，李晔的脸皮早已练得很厚，对于这种奢靡的待遇，也理所当然地享受。 “你们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的两女，李晔笑着问道。 “奴婢叫芸英！” “奴婢叫蕊英！” 两个侍女弯腰行礼道。 看着两女面容有些相似，李晔不禁有些好奇，“你们是双胞胎？” “回殿下，奴婢二人的确是双胞胎，奴婢是姐姐，蕊英是妹妹。” “不错！”李晔笑着道，没想到两女居然是对双胞胎，看来自己是有福了。 作为刘晨妍的陪嫁侍女，两女的命运已经注定，后面迟早都是李晔的媵妾，不可能改变。在李晔和刘晨妍在一起欢爱的时候，两女都是在一旁侍候，端茶倒水、擦汗什么的都要做，而且在刘晨妍坚持不住的人，二女还要接替刘晨妍侍候李晔。 当然，对于两女，李晔并不熟悉，昨晚也没要求侍寝，反正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很快，外面就传来小英的声音，自然是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当然这不是李晔吩咐后才烧的热水，而是小英一大早起来就吩咐厨房烧好了热水，早上起来，李晔和几位王妃沐浴更衣是肯定的，自然得早早准备好。 小英依然展现了她的霸道，亲自侍候李晔沐浴，就连宽衣这些，都是小英亲自上场，而不是让下面的侍女来服侍。跟随李晔这么久了，小英早已熟悉李晔的爱好，熟练的手法把经过数番大战后的李晔弄得全身舒畅。 当然小英今天没有刻意诱惑李晔，不过身上那薄薄的纱衣早已湿透，贴着那柔嫩的娇躯，贴身的诃子清楚可见。即便是没有可以诱惑，那曼妙的身躯依然吸引住了李晔的目光。 李晔伸出手，熟练的伸入纱衣，绕过贴身的粉红色诃子。 小英虽然很早就想着献身给李晔，但也知道今天不是时候，昨晚李晔操劳过度，今天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纵欲无度。 感受着怀中佳人身上传来的那股幽香，李晔心中一荡，正要更进一步，不过听到佳人所说，李晔便停下来，然后坏笑的看着小英，“可本王火气没有消怎么办？你勾起的，就得你负责。” 沐浴一番后，李晔感觉整个人放松很多，残留的淡淡醉意也早已风消云散，就连那疲惫感也都不见，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无比舒畅。 “小英，另外两位王妃起床没有？”在小英的服侍下更衣的时候，李晔问着在昨天跟随刘晨妍一起被娶入王府的孙媚和李湘兰二人。 对于这三女，经过昨晚，了解不少。刘晨妍平时刁蛮、古怪，但昨晚开始却有些放不开，不过因为从小练武，身体比较好；孙媚虽然名字中有个‘媚’字，但昨晚李晔却没有感觉到那股‘媚意’，一直没有放开。 反倒是李湘兰让他比较惊讶。三女中，对于李湘兰，在成婚前，李晔只见过两面，并不是很了解，但昨晚对方却是给人一种惊艳丰富的感觉。要不是床上那落红，以及这个时候没有那种修补手术，李晔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意蒙骗自己了。 不过给对方父母几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乱来。想来应该是在成婚前，对方的家人给她讲过相关的知识和技巧。不过即便是经验较为丰富的对方，身体素质却没有刘晨妍好，很快就败下阵来，反正李晔走的时候，对方已经软成一滩香泥。 “媚夫人已经起来了，正在沐浴。兰夫人还在休息中，要不要待会儿奴婢去提醒兰夫人的贴身侍女？”小英手中的动作放缓，询问道。 “嗯，等会儿把这里的水也换了，让人侍候王妃沐浴，晚点还要去宫中拜见皇兄。”李晔点头道。 由于刘晨妍是正妃，孙媚和李湘兰二人都是孺人，也就是所谓的侧妃，自然是两人来见刘晨妍。在洗漱一番之后，两位孺人便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刘晨妍的房间，而此时她早已在房间等候并不时责怪着李晔。 两女来到之后，刘晨妍便正襟危坐，不想在孙媚二女面前失了仪态，即便是孙媚是她的好姐妹。两女的步伐有些慢，也有些小，仿佛是怕牵扯到哪里的伤口，秀眉微皱，即便是刘晨妍作为一个女子都有些动心，更别说一旁眼睛盯着不转的李晔。 看到二女的神情，刘晨妍不禁白了一眼李晔，要不是对方，自己等人哪里会这样？虽然她不像二女这么夸张，但也不敢迈大步伐，昨晚她可是被身边的男人折腾了几回。她平时经常练武，身体素质自然比孙媚二女好，她都这样，二女就更别说了。 “妾身见过殿下！见过姐姐！” 两女来到面前，对着李晔和刘晨妍二女行礼，不过由于身体原因，动作有些奇怪。 “都起来吧，身体不舒服就不用行这个虚礼。”李晔一说完，就感觉到三道不善的眼光看向他，李晔便知趣地闭口不说，这个时候三女可谓是放下成见结成了同盟。 虽然李晔说不用行这些虚礼，但是作为孺人的孙媚二人还是得向正妃的刘晨妍敬茶，这是规矩。 孙媚从旁边侍女手上接过茶杯，本想弯腰行礼把茶杯高高举起递给刘晨妍，但还未弯下去，俏脸微微一变，好在刘晨妍也知道孙媚的处境，当即接过茶杯。 “媚儿，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姐姐说笑了，礼不可废，姐姐请喝茶。” 其实孙媚比刘晨妍大，但在王府，并不是年龄大就是姐姐，而是谁的地位高才是姐姐。所以刘晨妍说的那好姐妹，早就一去不复返，停留在嘴上而已。 在李湘兰也给刘晨妍敬酒后，李晔便站起来说道，“用餐吧，等会儿你们还要与本王进宫，面见皇兄。” 第142章 不一样的李儇 “臣弟见过皇兄，见过淑妃娘娘！” “妾身刘氏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妾身孙氏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妾身李氏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平身。”看着三位寿王妃行动不是很方便，李儇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对着李晔不禁使眼色。 对于自己皇兄眼神中那调笑之意，李晔自然看到眼里，不过倒也没忘记礼仪，“谢皇兄。” “谢陛下！” 由于李晔父皇和母妃都已去世，李儇就是最年长的兄长，俗话说长兄如父，所以给公公婆婆奉茶在李晔这里就成了给李儇和张淑妃奉茶。 喝完茶之后，李儇便对一旁的张淑妃吩咐道，“淑妃，朕与寿王有事相商，你带着几位弟妹去后宫中歇息。” “是，陛下！”淑妃点了点头，便起身招呼着刘晨妍三女离去。 几女走后，殿中就剩下李儇、李晔两兄弟，以及刘季述和另外几名负责侍候的宫女太监。 看着眼前的寿王，李儇神色有些复杂，不过依然露出笑容，“寿王，皇兄的安排不错吧，享受齐人之福，三位不同性格的弟妹，想来寿王都不想来皇宫见朕这个皇兄了吧。” “皇兄说笑了，臣弟现在腰还有些疼，这齐人之福可不好享。皇兄也应该注意才是，臣弟还是经常练武，最近臣弟见皇兄连骑射都很少了。皇兄乃九五至尊，应当保重龙体才是。”李晔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 “本来是朕说你，你倒好，说起朕来了。”李儇指着李晔笑着摇了摇头，“今天天气还可以，有了太阳，不知寿王可愿陪朕游览一番这行宫？” “皇兄吩咐，臣弟莫敢不从。”李晔连忙道。 在低头的瞬间，李晔心里也有些疑惑，今天的皇兄，好像有些不对，给人一种挺怪的感觉，但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既然这样，就一起走走吧，我们兄弟二人可许久这么走过了。” 李儇笑了笑，然后便大步朝着殿外走去，李晔和刘季述等人则是连忙跟上，显然都很疑惑今天李儇的奇怪举动。 走在行宫长廊上，两边的宫女、太监、禁军都纷纷行礼，李儇也没管便朝着前面走去。看着李儇前往的方向，李晔知道那是通往一处高塔，那也是整个行宫最高的地方。只不过以前，李儇基本很少去，李晔虽然知道这儿，但也只是路过过，并没有上去。 一路上，李儇并没有说话，李晔虽然满腹疑惑，不过也老老实实跟着，并没有插话。他知道，今天李儇单独见自己，肯定是有事。 难道是要把自己发放的事？可自己刚刚成婚，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吧。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对方的皇弟，自己还救过对方两次，至于这么着急赶他走吗？ 来到塔的顶楼，整个成都都一览无余，这座塔不仅是行宫最高的地方，还是整个成都城最高的建筑。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儇便把身边的太监、侍卫，包括刘季述都打发到一边，然后扶着栏杆，“老七，你觉得皇兄这个皇帝如何？” “皇兄乃真龙天子，现在黄巢叛乱将定，皇兄一定可以中兴大唐！”李晔违心地说道，不这么说，难道说对方是个昏君？除非是他嫌自己活得太久。 “老七，皇兄知道你不会说实话。那就有皇兄来说吧，皇兄这个皇帝当的可以说窝囊至极，连做点事，都做不了主。你们都看着皇兄在皇帝之位上风光无限，可曾想到皇兄只是一个傀儡？”李儇自嘲道。 李晔有些惊讶，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可不是他熟知的李儇。自己这皇兄喜怒无常，他也把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便试探道，“皇兄怎么这么想，皇兄的话就是圣旨，谁敢不听？谁敢把皇兄当为傀儡！” “皇兄那个阿父就把皇兄当为傀儡，亏朕叫了他那么多年的阿父。”或许是意识到李晔的惊讶，李儇继续道，“寿王，你很惊讶是不？以前的朕或许并不觉得，直到黄巢叛乱，朕被逼着逃跑到这西川之地。 说的好听点，叫作幸临蜀地，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逃命逃到这里的。什么中兴，说不定过段时间，朕的话都传不出这个行宫了，那朕就是真的成了傀儡，那这个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 朕甚至想过，谁要当这个皇帝，就谁当。吉王他不是很眼馋，吗？还有你，寿王，是吧！” 李儇这话说的很随意，仿佛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在愤怒之下所说，可李晔却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 “臣弟不敢，皇兄乃真命天子，臣弟断不会有非分之想，若是皇兄不信，臣弟可以去辽东、安南等地，替皇兄镇守边疆。”李晔连忙弯腰说道。 听到李晔的回答，李儇半天没有反应，而李晔就这么弯着腰在那静静地站着，即便这是初冬，他的头上也渗出一些汗珠。 “寿王，朕就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李儇突然放声大笑道。 “这样的玩笑，皇兄还是不要开了，臣弟刚娶王妃，还没过几天好日子。”李晔苦笑道。 看着眼前这表情变化莫测的皇兄，李晔这才意识到这个皇兄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昏庸，如果真的昏庸，能说出刚才那番话？不过他可以肯定，对方这个变化肯定是来到成都后变化的，在这之前，对方在长安当皇帝当的别提有多开心，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 应该是来到成都后，接连的变故，让这个玩世不恭的皇帝终于成长了。至于成长到什么程度，李晔并不知道，恐怕也只有李儇自己知道。 “不过寿王你可能真的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李儇看了一眼李晔，淡淡地说道，“朕的那个阿父之前多次提及让你去地方，就包括你刚才所说的安南。 说实话，朕不想让你离开成都，离开朕的身边，可是阿父一直建议，朕现在也不得不服从阿父的建议。不过朕不会让你去安南这偏远之地，山南东道、荆南、湖南，你选一个吧，这是皇兄能为你做的了。” 听到自己与手下商量的荆南就在其中之一，李晔心里也暗暗高兴，不过他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想到这儿，李晔便拱手道，“皇兄，田贼怎敢如此欺你。只要皇兄一声令下，臣弟原率领兵拿下田贼，还权于皇兄。” 李儇摇了摇头，“杨复恭被贬后，阿父已经掌握全部神策军，加上西川军，仅凭寿王你统率的天策军，会是近十万军队的对手？所以这等冒险之举，寿王就不要再提了，虽然外放到地方并没有成都好，更比不上长安，但起码你也可以当个自在的王爷。 到时候，你带着天策军去，在这混乱的局势下，也可以保你的性命。” “皇兄！”李晔有些着急。 “好了，不要再提。”李儇打断道，“考虑好去哪里了吗？” “这。。。”李晔故作犹豫，最后还是做出了‘艰难’的选择，“臣弟愿去湖南。” “既然定了，那就回去做好准备吧，最迟年后，你就得离开朝堂了。”李儇感慨道。 看到李儇这一面，李晔心中也有很多疑惑。自己这皇兄像是醒悟了，但又没有醒悟，让他也猜不透对方到底怎么想的。所以他并没说自己要去荆南，而是说的湖南，就是想试探对方的真实态度。 此时的湖南可不是后世的湖南，人口稀少，而且前几年刚被黄巢祸害过，所以基础并不好。而且这里的割据形成更早，朝廷一直无法有效控制这里。之所以他说去湖南，就是因为这里远，更能打消李儇的疑心。 虽然李儇口中一直说是因为田令孜的原因，才迫不得已把他外放。但李晔知道，自己这皇兄心中对自己依然有着戒心，但又不想对自己下手，所以干脆把自己赶得远远的。 不过李晔不知道，之所以李儇这个态度，是因为这位皇帝怕了。一个皇帝，还是大唐的皇帝，居然怕了，要是传出去，绝对没人相信。 不过这却是真的，因为李儇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只是五皇子，在懿宗驾崩的时候，他并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但几个太监杀了其他几个年长的皇子，把他扶上了位。 虽然当上了这个皇帝，以前的他倒不觉得什么，但随着黄巢叛乱、郭琪叛乱，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很失败。所以他就开始醒悟了，便扶持了寿王、杨复恭等人来跟田令孜打擂台。 李儇玩的是平衡计，只不过他的这个平衡计并不高明，或者说在本身没有实力的情况，玩平衡，最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像杨复光去世，田令孜就收拾了杨复恭，并把杨复恭手上的力量收了。掌握禁军的田令孜，加上掌握西川军的陈敬瑄，李儇怕了，他不敢对田令孜下手，他怕自己步入几位皇兄的后尘。 所以他选择了妥协，虽然跟田令孜争吵过，但他还是同意外放李晔，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李晔大婚第二天，就提这个事。在他看来，虽然傀儡皇帝当的窝囊，但起码还是皇帝，无缘无故，田令孜也不可能对他下毒手。 不过对于这一切，李晔现在并不知道，等他知道，已经是数年后了。 第143章 新婚回门 “刚才淑妃娘娘给你们说什么了？你们这么高兴？” 马车上，看着三女叽叽喳喳个不停，李晔不禁有些好奇。此时他的心情并没有平复下来，主要是李儇今天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这个看似昏庸的皇帝，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昏庸。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什么地方，湖南？山南东道，抑或荆南？甚至有可能去安南之地。 当然若是是在没得选，就算是安南也得去，只不过需要浪费更多的时间。不过安南的好处就是临海，地处西南边陲，除了南诏这个威胁外，并没有大的叛乱发生，而且这里藩镇割据也不像中原地区那么不好控制。 虽然心中有事，不过李晔也没表露出来，这些事情，没必要让自家女人跟着一起去头疼。 “淑妃娘娘和几位公主赏赐一些珠宝给妾身几人，还有。。。。”刘晨妍没什么心机，直接说了出来，说着还把右手伸了出来，露出一个一个通体翠绿的镯子。 同时孙媚和李湘兰儿女也拿出了她们得到的赏赐，包括发簪、镯子之类的，都是张隽宁这个淑妃娘娘以及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所赠。 当然，两位公主平时的例钱本就不多，李儇对这两个妹妹也不是很疼爱，所以手上也没多少好定西，自然两位公主送给三女的饰品不比淑妃的好。 “还有什么？”看到刘晨妍说到这儿就脸红了，李晔就有些好奇。 “殿下，淑妃娘娘，让妾身几人去寺庙拜拜菩萨。。。。”刘晨妍想到淑妃娘娘之前说的那话，实在说不下去了，便吞吞吐吐，半天都没说清楚。 “拜菩萨？难道是求子？这需要去寺庙拜佛？大不了本王晚上辛苦点不就行了。”李晔坏笑道。 三女顿时俏脸一红，没想到李晔直接说了出来。孙媚二女在人前都比较文静，也就刘晨妍很快又恢复了本性，恼羞成怒的她直接挥起粉拳在李晔胸膛上捶了几下，“殿下，你说什么呢？羞死人了！” 李晔直接大手一挥，把刘晨妍搂了过来，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是对着那翘臀轻轻来了几下。本来李晔是想好好教训一番这个小烈马，振振夫纲，不过很快他就上瘾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轻柔其来。 刘晨妍也很享受李晔的爱抚，最后忍不住舒服的叫了出来。 “嘤咛！” “哎呀。。。”听到旁边传来的小声，刘晨妍这才意识到这是在马车上，旁边还有两个姐妹，一张白皙的笑脸突然布满红晕，又羞又怒，想要挣脱李晔的怀抱，“不要，旁边两位妹妹还在。” 李晔看了一眼脸红红的孙媚二人，不在乎道，“怕什么，媚儿和兰儿也不是外人，过两天，本王一定要你们三人一同侍候。” 三女顿时啐了一声，羞红着脸不敢说话，也就刘晨妍在那忍不住骂道。不过在几女面前，李晔自然不能丢了面子不是，所以刘晨妍就倒霉了，直到回到王府的时候，对方的脸都还红红的，而且一会去就立马回到房间去换了一身衣服。 李晔只是跟几女开开玩笑，加深一下感情，并没有太过火。那可是在马车上，外面有着亲兵，李晔自然不会在马车上来个白日宣淫什么的。不过李晔也有些好奇，若果在马车上做那事，是算‘马震’？还是‘车震’？ 。。。。。。 回门是婚礼的最后一步，一般是婚后三天，也有六、七、九、十或满月，并不是固定的。回门是汉族传统婚礼的婚姻风俗，是女婿携带礼品，随新娘返回娘家，拜谒妻子的父母和亲属。只有过了回门，婚礼才算是真正完成。 不过李晔这个特殊，所以回门也得一个一个来，开始自然是去刘晨妍的娘家。 按照风俗，女婿回门，必须摆宴请客，以表庆贺之意。对于今天寿王带领寿王妃回门，刘府上下早早就准备好，自然得大肆庆祝一番。不仅刘府的族人都提前赶回，跟刘府有姻亲、甚至只是亲戚的都来了不少。 刘氏一族在成都府并不是一点底蕴都没有，只是没有孙氏一族庞大而已。成都刘氏一族曾经也辉煌过，不过几十年前就已经衰败，但现在又有了重新崛起的迹象。 家主刘麒是天策军中郎将，刘麒胞弟--刘麟也因为刘麒的关系，从一个县令即将调任渝州司马。渝州就是今天的重庆，州治在巴县，司马一职管跟军事有关的事务，对于历代军伍的刘家来说，无疑是信手拈来，而且渝州司马正六品下的职位。 虽然离开了西川之地，但对于刘麟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当然对方可以晋升为渝州司马，自然是李晔的发力，毕竟李晔可是刘府的女婿，帮王妃的长辈谋得一个好点的职位还是可以的。 不是李晔不想为其在西川谋取一个职位，而是陈敬瑄反对。之所以去了东川下辖的渝州，那也是因为东川节度使杨师立跟田令孜和陈敬瑄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好，所以才同意刘麟去东川。 刘麟因为李晔的关系升了官，其他有想法的亲戚自然不会错过李晔回门的这次机会，若是能从李晔手中讨得一官半职，岂不是美哉？ 对于自家亲戚的想法，刘麒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在这个重要日子倒也没有发火。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女婿是什么人，要是因为只是亲戚就想在对方那里讨得一官半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必须得有本事才行。 女儿成了寿王妃，刘麒在家族的地位更加牢固，所以看到李晔和女儿的时候，刘麒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在两人对其行礼时，很高兴地把二人扶起，“殿下、妍儿请起。殿下乃亲王，当不得如此大礼。” 李晔笑着道，“现在没有亲王，亲王妃，妍儿是岳父的女儿，我是岳父的女婿，女婿对岳父行礼，乃是理所当然地。” 刘麒虽然嘴上没同意，但实际行动却透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有一个亲王作为女婿，这可是刘氏几辈子积福都换不来的好运，刘麒不高兴才怪。 很快，刘麒和其妻何氏便给李晔送了一份礼物。刘氏一族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家族，即便是有着何氏的大礼，也只是一般富裕家庭好点，所以这礼物自然不是多贵重的。两人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李晔可不是指挥打仗，而且还会作诗词，还写的一手好字。当然这套文房四宝也不是凡品，乃是托何鼎轩让人从江南地区寻得的。 除了刘麒夫妇送了礼物后，其他刘氏亲族的长辈们也纷纷送上了准备已久的礼物，除了何鼎轩送的比较贵重，其他的都一般，不过也都是精心准备之物。当然，李晔也没小气，他此次来，可带了不少礼物上门，远比这些长辈们送得珍贵。 “妍儿，你跟着岳母大人她们去吧，我跟岳父有事相商。”李晔笑着说道。 见李晔当着这么多人说事，刘麒便明白对方是有正事，随即便带着李晔来到自己的书房，商量事情，自然是书房这僻静之地要好点。除了刘麒，李晔还让何鼎轩、刘麟二人一起跟上。 来到书房里，刘麒在下人把茶沏茶后，便让其下去，于是书房里，就剩下李晔、刘麒、何鼎轩和刘麟，当然还有张威。 “殿下，你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刘麒有些好奇。 “是有个事，正好趁着你们都在，特别是舅父也在，便提前说了。”李晔点了点头，而他口中的舅父自然就是何鼎轩，这可是刘晨妍的舅舅。 眼前这三人，完全是三种风格。刘麒身上的军伍气息很重；何鼎轩自然是商贾气息很重；至于刘麟，虽然是刘麒胞弟，却没有刘麒身上的军人气质，而是充满儒风，像是个儒生。 “殿下请说。” 众人都有些好奇李晔要说什么，什么事要把三人都叫来。何鼎轩还好，毕竟跟李晔合伙做生意，关系也算密切，但刘麟跟李晔的见面次数加起来不到五次。 看着眼前三人，李晔笑着道，“有个事得提前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做好准备。过段时间，最迟年后，我就会去地方任职，不再待在朝中和西川。” “什么？”最惊讶的不是刘麒，反倒是何鼎轩，看到旁边刘麒和刘麟的脸色，他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不怪何鼎轩这么失态，现在何府已经绑在寿王府这条船上，若是李晔离开西川，坐拥巨大财富的何府岂不是就成了那些有权有势眼中的猎物？ 这几年何府靠着寿王府，不仅仅在茶叶生意上几乎垄断西川茶叶，在其他生意上也赚了不少，其中自然得罪了不少人。也难怪何鼎轩会这么惊讶，甚至有些着急。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刘麒试探道。 “岳父大人什么时候见过我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陛下已经说了，不出意外，我会去山南东道、湖南和荆南其中一个地方。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们，也是想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特别是舅父，也应该早做打算！” 说完李晔就看着一脸担忧的何鼎轩，他知道这件事对这位带来的影响最大。 第144章 江陵牧? “殿下，为什么这么突然？还有在西川好好的，为什么陛下要让你去荆南等地？” 何鼎轩此时也顾不上失态，连忙询问道，这可是关乎他的切身利益，由不得他不着急。 “因为田令孜在从中作梗，陛下对我产生了怀疑，所以便把我发配到地方去，这样陛下才会安心。”李晔淡淡地说道。 其中真实缘由，李晔自然不会对几人透露，若是只有刘麒倒还没什么，但对于何鼎轩和刘麟，他并不是很相信，特别是眼前这何鼎轩。跟商人谈信任这些，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要知道后世明朝灭亡，除了本身制度以及东林党等原因，商人误国也是重要的因素。 若是没有晋商那些人给女真输送武器、粮食等军事物资，武器简陋的女真如何能在辽东数次击败明军，而且还数次越过长城，视长城如无物。 商人为了利益，那是能卖国的。即便何鼎轩是刘晨妍的舅舅，但谁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而且李晔也不是离不开何鼎轩，只要他有需要，完全可以扶持其他人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和合作者。 当然，要是何鼎轩继续跟他合作，他自然不会亏大对方；若是对方退缩，他也不会把对方怎么着，毕竟其是刘晨妍的舅舅，这点面子还是得给。 “怎么会这样？”何鼎轩听到这个结果，顿时瘫坐在那里，这个结果就像一记惊雷，把他震得头直发晕。 刘麒神色比较冷静，毕竟多年的军伍生涯，也见过不少事，而且看李晔这样子，也不是多坏的事，不然自己这女婿还会坐在这里跟自己等人说这个？ 旁边的刘麟则是看了一眼李晔，然后试探地问道，“殿下，在下想问一下，殿下去地方任何职？是否会带着天策军随行？” 李晔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刘麟倒是挺会找关键点的，便笑着回答道，“具体的职位暂时不知，不过天策军会随行。” 听到这个回答，刘麒和刘麟两兄弟便大松一口气，那么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李晔作为亲王，外放到地方，无非就那些职务，一州别驾肯定不可能，那职位太低，一般是都督府的大都督或者府牧，也有可能是节度使。 当然，节度使的可能性最低，这个权力太大。虽然李晔在乾符三年被封为幽州卢龙节度使，但只是一个荣誉衔，并不是实职，李晔当时也在长安。所以大都督或者府牧的可能性最大。 山南东道的治所襄州，曾经设立过襄州大都督府；荆南的治所江陵，之前便设立过荆州大都督府，这是荆南节度使的前身，现在叫江陵府；湖南观察使，治所潭州，早先也在这里设立过潭州都督府。 所以无论是节度使、大都督抑或府牧，都是比较有权力的职位。其中就府牧权力最小，名义上是一府最高长官，但实际上是有府尹负责管理，亲王在长安遥领府牧一职，属于荣誉职位。 不过即便是府牧，对于普通亲王是虚职，但对于带着天策军随行的李晔来说，虚职也能成为实职。 所以想到这儿，刘麒两兄弟心里的担忧自然烟消云散，甚至在他们看来，这不是坏事，而是机遇。 “真的？”看到刘麒两兄弟连忙给自己使眼色，何鼎轩很快醒悟，连忙问道。 “自然。”对于何鼎轩的表现，李晔很失望，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之所以告诉你等，也是因为我走之后，田令孜和陈敬瑄恐怕会对你们不利。特别是舅父你，田令孜对于这茶叶生意可是十分眼馋，若是我之后，田令孜可就没什么顾忌。 到时候我在外地，也无法帮助舅父你。” “那殿下以为该如何是好？”何鼎轩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不太好，反应有些过了，一下便把态度放的很低。 “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若是可以，舅父可以带着主要家产跟随我一起走，成都这里就留下可靠之人打理就行。等到了地方，有本王的帮衬，中间损失弥补回来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李晔说道。 “这。。。可否容许我回去考虑一下，毕竟这不是我一人能做决定的。”何鼎轩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自然可以，等考虑好了，舅父再告诉我就行。不过时间也不久了，年后可能就要离开成都。”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李晔的态度依然很好。 跟随李晔多久的刘麒自然看出了李晔眼中的失望，不过当着李晔的面也不好说什么看来后面得好好做做自己这大舅哥的思想工作了。 跟在刘府不同，李晔在去孙府的时候，也把这个事说了，不过反应完全不同。孙烨本来就是李晔的王府长史，知道李晔不少事，孙辰自然也知道这个寿王野心不小。 李晔不仅跟两人说了这事，还在分析后面的事怎么应对。特别是对孙辰的安排，李晔若是离开成都，孙辰这个蜀州刺史肯定也当不了多久，陈敬瑄不会容忍有一个不听话的刺史在眼前。与其想尽办法应付陈敬瑄的手段，孙辰宁愿外调，最好不在西川。 不知道是李儇着急了，还是田令孜不想再看到李晔在成都待着碍眼，这天，李晔和安化公主、昌宁公主、穆王李倚等人在寿王府小聚的时候，就听见有宫中太监带着圣旨而来。 听到有圣旨，李晔等人便出来恭迎圣旨，出来才发现宣旨的是刘季述。 看到不仅仅是寿王在，安化公主、昌宁公主以及穆王也在，刘季述便客客气气地行礼，然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宣读圣旨。 圣旨一共两封，第一封圣旨就是赏赐什么的，主要是因为李晔成婚，李儇给的赏赐，数量倒是不少。水晶云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装翠宝石等宝物不计其数，就连安化公主等人都羡慕不已。 不过在听到第二封圣旨后，安化公主等人就有些不高兴了。 前面那些很官方的套话就不说了，其中‘敕封寿王杰为江陵府牧，领荆南节度使，总管荆南事务，望尔不负圣恩，恪尽职守，为朕分忧。。。。。’这段最为重要的话，才是让安化公主等人生气的真正原因。 在李晔领旨谢恩后，刘季述这才低声说道，“殿下，本来晋国公认为殿下出任江陵府牧即可，亲王不应该领节度使一职，是陛下坚持，这才能为殿下争取到一个节度使的职位，望殿下不要辜负圣恩，不要忘记陛下的一番苦心。” “小王明白，还请公公回去转告皇兄，就说小王明白皇兄的苦衷，后面小王会亲自去谢恩。”李晔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所以他也没什么不满意。 他开始以为只是一个府牧，没想到李儇还给了他节度使一职。荆南现在虽然有节度使，但作为节度使的郑绍业因为惧怕监军朱敬玫，不敢赴任，所以李晔去这里的，名义上没什么阻力。 不像山南东道和湖南，都有着节度使或者观察使，前去的阻力更大。 “陛下让奴婢转告殿下，说是不用入宫谢恩，让殿下早点准备，前去赴任。”刘季述回答道。 李晔一愣，没想到李儇会这么做，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点了点头，“烦请转告皇兄，就说小王明白。” “那奴婢就不打搅几位殿下了，奴婢还得回宫向陛下复命。” 待刘季述走后，穆王李倚就开始抱怨了，很是不满，“我要进宫找五皇兄，他这是干什么？居然让七皇兄去荆南，七皇兄犯了什么错？” “就是，五皇兄这是干什么？难道让一个太监爬到我们头上不成？他可是皇帝，难道把小七留下来都不行吗？非得去荆南？”一旁的安化公主也很不满。 本来好好的一次聚会，就让后面这封圣旨给搅黄了。她们可没考虑那么多，只知道去荆南，就相当于流放，可李晔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把他派到荆南？ “不行，我要去找五皇兄，让他收回这道圣旨。” 说着李倚就打算向外跑去，李晔连忙喊道，“回来！” “七皇兄，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我们去求五皇兄收回这道圣旨。”李倚连忙回来拉着李晔的衣袖，着急地说道，不过拉了半天也不见李晔迈出半步，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晔，“七皇兄，你这是？” “君王的圣旨，岂能说收回就收回的？”李晔淡淡道，仿佛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很惊讶，“既然五皇兄暂时不想见我，我们不要去烦五皇兄了。” “寿王，你老实告诉皇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圣旨的内容？”看到反应奇怪的李晔，安化公主不禁追问道。 李晔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没错，大婚第二天入宫，五皇兄就告诉我了，只是当时还未定下来，我就没有对外说。” “为什么会这样？你跟五皇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五皇兄还会同意让你去荆南？” 安化公主很是不解，同样昌宁公主也不解，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看到尾自己担忧的三位姐弟，还有在一旁没有插上话的刘晨妍几女，李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可能说，他有争夺帝位的想法，李儇猜忌他，让他滚远点吧？ 第145章 兴元府变故(一) “什么？有军队攻占金州？什么时候的事？哪里来的军队？” 兴元府，正在用午餐的牛勖听到手下人的汇报，顿时就跳了起来，连碗筷掉落在地都顾不上，反而是用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 “节帅，三天前的事情，哪里来的军队并不知道。”手下的人连忙回答道。 “哪里来的军队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来报信的呢？他就这么来报信？还有金州刺史呢？”牛勖咆哮道。 来人顿时汗如雨下，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宋。。宋刺史。。。他跑了！” “什么？那个姓宋的想干什么？丢城失地，本帅要治他临阵脱逃之罪！”牛勖一愣，转而大怒道。 金州刺史那是他的亲信，以前是他在神策军的老部下，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跑了。好歹对方手上也有几千人，起码防守一下啊，金州距离兴元有五百里，但消息传回来，快马加鞭也就两三天。 金州刺史不知道牛勖说的话，要是知道了，绝对会大骂他。金州是有几千兵马，可那都没打过仗，而且敌人是他的数倍，又是骁勇之军，怎么打？要不是他跑得快，现在肯定成了阶下囚。 就在距离兴元府300多里的石泉县，这里大军云集，军帐绵延数里，不大的县城也挤满了充满杀气的军士，城中百姓也纷纷紧闭家门，不敢出门。 位于县城中心的县衙，此时也被军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戒备森严。 在县衙大堂处，两边临时摆放的椅子坐了不少将领，王建、韩建等人赫然在列，而在上首的主座位则是坐着鹿晏弘，旁边的那个位置则是空着，并且此时大堂的氛围有些凝重。 “鹿将军，你这难道打算违背都统大人的命令？”韩建率先开口道，一脸不善地看着上首的鹿晏弘。 自从他们在鹿晏弘的带领下，入蜀救驾，鹿晏弘就开始以忠武八都的领袖自居。在离开河中之时，忠武八都包括杨守亮等人的部队，只带走了不到一万两千人，但沿途掳掠并扩充部队，现在已经有了三万之众。 要是众人的兵力都增加，自然没什么，可鹿晏弘利用自己的权力，大肆扩充自己的实力，其个人下辖的军队就超过万余。加上以鹿晏弘马首是瞻的庞从等两位都头，其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余人。 除此之外，鹿晏弘率军攻打沿途城镇，商州、金州都因此被他们拿下。而且更重要的是，鹿晏弘不止一次表现出不想入蜀的想法，几个原因综合起来，自然引起王建、韩建等其他五位都头的不满，这才有了县衙的这个场面。 “韩都头这话是何意？什么叫本将违背都统大人的命令？”鹿晏弘不客气道，并不惧怕韩建等人，因为他有底气。 “那将军为何要攻打商州、金州等地，而且还任命杨将军担任金州刺史？这不是将军该做的事吧？”韩建冷冷道。 “你们几人都这么认为吗？”见韩建胆子如此之大，想来也是有人撑腰，他便看向了一旁的王建。 忠武八都在杨复光在的时候，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现在不同。现在的忠武八都分为三个势力，鹿晏弘掌握着三都，晋晖跟王建的关系密切，李师泰跟韩建的关系密切，剩下个张造也王建来往较多。 所以忠武八都，实际上被他鹿晏弘、王建以及韩建三人手中。在河中时期，王建是能威胁到他在忠武八都地位存在的，不过现在不同，在他的打压下，王建实力虽然也增加，不过相对却减弱了。 想必是这个原因，才让王建和韩建两人联合。 不过即便是两人联合，他也不惧。他自己目前的实力已经不弱，而且通过任命杨守亮为金州刺史等，把杨复光的几个义子拉拢了过来，不说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但也不会站在王建、韩建他们那边。 不过正如韩建所说，他的确不准备入蜀了。原因也很简单，杨复恭被贬为飞龙使，他们即便率军入蜀，也会被边缘化，与其入蜀，还不如占据兴元。 其实他一直不想入蜀，不过当时情况所逼，留在河中只能任人鱼肉，所以才率军入蜀。不过在得知杨复恭被贬后，他就坚定了不入蜀的想法，加上牛勖在山南西道一直不得人心，他便动了想法。 李克用和朱温的发家之路，给鹿晏弘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两人都能从反唐的将领，成为一方诸侯，为什么他不行？只要占据了山南西道，朝廷难道还会发兵攻打他不成？到时候十有八九会承认自己对山南西道的占领，并正式任命他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这样岂不是比入蜀更好？ 不过牛勖也在山南西道经营数年，不说根基牢固，也算是有些实力。自己虽然有三万人余人，但随着杨守亮留在金州，王建、韩建等人又跟他若即若离，仅靠他的本部肯定够呛，所以他必须拉拢王建等人帮助自己。 即便是王建等人不找他，他也会主动找几人，然后以利诱之。他自然知道，忠武八都若是团结一心，就算是朝廷大军来攻打，他也不惧，而且他也没打算造反。 见其他几人看着自己，王建知道自己不能逃避，这是拉拢人心的好时候，岂能逃避？ 王建站了起来，对着鹿晏弘行了行礼，“鹿将军，韩将军所说，王某也认同。忠武八都乃是一体，是自家人，这是都统大人说的，若是鹿将军有其他打算，也希望能告知我们几人。不然伤了感情，想来都统大人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的出现。 鹿将军，你觉得呢？” 鹿晏弘眼神一缩，眯了眯眼，看着在那说得头头是道的王建，更加确信对方不是一路人，“王将军倒是说的不错。正如韩将军刚才所说，本将军现在的确不打算入蜀了。” “什么？鹿将军难道真的要违背都统大人的命令？”一旁的张造站起来指责道。 鹿晏弘看了一眼张造，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然后沉声说道，“都统大人对本将军有知遇再造之恩，本将军怎么违背都统大人的意思？不过想来朝中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都统大人的兄弟杨枢密使已经被贬飞龙使，田令孜把控了神策军。 这个时候，我们入蜀，会是什么结果？特别我们还是都统大人的得力手下，我们忠武八都入蜀，田令孜会怎么对待我等？” 听到这番话，众人不禁沉默，显然这件事他们也知道。本来他们心中就有些疑虑，特别是在杨复恭被贬之后，他们入蜀后的靠山也没了。即便是他们投靠田令孜，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得到信任。 “那鹿将军是怎么打算的？”王建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冷静地问道。 鹿晏弘看了看几人，微笑道，“很简单，诸位兄弟助我夺得兴元，到时候一定不会亏待诸位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到时候大家都可以领一州刺史，岂不快哉？何必去成都府受气？” “这。。。。” 鹿晏弘这话让晋晖、张造等人有些意动，现在的他们只是一个都头，而且到处流亡。若是能安定下来，担任一州刺史，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是否答应，还得看王建和韩建两人的决定，这个时候他们知道不能内乱，而且鹿晏弘也没安什么好心思。 王建也有些心动，即便是下州刺史，那也是正四品的官。不过他也知道，他要是不同意鹿晏弘的建议，对方很有可能会收拾他。 想到这儿，王建便有了决断，看向鹿晏弘，“鹿将军，即便是兄弟几人助你，但擅自攻打兴元，如同造反。我等为忠武八都，‘忠’字在前，岂能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鹿晏弘本来有些不高兴，不过旁边的一个气度不凡的绿袍官吏则是摇了摇头，示意鹿晏弘不要生气。 随即这位绿袍官吏便站了出来，对着王建行了一个礼，然后笑着说道，“王将军此言差矣，鹿将军只是占据兴元，并不是谋反。牛勖乃一废物，占据兴元之地，不仅未能为陛下分忧，反而为祸一方。 王将军协助鹿将军拿下兴元后，一样可以忠于朝廷，而且诸位将军都可以有一个好前程。若是看上哪个州，只需挥军占领即可，岂不是比去成都府被田令孜排挤要更好？” 这个绿袍官吏的话音刚落，王建便感觉到身边几人都动心了，他要是还反对，肯定不合适。不过他也不禁高多看了一眼这个虽然文质彬彬但军武气息很浓的年轻人，不禁有些羡慕鹿晏弘，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找来的对方，看来鹿晏弘的那些行动，应该都是出自这位之手。 不过形势比人强，低下头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还能认清脚下的路。于是王建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希望拿下兴元后，鹿将军不要食言。” 第146章 兴元府变故(二) “殿下，这是荆南目前的情况。” 王府中，李英旭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让张威交给李晔。这些资料自然不是李英旭在李晔确定要去荆南才搜集的，而是之前就在准备，不然不会这么快。 看着眼前的资料，对于荆南，李晔了解的更加透彻。 荆南节度使前身为荆州大都督府，同时在治所江陵，设立了江陵府。 从唐朝建立到现在一共设立了八个府，其中安史之乱前一共有京兆府、太原府、河南府（即洛阳）和河中府，安史之乱后，又陆续设立了四个府，分别是凤翔府、成都府、江陵府和兴元府。 不过这八个府的设立并不同，除了江陵府外，其他七个府都跟皇帝有关，都是因为皇帝到过。而江陵不同，江陵设府，存粹是因为人口激增，所以才设府。 别看荆南节度使下辖七州，但人口却不比西川少。此时的荆南节度使下辖的七州在册人口就有50万户，其中江陵府就有20多万户，占据了荆南近半的人口。 荆南的情况，之前李晔便有所了解。在此之前，名义上的节度使是郑绍业，实际上却是陈儒，但荆南又真正控制在监军朱敬玫手中，所以荆南的局势比较复杂。 但总体来说荆南的军事力量并不强，或者说陈儒和朱敬玫二人的实力不强，至于下辖的各州刺史，对于谁担任这个节度使并没有多大意见，所以李晔入荆南，主要是对付陈儒和朱敬玫二人。 此时的荆南，陈儒控制着三千牙兵，朱敬玫控制着五千忠勇军，虽然陈儒是被朱敬玫推上位的，但两人之间也不和。 朱敬玫在荆南的名声也不好，经常以莫须有的借口诛杀很多将领和商人，夺其财物。按照资料上所说，朱敬玫在荆南做的事是天怒人怨，而且忠勇军也毫无军纪，所以即便是李晔处理掉这位，荆南的反对声音不会多大。 而且李晔还看重的是朱敬玫的家产，对方夺了那么多人的财物，想来身价不菲，若是能抢过来，起码短时间不用担心军费问题。 “殿下，若是按照这上面所说，我们或许可以从陈儒和朱敬玫两人之间的矛盾下手，诱使两人内讧，这样殿下在荆南的阻力就会小很多。”一旁的郑凝绩看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郑司马此言差矣。”裴荣摇了摇头，“郑大人所说的情况，是对殿下最有利的，不过也不排除两人摒弃前嫌，联合抵制殿下。 要知道殿下此去不仅仅是担任江陵牧，而且还要出任节度使。陈儒自称留后，显然也很看重节度使的位置，殿下此去，无异于夺了本属于陈儒的位置，若是在朱敬玫的唆使下，两人联合起来的可能很大。” “殿下有天策军，难道这两人还敢犯上作乱不成？”孙烨不屑道。 虽然自己的女儿不是寿王正妃，但好歹是个侧妃，所以孙烨这段时间也很高兴，说话的底气也增加不少。 而看到孙烨这副表情，裴荣也很不爽，要不是自己没有女儿，岂会让对方后来居上，爬到他的头上？好在李晔并没有因为孙烨是其岳父就刻意偏袒对方，对于天策军的事，并没有让孙烨插手。 “孙长史，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殿下有天策军随行，但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李英旭并没有顾忌孙烨的身份，而是就事论事。 “对于荆南，本王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在这纸上得知。肯定不能靠这片面之说，便定下结论，所以本王需要有一人先行一步，去荆南为本王打前站，摸清荆南各方势力的情况。”李晔想了一会儿说道。 按照资料上的介绍，荆南虽然地处长江沿岸，但毕竟是交通便利之地。北可上山南东道和山南西道，南接湖南观察使、黔州观察使，西扼东西二川，东联淮南等地。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口。虽然荆南之地只有50万户，不如西川，但要知道西川可是有十几个州，荆南只有七州。在这个年代，人口是最重要的，人口越多，意味着士兵更多。 “殿下，下官愿往。”李英旭站出来请命道。 李晔认真地看着对方，沉声道，“你可要想好！” “殿下，下官乃江夏人，从小便在附近游历，对于江陵比较熟悉，殿下手下的人没有比下官更为合适的。”李英旭认真道。 “既然你执意坚持，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若是立下大功，本王一定重重有赏。”李晔说道。 。。。。。。 “给我守住，只要守住，本帅都重重有赏。” 兴元府，此时的城楼上，一声戎装的牛勖在一众亲兵的保护下，在来回巡视，并不忘鼓舞军心。 而在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队正在逼近城墙，箭矢横飞。突然‘铮’的一声，一支利箭射穿了他旁边的一个亲兵，看着那插在脖子上的箭矢，没怎么上过战场上的他顿时胃不舒服，连忙在亲兵的保护下很快就下了城楼。 本来城楼上的守军士气就不佳，作为节度使的牛勖又逃离城楼，让士气大幅下跌。好在城外的敌军，没有多少登城器械，不然能不能守住都是一回事。 下了城楼，牛勖连忙寻得一安全之处，便问着身边的人，“晋国公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旁边的人神色有些为难，“节帅，消息三天钱才传出去，兴元距离成都有上千里之遥，估计消息还没有抵达成都府。” “怎么这么慢？其他州的援兵呢？不是让他们来增援吗？怎么还不见人？”牛勖大骂道。 “节帅，只有凤州、巴州两地派了援军，其他各州还没有消息传来。”旁边的人吞吞吐吐地说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到用人的时候，没一个靠得住。还有这些忠武军的逆贼，居然敢进攻兴元，等这件事过后，本帅一定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想也不想，那些没有回信的各州，十有八九是想作壁上观。想到平时那些刺史毕恭毕敬，真到用人的时候，一个个都不出手，脾气本就暴躁的牛勖顿时怒不可遏。 对于进攻兴元的军队，他也打听清楚了，是杨复光组建的忠武八都，带头的就是鹿晏弘。他没想到鹿晏弘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进攻兴元，而且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队败的这么快，对方基本上一天下一城。 其实这也很正常，山南西道的军队虽然有数万，但没有上过大点的战场，封闭的地形，让这里的军队军容涣散，怎么可能是南征北战的忠武八都的对手。而且忠武八都人多势众，很多地方官员，要么闻风而降，要么闻风而逃，都没什么抵抗，忠武八都就打到了兴元府城下。 现在鹿晏弘手上就不到五千军队，城外的忠武八都有着近两万人，这怎么打？并不是鹿晏弘手上没军队，整个山南西道的军队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不过却分布在各个大小军头手上，听从鹿晏弘指挥的军队只有不到两万人，而且还有一半在凤州，那是当初用来防备黄巢大军的。 之前，山南西道的威胁是来自占据长安的黄巢，自然得在凤州囤积大军，谁能想到会有敌人从东边打来。 兴元府的军队跟忠武八都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更别说现在数量占据劣势，任谁都不看好这守城之战。 生在这个年代的人，藩镇割据，城头变幻大王旗，要是死忠某一人，肯定在这乱世活不长久。之前牛勖势大，他们选择投靠牛勖，现在忠武八都势大，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投靠忠武八都？ 在这个年代，朝三暮四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看看李克用，人家还造过反的，现在不也当上了河东节度使？ 正在那里大发雷霆的牛勖自然不知道自己认为忠心的手下，已经在开始考虑后路了，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 “鹿将军，我们缺乏大型攻城器械，这样攻城，伤亡会很大，不如先停下来，等攻城器械做好了再攻城不迟。” 看着数次进攻都未拿下兴元城，正在军队后方观战的王建不禁建议道。 “王将军此言差矣。根据降将吐露的消息，此时兴元府并没有多少军队，若是等对方援军到来，我们就不好打了。攻打兴元府，我们要的就是攻其不备，若是不能在朝廷反应过来前拿下兴元府，我们就真的成了叛军了。”旁边的绿袍男子笑着说道，并不在意攻城的伤亡。 “李参军说的是，只要拿下兴元府，伤亡大点并不影响。”鹿晏弘哈哈大笑道。 “将军，营外有人前来，自称是城中牙兵将领派来的代表。” “什么情况？”鹿晏弘眉头微微一皱。 一旁的绿袍男子则是笑着对鹿晏弘行礼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看来城中的牙兵并不想跟将军拼个你死我活，是来投降了。只要将军把这事交给李某，李某一定不会吹灰之力便把兴元府给将军拿下。 只要拿下兴元府，山南西道其他地方，归附将军都是迟早的事。” 第147章 兴元府变故(三) 屯云闭星月，飞琼集庭院。 中和四年的冬天特别寒冷，王府院中的雪花不断洒落在地面，万物凋零，只有那梅花在风雪中孤独地成长。 王府外，更夫手上的灯笼被寒风吹得左右摇晃，‘小心火烛’的声音被寒风阻挡，并没有传到远处。或许更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儿寒冷的天，不禁缩了缩脖子，让自己更暖和点，口中的喊声也放低很多，只有那‘镑梆’的声音传向远方，证明着更夫的存在。 王府后院的一处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数盏宫灯中的红烛正在燃烧，把整个房间照的无比光亮。 旁边的那张大床上，一床红色的锦被一半在床上，一半掉落在地。而在纱帐中，两个人影似乎在激烈地交缠在一起，而在两个人影的旁边，还有一人则是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半晌过后，随着一阵长长的吟唱，女子身躯颤抖之后，便软瘫在男人身上。不过男人显然并没有尽兴，而是翻身过来，把女人压在身下，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喝声传来，然后便是长长的喘息声响起，两人的身体也不在不停地耸动。 此时此刻，小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云间，还是床上。那对方离开她身体之后，整个一下就轻松下来，整个就像一滩烂泥，一点都动不了，任凭着旁边的男人在自己那柔软而坚挺地山峰上游走。 不一会儿，再次感受到那火热的异物，佳人那满足的脸上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殿下，别。。。” “傻丫头，吓你的！” 李晔缕了缕怀中人的秀发，温柔地吻在对方的脸颊和红唇上。而小月也因为太过劳累，也没打算动，就这么享受着李晔的爱抚。窗外的寒风越来越大，木质窗户被吹的呼呼地响，好在窗户的质量还行，不过寒风还是透过缝隙吹了进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李晔还是感受到了冷意，连忙拉起被子把自己和旁边的两位枕边人盖上，以免着凉。 感受着李晔的温柔，小月忍不住凑过去，感受着那火热的胸膛。 “殿下，妾身好想这么一直下去，一直偎依在殿下的怀里。”小月抬起头睁大着那饱含深情地双眼看着李晔，温柔地说道。 “只要你愿意，自然可以一直这样。”李晔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玉背，微笑道。 昨晚，李晔还是决定把小英和小月这两个跟随自己很久的贴身侍女吃了，而且还来了个大被同眠。李晔想过把刘晨妍、孙媚和李湘兰三女叫到一起，来个大被同眠，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几女的态度，除非是跟她们的贴身侍女，跟其他女人，她们并不乐意，甚至很反感。 不过小英和小月这里就不同。两人本身就是李晔的贴身侍女，并没有各自的侍女，加上李晔的要求，两人这才同意了李晔的荒唐之举。 不过小月的战斗力不行，一个回合下来，就睡过去了，所以小英基本上一个人承受了李晔的火力。开始还很‘嚣张’的小月，坚持了两个回合后，在第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在李晔面前缴械投降了。 “真的？”小英高兴道。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 “讨厌。”小英娇嗔道。 “唔。” 小英还想说什么，不过李晔并没有给对方机会，舌头如灵蛇般撬开对方的玉齿，找到那丁香般的小舌，便纠缠上去。随着李晔掀开身上的被子钻了进去，一场激烈的大战，再次开始。 翌日一早，经过昨晚一番大战的李晔精神奕奕，还早早地起床锻炼了身体。或许是昨晚得到了满足，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不过没等李晔锻炼多久，宫中就有旨意传来，让他尽快进攻。 所以等小英和小月二女起来的时候，李晔已经沐浴后进宫了。而床上的二女则是大眼瞪小眼，不过很快相视一笑，想到昨晚的事情，两人都有些害羞。不过有一点，坦诚相对后，两人本就亲密的关系便更进一步。 。。。。。。 李晔来到宫中的时候，也很疑惑，特别是还没到大殿，便听到殿中传来大骂声，那是李儇的声音。印象中，自己这皇兄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想到这儿，李晔便从袖中掏出一银锭递给面前的太监，“这位公公，这是发生何事了？陛下如此生气？” 看到这银锭，太监小心地看了看周围，飞快地手下放进袖中，然后低声说道，“殿下，今早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人占领了兴元府。” “兴元府？” 听到这个，李晔不禁有些疑惑，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占领兴元府？李茂贞？不，这个时候还叫宋文通，应该还在博野军中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官才对，不可能是他。 或者李昌言？距离兴元府最近的也就凤翔府了，难道是李昌言率军打过了斜谷，拿下了兴元？可也不对啊，凤翔军应该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才对，在旁边长安有着大军的情况下，敢去攻打兴元？ 李晔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是谁攻打兴元，而且这事跟自己也没关系吧，兴元府可是在田令孜亲信---牛勖的掌控下，跟他何干？不过与其在这里胡猜，还不如去殿中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废物，都是废物！阿父，你都推荐的什么人，你看看，兴元府就这么被别人占领了，是不是朕一辈子就得在这蜀地待着了？” 李晔进来的时候，李儇正在对田令孜破口大骂。他能看出田令孜脸色很难看，而且一直在隐忍，并没与因为李儇的谩骂而还嘴什么的。 “陛下息怒，谁能料到之前平叛有功的忠武军居然会大逆不道，私自攻打兴元府。忠武军乃骁勇善战之师，加上牛节度使的军队之前一直在凤州防守，为陛下挡住黄巢大军，在东侧的兵力就较为薄弱，这才给了叛军可乘之机。”田令孜解释道。 “真不要听解释，朕要问怎么办？难道任凭那股叛军占据兴元？”李儇愤怒道。 “陛下，占领兴元的忠武军兵多将广，讨伐恐怕不易，何不承认了鹿晏弘的节度使之位，以免徒惹兵戈。”一旁的裴澈说道。 “微臣以为不能授予鹿晏弘节度使之职，这样就会让人觉得朝廷软弱可欺，以后都可以不听朝廷号令，擅自开战，这恐酿成大患。”郑畋连忙站出来说道。 “陛下，老奴也认为不应该授予鹿晏弘节度使之位，而是应该调派援军，收复兴元。”田令孜连忙说道。 此时田令孜和郑畋的观点倒是一致，只不过出发点不同：一个是认为此风不可长，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另一个则是出自私利，若是承认鹿晏弘的节度使之职，那牛勖怎么办？ 听到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晔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搞半天是忠武八都攻打的兴元，而且占据兴元后，鹿晏弘自称留后。 既然是忠武八都，那么王建应该也在里面。他记得历史上王建真的起家应该就是入蜀护驾，然后那五个都被赐号为‘随驾五都’，好像就是这个时候。 等等，忠武八都是杨复光建立的，现在杨复光死了，正好忠武八都群龙无首，所以才入蜀护驾。不过王建等人入川救驾，怎么会攻打兴元府。 对于鹿晏弘，他并不熟悉。历史上的‘随驾五都’中也没这位，不然不至于默默无名，想来也是短命鬼。想到杨复恭被贬飞龙使，鹿晏弘等人又是杨复光的部众，他便明白为什么忠武八都会攻打兴元了。 要是他，他也不来成都，只是他没想到，牛勖这么不经打。好歹这位也在山南西道当了好几年的节度使，这也太窝囊了吧，随便就被人赶跑了。 目前，鹿晏弘率领的忠武八都占据了兴元府，但兴元府只是山南西道的一部分，即兴元府、金州、洋州的一府两州之地，要知道山南西道可是下辖一府十四州。牛勖目前逃到凤州，指挥兴州和凤州的军队反攻，只不过被打败了，目前只能防守。 “那就调神策军前去平叛。”李儇不满地说道。 “这。。。。” 田令孜有些犹豫，神策军可是他的政治资本，而忠武八都也不是软柿子，即便是平定叛乱，想来也损失颇大，那岂不是亏大了？ 不过直接拒绝也不行，他抬头看到一旁的李晔，心中便有了办法，当即对李儇拱手，“陛下，神策军乃保护陛下安危的军队，不可轻易出动。老奴以为，应该派天策军和东川军前去增援，协助牛勖平定叛乱。” 第148章 兴元府变故(四) 协助牛勖平定叛乱？李晔双眼一缩，死死地盯着田令孜，对方仿佛也察觉到了他的眼光，扭过头来，略带挑衅地看了李晔一眼，便又回过头去。 李晔知道田令孜对于自己出任荆南节度使兼江陵牧不满，没想到对方在这里等着自己。当然，对于兴元府的事情，对方肯定事前不知道，只是这件事传来后，他便动了其他的心思。 就当李晔在想着怎么回应的时候，一盘个郑畋则是站了出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李儇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可。寿王殿下乃亲王，怎可听从牛勖一节度使的指挥，这把皇家威严置于何地？ 而且寿王殿下已经被敕封为荆南节度使兼江陵牧，应该早早上任才是，兴元府的叛乱，不到万余人的天策军加入也作用不大。” 李儇点了点头，在李晔和田令孜两人身上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寿王就不要去荆南了。去兴元，该封为兴元府兼山南西道节度使，负责指挥天策军、兴元军和东川军平定兴元府的叛乱。 至于牛勖，丢失兴元，其罪可诛。念及其早年护驾有功，贬为雅州刺史。” “陛下不可。”田令孜着急道。 “阿父，难道朕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李儇有些不满道。 “陛下，牛勖毕竟还掌握着一万多军队。若是其因为被撤去山南西道节度使一职而心存怨念，万一跟叛军合作，岂不是阻拦了陛下回京之路？ 陛下可以让其戴罪立功！”田令孜语气坚决道。 “陛下，臣以为晋国公说的有理，若是牛勖起兵叛乱，即便是西川军和神策军前去攻打，但占据地利的叛军，依然会挡住陛下回京之路，不能不考虑啊！”陈敬瑄也站出来附和着田令孜的话。 陈敬瑄这话看似在劝诫李儇，但其在说话的时候在西川军和神策军加重了语气，里面的威胁之意十足。 李儇自然脸色铁青，没想到他一介天子，居然被一个大臣给威胁了，而且这大臣还是他很看重的，想到这儿，他眉宇间的怒意似乎有些压制不住， 郑畋又站了出来，对着陈敬瑄斥责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威胁陛下吗？” “郑大人是不是想多了？微臣怎么敢威胁陛下，只是就事论事。”虽然被戴高帽子，但陈敬瑄并没有害怕，而是抬头挺胸，直面郑畋。 李儇在身后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拳头又松开，然后才开口说道，“那阿父以为如何？” 见李儇服软，田令孜有些得意，拱了拱手便说道，“陛下，老奴以为牛勖依然领节度使，寿王殿下担任兴元牧即可，岂不两全其美？” “陛下，微臣反对。”箫遘立即站了出来，冷冷地看了一眼田令孜，“陛下，牛勖守土不力，若是不予追究，恐难以服众。微臣建议免去牛勖节度使之职，另遣他人担任。” “陛下，微臣认为萧相所说有理，望陛下三思。”郑畋随即附和道。 李儇有些为难，一边是田令孜的威胁，一边是郑畋、箫遘两位宰相的力谏，他也有些为难。 旁边的刘季述则是在李儇耳边说了两句，李儇顿时眼前一亮，便说道，“郑爱卿、萧爱卿说的有理，不过阿父也是为朕和朝廷考虑，这样吧，以兴州、凤州二州之地升为感义军节度使，治凤州。 牛勖守土不力，不罚不行，不过念其曾经的功劳，便让其担任感义军节度使，望牛勖不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而寿王，改封山南西道节度使领兴元牧。 平定兴元之乱，由寿王负责，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和感义军节度使牛勖务必从旁协助。” “陛下英明！” 郑畋和箫遘连忙恭维道。 “这。。。。” 陈敬瑄有心阻止，不过田令孜制止了他。这个结果，也不算差，起码回京之路还在他的亲信手上，倒不是不能接受。 李晔没想到会是个这么结果，当即领旨谢恩。 “陛下，兴元叛乱已经持续半月有余，不可再拖，老奴以为寿王应尽快出兵。”田令孜请求道。 “这。。。。”李儇有些犹豫，“阿父说的有理，既然这样，那寿王几日后便出发吧，争取早日平定叛乱。” “是，皇兄！”李晔点了点头。 现在才十二月初，李晔本以为可以在成都过新年，看样子是不行了。想到已经出发的李英旭，李晔便有些着急，回到王府，便让人去追回李英旭，既然不会去荆南，对方也不必去荆南打探消息了。希望对方还没有上船，不然就麻烦了！ 。。。。。。 “李参军，我们的人太多，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船，只能从眉州坐船到戎州换乘，眉州的船只都不愿意去江陵。” 一身戎装的钟伟来到李英旭身边，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 这次李英旭的荆南之行，就是由钟伟带着一队士兵负责随行保护。作为武学堂第一期毕业的学生，钟伟因为在劝降岳昌旭和大败阡能叛军上立下大功，顺利毕业，而且被提拔为队正。 当然，立下更大功劳的秦易安不仅得到了李晔允诺的那匹宝马，同时还被任命为副校尉，这是正八品下的官位。而且钟伟的队正也有着正式级别，跟普通人相比，起点就很高。 至于李英旭自然也晋升了，晋升为正七品上的功曹参军事，前不久又被任命为从六品上的录事参军事。可以说，李英旭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为王府权力中心的少数几人之一。 站在码头边眺望着岷江江面的李英旭闻后不禁皱眉，“那就先到戎州，然后再转船。” 就在钟伟打算转身去安排的时候，远处一队骑兵正快马加鞭赶过来。看到还未乘船离去的李英旭众人，这队骑兵不禁大呼幸运。 待骑兵来到近前，只见为首的一个年轻小将翻身下马，快速跑到李英旭面前，躬身行礼道，“李参军，殿下有令，让参军速速回成都府。” “回成都府？”李英旭一愣。 年轻小将连忙解释道，“李参军，殿下被改封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牧，不用去荆南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李英旭有些惊讶，随后便激动起来。 山南西道和山南东道是他当初提出最适合李晔外放的两个地方，没想到现在居然改封山南西道。虽然山南西道的人口不如西川和荆南，但也有40多万户，而且坐拥1府14州。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山南西道紧邻关中，扼守入蜀通道，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对于李晔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以山南西道为中心，向南图谋东西二川，然后坐看关中局势变化，合适时机，便可率军北出关中，那将是一遇风雨便成龙。 不过很快李英旭便冷静下来，要知道在他离开之前，山南西道节度使可是牛勖。牛勖是田令孜的亲信，因此山南西道也被田令孜视为自己的地盘，不可能让自家殿下去担任节度使才对？ 看来在自己离开这几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变故。 “李参军，现在怎么办？”钟伟询问道。 李英旭想也不想，便吩咐道，“立即回成都赴命。” 。。。。。。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中和四年十二月十五日，李晔正式带着新婚的几位王妃和王府一众人等，踏上了前往远赴兴元的漫漫征途。 随行的，自然还有天策军，这次李晔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到这成都府，或者下一次回朝，不是回成都，而是去长安。 成都北郊，尽管昌宁公主告诉自己不要哭泣，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落泪。胞弟和心上人同时远去，临到分别前，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香泪滚滚而下。 昌宁公主来到李晔的面前，抚摸着那坚毅的连忙，紧了紧对方身上的锦袍，擦着眼角的泪水叮嘱道，“老七，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五皇兄也太狠心了，你才刚刚成婚，新年也就半个月，也不让你过完新年再走。” “七皇姐放心。只是我这一去，恐怕后面很难顾你等周全，田令孜此人居心叵测，你们务必必要得罪于他。若是有紧急情况发生，一定要派人送书信于我。七皇姐，你跟刘奎告个别的，此次一别，短时间你们也很难再见面。” “嗯！”昌宁公主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到一边跟心上人告别。 她是公主，出行并不是很自由，所以不可能私自跑去见刘奎，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看着安化公主和穆王李倚，李晔也叮嘱了一番，让他们保持低调，不要得罪田令孜和陈敬瑄兄弟，学会自保。 虽然不舍离别，但离别是注定的，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回来。 看着身后的朝廷，李晔低声道，“多则五年，少则三年，我会回来的！” 说着李晔便挥舞着满马鞭，对着座下宝马一挥，便在亲兵的掩护下，追着远去的大队伍，直到最后，远行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中，送行的人这才转身回城。 第149章 危机暗藏 李晔并没有跟刘晨妍等一众家眷随行，他此行去兴元，第一任务是平叛，所以不可能带着家眷去打仗。因此李晔留下一众王府亲兵负责保护一众家眷随行，他则是带着几百骑兵去追赶天策军的大队伍。 跟他十二月十五出发不同，天策军在三天前已经在李洪和刘麒的率领下出发，因为李晔的家当太多，所以这才耽搁了几天。 别看李晔在蜀地只有数年，但家财十分丰厚，仅仅是钱物方面就超过百万贯，其他的就别说了。 除了这些，其他不少人也很多，包括制作火药的那一套东西，制茶、印刷术等，都得带走，不然留在成都，那都是便宜田令孜和陈敬瑄。家当太多，所以李晔这才留下王府上千亲兵以及两营天策军护送。 王府亲兵皆是精锐，装备精良有他们护送，李晔这才放心。 王府家眷和一众家当的队伍行进肯定缓慢，李晔自然不会跟随一起行动。 李晔离开成都，李儇并没有来亲自送行，只是张淑妃代表对方前来跟李晔进行过短暂的告别。 而且让李晔失望的是，何鼎轩并没有选择跟李晔一起随行，而是留在了成都，应该是放不下其偌大的家业。不过其却派了其二儿子何东跟随李晔。 这个安排挺有意思的，何鼎轩也让李晔见识了这个时候的商人是什么做派，可以说是蛇鼠两端，也可以说是两边押宝。 何鼎轩没有勇气放下这偌大的家财跟随李晔去还处于叛乱的兴元府，不过也不想彻底得罪李晔，毕竟两家还是亲戚关系，所以就派了跟李晔关系较好的何东前去兴元。 对此，李晔虽然失望，但对方毕竟是刘晨妍的舅舅，他也不好说什么，这是个人的选择，他也没资格去强迫别人做什么事。 “殿下，此次平叛，仅靠我们天策军恐怕很难平定叛乱。据下官所知，忠武八都乃是忠武军的核心，而且在平定黄巢叛乱中，浴血奋战，恐怕不是天策军能敌的。 而感义军和东川军，不一定会大力协助殿下。” 现在李晔等人已经进入汉州地界，十数里外就是鹿头关。鹿头关位于汉州德阳县以北三十里的鹿头山上，属于东西二川的要道，驻有大军。之前这里的驻军并不多，只不过陈敬瑄和杨师立二人的关系变得微妙后，鹿头关的驻军便多了不少。 “可本王必须拿下兴元府，参军可有什么好的建议？”看着眼前的李英旭，李晔笑着问道。 由于事出突然，李英旭回来的时候，天策军已经走了。虽然王府大部分人还在，但是孙烨和郑凝绩带着大部分王府官员也跟随着天策军一起随行，前往利州。 虽然目前忠武军占据兴元府、洋州和金州三地，但山南西道1府14州只有1府4州在汉中地区，另外10州都在蜀地，大致范围相当于今天的四川广元、巴中、南充、达州以及重庆开州区。而这10州与汉中隔着长长的大巴山脉，虽然同属山南西道，但交通并不是很方便。 因此，忠武军的叛乱主要在汉中地区。当然，叛军若是入蜀，可以走米仓道和荔枝道，不用经过兴州走金牛道。虽然鹿晏弘率领的军队驱逐了牛勖，但牛勖逃到了凤州，在这里还有着一万多军队，借着地利，忠武八都短时间也拿不下。 虽然除去已经被感义军节度使管辖的兴、凤二州外，李晔名义上管辖的还有蜀地的10州，不过李晔并不满足，若是不击败叛军，他这个节度使兼兴元牧，注定当不长。 不过自己抢了牛勖的节度使之位，对方肯定对自己不满，所以把兴凤二州作为平叛的大本营肯定不合适，利州自然是最合适的。所以他便任命孙辰为利州刺史，先行一步去利州。 “离间！”李英旭暂时也想不到太好的注意，主要事出突然，他对兴元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 “忠武八都此行并不是真的想造反，就算是鹿晏弘此人有野心，但并不是八个都头以及杨复光的几个义子都愿意背上叛军的罪名。 忠武八都乃为平定黄巢叛乱立下不小的功劳，不可能对朝廷不忠，或许我们可以派出使者前去兴元府，离间忠武八都的关系。只要忠武八都内乱，殿下平定叛乱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天策军人数较少是个软肋，所以殿下要尽快扩军。之前在成都府，不方便扩军，但是现在已经不用忌讳那么多，若是没有足够的士兵，殿下的大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李晔点了点头，虽然对方只说了两点，但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两点已经不错了。能否离间忠武八都的关系，尚且不好说，不过到时候却可以试试。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李英旭没想到的，那就是尽可能拉拢没有被叛乱波及、位于蜀地的十个州的刺史，让其为自己所用。 太远的渠州（今四川达州市渠县）、开州（今重庆开州区）、通州（今四川达州市）、壁州（今四川巴中市通江县）、果州（今四川南充市）这六州地处较远，李晔短时间肯定鞭长莫及。 但近点的除利州外的其他三州：集州（今四川巴中南江县）、阆州（今四川南充阆中市）、巴州（今四川巴中市）必须确保属于他李晔的绝对控制之下。 特别是集州和巴州，两州扼守米仓道，是入川、同时也是出川的通道，若是不能掌控这里，叛军随时可以经过米仓道入蜀。 看了一下天色，见天色尚早，李晔等人休息一会儿后便快马加鞭地赶路，争取今天过鹿头关，进入东川地界，他得好好地会会杨师立。 现在杨师立的处境也不好，陈敬瑄早前就说过要让高仁厚取代杨师立担任东川节度使，这是两位节度使的矛盾开始。虽然杨师立也是田令孜亲信，但那是之前，现在其和陈敬瑄发生矛盾，田令孜帮谁，不用想也知道。 不说拉拢杨师立，但李晔也不想杨师立成为自己的敌人。但现在也不好说对方是怎么想的，所以他得去打探一下态度。 。。。。。。 就在李晔率领着四百余名骑兵快马加鞭向绵州赶去的时候，而此时在汉州与绵州交界的的鹿头关以北数里的一处树林里，大量的黑衣甲士正云集于此。 鹿头关，即后世的白马关。在鹿头关以北数里处，有一个邸店，这个邸店并不出名，不过此时在邸店的一处房间里，几个年轻人正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赵主事，你确定寿王要在这邸店休息？要是情报失误，放跑了寿王，你知道有什么后果。”一个右手袖子空落落的男子脸色阴狠地说道。 “大公子放心，寿王此次轻车简行，皆是骑兵。由于寿王与节帅的关系不和睦，肯定不会在鹿头关歇息。而出了鹿头关，天色以黑，寿王一行肯定不会摸黑赶路，而马屁也需要进食，这个邸店是鹿头关以北第一个邸店，寿王一行必定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再赶路。”旁边站立的年轻男子充满自信地解释道。 “那就行，只要这次成功除掉寿王，我一定在父亲面前给你说好话，一个六部主事肯定没问题。”独臂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多谢大公子，以后有什么吩咐，大公子随便说，赵某一定肝脑涂地。” 听到这个保证，赵姓男子顿时大喜，当即就拱手感谢。虽然都是主事，但他现在只是一个从九品上御史台主事，而六部主事却是从八品下，也算是升了一个大品级。 “大哥，这次行刺寿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毕竟我们调动的兵力也不多，寿王则是有着数百骑兵，万一行动失败怎么办？ 行刺亲王，无异于谋反，要是东窗事发。。。。。”旁边坐着的一个男子担忧道。 “老三，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我们这次带了上千人，而且我们也不是直接就这么上，而是等他们晚上睡着了，放火烧掉这邸店。 我就不信他寿王就能躲过这大火？而且。。。。”说到这儿，独臂男子脸色愈发阴沉，而且咬牙切齿，“而且断臂之仇，不得不报。他是亲王怎么了？还不是被叔父和父亲赶出朝廷，而且我们能带出来这么多人，也是父亲默认了的，所以不用担心。 大不了时候推脱是强人贪财，所以谋害寿王，自然不会联想到我等兄弟几人身上，更不会连累父亲和叔父，所以老三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个独臂男子正是一年多前辈李晔让人砍掉右手的陈敬瑄大儿子陈亮，旁边的‘老三’自然是陈虎。至于给几人出谋划策的赵主事，自然是当初巴结陈虎的那个赵姓士子，只是没想到为了上位，不惜给陈氏兄弟出谋划策，谋害李晔。 而李晔此时正在前往这个邸店的路上，并不知道有人要谋害他。 第150章 邸店刺杀 “殿下，我们已经出了鹿头关。现在天色以黑，不适合赶路，要不我们在前面的那个邸店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吧？” 看着远处那灯光闪烁的地方，再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鹿头关，李晔点了点头，勒住马缰说道，“行，就在前面的邸店休息。” 邸店早期只是用于堆放货物，不过到了唐朝后，同时也经营商客居住的生意，并且还充当客商的货物交易所。 由于获利颇丰，唐朝中期以后，大量的贵族、寺院也纷纷开设邸店，于是大量的邸店涌现。当然最多的还是在长安和洛阳附近，成都周边也有不少邸店。 而且为了赚钱，很多节度使也在主要关隘处开设邸店，而且强行收取商税。眼前这处邸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陈敬瑄开设的，还是旁边山上的寺院开的。 来到邸店，里面有不少来往的客商在这里居住，不过李晔一行人太多，加上数百匹战马，这个邸店并不能完全住下。不过这个也不难解决，李晔等人只是在这里临时休息一晚，并不会在这里用餐，吃食都是随身携带的干粮。 这点警惕心，李晔以及麾下众人还是知道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今晚邸店的大堂居然还有人弹奏乐曲。 “。。。。。 轻拢慢捻抹复挑， 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语 。。。。。。” 这首歌曲李晔并不陌生，是白居易的《琵琶行》。白居易的《琵琶行》属于长篇乐府诗，谱成曲是很容易的事，而且白居易写的乐府诗还不少。 对于这些诗词，前世的李晔也没少背过，他现在都还记得当初背《琵琶行》、《长恨歌》这样的长篇乐府诗的痛苦，当时他没少抱怨白居易为什么写这么长的诗，简直就是坑人。 直到他来到唐朝，发现这些所谓的长篇乐府诗都是可以用乐器弹奏并吟唱出来的。当时他还在想，要是都能谱成曲，估计很多人都能背下来。 白居易的乐府诗在民间很受欢迎，特别是这首《琵琶行》。跟《长恨歌》在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都很流行不同，《琵琶行》在上层社会倒不是很流行，因为这是一首批判官僚腐败、民生凋敝、人才埋没等现象的。因此，这首乐府诗在上层社会各种宴会中出现的较少，但底层社会却很受欢迎。 就在李晔一边吃着下酒菜一边听着这用琵琶弹奏的《琵琶行》，不时也跟着普通人拍手叫好。 就在李晔和李英旭两人都在认真听着的时候，这次负责保护李晔安全的校尉龙治匆忙跑了过来。 “什么事？”李晔睁开眼问道。 “殿下，这个邸店有问题。”龙治双手抱拳低声道。 听到这个情况，李晔看了看周围，发现有几个人有些可疑，便不动声色地说道，“都别慌，先出去。这里人多眼杂，去房间里说！” 李晔的反应，让监视的人发觉到不对，在李晔等人一出大堂的时候便跑去汇报。 “什么？目标察觉了？”陈亮着急地追问道。 “回禀大公子，应该是，目标急匆匆离开了大堂。”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可还没到行动的时间！”陈虎有些着急，他们本来是想晚点等李晔等人睡着后在动手，那样成功的几率更高。 “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行动提前暴露，陈亮很是不满地骂道。 不过骂归骂，关键是骂了还得想办法解决事情，陈亮几兄弟都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这个时候下意识就看向了一旁的赵姓男子。 “赵主事，现在该怎么办？” 赵姓男子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然后看着众人，“几位公子，想必你们也不想放弃这个计划，这是我们唯一一次机会，等今晚过后，寿王抵达绵州，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有上千人，寿王只有几百人。既然行动提前暴露，那我们也提前行动，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赌一次。” “行，那就提前行动，我就不信我们人多还干不过他们人少。”陈亮牙一咬狠声道，“吩咐下去，准备提前行动，我要寿王那小子死在这里。” 。。。。。 李晔几人一进房间，龙治就当即鞠躬说道，“殿下，这里有埋伏。” “埋伏？可否确认？”李晔倒没出声，反倒是一旁的李英旭惊讶道。 “确认无误。刚才卑职在巡视期间，发现我们拴马的地方附近有人鬼鬼祟祟，而且这店中有一些可疑的人。”龙治沉声道。 “这个是针对我们的吗？”一旁的副典军林克忍不住说道。 “应该是，我们有着数百将士，还有人意图不轨，只能是针对殿下的。就是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意图谋害亲王。”李英旭沉声道。 “吩咐下去，都做好准备，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谋害本王。”李晔沉声道。 “殿下，要不我们趁快突围吧！”龙治建议道。 他们一行人一共四百余人，虽然都是骑马，但并不代表都是骑兵。真正的骑兵只有一百多人，属于李晔的王府亲兵，由副典军林克率领；龙治所率领的这个营是步兵，只不过都骑着马而已。 虽然不都是骑兵，但骑马冲杀还是没问题的。 就当李晔的吩咐还没传达出去的时候，外面便有亲兵来报。 “殿下，大事不好，有不少黑衣人出现在邸店外，而且正在玩邸店外堆柴，应该是想放火烧店。” 就在李晔穿上盔甲，把佩刀和配剑都带上后，发现邸店外传来火光，空气中开始飘着刺鼻的黑烟，而且火光呈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些人好狠的心，居然想把本王烧死在这里。集合部队，给我杀出去，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突然破空声传来，一支支火箭从殿外射来，旁边亲兵练满掩护李晔退入房内，然后推翻木桌配合盾牌保护着李晔的安全。不时有一支火箭射入房中，钉在木桌上和盾牌上，不过李晔神色一直面不改色。 而此时在房间外，较大的邸店到处都是火光传来，大说肆虐，之前还在高兴听着小曲、轻松聊着天的客商们正四处逃窜，并高呼救命。 不过对于这些人，并没有人在意，因为在火箭之后，大量手持武器的黑衣人冲进邸店，见人就杀，并且和李晔的随行部队发生了激战。 “殿下，那些黑衣人显然是军中之人，精通战阵。”透过窗户，看到跟自己这边士兵战在一起的黑衣人，龙治脸色有些难看道。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黑衣人？难道鹿头关的守军不。。。。。”说到这儿，李英旭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忍不住看向李晔，“难道是。。。。” “十有八九是陈敬瑄的人，不然鹿头关的守军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李晔看了一眼南边的鹿头关方向，淡淡地说道。 “殿下，那现在怎么办？”李英旭有些着急道。 “派人去绵州给杨师立报信。”说完，李晔便对一旁的林克说道，“把让你们带着的那个秘密武器拿出来，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是，殿下！”林克当即领命便从举着一个盾牌就从旁边的窗户翻了出去。 “秘密武器？” 李英旭有些不解，什么秘密武器可以扭转这不利局面，不过他看向李晔，对方并没有做出解释，而是下令亲兵掩护下离开这已经开始着火的房间。再待下去，可能真的要被烧死在这儿了。 没过一会儿，李晔便与自己的士兵汇合在一起，幸好这个时候还未睡觉，不然他这四百多士兵还没法这么快集合起来。 虽然黑衣人精通战阵，但李晔的手下也不差，而且身上都穿着盔甲，对面的黑衣人则没有盔甲。 很快在李英旭的注视下，作为王府的那一百余亲兵中有数十人拿出弓箭，然后有二十几名亲兵从焦躁不安的马群中抬来十余木箱。难道这就是秘密武器？李英旭不禁猜到。 不过依然没有回答他！ “全军列阵！” 在林克的吩咐下，本来跟黑衣人拼杀在一起的那些天策军士兵快速地退了回来，刀盾手在前，长枪兵在后，按照平常的战斗队形整齐地站在或蹲在那里。 “杀！” 黑衣人开始一愣，不过在带队人的命令下，便冲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李英旭注意到前面的弓箭手从木箱中拿出一支支羽箭，而且都很小心翼翼。 开始他并没有在意，直到他看到这些羽箭的头部有着一个小竹筒，外面还露出一根细线，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参军，退后点，免得误伤！” 听到李晔这话，李英旭开始一愣，然后就看见李晔往后退了近十步，他也下意识后退。来到李晔身边本想询问，就听见林克的命令声传来。 “点火，放！” 在林克的一声令下，每个弓箭手旁边的士兵拿着火种，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羽箭头部竹筒上的细绳。然后李英旭就看见，一支支羽箭带着那燃烧的获胜向前飞射而去！ 第151章 原来是熟人 “怎么还没有拿下？一群废物！” 邸店外，看着战斗依然在继续的前方，断臂的陈亮在那儿不禁骂道，旁边的黑衣士兵虽然生气，却敢怒不敢言。 突然一支羽箭从邸店里面射出，落在距离陈亮等人不到一丈处，把几人下了一大跳，不过并不是大量的箭矢飞来，只有这一支而已。 不过眼尖的陈虎则是看见那支肩上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虽然好奇，不过他以为就是普通的火箭而已，就没放在心上。 突然“轰！”的一声传来，一股火光在那支‘普通火箭’冲天而起。由于相隔只有一丈，在爆炸声传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都愣在那儿，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股炙热的大风扑面而来。 爆炸过后，陈亮感觉脸上有股温热的感觉，下意识一摸，发现却是鲜血。机械的把头转过去，发现爆炸的方向，两名黑衣手下倒在血泊之中，借着火光可以清晰地看见那血肉模糊的躯体，而在爆炸的中心，一职断裂的羽箭直直地插在地上。 还没等众人醒悟过来什么回事，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邸店内外响起，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那是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武器，犹如一头头暴躁的野牛，摧毁者阻挡着它的一切。身体、围墙、马匹、盾牌，在这面前，就像切豆腐一般，很快就被切碎。 一声又一声的爆炸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李晔和林克等少数知道火药威力的人还能保持镇静，其他人都吓傻了，在那一动不动，共同的特点就是脸色苍白。就连李英旭都吓得瘫坐在那儿，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被称为秘密武器。 不远处马厩里的战马发出‘唏律律’的长嘶，而且都很不安地踩着蹄子，鼻孔不停地打着喷嚏吐着白气，格外焦虑暴躁。甚至有些战马挣脱了马缰，向外跑去。 战马的嘶鸣把这些呆住的双方从愣神中惊醒，那些幸免于难的黑衣人看到身后的景象，再次呆住了，一些心理素质差的，更是趴在地上狂吐起来，嘴里大呼“魔鬼！”“魔鬼！” 在转过身的黑衣人面前，就是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不高的邸店围墙已经消失，要不是倒下来的那块横匾，甚至连门都不知道在哪儿。 而在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大量的黑衣人，满地残肢碎屑，很多尸体都不完整。而且爆炸中心的人即便是活下来，身上也鲜血淋漓，而且在地上不断呻吟着。即便是这些黑衣人上过战场，可哪曾看到这样的情况！ “救。。救。。我！” 若有若无的声音呼救声传来，加上眼前这地狱般的场景，不少黑衣人崩溃了，哭喊着四散逃窜。即便是没有崩溃的，也脸色苍白，全身无力，脚就像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 当然天策军和王府亲兵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见此情形，李晔拔出佩剑，对着发呆的手下大吼一声，“都愣着干什么，给本王杀，不留一个活口！” “杀！” 旁边早有心理准备的林克最先反应过来，手中横刀闪烁着火红而冰冷的亮光，对着身边的士兵大吼一声，便率先冲了出去。 其他反应过来的亲兵出了一部分围在李晔身边，其他亲兵和天策军士兵纷纷跳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势，一个个比打了鸡血还激动，大叫着就冲了出去。 而对面的黑衣人早已被那震天的轰鸣声给吓傻了，直到现在他们的头皮还在发麻，耳朵依然在嗡嗡的响。面对冲杀过来的军士，一个个反应迟钝，待对方冲到近前，才反应过来，不过还未等他们举起手中武器，对方就已经手起刀落，然后便朝着下一个目标冲去。 一边倒的屠杀还是惊醒了呆若木鸡的黑衣人们，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快跑！”，其他人这才向后跑去，而且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好逃离这魔鬼地狱。 在林克和龙治的率领下，这些将士势如破竹，很快便把对面的黑衣人杀得片甲不留。之前还气势雄壮的黑衣人，现在就跟一群绵羊一样，毫无任何的还手之力，整个战斗过程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而且，李晔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黑衣人，让龙治带着一部分士兵骑着马、举着火把追杀四散而逃的黑衣人。 而在邸店内外，随着战斗告一段落，整个战场除了马匹的嘶鸣声、士兵们粗重地喘息声和那若有若无地呻吟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再次出现了一股诡异的安静场面。所有将士都傻傻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切。 整个战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黑红的鲜血浸染着这大地，平整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而且那些重伤还没有死的黑衣人，正在地上缓慢地爬着，对着旁边站着的亲兵或者天策军士兵求救。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邸店内传来。李晔侧过头一看，是之前那位卖唱的小姑娘，应该是没看到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苍白，不可思议地捂着小嘴，整个脸透着明显的慌张，那把琵琶也掉落在地，在地上弹跳了一下才倒在地上。 “呕。。。。” 这身尖叫打破了诡异的寂静场面，一个心理素质差的士兵率先忍不住呕吐了起来，之前晚饭吃的，都吐了出来。这就像瘟疫一般，随着一个人呕吐，其他人也跟着吐起来。 他们也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即便是之前参加过平定叛乱的战斗，但那也没有现在的场面血腥。 “都愣着干什么？打扫战场，那些没死的贼寇，直接杀了！” 对于这些士兵的反应，李晔虽然有些不满意，不过想到他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就像后世清朝末年，洋鬼子用坚船利炮打开中国国门的时候，看到欧美列强的坚船利炮，一样是这个反应。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火药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用于作战，但他知道，从今晚开始，火药将登上历史舞台，成为主宰战场的重要武器。 很快追杀黑衣人的骑兵们都纷纷回来，没多久战场也到扫完毕，不知道是老天也不忍，还是怎么回事，后半夜居然下起了雨。这大冬天，下着雨，给人一种格外冰冷的感觉。 最后伤亡结果也出来了，李晔这边，一共死伤一百多人，其中战死者49人，重伤者36人。可以预料，在这个没有青霉素、没有先进医疗条件的时代中，重伤就意味着死亡，能活下来，那都是老天保佑。 当然黑衣人这边更惨，死在这里的就在七百到八百人之间，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战场很多残肢碎屑，不少都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绵绵细雨加上一众士兵的帮助下，邸店的大火最终被扑灭，不过却是一片废墟。 一场战斗过后，只有那些存放货物以及马厩等地没怎么被波及。由于天上下着绵绵细雨，楼房也摇摇欲坠，无法用来避雨，所以李晔便在马厩里烤着手下点燃的那堆火，来驱散这冬日的寒冷。 “殿下，人带来了！” 就在李晔烤火期间，几个头发凌乱、一身鲜血的人被带到了他的面前，其中就有邸店的掌柜和几个熟悉的面孔。 “没想到是你们。”看着那几张熟悉的面孔，李晔搓了搓手，淡淡地说道。 “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独臂的陈亮看着在那淡然自若烤着火的李晔，瞳孔一缩，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慌。 “妖法？那只是老天看不惯你们所做，降下天雷而已。”李晔笑着道。 后世的影视剧都喜欢在别人死之前告诉对方真相，可李晔并没有这个爱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什么天雷。”陈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显然不相信李晔的话。 对方要不相信，李晔多说也没什么，看了几人一样，挥了挥手，“拖下去吧。正好他们家喜欢当太监，都成全他们，然后找个地方钉起来，要明显点、容易看到的地方。” “是，殿下！”林克点了点头，便领命前去，至于这是否残忍，那不是他考虑的事，他的使命就是执行命令。 而听到李晔的话，陈亮和陈虎等人吓得面如土色，在那儿不停地大叫。开始的时候还威胁李晔，不过很快就服软，在那不停地求饶，不过李晔根本就没兴趣抬头看一眼。 “殿下，为什么不多问点有价值的内容出来？”李英旭不解道。 “有什么好问的，不管是田令孜和陈敬瑄授意的，还是这几人私自的行为，有什么区别？”李晔淡淡地摇了摇头。 “那这件事要上奏陛下吗？” “也不用！” 上奏给李儇？随着他一走，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在朝中的势力无人可制，现在自己那皇兄离傀儡越来越近了吧！把这事汇报上去，对方能干什么？治田令孜和陈敬瑄的罪？ 还不如不报上去，这样即便是两人知道了，也不敢声张，只能打碎牙齿咽下去。刺杀亲王，可不是小罪，即便是这两兄弟权势滔天，也不敢明着这么乱来。 第152章 二见杨师立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那场血腥的战斗中侥幸活下来的客商们便早早离开这邸店，向南或者向北惊慌而去。 战死的士兵们则是被火葬，骨灰则被陶罐装好，李晔自然不会让他们葬在这荒郊野外。重伤的36人中，有23人没能坚持下来，在天亮之前咽了气。虽然李晔一行带着不少创伤药，不过伤口感染这些却不是目前认为可以避免的，而且伤势较重。 李晔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但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却是第一次。之前还在保护自己的手下，下一刻自己却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殿下，鹿头关来人了！” 就当李晔上马的时候，龙治则是快速来到他的面前汇报道。 “鹿头关来人？他们来的倒是及时！”李晔嘴角微翘，淡淡地说道。 昨晚的小雨已经停歇，蜀地就是如此，虽然不是细雨飘飘，但雨势不大，而且也不长。不过官道上也有些积水，干燥的地面也早已遍布泥水。 神色严肃地天策军士兵在官道分成几列整齐列队，一脸戒备地看着前方。而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才在遍布泥泞的官道上。 “来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龙治位于阵前，高声喊道，而在他的身后，所有天策军士兵都取下腰间长弓，右手搭箭，已经缓缓拉动弓弦。 在他们前面，是一支由骑兵和步兵组成的军队，人数足有千人，看到严阵以待的天策军，骑兵们也纷纷勒住马缰，整个队伍也随之停下。 “末将鹿头关守将杨棠，闻寿王殿下遭遇刺杀，特来救驾！” “救驾？”李晔在林克等亲兵的护送下来到阵前，看着眼前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鹿头关守将，“你是来救驾，还是来救他们？” 说着李晔指了指旁边树上被钉着的几人，杨棠见后脸色瞬间大变。 “将军，是节帅的几个公子，没想到他们居然死在这了。”旁边的文士不禁着急道。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有上千人吗？都是骁勇之士，而寿王只有四百人，怎么会这样？”看到那死状凄惨的陈亮等人，杨棠的心一下跌入谷底，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昨晚邸店传来的爆炸声和火光他也看见了，不过并没有率军前来查看。他知道是陈家几位公子要刺杀寿王，于是便装作没看见。可是一晚上过去，也不见陈家几位公子回来，他心里也有些不安，所以天一亮便率军而来，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想到陈家几个公子死在这里，杨棠就心里发凉，要是陈敬瑄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可是他不解，为什么行动会失败，近千人的好手，居然没有除掉只有几百人的寿王一行，而且看样子，寿王一行死伤并不多。难道寿王手下的军队都这么强了吗？ “将军，现在应该怎么善后才是。节帅家的几位公子死在这里，将军难辞其咎。” “你的意思是？”杨棠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文士看了一眼李晔及其身边的将士，脸色发狠，“将军，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除掉寿王，为几位公子报仇，方能戴罪立功。” “什么？”杨棠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的手下。 进攻寿王，这是多大的罪名，就算是他之前知道陈亮等人要刺杀寿王，但他并没有参加。现在如果他亲自动手，那就不一样了，要是后面事发，他绝对难逃一死。 “将军，只要杀掉寿王，把消息瞒住，谁也知道是谁干的？若是不给节帅交代，仅仅节帅府几位公子死在这里，将军就难逃一死。” “这。。。。”左右都是死，这样杨棠有些犹豫了。 就在杨棠犹豫的时候，远处绵州方向一队骑兵正在快马加鞭赶来。待这支骑兵来到近前时，杨棠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是东川节度使麾下的部队，而且带头的是郑君雄，东川节度使杨师立的手下大将。 “卑职郑君雄，奉节帅之命前来迎接寿王殿下。” 看到东川来人，李晔心底便放行了，看着眼前这鹿头关将士，笑着道，“看来不需要杨将军救驾了。昨晚刺客太多，本王的人没有精力安葬，这就交给杨将军了吧！” 说完李晔便策马转身离去，亲兵和天策军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直到走远后才大松一口气。虽然他们有秘密武器，但要真的打起来，还是他们吃亏，要知道鹿头关可还有不少军队。 而看着李晔一行离去之后，再看看被钉死在树上的陈亮等人，杨棠神色复杂。 “将军，难道就这么算了？”旁边的文士有些着急。 “那你说怎么办？”杨棠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对着旁边的手下吩咐了几句，先把这些尸体收拢后再说。 至于怎么跟陈敬瑄交代，也只能回去再说了，这事闹的。现在的他，两边都是不是人，怎么做都是死。 不过一个心腹给他指了第三条路，那就是投靠杨师立。东西二川的关系，作为鹿头关守将的他自然知道地很清楚，现在两边就差一个借口。不过对于是否投靠杨师立，他也有些犹豫。 。。。。。。 绵州刺史府。 对于杨师立，李晔当年跟随李儇逃至蜀地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不过当时李儇一行并没有在东川久待，而是歇息之后便朝着成都府赶去。所以李晔跟杨师立虽然见过，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两人相互之间也不甚了解。 杨师立此人毕竟是军伍出身，长得自然跟英俊不沾边，不过一身军伍气息挺重，特别明显的是那长长的一字须。 “下官东川节度使杨师立，见过寿王殿下！” 刺史府，杨师立带着一众部下包括绵州刺史在内的官员对着李晔简单的行了一个礼。 “杨大人请起！” “下官没想到陈敬瑄胆子如此之大，居然公然对殿下不利，而且意图嫁祸下官。还好殿下无忧，否则下官纵死也难以赎罪。”杨师立情真意切地说道。 “杨大人这话严重了。还好大人派人前来迎接，否则本王可能去见先皇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寿王殿下里面请！” 。。。。。。 夜幕下的成都东城，西川节度使府中。 陈敬瑄正在大厅里欣赏着面前的歌舞，不过他一直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的府门方向。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一声不说就带着人去截杀寿王，等他知道的时候几个儿子已经带人走了。不过他也想除掉寿王这个眼中钉，所以就没有阻止，反而派人去协助几个儿子，以防万一。 虽然说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带了近千人去，而根据情报，寿王并没有跟王府家眷单独行动，身边只有三四百人的骑兵。但现在消息还没传来，他心里也没底，早上起来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更加让他感觉到不安。 虽然烤着火，但身上依然感觉寒冷。抱着怀中的侍女，即便是对方再怎么诱惑，他心里也没多大心思。要放在以前，他敢在这里把怀中女子就地正法，不过现在提不起一点兴致。 “老爷。”见今天面前的贵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侍女有些失望，忍不住撒娇道。 “去！去！去！”本来心情就很烦躁的陈敬瑄顿时大声赶走对方，侍女走的时候也不让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对方。 “二哥今天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现在寿王被贬，西川也是咱们陈家的了，二哥不应该高兴才对吗？”一旁的陈敬珣笑着道，手中却是肆意地玩弄着怀中的侍女，不时娇嗔声传来。 “大郎他们还没回来，为兄也很着急。”陈敬瑄沉声道。 陈亮等人干什么去了，陈敬珣也知道，不禁笑道，“大哥担忧什么，大郎几人带着那么多人，肯定没事的。还不如吃好喝好，这么漂亮的舞女，也只有大哥才能想有就有。” 虽然陈敬瑄也知道，不过心里的不安一直没有消除。照理说行动是昨晚上，现在应该有消息传来才是，怎么现在都没音讯？没有得到消息，他心里的不安就会一直存在。 见自己的三弟看向大厅中间舞女那淫邪的眼光，摇了摇头，“你要的话，晚上你走的时候自己挑几个。好歹你也是一州刺史，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别给我和四弟丢人。” “二哥说的是！”陈敬珣笑呵呵的说道，对于二哥的批评也没在意。 就当陈敬瑄焦急等待的时候，大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正在吃水果的陈敬瑄被吓得一抖，水果还没嚼就进了喉咙卡住了，当即在那咳嗽起来。把周围的侍女吓了一大跳，连忙围了过来，费了半天劲才把卡在喉咙的水果吐出来。 喘着粗气的陈敬瑄顿时大骂道，“你找死啊！？门也不敲就闯进来，知不知道规。。。。。” 陈敬瑄还没骂完，看到眼前进来这人时，便吓了一大跳！ 第153章 自大的杨师立 “我的儿啊，你们死的好惨！” 陈府，此时的前院亲兵云集，而在院中，三口棺材整齐地摆在那里，棺盖已经被移开。一个身材比较丰腴的贵妇来到棺材面前，看到里面的尸体后便趴在棺材便痛哭零涕。 在三口棺材中，每一口棺材都摆着一具尸体，尸体的主人年龄并不到，也就20岁上下而已。每具尸体的死状都比较惨，除了不知道怎么造成的伤口外，手脚上都有着被硬物穿体而过的痕迹，而且下身那男人的家伙事也被人切了。 根据随行人的汇报，陈敬瑄才知道自己三个儿子都是被钉在树上，血流尽而死。看到几个儿子惨不忍睹的死状，陈敬瑄脸色铁青。 “老爷，亮儿、虎儿他们死的好惨，老爷要为他们报仇啊！”丰腴贵妇来到陈敬瑄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 “滚开！”陈敬瑄嫌弃的打掉发妻的手，厉声道。 “姓陈的，你干什么，他们可都是你的儿子。儿子死的这么惨，你这个当爹的难道就无动于衷？你就这么铁石心肠？”丰腴贵妇站起来，指着陈敬瑄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就像一个泼妇一般。 就陈敬瑄脸色阴沉不定的时候，田令孜则是匆匆而来，看到院中的棺材，先是一愣，上前仔细看了看后，脸色大变。先是铁青，然后又胀红起来。 “跟我来！” 这里人多眼杂，田令孜连忙把陈敬瑄拉进大堂，陈敬珣连忙跟上。 见只有兄弟三人，田令孜这才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郎他们突然就出了事？而且你的人还说跟寿王有关？” 陈敬瑄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旁边陈敬珣听后，一脸愤慨地说道，“四弟，这个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听说寿王府家眷现在还在汉州境内。我们也把他们的家眷给扣下，让寿王那小子为其行为付出代价。” “胡闹！”田令孜大骂道。 田令孜也没想到自己二哥胆子这么大，几个侄子年轻不懂事倒也没什么，可对方还这么胡来。行刺亲王，这个事要是传出去，他们肯定得被千夫所指，甚至被朝中上下群起而攻之。 当然，就算是想要除掉寿王，也不用让自己几个儿子去吧？现在倒好，不仅刺杀失败，而且还垫上三个儿子的命，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还好这是自己的亲哥，不然那他都想直接用大锤，一锤敲死算了！ “四弟，难道就这么算了？死的那可是我们的亲侄子。”一旁的陈敬珣不满道。 “你给我站一边去，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整天就知道胡作非为，要不是我和二哥在，你这个刺史能当到现在？”看到陈敬珣，田令孜便气不打一处来，一点面子都没给对方。 陈敬珣不禁悻悻然，退在一旁闭口不言。 陈敬瑄沉声问道，“四弟，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谁叫你们胡来的？年轻人不懂事，你也跟着胡来。这个事不能声张，寿王那边占着理，要是闹大了，整个朝中上下都会针对我们。不过这个事也不能这么算了，这个仇算是接下了，寿王他会付出代价的，我陈家的子嗣怎么可能白死。” 田令孜是三兄弟的主心骨，他说的话，陈敬瑄自然得老老实实听着。不过陈敬瑄听从田令孜的话，再次派出了一队兵马去袭击寿王府的队伍，不过运气不太好，等陈敬瑄派出的人赶到汉州的时候，寿王府的车队早已得到李晔的提醒，加快了前进速度，已经进入了绵州境内。 后面当田令孜让杨师立想办法留住寿王的时候，杨师立也没有答应。 陈敬瑄几个儿子的死，怎么可能瞒得住，毕竟几口棺材大摇大摆地抬进陈府，并不是想瞒住就能瞒住的，所以当天李儇就得到了消息。 “陈敬瑄的三个儿子死了？”正在张淑妃宫中就寝的李儇，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有些惊讶。 “是的，陛下，陈府现在正办着丧事，不过却没有对外声张。”刘季述回答道。 “怎么死的？而且还一口气死三个？”李儇好奇道。 “这。。。。”刘季述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陛下，听说是陈府几个公子去行刺寿王殿下，结果反被寿王的手下给杀了。” “什么？行刺寿王？”李儇惊讶地站起来，“消息可是真的？他们什么胆子敢去行刺亲王？” “这个也不清楚，反正都这么传的。听说在寿王离开成都前，陈家的三个公子就离开了成都府，而且都带着陈府的私兵。” “寿王有亲兵和天策军保护，他们居然敢去刺杀寿王？”一旁的张隽宁不解道。 “回禀陛下和娘娘，听说寿王殿下并没有与王府和天策军随行，而是带着几百亲兵单独行动的。”刘季述道。 “那寿王有奏报传来吗？”李儇连忙追问道。 “没有。”刘季述摇了摇头。 李儇突然有些失望，神色也萎靡不少，对着刘季述挥了挥手，“下去吧，朕要静静。” 刘季述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陛下一下就变脸了，不过还是服从命令，带着其他几个太监宫女退了下去。很快这里，就剩下李儇和淑妃张隽宁两人。 “陛下这是怎么了？”张隽宁看出眼前这男人有心事，走过来给对方揉着肩膀，轻声问道。 李儇开始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苦笑，不仅感叹道，“没想到朕距离孤家寡人是越来越近了，就连寿王也不相信朕了。若是他相信朕，就不会瞒着这个事，而且会尽快汇报。 可他猜出了朕无法为他做主，所以他干脆就不向朕说这个事。淑妃，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几个兄弟中唯一能信任的寿王，现在也成了陌路人。” “陛下，你想多了，兴许寿王的奏报还在路上呢！”张隽宁安慰道，手上则是帮对方宽衣。 “或许吧，今晚朕没心情，让朕一个人静静。”李儇握住对方的手，然后起身便大步离去，留下一脸幽怨的张隽宁看着李儇那远去的背影。 想到今晚又要独守空房，张隽宁犹豫了一会儿便喊道，“萍儿！” 。。。。。。 李儇、田令孜等人的反应如何，李晔目前并不知道，因为此时他正在跟杨师立进行着比较深入的交谈。 “杨大人，你也看到了，田令孜、陈敬瑄两兄弟对于本王这个亲王都没有丝毫顾忌。即便是杨大人曾经是田令孜麾下之人，恐怕这点旧情，并不能保住杨大人这节度使之位。 本王可是听说田令孜准备把你调回朝中担任有名无实的职位，然后夺取东川。”李晔语气诚恳地说道。 李晔这话半真半假，不过他也不奢望这就能说服对方。能成为节度使，即便是有些取巧，但在东川当了这么几年节度使，而且还没出大乱子，说明杨师立还是有些本事。 “寿王殿下说的可是真的？不会是诓骗下官吧？”杨师立看着李晔，微笑地说道。 虽然杨师立的表情掩饰的很好，但那一丝担忧还是被李晔所察觉，这让他心里也有底了。 “本王怎么会诓骗杨大人、田令孜和陈敬瑄兄弟对于大人这东川节度使之位眼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若是大人不早日做准备，恐怕到时候会吃亏啊！而且陈氏兄弟操控朝政，把陛下视若傀儡，乃朝廷之祸。”李晔神色凝重道。 “不知殿下是怎么打算的？”见李晔说了这么多一直强调田令孜兄弟对东川的觊觎，杨师立想到对方和田令孜等人的矛盾，心里便有些警惕。 李晔笑着道，“很简单，我们两家达成同盟，共同对抗田令孜两兄弟。不然凭我们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是田令孜兄弟的对手，而且这两兄弟还掌握着朝廷大义，我们更加吃亏。” “达成同盟？”杨师立不禁看了一眼李晔，笑着道，“殿下这话恐怕不合适吧，我等皆是大唐的臣子，结党营私可不是正当之举。殿下放心，平定兴元府叛乱一事，既然朝廷下旨让东川协助，下官肯定不会拒绝。 但同盟一事，下官可以当作没听见，殿下也不要再提。至于田令孜等人想图谋东川，那也得看看东川军队是否答应。” 见杨师立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李晔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强求。杨师立毕竟是东川节度使，李晔这个还未正式上任的山南西道节度使，除了这个亲王身份，本身实力还无法让杨师立重视起来。 “殿下，这个杨师立简直就是冥顽不化，就靠他这个东川也想对抗西川军和神策军？简直自不量力。”离开刺史府，李英旭就不禁嘲讽道。 “杨师立是有点自信过头了，不过他能派五千军队来协助，也算不错了。等后面吃亏了，他才会意识到自己今天的决定是何其愚蠢。 走吧，既然无法劝服杨师立，留在这东川之地也没什么意思。” 李晔翻身上马，看了看身后的刺史府，摇了摇头，便挥舞马鞭，策马而去。 第154章 初到利州(一) “节帅，你这拒绝寿王的结盟，是不是不合适？万一得罪寿王怎么办？”在李晔走后，副使杨茂言来到杨师立身边，神色担忧地说道。 杨师立端起茶杯，吹散表面的茶叶末，小小的喝了一口，淡淡道，“一个被贬的亲王而已，能有什么作为？跟他结盟，无疑会给田令孜借口，勾结藩王可不是小事，要是其借这个事大做文章怎么办？” 对于李晔，杨师立抱着不做敌人的态度，之前派兵去迎接对方，那也是因为示个好。不过对方居然想跟他结盟，他就不大乐意了。 准确地说，对于寿王他并看不上，虽然对方有些知名度，在平定叛乱中立下大功。不过那只是平定普通的叛乱，不值得一提，更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寿王的依仗无非就是天策军，不过天策军不到万人，并没有资格成为他的盟友。 别看李晔是亲王，但在杨师立眼里，亲王根本就不算什么，几年前黄巢大军攻入长安，死的亲王、公主还少吗？ “节帅远见，倒是在下愚钝了。”杨茂言点了点头。 “对了，君雄，寿王一行只有四百余人，怎么反杀了陈敬瑄派的近千死士的？”杨师立放下茶杯，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个事，他一直很好奇，不过他也没有当面问李晔。他不认为李晔随行的亲兵有这么强，既然是陈敬瑄派出来截杀李晔的，肯定不是乌合之众。可就这种情况，李晔以不到五百人的手下，斩杀近千死士，而且己身死伤只有一百多人，让他很不可思议。 “节帅，对于这个卑职等人也不是很清楚。”郑君雄摇了摇头，“卑职赶到的时候，鹿头关的守军早已抵达，现场到底什么情况，也无法查探。 不过卑职见过寿王身边的士兵，杀气凛然，看样子就是沙场老兵，有可能是寿王提前得知这次截杀，有所准备。截杀的那些黑衣人都没有盔甲，交战很吃亏。” 杨师立摇了摇头，显然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显然已经无法得知。无论真实情况到底如何，都可以说明，自己或许小看了这位寿王。 。。。。。。 兴元府，此时兴元府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景象，除了新年将近，还有就是忠武八都击溃了进攻的牛勖部。 虽然牛勖之前被鹿晏弘率领的忠武八都击败，最后狼狈而逃。但牛勖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退到凤州，集结兴州、凤州的一万多军队卷土重来。开始的时候，忠武八都轻敌，吃了小亏，不过在几天前，在兴州境内大败牛勖，歼敌六七千。 牛勖手上的兵力本就不多，所以这次损兵折将六七千，可谓是元气大伤。此战之后，牛勖便不足为惧，没有了牛勖的牵制，忠武八都便可以放心的进攻其他地方。 “恭喜节帅，想来此战之后，就算是朝廷不满，为了大局也会承认节帅的身份。” 虽然此时鹿晏弘自称留后，不过其亲信都把其当成了真正的节度使，所以称呼上也有了变化。不过对于这个称呼，王建、韩建等人并不认可，但目前鹿晏弘势大，他们不同意，也没反对，算是默认了。 “哈哈，传令下去，给全军将士，每人赏钱一贯。等本帅正是成为节度使，还有重伤。”心情很好的鹿晏弘，大手一挥，就是数万贯撒了出去。 他自己肯定没这么多钱，可兴元府的府库以及牛勖的家中的钱财可不少，加上从各地收刮而来的钱财，上百万贯还是有的。这是牛勖等人积累多年的财富，但现在直接成了他鹿晏弘的囊中之物。 “既然大局已定，鹿将军是不是也该履行之前的承诺了？”一旁的汉奸，淡淡地说道。 听到对方依然称呼自己以前的官职，鹿晏弘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不过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便压住了心中的不快，笑着道，“自然不会，不过你们想要当哪个州的刺史，你们自己想好，而且那都得你们自己率军去攻取。” 别看现在鹿晏弘等驱逐了牛勖，不过对于山南西道的1府14州，他们只占领了1府2州之地，即兴元府、洋州和金州。金州已经被杨守亮占据，洋州距离兴元府较近，所以刺史之位被鹿晏弘给了庞从。 而牛勖还占据着兴凤二州，韩建等人只能考虑米仓山以南的十州之地。不过这十州虽然没有出兵增援兴元府，但却有着地利，利州扼守着金牛道、集州扼守着米仓道、壁州扼守荔枝道，攻打并不是很容易。 因为攻取并不容易，所以鹿晏弘并不在意。他想的是，无论王建等人能否打下来，实力势必有所削减，到时候他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没问题，若是鹿将军不介意，我等明日便离开兴元府。” 王建等人已经不想再充当鹿晏弘的炮灰了，即便其他州不好攻取，但也不是打不下来。只要占据一州之地，他们的实力会迅速壮大，只要五人结盟，自然不惧鹿晏弘。 于是，五人便选取了各自的地盘。韩建选了利州、李师泰选了阆州、王建选了壁州、张造选了集州、晋晖选了巴州，这五州，除了壁州之外，都是李晔想要控制的地方。 在达成一致后，鹿晏弘便宣布了几人的任命，不过在几人正高兴的时候，外面的亲兵汇报说是派去利州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他派出的这人叫赵忠武，是他的外甥。因为之间进攻牛勖失利，他便派出对方去利州打探敌情，不过算算时间，对方最多在利州没待到两天，就回来了，这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鹿晏弘皱眉道，“让他进来。” 本来鹿晏弘准备去旁边房间的，结果赵忠武就这么闯了进来，神色惊慌，看到鹿晏弘便大喊道，“舅父，大事不好了。” 鹿晏弘看到自己这外甥如此沉不住气，加上旁边有外人在，便有些不高兴，瞪了对方一眼，“瞎叫什么？你看看你，遇到点事就慌慌张张，能成什么大事？不是让你去利州打探消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舅父。。。。”赵忠武不禁缩了缩脖子，神色有些惧怕，这才看到旁边王建等人也在，便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就说！”鹿晏弘不满地说道，“王将军等人不是外人！” 赵忠武着急地说道，“舅父，真的出事了。我在利州打探到消息，朝廷并没有承认舅父的节度使之位，而是委任了寿王担任新的节度使并兼兴元牧。同时以兴、凤二州成立感义军节度使，以牛勖为节度使。 除此之外，朝廷还下令以寿王为主帅，率领天策军、感义军和东川军来讨伐舅父你。” “什么？”听到这个结果，不仅是鹿晏弘，王建等人都很惊讶，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此话当真？”鹿晏弘最先反应过来，着急地追问道。 “千真万确，我走的时候，天策军的骑兵已经抵达了利州。而且听说，后续军队正在赶往利州的路上，外甥这才回来向舅父汇报这个消息，让舅父好做准备。”赵忠武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这寿王是谁？本帅怎么没有听说有这个王爷？”鹿晏弘说着看了看王建等人。 “对于朝中的亲王，我也不清楚。”王建摇了摇头，你要说吉王什么的，他还有所耳闻，但寿王，他真不知道。这几年都在跟黄巢军队作战，谁去管朝中有哪些亲王。 “寿王？”一旁的绿袍文士不禁皱眉。 “怎么？李参军知道这位寿王是何方人物？”看到皱眉的李振，鹿晏弘不禁问道。 这位李振就是他现在的谋士，也正是因为对方，他才会攻取兴元府，驱逐牛勖。对于这位李振，他倒是有些了解，虽然年轻，但是颇有谋略，不然他也不会十分信任对方。 对方出身并不简单，他的曾祖父就是兴唐名将李抱真。李振从小就很聪明，自诩有曾祖之才，因此便去参加科举，不过数次考试都名落孙山。 后面由于黄巢之乱，对方流落在商州，本来对方要去成都参加科举考试，结果被鹿晏弘的军队给强行抓入军中。因为想活命，所以便斗胆找到鹿晏弘，用其本事说服了鹿晏弘。鹿晏弘被李振的谋略折服，加上得知了李振的身份，刚好很手下也缺这样的谋士，所以便把对方留在身边，并委以重任。 当然，对方并不是真心留在他身边，对于这点，鹿晏弘也知道。但即便如此，他对李振依然很信任。 李振点了点头，“回禀节帅，下官的确听说过这个寿王，只是不曾想到对方会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牧。” “那这个寿王是何方人物？怎么本帅未曾挺过？皇族中比较有名的亲王，就那么几个，现在也是死的死，逃的逃。”鹿晏弘疑惑道。 “其实这也不怪节帅不知道，主要是这位寿王崛起的时间很短，而且下官要是没记错的话，对方今年才17岁。” “17岁？”听到这个年龄，在场的将领神色都有些奇怪。 没办法，17岁对于他们来说都太小了，忠武八都的都头最小的都有三十岁，而且鹿晏弘的儿子都快20了。所以听到这个寿王才17岁，众人惊讶也很正常。 “应该差不多，这个寿王是当今陛下之弟，是先皇的七皇子。因为之前救驾有功，被任命为天策军大将军，而且此人有些才华。” 说到后面，鹿晏弘都忍不住笑了笑，才华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无用之物。想到这儿，众人对于这个年轻的寿王就有些轻视起来。 不过一旁的李振则是在沉思，他不认为这个寿王就好对付，虽然对于这位寿王，他也是一知半解。但他比较奇怪寿王的这个任命。 如果说是兴元牧，到很正常，府牧这个位置，一般都是亲王挂职。不过现在对方还兼任着节度使之位，同时还是天策军大将军，虽然这天策军只有几千人，但这也比一个普通的亲王所掌握的部队要多。 突如而来的消息，打碎了众人的美梦，特别是对于王建等人而言。除此之外，他们被定性为叛军，而且朝廷还派了三镇军队前来围剿他们，这可不是好消息。 弱受后面朝廷平叛大军抵达，他们如何自处？ 就在忠武八都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快马加鞭的李晔，也抵达了利州。在这里，将翻开他人生中新的一篇！ 第155章 初到利州(二) 利州，隶属于山南西道节度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北接汉中，南接剑州，位于剑门关以北，扼守金牛道。 除了地理位置险要，这里唯一出名的或许就是武则天的出生地。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帝，武则天在唐朝虽然出名，却被唐朝皇族视为罪人，并没有得到皇族的承认。没办法，武则天时期，死在其手上的唐朝皇族成员，数不胜数。 利州，下辖六县，州治在绵谷县。不过人口并不多，近4万户，总共人口17万左右。不过在整个山南西道，利州的人口仅次于兴元府（7万户，约25万人），加上地理位置重要，在山南西道的地位并不低。 山南西道虽然下辖1府14州，其实人口并不多，远没有西川的人口众多、密集。 本来之前担任利州刺史的人也是牛勖的提拔起来的，不过在朝廷的任命书以及天策军抵达后，前利州刺史便怪怪的接受了任命，然后高兴地赴任去了。因为很简单，利州刺史和蜀州刺史对换了一下，利州之地虽然险要，但富裕程度自然不如蜀州，怎么选，并不难。 李晔来到利州的时候，孙辰已经上任，并开始在熟悉利州的过程中。 不过利州以及山南西道的复杂程度，远比李晔想的要夸张，或者说这个时候的地方，都是这副模样。若真要对比的话，山南西道还稍微好点，毕竟朝廷的控制力度还比较大，不像其他藩镇，甚至一个县都是一个小藩镇。 利州的情况要稍微好点，但李晔想要短时间内控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殿下，赵典军那边派人来传信，说是王妃一行人走后遭到了西川军的追击，不过幸好殿下未卜先知，王妃等人这才没有遇到危险。”在李晔进入议事厅之前，林克来到其身边低声说道。 李晔点了点头，“只要王妃等人没事就好。” 说完，李晔就进了眼前的议事厅，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到李晔后，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殿下！” 李晔坐到首座，看着眼前的众人，右手一挥，微笑道，“诸位免礼，就坐吧！” 在场的众人文武分明，文官则是以裴荣、孙烨、孙辰、郑凝绩、徐世仁、李英旭为首，武将则是以刘麒、李洪、刘奎、欧阳靖、彭鹤等人为首。虽然裴荣、徐世仁在军中任职，但其本质上也算是文臣，当然做的话，还是在武将那边；至于李英旭本身是王府的官员，虽然是录事参军事，也是军职，不过却坐在文官这边。 若是以文武划分不太准确，那么以王府和天策军这两个系统划分，就更为准确。至于孙辰，本身不属于两个系统任何一个，但也在孙烨下首坐着。 待众人坐下后，李晔便对下面坐着的郑凝绩吩咐了一声，“郑司马，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利州以及整个山南西道的情况，包括感义军节度使。” “是，殿下。”郑凝绩站起来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侃侃而谈，“殿下、诸位同僚，接下来郑某所说，乃是抵达这段利州这段时间所打听到的，准确与否不得而知，不过却也能让我们了解一下整个山南西道的大致局势。 目前，山南西道主要有四股势力。一是我们寿王府以及天策军，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初来乍到的我们，却是实力最弱的一方； 其二便是退守兴、凤二州的牛勖，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其在兴、凤二州有着一万五千余军队，不过前两天却是传来其被叛军击败的消息，想来损失不小； 其三就是占据兴元府、洋州、金州的忠武叛军。前身为忠武军的忠武八都，在平定黄巢叛乱中，立下大功，在前往成都府护驾期间，进攻山南西道，占领兴元府，驱逐了前节度使牛勖。这是山南西道实力最强的一方，据估计，兵马有四万之众。 最后一方就目前没有被叛乱波及的利州、壁州、通州等十州之地。据说在忠武军进攻兴元府期间，牛勖曾下令这十州派兵增援，不过并没有相应。这十州，兵力少则一两千，多则三四千，单独并没有多大的实力，但若是能凝聚起来，那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 说到这里，李晔便示意对方坐下，然后他才说道，“诸位，你们也都是跟随本王有些年份的老人，此次本王从荆南节度使改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有好处，也有不好的一面。 不好的一面，刚才郑司马也跟大家说了，目前本王掌控的地方，也就脚下的利州，不过也不能说是百分百掌握。 当今天下，藩镇割据，朝廷势弱，而且叛乱频生。本王乃当朝亲王，不忍看到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希望诸位鼎力支持本王改变这一切。” “下官必定以殿下之命马首是瞻！” 李洪站起来，走出座位，对着李晔行礼道。虽然众人有些看不惯李洪这么会拍马屁，但纷纷有学有样，特别是裴荣，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居然被抢了。 众人的反应，让李晔很满意，点了点头道，“诸位对本王的忠心，本王心知肚明，大家就坐吧。” 看着坐好的众人，李晔继续说道，“本王知道，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欲速则不达，所以目前最为重要的是平定叛乱。本王作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牧，总不可能在这儿利州之地办公，颇有一股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 所以平定忠武军的叛乱，是第一要务。” 一旁的裴荣想了一会儿起身说道，“殿下，叛军有四万之众，而天策军不到万人，即便是加上感义军和东川节度使派出的五千军队，也才两万多人。而且叛军乃是由忠武军演变而来，忠武军素来骁勇，恐平定叛乱一事并不容易。” 李晔点了点头，“本王也清楚这点，打铁还需自身硬，所以本王决定扩充天策军。” “扩充天策军？” 虽然都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这个结果，在场的武将，都忍不住议论起来。天策军扩编，他们这些跟随李晔许久的老部下，无疑会得到晋升，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不知殿下如何扩充天策军？”郑凝绩试探地问道。 李晔知道郑凝绩担心什么，无非是扩编后的粮饷问题。之前天策军属于禁军，所以粮饷这些都是由朝廷供给，但自从李晔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之后，天策军奉命随行，虽然名为禁军，但是朝廷已经断了对天策军的粮饷供给等。 这自然是田令孜干的，田令孜自然不会傻到拿钱养敌人。朝廷不拨付粮饷，便只能由山南西道节度使自己供给，但此时李晔至控制了利州一州之地，仅靠利州的钱粮，根本就无法维持近万人的天策军。 虽然郑凝绩知道寿王自己有钱，但靠寿王府长久供养军队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郑凝绩便有些担心李晔过于心急，大肆扩编军队。 “趁着这次扩编，本王也打算对天策军的编制进行简单的调整。”见面前的那些武将一个个都竖起耳朵认真听说，李晔脸上露出了笑容，自顾自地说道，“都以上增设厢，五都为一厢，并下辖一骑兵都。厢设指挥使一人，副指挥使两人，指挥使等同从五品上，副指挥使等同正六品上。 目前暂设左右两厢，以及后厢。其中左右两厢负责作战，后厢主要为后勤，下设辎重都、工兵都、军医都、辅兵都四都。 左厢指挥使暂时由李洪兼任，右厢指挥使由刘麒兼任，至于后厢指挥使，便由李泌担任吧。” 听到李晔这个命令，众人顿时一愣，然后一脸羡慕地看着这位在天策军名不见经传的仓曹参军事。仓曹参军事的军职并不高，在天策军中是正七品上的级别，现在对方一下从正七品上升到视同从五品上的后厢指挥使，可谓直接跨过了从六品和正六品。 当然后厢指挥使虽然也是从五品上的官职，但实力却是最弱的，所以众人虽然羡慕，但也只是羡慕。 这虽然是武职，但武将肯定不想去担任，估计几年都不一定能上战场，每天面对的就是粮草、器械什么的，一般的武将都避而远之。因此，羡慕的只有在场的文官，当然是那些级别不算高的文官。 之所以左右两厢由李洪和刘麒二人兼任，而不是派其他人担任，是因为李晔不想二人被架空。左右厢指挥使短时间指挥着天策军的战斗部队，权力较大，让其他人担任，无疑会削减李洪和刘麒对军队的掌控力。两人作为他的得力手下，他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除了指挥使确定之后，很快四个指挥副使也随即公布，分别是孙孟、欧阳靖、刘奎和石凌，其中欧阳靖和彭鹤并不兼任都头（也叫都将）一职，石凌是亲王府的校尉出身。 这也意味着李晔已经在着重培养欧阳靖和彭鹤二人，形同李洪和刘麒二人的实际副手。 第156章 初到利州(三) 对于李晔公布的这些人事任命，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大多的都是欢喜。 其实从天策军的编制就可以看出，自家王爷喜欢五五制，一队五火，一营五队，一都五营，现在又是一厢五都。虽然目前只成立了三个厢，但从对欧阳靖和彭鹤的安排就可以看出，这两人只要不出意外就是剩下两个厢的指挥使。 不过不少人也奇怪为什么李晔没有给刘奎安排职务，再不济让其担任后厢指挥使也行，起码也是一个从五品上的指挥使。可李晔并没有安排对方这个职务，连个副指挥使都没让其担任。 之所他们奇怪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刘奎和自家殿下胞姐--昌宁公主的事，而且他们还得知自家殿下也有意撮合两人。 对于李晔把天策军扩编为三厢一事，郑凝绩虽然有心反对，可考虑到战兵其实只有两个厢，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按照李晔给出的编制，一厢实际上就是6500人，左右两厢加起来就是人。要知道在出发前，天策军就已经有七厢，那就是9000余人，所以扩编至人，幅度并不大，只是后厢的幅度有点大。当然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对于这些安排没有意见后，李晔便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几个心腹。 “孙刺史，利州目前是什么情况？本王指的是这里原本的守军。” 孙辰回答道，“回禀殿下，利州的人口仅次于兴元府，加上地处险要，所以这里有着3500人的驻军，归属于前任刺史管辖。现在前任刺史离去之后，由团练副使陈治安负责指挥。 此人是利州人，世代军人家庭，在牛勖担任节度使之前，就在利州军中任职，后投靠牛勖，担任团练副使，一直至今。在利州军中的影响力，仅次于前任利州刺史。” “既然利州前任刺史和这个团练副使都是牛勖提拔起来的，为什么之前兴元府遭到进攻，利州并未发兵增援？”李晔不禁有些好奇。 “好像是前任刺史跟牛勖的关系最近一年闹得有点僵，这也是下官听刺史府的人所述，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至于这个陈治安，之前也没有坚持增援，所以下官也觉得有些奇怪。”孙辰如实说道。 “那这就有点意思了。”李晔别有意味地笑道。 “据下官猜测，这个陈治安可能跟牛勖的关系也出了问题，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不得而知。”孙辰猜测道。 “具体再说，不过这利州军队不能让旁人掌握着，未来一段时间，利州将作为本王收复兴元府的后方，必须确保此地无忧。” 李晔一说完，孙辰便一脸期待，要知道他目前只是刺史，并没有兼任团练使。刺史兼任州团练副使是理所当然，基本都是这样，所以见李晔提及此事，心中也觉得十拿九稳。 “所以，团练使本王决定让刘奎去担任着团练使一职。”说着李晔便看向刘奎，“刘奎，利州的重要性相信你也清楚。本王对你的要求就一个，削弱陈治安对利州驻军的影响力，把这支部队变成属于本王的部队。明白吗？” “卑职明白！”刘奎大喜，连忙保证道。 州团练使在一州的地位仅次于刺史，地位比别驾、长史、司马都高，跟州防御使一个性质，掌握一州军队。团练使跟防御使不同，二者在同一地方并不重复设立，但地位却相同。 而且利州团练使乃从四品上的官职，相当于刘奎一下就连升几级，在军中将领中，仅次于李洪、刘麒二人。对于这样的连跳几级，刘奎不高兴才怪。 其他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李晔对于刘奎不管不问，原来是有其他安排。 “殿下，团练使一般由刺史兼任，刘将军担任团练使，是不是不太合适？”对于李晔的安排，孙辰并不方便说，但孙烨就没有这个忌讳了。 “本王知道，利州民政事务较多，孙刺史乃一介文人，恐怕难以有时间去兼顾军中之事。而利州驻军对于本王很重要，所以需要以军中将领去坐镇。”李晔解释道。 “殿下。。。。” 孙辰本想说自己有时间，但他的话很快被裴荣打断，“殿下说的是，下官觉得刘将军去担任团练使，的确更为合适。” 听到裴荣这说话不经大脑，孙烨都想不顾身份跟对方理论一番。什么更为合适？刘奎才20岁出头，这就担任从四品的团练使岂不是胡闹？要是对方出身好，那倒也说得过去，但对方出身普通，这便授予高位，这难道合适？ 裴荣这话一说，便断了孙氏兄弟二人继续争辩的希望，两人对裴荣自然有些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孙氏兄弟只能作罢。 “裴大人，你怎么同意殿下任命刘奎，这不是胡闹吗？” 郑凝绩知道李晔的性子，越逼对方，对方越反着来，所以他就把不满发泄到了裴荣身上。两人关系还算可以，主要年龄相仿，又是世家子弟，自然比较谈得来。 裴荣呵呵笑道，“郑大人难道没看出殿下真正的用意？” “什么用意？”郑凝绩不解。 “抑制藩镇。”裴荣低声道。 听到这回答，郑凝绩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没想到殿下考虑的这么远。” “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位殿下，在殿下面前，可以忽略掉殿下的年龄。”裴荣笑呵呵道。 “可。。。”郑凝绩还没说完，裴荣就打断道，“郑大人知道就行了，其他的别去管了，殿下的性子，你还不知道。” 说完，裴荣就背着手离开了这里，留下一脸错愕的郑凝绩。 裴荣之所以那么快出来附和李晔，不是只为了拍马屁，而是揣摩到了李晔的想法。 李晔不止一次在他的面前暴露过对于藩镇割据的憎恶，而想要抑制藩镇，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军政分离。 为什么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无非是节度使掌握一地的军权、民权、财权等大权，长久下来，势必形成藩镇割据。军政分离就不同，就能尽可能减少这种情况。不过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难道藩镇割据这么就，之前的历代君王和朝中大臣难道都不知道采取军政分离？ 知道是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节度使掌握一道或者一军大权，刺史何尝不是掌握一州军政大权，所以州也是小号的藩镇。 这次李晔提出刺史不掌兵，无非就是在尝试，如果效果不错，后面等平定叛乱后，或许会在整个山南西道推行。刚好孙辰是文官，加上此时利州情况特殊，给了李晔借口，这让孙辰无法反驳。 而且裴荣也猜到了其他的因素，那就是李晔应该是想借机提拔刘奎。当然他并没有完全猜对，与其是提拔刘奎，还不如说是给刘奎设立的考验。 让刘奎担任着团练使，本就争议大，若是对方能完成李晔的交代，自然就能坐稳这个位置；若是对方完不成，李晔撤掉其职务，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若是其完不成，李晔也不会再支持对方和自己皇姐的婚事，至于刘奎能不能明白李晔的用意，那就看对方的领悟能力如何了。 天策军扩编，其实早就该进行的，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一直没能进行。到了利州，相当于是李晔的地盘，他自然不会顾及那么多。 这次议事后的第二天，天策军扩建的命令就传达到全军，同时开始了扩建工作。由于还未跟牛勖和杨师立商量好如何平叛，所以天策军的扩建时间还是挺充足的，而且马上就要过年，短时间也不可能有大的战事。 对于这次出征平叛，天策军上下本就有些没信心。不过随着扩编的消息传出，这种局面一下就转变了。 既然是扩编，自然有不少人就会得到升迁。表现好的士兵，说不定能成为火长、副火长，成为一名低级军官；同样，表现好、能力出众的军官，也有可能得到晋升。 一下从7个都变成了14个都，加上刘奎、欧阳靖、彭鹤三人的都头一职空了出来，那就是有10个都的都头之位空着。之前在歼灭阡能叛军时，天策军扩建了两个都，但同时好几个副都头争夺这两个都头一职。 现在不同，只要之前的副都头不是能力太差，都有可能转正，哪怕是军医都、辅兵都，那也是一都都头不是？当然也有没转正的，这是很正常的事。 除了副都头之外，也有几个校尉晋升为都头，其中就有护驾有功的龙治。其他晋升为都头的校尉也有两人，但无不都是之前在平叛或者护驾一事上立了大功的。 林克之前也是护驾有功，不过李晔不太好安排对方，主要是对方现在已经是从五品上的副典军，让其去担任正六品上的副指挥使都不合适，更别说都头。但是厢指挥使一职，目前也没林克的位置，看后面天策军扩编后，有没有可能。 就在天策军扩编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刘晨妍等一行人终于赶在除夕前一天赶到了利州。相比于之前的几个春节，这个春节，估计是李晔过得最寒酸的一年。 第157章 流民 “你们把这些放在库房，都小心点，不要把箱子碰着了。” “这些箱子抬到厢房去。” “你们几个都注意点。” 虽然是新年，但这个新年是来到这个时空，过得最寒酸的一个新年。由于整个王府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包括那些活字印刷的活字、那些书，也都搬了过来，更别说王府的那万贯家财。 除了这些，还有人。王府的太监、侍女、杂役、亲兵等加起来有几千人，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宅子能安置下来的。 由于利州不是兴元府，短时间内也腾不出多大的地方给王府使用。本来孙辰打算把刺史府给李晔暂时使用，不过李晔并没有同意，而是在城中临时盘下了一处宅子。 这处宅子自然无法跟成都的寿王府相比，无论是占地大小，还是气势。不过用来暂时居住倒也没多大的问题，按照李晔的估计，他在利州不可能待到一年。而且李晔把工坊之类的都搬到了城外，并没有在利州城内。 此时的府中，刘晨妍正在小英的协助下，安排着王府中的各种事项。 既然已经成了王妃，李晔在外也比较忙，偌大王府的管理，作为王妃的刘晨妍自然要负责起来。当然，对于王府事务，刘晨妍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就得靠小英的帮忙，在李晔成婚前，王府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小英管理。 李晔成婚后，虽然小英也是李晔的媵妾，但毕竟不是王妃，继续管理王府，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按照刘晨妍的意思，她对于王府日常事务本就不熟，而且也不擅长，所以就不算全部接手过来。大事上由她做主，具体的事务，还是让小英去做。 王府有着自己的产业，管理王府事务，自然是肥差。不过刘晨妍知道自己没有经营产业的本事，也就没去大包大揽，以免被李晔误会。而且她让小英帮她，也有着李晔对小英的信任，同时还能拉拢跟小英的关系。 进入了王府，刘晨妍自然不像以前那么天真无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短时间小英、小月两女对自己没有威胁，但是孙媚和李湘兰却不同，作为侧妃，而且家中也不是普通人家。争宠什么的，可不是什么皇帝后宫才有的，在唐朝，王府后院的纷争也格外精彩。 对于王府的管理，李晔一般也不会去插手，他没那么多时间。只要不后院起火，他也不会过多干涉，他也需要刘晨妍几女成长起来，给自己分忧。 就在李晔准备好好过年的时候，刚刚升任为利州团练使的刘奎就给他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金牛道上，有着大量的流民朝着州城而来，数量还不少，足有上万人。 上万流民，说少不少，说多不多。但若是上万流民演变成上万流寇，那可就不是小事了，这不是没可能。到了灾荒年，本多百姓无法在故土生存下去，就离开故土成了流民，而且还是拖家带口。 但随着流民增加，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便会趁机裹挟流民，攻打官府，最后演变成大规模的动乱。黄巢叛乱，就有些这种意味。 “殿下，这股流民是从兴州而来，数量很多，目前就有上万。卑职担心其中有不法之徒混在其中，到时候就比较麻烦。”刘奎担忧道。 “上万流民就让你怕了？”李晔淡淡道，刘奎顿时有些脸红，不过李晔也没追着不放，“三泉县那边可否传来流民作乱的消息？” “回禀殿下，暂时没有！”孙辰如实说道。 “既然流民没有作乱，那你们担心什么？”李晔有些不满，“既然有流民来，那就妥善安置，这利州掌一州六县，难道还安置不了上万流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利州驻军也要保持戒备，若是有突发情况，立即向本王汇报，不得隐瞒。” “是，殿下！”孙辰和刘奎点头道。 对于流民，在李晔看来，只要不演变成流寇，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能增加本地人口，何乐而不为？山南西道的人口本就不多，兴、凤二州又被分了出去，人口又有所减少。 没有足够的人口，李晔怎么靠着山南西道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如何解决流民问题，在李晔看来，有着很多的办法，以工代赈什么的，还怕无法安置这些流民？ 而且这个时候的人口也不多，以后那么多人口都能养活，还怕多几万流民？那么多荒山，直接去开垦不就行了？蜀地之肥沃，可是出了名的。 对于怎么处置流民，李晔短时间不想去干涉，他也想看看孙辰和刘奎二人的能力。 这股流民的来源，其实也不难猜，沿着金牛道，不出意外是从感义军节度使辖区或者兴元府境内而来，总不可能是关中来的吧？现在长安收复，关中局势趋于平缓，没有较大的战事，谁愿意背井离乡？ 既然不是关中，也就兴元府的叛乱，只是不知道到底打成什么模样了，居然出现这么多流民！ “殿下，出什么事了？”见刚才匆匆离去的李晔很快又回来，刘晨妍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事，一点小事，下面的人大惊小怪的。”李晔微笑道。 “哦！”见自家夫君并不想多说，刘晨妍也很知趣没有去追问，在古代这男尊女卑的社会环境下，即便是有武则天当了皇帝，但也没有改变这种现象。 今天的天气比较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利州的风特别大。要知道这里可是内陆，北面是群山，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风才对。春节前后的天气本就寒冷，饶是身体比较好的刘晨妍，此时也披上了一件红色裘衣。加上爱情的滋润，少了些许稚嫩，多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想到这儿，李晔便走过去，直接从背后揽着那被厚厚衣物给裹着的细腰。 刘晨妍身体不禁一颤，“殿下，这还有下人。” “怕什么？她们敢打扰本王的好事？”说着李晔看了看正在房间里整理房间的侍女，笑着道。 听见李晔的话，那些侍女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之后，便继续做着手中的事，仿佛看不见二人。 李晔现在的胆子也很大，说完手便顺着对方衣襟下伸入，稍显粗糙的手掌顺着那娇嫩的肌肤，摩擦着攀登上了那盈盈一握地小山包。 身体传来的酥麻感，让刘晨妍有些迷恋那只粗糙的手，但想到房间里还有侍女，她便按住那只作怪的大手，红着脸说道，“殿下不要，这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离开成都这么久，难道妍儿你就不想？” “想，不。。。不想，这是白天，就算是殿下要，那也得晚。。。。。啊，殿下，快放妾身下来。。。。” 在刘晨妍一阵乱叫中，李晔直接扛着那娇小的身子，不顾对方的挣扎、呼叫，把对方扛到了那刚刚收拾好的床上。感觉自己被放在床上，还没等刘晨妍有所反应，一个强壮的身躯便把她压在身下，瞬间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便充满了她的口鼻，整个人也不禁微微着迷。 看到自家殿下这大白天胡来，芸英二女便红着脸吩咐房中的侍女退下。很快外间的两女便看见里屋的那床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里面一片求饶声，最后成了诱人的呻吟声。 芸英两个侍女也被屋里的激烈战斗折磨的面红耳赤，有些羡慕，有些害羞。就在两人沉迷其中的时候，里间很快传来刘晨妍求救的呼声。 听见这声音，芸英二女的脸上多了一些兴奋，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对视了一眼，两人便红着脸迈着轻微的脚步不自在地走了进去，然后便身躯颤抖地一件件解掉身上的衣物，随着最近的芸英被床上伸出的一只大手拉了进去，两女随即便加入了战场。 。。。。。。 “将军，这个团练使什么来头？看样子也就20岁出头，居然就被任命为团练使，还爬到将军你的头上。将军这些年，不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新来的节帅也太厚此薄彼了。” 利州城外，上千利州军队正在监督那些流民，并且指导流民搭建茅草屋这些，而负责指挥这上千军队的就是利州团练副使陈治安。 由于流民太多，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孙辰便决定在利州城外设立了三处安置地点，利州城北门外这处就是最大的安置点，目前就有着五千流民在这里。 虽然刘奎被李晔提拔为团练使，但毕竟年轻，处事经验不如孙辰丰富，所以在安置流民一事上，孙辰掌握着主动权。 对于手下的抱怨之语，三十多岁的陈治安笑了笑，“人家是殿下的亲信，得到重用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还是好好看好这群流民，我怀疑有盗匪混在其中，别到时候出现意外，你我都得被问罪。” 第158章 军械司 本来陈治安之前借着在驻军中的影响力，想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王国的，但没想到天策军比自己想象中的强。而且借着扩建的名义，抽调了一部分军队进入天策军，然后又从团结兵中选取一批加入了利州的常备驻军。 而且比较巧的是，陈治安的得力手下，近半都被抽调走了。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被自己手下轻视的刘奎。 他没想到刘奎一上任就开始把火烧到他的身上，一招釜底抽薪，让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下降不少，加上天策军就在一旁，他心中的小心思自然就藏的好好地。 “将军是不是也太小心了，这流民也就万余人，而且在利州，除了我们，还有天策军。说起那天策军就有些羡慕老吴他们，一下就鲤跃龙门，成了禁军了。 卑职可是听说天策军的军饷不低，比我们的两倍还多。而且武器也好，那横刀的质量都比我们用的好，还有那盔甲。。。。。啧啧。。。” “怎么？你想去天策军？要不本将给团练使说一声，把你推荐到天策军中？”陈治安淡淡地说道。 “卑职只是说说，将军说笑了。我老秦，这辈子就跟着将军，将军去哪儿，我去哪儿！”见自家将军脸色不悦，秦姓军官连忙笑着解释道。 陈治安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想到自己几个心腹都是这么被吸引进了天策军，甚至还有一人当上了副都头。也知道跟天策军相比，当自己的手下，的确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李晔不仅是现任节度使，而且还是亲王，很多军官也是普通人，而且朝廷在山南西道这边的威信还是蛮高的，不然当初牛勖也没那么容易当稳节度使。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机会加入天策军，这些普通军官，自然求之不得。 “副使大人，这些流民的确有些问题。”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一个军官来到近前认真地说道。 “什么问题？”陈治安神色凝重道。 “回禀副使大人，根据卑职的查探，这些流民的迁徙并不是自愿的，好像有人强迫他们。不过具体怎么回事，卑职暂时还没打探清楚。” “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就算是之前黄巢叛乱也没这么多流民。”陈治安冷笑道。 “将军，到底是谁在逼迫这些流民？”秦姓军官好奇道。 “不难猜，要么是牛帅那边的，要么是叛军那边的。不过前者胆子应该没这么大，再怎么说刚刚战败的牛帅不可能这个时候来得罪现任节帅。”陈治安分析道。 对于牛勖这个前任节度使，陈治安并不是对其死忠那一种。现在的时局下，有几个是死忠某一方的，就算是对于唐王朝，不少人还不是说叛变就叛变，一切都是利益。 之前忠武军进攻兴元府，前任刺史和他都没有提出发兵，并且还商量过，认为牛勖成功的几率不大。利州就只有几千军队，而忠武军人多势众，而且素来骁勇，以山南西道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他们二人自然不愿意把利州这点被视为倚仗的军队拿去当炮灰霍霍没了。 本来他们想的是，若是最后牛勖战败，他们就投靠忠武军，谁知道这个时候朝廷插手了，任命寿王担任新的节度使，并带着天策军而来。前任刺史就因为不想参与几方势力的争斗中，接受了朝廷的旨意，跑去蜀州担任刺史，就留下陈治安一个人，明显独木难支。 “将军认为是忠武军？”秦姓军官试探道。 “嗯。”陈治安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他们有什么自信可以拿下利州？这上万流民分散在三个安置点，而且中间妇孺不少，就算是有叛军混入其中，但数量也不会太多，就凭这点人就想拿下利州？” “将军，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向团练使汇报？” “报吧，这个事还是别瞒着，要是真的被我们猜中了，并不是小事。”陈治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想到这次流民中暗藏的危机，陈治安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引起寿王注意的机会。若是能搭上这新任节度使这条船，或许自己的职位还能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 “本王欲成立一个军械司，负责武器的生产，包括火器的研发和生产。设一名司丞，位同正五品上；设两名少丞，位同正七品上。 军械司将下辖弓弩所、刀枪所、铠甲所、火器所、杂器所，每所设令一人，位同正七品下；丞一人，位同正八品下。 第一任司丞就由承业你担任，青阳子道长担任少丞并负责火器所的事务，另外一名少丞，后面本王会遣人就职。 本王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以后天策军所需军械之物，军械司能够充足供应。对于工匠这些，可以分为一到十级工匠，根据能力，从低到高，能力高的，获得的俸禄就高。。。。。。” 城外，火器制作的作坊，李晔当着孙烨、郑凝绩、张承业和青阳子等人，当众宣布了这个任命。 对于成立专门的军械机构，李晔一直都在谋划，之前那是条件不允许，现在没有了忌讳，成立也就提上了日程。 “奴婢（贫道）多谢殿下厚爱！” 听到李晔的命令，张承业和青阳子大喜，连忙谢恩。之前虽然两人负责这火器的研制，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现在相当于李晔给了他们正式的身份，而且级别还不低。 “两位免礼吧，只要你们把军械司管理好，不要让本王失望就行。”李晔说道。 “是，殿下！” 李晔点了点头，不过旁边一头雾水的孙烨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开口问道，“殿下，弓弩所这些，下官倒能理解，不过这火器为何物？为什么殿下专门成立一个火器所？” 不解火器所只是其一，孙烨对于这个军械司的成立也不能理解。这军械司跟朝中设立的军器监其实没多大区别，或者就是军器监的翻版。 军器监设监一名，属于正四品上的官职；而李晔口中的军械司设立司丞一名，位同正五品上。军器监设丞一名，正七品上；军械司设少丞两名，同样位同正七品上。 之所以是位同，因为这个机构并不是朝廷承认的，而是李晔私自设立的，如何定级，全凭李晔的心情。 除了这个之外，军器监下设弩坊署、甲坊署等，每署设令一名，正八品下；而军械司则是下设弩坊所、火器所，同样是设令一人，但却是位同正七品下。 所以这个军械司其实跟朝中的军器监没多大区别，按照李晔的意思，这是设立在山南西道节度使下。一个节度使下设机构跟朝中机构同样的品级，孙烨也不知道这合不合适，不过他却不好明说，只能从火器入手。 “火器乃本王的一个秘密，暂时不对外透露。不过后面你们见识到火器的威力后，就不会说这个火器所有没有成立的必要了！”李晔笑着说道，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军械司只对李晔负责，而且有着王府亲兵负责日常安全，可见李晔对这个军械司前身的重视。 见李晔对这火器所如此保密，孙烨和郑凝绩二人对于这个火器所也更加好奇了。其实他们之前听说了李晔一行在鹿头关外的邸店遭到伏击一事，也在疑惑李晔一行怎么逃过一劫的，不过对于这事，那些随行士兵也都有些忌讳，甚至害怕。 现在见李晔对这个火器这么看重，他们不禁把二者联想在一起。难道寿王一行当初转危为安，靠的就是这火器？ “军械司初立，在刀剑、弓弩这些方面，肯定工匠不够。后面一段时间，就是想办法招募尽可能多的工匠，利州肯定有不少工匠。 后面本王会下令其它各州把优秀的工匠集中在军械司，反正有一点，就是尽快把军械司的架子搭起来并正常运转，保证军械方面的供应。” 唐刀之所以在唐代以后就消失，就是在唐末五代时期的混乱时期，唐刀制作技术失传。除此之外就是唐刀工艺要求高，成本也高，能用起唐刀的也就唐朝，这也是唐刀技术失传的原因之一。 毕竟唐末至五代时期，战乱不断，各方势力的财力撑不起人手一套唐刀，于是就谋求成本低、易锻造的新刀，真正的唐刀也就失去了市场。 唐刀的实用性变低，现在已经有了兆头。除了神策军和天策军等朝廷军队还可以保证唐刀的供应，不少藩镇军队都无法维持之前那豪华的装备了。不仅仅是体现在刀枪上，而且在盔甲上也体现的很明显，盔甲越来越薄。 不过李晔也知道，他这个军械司，想要达到他满意的程度，需要不断的时间。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也需要技术和时间的积累。 “殿下，孙刺史那边来报，说是这次流民里面可能混进了忠武叛军。”就在李晔吩咐军械司一些事情的时候，林克来到其身边，低声汇报道。 “忠武叛军？他们想干什么？” 李晔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们想一举拿下利州？这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第159章 流民危机(一) “李参军，这情况有些不妙啊！” 韩建看着安置点周围明显巡逻加强的利州驻军，便回到一个刚刚搭建起来的茅草房里，对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年轻男子说道。 这茅草屋里的床铺自然不能跟其他相比，只是在地面上铺了几层稻草，然后做成一个床铺的模样，晚上就躺在上面睡觉。正在铺床的李振并没有起身，一边把稻草捋平，一边回答身后人的问题。 “难道韩刺史想放弃了？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韩刺史你想放弃恐怕也晚了。现在，要么继续按照计划实施，要么就做好当阶下囚的准备。” 看见一脸无所谓的李振，韩建此时有些后悔了，就不该听这位的来偷袭利州。 虽然李晔率领天策军抵达利州，但韩建想到自己刚刚被鹿晏弘手中获得利州刺史的任命，就这么放弃了，有些不心甘。刚好这个时候李振说有办法拿下利州，韩建便动心了。 李振的建议很简单，把士兵藏于流民中，然后跟着流民队伍混进利州城，再不济也要拿下利州北面几个重要关口。于是韩建就从自己和李师泰的部队中挑选一部分精锐混进流民队伍中，同时看到作为鹿晏弘重要谋士的李振也混进流民队伍，他也跟着一起。 正是李振这自信的举动，让韩建选择了相信李振。同时王建、晋晖和张造三人也答应会跟他们一起行动，在他这边对利州发起进攻的时候，王建三人的军队也会沿着米仓道进攻巴州。 而且除了五人的部队，鹿晏弘还让自己的亲信带着数千军队驻扎在勉县，牵制兴州的牛勖部，同时还派出一千余人听从李振的命令，跟韩建一起同行。 就是这些因素，让韩建比较有自信。虽然利州除了本州的驻军外，还有天策军，但是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天策军从成立到现在，没打过几场仗，而且都是平定农民叛乱而已。所以韩建没有把李晔这个寿王放在眼里。 只不过当行动后，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在经过三泉时，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随着流民队伍来到利州。 不过到了利州后，情况就发生了一些出乎他们预料的变化。这一万多流民中，他和李振率领的军士有两千余人，没想到利州官府把流民分散在三个安置点。 他的手下，大多在利州城东的那处安置点，其次在利州城东的那处安置点，第二是利州城西的安置点，城北这处最大的安置点，反而最少。好死不死，城东和城西的安置点就在天策军的军营附近。 跟他不同，李振带来的手下则是大多集中在城北这处安置点，大约700人，而他只有不到200人。 除了力量分散外，利州驻军的反应也让他有些惊讶。就说这城北的安置点，外面居然有上千的军队负责维持秩序，显然有些反常。 听到李振的话，韩建有些有些不悦，“李参军，事已至此，该如何办，总得拿个主意出来。这次行动是你提议的，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希望李参军不要藏私才是。” 李振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笑着道，“韩刺史何必这么着急，虽然情况有些变化，不过还在掌握之中。想要拿下利州，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韩刺史这么着急可不行。” 这次行动，是李振一手策划，鹿晏弘也大力支持，而且还忽悠了韩建和李师泰直接派兵参与。本来他还想忽悠王建的，谁想到王建并没有上钩，而是选择在米仓道配合。 说是配合，但李振却是看出王建并不太相信自己的谋划。不过有韩建和李师泰二人，李振也满足了。 之所以鹿晏弘会同意这个计划，自然是因为李振说的让他很心动。 毫无疑问，等李晔手上的军队集结完毕后，肯定会挥师北上进攻占据兴元府的鹿晏弘部。虽然鹿晏弘并不怕，但王建和韩建等人跟鹿晏弘并不是一条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李振便想出了这驱虎吞狼之计，很简单，以利州为诱，吸引韩建去进攻利州。只要韩建经不住诱惑，那么其就别想脱身，只能听从他鹿晏弘的驱使。 而且利州的重要性，即便没有李振提醒，鹿晏弘也知道。如果能借韩建的手，拿下利州，这样不仅能把朝廷大军隔在利州以南，而且还能让韩建去正面抵抗朝廷大军的压力，而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为了让韩建相信，李振提议他自己带着一部分人参与行动。对此，鹿晏弘也有些犹豫，毕竟目前李振展现的才能，让他不想失去对方，就不想让其去冒险。不过李振坚持，认为只有这样，驱虎吞狼的计策才能实现，鹿晏弘劝说无果，只能答应。 在外人看来，鹿晏弘都把最倚重的谋士都派出去了，对于这次行动的疑虑也就打消了。 “李参军，你倒是说的轻松，这利州军队明显察觉到什么，戒备明显变严。本将担心没等我们行动，反倒被外面的军队给一锅端了，到时候大家都得成为阶下囚。”韩建不满地说道。 见韩建如此沉不住气，李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韩刺史，可否容李某去打探一下情况，也好从长计议，贸然行动，只会失败。” “现在对于我们这些人走动，外面的军队都在严加盘查，李参军出去不会那么容易吧！” “韩刺史忘了，李某好歹也是读书人。”李振略带骄傲地说道。 韩建出自军伍家庭，没读过什么书，对于李振的骄傲，他虽然不满，但却没法打压下对方的气势。 不过正如李振所说，他的读书人身份的确让他轻易就出了戒备森严的岗哨，那些执勤的士兵听到李振的读书人身份，特别是听到对方是去成都府赶考的考生，也不禁有些羡慕，自然没有横加阻拦。 不过在李振带着一个随从离开这处流民安置点后不到半个时辰，天策军左厢骑兵都和左厢第一都就抵达了城北这处安置点，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处安置点。 “韩将军，这些骑兵来着不善，现在怎么办？”李振的手下不禁有些着急，急忙来到韩建这里，李振不在，他的手下群龙无首，只能来找韩建。 “你们李参军呢？”韩建追问道。 “李参军半个时辰前离去后还未归来！” “告诉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看我的吩咐行事。”韩建沉声道。 在韩建等人的注视下，安置点外的军队则是把这群流民集合起来，然后开始在流民队伍中寻找着什么。 。。。。。。 “殿下，城北的那处安置点有左一都和骑兵都，城东的安置点是右厢骑兵都，城西是左二都。若是流民中有叛军存在，必然是青壮年，直接把流民中的青壮年筛选出来即可。 有着天策军在一旁监督，殿下不必担心那些流民。”裴荣自信地对李晔说道。 “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这是我们来利州的第一个挑战，必须处理好。”李晔叮嘱道。 “殿下，流民中叛军毕竟只是少数，若是动武岂不是伤及无辜？”孙烨不禁担忧道。 “他们对于叛军藏匿其中隐瞒不报，那就是从犯，没有无辜一说。”李晔可不是什么圣母婊，他这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不想去为了那些并不无辜的流民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殿下。。。。” 孙烨还想再劝，但被李晔打断，“孙长史不必多说，怎么处理流民的问题，等这件事情过了后再说。” 就在此时，一个亲兵队正来到李晔面前，抱拳行礼道，“殿下，府外有一人想求见殿下。” “胡闹！殿下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未等李晔发话，一旁的张威便指责道。 “这。。。”队正脸色不太好看，不过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府外那人自称李振，说是来帮殿下平定兴元之乱的。” “平定兴元之乱？”李晔不禁有些惊讶，然后笑着对一旁站立不语的李英旭说道，“英旭，这李振跟你有的一拼啊，一样那么傲。没想到也姓李，难道也是陇西或者赵郡两支李氏的族人？” 李英旭有些尴尬，尬笑道，“殿下就不要打趣下官了。不过这个李振是不是陇西李氏或者赵郡李氏，下官不太清楚，毕竟分支太多。不过下官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李振这个名字，不过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本王也有些这种感觉，难道他真的出自陇西李氏或者赵郡李氏？” 在唐朝，李乃国姓。除了陇西和赵郡两支外，还有李唐皇族以及那些有功之臣被赐姓李的，所以姓李并不稀奇，而且重名重姓也有可能。 不过这个李振算是勾起了李晔的好奇，见见也无妨，毕竟对方也算是来投靠自己的，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第160章 流民危机(二) “都听好了，出来集合，妇孺老幼站一边，成年男子站一边。” 城北的安置点中，一名名的士兵在安置点内来回走动被扯着嗓子大声喊着，而且这些士兵并不是单独行动，都是一火为一小队，右手也按着腰间刀柄上，眼神时刻盯着周围。 面对这些突然变得凶恶起来的士兵，这些流民中有些人察觉到原因，不禁有些担忧，但还是按照这些士兵的命令朝着集合的地点走去。 随着那些妇孺老幼被士兵们催赶着前去集合，没有动的这些流民中很明显青壮年多了不少，而那些士兵脸上的戒备之色愈加明显。 “韩将军，现在怎么办？这些军队明显是有备而来，要是再让他们查下去，我们肯定藏不住！” 看到越来越多的妇孺老幼向前走去，韩建脸色阴沉，何曾不知道面临着什么，没想到他韩建纵横战场多载，居然要栽到这里。 显然附近的那些隐藏在流民中的士卒都看着韩建的动作，要么战，要么降。虽然表面上这些人看似很正常，其实内心也很紧张，不少人已经握住藏在一边的刀鞘上。 由于之前利州驻军并没有检查这些流民的随身物品，所以这些武器也就被这些人带在身边，用藏在各种随身物品中。 韩建有些犹豫，而旁边的这些手下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不断催促着他。 “动手！”韩建一咬牙，低声喝道，率先拔出横刀如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韩建一下令动手，周围隐藏的士卒也纷纷拔出那雪亮的横刀。众人一冲出去，不远处就有一队利州兵正在催促流民去集合。这些利州兵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流民中有叛军存在，他们只是奉命把这些人叫去集合，并防止意外发生。 这队士兵看到突然冲出来的韩建等人，当下就想呵斥对方，不过就在这一瞬间，韩建等人已经冲到了近前。这队士兵这才看到冲出来这些人手上都拿着武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韩建手中的横刀就如闪电般划过，最靠近其的一名利州兵还没拔出武器，就倒地身亡。 旁边几个利州兵虽然反应过来，但随着韩建身后的人赶到，很快寡不敌众，相继倒下。 “兄弟们，给我杀，拿下利州城，重重有赏！”韩建对着身后的手下大喊道，然后冲了出去。 “杀！” “有流寇，有流寇！” 韩建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正在安置点中利州兵的注意，相继大喊示警。对于这些从流民队伍中的冲出来的贼人，这些士兵自然把对方归为流寇，纷纷拔出武器，开始迎敌。 不过这处安置点中，有着近千忠武叛军隐藏，而且分布在各个地方。所以当这些利州兵拿起武器迎敌的时候，旁边突然就有看似老实的流民手中拿着一把横刀砍了过来，慌乱中，不少士兵措不及防，纷纷倒地。 很快韩建率领的忠武叛军就和这些利州兵在安置点各处展开混战，那些妇孺老幼也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整个安置点一片混乱！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安置点外的陈治安有些着急，特别是看到自己的手下被那些叛军砍倒在地，心疼不已。 “欧阳将军，请派兵增援吧，要不然我的人就得死完了！”陈治安着急地对一旁骑在马上的欧阳靖请求道。 欧阳靖点了点头，便对一旁的龙治吩咐道，“龙都将，你率领左一都负责增援。” “遵命！” 龙治抱拳行礼，然后便领命前去。而等待许久的陈治安，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也随即带着身边数十人朝着战场杀了过去。 “副指挥使，那些流民往我们这边来了！” 欧阳靖一抬头看向远处，发现不少流民趁着混乱，朝着外围跑去，远离战场，不过他却在流民中发现一些手持武器的叛军。 “传令下去，若是这些流民胡乱逃窜，一律就地格杀！”欧阳靖冷冷道。 “副指挥使，这里面可有不少妇女老人！”一旁的骑兵都都头迟疑道。 “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欧阳靖冷冷地瞪着对方。 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不善，这个都头心里一颤，底气不足的低下头，“卑职遵命！” “给我杀！让这些叛军知道我们天策军的厉害！” “天策军！” “天策军！” 在龙治的吩咐下，左一都便以队为单位，按照战阵的队形，朝着在与利州兵战斗中稳稳占据上风的忠武叛军杀去。虽然左一都只有一千三百人，但这阵势却是犹如千军万马一般，把正在与利州兵厮杀的忠武叛军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韩建劈倒面前的那个利州兵后，看着那些身穿精良铠甲、手持豪华武器列着战阵而来的天策军，他脸色也不禁大变。之所以忠武军之前面对黄巢叛军能胜多败少，靠的不是个人勇武，而是战阵，这也是唐朝中前期，唐军纵横各地的原因。 严明的纪律、精良的武器配着优秀的战阵，在战场上可谓是大杀四方。不过此时的韩建这边，却无法向之前的战场那样组成战阵迎敌，因为是偷袭，他们带的都是横刀，连弓箭都很少。 而且他们还有个缺点，那就是没有盔甲，这在对战起来，无疑是很吃亏的。他们没有盔甲，而对方有，可以运气好挨上几刀都不会死，而他们不同，对方只要有一刀看在他们身上，结果一般都是非死即伤。 除了这些列着战阵而来的步兵外，远处的骑兵并没有出动，但对着战场也一直虎视眈眈。这让本来就皱着眉头的汉奸，额头上的阴云更重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由不得韩建等人过多犹豫，要么生，要么死，没得选。唯有拼了，或许能拼出一条活路，甚至拿下利州。 。。。。。。 “你就是李振？” 看着眼前这青衫打扮的青年男子，李晔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对方年龄并不大，应该不到30，而且身上有股普通人没有的气质，想来即便不是出身陇西李氏或者赵郡李氏，其家庭也不会普通，这种气质不是后天养成的，而是与生俱来的那种。 “是，殿下。”李振不卑不亢地说道，也对眼前这英气逼人的寿王有些惊讶，不过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听说你有办法帮本王尽快平定兴元府的叛乱？你可知道，欺骗本王的后果？”李晔眼神瞬间变冷。 “李某知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望殿下不追究李某的罪过。”李振躬身道。 “可以，那你说说如何助本王平定叛乱吧！”李晔随口说道，也不认为对方能犯多大的罪。 “多谢殿下。其实平定兴元府叛乱一事，并不是难事。李某可以助鹿晏弘拿下兴元，也可以助殿下驱逐鹿晏弘。”李振淡淡地说道。 “驱逐。。。不，你说的是你帮助鹿晏弘拿下的兴元府？”李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李振，不禁有些惊讶。 “正是在下！”李振大胆地承认道。 随后李振便把怎么被忠武军抓住，然后为了活命又怎么帮鹿晏弘定下驱逐牛勖，占据兴元府的经过给解释了一番。开始的时候，李晔并不太相信对方有这本事，不过在对方介绍了他的出身后，李晔便相信了。 李晔就说李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搞半天是唐末比较有名的那个谋士李振。之所以他这么确定是因为对方说其是李抱真的后代，李抱真是兴唐名将，刚好历史上朱温手下两大谋士之一的李振就是李抱真后代，这自然就对上了。 不过李晔记得这位应该是靠着祖荫去了金吾卫任职才对，对方怎么在山南西道？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候的李振还没有投靠朱温，历史上对方投靠朱温是在赴任台州刺史的途中，刚好碰到董昌称帝，而那是十年后的事了。 不过李振早年是因为考了数次科举，结果都没有中榜才去的军队。按照对方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去成都参加科举考试的路上被忠武军虏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才让其从的军。 “你的胆子挺大。”李晔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戒备的亲兵不要轻举妄动，好奇地看着这位叛军的重要人物，“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助本王平定这次叛乱。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有着你祖上的关系，本王也可以治你一个附逆的罪名。” “殿下，在下既然敢来见殿下，自然不是贸然而来，想来殿下已经收到了在下的见面礼。”李振笑着道。 “见面礼？”李晔有些不解，突然想到城外的流民，不禁说道，“你说的城外的流民？” “是也不是。”李振淡淡笑道，“城北的流民安置点有个人殿下或许会感兴趣，忠武八都之一的韩建就在其中。而且还有第二份见面礼，那就是王建等人并不想跟着鹿晏弘等人谋逆，若是殿下可以许以利益，自然就能把王建等人拉拢过来。 王建和韩建二人控制着忠武八都的五都，只要这些人不再支持鹿晏弘。鹿晏弘将独木难支，到时候殿下平定兴元叛乱，也就会很容易！不知道殿下可否满意在下给的这两份礼物！” 第161章 流民危机(三) 李振这两份见面礼自然不是临时才准备的，而是之前就已经策划好。当然他也是做的两手准备，若是寿王并不值得他投靠的话，他不会主动前来求见对方。 李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鹿晏弘一条道走到黑的想法，他帮助鹿晏弘出谋划策只是为了活命。 经过后面的了解，即便是没有他唆使，鹿晏弘也会进攻兴元府，驱逐牛勖。因为鹿晏弘并没有打算去成都护驾，因为对方知道去了成都很快就会被边缘化，军权会被夺取。只不过有了他的帮助，鹿晏弘拿下兴元府的速度快了很多。 即便是协助鹿晏弘拿下兴元府，李振也不认为鹿晏弘有成大事的可能。虽然他是忠武八都的一号人物，但是王建、韩建等人都对其不服，而没有了王建等五都，即便是鹿晏弘实力有所增加，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忠武八都，想成事很难。 明知道跟着鹿晏弘没有好结果，李振自然不会继续跟着，所以就想了个办法拜托了鹿晏弘的控制。最有意思的是，鹿晏弘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李振心里便有着把人玩弄于鼓掌的乐趣。 李晔在一旁静静听着李振在那颇有自信地说着，并没有打断对方。听完后他就记住了三个人，眼前这李振就别说了；王建，历史上前蜀的建立者；韩建，历史上唐末割据军阀，后梁大将。朱温的手下，这三人中就占了两个。 不过现在两人都没有投靠朱温，只是刚刚有些民声，但还没到让李晔忌惮的地步。王建不好说，但李振和韩建在历史上对于李唐可谓是下了不少狠手。 李振就别说，作为历史上朱温的重要谋士之一，后梁代唐中间，李振起着很大的作用。白马之变就是其鼓动，唐王朝最后的朝中重臣，在白马驿屠戮一空。 韩建也不是好东西，先是屠杀诸多亲王，然后挟持皇帝，掌控朝局。 当然这都是历史上的事，现在这些并没有发生。 “你这见面礼的确不错，不过你就这么确信本王会收下你的见面礼？即便是没有你的见面礼，本王依然能平定忠武叛军。”李晔淡淡地说道。 “在下认为殿下一定会接受。虽然没有在下相助，殿下也能平定叛乱，不过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怎么选择，殿下想来已经有决定。”李振颇有自信地说道。 “你很聪明，不过却聪明过头了。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看押。”李晔对着一旁的林克吩咐道。 “这。。。。殿下。。。。” 还没等李振反应过来，两个亲兵就架着他出了会客厅。等李振被带走后，李晔这才坐下，然后对着身后说道，“都出来吧！” 裴荣、孙烨、郑凝绩和李英旭等人便走了出来，来到李晔面前站好。 “你们都听见了，觉得这个李振说的是否可信？”李晔问道。 “殿下，此人乃叛军重要人物，小心有诈！”裴荣当即提醒道。 李晔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其他人，只见郑凝绩站了出来，“殿下，这个李振乃名将李抱真之后，附逆也是迫不得已，想来也是见到殿下率领大军而来，有心报效朝廷。 此人才智双绝，若是殿下收入麾下，必定可以成为殿下手下能臣。” “殿下，下官以为不可。”李英旭站出来道，“这人虽然有些谋略，但立场不坚定，毫无节气可言。为了活命，可以劝说叛将鹿晏弘进攻兴元府，如今又投靠殿下并出卖鹿晏弘，很难保证此人后面不会叛离殿下。 此人可用，但得慎用！” 李晔不禁高看了一眼李英旭，对方还真的猜中了。历史上李振在后梁灭亡的时候，为了活命，对李存勖卑躬屈膝认错，毫无节气，而朱温另外一个谋臣敬翔则是选择了上吊自杀，保全名节。 “是否用这个李振，暂且不说，先关着吧。对于人才，本王有你们几位，并不缺。当然对于人才，本王不会嫌多，但也不会用不听话、不忠于本王的人才。” 这一点，李英旭最有体会。当初他也是跟李振一样狂，他则是被打发去教了一段时间的书，才进入寿王的眼中，然后靠自己的本事，才有了现在。以他对寿王的了解，寿王似乎对这个李振很感兴趣，只不过对于李振似乎有些不满。 “不过李振刚才说的一个事倒是引起了本王的兴趣，就是王建等人。派人去联系王建，看他和其他几个都头是怎么想的，若是他们愿意继续效忠朝廷，可以适当答应一些不过分的条件。”李晔的手指敲着旁边的桌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对于王建这个未来蜀王，李晔对其也很感兴趣。只不过对于是否把其收入麾下，他也有些犹豫，唐末五代前期的那些枭雄，一个个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对方是否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下面。 不过李晔发现自己有些着相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看到五代十国的第一个boss，就有些乱了阵脚。此时的王建还不是历史上割据蜀地建国的蜀王，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将，虽然手上有着数千兵马，但也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有什么好怕的。 “殿下若是把王建等人收入麾下后，对于兴元府打算怎么做？”裴荣问道。 “自然是。。。”李晔正想回答，但看到裴荣那凝重的脸色，他便犹豫了，“裴司马以为如何？” “殿下，请恕下官斗胆。若是殿下收下王建等人后，不要着急的进攻兴元府。” “这是为何？”李晔脸上略微有些不满，但没有发作，他也知道裴荣一般很少这么认真，所以也想听听对方后面的话。 裴荣继续道，“殿下，即便是劝降王建等人。殿下目前真正掌握的也不过利州一州之地，根基并不稳固，若是殿下急于收复兴元，若是顺利还好；若是不顺，那时再有人图谋利州，殿下如何应对？” 听完这话，李晔眉头紧皱，倒不是对裴荣说的不满，而是也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了，“那按照裴司马的意思，本王应当如何？” “不着急进攻鹿晏弘叛军，先把山南西道在蜀地其他九州收入囊中，最不济也要控制四五州之地，到时候殿下就有了自己的根基之地，就能掌握主动权。”裴荣一脸认真地说道。 “下官也赞同裴司马所言。”李英旭双手合拢站了出来，对着李晔微微行礼后说道，“现在天策军还在扩建中，而鹿晏弘部乃忠武军演变而来，若是天策军过早对战忠武叛军，对殿下以及天策军都极为不利，望殿下三思。” 李晔神色有些复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本王考虑欠妥，先不管鹿晏弘部。对了，本王下令让集州、阆州和巴州的刺史来利州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吗？” “回禀殿下，前日便已经送了出去。”孙烨回答道。 “那就看这三州刺史如何反应吧！若是他们知趣，本王不介意让他们继续担任刺史之职，若是不知趣，那本王这第一把火就得烧在他们的头上。”李晔充满杀气地说道。 “还有，英旭，明日你就出发，去见王建。” “下官遵命！” “就先这样吧，城外的战斗也应该结束了，消息也快传来了吧！”说着，李晔便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天空，而裴荣等人也都识趣地退下。 在裴荣等人走后，李晔便坐在那里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小月过来换茶叶。知道自家殿下有事情，小月给其杯子换了新茶并泡好后，便准备离去。 “小月？”李晔缓缓睁开眼睛。 “殿下！”小月连忙把手中的水壶给了旁边的侍女，对着李晔行礼道。 “过来！”李晔招了招手。 小月也没多想，便上前走去，在来到李晔身边的时候，对方直接大手一揽，就搂着她的腰，让其坐在了对方身上。 “殿下，这里有人！”小月脸色微红，看了看不远处低头的侍女。虽然她已经是李晔的女人，也跟小英一起服侍过对方，但素来胆小的她还没有当着侍女的面跟李晔胡来过。 “小色女，你都在想什么？”李晔刮了刮对方鼻子苦笑道，自己这好色的标签是摘不掉了吗？ “殿下。。。。”小月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搂着那纤细的腰肢，李晔动作变得很温柔，另一只手不禁轻轻抚摸着，小月也不禁有些情动，而就在此时，李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月，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蜀地这边的，到底是哪儿？还有你父亲在哪个县担任县令？” 听到这话，小月便发现李晔眼神很清澈，不由得放松的同时，也有些失落。不过想起对方的询问，小月便快速回答道，“妾身是阆州人氏，家父在苍溪县担任县令。” “苍溪？这么近？等有空，本王就去苍溪看看！” 第162章 定三州(一) 韩建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身上传来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意味着他还没死。他想从昏迷中醒来，想要拿起自己的武器再战，可昏沉的头和沉重的眼皮，让他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他没有放弃，摇了摇头，但一股眩晕感的传来，让他又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此时的他还有意识，而且这不时传来的疼痛感不断地刺激着他，让他不至于继续昏迷下去。 虽然不能动弹，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躺在地上或者其他什么平整的东西上。 自己怎么会这样，韩建便尽可能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昏迷前，他正带着自己的手下跟利州兵和天策军厮杀，那个时候他们的存在已经被敌人发现，没有办法只能借着现场的混乱拼死一搏。 开始的时候，那些利州兵并不是他这边的对手，不过随着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天策军步军加入后，战场的局势发生了变化。没有盔甲护身的手下，不断被天策军当场击杀，不过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随着天策军骑兵出动，他的那些手下纷纷倒地，而他也身中数刀。。。。。 自己身中数刀还没死，那自己躺着的地方岂不是？ 就在他努力睁开眼睛，挣扎的时候发现手脚不能动，侧过头，便看见自己的手上已经被绳子固定住，不用想，脚肯定也是。 “去汇报一声，就说贼首韩建已经醒了。” 本来看见有人来，韩建就闭上双眼，不过听到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他便想到，或许是自己的手下被俘后吐露出了他的身份，所以也没打算睁开眼，就这么闭着眼。 “韩将军，醒都醒了，闭着眼干什么？”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韩建突然一愣，然后便猛地睁开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而这面孔的主人正是在之前离开安置点一直未归的李振。 “李参军，你怎么在这儿？”看到久久未归的李振好好的站在面前，韩建大声追问道，“难道你叛变了？” 想到自己以及死去的那些兄弟被眼前这人出卖，韩建就很气愤，想要挣脱绳索站起来，不过刚用力，伤口的疼痛便传遍全身，然后瞬间无力只能老老实实的躺下，但双眼依然愤怒地瞪着李振。 “韩将军何必这么激动。”李振忽视了对方仿佛要吃掉自己的眼神，笑着道，“韩将军应该感谢李某才是，不然你现在可能就不是躺在这里，而是躺在土中了。” “叛徒！”韩建大力吐了一口唾沫，气愤道。 然后韩建就闭上眼睛，但那些死去兄弟的面孔瞬间一涌而出，把他吓得冷汗直冒。此时的他心里苦涩不已，没想到自己被人骗的这么惨，什么利州刺史，什么忠武军都头，现在一切都成了奢求。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失败被俘的阶下囚。 李振和韩建的见面是李晔一手安排的，对于韩建，他不想让对方这么快就死；而对于李振，他也不太相信，先断了李振的后路再说。 此时的李晔正在头疼怎么处理那些流民。 昨天一战，上万流民也有不少死在交战双方的手下，统计出来的数字也不到六千人，大多是妇孺老幼，青壮年很少。 虽然这些流民都是被裹挟的，但按照唐律，这些人已经附逆，即便是处死也不会违背律法。加上流民数量不少以及昨天的动乱，不少人都认为应该处死，不过有些人又认为这样太残忍，所以就把决定权交到了李晔手上。 昨天的动乱也让之前搭建好的茅草屋几近全毁，所以这些流民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周围则是上千名手持武器的士兵，远处还有骑兵巡逻。 “殿下，这些流民数量过多，若是全部处死，有违天和，还望殿下慎重考虑。”孙烨劝道。 “这里面有多少青壮？妇孺老幼各多少？”李晔沉声问道。 “回禀殿下，青壮892人，妇女2451人，小孩1643人，老人753人，一共是5739人。”刘奎翻着纸上的统计结果，回答道。 李晔来回走动着，看着那些眼神中充满无助的流民，他知道，这些人的生死就在自己的口中，若是他一声令下，周围如狼似虎的军队就会毫不留情的把这些流民处理掉。 “张威，军械司那边还缺不缺工人？”李晔扭头问道。 “回禀殿下，军械司的工人还没有招满，根据承业所说，还需要很多工人。”张威连忙回答道。 “让军械司来选人，工匠优先。然后看看天策军需不需要杂役，剩下的由孙刺史找地方安置这些流民。记住，把他们打乱安置，让他们去垦荒！” 众人一下就明白自家殿下并不想处死这些流民。处死这些流民，李晔自然下不去手，不过他也不想这些流民成为利州的一个不稳定因素，正好利州境内也有不少地方还处于荒废的，让他们去垦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会很辛苦，但起码有了活路。 “殿下仁慈！” 孙烨和孙辰二人连忙行礼道。 处理了这些流民后，李晔便径直去旁边一处地方，那里正在挖坑掩埋昨天战死的将士。昨天一战，利州兵死伤一千三百余人，天策军死伤五百多人，斩杀叛军一千余人，俘获八百余人。 从这个数字来看，李晔这边虽胜实亏。不过这也能说明忠武军的确不凡，在没有盔甲什么的情况下，依然给李晔这边造成较大的伤亡数字，可见忠武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差，起码不是目前的天策军和利州兵可以比的。 看来火器部队的组建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了，即便是没有火炮，但火箭、震天雷什么的也可以将就用着，起码在战场上有了一个依仗。不过昨天的战斗也让李晔暂时放弃了收复兴元的想法，要是按照这样的伤亡比打下去，最后只能便宜其他人。 “殿下，韩建已经醒了。”林克来到李晔身边说道。 “那李振去了没有？”李晔停下脚步问道。 “已经去了，而且来那个人还发生了争吵。” “韩建呢？伤势如何？” “身中数刀，不过经过军医的救治，没有大碍。” “那就好，别让他死了，本王留着他还有用！” 。。。。。。 “老王，我怎么为什么还不进攻？姓韩的那边估计已经开始了，我们这边不能被他给比下去吧？而且鹿晏弘那厮又派人来催促了！”晋晖来到王建身边，有些着急。 “晋都将，不是我们不想进攻，而是这集州刺史派人把守着米仓道。米仓道地形崎岖，不适合大军展开，集州刺史派出军队守在重要隘口处，易守难攻，我们不是想进攻就能进攻的。”一旁的张造解释道。 “要是让我攻下集州，一定要把这个集州刺史的头颅挂在城楼上。”晋晖骂骂咧咧道。 “晋晖不可！”王建连忙阻止道。 “为何？这集州刺史如此不识趣，难道老王你还想维护他不成？”晋晖有些不满。 “你可知这集州刺史是何人？”王建问道。 “管他什么人，我就知道他现在是挡我路的人。” “这集州刺史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前宰相王徽大人，你可不能乱来！”王建解释道。 “什么？前宰相王徽，他不是在长安吗？怎么跑这儿集州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对于王徽，晋晖也听过，而且还见过，那还是杨复光在世的时候跟着杨复光一起见的对方。 “我也不知，不过可以确信就是王相在集州担任刺史，我们切不可胡来。” “那现在怎么办？鹿晏弘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若是不尽快行动，难保鹿晏弘不会对付我们。” “不会。鹿晏弘不傻，他想借我们的手来对付朝廷平叛大军，让我们去跟朝廷大军死磕，不会进攻我们。不过我们也不能老老实实给他当炮灰，我已经派人去联络王相，禀明我们的情况。 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说着王建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崎岖陡峭的米仓山，若有所思道。 第163章 定三州(二) “刺史大人，王建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集州刺史府，一个文人模样的男子把一封书信递给一个坐在书房书桌前奋笔疾驰的老者面前。书房中有着淡淡的草药味，而这老者的脸色略微有些枯黄，可见其身体有恙。 “王建？他在信中怎么说？”听到是王建派人送来的信，王徽当即停下手中的笔。 王建是谁，他自然不陌生。这位曾经被杨复光视为心腹爱将的忠武八都都头之一的王建，他曾经在河中见过，当然并不熟，但他知道忠武八都的威名。不过收复长安后，他就被任命为大明宫留守，负责修缮宫阙以及维护长安秩序，然后就得知杨复光病逝河中的消息。 他在长安也没待多久，就被权臣弹劾，然后被贬集州。本来他身体就不太好，加上刚好患病未愈，但依然来到这偏远的集州之地。 可刚上任，正好赶上忠武八都进攻兴元府，驱逐了时任节度使牛勖。然后，忠武八都又开始对集州、利州等地虎视眈眈。 作为一州刺史的他，自然不允许叛乱延续到集州。所以便下令集州的驻军防守米仓道，防止叛军沿着米仓道南下。前不久忠武叛军就对集州有了想法，而且为首之人就是王建。 集州虽然是一州之地，但远不如兴元府、利州，整个集州就辖三县，人口七千多户，约四万人。所以整个集州的驻军也就一千两百人，还好王建等人要想进入集州，要么绕道金牛道或者荔枝道，不然只能走米仓道。 米仓道道路曲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集州目前还没有被王建攻破，或者说王建一直屯兵南郑，并没有发起进攻。不过王建率领的忠武叛军就犹如悬在集州头上的利剑，让王徽这段时间一直没法好好睡觉。 虽然不知道王建麾下到底有多少人，但五六千人是肯定有的。而且忠武军骁勇善战，不是集州驻军可以力敌的，所以他正在写信让人送到在利州的李晔手上。 对于这个以前虽然有过见面，但一直不了解的寿王，王徽虽然疑惑，但既然对方担任着节度使之职，而且又率领着天策军，不找他，也找不到谁来挽救集州危局。 “回大人，王建说他是被逼无奈附逆。。。。”来人便把王建的信完完本本念了出来。 王建信中的大致意思也简单，就是他之前是被迫助鹿晏弘进攻兴元府，他们忠武八都此行本是奉杨复光之命，前往成都府护驾，谁知道鹿晏弘中途突然进攻兴元府，并胁迫他们其他几位都将。 而且王建还在信中所说，他并不会进攻集州，只希望借道米仓道，然后去成都府护驾，完成杨复光临死前的遗命。 信念完后，王徽咳嗽了两声，问道，“你觉得王建这话可信吗？” “回禀大人，在下认为应该谨慎行事。我们集州本就是下州，人口少，兵力少，若是王建等人出尔反尔，到时候集州不保，我们就成了罪人。”来人担忧道。 “这倒也是。”王徽点了点头，看了看面前还未写好的书信，“看来这封信还是有必要送到寿王殿下手中。” “大人，殿下那边要求大人你亲自去，只送一封信，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影响，我已经在信中写明了缘由，相信殿下会理解的。”王徽笑着道，不以为意。 先不说他身体有恙，就算是身体无恙，也不想这么轻易前去。对于这个寿王，虽然见过多次，但并不了解，加上对方年幼，若是他轻易就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寿王只是一介亲王，若是李儇亲临利州，他早就迎了过去，但寿王还不足以让他可以不顾身体有恙前去拜见。 “是，大人！” 就在王徽拒绝亲自前往利州的时候，李英旭则是代表李晔抵达了集州境内，并且在前往米仓道北部的南郑县。同时，阆州和巴州刺史得到李晔的命令后，则是快马加鞭前往利州。相比于资格老的王徽，阆州和巴州刺史可没法无视李晔的命令，自然乖乖的前往利州。 。。。。。。 “殿下，为什么就不能等段时间，过了上元节再让妾身父亲领兵？” 利州城外，看着眼前的即将去镇守三泉县的父亲，刘晨妍不禁对李晔抱怨道，这让李晔有些尴尬。 “妍儿，此乃军中大事，不要使小性子。”刘麒不禁责备自己的女儿，虽然对方已经成了寿王妃，但是刁蛮任性的性子依然没有改过来。 “哼，女儿这是为你考虑，没想到爹爹居然责怪女儿。”刘晨妍双手抱在胸前，不高兴地别过头。 “殿下，妍儿有些不懂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刘麒连忙对着李晔请罪道。 “无妨！”李晔笑着道，看着还在置气的刘晨妍，他现在也没辙，只能回去再说，“不是小婿不近人情，只是忠武叛军时刻威胁着三泉，三泉守军只有数百人，若是三泉丢失，对于利州的防守不利，这需要一本王可以信赖的人去镇守。 东边数州未定，只有劳烦岳父亲自出马了。” “殿下不用解释，下官明白。殿下放心，下官一定率领右厢镇守好三泉以及金牛道，不影响殿下的大事。”刘麒抱拳说道。 “有岳父出马，小婿也可以省心了。”李晔扶着对方的双手，高兴道。 虽然韩建被俘，隐藏在流民中的叛军也杀的杀，抓的抓，但是韩建和李师泰手中剩下的军队还在兴州境内，若是三泉丢失，李晔就只能退守朝天峡等地，便失去了北上的主动权。 由于李晔不仅要守住金牛道，还要平定集州、巴州和阆州三州并防备王建，所以他也需要留一支部队防备东边。 于是他便决定把右厢调去防守朝天峡、三泉县等金牛道重要关口，把左厢调去驻扎在嘉川县、义清县。至于利州城这边，则是有着后厢以及利州本地驻军，倒也不算兵力薄弱，而且杨师立答应的五千兵马也在剑州集结，等集结完毕就可以调拨给李晔。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不等新年过完，李晔便下令左右厢出发。 看着刘麒率领军队启程，李晔随即哄着还在跟他置气的刘晨妍，“妍儿，你就别生气了，等回去我陪你去打猎。” “不去！” “那去逛街？今年上元节，利州也没有宵禁，我们去看灯会？何东的天香居不是要营业了吗？我们去给他捧场如何？”此时的李晔哪里还是之前那手握生杀大权的寿王，而是一个讨好女人的男人。 “不去，利州的上元节有什么好看的，一点没有成都的热闹。”刘晨妍气鼓鼓道。 “妍儿，你要再不听话，看本王晚上怎么收拾你。”见讨好不成，李晔便坏笑着威胁道。 看见李晔那坏坏中带着些许邪恶的笑容，刘晨妍很快就猜到李晔话中的意思，俏脸一红，羞怒道，“下流！” 一说完，刘晨妍便提着衣裙小跑着，然后上了马车，并且不让随后跟上的李晔上去。看到性子来了的刘晨妍，李晔也没辙，只能让人把自己的马牵过来，这么冷的天，他还真不想骑马。 “殿下，孙长史派人传信，说是阆州刺史和巴州刺史已经到了城中。”张威来到近前说道。 “阆州刺史和巴州刺史？集州刺史呢？”李晔不禁问道。 “说是集州刺史身体有恙，无法亲自前来，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张威回答道。 “身体有恙？是真的有恙？还是不屑来见本王？本王要是没记错，集州刺史是前宰相王徽吧？” 想到这儿，李晔便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这个王徽是真的有恙，还是其他？难道他这个亲王，在这些大臣眼中，难道真的一文不值？ 第164章 定三州(三) “下官巴州刺史肖荣（阆州刺史杨翰舟）参见寿王殿下！” 看着眼前这年龄在四十岁网上的两位刺史，李晔笑着指着旁边的座位说道，“肖大人和杨大人请坐！” “谢殿下！”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寿王叫他们过来到底为何，而且在来的路上，两人都见到了驻扎在嘉川、义清两县的天策军，这架势，两人心里也没底。 集州、巴州和阆州三州，阆州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都是最强，同时阆州乃中州，巴州和集州都是下州。但即便是阆州，也不敢正面跟李晔对抗，之前对牛勖阳奉阴违，那是隔得远，对方拿他没辙，可李晔就把天策军驻扎在州境边界上。要知道阆州也不到三千兵马，拿什么跟天策军对抗？ 所以得到李晔的命令后，阆州刺史杨翰舟便急忙赶了过来，作为巴州刺史的肖荣就更别说了。 “两位大人这么远赶到利州，也辛苦了，本王让人给你们准备了好茶，这可是作为贡品的蒙顶茶，本王这里也不多。托两位大人的福，本王今天也可以小饮一番。” 杨翰舟连忙站起来行礼道，“不辛苦，得到殿下的命令，下官不敢怠慢，直接前来觐见殿下。” “杨大人请坐，先喝茶！” 就在李晔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侍女已经把茶泡好，放在了两人面前的小桌上。闻着那茶香，两人也不禁陶醉其中，以两人的身份，蒙顶茶自然喝过，不过这贡茶却是蒙顶茶中的极品，不是想喝就能喝到的。能喝到贡茶，两人心里也感到荣幸。 就在两人开始品茶的时候，李晔则是幽幽说道，“本王就任这节度使以来，一直心惊胆战，整晚都睡不好觉。这才发现做节度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来两位大人当这个刺史也一样，要知道这么难做，本王就应该在朝中好好当个闲散亲王，岂不快哉？” 杨翰舟两人听后，便觉得李晔这话中有话，“不知殿下为何烦恼？” “自然是叛军占据兴元府一事。前些日子，叛军还混进流民中，意图攻占利州，幸好被本王识破，不然现在本王哪能这么悠闲地跟两位大人在这里坐着品茶。”李晔右手合上杯盖，然后把茶放在桌上，不禁叹息道。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此次平定叛乱，有感义军和东川军相助，想来殿下平定叛乱的时间就在眼前。些许叛乱，只要有殿下在，就翻不起大浪来。”肖荣谄媚道。 “马屁精！”一旁的张威听到这肖荣的话，也不禁在心里骂道，没想到还有比自己还会拍马屁的。 “虽是这么说，不过本王依然有些担忧啊。忠武叛军兵强马壮，若是不能集合山南西道的力量，平定叛乱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本王就担心，本王在前方平定叛乱，有人在背后拖后腿、使绊子。”李晔所有所指道。 杨翰舟两人大惊，连忙保证道，“请殿下放心，下官定以殿下马首是瞻。” 李晔看了看两人，喝了口茶，淡淡道，“本王要是没记错，这话两位大人应该也给前任节度使牛勖说过吧。可惜在忠武叛军进攻兴元的时候，蜀地十州基本没有派兵相助，既然你们能对牛勖阳奉阴违，对于本王岂不是也会这样？” 听到这话，两人哪里还听不出李晔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杨翰舟连忙起身。 “殿下恕罪！实乃牛勖在山南西道胡作非为，大量设立苛捐杂税，监视诸州，下官等人实在恶牛勖久矣。奈何牛勖手握大权，又有田贼撑腰，我等实在不敢与之作对。在忠武叛军进攻兴元之时，所以蜀地十州这才按兵不动，并不是对朝廷不忠。 若是殿下平定忠武叛乱，下官等人自然不会像之前，定当全力协助殿下平定叛乱，在钱粮、兵马上也会服从殿下的命令，一切以殿下马首是瞻。” “殿下，下官也跟杨大人一个意思，还望殿下明鉴。”一旁的肖荣也赶紧附和道。 李晔并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两人。而弯腰行礼的二人也不知道眼前这年龄不大的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加上心虚，头上不禁冒着冷汗。 “是吗？”李晔反问道，“不过两位大人之前毕竟有过前科，这让本王如何相信两位大人在后面不会继续这么做？” “下官等人对殿下、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若是殿下不满意，一切任凭殿下处置。”杨翰舟咬牙道。 此时的唐朝，最重要的一级行政机构就是州，而一州长官的刺史和下面的一些官职，都是由朝廷任命才是。不过随着藩镇势力变强，节度使对于辖区的刺史也有任命权，只需要时候上报给吏部就行。 所以杨翰舟两人也很心虚，现在两人身处利州，若是李晔真的要免除两人的刺史之位，两人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任凭本王处置倒没有必要，两位大人都是早年的进士出身，而且治理辖区有功，本王也不可能随便就处置两位大人。 不过。。。”听到‘不过’这两个字，杨翰舟两人心头一紧，竖起耳朵听着李晔下面的话，“不过后面本王需要各州出兵加入平定忠武叛乱，所以两位大人就把团练使一职交出来吧。 人生在世，还是不要太过贪心，两位大人好好治理地方便可，军队作战之事，还是交由本王统一管理。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低着头的杨翰舟二人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惊讶，也在询问对方的意思。李晔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剥夺他们的军权。之所以刺史在一州可以一言九鼎，就是因为刺史掌握着军政大权，没有了军权，他们的权力会大幅减少，两人自然犹豫要不要交出军权。 只见肖荣沉着脸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同意交出军权。杨翰舟心里便有了底，可依然有些犹豫，万一寿王直接扣下他们怎么办？ 就在杨翰舟回过头思考的时候，却看见旁边人影一闪，只见肖荣上前一步大声道，“下官遵从殿下之命。下官乃一介文人，对于作战之事并不熟悉，现在殿下需要各州军队参与平叛，下官自然不能拖后腿。若是殿下需要，下官也算披甲上阵！” “肖大人说笑了，怎么能让肖大人上阵杀敌，若是有个闪失，岂不是本王的损失。”李晔笑着道，心情也十分地好。 “无耻！卑鄙小人！”见肖荣口是心非，杨翰舟心里十分恼怒，没想到对方来这么一茬，当下也上前一步说道，“殿下，下官也无异议。” “好！两位大人这么明白事理，本王甚为欣慰。张威，吩咐下去，今天要在府中好好招待两位大人。”李晔大笑道，可见心情之好，然后又对面前二人说道，“两位大人可在利州逗留几日，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询问两位大人，等过几天，本王便让天策军护送两位归去。” 本来心里还打算回去就故意拖着不配合的两人，听李晔这么一说，便知道这个事不是他们能改变的了。没想到这寿王年纪轻轻，做事如此老道，若是派着天策军随行，他们心里那不配合的心思就只能暂时收下了。 “多谢殿下！” 见木已成舟，两人也只能作罢，看后面情况再说。蜀地十州，除了利州和他们二州外，还有七州，看其余七州如何应对吧！ 说完，李晔便让人把神色不佳的二人带下去歇息，然后他便收起笑容、神色平淡地对着一旁的张威吩咐道，“去把赵雄和陈治安叫来！” 第165章 定三州(四) “肖大人，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不答应吗？怎么突然变卦？” 一回到下榻的迎宾馆，杨翰舟便怒不可遏地质问着肖荣。 “杨大人莫非是误会了？”肖荣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诧异的看着杨翰舟，“肖某刚才摇头意思是不要反对，难道杨大人理解成不要同意了吗？” 杨翰舟一时语顿，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可以肯定，对方肯定是说不同意，然后对方便率先答应了寿王的提议，博得寿王的好感。对于军权一事，肖荣肯定不像自己那么倚重。 巴州乃下州，军队本就不多，交出去影响也不大，所以自然不怕什么。但肖荣的态度却让他很难办，让他不得不答应寿王的提议。 “难道我们就这么交出团练使一职？”虽然对肖荣心里有怨气，但杨翰舟也知道此时并不好发作。 “莫非杨大人还要反对不成？寿王殿下可是派着军队随行，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任命吧，要着那点军队干什么？”肖荣淡淡地笑道，一脸无所谓。 看着对方那欠揍的表情，杨翰舟恨不得揍对方一顿，两人关系算不上多好，但毕竟毗邻为官，也算熟悉。只是没想到之前熟悉的人，今日居然变了一个样，这让他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可寿王也太蛮不讲理了，直接夺去我们的军权。”杨翰舟不满道。 “这只是临时而已，说不定平定了叛乱就还回来了呢？”肖荣笑着道。 虽然两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心里对于寿王能否把军权还给他们还不得而知，或许永远不会还给他们了。 两人心里的担忧并没有错，剥夺两人的军权只是开始，剩下七州的刺史军权被剥夺也只是时间问题。李晔不会允许手下的刺史掌握军权，那样他这个节度使很有可能就会被架空，到时候出现在之前牛勖的情况，他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 “父亲，寿王殿下的使者到了！” 就在王建操练士卒的时候，一个年轻军官便小跑过来汇报道。 “是宗佶啊，寿王使者在什么地方？”看到来人，王建笑了笑问道。 “已经安排在县衙休息。”来人恭敬道。 “让人好生招待着寿王使者，为父去沐浴一番便去接见使者。对了，去给晋都将和张都将带个信，让他们跟随为父一起去接见寿王使者。”王建吩咐道。 “是，父亲！” 这个年轻人叫王宗佶，并不是王建的亲子，而是养子。在唐末五代时期，特别流行收养子，李克用有‘十三太保’，其中十二个都是养子，朱温也有养子。当然要论数量的话，还是比不上王建，据史料记载，王建一生一共收了一百二十个养子，比较有名的有四十二人。 之所以这个时候流行收养子、认义父什么的很流行，主要还是因为时局混乱，人与人之间很难信任，所以就通过这个加强关系、取得信任。当然父子闹掰的也不是没有，毕竟在这个乱世，为了权力而闹掰，那都是很正常的。 现在的王建自然没有这么多养子，只有十几个而已，都在他的手下任职，这个王宗佶是养子中最年长的。王建就是靠这些养子来控制军队，不仅是他，其他几个都头也都差不多。 一个时辰后，南郑县衙。 “殿下使者到来，王某便去沐浴更衣方感前来见面，还望使者恕罪。”别说，沐浴一番后的王建倒也人模狗样的，只不过身上的那股痞气是怎么沐浴也遮盖不了的。 “王都将客气了。” 看着眼前这王建，要不是从李振和韩建口中知道他的一些底细，或许他还不知道这位年轻时是个无奈之徒，以杀牛、偷驴、贩卖私盐为业，更是被人称呼为“贼王八”。不过仔细观察，王建身上额痞气，还是能看出来的，那是一种从小养成的，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 “不知道使者怎么称呼？”王建客气道。 之所以王建这么客气，那也是有原因的。他已经知道韩建和李振的计划失败，而且还从来往商旅的口中得知天策军已经在前往集州的路上。 “在下姓李，添为寿王府录事参军事。”李英旭淡淡道。 “原来是李参军！”王建一愣，然后笑着道。 “又是个李参军。”王建身后传来一阵嘀咕声，只见是从一个皮肤黝黑的将领口中传出。 “晋都将。”王建低声说道。 “晋晖都将说的是李振吧？”李英旭瞬间反应过来，“多亏了这位李振先生，不然殿下哪有那么快平定韩建对利州的偷袭。不过他现在并不是参军，而是王府祭酒。” 听到对方这话中有话，王建心里便确信这位寿王使者并不是易于之辈。 “不知道李参军来见王某有何事？”王建不动声色道。 “自然是给三位都将指一条阳关大道。”李英旭笑着道。 “何为阳关大道？” “自然是投靠殿下，为殿下、为朝廷效力，而不是当叛军。”李英旭回答道。 “我们不是叛军，那只是被迫！”王建右边的一位将领说道，这让王建顿时不满，这话抢的，把他之前的计划一下打乱了。 “不管是不是被迫，那也是附逆。想当初杨都统指挥天下兵马平定黄巢之乱，忠武军更是平叛大军的主力，与黄巢叛军浴血沙场。 谁知道杨都统病逝后，忠武军四分五裂，作为杨都统最为信任的忠武八都，更是叛乱，攻打兴元府。要是杨都统泉下有知，是否会安生？也愧对‘忠武’二字！”说着李英旭便盯着眼前这些人，先打掉他们的自信。 “这。。。。。” 听到李英旭这话，在场的将领都有些愧疚，大部分人之前都还盯着李英旭，这会儿都避而不见，心虚不已。的确，他们现在做的的确跟杨复光生前的追求和命令南辕北辙。 “李参军不必这么咄咄逼人吧？鹿晏弘要背叛都统大人，我们根本没法反驳，或许李参军不知道，忠武八都，现在以鹿晏弘为首，我们其余五人虽然占据五都，但兵力加起来还不足鹿晏弘，而且鹿晏弘还有着都统大人的几个义子支持。 若是王某几人真心谋逆，也不会一直不进攻集州。集州只有一千余兵马，王某几人虽然不济，但五六千人还是有的。 而且王某几人只想按照都统大人的遗命，前去成都护驾。这一点，王某再给集州王刺史的信中已经说明。”王建没想到李英旭跟李振一样难缠，不过最为在场这些人实际的领袖，他可不能退缩。 “李某可以认为是几位都将无法拿下易守难攻的米仓道，而且得知了韩建和李振的计划失败后，所以才迟迟未进攻吗？”李英旭笑着看向王建，他自然知道说服了这位，晋晖和张造二人就不在话下。 “李参军这是来为王某等人指明道路的，还是来问罪的？”王建并没有直接回答李英旭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因为他不好回答那个问题。 “自然是前来指明道路的！”李英旭不禁高看了一眼这个王建，能作为三都的领袖，还是有点刷子，“不过你们真的要去成都府护驾？你们应该知道杨都统的兄弟杨复恭枢密使已经被贬为飞龙使，去成都府，你们觉得田令孜会怎么对付你们？” 王建不禁沉默，对于这个问题，他之前也考虑过。他们是杨复光的手下，杨复光的兄弟杨复恭跟田令孜关系很不好，他们去了成都，肯定日子不好过。 他们三人商量过，但并没有结果，甚至晋晖干脆说留在山南西道算了，到时候一人抢一州，过过瘾也不错。 “那不知李参军是何意？或者说寿王殿下是什么态度？”王建看着李英旭，想从对方知道其真实来意， “很简单，投靠寿王殿下，留在山南西道助殿下平定兴元府叛乱，戴罪立功。” 第166章 定三州(五) “殿。。。。。七少爷，你们里面请，已经按照七少爷的要求，选取了一处正对江面的包间，打开窗户就是江面。” 上元夜，李晔带着自己的女人以及几个侍女、太监，在衣着便装的王府亲兵保护下来到位于河边街道不远处的一处酒楼。酒楼的名字叫作天香居，正在门口迎接李晔一行人的正是跟随何东一起来山南西道的巧儿姑娘，对方依然是一袭红衣。 “何东呢？”李晔下了马车看着还算是比较热闹的天香居，好奇地问道。 “二少爷他正在里面招呼客人，容奴婢派人去知会一声。”笑靥如花的巧儿连忙对着旁边一个小二吩咐道，然后不一会儿，明显消瘦不少的何东跑了过来，对着李晔行了个礼。 “巧儿，你去招呼其他客人，七少爷这里我来。” 于是李晔一行人就在何东的带领下，向着天香居楼上走去。这处天香居一共三层楼，并不是现修的，而是从酒楼上一任老板那里盘下来的，然后经过快一个月的装修改装，在上元夜正式开门营业。 由于何东把不少成都府几家天香居的厨师、杂役等带了过来，然后在本地招募了几个厨师和一些杂役，所以才能赶在上元夜营业。 不得不过何东的确有经商的头脑，焕然一新的天香居一下成为这利州最大、最好的酒楼。加上今晚宵禁取消，城中，不少人出来游玩，看到装修地美轮美奂的天香居，自然就会带着好奇走进来一探究竟。 利州总共人口才17万人，而且还是六个县的总人口，州治便设立在紧邻嘉陵江而建的绵谷县。 绵谷县因为是州治驻地，所以人口较多，但也就不到8万人，这是全县人口。当然随着寿王府和天策军的到来，增加了一万多人口。此时的利州城，加上最近一两个月增加的人口，也不到4万人，即便是今晚城外会有很多人进城，但热闹程度没法成都相比。 这个年代的城市就这样，基本上人都不多。就说利州下辖的其他五个县，还有人口不过万的，可能县城就跟后世一个小乡镇大小，就一条街搞定。这不是开玩笑，事实就是这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晨妍几女一直兴致不佳的原因。即便是坐在天香居三楼，看着外面的灯光，也不过附近数十丈而已，不到一刻钟就能逛完利州城最热闹的地方。 “张威，承业那边有没有准备好？”看见几女兴致不佳，李晔低声问着一旁的张威。 “回禀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之前试过，都没问题。只要殿下说的时间一到，那东西一定可以让几位王妃高兴地。”张威保证道。 “那就好，若是今晚妍儿她们高兴了，承业他们都有赏。”李晔说道。 “老奴代承业谢过殿下赏赐。”张威笑着道。 “好了，下去吧！” “是，殿下！” 看着张威跟李晔说了几句便下楼去了，坐在刘晨妍右边的李湘兰则是好奇问道，“殿下这是在跟张公公说什么悄悄话？也不管妾身几人。” 李晔笑着道，“兰儿不会吃张威的醋吧？本王给你们准备了礼物，让张威去催催。” “什么礼物？”李湘兰好奇道。 “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没有惊喜了。”李晔说道。 “哼，早知道就不该出来，这利州的上元节一点都不好玩。”虽然昨晚被李晔在床上好好被教训了一番的刘晨妍，这个时候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王妃不要着急，在下给殿下和王妃们准备了一些好玩的。” 一旁的何东当即拍手，众人便看见一楼大厅顿时有几个舞女相继走到大厅中间的空地上，旁边的古筝一响，便翩翩起舞。对于歌舞这些，刘晨妍几女也看的不少了，而且她们就是女子，同性相斥，对于下面的舞女也就没什么好态度，更没法提起他们的兴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见惯了成都府的上元夜，来到利州这偏远之地，几女自然都不太适应，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距离戌时也快了。 为了今晚的上元夜，李晔也算是耗费不少，就为了博得几女欢心，也不知道他要是当了皇帝，会不会被骂成昏君？ 。。。。。。 利州城在嘉陵江东岸，天香居就在紧邻嘉陵江东岸的一处街道上，数十丈外就是渡口，所以位置是极好的。而在嘉陵江西岸基本上是农田、村庄，不过在天香居的河对面还有一处寺庙，叫皇泽寺。 皇泽寺原本叫川主庙，武则天时期，因为其出生于川主庙，所以改名为皇泽寺，有“皇恩浩荡，泽及故里”之意。跟其他寺庙不同，这处寺庙不供奉僧佛、菩萨，而是供奉着武则天以及唐高宗李治，有专门的则天殿，也有二圣殿，其中则天殿有着武则天真容石刻像。 除了这两位外，还有其他武则天时期的大臣，什么狄仁杰、上官婉儿都在其中。 不过李唐复辟后，这座官办寺庙就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毕竟谁敢去修篡夺了李唐天下的武则天寺庙。不过庙里倒是有些尼姑，只不过香火并不鼎盛。 而此时在皇泽寺下的江边上，一群士兵正举着火把站在外围，靠近河边上则是一排排摆着方方正正的纸盒子。作为新近成立的军械司司丞张承业和少丞青阳子。 “都小心点，不要弄倒了，这里面可都是火药，把火把举远点，还有相互之间摆远点。” 青阳子正在指挥一群道士和杂役打扮的人在布置着现场，不远处的张承业则是在跟一个小太监说些什么。 “叔父，义父叫孩儿过来催促一声，说是殿下询问准备的如何，王妃们那边都等急了。”小太监着急道。 “张成，你回去跟殿下说，就说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一到，就可以开始。”张承业保证道。 “好的，那我就回去了。殿下说了，只要王妃们高兴，今晚大家都有奖赏。”虽然好奇那方方正正的盒子是什么，不过张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也就没问，而是来到码头边，坐船去对岸报信。 张成本名叫王成，就是几年前跟随李晔逃到成都府的两个太监之一，另外一个自然是张威。王成就是当时那个赶马车的小太监，来到成都府后不久，被张威收为义子，便改名叫张成。 李晔此人挺念旧，自然记得这位当时给自己赶了一个月马车的小太监，所以对其也挺重视，虽然没有担任什么官职，但一直跟着张威侍奉李晔左右，深得李晔信任。 虽然李晔并不想出现宦官干政的情况，也不喜欢太监，但作为整个封建社会的产物，他也不可能不用。跟随他来利州的太监，加起来也有上百人，大部分在王府，其他的则是在军械司、其他工坊里。 “大人，时辰到了！”旁边一个太监提醒道。 张承业接过一个火折子，看着一旁的青阳子，“道长，你先点，还是咱家先点？” 青阳子笑着道，“自然是司丞大人先，贫道点第二个。” “那咱家就不客气了！” 张承业刚才自然是客套话，说着便打开火折子，对着火折子用力的吹了一口气，火折子里面便出现火苗。然后张承业便拿着火折子，来到第一个纸盒子面前，点燃了那长长的引线。 虽然不是第一次点这个，但张承业心里依然紧张，要知道盒子里面可是火药。虽然他不懂制作火药，但却见识过火药的威力，心里有些发虚。 “呲呲”身中，在火把照耀的黑夜中，引线开始冒着火星和烟雾，快速地燃烧着，而周围的工人和道士都快速地退到一边，包括张承业。 很快，引线烧完了，现场出现短暂的寂静，就在不少人认为失败的时候，突然‘嗵’的一声，一个不大的火球从纸盒子里面带着一串火星和烟雾，直直地飞向天空。 火药产生的推力把火球推到十几丈的天空中然后‘砰’的一声爆炸，听到这个声音，现场众人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们抬头便看见这辈子难以忘记的画面，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盛开！ 第167章 定三州(六) “殿下时辰到了！” 就在李晔无精打采的时候，张威突然来到其身边提醒道，顿时李晔便站了起来。 “殿下，你干什么？” 李晔的突然站起，让几女吓了一大跳。 “时辰到了，都到床边，本王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外面都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刘晨妍来到床边，看着漆黑的江面，不禁嘟着嘴。 “别着急，就看江对面，不要眨眼睛。”李晔叮嘱道。 “殿下，的确什么都没有。。。。” 李湘兰的话音未落，便举起手轻轻捂着缓缓张开的嘴唇，精致的脸蛋上一脸震惊。 在江对面，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这是一朵黄色的烟花，随后紧接着又是一朵蓝色的烟花，接着又是红色的烟花，一朵未灭，另一朵再起，交相辉映，绚烂无比。 “嗵！嗵！嗵。。。。。”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嘉陵江西岸上空绽放，远处山上的皇泽寺也在这五颜六色的光彩夺目的烟花下，隐隐约约显露出身影。随后嘉陵江两岸，突然各亮起一排灯光，那是一个个灯笼，把嘉陵江点缀得如一条多彩的丝带，格外娇美。 “妍儿，媚儿，兰儿，你们喜欢吗？”看着这灿烂的烟花，李晔大声问着旁边的几女。 “喜欢！” 大胆的刘晨妍脸上洋溢着娇媚的笑容，直接喊了出来，然后便扑进了李晔怀中。 旁边几女看着大胆投怀送抱的刘晨妍，也有些吃味和羡慕，虽然这个时代的风气开放，但像刘晨妍这么大胆的还是不多，起码另外几女做不出来。 旁边的孙媚看着这绚烂的烟花，不禁想起了一首词，那是李晔在广明元年上元节所作，那首词现在她的手中。这是后面李晔重新送给她的，也被她视若珍宝，一直在她的房中挂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殿下，你当初作这首词的时候，难道就是形容今夜这美景吗？” 说着孙媚不禁期待的看着李晔。 李晔有些尴尬，他能说他也是抄的吗，不过仔细一看，好像是有点像，眼前这烟花不就是‘星如雨’吗？而且江边街道灯火通明，可惜就是缺了一个在灯火阑珊处的佳人。 “本王当初觉得当时的夜景无法展现这首词的美景，所以借着今日的上元夜，给你们重现一下。”李晔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样？都喜欢吗？” “喜欢！”孙媚笑靥如花地点点头。 “喜欢就好，不枉本王准备许久，就是为了今日给你们一个惊喜。”李晔大笑道。 “殿下，这叫什么？”一旁的李湘兰问道。 “这叫烟花。” “怎么做的？” “这是秘密，不过等明年，我会让你们看到更漂亮的烟花。” 至于烟花呈现出五颜六色的模样，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烟花中加一些金属粉。钙元素燃烧后产生红色的火焰，铜元素燃烧产生蓝色的火焰，钠元素燃烧产生明黄色的火焰，所以只需要在烟花中加上相应的金属，就能呈现出相应的颜色。 这烟花是临时赶制出来的，效果这些有些不如人意，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这可不是几回见，而是第一次见，谁也没想到能在这偏远的利州看到这美轮美奂的夜景，即便是那些去过长安的，看到这种美景，也都叹为观止。 或许第一朵烟花亮起的时候，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但随着第二朵烟花的出现，路上的行人，甚至在室内的人都走出房门，仰天长望这人间根本看不见的美景。 在烟花放完之前，很多人都停下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一样的反应。整个利州城除了烟花爆炸的声音，就剩下惊叹的声音。 对于整个利州城的百姓来说，中和四年的这个上元夜注定是个难以忘记的日子，这五颜六色的花朵注定是他们心中的神迹。恐怕即便是过了许久，很多人都会对此津津乐道，难以忘怀。 虽然这烟花只有数十响，但效果却很好，即便是烟花已经放完，刘晨妍几女的心情也变得极好，脸上露出了笑容，倚着窗沿在那高兴地看着外面夜景。即便是没有了烟花的夜景不如成都，但在此时他们的眼中，什么都变得美好起来，看起来都十分顺眼，令人无比舒心。 而李晔则是则是被几女拥簇着，好不令人羡慕。不过似乎有人看不惯李晔这羡煞旁人的姿态，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李晔身后响起。 “这烟花是殿下让人做出来的？” “姓何的，你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自己的雅致被人打扰，刘晨妍转过来，脸色不悦地盯着面前这人，这人正是何东。 “王妃，我跟殿下说正事呢。”对于这个母老虎，何东心里也有些发憷，不过想到这烟花的商机，即便是心里发怵，也硬着头皮说道。 “你。。。。。”见何东居然敢反驳，刘晨妍正准备卷起袖子，但很快一双大手便把她的手抓住，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无奈地放下手，神色不善的盯着何东。 “何东，你这是又想到什么赚钱的法子了？”李晔笑着问道。 “殿下慧眼如炬，一下就猜出何东的心思。”何东并没有被揭穿内心真实想法的尴尬，而是顺杆往上爬，“殿下，这烟花蕴含着很大的商机，不知作价如何？何东想把它拿去贩卖，肯定能获利不菲。” “这烟花造价可不便宜，而且这过了上元节，也不适合放烟花。”李晔笑着道，对于能赚钱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但过了上元节，短时间也没放烟花的机会。 “殿下不必担心，在下自有办法。寻常百姓用不起，但那些富商巨贾以及大家族则是用得起，他们的钱才最好赚。而且也不仅上元夜可以放这烟花，端午、中秋都可以，而且婚事、生日也可以放，所以说这烟花商机无限。”不愧是家里是富商，这做生意的头脑的确不一样。 “既然这样，后面你单独来找本王商量这事，今晚不提这些。”李晔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局限了，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是，殿下！”何东大喜，连忙点头行礼。 那都是钱啊！由于他的父亲并没有跟李晔一起走，即便是他来了，但他也知道李晔心里有些不满。 在他走之前，他父亲给了他不少钱，差不多小十万贯的金银财宝。按照其父的意思，就是这些钱交给他全权使用，甚至可以说是分家了，让他跟着李晔，而何家则是留在成都府，这样就能做两手准备，不至于鸡蛋在一个篮子里全碎了。 不过山南西道不比成都，这里不产茶叶，物产不算很丰富，起步也很难，光靠酒楼什么的，很难做大。没想到就在他苦恼的时候，就在寿王这里发现了商机。 简直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 跟其他人一样，李振也呆呆地看着这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即便是走过不少地方、甚至见过长安陷落前的夜景，可也都不如今晚这么精彩。也让他忍不住感叹这是神迹！ 虽然不知道这是何人弄出来的奇怪东西，但他心里有股直觉，这事跟寿王有关。恐怕也就这位年纪轻轻并让他看不透的寿王，才可能弄出这般动静，其他人哪有这个本事。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也很平淡，虽然他被任命为王府祭酒，但行动也并不自由，起码出门有人跟着，还不能出城。可能自己的建议打动了年轻的寿王，但是那位寿王并没有完全相信他，这让他甚至一度要不要逃走，去成都参加科举考试。 不过想到之前几次应试不中，他心里有些泄气甚至怨气。这让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参加科举考试，可留着这里，除非获得寿王的信任，否则也没有出头的日子。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见闻，他对于这个寿王也有些感兴趣，似乎并不简单。虽然亲王可以掌兵，但只是掌握的王府亲兵，内外帐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但这位寿王却是掌握着一万多、甚至两万军队。 不说王府亲兵，单单是天策军来到利州后，就进行了扩编，这让他也不禁猜测寿王的野心。跟其他藩镇割据不同，寿王是皇室，更是亲王，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并不是不可能。 他也很疑惑皇上怎么会让寿王掌握天策军，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不解，不过想到被留在利州的巴州和阆州两位刺史，他也想看看这位寿王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对方有登顶的可能，他何必还去成都府考什么科举呢？ “寿王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李振看着窗外的夜空喃喃道。 第168章 定三州(七) “什么？寿王单独任命了巴州和阆州的团练使？他想干什么？” 集州刺史府，听到这个消息，王徽颇为惊讶，很久才能惊讶中回过神来。 “回禀大人，不仅如此，寿王殿下的命令中，集州团练使撤销，成立巴集二州团练使，并且寿王殿下任命的团练使已经在前来集州的路上。 大人，这来者不善啊！”集州长史担忧道。 对于寿王直接革去他兼任的团练使一职，王徽有些不满，不过集、巴、阆三州中，集州最弱，作为实力最强的阆州刺史都选择了妥协，他又能如何？ 靠他的前任宰相身份？李晔是寿王，当今陛下的亲兄弟，论身份可比他高。而且他那个前宰相都带了一个‘前’字，虽然各地有不少他的昔日好友，但也管不到山南西道内部的事情来。 “寿王任命的团练使是谁？”王徽有些好奇。 “叫陈治安，之前一直是利州的团练副使。” “陈治安？没想到是他！”对于这个名字，王徽也曾听闻，只不过看样子对方是服从了寿王的命令，来集州担任所谓的巴集二州团练使。 “大人与这个陈治安很熟？”旁边的人好奇道。 “只见过一面，并没有过多来往。”王徽摇了摇头，相比于这个陈治安，他更想知道寿王到底想干什么。 一下子剥夺三州刺史的兵权，把兵权牢牢地控制在其手中，这所图不小。不过集州兵力并不强大，王徽也不想因为这事跟寿王闹僵，没这个必要。不过对于寿王不跟他说一声，就免去他兼任的团练使一职，让他有些不满。 “大人，那现在怎么办？天策军也已经进入了集州，很快就会抵达州城。到时候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旁边的有些着急。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违背命令不成？”王徽盯着那人说道。 “下官不敢！” “不敢就好，再怎么说我们是作为下属，就要懂得服从命令。” “是。” “对了，寿王的使者不是去见了米仓道北面的那些叛军，现在情况如何了？” “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派人去见王建，就说王某愿意放他们过境去成都府护驾。”王徽想了想说道。 “大人，这会不会不合适？寿王摆明是想招降王建，我们若是放走王建，若是寿王怪罪下来，岂不是？” “按照我说的做就是，其他的不要过问。”王徽不悦道。 “是，大人，我这就派人去！” 看着离去的一众下属，王徽抬头看了看西边，幽幽说道，“寿王，你若是好好当你的亲王，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如今朝局已经够混乱了，你不该出来添乱！” 由于李儇本身就得位不正，所以其下面的几个兄弟对皇位有想法很正常。那些旁系亲王倒无所谓，注定翻不起大浪，大多都是昏庸之辈，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中，除了之前一直被他们这些朝臣看好的吉王李保外，又多了这个寿王。 吉王李保比当今陛下少不了一两岁，加上为人贤明，朝中大臣不少其实对吉王很满意，就连王徽对其的印象也不错。而突然冒出的这个寿王，虽然也是年轻有为，不过很多习性跟当今陛下一样，而且喜好商贾之事，哪有作为君王的潜质。 如果李晔要是知道因为他经商什么的而被王徽所不满，估计也会很无语。不过古时商人地位低下，即便是在唐朝也好不到哪里去，士农工商中，甚至不如农民。 。。。。。。 “李参军，不知道若是我们三人投靠殿下，殿下打算什么安排我们三人以及下面的兄弟？” 在李英旭来了之后这段时间，王建和晋晖、张造以及一众手下也商量过何去何从，到底是去成都护驾，还是投靠寿王谋取一个好的发展。 中间，几人也争论不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都不想继续跟着鹿晏弘背上一个叛军的罪名。最后几人达成一致意见，若是寿王给的条件可以接受，他们可以选择投靠寿王。 见王建几人已经开始询问条件，就知道几人已经下了决定，只是看看自家殿下给的条件如何。 想到这儿，李英旭心里便有了底，笑着道，“这就看三位都将以后是打算做一个地方官，还是继续带兵上战场。” “这有什么区别吗？”王建问道。 “自然有，若是王都将三人愿意做地方官，那就必须交出手中军队。至于王都将可以担任壁州刺史，晋都将和张都将可以担任壁州下面的一些文职，例如司马、长史甚至县令等职。”见几人有些意动，李英旭猜到对方可能误会了，便继续说道，“有一点必须说明，按照殿下的要求，刺史不再兼任团练使一职。” 听到这个解释，王建不禁一愣，没有了团练使权力的刺史，还如何统领军队？ “不行，谁知道我们把军队交出来后，你们会不会卸磨杀驴。”一旁的晋晖直摇头，并不认可这个条件。 “李参军，不知道殿下是故意不让王某兼任团练使吗？”王建沉声问道，神色有些不满。 “并不是，而是整个山南西道都是如此，这是殿下的要求。不仅仅是壁州，利州已经这么做了，集州、阆州和巴州想来也快了，剩下的州也不会例外。”李英旭不动声色地忽悠道。 “那还是算了。王某几人习惯了戎马生涯，不领兵，实在有些不习惯。”王建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殿下还给了三位都将一个选择，那就是在天策军中任职。王都将可担任天策军前厢副指挥使，视同正六品上，张都将和晋都将则是继续担任都将。 天策军乃是禁军，地位形同神策军，陛下让寿王统领天策军就可见天策军的地位如何。不知道这个选择，三位都将以为如何？”说着李英旭看着眼前三人，把选择权交给了对方。 “前厢副指挥使？这是何职？”张造迟疑道。 “三位都将或许不知道天策军的情况。如今的天策军分为左厢、右厢和后厢，其中左厢和右厢由天策军中郎将兼任，此时李将军便率领着左厢前来集州的路上，后面几位都将可以在集州见到李洪将军。 在天策军，一厢下辖五都，含一骑兵都，每都一千三百人。。。。。” “那这个厢指挥使是何人担任？”王建好奇道。 李英旭眼睛一眯，便知道王建对这个前厢副指挥使并不满意，而是想担任这个指挥使，不过不是对方想担任什么就能担任什么的，等李洪的大军赶来，主动权也就不在王建这边了。 “前厢暂时并未设立，所以指挥使暂时空缺。难道王都将想担任这个指挥使不成？”李英旭反问道。 “为什么不可？我们三人一共有六千兵马，完全就可以单独成立一厢。”王建微笑道。 “王都将的胃口挺大，不过有时候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吃了可会撑坏肚子。”李英旭脸上的笑容消息，语气平淡地说道。 “没事，王某的胃口一向很好，撑不着。”王建笑着道。 王建的自大，让李英旭脸色很不好看，不过身处敌营，他也不好生气，只能忍着，找了个借口便结束了这次交谈！ 第169章 定三州(八) “这个李英旭，若是王都将你不能担任前厢指挥使，我们何必投靠这寿王。到头来，职位没什么变动，好处也没捞着，那有什么意思？ 也就只有王都将你有这本事，能把这个姓李的说得哑口无言。要是他不答应，我们就自己去取，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拿不下一个集州。” 李英旭走后，晋晖脸上笑意很明显，今天这次是李英旭来了之后他最解气的一天。之前都是李英旭一直掌握着主动权，这让晋晖一直觉得憋屈不已，要不是王建劝着，他都想教训一番这个李英旭。 “晋都将想的太简单了。拿下集州并不是那么容易，而是怎么过这个米仓道。只要集州的军队一直守在米仓道的险要关口，我们就只能看着，拿他们一点辙都没有。”见晋晖兴致这么高，张造虽然不忍，但还是泼了冷水。 “我说姓张的，你说两句好话会死？”晋晖不满地看着张造。 “好了，张造说的没错。而且根据李英旭的说法，天策军来了集州，虽然对于天策军的战斗力，我们有些怀疑。不过毕竟是朝廷正规军，若是有他们的加入，我们更拿米仓道的险隘没辙。”王建连忙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晋晖不耐烦道。 “派人去打听天策军是不是真的来了。若是真的，我们只能答应寿王这边给出的条件，再不济，军队还在我们手中，只要有军队，什么都好说。”王建沉声道。 王建是三人中威信最高的，所以王建决定的事，其他两人一般不会反对。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就在第二天，王徽派来的人就到了王建军中，告诉其愿意放弃过境，让其前往成都府护驾。听到这个消息，王建顿时大喜，不是高兴可以去成都，而是高兴可以以此提高要价，让寿王这边答应他的要求。 去成都？虽然他不太喜欢李英旭这人，不知道是对方世家出身的原因，还是文采很好让他感到自卑，但李英旭之前给他分析的，他比较认同。他去了成都府，十有八九会受到排挤，甚至军队都被夺走，他自然不愿意去。 若是寿王这边愿意答应让他担任前厢指挥使，他自然愿意留着，只要有军队，什么都好说。 。。。。。。 “殿下，事情就是这样，集州刺史王徽私自放王建过关，虽然李洪将军率领军队赶到，但已经无法挽回。这个时候，下官只能替殿下答应王建的要求，让他担任前厢指挥使并给予万贯赏赐，安抚住王建，否则其指挥的数千兵马，完全可以占据集州等地自立。” 中和四年三月初一，刚刚从集州赶回来的李英旭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意气风发，而是神色颓废，因为他觉得没有完成李晔给他交代的事情，有些沮丧、内疚。 “这个王徽到底想干什么？”李晔重重地拍向旁边的桌子，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在地上，一下陶瓷碎片遍地散落。 李晔突然发火，把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包括李英旭、裴荣等人，他们也很少见到李晔发火，都吓得连忙行礼，那些下人更是跪在地上。 “起来吧，没你们的事！”看着眼前这情形，李晔压住内心的怒火，语气生硬地说道。 不是李晔想发火，而是这王徽做的太不厚道了。你是前宰相，我一个亲王给足了你面子，不来利州见我，我也可以不追究。但你居然破坏我的好事，本来可以少付出一些代价就可以招降王建，现在倒好，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倒不是这点代价让他接受不了，什么前厢指挥使、万贯钱财，都是小问题。而是王徽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做对，坏他的好事，他王徽就是一个前宰相，又不是几朝元老。 “殿下，是小人的失职，才让事情变糟。”李英旭连忙请罪道。 “跟你没关系，能劝降王建，你已经立功了。本王既然让你去负责此事，只要条件不是太过分，本王就能接受。只是本王不明白这王徽是有什么资本，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本王的好事？难道就是因为他是前宰相？”李晔气呼呼地说道，显然怒火并没有缓解的意思。 “殿下不必如此生气，这个王徽就是如此。在其担任右拾遗期间，都敢当着先皇的面指责先皇，多次让先皇没有台阶下，对殿下，他依然这样，并不奇怪。”一旁的裴荣连忙劝道。 虽然裴荣并不是在场最年长的人，但他从考上进士，就没离开过关中，考进士之前也在长安，所以对于王徽的事迹有所耳闻。 倒不是王徽没能力，反而王徽的能力不差，只是在做人上，有些小问题，得罪的人很多。所以仕途也很波折，不然好好的大明宫留守每当多久就被贬到这可谓是山南西道最差的一个州担任刺史，那也是有原因的。 “那现在集州那边情况如何？李洪和陈治安是否控制住了集州局势？”李晔沉着脸问道。 “回禀殿下，集州那边并没有大的变故，虽然刺史王徽不太配合，但陈治安已经就任巴集二州团练使。有着李洪将军在，王建那边并没有出格的举动。”李英旭回答道。 “那就好。”李英旭的回答，让李晔还比较放心，局势幸好没有恶化，不然就有李晔头疼的了。 陈治安就是之前的利州团练副使，在平定李振、韩建等人行动期间，表现不错。李晔也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所以便给了对方一个机会，去担任巴集二州团练使，也算是提拔，而且有远离利州这个其主场所在地，两全其美。 除此之外，之前他的寿王府府上的亲事府典军赵雄则是被他派去担任阆州团练使。按照级别，阆州团练使比亲王府典军稍高，但明升暗降的意味很明显，不然也不会打发到阆州去担任团练使。 就算是刘奎，那也是在利州，而且其是从都头一职上提拔起来，是真正的升职。 由于李晔的王府中，亲事府只设有一个典军，赵雄一走，李晔便把林克提拔为亲事府典军。至于帐内府典军依然是黄伟。 按照唐朝的规矩，亲王府的亲兵主要分为亲事府和帐内府，若从关系来说，自然是亲事府与亲王更加密切，不过帐内府却是亲王府手下兵力最多的。 之前在成都，有着天策军，李晔自然没有必要去扩编自己的亲兵。但到了利州，李晔就不用那么顾忌了，天策军是用于作战的军队，而亲兵则是负责保护他和他家眷的力量，自然不能太弱。 “殿下是否在为王建等人担忧？”一旁的裴荣试探地问道。 “的确，王建这几千人，实在让本王难以放心。现在对方虽然投靠本王，但这支力量实际上并不听从本王的指挥，若是其被人收买，反而会成为本王的心腹大患。”李晔点了点头，神色稍稍缓和，但担忧之色愈加浓重。 “殿下何不拆分王建部？”裴荣建议道。 “裴长史这个建议恐怕很难，之前王建答应投靠殿下的要求就有不能拆分王建三人的部队。”李英旭摇了摇头。 “那只是为了劝降王建用的伎俩。王建三人虽然行动一致，但裴某就不信三人毫无其他想法，只要他们想法不一样，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让他们自己乐意被拆分。”裴荣自信地说道。 说到这儿，李英旭突然想到一个事，连忙说道，“殿下，裴长史此举或许可行。在王建军中待的时间，下官发现王建和晋晖的关系比较要好，但是张造却与这二人并不是特别密切，反倒是像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 或许，张造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点。” “张造？我记得他是龙州人吧？”李晔不确定道。 “回殿下，此人正是龙州人！”李英旭点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 “殿下，之前李振曾说过王建和韩建的关系也不是很密切，只不过因为鹿晏弘的压力才相互靠拢。韩建说他能说服李师泰归附殿下，若是能成功，或许可以让二人在一厢任职，这样也能相互牵制。”一旁的郑凝绩则是建议道。 “这个建议不错。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些人起码比臭皮匠要强吧！”见心中的担忧一下迎刃而解，李晔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殿下乃亲王，怎么能是臭皮匠，只能孔明再世。”裴荣笑着说道。 “好了，还是说说正事。既然问题迎刃而解，那就好办了。就让王建担任这个前厢指挥使，孙家孟调任前厢担任副使。若是韩建能劝说李师泰归附，他也被任命为前厢副指挥使。 前厢下的五都，四个步军都交由王建和韩建二人，其中韩建可以兼任都头，晋晖和张造可担任都头，剩下一人让王建自己推荐一人。骑兵都则是选取一合适之人担任，必须是天策军出身，这一点由裴长史去负责挑选几个候选人员出来。 至于张造，让其接替孙家孟担任左厢副指挥使。 还有就是前厢调至歧坪驻扎。” 按照众人的建议，李晔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方案，若是这个方案通过，李晔就能尽可能把一下吞并忠武五都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不过一下吞并这么多人，对于天策军也是个不小的挑战，起码这前厢，短时间想要取得李晔的信任很难。所以李晔把其放在阆州境内的歧坪，而不是利州和集州境内。 第170章 阆州之行(一) “张都将，这对你来说绝对是个好机会，跟着王建你并没有前途。王建这次虽然被任命为指挥使，但他算是要挟殿下才得到这个位置，就算是殿下不追究，其他将领也会对王建不满。 王建能当上指挥使，那也是殿下任命的，撤掉他也是一句话的事，他能给你多大的平台？ 而殿下不同，殿下现在也是需要人才的地方。你去前厢，最多是担任一个普通的都头，你和晋晖，谁更让王建相信？毫无疑问是晋晖。 殿下知道你素有才能，对朝廷又忠心，所以打算给你一个机会，在左厢担任副指挥使，你依然可以统领你的本部军队，而且你还可以推荐一个你信任的人担任左厢第二都都将（也叫都头）。 这如何选择，相信张都将应该知道取舍吧！” 集州，再次来到集州的李英旭便按照李晔的吩咐秘密见了张造，企图说服张造同意留在左厢担任副指挥使，从而分化王建三人。 张造听到李英旭这话，有些意动，不过想到之前王建说的不能中离间计，他又有些犹豫，毕竟王建也帮了他不少。 这个时候，旁边的副都将张虔裕当即站出来劝道，“都将，李参军说的有道理。王都将跟晋都将关系密切，同等情况下，王都将肯定会偏向晋都将。 之前都将和王都将交好，无非是不想被鹿晏弘吞并，报团取暖而已，并不存在背叛与否。而且为殿下效力，就是为朝廷效力，这也是都统大人生前一直告诉我们的，我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张虔裕出来劝说张造并没有让李英旭感到惊讶，因为这都是之前预料好的，因为张虔裕收了两千贯，已经被买通，这个时候自然要帮李英旭说话。 本来张造就在由于，结果被张虔裕这么一说，他便开始倾向于接受寿王的任命。张虔裕不仅是他的副手，还是他的族弟，更是他最为信任的人。 想到这儿，张造便下了决定，“李参军，张某愿意接受寿王的任命，这条命，以后就是寿王的了。不过我希望寿王可以履行承诺，让张虔裕担任左二都的都将。” “自然没问题。殿下那都是说一不二的，这点李某可以保证，李某也恭喜张副指挥使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的！”李英旭大喜过望，心里担心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虽然李晔多让出了一个都将之位给这个张虔裕，但这个左二都是之前孙家孟担任都将的那个都，虽然张虔裕担任都头，但这个都对于李晔的忠心是不用质疑的。 虽然到了利州，武学堂的招生受到影响，但前三期也一共有着两百多人顺利毕业，第四期也有120人，现在已经正式开学。第三期的学生更好碰上天策军新一轮扩军，最低的自然还是任命为火长，但三分之一的被任命为队正或者副队正，充斥在天策军各个营中。 即便是张虔裕去担任左二都的都将，若是其想做违背李晔命令的事，也得看看下面的军官是否答应。 用一个副指挥使外加一个有名无实的都将，换来张造与王建决裂，这个买卖很划算。 由于李晔已经下令前厢调至阆州的歧坪驻扎，张造接受李晔的任命后，就没有跟随王建一起同行，而是率部留在集州，加入左厢序列。这个消息自然就传到了王建的耳中，让王建当场就很生气。 “这个张造想干什么？看不出这是寿王的离间计吗？他若是想当副指挥使，我大不了给他到寿王面前争取，他至于这么做？”王建在自己的军帐中破口大骂道。 “没想到这个张造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一个副指挥使就把他收买了，我晋晖看错他了！不行，我得去找他算账去，问问他想干什么？”王建都这样了，脾气更不好的晋晖自然更没什么好话。 “回来！”看到打算去找张造算账的晋晖，王建大声喝道。 “老王，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还想维护这个王八。。。这个混蛋不成？”晋晖突然想到王建最恨别人在其面前说‘王八’两字，连忙改口，然后看了一眼王建，发现对方并没有追究他的口误。 “你去了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改变他的决定不成？”王建不满道。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张造叛变？”晋晖有些不快。 “叛变？算不上吧，人各有志而已。我倒是小瞧了这个寿王，没想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算计，这个事我记下了。”王建喃喃道。 “父亲，我听说了个事，不知道是真是假。”一旁的王宗佶吞吞吐吐道。 “有什么事就说！”心情不好的王建此时的情绪有些暴躁。 “好像是韩建帮寿王劝降了李师泰，寿王答应让韩建担任前厢副指挥使，让李师泰在前厢担任都将。”王宗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王建嘴张的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 韩建事败被俘，倒没什么，毕竟李师泰还带着几千人在三泉县以北驻扎着。现在李师泰投靠寿王，加上自己几人，寿王一下就收编了忠武八都中的五个都。虽然这五个都的实力不如鹿晏弘，但手下的兵马都是经过多年战场洗礼的精锐，现在一下都归了天策军。 不用想，收编了五都之后的天策军，绝对实力大增，加上牛勖部和杨师立派的援军，击败鹿晏弘并不是不可能。只要寿王消化了他们这五都，到时候手握重兵的寿王，在朝廷的话语权大增，甚至可能争夺那个位置。 想到这儿，王建也在犹豫，要不要老老实实待在寿王麾下。现在寿王也是需要人的时候，雪中送炭远不是锦上添花可以比的，他这人本就好赌，何不赌把大的？ 想到这儿，王建心里便有了新的想法，只不过他对于韩建来担任副指挥使一事却是如鲠在喉。韩建在忠武军的影响力并不比他弱多少，寿王用一个孙家孟来钳制自己还不够，还让韩建来。显然是不相信自己，所以才用韩建和孙家孟两人来制衡他，不让他掌控住前厢，不过寿王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 “哇，这江色简直太美了。” 嘉陵江中，一艘较大的江船上，刘晨妍站在二层的甲板上，看着外面的江景，不禁大呼小叫道，而且还不忘拉着李晔跟她一起领略这大好江景。 看着眼前的江景，李晔此时此刻不禁想吟诗一首， “独泛扁舟映绿杨，嘉陵江水色苍苍。 行看芳草故乡远，坐对落花春日长。 曲岸危樯移渡影，暮天栖鸟入山光。 今来谁识东归意，把酒闲吟思洛阳。” “殿下，这是新作的诗吗？”刘晨妍的小脸蛋不禁伸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听到刘晨妍这话，李晔不禁无语，看了一眼自己这只知道舞刀弄枪不怎么读书的王妃，还是忍不住说道，“妍儿，这次回去，你一定要去读读书了，每天至少一个时辰，本王亲自监督你。” “怎么了嘛？难道我说错了？”刘晨妍摇着李晔的胳膊撒娇道。 旁边的王宛霜轻轻松开掩嘴的手，微笑着说道，“姐姐，这可不是殿下做的，而是本朝一位叫作刘沧的诗人所作，刚好是写的嘉陵江，所以殿下就顺口念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刘晨妍不禁有些尴尬，然后便把气撒在李晔身上，央求道，“殿下，要不你也做一首吧！” “作不了，真把本王当成了像李白、杜甫、白居易这些了？想作诗就能作诗的？”李晔白了一眼刘晨妍。 让他作诗，除了抄点古人写的，他就能作个上不了台面的打油诗。对于古诗词，他就记得那些比较有名的，一般的他也记不住。就说陆游，仅仅是存世的诗作就有九千多首，你让他去记住，得猴年马月才行。 “哼，你就是偏心。若是媚姐姐在这里，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刘晨妍气鼓鼓地别过头，生气道。 李晔不禁无语，这醋也都吃，他也是没辙了。 此行他是去阆州，结果孙媚前段时间生病了，一直还没好，没法长途跋涉，而李湘兰则是晕船，所以两人就留在利州，他带着其他几女坐船去阆州。 此行去阆州，游山玩水只是借口，真正的还是想去看看阆州并拉拢人心。 利州到阆州，有着嘉陵江连同，而且中间河段可以通航，李晔自然是乘船而不是走陆路了。不过随行只有三艘船，他的船在中间，前后各有一艘稍小的船只。 三艘船自然装不下随行人员，所以在岸边还有王府亲兵骑兵跟随。李晔对于自己和家人的小命都很看重，所以并不吝啬护卫方面，只有性命无忧，才可以做更多的事。 至于耗费什么的，他这随行不到两千人，能耗费多少？ 就在刘晨妍生气的时候，岸上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李晔便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向自己汇报，便让船只靠岸。 “启禀殿下，前厢指挥使王建正在前方迎接殿下。” “王建？他不是驻扎在歧坪，跑这里来干什么？”歧坪距离苍溪近百里，这王建倒是跑的够远的，前方可是苍溪县，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苍溪县令，他本以为是苍溪县令来迎接他，没想到却是百里之外的王建，这倒是挺有意思。 他见过王建，那是半个月前王建来利州述职，他接见了这位唐末枭雄之一，外表很普通，不过城府很深。不愧是历史上能割据蜀地的任务，的确是有那能力。 他以为自己让张造留在左厢会让王建不满，不过这看这样子，不像是不满。要是不满，怎么会跑这么远来迎接他？ 第171章 阆州之行(二) “卑职天策军前厢指挥使王建参见寿王殿下！” 在苍溪以北二十余里的一个小镇码头上，王建单膝跪地对着李晔行着礼。在其身后，则是一百余名骑兵，也都纷纷单膝跪下。 这些人都是王建的亲兵，并不是前厢的骑兵。跟左右厢不同，虽然前厢也设立的骑兵都，但是马匹并没有配齐，这也很正常，蜀地不产马，马匹也都是从其他地方引进。 现在北面，牛勖控制的兴、凤二州，鹿晏弘控制了兴元府，相当于断绝来自北边的物资通道。 倒也不是绝对，利州紧邻的文州，与陇南地区毗邻，倒是可以从吐蕃、河西地区获得马匹，不过暂时还没有搭上关系。若是能打通这条物资通道，对于李晔来说，获得马匹这些将极为方便，而且还可以开辟一条商路。 不过那也是以后，目前天策军比较缺马，李晔肯定会优先满足自己的嫡系，先是王府亲兵，然后再是李洪和刘麒的两个厢，紧接着才是前厢，最后再是各州。 王建身后的这一百多名骑兵所骑战马都是其从河中带来的，也只有其亲兵才拥有。 “王指挥使请起。”见王建行如此大礼，李晔不禁有些惊讶，连忙过去扶着王建。 “谢殿下！”见面前这双手，王建也很惊讶，没想到对方作为亲王，居然亲自扶他起来。 “王指挥使怎么来了苍溪境内？前厢可是驻扎在歧坪，未经调令，离开驻地可是大罪。”李晔淡淡笑道。 “回禀殿下，卑职听闻殿下进入阆州境内，嘉陵江两岸也有盗匪存在，卑职担心殿下安全，所以前来护送殿下。只要殿下安全抵达苍溪，卑职也就会回驻地。 到那时，卑职也愿意接受惩罚。”王建语气‘诚恳’地说道。 李晔不禁感叹道，这个王建历史上能成为一方枭雄果然还是有些本事，这太会做人了。不说其他的，就说他是为了来护送自己，等自己安全后，愿意领罪。 无论是换成谁，听到这话也会很感动。历史上，王建就是靠这种本事赢得了李儇的信任，然后一步步高升。 “军纪不能违，王指挥使擅自离开驻地，应罚，不过念及事出有因，免去一月俸禄。等护送本王抵达苍溪后，便返回驻地。” “是，殿下！”听到李晔这雨声大雨点小的惩罚，王建心里大喜，连忙行礼。 一个月的俸禄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之前李晔犒赏过他和麾下军队，每个士兵都有五贯，他作为指挥使得到了三千贯，自然不在乎一个月的俸禄。 李晔这看似在惩罚他，实际上并没有拒绝他的护送。李晔随行亲兵便有一千余人，阆州刺史又已经臣服，目前山南西道和东川也无交恶，所以阆州不存在战事。就算是有盗匪，也不能威胁到被千余亲兵保护的李晔一行。 王建前来护驾，更多的是个形式，在李晔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 “节帅，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晋晖五人都已经投靠了寿王，其麾下军队也并入了天策军。得到王建五都的加强，天策军一下实力大增，兵力过两万，加上其已经控制了四州之地，对于我们很不利。 而且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也派出了五千军队，正在集结准备增援寿王。若是加上正面的牛勖部，朝廷派来讨伐我们的大军便接近四万人，我们遭受的压力很大。” 听到自己这手下打听到的消息，牛勖脸色铁青，手更是紧紧捏着拳头，整个人仿佛愤怒的公牛，随时等待着爆发。 “那李参军呢？”牛勖沉声问道。 “舅父。。。”旁边的赵忠武有些犹豫，看到自己舅父的眼神，吓得脱口而出，“舅父，李参军据说投靠了寿王，并且成为了寿王府的祭酒。而且听说偷袭利州失败也是因为李参军临阵叛变，投靠了寿王，才导致整个行动的失败，韩都将受伤被俘，最后也投靠了寿王。” “好，很好，一个个都叛变。若是王建五人，本帅倒不意外，可没想到李振居然也背叛本帅。”鹿晏弘失声说道，脸上的怒意很明显，甚至还有些自嘲的意思。 这也很正常，之前他对李振十分信任，自己什么事都告诉对方，而且对于对方的建议也都一一采纳，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没想到他最信任的人也背叛他，难道他鹿晏弘就真的不如寿王，在自己这边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心腹不好，非得去寿王府当个小小的祭酒？ “节帅，卑职早就说过这个李振不可信。他只是半路投靠节帅，靠着一双嘴皮子就蒙骗了节帅，这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出现。”旁边一文士趁机落井下石。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鹿晏弘大吼道。 “节帅，当务之急是想法改变目前的困境。王建等人转投寿王，相当于把我们的腹地摆在了朝廷大军的面前，若是可以，朝廷大军除了可以从利州会同感义军一同进攻外，还可以分兵从集州沿着米仓道北上，直接威胁兴元府。 到时候我方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处境，极为不妙。”旁边有人说道。 “那你们认为本帅该如何？”鹿晏弘冷冷道。 虽然知道此事鹿晏弘可能听不进去，但想到目前的困境，还是有人站了出来，“节帅，若是可以，我们可以放弃兴元府，回许州，夺回忠武军驻地，岂不比在这里好很多？大不了我们赶走周岌，节帅可以做忠武军的节帅。” 这个时候的人，思乡情结比较严重，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许州等地的人，出来这么久，自然都想回家了。他们的家人都在老家，就连王建的家人也在。 现在的情况是，留在兴元府，前途未卜，与其在这里成为被朝廷征讨的对象，还不如回忠武军驻地，驱逐周岌。 听到这个建议，鹿晏弘有些意动，不过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拿下兴元府，就这么放弃，他有些不心甘。 “庞将军，你的想法呢？”鹿晏弘问着旁边的庞从。 “节帅，就这么放弃兴元府，在下也有些不心甘。大家费尽心思才拿下兴元府，就这么放弃，未免太不划算了，到了这个地步，何不拼一把。赢了，大家就留在兴元府；输了，我们就回许州。”庞从大声说道。 “节帅，庞将军所言虽然有些道理，不过仅凭我们目前手上的军队，两面作战，实在力有不逮。”旁边有人提醒道。 鹿晏弘看了看眼前这些跟随自己的手下，不禁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便拍着桌子上，大声道，“老庞说的没错，到了这一步，就这么放弃本帅实在不甘心。本帅决定拼一把，你们愿不愿意跟本帅再赌一次。” “我老庞肯定愿意！” “卑职愿意！” “卑职。。。卑职也愿意！” 见不少人都选择了愿意，那些本来犹豫的人，也只能点头。而鹿晏弘看到上下一心，心里也就有了不少信心，不过他也没自信过头，便对一旁的手下吩咐道，“本帅写几封信，你们立即交给杨守亮、杨守忠和杨守信几位将军，不得有误！” “卑职遵命！” 第172章 阆州之行(二) “下官苍溪县令张善祥见过寿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溪县码头，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老者正带着一众身穿绿、青二色衣服的大小官员有秩序地对着刚刚从船上下来的李晔一行人行礼。 为首的官员是一名正七品上的官员，也是这苍溪县的县令。对于寿王一行的到来，他也是盼了很久。若是在之前，对于寿王的到来，虽然也会毕恭毕敬，但也不会这么殷勤，更多是因为礼节。 但现在不同，前不久他得到失联多久的三女儿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他这才得知自己的这个三女儿居然在寿王府，并成为了寿王的女人，虽然只是媵人，但这也让张善祥很高兴了。 早年，因为抱着升官发财的想法，他便狠心把这个三女儿送进了宫中。像他这样想法的，在这封建时期并不少见，小英和小月都是这样被送入的宫中。 但这种一般都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后宫的倾轧，比官场更为恐怖，送进宫中的良家女子何其之多，但出头的可谓是百里挑一，大多是在宫中孤独一生，终老而去。 几年前，黄巢叛军攻入长安，皇帝逃至成都。张善祥从商人的口中得知，黄巢占领长安后，长安饿殍遍地，宗室男女被害者不计其数，至于宫中宫女要么是被杀，要么是被叛军凌辱或者霸占，不少宗室女和显贵出身的女子沦为叛军将领的姬妾。 而自此之后，三女儿也没有消息传来，张善祥也就当这个女儿死了。除了三女儿的亲生母亲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他并没有太过伤心，他的妾室有好几个，子女也有八个，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死于战乱，他也没有太伤心。 谁想到在年后，他认为死于战乱的三女儿还活着，还让人送来了书信。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个三女儿成了寿王的女人，虽然连太子妃都算不上，但也是寿王的女人，而且还深得寿王的宠爱。 这让他突然有种时来运转的感觉！ 寿王是谁？当今陛下的亲弟，当朝亲王，而且还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牧。一下寿王成了自己的女婿，岂不是自己算是熬出头了？在这个县令一职上当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换换位置的机会，所以在他得到并确认这个消息后，高兴地好几天都睡不着。 不过他心里有些担忧，那就是自己三女儿的母亲，在得知三女儿‘死于战乱’的消息后，郁郁寡欢，加上自己那结发妻子的刁难，在前年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儿子。 在这家里，他对他的妻子一直都很惧怕，谁让对方是阆州长史的胞姐，他虽然是正七品上的县令，但阆州长史乃从五品上的州三上佐官之一。 而且他妻子家是阆州本地的大家族，其影响力遍及阆州、蓬州、果州，不是他能得罪的。他能当上这个县令，也是靠的妻子娘家的关系，不然即便是他再拼搏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混到这个县令。 “张县令以及诸位都请起，本王只是路过苍溪，诸位不用如此隆重。”李晔语气平淡地说道，对于这种场面，他早就习以为常。 “谢殿下。”张善祥连忙直起身躯，眼睛飞快地在寿王身后的众人身上扫视而过，看到自己女儿也身在其中，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苍溪县上下得知殿下亲临，都很激动，苍溪县乃小地方，不过下官和县里的乡绅特地在城中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张县令有心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晔虽然觉得这不合适，不过倒也没有现场发飙，再怎么说，这位也是小月的父亲。 一刻钟后，苍溪县的县衙。 “父亲，女儿不孝，如今才回来看望父亲大人。” 大堂里，小月对着其父行着大礼，红红的双眼泛着淡淡的泪光。 “月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自从月儿你入宫，就一直没有你的音讯，之前长安陷落，为父还以为命丧乱军，没想到你得贵人相助。” 说到这儿，张善祥便来到李晔面前颤颤巍巍地行了一个礼，饱含感激地说道，“多谢殿下搭救小女之恩，让下官可以有生之年再看到小女。” “张县令言重了，月儿乃本王的女人，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李晔连忙扶起对方，见对方神色诚恳，也不禁有些感动，就是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狠心把女儿送进宫中。 对于平常人家的女子来说，皇宫跟魔窟没什么区别，很多人可能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就死在宫中。 “殿下之恩，下官没齿难忘。”被李晔扶起的张善祥脸上泛着泪花，神色也有些激动。 “父亲大人，娘亲呢？”小月疑惑地声音从旁边响起。 由于李晔扶着张善祥，所以在小月问起其娘亲的时候，他清楚感觉到对方手有些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就松开了双手，来到小月一旁站着。 李晔一行人住宿的地方早已准备好，就在城中最大的一家邸店。本来苍溪县这边已经给李晔准备好了地方，就在这县衙，不过李晔并没有同意，而是选择在邸店之中。 苍溪县算不上大县，人口大约有三千户，人口一万多人，不过地理位置很好，因为在嘉陵江边，水运便利，商业还算可以。由于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所以苍溪县的邸店有着四家，不过如今都被李晔一行所包下，用于安顿随行的这些人。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装不下李晔一行人，还从苍溪县城外租借几个本地乡绅的农庄才安置下。 由于李晔要陪着小月跟父母团聚，刘晨妍几女并没有随行，而是在这苍溪县城周围游玩。 张善祥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同时李晔还注意到这位县令的妻子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怪怪的，这张家的年轻一辈也都一样，低着头，仿佛很心虚的样子。 小月也发现自己父亲的异样，连忙追问道，“父亲大人，娘亲到底怎么了？” “哎！”张善祥叹了口气，悲痛地说道，“月儿，几年前大家都以为你死于战乱，你的娘亲也因此悲伤成疾，在前年便已经去了。” “什么？娘亲她。。。。”这个消息犹如一阵惊雷，小月顿时脸色苍白，身子颤抖起来，李晔连忙扶着对方，转而对方便挣脱李晔，来到父亲面前，抓着父亲的衣袖追问道，“父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娘亲她怎么突然就走了。” “小月，大家也不想。你也知道你娘对你的疼爱，你之前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你死于战乱的消息，你娘听了就一直郁郁寡欢，最后积劳成疾，便去了。若是你早点让人送信回来，恐怕也不会这样。”一旁张夫人陈氏掩面解释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小霖呢？小霖现在在哪儿？”小月连忙追问道。 “小霖去了你外公家去了，为父已经派人去把小霖接回来。”张善祥说道，只不过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李晔两天前就派人通知了苍溪县这边，作为张家的子嗣，小月的胞弟，居然没有在家，这自然让人觉得很奇怪。不过悲伤中的小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估计是其母的去世给其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也或许是涉世未深的小月察言观色的能力还差了点，所以并没有看出其张氏夫妇的奇怪之处。 小月没看出来，不代表李晔没看出来。 由于小月这么多年才回一次家，李晔没有打扰其与家人的团聚，便留下几个侍女和十余亲兵在其身边照顾，他则是先回了邸店，沐浴一番后还要赴宴。 离开县衙后，李晔便对一旁的李英旭吩咐道，“李参军，你去打探一下小月入宫后这些年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待会儿在小英那里领取一些钱财，只要能把事情打探清楚，不必担心钱财之时。” “下官明白。”刚才李英旭也在李晔身边，自然看见了张媵人家里的不对劲，对于这些家族中的龌龊事，他也不是没见识过，不难猜到其中定有隐情，“殿下，钱财便不用领取了，相信下官打着殿下的名号，只要表现出对这件事的好奇，肯定会有人主动来告知的。” “钱财还是要领，不能坏了规矩。至于怎么把事情打探清楚，那是你的事，本王只要一个结果。”李晔笑着道。 “是，殿下！”李英旭点了点头，便领命前去。 看着后面这县衙，李晔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把人都想的太好了？之前自己还以为小月这父亲还可以，不过从刚才的接触中，好像自己之前的感觉出现了错误，看来还是自己太嫩了，小觑了天下人。 “希望你没有做出让本王反感的事，否则那就不怪本王不给机会了。”李晔喃喃道，然后便上了马车，朝着邸店而去。 第173章 阆州之行(三) “殿下，事情打探清楚了。” 李晔在邸店沐浴完没多久，李英旭就回来了，这让他有些惊讶，这才一个时辰而已，这么快吗？ “怎么这么快？李参军，你这消息真的打探清楚了？”李晔狐疑道，别是对方应付自己吧。 “回禀殿下，张媵人家里的事，下官询问了几个人，情况基本都对的上。下官分别问了张媵人家里的下人，苍溪县衙的人和城中想要求见殿下的乡绅、官吏，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李英旭如实道。 “小月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晔问道。 “殿下，这种事其实在大小家族中都是很平常的事，只是大家族更加明显。主要原因还是张媵人的母亲是妾室，而张县令的原配妻子出自阆州陈氏。”李英旭说到这儿便停顿了一下，看了李晔。 “继续！”李晔淡淡道。 阆州陈氏是本地的豪门大族，在蜀地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其影响力局限于阆州、果州和蓬州，这点李晔之前就有所了解。这个阆州陈氏并不是后世闻名的那个阆州陈氏，虽是同姓，但并不同宗，或许几百年前是一家也有可能。 这个阆州陈氏在阆州的影响力很大，陈家上任家主担任过多年阆州刺史，后辞官，但依然定居在阆州。现任陈家家主便是上任陈家家主的长子，担任着阆州长史，其兄弟几人也有在阆、果、蓬三州担任县令或者镇将之职。 所以就连现任阆州刺史杨翰舟也不敢过多得罪阆州陈氏，而是与其交好来确保他在阆州的地位。 “是，殿下。”然后李英旭就把他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结果跟李晔心中的猜测差不了太远。 小月的美貌继承了其母亲，但其母亲只是出自本地一普通乡绅家庭，加上又是妾室。小月的父亲--也就是张善祥就是因为贪图小月母亲的美貌，才把其纳为妾室，不过奈何他的原配妻子出自大家族，加上又是长女，性格比较跋扈，而且善妒。 对于李晔来说，这个故事很老套，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很常见的事。出身低微的妾室，遇到一个善妒而且出身本地大族的正室，结果可想而知。 小月进宫，有其父想要上位的想法，也有陈氏的推动。至于是谁传出小月死于战乱的消息，已经无法考究，但自从小月进宫后，其母亲在张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加上其父又纳了貌美的小妾，对于其母也就冷淡了很多。 可能也有小月的‘噩耗’传来，让其母伤痛欲绝；可能也有陈氏的迫害，反正最后小月的母亲在前年去世了。至于小月的胞弟--张霖，并不是因为回外公探亲什么的，而是被赶出了张家，这是几个月前的事。 这些小道消息自然是李英旭拿着几贯钱，就收买了一个张府的下人，从其口中得知的。为了证实这个消息，李英旭也问了县衙的人，最后得到的结果也相差不大，这个事当时闹得还不小。甚至因为小月母亲的事，其外公一家还来闹过，只不过最后没有结果。 李英旭一说完，就看见李晔脸色阴沉，显然这个事让这位贵人很不高兴，犹豫了一会儿，便试探地问道，“殿下，那这事现在怎么办？” “先不急，等小月那边回来了再说吧！”李晔沉声道，毕竟小月好不容易回趟家，具体怎么办，他也要在小月那里证实一下，并问问对方的看法。 。。。。。。 金州，刺史府，被鹿晏弘册封为刺史的杨守亮刺史正拿着一封鹿晏弘写给他的书信认真看着。看完后，杨守亮也不禁眉头紧皱，也在考虑是否答应鹿晏弘在信中的要求。 鹿晏弘在信中说对方准备集结兵力进攻牛勖，并拿下兴、凤二州。对方倒不是让他出兵与其一起进攻牛勖，而是让他出兵进攻壁州、通州等地，而且答应其若是拿下这些地方，就让其统领这几州。 这个诱惑的确挺大，若是拿下与金州相连的壁州、通州等地，坐拥数州的他，也算是一方诸侯。 不过这其中的风险很大。若是进攻这几州，势必彻底得罪寿王。现在天策军便有数千人驻扎在集州，若是他进攻这几州的时候，天策军从一旁杀出，他到时候可就是腹背受敌。 所以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答应鹿晏弘的出兵要求。 “大人，这信中说什么，让大人如此犹豫？”旁边的幕僚问道。 “鹿晏弘让我出兵进攻壁州、通州，策应他进攻牛勖。”杨守亮倒也没有隐瞒。 “进攻牛勖？鹿晏弘怎么这么着急？”幕僚有些奇怪。 “应该是寿王那边让他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谁能想到寿王突然就收编了王建等五都军队，一下实力大涨，而且鹿晏弘之前的谋士李振也背叛了他。估计是他想趁寿王没有反应过来，先拿下兴、凤二州，然后据险而守。 而且鹿晏弘答应我拿下壁州等地后，可以让我管理夺下的几州，你们说怎么办？”杨守亮询问道。 “大人，这是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鹿晏弘牵制天策军，我们这边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小，拿下壁州、通州，到时候就算是寿王也得考虑是不是要与大人开战。 起码拿下几州后，可以让朝廷承认大人，并册封大人为节度使也未尝不可能。”听到可以领几州之地，杨守亮的手下便有人心动了。 “大人，这太冒险了，在下认为应该三思而后行。”幕僚劝道。 “冒险怕什么，这收获这么大，你看不到吗？到时候大人就是节度使，我们这些人跟随大人这么久，也能升官不是？” “大人，我觉得宋将军此言有理。” 不知道是不是被猜想的前景所打动，很快在场将领的同意声音就压过了反对声音。杨守亮心里本就有些倾向于答应鹿晏弘，只不过有些迟疑，所以才询问手下人的看法。现在看到手下人都赞成，他心里的担忧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便做了决定。 “既然大家都赞同，那就给鹿晏弘回信，就说我答应出兵一事。不过希望他拨付点粮草、武器，这是出兵的前提条件。” 。。。。。。 “三姐，是你吗？” 县衙的后院，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看到眼前的小月，犹豫了一会儿弱弱地问道。 “小霖，是三姐我啊，难道你不认识了吗？”小月看着有些长变的亲弟，双眼不禁泛着泪花，虽然对方有些长变，但模样还是依稀能认出来。 “你真的三姐？可。。。可他们不说你不在了吗？”男孩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小霖，这就是你三姐，她没死。”一旁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正是张善祥的妻子陈氏。 “大胆，你怎么跟王妃说话的？”见陈氏说话老是带‘死’这样不吉利的字眼，小月倒没发怒，但其旁边的侍女却是看不下去，便出身呵斥道。 “什么王妃？不过就是寿王殿下的妾室而已，还王妃？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都是当妾室的命。”陈氏讥讽道。 “夫人，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一旁的张善祥连忙劝道。 “怎么？见自己女儿傍上了寿王，就当成自己的女儿了？不要忘了，当初是谁主动把这个侍妾所生之女送到宫中的。”陈氏冷笑道。 “夫人，你做的太过了。”张善祥发怒道。 “姓张的，你居然敢跟这么说话？你真是的本事见长啊！”陈氏叉着腰指着张善祥呵斥道。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善祥还想解释，旁边不胜其烦的小月大声喝道，“好了，要吵出去吵。” “小贱人，你跟谁说话呢？”正在气头上的陈氏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以前最喜欢挂在嘴上的一个称呼便脱口而出。 “啪！” 陈氏刚骂出口，小月旁边一个年长的侍女就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无比的响亮，陈氏捂着左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侍女，咆哮道，“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看到突然冲过来的陈氏，侍女也吓了一大跳，好在旁边的亲兵眼疾手快，挡在了小月几女面前，横刀出鞘。 冰冷地刀锋让张善祥意识到这事闹大了，连忙对着旁边的下人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夫人架出去，快啊！” 第174章 阆州之行(四) 房间的闹剧最后还是在张善祥的道歉下结束了，至于陈氏则是像一个泼妇一样一边被下人拉着出去，一边破口大骂着，这哪像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反倒是像乡野农妇。 不，用农妇形容还不对，也不是所有农妇都这样，准确地说是像一个没有教养的乡野泼妇。 “三姐，我们快走吧！” 张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居然会向眼前这几个士兵道歉，但想到刚才陈氏的模样，他心里便很害怕，连忙就拉着小月，想让她离开这里。 “小霖，为什么要走？这里可是我们的家啊！”张霖今年也有12岁了，力气也不小，小月措不及防，被拉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 “三姐，这不是我们的家，我早就被赶出了这个家了。”张霖低声道，神色十分沮丧。 “什么，他们。。。。”小月正准备询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看到刚才对方因为用力露出的胳膊，仔细一看，上面居然有一道伤痕，她下意识把袖子往上一拉，便看见对方手上有几道伤痕，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但伤痕却很明显。 小月好奇地拉起另外一个胳膊的袖子，发现也是一样，一脸着急地问道，“小霖，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么这么多伤痕？谁打的你？” “三姐，你别问了，我们快走吧。”张霖拉下衣袖，并不想解释，而是拉着小月想要离开这里，仿佛这里是他的噩梦之地，不想也不敢在此待下去。 “不行，你得说清楚到底是谁打的你？难道是爹？不对，就算是爹不喜欢你，也不可能这么打你！”小月有些不解，突然想到刚才陈氏的举止，便想起小时候自己的遭遇，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是夫人？” “三姐，求求你了，我们快走吧。你身边的姐姐打了她，她一定会报复回来的，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我们去外公家，外公和舅舅们回保护我们的。”一提到陈氏，张霖整个人不禁一颤，带着哭腔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小月脸色铁青地问道。 由于她的母亲是妾室，所以她从小对于父亲的感情远不如母亲和这个亲弟弟，母女情和姐弟情远甚于父女情。现在母亲因为她而离去，这个亲弟弟自然就是她最亲的人，现在对方被人打了，她若是不问个清楚，她心里就会一直放不下。 在小月的再三追问下，小张霖还是说出了原因。 原来在小月进宫后，陈氏对于张霖母子二人百般刁难，甚至是殴打。后面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小月死于战乱的消息，其母伤心欲绝加上陈氏的刁难和欺辱，最后郁郁而终，留下年幼的张霖。 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张霖在府中的日子也就更加难过，打骂都是很平常的事，最后直接被赶出了府中。幸好张霖的外公收留了其，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身上的伤痕也就是之前在张府留下的。 听到事情原委的小月直接跑去找父亲理论，开始的时候，张善祥倒还有些内疚，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事成这样，他也有不小的责任。 可是说到一半，陈氏又出来了。刚才被小月身边侍女打了的陈氏本就很生气，再次看到小月，自然没有好话，于是就吵了一架。 这还没什么，就在张善祥去赴宴的时候，小张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跑出了县衙，去了城外的外公家。得知消息的小月，自然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当晚张善祥赴宴喝了不少，回到县衙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自然不知道这事，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的事情了。 。。。。。。 “什么？小月去了城外？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身酒气的李晔回到邸店正准备沐浴歇息的时候，张威便向其汇报了这个事情。 “回禀殿下，就在殿下去赴宴的时候，据亲兵说是张媵人追着胞弟出的城，具体原因并不清楚。”张威连忙回答道。 “派人跟着了吗？”李晔问道。 “殿下放心，有人跟着，张媵人好像是去的其外祖父家中。” “那就没事了，你先下去吧，明天本王去亲自寻小月回来。”见小月是去了其外祖父家，李晔心里放心不少，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可能现在去找对方。 “是，殿下。” 张威离去后，李晔便来到房间。刘晨妍此时已经沐浴完正坐在铜镜旁边在侍女的服侍下打理着那满头秀发，看见李晔进来起来与侍女们一起行了个礼便继续打理着头发。 沐浴后的刘晨妍肌肤白里透红，由于房中有取暖所用的炉子，所以穿的也很单薄，那在自己努力下不断明显的事业线让酒后的李晔欲望大增。李晔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而且这个时候的酒，酒精度也不高，只是有点微微醉意，但并没有醉。 酒这个东西，就像赌博一样，小酌怡情，豪饮伤身。李晔在其他方面不好说，在喝酒上面一般还是能克制住，而且他一般不喜欢和白酒，因为头疼，还好这个时候的酒度数远没有后世的白酒高。 正所谓适当小酌一口，能够调节夫妻之间的情趣。本就迷人无比的刘晨妍，沐浴后的对方更加让李晔色心大动，不过闻到一身的酒气，便悻悻然的先去沐浴。 由于条件简陋，当然相比成都的王府，利州的暂居之地也很简陋，而这邸店就更加简陋了。不过简陋归简陋，但对于利州的暂居之地，他并没有打算大修一番，没那必要，他认为他在利州待不了多久，兴元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由于邸店条件简陋，沐浴的地方和卧室就在一间房里，中间就隔了一个屏风，而且所谓的沐浴地方，其实就是大点的木桶而已。 来到木桶前，热水已经备好，由于芸英正在服侍刘晨妍，所以便是蕊英来伺候李晔宽衣沐浴。 蕊英来到李晔身边，脸红红地说道，“奴婢服侍殿下沐浴。” “你也不是第一次服侍本王沐浴，还这么害羞？” 看着一脸娇羞地蕊英，李晔不禁笑着道。对方不仅仅不是第一次服侍他沐浴，而且床笫之欢也有了好几次，当然都是跟着刘晨妍一起侍奉他的。 虽然李晔嘴上打趣着蕊英，但身体却很配合着对方。在蕊英一件件把李晔身上的衣物褪下，然后便交给旁边的侍女，包括后面伺候李晔沐浴，也主要是由她经手，而不是其他的侍女。 芸英和蕊英虽然也算是李晔的女人，已经被册封为媵人，但由于是刘晨妍的陪嫁侍女，所以地位不高。并且她们也是跟刘晨妍绑在一条绳上的，自然得阻止其他侍女夺得李晔的宠幸。沐浴的时候，就是这些侍女的机会，蕊英自然不会让他人经手。 “蕊英，你进来陪本王一起沐浴。”坐在浴桶里的李晔吩咐道。 “是，殿下。” 蕊英俏脸红得快要滴血而出，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当着其他侍女有些害羞，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褪下身上多余的衣物，只留着贴身的衣物便迈入了浴桶之中。 色心大动的李晔倒没有荒淫到无可救药的地位，只是过了过手足之欲，最后他还是在正主---王妃刘晨妍身上大杀四方，在对方坚持不住的时候，才把两女拉过来救火。 现在李晔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刘晨妍怀上他的孩子，他知道若是其他几女先有身孕，若是女孩还好，若是男孩，以后少不了麻烦。所以李晔在刘晨妍这里过夜的时间，远远多于其他几女。 或许是房中做的事情太过羞人，月亮上的嫦娥也都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拉来一片云挡在月亮面前，让自己的眼睛看不到那羞人之事。 眼不见，心不烦！ 第175章 阆州之行(五) 大战停息。 气喘吁吁的刘晨妍檀口微启，贝齿轻舐着樱唇，散发出芬芳馥郁的体香味，粉红色的性感透明诃子掩不住佳人婀娜美妙的曲线。玉腿纤华修长，圆润优美，纤纤细腰仅堪盈盈一握。 激战过后，刘晨妍幽幽转醒，恍恍惚惚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感到口干舌燥，特别是想喝水，努力地睁开眼眸，看到自己是在床上，脑海中立即回忆起那摄人心魄的一幕幕，那沁人心脾的回味令她又羞又愧，她完全不相信那是自己，羞涩的红晕又悄悄爬上了娇媚的脸颊。 床上除了她和身边的男人，芸英二女已经不见，在吩咐芸英端来水杯小酌一口。看着双眼对着上方的李晔，她侧过身子，头放在对方的胸膛上，一只小手在李晔健硕的胸膛上画着圈圈，低声道，“殿下在想什么呢？” 李晔握着那只小手，坏笑道，“我在想着让你怀上我们的孩子。” “讨厌！” “本王说的是真的，难道你不想？”李晔侧过身子，用手肘支起上身，另一只手则是轻抚着那湿滑的肌肤，一双眼盯着面前的佳人。 被李晔这么盯着，即便两人成婚数月，但刘晨妍依然有些不自在，“不。。。妾身。。。妾身想。” 一说完，刘晨妍俏脸瞬间布满红晕，显然说出这羞人之话，也让她很不习惯。 “这就对吗？想就要大胆的承认。”李晔笑着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当时你。。。。”突然，刘晨妍便闭口不语。 “怎么不说了？当时你还以为我是登徒子是吗？”李晔取笑道。 “谁叫你那么直直地盯着人看，还看的是媚姐姐，不是妾身。。。。哼。。。”刘晨妍打掉李晔在自己胸前作怪的那只手，气鼓鼓道。 “原来我的王妃是吃醋了。”李晔哈哈笑道。 “谁吃醋了，你胡说。”刘晨妍红着脸否认道，那表情甚是可爱。 “还说不吃醋，你看看你脸都红了，吃媚儿的醋了？” “就吃了！”见李晔也不安慰她，刘晨妍便别过头去，不理李晔。 “怎么？生气了？”李晔从背后抱着对方，两人的身躯仅仅挨着，羞人之处更是紧紧贴着。 刘晨妍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李晔微微一笑，抚摸着对方的胴体，最后来到那肩膀处，那里有着一道淡淡的伤痕。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不过还是在佳人的娇躯上留下了不太明显的伤疤，这样的伤疤在刘晨妍身上有好几处。 李晔摸到那伤疤的时候，怀中人身躯微微一颤，李晔笑着说道，“妍儿，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会选择你作为本王的王妃吗？” 虽然刘晨妍没有说话，但身躯微微绷着，耳朵竖起，显然也很好奇。 “论美貌，妍儿你在几女中并不算最出色，当初与你相见，本王的确是被媚儿所吸引。 不过在天香居的后院，看到你作为一个女子拿着武器保护在几人面前，身上还有着受伤造成的血迹。那苍白的脸色和坚毅的神情让本王震惊了，经过后面的相处，本王就暗暗下决定，一定要把妍儿你变成本王的女人。。。。”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刘晨妍语气有些颤抖。 “自然是真的！” 李晔把对方身子扳过来，让对方看着自己，却发现佳人的眼中泛起水雾，不禁抚摸着对方的脸蛋，然后对方便扑进自己的怀里，身躯微微颤抖，身上的诃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一旁。 “妍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你可是本王的王妃，你这可不像一个王妃。”李晔轻轻拍着对方的玉背，笑着道。 “不像就不像，反正我已经是殿下你的人了，这一辈子我都是殿下的王妃。”刘晨妍撒娇道。 “好，你一辈子都是本王的王妃！” 听到李晔的话，刘晨妍的心情一下就小雨转晴，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她突然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她的柔软之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全身无力的刘晨妍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想要挣脱。可李晔岂能让到手的猎物跑掉，仅仅搂着那纤细的腰肢，便把对方压在身下。 “殿下，你饶了妾身吧。妾身真的不行了。。。。求求殿下了，要不，你找芸英她们，她们就在外面。。。。” “妍儿，你不是要一直当本王的王妃吗？不给本王生十个八个孩子，你这王妃可不稳哦。。。” 随后，屋里便传来一阵阵求饶声！ 。。。。。。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 琅琅的读书声，在一间不大的砖瓦房里响起，只见一个白发苍苍地老者正拿着一本书，带着一群半大孩子读书，读的是《论语》的内容。 这群孩子年龄大的估摸十三四岁，小的只有七八岁，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而已，而且身上的衣服也都比较朴素，看样子并不是出自富贵家庭。 “小月在这里面？”看着眼前这学堂，李晔不禁有些好奇。 “回禀殿下，张媵人并不在这学堂里面，不过里面教书的却是张媵人的外祖父。”李英旭解释道。 “小月的外祖父是教书先生？” “是，也不是。张媵人的外祖父是本地一个不大的乡绅，有着田地。早年参加过科举，屡次不中，后面便放弃了考试，在这儿家乡开设起了这个学堂，教授亲族和附近的小孩读书。”对张媵人月外公家的情况，打听出来并不困难，毕竟附近的人都知道。 开始那人还以为李英旭是来找麻烦的，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便托盘而出，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小月现在在哪里？”李晔问道。 “张媵人在学堂后面的那处不大的庄园里。” 顺着李英旭所指，李晔便看到一处不大的庄园掩映在稀疏的树林中。到底多大，李晔也看不清楚，不过这附近的景色倒是不错，位于一处小山坡的半腰上，面前不远便是一条不宽的小河。 对于这乡间生活，来到大唐后的李晔并没有经历过。即便之前在成都郊外的庄园，那生活也不算真正的乡间生活，哪像现在这样。 远处一些早起的农民正在田间劳作，不远处则是有一些小孩在嬉戏打闹，还有那袅袅炊烟，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至于李晔这一行的到来，早就惊动了当地的人，不过看到是身穿盔甲的军队，心里放下心的同时也远离李晔一行人，显然对于军队，这些普通人都有些害怕。 “殿下，我们是去找张媵人？”一旁的张威问道。 “不用，先去看看这个学堂。”李晔淡淡道，“对了，都不要策马，全部下马步行过去。” 若是一行人策马在这乡间疾驰，肯定会惊扰到这些普通人，李晔此时有着近距离体会这儿乡间生活，自然不想这一切受到影响。 李晔的亲兵早已在他的训练下，令行禁止，所以在李晔下令后，便统一翻身下马，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搭在腰间横刀柄上，双眼环视着左右。 来到学堂近前，门口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厮看到李晔一行人，有些惊讶。作为看门的小厮，虽然他没出过远门，但眼力劲还是有的。 李晔明显是为首之人，身上一袭锦衣，腰间佩玉，而且气度不凡，明显非富即贵。而其身后跟着带甲之士，这可是城中那些庸兵什么可以比拟的，说明李晔身份很尊贵，而且还是从外地来的。 联想到昨天突然回来的小娘子，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些人肯定跟归来的小娘子有关，而且那些带甲之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说不定是来找茬的。 “你们是什么人？”小厮一脸不善地看着李晔一行人，手中紧紧拿着那把笤帚。 “大胆！”张威尖尖的声音响起。 “张威。”李晔不高兴地看了这喜欢仗势欺人的太监，不怒而威道，“退下。” “是。” “这位小郎君，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来找事的。只是想问一下，里面的可是杨老先生？”李晔语气柔和地说道。 “这位郎君找我家老爷有何事？”虽然李晔那平易近人的态度让小厮神色缓和不少，不过依然保持着戒备。 “只是路过苍溪，听闻这里有一个素有贤明的老先生，所以特来拜访。” “拜访我家老爷？你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小厮也没多想，便放下手中的笤帚，飞快地跑了进去。 就在李晔一行人等待的时候，一个惊讶中带着高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殿下，你怎么来了？” 看到是小月，李晔露出笑容，其身边的侍女、亲兵连忙行礼，李晔招了招手，让几人起身。看着来到近前的小月，略带责怪道，“你一夜未归，本王再不来，你岂不是都不回了？” “殿下。。。。。” 就在小月准备请罪的时候，旁边的学堂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迈着不太灵活的步子走了出来，看到偎依一个男子怀中的外孙女，顿时愣在那里。 这让李晔很尴尬，怎么像前世学生时代早恋被女方家长发现的感觉？ 第176章 阆州之行(六) 中和四年四月二十日，牛勖召集一众将领在凤州的节度使府邸召开军事会议。 在众将领到齐后，牛勖便把打探到的情报让身边的人拿给一众将领传阅。此时的牛勖早期没有了之前的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显得很苍老、憔悴。 这也很正常，本来他是一个坐拥一府十四州的山南西道节度使，手上精兵数万，在这山南西道的一亩三分地，他就是王。而且当了几年节度使，大权在握的他，金银财宝、女人、良田都不缺。 可是在大半年前，这一切都变了。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忠武叛军，攻打山南西道，并且占领了兴元，把他赶出了兴元府。他的手下叛变，这些年囤积的钱粮损失大半，更可气的是，朝廷不仅没有安抚他，反而革去了他的山南西道节度使一职，让他担任感义军节度使。 感义军节度使名义上是跟山南西道节度使一个级别的官职，但实际上却只管辖之前山南西道下辖的兴、凤二州而已。而接替他的，却是毛都没长齐的寿王。 之前鹿晏弘派兵袭击利州，他还想坐看两边拼个你死我活，他来坐收渔翁之利，谁想到两边居然没打起来，鹿晏弘这厮更是集结两万多大军来进攻他。 两万大军，要是放在他还没被赶出兴元之前，自然也不会太担心。现在不同，他的手上兵力虽然过万，但精锐大多折损，这上万兵力还是加上新近招收的三千人和那些团结兵，人数看着像那么回事，但战斗力可想而知。 以他现在手上的兵力面对忠武叛军，结果也可想而知，这也是他得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原因。 在众将领传阅完后，牛勖叹了口气说道，“上面的内容，你们也看到了。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局势并不乐观，上次好不容易击败叛军，谁想到叛军这么快卷土重来，而且规模更大。 我牛勖虽然算不上贤明之人，但自问之前在统领山南西道一府十四州时，也算是兢兢业业，护地方一片安宁。谁想到到了关键时刻，有人居然背叛本帅，致使兴元府被叛军占领。 现在，叛军更是直逼凤州。如今之局面，我难辞其咎，也无颜担任这感义军节度使。今日召集大家前来，除了商量如何应对目前的困局外，也有让大家推荐一合适之人，接替本帅担任这节度使一职，本帅也会退位让贤，并且会上奏朝廷。” 说着，牛勖便强行挤出了几滴眼泪，看着的确像是因为内疚而请辞的样子，但任谁想也不会认为牛勖这是发自内心。 很简单，这个时候要选出一个人来替代牛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牛勖能当上这节度使靠的是田令孜，若是没有田令孜推动，他也当不上这个节度使。 至于其他人，想要取代牛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就算是推选出来了，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局也是个麻烦的问题。 之所以牛勖这么说，实际上是以退为进。他知道自己现在除了鹿晏弘这个强大的外地，内部也很不稳，若是他不能镇住内部的不稳，到时候他就会面临内外交困的局面。甚至他这个节度使都有可能被推翻，那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至于他说的退位让贤，只是说出来让这些人看的，并且拉拢一下人心。 “节帅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鹿晏弘叛军看似兵强马壮，但也不是真的不可敌。虽然我们感义军目前并没有多少军队，但关中、蜀地都有朝廷的军队，朝廷自然不会看着我们被击败。”一旁的巩咸起身大声道。 巩咸现在是凤州刺史。他早年是西川黄头军的一名将领，后来跟随李铤进入关中与黄巢大军作战，累功至凤州刺史。之前的他，虽然是凤州刺史，但因为驻扎在凤州境内的大军是牛勖的亲信统领，他并没有多大话语权。 但随着牛勖被驱逐出兴元府，手上的军队损失大半，他这个手握数千州兵的此时一下变得重要起来，就连牛勖也不得不依仗其来维持在感义军的统治。所以在巩咸表态后，便有其他人陆续站起来发表意见。 “节帅，巩刺史说的有道理。平定鹿晏弘为首的叛军，是寿王的事，没有我们在这里跟叛军拼死拼活，寿王他们在一旁看戏的说法。”又有一名将领起身说道。 见一众手下没提让人接替自己位置，牛勖有些庆幸。不过看到巩咸在一众将领中的影响力，他头上的阴云并没有怎么消减。 “既然众将领都这个看法，那本帅就暂时先担任着这节度使，一切等平定叛乱后再说。 虽然我们可以去求援，但叛军显然是要先击败我们，所以如何坚持到援军到来也是个问题。若是坚持不到援军到来，其他的都是空谈。。。。。” 。。。。。。 就在牛勖和一众手下在商量如何守住凤州的时候，李晔则是来到了小月的外祖父家。 之前小月外祖父家一众人从小月的穿着和跟随的侍女、亲兵身上知道其成了贵人，但不知道其成了寿王的女人。对于寿王，他们也曾有所耳闻，毕竟李晔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牧的消息在数月前就传遍了蜀地十州。 虽然小月不是寿王妃，但也是有着正式身份。媵人也是有着官职，视同正六品，若只是论官职，就连小月的父亲张善祥都没有小月的级别高。 现在寿王亲临他们杨府，也让杨府上下都有些措手不及。 “没想到杨老先生年过花甲依然亲自教导学生，本王佩服不已。” 李晔随口一句话让杨齐光有些惶恐，连忙起身行礼道，“殿下折煞老朽了。老朽就是闲来无事，见族中后辈以及乡邻孩童无读书的条件，所以近点微薄之力而已，当不起殿下如此称呼。” “杨老先生此举虽说看似平凡，但却给了那些孩童提供了一个可供选择的前途，此举对于这些孩童及其家庭而言，那都是有着重大的意义。先生自然可以当得起‘先生’之名。”李晔笑着道。 这不是他客套，而是真实如此。前世的他并没有觉得读书有多困难，只要家里人不反对，起码初中可以顺利读完。 但在古时候不同，没有什么义务教育，读书那是大家族子弟专有的。为什么那些豪门世族可以持续多个朝代而不倒，就是因为垄断了教育。古代人读书，那是个奢侈无比的行为，所以为什么读书人地位高，因为稀少。 原因很多，书籍的珍贵是个重要原因，而且世家大族也很少会允许非族中之人在族学读书。县学、州学这些的所需费用也不少，不然秦易安也不会弃文从武，就是因为家里承担不起府学的所需费用。 而像小月这外祖父杨齐光在教授族中子弟知识的同时，还对外招收学生，更可贵的是不收学费，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殿下说的也是，老朽虽然教授的内容比较简单，但读过书与没读过书的区别还是很大，起码有了改变家中条件的能力。不过老朽也就能照顾到附近的一些孩童，再远点，就无能为力了。”杨齐光见寿王如此认同自己，就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要知道他之前开办这学堂，家中人可是反对声很大，后来是他坚持，才可以一直开到现在。 李晔点了点头，改变目前的教育环境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若是没有朝廷和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教育环境也很难得到改变，不过李晔准备在平定兴元府叛乱后就设立学堂，专门招收适龄儿童入学读书。 普遍义务教育，肯定是不现实，不过去可以极大地改善普通人没有条件读书的局面。 “本王这里来苍溪，也是因为小月想回来见她的家人。本王知道她多年没有跟家里联系，也着实有些特殊原因，这里面本王也有些责任。所以今天来，除了感谢，还是带着歉意来的。” 说着李晔便起身，对着杨齐光等人微微行礼，这可把杨府上下吓了一大跳。 “殿下言重了。”杨齐光连忙起身道，“老朽是小月的外公，我那女儿命薄，我这作为外公的，有责任照顾小月和小霖，殿下不必如此。” “既然这样，若是杨老一家不愿在这苍溪居住，本王可以派人把你们接到利州，这样小月也方便回家。”李晔想了想说道。 “殿下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不过老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也算是高寿了，没几年可活，也不想远行，就在这儿家乡之地终老也算是心满意足。”杨齐光摇了摇头拒绝道，倒是把后面一众杨家后辈急的没法。 对于对方的态度，李晔也能理解，古人的乡土情结很严重，客死他乡对于古人来说，无异于一种大罪。 想到这儿，李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若是杨老的后辈中有机灵、稳重之人，在本王从阆州返回后，可以一同去往利州。” 第177章 阆州之行(七) “什么？寿王殿下一行走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苍溪县衙里，听到李晔一行人离去的消息，张善祥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师爷，连忙追问道。 “据说是寿王殿下一早就去了三小姐外公家，用了午膳之后便直接走了，想来今晚就会抵达州城。”师爷如实道，“而且。。。。而且。。。。” 见对方吞吞吐吐，张善祥大为不满地说道，“而且什么？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你又不是结巴。” “回禀大人，据说杨府的四郎后面会跟随殿下一同返回利州，就连霖少爷也会跟随殿下去利州。”说完，师爷便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部，然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自家县令大人的反应。 “什么？”张善祥不可置信道。 杨府的四郎是何人，他自然知道，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小舅子。这个杨四郎是自己的妾室杨氏的胞弟，也是杨氏最小的弟弟，从小就聪慧，年龄不到二十便已经通过了州县的考试，成为苍溪县最小的乡贡。 早年前，他对这个小舅子倒还比较看重。不过随着因为杨氏的死，两家关系变得很僵，自然就疏远了很多，见面不是仇人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大人，那现在怎么办？”师爷也知道眼前这位县令大人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霖儿呢？”心情有些烦躁的张善祥突然问道。 “六郎还在杨府。” “派人去接六郎回来。。。。不，去准备一些礼品什么的，送到杨府。” “是，大人！” 在师爷离去后，张善祥脸色一下就垮下来了。本来他计划的很好，自己的三女儿成了寿王的女人，他本想借此跟寿王拉拢一下关系，没想到准备地好好的，现在却功亏一篑。 还好寿王返回利州，会经过苍溪，还有机会挽救这关系。 就在张善祥在书房想着如何处理后面的事时，尖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只见他那善妒的妻子一脸不善地走了进来。看见正在书房坐着的他，对方并没有收敛，而是指着他的脸便大步走来。 “姓张的，你想干什么？你居然想拿家里的东西给那个贱女人的娘家，经过我同意了吗？” “夫人，这是张家，我是张家的主人，把东西给谁，那是我说了算，夫人不要胡搅蛮缠。”张善祥看到这面孔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对方之前胡来，让殿下大为失望，岂会不打招呼就离去？ “说我胡搅蛮缠？是不是看到那贱女人的女儿傍上了亲王，你就想起他的好了？不就是亲王身边的一个妾室而已，说不定哪天就失去宠爱。”陈氏大声道，那声音，连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啪！ 就在一旁下人一脸惊愕的表情下，之前一直在陈氏面前唯唯诺诺地张善祥居然重重地扇了对方一巴掌，可把这些下人惊得嘴都合不拢。 “姓张的？你敢打我？嫁到你们张家这多年，你今天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陈氏便张牙舞爪地朝着张善祥脸上抓去。 然后又是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这两下巴掌直接把陈氏扇懵了，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陌生的夫君。 看着后面发呆的下人，张善祥沉着脸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夫人带下去，还有没有本大人的吩咐，不允许夫人出府，特别是去杨府闹事。否则，别怪本大人不客气！” “是！” 突然霸气侧漏的张善祥一下就把这些下人震住了，没想到这一下，自家县老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 “殿下，我们这么走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那也是月妹妹的父亲。” 船上，王宛霜来到正在钓鱼的李晔身边，柔声说道。 不知道是昨晚太操劳，还是怎么回事，今天一天刘晨妍都没多大精神，上船不久便回到房间休息去了；小月则是心情不太好，也在休息；小英则是先行一步去了阆州给李晔安排住处，或者说是打理杨翰舟给安排的住处去了，所以陪在李晔身边的只有王宛霜。 王宛霜在几女中可以说是最没存在感的，论才华不如孙媚，论美貌和跳舞不如李湘兰。虽然在刺绣和文才方面比刘晨妍好，但刘晨妍是王妃，而且也深得李晔的喜爱，更没法比。 跟同为媵人的小英和小月比，又没有二女和李晔的关系密切。在李晔大婚后，王宛霜就进入了寿王府，虽然选的也是良辰吉日，不过却没有婚礼。所以从其进入王府到现在好几个月，与李晔同房的时间不超过十天。 当然王宛霜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特点，那就是其的女工很好，特别是在刺绣方便，是几女中最好的。 若是比较的话，其实就可以看出李晔对于女人的喜好类型。无论是刘晨妍、还是孙媚等人，都是身材较好，不胖也不瘦，跟唐朝主流以胖为美的审美观不同。 王宛霜就是几女中的另类，身材略显丰腴，比较符合当下的审美观，当然跟胖是不同的概念。要是真的按唐朝的审美观，李晔根本不可能娶进王府，这也是其他亲王对于李晔审美观不理解的原因。 王宛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也都在克制自己的饮食，让自己的身材跟其他几女一样。而此时正好趁着刘晨妍几女都无法伺候李晔，王宛霜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可以与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由于小英带着一部分随行人员先行去准备住处，所以李晔就下令在距离阆州十余里的地方暂时停船，他则是无聊在这嘉陵江边钓起鱼来。 “无妨，这次来阆州是有正事，先把正事忙完，随后再处理这些私事。反正回利州也要经过苍溪，到时候再说。” 李晔声音压得很低，也没有转头，眼睛则是一直盯着江面的浮标。这种大江里的鱼可没有池塘的鱼好钓，所以要有耐心，即便是差不多有两刻钟了，李晔也只钓上来两条半大不大的鲫鱼。 “殿下对月妹妹也太好了，妾身都有些羡慕。”王宛霜也算是知道一点李晔的脾气，只要不是刻意的争风吃醋，李晔一般不会生气，不过她这么说，也是鼓起了极大地勇气。 “怎么？霜儿吃醋了？”李晔微微笑道。 “嗯啦！”王宛霜甜甜回答道，那声音，让李晔也不禁微微一愣，不禁看了一眼这在自己女人中存在感最低的女子。 看着对方那明显消瘦的身子，李晔不禁道，“霜儿，听说你这段时间每次用膳都用的很少？是不是看到本王喜欢妍儿、媚儿她们那样的身材，所以你也想跟他们一样？” 王宛霜在那双手并拢放在面前，低着头，虽然没有开口承认，也没反对李晔所说。 李晔笑着道，“其实霜儿不必这样，用膳不能苛求自己。做好你自己的就行，本王挺喜欢你之前的样子，丰腴而不失贵气，跟她们一样，你反而失去了自己的特点。” “可是殿下很少来妾身那里，所以妾身就以为。。。。。。”说到这儿，王宛霜脸也红红的，没再继续说下去。 “殿下，鱼上钩了。” 就在李晔想着怎么回答对方的时候，一旁静静站立的张威则是小声提醒着思考中的李晔。 听到提醒，李晔一回头，才发现水面上的浮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半浸入水中，甚至还在不断地朝着水中而去。李晔这才反应过来有鱼上钩了，微微一提鱼竿，便感觉到一股力，跟之前上钩的鱼完全不同，这条鱼的动静很大。 看来是条大鱼，李晔便小心应付着，跟水中的鱼较量一番后，感觉鱼已经紧紧咬住钩的他便开始把鱼拉出水面。 随着鱼的出水，书面的动静愈发大起来，一条一尺有余的大鱼出现在李晔的视线中。 看着最后装在鱼篓中的那条大鲤鱼，李晔不禁笑道，“看来今天晚上可以吃一下自己钓的鱼了。” 就在此时，远处一匹快马赶来，李晔便知道其来意，“看来是双喜临门，吩咐下去，准备启程去阆州。” 突然上钩的鱼和飞奔的快马，让王宛霜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那条让李晔高兴不已的大鲤鱼，她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 第178章 阆州之行(八) 清晨，当太阳的第一道光从天边直射而出的时候，位于秦岭以南、大巴山以北的兴州此时却是一股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 兴州刺史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绵延不绝的叛军列阵，双腿颤抖，若是旁边的人扶着，很有可能一头栽下城楼。 在之前，他以为凭借城中的两千军队可以守住这兴州城，但当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时，心中的侥幸心理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阳之下，旌旗蔽空。虽然城外乃是叛军，但鹿晏弘也知道军队不是乌合之众，依然延续着忠武军的习惯，所以忠武军的纪律并不比城中的军队差，甚至还要好。 所以当上万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兴州城缓缓推进的时候，那沉闷的脚步声，犹如天上的惊雷在心头炸开。整个人都全身发麻，斗志全无。 就连兴州刺史也在城楼上瑟瑟发抖。 “殿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坚守到援军的到来？”旁边有将领问道。 “还坚守什么？之前那就几千叛军，自然能守住，可这有上万大军，我们这点人守什么？城迟早会破，若是因此让叛军迁怒于百姓，我们岂不是兴州的罪人？ 立即派人给城外叛军带信，只要他们答应不劫掠城中民众，不伤害城中将士性命，我们可以开城投降。” “可是大人，节帅让我们坚守到援军到来。” 兴州刺史是牛勖的亲信，不过此时这位刺史就把牛勖这个节度使扔在了一边，“什么坚守？这你能守住？就算是利州的驻军也都不一定能守住三泉，立即派人出城！” 两刻钟后，随着条件达成统一，兴州刺史便率领全城军民开城投降。远在凤州的牛勖没想到，他十分信任的亲信，之前信誓旦旦保证要坚守住兴州，结果攻城并没有正式开始就选择了投降。 在这个年代，投降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保住小命才可以去考虑其他。 看着兴州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外的叛军顿时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作为降将的兴州刺史来到叛军阵前。 作为这上万大军的指挥官，庞从坐在马背上巍然不动，笑着对左右两边的将领说道，“一个弹丸之地的兴州，居然敢跟我们忠武军做对。不过这个刺史倒是挺识相的，还没等我们开始攻城，就选择献城投降。 之前说的不伤害城中将士性命我们答应了。” 就在兴州刺史暗暗庆幸的时候，庞从的话便再次响起，“虽然我们可以不伤害城中将士性命，不过我们上万大军总不能不见血就止战。” 说完，还没等兴州刺史反应过来，庞从“锵”的一声拔出腰间横刀，手臂一挥，横刀一落，兴州刺史都没有来得及惨叫便人头落地、身首异处。 偌大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一丈之远，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而无头的身躯则是顺着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涌出。 “杀！杀！杀！” 看到这种情况，上万叛军便大声高吼起来。而兴州刺史身后的一众官员将领都愣在那里，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那傻傻地发着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撒腿便跑。 看着惊慌逃窜的兴州官员将领，庞从冷冷一笑，举起手中横刀，高声喊道，“给我杀！” “杀！” “杀！” 还没等那些兴州官员将领跑回城中，叛军便如洪水一般朝着城门涌去，落在后面的人很快便被叛军当场格杀。 看着那些惨死在手下士兵刀下的兴州官员、将领，庞从并没有一丝同情，正如他所说，需要用血来鼓舞士气。拿下兴州只是顺带，更重要的是拿下三泉，进而拿下整个利州，一统山南西道，迫使朝廷承认他们的合法身份。 。。。。。。 “报。。。。。” 急促的声音在三泉县城内响起，一匹快马飞快地在城中疾驰。 刘麒正用完餐，听到有急报传来，便快速来到外厅，便看见一个士兵正着急地喝着水，脸上满头大汗。 那士兵看到刘麒，便把手中的竹筒递上，然后大声道，“启禀将军，叛军攻克兴州，正沿着嘉陵江南下，欲进攻我三泉。” “什么？”听到这事，刘麒连忙追问道，“叛军有多少人？” “回禀将军，叛军队伍绵延十余里，大约有上万人。” “上万军队？”刘麒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对着一旁的袁志青吩咐道，“立即点燃烽火台，并派人去给彭副指挥使传信。既然叛军沿着嘉陵江而下，很有可能也会进攻七盘关，让他一定要守住七盘关，有紧急军情，速速上报。” “是！”袁志青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来人，去把吴县令等一众县衙官员请来。” 听到叛军来袭，刘麒有些激动，有些忐忑。军人就是为战而生，所以没有仗可打，他们军人靠什么来获得军功？不过忠武军的威名他也曾听说过，他也在担心是否能在叛军的进攻下守住这三泉县。 不过看到这易守难攻的关城，他心里的底气也强了不少。上万叛军又如何？不管你是龙是虎，来到这里，都得老老实实地听话。 三泉县位于朝天岭以北，也是利州最外围的门户。三泉县城位于嘉陵江边，据擂鼓台，扼守嘉陵江；而东边的七盘关则是坐落于七盘岭，扼守着金牛道。 两个关口互为犄角，无论是其中哪一个关口失守，另外一个关口都会不保。为了确保两个关口的安全，七盘关由彭鹤率领右二都和右三都镇守，他则是率领右一都、右四都以及本地驻军。 在给彭鹤那边传信的时候，刘麒也没忘派人去利州。 。。。。。。 就在利州边境战云密布的时候，李晔还在阆州滕王阁跟阆州一众官员见面。 历史上的滕王阁一共有三个，分别在现在的山东滕州滕王阁、江西南昌滕王阁和四川阆中滕王阁。名气最大的则是南昌滕王阁，谁叫王勃为此写了一首《滕王阁序》，此后便名声大噪。 不过三个滕王阁跟一人有关，即唐高祖李渊二十二子滕王李元婴所修。其初封滕王，封邑今山东滕州，随后转任洪州都督，也就是今江西南昌，因为怀恋以前滕州的的阁楼，于是就在南昌修了一个滕王阁。 没多久，李治又把这位皇叔贬到当时的隆州（后改名为阆州），这位高宗的皇叔觉得天高皇帝远，又开始修阁楼，就有了今天的阆中滕王阁。阆中县是阆州的州治驻地，所以在唐代一般叫作阆州滕王阁。 来到这个滕王阁，李晔才明白为什么李治这个便宜祖宗会把滕王李元婴一贬再贬。这个滕王阁完全就是按照宫苑的格局打造，虽然不如大明宫、太极宫，但丝毫不比其他行宫差。现在的滕王阁早已不复当年的雄伟，但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滕王阁有多大的规模。 对于这个不老实的皇叔，李治能开心才怪，自然一再警告。当然李元婴也没造反什么的，只是生活骄奢淫逸，也算是风流王爷的典范吧，所以李治也只是一再警告，也没把这个皇叔怎么着。 也正是因为滕王阁的规模和地位，所以李晔来阆州之前，杨翰舟等一众官员便把滕王阁收拾出来，用于李晔居住。虽然不少人眼馋这滕王阁，唐朝都好好地，自然没人敢把这处可以说是行宫的滕王阁据为己有。 第179章 阆州之行(九) “赵雄，让你来这阆州担任防御使，你是否有怨气？” 站在滕王阁的顶楼上，看着近前的嘉陵江以及远处的阆州城，李晔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这让他心情也十分的好。在这没有高楼大厦的年代，这么高的阁楼，的确让人心里觉得很舒服，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脚下。 也难怪那滕王李元婴，会这么执着地修建滕王阁，到一个地方就修建一座滕王阁。看来以后等有条件了，自己也得修这么一座高高的阁楼，想想感觉都很爽。 “卑职不敢！” 在李晔身后老老实实站着的赵雄低头说道。 “让你来阆州也是有原因的，阆州关乎着本王控制蜀地十州的关键，一般人来，本王也不太放心。 当年在长安都可以率领残兵掩护一众宗室从叛军包围的长安杀出，可见你颇有本事。而且你也跟了本王有几年，让你来，本王心里才会放心。 让你来这里，既是对你的提拔，也是对你的考验。一直跟在本王身边，只能荒废你的才华，只有在这儿颇具挑战的地方，才能让你快速成长起来。” 虽然李晔的确是有敲打赵雄的意思，所以才把其派至阆州，但只是一味敲打，而不勉励一番，结果可能背道而驰。赵雄的毛病就是爱管他的闲事，作为典军，只需要服从他的命令即可，但对方却数次给他添堵。 他自认不算什么心胸开阔之人，对方一直这么，自然让他不喜。不过赵雄也算是有些才能，所以李晔也不想就彻底放弃这个手下，敲打一番，让其更听话就行。 “殿下的良苦用心，卑职定不敢忘！”赵雄脸上有些惊讶，当即一脸认真地保证道，看来是他想多了，殿下还是没有忘记他。 “知道就行，本王交给你的事，做的如何？”李晔问道。 “殿下的吩咐，卑职一直记在心上，容卑职把目前的阆州情况一一向殿下讲述。”有了刚才李晔的勉励，赵雄脸上明显有了变化，话语间的态度也积极不少。 阆州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多复杂，一共下辖八县，总人口只比利州略少，而且由于航运便利，商业发展比较发达。 阆州这边对于朝廷的旨意还算是比较遵从，赵雄一上任没多久，其军令也都能快速下达到下面。所以赵雄来阆州没多久，就基本掌握住了阆州的军队，当然这中间也有作为刺史的杨翰舟大力配合。 杨翰舟担任阆州刺史六年，也就意味着在牛勖上任之前，杨翰舟就是阆州刺史。虽然杨翰舟也不是本地人，但这么多年下来，对于阆州也算是能做到政令通行无阻。 当然杨翰舟也没有完全掌握阆州的军政大权，不然其也不会那么老老实实地交出兵权。杨翰舟是外地人，其担任阆州刺史自然不被本地人多接受，比如说阆州陈氏。 阆州陈氏在阆州成为比较重要的力量主要靠其上任家主的功劳，因为其担任过多年的阆州刺史，在阆州深耕已久。而其长子，也就是现在的陈氏家主陈良又是阆州长史。 若是仅凭一个长史，自然还做不到让杨翰舟这个现任刺史对阆州陈氏保持良好的关系。 阆州陈氏在阆州有一个阆州最大的学堂，是其族学，比州学的规模还大。而且阆州陈氏并不只招收本族中人，也招收外人，多年下来，这些从陈氏族学出来的学生跟陈家的关系自然就很密切。 除此之外，陈氏一族还通过联姻，建立了一个横贯阆、蓬、果三州的关系网。就像苍溪县令张善祥，娶了当时陈氏一族的长女。 现在的阆州陈氏，是阆州最大的家族，但却不是根基最深的家族。 在阆州根基最深的，自然是唐朝皇姓老李家。阆州李氏其实就是唐朝第一任滕王李元婴的后代中一支留在了这里，一直繁衍下来，成了现在的阆州李氏。 阆州李氏算是皇族，不过早已没有了爵位。毕竟李元婴的儿子中，只有一人可以继承滕王爵位，其他的只能授予较低的爵位。这么多代下来，很多分支早已没有了爵位，除了族谱能证明其是李唐皇族，跟其他普通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所以名义上陈氏是阆州权势第一的大家族，但李氏也是有着很深的底蕴。就连此次李晔前来阆州，李氏的现任族长便亲临拜见李晔。 按照辈分，那位年近天命之年的李氏族长，还是李晔的子侄辈。 正是因为杨翰舟在阆州算不上一言九鼎，所以其在李晔削其兵权的时候，他考虑一番后便答应了。他也想着让李晔的势力进入阆州，把局势搅浑，这样就能借着李晔的势力打压本地一些不服他的大家族。 由于小月的原因，李晔对于这个阆州陈氏就比较好奇，多问了几句。 “殿下，这个陈良，根据卑职这段时间的了解，比较跋扈。虽然是阆州第一大家族，不过做事比较强势，之前闹出过不小的事，但后面也都不了了之。 其府上家丁就有数百，也算是一方豪强，加上陈氏在阆州官场的影响力，就连杨刺史也得礼让三分。” “这陈氏是把这阆州当成他们一家之地了吗？”李晔冷笑道。 “请殿下放心，只要有卑职在阆州一日，这阆州的军队就会是殿下手中的利剑。殿下长剑所指，便是我等刀锋所向。” 对于赵雄所说，李晔并未完全相信，若是只听一面之言，那他被蒙骗的几率便会很大。 巴州和集州，有着李洪在，李晔倒不是很怕。虽然那个王徽有些不识趣，但最近也算是老实，之所以对方之前给他添堵，是因为这位前宰相忠的李儇，而不是他这个亲王。而且在亲王中间，王徽对于吉王李保的印象要比李晔好。 王徽毕竟不是普通人，其前宰相的身份，意味着其在朝中也有不少好友，只要对方不一直给他添堵，他也不会把对方怎么着。 而巴州本身并不是大州，有着李洪的威慑，李晔也就不担心。所以就剩下了阆州。 三州之中，阆州作为上州，无论是人口、经济、军事实力都比另外两州强。所以对于掌控住阆州，李晔就比较重视，不然也不会亲临阆州。 后面几天，李晔亲自拜会了陈氏和李氏两个本地大族，也有不少官员和本地名人前来求见李晔。从这些人的口中，李晔对于整个阆州的情况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与赵雄所说出入并不大，说明赵雄也没蒙骗李晔。 要想阆州稳定，李晔明白得削弱陈氏一族的势力，维持己方平衡，这样李晔才能确保对阆州的控制。 就在李晔这边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一封从利州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让他匆匆结束了阆州之行。 他在阆州并没有待多久，前后不到十天，十天能做什么？所以意味着他这阆州之行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效，只是对阆州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 “怎么鹿晏弘会突然发起进攻？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李晔是与一营亲兵快马加鞭赶回的利州，而刘晨妍等人则是乘坐马车返回，需要时间只相差数日，但对于此时的李晔来说，时间意味着战机。迟回一天，就意味着战机会延误一天。 一回到利州，李晔便把一众心腹召集起来，询问着目前三泉的情形。 “三日前，叛军集结大军对三泉县城发起了进攻，不过被刘将军率军挡住。目前两军在三泉县境内对峙，我方由于有着地理优势，目前并没有太大的危险。”裴荣说道。 “这不是长久之计。”李晔摇了摇头，说道，“而且叛军知道蜀地之险，三泉县城和七盘关虽然不如剑门关险要，但也是易守难攻之地，叛军若是没有数倍的军队，想要攻下也不容易。 可为什么他们还要执意进攻？” “这。。。。。”裴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殿下，或许叛军是想牵制住我们，从而拿下凤州。”一旁的徐世仁试探地说道。 “拿下凤州？” “是的，殿下。感义军节度使牛勖也有求援的信件送来，说是叛军鹿晏弘部正集结上万兵力进攻凤州，意图消灭他的军队，希望殿下派兵增援。”徐世仁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上万军队？出现在三泉县境内的叛军也不少吧，鹿晏弘能有多少军队？岂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兵力尽出？甚至兴元府此时防守空虚？”李晔不禁猜测道。 “殿下是想让左厢出米仓道，直逼兴元府？”裴荣问道。 “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我们袖手旁观。本想彻底控制蜀地十州后，再去平定叛乱，但此时叛军孤注一掷，之前的计划也得做出改变。”李晔沉声道。 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李晔已经没有了选择。他不能坐看牛勖被消灭，那样他肯定会受到田令孜、陈敬瑄和牛勖的弹劾，甚至朝中大臣也可能弹劾他。 他也没想到鹿晏弘在这种情况，还会如此。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问题，而是怎么出兵支援牛勖。 第180章 神机营? “殿下所言有理，但只是靠天策军，平定叛乱会有些力有未逮，下官建议立即让东川杨师立派兵协助。之前杨师立曾答应派五千兵马协助殿下平叛，现在平叛正式提上日程，也该是让杨师立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徐世仁建议道。 李晔点了点头，“这五千兵马必须让杨师立吐出来，既然他都组建好了，总不能在那看着吧。” “殿下，有一事可能有些麻烦。”一旁的李英旭神色担忧道。 “何事？” “就是前厢王建部。之前其便言明不想与叛军作战，虽然鹿晏弘是叛军，但出自忠武八都，王建、韩建都表示过不愿意同室操戈。”李英旭缓缓说道。 “什么同室操戈？既然他已经归顺殿下，就应该为殿下、为朝廷效力。鹿晏弘是叛军，还算什么同室？”裴荣有些不满道。 对于王建，他其实并没有好看法，这人太贼，而且有些桀骜不驯，不仅仅是对他，对李晔也只是表面尊重，实际上却特立独行。虽然有着孙家孟在前厢，但在王建和韩建两人的排挤下，没多大的话语权。 “裴荣所说虽然占据道义，但王建新近归顺，若是强行逼迫其与鹿晏弘叛军作战，可能会适得其反。现在鹿晏弘部大举进攻三泉，若是王建等人因为此事生恨，阵前倒戈，那并不是大家想看到的局面。”郑凝绩担忧道。 对于王建，寿王府以及天策军内部没几个对其有好感的，主要是担心其临阵倒戈，到时候他们就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到时候别说平定叛乱，可能连能否守住利州都是个问题。 “这岂不是便宜这厮了？”裴荣脸色有些难看。 “目前也没太好的办法，先稳住王建等人，让人去试探一下王建和韩建等人的态度再做决定。”李晔沉吟道。 “可是殿下，若是没有前厢助阵，仅靠右厢和杨师立给的五千兵马，迎战叛军恐怕有些力有不逮。后厢并非战斗部队，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左厢坐镇集州、担负着出击米仓道的重任，也不宜调回利州。”裴荣说道。 “殿下，各位大人可否听在下一言？” 就在李晔没有头绪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角落中传出，众人一看，却是新近归顺、现在被任命为王府祭酒的李振。对于李振的请求，在场其他人多有不满，毕竟其官职低，虽然可以出席这种会议，但却没有发言的权力。不过李振并不想这么一直沉寂下去，若是不展现自己的才华，想要出头，何其之难。 对于这年轻的寿王，这段时间他也有所了解。此人对于人才颇为看重，而且他听说之前李英旭也是跟自己现在情况差不多，最后还是得到了寿王的重用，虽然其官职较低，但年轻，加上头脑灵活，深得寿王的赏识。 既然李英旭行，他为何不行？ “李祭酒有话便说。”李晔皱眉道。 “殿下这边是否掌握出现在三泉境内的叛军是何人？进攻凤州的军队又是谁率领？”李振大声问道。 “回禀殿下，三泉面前的叛军是由庞从和杨守忠率领，进攻凤州的叛军是鹿晏弘本部兵马。”裴荣当即说道，然后不屑地看着李振。 对于裴荣的不屑，李振也没在意，对着李晔微微行礼后说道，“殿下，根据目前的情况，也就是叛军出动的其实是鹿晏弘本部以及忠武八都庞从两位都将率领的部队，外加杨守忠部。 对于叛军，李某比较熟悉。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兴元府可能真的是防守空虚，但是鹿晏弘此人并不傻，他岂会料不到这一点？所以他敢倾巢而动，肯定是有所依仗。” “李祭酒有话不妨直说，不要藏着掖着。”李晔略微有些不满。 “回禀殿下，不知道殿下可否知道金州的杨守亮？”李振问道。 李晔一下反应过来，“你说是杨守亮就是鹿晏弘的依仗？” “正是。而且若是我是鹿晏弘，不会让杨守亮防守兴元府，因为杨守亮也不会这么做。 作为杨都统的义子，杨守亮此人颇有些能力，而且此人是没有利益不会出兵。之前鹿晏弘能拉拢其就是许诺其担任金州刺史，现在若是鹿晏弘让其出兵，肯定会加大许诺力度。 兴元府肯定不可能，那么下官便有个大胆的猜想。若是杨守亮沿着荔枝道进攻壁州、通州，以杨守亮麾下军队的实力，壁州等地断然守不住。若是那时，左厢肯定不能出动，否则杨守亮随时可以从侧翼进攻集州和巴州。” “嗤。。。。。” 听到李振的这个猜想，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气。若是真的如此，左厢肯定不能动，而且主动出击迎战杨守亮可能也不妥。胜了，倒还好；若是败了，恐怕集州和巴州不保。 “难道李祭酒之前给鹿晏弘出过这个计策？”李晔玩味的看着李振。 “殿下误会了。自从殿下来到利州后，李某就再没给鹿晏弘出过主意，之前李某只是出于无奈，但看到殿下到来，李某肯定不会继续从贼。”李振连忙说道，头上不禁渗出一些冷汗。 “李祭酒足智多谋，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助本王解除这次的危机？”李晔也想看看这个李振到底才能是否如历史上吹嘘的那样。 “回禀殿下，目前的局势也没太好的办法。杨守亮这边，殿下最好按兵不动，让左厢与杨守亮部保持戒备，并下令壁州、通州加强戒备。 想要破局，还是只能从鹿晏弘这边下手。只要一举击败鹿晏弘部，杨守亮自然不敢擅动，甚至可能会主动向殿下投诚。” “殿下，李祭酒虽然所说有理。不过王建部若是不能动用，我们手上的兵力不足，防守有余，但是想击败叛军，除非朝廷增派援军。”李英旭迟疑道。 “朝廷恐怕不会增派援军，若是我们不能击败叛军，可能朝廷会选择承认鹿晏弘对兴元府的占据。”郑凝绩担忧道。 “这也是本王担忧的。”李晔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突然想到一个事，便低声对林克吩咐道，“派人去把张承业叫来。” “是，殿下。” 众人有些不解，张承业只是军械司的司丞，虽然是正五品的官员，但是在王府和天策军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甚至因为其比较低调，虽然众人都知道有这个机构存在，但也没放在心上。 目前的情况，叫军械司来有何用？难道军队都解决不了的事，军械司有办法？ 虽然大家心里很疑惑，不过寿王发话，他们也都能听着。在王府和天策军，寿王的命令就等同于圣旨，圣旨比圣旨还好用。 很快，军械司司丞张承业便匆匆赶来，看到议事厅的众人，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问，而是来到李晔面前，拱手行礼道，“老奴军械司司丞张承业，见过殿下。” 老奴这称呼可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也代表着其与李晔的亲近关系。反正用这个称呼的，在李晔麾下只有张威和张承业，而且张承业也是新近使用这个称呼，以前都是自称奴婢。 虽然对于李晔重用张氏兄弟，但好在两人目前并没有多大的权势，张承业也只是一个军械司司丞而已。 “张司丞，之前让军械司做的那些东西做的如何了？”李晔问道。 “回禀殿下，投石机已经制作十五座，火箭三万支，木柄震天雷两千个，用于发射火箭的伏远弩一百具。老奴无能，殿下说的火炮、床弩、火枪目前还未研制成功。。。。。”说到后面，张承业神色沮丧。 “火炮、火枪这些本王知道研制不易，这个暂且不急。投石机太过笨重，不适合后面的使用，可以拿一座去战场检验一下实战效果。 制作的火箭、木柄震天雷和伏远弩各自拨一半给神机营。”李晔吩咐道。 “是，殿下！”张承业领命道。 看着这两人在那一脸认真说着，其他人则是听得一头雾水？火箭？火炮？火枪？这都什么跟什么？ 火箭他们知道，上面包着易燃的布料，用于火攻。可这个季节本就湿润，火攻有作用吗？还有火枪、火炮什么的，这都什么东西？着火的枪？可是炮又是什么？ 还有着神机营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在场人中有一部分知道这神机营，刚成立不久。并不在天策军旗下，而是属于寿王府帐内府，从这个‘营’字来看，规模应该不大。 不过郑凝绩长官王府军务之事，对于这个神机营了解的比其他人多。虽然只是一个营，但规模却不小，大约有一千五百余人，比一个都人还多。 不过这看似人多，但士兵却只有四五百人，其他的都是民夫。而且这神机营也很神秘，之所以郑凝绩对这个了解的较多，是因为这四五百人的所需，居然赶上了一个厢。虽然现在蜀地十州的税负都已经押解上来，但维持天策军已经有些压力很大，现在这个神机营消耗这么多物资，他自然比较好奇。 第181章 出兵，乱起 不过李晔对于这个神机营很少对外透露，所以郑凝绩也知之甚少，其他人就更别说。神机营的驻地比较偏远，周围荒无人烟，倒是隔着军械司比较近，这就让不少人对于这个神机营不太了解。 众人不解的是，这个时候派出这个所谓的神机营难道可以对目前的局势有帮助吗？ 众人本想多问几句关于神机营的事情，但是李晔显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解释太多，众人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 神机营是在年后组建而成，第一任统领是龙治。其实可以的话，李晔本来想让林克去负责，但现在林克成为典军，自然就不适合，所以他才选了见识过火药威力的龙治。 之所以把火器部队取名为神机营，也是源自历史上明朝的神机营。 当时的神机营是明朝京军三大营之一，也是世界上第一支专业的火器部队。初期的神机营编制是3600人的步兵（都配备火器）、1000骑兵和400炮兵，总计5000官兵。 当然这只是官兵的数量，民夫这些加上的话，肯定有上万人，毕竟那些炮弹、火药、大炮什么的，都是民夫的事。 神机营主要装备的火器是火枪、火铳，后面添置了火绳枪。在明朝，神机营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主管操练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兵，是皇帝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 当然跟历史上明朝的神机营相比，李晔组建的神机营寒酸地不止一点半点。是真正的营，总共官兵不到五百人。按照之前的配备是三百五十人的弩手和一百人的投石机射手，其中弩手分为使用轻弩的臂张弩和重弩的伏远弩，前者单兵可以使用，后者需要几个操作。 火枪、火铳、火炮？很抱歉，都没有，因为钢材不行。火炮倒是可以用铜解决，但是火枪却不行，钢材不合格的话，也造不出合格的火枪。 唐朝的冶炼技术其实不差，不然也造不出唐刀这样的优质冷兵器，但是用于制造火枪，还是有点差强人意，因为若是无法去除钢材中的杂质，很容易炸膛。只不过李晔对于炼钢可不懂，他倒是知道有个坩埚炼钢法，但是怎么练，却是不知道，他又不是理科生。 虽然目前的炼铁技术还达不到李晔炼制火枪和钢炮的要求，但是青铜技术却是很强。青铜冶炼技术，中国古代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而且青铜炮的质量在现阶段，甚至百余年内，都比钢制火炮强，除非是炼钢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否则钢制火炮在性能和安全性上都不如青铜炮。 虽然现阶段的神机营很弱，但却是李晔手中的大杀器。之前的邸店遇袭，展现了火箭的威力，若是有神机营相助，或许能弥补天策军的不足。 。。。。。。 “节帅，寿王传来命令，让我东川出兵协助寿王平叛！” 梓州，郑君雄拿来一封信件，呈交到杨师立手中。 杨师立当众打开信件，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他履行当初出兵五千协助天策军平叛的诺言。 看完后，杨师立把信件扔在一边，笑着道，“给张士安发报，让他率领麾下部队前往利州，接受寿王的指挥。五千兵马而已，我杨师立还不至于毁约。” “节帅，难道我们真的要派部队去？可目前鹿晏弘叛军势大，这五千人去了，要是有所折损，岂不是节帅的损失？”郑君雄有些担忧道。 杨师立摇了摇头，“必须给，就算是损失也得给。目前陈氏兄弟对我已经不满，想着办法要找茬，若是不给这五千兵马，先不说寿王这边反应如何，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肯定会给我强加一个罪名。 而且不给这五千兵马，势必惹寿王不快。到时候，我们东川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处境，为了五千兵马，把自己陷于不利境地，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这五千人是张士安率领，就能确保这五千人不会被寿王当作炮灰使用，就算是不能平定叛军，见势不对撤回还是可以的。若是我们连基本的样子都不做，有些说不过去。” “节帅高见。”郑君雄笑着恭维了一句。 杨师立笑着挥挥手，“告诉张士安，让他尽快出兵，不要惹寿王不快。” “是，节帅。”郑君雄便领命前去。 随着杨师立履行承诺，李晔手上一下多了五千兵马，虽然这不是自家的部队，但也算是缓解了他手上兵力不足的问题。 就在李晔集结军队增援刘麒的时候，李振所预料的坏消息真的发生了。金州杨守亮，出兵沿着荔枝道进攻壁州，壁州刺史不敌，现在已经退至壁州州城，打算坚守州城。为了不让杨守亮拿下壁州，李洪下令欧阳靖率领两都兵马增援壁州，确保壁州不失。 王建那边还是拒绝了李晔要求其出兵的要求，理由还是不想同室操戈，虽然李晔心里很不爽，但暂时也不能把王建如何。不过王建的举动也让李晔对其的好感直线下滑，并且让孙家孟好好监督着王建以及麾下部队的一举一动。 为了防备王建，李晔让裴荣、郑凝绩、刘奎坐镇利州，并把后厢和利州兵马留在利州，其则是亲自率领东川张士安部、王府亲兵以及神机营共七千兵马前往增援刘麒。 。。。。。。 “你说的是真的？寿王率军去平定叛乱去了？” 成都府，得知李晔亲自出兵去平叛后，田令孜不禁大喜过望，顾不得仪态，连忙追问是否属实。 “回禀国公大人，消息准确无误。感义军节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都有奏报传来，叛军鹿晏弘部攻陷兴州，现在正大举进攻凤州和利州。” “四弟，这可是好消息啊！”陈敬瑄也难以掩饰脸上的笑容，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道。 “没错，杨师立这厮居然对咱家心存怨念，已经留不得。之前寿王没有去平叛，咱家还担心其会与杨师立联合，不敢擅动，现在就没有这个顾忌了。”田令孜冷笑道。 杨师立虽然是他曾经的亲信，但这个亲信现在已经不怎么听话了，甚至对他说三道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他人安睡，杨师立已经不听话，那就换个听话的就是。 “那四弟打算如何做？我立即去集结军队，准备进攻东川。”陈敬瑄当即说道。 “胡闹。没学过兵法吗？攻心是上策，出兵是下策。咱家立即进攻面奏陛下，晋升杨师立为右仆射，看他到底什么反应。”田令孜瞥了一眼自己这不知事的二哥，沉声道。 “右仆射？不错不错，就让他当个有名无实的右仆射又如何。”陈敬瑄愣神后，随即大笑道，“只要他同意，以后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虽然是昔日同僚，但对于杨师立，他早就没有了同僚的感情，不然之前也不会许诺高仁厚节度东川。 “让其担任右仆射只是一个计策。杨师立不一定会应允，对方若是答应，倒还好；若是不答应，我们就有了出兵的理由，以朝廷名义出兵东川。”田令孜解释道。 “那我马上给高仁厚下令，让其集结好军队。”陈敬瑄当即说道。 “二哥，你手上就没其他人了吗？这个高仁厚也不是善茬，若是尾大难甩，岂不是自找不快？”田令孜皱眉道。 陈敬瑄有些无奈，“四弟，我这没办法。手下的将领能打仗的就这个高仁厚，其他人除了恭维一下我，真要打起来，又不顶用。不过四弟你放心，我会让亲信之人监督高仁厚，谅高仁厚也不敢乱来。” “这样最好。” 虽然有陈敬瑄的保证，但田令孜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没有消去，不过目前倒也没太好的办法，先把杨师立这个不稳定因素除去最好。 说完，田令孜便急忙赶去行宫。一路上田令孜都没有通报，直接闯入行宫。自从李晔‘被贬’，郑畋也独木难支，在朝中，田令孜的权势愈发强大，不少大臣选择了明哲保身，更助长了田令孜的权势。 而宫中，李儇对于田令孜的奏报，虽然不喜，但还是选择了同意。下旨召回杨师立，让其担任右仆射。 。。。。。。 “田令孜欺人太甚！” 看到眼前这圣旨，杨师立气得胡子竖起来，然后直接把圣旨扔在地上，任其散落在一旁。 “大胆杨师立，你居然敢扔圣旨，你这是对圣上不敬。”宣旨的太监看见地上的圣旨，连忙捡了起来，然后便对着杨师立大声斥责道。 “狗太监，你说什么？”气头上的杨师立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宣旨太监，杀气凛然。 “你。。。你想干什么？”宣旨太监被杨师立这么一瞪，之前的气势瞬间一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语气有些颤抖。 “杀你！” 说着杨师立拔出旁边亲兵的武器，一刀砍在宣旨太监头上。宣旨太监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头和身子分开，然后头在地上‘咕噜’滚了几圈，双眼睁得大大的，没想到宣个旨，居然会死在这儿。 旁边的郑君雄等人也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劝阻，宣旨太监便已经人头落地。 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太监，郑君雄也不禁吞了吞口水，看向杨师立，迟疑道，“节帅，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把那个姓田的监军给我抓起来。既然田令孜不仁，就不怪我不义。田令孜、陈敬瑄两兄弟把持朝政，陷害忠良，今天我杨师立就来个清君侧，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杨师立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过人都杀了，也由不得他返回了。 既然已经这样，还不如先发制人，自己又不是造反，只是清君侧而已。 “是，节帅！”郑君雄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然后快速地离开节帅府。 而在郑君雄离去之后，便有亲兵进来把死去的宣旨太监的尸体抬出去，并把随行的太监控制起来。 随着杨师立的一声令下，整个东川的军队便开始调动起来。跟陈敬瑄、牛勖不同，杨师立在东川的统治比较牢固，军队更是掌握在其手中。 很快，东川那些官员、将领便知道大战即将开始，除了感叹这时局的混乱，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乱世。 第182章 七盘关 两天后，李晔率领军队抵达了七盘关南部的一个叫转斗的小村镇。 由于七盘关位于七盘岭，堆放物资极为不便，所以位于七盘岭以南数里的转斗就成了适合堆放物资的地方。 转斗地处峡谷之中，金牛道便从中穿过，所以别看人口只有百十户人，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邸店都有一处。本是之前牛勖开设的，后来牛勖不再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后，这处邸店就被寿王府接手。所以，李晔还是算是这个邸店的幕后大老板。 由于战事爆发，叛军威逼七盘关，金牛道中断，在转斗还有不少商旅滞留。当然可以选择了，都选择返回，毕竟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李晔一到这里，刘麒和彭鹤便联袂而来。本来叛军之前打算顺着嘉陵江南下，结果在三泉县碰了壁，加上地形复杂以及不熟悉水性，叛军最后选择了把进攻重点放在七盘关。 自然刘麒就率领右四都和骑兵都增援七盘关，让右一都和三泉县本地驻军负责三泉县城的防务。 来到转斗，李晔才意识到战争的残酷。之前的平叛，那都是打打酱油，没损失多少人就击败了叛军。 但七盘关这里的战斗不同，关外的叛军不是阡能的农民军，而是精锐正规军，虽然经过扩编，战斗力有所下降，但也不是没经历过多少大战洗礼的天策军可以力敌的。 所以战斗更加惨烈，恐怕也就鹿头关外的邸店一战与之媲美。 在李晔来之前，七盘关就已经遭到了叛军数次进攻，幸好七盘关地理位置险要，叛军大军很难展开，每次进攻的规模也就一两千人，所以右厢才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不过这几天的战斗下来，右厢也死伤上千人，看着伤兵营的那些伤兵，李晔就仿佛置身于地狱，因为等待这些人的，一般都是死路。 好在李晔初步建立了军医体制，每个厢都有着自己的军医队。这个军医队只有十名大夫和几十个助手而已，处理日常的伤兵没问题，这种战争就力有未逮了。 好在李晔这次前来的援兵中有着军医都的两个营，一到前线就立即搭建起卫生环境较好的伤兵营。 李晔不是医生，研究不出什么青霉素什么的，他能做的就是改善目前军医救治的环境，并且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识用在救治过程中，尽可能减少伤口感染。 消除伤口感染，那是不现实，即便是按照李晔的方法，也只是尽最大可能避免感染，不过这样，也能阎王爷那里抢回不少人。 李晔的办法，就是做好消毒。例如包扎伤口的绷带这些，做好消毒，用一次就进行蒸煮杀菌消毒；伤兵营的环境要保持整洁；至于外伤手术，刀具这些也得做好消毒工作，用完就用开水蒸煮。 通过这些办法，就可以尽最大可能减少死亡率。 若是因为卫生不到位而损失大量的士兵，对于李晔来说就是最大的损失。老兵活下来的越多，对于李晔就是宝贵的财富，这样也能维持一支部队的战斗力，不至于因为一场战斗，就元气大伤什么的。 不过目前做的这些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击败叛军，掌握这次大战的主动权。 “主动出击？”听到李晔的提议，最先提出质疑的不是刘麒等人，而是张士安，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晔，“殿下，就算是我们主动出击，也不可能击败叛军。金牛道狭窄无比，不适合叛军展开，同样也不适合我军展开。” “那就一步步推进！”有着火器助阵，李晔的自信骤升。 “这。。。。。殿下说的不太合适吧？”张士安迟疑道，要是这样，他的部队肯定会损失不小。 “损失不会太大，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本王所说。”李晔信誓旦旦道，“明天开始，若是敌人再次来攻，就让神机营也加入防守。明天，你们将会见证，一种新的作战方式！” 。。。。。。 第二天，一大早。 “将军，听说朝廷的援军已经到了，我们是不是暂缓进攻，等节帅那边击败牛勖后再说？” 由于昨天进攻不顺，不甘心的庞从便决定今日发起进攻。 “什么援军？若是他们真的有本事跟我们交战，就不会一直龟缩在关内。吩咐下去，今天一定要拿下七盘关。”庞从并没有把手下人的忠告放在心里，而是大手一挥便下令出发。 叛军再一次逼近关城，七盘关内的将士在战鼓一响就飞快地来到关城上。目光所至，叛军踏着整齐的步伐，犹如乌云压城一般逐渐逼近关城。战斗尚未开始，叛军的气势就把关城中的天策军压的死死地，若不是旁边有军官督战，下面的人可能就会引起慌乱。 不一会儿，叛军就在距离关城约一百多步的地方停下，盾牌横在前方。 随后在这些刀盾兵身后，几排叛军开始拉起手中的弓弩，朝着天空。 “发射！” 关城外，叛军箭如雨落，近千支羽箭密集地向关城射去。抛射可以增加箭的射程，而且在射中目标的时候，穿透力会更大。 看到城外叛军的利箭射来，关城上下的士兵纷纷找好地方躲住或者举起手中的盾牌相迎。天策军所用是方盾，坚固结实，只要不是遭到投石机之类的打击，即便是弩箭也不一定能射穿。不过依然有不少盾牌被箭矢射穿，将盾牌后的天策军士兵射死，随后便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旁边的士兵连忙把盾牌举过来，挡住飞来的箭矢，其他士兵则是拉着中间的战友便往后转移。 在箭雨的掩护下，一阵阵鼓声响起，一个个云梯被叛军抬着不断逼近城墙。 看着迎面而来的叛军，关城上的彭鹤大声喝道，“弓弩手准备！” 随着彭鹤一声令下，在在在盾牌后面的弓弩手分成几列，整齐地拉开弩弦，看到叛军逼近城墙后，大手有力地向下一挥，大声喊道，“放！” 一瞬间，数百支利箭瞬间离开弩弦，划破天空，如漫天花雨一般，快速地飞向叛军。 七盘关地理位置险要，而且居高临下，从高处射出的利箭，穿透力更强，远比之前叛军的利箭更有力度。 虽然叛军人数众多，但却无法做到跟天策军一样的盔甲保护。由于叛军，而且还是叛军中并非嫡系的部队，所以这些叛军中除了军官身穿金属铠甲外，普通士兵大多是皮甲和木甲。 这样简单的护甲，自然无法阻挡天策军的弩箭，包括一些盾牌也被直接射穿。 “噗！噗！噗！” 锋利的箭矢犹如射在纸上一般，直接射入叛军的身体，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叛军进攻的规模就小了一分。双方几轮箭雨之后，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叛军更大而已，这就是攻城一方的劣势。 不过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之后，还是有不少叛军扛着云梯逼近了关城。看到这种情况，龙治率领的神机营数百士兵已经准备就绪。 这些士兵接替天策军士兵弓弩手的位置，很快便把一具具强弩摆在面前，旁边的士兵则是拿出火折子。 “预备，放！” 随着龙治一声令下，一支支火箭引线被点燃，然后快速地向前叛军阵营中飞去。这些神机营士兵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无论火箭是否点燃，都要射出去，以防误伤。而且每个士兵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确保不会因为一处爆炸，而引起其他火箭的爆炸。 两百多支利箭带着被点燃引线并装满火药的小竹筒飞向敌军阵营，一些利箭直接射在了叛军身上，更多的则是深深地扎入泥土中。 对于这些箭矢，无论是叛军，还是城楼上的天策军，都没有注意。引线尚未燃烧完，便有叛军举着云梯毕竟城墙，然后在十数名叛军的用力下，这个云梯便‘轰’的一声搭上了关城城头。 城楼上的天策军士兵早已准备就绪，看着顺着云梯爬上来的叛军，便举起手中的步弓，搭上利箭就射了出去。随后便是滚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刀劈枪捅，顿时血肉横飞。。。。。 就在此时，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城外叛军阵营中突然响起。这把城墙上正在交战的双方都震得头晕目眩，以为是地龙翻滚。 很快，众人便看见一个个炙热的火球在正在冲锋的叛军阵营中出现，随着一道道红光闪现，便能看见附近的叛军士兵直接被掀飞，甚至不少残肢断臂在空中横飞。 所有人都震惊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关城几十步到两百余步这块区域，本来士气如虹的叛军，瞬间从中断开。 “难道是天雷降世？” 傻眼的众人，心里下意识燃起这个想法，不然怎么解释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而且还发生在叛军的阵营中。 爆炸依然在持续，不过眼尖的士兵便发现，城中射出一支支带着火星的利箭。 不过天策军没有给叛军反应士兵，很快反应过来的彭鹤大声喊道，“天降神火，众将士随我杀敌！” “杀！” 第183章 大败叛军 “天策无敌！” “骑兵都，给我冲！” 随着关城城门打开，为首的都将高举着马槊，对着身后的骑兵大声呼喊着。瞬间，千余骑兵齐声呼喊，压过了战场的喊杀声，听到骑兵的呼喊，城楼上的步兵顿时士气高涨。 “天策！天策！” 城门一开，关城内的骑兵就像是一群饥饿很久的恶狼，不仅没有被饥饿所折磨跨，反而狼性十足。一个个挥舞的长槊犹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城外混乱的叛军冲杀而去。 “天策无敌！” 一遍遍的喊声混合着喊杀声，最后汇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支强烈的兴奋剂，在那洪亮的喊杀声下，防守七盘关的天策军突然改变之前数日的颓势，发起了反击。 而叛军这边，因为之间的爆炸，造成叛军中间出现数十丈的真空地带，遍地的尸体，哀鸣的战马，还有坍塌的攻城器械，鲜血横流、残肢遍地，仿佛人间地狱。 叛军毕竟是叛军，成为了叛军，在军纪上就会出现一些问题。可能开始的时候，士气很高，正如兵法所说，‘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虽然只遭到一次挫折，但这次挫折给叛军的士气造成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局面，在天策军不断或喊着天火的同时，在叛军眼里，那燃烧的火焰就成了上天对他们的惩罚。这个时候的人都很迷信，加上天策军骑兵趁机出城杀出，整个叛军的士气更是直线下滑。 七盘关的道路并不管，所以虽然只有千余骑兵，但是在叛军眼里那就是不可力敌的铁骑洪流。 天策军的骑兵组建时间虽然有几年，但是这支骑兵都大多是新兵，没怎么参加过大战，不少是直接从步兵中挑选出来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就成了骑兵。严格地来说，这是一支骑马的步兵。 盛唐时期，骑马的步兵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少军队步兵都配有马匹，有专业的骑兵，骑马的步兵更是不缺。但现在不是盛唐，产马地被吐蕃占领，大唐失去了可以放养战马的牧场，境内的战马，少数是自产，大多是与回鹘、吐蕃、黠戛斯等游牧民族那里购买，质量和数量自然无法保证。 不过对付已经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叛军来说，无疑已经够了。 一千余人的骑兵披着火红色的战袍，红色皮甲，肩上身披火红设披风。他们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马槊或者举起弓弩，自由地击杀叛军，犹如砍菜切瓜一般。 虽然天策军属于禁军，骑兵都的装备也算是豪华，但天策军的骑兵依然是轻骑兵。骑兵身上主要是皮甲，金属铠甲只保护重要部位，这样就能保证骑兵的机动性。 天上的太阳升的越来越高，在烈日的照耀下，一身红色的骑兵犹如一股洪流，席卷着沿途的一切，所过之处皆无站立的叛军。 狭窄的山谷中，一股山风吹过，旌旗飞舞，战袍飘扬。 “殿下，那。。。。。那是什么。。。。” 在后方观战的东川军张士安一脸地惊讶，以前说话务必流利的他，此时也结巴起来，显然被之前那爆炸的场面所震惊，连忙转向询问着李晔。 “这就是本王说的新的作战方式，以后有了这天火，叛军什么的，不过是土鸡瓦犬之辈，击败叛军，收复兴元指日可待。”李晔笑着说道。 旁边的刘麒等人同样很惊讶，对于这种被称为‘天火’的武器，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在场的恐怕也就林克和青阳子并不惊讶，前者是见过这种武器的威力的，当初他们靠的就是这个粉碎了陈敬瑄几个儿子对寿王的袭击；后者就更别说，这玩意就是在他的带领下，研制出来的。 而且这还只是出动了火箭，要知道火箭在火药制成的武器之中，威力是最小的，什么震天雷、还有那种用投石机投放的大杀器都还没投入使用。本来还说今天使用投石机来看看效果，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动用的可能了，叛军都被杀成这样了。 后面的叛军不好说，这要看反击的效果如何，但是进攻的叛军死伤惨重，那起码是几千人。可能在这次惨败后，叛军会选择撤退，士气这玩意，一旦掉下去，想要提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 特别是那些见识过火箭威力的叛军士兵，想要克服心中的恐惧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实现的。 “殿下所言甚是，相信此战结束，我们便可以一改之前的守势，转而进攻，一举拿下西县（今勉县）。”徐世仁笑着道。 “天策军经此一战，算是一改之前的颓势。不过伤亡肯定不小，所以接下的战斗，本王希望张将军率领的军队可以充当主力。不知道张将军意下如何？”李晔笑着看向张士安。 “这。。。。”张士安有些犹豫，不过之前战场的局面让他有些底气不足，那天火，不仅把敌人吓破了胆，也把他唬住了，“殿下，虽然卑职有着五千军队，不过对地形不熟，而且也缺乏攻城器械，这。。。。” “这个无妨，攻城器械不用张将军操心，而且本王会让骑兵都和神机营一起行动。现在叛军已经士气大跌，不会张将军不敢应战眼前这叛军吗？”李晔故意说道。 “怎么可能？我东川军也不是吃素的，卑职接下就是。”一说完，张士安便有些后悔，意识到自己中了这年龄不大的寿王的激将法，可想到若是后悔，也太丢人了，犹豫了一会儿后，也就老实接受了李晔的命令。 见张士安老实接受，李晔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火箭的威力把这位来自东川的将军镇住了。 这也很正常，不仅是这位张士安被镇住了，刘麒等一众将领也都一样，一时都把李晔敬若神明一般。不然他们也解释不了这‘天火’到底是怎么来的，而对于这‘天火’一词，李晔也没澄清，适当的神秘感也没有坏处。 。。。。。。 “将军，不好了，天策军杀来了！” “什么？都给我挡住，不能被敌军冲散阵型！”庞从满头大汗的喊道。 对于之前的爆炸，在后方指挥的庞从也后方看的比较清楚。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他看到每一次爆炸都带走自己这边好几个士兵。 若只是一两声爆炸，自然没什么，但那爆炸声此起彼伏，站在远处的庞从就能看到自己的部队中，突然燃起大火，然后就是袅袅黑烟。爆炸声过后，那块区域内的士兵就没有一个站着的。 其实火箭的威力并不大，里面装的是黑火药，看着唬人，但那么大的竹筒可以装多少？ 若只是单个，威力真的不大。 不过之前，那可不是一支火箭，每一轮就是数百支火箭，而且近十轮的射击，那威力猜都不想猜。就算是杀不死人，也能把炸残，而且散飞的竹片和铁渣，更是杀敌的利器。 在这些叛军死伤惨重的同时，天策军的骑兵便出城杀出，加上随后跟随杀出的步兵，就算是攻城的叛军还有动弹的，在天策军步骑兵的打击下，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不过庞从的命令注定只是奢望。 之前的爆炸，早已让叛军阵型陷入了混乱，无论是刀盾兵，还是长枪兵，在这种冲杀下，要么被战马踹到在地，要么被砍杀倒地。天策军就像一支利箭，以骑兵为箭头，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撤！撤退！” 看着自己的士兵不断倒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庞从心中升起，那些倒下士兵的哀嚎声，犹如一根根细针，刺在他的心上。 本就不断溃败的叛军们，听到这个命令，立即不顾一切的向后撤退，开始还算井然有序的阵型，在争相逃命的士兵冲击下，一下被冲的七零八落，加上天策军骑兵在后面冲杀而来，叛军很快就变成大溃败。 众人争相地沿着金牛道狭窄的山路向北逃窜，混乱的队伍中，不少人被挤下旁边山坡甚至河流之中。看到近在咫尺的天策军，不少叛军为了能逃走，开始对自己人挥起武器，想杀出一条血路，可惜这很难实现。 彭鹤率领着天策军一路追上，杀得横尸遍野，整个七盘关以北绵延数里的金牛道上，堆满了叛军的尸体。本来有着万余人的叛军，当撤到金牛镇之时，经过清点，竟然不到四千。 看到这个数字，吓得庞从直接从金牛镇撤到了更北面的西县。 之所以叛军死伤如此之大，不是火箭的威力真有那么大。可能直接死在火箭之下的不到千人，更多的是因为混乱，加上狭窄的地形，所以才出现这么大的损失。这是庞从没有想到的，更是李晔没想到的。 李晔本来只是小试牛刀，打退叛军的攻势而已，没想到居然发起了一次漂亮的反击，大败叛军，彻底改变了双方的态势。 而李晔这边则是很快清点出了战果，自然辉煌无比。 战死两百余人，重伤五百多人，轻伤不少，不过却不会影响性命。而重伤和战死的八百人，大多是之前叛军攻城时弓箭造成的伤亡，可见神机营的火箭对于战局的影响有多大。 叛军这边才算是真正的死伤惨重，仅仅是是尸体就被天策军找到了两千余具，被俘者超过三千人，其中大多是重伤，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至于其他失踪或者尸体调入河中的，就跟天策军没什么关系了。 以目前统计的数据，不到一千的伤亡，毙俘叛军五千余人，这个战果可谓是大胜，而且这些战果大多还是右厢士兵取得的。之前数日，他们一直被叛军压着打，死伤不少，但今日这一战，打出了他们的威名，之前的颓势，一扫而空，只剩下满腔豪气。 而李晔，在天策军将士心中的地位上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经过这一战，李晔在天策军的地位更加稳固。 同时初次参加战斗的神机营也开始崭露头角，这次战斗之所以取胜，若是没有神机营的天火，叛军的士气不会下滑的那么快。 当天晚上，整个军营便一片沸腾，就连李晔也都被这气氛所感染。为了庆祝，李晔特地允许可以喝酒。要知道，李晔治军很严，一般禁止饮酒，特别是作战期间。 不过今天例外，经过白天的一战，叛军早已吓得屁股尿流，别说反杀，现在听到点动静，都以为是天策军杀过去了，风声鹤唳不过如此。 当然，李晔也让士兵做好了戒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晔可不想，好不容取得了胜利，因为大意，而得到惨痛的教训，虽然这种教训有利于成长，不过李晔心里并不想这种教训出现在自己部队身上。 就在李晔与众将士高兴的时候，一封从利州传来的消息让李晔有些忧心忡忡。 至于原因很简单，利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杨师立因为不满田令孜让其去朝廷担任有名无实的右仆射，杀了传旨太监和东川军的监军。最后杨师立列出陈敬瑄十大罪状，出兵讨伐陈敬瑄。 之所以讨伐陈敬瑄而不是讨伐田令孜，这也是有讲究的。估计杨师立不想被人说成谋反，所以只是以东西川的矛盾为由起兵。 不过杨师立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是杨师立这么做，有着田令孜在，杨师立的讨伐注定是‘谋逆’，起码朝中大臣，甚至皇帝李儇也会这么认为。 李晔没想到杨师立会在这个时候出兵，这也太狂了吧！ 虽然东川有着数万军队，但西川不仅有西川军，还有五万神策军。 虽说这五万神策军战斗力不好估计，但人数上，西川占据着优势，谁给杨师立的胆子去讨伐陈敬瑄的？ 不仅是李晔想不通，就连刘麒、徐世仁、李英旭几人也都觉得莫名其妙。 杨师立此举在他们看来，那就是没有脑子！ 第184章 兵临城下 “殿下，属下怀疑田令孜可能是故意的。”一旁的李英旭猜测道。 “故意的？”李晔脸上有些疑惑。 “是的，殿下。”李英旭继续解释道，“陈氏兄弟一直想除去杨师立，但之前的时间一直没有动手。而就在我们迎战叛军的时候，朝廷突然便宣旨让杨师立入朝担任尚书右仆射，这未免太过巧合。 现在朝中，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把控朝政，圣上在很多事情上已经无法做主，这道旨意明显是田令孜下发的。这道旨意，早不发，晚不发，在这个时候下发，就很可疑。 之前田令孜一直没有动静，就是不想逼杨师立起兵。若是杨师立起兵，其手上的几万军队加上我们天策军，即便是田令孜两兄弟拥有神策军和西川军，胜算也是五五之分。 但现在不同，殿下的天策军被叛军牵制住，而且东川军还派出五千兵马归殿下指挥，杨师立的实力瞬间大减。 这个时候，就算是杨师立起兵，田令孜也不惧。不得不说，田令孜选了一个好时候，属下可以猜测，杨师立必败无疑。” 李晔点了点头，也意识到这点，杨师立手上的几万兵马也不是向忠武军、沙陀军这样的精锐，想要以少胜多，几率很小。 杨师立的狂妄，他之前就发现了。当初他路过东川之时，曾与杨师立商讨结盟一事，共同对抗田令孜兄弟二人，结果自大的杨师立拒绝了结盟。 主动求结盟被拒，李晔也就没有对结盟一事进行跟进，对方不识好歹，他也不会一直不要面子求着对方结盟。当然，即便是没有结盟，双方也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不然杨师立也不会让张士安派兵前来助阵。 “这是杨师立自己的选择，就算是失败也怨不得他人。若是岂能坚持到我们收复兴元，到时候出兵也不是不可以。”李晔沉声道。 “殿下，若是出兵，岂不是与田令孜公开决裂？现在田令孜把控朝政，若是其以圣上的名义对付殿下怎么办？”徐世仁担忧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你们也懂。若是杨师立战败，东川不保，我们就会直面陈敬瑄，下一步田令孜和陈敬瑄兄弟肯定会想办法对付本王。本王是亲王，身份敏感，只要田令孜想对付我们，借口也很好找。 本王与田令孜的关系，跟决裂并无区别，所以不用顾忌那么多。”李晔对于与田令孜决裂并不害怕，迟早都要决裂的。 而且他弄死了陈敬瑄三个儿子，田令孜和陈敬瑄虽然没有找茬，但肯定把这笔账记着。缓和关系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殿下，那张士安部怎么办？若是他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怕无心平叛，甚至会要求回东川。若是张士安部返回东川，我们手上的兵力面对叛军可能压力会很大，即便是有天火相助，也无法改变人数上的劣势。”刘麒担忧道。 李晔不禁沉默，火箭这玩意目前缺陷很多，射程近，威力小，远没有火枪或者火炮好用。其可以作为一个攻城的利器，但却无法扭转战争的局势，白天的胜利有太多的偶然因素。若是叛军有了提防，能否取得白天的效果，不得而知。 李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就严格封锁消息，不要告诉张士安部这个消息。这个消息，你们也不得外传，除此之外在南边的关口设立哨卡，不允许南边的商贩北上。” “是，殿下！”刘麒认真地点了点头。 “殿下，其实时机成熟的情况下，可以把张士安部吞并了。他的五千兵马，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要是可以吞并，对于天策军也会是极大地帮助。”李英旭神色阴恻地说道。 “吞并张士安部队？”李晔眉毛一挑，不禁有些意动。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得在杨师立战败后才行，这么一想，好像他又挺希望杨师立战败，这样他也能从中获取一些利益。至于杨师立战败后，他就得直面陈敬瑄的问题，也只能后面再去考虑，现在他得先击败眼前的叛军才行。 叛军在七盘关铩羽而归，也让山泉县城的叛军吓得魂飞魄散，第二天就急忙向兴州城撤退。庞从、杨守忠率领的叛军主力在七盘关，三泉县的叛军只是一小部分，庞从在七盘关战败后，三泉县的叛军自然不敢继续对峙。 乘胜追击的道理，李晔自然懂。所以李晔便下令石凌率领右一都和右四都增援以及一部分三泉驻军，约三千人沿着嘉陵江北上，直指兴州。 而他则是率领本部亲兵、右厢剩余三个都、张士安部和神机营，约九千人，沿着金牛道北上。很快便攻占金牛县旧治金牛镇，最后兵临西县城下。 而此时的西县，除了庞从率领的三千残军，还有从兴州退回来的杨守忠部，两部加起来也不到五千人，而李晔率领的联军在汇合石凌部后，人数超过万人。 看到城外的朝廷大军，庞从一脸忧愁。 之前手握上万大军的他，心中豪气万丈，甚至他心里有了跟鹿晏弘竞争的想法。他想的是，拿下七盘关后，就想办法拿下利州，到时候击败朝廷大军的他，在军中威望大增以及实力变强的他，自然不用屈居于鹿晏弘之下。 可是七盘关一战，他瞬间被打回原形，兵力损失过半，本来上万军队，现在加起来不到五千人。而对面的朝廷大军有上万人，随时会对西县发起进攻，到时候别说他想跟鹿晏弘争权，能不能守住西县都不好说。 而且杨守忠也对目前的局势很不满，大有带领其麾下部队离去的趋势。 “庞将军，上万大军，居然一下损失了一半多，我的两千人也被你给损失在了七盘关。什么天火，就算是找借口，也得找一个很好的借口才行，那这么可笑的借口就想糊弄我吗？” 就在庞从在那愁眉不展的时候，杨守忠怒气匆匆来到房间里，直接把刀拍在桌上，根本就没有给对方好脸色。 “糊弄你？天火就是天火，你去问问那些撤回来的将士，他们也都看见了，你问他们是不是天火！正是笑话，我庞从至于在这个事情上骗你？ 若是没有那天火，就算是我庞从没能拿下七盘关，也不至于会败的这么惨。大家也共事多年了，我至于在这事情骗你？你的部队损失了，我的呢？” 本来心情就很烦躁的庞从，在杨守忠这么一激，也瞬间爆发，直接跟对方在房间里对掐起来。 “怎么，打了败仗还这么理直气壮？你怎么不出城迎战？早知道你们这么不顶用，我就该率领军队去成都护驾，而不是听你们的，在这里当了叛军！”杨守忠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第185章 兵围西县 “什么？庞从兵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鹿晏弘还在为拿下凤州而庆祝的时候，庞从兵败的消息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得他透心凉，拿下凤州的喜悦也褪去不少。 经过大半个月的激战，鹿晏弘率军在付出数千伤亡的代价下，攻破凤州，牛勖带着不到两千残兵逃至河池县。本来鹿晏弘打算乘胜追击，把牛勖的残部消灭，没想到庞从兵败的消息就传来，这让他不禁大为惊讶。 要知道庞从和杨守忠部加起来那也是有着上万兵马，怎么败的如此之惨？难道天策军真的很强？可想想也不太对劲。 “回禀节帅，根据庞将军所说，天策军动用了一种‘天火’，那种‘天火’可以燃烧，还可以爆炸，威力很大，导致庞将军麾下损失惨重，这才被天策军趁机反杀。现在庞将军和杨将军已经退守西县，同时天策军万余人也屯兵西县西侧，随时可能对西县发起进攻。”来人解释道。 “‘天火’？什么‘天火’？难道庞从战败后，就喜欢找借口推卸责任？”鹿晏弘显然不相信什么天火，他从军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这东西。 在他看来，这东西不过就是庞从为了逃脱罪责而想出的借口。 “节帅，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根据西县传回来的消息，杨将军和庞将军可能出现了不和，两人都有奏报传来，但言语间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废物！”得知庞从二人在如此局势下，还闹内讧，鹿晏弘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即便是旁边的杨守信在，他也没有一点收敛。 虽然杨复光的几个义子之间也有矛盾，但毕竟是兄弟，若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搭把手。鹿晏弘的怒骂，看似在骂庞从，但实际上也把杨守忠骂了进去，这让杨守信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并没有发作。 “节帅，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一旁的李简起身劝道，“现在天策军已经包围西县，若是西县失守，天策军直接可以兵进兴元府，我们的退路也会被截断。 当务之急是保住西县，这样才可以确保兴元府的安全，我们才有跟天策军对抗的资本。” 李简就是忠武八都最后一个都将，深得鹿晏弘的信任，跟庞从不同，李简为人比较沉稳，打仗也崇尚稳扎稳打。 “可我们现在赶至西县也需要数日，而且就这么放过牛勖？万一牛勖卷土重来，岂不是一朝努力化为虚有？”鹿晏弘有些不甘心，“还有杨守亮那边怎么回事？不是让他进攻壁州、通州吗？怎么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 “或许是路途遥远，所以消息没来得及传过来。”李简猜测道。 其实不是杨守亮不想传递消息，而是觉得太丢人。之前他接受鹿晏弘出兵的要求，结果在壁州遭到挫折，有着天策军增援的壁州，愣是守住了，而他的军队付出千余死伤代价后，除了拿下一两个县城，根本没有取得多大的战果。 没有战果，杨守亮自然不好意思把事情捅出去，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把壁州的情况传递回去。 “哼，最好是这样。”鹿晏弘有些不满，想到逃掉的牛勖，他便心里堵得慌，便对一旁的杨守信说道，“杨将军，本帅让你担任这凤州刺史，负责消灭牛勖部，可愿？” 杨守信顿时大喜，之前的不高兴也一扫而空，连忙点头，“多谢节帅。” “望杨将军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待我击败天策军，到时候这山南西道就真的是我们说了算。”鹿晏弘豪气万丈地说道。 不过若是几个月前，他这话吸引力很足，但是现在，已经吸引不了人了。这样的话，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可局势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也就牛勖被他们击败而已。 在杨守信走后，李简叫住了鹿晏弘，欲言又止。 “李简，你有什么话就直说。”鹿晏弘沉声道。 “节帅，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后路了。”李简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后路？”鹿晏弘脸色顿时沉下来，还好是李简，换作他人，他早就发怒了，“为什么要考虑后路？难道你认为我们打不过天策军？” 李简摇了摇头，“节帅，现在不是这个问题。即便是我们击败了天策军，但是天策军控制着金牛道和米仓道，甚至还有荔枝道，到时候我们依然拿他们没辙。 反观我们，即便是击败天策军，也会元气大伤。而且从进入兴元府到现在，我们的兵力虽然增加很多，但军队的战斗力下降幅度很大，这样下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若是可以的话，我建议趁着现在实力犹在，向东回许州，赶走周岌，节帅去做忠武军节度使。” “怎么你也劝我回许州？许州有什么好的？四战之地，周围都是强藩，哪像这山南西道自在？”鹿晏弘看着周围的一切，很是迷恋。 “留在这里也不见得自在。利州的寿王，一心想着夺回兴元府，我们待在这里，肯定会长期作战。而且现在长安收复，我们相当于挡住了圣上回长安的道路，或许后面就不只是天策军，甚至东川军以及神策军都会大举而来，到时候等着我们的，只是死路一条。”李简摇了摇头，也知道对方被这里的财富所吸引。 山南西道多年没有遭遇战争，地理位置仅次于东西二川，加上牛勖在这里积累了不少财富。得到牛勖不少财富的鹿晏弘，哪里见到过那么多金银珠宝，也被山南西道的富裕所深深着迷。 这也是鹿晏弘一直不愿意走的原因，不过李简以及一部分将领却是不愿意留在这里。朝廷不承认他们，反而视他们为叛军，这让他们很多人心里接受不了，只是鹿晏弘也赏赐了不少钱财加上其威望较高，所以反对声音这才压了下去。 “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事，本帅自有决断，你就不要再说了。”鹿晏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看到鹿晏弘这副模样，李简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离去。他知道鹿晏弘的性格，想要说服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让他有些佩服李振，可惜这位早已转投寿王。那么聪明的人都选择投靠寿王，说明他们这边没有多大的出路，不然李振不会想方设法要离开兴元府。 可是现在鹿晏弘显然听不进任何劝告，他也没辙，只能后面再找机会看能否说服对方。 由于鹿晏弘不想这么不甘地离开兴元府，所以他便放弃了追击牛勖，而是带着上万主力南下，留杨守信部驻扎在凤州。 在他看来，只要击败了天策军，一切危机都可以迎刃而解。骨子里的鹿晏弘，还是有着一种冒险心理，从开始进攻兴元府，到现在，无疑不在证明这一点。 在鹿晏弘率军南下之际，李晔率领的大军也在不断把物资运到前线，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一战，他也格外重视。 第186章 不好听的天策炮 “殿下，这叛军也太没胆了。之前多番进攻我七盘关，现在反过来，他们居然一直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了。” 此时的李晔正在定军山山头上望着山下的西县县城，旁边的彭鹤则是忍不住嘲讽着山下城中的叛军。 李晔所在的定军山自然就是当初黄忠斩杀夏侯渊的地方，站在这里，李晔也不禁想起了数百年前的定军山之战。 当时，刘备占据蜀地，即便之前他和孙权联合，在赤壁大败曹操，但是他的实力依然是三方中最弱的。蜀地虽然，却地形封闭，没有前出阵地。而正是当初黄忠斩夏侯渊，赢得了定军山之战，才让刘备可以占据汉中，三国鼎立的局面才得以出现。 当初黄忠可以在这里赢得极为关键的定军山之战，他呢？只要拿下了西县，兴元府对于他来说也是囊中之物。 此时李晔率领的联军可谓把叛军团团包围，北面的天荡山是张士安率领的东川军五千兵马，他脚下的定军山则是天策军右厢驻扎，至于阳平关则是他的亲兵以及后勤部队驻扎之地。 所以目前摆在西县城内叛军面前的路只有东面一条路而已，而且西县周围的制高点都被李晔麾下部队所占领。 西县的地形，站在定军山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喇叭口地形，而关键就是阳平关，这里可谓扼守着金牛道。南边的定军山和天荡山则是西县南北的制高点，与阳平关成犄角之势。 定军山、天荡山和阳平关，是汉中盆地西部门户，西控川陕要径，北扼陈仓古道南口，是古代控制秦、蜀间通途和陈仓道南口而确保汉中盆地安全的重要军事屏障，因此在历史上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隘，为历代兵家必争地。 可惜这么重要的地方，却被庞从放弃了，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放弃几地之后，困守西县的庞从也没有选择后退，因为他知道，再退的话，只能退到兴元府府城。那个时候，别说守住兴元府了，可能连鹿晏弘等人回来的道路都得被截断，所以庞从才咬牙坚守在西县，等待着鹿晏弘率军来援。 “彭副指挥使说的也是，不过此时叛军也不敢出城。他要是在这里守着，我们就无法前往兴元府；他要是出了城，说不定其还没有逃回兴元府城，就会被我们的骑兵追上。”徐世仁笑着道。 兴元府的辖区，主要就是汉中平原，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骑兵的天下。叛军也没多少骑兵，特别是眼前城里的叛军，骑兵更是少得可怜，若是在撤退期间被天策军的骑兵追上，结局可想而知。 庞从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宁愿固守西乡，也不愿意出城撤至兴元府府城。 “可叛军就只有几千残兵，我们现在手上有上万军队，又有着天火助阵，难道还拿不下这一个小县城？”彭鹤有些着急。 “拿下这个县城自然没问题，不过殿下应该是有其他的打算。”李英旭若有所指道。 李晔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李参军倒是猜的挺对。若只是这区区几千残兵，本王何必在这儿耗着？” “殿下难道想等鹿晏弘率领援军而来，然后一举歼灭？”一旁的刘麒试探道。 “没错。” 李晔一说完，便发现刘麒、张士安、彭鹤等人神色有些担忧，毕竟鹿晏弘部才是叛军的精锐，若是真的等其赶到，自己这边可就会处于劣势，到时候胜败未知。 李晔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问着一旁的青阳子，“宇文少丞，军械司准备东西如何了？” “回禀殿下，已经准备妥当，二十座投石机已经组装好，皆可发射火。。。。天火。其他的也都准备充足，只待殿下一声令下，便可以投入攻城作战中。”青阳子连忙回答道。 李晔口中的宇文少丞就是青阳子，不过对于这位道士，王府和天策军中，大多只知道青阳子的道号，而不知道青阳子本身的性命。青阳子的姓在隋末唐初，倒是大姓，不过到了唐朝中后期，便比较稀少。 青阳子俗世的名字叫宇文清，知道其名字的却不多。 “这么快就组装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李晔倒是有些惊讶，“既然如此，明天拿一部分去用用，催催鹿晏弘，让他快点来，也顺便试验一下投石机的威力。” 之前本来只是带了一座投石机随军行动，因为他以为没多大使用的机会。但是他要想歼灭鹿晏弘部，一座投石机肯定不行，所以他就下令军械司把投石机拆了，然后运抵阳平关组装。 有了这些投石机，加上那些火箭、震天雷，在后面的作战中，他才能用武器来削弱叛军的人数优势，这样才有可能击败鹿晏弘部。 见李晔把希望寄托于天火上面，众人便恍然大悟，不过也有些担心。但李晔已经做了决定，他们劝也没用。 很快众人便跟随李晔向前走去，李晔来这定军山可不是来看西乡城的，而是去看武侯墓的。来这定军山不去看看那位传奇人物，再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清晨，庞从还在熟睡中，便被震耳的鼓声吵醒，然后就是急促的拍门声。披着盔甲的他，神色慌乱地来到院中，询问着惊慌的下属，不禁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鼓声？” “将军，是城外的敌军正在集结，好像是要攻城？” “攻城？”听到这个消息，庞从顿时大急，这鹿晏弘的援兵还没来，天策军就攻城，这可不是好消息，当即吩咐道，“给本将备马。” 就在庞从急急忙忙来到城楼上时，杨守忠已经在城楼上站着，不过看到匆忙而来的庞从，却是把头扭向另一方，连招呼都没打。 前不久两人因为一些问题，闹得不可开交，要不是天策军相继占领了天荡山和定军山，让杨守忠有些投鼠忌器，不然他早就撤退了，还会在这里等死不成？ “到底怎么回事？”对于杨守忠的态度，庞从此时也顾不上，看到城外空地上稀稀拉拉的天策军，他也有些疑惑。 在他们面前数百步的地方，有着两座巨大的投石机，虽然跟他们之前制作的投石机不太一样，但还是能看出这是投石机。相比于他们之前的投石机，这个投石机更大，也更高。 之所以让他疑惑，是因为朝廷军队不像是攻城。虽然有着投石机，但数量就两座而已，而且都没看到云梯，甚至军队也很少。要不是看到那一旁虎视眈眈的骑兵，他都想率军出城摧毁这几座投石机。 “不知道，一大早，这几个投石机都出现在外面，然后就一直敲着鼓，不见有其他动静。”旁边的守将说道，脸上也很疑惑，他也没看懂城外敌军想干什么。 同样不解的还有投石机后方李晔身边的其他人，除了李恪和青阳子，其他人对于李晔的想法也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攻城，还是不攻城？ 李晔并没有解释，而是看着远处正在准备中的投石机。 或者说投石机，有点掉档次，毕竟这投石机有着自己的名字，叫作‘天策炮’，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不过这是李晔亲自取的名，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好听，不过讲究用着吧。 说是叫炮，其实跟火炮没多大关系，可能可以投射火药算是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吧。天策炮严格来说就是一款投石机，一款可以发射火药的投石机，而其产生，就是李晔根据回回炮让军械司做出来的。 回回炮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利用杠杆原理，把巨石发射出去，当然李晔让人制作的天策炮，不仅可以发射巨石，还可以发射装满火药的陶罐。 根据之前试验的射程，若是发射巨石，最大可以发射一百斤的巨石，当然射程只有不到六十步。而发射火药罐，发射三十斤的大约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二十斤则是可以达到两百二十步到两百五十步，发射十五斤火药罐则是有着两百一十步到两百三十步左右。 在效果方面，无疑是十五斤装和二十斤装的火药罐最佳，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所以神机营用于天策炮发射的火药罐，就这两种标准。 当然罐中也并不都是火药，还装了一些陶瓷片、烂铁片什么的，只是最后的重量是每个罐十五斤或者二十斤。 对于这些火药罐，那都特制的，运输的时候都是用竹筐装的，保持干燥的同时，也避免摔坏。运输也不是后厢负责，而是神机营自己的运输部队运送，除了保密之外，也是防止出现意外。 随着李晔点头后，命令很快就传达给神机营。然后两座投石机旁边的神机营士兵和民夫则是快速把两个重达几十斤的巨石放在天策炮的发射位置旁，这是用来校正距离的。 在第一轮发射之后，第二轮才会用上火药罐。虽然巨石的威力也不小，但是相当于火药来说，还是差了点！ 随着站在天策炮一旁的龙治挥舞着小红旗下达着命令后，装弹、调整射击角度很快便完成。 “预备！” “放！” 随着龙治一声令下，两枚巨石瞬间便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着朝着目标飞去！ 第187章 胆寒的叛军 “轰！”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两块重大数十斤巨石在空中翻滚不知多少圈后，最后射向西县的城墙。 不过看到两枚巨石的落点后，城内的守军当场就小了起来。 “什么？就这水平？本将就知道这天策军就是吓唬人的。”看到天策军投石机第一次发射的巨石，庞从便忍不住拍了拍旁边手下的肩膀，在那笑着。 跟他一样，城楼上的叛军，也一个个都笑岔了气，在那一个个捧腹大笑。跟他们之前对于投石机的使用来说，对面朝廷大军的投射水平简直更差。 因为两块巨石，一块落在了护城河里，溅起了不小的水花；另一块连护城河都被投射过。 “将军说的是，这天策军就是名头大，其实也就这样。”旁边的将领连忙笑着道。 “本将还以为这天策军要攻城呢？看来不用管他们了，他们爱怎么弄怎么弄，就这水平，西县无忧。”庞从大笑道。 “庞将军可以派兵出去来个反杀。”杨守忠冷不丁地说道。 杨守忠这话音刚落，城楼上顿时气氛就发生了变化，他这话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前庞从在七盘关就是被天策军反杀，才导致大败，不得不退到这西县苟延残喘，杨守忠这话无疑在揭庞从的伤疤。 “姓杨的，你这是没完没了了？之所以不跟你计较是看在都统大人的面子上，别真把自己当回事。”脸上挂不住的庞从有些生气道。 “哼，总比某些人损失几千军队，现在还恬不知耻地否认强！”杨守忠冷笑道。 “你。。。。” 就在西县的城楼上陷入争吵的时候，城外的天策炮又开始动起来了。 虽然第一轮发射只是为了校正射击距离和方向，但射的那么歪，也让龙治和一众操作的士兵、民夫有些脸红，认为自己等人初次操作，而出现了失误。 为了校正距离，第二轮，龙治还是下令投射石头，相比于第一轮，第二轮的投射就有些效果了。虽然仍然一块巨石落在护城河，但另外一块却是落在了城墙上，好死不死，刚好落在距离庞从不到两丈的距离，当场砸死了一个倒霉的士兵。 还好这块石头并不大，不然也不会才砸死一个人，不过这也把庞从吓得够呛，连跟杨守忠的争吵都忘了。 不过相比于巨石，第三轮开始发射的火药罐便让庞从等人的信心，一下从云端降到深渊。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城墙边突然爆炸，爆炸产生的火焰让城楼上的士兵都清晰可见，甚至还有一股灼热感。随后另一个爆炸声也快速响起，虽然也是从护城河里传来，不过那威力更大，爆炸溅起的浪花直接浇在了城楼上的士兵脸上，直接来了个透心凉。 这一下，城楼上的叛军很多人顿时脸色惨白，这让他们想起了数天前七盘关的场景，那些从七盘关活下来的人见识过这种天火的威力，而且这次的更大。 虽然这两次爆炸没有发生人员伤亡，不过那溅起的水花和被炸凹下去的城墙，让他们手脚发软。而且爆炸响起的时候，城楼都在颤抖，耳膜更是震得嗡嗡响。 这是什么样的威力？巨石？还是？或者真的是天火？ 一连串的疑问在城楼上叛军的心中燃起，对于答案，他们都不知道，只能靠着自己的思维去胡乱猜想。 不过很快城外的朝廷大军便给他们解了惑，很快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在城楼附近响起。那声音仿佛就是来自地狱的摄魂钟，每响一次，就仿佛在叛军心中狠狠地来了一下。 突然，一阵距离的爆炸声在城楼上响起，庞从一行人虽然隔得远，但还是被吓得蹲在了地上。爆炸声过后，他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热，顺手一抓，却发现是血迹。。。。脚下还有一只手，准确地说是一只只有半截的手，手指只有三只，都还吊着。 庞从下意识看向爆炸的方向，然后便不可思议地缓缓站起，整个人呆在那里。 从旁边河中刮来的微风一吹，硝烟散去之后，之前还有着不少士兵的城楼上，周围几丈内斗没有一个站立的，倒在血泊之中，而地上则是一片残肢断臂，那场景不比他在与黄巢大军交战的惨烈场景差，甚至更残忍。 “将军，救救我。。。。” 一个被炸的只剩下一条腿的叛军士兵趴在地上低声喊着，用着浑身的力气，艰难地朝着庞从这里爬来。 “呕！” 看到这种场景，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吐起来，周围活下来的人都吓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快走！快走！” 不远处的杨守忠，看到这种场景，再看了看城外还在发射的投石机，吓得顿时连滚带爬地下了城楼。若是他之前还不相信庞从所说的天火，那么现在他相信了，这天火的威力让他印象深刻，恐怕相当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忘记。 天火一次爆炸，方圆数丈都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这威力岂是他们这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留在这城楼，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死的就是自己。 对于杨守忠的狼狈模样，庞从已经没有心情去笑对方了，此时的他情况不比对方好多少，他有什么资格去笑对方？ 对于城墙那边的一幕，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还是看见火药罐有在城楼上爆炸的，而且看效果，似乎还不错。可惜没有望远镜，不然就能很清晰的看到城楼上的景象，虽然他做不来玻璃，不过若是能找到那种透明的水晶，经过打磨的话，倒是可以做成一个简易的望远镜。 想到这儿，李晔便对一旁的张威吩咐道，“张威，等回去你给小英、何东和张威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帮本王留意一下透明的水晶，本王有用。” “透明的水晶？”虽然不知道自家殿下要这个干什么，不过张威还是老老实实点头，“是，殿下。” 而且对于殿下提到自己那侄子，张威还是挺高兴的。他那侄子张雄现在殿下面前也算是愈发得到重用了，也算是对方争气，虽然没其他本事，但是在打理王府生意上却是不错，是周媵人（小英）的得力助手。 由于王府的茶叶生意在来到利州后，受到很大的影响，迫于田令孜和陈敬瑄的压力，何氏茶庄的生意大多落入陈敬瑄兄弟二人手中，加上那些茶园也在西川境内，导致整个王府的茶叶生意大幅下降，与去年同期相比降了不止一半。 好在新茶的制作方法，李晔做的很保密，那些工人也都拖家带口带到了利州，所以制茶方法还在他的手中。不过市场中也出现了炒茶，但是工艺并不好，所以口感也不佳。 到了利州后，王府的李氏茶庄也很快重新开工，只不过缺乏大量新鲜名茶叶，虽然掌握着制茶的方法，但是制作出的茶叶都是中等偏下的品类，盈利方面自然就差了点。 不过若是规模大了之后，靠着普通茶叶，也能获利不菲，只是现在茶庄规模才开始起步。由于寿王府家大业大，加上也缺忠心之人，所以张雄也被派去负责打理茶庄，平时的时候也都在利州、集州来回奔波，虽然辛苦，不过能得到李晔的信任，那都是小事。 远处，不知道龙治是放的太高兴了还是怎么着，不断地朝着城中倾泻着火药罐，虽然每投射一次，耗时有点久，不过熟练之后，明显快了不少，而操作天策炮的士兵也都兴致大涨。 见李晔也没投入太多的天策炮，一旁的张士安也不禁舔舔干干的嘴，然后吞了口口水，“殿下，为什么不发起进攻？若是有着这天火相助。。。。” “张将军，殿下赐名这叫天策炮！”一旁的张威提醒道。 张士安有些尴尬，“对，这天策炮若是多点，岂不是联军便可以一举拿下西县，然后直逼兴元府？” “我怕吓跑他们。” 李晔淡淡笑道，他还等着鹿晏弘的大军到来呢，其他的天策炮可都是为鹿晏弘准备的。若不是为了鹿晏弘，他至于在这里浪费这么久的时间？若是不能重创鹿晏弘部主力，他就算是收复了兴元府，也会如芒背在刺，连好觉都睡不了。 见李晔不想多说，张士安也很知趣地不再追问。不过他的眼神不时看向远处的那天策炮，对于天策炮本身他并不好奇，不过就是投石机而已，可发射的那天火威力之大，简直超乎他的想象，可是对于那天火，没人给他答案。 不到半个时辰，李晔便下令神机营撤兵，虽然远处的西乡县城的城墙有些残破不堪，不过李晔还是忍住了立即进攻的想法，不能因小失大，所以他最后还是撤军了。 虽然没有拿下西县县城，但是己方的士气却是高涨，而且神机营的试验也很成功，看来明天有必要再换一组来试试。 不过李晔不知道的是，还没等他第二天准备换神机营其他士兵来试试的时候，当天晚上城中的叛军就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第188章 背叛(一) 微风吹过，黑夜中的西县县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静，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让人感觉格外压抑。 “白天死了多少人？” 县衙里，庞从冷静地询问着一旁的下属，脸上的迷茫虽然被橘红色的烛光所掩盖，放在木桌上的手却在不自然地抖动着。 “回禀将军，死伤倒是不多，只有不到两百人。。。。。不过。。。。。”一身盔甲覆盖的下属有些犹豫，看到庞从那追问的脸色，这才继续回答道，“将军。。。不过白天的动静，却是让不少兄弟心有余悸，现在私下都在议论纷纷。要是对面的天策军明天继续这么做，恐怕兄弟们会坚持不住，甚至。。。甚至逃跑！” 说完，这个将领便小心翼翼地看着庞从，也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出现大量逃兵，那么守住这西县就是个笑话，更别说坚持到援军到来。 “他们敢！” 听到逃跑，仿佛戳中了庞从心中的痛处，拍着桌子便一脸愤怒地站起来。 “传我命令，让亲兵给我好好看着东门，谁敢逃跑，给我就地斩杀，想跑，门都没有！” “这。。。。” 就在旁边下属犹豫要不要答应的时候，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很快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便冲了进来。 正当庞从要发怒的时候，进来的那个亲兵当即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杨将军要带着他的部队出城！” “什么？他们在哪儿？”庞从不可思议地站起来追问道。 “回禀将军，他们在东门，要是将军不快点制止，杨将军可能会让人强行夺取东门而去。” “他们敢！” 庞从连忙召集亲兵便出了府，不过等他赶到的时候，才发现杨守忠是真的敢。虽然庞从是统帅，但忠武八都以及杨氏几兄弟手下都有自己的部队，他只是名义上的统帅而已。 等他赶到东门的时候，杨守忠的人正在跟守东门的一个将领对峙，双方已经拔出了武器，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或许已经打了起来。要知道杨守忠这边可是有着一千多人，基本上把其大部分部队都带了过来。 “姓杨的，你想干什么？”庞从大喝道。 看到庞从赶到，杨守忠虽然收起的佩刀，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好脸色，“干什么？出城而已！” “什么出城，你这是临阵脱逃！”庞从的声音很大，显然想把事情闹大，先占据道义的上风。 庞从的意思，杨守忠哪里会不知，冷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让兄弟死在这里的。庞从，今天，要么你给我把城门打开，我们还是兄弟；要么，我让我的人开城门，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念及多年的同袍之情。” “你敢！”庞从也有些没想到杨守忠会如此铁了心要走，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不过他还是尽可能不在脸上流露出，“节帅很快就到。你若是现在临阵脱逃，到时候节帅怪罪下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坏了节帅的大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姓鹿的能把我怎么办？我的几个兄长都在，难道他想跟我们干一仗不成？”杨守忠嘲讽道，可怜地看着庞从，“庞从，我劝你最好跟我一起走，留在这西县只有死路一条。 你还没看明白，为什么朝廷大军一直不进攻西县吗？别给我说朝廷大军打仗不行什么的，不然也不可能在七盘关让你损失那么多人。 白天的那飞火，难道你以为就只有那么点？要是多来几架那样可以发射飞火的投石机，你认为这西县的城墙可以坚持多久？ 之所以朝廷军队不进攻，就是在等姓鹿的大军，到时候若是朝廷大军一下拿出几十台那样的投石机，你觉得我们谁能抗住？几轮下来，我们的兄弟就会死伤惨重、士气大跌。 你没看明白吗？我们就是一个棋子，一个让朝廷大军可以把我们全部集中在一起在一起的棋子。到时候手握天火的朝廷大军，便可以一举击败我等，进而占领整个兴元府。 看在多年的情谊份上，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要留在这里送死，我不管，但要是想拉着我和我的兄弟们一起送死，我可不同意。他们大多都是跟着我许州、陈州出来的兄弟，我得把他们给带回去，不能让他们都死在这异乡。” 杨守忠的话让庞从一下陷入了沉默，而趁着这个时候，杨守忠则是又来到了城门口，逼着守城的士兵给他开门。 “将军。。。。” 看着城门口的情况，旁边的下属提醒着沉思的庞从。 庞从缓缓抬起头，看着去意已决的杨守忠，脸色有些犹豫，随即便咬牙说道，“开门，让他走！” “将军，不可啊！” “没听到我的话吗？让他走！是不是我说的你们都不听了？” “卑职不敢！” 随着庞从的命令一下，东门的守城士兵缓缓地打开了城门，然后看着举着火把朝着东门涌出的杨守忠部士兵，这些属于庞从的士兵有些犹豫，甚至有人直接跟着一起走了。 浑水摸鱼跟着出了城的那些士兵，也被庞从和杨守忠所察觉。不过前者脸色有些难看，后者则是满脸笑容地翻身上马，对着庞从大笑道，“看见了吗？这才是军心所向。” 说完，杨守忠便马鞭一挥，便在士兵让出的通道下策马出了城。一刻钟后，本来热闹非凡的西县东门，很快变得冷清起来，除了城门口和城楼上稀稀拉拉地士兵，再也没有其他人，至于百姓都躲在家中根本不敢掺和这些事情。 看着自己手下至少逃走一半的士兵，再想想北门和西门的士兵大多也跟着杨守忠出了城，庞从整个人一下变得颓废起来。 “将军，现在怎么办？”旁边的下属试探地问道。 “把城门关上，回府！”庞从冷冷道，不过走了一会儿便回头吩咐道，“派人去给天策军报信，就说杨守忠带着一千余步兵向东跑了。” “将军，这不合适吧。。。。”旁边的下属吞了吞口水，迟疑道。 要知道，天策军可是有着骑兵，若是被天策军骑兵追上，杨守忠的那千余人可就。。。。。 “有什么不合适？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既然他们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真以为我拿他们没辙是吗？” 说完庞从便翻身上马，然后会了府。等他回府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之中，然后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直到第二天天亮后，眼带血丝的庞从从房中走出，对着侍女吩咐了一句沐浴更衣。 庞从的反应让一众下属很是奇怪，本来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不过看到一脸没睡好的对方，也都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 “韩将军，不知道晋国公说的这个条件如何？只要你答应助陈大帅拿下剑门关，到时候一州刺史肯定是少不了你的。这么好的机会，韩将军可不要错过，若是等高将军那边击败东川大军，韩将军后悔也没用了。” 天策军前厢，韩建的军帐中，一个普通的文士正站在韩建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韩建。 “一州刺史？晋国公这手笔倒是大，不过这只是空头支票，韩某人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来诓骗韩某的？到时候别等韩某刚出兵，你家大帅就反悔，那韩某岂不是进退无路？” 看着眼前的来人，韩建淡淡笑道，虽然对方给的条件不错，但是并没有立即答应。 来人从西川而来，是田令孜派来游说韩建的使者。由于来人是太监，而且还带着宫中的信物，韩建倒也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只不过他依然有些犹豫。 他犹豫的原因有两点，一是田令孜的保证是否靠谱，若是只是空头支票，到时候他若是背叛寿王，下场可想而知；其二就是担心寿王这边的反应，他现在手上就他和李师泰的兵马，前厢还有王建和孙家孟的军队，要是他这边背叛寿王，这两人会不会出兵。 至于最开始来人让他进攻利州，他直接拒绝了。笑话，他虽然投降寿王是迫于无奈，但他也不想去找死，利州的防守可不是他这点人能拿下来的，就算把前厢全部军队加上也不一定，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当然还有一点，他也在考虑是否要背叛寿王，转而投靠田令孜。若是论势力，无疑是田令孜势大，自己在寿王麾下只能当一个前厢副指挥使，看着像那么回事，但除了指挥本部军队，没多大的权力。 而田令孜之所以会派人来劝说他，无非是现在鹿头关的战事不利。或者说，虽然高仁厚指挥的大军已经在德阳大败杨师立的军队，但是东川军主力还是撤到了鹿头关，现在应该在鹿头关僵持着。为了能对抗西川军，杨师立从东川各地抽调军队增援鹿头关。 这个时候，田令孜派人来找他，估计就是看到剑门关这边兵力薄弱。虽然剑门关现在防守兵力大为下降，可也不是韩建这点人可以攻破的，所以他也在犹豫。 第189章 背叛(二) “韩将军是在担心什么吗？” 见韩建有些犹豫，文士打扮的太监不禁笑着问道。 田令孜派的人自然是宫中信得过的，只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肯定不能太监打扮，虽然利州有太监，但并不多。 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出现在天策军前厢驻地--歧坪，不引起人的注意才怪，所以才作文士打扮，只要不面对面查看，很难发现这个文人打扮的男子居然是一名太监。 “自然，公公所说虽然有些吸引人，不过也太小看韩某了。一州刺史不过就是一口空话，让韩某人如何相信？”韩建冷笑道。 “那韩将军想怎么办？”使者看了一眼韩建，淡淡笑道。 “很简单，让韩某担任剑州刺史。我可以助晋国公拿下剑门关，但是晋国公也必须让我担任这剑州刺史，而韩某以后也会以晋国公唯首是瞻。”韩建笑着道。 “剑州刺史？韩将军的胃口倒是不小。”使者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韩将军，胃口大，也得牙口好才行。若是韩将军可以起兵，咱家可以代国公大人赐予韩将军钱粮无数，而且可以进入神策军担任军使，拜金吾将军，甚至还可以成为国公大人养子。 到时候韩将军岂不是深得国公信任？剑州虽好，可比得上关中吗？不久，圣上就会还驾长安，到时候还怕没有其他赏赐？” “真的？” 虽然成为田令孜养子有些丢人，但若是真的可能得到田令孜的信任，以对方现在的权势，他自然不愿意待在蜀地。若是论机会，有比身处中枢机会更多吗？ “若是韩将军不相信，等韩将军占据剑州后，可以看看局势。若是朝中没有圣旨传来，也没有赏赐到来，到时候韩将军坐拥剑州，还怕什么？咱家只是觉得韩将军不妨考虑一下，若是能得到国公大人的信任，韩将军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你待在剑州，寿王会容你？若是有国公大人的庇护，就算是寿王不满，也不能拿你如何，跟国公相比，寿王就是一个被赶出朝中的丧家之犬而已。” 从旁人来看，这个太监倒是说的没错，李晔的确像是一个丧家之犬。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若是不离开朝中，李晔更加没有发展的机会，所以在外人看似流放的结果，对他来说却是大好的机会。 这太监的话，直接说到了韩建的心坎上。他在寿王麾下只是担任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前厢副指挥使，上面还有王建压着，若是能投靠晋国公，倒也是一条出路。而且对方不也说了吗？到时候他占据剑州自称刺史也不是不行，也算是有一条退路。 “若是如公公所说，那么这事韩某人答应了，不过希望晋国公不会蒙骗韩某人！”韩建虽然答应下来，但也不想提醒一下。 “自然不会，国公大人可是说一不二的。”使者笑着保证道，“只不过韩将军打算如何拿下剑门关？” “韩某人自有办法！”韩建自信道。 若是剑门关守军没有被调走大半，韩建自然没底，不过随着剑门关守军大部被调至鹿头关与西川军作战，剑门关的防守就很薄弱了。当然从正面进攻，他这点人自然不行，但是从侧面绕过剑门关呢？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说服李师泰，否则以他一个人的兵力，很难有所作为。 。。。。。。 “什么？西县城里的叛军投降了？这么快？”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投降了？他还等着让城里的叛军把鹿晏弘部主力引过来呢，这就投降了，那后面怎么打？ 把鹿晏弘堵在褒斜道？那可不是长久之计。 “殿下，这是真的，西县城门已经大开，庞从更是赤身负荆请罪带着其麾下将士出了城门。而且庞从还派人传来一个消息，就是杨守忠部昨晚就已经出城向兴元府逃去。”刘麒拱手说道。 很快李晔便快马加鞭来到西县城外，远远望去，的确有一群人在西县西门外站立，以之前的估计来看，应该是叛军全部兵力。 “他们怎么能这么投降了呢？我还等着鹿晏弘来呢？”李晔有些不满，甚至有些闹小孩子情绪，跟旁边几人相比，只有17岁的李晔，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李晔的回答让众人哭笑不得，不过庞从这一出，的确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这边都准备好了，谁想到叛军居然提前投降了，什么时候他们天策军这么有威名了吗？ 不过很快众人便想到了真实原因，不会是被天策炮吓着了吧？那威力的确挺吓人的，西县县城年久失修，根本经不起多少次轰炸，加上城内叛军士气本就不高，被这么一吓，投降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儿，众人就不禁看向李晔，要这么说，让叛军投降的原因，可能就是自家这位殿下试炮试出来的结果。 虽然大致猜到原因，可没人敢说是自家殿下的原因。 “你们觉得，本王不接受这庞从投降如何？反正也是个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让他拿起武器，你们谁去解决了。”李晔不满地说道。 李晔这话，顿时把旁边几人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摔下马。自家这小祖宗，也太玩了吧，不接受投降？好像也是个办法，不，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众人便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中。 “殿下不可！庞从主动开城投降，殿下若是拒绝，以后还有谁敢投靠殿下？难道殿下以后攻下一地就尽杀城中军队吗？”一旁的李英旭当即建议道。 “好像是不行。”李晔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那就算这庞从命大，本来还想让你们看看天策炮的威力，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不行了。走，去看看这庞从到底是何方人物，忠武八都，已经有五位都头归顺本王，对着第六位，本王倒是有些好奇。” 说完李晔手中马鞭一挥，便来到了西县城前。此时的城门前，一支队列并不算多整齐的军队站在李晔面前，在队列前方除了那些堆放的武器外，一个赤着上身的中年男子则是跪在阵前，身上还背着荆棘。 带刺的荆棘已经把中年男子的后背扎的鲜血直流，不过其脸上却没有丝毫地变色，那脸颊上的汗滴，说明这位已经跪了不短的时间了。 看到赶到的天策军，包括这名赤身男子在内的一众叛军将士都有些神色紧张，不过想到已经投降，也就老老实实地在那里站着，只是希望这些朝廷大军不会难为他们。 “你就是庞从？” 骑在马背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庞从，李晔好奇地问道。 看到眼前身穿银甲、身后披风迎风招展的年轻小将，庞从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庞从，这是寿王殿下。” 庞从这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走了过来，对着李晔磕了几个头，大声道，“罪将庞从，参见寿王殿下。” “你何罪之有？”虽然看到了其身后的血迹，不过李晔显然没想这么爽快地接受这位的投降，要不是对方，自己何至于草草出兵。 虽然对方有不少手下死在自己手中，但自己这边也有不少将士死于其麾下部队。 “罪将本是奉命前往成都府护驾，因鹿晏弘的蒙骗，未经朝廷同意，进攻兴元府，此乃罪一； 罪将率军进攻寿王殿下，此乃罪二； 。。。。。。 在殿下率王师而来，罪将执迷不悟，此乃罪五！” “五条大罪？李参军，按照我朝法制，该当何罪？”李晔淡淡地问着旁边的李英旭。 “依法制。。。。当”李英旭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当诛三族！” 这个诛三族并不是把庞从三族都给杀了，而是庞从的直系亲属的成年男子会被诛杀，九十岁以上，十六岁一下可以免除。三族其他人主要是没收财产或者流放。 在唐朝，对于谋反大罪并没有像明朝那么直接来个诛杀十族，而是处置正犯而已。 听到李英旭的回答，庞从脸色微变，难道寿王想杀自己？想到这儿，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诛三族就算了，跟庞将军说笑而已。庞将军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也算是正确之举，本王岂会诛杀庞将军？” 说着李晔便看向前方被天策军围着的叛军，大声说道，“诸位将士可以迷途知返，放下武器投降，本王在这里保证，可以既往不咎，皆可免死！” “多谢殿下！” 听到李晔的保证，庞从立即磕头谢恩。 “谢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着庞从的带头，其身后的将士也都纷纷单膝跪地，在那里高呼，随后随行的天策军将士也都高举着武器呼喊，声音响彻云霄，让李晔心中的豪气瞬间高涨。 虽然对于这庞从，李晔并不喜欢，但既然是装装样子，他自然得装像点，“来人，把庞将军身上的荆棘取下，送到营中包扎一番。我们入城！” “是，殿下！” “谢殿下！” 看着远去的寿王，庞从跪在地上再次磕了一个头，他也知道他赌对了！ 第190章 背叛(三) 兴元府以西，一队步骑正在混乱地向兴元府逃去，而就在此时明亮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起来。 正在奔跑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后方的天边。在后方的天际，一股乌云铺天盖地而来，随着距离靠近，才看清那是一队队骄悍的骑兵。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于空中的闷雷，越来越近，脚下的大地也不禁颤抖起来，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朝着他们队伍席卷而来。 片刻，乌云下陡然出现一道道火红色的身影，如同可以燃烧整个大地的火神，带着狂暴的气势，焚尽这世间一切。 ‘隆隆’地马蹄声越来越近，这声音对于前方奔跑的士兵来说，就如同地狱的魔音，不断地落在他们的心房。 “将军，是骑兵！天策军骑兵！” “都给我停下，给我挡住！” 看到飞奔而来的天策军骑兵，杨守忠怒目欲裂，连忙吩咐周围的士兵阻止防御。 感受着那如万马奔腾地气势，杨守忠顿时觉得嘴唇发干，下意识舔了舔，虽然他早就知道天策军有骑兵，不过真当在野外碰到的时候，才知道这只有千余人的骑兵意味着什么。 太强了！ 虽然他看到眼前的这些骑兵并不如李克用的沙陀军，但是在这兴元府平原，相比于他这只有百十骑，这天策军骑兵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没想到这天策军来的如此之快，看到已经隐隐可以看到的兴元府城，他相信只要下面的人坚持一会儿，他就可以逃回兴元府城。只要进了城，任凭这天策军骑兵有多强，也拿城高墙厚的兴元府城没辙。 没错，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跟天策军骑兵死战。在野外，以步兵对抗骑兵，若是没有重步兵的存在，下场只有一个！ 死！ 眼看就要安全撤回，他自然不愿意死在这里，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就需要牺牲一部分将士的性命，来换取他和其他少数人活下来的机会。 “弓弩手准备！” 杨守忠低声喝道。 听到杨守忠的命令，混乱的队伍这才开始忙碌起来，长枪兵连忙位列阵前，弓弩手则是拿出腰间的弓箭，不过动作并不熟练，反而因为紧张，有些手忙脚乱，让整个队伍的混乱一直持续着。 还没有等这些士兵准备好，身披火红色的披风就已经杀到了近前，较为娴熟的骑兵已经拉满了手中弓箭，很快千余支箭便如雨下朝着叛军射来。 天策军骑兵所用之箭，铁簇锐利，又是以仰角射出，穿透力强，加上叛军逃跑没有携带那些防御性好的盾牌，所以箭矢甚至可以直接射透盾牌。 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叛军纷纷中箭倒地，加上天策军骑兵的射速极快，几轮下来，叛军士兵一下死伤三分之一，整个队伍一下变得再次混乱起来。 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叛军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信心一下被击的粉碎，看着那横扫一切的骑兵，这些叛军胆寒了。虽然都知道跑不过骑兵，但这个时候都下意识的开始四散逃窜。 在这汉中平原上，上千名失去信心的叛军士兵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四散奔逃，朝着兴元府府城的方向逃去。 不过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之前跟随的杨守忠，居然弃他们而逃，把他们这些步兵仍在后面拖延天策军骑兵的速度。 虽然他们心里咒骂不已，不过身后追来的天策军骑兵可没有管这些，挥舞着斩刀就朝着最近的叛军士兵头颅砍下。 一场规模不大，但惨烈程度却不亚于一场大战的屠杀正在这汉中平原上演。 天策军骑兵一路追杀，一直杀到褒河西岸，看到对岸出现的大军这才停止。 而突然出现在褒河东岸的大军就是鹿晏弘部的主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赶到。 看着对岸的天策军骑兵久久才退去，率领前锋大军沿着褒斜道赶回的鹿晏弘，脸色很难看。甚至为了炫耀，天策军骑兵还在西岸策马来回奔跑了几次。 虽然他很气愤，但他那这些天策军骑兵没辙！ 倒不是他没有骑兵，而是他的骑兵现在根本施展不开而且数量也不多，只能看着对面的骑兵耀武扬威，却拿对方没辙。 “什么？鹿晏弘的主力回来了？”听到骑兵汇报的消息，李晔觉得这真够巧的，他这边刚刚拿下西县，鹿晏弘就率领大军回来了。 “是的，殿下，目前鹿晏弘部正在褒河东岸驻扎，根据骑兵的汇报，人数只有数千人，应该只是前锋部队。”刘麒回答道。 “这倒是挺麻烦的，这鹿晏弘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早不回晚不回，这倒是挺麻烦的！”李晔皱眉道。 “殿下不必担忧，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边，只要我们不冒进，鹿晏弘部不足为惧。”一旁的徐世仁建议道。 “殿下，徐判官说的对，现在优势在殿下一方。既然已经拿下西县，我们可以按兵不动，只要拖下去，肯定是鹿晏弘先坚持不住。而且杨守忠的残部也逃回去了，相信对于殿下的实力，鹿晏弘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也知道该怎么选择。”李英旭也劝道。 “殿下，下官倒有一计，可以让殿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鹿晏弘部退去。”就在李晔沉思的时候，一直想有所表现的李振又恰逢机会地站了出来。 “看来李祭酒真的有办法？”李晔也不禁抬头看了看这个在鹿晏弘部待过一段时间的谋士，双眼眯了眯，也好奇对方有什么办法。 就在李晔这边想着如何击败来的不是时机的鹿晏弘时，一个坏消息突然从利州快马加鞭传来。 天策军前厢副指挥使韩建率领本部以及李师泰的兵马约两千余人突然离营而去。开始的时候把利州的守军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韩建想造反，不会没两天便得知韩建突然率军从阆州地界穿过嘉陵江，出现在剑门关侧翼，攻占了兵力薄弱的剑门关。 这个消息，不仅出乎利州方面的预料，而且还出乎李晔、杨师立的预料。 。。。。。。 窗外的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也让温度降了不少。 鹿头关里，坐在房里看着堆积如山地奏报，杨师立搓了搓手，随手拿起一封奏报便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扔在了一边，然后再拿起下一封奏报。 无一例外，都没有好消息，这让心情也不禁有些烦躁，便端起旁边的茶水就大喝了一口，然后把茶杯往旁边重重一放，任凭茶水溅落在桌上。 天上突然响起一阵惊雷，这让他心情更加烦躁。虽然夏日打雷，属于很正常的事，但今天整个人心绪不宁，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不过想到目前的战局，就让他有些头疼。开始的时候他的部队进展很顺利，一度攻打到汉州城下，甚至还趁着高仁厚大军立足未稳之际，偷袭了高仁厚，并取得一些战果。 不过高仁厚毕竟是陈敬瑄麾下大将，很快就展开了反击，并且击败他的军队，让他不得不退到鹿头关防守，让现在的战局陷入了僵持局面。 为了加强兵力，他不得不从其他地方抽调军队。不过这个时候也是考验那些手下忠心的时候，真的对他忠心的人，就会调兵来援，而有其他想法的，则是会采取观望。目前已经有几州的军队以路途遥远为由，拒绝出兵，可这个时候他能怎么办？ 想到战局的僵持，他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该把张士安那几千兵马借给寿王。现在倒好，对方以平叛为由，根本就没打算还给他，至于他派去给张士安报信的人，连利州都过不了，显然是不想让张士安知道东川的情况。 没想到这个寿王如此阴险，他还真的是小瞧了对方。 房外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 杨师立有些皱眉，谁这么不懂规矩？就算是自己的亲信，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懂得吧？自己在这里处理公务，再怎么说也应该敲门而入，而不是这么直直地闯进来。 脸色有些不悦地杨师立抬头看见闯进来的居然是身穿盔甲的郑君雄，他不禁有些惊讶。 “君雄，什么事？”杨师立不禁问道。 看到被自己视为最大助手的郑君雄如此慌张，杨师立心里也有些不安。 郑君雄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失态，不过想到刚刚得知的那个消息，便急促地说道，“节帅，大事不好了。天策军前厢副指挥使韩建占领了剑门关。” “剑门关？怎么可能？” 杨师立大吃一惊，霍然起身。剑门关可是险关，从未被人从正面攻占过，不过想到自己把剑门关的守军调走大半，他心里就有些没底。 “寿王想干什么？难道他要跟田令孜和陈敬瑄联合对付杨某吗？” 不怪杨师立这么想，实在是这个事情太让人气愤了。他之前还派了军队去协助寿王平叛，虽然对方以平叛为由没有把张士安部换回来，但他也算是做的不错了。也正是因为不是盟友而实为盟友的关系，他才会从剑门关抽调大半守军。 没想到他这前脚抽调军队，这寿王后脚就捅刀子，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这么相信寿王！ 第191章 兴元复，东川陷(一) “好像不是寿王的旨意，韩建公开宣称节帅为叛逆，好像是站在田令孜、陈敬瑄兄弟一边的。”郑君雄犹豫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韩建被田令孜给收买了？”杨师立不可思议地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寿王跟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断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在我们背后捅刀。这个韩建是忠武军出身，昔日偷袭利州不成被捕，随后寿王免去了其死罪，让其担任前厢副指挥使。 可能因此心生怨念，在田令孜派人劝说下，这才私自出兵对剑门关发起偷袭。”郑君雄迟疑道。 “可恶的韩建，还有寿王，什么人都敢用。派人去通知寿王，这个事，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这事没完。”杨师立冷声道。 “是，节帅。” “等等！”杨师立连忙叫住对方，追问道，“韩建最多几千人，怎么可能拿下剑门关的？难不成他还能从正面攻破不成？” “这。。。”郑君雄犹豫了一会儿，“节帅，韩建是从阆州境内渡过嘉陵江偷袭的剑门关侧面，并不是从正面攻破！” “这个韩建，我记住他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杨师立是不会放过他的！”杨师立右手紧紧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向一旁的桌子，桌上杯中的茶水直接溅射地到处都是。 不过杨师立还是小瞧了韩建攻破剑门关带来的影响，第二天剑门关被破的消息就传遍了鹿头关的东川军。虽然天下着雨，但是高仁厚亲临一线督战，率领三万西川军冒雨一举攻破鹿头关，损兵折将的杨师立来不及稳住阵势，只能狼狈地率领剩余部队向东川首府--梓州，狼狈逃去。 剑门关的丢失，就像是一个引子，让东西二川的战斗一下倒向西川，东川军在鹿头关遭遇惨败。即便是杨师立此时退回梓州，可若是没有强力的外援插手，这东西川的战争，结果只能注定。 而能帮到杨师立的只有李晔，可此时李晔正在与鹿晏弘部在褒河两岸对峙，短时间，根本无法回援。 “这个韩建，不杀此人，本王这口气难以下咽！” 西县县城内，得知韩建背叛他投靠田令孜的消息，李晔顿时就没忍住自己心中怒气，直接拿出锋利的玉剑把面前的桌子拦腰砍断，那整齐的切狠让旁边人的心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林克，给本王备马，本王要亲自去斩杀了那韩建，还有王建、孙家孟。他们都干什么吃的？韩建的行动他们不知道？现在才传来消息，是不是都要投靠田贼，背叛本王？” 看着怒气匆匆地李晔，旁边刘麒、徐世仁几人都眼皮直跳，没想到这个事对于自家殿下的刺激如此之大。对于韩建的背叛，也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没想到田令孜会突然来这个一出，这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剑门被韩建占领，也让山南西道和东川的关系直线下降，无论是杨师立能否挺过此次难关，摆在山南西道面前的都不是一个好局面。 “殿下息怒！”刘麒硬着头皮劝道，“就算是殿下回去，此时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击败鹿晏弘，这样殿下才无后顾之忧。” “殿下，刘将军说的对。”李英旭也快速站出来，对着李晔微微行礼，大声道，“殿下，东川之局已经注定，即便是殿下此时回师，也无法改变局面。至于韩建这贼子，殿下何必急于一时，此等小人，以后再处置也行。 殿下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坏了整个大局，否则对于殿下的大计而言，并不是好事。” “可本王难以咽下这口气！”李晔把配剑往旁边一扔，大手一挥，提起长衫，然后坐在凳上，脸色不悦地说道。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君子报仇，尚且十年未晚，殿下何必急于一时。”李英旭连忙劝道。 “那你们以为应当如何？”李晔脸色铁青道，“明天就出兵，击败鹿晏弘？” “殿下不可！”站在人群最末的李振连忙说道，“殿下，现在不应与鹿晏弘拼个两败俱伤，那样对于殿下来说，实力会严重受损。当务之急是与鹿晏弘谈判，让其离开兴元府，这样殿下便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兴元府，而不用付出人员伤亡。” “与鹿晏弘谈判？”李晔不禁看了一眼李振，“李参军，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答应鹿晏弘的要求？给他二十万贯？” 李振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寿王年纪轻轻，一声气势就跟足，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硬着头皮道，“是，殿下。若是能用二十万贯，换其离开兴元府，对于殿下来说也是好事一件。二十万贯虽多，但却未殿下争取了时间，而且还得到完整的兴元府，所有危机一下解除。” 说完，李振就有些发虚地在那静静站立着，包括刘麒、李英旭等人也都没有开口，整个大厅中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与鹿晏弘谈判是李振提出的建议，因为通过李振通过庞从以及其他忠武八都都头的口中得知鹿晏弘部有不少不愿意留在兴元府，而是想回忠武军驻地。 因此，李振便提出，劝说鹿晏弘主动离去，这样便可以免于兵戈。 现在双方军队在褒河两岸对峙，就算是天策军仗着天策炮、火箭的助阵，赢得胜利后也会损兵折将。若是在之前倒还没什么，但随着东川局势恶化，若是他们损失太大，很有可能被高仁厚或者其他人伺机而入。 所以李振便提出了这个建议。 若是没有韩建背叛导致东川局势大变的话，李振的这个建议没人赞成，不过随着东川局势变化后，连之前反对的刘麒、李英旭都选择了沉默。 不过是否答应鹿晏弘部的要求，还是得看李晔的决定。 在李晔思考的时候，李振头上的汗水直流，身后早已汗流浃背，衣服已经浸湿。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感觉到口渴的李晔伸手端茶杯，才发现桌子已经被自己劈成了两半，茶杯也早已摔碎。 “茶呢？还不快端茶来？想渴死本王不成？”李晔不满地说道。 “是，殿下！” 一旁的张威连忙对着远处的侍女吩咐了几句，然后张威就从侍女手中接过沏好茶的茶杯来到李晔面前，小心翼翼地递给李晔。 “殿下，请用茶！” 李晔接过茶杯，揭开杯盖，对着茶水轻轻吹了一下，饮了一小口便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吩咐道，“张威，你带着本王的令牌回利州，让王府立即拿出二十万贯钱财送过来。” “是，殿下！” 张威接过玉牌，小心翼翼地放好，就当张威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铮’的一声。 张威快速一回头，便看到自家殿下那心爱的配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截横在地上，而殿下手中拿着那柄锋利的横刀。 “从今天开始，谁若是敢背叛本王，就形同此剑！” 看着李晔把断剑从新插回剑鞘，在场人的心头都不禁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跟李晔对视！ 。。。。。。 “指挥使，现在怎么办？据说殿下此次很生气，在西县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配剑折成两截，以表示决心。韩建的此次背叛，指挥使肯定难辞其咎，若是殿下归来后，肯定会惩罚指挥使的。” 歧坪，天策军前厢驻地。 李晔在军中发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这里，而且为了摆平鹿晏弘，他为此付出了数十万贯钱财。相信以鹿晏弘的性格，拿到这笔钱财后，肯定会向东撤退，不在这是非之地逗留。 想到当初，他们忠武八都和杨复光的几个养子满怀兴致的从河中出发，前往成都府护驾。可到了兴元，什么都变了，鹿晏弘占据兴元府；王建等人被鹿晏弘排挤，后转投寿王李晔；韩建更是先投寿王，再投田令孜，现在更是自封为剑州刺史。 至于杨守亮，在壁州遭到惨败，被天策军中郎将李洪联合壁州、通州兵马，大败于壁州，已经退回金州。 曾经的忠武八都，现在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四分五裂。谁能想到当初在杨复光指挥下的赫赫有名的忠武八都折戟于在这山南西道，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难道田令孜的人也找你了？” 听到晋晖所言，王建不禁瞪着对方。 “这。。。。。”晋晖本想否认，不过看到王建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田令孜的使者的确找过我，让我出兵进攻利州，事后让我担任利州刺史。” “利州刺史？倒是挺大的手笔。”王建不禁冷笑道。 “难道指挥使你想等着殿下回来责罚于你？”晋晖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怎么你想反叛殿下？”王建淡淡地瞥了一眼对方，“鹿晏弘得到钱财后，便会东遁。到时候殿下就可以收复兴元府，至于金州杨守亮，要么投降，要么跟着鹿晏弘一起跑。这个时候，你去进攻利州？ 就算是把我们二人的兵马拉去，也别想拿下利州。作为多年的兄弟，我必须提醒你一句，田令孜也不是很么好东西。别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那现在怎么办？”晋晖不禁问道。 “等！”王建说道。 “等？”晋晖不解。 王建并没有解释，而是问着一旁的王宗佶，“宗佶，你母亲他们到了什么什么地方？” 王建指的自然是自己的妻女一行人，在他决定投靠寿王后，就让人去把妻女接过来，免得在许州老家没人照顾。 “回禀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他们已经在路上，想来已经到了关中。” “关中？那也快了！”王建喃喃道，“慈儿倒是不小了。” 听到这儿，王宗佶不禁一愣。王建口中的慈儿，不是旁人，正是王建的爱女，是其发妻周氏所生，也是王建的长女。 别看王建养子有不少，但其亲生的儿女只有长子王宗仁和长女王普慈。长子王宗仁乃其妾室所生，加上残疾，所以并不得王建喜爱，也就这发妻所生的长女深得其喜爱。 不过他要是没记错，对方才11岁吧，这叫不小了？ 就在王宗佶愣神的时候，一队骑兵从利州赶来，直接来到王建的军帐中。 “殿下有令，韩建叛逃，王建难辞其咎。现给予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指挥前厢和利州部队，拿下剑门关，拿下剑州、龙州两地戴罪立功，否则严惩不贷！” 第192章 兴元复，东川陷(二) “李参军，不，李祭酒。” 看着眼前的李振，鹿晏弘脸色很复杂，其身边的将领更是一脸不善。 “先生，鹿某不明白，为什么先生宁愿去寿王麾下担任一个小小的祭酒，而不愿在鹿某麾下当深得信任的谋士？难道鹿某就这么不值得先生的辅佐吗？” 这个疑问在鹿晏弘心中已久，趁着这个时候，他便问了出来，若是不问个清楚，这个事情就会一直存在他心里，让他如鲠在喉。 李振直接忽视了那些不善的目光，淡淡道，“鹿帅此言诧异。李某之前为鹿帅出谋划策，只是为了不被乱兵波及，为了活命而已。虽然李某深得鹿帅信任，但是鹿帅并不是李某心中可以辅佐的明主。 李某所学，乃是效忠于这大唐朝廷，而不是鹿帅，所以怎么选择，鹿帅不用李某明说吧。而且李某也不认为鹿帅此次东去是个好选择，若是可以，何不留在寿王麾下，辅佐寿王。” “呵呵！”鹿晏弘冷笑道，“先生真的变了，你这么动摇军心，就不怕鹿某反悔吗？” “反悔？”李振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摇了摇头说道，“鹿帅若是聪明就不会如此说。殿下只是不想兴元府毁于战祸，若是鹿帅这么想，可以试试。 现在杨守亮战败，李洪将军随时可以兵进兴元府，到时候鹿帅可就连退路都没有了。虽然击败鹿帅大军，天策军也会损失不小，不过鹿帅可就真的要埋骨这汉中之地，难道鹿帅就甘心？” “先生果然还是那么聪明。”鹿晏弘眼球一缩，显然李振这话，也让他很担忧，所以才答应跟寿王谈判，让出这兴元府。 当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东西川的战事，毕竟出川的通道都被李晔掌握着，这个时候又没什么电话、电报什么的，消息自然传不出去。若是鹿晏弘知道东西川的战事，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了，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 “念及昔日之情，李某可以给鹿帅一个建议。吞并杨守亮部，然后与秦宗权联合取襄州，然后再图许州等地，这也算是有了一块合适的跳板，进可攻，退可守！”李振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其他地方打成一锅粥，跟他何干？ 而且若是鹿晏弘采纳，起码可以断了其回兴元府的想法，也算是解除了一个后顾之忧。 “鹿某记住了，多谢先生的指点。”鹿晏弘神色不变，对着李振行了一个礼，然后便看着李振离去。 “节帅，就这么他离去吗？”鹿晏弘旁边一人不禁问道。 “不用管他。” 鹿晏弘看着那数量众多并装满财物的大车，眼中闪过贪婪之色，没想到这寿王如此有魄力，二十万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早知道应该多要一点才对。 至于李振，走了也就走了，有了这些钱财，他又可以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有没有李振又有何妨？不过想到李振的建议，鹿晏弘有些心动，杨守亮现在损兵折将，若是把其吞并了，也能壮大自己的实力。 既然得到了钱财，鹿晏弘便履行诺言，率领军队带着一众财物向东撤退，把兴元府留给了天策军。 不过在鹿晏弘走后，李振则是让人送了一封信给李简。他不信李简就愿意跟着鹿晏弘去寻死路，若是能劝降李简，他在寿王心中的地位肯定会上升不少，起码不会一直被李英旭等人压着。 他李振是何人，当初他的祖上可以做中兴大唐的名臣，他有何不可？而且他还要比祖上做的更好！ 。。。。。。 大唐中和四年七月一日，兴元府城门大开，城中留守的官员带领着城中世家豪族出城迎接李晔大军进城。 由于鹿晏弘部已经撤退，李晔直接把大军全部开进兴元府。为了塑造天策军的形象，进城之时，全军都统一换上了崭新、干净的战袍，铠甲和武器更是擦得锃亮。 看着人口稀少、百业凋敝的兴元府，李晔不禁感叹不已，没想到自己被封为兴元府牧大半年才正式踏入这兴元府城。 虽然为了这个兴元府，他付出不小的代价，不过终于拿下这个地方。兴元府虽不是最合适的地方，但扼守川陕通道，北边翻过秦岭就是关中，对于他这个别有异心的人来说，这个地方无疑是最合适的。 开始两天，李晔都很忙，主要是接见兴元府的一众士绅、官员。虽然其不少人之前从贼，但李晔不可能把这些人问罪，在没有掌控着兴元府之前，他不会对这些人下手。 即便是他心中满腹沟壑，也得等局势稳定下来才可以开始，而不是现在。 拿下了兴元府，李晔便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包括下令把利州的王府和一众行政机构搬到兴元府。他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府牧，办公地点自然得在兴元府，利州虽然交通便利，不过地方还是有些狭小，不如汉中富饶、人口众多。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李晔处理。鹿晏弘部还没彻底离开山南西道，杨守信部还占据着凤州，东西川的战事还在继续等等。 之所以他同意李振的建议，与鹿晏弘和谈来拿回兴元府，就是为了能对东西川的战事有所帮助，不过他还是晚了。 准确来说，他还是小瞧了这个时代人的人心复杂程度。 。。。。。。 夜幕降临，杨师立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微弱的烛光下，杨师立眉头紧皱，唉声叹气，没想到局势恶化的如此之快。 在鹿头关遭到惨败后，他被迫退回了梓州，可高仁厚很快引大军兵围梓州。面对高仁厚指挥的三万西川大军，杨师立也只能退守梓州不出，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现在手上只有不到一万人，士气低落。虽然梓州城高墙厚，但对于能否守住梓州，他心里也没底。 为了能挺过这次难关，他派出了使者前往利州求援，希望寿王可以派兵相助，他可以把渝州或者龙州割让给寿王。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传来消息，想来也是兴元府那边的战事不利。 虽然他心中也有些埋怨寿王，不过自己之前的确不该那么莽撞，也不至于到如今这地步。 谁能想到田令孜这厮会趁着寿王率领天策军去平叛之际，突然发难，他当时也太冲动，杀了宣旨太监并起兵。若是没有那么冲动，或许也不至于会这样。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若是可以用几州之地挽救目前的危局，他也愿意。 就是不知道寿王能否派出大军增援他！ 想到郑君雄，他心里还在庆幸，幸好这位大将对他很忠心，不然这梓州想要在高仁厚的包围这么多天而不被攻克，何其之难。 就在杨师立愁眉不展的时候，他的亲兵统领着急地等待着求见。 “进来！” “启禀大帅，大事不好了，郑副帅正在攻打军营。”亲兵统领一脸惊慌地跑进来说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杨师立猛地站起来。 不是杨师立小题大做，而是这个消息对于杨师立来说太过骇人，这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本帅已经任命为他副使，怎么他也背叛本帅？”杨师立瞪大着眼睛，语气不禁有些颤抖。 亲兵统领连忙说道，“节帅，这是真的。具体的原因，卑职也不知道，只是天黑没多久，郑副帅的军队就开始攻打节帅军营，现在已经朝着节帅府而来。” “吩咐下去，跟本帅迎战这叛徒！”杨师立怒不可遏，刚走出几步，突然停下对一旁的亲兵统领吩咐道，“姚统领，立即带着本帅的妻女出城，向东，去阆州，去找寿王！” “大帅！” 听到杨师立的吩咐，亲兵统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语气有些颤抖，神色有些犹豫。 “难道你也想背叛本帅？”杨师立大声喝道。 “卑职不敢！” 很快杨师立的亲兵统领便带着一众亲兵去节帅后院，不由分说便带着杨师立的家眷率领一众亲兵从后门出了节帅府，朝着东门而去。而杨师立则是带着其他亲兵来到节帅府门前，看到带着一众将士杀到自己节帅府面前的昔日旧部，他的脸色很难看。 在对面的叛军中，骑着马的郑君雄在火把掩映下露出了身躯。 “郑君雄，你敢背叛我？”看着马背上的郑君雄，杨师立愤怒道。 郑君雄骑着马，神色复杂的看着杨师立，安抚着身下焦躁不安的坐骑，大声道，“对不住了节帅，郑某也不想这样。可是你也看到了，若是不拿着你的人头献给高仁厚，他就会继续攻城。 梓州已经守不住了，郑某不能看到梓州毁于战乱，只能对不住节帅了。” “你以为投靠了西川，田令孜和陈敬瑄会放过你？你这是做梦！”杨师立怒喝道，为掩护自己家人突围的亲兵们拖延时间。 “那就是郑某的事了，就不用节帅担心了。说那么多废话也没用，还请节帅上路吧，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家人和我们这些兄弟们，大家都不想跟着节帅送命！” 听到郑君雄的一番说辞，杨师立又气又急，不过看到自己身边只有数百人，而对方有数千人，他也知道今晚难逃一死。最后杨师立选择了体面的自杀，一代东川枭雄，就这么黯然落幕。 在杨师立死后，他便亲自割下杨师立的首级，然后让人去抓杨师立的家人。之前他口中虽然说得好听，但是陈敬瑄并没有绕过杨师立家人的意思，而是准备把其家人押解到成都，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他操心的了。 不过很快手下人来报，杨师立的家眷不少人失去了踪迹，随后有数千人从东门而出的消息传来，郑君雄气得气血上涌，连忙让人去追击。 虽然最后郑君雄派出的人追上了杨师立亲兵统领所率领的队伍，不过一番大战后，还是让杨师立一部分家眷和数百亲兵成功逃到阆州境内。为了不得罪寿王，郑君雄的手下并没有继续追击，虽然杨师立有一部分家眷逃跑，但大部分还是抓到了，可以交差就行。 郑君雄叛变，杨师立自杀，第二天白天，高仁厚便率领西川大军进入梓州，并且接任留后一职，执掌东川。 不过在其上任第一天就得到一个坏消息，天策军突然出兵占领剑州，之前占据剑州的韩建大败，狼狈逃至绵州，而龙州直接是在刺史的率领下向天策军投降。 一上任便失去两州，高仁厚虽然恼怒，不过也知道目前拿天策军没辙，只能看着天策军占据二州。 就在高仁厚占领梓州数天后，朝中的圣旨便赶到，正式任命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并让其派兵押解杨师立一家赴京请罪！ 从当初战端初起，到现在杨师立兵败被杀，只有数月有余！即便是李晔得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感叹世事多变，谁能想到被杨师立赋予重任的郑君雄居然在关键时刻反叛对方，这让他突然对身边人有一种不信任感。 是不是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人也会这么做？想到之前消息的闭塞，让他对于成立一个听从自己命令的情报部门的想法更加强烈！ 第193章 郑畋被贬(一) “奉山南西道节度使之命，任寿王府长史孙烨为兴元府尹。。。。。。” 一连串的命令随着一封封印有玉玺的圣旨从兴元府传向利州。 虽然这些任命基本都需要经过朝廷同意，不过朝廷的威望早就一落千丈，所以大多是有现成的，只要节度使把内容填好就行，上报朝廷更多是走一个形式。 李晔下达的命令很多，包括诸州刺史的任命等一系列的任命。 兴元府作为与京兆府、成都府同级的行政机构，下设府牧、府尹、少尹等诸多职位。其中李晔自兼兴元牧，而孙烨以前担任过成都府少尹，对于处理这些事务比较熟悉，所以李晔想了想还是把这位年龄不小的老丈人启用，担任兴元尹。 除了府尹之外，李英旭和徐世仁被任命为从四品下的兴元府少尹。裴荣则是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行军司马，管理整个山南西道军务方面的招兵、训练、军械、粮草。 郑凝绩调任天策军担任司马一职。 其他的还有肖荣改任渠州刺史，李泌调任洋州刺史，李易调任巴州刺史，投靠李晔的庞从则是担任集州刺史，王徽调任金州刺史。 李易是阆州李氏的族人，进士出身，当然其也算是皇室宗亲，只是这血缘关系不翻族谱，跟李晔八竿子都打不着。 至于果州、壁州、通州、蓬州、开州等地的刺史目前并没有变动。从东川夺得的剑州和龙州，李晔并没有直接任命刺史，甚至从明显上，不能让人看出这两个州被他吞并了。 所以李晔选择了放回了报仇心切的张士安，让其自领剑州刺史，主动向其投靠的龙州刺史则是没有变化。 对于张士安，李晔自然要拉拢，虽然让其回去，但其军队确留下了，而驻守剑州的军队也是刘奎的利州兵。这样在实际上，剑州被李晔所控制，张士安只是他扶持起来对抗陈敬瑄或者高仁厚的一个棋子。 剑州控制在李晔的手上，他就确保在面对田令孜和陈敬瑄兄弟时，有着一定的主动权。虽然短短一月之间，剑门关两次被攻破，但都是从侧面被攻破，若是剑门关控制在高仁厚手中，肯定会严加防范，想要攻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后，李晔这才可以忙里偷闲一下。王府那边搬来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加上兴元府刚刚收复，百废待兴，什么都得从头开始。 有着汉家发源地美称的兴元府，地处汉中平原，土地肥沃，农业基础极好，在西南地区，仅次于成都府。加上兴元府北邻关中平原，南节蜀地，无论是战略位置，还是自然条件，那都是具备较大发展潜力的地方。 之前的战乱，对于兴元府影响不小，走在大街上，行人、商贩这些都不多，可以说百业待兴。 欲速则不达，虽然李晔很想把汉中建设得跟成都府一样，但也得一步一步来。 现在李晔住的地方就是之前牛勖和鹿晏弘居住的节度使府邸，面积很大，大约有三百多亩地的规模。 在当初李晔跟随李儇西逃至兴元府时，都没有这么大，只有百十亩大小而已。现在这规模是后面几年期间牛勖私自扩建而成，才有了现在。 三百多亩地方可不小，要知道李儇此时居住的行宫也不过这规模而已，牛勖就敢把自己的府邸修的这么大，那胆子是有多大。 这府邸有没有李晔在长安的王府大，他不太清楚，因为他都对那王府没什么印象了，但绝对比他在成都府的寿王府要大。不过此时的节度使府邸显然有些冷清，虽然小英带着一部分太监侍女赶到了兴元府，但面对偌大的府邸，这些人还是有些单薄。 “这个湖倒是挺大，是活水？”看着缓缓有水流动的湖泊，李晔有些惊讶。 仅仅是这湖就占了节度使府三分之一的地方，而且湖中亭台楼阁耸立，倒是颇有一番韵味，只是太冷清，少了些人气。 “回禀殿下，这湖的水是从汉水引过来的。为了这个湖泊，之前牛勖在任的时候，把附近多户人家的宅子拆掉，然后挖的这个湖泊。湖边的树木都是新近移植过来的，景色这些就有些勉强，若是殿下喜欢，后面可以稍加打理一番，想来会成为这兴元府的一处绝佳之地。”旁边一个中年人连忙解释道。 此人原本是牛勖府上的一个管事，后来没跑掉，在鹿晏弘占据这里后，继续在府上做事，直到现在李晔的到来。因为在这府上的时间不短，所以其对这些都比较熟悉。 “那边呢？也是湖泊吗？怎么都是被挖出来的？难道也是用来扩建这府邸不成？”李晔指着墙外的空地说道。 “回禀殿下，那本来也是节度使府用地，按照牛勖大人的计划，扩建完成后的节度使府达到五百亩。不过后面因为叛军打来，这个事就耽搁了，这近一年的战乱期间，那里边荒废了，现在杂草丛生。” “找个机会，把它挖出来。把这湖扩大点，这湖还是有些小了。”李晔笑着道，“不过节度使府就不用扩建了，把扩建的湖面用来充当兴元府百姓游玩的地方。” “殿下英明。与民同乐，想来兴元府百姓，一定会对殿下感恩戴德。”一旁的裴荣笑着恭维道。 “感恩戴德？这点远远不够！”李晔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屏退了其他闲杂人等，只留下裴荣、李英旭两人。 孙烨等人还在前来兴元府的路上，徐世仁正在处理兴元府的日常事务，由于鹿晏弘刚刚撤退，有着一大堆的事情。在这些事务上，徐世仁要比李英旭擅长，而他也任命李英旭担任兴元府两个少尹之一，也是想培养李英旭。 见李晔把其他人屏退，裴荣二人就知道李晔应该是有着重要的事情要说。 站在湖边，感受着微风吹拂而来的泥土气息，李晔的心情也放松不少，“你们觉得本王是否该扩建天策军？” “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扩建天策军？若是只组建中军，下官认为很有必要，若是继续扩建天策军，短时间内，下官认为不太合适。”李英旭也不知道李晔是怎么打算的，只能试探地说着。 “不合适？”李晔眉头微皱。 李晔的反应，便让李英旭猜到李晔的打算，自家殿下应该是不满足于组建中军，可能还想继续扩充部队。虽然他觉得有些必要，不过短时间对于山南西道的压力很大，按照天策军目前的编制，五厢组建完后，那就是超过三万人，即便是除去非作战部队的后厢，那也是两万五千人。 两万多大军，可不是小数量，仅仅是军饷、钱粮等耗费，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殿下，起码短时间不合适。兴元初定，一切百废待兴，若是急于扩军，压力会很大，而且现在陛下未归，若是殿下在山南西道实力太过强大，恐怕不妥。”李英旭沉声道。 李晔顿时有些沉默，也在思考如何选择，主要是陈敬瑄派高仁厚夺取东川后，给他造成的压力很大。而且高仁厚此人也不是善茬，若是对方甘愿当陈敬瑄的马前卒，他还得担心对方会不会对山南西道下手。 “敢问殿下是怎么打算的？”裴荣问道。 现在他已经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行军司马，除了无法指挥军队和人事任命外，其他的军务都归他管。 “本王打算拆分天策军。”李晔不假思索道，随后便把自己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李晔说的拆分天策军，而不是普通的拆分，而是按照神策军那般，分为左右天策军。按照李晔的想法是，在未来一年内，他必须确保自己手上有五到六万大军，这样无论是关中有变，还是蜀地有变，他都有插手的能力。 就算是现在天策军满编，作战部队也不到三万人，这点人放到关中等地根本不够看，仅仅是凤翔府的李昌言就有着两三万军队。除非李晔的军队可以做到以一当十，这样倒也够用，可惜目前还没那实力。 “殿下可否想过，若是组建左右天策军，靠山南西道是否可以支撑起五六万大军的日常所需。”虽然裴荣现在掌管山南西道的军务，但也被李晔的打算吓了一大跳，左右天策军，这是有点吓人了。 “这个本王会想办法解决。目前陈敬瑄已经让高仁厚夺取东川，本王又平定兴元，想来皇兄那边班师回朝也就会提上日程。陈氏兄弟的势力愈发强大，若是没有大军作为依仗，本王夜夜难寐！” “殿下所言虽然有理，不过下官依然不赞成如此大规模扩军，起码也得等陛下回京后，殿下切不可心急。”李英旭有些着急，这段时间，他愈发感觉对方有些急，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裴荣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禁问道，“敢问殿下如此着急扩军，是因为因为局势紧张，还是担心下面的将领心生怨念？” 听到这话，李晔不禁一愣，然后一直盯着裴荣，颇为惊讶。 第194章 郑畋被贬(二) 李晔的反应，一下就让裴荣和李英旭明白了李晔的担忧。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两人明白可能是东川发生的事，让眼前这年轻的殿下对下面的将领起了疑心。 谁也不敢保证，天策军这些将领会不会有人学郑君雄，关键时刻反叛，投靠田令孜。 若是郑君雄不叛投田令孜，或许杨师立还不会死，再坚持短时间，等李晔的援军南下，高仁厚十有八九会选择退兵，东川危局便可迎刃而解。 对于这点，裴荣和李英旭心里也有些担忧。上位者起了疑心，对于下面的人可不是好事，放在普通人身上，疑心尚且能影响不少事，更别说手握大权的李晔。 不过这都是非常敏感的事情，他们两人压根也不敢提，这个时候说不定两人都是眼前殿下的怀疑对象。 “殿下，下官倒有一策，可以为殿下分忧。”裴荣也没卖关子，而是继续说道，“若是殿下想要扩军，下官依然不赞成大规模扩张。不过殿下可以把天策军分为左右天策军，但实际上左右天策军却不满编。 五厢可以组建三厢，这样实际兵力并没有增加多少，但却可以安抚住不少将领。而且殿下也没必要因为兵力缺少而担忧，各州防御使下的军队也可以归属天策军统领，闲时为地方驻军，战时则征入天策军作战。 如此一来，殿下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数万大军。” 既然知道症结所在，裴荣便想到了应对之策。但他这个主意，倒是削弱了节度使府对军队的控制，反倒是天策军的权力增加不少。 不过李晔不仅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同时还是天策军大将军，所以也不存在权力削弱的情况，无非是从其左手变到了右手，但实际上，还是在他的掌握中。 李英旭虽然脑子灵活，但也没有这么快想到好主意，见裴荣一下就拿出了让殿下有些意动的建议，心里也有些羡慕。姜还是老的辣，在这方面，他与对方相比，还是有些欠缺。 “这个办法不错。”李晔点了点头，裴荣跟了自己这么久，也算是把自己的心思揣摩地挺透彻，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办法可谓是一个折中之法，李晔、裴荣和李英旭都能接受，虽然还没有跟其他人商量，但作为掌权者，李晔并不需要把什么事情都与下属商量，那样肯定是做不成事的。 办法好不好，用了才知道。实在天怒人怨，废了就行，若是没到那个地步，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了，对于下面的人不能娇惯。 对于天策军的拆分，裴荣二人依然建议不要对外公布，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在实际的任命中，体现出拆分的意味就行。 对外，天策军没有天策军之分，大将军依然是李晔，司马是郑凝绩。但实际上却分为左右天策军，暂各设一名中郎将统领日常事务，而且各自设立一名长史，其他下属机构也各自独立。 名义上是一套班子，但具体分为了两套独立的班子。 左右天策军中郎将，依然以李洪和刘麒二人为中郎将，下面各设置两到三厢兵马。 左天策军以李洪的左厢以及张士安部扩编而成，掌管左天策军左厢、右厢、后厢兵马，以及通州、金州、渠州、开州、果州和蓬州等地兵马。 在通州和开州设立通开防御使，统领领两州兵马，驻通州；在渠州和蓬州设立渠蓬防御使，驻渠州；在阆州和果州设立阆果防御使，驻阆州。其中通开防御使额定兵员两千人，渠蓬防御使两千五百人，阆果防御使三千人，金州防御使额定兵力一千五百人，多余兵力编入左天策军。 同时左天策军左厢驻扎在通州，左天策军右厢驻扎在金州。 右天策军以刘麒的右厢、王建的前厢组成，掌管右天策军前厢、左右厢、后厢以及利州、集州、巴州、壁州兵马。同时，右天策军还掌管剑州和龙州兵马。 其中利州兵员额定一千五百人，巴、集、壁三州为两千人，剑州和龙州三千人。刘麒率领右天策军前厢驻扎在利州；王建改任右天策军左厢指挥使，驻扎在集州；刘奎担任右厢指挥使，坐镇褒斜道。 除此之外，李晔还打算扩编神机营，使其规模最终达到五千兵马，驻扎在洋州。左右天策军各自的后厢规模并不大，虽下辖辎重、工兵、军医和辅兵各一都，但每都人数控制在七百到八百之间，即左右天策军的右厢实则为原天策军后厢拆分而成。 若是按照这个计划，几个月后，天策军实际兵力会达到三万八千人。若是算上各地防御使的兵力，总兵力在五万余人出头。再加上神机营，直接突破六万人。 即便只算天策军和神机营，那也是四万军队。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抽调各州兵马，凑齐五万人并不是难事，短时间内，这些兵马显然已经够用了。 这个方案，相比于李晔之前计划的六七万军队自然少了很多，但又比现在多了不少，明显是个折中方案。 当然这只是计划，经过之前的战斗，天策军损害不少，韩建又带着一部分人反叛，即便是加上张士安部，也不过两万出头，所以缺额都高达两万人。 未来一段时间，就是如何把这两万缺额补齐，办法李晔也想到了。首先是抽调各州军队，这样可以削弱各州军事实力，又能壮大天策军，何乐而不为；其次就是招募新兵，按照目前的估计，起码要招收万余新兵。 但是扩编之后的天策军也会迎来不少问题，其中就有李晔最大的担心，如何确保这些将领对自己的忠诚。 历史上，唐朝中后期一直在藩镇割据和削藩中度过，到最后还是被藩镇割据结束了王朝。 无论是牛勖，还是杨师立，在之前都遇到下面的军头不听指挥的情况。若是能团结一心，两人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一个成为丧家之犬，一个被部下逼死。 所以李晔直接想到了监军制度。 或许有人觉得监军制度不好，无论是文官监军、武官监军，还是太监监军，都有着各自的缺陷，甚至因为监军不当，引来一些悲剧。 不过李晔很认同一个观点，那就是：监军可能会引来悲剧，但是不监军，连引来悲剧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不是军队发生兵变，就是被人剿灭，所以监军制度肯定是必须实行的。 可是实行怎样的监军制度，李晔还有些犹豫。毕竟以上三种监军制度都有着各自的缺陷，目前唐王朝就是实行的太监监军。 李晔知道的最好的监军制度莫过于后世的政委制度，不过这种制度也不能完全照搬到这个时代，肯定会水土不服。而现今的监军制度缺陷太大，必须改进，所以李晔也在思考应该实行怎么样的监军制度。 对于合适的监军制度，李晔也比较着急，随着后面天策军新一轮的扩编，若是拿不出切实可行的监军制度，后患不小。 。。。。。。 “请国公大人降罪，罪臣韩建未能守住剑州，辜负了国公大人的厚望。” 成都，晋国公府。本来应该在剑州的韩建正单膝跪在没有胡须的田令孜面前，神情悲切，语气恭敬，甚至比之前见李晔更要夸张。 坐着喝茶的田令孜看着面前跪下的韩建，也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的品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田令孜的态度让韩建顿时压力很大，额头上，大滴汗珠不断滑落。 此时韩建也很紧张，现在的他可谓没有退路。 本来之前他选择投靠田令孜，趁着剑门关防守薄弱之际，从侧面偷袭剑门关，从而拿下剑门关和剑州城。 就在他准备坐山观虎斗的时候，王建和刘奎联袂出兵，把他赶出了剑州，没办法的他便逃到了绵州。后面高仁厚攻克梓州并抓获了杨师立大部分家眷，他便主动请命押解杨师立家眷赴成都。 现在他和李师泰二人只有不到千余兵马，实力大减，而且又背叛了寿王，若是田令孜反悔，他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的他只能祈祷田令孜说话算话，所以才主动请缨，并亲自来到田令孜府上请罪。 看着态度谦卑的韩建，田令孜很是满意，其实在对方来请罪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了打算，只是想压压韩建，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在韩建说完后，田令孜快速来到韩建面前，扶着对方双手，大手用力，把其扶起来，微笑道，“韩将军请起。韩将军破剑门关，助朝廷平定杨师立叛乱有功，何罪之有？若是让朝中大臣知道，又得说咱家欺压忠良了。” 田令孜的态度让韩建大吃一惊，顿时喜极而泣地说道，“国公大人就是韩某的伯乐，知遇之恩，韩某没齿难忘。从今天开始，韩某这条命就是国公大人的。” 第195章 郑畋被贬(三) 看着身边还在沉睡中的佳人，李晔不禁陷入沉思。一夜激烈的盘肠大战让李晔从多日的紧张中彻底放松下来，连昨晚睡得都很宁静安逸。 当然旁边的佳人还在沉睡中，毕竟昨晚才经历破瓜之痛，一下从少女变成少妇，而且他昨晚也有些暴躁，把多日的郁闷一下发泄而出，一个黄花闺女如何能承受？ 旁边的女人并不是他的一众王妃，而是何含烟，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历史上的积善皇后何氏。记忆中，那位苦命的皇后也姓何，同样是李晔在蜀地期间被送入寿王府，而且还是梓州人氏。 历史上那位唐朝最后一位太后，可谓是之凄惨。死前，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一众皇儿被杀，最后更是被诬陷祸乱宫闱被朱温处死。 至于眼前的何含烟是不是历史上那位积善皇后，李晔也不确定，也不想去深究，没有那必要。 之所以对方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小英的身子这几天一直不舒服，又不想其他侍女给李晔侍寝，就选上了何含烟。 其他的李晔也不想去多想，既然对方已经成为自己的女人，他自然会负责。 此时的佳人粉靥的嘴角上旁，挂着一抹淡淡泪痕，如玉脂般的香肩和天鹅般优美修长的玉颈露在锦被外，乌黑的秀发凌乱的缠绕在脸颊和脖颈处，那含苞待放地沟壑，若隐若现，还等待着李晔的继续开发。 轻轻抚着那散乱的秀发，拨到耳旁，露出了那娇美、青涩的玉容。李晔微微一笑，然后便拉过被子，帮对方盖好，遮住那诱人的春光。右手抚摸着那玉背，然后便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等李晔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发现空无一物。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自己身上则是盖着锦被，抬起头，一张面带疲惫，可嘴角却带着掩饰不住笑意的面孔映入眼帘。 “殿下！” 看到李晔醒来，何含烟有些惊讶，正在收拾房间的她连忙走过来微微行礼。行走间，脚步并不轻快。估摸是扯到某处的伤痛，秀眉微微蹙起，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配着憔悴的模样，我见犹怜。 不过来到李晔身前后，苍白的脸上立即飞上两片红晕，语气有些羞涩。 而且今天的何含烟跟之前也有了一些不同，发髻由之前的双环髻变成了抛家髻，身上也变成了粉红色的高腰襦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宫绦。 这些变化不大，但也表示这何含烟的身份与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王府的女子中，王妃最高，其次就是有官职的孺人和媵人，接着就是侍妾，再往下就是普通侍女。 之前的何含烟算是侍女，只不过又跟普通的侍女有些不同，其是寿王妃的表姐，所以一直是侍妾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小英会让其服侍李晔。其昨晚侍寝之后，不出意外会被封为媵人，地位跟以前自然大不相同，包括穿着方面自然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看到对方的脸色，李晔就知道对方并没有休息好。 “奴婢要侍候殿下，不敢贪睡！”何含烟低声道。 虽然是没休息好，但何含烟听到关心后，心里也美滋滋的。从她被送入寿王府，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本以为轮不到自己，谁想到运气使然。想到昨晚殿下的勇猛，她心里便羞涩不已。 李晔直接下了床，然后在佳人的惊呼声中把对方抱起，然后放在床上。就在对方闭眼的时候，本以为的激烈场面没有发生，反倒是发现一床锦被盖在身上，她不禁睁开了眼，便看到李晔温柔的眼神。 “你昨晚初次承欢，本王动作也有些粗鲁了些，这些事让其他人做就是，你好好休息，不能抗命。” 说完，李晔便在对方的额头轻轻一吻。一时间两目相对，默默无言，感受着那一片美好。 很快两人之间的温柔画面被一声轻轻地咳嗽声打断。。。。 小英带着两个侍女，双曈波光盈盈地看着床前偎依的二人，轻掩着露出笑意的嘴角。 对于小英的撞破‘奸情’，李晔并没有丝毫的心虚，而是挑衅地看着对方。倒是何含烟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准备下床，却被李晔按了回去。 “好好休息，不用管其他的。” 然后李晔就在小英以及两个侍女的注视下，赤着身子走向外间的浴室。 在小英给擦拭身子的时候，脸色微红，不禁笑道，“殿下昨晚尽兴了吧？知道含烟是第一次，也不温柔点。” “谁叫你不陪本王？” “啊！”李晔突然猛地把小英拉入怀中，水花溅落在对方的衣裙上，回过神来的佳人白了一眼李晔，“殿下，这不是妾身身子不舒服吗？若不是妾身身子不舒服，殿下怎么能吃掉含烟那丫头。” “这么说来，本王应该感谢你这妮子了？”李晔手上不老实地说道。 感觉到身上的酥麻，小英微微娇嗔，“别闹了殿下，现在时辰不早了，中午王妃她们就该到了。” “啊，居然忘了正事！”李晔不禁轻轻拍了拍额头，手也老实下来。 今天到的可不是他的家眷，还有寿王府以及节度使府中的一众官员，那可是正式场合，李晔亲自迎接是必然的。 。。。。。。 “四弟，你还真收这个韩建为义子？他不过是我们用来击败杨师立的一个棋子而已。” 在韩建激动地离开晋国公府后，陈敬瑄从后面走出来，站在田令孜身边，淡淡的说道。 “这个棋子还有用处，为什么不用？这次高仁厚拿下了东川，并不意味着我们兄弟二人就可以绝对的控制东川，高仁厚这人也不是善茬，该防备还是得防备。 这韩建，再怎么说也是忠武军出身，本身又是杨复光手下大将，并非一无是处。神策军看似人多，但可以用的人却不多。 韩建背叛了寿王那小子，相当于没有了退路，只能跟着咱家。咱家不仅没有处置对方，而且收他为义子，对方自然会感激涕零，也能成为咱家的一个助力。”田令孜微笑道。 “还是四弟想的周到。不过现在寿王平定了叛乱，若是其拿下感义军，岂不是更加难以控制？要不是想办法收拾了这位寿王？”陈敬瑄想到自己惨死的几个儿子，对于李晔就恨不得五马分尸。 杀子之仇，犹如切肤之痛，他怎么可能忘记。不过现在寿王在兴元府，山高皇帝远，他也奈何不了对方，虽然何家的声音大多被他夺去，但也难心头之恨，只有用寿王的血才能让他解恨。 “咱家倒是没想到寿王居然能平定叛乱，还有那个鹿晏弘也太没胆，居然跑了。现在寿王平定叛乱有功，我们没有借口收拾对方。等回到长安后，想办法把寿王召回长安，找个合适的理由再收拾对方。”田令孜双眼闪烁着些许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那郑畋呢？这个老不死的一直跟我们兄弟作对！” “简单，寿王都被我们赶出了朝廷，一个郑畋而已，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启禀陛下，山南西道传来捷报，寿王平定兴元府叛乱，斩杀叛军万余，现已收复兴元府。寿王奏请陛下回京，坐镇长安号令天下。” 行宫，李儇的书房里，郑畋拿着一封奏报，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兴元府收复，通往长安的道路随之畅通。加上长安已经收复一年有余，宫廷修缮几近完工，正是回京的好时机。 听到这个消息，书房中的大臣都有些激动，他们都是从长安流落到成都府，蜀地几年的生活并没有磨灭他们心中的热情，对于回京，他们都双手赞成。 “陛下，郑相所言有理，当今之际是尽快回京，以显朝廷之名。”一旁的裴澈连忙劝道。 “陛下，微臣认为可以派遣一人先行，回长安提前安排一切。现在朝廷在成都府，内侍和朝官数量庞大，即便是回长安，也需要好好准备一番，不能操之过急。”旁边有一人劝道。 无精打采的李儇看了看一众心情急切的大臣，再看了看一旁站立不语的田令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哪位爱卿，愿意为朕分忧，先回长安布置一切？” 几位宰相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郑畋摇了摇头，主动站出来，“陛下，臣愿往。” “那。。。。” 李儇刚开口，一阵幽幽地声音便从一旁传来。 “陛下，老奴以为郑相不合适。”田令孜的声音突然想起。 “阿父，这是为何？” 对于田令孜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李儇脸色有些难看，自己明明都要答应了，对方跳出来，这算什么？当着这么多大臣，他这个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陛下，这是老奴今日一早所收到的一封奏报。老奴觉得事关重大，本来想单独与陛下相商，但正好奏报中跟郑相有关，便觉得有必要说一下。” 李儇压住心中的怒火，动作生硬地接过奏报，大致翻了翻，便把奏报扔到地上，“这是什么意思？他李昌言这是要威胁朕吗？” 第196章 郑畋被贬(四) “郑相，郑相？” 郑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行宫的，失魂落魄的他步履蹒跚，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任凭萧遘在身后怎么呼喊，他都没听见。气得萧遘直接来到其面前，挡住去路，他才反应过来。 “萧相？” 郑畋神色平淡，一副波澜不惊，不过给人却是一种不好的感觉。 “郑相何必如此？难道这件事就必须让郑相承担？我看是那田令孜故意找的借口，就是不想让郑相坏他的好事，萧相怎么能妥协？”萧遘语气有些激动，也没管这是什么地方，毫不掩饰自己对田令孜的不满。 “萧相不必如此称呼郑某，现在郑某已经不是宰相，当不起萧相的尊称。”郑畋苦涩地笑道。 在一刻钟前，田令孜拿出一封奏折，说是凤翔节度使在奏折中所说，麾下士兵发生骚乱，如果陛下与郑畋一起回长安，这些士兵就会造反。 现在的李儇也不是多年前那个不懂事的皇帝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非就是现在郑畋担任宰相，李昌言担心郑畋回到长安后，秋后算账，找的借口而已。 加上田令孜一直把郑畋视为眼中钉，李昌言这封很巧合的奏折没有田令孜的因素，根本说不通。 李儇已经意识到，田令孜正在剪除其政敌，先是王铎，其次是李晔，现在又是郑畋。把这些威胁田令孜的人要么发放，要么贬职，其中王铎更是在赴任途中被藩镇之子所杀。 田令孜正在一步步架空李儇，现在他这个皇帝的命令，根本出不了行宫。而朝中大臣，剩下的几个宰相要么保持沉默，要么无权，就像萧遘，影响不了田令孜把控朝局，所以才能幸免于难。 在田令孜的逼迫下，郑畋无奈选择了主动辞职。虽然郑畋并不算孑然一身，李儇为照顾其功劳，封其为检校司徒、太子太保，不过田令孜仍然不允许郑畋留在朝中。 最后，李儇无奈只能让其去兴元府，在其子郑凝绩的照顾下养老。不出意外，只要有田令孜在，郑畋的政治生涯基本上就到此结束了。 多年的努力，如今落得如此结局，郑畋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可想而知。他也不怪陛下，毕竟对方现在也受制于田令孜，不是他不想除去田令孜，而是现在的田令孜掌握禁军，权势滔天，无人敢撄其锋芒。 “那郑司徒后面是怎么打算的？”萧遘心里不禁叹息，今天这一幕，谁也没想到会发生。 “能怎么打算？收拾收拾，去兴元府度过这余生吧！”郑畋摇了摇头，“萧相，郑某走后，这朝中就靠你支撑了？现在天子势弱，权宦专权，若是有机会一定要除掉田贼，否则大唐危矣。如今的大唐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萧某一定记在心里。”萧遘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后，郑畋在仆人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地爬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行宫，眼眶中渗出些许热泪。。。。 。。。。。。 “本王欲在天策军下成立一监察机构，主要用于监督军队，确保将领的忠诚。东川郑君雄、以及韩建事件，让本王夜不能寐，未来一段时间，天策军会再次扩建，若是将领不加以节制，本王心里难安。” 当着一众心腹，李晔并没有遮遮掩掩，确立合适的建军制度势在必行，若是不趁着现在确立下来，后面的阻力会更大，效果也会更差。 李晔话音一落，在场的文武官员便表情不一，甚至议论纷纷。总的来说，文官对于监军制度并不反对，脸色不太好看的自然是武将。只不过现场并没有太多的武将，包括手握兵权的李洪、刘奎、王建、欧阳靖等人都在外镇守一方，并不在兴元府。 在场的，文官就是裴荣、孙烨、郑凝绩、李英旭、徐世仁以及李振，武将就刘麒和林克，而林克并不是参加这次讨论，而是保护李晔的安全而已。 “殿下是想实行监军制度？”孙烨起身问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天策军的监军制度有名无实。天策军肯定是有监军的，之前本来田令孜想派监军过来，只不过未能如愿，李儇任命了其亲信王仲先担任天策军监军，只不过被李晔架空了。 李晔好吃好喝把这位监军供着，对方也不干涉李晔的事情，所以这个监军除了有个头衔，有名无实而已。 “是也不是。”李晔微微一笑，然后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于建立什么样的监军制度，这段时间李晔也算是绞尽脑汁，最后把古代流行的太监监军、文官监军和后世的政委制度结合起来，想出了一个自认为还可以的监军制度。 按照李晔的意思，在天策军设立监察署。设署丞一名，地位等同大将军，不接受大将军的管辖，直属于寿王李晔。由于李晔目前本身兼任大将军一职，所以有些特殊，但是制度还是如此。因此在左右天策军各设立一监察署，署丞位同两位中郎将，直接听命于李晔的号令。 除了军一级外，厢、都、营、队分别设立监察署的下属机构，监察使一名，其他人员若干，各级监察使地位与各级军官等同。在火一级，设立一名监察主事，负责日常思想教导，从而确保对全军的掌控。 各级监察人员个各级将领，虽然同属于军队，但自成体系，绝不混淆。监察人员实为文职，因此各级监察人员不允许担任武将职务，同时武将也不能出任监察署下属各级职务。 对于各级监察人员，组建之初，除了核心领导人，其他的皆由武学堂以及兴元府府学等读书人担任。 随着武学堂的规模扩大，学生数量众多。加上李晔进入山南西道后，本地不少家族也都主动投靠，甚至派出族中子弟进入天策军或者寿王府麾下。 李晔计划的学堂还未正式开设，短时间对于读书人的需求，只能暂时依靠这些本地家族。掌握了读书资源的他们，族中子弟读书人不少，甚至不乏一些可造之材。 加上从其他地方来投靠李晔的文士，这就让李晔计划中的各级监察人员有了足够的人选，只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后，根据能力便可以编入各级监察机构。 听到李晔的这个计划，在场的众人顿时吓了一大跳，郑凝绩不禁问道，“殿下，这监察署具体权力是什么？” “掌监督将领、功罪、赏罚稽核、思想教导、法纪，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干涉主将和司马的作战、训练等，但在战时，对于军事行动有着最后的决定权。” 李晔一说完，在场的人便猛吸了一口冷气，自家殿下的想法的确有点惊人。若是按照这个办法实施，李晔对于天策军的掌控将达到一个很夸张的地方。 这样以来，武将的权力严重被削，当然也有可能导致主将和监察人员的对立。对于主将来说，这肯定有些憋屈，但对于李晔来说，却又能保证部队的忠心，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武将的忠诚上。 “殿下，这个办法虽好，不过阻力会有些大。要是下面的武将不满，卑职担心会惹出一些事。”裴荣担忧道。 “所以本王需要诸位与本王演一场戏，特别是岳父你，可能要委屈你了。” 刘麒心下便明白对方什么意思，起身行礼道，“殿下放心，只要能消除军中隐患，卑职受点委屈并不影响，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众人便猜到自家殿下要怎么做，这是要杀鸡儆猴啊，只不过杀得这只鸡分量挺大，应该能震慑住不少人。 除了实行新的监军制度外，众人还讨论了其他事情，不过依然是军队方面的问题，主要是限制武将的权力。 古代将领多有亲兵，或多或少，这些亲兵其实就是私兵，关键时刻甚至成为将领造反的助力。 亲兵方面，李晔也参照了后世的一些做法，把现有的亲兵制度修改了一下。那就是不允许有私兵，可以拥有亲兵，但亲兵属于军队，并不是将领个人的私兵，将领调走，亲兵必须留下，不允许跟随调动。 至于府中家丁，则不做过多限制，但在数量和武器上有着严格。长枪、陌刀、槊、弩、盔甲都不能拥有，横刀、剑、弓箭可以拥有，但有着数量的限制。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情，毕竟很多就是唐朝建立时就确立的，只是现在朝廷势弱，很多人就没遵从。而且这点并不是针对天策军的将领，而是针对各州刺史、地方豪族等。 随着众人把事情商定，第二天这个办法便在天策军中推行。左右天策军的第一任监察署署丞分别是张承业和李振，一名宦官和一名文官。 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有着特殊的原因。虽然李晔不想看到权宦出现的局面，但对于宦官也不能不用，很多时候宦官比文臣可信，不过为了不让一家独大，所以李晔便分别任用了一人。也想看看具体效果如何。 对于监察署的成立，很多将领自然不满，谁想有个大爷在自己头上，什么都管着自己。 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人闹事的，甚至来找李晔。不过随着刘麒因为这事被李晔在军营当众打了几十大板后，不满的声音一下小了很多。 废话，刘麒可是李晔的岳丈，他都被打了，谁敢再去闹事？李晔摆出的态度很简单，都老实点，我连自己岳父都敢打，你们谁跳出来，我就弄谁！ 第197章 喜和忧 “爹，你没事吧？殿下也是的，下手这么重，等回去，女儿一定让他好看！” 看到躺在软塌上的父亲，刘晨妍连忙小跑过去，这可把李晔吓了一大跳，连忙过去扶着对方，对于对方口中的话，直接装作没听见。 “妍儿，你这刚刚有了身孕，怎么能还像以前那样毛躁？” 看到刘晨妍的动作，不仅仅是李晔吓了一大跳，刘麒和何氏也一样，特别是何氏连忙跑过来扶着女儿，还不忘责骂一番。要不是刘麒身上有伤，估计也一样。 自古母凭子贵，李晔作为寿王，现在不仅仅有刘晨妍这个寿王妃，还有孺人、媵人数人，前不久又是把何含烟收入王府。 李晔的女人越多，对于刘晨妍这个王妃的挑战越大，而且相互间也在暗暗较劲。现在李晔的几女中，就刘晨妍有了身孕，能不让刘麒夫妇高兴吗？若是男孩，这刘晨妍的身份就稳固了。 当然刘晨妍的身孕才一个月，算时间应该是刘晨妍来到兴元府怀上的，之前李晔那么勤奋耕耘都没有怀上，居然来到这兴元府就怀上了，只能说命。 其实开始的时候，李晔心里还有些烦躁、胆怯、茫然，很快又平静下来，恐怕这个新的生命诞生后，他才算是真正来过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此之前，他更多觉得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自从查出来刘晨妍怀孕后，李晔生怕对方受到一点伤害。起码什么的都不允许，刘晨妍的坐骑都被他打发的远远地，不允许对方去碰，更别说骑马。那真的叫：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虽然李晔前世不是医生，但好歹也是人父，而且生物也不是白学的。也知道怀孕前两个月很重要，胎儿未成形，很容易流产。这个时候，刘晨妍小跑一下，自然把他吓得够呛。 不过刘晨妍怀孕倒是好事，这也让李晔的后院能少不少事。若是孙媚几女先怀上，对于李晔来说就有些头疼了，好在刘晨妍争气，也没枉费自己的辛苦劳作，若是诞下男孩自然更好。 这里不是李晔重男轻女，他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后院安宁。百分百不可能，但作为王妃的刘晨妍生下嫡长子，能少很多事，他在外面忙的时候就不用一直担心后院不稳。 “女儿忘记了。”刘晨妍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才放下步子，来到父亲面前，“爹，你的伤势如何？女儿带了王府的医生过来给爹看看伤。” “不妨事，皮肉伤而已。”刘麒笑着道，得知女儿怀孕后，刘麒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之前还有些怨气，但现在一下都烟消云散。 “岳父，这个事小婿在这里给你说声抱歉，辛苦岳父了！”李晔简单地行了个礼后，微笑道。 “殿下言重了，若是下官这点皮外伤能换来殿下大计推行，算不上什么。”刘麒本来还想起来行礼，可伤在屁股后面，虽然这伤不算什么，但卧床几天还是有的。 知道男人之间要谈事，何氏便带着女儿去了后院之中。 其实从节度使府到刘府没几步路，而且李晔又是坐车而来，照理说不至于劳累才是，但就是觉得口渴，端着旁边的茶便小饮一口，闻着那茶香，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殿下，有句话下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这憋在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刘麒有些欲言又止道。 “岳父大人直说吧，这里没有旁人。”李晔微微一笑。 两人的对话姿势很快，李晔坐着，刘麒则是在一旁趴着，不过幸好没有外人，否则就有些尴尬了。 “殿下，这监察署的设立，真的合适吗？下官观殿下之意，是打算以文驭武，而且还让宦官进入监察署，这样一来会不会出现监军影响作战的情况？”刘麒有些疑惑。 虽然刘麒对于李晔的这个计划很支持，不过突然有个人在一旁掣肘他，而且地位与他平级，又不听他的指挥。平时倒还没什么，但到了战时，影响作战怎么办？又不是所有监察人员都懂得军事。 对于李振的才能，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确有才华。可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李振不是？ 在刘麒看来，这所谓的监察署，其实就是监军一样的性质。只是现有的监军是监督一军主帅，向东川的监军，就是监督东川节度使的，并不对下面的将领进行监管。 而李晔成立的监察署却不同，不仅仅是最高主帅中有监军，各级都有。 “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岳父也是军中将领，自然知道郑君雄和韩建两人给本王带来的担忧，所以实行监察制度是必须的。 至于岳父的担忧，本王也曾考虑过。但短时间并没有办法完善，只能通过后续的磨合来发现问题，再作出改善。 而且监察署并不是权力不受控制，若是监察人员出现问题，将领也可以上奏，但是不允许出现恶性对抗的情况。 对于监察人员不懂军务的情况，也会不断改进，从懂军务的读书人中提拔。” 聊了几句之后，刘麒也发现李晔不想在这个事情继续聊下去，也知道这个监察署应该是不会被撤销的，将会一直存在下去。想到那个聪明而有些奸诈的李振，希望自己可以和其相处愉快，别闹的太僵就行。 “殿下，下官打算过些日子便启程去利州。现在兴元府这边也没什么战事，东川又被高仁厚占据，此人颇有能力，而且野心也不小，下官担心其对剑州动兵。” “岳父大人不必如此着急，等伤养好了再说。利州那边，本王的确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坐镇，现在本王麾下可用的大将不多，除了岳父大人就是李洪。 不过李洪也要坐镇通州，避免果州、渠州这些地方不稳，所以利州这边只能劳烦岳父大人你辛苦了。” “这些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刘麒有些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想到手中大将，李晔发现自己这里的确少的可怜。李克用都有十三太保，他呢？难道他也是收义子？那还是算了。 唐末名将，蜀地这边也没几个人。 他手上的人，除了刘麒和李洪外，可用的还真不多。其实这两人本身也算不上帅才，只是自己手中无甚大将，所以才不得不用。 其他的像欧阳靖、袁志青、彭鹤、刘奎，也只能说还凑合，距离良将还有些距离；龙治、秦易安、钟伟等年轻的小将暂时难以担当大任。 想到这儿，李晔便想到了赵雄，这个被自己贬到阆州的旧部，虽然不是跟随自己最早的那一批，但也算是有几年。看来打磨一番后，还是得调回来。论能力，赵雄其实比欧阳靖、袁志青这些人还要强，而且出身禁军，眼界这些要高，就是有些爱管他的闲事，所以才被他打发走。 除了这些人，还有就是忠武八都的人。 忠武八都中，王建、晋晖、张造和庞从四人都投靠了自己。王建、张造和晋晖三人倒是可堪大用，特别是王建，只不过得慎用，别到时候对方像历史上那样自立可就不好了。 王建的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割据蜀地自立为王。因为出于对王建的忌惮，所以在天策军新的一轮调整中，晋晖被任命为利州防御使，张造被任命为左天策军左厢指挥使。 至于庞从，虽然被任命为集州刺史，但此人给李晔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加上其的能力也让李晔有些担忧。让其担任集州刺史已经是破格提拔，不出意外，对方就得这么一直当下去了。 但无论怎么看，自己手下还是缺人啊，得想办法找点新鲜血液才行。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收服一些历史上的名将！ 第198章 没钱了 “殿下，扩军一事可能要暂缓了。” 这天，李晔正准备出门去洋州视察神机营训练情况时，裴荣、孙烨、李英旭和徐世仁四人联袂而来，而且神色匆匆。 “怎么了？”李晔有些不解，好奇地问道。 “殿下，我们没钱了。” “什么？”李晔愣了一下，显然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可能没钱了。 就算是山南西道这边没钱了，可王府也应该有钱才是，怎么会没钱？ 孙烨拿出账本，神色略微有些无奈地说道，“殿下，的确没钱了。现在节度使府库账上只有不到二十万贯，其中十万贯是需要押解至朝廷的，只余下十万贯。 虽然还有一次秋税未收，但按照山南西道之前的情况，也不过二十五万贯而已。其中又有十万贯需要上解至朝廷，余下只有十五万贯。 这个数字虽然不小，但是现在家大业大，仅靠府库的收入，根本撑不了多久。” 对于钱的事，李晔其实并不是很关心，都让下面的人在打理，除了刚到成都府的时候比较紧张，后面他对于缺钱一直没有感觉，下意识便认为不缺钱，直到现在孙烨等人找来。 山南西道其实并不富裕，主要的收入来自两税钱和青苗钱，这不仅是目前山南西道的主要税收，同时也是整个唐王朝的税收。仅仅这两种收入就占据了唐王朝中央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二。 按照前两年的数据，整个山南西道一年的税收在七十万贯，其中夏税三十万贯，秋税二十五万贯，青苗钱五万贯，剩下的则是其他收入。而其中押解到中央的有二十五万贯，这是定额，其他的便是地方自己使用。 因为到了现在，唐王朝的财政收入愈发困难，各地藩镇基本上都固定了上解的收入，多的就是自己的。所以就造成各地藩镇会额外增加不少税收，用于扩充实力。 不过黄巢之乱后，大部分藩镇连基本的固定额都不再上解，便造成中央财政更加紧张。目前只能靠数道的收入以及盐利、茶税来维持日常开支。 而今年，由于战乱，山南西道的税收降了不少，到头来，李晔只有不到三十万贯。这个数字看似多，但是对于家大业大的李晔来说，明显不够用。 最大的开支便是军费，各地防御使的军队开支由各州负担，暂且不用节度使府这里负责支出。 不过天策军目前已经有着两万五千余人，由于朝廷不再承担天策军的日常开销，所以一切费用都是李晔的王府以及山南西道承担。 仅仅是维持目前天策军每月的薪俸和粮草就得需要5万贯，这还只是日常所需。若是按照李晔的意思，在未来几个月把天策军扩编到将近4万人的时候，每月军费就得8万贯，还没算扩编后战马、驮马、驴子以及武器方面的费用。 扩编费用恐怕就得需要几十万贯，毕竟战马、武器这些的费用都不低。 这还没有算神机营。 扩编完成后的神机营，五千人的耗费可能是同等天策军数量的两到三倍。 相当于军队扩建完后，天策军、神机营外加王府亲兵，每月日常开支就需要10万贯。一年就是120万贯，这个数字可不是目前山南西道可以承担的，除非加税。 不过山南西道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即便是东川的情况都要比山南西道好，更别说更加富裕的西川。 虽然孙烨等人说没钱，但是否真的没钱，还得问问小英那边，王府的钱粮都是她在管，若是王府也缺钱，李晔就得想办法赚钱了。 很快小英便带着几个人，拿着账本到了李晔这里。听到小英的叙述，李晔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还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 相比于山南西道没钱，王府则是很有钱。 前几个月，每月王府的进账就有15万贯，到了兴元府后，这个数字还在增加，上个月就达到了20万贯。 王府的收入来源目前主要分为三大块。 一是茶叶收入，最近几个月，王府也在各地采购了不少茶叶制作成新茶，同时也圈了不少茶山，每个月便可以做到10万贯的进账，上个月由于蜀道的畅通，一度增长到了15万贯。 其二便是书籍收入，这个每个月也有3、4万贯的收入。因为掌握了活字印刷术，王府下面的印刷作坊可以印刷各种书籍，而且成本低，依靠价格，很快打开了市场。当然卖的最多的还是佛、道两家的书籍，日常书籍稍显差点，不过这也是个比较好的兆头。 剩下的就是其他的收入，像什么邸店、粮食、烟花之类的，这种就比较少了，因为规模问题，一个月加起来也就两、三万贯。 不过邸店的生意前景很不错，可以衍生成客栈、货栈、交易所之类的，特别是山南西道扼守三条蜀道，出蜀或者关中入蜀毕竟从山南西道经过，其生意前景可想而知。 而且在粮食方面，寿王府已经开始了新的一轮圈地。特别是汉中平原，这里的土地肥沃，而且地广人稀，加上战乱，不少田地荒芜，不趁着这个时候圈地，以后就不方便了。 王府的收入看似不少，不过日常也需要不少钱，每月仅仅是日常开支就需要上万贯，加上还要补贴军队，所以王府的钱袋子也不鼓。 节流肯定不是好办法，最好的还是开源。 征收农业税？现在两税钱和青苗钱已经够高了，农业方面再加税，可能真的要出事了，所以这个想都不用想。既然农业税不行，那就只有商税了。若是能征收商税，想来府库的钱粮就可以承担军队日常开支，不需要王府拿钱出来补贴。 想到这儿，李晔便试探道，“诸位，你们觉得征收商税如何？” “商税？”孙烨一愣，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转而猜测道，“殿下所指是茶税？” “不只是茶税，而是对坊市的店铺进行征收，不仅仅是茶叶，包括盐、铁、布匹、牲口、酒、酒楼等所有经商的店铺进行征收的税目，而且对于开矿、经营山林、牧场等都一应纳入商税征收范围。若是能全面推行，府库就会日渐充盈，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度日，入不敷出。” 唐朝有商税吗？有，两税法其实就包括商税，但是因为很多原因，唐朝的商税施行并不彻底，而且面不广，跟后世的商业税这些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唐朝的商税又要比明朝完善，明朝是根本不让收，唐朝是收了，但是种类少，而且税制也不完善，对于财政虽然有些改善，但不明显。 李晔一说完，众人顿时大为吃惊。 孙烨连忙道，“殿下三思，若是全面征收商税，恐怕不妥，这相当于是与民争利，若是处理不善，甚至会引发冲突。 兴元府新近收复，殿下在这里根基维稳。城中店铺多是本地大家族所经营，若是这些家族反对，从中串联，恐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威胁殿下在兴元府的统治。殿下切记不能操之过急，即便是要征收商税，也应该徐徐图之。” 征收商税，无疑是让这些大家族把自己的钱吐出一部分来，现在山南西道初定，若是强行征收，近点的还好，远点的地方说不好就有一些本地家族联合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作乱，甚至威胁李晔的地位。 由于商税并不是新鲜事物，若是从执政者角度看，全面征收商税自然最好，府库充盈，也不用在田地上加税。只是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孙烨为官多年的经验，当然也就让他不敢冒险，什么事都求稳。 “孙大人所言差矣，商贾不从事生产，却赚取巨利，征收一部分商税补贴府库有何不可？” 相比于孙烨，李英旭的反应就比较激烈。由于其本身就出生于大家族，对于商贾也不看在眼里，甚至有一种轻视感，而且这又不是在他的家乡，所以对于征收商税并没有多大的抵触。 殿下说得对，征收商税可以充实府库，何乐为不为。 “是否征收商税，还望殿下三思。孙大人说的有些道理，毕竟殿下在兴元府也需要这些本地家族的支持，若是因为商税一事而得罪他们，恐怕不妥。”裴荣有些担忧道，这也是他少有不赞成李晔看法的时刻。 一旁的徐世仁倒是没有开口，而是在那静静地听着。 而孙烨和裴荣则是有些担忧，李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诸位，征收商税一事，刻不容缓。商贾不事生产，却掌巨富，而且商税也不是我们首创，我们做的只是统一商税，确保商业往来公平。 同时收商税，而弥补府库至不足，乃是理所当然，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既然孙府尹和裴司马认为此时不妥，那就有李少尹负责此事。 具体事务有户曹参军负责，掌户籍、赋税、坊市等。。。。。” 李晔这话，顿时让裴荣、孙烨两人傻眼，相当于李晔强行要征收商税，甚至还吩咐裴荣让天策军随时配合，意味着对方为了推行商税，不惜动用武力。 第199章 商税风波(一) 褒斜道，乃是沟通汉中和关中的山间大道，横贯秦岭，全长数百里，也是蜀道之一，也是唐王朝规定的驿道。 虽然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关中最便捷的通道，但因为道路宽阔，道路修建时间久，路况比较熟悉，所以南来北往的商旅不少从这里前往关中或者进入兴元府前往蜀地。 不过今天的褒斜道终点的褒城县城以北的一处邸店内外，人影攒动，不少商旅的货物在这里停留，而在邸店里的大厅里，不少商人云集于此，只不过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甚至有些激动。 而在他们面前，几个官员正在解释着什么，只不过这些商人并没有听进去。实在是山南西道的做法太霸道了，居然不交钱就不让过。 本来之前没这个规定，但是从昨天开始，这处邸店就改名换姓，变成了一个由山南西道仓曹参军下辖的税务司的征税办公地点。 外面贴着告示，说是凡是从褒斜道入蜀的商旅，都必须缴纳所运货物的百分之十的税款，否则不允许入蜀。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交税，自己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听到这个话，不少人都恨不得把这些官吏五马分尸。褒斜道全长五百多里，原路返回拿得需要多长时间？而且耽搁了时间，货物也有可能卖不出去，损失会更大。 而且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其他的蜀道也都设立类似的税卡。陈仓道、子午道、傥骆道、文川道、连云道的出口都有这样的税卡，而且都设立在秦岭以南，就等你差不多走完了，然后给你堵着。 交钱，就让过；不交钱，那你就等着吧，反正没有税卡颁发的通关文书，就是不允许过。 生意还没做，就要缴纳十税一的税款，这些商人自然接受不了，因此就在税卡堵着闹事。 可是面对有着军队镇守的税卡，也没人敢动刀动枪，相比于装备精良的税务队，他们用来防身的刀剑根本拿不出台面，更别说税务队还有弓弩。 税务队是按照李晔的意思组建的，就是加强税务司的权力，让其可以对不纳税的商家进行镇压、处置，总不可能什么都派出军队吧。 虽然这些税务队就是由天策军和地方军队中抽调组成的。 像褒城北面的褒斜道这个税卡，就有着两个队一百名的税务队。其他类似的税卡也都是至少一个队，多的三四个队。 县级的和州级也都有这样的税务队，只不过由于时间原因，目前只有兴元府、洋州和利州三地的州县组建了税务队，其他的还在组建之中。 税卡和各州县的税务队，最终归山南西道的仓曹参军管辖，目的就是打击偷税、漏税、抗税的商家。 终于，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这位大人，以前这褒斜道就么听说要征税，为什么现在突然就要征税，而且还是十税一，这未免太重了。你这是把我们这些商贾逼上绝路，我可是京兆韦氏的族人，这些也都是京兆韦氏的货物，要是耽误了交货时间，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人的话后，其他人便有了不少底气。京兆韦氏，那可是大家族，现在其族人韦昭度更是当朝宰相，有了这尊大佛出面主持公道，其他人心里便有了底。 其实这些商人，有不少都是大家族的，王公贵族的皆由，普通的也有，只是实力并不雄厚。这也是为什么裴荣等人对于商税推行表示担忧的原因，即便是经历了黄巢之乱，但商贾大多也是被大家族控制，征收商税，无疑是从这些大家族中抢钱。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税卡的官员只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府仓曹参军下面的主簿而已，属于低级办事官员，品级也不高，按照李晔制定的品级属于从九品上的官员，位于倒数第二级。 “京兆韦氏又如何？征收关税的命令是寿王所下，在这山南西道，寿王下达的命令必须遵守。你们京兆韦氏若是不想缴税，可以出去，然后原路返回，没人逼你们缴税。” 这些税卡官吏基本都不是大家族的子弟，而是寒门子弟，甚至一些就是从天策军抽调的文职组建而成。对于那些大家族，他们自然不会有同情心，而且因为有着寿王之前的训话，这些人都很有底气。 “你们把路堵着，不让我们过，这不是逼我们是什么？你们根本就是故意掠夺我们的财富，巧立名目、变相收刮，这个事我一定会向家族反应。我看是寿王穷疯了，才想起这种与民争利的方法。” “大胆！” 听到这人对寿王不敬，主簿脸色顿时就变了，“居然敢对寿王不敬，就算是韦相也不敢如此，你一个韦氏族人，居然但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来人，把韦氏的货物全部没收，随行人员全部关押，特别是这个对寿王不敬之人，打断腿，然后交由褒城县衙发落。” “是！” 两个虎狼般的士兵便快速上前，二话不说，扯着自称是韦氏族人的那人的胳膊就走。那人本想开口辩解，可是旁边的士兵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像死狗一般地拖了出去。 随后在其他商贩的注视下，那人被几个士兵死死地按在地上，另有一人，拿着横刀刀鞘对着那大腿便砍了下去。随后便是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这把其他商人吓得够呛，没想到这税卡的官兵真的敢动手。 而且不仅仅是动手，还真的把货物没收了，那起码是好几千贯的货物，就这样没了。对于京兆韦氏或许不算什么，但是这脸打的，也不知道京兆韦氏会是什么反应。 看到吓住了一部分人，主簿这才缓和了语气，“在这山南西道污蔑殿下，这就是下场，希望大家不要再犯。 这次征收关税，只是为了抢夺大家的钱财，只是为了塑造一个公正的秩序，连王府名下的生意都要交税，你们能避免？而且殿下此举，也不是加重大家的负担，不然就不仅仅是十税一了，而是十税二，甚至更多。 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只要在这里交了关税，拿着我们税卡开具的缴税凭证，你们在山南西道就不需要缴纳其他税负。一批货，一种税，而且只交一次税。 在山南西道，不管你是否入城，还是在邸店休息，都不需要再次缴税。而且，在山南西道，也不收取行人税等税目。” “哗！” 听到这个解释，在场的商人都大为吃惊，这简直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以前过路收税吗？收！ 不仅收，而且收的种类还多，进城要收税，行人过境要收税，穷疯了的节度使还设立邸店强行征收商税。这些总得加起来，并不少，甚至可能超过十税一。 如果真的这么实行，对于这些商人来说，反倒是好事。 不过对于地方政府却不是好事，现在设立的税卡，税收都是由节度使府支配。虽然有些税收会留给地方，但是大多数会上解至节度使府一级，这样相相对于上面来说，自然是好事。 不仅仅是税收增加，而且也能减除不少地方弊病，只不过州县一级以后私设科目收税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对于主簿的解释，不少人依然有些怀疑，不过还是有胆大的，选择了相信，把钱一交，便带着货物离开这里。 随着有人带头，加上之前的杀鸡儆猴，即便是有不少人不愿意缴纳，但为了不损失更大，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缴纳。至于其他事，等后面回去汇报了再说。 。。。。。。 “郑相，好久不见，郑相苍老不少啊！” 看着被郑凝绩从马车上慢慢搀扶着踩在地面上的郑畋，李晔不禁有些感慨。 想起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那是对方还是凤翔节度使，手握大权，并且担当起了截击叛军追击的重任，掩护李儇一行人逃到了兴元府。 只不过相比于那个时候，现在的郑畋显得苍老了很多。 为什么会这样，李晔也已经听闻。原来是田令孜以李昌言奏折为由，逼迫这位黄巢攻破长安后力挽狂澜的大功臣辞职。 之前的满腔抱负，最终无法实现，加上本就年岁一打，被这么一打击，就精神低落，苍老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第200章 商税风波(二) “下官郑畋，参见寿王殿下。” 郑畋推开郑凝绩，对着李晔微微行礼。 “郑相客气了，郑相能来兴元府，是小王的荣幸。”李晔连忙扶着对方说道。 “不敢当，下官现在虽然有着官职在身，但与一介布衣没什么区别，殿下不必如此。此来兴元府，也是奉命前来安度晚年，了却这残生而已。”郑畋自嘲道。 此时的郑畋，的确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按照这个年代来说，其年龄倒也不小，算是高寿了。 不过几个月之前，对方还是意气风发、老而弥坚的样子。几个月不见，满头银发，苍老了很多，想来也是被迫辞职给其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李晔也没有在这里劝对方，而是接着其回到兴元府，并让其去王府赴宴。 宴会结束后，李晔突然站起来来到郑畋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这是为何？”郑畋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 李晔看着对方认真道，“郑太保，小王寿王府缺一王傅，若是郑太保不嫌弃，小王想聘请郑太保担任寿王府的傅。皇兄那边有小王去请示，不用麻烦郑太保。” 听到李晔的话，郑畋显然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让他担任寿王傅。 严格来说寿王傅本身的级别并不高，只是从三品而已。而郑畋现在是太子太保，从一品，若是论品级，也仅仅只比李晔这个亲王低半级而已。 不过两者的差距也很大。太子太保虽然级别高，但是李儇并没有太子，封郑畋这个职务，也只是补偿其辞去宰相而已。而且作为太子太保，郑畋还不能待在朝中，形同流放。 而寿王傅则不同，虽然也只是掌训导、匡过失，但两者的实权却不一样。可以说，若是郑畋成为寿王傅，他在寿王傅的地位仅次于李晔和刘晨妍，其他的都不如其，王府长史、王府司马都得靠后站。 所以郑畋也没想到李晔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让郑畋担任自己的傅，李晔也是考虑许久的。 他倒不是真的让一个人来管他，而是因为以郑畋的能力，让其养老的话，未免太浪费人才。而且郑畋在朝中以及地方的文武官员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荥阳郑氏也是大家族，即便是受到黄巢起义的影响，也没到彻底衰落的时候。 几年下来，李晔也不是当初那个极度憎恨世家的人了，考虑的事情更多，有些时候他也需要世家。 而且随着孙烨和郑凝绩离开王府去外任职后，王府也缺少一些可以担当大梁的官员，让郑畋过来，也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面对李晔诚恳的请求，郑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随后不等他上奏朝廷，就把这个事公布于众了。而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很多人都很惊讶，本来在李晔麾下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的荥阳郑氏一下变得举足轻重。 虽然李晔在尽最大努力扶持寒门和小家族出身的手下，但是在很多时候，寒门子弟的能力这些稍显不足，相当于是质量参差不齐。 目前在李晔麾下的大家族主要有闻喜裴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西川孙氏、西川刘氏和阆州李氏。 闻喜裴氏以裴荣为代表，虽然其这一房很多年便迁出了闻喜，但祖籍依然是闻喜，自然归为闻喜裴氏一族； 荥阳郑氏现在已郑畋为首，其子郑凝绩也身居高位； 西川李氏就是孙烨、孙辰两兄弟，外加一个在天策军中任职的孙家孟； 西川刘氏就是刘麒的家族，主要还是因为刘晨妍成为寿王妃才开始壮大； 阆州李氏就是滕王一脉的后代，代表就是担任集州刺史的李易； 陇西李氏的代表是李泌； 赵郡李氏自然是李英旭。 自从李晔的实力壮大后，这些家族便派了不少人前来李晔麾下任职，像裴荣、郑凝绩和李英旭都跟家族说过这事，然后便有一些年轻的族人投靠在李晔麾下。 除了这些大家族，还有其他一些人出自小家族或者寒门，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本身的影响力却不大。像李洪、王建、欧阳靖等这些文武官员。 短时间，李晔还改变不了这种局面，不过他会尽可能维持平衡。 消除世家，除非是战乱。不过战乱结束后，新的世家便会形成，所以消灭不了。不过李晔做的就是让新的世家取代旧的世家，削弱老牌世家的影响力，确保统治。 当然，李晔聘请郑畋担任寿王傅并不是让他来管自己，为了不让这位大拿没事做来找自己的茬，李晔便让其负责新建的书院一事。 这处书院并不是府学或者县学，而是李晔以王府的名义开设的一家书院，叫作山南书院，坐落于兴元府。 跟府学或者县学属于公办教育机构不同，兴元书院属于私人教育机构，是寿王府出资开建。 李晔这么一提，郑畋就比较感兴趣。他也知道，他若是真把自己当成寿王的老师，肯定不合适，说实话他能教导寿王的东西也不多。 而且，当李晔说出要开建山南书院的时候，不仅仅是郑畋，裴荣、孙烨、孙辰、郑凝绩等官员，以及兴元府本地的文人都抱着积极地态度，不仅没有反对，而且大力支持，并且愿意贡献家中的书籍。 对于书籍这些，自然是多多益善，有着印刷工坊的他，可以让这些书籍发扬光大，成为书院学子学习的助力。 当然，山南书院并不是实行义务教育，现在还没这个条件，或许想当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这个条件。 李晔的这个书院计划规模并不小，第一批就预计招收五百人之多，更多也没问题。书院实行自愿原则，就是把招生的消息放出去，整个山南西道的学子，都可以前来参加考试。 当然这种是针对有着一定基础的学子，对于孩童，特别是普通家庭的孩童，考试这些就有些不合适。 所以李晔又出了个规定，那就是天策军以及王府士兵的子女、兴元府辖境内的普通百姓子女，只要愿意读书者，皆可以入山南书院学习。 书院的学习，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级，初级免收学杂费，中级和高级则是要收取一定费用，不过并不高。而且李晔还准备在书院建立一所规模宏大的藏书楼，用于给书院学子学习所用。 第201章 商税风波(三) 书院的位置已经选好，就是位于城东外的饮马池旁的净明寺。好吧，对于佛教没好感的李晔直接强征了这处寺庙，把这里的和尚赶到了其他寺庙，或者强制还俗。 这处寺庙并不小，只要稍加改造一番就可以投入使用。 山南书院的地方，而距离山南书院不远的拜将台就是武学堂的新址。这一文一武隔着不远，也算是颇有意思。 不过山南书院和武学堂的教学内容有不少重合部分。山南书院虽然是培养读书人，但是课程里面也有骑射等强身健体的课程；同样，武学堂也有不少文化课，只要更加侧重于兵法、作战经验等内容。 按照李晔的意思，山南书院主要招收普通家庭的适龄儿童，教育也偏向于初级和中级，设立高级，只是顺带。 所以山南书院的学生，在中级学业结束后，可以报名进入武学堂学习，然后从军。 当然武学堂之事，还是裴荣在负责。 对于武学堂，郑畋虽然也有些感兴趣，不过有着书院的事情，他便很快投入到书院的筹备工作中。 书院之事，是李晔早就想推行的，只是之前时机不合适，没那条件，自然就一直没有提上日程。现在稳定下来，又有了合适的负责人，他自然就会快速推进书院的建设，然后面向社会招生。 书院，也是李晔扶持寒门、扼制世家的一个重要工具。世族门阀推行的是精英教育，这些大家族出身的子弟，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起点就比普通家庭出身的高，所以就能走的更远。 但若是李晔的这个书院按照预定的方向推进，就能极大地削弱世族门阀对于朝局的控制。这些世家很难消亡，但只要教育的普及度更高，门阀想要一直延续下去，却是很难。 。。。。。。 兴元府位于秦岭和大巴山中间，北面的冷空气难以进入，不过随着秋天的到来，树叶也开始微微泛黄，秋风一吹，也让人意识到天气已经变凉。 不过对于李晔和其手下一众官员来说，不仅没感觉到凉意，反而是激情如火。而造成这一原因的就是商税的施行。 李晔喝了一口热茶，活动了一下身子，问道，“孙府尹，听说这段时间税收不错？本王见你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孙烨笑着恭声答道，“回禀殿下，商税施行后，的确效果明显。其他州，下官不是很清楚，不过仅仅是兴元府，上个月的税收收入达到4万贯。 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事，可见实行商税，乃明智之举。” 兴元府下辖南郑、褒城、西、城固四县，总共人口7万户，达20多万人，其中州治所在的南郑县人口占了将近一半。所以兴元府，虽然不如成都府，但在山南西道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加上地处蜀道必经之路，收复长安后，商贸也逐渐恢复。 仅仅是一府，上个月的商税就收了高达4万贯，这比整个山南西道一年的税收，没少多少。 有了钱，孙烨说话的底气也十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虽然年龄不小，但是做事的动力却更足了。 当然除了商税的原因，还有就是其女儿--孙媚也怀孕了，成为李晔女人中第二个怀孕的。 兴元府的收的税并不包括税务司在蜀道设立的关卡所收的关税（其实就是过路费），关税是直接归节度使府库的。兴元府的税，主要是对四个县境内的商铺收的税，而且不同的商铺，收的税不同。 李晔对于商税定的区间是十税一到十税二，也就是10%到20%之间，根据店铺从事的行业不同，征收的税率也不同。 像粮店、纸店等普通的行业都是征收十税一，也就是10%；像青楼、酒坊这些就要高点，青楼直接就是十税二，给不起就别开。 这是李晔参照后世的分类来收取的，关乎民生的都收的比较低，娱乐行业就收的比较高。对于这样的税率，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十税二的税，可不低，相当于赚的钱，要拿出五分之一交给官府。 “4万贯？还不错，得继续努力，对于那些偷税漏税，还有抗税的，直接镇压，不要手软。赚那么多钱，还舍不得缴税，那就别做了。”李晔笑着道。 听到李晔这评价，众人差点没摔一跤，什么叫还不错。这已经很好了行吗？ 要是按照这个数字，仅仅是兴元府一年就可以收48万贯的税收，是两税钱和青苗钱的好几倍。而且这还只是一府之地，山南西道还有12个州，要是全面推行下去，这个数字就有些吓人了。 不过这只是理想状态，目前商税也只是在兴元府、洋州和利州三地推行而已，其他各州还在陆续推行之中。相比于这三个地方，其他10州之地的阻力可不会小，特别是那些本地大家族。 兴元府照理说阻力更大才对，不过由于鹿晏弘占领过兴元府的原因，加上大军在一旁待着，本地的家族虽然反抗过，但最后都屈服了。本地大家族屈服后，其他普通商贾自然都老老实实缴税，所以才让商税这么快推行下去。 但是看到商税推行的好处后，李晔便更加坚定了推行商税的决定。 他手里可不止兴元府的税收情况，利州上个月收税2万贯，洋州收税1.5万贯，蜀道各税卡的加起来也有6万多贯，这就相当于仅仅是上个月的税收，就达到了14万贯左右。 这还仅仅是1府2州的税收，整个山南西道还有10州，就算是平均每州1万贯，这也至少有10万贯，全部加起来也是20多万贯。 一年下来，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那可是将近是300万贯的数字。这个数字并没有包括两税钱、青苗钱，就算是收取的青苗钱和两税钱全部上缴，山南西道节度使的府库中也有着300万贯。 这意味着仅凭山南西道府库的钱，就可以养活差不多10万大军。这对于李晔来说，无疑是极大地帮助。 而且像阆州、果州、通州这些地方，并不是普通的州，阆州更是商贸业发达，一个州的税收肯定不止1万贯，甚至有可能跟兴元府这边媲美。论商业发展程度，李晔明显感觉兴元府不如阆州，这是他亲生经历得出来的结论。 不过若是好好打造，有着汉水流过的兴元府、洋州和金州，发展不会太差。 “殿下，这是1府2州之地的情况，若是能推向整个山南西道，相信节度使府库便会愈加充盈，天策军扩建一事也能顺利推行下去。”一旁的裴荣笑着道。 府库充盈，那么天策军的扩建就不会停下，他这个行军司马自然很高兴。 “兴元府、利州和洋州三地，与其他地方不同。利州是本王在山南西道立足之地，又有着孙辰在，所以推行商税的阻力不大；兴元府和洋州，则是因为被叛军破坏后，本地家族元气大伤，加上天策军在一旁，所以才不敢擅动。 但是蜀地的其他诸州不同，特别是阆州、衢州、果州等地，阻力可能有些大。所以后面接下来的要务，以兴元府、利州为，就是彻底推行商税，若是有人但阻止商税推行，直接镇压。 同时给各地驻军将领下令，让他们从现在开始，高度保持警惕，只要有辖区内有人作乱，果断镇压。 没有流血的变革，怎么叫变革？” 听到李晔的话，在场几人心里不禁一颤，自家殿下看来是铁了心了。若是之前，他们或许会劝对方三思，但是看到商税推行的好处后，又成了坚定的支持者。 反正他们家族又不在这儿，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202章 商税风波(四) “苛捐杂税，猛于虎也！” 听到杨翰舟说要征收商税，在场的各家族和商家代表都有些愤怒，美其名曰叫规范管理商业，实际上就是与民争利，甚至是夺利。 每个月至少要把盈利的百分之十交给官府，这让这些人怎么能接受。 阆州虽然人口不如利州和兴元府，但那只是户籍人口，不在籍的也不少，而且因为地处嘉陵江旁，阆州的商业很发达，甚至可以说是山南西道商业最发达的一个州，即便是兴元府，也不如阆州。 虽然牛勖上台后，也在收苛捐杂税，但是阆州这边并不买账，作为节度使的杨翰舟也拿这些大家族没辙。 这不，听说要收税，这些人就开始闹了，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跟跟陈家有关的人。 阆州李氏虽然根基深厚，加上也算是皇族的旁支，所以一直很低调，不像陈家在下新任家主上台后，就越发嚣张，仗着在阆州的影响力，没少让杨翰舟这个刺史难堪。 “诸位，请听杨某一言。这只是规范税收，怎么叫苛捐杂税，根据节度使府制定的条例，以后只收取这一种税收，相当于是把税收由以前的散乱征收，变成统一征收。 这是为了大家的方便才是。 而且这个征收商税一事，不仅仅是我们阆州，整个山南西道都在开始，兴元府、利州、洋州，都已经征收。集州、巴州这些地方都在推行，所以杨某奉劝大家一句，还是听从命令，积极缴纳商税。” 看到这些家族代表的反应，杨翰舟便意识到这个事不会顺利，特别是陈家的人闹得那么凶，肯定会让那些本就不情愿之人，更加有恃无恐。 “杨刺史说的倒是好听，你们官府哪一次不是这么说？可每次收了税之后，就又收。 而且我们经营店铺这些，以前都不交税，现在突然要加税，而且还五税一，这难道不是苛捐杂税？”陈家代表不客气地说道。 杨翰舟对于各行业的税率有着一定的了解，陈家有个大酒庄，还有较大的珠宝店，按照新近颁布的税法，这些都属于高税率的，也就是对方口中的‘五税一’。 要是旁人，他还能理解，但是陈家是本地第一大家族，家财何止万贯，以前赚那么多钱，现在交点税就怎么了？自己好说歹说，谁想到，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杨某只是好言相劝，并不是诓骗诸位。兴元府等地已经施行，而且那些抗税的人，也多被处置，店铺被查封，家产被没收。到时候若是诸位落得杨某口中所说的下场，可不要怪杨某没有提醒你们。”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既然这些人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他何必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到时候落得凄惨下场，可不要怪他没有提醒。 今天的这次面谈，注定是没有结果，有着陈家人的带头，不少商铺的人都表示反对征收高额商税。包括本地其他一些家族，像罗氏、王氏、韩氏等一些中小家族的代表也都站在陈家一边，就不同意缴纳商税。 至于李氏则是没有表态，当然杨翰舟也能看出，李氏的代表对于商税一事也有些微辞，但是没有出来起哄。 “大人，这么多人反对，这商税还推行的下去吗？” 在各家族的代表离去后，幕僚来到杨翰舟身边，担心道。 “推行不下去也得推行，寿王殿下这次应该是铁了心了。没见把李振从利州派来了吗？听说其还带来了一支骑兵，想来也是知道阆州这边的反对声会很大，这支骑兵就是以防万一的。 这个时候，我要是不好好推进商税，寿王的刀可就要砍到我的脖子上了。”杨翰舟幽幽道。 从寿王入主兴元后，他便发现这位亲王野心不小，先是把整个山南西道的军队做了很大的调整，削弱各州兵力，加强天策军。典型的强干弱枝，让各州没有作乱的实力。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不识趣，什么结果可想而知。杨翰舟能当刺史，就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趋利避害。 而且对于寿王，他也挺佩服，起码不会亏待自己人。就像肖荣，从巴州刺史转任渠州刺史，虽然还是刺史，但是巴州乃下州，而渠州是却是上州，一下变成跟其平级。 当然他心里也有不满，不过也知道自己已经是从三品，山南西道也没地方安置自己。至于外调，那就不是寿王说了算的了。在这山南西道一亩三分地，自然是寿王当家，出了山南西道，就没人买他的账了。 “派人去通知一声赵防御使，就说我找他有事相商。” 杨翰舟想了一会儿，便做出了决定。 。。。。。。 就在杨翰舟做出了决定的时候，阆州城李家的宅邸中，李家家主，还有几个家中比较有地位的老人也都在，也在考虑对于这个商税一事，做如何态度。 “家主，这个寿王是不是吃相太难看了，五税一都敢征收，也不怕这些商贾闹事。这相当于我们赚的钱，要缴纳五分之一给官府，这未免太多了点。”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子说道，不过这年轻，只是与旁人相比而已，但看起来也快四十了。 “按照辈分，寿王还算是我们的长辈，说话的时候，还要是尊重点。”李厚臣提醒道。 年近天命之年的李厚臣，也在思考这件事，相比于其他族人，他知道的要多点，前不久，他的胞弟就从巴州派人送回一封信。 巴州刺史李易就是他的胞弟，之所以其能担任刺史，也是阆州李氏想跟寿王交好，并且借寿王来壮大自己。 自己这个胞弟，是要比他能干，不到三十就中了进士，不过没有门道，所以仕途并不顺畅。寿王提拔其担任巴州刺史，他自然也得考虑在商税一事上是否支持寿王。 商税一事涉及较大，这看似庞大的阆州李氏，内部也有些复杂，而且涉及钱粮之物，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长远的目光。所以他才把族中比较有威望的几人叫来，共同商量此事。 第203章 商税风波(五) “族长，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可是涉及不少钱粮，总不能因为这点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辈分，让我阆州李氏白出这么多钱吧？ 虽然我们家大业大，但不是这么败家的，作为族长，应该为整个族人考虑才对。” 一个杵着拐杖的白发苍苍老者说道，显然没有因为李晔是他们的长辈就在钱粮一事上退让。 “三叔，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这个事对我们阆州李氏也是个机会。老二现在被寿王任命为巴州刺史，这让我们阆州李氏有了振兴的希望，这点钱财对于老二的前途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也去了解过这个年幼的寿王，有成大事的潜力。而且这人恩怨分明，也比较念旧，现在正是寿王需要人支持的时候，我们这个时候若是站在寿王这边，对于老二，以及整个家族，都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眼前这个老者，是李厚臣的三叔，也是目前阆州李氏一族嫡系中比较年长的存在，在族中的威望不小。就算是现任族长是李厚臣，但是在关于家族大事的决策上，他也不得不考虑这位三叔的看法。 所以在这位三叔面前，他也不敢放肆，而是语气平和的解释道。 “李易那是你的二弟，你为了帮他，自然不遗余力，但也不能那家族的利益，这样就算是我们同意了，下面的族人也会反对。”另一个稍显年长的男子不留情面嘲讽道。 李厚臣脸色有些不悦，这点名道姓，一点面子也不给。 当然对方也有这个底气，谁叫对方现在是族中族学的负责人，也曾多次考取进士，只是一直没有考中，谁知道李易就考上了，而且还被李晔任命为巴州刺史，心里能是滋味？ “这是老二让人送回来的信，你们看看吧，然后再说支不支持这次商税。” 李厚臣一说完，旁边便有一人把一封书信从其手边的小桌上拿起，递给了下面坐着的几位族人，首先便是给了三叔。 三叔好奇地接过书信，然后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李厚臣则是端着茶杯，一副悠闲模样地品着杯中的茶水，然后看着表情不一的族人。 三叔看完信后，正准备开口询问，李厚臣笑着说道，“三叔，让其他人看完再说吧！” 三叔只能按耐住内心的疑惑，把信递给了旁边的族人，然后众人跟三叔的反应都一样，有些疑惑。 当最后一个人看完后，三叔便忍不住问道，“族长，二小子在信中所说是真的？” 李厚臣微微一笑，“三叔，老二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他自然不会欺骗我等。这次的商税，寿王的决心很大，兴元府、洋州、利州已经推行，阆州作为剩下的数州中，商业最发达的一个州，若是商税实施，所征收的商税数额不是小数，所以寿王对于阆州肯定很重视。 所以老二说的应该不会错。 寿王现在已经入主兴元府，兵强马壮，而且从利州派兵前来阆州，这个时候谁敢阻拦商税的实施，无异于自寻死路。虽说我们跟寿王同族，但正如你们所说，隔了很多房，若是下狠手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拿族人的命去赌！” 说到这儿，李厚臣环视了一周，便发现众人的神色有些凝重。这个时候他们真的不敢赌，万一寿王真的武力镇压，他们这些家族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现在是乱世，黄巢攻破长安后，宗室都死了不知道多少，他们这早已不是皇族的小家族，就算是被灭族也都多少人会关心。 “可凭白拿出这么钱财，如何说服族人？”负责族学的男子不甘道。 “所以我们必须达成一致意见，然后各房的事，各房的主事人负责向族人解释。” “那陈氏呢？陈氏对于商税可是很不满，而且联合了不少家族反抗商税，若是我们选择支持商税，很有可能被阆州其他家族孤立。” “他们要找死，让他们去就行。不过三叔也说得对，这个事我们不能率先站出来支持，这样我们就会成为出头鸟。先让陈氏去闹，让他们去当出头鸟，我们坐观其变，先不着急表态。 若是陈氏被镇压，我们再表态不迟。” 李厚臣想了一会儿，便做出了一个让在场的族人可以接受的决定，也可以说是一个很老道的决定。这样无论结果如何，都能把李氏一族从这次事件中摘出来，不至于因为做错选择而让整个族人遭难。 阆州李氏能屹立于阆州多年，靠的并不是皇族身份，而是一直保持低调，不随便站队。虽然李厚臣心里很想现在就站队，但为了族人考虑，他并没有选择冒进的决策，而是选择了一个更加稳妥的。 相比于李氏一族的稳健决策，陈氏一族这边则是群情激涌。李氏一族的产业大多在土地上，虽然有些店铺，但远不如陈氏的多，所以陈氏这边对于商税的反应更加激烈。 而且陈氏也知道仅靠自己一个家族，很容易孤立无援，因此联络了不少同样对商税不满的家族以及商家，共同对抗商税。 陈氏也知道寿王掌控了阆州的军队，不过阆州只有一千五百军队，而他们这些家族的家丁加起来也有上千人，所以对于这一千五百人的驻军，陈氏并没有放在眼里。 。。。。。。 “赵防御使，这次商税一事，恐怕推行会很不顺啊。你是没看见，陈家人带头反对，让杨某当时也很难堪啊。 杨某担心陈家人可能会带头闹事，就是不知道赵防御使这边能否确保麾下军队的忠心，别到时候出现纰漏，影响寿王的大计。” 赵雄拍着胸脯保证道，“杨刺史放心，阆州驻军一定会保证商税一事的推行，若是有人不长眼，影响寿王大计，赵某一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而且刘将军已经派了骑兵，明日便可抵达，相信能镇住那些宵小之辈。” “还是小心为妙啊，杨某这几次有些心绪不宁。”杨翰舟有些担忧道。 想到陈家的反应，杨翰舟心里便有些没底，主要这陈氏一族在阆州的影响力太大，而且在蓬州和果州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若是真的闹事，可就不仅仅是阆州一地之事。 随着天策军的扩编后，阆州的驻军被严重削弱，即便是调来一队骑兵，能否镇住陈氏一族中的野心之辈，实在不好说。 第204章 商税风波(六) 阆州，苍溪县，看着眼前这不大的县城，李振勒紧了马缰，仔细地打量着。 “李署丞，前面就是苍溪县城，县令叫张善祥，是张媵人的父亲。”见李振的模样，一旁的秦易安当即解释道。 对于李振，秦易安的心情也很复杂。有佩服，也有不屑，还有恐惧，作为右天策军的监察署署丞，李振地位位同刘麒，在右天策军的权力极大，之前便有两个都将因为几个不大不小的罪名，一个被斩，一个被降职。 就算是刘麒将军对于这事也都保持了沉默。那两名都将的罪名，有大有小，一个是侵吞军饷，一个是倒卖军械物资，虽然数量都不多，不过若是严格按照军纪，自然是重罪；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会网开一面。 不过这个事被监察署发现后，其中一个直接被当着右天策军一众将士的面，直接被砍头。另一个则是因为情节较轻，不过也被革去都将一职，贬为副校尉。 这仅仅是都将一职，都将以下被撤职查办的也有不少，所以现在对于监察署，不少将领是闻之色变。但对于普通士兵，这些监察署的官员又比较友善，甚至还在军中开设识字的学堂，在普通士兵中间，这些监察署的官员名声还不错。 “张媵人的父亲？他的原配夫人是出自阆州陈氏吧！”李振若有所指道。 李振之所以率军来，为的就是这阆州陈氏。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这阆州陈氏在阆州、果州和蓬州的势力太大，而且对于寿王执掌山南西道也颇有微词，就算是寿王没说什么，但是下面的人有着义务为寿王分忧。 “李署丞，我们现在是快速赶到阆州，还是？”秦易安请示道。 “先不急，在苍溪县歇息片刻再说。”李振淡淡道。 “李署丞，可杨刺史和赵防御使都传来消息，说是阆州不稳，陈氏一族这段时间很高调，恐怕阆州不稳，陈氏一族在中间起了很大的作用。”秦易安担忧道。 “不着急。若是他们不跳出来，我们去了，能有多大的功劳？”李振不在乎地说道，或许看到秦易安脸上的不可思议，微笑道，“秦都将是武学堂出身吧？” “正是。”秦易安恭敬道。 “武学堂，武学堂，挺不错的一个地方。”李振说完，便看向前方的苍溪县，夹了夹马肚，便策马而去。 看着李振离去的背影，秦易安若有所思。这个李署丞的确有点狠心啊，现在阆州不稳，但是陈氏一族毕竟没有明着造反，可这李署丞却是打算诱惑陈氏作乱，然后一举歼灭。 对于阆州陈氏，他也听说过，若是他指挥的这骑兵都赶去，阆州陈氏就算是有异心，也不敢擅动。不过若是他们不去，但他们的行踪又暴露的情况下，阆州陈氏很有可能铤而走险。 秦易安毕竟也是读过不少书，在天策军也有几年，不过现在一看，跟李振一比，这差距。。。。 而且对于李振的心狠手辣，他也见识到了，对方这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啊。只是这很有可能让阆州的官员会很难受，毕竟作为大家族的陈氏作乱，兵少将寡的阆州，估计很难应付。 想到这儿，秦易安心里便决定，后面还是悠着点，别得罪这李振。 。。。。。。 “诸位，这陈氏的请帖，你们应该也收到了吧？”杨翰舟略微有些愁容地说道，手里拿着一封下人送过来的大红请帖。 杨翰舟府中的宴客厅并不小，即便是已经坐了不少人，但空间依然有些空荡荡的。这里做的人有文官，也有武将，不过却都是杨翰舟以及赵雄的亲信或者盟友。 杨翰舟在阆州也有数年之久，虽然对于陈氏一族无可奈何，但是在阆州依然有着自己的亲信。即便是赵雄麾下主要将领中，也有一人是杨翰舟的亲信，这些人才是杨翰舟在阆州可以待这么久的原因。 以前的杨翰舟是阆州的军政一把手，只不过李晔执掌山南西道后，开始削弱刺史的权力，刺史不再兼任团练使或者防御使。现在更是两州或者三州设立一个防御使，管理地方驻军。 若是之前的赵雄地位还低于杨翰舟，现在的对方则是跟杨翰舟平起平坐，因此两人便坐在上首。连一旁的阆州司马，也老老实实地坐在下方。 在唐朝，刺史只是还有三名上佐官，即长史、司马和别驾，没有职权，往往是用来安排闲散官员，在刺史缺员的时候，可以代行一州事务。 不过阆州有刺史，所以阆州司马虽然级别高，但是却没多大实权。 “刺史大人说的倒是没错，这陈氏一族可是给城中大小家族和官员都发了请帖，说是陈长史娶了一房小妾，想要大肆庆祝一番。”一旁上了年纪的阆州司马笑着道，神色间略带嘲讽。 娶一个小妾，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还大肆庆祝，在他看来，这陈氏一族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陈长史，倒是挺博爱的。”杨翰舟淡淡笑道。 “杨大人，赵某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以前陈良纳妾，也没见这么庆祝，现在正值商税实施，陈氏反对之意明显，这个时候广邀城中官员和家族，值得怀疑啊！”对于陈良的请帖，他也收到了，很是怀疑，倒不是他多聪明，而是商税和这次宴请，就前后脚，而陈氏对于商税又坚决反对，他不得不多想。 “赵防御使认为这是鸿门宴？”杨翰舟不禁问道。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蹊跷，不然也不会把一众亲信和盟友叫过来，就是想探讨一下。 “不会吧，难不成陈氏想要作乱不成？难道他就不怕他陈氏一族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一旁的司马有些迟疑。 “陈氏是否作乱，赵某现在也没把握。只是这个时机太过巧合，我们不得不防，若是真的被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们身死倒是小事，若是耽误殿下的大事，我们可就是罪人了。”赵雄高声道。 “这。。。。。” 听到赵雄的分析，众人心中也有些怀疑，对于商税，他们其实也颇有微词，不过毕竟家也不大，需要交的税也不多，也能接受。 但陈氏一族家大业大，若是真的实行商税，估计会损失不小，若是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陈家在附近三州可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若是陈氏作乱，仅凭他们一州的兵马，估计够呛啊。 “大人，那现在怎么办？”旁边的一位武将站起来，对着赵雄说道，“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派兵入城，直接包围陈氏一族的府邸。” 由于阆果防御使负责阆州和果州的防务，所以赵雄这个防御使之下，便设了两个副使，分别统领阆州和果州的兵马。这个武将就是负责阆州的副使，是赵雄以前的亲信，成立阆果防御使的时候，才把其调来。 “不妥！” 赵雄并未说话，一旁的杨翰舟便摇了摇头，“陈氏一族是否有作乱的想法，只是我们的猜测，出兵包围陈氏一族，过于草率。赵防御使，不是利州派了援军过来，怎么现在还没到？” “不知道，或许是中间出了什么事，耽搁了。不过这次陈氏宴会，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真的是鸿门宴，到时候让我等陷入囹圄就不太好了。”赵雄提醒道。 “这是自然。今晚的宴会，就麻烦赵防御使这边让城外的军队做好准备，我们也带些护卫前去，以防万一，若是真的陈良胆大包天，我们也有还手之力。” 虽然众人对于陈良可能造反不以为意，不过杨翰舟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反驳。于是每个人都约定赴宴的时候，都带着几十个护卫或者家丁，在场十多人，加起来也有五六百护卫和家丁，加上城中有衙役，城外有驻军，就算是陈氏一族胆子再大，还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成？ 不过杨翰舟还是小瞧了陈良的气魄，举行这次宴会，本就是临时起意，本来是因为商税一事，什么纳妾，只是借口而已。 之所以陈良动了心思，自然是有助力。他的府上家丁数百，再把族中子弟以及仆人算上，加上其他反对商税的家族和商家凑出来的人，也有两三千人。 当然，仅靠这两三千乌合之众，陈良自然没有胆子乱来。不过在半个月前，陈良就从毗邻的东川购买了大量的军械，包括横刀、盔甲这些。 横刀、盔甲都是制式武器，民间是不允许拥有的，购买这些违禁军械，说明陈家早就心怀不轨。是谁在后面支持也不言而喻。 高仁厚占据东川后，自然把东川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谁知道李晔实际控制了剑州和龙州，就让东川毫无遮掩地摆在山南西道面前，高仁厚自然不满。 可是直接出兵攻打剑州，高仁厚也没多大的底气，毕竟利州这边有着天策军驻扎，随时可以增援剑州。正好陈敬瑄和田令孜也不想看到李晔完全掌控山南西道，所以三人便一拍即合。 这一晚，注定会在阆州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一晚。 盘踞阆州多年的陈氏一族，借纳妾之名，宴请多方宾客，意图扣下刺史杨翰舟、防御使赵雄以及阆州大小官员。 不料，杨翰舟和赵雄早有准备，陈良的诡计并未得逞。虽然杨翰舟和赵雄二人最后成功撤退，但面对数千手持军中武器的家丁，以及军中有人被陈良收买，随后陈良成功占领阆州州城，杨翰舟和赵雄二人兵败后，向北部的苍溪撤退。 第二天，陈良自称阆州刺史，并列举寿王数大罪状。 陈良在阆州叛乱后，陈氏一族在蓬州和果州，先后发动叛乱。其中果州的叛乱，本已被当地驻军镇压，不料突然出现千余精锐，刚刚镇压完叛乱的果州驻军，随即大败。 短短数天，三州叛乱，消息传出，蜀地哗然！ 第205章 商税风波(七) “三州叛乱？好大的阵仗，这陈氏一族胆子倒是不小。” 看着左右天策军以及阆州等地发来的奏报，李晔便最后扔在桌上，冷冷笑道。 “殿下，这陈氏一族恐怕后面有人撑腰，不然怎么可能三州同时作乱。果州这边，本来当地驻军已经镇压了叛乱，可突然出现千余精锐之士，下官怀疑是东川出手了。”裴荣担忧道。 “高仁厚？” “应该是。否则以陈家的底蕴，不可能占据三州。而且根据目前的消息，陈家只是占据了三州的州城及附近几个县城，可见其作乱成功，实属偶然。”裴荣道。 “不管是偶然，还是其他原因。给刘麒和李洪下令，一个月内，平定三州叛乱。至于陈家。。。。。” 李晔还未说完，郑凝绩则是匆匆而来，看到李晔，欲言又止。 “殿下，有个不好的消息。” “直接说。” “根据探子来报，叛军杀了果州和蓬州刺史，说是用来祭旗。” “什么？” 不仅是李晔，裴荣等人也都大吃一惊。 李晔的右手紧紧握着拳头，重重地拍在桌上，“可恶。告诉刘麒、李洪，平定叛乱后，陈家人一律给本王抓到兴元府来。既然陈家敢犯上作乱，那么陈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殿下！” 众人也看出自家殿下是真的动怒了，若只是因为商税，或许还没这么严重，可是杀了两州刺史，这罪名，不管是谁担任这个节度使，都不可能容忍。 想到陈家的下场，众人心里也是一阵感叹，偌大的家族，可能因为其族中一部分野心之辈，迎来灭族之患。至于陈家的叛乱，众人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是三州叛乱，他们并不认为其能真的成事。 占领州城也只是巧合，待天策军的大军抵达，叛军闻风而降也不是不能。毕竟叛军只是一群家丁组成的叛军，钻了几地驻军薄弱的空子，这才能造反成功。 当然也有陈家这个本地大族在中间起着重要作用，不然，仅凭那些小家族，即便是对商税不满，也不敢站出来作乱。 不过，一些家族站出来，就能击败驻军，占领州城，可见这些家族的实力。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是真的作乱后，这些家族一下可以集结起数千兵马，放在一州之地，还是有成事的机会。 不过李晔的反应也很快，在三州叛乱的消息传来后，李晔便下令左右天策军负责平定此次叛乱。 怎么平定，是下面人的事。对于商税施行后的后果，李晔也曾有预料，虽然三州同时叛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对于商税一事，肯定是必须推行的，只要谁敢阻挠他推行商税，他的刀就砍向谁。自古成大事的，谁手下不是伏尸百万，能成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 现在的天下，本就乱糟糟的，这虽然有些紧迫感，但未尝不是机会，一个打破旧制度的机会。 历史上，就是唐末以及五代十国的战乱，才让存在了数百年的世家最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像裴氏、郑氏这样的世家，在五代以后听过多少？ 即便是有其后人光宗耀祖，但也没有重现世家的荣光。陈氏的叛乱，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给蜀地几州进行的一次洗牌。 此次叛乱平定后，阆州等几州，就会牢牢控制在他的手中，成为他问鼎天下的大本营的一部分。 虽然叛乱一事，在兴元府已经开始流传，不过并没有影响到兴元府百姓的日常生活。就连李晔，把平叛一事吩咐下去后，还去参加了山南书院的开学仪式。 对于他成立的这个书院，整个兴元府上下，也都比较好奇。 当然效果也比较好，从消息传出去，到开学，一共招收了435名学生，其中初级班有362人，中级班61人，高级班12人。 虽然没有达到李晔期望的500人，不过第一次开学就有这么多人，也算是不错了。 至于这三个等级的划分，并不是按照年龄，而是按照学识水平。 这个时候的孩童，并不像后世那样，几岁就开始读书。在这个年代，几岁就读书的，那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普通家庭可能十几岁都不一定读的了书。 所以就出现比较奇怪的画面，十几岁的男子和六七岁的小孩同在初级班。不过这个也是没办法的，等后面，这种情况应该会有所改变，但在目前，只能这么做。 学生来源方面，也多是兴元府城这边以及周边村镇的，下辖的其他几个县以及洋州的孩童并不多。兴元府城以外的，更多的是十几岁的男子，已经可以当家做主、远行求学。 开学仪式也不是那么简单，古时候对于老师十分尊敬，虽然李晔免去了初级班的学杂费，但是束修却没有免。或者说，束修一事，是一种风俗，也就是学生和老师见面时，给老师的礼物，最开始出现在孔子那里，也就是‘十条腊肉’，这是孔子规定的拜师礼。 不过给多少束修，是学生自己的事，李晔便没有去改变这个，多少只是个心意，毕竟这些书院的老师都有着俸禄。 在这些普通家庭眼中，拜师礼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所以开学仪式中，拜师礼就占据了想当一段时间。 虽然教书先生是这些学生的老师，但是这所书院是李晔开设，而且免费提供书籍，又不收学杂费，所以李晔也算是这些学生的老师，虽然李晔没有尽过老师的义务。 所以在每个学生向老师行拜师礼后，还需要向李晔行拜师礼。本来李晔不喜欢这种形式化的繁文缛节，但在郑畋以及其他人的强烈要求下，也只能选择接受。 所以等开学仪式结束，已经下午，李晔自然忙的头昏脑涨。 等李晔回到府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街上还有着行人，坊市里的商铺还在继续营业。 李晔并没有取消宵禁，不过却放开了对宵禁的限制。李晔规定，每七天，开放一次宵禁，今天则是因为山南书院开学，虽然距离上一次开放宵禁不到七天，但也开了宵禁。 宵禁一开，对于那些商家而言，自然是好事，意味着他们的生意也变好了。本来之前有不少商家对于商税还有些抵触，但随着一个月至少四天开放宵禁，他们的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即便是缴纳了商税，也比以前赚得多，所以对于商税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不是李晔不想全部放开宵禁，只是这种事情不能一次到位，刚好因为商税一事，放开对宵禁的限制，就成了他给这些商家的甜枣，也算是一举两得。 李晔进入府内，小英便迎了出来，接过他手上的披风，然后问道，“殿下可曾用膳？” “适才在书院用了晚膳，王妃她们可曾用膳？” “也已经用了。王妃和孙孺人由于有身孕，便去歇息了，殿下今晚上在哪里过夜？妾身好去安排。” 李晔在王府比较宠爱王妃刘晨妍以及小英、小月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刘晨妍有了身孕，孙媚也有了身孕，自然无法服侍李晔。小英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媵人，若是经常霸占着李晔，也会被其他姐妹嫉恨，所以也时常给其他姐妹考虑。 总的来说，小英在王府众女，算是混的风生水起的，其他几女，也认为小英出事比较公道。刘晨妍平时不爱管王府的事务，所以李晔才会让小英一直管着，有了小英，他自然省了不少事。 正在小英服侍下宽衣的李晔，听闻后，便愣在了那里，他自然知道这是对方在成全其他几女。 小英把他的衣服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他一下便看到了身上这身袄子上的孔雀。 文宗时期，定袍袄之制。三品以上服绫，以鹘衔瑞草、雁衔绶带及双孔雀；四品、五品服绫以地黄交枝；六品以下服绫，小窠无文及隔织独织。 李晔身上这件袄子就有两只孔雀。 他的衣服除了是专门的裁缝制作的外，剩下的则是他的女人所做。他的女人中，基本都会女红，只是水平有高有低，而他身上这件，则是王宛霜做的，这两只孔雀更是对方亲手所绣。 小英看见李晔看着身上的孔雀发呆，一边给其宽衣，一边说道，“殿下是要去王媵人那里吗？” 李晔一愣，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有段时间没去她那儿了，今晚就去她那儿吧。” “好的，殿下。妾身这就去通知对方。”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是，你早点歇息。” 小英点了点头，便从侍女手上接过一件外套，给李晔穿上。李晔便背着手，直接朝着王宛霜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门口，看见房间的灯还亮着。正欲进去，两个侍女从房内走出，手里提着木桶，里面是沐浴用过的热水，看见李晔从院门口进来，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各自手中的木桶，弯腰行礼道，“见过殿下。” 李晔挥了挥手，“霜儿呢？” 一个侍女轻声回答道，“回禀殿下，王媵人刚刚沐浴完，正准备入寝。” “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后面在门口候着。”李晔点了点头，便径直向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是，殿下！”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也露出一些笑意。她们是王宛霜的陪嫁侍女，自己家小姐若是得到宠幸，她们在王府的地位也会有所上升，起码倒水这些，不用她们亲自动手。 由于王宛霜只是个媵人，身份不比刘晨妍、孙媚、李湘兰三人，就连同是媵人的小英和小月都比她强，毕竟后两人跟随李晔多年，其中的感情，不是旁人可以比的。 相当于在李晔的女人中，王宛霜的地位待遇就比何含烟，以及刘晨妍的两个侍女强点。因此，王宛霜身边的侍女只有两个陪嫁侍女，日常的琐事，自然是两个侍女亲自动手，不像刘晨妍几女，除了陪嫁侍女外，还有其他侍女。 两个侍女的想法，李晔并不知道，也没看见，因为他已经轻轻推开了房门。。。 。。。。。。 灯火摇曳，沐浴后的王宛霜正坐在梳妆台前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看着镜中肌肤红润的自己，王宛霜不禁叹气。本以为刘晨妍和孙媚有了身孕后，殿下便会多来自己这里，可是一个月的时间里，殿下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有身孕的二女那里。 剩下一半中，又有一半在小英和小月二女那里，相当于一个月下来，在她、李湘兰以及何含烟三人这里只有七天的时间，平均一个人只有两天。 李湘兰又是孺人，殿下在她那里的时间肯定要多点。上次殿下在自己这里就寝，还是一个月前的事吧，为什么自己就没能怀上呢？哪怕是个女儿也没什么，起码殿下在自己这里的时间也多点。 王府后院的日子是无聊的，无聊程度堪比皇帝的后宫。 平时，她也就做做女红来打发时间。 想到这里，她也在犹豫要不要今晚继续绣那件袍衫。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外面传来几声若不可闻的话语，她以为是侍女的交谈，倒也没放在心上。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准备入睡，就在此时房门开了。 “晴儿？” 她以为是侍女，便随口一喊，可是半天没人回应。 她心里一紧，便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件粉红色的长裙系在胸前，遮掩着那欲迸裂而出的双峰。 “是我。” 一阵浑厚的声音响起，听到这声音，王宛霜一愣，然后脸上便多了一丝笑容，看到露出身形的对方，连忙行礼道，“参加殿下。” “怎么？本王一来，你就把衣服穿上了？”看见明显是匆忙系上的长裙，李晔不禁笑道。 “殿下。。。妾身。。。” 王宛霜还没来得及解释，下巴便被长着茧子的轻轻捏着，一张大嘴便当着她的面覆盖下来，把她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只剩下‘唔唔’的声音。 随着佳人身上的长裙滑落，房间的蜡烛也随之熄灭。在这寂静的夜里，熊熊的火焰，则是在这房中尽情地燃烧。 第206章 商税风波(八) 窗外，静谧无声。 屋内的床上，王宛霜浑身酸痛的醒来。昨夜，在殿下胯下婉转承欢，被对方索取无度的她自然很是疲惫，不过她这晚上睡的很香，即便是睡着，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容，是满足，也是幸福的笑容。 轻轻地睁开眼，自己被一双大手搂在怀里。面前，李晔正沉沉的睡着，嘴角微微咧起，脸上有笑容，也有皱眉。此时的对方就像是一个大男孩，让人很难跟平时挥斥方遒的寿王联系在一起。 人前的李晔，高高在上，威严而不失睿智；而昨晚的对方，狂野而温柔；现在的对方，可爱而安静。 对方的多变，让她深深着迷。 她小心地挪开对方的手，轻轻地踮起脚步，拿起旁边的衣服，正准备穿上，看到身上那几处淡淡的淤青还有越来丰满挺拔宝贝，她不禁想起昨晚对方在自己身上大展雄风。 还有对方对自己胸前这对宝贝的喜爱，让她颇为自豪。在殿下的几个女人中，自己的这对宝贝应该是最为挺拔的吧，想到这儿，她心里便不禁窃喜。 出了里间，吩咐两个侍女打些水来，然后便在侍女的伺候下擦洗着身子，然后才回到房中在侍女的帮助下，梳头打扮。 一夜雨露滋润后，镜中的王宛霜没有了昔日的憔悴苍白，而是白里透红，明艳秀丽。 “小姐今天真漂亮，整个人也精神不少。”侍女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微笑地恭维道。 “能不漂亮吗？小姐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加上殿下来了，小姐自然高兴。”旁边的侍女笑着道。 “好了，你们两个妮子别笑了，以后有机会，让你们也跟着一起服侍殿下。” 两个侍女顿时面红耳赤，梳头的手也停下了，半天没有说话。直到王宛霜开口，两女才回过神来，连忙给她梳头。 不过没过一会儿，两女手中的动作又停下了，正当王宛霜疑惑地时候，转过头便看见李晔赤着上身走了过来，然后屏退了两个侍女。 看到欲起身的王宛霜，李晔压着对方肩头，把头搭在对方肩上，双手搂着那带着肉感的细腰，看着镜中的佳人，不禁笑道，“我的霜儿今天倒是挺漂亮。嗯，又大了点。” “大了点？” 王宛霜开始一愣，没明白对方说的什么，不过从镜中看到对方的视线，她便明白了，脸上略微有些羞涩，不过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让那引以为傲的宝贝，完美的呈现在对方视线中。 “殿下。”王宛霜羞涩地说道，“妾身伺候殿下沐浴吧。” 李晔点了点头，然后便有几个侍女抬着一个浴桶进来，放好热水，伺候李晔沐浴。李晔在这里过夜，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侍女和热水，一早，小英便吩咐了下去。 沐浴之后，王宛霜则是心灵手巧地给李晔梳着头，然后把头发挽成发髻，插上一根玉簪固定。 对于这头发，李晔真的有一把剪掉的冲动，即便是不用他自己动手，可这儿也太麻烦了，每天他都得向女人那样，花不少时间在头发上。即便是在这个时空已经几年，但这个事，他还是没有习惯下来。 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古人对于头发十分重视，就算是李晔想剪，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只能任之由之。 本来只是烦恼这头发的事情，但在王宛霜眼里，就不一样，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轻声道，“殿下是在担忧叛乱的事吗？” “叛乱？”李晔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妾身观殿下在思考，便以为殿下是在焦虑阆州的叛乱。” “阆州陈氏不过跳梁小丑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李晔握着佳人的纤纤玉手，笑着道，“怎么霜儿对这些事还比较关心？” 王宛霜以为是责怪自己干涉政务，连忙行礼，“殿下恕罪，妾身并不是干政。。。。” 王宛霜还没说完，就被两片温热的嘴唇封住了。 一番长吻后，王宛霜躺在李晔怀里微微喘气，头靠在那颇有安全感的肩上。 “本王知道，今晚本王继续在你这，记得把自己洗的香喷喷地等着本王。”李晔在在对方嘴唇上小啄一口，微笑道。 对于女人干政，有些后世思维的对方并不是多反感，当然主次之分还是得有的。他可不想身边出现像武则天这样的女人，当然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成为武则天，没看历史上垂帘听政的太后不少，但女皇帝就武则天一个吗？ 听到李晔的话，王宛霜有些激动，这是以前她不敢想象的。她本想起身谢恩，可是那双大手紧紧地禁锢着她柔软的腰肢，然后便发现自己胸前的山峰失守。 王宛霜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殿下，这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 。。。。。。 李晔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昏君，现在只是一个亲王的他，就有些迷恋这种权欲的生活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虽然李晔没有遇到像杨玉环那样令人着迷的女子，但有着后世思维的他，在这个时候过着这种奢华的生活后，难免有些沉迷其中。 不过他还是知道有正事要干，他可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能现在就沉迷于男欢女爱中。有了权力，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不是李晔一个人的想法，从古到今，很多人都信奉这个，只不过在后世，多了一个钱而已。 不过在古代，钱虽好，不过商人地位低下，钱多了，而没有相应的实力，那注定是徒做嫁衣而已。因此在这个时代，财富主要还是掌握在那些大笑家族中，至于商贾，也大多是依托在这些家族屋檐下。 不过不要跟商人谈气节，为了利益，准确是为了钱，他们可以随时改变立场。 所以在看到李振率领的骑兵出现在阆州城外时，还没有等李振攻城，城中便有商人前来通风报信，愿意作为内应，配合寿王大军收复阆州州城。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别看目前阆州城外就只有李振这一千余骑兵，外加赵雄手下近千残兵。但商人的消息是灵通的，为了平定这次叛乱，天策军出动了大军，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不过可以当作练兵。 为了平定这次叛乱，右天策军派出了秦易安这支骑兵都，王建还亲自率领三个都而来。同样，左天策军这边也毫不示弱，李洪直接派出了一个厢，外加两个防御使的下辖部队。 这么多军队，自然不是为了平定叛乱，更多的是震慑东川高仁厚。 高仁厚插手三州叛乱，让李晔很不满，刘麒和李洪二人自然感受到了李晔的不满，所以该怎么做，两人都知道。 看着离去的城中商贾代表，一旁的赵雄冷哼道，“这个人，赵某认识，城中最大粮行的掌柜，之前叛乱就有这家粮行在那里跟着陈氏一族煽风点火。” “这些商贾，果然是蛇鼠两端，看到殿下派出大军平叛，他们就开始转变立场了。”杨翰舟也很气愤道。 能不气愤吗？他杨翰舟就没这么狼狈过，被人从州城赶出来，他可是刺史啊。 想到这儿，他不禁埋怨起李晔，要不是这位殿下削去他的兵权，同时又削减各州州兵然后加强天策军，对于陈氏的叛乱，他至于会被赶出阆州城吗？ 当然他也就敢在心里抱怨几句，真的说出来，他还是不敢的。虽然他可是拍拍屁股走人，但想到自己的前途，还是算了。 他走到这一步，可不容易。 弘农杨氏，听着名头挺大，在隋朝以及唐中前期时期，弘农杨氏的确强大，杨素、武则天之母荣国夫人、杨再思（武周时期宰相）、杨绾（代宗时期宰相）都是弘农杨氏。 不过最近几十年，弘农杨氏没有出过一个宰相，哪像闻喜裴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这些‘五姓七望’每个皇帝期间基本都有宰相。 最近的黄巢之乱，弘农杨氏也遭到比较大的打击，他是因为不在长安，所以才免于灾祸。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弘农杨氏已经在没落了。 弘农杨氏只是这些世族其中一个而已，但其开始没落，也说明着整个世族的没落。而造成世族没落的直接原因，并不是科举，而是战乱。弘农杨氏的祖地就位于战乱的区域，其影响可想而知，要么被叛军杀害，要么从逆。 从目前的弘农杨氏来看，族中子弟在官场走的最远的，只有他了。所以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他也得珍惜现在的地位。 所以，即便是他对李晔不满，但也不会表现出来。 “商贾就是这样，杨刺史何必如此生气。等平定了叛乱，到时候就该好好清算了。”李振淡淡道。 “李署丞，我们可是答应了来人，若是事后清算，恐怕会影响殿下的名声吧？殿下正是用人之际，这恐怕不太合适。”见李振的表情，杨翰舟不禁提醒道。 “这事殿下又没答应？而且这些事情，作为下属的我们应该为殿下分忧才是。这些商贾算盘倒是打的挺好，可也不想想，为什么殿下会纵容三州叛乱，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一网打尽，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一旁的秦易安心里不禁诽谤，什么是殿下的计谋，明明是你故意拖延行军速度，逼着陈氏一族造反。 当然他也不得不佩服这李振，经他这嘴一说，下面的人只会认为殿下英明。至于李振，也可以得到其想要的，那就是殿下的信任。 对于李振，跟随李晔的老人，大多都看不惯他。接连改变阵营，而且做事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殿下英明。不过陈逆占据州城，若是不尽快收复，往来上路断绝，殿下那里恐怕不好交差。” “自然，不过还得等等。”李振若有所指道。 等谁？自然等李氏一族。 作为阆州底蕴不弱于陈氏的家族，李氏的态度很关键。若是对方支持陈氏，那么仅凭李振现在手上的人，拿下阆州城很难，总不能让骑兵攻城吧？ 虽然王建的大军已经出发，不过若是等其来，功劳又得多一个人分。 若是李氏站在他们这一边，事情就好解决了。李氏要是愿意做内应，那些商贾什么的，杨翰舟和李振二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众人的等候下，李氏来人了，而且还是其族中比较影响力的重要人物。 对于李氏来人，李振并不惊讶。他虽然姓李，可他的祖上姓安，只是后面改姓李而已，所以只是同姓，连同宗都不是。 之所以他这么肯定李氏会来人，是因为李易这个刺史。李氏能在阆州盘踞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是其皇族身份，向他们这样的皇族，成立了两百多年的唐王朝，一抓一大把，你随便去抓个姓李的，或许其祖上就是皇族。 就像刘备一样，汉王朝存在了四百余年，刘姓也从一个小姓变成了大姓，那么多皇帝，那么多亲王，他们的后代何其多，所以刘备是什么中山靖王之后，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当时，只要姓刘，十有八九能跟皇族扯上点关系。就像唐朝的李氏、宋朝的赵氏、明朝的朱氏一样。估计就清朝的爱新觉罗和晋朝的司马比较不招人待见，前者怕被报复，嫡系都改姓了；后者则是葬送了汉王朝，导致五胡乱华的惨剧，也大多改姓了。 所以对于阆州陈氏，李振并没有放在眼里，只是滕王一支的后代而已，这样的多了去了。 只要阆州李氏的人不傻，就应该知道站哪边才能活下来。这次的叛乱，注定要死人，而且要死很多人，不过寿王不能下令杀人，那么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帮助寿王完成这一切。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点，反正这个刽子手，李振是当定了。不就是死点人嘛，既然敢造反，就应该学会承担失败的后果。 所以，随着李氏的一来，李振在阆州大开杀戒的计划就开始了。他要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忠心，获得寿王的信任。 第207章 商税风波(八) 夜幕下的阆州城显得格外安静，城楼上几个士兵懒懒散散地围在一起，不知道谈着什么。 至于城外，黑漆漆的，仿佛一只巨兽隐藏其中，不过对此，城楼上的士兵不以为意，阆州城高墙厚，他们不认为城外的朝廷军队会打进来。或者说，就没想到朝廷军队会来打他们。 开始的时候，他们的确担心，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也没看见有人来攻打他们，他们也就把事情抛在了脑后。当然，朝廷的确派军来攻打他们了，不过他们不知道，只有城中的上层人物知道，毕竟要知道朝廷派了大军来攻打他们，叛军的高层担心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兵临阵脱逃。 “兄弟们，来，这是刺史大人犒劳你们的。这大晚上的，你们还要守城门，辛苦了！” 就在这些士兵闲聊的时候，一群人抬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来到城楼上，有酒有肉，看着这些士兵口水直流。 “谢谢刺史大人。” “那边的兄弟们，都来吃吧。” 很快，一群人围了过来，看着箩筐中的吃食，都不客气地拿起来往嘴里塞。他们可是知道此时刺史府正在大肆庆祝，他们在这里执勤，一点东西也不给他们送来，这让他们心里也有些怨言。 不过看到这些吃食，他们瞬间把之前的不满忘得一干二净。一边吃，还一边高呼刺史大人万岁。 他们口中的刺史，自然前阆州长史陈良，占领阆州城后，他便自封为刺史。 这些守城的士兵吃的很开心，那些前来犒劳的人相互眼神示意，眼神中充满了狠色。 而城楼下，城门口的叛军士兵也都在大碗吃肉，大碗喝酒。 喝着喝着，这些叛军士兵就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怎么回事，老赵，你怎么两个头了？” “你才两个头，喝多了吧，这点马尿就让你说胡话了？” 喝多？听到这个，城门口的士兵中有人便觉得有些不对，特别是为首的一个将领。他的酒量虽然算不上多好，但喝这么一两碗酒，也不至于出现醉意，就当他不解的时候，便看见一丝道光闪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看见自己的身子在那里坐着。 “动手！” 看到老大的头颅掉在地上，叛军士兵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并听到那声‘动手’的时候，本来是犒劳他们的人纷纷拔出了武器，随着手起刀落，地上就多了不少死不瞑目的头颅。 在解决掉这些叛军士兵后，这些人便打开了城门。 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城楼上守军的注意，而城外漆黑的夜里突然亮起一支支火把，看到这幅景象，叛军便意识到了不对。 “敌袭！” 还没等这些叛军有所反应，刚才还跟他们称兄道弟，给他们抬来美食的人便拔出了腰间武器。 “杀！” 看着城门大开的阆州城，李振淡淡地吩咐道。 “兄弟们，给我冲！杀光叛军！” “杀光叛军！” 整齐的喊杀声下，位于队伍最前方的骑兵在秦易安的率领下率先发起了冲锋，随后赵雄也指挥着麾下的部队紧随其后，朝着让他栽了大跟头的阆州城杀去。 骑兵是不适合攻城，但这种城门大开的情况，骑兵的冲杀无疑是很有效果的。还没等城楼上的叛军解决城中的内应时，城外的骑兵就已经冲进了城里，砍杀叛军犹如切瓜一般简单。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在天策军士兵的高喊声中，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叛军直接扔下手中的武器，然后跪在地上，至于什么死战到底，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叛军并不是真的士兵，之前只是那些家族的家丁而已。之前把赵雄的部队赶出阆州城就算是侥幸了，跟骑兵作战，那不是找死吗？他们都是本地人，家里都有老有小的，谁愿意跟着去陪葬。 对于这些投降的叛军，天策军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交给后面的步兵去负责，他们则是朝着刺史府杀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俘获了叛军的一众头目，这次叛乱就算是平定了。 嘹亮的喊杀声，就像平静水面的一个大浪花，安静的阆州城一下变得躁动起来。 就在天策军杀入城中的时候，此时的刺史府一片欢声笑语，一众头目都聚集于此，听着小曲，看着舞蹈，吃着美食，好不自在。 。。。。。。 “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田公公，晋国公的义子。” 坐在主座上的陈良，一脸谄媚地介绍着坐在自己身边一个年轻无须男子。 都说了是公公，这人自然就是一名太监，而且还是田令孜的义子。 田令孜的义子并不值钱，毕竟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像他们这些太监，收义子是很正常的事。 看到下面众人的疑惑，陈良颇为得意，“诸位猜的没错。寿王心怀不轨，朝廷已经知道，田公公就是来宣旨的。所以大家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这不是谋逆，所以大家心里也就不用有所顾虑了。” “真的？” 显然这个消息让下面的人有些意外，虽然他们拿下了阆州城，但谁都知道，有很多巧合。寿王手下有着数万军队，要是真的打起来，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寿王已经派了大军前来讨伐我们。。。” “这个诸位不用担心，义父已经下令东川节度使高仁厚出兵相助你等，只要你们等待数日即可。寿王作为一介亲王，心怀不轨，之前把其贬到山南西道本就是对其的警告，没想到现在不知悔改，在山南西道横征暴敛，陛下和义父十分震怒。。。。。” “国公大人英明！” 虽然大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过看到那位太监拿出的圣旨，心里的疑惑大减。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圣旨无疑是最有说服力的。 其实这些人都不知道，这封圣旨是真的，也是假的。现在田令孜和陈敬瑄两兄弟把控着朝政，李儇这个皇帝对于行宫意外的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命令也出不了行宫。 这圣旨怎么写，那都是田令孜说了算。 “所以诸位就别担心了，有了这圣旨，我们就更加不用顾忌寿王那边。不过现在军队数量有些不够，肯定要扩军，不过府库空虚，所以也需要大家多多出钱出力。 我陈氏愿意带个头，捐一万贯用于扩军开支。。。。。” 第208章 叛乱定 “一万贯？” 听到陈良带头捐这么多钱，下面的人并没有高兴，反而是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陈良举行今晚的晚宴是这个目的，心里便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什么府库空虚，之前收的税，都还没有上解，州城就被他们占领了。虽然有多少钱粮，他们不知，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府库空虚的情况，这摆明是陈良找着借口让他们这些人掏钱。 若是之前，他们或许还会抗议。但是眼前这田公公的出现，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显然陈氏跟权势滔天的晋国公田令孜搭上了线，他们还敢反抗吗？ 他们本是因为反对商税，所以才在陈良的煽动下造反，但没想到，刚出了虎口，又掉进了狼窝。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外面传来嘈杂声，然后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来人，陈良认识，是他的一个心腹，也是族中一个还算是优秀的后辈，占领州城后，便让其进入军中，与其他陈氏族人一起掌控这几千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 “族长，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不知道，没看到我在招呼贵客吗？”陈良颇为不悦。 来人并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大声道，“族长，寿王的军队杀来了。” “什么？他们有多少人？马上派人去加强城门防守。” 听到这个消息，陈良脸上有些惊慌，寿王的军队怎么来的这么快，他的援军还没到呢。 “族长，来不及了，城门已经失守了，他们已经杀进城了，正朝着刺史府而来。族长快跑吧，晚点就来不及了，我们中间出了叛徒，打开了城门。。。。” “什么？到底是谁当了叛徒？” 没人回答陈良，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是谁。只有李氏，只有李氏有这个能力。 他不是不知道李氏跟他不是一条心，但是李氏根基深厚，他这个时候也需要对方的支持，只要对方保持中立，他自然不会去招惹对方。可谁想到，最后李氏还是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想到今天李氏并没有派人来参加这个宴会，他便想通了这一切。 这个时候刺史府外已经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府里众人也都能清晰听见，之前还一片欢声笑语的刺史府，一下就陷入了混乱之中。那些歌舞艺人都停下了，脸上有些担忧。 “陈族长，现在怎么办？我们可都是跟着你的。”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天策军进城意味着什么，连对陈良的称呼都变了，可见他们心里也没底气。 “就是，陈族长，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吵什么吵？”陈良脸色难看的大吼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些人靠不住，现在一下原形毕露了。 “天策军进城了又如何？万一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呢？等我换上盔甲，跟他们决一死战。” 陈良这一吼的确把这些人镇住了，随后吩咐手下的人守住刺史府后，他便去了后院换盔甲。 对于陈良此举，这些人也没怀疑。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不对劲，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可陈良还没出来，就连刺史府的护卫都少了很多，陈良的一众亲信也都不见了。 众人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陈良这个混蛋跑了！” “可恶，没想到陈良是这种人！” 陈良的确是跑了，从天策军攻进城，他就知道没戏了。早点跑，还有机会，若是跑晚了，都得完蛋。 至于外面这些人，这个时候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陈良可不想就这么结束了。即便是失去了阆州，他可以去蓬州，还可以去果州，甚至可以投靠东川。 从造反那天起，他就考虑到了这些后果，也准备了不少备用计划，只是没想到会用上。 刺史府后门，简装打扮的陈良正在一众护卫的掩护下朝着城外逃去，现在天策军只是刚刚破城，并没有控制几个城门，只要快点，他还有机会。 想到刺史府的那些人，他们应该能拖住一阵吧！ 这个时候，陈良并没有一丝愧疚，他不禁要逃出去，还要让陈氏一族逃出去，不然落在天策军手中，他可以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失去了阆州又如何，只要陈氏一族的精英尚在，陈氏一族就能东山再起。而且他跟田令孜搭上了关系，大不了投靠田令孜，就算是被人唾弃又如何？只要能壮大家族，让自己走向更高的位置，这又算什么。 就在他逃回陈氏一族宅子的时候，发现周围前面已经被包围了，看到陈良一行数十人，数百名士兵围了过来。 “陈族长，跑这么快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陈良身子一颤，对于这个声音，他自然很熟悉，抬起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李厚臣，还是谁。 片刻之后，数百名士兵把陈良一行人围起来。 看着陈良身边的护卫，李厚臣旁边的李振便淡淡道。 “杀！” 李振一声令下，几十名弓弩手便拉开弓弦，一轮齐射后，陈良身边的数十名护卫大半倒地。然后刀盾兵便冲了上来，一番厮杀后，陈良身边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他的纷纷倒地。 “族长，我们掩护你冲出去。” “对，冲出去，只要冲出去我们就还有机会。” 陈良逃跑都还带着的护卫，自然是对其比较忠心的。那是当然，这可是陈氏一族养的死士，人数不多，但对于陈氏一族忠心耿耿。 很快仅剩的这些人手握横刀，围成一个圈，把陈良保护在中间，准备掩护其突围。 “住手！” 陈良大吼一声，随后这些护卫便停了下来。 看着李厚臣，陈良便把视线放在了其旁边的男子身上，沉声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李振。” “是你？” 陈良自然是听说过李振，只不过没见过，而且也不了解，但却知道李振这人的聪明。寿王能拿下兴元府，这位也算是立下不小的功劳，而且在他造反之前，就听说这个李振率领一支骑兵前来阆州，只是没想到现在才到。 “怎么，你认识李某？” 陈良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李署丞的大名。” 说着他又看了看李厚臣，“李族长，你这一手算盘打的挺好，到头来，还是你赢了。” “当初你反抗商税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己私欲，把整个族人送上不归路，要是令尊大人知道你会造反，不知道作何感想。” 李厚臣说到后面，语气有所缓和，虽然两家有些矛盾，但没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想到陈氏一族的结局，李厚臣心里也有些凄凉。 “李署丞，不知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置陈某，还有陈氏一族的族人。造反是我做的主，跟他们没关系，希望不要牵连陈某族人。”陈良语气中有些央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知道会牵连族人，你还选择造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李振淡淡道，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陈良手上不禁颤抖，想到阆州陈氏自此没落，他脸上便露出一丝苦笑。 拿起手中的剑，看着数十步外的陈家大宅，陈良不禁大喊道。 “陈良无颜面见列祖列宗，陈良是罪人！” “李署丞，李族长，陈某愿意一死换取族人一条活路。” “嗤！” 李振没有回答，李厚臣更没有回答，陈良嘴角一咧，便举起长剑在脖子一抹，片刻，便倒在地上。 旁边的十几名陈氏一族死士看到这一切，不禁呆呆地站在那里，相互看了看。 “杀了他们！” 李振手一挥，旁边的士兵便一涌而出，不一会儿，十几名死士便倒在血泊之中。 看着地上的陈良，李振瞥了一眼，吩咐道，“把他的头砍下来，震慑叛军。” “李署丞。。。”旁边李厚臣有些震惊，上前一步，神色有些迟疑。 “李族长，做好你自己的，这些不是你该管的。别忘了，你们做决定的时间也有些晚，只是殿下不想追究，否则你觉得你能站在这里？”李振打量了一下李厚臣，冷冷说道。 李厚臣心里不禁一颤，“那李署丞打算怎么处置陈氏一族？” “杀！” 李厚臣没想到李振如此冷血，陈氏一族虽然底蕴不如他们李氏，但是嫡系和旁系加起来也有上百人。 唐朝自建立以来，就没有株连族人的说法，即便是造反。不过李振显然不会管这些，除了陈氏一族的女性家眷，男性族人里面，只要十岁以上的，无论是否参与叛乱，皆被李振下令斩杀。 除了陈氏一族，其他参与叛乱的家族、商贾也都被抓捕。 第二天一早，嘉陵江边，超过五百人被当场斩杀。五百颗头颅滚落了一地，李振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李阎王’的称号。 一天的时间，天策军便夺回了阆州，周围几个县城的叛军也都纷纷闻风而降。 而在蓬州，李洪率领的数千军队也兵临蓬州城下，并对蓬州发起了进攻！同样，左天策军也只用了一天就拿下了蓬州，叛军一众头目伏诛。 阆州和蓬州收复后，李洪便率领麾下部队以及右天策军王建部约八千余人进入果州，旨在收复这叛乱三州中的最后一个州。 不过当天策军大军进入果州后，果州的叛军直接弃城而逃，同样，东川的军队也离开果州，退回了东川。 第209章 李简来投 “这个高仁厚居然退兵了？本王还以为会在果州跟东川大战一番呢。” 听到李洪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便收复果州，李晔也有些意外。 三州叛乱，看似阵仗大，其实前后仅仅持续了一个月而已。这次叛乱的直接原因便是商税，当然更深的原因还是陈氏一族在三州的影响力。 不过李晔还是高看了陈氏一族，这所谓的影响力，在天策军摧枯拉朽的进攻下，没持续多久被覆灭了。 之所以平定叛乱这么迅速，还是因为李晔对于军队的掌控。各州驻军被削弱后，即便是叛乱，也成不了多大气候，但这也暴露出一个问题，在这种叛乱下，兵力薄弱的当地驻军，应付起来也有些困难。 若只是一州叛乱，或许够了，不过三州同时叛乱，各州兵力就有些应付不暇了。 当然，这么快平定的直接原因，还是高仁厚撤军了。 若不是高仁厚插手，三州叛乱根本不会出现，或许叛乱平定的时间还能提前。只是当初因为高仁厚插手，导致果州得而复失。这让李晔对于高仁厚的不满，愈加强烈，当初他可是还存着拉拢高仁厚的想法。 “估计是看到殿下的决心，所以高仁厚也心虚了。毕竟他占领东川也不久，杨师立在东川耕耘多年，还是有些影响力。”裴荣猜测道。 “对了，之前不是说杨师立的一部分亲属和部下逃到我们境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利州暂时安顿下了，杨师立的亲兵被被刘将军解散了，大部分编入了右天策军。”裴荣解释道。 “殿下，有个事希望殿下慎重考虑一下。”孙烨有些迟疑道。 “什么事？” “李振的事！虽说陈氏一族参与了造反，但毕竟只是其族中一部分参与而已，可李署丞却杀了陈氏一族十岁以上的男子，这是不是有些过了？未免太残忍了。” “非常时刻，行非常手段。不过这是有些过了，张威，派人去警告一下李振，让他适可而止，别过头了。”李晔淡淡吩咐道，不以为意。 既然是造反，那就的付出代价。说实话，对于唐朝的刑法，他觉得还是有些轻了，虽然不说秦朝、明朝那样严厉，但太轻了也不行，怎么去震慑人？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李振在阆州杀了不少人，李晔早就有些耳闻，也没有处置对方，若不是孙烨提及此事，他或许会装作这件事没发生一样。 虽然李振做的是有些过分了点，不过李振在阆州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仅仅是抄家，就抄出来将近两百万贯，这可是一笔巨款。 当然这些钱，近一半来自陈氏一族，其他的便是其他家族以及那些商贾。 仅仅是一个阆州，就抄出这么多钱粮，可想阆州是有多富。当然经过这次叛乱，阆州的经济发展短时间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不过一年半载后，估计就能恢复。 没有了张三做生意，李四可以做啊，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填上这些空缺。阆州紧靠嘉陵江，交通便利，注定了其不会一阕不振。 “是，殿下。”张威躬身道。 孙烨有些失望，本想再劝，但看到李晔左顾言他，便知道对方并不想严惩李振，也就没有继续相劝。他知道，若是他一直追着不放，对方很可能反着来，这不是没有先例。 李晔此时待的地方位于城固县，具体在城固县城以北、紧邻湑水的一个村庄。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一片比较大的建筑，整个方圆一里之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建筑。 这是军械司的工坊。 李晔站的地方就是一处制作唐刀的工坊，数十名工人正在正在用力的敲打，然后进行淬炼。 跟以往的制作流程不同，这处工坊的任务主要就是进行淬炼，做硬化处理。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不理解李晔为什么会下令这么做，包括青阳子也不理解，不过后面青阳子也不得不佩服李晔的聪明。 没错，这就是流水线作业。 传统的横刀制作工艺，得从最开始的冶炼，到最后的横刀制作完成，整个流程持续的时间很长。而且对于半路出家的军械司来说，没有那么多熟练地工匠可以完成这整个一套流程。 这种后果就导致整个军械司的产能很低，而且制作出的横刀也会因为工匠水平出现质量高低不一。 影响横刀质量的，主要还是工匠水平。 不过李晔把整个生产流程设计成了流水线，冶炼的负责冶炼，捶打的负责捶打，淬火的负责淬火，这样就可以充分把数量不多的熟练工匠价值发挥到最大。 而且在整个生产过程中，李晔还引入了不少超时代的机械，用于确保武器质量和生产速度。 当然这不是什么超的太离谱的，就算是李晔知道什么机床什么的，但知道跟做出来是一回事。 李晔引入的，其实并没有多难理解，就像水力锻锤。 水力锻锤是欧洲中世纪末出现的一种机械，就是利用水力来捶打武器。这可比人捶打要好多了，人捶打武器，就是一个人用铁钳拿着半成品的铁块，一个人抡着铁锤打。 人力捶打本就慢，而且来几下，就会因为力气不足，不得不停下。而铁块又很容易冷却，冷却后只能回炉再次加热才能继续捶打。 千锤百炼就是这么来的，可人力捶打，一天也捶打不了多少，那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了。毕竟一把精良的横刀，对于工艺要求很高。而水力锻锤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水力锻锤，利用水的动能，推动铁锤用力捶打，省力不说，而且效率高，捶打效果也远比人力。 这也是为什么军械司这处工坊设立在湑水边，若是来到河边就可以发现，整个湑水河西边，长达数里地都是密密麻麻的水车，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水力锻锤严格来说并不断什么难制作的稀罕物，李晔虽然不会制造，但是他说了大概工作原理和形状后，军械司的木匠很快就制作了出来。 水力锻锤的原理跟水碓是一个意思，都是利用水力，重力落锤。稍加改进一番，就成了李晔想要的水力锻锤。 只不过目前军械司的水力锻锤只能一个，不仅占地方不说，效率也受到影响。所以军械司杂器所的木匠正在攻克连机锻锤，也是参照连机碓，可以同时并排举起数个大锤，那效率就别说了。 只不过这个连机锻锤比较麻烦，目前还在攻克难关中。 除了水力锻锤，水力排风机等，反正就是通过水力来提高生产力。 “参见殿下。” 李晔不是第一次来军械司的这处工坊，所以不少人也见过李晔，看到李晔，也都纷纷行礼。 “你们忙，不用管本王。” 李晔淡淡吩咐道。 军械司自然不止这一处工坊，作为李晔军事战略中的重要一个环节，军械司越强大，他扩军才没有后顾之忧。 若是可以，他还在考虑在产能过剩的情况下，可不可以出售武器，来换取钱粮。 “道长，军械司现在的产能如何？”漫步在有些发热的工坊里，李晔问着一旁陪同的青阳子。 虽然这里不是最热的冶炼工坊，但因为要淬炼，所以这里也有炉子，自然温度不低。工坊里的工匠一个个都满头大汗，即便是天气已经发凉，但工匠们不少也都赤着上身，但依然汗水直流。 “回禀殿下，搬到这里后，目前军械司的横刀，就已经生产出一万五千柄，平均一个月生产出五千柄，满足天策军扩建需要没有问题。。。。。” 李晔算了一下，军械司刀剑所的工人300余人。平均下来，每两个人一个月就可以生产30余柄横刀，也就是每两人一天可以生产一柄横刀。 这还只是生产横刀，要知道刀剑所还要生产陌刀、障刀、仪刀、长剑等。 若是按照以前的生产方式，两人为一个组合，生产一柄横刀需要三天时间。一个月下来，这300余人工匠只能生产1500柄横刀。 1500和5000差距也不是那么大吗？ 可是现在刀剑所，除了生产横刀外，还需要生产其他刀剑，总不能都用来生产横刀吧。 这样一比，效率差距就很明显了。 即便还是两人一组合，一天就能生产5柄以上的横刀。以前的生产方式是三天生产1柄，这差距难道还不明显？ 听到这个生产力，一旁的孙烨也吓了一大跳。 对于军械司，他了解的不多。他是兴元尹，军械司不归他管，自然不清楚军械司的产能如何，可听到这个数字，还是被吓到了。 “青阳子道长，那现在一柄横刀所需钱财跟以前相比可否增加？”孙烨忍不住问道。 “回孙府尹，不仅没有增加，反而下降三分有一，而且刀的质量并没有下降。” 就在孙烨还想追问的时候，张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李晔身边，低声道，“启禀殿下，金州来报，鹿晏弘麾下李简率军前来投靠殿下。” “李简？” 听到这个名字，李晔有些惊讶，这是要让自己聚齐忠武八都吗？除了鹿晏弘，另外七人都在或者曾经在自己的麾下待过。 他知道在鹿晏弘遁走的时候，李振曾经给李简写过一封劝降信，但是最后李简并没有投靠李晔，而是跟着鹿晏弘去了山南东道。没想到现在李简居然来投靠他了，而且还带着五千兵马，这让他有些意外。 第210章 削权 看着眼前这风尘仆仆的李简，李晔不禁打量着对方。 历史上的忠武八都，李简名声不显。有名的则是王建和韩建，鹿晏弘、张造、晋晖就差了点，李简还得靠后，庞从、李师泰只是知道其是忠武八都的都头，但史书很少有记载。 对于这个李简，前世的李晔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但史料记载不多，所以也不了解。 这个时空，对方和庞从一直跟着鹿晏弘。庞从则是因为之前投靠李晔，被任命为集州刺史，算是运气好。李简则是一直跟着鹿晏弘，即便是鹿晏弘遁走，对方也一直跟随。 只是让李晔好奇的是，当初鹿晏弘遁走的时候，对方没有投靠他，反倒是现在来投靠，让他有些不解。 “罪将李简，参见寿王殿下。” 李简身上的佩刀等武器在下马的时候就放在了马背上，然后空手来到李晔面前，行单膝跪礼。 李简并没有率领其军队同行，其带来的五千兵马还在金州，他只率领了几名亲兵在一队天策军士兵的‘护送’下快马加鞭赶到兴元府。 “李将军请起。”看到这个人突然率领数千兵马来投，李晔心中充满了疑惑，“李将军既然已经跟鹿晏弘遁走，为什么想起来投靠本王？ 你有着这五千兵马，随便占据一州之地，也是一方诸侯。” 李简抱了抱拳，“回禀殿下，罪将随鹿晏弘遁走后，本欲是想率领麾下军队回许州，可鹿晏弘居然和秦宗权合作围攻襄州。 秦宗权此人，虽然被都统大人提拔为奉国*军防御使，但不敌贼军黄巢后，居然投靠黄巢贼军。 而且秦宗权此人为人极其残暴，所克州县无不焚杀劫掠，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 攻克襄州后，秦宗权部在襄州无恶不作，下令杀光襄州百姓，并把尸体腌制起来充作军粮。这跟贼军有什么区别？ 罪将之前贪图权势，但也没有忘记忠武二字。可面对秦宗权部的残暴之举，鹿晏弘居然不加制止，实在让罪将不齿。 跟随这样的人，那罪将跟贼寇有什么区别？所以罪将便与鹿晏弘分道扬镳，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晔淡淡一笑，问道，“本王还是那句话？那为什么投靠本王？” 襄州的事，李晔也曾耳闻。刘巨容这个节度使都放弃了襄州，经荆南，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向成都去了。 本来山南东道在黄巢之乱中，遭到的破坏并不算大，早年还重创过黄巢。而且襄州乃军事重镇，襄州等数州兵多将广，李晔曾经还将其作为外放之地的候选之一。 谁想到刘巨容在鹿晏弘和秦宗权的夹击下，弃城而逃。当然鹿晏弘和秦宗权两人兵强马壮，刘巨容近几年又沉迷于炼丹，导致军队训练松懈，自然不敌。 没错，刘巨容严格来说是个道士。早年学道于着名道士轩辕集，并也在考取进士。后因为屡试不第，便兼学武事，大中八年武科及第，然后便一步步做到山南东道节度使。 刘巨容的口碑倒是不错，为政清明，对于军事也颇为擅长。只不过年近花甲的对方，也有些犯糊涂了，沉迷于炼丹术，对于政事和军队操练就没有那么上心，这才被鹿晏弘和秦宗权钻了空子。 山南西道和山南东道相邻，所以在襄州陷落后，李晔便下令金州加强戒备。即便是三州叛乱，李晔也没调动驻扎在金州的军队。 “回禀殿下，相比于秦宗权的残暴，殿下爱民如子，对于东面而来的流民也都妥善安置。而且李参军也曾说殿下待下公正，对军士厚爱，所以最强特来投奔，还望殿下接纳！” “那都是外人的谬赞，不可当真。不过李将军既然来投，希望本王给你一个什么职位？王建跟随本王也有一段时间，现在也只是厢指挥使。 从文，从武，李将军最好考虑清楚。” 李简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王建那么早投靠，也只是一个厢指挥使，自己新近投靠，要什么职位得想清楚。 李简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好，当即说道，“殿下，罪将之前附逆，又是新投，罪将愿从一营校尉做起。只是希望殿下能妥善安置跟随罪将的将士，他们都是可怜人。” “你倒是挺会为下面的人考虑，还算是不错。”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以退为进，不过对方主动来投，他自然不会亏待对方，庞从都能担任一下州刺史，李简虽说从武，但也不能太差了不是。 “不过以李将军之才，做个营校尉还是有些低了。你带来了五千兵马，照理说该让你担任厢指挥使，不过你是新近投靠，担任厢指挥使对你也不是好事。 正好本王要新成立一个厢，你就去担任左天策军前厢副指挥使，你麾下的兵马也就编入左天策军的前厢和右厢吧。 只要你在后面立下功劳，本王自然会根其他人一视同仁。 这样安排，你可满意？” “谢殿下！” 副指挥使？对于这个结果，李简自然还算是满意。对于担任指挥使，他没有想过，因为他知道不可能。 若是在李晔需要兵马的时候，他率领五千兵马投靠，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山南西道尽在对方掌控之下，他这五千兵马只能是锦上添花，自然不如雪中送炭的回报大。 见李晔又要成立一个厢，无论是裴荣，还是孙烨，都没有反对，谁叫李振在阆州抄家抄了快两百万贯，可以说阆州一半家族的财富都在这里。 这还不算蓬州和果州，两地虽然不如阆州富裕，但加起来也差不多。毕竟不少人看到三州同时造反成功，也都选择了投靠，只是没想到会败的这么快。 对于附逆的这些商贾、家族，虽然李洪不像李振那么狠，但只是没杀那么多人，抄家什么的，一点也没客气。 三州叛乱，让李晔直接进账数百万贯。这让李晔都在想，要不再来一次，让其他州也反一下，就算是不如阆州，但加起来也会不少。 不过这也就想想，这三州叛乱，对于当地经济的打击不小。这种抄家相当于是竭泽而渔，还是少用为好。 因为进账这么多，扩充一个厢自然没问题。而且随着三州叛乱平定，商税也开始在整个山南西道推行下去，府库日渐充裕，扩充几千兵马算什么？ 本来按照李晔的意思，短时间不打算扩建部队的。因为这会让天策军战斗力下降很快，不过李简带着几千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士兵来投，扩建一个厢并不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至于让李简担任副指挥使，裴荣也没反对。不算左右天策军的后厢，现在一共有六个厢指挥使。 其中右天策军分别是袁志青、王建和刘奎，左天策军则是欧阳靖、彭鹤。 至于这个新成立的左天策军前厢指挥使人选，李晔也在考虑是让张造，还是赵雄担任。 不过李简也是出自忠武八都，让张造去的话，有些不太合适，不利于李晔对这支部队的掌控。赵雄虽然在阆州叛乱中表现有些不好，但也有客观原因存在，而且他也应该给对方一个机会。 “恭喜殿下再收一员大将。现在殿下的威名已经打出去，假以时日，前来投奔殿下的能人相信会络绎不绝。”裴荣笑道。 “是不是大将，得在战场上证明。不过忠武八都也不是浪得虚名，希望不会让本王失望。”李晔笑着道。 说到这儿，李晔想起一个事，之前想了一番，也想听听手下人的意思，“有个事，本王一直在思考。现在藩镇割据，实在是因为节度使和刺史的权力过大，现在在山南西道，刺史的权力已经被削，但是节度使的权力依然很大。 本王也不可能什么都面面俱到，所以想增设几个副手，负责协助本王处理山南西道的事务，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增设副手？” 郑畋、裴荣和孙烨相互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惊讶，谁会嫌自己的权力太小，李晔这还打算削自己的权。 不过裴荣和孙烨则不是这么想，虽然是削权，但在山南西道，没人能撼动李晔的地位。对方应该是在摸索解决藩镇割据的办法，现在就是在试验，打算把山南西道当成试验的地方。 “不知道殿下打算增加几个副手，主要是做什么？”郑畋沉声道。 相比于裴荣和孙烨，郑畋对于藩镇割据深有体会，也知道节度使的权力是有点大。若是对朝廷忠心还好，遇到有野心的节度使，那就是自立为王。 现在不少节度使都是父死子继或者兄死弟继，就跟一个割据王国没什么区别了。 “主要设立三个。行军司马不变，负责管理一道军事；设学政一名，管理各州学、县学以及科举考试；设按察使一名，主管司法刑狱和官吏考核。 三名副手，地位高于上州刺史，低于节度使。。。。。” 第211章 僖宗返京 李晔一说完，就看向几个手下。 唐朝前期是实行的州县两级制，中后期则是道州县三级制。不过跟因为是最开始实行三级制，所以就出现了很多问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节度使的权力过大，导致藩镇割据的出现。 李晔说的这个几个副职，除了学政这个职务是他首创外，其他的两个其实都实行过或者正在实行。 行军司马就别说了，按察使则是在一百多年前就实行了。 按察使其实就是中央对地方的监察，名称临时确定，并不固定。 中宗神龙二年（706）置十道巡察使，二年一替。景云二年（711）置十道按察使，均非常置。玄宗开元二十一年（733）改置十五道采访处置使（简称采访使），肃宗乾元元年（758）采访处置使改名观察处置使，简称观察使。 李晔说的按察使，其实就是现在的观察使，只是为了不跟朝廷的官职重名，所以换了一个名称而已。 “殿下是不是还考虑过设立一个副手管理民政？”郑畋不禁问道。 “你怎么知道？”李晔有些惊讶。 其实李晔最开始想过设立一个职位负责管理民政，这样民政、军队、学政、监察便一分为四，这样节度使的权力就会大幅缩小，起码不至于掌握一道军政大权。 这个制度跟明清的地方制度有些类似，节度使就成了明清时期的总督，权力虽大，但实际权力被分割，形成藩镇割据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按照殿下的设想，并不难猜。”郑畋抚着胡须笑着道，“殿下的设想倒是不错，若是增设一人管理民政，那下官觉得这个倒是可以实行。 若是能向其他各道推广，相信消除藩镇割据也不是难事。” “郑大人有些乐观了，就算是朝廷采纳并向各道推行这种制度，也不是简单的事，那些节度使不会这么轻易的交出手中权力。”孙烨摇了摇头。 “那是自然，不过在山南西道推行却是没问题，这样日常管理也会更加方便。”郑畋显然很赞同李晔的提议。 “不过这种任命，恐怕朝廷不会承认吧？”裴荣担忧道。 “现在朝廷声望日减，而且设置这些官职，相信田令孜等人也乐于看见，应该不会反对。只要田令孜不反对，陛下那里也不会为难殿下，所以问题不大。”郑畋对于朝廷的情况，要比裴荣等人了解的更为透彻。 到了现在，各节度使没少私设官职，像什么留后、副使，多是节度使自行任命，然后朝廷只是发一道圣旨承认而已。 不过这种官职，也就在节度使的管辖范围得到承认，在其他地方，并不被承认。 之所以郑畋这么肯定田令孜不会反对，是因为这几个职位的设立，名义上是在分权。 “既然你们觉得没问题，那本王一道再设立一布政使，与按察使、行军司马、学政同级，享正三品待遇。” “一切谨遵殿下吩咐！” 李晔设立这些官职，可没有什么几权分立的意思，必须得有一人总览大局，只不过把权力细分开，避免把权力集中于一人身上。 当然现在只是李晔的尝试，这些副职都应该由朝廷任命才是，节度使没有任命权，只有管辖权，这样才能确保中央对地方的控制。 之所以要设立这几个副手，也有其他原因，比如解决下面各州刺史的晋升问题。 就像杨翰舟，作为李晔来山南西道投靠他最高的两个刺史之一，肖荣就已经升职，而杨翰舟却没有。 杨翰舟是上州刺史，从三品。而在之前山南西道从三品及以上的官职只有兴元府尹、行军司马，还有就是寿王傅。 虽然还有节度使和兴元府牧，但那是李晔的职位。兴元府尹是孙烨，行军司马是裴荣，一个管理兴元府，一个管理山南西道军务，自然轮不到杨翰舟。 虽然说还有观察使、节度副使、留后等，但李晔都没有设立，朝廷也没有任命。至于什么掌书记之类的官职，大多是王府的官员兼任，短时间自然没问题，长期来说却不是好事。 所以李晔就想快点确立下来，并且借着这个机会进行一场改革，完善节度使下辖官职，使之更加合理。 说的更准确点，李晔是想把山南西道打造成一个试点，一个未来唐王朝的地方行政体制样板。 对于李晔的想法，郑畋几人都心知肚明。谁都知道这位寿王不甘心当一个闲散王爷，当然吉王也一样。 现在圣上如此昏庸，朝局如此混乱，这两个已经成年的亲王，心里自然有些想法。等穆王李倚成年后，估计也会动这个心思。 跟吉王在朝中有不少大臣支持不同，李晔的势力在地方，准确来说就是山南西道。 估计田令孜都后悔把李晔贬出中央，在中央，他起码还可以限制李晔的发展。但是离开了中央的李晔，犹如龙入大海一般，根本不受控制。 对于这几个职位，虽然李晔直接任命即可，不过他还是写了一封奏折送到成都。 不，应该送到的时候，李儇已经不在成都了。朝廷已经决定班师回京，长安已经收复，修缮工作也大致完成，留在成都自然不太合适。 所以李儇便决定在正月就回到长安，在长安过上元夜。 至于人员名单，李晔也已经确定。 郑畋兼任学政，这样田令孜那边才不会过于反对；杨翰舟被任命为布政使；按察使则是由王徽担任。 对于王徽，李晔其实很不喜欢对方，虽然把对方从之前的集州刺史改任为金州刺史，也只是想把对方赶得远远的。集州虽然不大，但毕竟位置关键。 至于让其担任按察使，其实也是为了堵朝中的反对之声。王徽虽然让李晔不喜，但毕竟是当过宰相的人，在朝中还是有些影响力，这样一来，也能让朝中对于李晔放心点。 现在李晔的势力是扩张的有些快，必须先稳下来。 王徽虽然为人刻板，但起码能力在那里摆着，而且不惧权贵，处事公正，担任按察使再合适不过。当然，对方也有可能找李晔麻烦，只要对方做的不过分，他也可以忍着，先让李儇等人回了长安再说。 而且为了让李儇放心，李晔特地拿出了几个刺史的位置让朝中决断。 蓬州、果州刺史之前死于叛乱，目前也没有任命新的刺史。王徽调走，意味着金州刺史也空了出来。当然阆州刺史也空着，不过李晔显然不会把阆州刺史交出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地。 一下三个州的刺史空缺，想来也能让朝中安心点。当然，李晔不会同意让田令孜的亲信来担任，要是那样，李晔宁愿自己任命，也不愿田令孜过来插钉子。 之所以让出三个刺史名额，只是李晔为了向朝廷表忠心，证明他没有反意。 当然，他手上也没那么多人。说到底，对于刺史的人选，李晔手下的人还是有些缺。反正各州的兵权都在他的之中，让出几个刺史又有何妨，只要切实推进他的政策就行，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 “陛下，这是寿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 由于已经启程回长安，田令孜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所以对于李儇的控制也就放松了，一些奏折也都呈交给李儇。 “寿王在奏折中说了什么？”虽然已经到了绵州，但是李儇对于回京并没有提起多少兴致。 田令孜现在把控着朝政，他这个皇帝实际就是傀儡，根本做不了主，回不回京都一样。 “回禀陛下，根据寿王奏折中所说，阆州、蓬州、果州的叛乱已经平定，叛逆也已经伏诛。 念及山南西道没有观察使，寿王奏请设立按察使一名，行观察使职权，由金州刺史王徽担任。 同时设布政使一名，总管山南西道民政；设学政一名，总管山南西道州学、县学以及科举考试事宜。按照寿王所说，布政使和学政形同节度使副手，协助节度使处理日常事务。 除此之外寿王还表示金州、果州、蓬州三州刺史空缺，希望朝廷委任新的人选赴任。”裴澈大声道。 “布政使？学政？这寿王倒是挺会偷懒！”李儇笑着摇了摇头。 在李儇看来，设立这几个职位，就是李晔想偷懒而已。其他节度使都想着大权在握，而这位皇弟，却把权力交给其他人，不是懒是什么？ “寿王可曾推荐合适人选？” “回禀陛下，寿王推荐杨翰舟担任布政使，推荐郑畋担任学政。三州刺史，寿王并未推荐，只是希望朝廷委任有能力之人担任。”裴澈回应道。 “布政使、学政和按察使就依寿王推荐之人。按察使听着还是不好听，既然是行使观察使职权，那就叫观察使，叫什么按察使。至于三州刺史，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既然提到这事，那就一并处理了，免得寿王着急。” 好不容易有了这机会，李儇自然得履行皇帝的职责，不然田令孜肯定事后就自己决定了。 第212章 装病 “启禀陛下，老奴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在山南西道安插眼中钉的机会，田令孜怎么会错过，“神策都校韩建对陛下忠心耿耿，可为一州刺史，还有。。。。。” “晋国公，恐怕他们是对你忠心耿耿吧？谁不知道韩建是你的义子？”田令孜还未说完，萧遘便开口怼了回去，“而且韩建本来是天策军将领，趁着寿王平定鹿晏弘叛乱之际，改换阵营，让其担任山南西道的刺史，恐怕寿王会不喜。” “难道因为寿王不喜就放着有能力的人不用？再说韩建平定杨师立叛乱有功，难道就因为离开天策军，寿王就不快吗？ 别忘了寿王也是陛下的臣子，难道寿王也想自立为王不成？”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诛心之语，就差没明着说李晔有反心了。这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提到寿王有野心的事。 寿王有野心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裴澈、萧遘、韦昭度这些大臣知道，李儇这个皇帝也不是傻子，肯定也清楚。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他们也不可能现在去追究寿王的责任。起码在表面上，寿王并没有做违背朝廷的事情，为了表忠心，连三州刺史都让了出来。 这个时候去追究寿王有野心一事，岂不是自找不快？现在正值回京途中，天策军就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若是此时逼反寿王，那局面恐怕就无法控制。 就连王徽也建议在回京之后在商量怎么解决寿王之事，寿王毕竟是亲王，现在手握重兵，终究不是好事。 而且田令孜也没说此时跟寿王开战。虽然田令孜灭了东川杨师立，但是高仁厚也不是铁了心跟着陈敬瑄和田令孜。 而且与寿王开战，在剑州丢失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东川不保。自然田令孜现在也不敢过分逼迫寿王，他不开口，其他人自然没必须要去得罪寿王。 这些大臣连吉王都可以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寿王？而且有寿王在地方牵制田令孜，他们在朝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阿父说笑了。寿王都把三州刺史的人选交给了朝廷，怎么可能自立。”李儇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自己那皇弟怎么想的，希望对方只是想割据一方，不是图谋他这个位置。 “陛下，臣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杨守亮此人或许可为一州刺史，虽然对方之前跟随鹿晏弘做了些混事，但在平定黄巢之乱中功劳不小，而且也救助了很多士大夫。”裴澈躬身道。 众人没想到裴澈会推荐杨守亮，若是不考虑其是杨复光义子这个身份，或许没什么。杨守亮此人虽然之前附逆，但在平定黄巢之乱时，立下大功，也救助过不少从长安逃离的士大夫，在朝中倒也有一些名声。 关键其是杨复光的义子，要知道眼前这位权势滔天的田令孜可是在杨复光死后，就把杨复恭贬为了飞龙使，这个时候提拔杨守亮，恐怕不合适吧。 “这倒是，不过杨守亮附逆也是事实，这样吧，让其担任商州刺史，就别去山南西道了。”李儇犹豫了一会说道。 此时的杨守亮并没有跟着鹿晏弘去山南东道，而是在之前就分到扬鞭去了商州，自立为商州刺史，李儇这也算是承认了杨守亮的身份。 不过就让田令孜很不满。对于这三州刺史，几位宰相和田令孜、陈敬瑄争了半天，最后只能从朝中的中立派选了三个人，这样大家都能接受。 “刘季述。” 在众人离开后，李儇大喊了一声。 “奴婢在！” “你可有心腹之人，可以瞒过田令孜？”李儇沉声道。 “陛下请吩咐！”刘季述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朕写一封信，你派人交给寿王，别让田令孜发现。” “请陛下放心。” 。。。。。。 “殿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殿下跟田令孜火拼？” 看着这封密信，裴荣有些迟疑，然后递给了一旁的孙烨。 众人争相传递的密信就是李儇亲笔给李晔所写，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李晔看了信中内容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召集一众心腹前来商谈。 在场的只有裴荣、孙烨和李英旭三人，就连郑凝绩都没有在。没办法，因为郑畋的缘故，李晔现在对于郑凝绩也不能什么事都告诉对方。严格来说，郑畋并不算他的心腹，郑凝绩作为郑畋的长子，李晔也担心对方把一些秘密之事泄露给郑畋，徒惹麻烦。 “这或许是个机会。”孙烨看完后忍不住说道，脸上也有些激动。 不过李英旭则是神色凝重，沉声道，“殿下是怎么打算的？” “皇兄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本王出兵清君侧，伺机除掉田令孜。你们觉得本王是应诏，还是不应诏？”李晔淡淡道，他也没想到李儇会派人送来这么一封信。 真假倒不好说，这信是监军王仲先转交给他的。信中笔迹也是李儇的，但是李晔也在怀疑这信是不是田令孜设立的一个圈套，或者这信就算是真的是李儇所写，而是李儇设的圈套。 他现在起兵，先不说能不能除掉田令孜。除掉田令孜之后，李儇会怎么对他？委以重任，还是过河拆桥？ 可以说，在李儇还健在的情况，他起兵造反，即便是成功，也会失去很多。起码在道义上，他就得位不正，很有可能那些山东（这里是崤山以东）军阀会以‘清君侧’的名义出兵。 到时候李晔就会很尴尬。 何况田令孜手握五万神策军，若是打草惊蛇，加上东西二川的兵力，李晔可能会陷入绝境。 所以他也在考虑这件事的得失。 “殿下，在下觉得可以应诏。这是一个除掉田令孜的机会，现在田贼把控朝廷，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若是能除掉田令孜，势必会让殿下的声望大增。”孙烨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率先劝道。 “在下觉得殿下应该不应诏。”李英旭说道，见孙烨眼神有些不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殿下，我们先不考虑坏的结果。就算是真的剪除了田令孜以及羽翼，殿下如何自处？ 现在殿下还在韬光养晦之中，但剪除田令孜后，如日中天的殿下怎么处理跟圣上的关系？或者说圣上会容忍一个会威胁其地位的亲王存在？ 田令孜肯定要除掉，但是现在却不是合适的时机。现在除掉田令孜只会让殿下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所以下官认为殿下最好不要应诏。” 孙烨开始本想反驳，不过听完李英旭的话后，态度也开始动摇。 “裴司马是什么看法？”李晔看向一旁思考的裴荣。 “殿下心中应该有所决断。不过李少尹说的有些道理，殿下刚刚统一山南西道，根基尚且不稳，就像无根的浮萍。此时跟田令孜开战，实属不明智。 下官认为殿下应不应诏，然后谋取东川。 东川之地虽然道路险要，但不像山东、关中之地，饱受战乱之苦。若是殿下取蜀地，以蜀地为后方，未尝不能学汉高祖。” 听完裴荣的话，李晔不禁点了点头。汉高祖刘邦就是以汉中和蜀地为根基，跟项羽争夺天下。 而且蜀地险要，易守难攻，加上蜀地富裕。若是他真的能占据蜀地和汉中，到时候坐看外面风云变幻，只要时机成熟，便可入关中，问鼎中枢。 这也是李晔一直设想的。 “裴司马可曾想过，若是殿下拒绝应诏，圣上那里怎么办？若是圣上也对殿下不满，事情可就麻烦了。”孙烨担忧道。 “这个简单，从今天开始，本王就生病了。” 没错，李晔就是装病。当然，太假了肯定也瞒不住，所以李晔当天在节度使府旁边的湖游玩的时候，就掉进了湖里。 然后就感冒了！ 。。。。。。 等李儇得知李晔生病了的时候，返京队伍已经到了西县，本来对李晔寄予厚望的他，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意外。要不是从裴荣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他可能还蒙在鼓里。 “这个寿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生病了，他是不是装病？”李儇怒不可遏道。 他在信中说地好好的，等返京队伍到了兴元府，他制造机会让李晔有机会对田令孜动手。对于这个阿父，他已经无法忍受了， 谁想到，眼看就要到兴元府了，突然李晔病了。 他之前还纳闷李晔为什么没有来亲自到利州迎接他，搞半天是这么回事。不过李晔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生病，李儇自然怀疑李晔是装病。 “回禀陛下，寿王是真的生病了。”作为监督李晔的王仲先在李晔生病的第二天就去探望，那不像是装出来的。 “真的？他怎么会这个时候生病？”李儇显然不信。 “据说是寿王游湖时，不幸掉入湖中，得了风寒，现在还卧床躺着。奴婢也去探望过，不像是装的，而且寿王坠湖一事在兴元府也传开了。” “刘季述，这寿王是不是故意的？他就这么不想帮朕吗？难道他真的有反心？”李儇大怒道。 这让刘季述和王仲先也面面相觑，这怎么回答？回答不好，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与其回答错误，还不如装傻。 第213章 兄弟生隙 “什么？圣上在大发脾气？知道什么原因吗？” 西县城迎宾馆内，赶了一天路的田令孜正接受着几个太监宫女的按摩，好不自在。 而在一旁，一个小太监则是静静站立着。除此之外，还有个李晔很熟悉的人---韩建。 韩建这人也是颇有本事，投靠田令孜也就几个月，就成了田令孜的心腹，一直随侍左右。 “回禀国公大人，好像是因为寿王。听说圣上大骂寿王，说寿王有反心。”小太监迟疑道。 “寿王？”田令孜脸色有些疑惑，开始激动，随后又冷静下来，抬起手，示意按摩的人离开，“圣上怎么会无缘无故骂寿王？” “这个奴婢不知，只知道当时山南西道节度使监军王仲先也在。” “恩，咱家知道了，下去吧！” 田令孜也很不解为什么李儇前后态度不一。 要知道在绵州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寿王图谋不轨，但是却被对方斥责了。现在倒好，这位陛下也大骂起寿王有反心。 可到现在，寿王并没有表露出反心。难道是因为寿王没有亲自来迎接？可对方不是生病了吗？就算是没来迎接，也不至于让陛下大发脾气才对。 或者说寿王是装病？ “义父，现在陛下也对寿王不满，何不借这个机会除去寿王。寿王乃义父的敌人，若是不除掉其，迟早是个祸害。”韩建建议道。 “现在并不适合动寿王。当务之急是回长安，稳定关中局势，这个时候动寿王，容易逼寿王狗急跳墙。 咱家知道你担心寿王对你不利。你放心，你现在是咱家的人，寿王动不了你。等回到长安，咱家必定为你讨一个合适的职位，一州刺史跑不了。 只要你对咱家忠心，咱家不会亏待你的。” 田令孜伸出手，欲端茶杯喝水，才发现茶杯位置有点远。韩建连忙弯着腰，小心翼翼把茶杯递给田令孜，待对方喝完后，才说道。 “请义父大人放心，孩儿对义父一定忠心耿耿。” 听到田令孜的保证，韩建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等到了长安，局势稳定后。就得想办法除掉寿王，这个寿王可不老实，听说其这段时间征收商税，搜刮了不少钱。” 说到钱，田令孜就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回到长安后，会是个什么情况，特别是钱这方面，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事端。 “义父何不让寿王出点血，把收刮的钱上交到朝廷。” “你也知道为父和寿王的关系，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就用朝廷的名义，现在圣上也对寿王不满。若是寿王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肯定会拿出其收刮的钱财。 而且这件事也不用义父出面，孩儿听说京兆韦氏、京兆杜氏等家族的商队也都被寿王勒索过。义父大可用这个做文章，让他们去发难，义父在一旁推波助澜即可。”韩建阴险地说道。 田令孜眉毛一挑，满意的拍了拍手，“不错，看来建儿的头脑还不错，居然能想出这个主意。咱家倒要看看明天寿王会怎么应对！” 。。。。。。 李晔知道自己以生病为由不应诏，肯定会惹李儇不快，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来势汹汹。 第二天，当李儇一行抵达兴元府时，李晔带病前往城门处迎接。看到李晔苍白的脸色和嘴唇，众人便知道他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生病了。 当然李晔的风寒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对于古人来说，风寒可不是小病，那可是会死人的。虽然古代的大夫对于风寒也颇有研究，但是中药毕竟见效慢，不如抗生素有用，特别是在对付炎症和细菌感染方面。 除此之外，就是古人的饮食方面不如现代人丰富，营养跟不上，身体素质自然差。上层社会对于风寒都惧怕不已，更别说普通人了。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晔的身体很好，即便是这次风寒，也很快就痊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的福利。 但他不能好的这么快，所以又用冰块把自己弄得跟生病差不多，先骗过去再说。 虽然确认了李晔是真的生病了，但李儇的态度并没有缓和。 在李儇等人下榻的道观里，当着李儇的面，下面的大臣就开始对李晔发难了。 道教在唐朝是国教，加上李晔不喜欢佛教。在其入主兴元府后，整个兴元府境内的十几座寺庙，要么被拆，要么该作他用。就像净明寺被改成了山南书院，有些直接改成了道观。 至于那些僧侣，除了一部分外，大部分被强制还俗，而且寺庙的土地也被没收。根据李晔颁布的律法，山南西道的寺庙不允许经营土地、商店等盈利活动。 李晔并不是灭佛，而是限制佛教的发展。‘乱世道士下山，盛世和尚敛财’，佛教发展到圈占土地、经营邸店什么的，显然不符合李晔的施政。 除了限制佛教外，对于景教（基督教）、祆（xiān）教（即拜火教）也同样限制，当然在山南西道这两个教派并不受欢迎。 总得来说，李晔就是限制外来宗教，扶持道教。 这处道观就是李晔入主兴元府后扩建的，以前规模并不大，经过一段时间的扩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正值李儇返京，于是李晔便把这座道观作为李儇的暂时休息之地。 “陛下，臣有事上奏。” 一个御史看了一眼李晔，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儇看了一眼这个御史，有些不喜，顿时就不耐烦，“有事就说。” “启禀陛下，臣弹劾寿王。” 听到这个御史的话，在场的人顿时一愣，这又不是朝堂，而且寿王还抱病在一旁，你就直接弹劾对方？不怕对方直接把你扣在这里？ 胆子真大！ 这是在场很多人的共同想法。 就连李晔也很惊讶，这是闹哪一出？他看了看李儇，还有田令孜，难道这两人要对自己下手了？不至于吧？ 作为御史，就得胆大、脸皮厚、无耻，当然说的好听点就是公正无私。 面对众人的惊讶，这个御史波澜不惊，继续道，“启禀陛下，寿王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以来，增设关卡，巧立名目收税，导致兴元府以及山南西道民不聊生，民怨沸腾。 之前三州叛乱，皆是因为寿王横征暴敛引起。望陛下明鉴，惩戒寿王，还百姓一个公道。” 不得不说，这说的倒是义正言辞，李晔都有些相信了。 什么叫民不聊生，你看看山南西道像民不聊生的样子吗？兴元府的繁荣程度虽然不如成都府，但也是山南西道最为繁荣的地方，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这叫民不聊生？ 而且李晔还废除了一些苛捐杂税，普通百姓的压力也减轻不少。这要是叫民不聊生，估计此时的大唐就没歌舞升平的地方。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针对寿王找的借口而已。 “寿王，张御史说的可否属实？”李儇严肃问道。 “回禀陛下，臣弟冤枉。臣弟的确是增设了关卡，收取来往客商一些税，但税率并不高，而且只征收一次税，并不存在巧立名目，导致民不聊生。 兴元府之前遭受战乱，土地荒芜，而蜀道也多年失修。臣弟这么做也只是确保可是即使把税收上交给朝廷以及修缮蜀道，方便南北客商通行。 若是陛下不信，臣弟愿把这几月征收的商税结余上交给朝廷。现在朝廷班师回京，想必国库也不富裕，臣弟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说着说着，李晔便咳嗽不断，脸色更加苍白，这让很多大臣有些不忍。 最后在李晔表示愿意拿出70万贯的钱财上交至朝廷，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至于是谁在针对自己，李晔暂时还不敢肯定，但是田令孜在其中煽风点火，他却是看了出来。让自己拿出70万贯，这也算是大出血了，不过李晔暂时还还没法去调查是谁主使，因为他被李儇留下了。 在其他人都退下后，李儇终于不用再装了。 “啪！” 李儇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砸向李晔，茶杯在碰到李晔额头的一刹那，碎裂开来。李晔的头上顿时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混着茶水顺着李晔的脸颊流下，头发上和身上更是遍布茶叶。 “寿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借口不应诏，是不是你真的想谋反，是不是你也惦记着朕的这个位置？ 啊！ 问你呢？ 哑巴啦！” 李晔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李儇留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李儇会提这个事，没想到直接就来这么一出。好在茶水并不是很烫，不然就这一杯茶下去，他的脸是别想要了。 不过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痛感，李晔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不过随即便松开，深深鞠躬，语气‘惶恐’道，“皇兄冤枉臣弟了。不是臣弟不应诏，而是臣弟不想皇兄陷入危难境地。” 第214章 皇室无亲情 李晔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李儇下榻之地的，不过当他带着伤从李儇下塌处离开的时候，让有心人颇为震惊。 “殿下，你终于。。。。”在外等候许久的张威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家殿下安危，可看到对方头上的伤疤，顿时吓了一大跳，“殿下，这是？” “一道伤口而已，大惊小怪干什么。让人先行一步回去，叫府中大夫准备好，给本王处理一下伤口。”李晔淡淡道。 李晔的伤口并不深，也不大，血迹也已经凝固，不过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 此时的李晔，左边脸颊上都是血迹，让人觉得很惨，也难怪张威被吓了一跳。 “是，殿下。”张威连忙让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先回府，然后拿出丝巾擦拭李晔脸上的血迹。 “不用了。”李晔打开张威的手，然后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道观，冷冷道，“既然他能这么狠心，那就让其他人看看这个皇帝是有多薄情寡义。” 虽然李晔早就知道皇室无亲情，但是经过刚才，他心里彻底死心了。他虽然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造反，逼迫这位并没有多少亲情的皇兄下去。 他救过对方两次，他不认为自己亏欠对方什么。既然你皇帝当不好，那就换个人来当。 要是没这事，他或许还会维持着表面的尊敬，但既然对方让他这么难堪，他也不用再去维持那脆弱的兄弟之情。 “殿下慎言。”听到李晔说这么大胆的话，张威也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周围，近处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怕什么。”李晔脸色有些不善。 等李晔回到府中的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也吓了一大跳，包括闻风而来刘晨妍几女，看到李晔的伤口，也担心不已。 李晔安抚住刘晨妍几女后，这才让府中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别看李晔脸上有些夸张，但伤口并不大。在把血迹清洗之后，就额头上有一道长约一寸的伤口，敷了外伤药后，大夫用布给包扎了一下，一方碰到水感染。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伤是陛下造成的？”裴荣不禁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因为这次不应诏，他有些不高兴。”众人都能感觉到李晔心中的不满，不然也不会直呼‘他’，要知道以前都是称‘皇兄’或者‘圣上’之类的。 这涉及皇家内部事，裴荣几人也不敢插嘴，生怕惹眼前这位殿下不快。此时对方正在气头上，他们也都得小心翼翼，不然惹恼了对方，到时候他们就得自作自受了。 李晔或许猜到几人为什么一时不说话，便开口道，“你们去查查，到底是谁在针对本王。今天本王因为商税一事被人弹劾，并被坑走70万贯，去查查到底是谁主使，让本王损失这么多，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殿下，可记得是在弹劾殿下？”一旁的郑畋沉声道。 “御史台的张御史，还有。。。。” 虽然李晔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但却记得这些人职位和称呼，所以一下便说了四五个人。 听到这些人，郑畋有些犹豫，李晔眉毛一挑，“郑学政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这倒不是，只是下官不知道怎么是这些人。”郑畋摇了摇头，“张御史是韦昭度的门生，杜御史是京兆杜氏的族人，其他几人也多跟京兆府大家族有些关系。看来殿下是得罪了京兆府的这些大家族，不然他们不会一起弹劾殿下。” “殿下，不会是因为商税吧。下官记得在商税施行之初，这些京兆大族的商队有些人不交税被没收了货物。”李英旭迟疑道。 “原来是这些人。”李晔眯了眯眼，只要知道是谁做的就好。 “殿下，目前局势对殿下不利，下官建议殿下此时不要去招惹这些京兆大族。 虽然黄巢攻破长安后，这些京兆大族损失惨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的底蕴还在，其族人多在朝中为官。此时殿下若是沉不住气，很可能遭到这些京兆大族的针对。”郑畋迟疑了一会儿建议道。 “本王知道，这笔账先记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找他们算账。”李晔冷冷道。 后面几人说了一会儿后，李晔留下裴荣和李英旭，其他人都屏退了。 “跟吐蕃那边的联系怎么样了？他们是否愿意向我们出售马匹？”李晔沉声道。 山南西道原本跟吐蕃交界，不过成立了感义军节度使以及文州划入东川后，又不交界了。东川之乱后，文州无主，虽然没有被李晔夺取，但文州刺史以及一众官员却是投靠了李晔，所以实际上山南西道又跟吐蕃接壤了。 现在的吐蕃早就不是一百年前那个夺取整个河西，占领安西都护府的吐蕃。现在的吐蕃，已经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政权不计其数。 统治拉萨的事原吐蕃拉萨王系，统治地区相当于今天的拉萨、山南一带；阿里王系统治着今青藏高原西部的阿里地区；还有亚泽王系，雅隆秦昂达则城。 这是吐蕃王族的势力，主要就分为四派，相互征战不已。其他的还有一些跟此时唐朝一样的藩镇割据。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河西走廊还有着汉人政权，也就是归义军节度使，名义上属于唐朝。 归义军第一任节度使张议潮出生于吐蕃统治的沙州，因为不满吐蕃的残暴统治，选择了起义。正好此时吐蕃陷入内乱，张议潮率领的河西军队甚至一度收复整个河西，打通了与唐朝的道路，下辖11州。 咸通八年（867年），张议潮入朝，敕封河西十一州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河西万户侯。 不过张议潮死后，归义军节度使就陷入了内乱，其继承人张淮深（张议潮兄长张议潭之子）无法维持河西局面，兰州等地相继失守，归义军节度使势力不断缩水，但依然是河西一霸。 虽然吐蕃再次占领了兰州等地，但此时吐蕃早已四分五裂，自然无力侵犯唐朝。 目前与文州接壤的宕州和岷州，甚至兰州都是由温末族群部落占领。 温末是吐蕃下辖的族群之一，属于吐蕃军中的奴户，主要来自吐蕃领土扩张期间象雄、羌族、回鹘、吐谷浑以及汉人，其中汉人数量不少，只不过长久在吐蕃的统治下，都已经吐蕃化。 由于温末族群庞大，在几十年前发生了大规模叛乱，吐蕃也因此遭到沉重的打击。 不过在论恐热（新旧唐书也叫尚恐热）和尚婢婢长达二十多年的大战中，不少吐蕃人也加入了温末。 在大中十一年（857年），吐蕃酋长率领河州、渭州的温末部落投靠唐朝。不过吐蕃下辖的温末族群依然很庞大，其中迁至拉萨的一支，发起暴乱，甚至让暴乱蔓延整个吐蕃，彻底让吐蕃这个强大的高原政权四分五裂。 宕州的吐蕃温末部落并不强大，只不过长年的战乱，让这些地方经济萧条，连基本的粮食这些都不够，加上温末部落跟吐蕃人的饮食习惯差不多，所以对于茶叶这些的需求比较大。 之前也有一些商人铤而走险跟这些温末人做生意，不过一个月前，宕州温末派人来文州，希望扩大交易。 这也让李晔看到一个契机。 天策军目前扩张的很快，马匹，特别是优良的战马严重奇缺。 宕州等地的吐蕃各部族都有饲养马匹，若是能加大贸易，换取更多的战马，自然是最好。 只不过李晔所需的战马太多，仅靠宕州一地的温末人根本提供不了，所以李晔派出使者前去与岷州等其他温末人或者吐蕃部落谈判，换取更多的战马。 在李晔的眼中，吐蕃的马匹虽然不是最佳的战马，不如之前的回鹘马，但是短期内使用却是够了。毕竟目前想要获得回鹘马也很难，若是能从吐蕃获得战马，也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殿下，宕州的温末人无法提供那么多马匹。他们只能提供不到3000匹马，其中可用作战马的只有千余而已。目前我们派出的人正在跟其他吐蕃部落沟通，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裴荣回答道。 “那就开通商路，必须把几个骑兵都的马匹配齐。可以的话，本王想在左右天策军各组建一支骑兵厢。这个事情就交给裴司马你负责。” “殿下请放心。”裴荣点了点头。 裴荣和李英旭都知道自家殿下为什么着急，看来是今天的事刺激了对方。 裴荣二人走后，李晔便让张威把其侄子张雄叫了过来，看着已经能担当大任的张雄，李晔沉声道，“张雄，收拾一下，过两天去吐蕃。你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尽可能为本王筹集更多的马匹，尤其是战马。 告诉那些吐蕃人，若是他们愿意提供优良战马，本王可以向他们提供武器。” 提供武器，换作其他时候，他自然不会这么做。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当然他也不会去扶持这些吐蕃部落，此时的吐蕃越乱，对于李晔和大唐都是好事。给他们提供武器，也是让他们厮杀的程度更惨烈。 李儇今天的态度，让李晔受了很大刺激。不过在晚点的时候，张淑妃却派人传信，让刘晨妍和孙媚几女去与其拉家常，缓和紧张关系的目的不言而喻。 只不过到底是李儇提出的，还是张隽宁这位淑妃自作主张，李晔就不知道了。 第215章 高仁厚的野心 中和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李儇一行在兴元府待了不到三天都启程经褒斜道返回都城长安。 自从三天前，李儇因为一时气急，打伤了李晔后。李儇在兴元府的三天里，李晔并未去李儇处，包括李儇启程回京之日，李晔也以身体不适，没有前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圣上和寿王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僵，甚至寿王还带伤从圣上那里归来，但想到即将返回长安，很多人都把这个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或许李儇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在张淑妃召见刘晨妍几女后，他还同意了昌宁公主和刘奎的婚事。并且晋升刘奎为左千牛卫中郎将，让其率军跟随李儇一同返京，然后与昌宁公主完婚。 对此，刘奎也请示了李晔，李晔考虑一番后，并没有反对。在一定程度上，让刘奎去长安，对他来说也是个好事。 李晔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在朝中无人，之前因为商税一事，群臣攻击，而没几个有分量的人给他说话。刘奎去了长安，虽然是个中郎将，但千牛卫名存实亡，这只是一个虚职而已，得看回长安后，李儇到底给其安排什么职位。 不过即便如此，刘奎在长安，也让李晔在朝中有了自己人。 在他看来，李儇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想缓和与他的关系。不过两人也知道，那裂开的伤痕，并不是这么容易修复的。 虽然两人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李晔还是会把那70万贯派人送到长安，也算是填补空虚的国库。 李儇一行人的队伍很庞大，仅仅是宦官和朝官就有上万人，这还不算朝官的家眷以及随行的神策军，加起来整个队伍高达七八万人。 为了让李儇一行快速回到长安，褒斜道对外关闭，来往的行人和商旅只能从其他几条道路绕行。 “殿下，刘指挥使离开后，右天策军后厢的指挥使就空出来了。不知道殿下打算让何人担任这个指挥使一职？”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李晔随口问道。 “孙家孟、张造、石凌二人皆可。”裴荣回答道。 “孙家孟？”李晔摇了摇头，“他不行。右厢镇守褒斜道，让张造去，本王不放心。让石凌去补上吧。” 右厢指挥使是小事，李儇返京也是小事。他控制着秦岭几条道路，只要他想，关中的军队根本就别想攻入汉中，除非是从商州、金州这边进攻。 至于李儇一行人到了关中，无论是李儇，还是田令孜，抑或其他大臣对他不满，想对付他，恐怕也没那个精力。 此时的关中局势复杂，河东、中原等地的局势更加复杂，摆在朝廷面前的问题很多，只要李晔低调点，朝廷也不可能对付他。 就在李晔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候，军械司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军械司的火器所制作出了第一门铜炮。 然后李晔就急匆匆赶到了火器所的工坊。 军械司的工坊有好几处，火器所因为保密的原因，所以不能在人流太多的地方。加上需要水力机械，所以又得靠近河流，所以最后选在了兴元府至城固段的汉水南岸一处临河的空地。 汉水作为横贯汉中的河流，因为河流冲积原因，导致汉水以南多山地，汉水以北则是多平原。这就导致，汉中地区的人口多聚集在汉水北岸的平原地区，南岸的人口就稀少了很多。 加上有着河流阻挡，李晔又把附近的人口都迁走后，火器所的保密性自然没有问题。要知道火器所还有着一个都的军队驻扎，外人也很难摸进去。 就当李晔准备登船前往南岸火器所工坊的时候，后面有一辆马车正在快速赶来，林克连忙让亲兵保持戒备。 李晔也发现这辆马车是奔自己而来的，就是不知道是谁，但他还是选择等了一会儿。 等马车在距离亲兵数步的时候停下了，只见是新任观察使王徽从马车里出来，然后快速跑向李晔。 本来他是设立按察使的，结果李儇给改成了观察使。他当然知道观察使跟按察使是一个意思，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同。 观察使地位一般低于节度使，但是在湖南等南方地区却是观察使掌权。在山南西道设立观察使，就会给人一种错觉，用来跟李晔争权的，所以他才会改为按察使。 只不过朝廷既然要改为观察使，那就观察使，他就不信王徽还能架空他这个节度使不成。 “殿下，下官有事向殿下汇报。”王徽来到李晔面前，微微行礼，然后有些着急地说道。 “什么事就不能等本王回来再说？”李晔有些不满。 “殿下，主要是事情比较紧急，殿下早点拿出决定，也能损失小点。”王徽虽然不知道李晔要去干什么，但是在他看来，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李晔算是知道这个王徽的性格了。只不过平时他都不想对方交流过多，那得把他烦死，王徽被贬，不是没有原因的，就他那性格，走到哪儿都得罪人。 早在一年之前，这位就已经得罪了他。 想到自己要去火器所，再想到这个王徽平时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心里便有了决定，“既然事情紧急，那就边走边说。” 说完，李晔就登上了船，王徽一愣，但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能连忙跟着上船。 汉水在兴元府境内并不算多宽，所以没一会儿，李晔就抵达了对岸。 对岸并没有马车，而王徽年龄不小，已经五十来岁。开始的时候李晔本来想刁难对方，但是对方居然也能骑马后，李晔就更加确定，在唐朝，文武官员的区分真不明显。 或许王徽也看出了李晔在故意刁难他，不过还是没忘自己的来意。 王徽是观察使，就是负责考核吏治，相当于今天的高级人民法院院长、高级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以及纪监委。他来找李晔，十有八九就是下面有官员出事。 果不其然，而且有问题的还是庞从。根据王徽的说辞，大致就是庞从涉嫌贪污。 之所以王徽这么确定，别忘了他之前担任过几年的集州刺史，在集州还是有些旧部。现在他担任观察使，集州下面的官员找他也很正常。 虽然集州是下州，不过集州刺史也是正四品下的官职。之所以庞从能担任这个集州刺史，也是当初李晔为了拉拢人心。 “王观察使，凡事都要讲证据，这样才能服人。当然，若是庞从真的贪污，自然得严惩。 这件事本就属于观察使的职权范围内，王观察使大胆的去做就行，这点肚量本王还是有的。” “谢殿下。”王徽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李晔，沉声说道。 说完正事，王徽这才发现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军营前，难道寿王今天来巡查军队？ 不过走进去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根本不是军队。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里面建筑密布，多是砖瓦和木质结构的房子。房子里面有什么，王徽不知道，但是看到整齐划一的建筑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士兵，他便对这个地方有些好奇起来。 他之前倒是听说过这里有个军营，但是具体的却不知道，毕竟他也知道寿王对自己不大满意，很多涉及秘密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而李晔也没过多解释，之所以带王徽进来，他更多是想震慑对方，让对方老实点。 。。。。。。 “节帅，我们已经收买了剑州几个将领，只要节帅一声令下，这几人便会转投节帅，助节帅拿下剑门关。” 梓州，东川节度使府，一个中年男子正恭敬地站在高仁厚的面前。 高仁厚脸上的笑意很明显，但他举起手，淡淡道，“暂时还不急，不要打草惊蛇，谨防天策军那边察觉。若是天策军插手，夺回剑州的希望就不大了。 对了，驻守剑门关的将领是否拉拢过来？” “回禀节帅，这可有些难度，剑门关驻军的将领是张士安的心腹，而且对我们也很敌视，我们派去拉拢的人不仅没有拉拢到，反而被对方所杀。”中年男子面露难色道。 “不识抬举！”高仁厚语气发冷。 “节帅，剑门关守军也就一千人，就算是拉拢不了剑门关的守军，但只要我们拿下剑州，剑门关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剑门关虽然险要，但那是对外，不对内，节帅何必担心。 属下不信以张士安手上的兵力，可以挡住我们东川数万大军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天策军，本帅自然不用担心。但是天策军驻扎在利州和果州，不得不防，若是天策军插手，夺回剑州就更加困难。”高仁厚担忧道。 “剑州本就是东川之地，干天策军何事？若是天策军干涉，我们也可以请求陈帅发兵，并上奏朝廷，治寿王一个谋反之罪。”中年男子语气激动道。 高仁厚摇了摇头，这个事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要是如眼前手下说的这么简单，他怎么会坐看剑州被寿王控制？ 第216章 青铜炮和竹火枪 别看现在高仁厚拿下了东川，当上了东川节度使。但是东川的十来个州，他控制的地方连一半都没有。 到目前为止，他真正控制的有梓州、绵州、遂州和普州四州而已； 合州刺史是郑君雄，算是他的盟友； 剑州和龙州实际上被山南西道控制着； 剩下的渝州、昌州、陵州、泸州等地都属于半独立状态，这几州刺史中，有的对高仁厚很不满，也有保持中立，也有跟寿王关系较好的。 比如渝州，因为刘麒的胞弟刘麟就在渝州担任司马一职，加上渝州刺史之前本来属于杨师立这边，在高仁厚占领东川后，其的态度就开始向寿王转变。 所以别看高仁厚是东川节度使，但只有四州之地的他，自然没底气跟天策军为敌。 不过剑州的位置很关键，被天策军控制的剑州，就像一把利剑悬在高仁厚的头上。 到时候主动权就掌握在天策军寿王，这让高仁厚自然寝食难安。即便是冒着与天策军开战的风险，他也得把剑州控制在自己手中。 “不得已的情况不能像西川求助，这是我们东川自己的事。” 说到陈敬瑄，高仁厚心里也很不满。现在他是东川节度使，按道理跟陈敬瑄平起平坐，可陈敬瑄依然对他指手画脚，这让他很不满。 要不是有着天策军在一旁，不然朝廷一回长安，他就有可能跟陈敬瑄开战。 跟陈敬瑄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把西川的军队引入东川。不然到时候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可就麻烦了。 “可是没有西川的相助，以节帅手中的兵力，单独夺回剑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在攻克东川后，陈敬瑄便把自己的嫡系部队调回了西川。高仁厚现在手中的军队，除了自己手中的那几千人，还扩建了一部分，总共才一万五千人。 可天策军仅仅在利州和果州的军队就有一万五千余人。 这一万五千人，坐稳东川节度使的位置是没问题的，毕竟其他各州也就几千兵马。实力最强的是占据合州的郑君雄，但也只有五千人而已。 “所以夺回剑州，一定要快，快到天策军反应不过来。而且必须拿下剑门关，只有剑门关在手，依靠剑门关天险，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要加强拉拢剑州将领的力度，不要舍不得钱。本帅就不信，那些将领对于钱真的一点不感兴趣。” 虽然之前剑门关两次易主，但都是从侧面被攻破。他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肯定会加强侧面的防守，到时候有着剑门关天险，就算是天策军想要进攻，也得掂量一下能否正面攻破剑门关。 高仁厚的举动有些冒险，但若是成功，对于他来说，好处多多。 所以对于剑州，高仁厚势在必得。 。。。。。。 “这就是火器所研制出来的火炮？” 看着眼前这长约三尺的简易火炮，李晔不禁问道。 这火炮的确简易，炮管长约三尺，由青铜制作而成。不过这火炮并不是整个灌浇而成，炮管由两个和在一起，然后外面给箍住。 炮管下面，也按照李晔之前的要求，放着一个木架，整个火炮呈小角度向上倾斜，这样子就像前世影视和史料中的火炮，只不过看着很简陋。 这也很正常，毕竟是第一门火炮，能制作出来已经算是不易。 在李晔询问的时候，一旁的王徽也很不解为什么寿王看到眼前这奇怪而又长长的青铜制品这么感兴趣，脸上的激动之色十分明显。 “回禀殿下，这个正是火器所研制出来的火炮，是由青铜制作而成。”青阳子看了看李晔身后的王徽，认真解释道。 张承业走了后，青阳子就成为了军械司的司丞。不过他的重点依然在火器方面，自从李晔在这里给他打开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后，他对火药以及火器就十分上心，军械司的其他所都交给了两个少丞负责。 除了这个还有就是李晔对于道教的重视，让他很高兴。 “性能如何？主要是射程、威力，还有成本方面。” “回禀殿下，这火炮已经进行过试射。由于是第一次，所以火器所就制作了两门，这是第二门，第一门在试射过程中炸膛了。” “死伤如何？”李晔关心道。 “有一个工匠死了，还残了几个。” “善后要做好。”虽然李晔觉得有些可惜，不过炸膛也很正常，毕竟是第一次，存在很多问题，这都得一步步解决，“那门火炮一共发射了多少次？” “五次，第六次就爆炸了，应该是密封性没做好，贫道已经让火器所的工匠想办法改进。” “射程呢？” “目前发射的是铅弹，射程大约三十步。” 三十步就是90米的距离，若是用于攻城，这个距离肯定不行。不过作为守城的话，倒是还能接受。 “开花弹没制作出来吗？” 注意，别认为火炮就是发射后世的那种炮弹的。 早期的火炮，主要有三种炮弹，即实心弹、散弹和开花弹。 实心弹就是发射铁或者铅制作成的实心炮弹，不含火药，有些时候可以发射石弹，主要用于攻城洞穿城墙工事，射程远，但是对人员杀伤力不大，除非直接命中或靠击中其他物体，使之碎裂飞溅，造成间接人员杀伤； 霰弹，在当时是野战火炮的大威力弹种，由数斤铅铁小丸构成，也有装填碎石的，射击时一打一大片，以杀伤人员为主，但是霰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射程近，有效杀伤约在三百米内（一说五百米内）； 开花弹，这是爆炸性弹丸的别称，内部装有火药，因其炸开时弹片四射，犹如花朵绽放而得名。历史上我国自南宋未期就出现了铁壳开花弹，其改进型曾被元军用于征讨日本之役。炮射开花弹在明代中后期得到广泛应用，如宁锦大捷，就是使用这种炮弹的成功范例。 真正是以火药爆炸为杀伤力、我们常见的那种炮弹，那是18、19世纪的事了。要知道清朝的红衣大炮，主要就是用的就是实心弹。 而在实心弹里，目前火器所研究出来的是铅弹，铁弹很少。主要原因还是铅弹的熔点低，300多度的熔点，可以很快的制作出实心铅弹，而且兴元府产铅。 实心弹的选择，自然是熔点低以及成本第的金属，照理说实心铁弹最好，可惜铁的熔点高，目前军械司的炼铁作坊还未完全攻克相关技术，所以铁弹制作比较麻烦。 所以目前火器所试验的炮弹多是铅弹、石弹以及散弹。 “殿下，散弹倒是制作出来了，效果也正如殿下所说。只不过开花弹目前并没有制作出来，之前几次试验，都出了意外，发射时过于危险，而且不太好操作。”青阳子解释道。 “先研制更实用的实心弹和散弹吧，但是开花弹的研究不能放松。告诉下面的工匠，无论是在火炮研制，还是炮弹上，只要拿出成品，一律重重有赏，钱财、土地，甚至官职、爵位。” 青阳子沉声道，“请殿下放心，贫道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李晔跟青阳子的对话，并没有避开王徽，听到李晔的保证，王徽也颇为震惊，显然没想到李晔的魄力这么大。这让他对于这个火炮更加感兴趣了。 之前的都是听青阳子再说，耳听而虚，眼见为实，所以李晔便让青阳子把第二门青铜炮拿出来试验一番，他也想看看效果。 青阳子点了点头，然后便对一旁的试验人员吩咐了一声。 在这些工匠装药、装弹、调整射击角度的时候，王徽发现在这‘火炮’的正前方竖立着几排木板，距离大约二十五到三十步，应该是按照之前那门火炮的射程来调整的。 实心弹主要用于攻坚，只不过专门砌一堵墙也挺麻烦，虽然迟早会用城墙来做试验，但是木板给人的直观效果更加明显。 “预备！” “发射！” 在王徽的注视下，被称为‘火炮’的铜管底部的一根线被点燃。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大惊失色的对方便看到那铜管喷出火焰，然后铜管里的那枚铅球飞射而出，远处的木板直接被砸穿了好几层，木屑横飞，效果惊人。 王徽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周围的亲兵也有几人紧张，虽然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种惊天动地的声音，但没听到一次，心都在颤抖。 王徽不是被那砸穿的木板吓到了，而是被那惊天动地的巨响给吓到了，就像是平地惊雷。 这也是早期的火炮效果，威慑的效果大于实际上的杀伤效果。就像在战场上，无论是人还是马听到这种巨响都会惊慌，而实心弹在杀伤效果上并不好。 看到脸色苍白的王徽，李晔便知道自己要的震慑效果生效了。 “还行，只不过用于作战还是不行。”李晔肯定了这火炮，但也给了青阳子压力，“后面，尽可能整体浇铸炮管，这样的效果会更好。 还要改进火药配方，想办法加大射程，这样的射程无法用于攻城。本王的要求是，射程起码达到50步，当然越来远好。 还有火炮口径，也可以继续扩大，这样威力上也能增加。。。。。” 李晔虽然不懂火炮的具体制作，但是他脑海中的知识却是可以给火器所的工匠指引正确的方向，这样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加上在金钱和土地等的诱惑下，李晔想要的、能上战场的火炮才能更快地研制出来。 李晔也询问了火枪的制作，相比于铁制火枪的毫无进展，竹制的突火枪却是进展很快。已经制作出了样品，只不过距离用于作战，还是有些距离，主要原因，就是竹筒承受不了几次火药的灼烧，就会变得很脆弱，甚至炸膛，这无异于自杀。 不过对于这种竹制的火枪，李晔依然很感兴趣。 用不了几次就炸膛，那我就用一次或者两次，反正竹子不值钱，山南西道境内，到处都是。 虽然火枪和火炮暂时都不能投入作战，但对于李晔来说，起码看到了希望。相信在不久之后，他的秘密武器就能投入战场，到时候他倒要看看，何人能敌。 第217章 松州 王徽真的被李晔给震慑到了，他现在开始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年轻的寿王真的不了解。 听寿王的意思，这种武器将会用于作战，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军队可以抵挡这种武器，无论是地方藩镇，还是游牧民族，抑或朝廷大军。 现在他才确信，寿王可能真的图谋不轨。 一回到兴元府的府邸，他就写了一封奏折，不过当他准备派人送去长安的时候，又犹豫了。 想到目前朝廷的局势，皇帝无能，宦官当权，而且地方还有藩镇割据。 先不说如何解决田令孜，就算是除掉田令孜，以皇帝的能力和性格，恐怕也无法妥善处理藩镇割据的局面。可是寿王不同，他有强大的武器，有强大的军队，而且还是亲王，懿宗的七皇子，当今皇帝的亲弟。 想了半天后，看着眼前这弹劾寿王的奏折，他忍住了，便把这封奏折收了起来，不上奏了。 不过这封奏折，他也没撕，也没烧，而是锁在小盒子了。 李晔不知道，因为火炮一事，王徽差点想要弹劾他。 不过对此，他也不担心。就算是弹劾，没有确凿证据，田令孜难道还真的敢对他动手不成？ 所以即便是王徽弹劾他，也没多大作用。 火炮和火枪的进展，让李晔很高兴，连带中元五年的新年，也过得很开心。 相比于去年在利州的新年，今年兴元府的新年格外热闹。 从除夕开始，李晔就宣布一直到正月十六，都放开宵禁。这不仅仅在兴元府，而是整个山南西道下辖的州县，这也给各州县的治安带来很大的压力。 不过在削减地方驻军的同时，李晔也加大了地方衙役的人数。当然这个是按照所在地区的人口来确定，不过增加衙役人数对于李晔来说也不是难事。 商税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无论是道一级，还是下面的州县，税收也较以前有了很大的增加。所以衙役增加的费用，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蜀道的畅通，天策军以及王府人员等的进驻，也让兴元府的人口突破30万人，达到了35万人。 人口的增加，自然让兴元府变得更加热闹。 所以今年的新年，兴元府无疑会很热闹。 烟花的销售也变得很火爆，经过去年一年时间的宣传和推广，烟花的名声也打了出去。 由于烟花蕴含的商机，李晔便把烟花制作从军械司分割出来，在王府名下成立了专门的烟花作坊。 烟花生产由王府的工坊负责，毕竟这可是火药，涉及机密，李晔自然不能泄露出去。销售则是由何东负责，盈利三七分，自然是何东三，王府七。 不过即便如此，何东在去年一年通过这烟花也赚取了上万贯。 大头还是在新年，从腊月开始，到上元夜前一天，烟花售出的钱，便高达10多万贯。 当然，目前的烟花只是在山南西道比较有名，这些卖出去的烟花也多是山南西道辖区内的大家族买的。可以想象，要是这烟花进一步推广至东西二川，还有其他地方，那利润会有多高。 在没有其他人仿制出来前，可以说是暴利也不为过，难怪都说垄断赚钱。 李晔也知道只是在山南西道售卖，市场还是有些小。最好是打开长安的市场，所以在上元夜前夕，李晔便派人运送了数十箱烟花到长安。 并不是售卖，而是送给李儇。 虽然他现在跟这位皇兄的关系有点僵，不过这些烟花应该能缓和一下关系，同时也能轻而易举打开烟花的市场。皇上都在用的东西，能不好吗？ 虽然长安已经收复，可是黄巢的叛乱，对于长安的打击很大，偌大的长安，几年之间，人口少了一半多，虽然是权力中心，但以繁华不再。 但这里毕竟是唐朝的权力中心，这里的一举一动还是可以影响全国。 在兴元府，为了打开烟花的市场，李晔于上元夜，在汉水河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活动。 当数以百计的烟花在汉水河边绽放时，整个兴元府都沸腾了。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遇。 不过在兴元府这边百姓共度春节的时候，在吐蕃境内，一支唐人打扮的商队抵达了松州。 松州，即后世的松潘，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达康藏，屏蔽天府，锁阴陲。自汉以来，这里便屯有重兵。 在唐初，吐蕃开始崛起的时候，这里依然属于唐地。 唐太宗时期，吐蕃首领松赞干布派使者前往长安求婚，使者路过松州，被州官扣押。松赞干布大怒，亲率二十万大军入侵，唐将韩咸大败，随后李世民增派援军，在松州境内大败吐蕃，松赞干布狼狈逃回拉萨，并谴使赔礼求和。 后安史之乱爆发，唐朝精锐边军尽皆调去平叛。吐蕃大举入侵大唐西部地区。 代宗广德元年（公元763年）十二月，吐蕃攻陷松、维、保三州。次年，唐庭下旨剑南节度使配合郭子仪反击吐蕃的大举入侵，虽然击退吐蕃入侵，但是松州却未被收复。 自此，松州便从大唐疆域变成了吐蕃疆域，直到现在，这里依然属于吐蕃。 此时的松州疆域大致可不止后世的若尔盖草原，比之更大。因为这里地势平坦、水草丰茂，因此适合放牧，所以松州也是大唐早期一处比较重要的战马产地。 只不过安史之乱后，松州的优良战马尽陷于吐蕃之手，这处产马地也就跟大唐无缘了。 这支唐人商队并不大，只有数百人，不过那些手持精良武器的骑士却是让沿途的不法之徒退避三舍。 若是在之前，这样的一支商队是不可能出现在吐蕃境内的。不过现在吐蕃四分五裂，数年前山南的一次奴隶起义，将吐蕃历代赞普的坟墓掘毁。 连赞普的坟墓都没保住，可见吐蕃目前的情形不比大唐好多少，甚至比大唐更惨。 松州靠近唐境，虽然没有被山南的叛乱影响，但是去受到温末以及论恐热和尚婢婢混战等历次战乱影响，境内人口大幅下降。 目前占据松州的便是目前吐蕃大小割据政权的一个很小的政权，名字叫作次旦旺杰，自称松州节度使，不过手下也就不到两千骑兵。而且这个次旦旺杰还是赞普后人，只不过现在吐蕃境内赞普后人一大把，他这个不知道哪一系的赞普后人也没什么号召力，周围的部落照样打他，所以他现在控制的松州，比以前的松州缩水很多。 “张大人，前面就是松州城。” 就在这支唐人商队翻过一个山坡后，一处不大的城池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看着这并不大的松州城，张雄有些失望，这比山南西道的一个小县城都少，这样的地方能买到那么多战马吗？ 没错，这支商队就是由张雄率领的商队。他的任务很简单，跟吐蕃境内的各部落做生意，换取马匹。 这也是张雄第一次来到吐蕃，之前从未跟吐蕃人打过交道，不过他还是接受了这次任命，前往吐蕃。 现在的张雄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小账房了，多年在王府做事的他，已经成为一个精明无比之人。 虽然不熟悉吐蕃，但是他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寿王对于与吐蕃各部落的贸易很看重，只要他把这个事做好，肯定可以得到寿王的重用。 而且他还跟自己的叔父—张威商量过，本来张威之前不同意。但是张雄以自己已经有子嗣可以传宗接代、老张家不会断子绝孙等理由说服了张威，这才会出现在松州。 眼前这松州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来都来了，他自然得去看看。 “走，进城吧，看看这松州如何。” 张雄双腿夹了夹马肚，便牵着马缰，不快不慢地朝着松州而去。 由于张雄一行提前就派人跟松州联系过，所以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就进入了松州城。 说是城，但松州更像是一座要塞，而且建筑风格还保留着唐朝的风格。 一到松州城，张雄一行人就受到了松州方面的热情对待。相比于张雄一行人需要战马，松州这边更需要张雄这样的唐人商队。 若是没有黄巢叛乱，或许会有不少商旅铤而走险前往吐蕃境内做生意，但是黄巢之乱对于唐王朝打击太大，各地都民不聊生，商业发展缓慢，跟吐蕃做生意也仅仅限于交界处，规模也很小，多是茶叶等生活物资。 可次旦旺杰虽然也需要茶叶，但他更需要武器、盔甲。可这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提供，所以对于可以提供这些张雄，他自然期待许久。 他占据的松州适合放牧，但是他却没有相应的军事实力，自然被周围其他的部落针对，偌大的松州在他的统治下，愈来愈小，他也着急。他可是要做伟大赞普的人，与唐人合作，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 当他看到张雄让人拿出的盔甲和武器时，整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都想一把抢过来。可是想到对方就只带了几套这样的盔甲，他忍住了，想要做长久生意，就得冷静。 第218章 贸易 “本帅要这样的盔甲和武器，越多越好。” 三十多岁的次旦旺杰喘着粗气说道，此时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脱光了衣服的绝世美女一般，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躁动之中，就像是动物发春一般。 这个形容没错，起码张雄是这么想的。 “这样的盔甲和武器时配套的。 一套包括一副锁子甲、一支长枪、一把弯刀、一副弓箭，我们只要战马。一套武器需要十匹战马，概不还价。 若是盔甲换成皮甲，一套只需要八匹战马！” “这么多？” 虽然次旦旺杰占据的松州并不缺马，但是那是自己用不缺，可整个战马也就几千匹，相当于把整个松州的战马来换武器，连一千套都换不了，他手下可是有将近两千骑兵。 所以听到张雄的报价，他也很惊讶。 “你这太贵了，战马不比驽马，整个松州也不多。以你这个价格，本帅接受不了，若是你不降价，这交易就无法继续下去。” 张雄也看见了眼前这黑黑的吐蕃将领摇头，做生意自然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不喊高点，怎么还价不是？ 而且他也有底气，那就是笃定对方会想办法达成交易。没办法，这个吐蕃将领太不会隐藏表情了，从对方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对方需要这些武器盔甲，可目前能给对方提供的只有自己身后的寿王殿下。 西川和东川本身的盔甲武器就不够用，哪有多的给吐蕃人提供，提供了方便对方入侵吗？而武器盔甲本就是管制物品，民间的人就算有向吐蕃走私的，数量和质量也得不到保证。 而且这人也无法从吐蕃境内获得。吐蕃的武器都产自拉萨，可现在拉萨刚刚经历战乱，而且诸王混战，他不可能从遥远的拉萨得到武器。 拉萨那边靠不住，河西这边更不行，因此张雄底气十足。 不过他还是听了旁边的翻译把对方的翻译了一下，见与自己猜的差不多，心中大定。 “次旦将军，若是你不进行此次贸易，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跟我们进行交易。整个吐蕃，可以提供战马的不只是将军你，相信只要我们放出风声，西山羌人、温末，还有其他吐蕃部落会求着跟我们贸易。” 次旦旺杰听了翻译的话后，开始一愣没想到眼前这唐人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不是应该降价，然后想办法促成这笔交易达成吗？ 虽然次旦旺杰有些生气，但他不敢赌，若是唐人真的跟其他部落做交易，到头来他的处境会很难。 可是这价格真的有些高了！ “你们的价格太高，就算是给跟其他部落交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吐蕃境内产马的并不多，松州有草原，是附近最适合产马的地方。” 吐蕃境内产马的地方主要有三处，分别是吐蕃本部、青海湖地区以及松州地区。虽然松州是最小的产马区，但是养数万匹马是没问题的，当然吐蕃境内最好的还是青海湖那边的牧场。 “可是将军并没有占领整个松州，在下没记错将军只占领了松州不到一半的地区，所以我们也有更多的选择。 我们是怀着真心实意跟将军做生意，价格方面我们可以稍微降低。锁子甲套装，我们只需要九匹战马；皮甲套装，我们只需要七匹战马。 将军或许觉得这换不了多少武器，不过将军不可能把一套武器用于一个士兵吧？将军可以把自己的亲信部队装备好的武器，其他部队可以两个士兵或者是三个士兵用一套武器。 像皮甲，可以给立功的士兵，没有功劳的要什么盔甲。这样一来，将军就可以节省不少，而且有了精良的武器，周围的部落还会是将军的对手吗？ 到时候只要一抢，什么都有了。” 此时的张雄仿佛化身为奸商，一步步诱使这位吐蕃贵族走向他设下的圈套。听了张雄这么一说，次旦旺杰一想还真的是，不过这个事他也不能独自做主，得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便让张雄回去等消息。 张雄可以肯定这位吐蕃贵族一定会答应的，这是多好的机会。只要有了武器，还怕抢不到吗？ 甚至张雄还猜测到对方在强大后可能会劫掠大唐的城池，这些吐蕃人可不能相信，以前他们就这么干过。 不过次旦旺杰也就心里想想，李晔也不可能坐视一个强大的吐蕃部落成为邻居。只有一个削弱而混乱的吐蕃，才是李晔以及整个大唐想看到的结果。 张雄并没有在松州逗留太久，很快次旦旺杰就给了他回复。 最后以一千六百匹战马换取两百套锁子甲套装，以两千六百匹战马换取四百套皮甲套装，主要吐蕃人还是觉得武器太贵了，所以张雄便降了点。 这只是武器交易，随后双方还达成了其他的一些交易，吐蕃人要的可不仅仅是武器，也有茶叶、铁制用品等生活物资，最后张雄在松州就达成了四千五百匹战马和五百匹驽马的交易。 当然这只是口头上达成的交易，后面都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双方反悔，这笔交易自然就取消。 结束了松州之行，张雄还去了岷州、宕州等吐蕃、温末以及羌人的部落，最后费时两个月总共达成了八千匹战马和三千匹驽马的交易。 八千匹，这也是张雄可以收刮到的所有战马了。 周围的部落基本都被他跑了个遍，这些地方并不熟吐蕃主要的产马区，而且很多部落也不可能把全部战马都卖掉，除了自用，也得需要一部分备用，毕竟现在战事频发，这些部落也得留一手。 当李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然很高兴，八千匹战马短期内，已经足够了。 “不错，能带回八千匹战马，你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晚点去账房领三千贯，其中一千贯是你的，其他的给随行的人，都辛苦了。”看着脸都晒黑了的张雄，李晔也知道对方这几个月辛苦了。 “为殿下分忧，是小人的荣幸。” “以后王府跟吐蕃的贸易，就由你负责吧。本王的要求不多，短时间内保证本王的战马的需求，还有就是尽可能削弱靠近山南西道和东西川的吐蕃各部落，让他们相互厮杀。 懂吗？”李晔犹豫了一会儿认真道。 张雄顿时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张威拍了一下他的头，“小兔崽子，还不快谢过殿下，这可是殿下对你的厚爱。” 张雄反应过来，连忙对着李晔行礼，“谢殿下！小人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嗯，本王不是刻薄之人，只要你把事情做好，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你说说在吐蕃境内的见闻，本王也想知道目前吐蕃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威叔侄之所以这么失态，主要还是没想到李晔会把这么好的差事交给张雄。让张雄负责王府和吐蕃的贸易，这可是肥差，不说中饱私囊，仅仅是夹杂私货，就能让张雄赚的盆满钵满。 李晔不知道这是肥差吗？自然知道。张雄表现出来的能力值得他栽培，至于其中的油水，只要对方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然后做的不过分，他自然可以装作没看见。 想要马儿跑，肯定得让马儿吃草。 当然到了合适的时候，他或许会让张雄去当中间商，能赚多少，就看对方的本事。 “回禀殿下，目前吐蕃比我大唐更加混乱。仅小人沿途就看到不少死尸，而且战乱很频繁。。。。” 张雄讲解的很详细，甚至还做了记录，可见对方早就知道李晔会吐蕃会很感兴趣。而李晔也从张雄口中知道了吐蕃目前的情况，虽然不全面，但有了一定的了解。 “殿下，小人认为松州是一个很好的牧场，饲养几万匹战马绰绰有余。而且松州目前也比较混乱，各部落的实力也不强，最强的也就几千骑兵而已，若是殿下可以拿下松州，就不用担心战马不足的问题。” “哦？”李晔颇为惊讶地看着张雄，“你就这么确定本王是这么想的？” 张雄神色一紧，硬着头皮道，“此次殿下让小人去采购马匹，可见殿下对于战马很需要。但是小人认为，这样的交易毕竟成本太高，而且也不稳定，何不自己养马，这样殿下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你倒是挺聪明，不过这个事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听到这里，张雄有些失落，不过随后李晔的话就让他笑容满面，“但是后面你在跟吐蕃人进行贸易的时候，记得打探松州周围吐蕃部落的情况，特别是马匹、青壮数量，还有相互的关系。” “是，殿下！” 吐蕃人也属于游牧民族，以表面上的军队并不能估算其真实实力。游牧民族有个特点就是全民皆兵，只要能骑马拿刀的男子都可以上战场。 所以在古代，游牧民族可以动辄数万，十几二十万的骑兵出现，而中原王朝就比不了。 第219章 国库 剑州 “义父。” “建儿，你怎么来了？”看到是韩建，田令孜有些疑惑。对方不在华州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有个事情，孩儿觉得有必要向义父汇报一下，若是晚了，恐怕会引起祸患。”韩建沉声道。 回到长安后，韩建变为任命为华州刺史兼潼关防御使，镇守潼关，作为田令孜另外一个假子李师泰则是被封为同州刺史。 此时的京兆府，除了京兆府本身外，就剩下华州和同州两州还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在京兆府周围，南面是山南西道；东南方向是商州，目前是杨守亮在这儿。 除此之外，在京兆府周围，李昌符占据凤翔（李昌言因病去世，其弟李昌言接任节度使）、朱玫占据邠宁这都是不怎么服从朝廷管辖的，而在潼关以东地区就别说了。 别看现在朝廷回到长安，但是实际上管辖的地方也就京兆府周围，也是之前黄巢祸乱的地区。所以一回到长安，田令孜就任命自己的亲信担任华州和同州刺史。 “什么事？” “孩儿听说这段时间下面的将士因为赏赐减少，军中将士有些不满，孩儿担心长久下去，会引起军中的叛乱。” 韩建不是危言耸听，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出现过，仅在成都的时候，就因为赏赐一事，黄头军就叛乱了。 现在刚回长安，若是再次出现叛乱，会相当麻烦。所以在得知军中开始不满后，韩建便前来向田令孜汇报，以免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什么？”听到这个事田令孜不禁想起了黄头军叛乱一事，那次可差点让他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军中将士为什么不满的原因，他也清楚，可是赏赐要是不减少，国库都得没钱了。 此时的朝廷只能靠着京兆府以及周边几个节度使的税收维持，像凤翔、邠宁、鄜延等地又不是什么富裕之地，而且这几地的节度使并没有把税收全部上交。 东西二川以及山南西道在之前就把税收上交了，李晔更是拿出七十万贯给朝廷，这也在半个月前全部到位。 可即便如此，国库也没钱。因为其他地方的税收根本就没有上交，所以此时朝廷搬回了长安，但是跟小朝廷没什么区别。而且就连西川都减少了上交的税收，其他地方就更别说了。 税收不多，但目前却要维持整个朝廷中央的官员俸禄，还有数万军队的饷银。 仅仅是神策军，为了维持统治，回到长安后就准备扩充，可是因为没钱，目前只扩充不到一万人。 即便是有李晔上交的七十万贯，目前国库里的钱也只剩下不到六十万贯。这点钱看似多，可要维持这么庞大的朝廷，显然是不够的。 而且昌宁公主马上就要大婚了，按照李儇这个皇上的意思，不说办的红红火火，但起码不能失了皇家的威严。 现在到处都要用钱，可是田令孜却没有任何来钱的途径，自然就只能减少士兵的赏赐，等后面的税收上来了再说。可没想到只是刚刚减了赏赐，下面的将士就开始不满，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 “义父，是不是国库没钱了？”韩建试探道。 田令孜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其表情证明韩建猜对了。 “山南西道有钱，上次能拿出七十万贯，何不让他再拿出一些钱？”反正韩建也把寿王得罪死了，所以继续玩死里得罪也无所谓了。 “这不是长久之计，山南西道毕竟不是富裕之地，寿王刚刚拿出七十万贯，这个时候不宜太过逼迫其。要是逼反对方，反而是个麻烦事。”田令孜摇了摇头，并不赞同。 把寿王逼反，他还真的拿寿王没辙。只要寿王死守几条蜀道，他就只能看着。到时候还会再次中断与东西二川的联系，东西二川的税收也押解不到长安，所以暂时田令孜并不想太过逼迫李晔。 “义父，孩儿知道有个地方很富裕。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独占安邑、解县，每年也只献一部分盐以供国用，大部分盈利却是收入囊中。 据孩儿估计，这两县的盐池，每年获利可能高达百万贯，甚至更多。若是能获得这两县的盐池，收归国有，这样国库空虚问题就可以得到极大的缓解。”田令孜的另一个义子匡佑说道。 百万贯？听到这个数字，田令孜心里一跳，若是这样，这一定要据为所有。 在以前，历任河中节度使都只是每年上交三千乘盐给朝廷，剩下的则是用作军饷。所以对于河中的两地盐池到底有多少盈利，朝廷也不知道。 听了自己义子的话，田令孜便想起河中从黄巢之乱开始，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而且胜多败少，若是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撑，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看来这王重荣的确在盐池上获利不少。 “想要让王重荣把盐池上交不是一个简单的事，这些节度使，现在都不太听从朝廷的旨意。”田令孜沉声道。 “义父，孩儿有一计。”韩建连忙道，这让匡佑对其很不满，“义父可以先礼后兵，先以朝廷的名义让王重荣上交盐池，若是王重荣不从，就下旨调离王重荣，让义父的心腹去担任这个节度使。” “王重荣不会这么听话的。”匡佑示威似的拆台道。 “那就以朝廷的名义下旨集结凤翔、鄜延、泾原、邠宁等地的军队讨伐王重荣。相信他们肯定也对河中的盐池很感兴趣，孩儿就不信王重荣可以扛住诸镇大军的进攻。 这样义父不仅能获得河中，而且还能削弱诸镇的实力，一举两得。” 田令孜顿时眼前一亮，满意地看了看韩建，“这个办法不错，一定要把河中的盐池弄到手。要是王重荣识趣，咱家可以让他换个地方当节度使，若是对方不从，那就不要怪咱家不客气了。” 田令孜自然知道韩建为什么这么积极，估计也是贪图河中节度使的位置。这并不是坏事，只要对他忠心，这节度使让对方当又有何妨？不过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拿到河中盐池才是。 李晔不知道历史的进程，道目前为止，没有因为他发生多大的改变。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影响历史的进程。 不过田令孜想要收拾王重荣一事对他来说却是好事，起码他暂时可以清净点。 而且最近还不止这个好消息，在他派出两千多骑兵的护送下，跟吐蕃交易的战马也分批运了回来。 之所以派出这么多骑兵，主要也是担心吐蕃人黑吃黑，同时也是为了震慑吐蕃人。当看到一个个身披精良铠甲、身骑高头大马的天策军骑兵，武器寒酸的吐蕃各部落着实被震慑到了。 虽然论骑马的娴熟，天策军或许不如这些吐蕃人，毕竟这些游牧民族基本从小都会骑马。但是只论装备、气势，却是天策军更甚之。 毕竟回鹘马要比吐蕃的马高大，气势上自然要强些。 有着天策军骑兵的震慑，交易自然很顺利。 八千匹战马一到，李晔就把这八千匹分到天策军，让六个步兵厢的骑兵都马匹配齐。多余的战马，李晔则是用于加强自己的亲兵，并把亲兵队伍扩充到四千人的规模，使之每个亲兵都有战马。 那些驽马，李晔除了大部分分给了天策军后厢和神机营外，剩下的则是向外售卖。 并且李晔还让人在兴元府境内寻找一空旷之地，建立了一处牧场，用于培育马匹以及骡子。 兴元府并不适合放牧，不过只是用于小规模培育优良战马却是没问题。相比于战马，李晔对于骡子更感兴趣。 骡子并不是没有，这玩意在春秋战国时期都出现了，不过都是作为稀奇玩意，并不多见，即便是在唐朝也很少见。骡子大规模成为役畜，还是在明朝。 骡子虽然不能作为战马使用，但是在驮运货物方面却比马和驴强。骡和驴骡的繁殖力极其差，但生命力和抗病力强，饲料利用率高，体质结实，肢蹄强健，富持久力，易于驾驭，使役年限可长达20～30年，役用价值比马和驴都高。 所以要是有了骡子，完全可以取代军中的驮马，成为军中的后勤中坚。 不过就在李晔这边暗中快速发展实力的时候，总有人给他找事做，这不南边的高仁厚在忍耐数月之后，终于忍不住对剑州动手了。 李晔毕竟跟高仁厚打过交道，也知道这人比较自傲，看不起他，也看不起陈敬瑄。李晔实际控制着东川门户--剑州，高仁厚自然会怀恨在心，不然之前三州叛乱的时候，东川也不会出兵。 只是李晔没有想到高仁厚还没彻底统一东川的时候，就开始对剑州动手了。自己的主角光环是出现了吗？自己不找别人麻烦，别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四月初，高仁厚遣将趁着张士安过生日之际，在其策反的剑州将领协助下，出兵五千进攻剑州。张士安不敌，抵抗一天后，只能率领亲兵数百人撤至剑门关，然后向天策军求援。 当消息传到兴元府时，山南西道一众高层都大为吃惊。 现在朝廷已经回到长安，此时高仁厚突然袭击剑州，天策军到底是出兵相助，还是不出兵？ 第220章 出兵之争 此时出兵可谓是形同谋反，毕竟剑州属于东川，按照道理说，这是东川的内部事，若是山南西道插手，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不插手，坐看剑门关被高仁厚夺回去，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还白白损失一个战略要地。 剑门关掌握在他们动手，对于东川就是个威慑，进退自如，主动权也掌握在他们手中。 所以对于是否出兵，节度使府都吵翻了天。 寿王傅兼山南西道学政郑畋、观察使王徽、山南西道监军王仲先都认为不应该出兵，这是东川的内部事，他们最多把这个事上报给朝廷，让朝廷做主。 而山南西道行军司马裴荣、天策军司马郑凝绩、兴元府尹孙烨、兴元府少尹李英旭则是认为应该出兵，起码恢复之前的局势。 其实这就可以看出端倪了，反对的基本都不是李晔的亲信，或者说都不算李晔的人。郑畋不算，王徽不算，王仲先这个有名无实的监军更不算。 至于四巨头最后一个，布政使杨翰舟则是没有表态，因为他的位置比较尴尬，所以干脆就不表态，做好自己的就行。无论打不打仗，都跟他没关系，他就一个管理民政、财政的，军队又不归他管，他何必去掺和。 所谓的四巨头就是李晔下面的四个副手。分别是学政郑畋、观察使王徽、行军司马裴荣、布政使杨翰舟。 不过论实权，郑畋和王徽根本不算。所以另外一个版本的四巨头则是这二人换成了右天策军中郎将刘麒和兴元府尹孙烨。 当然这都是一些闲人自己编着玩的，不过很多人寿王府和天策军旧人，则是信第二个版本。 回归正题，两边各执一词，也让局面有些不可控。 其实李晔并不想把这个事拿出来这么讨论，但这个事情也瞒不住，所以正大光明拿出来，起码表示一下对其他几人的尊重。 “好了，别吵了。”看着嘈杂的局面，李晔大声呵斥道。 虽然李晔是众人年龄最小的，中元五年的李晔刚好18岁的，但是他的话还是一言九鼎。 所以他大喝一声后，会客厅一下就安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李晔也有些头疼，让张威从旁边拿出一封已经打开的信函，举着这信说道。 “这是锦衣卫从长安传回来的情报，里面的内容很简单，田令孜对河中盐池动心了，想要从王重荣手中抢过盐池，收归国用。 目前王重荣并没有同意，对于朝廷的旨意也没有听从。”说完李晔便看着眼前众人。 其实听到锦衣卫，众人也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这个锦衣卫的确是李晔成立的，跟历史上明朝的锦衣卫有些类似，但又有些不同。 李晔一直想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部门，至于名字，李晔想了很多，什么情报司、军情司，不过最后还是改成了锦衣卫。 跟历史上明朝的锦衣卫掌：守卫值宿；侦察与逮捕；典诏狱三大职权不同。李晔的锦衣卫只是负责他以及王府人员的安全和侦查功能。 说的浅显一点就是李晔把自己的亲王帐内府改成了锦衣卫，除了维护王府安全外，增设了一个情报侦查功能。 什么诏狱、逮捕什么的，李晔还没有赋予锦衣卫这个权力。 明朝时期的锦衣卫以及东厂就是因为职权太大，惹出很多事情，所以李晔也很谨慎。而且只是改个名字，增加一个情报侦查和收集功能，下面的人也不会怎么反对。 至于第一任指挥使，自然就是亲王府典军林克。官职等级也没变化，还是正五品上，这也是李晔不想刺激其他人的神经。 所以对于他把亲兵改成锦衣卫，其他人也没反对，无非就换个称呼而已，你随便改。 “殿下的意思是？”王仲先好奇道。 “以田令孜的秉性，肯定是不夺取盐池，就不会善罢甘休。王重荣独占两盐池利润，兵强马壮，也不会这么轻易服软。 而田令孜回到长安后，也需要立威，加上两盐池所蕴含的财富，很有可能兵戎相见。这个时候我们最好别去挑动朝廷的神经，不然直接把矛头对向我们，那倒是个麻烦事，毕竟本王和田令孜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还有仇。” 李晔一说完，裴荣就有些着急，“可是殿下，剑门关对于我们十分重要，若是坐看高仁厚夺去剑门关，后面我们会很被动。” 李晔挥了挥手，“裴司马别着急。现在不挑动朝廷的神经，不代表我们就对剑门关的事不管不问。之前三州叛乱，东川就在其中推波助澜，现在高仁厚步步紧逼，若是本王退让，岂不是觉得本王好欺负。 张士安那边肯定是要增援的，不过不能打着天策军的名义，确保剑门关不失守就行，然后再看关中这边的局势发展。 我们不出兵，但是张士安可以在龙州等地招兵，不是吗？” “殿下，这不合适吧？”王徽质疑道。 “有什么不合适？就这么定了。”李晔不容拒绝道。 李晔的意思，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无非就是耍赖。 意思就是天策军出兵但不打天策军的旗号，就算是高仁厚发现了，然后上奏朝廷，李晔这边就来个死不承认。 商讨结束后，裴荣和李英旭留了下来，其他人则是回去忙自己的事。 “殿下，下官担心我们介入后，可能跟东川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事。高仁厚此人颇为高傲，对于我们控制剑州和龙州早就心怀不满，若是我们增援被高仁厚察觉，肯定会让对方恼羞成怒，很有可能演变为更大规模的战事。 到时候仅靠右天策军前厢和利州驻军，恐怕很难应付。下官建议调王建部进驻阆州，确保可以随时支援。” 其他人一走，李英旭便有些着急地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本王打算把神机营调去利州。”李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神机营？” 听到李晔要调动神机营，裴荣和李英旭都大吃一惊，这意味着什么两人自然知道。 神机营并不属于天策军，而是直属于李晔统领。这支部队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却拥有着山南西道最强大的武器---天策炮以及火箭。 神机营的主要作用就是用于攻城，那大杀器在攻城中，绝对是所向披靡，即便是剑门关失守，神机营也有可能从正面拿下剑门关。 李晔调动神机营，显然是想扩大战斗的规模，甚至演变为山南西道和东川的全面战争。 或者说，李晔向吞并东川。 想到这种可能，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就想从李晔这里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否是真的。 “殿下难道想趁机发起对东川战事？可是殿下之前不是说不想因为这件事刺激朝廷的神经吗？”李英旭有些不解。 “打一个时间差而已。有了我们的增援，高仁厚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拿下剑门关，等他猜到是我们从中作梗的时候，再上奏朝廷，这需要时间。 我们可以在蜀道设立关卡，想办法拦截东川给朝廷的奏报。 这样一来，朝廷得知剑门关的事，很有可能就一两个月以后的事了，到时候再扯点皮，拖拖时间，朝廷也不可能对我们大动干戈。 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可以集结兵力，调动物资，做好对东川全面开战的准备。 而朝廷这边，相信田令孜也会对王重荣动手，到时候即便是我们跟东川开战，朝廷也无暇顾及。” “殿下，要是田令孜和王重荣那边一直这么嘴上吵下去而不动武怎么办？”裴荣问道。 “那就煽风点火，制造谣言，让王重荣狗急跳墙，让田令孜不得不下旨讨伐王重荣。”李晔狠声道。 没办法，只有田令孜与王重荣开战，他这边才能对东川全面开战。 别看东川人口不比山南西道少多少，但是高仁厚并没有完全掌控东川。高仁厚手下的军队不少是新近招募，而且刚刚占据东川，人心不稳，这个时候进攻高仁厚是最合适的。 至于拉拢高仁厚，自从高仁厚干涉三州叛乱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做不了自己的人，那就除去对方。 裴荣也不禁愣然，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寿王的魄力，“殿下，可要是真的跟东川开战，到时候我们面临的可能就不只是东川，可能还有西川的部队。 高仁厚的军队并不多，若是不敌，很有可能向西川求助。这几年西川军兵多将广，而且西川本身就富裕，到时候我们就能是直接跟东西二川同时开战。 这会不会太过冒险？” “冒险是肯定的，不过我们的目的只是先拿下东川，西川暂时不在考虑之中。不过若是可以借机削弱西川的实力，冒点险也不是不可以。”李晔认真道。 未来李晔想要成就大业，肯定得有很好的后方基地，山南西道毕竟不是很富裕。所以只有拿下东西二川，他才有强大的实力去跟那些枭雄较量。 见李晔这么说，两人便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要拿下东川。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并不反对拿下东川，只是觉得稍微冒险了点。 不过风险和收益成正比，而且也不是现在就开战，若是按照李晔所说，全面开战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准备一番。 到时候兵强马壮的他们，未尝不能快速拿下东川。 若是拿下东川，寿王霸业可成。而作为跟随寿王的老人，他们也就有从龙之功，这怎么不能让他们激动？ 第221章 昌宁公主大婚 “殿下，给昌宁公主殿下准备的贺礼都在这个单子上，殿下看看是否合适？” 李晔接过礼单，仔细地看了起来，很是认真，旁边的刘晨妍和孙媚二女也都知趣地没有打扰对方。 她们嫁给李晔也已经一年多，现在还怀上了对方的孩子，朝夕相处下来，对于身边人的秉性自然比较了解。 在她们眼中，李晔很看重亲情。当然跟李儇和李保这两个兄长的关系一般，不过其对于胞姐昌宁公主和胞弟穆王李倚却是很看重。 穆王李倚身体不好，在其回长安路过兴元府的时候，李晔准备了很多珍贵药材让其带回去。对于昌宁公主就更别说了，长姐如母，李晔和李倚二人从小失去母妃，李漼这个父皇也对这几个儿女不太重视，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昌宁公主这个胞姐带李晔二人。 虽然昌宁公主的成婚有些匆忙，不过在婚期确定后，李晔便让人张罗贺礼，前前后后准备了十几车贺礼，什么金银珠宝、玛瑙珊瑚等都有，其他的各种礼物也不计其数。 看到李晔准备的贺礼，刘晨妍几女都有些吃味。 不过几女也都能理解，所以也跟着一起张罗。 还有半个月，婚礼就要进行，这些贺礼必须在婚礼当天送到长安的公主府。 这次婚礼，李晔去不成，或者说他也不敢去。 此时他离开山南西道去长安，无异于羊入虎口，李儇和田令孜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本来他不去，起码也得派刘晨妍这个寿王妃去，再不济孙媚和李湘兰这两个孺人去一个。 不过三女都怀孕了。刘晨妍和孙媚距离生产也就两三个月，挺着个大肚子，根本无法出远门；李湘兰是上个月才诊断出有了身孕，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出远门也不方便。 其他几女虽然有没怀孕的，但是身份低，去也不合适。 最后，李晔选了李英旭代自己去长安。 此去长安，李英旭有着是三个任务。 第一，自然是参加昌宁公主的婚礼，并且送上李晔精心准备的贺礼。 第二，为后面李晔回长安打好基础，去长安显示一下寿王府的存在。 第三，这个任务只是顺带的，就是修缮长安的寿王府。 对于长安的寿王府，李晔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穿越那一天被张威带着离开寿王府的记忆，对于那个熟悉而陌生的王府，李晔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任其荒废，虽然他暂时不回长安，但是长安的王府还是得修缮，不然以后回去住哪儿？ “加一百匹战马，这个钱加到五万贯。现在朝廷的日子不好过，刘奎本身的俸禄并不高，养活偌大的公主府也不容易。 还有给皇姐在长安城外购置千亩良田，也算是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宋代以前，驸马的地位并不高，驸马迎娶公主其实跟入赘没多大区别，也就孩子可以跟着驸马姓。 特别是唐朝的驸马，基本上都是公主说一不二，甚至公主在夫家，公婆也得行公主礼。 所以后世人总结的是，“公主要做唐朝的，驸马要做清朝的”，可见一斑！ 因此成婚后，刘奎和昌宁公主的宅子也会叫‘昌宁公主府’，而不是‘刘府’。 现在刘奎是神策军统军，下面有三千人。不过神策军是田令孜的地盘，刘奎只能自己招兵，而且在武器、马匹等方面，也肯定跟田令孜的亲信差很多。 因此，李晔才会把战马作为重要的贺礼，这样刘奎的处境会好点。 李晔最后把礼单修改后，就交给了小英，让她张罗。 “明天必须出发，必须赶到皇姐大婚前，把这些贺礼送到。” “是，殿下！” 李晔并没有改多少，所以差的那些，今天内就可以准备好，自然耽误不了明天的出行。 本来，按照道理，他应该亲自出席。因为去不了，所以在贺礼上，他准备的很足，也算是弥补自己不能亲自去的愧疚。 “殿下，最近是要打仗了吗？” 小英离去后，刘晨妍便忍不住问道。 李晔抬起头，有些诧异，刘晨妍连忙解释道，“只是妾身最近看到神机营去了利州。神机营是殿下重金打造的部队，这次去利州，妾身便以为是有战事，所以殿下才会把其调去利州。” “的确有战事。不过等你和媚儿临盆的时候，本王一定会赶回来的。” 李晔知道对方担心什么，孙媚虽然没问，但是听到他的话后，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李晔轻轻地抚摸着两人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的生命，李晔不禁有些愣神。 “我要。。。当爹了？”李晔喃喃道。 自己的年龄，换成前世，恐怕才上大学，可在这里就快要当爹了，想想也有些震撼。 不过在唐朝，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十三四岁当爹的都有，他这年龄再正常不过。 刘晨妍要先怀上，孙媚的要晚点。也就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亲王，若是他是皇帝，恐怕两女早就闹得不可开交，然后相互提防。 其实现在李晔的王府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和睦。 有人的额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有时候李晔想着什么后宫和睦，可那只是幻想，想要做到那个地步，起码他没那信心。 所以很多时候，李晔只能往好的地方想，这样才不会让自己陷入悲观情绪中。 看着李晔在那里发呆，刘晨妍和孙媚二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是静静地在一旁坐着。两人相视一笑，不过这笑容却是不再纯正，作为第一个和第二个怀孕的，肚子里的孩子决定着两人以后在王府的地位。 曾经的友谊，毕竟是曾经，现在两人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 中和五年五月初十，宜嫁娶。 放在以前，皇子或者公主大婚，无疑是长安城非常热闹的日子，普天同庆也不为过。让长安城老人影响最深刻的无疑是同昌公主的出嫁，差点把国库掏空，可以想象那次婚礼的奢华和庞大规模。 现在国库空虚，加上作为驸马的刘奎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所以这次婚礼的规模自然大不到哪里去，就连李儇也没打算参加。 但毕竟是公主出嫁，而且田令孜为了掩盖一些事情，所以也刻意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昌宁公主的大婚上。 现在田令孜跟王重荣的关系越来越差，在王重荣拒不奉诏后，田令孜直接下令调王重荣出任兖海节度使，调王处存担任河中节度使。为了确保王重荣老老实实的听从朝廷旨意，田令孜还以朝廷的名义下旨让李克用率军赶至河中，若是王重荣抗旨不遵，便武力讨伐王重荣。 所以此时昌宁公主大婚更像是在掩盖局势的紧张。 虽然李儇并没有前来，但是田令孜来了。除此之外，吉王李保，以及其他一众亲王都纷纷送来了贺礼，现在皇室衰落，若是连同时皇族中的人都不相互扶持，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所以这个婚礼，可谓是宗室云集，辈分高的有嗣薛王李知柔、彭王李惕。 其中李知柔的辈分最高，这位嗣薛王的辈分那不是一般的高。 他是唐睿宗李旦的玄孙，也就是说，这位嗣薛王的辈分跟德宗李适一个辈分。而李适是李儇的什么人？准确地说，是他爷爷李忱的祖父。 这中间的辈分，可想而知。所以在回到长安后，宗正寺卿的职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对方身上，这辈分，就算是李儇见到其，也得客客气气的。 这位在皇室分量极重的宗室亲王出席这次婚礼，其他宗室基本上都亲自前来。 看到公主出嫁，除了他们这些宗室，其他大臣这些都没怎么来，皇帝李儇更是不管不问，这让这些宗室也赶到一丝凄凉。 “李保见过薛王。” 再怎么说，昌宁公主也是李保的皇妹。他又在长安，对方的婚礼，他要是不出席也说不过去。 “是吉王啊！”看到李保，白发苍苍的李知柔拂了拂胡子，淡淡笑道，微微点头，“昌宁毕竟是你的皇妹，你能来，说明还不错。不像有些人，隔得近，也不来参加，着实让人寒心啊。” “薛王说的是老七？老七现在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事情繁忙，来不了倒也正常。”李保故意愣了一下解释道。 李保知道，眼前这位薛王说的可不是李晔，而是李儇。可李儇是皇帝，而且这里人多嘴杂，若是他说李儇的坏话被传到对方口中，能有他的好日子过？ 于是他便矛头指向李晔这个七皇弟。 对于李晔，他也是羡慕嫉妒恨，好在对方在朝中的名声很糟，他心里才放松不少。不过在眼前这些德高望重的宗室面前，他自然得挣表现。 “你说寿王啊。这个小家伙也做的不耿直，他的胞姐成婚，他居然都不回来。不过他还是有心，送了不少贺礼，不然本王一定要问问对方到底在想什么。”李知柔气呼呼道。 别看李知柔语气不好听，但是脸上并没有多生气。 倒不是他偏袒李晔，对于李晔，他也是小时候见过。后来黄巢叛乱，他也流落地方，直到长安收复后才回到长安，近几年也没见过李晔。 对于李晔，他只是听说过对方的一些事迹，但是并不了解，自然不会存在可以偏袒对方。 只是宗室之间有聊到李晔，毕竟之前对方跟李儇关系闹僵的事，随行的宗室都知道，众王也在好奇。在猜测，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所以寿王才置气，不来长安。 第222章 多事之秋 昌宁公主的婚礼并不是在昌宁公主府举行，而是在崇仁坊的礼院，之前李晔那是在成都府，所以没有遵照旧制，但是回到长安后，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 虽然经过修缮，不过礼院的一些地方依然有些破败，就连大明宫都只是简单修缮了一下而已，其他地方就别说了。 此时的唐王朝，连表面的威严都维持不了，还想让天下人怎么尊敬你？ 盛唐不再，国不将国。 想到这儿，诸位亲王心里也有些凄凉。 他们跟王朝可谓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虽然他们的权力被限制，但王朝强大的时候，他们这些亲王也水涨船高，但现在，连那些大臣都看不起他们这些亲王。 公主成婚，朝中大臣前来参加者十不足一。田令孜虽然来了，也匆匆离开，那些本来看在田令孜面子来的大臣，也相继告退，要知道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 “这田贼怎么跑了？” “谁知道，可能是忙着抢人家的盐池吧。”福王撇撇嘴道。 这段时间，田令孜看上河中盐池，想要从王重荣手中抢过来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些亲王虽然不关心政治，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王重荣可不是善茬，他占据河中那么多年，兵强马壮，田令孜想要夺取盐池可不是容易事。”一旁的襄阳李煴说道。 “田贼手上的实力也不小，有数万神策军，要是说服凤翔等几个节度使出兵，未尝不能夺取河中。 不过说实话，若是能夺取河中盐池，我们的日子起码会好过点。现在国库空虚，给我们这些宗室的例钱都少了很多，要不是有些盈利之道，真的饿死。”福王笑着道。 就在众王谈论的时候，那边的婚礼已经开始。作为宗正卿的薛王李知柔正在主持婚礼，而在穆王李倚面前，还有一个男子正在跟穆王窃窃私语。 相比于穆王书当朝亲王不同，福王、襄王都是嗣亲王，地位上还是有些差距。 在场的人，他们大多都认识，可穆王身边的这个气质不凡的男子，他们却没见过。 “跟穆王说话那人是谁？难道是谁家的小辈？”李煴好奇道。 “你说他呀？”看到穆王身边的李英旭，福王迟疑道。 “难道福王认识这人？” “认识倒是认识，他叫李英旭，出自赵郡李氏江夏房。不是宗室，是寿王身边的亲信，这不寿王没来，就让他带着贺礼来了。这两天正找人修寿王府呢。”福王自然认识李英旭，便解释道。 “寿王？可好久没看到他了，听说当上了山南西道节度使，也算是逍遥自在。”一旁的彭王李惕笑着道。 “那倒是，能拿出那么多贺礼，可见寿王的日子过得不错。弄得本王都离开长安，免得在这里过得不舒服。”福王开着玩笑道。 这些亲王别看风光，其实也都受限制，不能领兵，不能从政，而且住的地方也不是那么随意。 这些亲王住的地方要十六宅，专门给他们这些亲王住的。起源于唐玄宗时期的十王宅，后面扩建为十六王宅，也叫十六宅。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限制亲王，监督亲王，防止亲王作乱。从唐玄宗时期开始，后面历朝历代的皇子封王后都住在这里，而且这里面也出过好几个皇帝。 当然，叫作十六宅，不代表就只有十六处宅子。十六王宅位于长安城东北方向，大致位置在大明宫以南、太极宫以西、兴庆宫以北。 早年的十六宅规模不大，现在都跟大明宫这样的规模差不多了，毕竟一百多年下来，皇子皇孙都不知道多少人。只不过黄巢之乱让宗室损失惨重，十六宅没有之前热闹了。 而且，李晔的寿王府就在十六宅。只不过暂时没人住，只有一些仆人在打扫卫生，修缮工作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福王，你倒是想的挺美。你以为想离开长安就离开的？生在帝王家，总有那么多不如意，你就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彭王笑着道。 “这不只是说说嘛。”福王可不敢跟彭王对着来，辈分差距太大，惹不起。 就在婚礼正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宗室子弟惊慌失措地跑进礼院，而且大呼大叫，毫无疑问影响了婚礼的进程。 “陈王，你干什么？一点规矩都不知道，成何体统？”彭王当即上前，大声斥责道。 “皇叔祖，大事不好了，要打起来了！”陈王脖子一缩，可想到自己刚打听到的消息，便着急地脱口而出。 “什么要打起来了？难不成黄巢那贼子死而复生不成？”彭王脸色不善道。 黄巢在去年就死了，而且其首级这些亲王也都亲眼看见的，彭王这自然是嘲讽陈王不懂分寸。这是婚礼现场，陈王这么大呼大叫，成何体统？ “皇叔祖，不是黄巢，是王重荣和寿王。”陈王连忙说道。 “什么？” 周围几个宗室显然有些惊讶，倒不是王重荣这边，而是寿王那边。他们当然不会以为是王重荣和寿王打起来了，隔着这么远，打空气？ 至于王重荣那边，他们心里有些猜测，可能是田令孜要对王重荣动手了。可是寿王怎么回事？他在山南西道当节度使当的好好地，怎么可能打起来。 不过听完陈王的解释后，众王想直接把陈王当场弄死，大惊小怪的。 他们还以为寿王那边怎么了呢？搞半天是东川节度使高仁厚上奏弹劾寿王干涉东川内部之事意图谋反。 原来是高仁厚的弹劾奏折送到了长安。为了这封奏折，高仁厚也算是费尽心思，没办法，谁叫李晔严查来往商旅，高仁厚的奏折最后绕到荔枝道这边才想办法送到长安。 内容大致就是高仁厚平定东川的叛乱，寿王支持叛军而已，然后高仁厚就说寿王意图谋反。 在场的亲王也不是傻子，也能猜到高仁厚应该是在清剿前任节度使杨师立的余部，然后寿王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帮助杨师立余部，抵抗高仁厚。 至于叛乱？谁叛乱放着长安不打，去打东川，而且规模还这么小？ 不过想到这儿，众人心里也在猜测寿王会不会叛乱。寿王坐拥山南西道一府十二州，有着几万兵马，隔着长安又这么近，要是他叛乱，或许还真能打到长安城。 不过目前寿王倒没有表现出起兵叛乱的意思，而无论是李儇，还是田令孜也不想去碰这个定时炸弹。他们迟早要拆掉这颗炸弹，但是现在不能拆。 真正让众王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个消息。 就在刚才，王重荣上书弹劾田令孜离间各藩镇之间的关系，列数田令孜十大罪状。恼羞成怒的田令孜下旨让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夏州节度使李思恭等率兵讨伐王重荣，与神策军一起驻扎在沙苑。 数镇兵马，加上神策军，那可就是差不多十来万大军，看样子田令孜是铁了心要武力解决王重荣。 想到这里，众人便看向婚礼现场的新郎---驸马刘奎，对方作为神策军统军，想来很快就要领兵出征，这刚刚大婚就遇到这个事，的确够倒霉的。 而寿王那边几千人的小打小闹，众王也没放在心上，都被田令孜下旨讨伐王重荣给吸引过去了。 虚惊一场后，婚礼还是正常进行。至于王重荣这事，众王最多感叹一下多事之秋，也就抛在了脑后，他们并不认为会输，相反在这件事上，他们还支持田令孜。 灭了王重荣，夺取盐池后，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至于又要打仗，那就打呗，反正这天下也够乱了，再乱点也没什么。 当天晚上，李英旭在锦衣卫长安负责人的帮助下，了解了此时长安的局势。第二天，他就派人往几个重要的王府送上拜帖。 。。。。。。 “节帅，现在怎么办？田贼铁了心要讨伐我们。诸镇大军加上神策军，以我们河中的实力恐怕很难抵挡。” 河中与关中也就隔了一条黄河，所以长安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河中。这让河中上下惊慌不已，他们河中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面临的可是乌合之众的黄巢大军，而是诸镇大军和神策军。 虽然他们可以不把神策军放在眼里，但是凤翔、邠宁、鄜延、夏州等诸镇兵马却不是善茬。以一镇之地抗衡诸镇大军，谁也没有这个底气，而且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李昌符、朱玫他们是脑袋被驴踢了吗？今天田令孜可以对付我王重荣，明天也可以对付他们，难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懂？”王重荣有些生气。 可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若是不想办法，可能没等朝廷大军打过来，自己这边就得出问题。 “节帅，凤翔、邠宁等都已经出兵，显然是铁了心要跟田令孜讨伐我们，想要改变目前的困局，只有在李克用身上做文章。”一旁的王重盈说道。 “李克用？沙陀人反复无常，与他合作，岂不是与虎谋皮？”对于李克用这个强邻，王重荣并不是很放心。 而且李克用此人反复无常，谁知道与其合作，会不会被对方捅刀子？ 第223章 兵围剑州 “可目前只有把李克用拉拢过来，我们才有可能摆脱这次危机。沙陀人战斗强悍，我们若是能和沙陀军联合，也不是不能击败朝廷大军。”王重盈认真道。 对于李克用，王重荣心里的担忧很重。 李克用早年叛唐，后被击败逃至草原，因为黄巢叛乱这才东山再起。这人骁勇善战，手下良将颇多，可就是桀骜不驯，自大无比。 同为节度使，李克用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王重荣心里能舒服？都是节度使，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未免太过分了。 此时李克用已经率领河东大军南下，就驻扎在河中和河东的交界处。换做其他人，王重荣早就兵戈相向了，可是面对李克用，他则是有些心虚。 沙陀军的战斗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过，以河中军队，恐怕不是沙陀军的对手。 “说是这么说，可李克用这人怎么可能被我们拉拢？我们能拿什么筹码去换取他的支持？总不可能让出盐池或者向李克用俯首称臣吧？” 这是王重荣目前能想到的可以打动李克用的东西，可这两种都是他不可能答应的。 “节帅，属下有个主意，可以让节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拉拢李克用，并且还让李克用心甘情愿的与节帅合作。”旁边一个文士说道。 “哦？”王重荣有些好奇，便着急地大声道，“有办法就说了，还藏着干什么？留着明年过年不成？” 王重荣的脾气很差，为人残暴不已，嘴上更是脏话不断。王重荣家境并不差，但他读书少，反倒是喜欢舞刀弄枪，脾气这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还好其对待亲信倒是还行，起码盐池的利润也拿出了一部分奖赏给下面的将领，不然也不可能坐稳这个节度使，早就被下面的人推翻了。 不过王重荣和王重盈兄弟掌握着不少军队，有着王重盈的支持，王重荣坐稳节度使自然没问题。加上王重荣掌控着盐池，其他将领也都得服服帖帖的。 “是，节帅，属下的办法很简单，离间李克用和朝廷的关系。” 这个文士很快就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大致意思很简单，其实就是反间计。 李克用此时对于朝廷还算是服从，而他的建议就是伪造一份朝廷的诏书。至于内容大致就是奉朝廷的旨意，等李克用到了河中之后，让王重荣联合王处存、朱温一同对付李克用，然后就说这是田令孜、朱温和朱玫的奸计。 之所以加上朱温，是因为上源驿事件，李克用差点死在朱温的手中。大致原因就是当时朱温宴请李克用，而李克用喝多了酒就有些口不择言，毕竟李克用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当然朱温也一样。 怀恨在心的朱温就让人放火烧掉李克用下榻的地方，结果运气好，李克用逃走了，才免于一死。 不过因为这个事，李克用和朱温就成了死敌。逃回去的李克用就准备派兵进攻汴州，最后是朝廷用陇西郡王的称号才让李克用暂时放弃进攻，但是其和朱温的梁子一直在。 若是这个反间计不把朱温算在里面，肯定会大打折扣，李克用也不一定会相信。但是加上了朱温后，李克用肯定会中计，只要王重荣再煽风点火，李克用肯定会主动跟他合兵一起攻打诸镇联军。 所以一听到这个办法，王重荣便决定采纳，在他看来，以李克用对朱温的仇恨，对方一定会被仇恨遮蔽眼睛。 至于伪造诏书，这都是小意思。 所以当王重荣亲自拿着伪造的诏书去沙陀军中的时候，李克用顿时就怒了。根本不管下面人的劝说，直接派人送奏折去长安，请求讨伐朱温和朱玫。 在这个时候，田令孜自然不可能去打朱温，此时朱温正在跟秦宗权作战，朝廷正需要朱温去平定秦宗权，怎么可能节外生枝去攻打对方。 所以田令孜便以李儇的名义，驳回了李克用的上疏，反而让其尽快赶到河中。 田令孜并不知道王重荣的反间计，此时朝廷正在修改年号，改‘中元’为‘光启’，对于李克用的上疏也没放在心上。 所以他的回应便让李克用更加确信王重荣说的是真的，于是接连八次上疏发，但都被驳回。这样李克用顿时恼羞成怒，便决定接受王重荣的建议，先打朱玫、李昌符联军，然后再攻打朱温。 借着这个时候，王重荣也趁机跟李克用达成同盟关系，表示愿意攻守互助。 把李克用拉拢过来后，王重荣便迫不及待出兵，逼着李克用跟他一起行动，以免李克用后悔。 而此时邠宁、凤翔、鄜延、灵武、泾原、夏州六镇共七万大军云集沙苑，同时神策军约四万人开赴沙苑，号称二十万大军。 六镇兵马，以邠宁、凤翔出兵最多，两镇便有四万，鄜延出兵一万余人，剩下三镇只是意思意思，各自出兵几千应付田令孜。 一时间，沙苑大军云集。 而王重荣也不甘示弱，亲自率领河中三万大军渡过黄河，进攻同州。 一时间关中战云密布，而长安城中，宗室亲王中不少人也做好了准备。若是朝廷打赢了，那最好；若是朝廷输了，他们就跑。 有了黄巢的教训，这下宗室们都学聪明了，不然后面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然，他们希望朝廷大军赢，这样他们就不用跑了，跑来跑去，丢人不说，也麻烦。 当长安的消息传来后，李晔这边也开始动手了，忍了这么几个月，他早就受不了，正好趁着这个功夫好好教教高仁厚该怎么做人。 就在长安消息传来没几天，利州这边的天策军就动了。 刘麒亲自率领右天策军前厢、后厢，以及神机营、龙州、利州、集州一共两万五千人增援张士安。 同时李洪率领左天策军前厢、左厢以及右天策军王建部以及渠州等地军队，约两万人云集阆州和果州。 刘麒率领大军越过剑门关在张士安的配合下，仅一个照面就击败了围攻剑门关的东川军，然后便直接推上去，一直到剑州城下。 当这个消息传到高仁厚耳中的时候，显然让他大吃一惊。之前李晔只是让麾下部队扮做张士安的手下，并没有打出天策军的旗号，现在直接让刘麒亲自率领天策军大举进攻他的部队，这是想干什么？ “寿王想干什么？真的要造反吗？” 对于这个问题，没人能给高仁厚准确的答案。不过有一点，若是不尽快拿出决定剑州的数千兵马很有可能不是天策军的对手。 想到这儿，高仁厚便下令郑君雄出兵，然后集结一万三千人前去增援剑州。 与此同时，高仁厚派人去长安，把这个事情向朝廷禀报，希望朝廷能勒令寿王退出东川。 。。。。。。 “刘将军，给属下五千兵马，属下保证三天内拿下剑州。若是拿不下剑州，愿以死谢罪。” 看着不远处的耻辱之地，张士安对着大帐上首坐着的刘麒行礼道，义正言辞，倒是挺让人感染的。 不过刘麒摇了摇头，“刘某等不了三天。三天时间，有可能高仁厚的援军就已经到了。 刘某不想在剑州过多停留，必须尽快率军抵达绵州。” “绵州？” 听到这个词，张士安有些惊讶，不是帮他夺回剑州的吗？关绵州什么事？ 刘麒旁边的李振微微笑道，“张刺史，你以为这次刘将军率领两万大军就是为了帮你夺回剑州？” 张士安很想说他就这么认为的，可是看着情形，说出来也有些丢人，便听李振继续往下说。 “这次刘麒将军出动，目的是与李洪将军一起击败高仁厚。”或许看到张士安眼中的不解，李振解释道，“没错，李洪将军率领左天策军在阆州和果州，只要高仁厚离开梓州，李洪将军就会从果州等地发起进攻。 若只是为了夺回剑州，需要出动五万大军吗？这是跟东川的全面开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下东川。” “拿下东川？” 听到这个结果，张士安很是震惊。不过在李振一说完，在场的将领，包括张士安，也都听得激情澎湃，拿下整个东川，这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战争规模越大，意味着建功立业的机会越多，这些年轻的天策军将领自然趋之若鹜。 “那将军打算怎么拿下剑州？这剑州城高墙厚，里面有着六、七千东川军队坚守，想要快速拿下剑州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是有人配合。” 张士安自然就想到当初自己怎么丢的剑州，就是身边的人被高仁厚收买了，与高仁厚的军队里应外合，然后就拿下了剑州。 这是张士安不想提及的事，毕竟太丢人。 “这么短时间，哪有人配合。不过即便是没有配合，一天内攻破剑州也不是难事。 龙将军，明天，就由你的神机营发起进攻。一天内攻破剑州城，没问题吧？” 龙治起身行礼说道，“请刘将军放心，神机营一定完成任务！” 看着年轻无比的龙治，张士安便觉得刘麒太草率，这个什么神机营一天就能攻破剑州城？ 逗我吧！ 第224章 剑州危局 “天策炮准备。” 在剑州北门数百步外，十五架天策炮分列两排，看着那高达两丈的庞然大物，别说张士安，就算是天策军士兵也都震撼。 这庞然大物距离城墙有着两百步，这能把石头发射到剑州城吗？ 当然能，这不是早期的天策炮，而是改进型，最大可以把一百二十斤的巨石发射到两百五十步意外的地方。 相比于之前的天策炮，新的天策炮威力更大，射程更远。而且在操作上采用了滑轮组，更加省力。 “预备，发射！” “嘭嘭嘭！” 钩子被敲开，高达两千斤的配重物快速落下，然后带动着力臂猛地向上弹起，石弹则是飞了起来。 ‘呼呼呼！’ 在剑州城外严阵以待的天策军士兵听到了前方上空传来的破空声，也看到了那些石弹快速地朝着剑州城飞去。 天策炮发射的时候，剑州成立的东川军也都严阵以待。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不认为这投石机发射的石头能砸到城墙，不过看到那十五个巨石迎面飞来的时候，也都吓了一大跳。 “轰轰轰。。。”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个石弹开始砸下来，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巨大的石弹威力巨大，本来在张士安口中坚固的城墙，被这石弹一砸，落地之处的城墙都塌下去了。其中一个石弹落在护城河中，更是砸起近十丈高的水花，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的东川士兵，立即被溅起的水花浇个透心凉。 不远处，石弹落地之处，城墙坍塌了一大片，附近的几个士兵直接被砸成了肉酱，旁边的士兵看到直接忍不住狂吐起来。 石弹就这样，看似威力大，其实杀伤效果不大，特别是对人员。石弹更主要是砸开城墙，让步军可以攻进城。 龙治并不打算发射火药罐，没必要一口气把什么好东西都暴露出来。 远处观战的张士安被天策炮的威力吓到了，等看到远处那破破烂烂的城墙，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看向天策炮的目光也变了。 难怪刘麒这么肯定一天内拿下剑州，这哪是攻城，直接是用蛮力直接把城墙砸塌。虽然耍无赖，但却很实用，而且这么远的攻击距离，城中东川军的弓弩也威胁不到天策炮的安全。 远处，天策炮还在不断地发射着石弹，而看似坚固的剑州城墙，在这石弹攻击下犹如纸糊一般，根本扛不住。 “张刺史，你还觉得本将是开玩笑吗？”刘麒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士安，淡淡问道。 即便是他之前就见识过神机营的演练，不过那毕竟不是用真的城墙，哪像现在这么震撼。而且据他所知，神机营还没有动用大杀器，那是为高仁厚、甚至西川大军准备的。 “刘将军就别取笑卑职了，是卑职眼界太低。”张士安陪笑道。 此时的他，姿态放的很低，若是之前还把自己当作一州刺史，现在的他，则是以普通将领自居，可见这天策炮给他带来的震撼。 刘麒也没逮着张士安不放，只是想敲打对方一下，让对方摆好位置。 看着剑州城墙在天策炮的打击下，不断坍塌，刘麒对旁边的袁志青说道，“袁指挥使，在神机营停止发射后，你率领前厢对剑州发起进攻。” “是，将军！”一身戎装的袁志青抱拳道。 “轰！” 就在众人观战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之间剑州城墙一处在石弹的打击下，全部坍塌，站在外面，甚至能看见城墙后的建筑。 随着剑州城墙坍塌的地方越来越多，龙治便下令停止发射。他们的任务只是摧毁城墙和震慑敌军，具体的攻城，并不是他们负责。 见神机营停止进攻，袁志青高举着手中马槊，环顾四周大吼道，“天策军，给我杀！” “天策无敌！” “天策无敌！” 在袁志青的带领下，前厢的数千名将士便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剑州攻去，那气势之恢弘，城中的东川军见后也都全身发软。 前厢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剑州城墙坍塌而阵型慌乱，而是严格按照战阵一步步向前推进。刀盾兵在前，长枪兵位列气候，弓弩手则是在后面支援，整个队伍分工有序。 虽然城墙坍塌，但是云梯依然有。 到处坍塌的城墙，让东川军根本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在石弹攻击后，天策军步军便紧接发起了进攻，衔接的很紧，这让东川军很难反应过来。 靠近城墙，天策军的士兵才意识到天策炮的威力。能砸到城墙的石弹毕竟是少数，更多的砸在了城墙内外，偌大的石弹，直接陷在了土地，可见其威力。若是人被砸到，估计真的成渣了。 想到这里，这些士兵就有些悻悻然，不过看到越来越近的城墙，在火长、队正的指挥下，一个个举着盾牌的刀盾兵就发起了进攻。 要么借着云梯爬上没有坍塌的城墙，要么直接朝着城墙坍塌处冲去。 面对到处都是漏洞的城墙，成立的东川军也疲于应付。 “将军，天策军从缺口冲进来了。” “给劳资堵住，必须守住城墙，不能让敌人给我冲进来。” “是，将军！” “将军，西边城楼失守。” “亲兵营，给我来！” 防守剑州的这名将军卢宏，是高仁厚的老部下，也是心腹爱将。之前攻破剑州就是他率领的军队，只不过面对有着山南西道支援的张士安，最终没有拿下剑门关，让整个战局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僵局。 但这不代表卢宏就不能打仗，其不仅勇武，而且也有些头脑。只是剑门关地势险要，大军无法展开，空有数千精兵，却拿剑门关没辙。 在刚才，虽然天策军的投石机让他这边损失惨重，随后天策军步军又发起了进攻。但他依然率领城中的军队坚守，亲自带着亲兵赶往各个缺口增援。 他不能退，对面的天策军有骑兵，若是他这里撤退。等来的就是骑兵无情的屠杀，所以只能死守，等待援军的到来，再找回场子。 好在城中粮食不少，便让他对防守有着一些信心。 在付出数千伤亡的代价后，他的部队挡住了天策军的第一轮进攻，不过很快不好的消息传来。天策军发起了第二轮进攻，而且人数比之前还多。 卢宏站在城墙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不断逼近城墙的天策军。 虽然这次人数更多，但是他还是发现有一半都不是天策军，应该是各州的州兵。不过看到数量远甚自己的天策军，手拿陌刀的卢宏手心冒着冷汗，隐约间他能感受到对面天策军身上传来的杀气。 就在这个时候，卢宏听到了有人窃窃私语，他奇怪地侧过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士兵看着城外的天策军，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身子也在发抖。 他顿时便感觉到不妙，他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手下这些士兵大多没有悍不畏死的杀气，也没有决一死战的悲壮，更别说大战来临的亢奋，而是在颤抖，眼神中的恐惧根本掩饰不住。 看到这种情形，卢宏一脸错愕，仅仅是一次进攻就让自己的手下失去了斗志，面对前面比上一轮进攻更多的敌军，能受得住吗？ 士兵们的消极情绪，也影响了卢宏，这让他心里也没底了。 。。。。。。 高仁厚亲率一万多大军抵达了绵州，绵州距离剑州还有三百里，即便是这一万多军队全速开进，也得两天才能抵达。 现在距离天策军兵临剑州已经有三天了，虽然他知道时间很重要，可是大军开拔也需要时间，并不是说出兵就能立即出兵的。而且在高仁厚看来，虽然卢宏人少，但是剑州城高墙厚，坚持两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看着漆黑的夜色，高仁厚问着一旁的郑君雄，“你觉得后面应该怎么打？据说刘麒率领着至少两万大军南下，这肯定不只是想夺回剑州，寿王这么做，难道真的想造反？” “谁知道呢？现在寿王兵强马壮，我们之前干涉果州的叛乱，又偷袭剑州，想来寿王也视我们为眼中钉。谁知道是不是小孩子脾气发了，想要报复回来。”郑君雄笑着道。 高仁厚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情开玩笑，而且他也不认为寿王是因为一时冲动。两万大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集结起来的，肯定是早就在准备，可见这是蓄谋已久，而不是冲动。 “这个时候就别说笑了，想办法如何退敌才是。我们跟寿王已经交恶了，不把寿王打疼，他是不会撤军的。” “节帅，属下有些担心梓州。”高仁厚一位手下迟疑道。 “梓州？”高仁厚一愣，有些不解。 “节帅，在阆州和果州有着天策军大军驻扎，此时我们主力前去支援剑州，梓州空虚，若是此时二州的天策军进攻梓州，梓州很有可能不保。” “不会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是高仁厚和郑君雄，两人嘴上不相信，但是心里却又在担忧。 要真的是那样，可就要出大事了！ 第225章 剑州破 “若真。。真的是那样，寿王可就不只是为了夺回剑州了。” 郑君雄想到一种结果，一种让他有些后悔的结果。 一旁的下属也看到了高仁厚脸上的阴晴不定，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节帅，若是天策军偷袭梓州，很有可能这次寿王的目的并不是夺回剑州，而是想。。。而是想吞并东川。” 吞并东川？ 没错，郑君雄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若真的是这样，天策军肯定不会放过梓州空虚的机会。 若真的是那样，兵力薄弱的梓州很有可能失守。要真的是这样，那现在是撤军回援梓州，看着剑州城破？ 若是增援剑州，那么梓州不保，紧接着遂州、普州、合州等地都会失守；但若是不管剑州，剑州这边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局势依然很严峻。 “朝廷难道就不管吗？若是寿王真的想吞并东川，跟谋反有什么区别？”郑君雄大吼道。 “怎么管？此时朝廷正在讨伐王重荣，哪有功夫去管寿王？等东川这里的消息传到长安，起码也是一个月以后的时候，寿王肯定会隐瞒东川的战事。 到那个时候，朝廷想管也管不了。”高仁厚苦涩道。 或许寿王早就预料到关中会有大战，所以才等关中那边打起来的时候对东川动手，就是趁朝廷没机会管的时候，实际吞并东川。 “节帅，必须想办法啊。若是寿王真的打算吞并我们东川，以我们目前手上的兵力肯定挡不住。除非是其他州都派援军，我们还有一战之力。”郑君雄着急道。 “其他州？”高仁厚摇了摇头，神情苦涩，“先不说来不来得及，就算是来得及，这些州也不会派兵。对于他们而言，换个人当节度使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当初他们可以坐看杨师立兵败，如今就能坐看我高仁厚兵败，一个道理。” 高仁厚这话在此时唐王朝都很适用，你看那些节度使，有几个当的长久的，短则一年半载就被人赶下来，多则三四年，五年以上的凤毛麟角。 上面节度使随便换，下面的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节帅，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向西川求援。西川肯定也不想看到寿王吞并东川，到时候很有可能就要对西川动手。唇亡齿寒的道理，西川那边肯定懂，只要节帅说些好话，服个软，相信西川一定会增援我们。 有了西川相助，天策军被赶回去也是轻而易举一事。” 听到向陈敬瑄求援，高仁厚就有些不舒服。虽然他是陈敬瑄扶上的东川节度使之位，但是他并不想屈居于陈敬瑄之下。 现在向陈敬瑄求援，很有可能自己后面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有可能都得看陈敬瑄的脸色行事，这让他很难接受。 “节帅。”郑君雄看出高仁厚的不乐意，但想到自己可能老巢不保，就有些着急，连忙劝对方，“节帅，下官也觉得这个可行。这只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是赶走天策军，其他的事以后再考虑不迟。” “这。。。。” 高仁厚有些意动。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突然来到大营前，执勤的士兵当即拦下对方。当看到对方满脸鲜血，并询问大致来由后，便迅速放行，随后这名士兵便快速跑到高仁厚的大帐前，不等门口的人通报就冲了进去。 正在商量事情的几人也被突然冲进来的士兵吓了一大跳，郑君雄更是拔出了配剑。 高仁厚也有些不满，正准备斥责随后跟进来的亲兵，但看到满身血迹并跪在地上的士兵，便抬起手。 “节。。节帅，剑州陷落，卢宏将军战死！”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高仁厚顿时坐不住了，当即站起来并大声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来人便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完后，高仁厚直接瘫坐在凳子上。 怎么败的，高仁厚不想去追问，只是他没想到有着七千人防守的剑州居然在一天内就被破城。那可是七千人啊，而且那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他手中的精锐，不然之前也不会去执行偷袭剑州的任务。 七千人就这么败了，而且只有不到一千人逃走，其他的要么战死剑州，要么选择了投降。至于卢宏和数百亲兵被一千多天策军包围，最后力竭而死。 坏消息一般都是扎堆来，就在高仁厚还没消化剑州陷落的结果时，梓州传来了求援信息：天策军中郎将李洪率领两万大军出现在梓州境内，已经包围梓州。 梓州就只有不到两千人防守，而且还是老弱病残，精锐都被高仁厚带走了。 面对天策军两万大军，结果可想而知。 刘麒率领两万多大军进攻，李洪也率领两万大军，这一下就是将近五万大军，这寿王大手笔啊！ 如果高仁厚要是知道李晔手上还有两万余军队没有调动，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节帅！”大惊失色的郑君雄语气有些颤抖。 郑君雄不仅仅是语气颤抖，那双手也都抖动不停。而高仁厚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颓废地瘫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听到郑君雄的呼喊才回过神来。 “派人去西川，就说高某愿意以东川一半之地换取西川支援。”说完这话，高仁厚整个人仿佛衰老了很多，整个人很落寞。 就在高仁厚派人去西川求援的时候，第二天一早，梓州陷落的消息就传来。高仁厚任命的留守直接开城投降，李洪都都还没开始攻城，就拿下了梓州，接管了高仁厚之前一年时间里在东川的一切。 除了军队外，财富、家人等都落入天策军之手。 拿下梓州，李洪并没有进攻普州、遂州这些没多少兵力的地方，而是留下一部分士兵驻扎在梓州，他则是率领主力向绵州进发，与刘麒联手解决高仁厚手中最后的兵力。 李洪和刘麒兵合一起后，暂时由刘麒负责统领，因为李晔很快就会亲征。倒不是李晔想冒险，而是他担心刘麒和李洪二人因为指挥问题而闹矛盾，所以他才亲自指挥。 两军合为一起后，兵力高达四万之众。而面前的高仁厚退守绵州，兵力不过一万出头，虽然悬殊很大，但是天策军并没有立即进攻。 原因很简单，西川出兵了。 西川出兵的速度有些出乎天策军的预料，甚至出乎李晔的预料。 其实在高仁厚求援之人经过鹿头关的第二天，汉州刺史杨棠除了下令加强鹿头关的防守力量，还派出三千兵马出罗江，在绵州以南扎营与绵州高仁厚部互为犄角。 这是其一。 其二，当消息传到成都府后，陈敬瑄虽然震惊，但是在谋臣的劝说下，很快就下达了出兵增援的命令。 命令麾下李顺，率领两万大军即日启程，增援高仁厚。随后下令抽调眉州、蜀州、彭州、邛州等地的军队，准备随时增援鹿头关。 同时，陈敬瑄还下令维州和茂州的羌族部落出兵。 西川的快速增援，也让刘麒和李洪有些惊讶，现在李晔没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绵州东北地区安营扎寨，与绵州的高仁厚对峙。 一时间东西二川、山南西道的各方人士都盯着绵州，三镇十余万军队云集于此，势必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甚至影响整个蜀地局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晔率领锦衣卫三千骑兵赶到绵州。 。。。。。。 “什么七千骑兵？天策军那里来的这么骑兵？” 听到高仁厚这边的情报，李顺显然不相信。七千骑兵那是什么概念？整个西川也才四千骑兵，这也是陈敬瑄花了很多钱才拼凑起的。 要知道陈敬瑄在西川经营了数年，而李晔在山南西道经营了不到两年而已，哪来这么财力杨七千骑兵？不仅是李顺不相信，整个在场的西川将领都不相信。 “李将军，高某至于在这件事上骗你不成？据高某的情报，寿王手上可能有上万骑兵。就在昨晚，寿王便率领三千骑兵抵达城外的天策军大营。”高仁厚有些不悦。 要是不有求于西川，他真的想发飙。你，李顺算什么东西，我在西川的时候，你还是我的手下，现在居然对我这么说话。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为了大局，高仁厚也只能忍了。 “高帅，不是我们不相信您，而是寿王哪里去弄这么多马？山南西道不产马，回鹘人的马也基本给了神策军，不可能流落到寿王手上才是。”见高仁厚有些不快，一旁的杨棠连忙劝道。 现在大敌当前，他们可不能闹内讧。 “你去问问文州刺史就知道了。”高仁厚淡淡道。 文州原本属于山南西道，后来被划入西川。但是文州距离西川远，反倒是跟东川的龙州、山南西道的利州交界，正因为如此，西川对于文州一般很难进行有效的管理。而李晔手中的战马就是借道文州，从吐蕃各部族手中购买的，高仁厚一直把李晔视作威胁，自然去打听过。 七千骑兵？ 要知道绵州附近地势比较平坦，有山坡，但是不高，也不陡，对于骑兵来说，毫无疑问是不错的战场。 这就让东西二川的联军很尴尬，他们没有那么多骑兵，连三千都没有。 第226章 雨夜偷袭 骑兵和步兵，在冷兵器时代就是相克。特别是在地势平坦的地方，七千骑兵全力发起冲锋，那阵势势必惊天地泣鬼神，所向披靡。 怎么克制？ 在没有火枪之前，对付骑兵比较好的办法就是重步兵以及骑兵。前者在唐朝就是陌刀兵，不过陌刀打造不易，而且不允许陪葬，加上对士兵的要求很高，一般来说组建起一支可以威胁骑兵的陌刀兵，实属不易。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骑兵。 不过西川也没多少骑兵，此次李顺就带了两千骑兵过来，加上东川的骑兵，总共不到三千。 三千对七千，并非没有胜算。而是东西二川的骑兵也不是什么精锐，面对同时不是精锐的天策军骑兵，数量就起到很大的作用。 而天策军拥有上万骑兵的事，西川的将领却是不知道。 陈敬瑄虽然跟李晔有仇，但其也没把李晔放在心上，有着很强的轻视之心。 不过尴尬归尴尬，这个时候追究这个已经没有必要了，而是如何击败天策军。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骑兵方面等维、茂二州的羌兵到了后，就可以缩小差距，现在应该想办法击败天策军才是。”李顺打着哈哈道。 “依我看，直接进攻。我们有六万大军，天策军就四万多，难不成我们还打不过天策军？我们当年在战场上驰骋的时候，寿王算什么？ 现在寿王擅自进攻东川，虽然朝廷没有旨意下达，但寿王此举，形同叛乱。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平叛，而不是这么防守。 这算什么？旁人还以为我们被寿王给吓到了，传出去，我杨棠是丢不起这个人。” 杨棠跟李晔打过交道，当初李晔在驿站被陈敬瑄的几个儿子刺杀的时候，杨棠就是鹿头关的守将。现在的对方已经是汉州刺史，也算是陈敬瑄手下的大将。 此时在绵州、鹿头关等地的东西川联军中，高仁厚和郑君雄加起来有一万五千人；李顺最开始带来了两万人，随后陈敬瑄又从成都府周边各州的州兵抽调了一万七千人，汉州以及鹿头关的守军有八千人。 所以东西川联军中，东川有一万五千人，西川有四万五千人，这就是六万大军。而且陈敬瑄还下令维州和茂州的羌族部落抽调六千人参战，虽然还未到，但也就几天的功夫。 从人数上看，二川联军的确占据优势。而且其麾下的军队有的跟黄巢打过仗，有的平定过地方的叛乱，战斗经验肯定强于天策军。 于是杨棠的话音刚落，不少东川将领就纷纷发言附和。 要知道当初讨伐杨师立，西川也才出动三万大军而已，难不成天策军比当时的杨师立还强？ 不过西川的将领忘了，若只是算李晔从成都府带出去的天策军，那的确不咋地，但现在的天策军可不是当初那支军队。 现在的天策军，跟鹿晏弘叛军交过锋，而且忠武八都的军队有一大半都投靠了李晔，曾经的忠武八都将，现在有五个在天策军。 西川军队的确要比当初的天策军强，但是面对忠武八都，就差了不少。忠武八都属于忠武军，本身就是一支劲旅，在平定黄巢叛乱中，立下赫赫战功，要不是杨复光突然去世，忠武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 “我认为应该谨慎点，起码应该打探清楚天策军的虚实。若是因为轻视敌人而招致战败，恐怕李将军、杨刺史也不好交差吧。”郑君雄沉声道。 “郑刺史，不会你是怕了吧？或者说你也打算改投阵营了？”杨棠不客气道。 “你说什么？”郑君雄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杨棠。 之前杨师立兵败被杀，郑君雄阵前叛变是很重要的原因，杨棠这么说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谁想自己不光彩的事一直被人提及？ “郑刺史消消气，消消气，没这必要。杨刺史也只是口直心快，不用介意。”李顺连忙劝道，他可不想开战前，内部分裂，那样很容易被天策军各个击破。 “什么不用介意？要是你们不相信郑某，郑某愿意率军离开，谁爱受这窝囊气，让谁受去。”郑君雄脸色不悦道。 “郑刺史，好了。”高仁厚眉头紧皱，大声呵斥着对方。 郑君雄自然不可能离去，只要他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可能或者离开绵州。他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发作，无非就是借题发挥，表示心中的不满。 李顺也觉得有些尴尬，不满地瞪了一眼杨棠，若不是对方，至于闹成这样？ 不过他也不可能去责备杨棠，于是转移话题，“高帅，你觉得这仗应该怎么打？毕竟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给寿王一个教训，不是在这里磨嘴皮子。” 高仁厚神色放缓，凝神道，“郑刺史说的有道理，起码得摸清天策军的虚实，再想怎么打不迟。” 看着厅外的大雨，高仁厚若有所思。当初讨伐杨师立，就是雨夜中偷袭了杨师立，才挽回西川的不利局势。 看着这雨势，肯定要下好几天，或许可以借这场雨做点文章。 。。。。。。 看着这绵延不断的大雨，李晔不禁眉头紧皱。这大雨看样子要下好几天，这对他的军队可不是好消息。 倒不是天策军不擅长雨中作战，而是下大雨将会严重削弱天策军的优势，特别是火箭和火药罐这些都不能用，仅靠石弹无法对战场起到多大的帮助。 现在不是攻城的问题，若是数天前，或许还可能。但是随着西川大军来援，双方十余万大军云集绵州，而且西川和东川的军队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他的部队。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可能贸然发动进攻。或者说，二川联军很有可能主动发起进攻，以高仁厚或者陈敬瑄的性格，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按兵不动。 特别是高仁厚，剑州和梓州先后失守，其本人也被逼迫固守绵州，心里肯定一肚子气，估计现在都在想着如何在李晔身上找回场子。 “殿下是在担心这大雨？” 见李晔眉头紧皱，徐世仁不禁问道。 此次亲征，李晔除了锦衣卫，只带了徐世仁和郑凝绩。李晔对王徽等人不太放心，所以便让裴荣坐镇兴元府，李英旭因为去了长安还未归来，所以只有徐世仁和郑凝绩二人跟着李晔。 “龙治，神机营那边如何？特别是火药这些？可不要被这大雨给淋湿了，本王可是靠着他们来击败眼前的敌军。”李晔询问着龙治。 龙治认真道，“请殿下放心。在数日前扎营的时候，卑职就考虑到下雨的问题，已经做好了潮湿的问题。大营中的火药并不多，火药大部分堆放在大营北面的一处村庄中，并且派遣士兵加大巡逻力度，确保火药安然无恙。” “本王不是与你说笑，让你担任神机营统领是看好你。但你也不要让本王失望，否则别怪本王不讲情面，平时都好说，但是在战时，容不得任何马虎。 明白吗？”李晔警告道。 “明白！” 龙治重重地点头，心里突然一颤。 之前郑凝绩和徐世仁都认为火器强大，不过现在才意识到火器也有着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不能受潮，否则火器就失去了威力。 不过这个缺点肯定不能泄露出去，否则火器就很难取得应有的效果了。 李晔当然知道早期火器的缺点，他也知道随着火器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肯定瞒不住。不过能晚点暴露出去，他肯定不会想早点暴露。 就在这时，大帐外传来紧急的禀报声，“启禀殿下，巡哨发现敌人踪迹，有上万敌军逼近我军大营。” “上万人？” 李晔眯了眯眼，这高仁厚想复制之前的胜利吗？这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传本王的命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骑兵立即出营压阵，确保大营左右两翼以及后方的安全，本王倒要看看这高仁厚想干什么。” 沉闷的擂鼓声在天策军大营中响起，正欲休息的士兵纷纷起身，穿好盔甲，拿起武器便迅速向营帐外跑去，然后听从军官的吩咐前往预定位置做好战斗准备。 天策军的大营排列井然有序，李晔率领锦衣卫和神机营位列中间，左右天策军分裂李晔大帐左右两侧，把李晔拱卫在中间。 所以在鼓声响起后，天策军士兵并没有太慌乱，可见平时的训练没有白费。此时若是大营出现混乱，肯定会被敌人趁虚而入，甚至被攻破大营。 答应内外，一支支火把、一个个火盆点燃，营栅前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淋着雨，紧张而激动地看着远处靠近的敌军。 而李晔，走出了主帐，站在众人可以看见的地方，鼓舞着军心，让天策军将士都知道：他，李晔与众将士同在！ “看见没，寿王殿下就在那里看着我们，都给打起精神，好好教训对面的敌人。” “是！” 很多士兵听到这话，都下意识往大营中间的位置望去。不过数万人的大营可不小，站在外围只能看到李晔的主帐，却看不到李晔的人。 不过这些士兵依然望去，然后回过身，手里拿着武器，盯着大营外的眼睛炯炯有神，双眼中充满了激动、亢奋。 第227章 雨夜激战 “节帅，天策军已经有所防备。” 看着远处无数火把闪现的天策军大营，郑君雄提醒道。 “我知道。” 高仁厚淡淡的瞥了一眼郑君雄，他又不是瞎子，那么明显的火光，难道看不见需要对方来提醒？ 就在此时，高仁厚派出去侦查的斥候突然来报，“启禀节帅，敌军大营左右两翼出现骑兵。由于天色太暗，看不清楚敌军骑兵数量，请节帅明断。” “骑兵？”听到斥候传来的消息，高仁厚不禁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策军大营，“这寿王倒是挺聪明。” 本来，他是打算派军队趁着夜色掩护，摸到天策军大营侧翼偷袭。不过现在李晔派出骑兵压阵，他这个想法就实现不了了，意味着他只能改变计划。 好在他也不是愚钝之人，也会跟着战场的变化而做出相应的改变。 “赵将军、陈将军，你们率领本部兵马，分别偷袭左前方和右前方的敌军大营。记住，我们的任务只是摸清楚敌人的虚实，情况不对，立即撤退，不要恋战。” 高仁厚当即对身边的两个将领吩咐道。 “遵命！” 两个身穿精良铠甲的将领领命后，便策马离去。 这两人并不是他的人，而是西川将领。 此次试探，联军一共出动了一万两千人，东川出动六千人，西川出动六千人。由于高仁厚需要防守绵州，所以不敢出太多兵力，若是在白天，这点人他自然不敢进攻，但是现在是晚上。 夜战，对于防守方很被动。因为你也不知道黑暗中有多少敌人，即便是击退了来犯之敌，你也不敢追击。高仁厚就是借着这个便利，所以才敢在晚上冒雨进攻。 由于敌人也会担心他们是全力进攻，所以肯定会全力以赴，确保大营不被攻破，这无疑可以帮高仁厚试探出天策军的虚实。 “郑刺史，我们也出发吧，我倒要看看这天策军大营到底是不是铜墙铁壁！” “是，节帅！” 在高仁厚的吩咐下，大军开始出动，待侧翼军队就位后，他便大声下令道，“擂鼓，进攻！” “咚！咚！咚！” 沉闷而激昂的鼓声在黑夜中响起，听得让人激情澎湃。一千弓弩手迅速在距离天策军大营一百九十步的位置列出方阵，前面盾牌手则是挡在前面，保护这一千弓弩手。 东川军用的弓弩是擘张弩，射程达两百三十步，一百九十步的距离可以让擘张弩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并且覆盖天策军大营内外相当一块区域。 不过这个距离并不安全，天策军同样有擘张弩，甚至还有伏远弩，后者的射程高达三百步。而且根据剑州讨回来的将领所说，天策军还有射程更远的投石机，可以发射石弹。 面对石弹，盾牌肯定起不到多少作用，但是可以挡住一部分箭矢，减少弓弩手的伤亡。 随着鼓声越来越响，高仁厚一声令下，一千支利箭便脱离弓弩，混合雨声如狂风骤雨般射向天策军大营。大量的利箭被栅栏以及盾牌挡住，但依然有少部分的箭穿过盾牌的缝隙，射到了一些倒霉蛋。 顿时大营中一片惨叫声传来，在军官的吩咐下，旁边的士兵连忙举着盾牌挡住缺口，并让其他士兵把伤兵抬走。 别看着大营中有四万多大军，但是像医护兵这样的后勤兵不少。虽然导致可战之兵少，但是强大的医护保障能力，可以尽可能救回这些受伤的士兵。 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老兵是一支部队强大的基石。但是老兵如何来？除了战场山活下并且没受伤的外，那些伤愈士兵占了不少。 短期看，李晔的部队会很吃亏，但是随着更多的伤兵抢救回来并顺利归队，那样军队中老兵的比例就会增加，对于整个军队的战斗力来说，也对大幅增加。 虽然有一些箭矢射中大营中的天策军士兵，但是整个队伍没有产生慌乱，一切都在按照日常的演练进行，只是眼前的是实战演练而已。 几轮箭矢过后，高仁厚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很快五千名长枪兵和刀盾兵组成的方阵便开始向天策军大营快速推进。 “发射！” 李洪看着不断逼近大营的敌军，当即下令。 得到命令的天策军弓弩手，快速做好准备，随着一支支利箭托里弩机，比之前敌军更大的箭雨出现在黑色的天空。 敌军也发现了飞射而来的箭矢，开始的时候还能看见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但是随着箭矢与黑色融合在一起，加上雨声的掩盖，他们只能下意识举起手中盾牌。 一个东川士兵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猜到可能是箭矢，整个身子缩在盾牌下。突然‘嗤’的一声，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盾牌，看到那隔着自己眼睛只有不到一寸距离的铁质箭头，这个士兵吓了一大跳，要是力度再大点，他就玩完了。 不过他没真的跳起来，射穿他盾牌的箭并不是单独的，而是有着队伍庞大的同伙。 他运气好，这支箭虽然射穿了他的竹盾，但是没有没有伤到他，可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密集的箭矢如雨一般射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在他蹲下庆幸的时候，周围不断传来惨叫声。他们用的多是竹盾，木盾很少，铁盾几乎没有，面对狂风大雨的箭雨，竹盾很难有效保护他们的安全。 他转过头看去，发现周围的人大多倒在地上哀嚎不已，毫发无伤的少之又少。 天策军强大的弩箭让进攻的军队惊恐不已，就在准备后退的时候，身后的军官则是提着刀催促他们冲锋。只要冲到天策军的大营前，对方的弩箭就会失去用武之地。 就在东川军队站起来继续向前的时候，第二轮、第三轮的箭雨再次袭来。 看到身后拿刀督战的军官，再看了看这箭雨，这些士兵知道，只有向前冲才有活命的机会。 随着东川军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冲到了营栅前，等候已久的天策军则是迈着整齐的步伐，端着长枪就迎上了这些来犯之敌。 几轮的箭雨的攻击也让东川军损失不小，营栅前的交战规模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不过在天策军的视线被正面的东川军队吸引住后，西川的两支军队则是在东川军队左右两翼向天策军发起了进攻。 几十名西川士兵挥舞着绳索套中木栅栏，然后上百名骑兵接过绳子绑在战马上，挥舞着马鞭让战马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在战马的嘶鸣声中，一丈余高的木栅栏轰然倒塌，在这个位置就出现数十丈宽的缺口，几千西川军则是在骑兵的带头下，跟着自己的将领冲进了天策军大营。 大营中喊杀声震天，几乎同时，李洪和刘麒都得到了有敌人才从其他地方攻进了大营。 李洪顿时脸色大变，看到自己部队驻扎的地方火光四射，当即下令让手下结果大营正面的战斗，他则是起码快速来到李晔的大帐面前。 “殿下，敌人攻进了大营，请殿下暂避。”李洪着急说道。 “你想让本王当缩头乌龟？不就是一小股敌军趁乱冲了进来，至于这么大惊小怪？本王就在这儿等着，看着你们作战。”李晔沉声道。 “是，殿下！” 李洪面露难色，见李晔态度坚定，咬了咬牙便转身离去。 “跟我走！”李洪对着身边的人大声吼道。 此时的天空依然被乌云笼罩，月亮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细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大帐前已经有了积水，而不远处的战场，喊杀声震天，血迹混着雨水流在地上。 此时双方的士兵都杀红了眼，即便是雨再大，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厮杀。不过天策军是主场作战，人数又有着优势，随着突入大营的西川军被不断涌来的天策军绞杀，天策军逐渐占据了上风。 天上的雨越来越大，雨水已经开始影响视线，远处的喊杀声也逐渐减弱。虽然伤亡较大，但是高仁厚也从之前的战斗中发现了天策军大营的布局以及弱点。 “擂鼓，撤退！” “撤退，撤退！” 听到撤退的鼓声，联军很快如潮水般退去，至于留在地上的同袍，也不再管，任凭他们的尸体被雨水冲刷。 看到撤退的敌军，李洪很想追出去，可李晔收兵的命令随即传来，他只能作罢。 。。。。。。 “高帅，这就是你说的试探？让我们西川损失三千人，六千人出去，只回来三千。 要再来几次，我们西川这点人都得交待在这儿。” 看到手下伤痕累累的撤回来，东川的将领也有些不满了，便对偷袭行动的始作俑者---高仁厚发难。 “就你们西川死伤多？我们东川死的少吗？我们只回来不到两千人。”郑君雄顿时反驳道。 李顺脸色也有些难看，看了一眼高仁厚，“高帅，不知道你对天策军大营的布置研究的如何？这么多人死了，可不能白死。” 第228章 李克用出兵 “他们自然不会白死。” 高仁厚也知道李顺也有些不满，他们加起来虽然伤亡七千余人，但是天策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跟他们不同，天策军兵力比他们少，经不起这么耗，所以这点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根据之前的观察，天策军的大营虽然严密，但实际上依然有不少问题。 天策军的大营，左右防守严密，但是中军确很薄弱。刚才我们的军队已经攻破天策军大营，可惜兵力太少，没能取得多大战果。 我认为等天晴之后发起进攻，以一部分兵力分别进攻天策军左右两翼，迫使其露出中军，但是集中优势兵力进攻中军。 十余万人的大战，想要尽快结束战斗，那就来个擒贼先擒王，活捉寿王，天策军自然就会崩溃，我们也能很快取得战争的胜利。” “天策军的骑兵怎么办？若是不想办法遏制住其骑兵，在关键时刻，天策军骑兵从我们侧翼杀出，我们拿什么去阻挡？”天策军的七千骑兵是众人心中一直担忧的存在，七千骑兵若是不能遏制住，其造成的危害可能会让整个大军崩溃。 “所以必须等羌族骑兵抵达，以羌族骑兵加上我们的骑兵，足以遏制天策军骑兵。 不过有个问题，那就是必须等天晴，我们才能占据更大的优势。这几天大雨，道路湿滑，不利于骑兵和步兵的进攻，而天策军只需要固守，我们也拿他们没辙。”高仁厚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李顺的神色稍稍有些缓解，其实在打仗一事上，他倒是挺佩服高仁厚，毕竟对方曾经作为他的上司，指挥西川军队很快就拿下了东川。 至于这次被寿王逼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确有巧合之处，只能说他们都低估了寿王的实力。 现在他们才知道天策军在之前就已经拆分为左右天策军。而且按照他们现在对天策军的估计，兵力加上地方州兵，可能高达七万人，这是什么概念？ 整个西川，这么多年也不过五六万军队，这还是陈敬瑄经营多年才有的。李晔出镇山南西道也才一年多，怎么可能组建起一支七万人的大军的？他哪来的那么钱去养这么多军队？ 李晔哪来这么多钱，李顺这些人自然不知道，高仁厚知道点，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高仁厚等人在研究天策军的弱点时，李晔这边则是在清点伤亡。 刚刚的战斗，天策军一共损失五千三百人，其中战死两千七百人，其他的都是受伤。 这个损失倒是不大，要知道敌军可是在他们的大营前丢下了六千多具尸体。而且那两千多人的伤兵不少是箭伤，只有救治得当，还是能回到军队的。 不过刚开战，就损失五千余人，这让一众将领心头阴云密布。他们一共只有四万余人的军队，这一下损失五千，再除去军中的非战斗人员，他们实际可以作战的军队其实就三万出头。 而对面的联军则是还有五万多人，这个差距可是越来越大。 “殿下，赵指挥使来了。” 就在李晔思考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锦衣卫士兵来报。 “命他进来！” 大帐中的众人也不知道此时李晔叫赵雄进来干什么，不过想来也不是一时兴起。 一身明光铠的赵雄大步走进来，看到分列两边的其他将领，他直接来到李晔面前，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晔抬起头说道，“这次本王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东西川联军六万大军，每日的粮草消耗肯定是天文数字，只靠汉州一地，肯定支撑不了，后方必有粮草囤积处。 你率领你本部骑兵，本王再拨给你一个骑兵都，让你统领两个都的骑兵前去寻找。如果能烧毁敌人囤积的粮草最好，若是烧不了，你的任务就是袭扰敌人补给线，断掉他们的补给。” 说完李晔便拿出一封军令递给对方，相比于口中所说，里面的更加具体。 “末将遵命！” 赵雄结果军令，然后便和另一个骑兵都都将一起离开大帐，往其部队驻扎的地方而去。没多久，两个骑兵都两千多名骑兵便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大营，朝着东南方向而去，然后翻越龙泉山脉进入成都府或者汉州境内。 本来从西边绕道最合适，而且地形比较平坦。但是西边很有可能跟羌族骑兵遭遇，李晔已经知道维州和茂州的羌族部落出兵了，若是跟羌兵遭遇，对于整个计划就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殿下，我们只有七千骑兵，现在赵指挥使带走两千多，剩下的骑兵会不会不够用？”刘麒担忧道。 “不会，这次作战，骑兵并不是主力，剩下的骑兵足够应付一切变化。后面一段时间，坚守大营，无论敌军如何挑衅，也不出战，我们必须等到天晴，那就是我们反击的机会。”李晔沉声道。 联军在等天晴，李晔也在等天晴，只有天晴了，双方的军队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若是高仁厚手上兵力薄弱，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会冒险在雨天发起进攻。但是有了西川的援军，他这边占据优势，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愿意冒险。毕竟，要是失败了，他可就真的失去了一切。 而李晔则是故意示弱，让高仁厚等人起轻视之心。神机营的战斗力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才能发挥到最大，这段时间他不担心高仁厚的进攻，只是担心神机营的火药受潮，那样可就麻烦了。 就在东西川联军和天策军都在等候天晴的时候，蜀地发生战乱的消息则是传到了长安。 这个消息无疑震惊了整个长安，包括朝堂上下。 此时寿王李晔突然出兵攻打东川，名义上是以东川干涉之前的三州叛乱为由。但结合多方的情报来看，可不是这么简单。 根据东川节度使高仁厚送来的奏折，寿王李晔出兵四万余人先后占领剑州、梓州，现在围困绵州。 这哪是教训东川，这是要灭了高仁厚的节奏啊。 朝中大臣大多知道寿王和田令孜、陈敬瑄、高仁厚有着过节，但是因为田令孜招惹王重荣，就没去对付寿王。 众大臣知道，田令孜迟早有一天要对付寿王，可没想到寿王先发制人，攻打东川。 当然让他们惊讶的是，寿王出兵四万，山南西道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军队了？天策军离开成都府时，也才一万人而已，现在就有四万了？而且寿王也不可能把所有军队调去攻打东川，意味着寿王手上还有军队。 一个亲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就在长安旁边的山南西道拥有五六万大军，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寿王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可以随时出兵，几天就可以到长安城下。 这些大臣也没想到，今年不过18岁的寿王手上有着这么多军队。若是寿王对皇位感兴趣，他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过众大臣显然都不敢开口，不过都下意识瞥了一眼龙椅上的皇上，发现对方脸色铁青，很是难看。 看着手中的几封奏折，李儇不由得火冒三丈，也没心情继续看下去，把奏折往桌上一扔，猛拍桌子，“这寿王想干什么？要造反吗？没有朝廷的旨意，擅自攻打东川，置朝廷于何地？” 李儇的反映，也在众大臣的意料中，不过对于这个事他们确不好作评价。寿王此举的确有谋反之嫌，但是寿王并没有攻打长安，只是攻打东川，也没说要造反，前不久还把税负押解到长安。 这个时候若是定义寿王此举谋反，很有可能逼反寿王。 若是之前，倒不是不可以，可是现在。。。。 就在十天前，王重荣占领了同州。 这不是重点，王重荣也就三万人而已，不足为惧。可是王重荣居然把李克用拉过去了，李克用出兵四万，与王重荣合兵一起，驻扎在沙苑，与诸镇联军对峙。 一时间，沙苑这个地方有着近二十万大军囤积。 李克用率领大军抵达沙苑后，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上疏李儇诛杀田令孜、朱玫和李昌符等人。 诛杀田令孜？李儇也就笑笑，他倒是想诛杀，对方不杀他就不错了，他还诛杀对方？ 没办法的李儇只能下诏和解，可是根本不顶用，李克用并不同意，大有朝廷不答应，他就与王重荣联合进攻朱玫等指挥的朝廷大军。 谁也没想到李克用会和王重荣联合，而且态度如此强势。 对于李克用其沙陀军，朝中上下也都忌惮不已，谁都知道沙陀军的强悍，当初收复长安，主要靠的就是沙陀军。 这个时候虽然寿王表露出反心，但毕竟还没造反，只是跟东川打起来了。跟寿王相比，沙苑那边才是最重要的，搞不好，长安都可能不保。 所以即便李儇很生气，但是众大臣并没有站出来表达要讨伐寿王的意思，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 第229章 沙陀军威名 “说话呀。”李儇脸色不善地看着下面站立的众大臣，还有在自己旁边站着的田令孜，“平时一个个不都能言善辩，怎么这个时候都不开口了？成哑巴了？ 阿父，给寿王传旨，让他立即退兵，否则朕革去他寿王爵位和一切职务，贬为庶民。” “陛下不可。” 就在田令孜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朝堂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听到这声音，田令孜顿时面露喜色，有些感激这个声音的主人。抬头看去，却是司徒郑从谠。 郑从谠出自荥阳郑氏，跟郑畋同族。之前是河东节度使，平定黄巢叛乱有功，只不过因为朝廷要安抚李克用，就免去了其河东节度使之职，调回朝廷担任司空，后改任司空。 司空、司徒一职虽然是正一品，与亲王同级，不过唐朝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制，并不是三公九卿制，司徒、司空虽然职级高，只是虚职而已，用来奖赏那些有功之人。 之间郑从谠惊慌地站出来，对李儇行礼后，继续上奏，“陛下，当务之急不应太过逼迫寿王。寿王此举，的确不妥，若是之前，陛下问罪于寿王，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李克用和王重荣兵合一起，在沙苑与朝廷大军对峙。对于李克用的条件，朝廷肯定不会答应，可以预测，沙苑必有一战。 这个时候若是逼反寿王，于朝廷无益，毕竟此时寿王并没有公开叛乱，望陛下三思。” “三思？朕已经五思、十思了！还有那李克用，朕待他不薄，居然和王重荣联合与朝廷作对，实乃可恨。”李儇大怒道，“是不是都觉得朕这个皇帝好欺负？谁都想来欺负一下吗？” “陛下息怒！”众大臣诚惶诚恐道。 “陛下放心，老奴马上就给朱玫和神策军传旨，让他们击败李克用和王重荣部队。”田令孜连忙转过身，对李儇说道。 “阿父，你能保证神策军能赢？”李儇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对方。 沙陀军的威名，他也是听说过。而神策军，就没好的表现，他实在不敢相信。 “陛下放心，朝廷大军总共有十多万大军，而是叛军不过七万而已，胜算很大。”田令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李儇安抚住再说。 “那就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然后再管寿王的事。告诉寿王，若是他不想被贬为庶民，就尽快撤军。”李儇说完，然后便一脸怒意地拂袖而去。 “撤军？” 看到离去的李儇，田令孜心里不禁冷笑。 在他看来，既然寿王找死，那他就趁机解决寿王这个心腹大患。在东西川的奏报抵达长安的时候，陈敬瑄写了一封更加详细的信给他。 在信中，陈敬瑄表示已经出兵五万，将与高仁厚联合，击败天策军，然后解决寿王。 要是之前，田令孜肯定会派神策军前去支援。但是现在沙苑战云密布，田令孜自然不会抽调神策军。 当然，在他看来，以山南西道的实力，怎么可能是东西川的对手。所以对蜀地的战事，他并不关心，他担心的是沙苑这边。 希望这次一定要打赢，否则就麻烦了。 自从李克用与王重荣兵合一处后，长安城中人心惶惶，对于李克用‘鸦儿军’的威名，长安城的人大多都听说过。而神策军什么德行，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让废物一般的神策军跟兵强马壮的鸦儿军作战，不是找死吗？ 一些态度消极的人已经在开始准备跑路了，虽然李克用并没有造反，但是要真的打起来，甚至攻进长安，谁管地住那些士兵？ 特别是那些富裕的家庭，更是要做好准备，不然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被乱军给抢了，还不得哭死。 行走在大街上，李英旭深刻感觉到长安人对李克用的恐惧。之前，黄巢大破神策军，统治长安数年，随后李克用的沙陀军击败黄巢大军，收复长安。 对于黄巢，长安人谈之色变。而李克用的沙陀军能击败黄巢大军，在长安人眼中，自然更加厉害。 “没想到一个沙陀人居然让中枢之地的长安谈之色变，实乃可笑。”李英旭看着行色匆匆的长安民众，不由得直摇头。 沙陀人？在黄巢叛乱之前，除了李国昌、李克用父子造反外，根本就没什么名气，一个归附大唐的游牧民族而已。这样的游牧民族，一抓一大把。 不过黄巢之乱，让沙陀军名声大噪，连带没什么名声的沙陀族也开始出现在普通人的视线里。 “李少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也得做好准备，毕竟沙陀军盛名在外，神策军和诸镇联军恐怕不是对手。”旁边一个文士担忧道。 见身边人也没多大自信，李英旭不禁皱眉，这长安的局势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啊。仅仅是一个藩镇，就让朝廷上下惧怕不已，这可不是好兆头。 同时他也在思考寿王应该什么时候入主长安，他没想到寿王在这个时候去攻打东川。不得不说，的确是好时机，而东川实力并不强大，只是李英旭有些担心西川。 若是西川出兵，胜负就是一个未知之数。若是寿王击败西川和东川，便可以一统蜀地三镇，以蜀地作为后盾的寿王，入主长安就会更加容易。 不过现在关中局势混乱，藩镇割据严重。现在数镇近二十万大军云集沙苑，显然是有一场龙争虎斗。虽然很多人都不看好田令孜和朱玫，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不打就撤退，李克用可是点名要处死这些人，不打一场，谁知道结果如何？ 想到这儿，李英旭突然发现身边的姜雄一直没说话，转过身过去，发现对方眼中充满了期待，就像遇到让他兴奋的事情了。 对于身边的姜雄，他倒是挺看好，骁勇无比，使得一手好槊。因为武艺高强，在军中很快就崭露头角，现在已经成为锦衣卫校尉。 锦衣卫其实就是李晔的亲兵，能从一个半途加入的在两年时间里成为校尉，也算是有其非凡之处。在天策军或者锦衣卫晋升这么快的，一般都是出自武学堂，姜雄并不是武学堂出身，而只是靠其一身武艺。 严格来说，姜雄此人不适合做统帅，而是适合做一名冲锋陷阵的大战。此人是一名武痴，对于比斗很感兴趣，但却不是做一军统帅的料，不然很容易中圈套。 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李英旭不禁笑道，“姜校尉难道想跟李克用较量一番？” 别说，李英旭这么一问，姜雄倒是跃跃欲试，“听说他一手长戟使得不错，卑职也想跟其较量一番。” “有机会的，李克用那里的骁将确不少。听说其有个义子叫李存孝，勇武远甚李克用，听说其也是使槊，殿下曾经夸他可为天下第一猛将。姜校尉可否感兴趣？”李克用笑着道。 “真的？我会让殿下知道，这个李存孝名不副实。”姜雄握紧拳头沉声道，双眼散发着精光。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李存孝也是使槊，姜雄听后自然很想与其较量一番，分个高下。 对于李存孝，李英旭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听李晔评价其可为当世第一猛将。然后李英旭就记住了，后面他也去打听过，李克用手下的确有这么一人，勇武远甚李克用，但是具体如何，他也不知。 他认为自家殿下有夸大之嫌，而姜雄的确也是李晔手下出了名的武艺高强之人。要不是其性格不适合统兵，或许也不会只是一个校尉。 至于谁高谁低，打一架就知道了。 以自家殿下的打算，迟早要跟李克用对上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李某倒是很期待。”李英旭笑着道。 回到寿王府，李英旭便下令府中之人做好准备，同时派人去跟昌宁公主、安化公主以及穆王三人知会一声，若是沙苑战局有变，好一起行动。 虽说这次不像黄巢那次，但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真的发生了，来不及。 。。。。。。 越过龙泉山脉，西边就是成都平原，站在龙泉山脉甚至能看见成都府高大的城墙。 对于成都府，赵雄比较熟悉，毕竟他曾经在这里待过几年，也跟着李晔在周围各县转悠过。 虽然成都府之前遭遇过战乱，但现在根本看不到任何战争的留下的痕迹，在这战乱不断的大唐境内，成都府的繁荣仅次于扬州，就连长安也不如成都府。 长安城是大，但是战乱让这座千年古都的影响力迅速下降，曾经那个万国来朝的局面早已不见，现在一个地方藩镇，都能要求朝廷做事，可见此时的唐王朝面临着什么处境。 在赵雄看来，唯有寿王，可以改变这一切。今年只有18岁的寿王，表现出了一个雄君具备的一切，或许在他的带领下，大唐可以再次强盛起来。 不只是赵雄这么想，天策军很多将领都这么认为，他别是那些出自武学堂的学生。 想到这儿，赵雄看向远处的成都府，神色一狠，大声吩咐道，“出发！” 第230章 骑兵?奇兵? 成都府地处平原，而且锦衣卫也早这里设立据点，所以西川大军的粮草囤房地点和运输路线并不难找，毕竟数万大军所需的粮草是天文数字，不可能藏得住。 西川大军主要驻扎在鹿头关以及绵州，所以西川大军的后勤大营设立在鹿头关南面的汉州城。 汉州再怎么也是一座州城，虽然城墙不如成都府高大，但也不是赵雄这两个都的骑兵可以攻破的。 赵雄并不打算去进攻州城或者沿途的县城，他的目的除了烧毁敌军粮草，就是断绝敌军的粮道或者引起敌军的恐慌，起到一个牵制作用。 每天都有大量的牛车、马车拉着粮草从成都府到汉州，再由汉州运送到鹿头关以及绵州。 所以金牛道上最多的不是来往的商旅，而是往前线运送粮草的队伍，隔十来里就能看见一支数十上百辆牛马车的队伍向北前进。 由于东边是龙泉山脉，在鹿头关又有数万大军驻扎，所以这粮道并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同时西川方面也没想到寿王会派一支骑兵前来偷袭他的粮道。 绵州下了多天的大雨，成都府和汉州也一样。大雨对于运输粮草极为不方便，所以好不容易等到天晴后，大量运输粮草的马车就从成都府出发。 可就在运输粮草的队伍要到新都县城的时候，突然遭到了天策军骑兵的袭击。 当数百名士兵和千余名民夫看到突然出现的数千名骑兵，也吓了一大跳，连武器都没拔出来，骑兵就已经杀到近前。 对于这些运输粮草的士兵和民夫，赵雄并没有斩尽杀绝。他并不是屠夫，他只把抵抗的士兵尽皆斩杀，其他的都给放了，当然走的时候直接一把火把运输的粮草烧了。 看着化为灰烬的粮草，这些士兵和民夫也都欲哭无泪，粮草没运输到，而且还被毁了，那是死罪。就算天策军骑兵不杀他们，等回到营中，他们也难逃一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只有这样才能逃得一命。 之所以赵雄没有把这些人斩尽杀绝，是因为赵雄需要这些人去制造恐慌。而且这不是对外族作战，没有到需要斩尽杀绝的地步。 随后赵雄率领两千多名骑兵在从成都府到汉州大肆进攻，甚至一度攻入新都县城。短短几天下来，赵雄的几千骑兵在成都府和汉州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在攻破新都县城后，赵雄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夜幕降临，赵雄带着两千余骑兵暂时在一个农庄休息，这里是李晔曾经在成都府的一个庄园，在李晔离开成都府后，便被陈敬瑄夺去。 里面只有一些陈府的奴仆和农户，赵雄让人把几个为首的管事宰了后，把其他人都锁在柴房，任凭陈敬瑄抓破头皮，也不会想到他这两千余骑兵会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什么？赵指挥使，这会不会太大胆了？攻打成都府？就我们这两个都的骑兵？”听到赵雄的想法，秦易安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秦都将不敢？”赵雄笑道。 “不是不敢，而是卑职觉得有些过于冒险。”秦易安恭声道，“卑职是成都府的人，对于成都府比较了解。从当年南诏入侵后，成都府的城墙就进行过加高、加固，而我们又是骑兵，怎么攻城？”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赵雄沉声问道。 “自然是截断敌军粮道，袭扰敌军，减轻殿下正面的压力。”秦易安顿时脱口而出。 “之前几天的行动你也看到了，成都府到汉州就这点距离，若是我们一直蹲着这条道，很容易被敌人设伏。我们袭击粮道的目的已经暴露，敌人肯定会加强护送力量，我们若是强行袭击，肯定会损失惨重。 虽然我们是骑兵，灵活，机动力强，但这里毕竟是陈敬瑄的地盘，他损失了人可以立即补充，我们不行。 既然我们的任务是吸引敌军注意力，又何必紧盯着敌人粮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兵分两路，活动范围扩大至整个成都府周边。彭州、蜀州、眉州都可以，尽可能制造恐慌，然后再趁着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粮道。 这样势必会让陈敬瑄恼羞成怒，派出大军围剿我们。西川的主力都在绵州，若是我们再牵制一部分敌军，成都府的防守力量势必会下降。 我的目的不是拿下成都府，我知道那不可能。我的目的是，那怕只是一度攻进成都府，对于敌人士气的打击也会很大。” 说完，赵雄认真地看着秦易安，这个计划必须对方同意，否则仅靠他自己的部队无法实现，还是人太少。 被赵雄这么一说，秦易安心动了，西川在成都府有着近五万大军。以西川的实力，在成都府周边还能剩下多少军队？ 赵雄的方法虽然冒险，不过却值得一试。 若是成功，赵雄这个指挥使，还有他们下面两个都将也会声名大噪，年轻气盛的他不心动才怪。 想到这儿，秦易安并对赵雄行礼道，“一切以赵指挥使的命令为准。” “好！”赵雄大喜过望，拍了拍秦易安和自己的手下，“我们三人，就来好好闹一闹成都府，让他陈敬瑄知道，得罪殿下，得罪我们天策军是什么下场。” 第二天一早，两个都的骑兵便分开心动，成都府的以及周边几个州在骑兵面前，真的不大。加上兵力薄弱，天策军骑兵犹如无人之地，两天里，兵分两路的天策军，连下五座城池：双流、温江、唐昌、蒙阳、唐隆。 为此，陈敬瑄调集了两千骑兵和八千步军共一万人围剿这两千骑兵，但都没有多大效果。虽然西川骑兵跟天策军骑兵一度交手，不过西川骑兵比天策军骑兵更加不行，不仅没能击败天策军骑兵，反而还损失六七百骑。 这天中午，新都以北的青衣江畔，一支护送粮草的队伍正在休息，准备休息后过河。 上千名士兵和民夫吃完饭后在那里闲聊，一群男人的地方，永远不会没话题，聊女人，聊最近的天策军骑兵，总能找到一些话题。 对于天策军骑兵，几天前他们还在担忧，但是这几天据说这些骑兵在南边为祸，这几天的运输队伍都没有遭到偷袭。开始还提心吊胆的他们，看到距离汉州越来越近，心里的石头也早已放了下来。 突然，远处的山坡出现一个个黑点，然后冲下山坡，黑点越来越大，是数百名骑兵。 隆隆地马蹄声惊动了正在休息的士兵，不少人站起来向远处看去，当看到那黑点的面目后，大惊失色。 “是骑兵，天策军的骑兵。” 顿时这些士兵便大喊大叫起来，现场一片混乱，士兵们连忙拿起武器准备迎战，民夫则是赶着马车准备尽快过河。 “东边也有！” 就在众人准备迎战的时候，不知道谁高喊一声，然后众人便看见东边也有一支骑兵，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满怀希望是援兵，可看到跟西边骑兵一样的旗帜和盔甲后，顿时面如死灰。 两支骑兵呼啸而至，密集的箭矢射向拿着武器防御的西川士兵，一时间这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很快骑兵杀到近前，两支军队瞬间绞杀在一起，在这河畔‘激烈’地厮杀。说激烈有些过了，应该说是一边倒，这些护送粮草的西川士兵多是步兵，人数又不如天策军，那里是天策军骑兵对手。 顿时惨叫声不断，数百名西川士兵在接触的一瞬间被秒杀，那些民夫吓的魂飞魄散，哪敢停留，舍弃车辆，四散而逃。 对于这些民夫，天策军骑兵并没有追杀这些民夫，就连那些逃走的士兵也不管不顾。看着那些粮草，直接几个火把扔过去，在熊熊大火燃起后，随着秦易安的一声令下，这一千余骑兵便朝着西边遁去。 当接到消息的汉州守军赶到时，看到那满地的尸体和化为灰烬的粮草，一脸的恐慌。 。。。。。。 “废物，都是废物。一万人，居然拿一两千骑兵没办法，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劳资拿那么多钱钱粮养你们，你们就这么回报我的吗？” 听到粮草队伍再次被袭的消息，陈敬瑄在府中大发雷霆。在他的面前，几个牙将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不敢发声，在地上则是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这人就是统领那一万军队围剿天策军骑兵的牙将。 这么多天过去，不仅没有消灭这区区两千人的天策军骑兵，还损兵折将，步骑损失超过三千人，而斩获不到五百。甚者，五个县城先后丢失，这让陈敬瑄颜面尽失。 而因为天策军这支骑兵的援兵，前线大局粮草供应出现问题，早就该发起进攻的大军，被迫推迟，甚至还派出数千人加强汉州的防御以及保护粮道。 这名牙将双眼通红，跪在地上拼命肯定道，“节帅，看在卑职跟随你多年的份上，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吧。若是两天内卑职不能消灭这些天策军骑兵，卑职愿意自裁。” “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两天内，本帅看不到那天策军骑兵的尸体，你就提头来见吧。” “谢节帅，多谢节帅，卑职一定不负节帅所托。” 这名牙将还未说完，就被陈敬瑄的下一句给震慑到了，“田将军，你带着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军跟着吴将军。若是他完不成任务，你负责带他的人口来见本帅。” “是，节帅！” 旁边一位将领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同僚，没有丝毫的同情。 怒头上的陈敬瑄没有注意，在这两千人走后，偌大的成都府就只有两千人和一些衙役防守。或许，在他们心中，就没想到这两千天策军骑兵会犯兵家大忌，攻打成都府。 就在这两千人离开成都府不久，一匹快马就朝着东南方向而去，而那两千则是去的西北方向。 在赵雄和秦易安的配合下，成功的让西川军以为二人在成都府西北方向，可实际上在西川军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两人手上的骑兵已经在东南方向集结了。 第231章 千骑破成都 夜晚虽然寒冷，不过却非常适合掩盖踪迹，两千名天策军骑兵正悄无声息地在官道上急速向成都府城方向进军。 或许是老天相助，今晚并没有乌云，皎洁的明月正好给天策军指路。随着距离成都府越来越近，成都的城墙都能很清晰地看见，稀稀落落的火把尤为醒目，也可以发现城中防守力量的薄弱。 突然，一名斥候飞奔而到，来到赵雄面前，并未下马，行礼后当即说道，“启禀指挥使，成都府城防守薄弱，北面和西面的兵力较多，南面和东面较少。” 偌大的成都府，居然只有不到三千士兵和衙役防守，连民夫都没征集，可见陈敬瑄就没想过他们会进攻成都府，这也可见他们的冒险是有成功的可能的。 “指挥使，我们该怎么打？虽然每个城门防守的人不多，可我们是骑兵，云梯也只有几架而已。” 这些云梯还是之前在其他县城抢的，由于成都府的城墙较高，他们只能把两架云梯拼凑在一起，这样才能登上成都府的城墙。 赵雄凝视了远处的城楼片刻，询问着旁边的秦易安，“秦都将，你有何良策？” 秦易安看了看熟悉的成都城，沉声道，“指挥使，卑职倒是有一计。并没有多少新意，骗开城门即可，我们这段时间作战，缴获了不少西川军的军服，我们可以装作是资州援兵，吸引守军注意力。 同时为了保险起见，让一部分士兵从距离城门较远的一处距离利用云梯上城。这样只要有一处得手，我们就能攻进成都城。” 赵雄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办法，便吩咐道，“裴都将，你率领三个营的兄弟下马带着云梯从南边的城墙攻城；秦都将，你是成都府人，口音可以骗过这些守城的西川士兵，负责带两个营去骗开城门。 我就带着剩下五个营等你们的好消息，一旦你们这里动手，我立即带着五个营支援你们。 有问题吗？” “没问题！”秦易安和旁边裴都将点了点头，沉声道。 很快，裴都将就带着三个营的骑兵下马后，带着云梯向南边而去，而秦易安则是开始让自己的人换军装。 天策军的骑兵装备都很好，骑兵都是清一色的山文甲，但西川就不行了。西川虽然富裕，但是陈敬瑄只是对自己的亲信部队好，对于其他部队可不会花重金去打造。 所以山文甲必须脱掉，否则骗不过守军。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秦易安便带着两个营朝着成都府城而去，其中只有十几人是骑兵，其他的都放弃了战马，就连武器也都只是佩带横刀。 秦易安一行人的动静惊动了城楼上的守军，守军一下从四面八方涌来，顿时不少火把举起，神色不善地看着城下的部队。 “来者何人？” “快开门，我们是副帅派来的援军先锋，要是让副帅知道了，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装作西川军官的秦易安脾气暴躁的大吼道。 副帅就是陈敬珣，也就是陈敬瑄的亲弟，担任着资州刺史，自称副帅，下面的人也都这么叫了。 当然陈敬瑄并没有说要立陈敬珣为留后什么的，这只是陈敬珣的一厢情愿，不过陈敬瑄也没反对，所以西川军中就这么叫下来了。 秦易安是成都府人，那一口成都口音，加上那脾气以及陈敬珣的名头，还真的把城楼上的守军唬住了。 旁边的士兵看西川守军半天没动静，还有些担心，秦易安则是挥了挥手，示意稳住。借着余光，他发现城楼上的守军没有刚才那么戒备森严了，显然相信了他的话，只不过还要出来确认，毕竟这些日子的情况特殊。 “咔！” 突然城门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数十名守军从城门涌出，手里都拿着武器戒备着。 一个身穿盔甲的军官在士兵的拥护下走了出来，秦易安当即跳下马，大步走向前。 “兄弟真的是副帅的人？”来人神色戒备道。 “还能是假的不成？你们这是干什么？以前都没这么麻烦，现在怎么进个城门都这么墨迹了？”秦易安身上可没什么信物之类的，于是便先声夺人，掌握主动权再说。 来人顿时一愣，脸上有些不悦，但还是忍住了，“兄弟勿怪，我这也是职责所在。这段时间天策军的骑兵为祸成都府，这不是怕他们混进成都吗？” “混进成都府？你们这些守军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有着这么高的城墙，你们都守不住？”秦易安撇撇嘴嘲讽道。 来人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兄弟，把你们的文书拿出来看一下吧，然后我就可以放你们进去。” “没问题。” 秦易安哪有什么文书，不过还是装作有，摸向腰间，并顺便对身后的手下做了一个准备动手的手势。 就在这时，守将突然发现了秦易安身上布甲的血迹，连忙喊道，“等等，你这血迹怎么回事？” “血迹？”秦易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布甲的确有血迹，心里不禁懊恼，刚才黑黑的，也没注意看，谁想到这血迹这么明显。 见对方有些怀疑，他连忙解释道，“中途跟。。。” “当！当！当！” 忽然南边的城楼传来急促的钟声，随后便有人大喊大叫，之间城墙附近突然人影攒动。 “有敌情！” 不知道是大喊了一句，瞬间把眼前守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不过城门的守将却是想到眼前的这些人也有些身份可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寒光闪过，然后一个人头就掉在地上滚落了几圈。 “动手！夺城门！” 秦易安的动作瞬间吸引了城门守军的注意力，他们一部分朝着秦易安等人杀来，剩下的则是往城门处跑去。 就在这时，秦易安大吼一声，横刀飞舞，接连砍掉周围几个敌军，便快速的朝着城门处冲去。 秦易安身后的天策军，也一拥而上，后面直接取下弓弩，对着城楼上的守军射去，掩护秦易安等人的行动。 秦易安虽然武艺算不上多好，但是气势挺唬人，加上多年的作战，别看其平时文质彬彬的，但在战场上，并不比其他猛将逊色。 秦易安的身先士卒，鼓舞了周围的天策军士兵，一下就把城门处的守军杀得七零八落。 城门的守军并不是什么精锐，精锐都去围剿天策军骑兵去了，那里见过这么勇猛的军队。 看到自己等人校尉和队正相继死在这些人手里，顿时吓得四散逃窜，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便有一窝蜂的跑了。 于是秦易安便率领两个营的士兵夺取了城门，并配合裴都将那边占领了附近的城墙。 随着城门大开，赵雄便率领剩下的骑兵杀了进来，看到这些骑兵，城里的西川守军吓得魂飞魄散，都恨爹妈当初为什么没有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在秦易安等人战马到了后，众人也都迅速上马，除了留下两个营防守城门，其他人则是跟着赵雄杀进了成都城。 ‘哒哒’地马蹄声在成都府的大街上回响，千余名骑兵分裂两边，赵雄则是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中间。 看到这号称坚固无比的成都城居然被他这么容易地攻进来，他心中顿时豪气万丈。 “指挥使，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杀到陈敬瑄的府邸，活捉这位西川节度使。”裴都将请示道。 “自然要去，不过我们也要宣示天策军打进了成都府。命令士兵烧掉沿途的坊门，但切记不可进入民宅，不允许劫掠，禁止私自行动。” “是！” 命令下达后，一千余骑兵分头行动，没过多久，成都府到处都燃起火光。只听见大街小巷都传来天策军的马蹄声以及天策军士兵的喊声，于是，天策军杀进成都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成都府，所有人，包括西川官员都惊恐不已，吓得躲在家中，根本不敢出门，连看都不敢去看。 天策军破城的时候，陈敬瑄正在睡觉，听到来人汇报的时候，当时就不敢相信。 不过看到火光四起的成都府，陈敬瑄脸色苍白，根本顾不上下令反击什么的，直接带着一众家人在亲兵的掩护下向西城逃去。 就在陈敬瑄逃走不到一刻钟，赵雄就率领近千名骑兵来到了陈敬瑄的府邸前。周围不断有西川士兵杀来，不过在骑兵的冲锋下，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一时间成都府尸横遍地。 “启禀指挥使，节度使府空了，陈敬瑄在我们抵达之前就已经跑了。” “什么？”赵雄看到这偌大的节度使府，有些悔恨，早知道就早点过来，没想到对方跑的这么快。 “指挥使，我们该撤了。不然等城外的西川军杀来，我们有可能被包围。”秦易安提醒道。 骑兵的强大，那是在旷野中，在这种城区街道上，骑兵若是被包围，只有死路一条。 赵雄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看到眼前的节度使府，他有些不甘心，心中一狠，厉声道，“放火，给我烧了这节度使府。” “是！” 在节度使府的大火点燃之后，赵雄便率领麾下骑兵从东门出了成都城。而陈敬瑄带着数千士兵杀回来，看到被烧焦的节度使府，喉咙换来一股热流，随后便大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第232章 战!战!战! 这两天李晔很烦躁，身边的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众人都以为李晔在担心战局，或许是，但还是有些人猜到了李晔为什么烦躁。 “殿下，好消息！” 听到这个声音，李晔很是激动，连忙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是不是生。。。。” 那个‘了’字，还未说出口，看到来人后的李晔瞬间就没了心情，搞半天是李洪。 可李洪没有意识到李晔的异常，准确地说，自从李洪坐镇通州后，很少回兴元府，也就过年回去述职。而其担任天策军中郎将开始，在李晔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其是李晔十分倚重的人，但对李晔的了解，李洪慢慢落伍了。 一脸激动之色的李洪大声道，“殿下，好消息。刚刚赵雄派人送来捷报，这为期十天的行动中，一共斩敌六千余名，烧毁粮草无数，甚至一度攻进成都府。” “什么？攻进成都府？真的假的？”回过神来的李晔不可思议地问道。 “回禀殿下，有陈敬瑄的节度使印为证。” 说着李洪就递上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陈敬瑄的帅印，他见过这个，所以认识。 “不错，不错！”听到这个消息，李晔的心情稍稍有所好转，“给赵雄等人记上一功，然后把这个消息传至军中，鼓舞士气。” “是，殿下！” “殿下，联军要发起总攻了。”李振在一旁提醒道。 李晔身体一震，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担忧，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是赵雄攻破成都府的消息是真的，那么陈敬瑄肯定会找回场子。这帅印，肯定不是陈敬瑄送给赵雄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赵雄不仅率军攻破了成都府，而且还在陈敬瑄的府邸上走了一遭。 甚至李晔猜测陈敬瑄应该是狼狈逃走了，否则这帅印不可能被赵雄得到。 吃了这么大的亏，陈敬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赵雄等人已经撤离，那么陈敬瑄就只有一个选择，下令李顺进攻李晔统领的天策军，找回场子。 李振这人的确聪明，一下就从这件事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来人，通知都将以上的将领前来大帐商议军情。”想到陈敬瑄的命令应该很快就会传到李顺手中，李晔自然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想到即将到来的决战，他就有些激动。 在旁人走后，张威来到李晔身边低声说了一句，“殿下，军务要紧，想来王妃那里不会责怪殿下的。” 李晔身子一震，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便沉默不语。 张威不愧是跟随他最久、最了解他的人，一下猜到李晔为什么这几天心情烦躁的原因----刘晨妍要临盆了。 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了。本来之前他保证可以在对方临盆之前赶回去，没想到这边的战事耽搁了这么久，主要还是大雨的影响，导致战事根本无法进行。 一下就拖到现在，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他却不在身边陪着刘晨妍，心里也有些愧疚，所以才这么烦躁。 不过他现在也回不去，这场大战对于他而言十分重要，若是能一举击败东西川联军，蜀地无忧。到时候可能不只是占领东川，甚至可以一举夺取西川。 若是他以蜀地为根基入主长安，很快就能打开局面，所以这次大战他必须赢。 就在他准备迎接大战的时候，兴元府的节度使府早已围满了人，在十天前，兴元府最好的稳婆、医生就已经住进节度使府的厢房，什么药材、临盆需要的东西也都准备就绪。 因为紧接着刘晨妍后，孙媚也要生了。 作为寿王第一个孩子，未来的王位甚至皇位继承人，留守兴元府的众官员也都盯着这里。 刘晨妍的母亲何氏，早就在几个月前就回到了兴元府，专门守着刘晨妍，生怕其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什么意外。 除此之外，小英、小月等几女也在院子中忙碌着，没有之前的玩笑，而是一脸严肃。 为了确保安全，其他几女并没有被允许靠近刘晨妍的院子，这不是刘晨妍的吩咐，而是李晔的吩咐。除此之外，在院子外，何东，刘晨妍的几个兄弟，裴荣、郑畋、王徽、杨瀚舟等一众官员也在等着里面的消息。 就连孙烨也来了。 这个时候孙烨来其实有些尴尬，他的女儿也要临盆了，而且这相差一个月的孩子影响着两女以及两女身后家族的地位。 若是按照孙烨的想法，自然是希望刘晨妍生个女儿，他的女儿生个儿子。这样李晔的长子就是他的外孙，即便不是嫡长子，但有机会不是。 当然孙烨心里想的却不能说出来，不过他不是瞄向内院方向说明着其很关心结果。 产房中，不时传出刘晨妍高亢的叫声，让外面院中的人听到不禁心急如焚。 突然稳婆推门而出，对着焦急等候的何氏说道，“夫人，你最好进来安抚一下王妃的情绪，王妃的情况有些不太好。” “什么？” 何氏脸色苍白，身子不禁一个踉跄，脸上带着一丝恐惧，连忙就迈进产房。 此时的房间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对于这些何氏并不陌生，她又不是只有刘晨妍一个女儿，所以经验虽不如这些稳婆，但还是有些经验。 床铺上的刘晨妍脸色苍白，容颜憔悴，香汗淋漓，湿哒哒的秀发粘在一起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哪有之前那古灵精怪的模样。 “妍儿，怎么回事？”何氏握着女儿的手，连忙问道。 刘晨妍睁开眼睛，眼神中有些一丝期待，抓着何氏的手，“娘亲，殿下回来了吗？” 何氏连忙劝道，“妍儿，寿王和你的父亲都在前线作战，回不来。不过寿王派人传信回来说了，你一定要坚强，努力把孩子生出来，不要让寿王担心。 你父亲说过，这一仗对于寿王很重要，你明白吗？” 刘晨妍的眼神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见女儿心结差不多解了，何氏连忙对旁边的稳婆吩咐道，“我就在这里，你们继续，一定要确保母子平安。” “是，夫人！” “英姐姐，你说王妃到底怎么了？我看何夫人都进去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产房外小月则是一脸担忧。 跟其他几女都盯着王妃的位置不同，小英和小月虽然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但是却知道自己很难得到，因为她们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 刘晨妍的父亲刘麒是殿下手下两员大将之一；孙媚的父亲现在是兴元府尹，其叔父是利州刺史；就算是李湘兰，也是出自陇西李氏。 其他几女就差了很多，小月的父亲是个小县令，要不是因为她，对方在三州叛乱清算阆州陈氏族人的时候差点被牵连；小英的父母现在是否尚在都是个未知数。 何含烟的父母早逝，只是跟着族中长辈长大，而何氏一族除了何东外，也不被李晔喜欢；王宛霜的娘家也不是什么显赫之人。 而且随着自家殿下权势越来越强，闻喜裴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都在考虑要不要从族中挑选女子入王府。 这样一来，小月、小英这种没有大家族背景的人自然就更加没希望。所以两女实际上就放弃了争夺王妃的想法，自然两女在王府后院的人缘就很好，李晔才会把日常事务交予二人。 “你别乌鸦嘴，能出什么意外？”小英看了看周围，提醒道。 突然，产房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院中的众人不约而同身子一颤，继而便听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生了！ 这是众人反应过来的第一个想法。 “生了，生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王妃诞下麟儿。。。。” 稳婆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人很快就得知了这个结果，众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激动，有失落。。。。。 。。。。。。 陈敬瑄的命令传到李顺手上后，李顺便要求即日发起进攻，高仁厚本想等等，因为他的斥候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可是在李顺等一众西川将领的坚持下，大战很快展开。 所有军队开始集结，物资也分配到各个部队，一切都在为第二天的大战做准备。 对于这场大战，高仁厚由之前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但是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这场大战，他这边很有可能输。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被自己这想法给震惊了。 当然若是硬要找理由，那就是士气有些下降。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他们大军云集这里这么多天，绵延不绝的雨和粮道被袭，让士气难免受到影响。 其实不止他们，天策军也一样，不过跟天策军有主心骨不同，他们的没有主心骨，没人去鼓舞士气。 当第二天，高仁厚等人换上盔甲准备出战的时候，在对面的天策军大营传来山呼海啸的呼喊。 “寿王千岁！” “寿王千岁！” “寿王万岁！” “寿王万岁！” “天策军万岁！” “天策军万岁！” 即便是隔着天策军大营数里地，感受到那惊天动地地呼喊声，高仁厚的身体微微颤栗着。 对面的天策军有着成为强军的潜质。 “天策军出击！” 就在呼喊声结束后，天策军便结成战阵，开始了进攻！ 第233章 绵州大战(一) 没错，就是进攻。 本来照理说是占据优势的联军发起进攻，没想到反而是弱小一方的天策军率先发起了进攻。 这让高仁厚很不解。 “寿王这是自寻死路！”骑在站马上的李顺，看到主动进攻的天策军，不禁嘲讽道，“传我命令，迎战！” “李将军谨慎为妙，其中恐防有诈。”高仁厚连忙提醒道。 “高帅，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吧？天策军能使什么诈？难不成他还能凭空变出几万大军不成？”李顺讥笑道。 几万大军？真当这是仙侠世界啊，几万大军说变就变出来的。 几万大军李晔肯定是编不出来的，他没那本事。从天上看，天策军的进攻很有意思，一般的进攻应该是以中军为主，两翼配合呈箭头状进攻的效果最好。 可是天策军却是两翼为主攻，中军却是按兵不动。而且从某一方面来说，这很违背常理，不过却又出现了。 “李将军，高某是好言提醒。”高仁厚冷声道。 “原来是好言提醒，那多谢了。”李顺抱拳冷笑道，“高帅，寿王是李某要抓起来交给节帅的，就麻烦高帅的部队牵制住一支天策军，等李某擒获了寿王，再来支援你。” 不待高仁厚回答，李顺便对一旁的杨棠吩咐道，“杨刺史，你率领一万八千军队牵制左边的天策军，右边的就交给高帅，李某则是率领主力去抓获寿王。” 说完，李顺就策马而去，其身边的亲兵连忙跟随，顿时烟尘滚滚。 “节帅。” “这个蠢货。”高仁厚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自己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曾经的手下现在也开始对自己指手画脚了。 “节帅在担心什么，难道天策军还能翻天不成？”一旁的郑君雄不明白高仁厚反应这么激烈。 “不知道，我有一股预感，这是寿王设下的圈套。寿王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无知，这么简单的战场常识吗，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他不知道，他下面的人也知道。 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肯定有诈。”高仁厚眺望了一下远处没有任何动静的天策军中军，神色有些担忧。 “就算是有诈，以李将军的三万兵马难道还能出意外不成？那可是有着九千骑兵。” 在不久前，六千西羌骑兵抵达，加上李顺之前带来的三千骑兵，那就是九千骑兵。在这种野外战场，那就是骑兵的天下，没见天策军两支骑兵就让成都府乱成一锅粥？ “希望吧。” 虽然郑君雄说的有道理，但是高仁厚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不过看到天策军已经杀来，他也没时间去考虑那么多了。 此时在这方圆十里的战场上出现了很戏剧的一个场景，两支天策军个一万五千人，在联军的东西两侧，对联军形成夹击之势。 要知道，天策军一共只有四万人，而联军却有六万人。 虽然李顺打算亲自进攻李晔没有动的中军，但是面对一左一右的天策军也没有置之不理。若是被夹击，占据优势打败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联军也就分出两支军队负责对付这一左一右的天策军，其中杨棠率领一万八千人迎战西面的右天策军，而高仁厚部约一万三千人则是迎战东面的左天策军。 而李顺则是率领三万大军攻打李晔统领的天策军中军，这是不仅是陈敬瑄的要求，也是李顺一直想的。 天策军的骑兵让陈敬瑄颜面大失，恨不得把李晔剥皮拆骨、五马分尸，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李顺可以击败天策军并且俘获或者斩杀李晔，肯定会得到陈敬瑄的提拔，成为西川的副使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李顺主动从高仁厚手中抢过了对李晔中军的进攻权，三万人排成大阵，九千骑兵在前，两万一千步兵在后。 李顺策马立在阵前，在两侧，四支军队已经开始短兵相接，杀声震天，可是他这里和对面的天策军中军依然按兵不动，十分诡异。 对面的天策军虽然位于大营中，但是那所谓的大营在李顺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撞木就能很轻易地撞开。 而且对面的天策军人数并不多，弓弩手不到三千，唯有那三千骑兵可以稍稍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有近万骑兵，何惧那三千骑兵？ “姚将军，待会你的任务就是率领你的骑兵冲破敌军答应，能否做到？”李顺对着旁边的一个羌人将领吩咐道。 “请李将军放心，我羌族儿郎一定可以为节帅击败这眼前敌人，那所谓的骑兵，在我族看来，不过是骑兵的步兵，不足为虑。”羌人将领拍着胸脯道。 别看这个人姓姚，但其实是个羌人，并不是所有羌人都是那种很奇怪的姓名，也有不少人有着汉姓。 姚姓在羌族一度是大姓，在东晋时期，羌人建立起了一个有羌族人统治的国度---后秦。 而眼前这人，叫姚硕川，据说是后秦皇室后裔，不过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后秦就灭了那么多年了，羌族本来有长年开战，现在更是四分五裂，谁还能证实？ “那李某就等着姚将军的好消息。”李顺眯了眯眼。 羌人骑兵在李顺看来，不过是炮灰而已，让他们去前面跟天策军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他率领两万步军在后面跟上收拾残局即可。 “踏平天策军，活捉寿王！” 姚硕川大吼一声，上万骑兵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迅速列成冲锋队形，在命令一下后，便骤然发动。 这六千羌族骑兵是由维州和茂州两地的羌族部落组建而成，虽然暂时归姚硕川指挥，但都是听从各自部落的统领。而且拼凑出这六千骑兵，已经是这些羌族部落的极限。 维、茂二州并不是富饶之地，之所以投靠唐王朝是因为吐蕃的压迫，而且这里马匹不多，六千骑兵都差不多把所有部落的战马抽调一空。 不过陈敬瑄在西川‘威名远扬’，而且听从陈敬瑄的调遣，羌族骑兵也能得到奖赏，所以陈敬瑄才能这么容易抽调羌族骑兵参战。 浑厚低沉的号角声奏响，上万骑兵策马狂奔，铁蹄飞扬，骑兵们举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叫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犹如地龙翻滚，又像狂风过境，散发着一种可以撕裂天地般的力量，呼啸着朝着天策军中军席卷而去。 十里的距离，骑兵要是跑起来，只需要片刻就能杀到。 而大营内，五千神机营士兵和三千锦衣卫骑兵早已列队就绪，等待李晔的发号施令。 李晔拿出望远镜，看了看远方，发现冲在前面的是羌族骑兵，并没有多惊讶。 几百年前的羌族的确强大，可是现在早已雄风不在，迁到维茂二州的羌族部落可能连游牧民族都不算了。虽然依然在放牧，但也开始学习农耕。 这些羌族骑兵基本上都没有盔甲，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刀，还有长矛、马槊什么的都有，可见这支部队除了阵势吓人，跟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多少区别。 李晔收起望远镜，旁边的龙治不禁问道，“殿下，是否动用火罐、火箭？” “暂时不用，等敌人的步兵上来后再说，本王可不想把敌人吓跑了，这个机会本王已经等了很久了。他们都想着要本王的项上人头拿去邀功，本王会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 在敌军骑兵距离大营不到一百步的时候，龙治便下令旗手挥动令旗！ 一时间，两千名弓弩手分列四排，弓箭朝着天空。 神机营的弓弩手，不仅可以发射火箭，还可以发射普通箭矢，甚至可以是刀盾兵。只不过，除非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李晔不会让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火器士兵去拿着刀跟敌人短兵相接。 。。。。。。 刘麒浑身被盔甲包的严严实实，骑着马立在阵中。 看着远处有潮水般的冲来的西川军，刘麒的嘴角微微翘起，曾几何时，他也是西川的一员，谁又能想到他能从当初的一个牙兵副统领成为现在统领数万大军的将军？ 在发起冲锋后没多久，刘麒率领的右天策军就停止了前进，而是停下来以战阵的方式等候敌军的进攻。 看到密密麻麻的敌人，右天策军的士兵并没有害怕，而且一脸期待地等待着，此时的天策军士兵就像一支狩猎的狼群，等待着猎物转进自己的陷阱。 其实刘麒用来迎敌的人并没有一万五千人，而是一万人。除了两千作为眼前战斗的预备部队外，剩下的三千则是用于支援中军。 虽然李晔信誓旦旦保证有神机营和锦衣卫骑兵便可无忧，但他不能把希望寄托于神机营和锦衣卫，所以他准备了三千前厢精锐。不仅是他，李洪也一样，在他们眼中，李晔的安全最重要。 只要有守望在，哪怕是这场大战失利了，他们也还有主心骨，而且这次也不会一定会输。 战场上天策军不动如山，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犹如海边巨浪，不断地重复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冲在前面敌人不断倒下，旁边的则是快速越过，继续发起冲锋。在他们看来，只要冲在近前，这些没怎么打过仗的天策军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随着敌人的不断逼近，弓弩的作用则是慢慢失去效果，弓弩手在军官的吩咐下，纷纷放好弓弩，拔出了腰间的横刀。而在他们前面，则是刀盾兵以及长枪兵。 在天策军，弓弩手作为远程火力兵种，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自保手段，只是因为兵种不同，他们不需要冲在第一线，前面有着长枪兵和刀盾兵。 不只是天策军，整个唐军皆是如此，不要以为弓弩手就只会射箭，那就错了。虽然唐军有各种兵种，但在盛唐时期，只是侧重不同，长枪兵等在特殊情况下也可是弓弩手，弓弩手也可以刀盾兵，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到了现在，虽然因为藩镇割据导致财力不济，但那是其他藩镇，财大气粗的天策军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李晔甚至想给天策军每人都配一匹马，这在盛唐时期的唐军并不少见。 配了马不代表就是骑兵，但是适当时候客串一下骑兵也不是不行，而且这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机动性会大大增加。 不过也只有盛唐时期的财力可以支撑唐军可以做如此奢华的事，现在的唐军还是别想了。一个藩镇就是三四万、六七万军队，此时大唐境内的军队加起来上百万，盛唐时期的唐军都没这么多人。 现在的大唐连连战乱，虽然朝廷日子不好过，但是地方的日子就好过？养几万军队也是需要钱粮的，这自然是优先满足钱粮、武器，至于盔甲什么的就不能保证了。 就拿眼前的双方来说，天策军这边，真正属于天策军编制的都是铁甲，州兵也能普及到皮甲，作为队伍最前方的长枪兵更是步兵甲。因为他们在第一线，所受到伤害的几率更大，也很危险，自然需要最好的防护。 西川军就不行了，西川也算是天下藩镇中比较富裕的，尚不能做到人手一盔甲。西川嫡系军还好点，能做到人手一盔甲，不过去却也是皮甲和铁甲混合，而州兵不少都没有盔甲，或者用好看但不中用的布甲（绢布所制）。 若是不近战倒无所谓，但是真的短兵相接后，这盔甲上的差距就会体现出来。 看着那些不断逼近的敌军，无论是前排的刀盾兵还是长枪兵，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作为一线士兵，很危险，但也因此得到较好的盔甲。 恐惧？ 或许有。 但是想到就在不远处亲自督战的寿王，他们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 在他们暗暗准备的时候，敌人转瞬而至。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混着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新鲜的鲜血气息，直接朝着天策军的刀盾兵撞了上来。 第234章 绵州大战(二) 天策军的部队不仅是武器好，防护上也不差，除了盔甲外，盾牌也不是凡物，起码不像西川军的盾牌那么容易被射穿。 因为不是对付骑兵，所以天策军也不是用的锋矢阵。所谓的锋矢阵其实就是陌刀和弓弩的结合，陌刀在前，弓弩在后，除了防不了弓箭，对付骑兵却是很好。 不过眼前这西川军可都是步兵，惯用的锋矢阵自然没有了用武之处，就连神机营也没有用锋矢阵。 对于最前排的刀盾兵，抵挡住第一轮冲击才是最为重要，只有挡住了，他们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过在西川军撞上来的时候，天策军也没有被动的不还手，作为第一轮反击的浑身甲胄的长枪兵便举着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刺了出去。 虽然眼前的西川军也悍勇，不过并没有冲散天策军的阵型，而后面的士兵前赴后继地涌了上来，顿时让最前面的西川被夹在了中间，一边是冲不开的天策军阵型，一边是自己人无情的挤推。 天策军士兵并没有给这些倒霉的西川过多思考的机会，等到那一支支长枪刺出来后，横在中间的倒霉鬼顿时被刺了个透心凉，然后惨叫中响彻云霄。 挡住敌军的冲击后，天策军就开始了反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而现在又是西川军占据人数优势，若是天策军被动防守，就会丧失战争的主动权，还不如果断出击。 在长枪兵从刀盾兵让出的缝隙冲了出去后，前面几排的刀盾兵则是用力举着盾牌把敌人撞开，右手的横刀朝着敌人就重重地砍了下来。 在这种战场，谁还管平时的操练，只要能砍死敌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其他的都是虚的。 能作为率先发起冲锋的西川军也不是弱兵，同样也举起武器朝着天策军砍去。不过当他们砍到天策军身上的时候，除了冒出一丝火花，并没有把对方如何。 倒不是天策军的盔甲真的刀枪不入，而是凭普通士兵一下就想砍破，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遇到武功高的另当别论。 西川军未能一刀砍死眼前的天策军，天策军自然也不会傻站着让对方去砍。发现自己刀枪不入的天策军士兵顿时大喜，直接举着武器就砍了下去，一些西川士兵举起武器格挡，却发现手中的武器居然被一刀砍断。 唐朝军队的制式武器是横刀没错，可是横刀质量也有高有低。唐朝建立的前两百年里，正规军用的横刀自然不是次品，但是到了现在，战乱不休，技术也失传不少，加上熟练的工匠缺乏，就导致武器的质量参差不齐。 倒不是说西川军的武器质量就差，而是平均质量水平还是不如天策军。 所以西川军不仅在盔甲上吃亏，武器上也有些吃亏。 即便是天策军人数有些吃亏，但却靠着良好的纪律和精良的武器稳住了阵脚，并且还在主动进攻。 数万人的大战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结束的，而且还是真刀真枪的干。 不过就在刘麒暂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旁边有人大喊，“将军，敌人进攻中军了。” 刘麒连忙回过头望去，便发现上万骑兵已经朝着中军所在的大营冲去，想到这里他就对李晔那里有些担忧。 “传我命令，告诉石凌，待敌军步军进攻中军时，率领七麾下人马从敌人侧翼发起进攻，缓解殿下的压力。”刘麒大声吩咐道。 “遵命。” 刘麒这个做法很冒险，不过他也必须这么做。 让他和李洪两支军队倾巢而出并留下看似薄弱的中军，是李晔的计策，这是他很久之前就定下的。刘麒大致知道李晔的打算，是打算利用火器之威。 不过在刘麒看来，神机营近战不行，锦衣卫虽说是骑兵，但只有三千，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所以他必须派出一支步兵去支援，这样李晔那边的压力就会减少，而且敌人的阵营也会出现混乱。 不过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在他面前可是有不少敌军的，他不可能不管不顾。 。。。。。。 “发射！” 随着龙治一声令下，两千支箭犹如乌云一般，向羌族骑兵和西川骑兵呼啸扑来。 霎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一片人仰马翻，超过五百人被射倒。紧接着，神机营的第二轮箭矢也随即赶到，不断有羌族骑兵或者西川骑兵在冲锋中惨叫倒地。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呼啸而来，密集的箭雨轻松地射穿了没有盔甲防护的羌族骑兵。即便是穿着盔甲的西川骑兵，面对穿透力很强的强弩也不敢保证射不穿。 一时间一片又一片地联军骑兵从战马上摔下，然后被后面飞奔而来的战马踩成肉泥。 这些骑兵不是没看到前面摔下马的同袍，可是高速飞奔的骑兵不可能停得下来，而且也不能停。 骑兵靠的是什么纵横冷兵器时代？就是冲杀的速度。 百步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只是一个呼吸而已。 姚硕川不是没看到族中儿郎不断倒地，只要有打仗，死伤是不可能避免的。赢得这次战争，他们自己不仅能守护颇丰，整个部落也能因此得到不少资源。 仅靠这几波弩箭就想阻止他们的进攻？也太小看他们了吧。 就当姚硕川率领骑兵冲到距离天策军大营不到50步的时候，看到天策军不仅没有列阵抵抗，反而让一群没有盾牌的士兵战在营栅后。 难道就想凭这一道营栅就想阻止他这近万骑兵的冲锋？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天策军再不济也应该布置长枪阵或者陌刀阵，可是都没有。 不过姚硕川也发现那些前排的天策军士兵拿出一根不长的棍状物，冲到近前，却发现是竹子，这让他不禁笑掉大牙。 “二郎们，给我杀，活捉寿王。” “活捉寿王！” “杀！” 对于这些敌军要活捉自己的喊声，李晔又没聋，自然听得见。旁边的张威和林克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晔，却见对方脸色不变，一点也没有因为敌军骑兵冲到近前来的担忧和恐惧。 旁边的李振、徐世仁等人心里都有些没底，他们不明白自家殿下的依仗在哪里？难道就靠这神机营？ 这神机营耗费不少，可看起来也不想能打仗的部队啊，难道靠天策炮？用石头砸骑兵或者步兵？那有效果吗？而且天策炮也没见使用啊。 虽然李晔暂时不打算用火箭以及火药罐等武器，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克制这骑兵的方法。放在平时，他自然不奢望这营栅可以拦住这近万骑兵，可是在特点时候，这弱不禁风的营栅不仅能保全士兵，还能成为敌人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堑。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敌军骑兵，李晔杵着配剑，冷冷地看着前方的一切。 在营栅后方，五排士兵整齐地站在那里，一排三百人，每人手里拿着一众类似于火枪的管状物武器。类似火枪的管状物武器其实就是火枪，当然跟后世的火枪差距很大，只能说是最原始的火枪，连枪管都不是铁或者铜，而是竹子。 没错就是竹子，这种武器其实就是历史上的突火枪，不过这里被称为神机枪。 神机枪前段是一根粗竹管，中段膨胀的部分是火药室，外壁上有一点火小孔；后段是手持的木棍。其发射时以木棍拄地，左手扶住铁管，右手点火，发出一声巨响，射出石块或者弹丸，弹丸最大射程可达一百五十步，有效射程五十步。 历史上的突火枪性能要差很多，主要源自弹丸的威力有限，更多是威慑。不过在李晔改良了弹丸后，威力大大增加。 其实李晔也只是动了动嘴而已，至于弹丸不是火药，而是铅弹。 铅弹在历史上并不陌生，威力也不在这里多述。反正李晔让人试验过，五十步内打到活物上，那叫一个惨。 李晔虽然改良了弹丸，但是火枪本身却没法改，就竹子做的火枪，用不了几次就得坏。于是李晔就把神机枪变成了一种一次性武器，每支神机枪发射两次就就废弃。 所以可以看见在这些士兵身后都有一个不小的木箱，里面就是装的所谓的神机枪。 虽然这跟真的火枪有差距，但是短时间却是可以当作火枪使用，三百人同时试射的场面，李晔见过。不过那是平时训练，战场上还没见过效果如何。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旁边还准备了震天雷，这也是近战神器。 看着进入范围内的敌军骑兵，龙治一声令下，“第一排发射！” 整齐的枪管对准了冲来的骑兵，待引线燃尽后，竹制枪管突然一抖，然后就喷出一股刺鼻的硝烟。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同时响起，未等硝烟散去，第一排的士兵就迅速向后撤退，然后第二排早已准备好的士兵马上来到第一排。 然后哨声一响，变成第一排的士兵也迅速点燃了引线。 一时间战场上便砰砰作响，而正是这奇怪的响声，影响了现今战争的模式。 第235章 绵州大战(三) 姚硕川也看见了对面的天策军点燃了一个竹筒什么的，不过也没在意，毕竟他没见过这武器，自然不知道这武器的威力。 虽然羌族现在已经没落，不过作为维茂二州羌族最强大部落族长的姚硕川也不是没想到整合两州的羌族部落，改变目前的困境，不说叛唐，但也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 这次出兵是他们羌族部落展现实力的时候，而姚硕川更是身先士卒。 就当骑着战马突进到距离天策军大营不到三十步的时候，突然对面的大营中传来‘砰砰’的声音，他也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 他看到了那些竹筒冒出一丝火光，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没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胯下的战马突然传来凄惨的嚎叫声。 姚硕川顿时感觉到不妙，不过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大力突然传来，胯下战马突然向前跪下，而他则是被那冲击的惯性重重地摔了出去。 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没预见，摔得头晕眼花的他还没清醒过来就听到更多的惨叫声响起，然后一个重重地东西压了过来。感受着那东西，他虽然无法睁眼看见但也知道那是战马。 到死他也没答应过来到底是什么回事。 若是可以从天上看就会发现，刚才还势不可挡的西川骑兵仿佛撞到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没有活着的骑兵可以越过距离天策军大营二十步，而二十步到五十步区间内则是一副地狱的模样。 几轮射击过后，这三十步区域内的没有任何站立的西川骑兵，唯有那孤零零的战马和那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神机枪并没有什么准头可言，不过大部分铅弹都打中了飞驰的战马。西川的战马可没有具装，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铅弹？ 高速飞驰的战马被铅弹集中后，吃痛地摔倒在地，直接把身上的骑兵摔了个狗啃泥。而天策军的神机枪也在不断地发射，后面的骑兵也在高速狂奔中，不过后面的骑兵不是装上铅弹就是撞上前面的骑兵，那场面可想而知。 不到一刻钟，超过五千西川敌军覆灭在天策军大营前，他们大多是被摔下马然后被自己这边的战马踩死的。 硝烟散去，看到天策军大营前的惨状，后面的骑兵纷纷勒住马缰，不敢再往前冲去。仿佛眼前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看到那些惨死的同袍，很多人胆寒了。 不过这些骑兵想撤退也撤不了，因为后方的步兵已经压了上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李顺自然也看到前面骑兵攻击受阻，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天策军大营近在眼前，说什么也不可能撤退。而且此时想撤退也不是他们能撤的，唯有硬着头皮进攻。 “冲，冲上去，杀掉他们，活捉寿王。” “活捉寿王者，连升五级，奖励万贯！” 在一系列鼓舞下，因为骑兵攻击受挫的西川军便继续开始进攻。 看到西川步兵前锋进入了一百步的距离，李晔吩咐道，“开始吧！” 随着李晔一声令下，位于大营后方的天策炮则是开始工作起来。 “天策炮，发射！” “崩！崩！崩！” 随着天策炮的力臂挥舞，一枚枚石弹则是被抛上了天空。 “呼呼呼！” 战场上正在交战的天策军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是天策炮，极少数人知道那是秘密武器，可是没人抬头去看，因为现实情况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轰轰！” 整个大地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正在前进的西川大军中突然出现几十个大坑。 一个西川士兵愣愣地站在那里，其中一枚石弹就落在他旁边不远处。等他转过头，刚才还一起冲锋的同袍不见了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坑里有着一枚石头，而下面则是压着几个人。 至于是谁，已经认不出来，这个士兵只是在石弹落下的那一刹那，仿佛一声闷雷在他的耳边响起，直到现在耳朵还是嗡嗡地响。他突然感觉到脸上一股温热，下意识一摸才发现是鲜血，他没受伤，可这鲜血怎么来的？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被压成肉酱的同袍。 “啊。。。。” 从没见识过这样场景的士兵突然尖叫起来，那些石弹周围的人都被吓到了，转身就想跑，可是等来的却是后面的同袍逼着他们继续前进。 李顺也看见了这些石弹，虽然看着吓人，可实际并无法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有石弹周围的人倒霉一点，每一枚石弹连十人的伤亡都造不成。他自然不会因此放弃进攻，谁都知道投石机适合攻城，而不是这样的防守，只要他的军队冲进大营，笨重的投石机就没有了任何作用。 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是巨响传来，不过这儿这些西川士兵发现落下来的不是石头，而是黑乎乎的东西。当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的时候，眼尖的西川士兵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是瓦罐。 “瓦罐？” 看到天策军的第二轮‘石弹’，李顺不禁冷笑，“这寿王真的是傻了，就凭这些石头就想击退我们的大军？简直幼稚可笑。” 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石头’落下来，周围的西川士兵都下意识跑远点，要被这玩意砸到可就真的玩完了。当然他们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在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瓦罐上的引线终于燃尽。。。。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西川军阵营中响起，同时密集的火光瞬间闪烁，浓浓的烟火笼罩周围数丈的范围。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了密集的西川军阵营，带着火药罐中的无数碎铁渣、破瓷片向周围溅射。所过之处，无不惨叫倒地。 残肢断臂随着爆炸到处飞舞，相比于之前的石弹，火药罐的杀伤效果和震慑力更加明显，西川军的进攻阵势一下被什么突然拉住一般。 很多西川士兵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在火药罐爆炸周围的西川士兵只感觉到旁边传来一股巨大的气浪。然后就看见四处散射的碎片，一些人发现那些碎片是铁渣，顺手摸去，还没等碰到伤口，整个人就被气浪所吞没。 远点人只是被这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双耳失聪，相比于在爆炸周围的人来说，算是幸运的。 远处剧烈的爆炸和火光，李顺不可能看不见。在硝烟散去后，爆炸的中心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不是缺个胳膊，就是少条腿，看到这幅场景，李顺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没人能回答他，因为在这之前根本没人见过这种武器。 下意识里，李顺只能期望对面的天策军这种武器不多，毕竟投石机的发射很慢。 不知道天策军是不是知道他的想法，很快回应他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再次袭来，跟之前的不同，这次的箭矢身上还绑着装着火药的竹筒。虽然单个威力并不大，可是在密集的箭雨下，威力根本就不用担心。 西川军中不乏有能力的人，从天策军的反击中，意识到只要冲进大营，就可以制止这一切。 虽然持续的爆炸声威力惊人，不过西川军毕竟有着三万，即便是经过刚才的损失，还剩下两万。而且在刚才的冲锋中，他们不少人已经冲进了距离天策军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天策军中军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人少。 赵易是一名西川中级将领，准确地说是一名都将。 跟其他不少人是靠着各种关系不断晋升不同，他是靠着自己的战功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的。 他有着十几年的从军经验，参加过反抗南诏入侵的作战，打过吐蕃人，也参加了不少平定叛乱的战斗。在之前进攻东川之时，他就因为在战场立下大功被任命为都将，对于三十多岁的他来说，也算是颇为不易。 多年的战斗经验意味着他战场经验丰富。 天策炮和神机箭并没有对他的部队造成太大的伤害，因为他的部队冲的够快。 当他冲进距离天策军大营不到五十步距离后，便发现之前骑兵怎么受阻的。天策军一种武器让高速冲锋的骑兵损失惨重，他的人也损失不少。 很快他就发现这种武器打不穿盾牌，准确地说是打不穿木盾牌，竹盾则是不好说。 不过这个发现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冲进天策军大营的办法，让刀盾兵在前面举着盾牌前进。只要有人倒下，后面的人随即补上，通过这样就可以靠近大营。 只要天策军大营被攻破，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而大营里的神机营士兵也发现了这支距离大营不到十步距离的敌军，不是他们不制止，而是神机枪打不穿盾牌，只能看着这些敌军靠近。 看到敌军靠近，大营里的神机营士兵也出现了一丝慌乱。 突然顶在前面的西川士兵听到一个声音。 “震天雷！” 听到这个声音，西川士兵透过缝隙便发现前面的天策军突然蹲下来了。 这什么意思？ 赵易也有些不懂，不过他看到了天策军的混乱，即便是经验丰富的他也有些懈怠了。 “冲进去，杀光他们！” 赵易拿着手中的陌刀，只要让他近身，任凭你天策军如何，也得让本大爷撕下一块肉。 “杀！” 就在抬着撞木的士兵快速地冲向天策军大营的时候，从天策军大营里扔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着那冒着烟的铁疙瘩，想到身后那些爆炸声，赵易心中顿时一跳。 “小。。。。” ‘心’还没喊出来，轰轰的爆炸声就响起，看着被黑烟笼罩的手下们，赵易傻傻地站在那里。 大风吹过，浓浓地硝烟散去，刚才还在进攻的手下基本上都倒在了地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副尸横遍野的景象。 “将军，救救我！” 一个双腿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士兵看到发呆的赵易，艰难地爬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想活下去的渴望。 可在赵易的视线中，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扔了出来出来。。。。。 第236章 绵州大战(四) 这怎么打？ 李顺也不知道，根本没法打。 天策军那种可以爆炸的武器覆盖了远中近三个范围。 远程攻击是那种投石机发射的可以爆炸的瓦罐，中间则是密密麻麻可以爆炸箭雨，近点则是那种可以发射金属小颗粒的竹筒和可以爆炸的黑疙瘩。 不少军队好不容易攻破大营，但随即就倒在了那些黑乎乎的铁疙瘩以及长枪下，这怎么打？ 李顺一直在后面问自己。 其实能打，李顺手上毕竟还有不少人，虽然损失惨重，但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加起来也还有不少。只要李顺有那种拼了的想法，让部队不顾一切冲击天策军大营，凭李晔身边的人根本挡不住，从一些西川军冲进大营就可以看出来，人数是神机营最大的缺陷。 其次就是近战能力，因为要熟悉各种火器，近战水平难免会被影响。 可是西川军怕了，是真的怕了，从骨子里发出的那股恐惧让他们根本不敢向前冲锋。 李晔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有些不忍，说白了眼前死的这些人也都是大唐的子民。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仁慈的时候，眼前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到那些不敢进攻的西川士兵，李晔举起了配剑，“骑兵进攻！” “进攻！” “进攻！” 在一声声高呼声中，林克率领着三千锦衣卫骑兵则是在发起了冲锋，三千神机营的士兵也放下弓箭和神机枪等，拿出了佩刀和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跟随在锦衣卫骑兵身后。 在锦衣卫骑兵发起冲锋的同时，左右天策军各自预留的几千士兵对于西川中军从左右两侧发起进攻。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后方的李顺看到正面反击和左右夹击的天策军，再看了看自己手下那些不断后撤，他嘴里不禁喃喃道。 其实到现在，西川中军也还剩下一万多人，可是兵败如山倒，在神机营的多重打击下，这些活下来的西川士兵已经失去了斗志。 “给我挡住，挡住天策军！” 即便是李顺接连砍下几个逃跑士兵的头颅，依然制止不了溃败之势。 收拢残兵？ 上万人溃逃，你去收拢一下？明知道不敌，这个时候还不逃跑，留着等死吗？ 特别是那三千锦衣卫骑兵，在战场可谓是所向披靡，所过之处，西川士兵都恨不得长对翅膀飞走，可是这只是妄想。 若是没有这三千骑兵，或许西川军不至于这么惨，再怎么说西川军也是打过不少仗的军队，不至于有秩序的撤退都做不到。 可是这三千骑兵分成三股在西川军中大杀四方，犹如三柄锋利的尖刀刺入西川军中，左右突击，让西川军的阵型一下就变得混乱无比。加上天策军步兵的杀出，西川军直接就溃败了。 作为实力最强的西川中军被杀的四散而逃，毫无疑问影响了左右两支军队，特别是杨棠手下的军队。看到中军被杀的大败而逃，军心浮动，一些人便带头转身就跑。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上。 本来处于进攻之势的杨棠部，突然就溃败了，前面的西川士兵正在跟天策军激战，突然就发现身后的战友们跑了。 然后正面的天策军突然像磕了药一样亢奋不已，这让前面的西川士兵不知道原因就这么败了。 联军的中军和左军同时溃败，直接影响了高仁厚部。 看着溃败的西川大军，高仁厚同样莫名其妙，而且受西川军溃败的影响，他的部队也开始躁动起来。 “节帅，现在怎么办？” 看到这幅景象的郑君雄有些着急。 能不着急吗？西川军溃不成军，仅凭他们这点人，还能翻天不成？看着那些也想逃跑的手下，翻盘是不可能了。 “怎么办？”高仁厚神情苦涩。 没想到老天都站在寿王那边，他还能怎么办？ 这一战影响着整个蜀地三镇的局势，如今东西川联军一败，他再无翻盘的可能，这东川也得改姓了。 甚至不仅仅是东川要改姓，可能西川也要改姓。这次东川精锐尽出，西川何尝不是。 四万西川大军，经此一战，能逃回多少？ 损失了四万精锐的西川还能在天策军的进攻下坚持下来吗？ 在高仁厚看来，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妄想。 “节帅，快撤吧，去合州，我们还有机会。要是再不撤，我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高仁厚看了看即将溃败的军队，神色有些不舍，他知道这一撤就没有了翻盘的机会，寿王不会给他的。 至于朝廷？更不可能。 若是寿王只是占据山南西道，或许朝廷还有可能遏制住寿王。 可是这一战，起码东川也得归于寿王的麾下。甚至西川也得改姓，手握三镇的寿王将是大唐最大的藩镇，以此时的朝廷想要遏制寿王根本不可能。 甚至还得担心寿王会不会兵进长安，夺取那皇位。 不过高仁厚还是跑了，让马调了一个头，抢先向南边逃去，数百名亲兵骑马随即跟上渐渐脱离了这个战场。高仁厚都走了，郑君雄自然不会留着。 高仁厚和郑君雄先后逃跑，这一万余东川军瞬间群龙无首。 战场上，刘麒和李洪率领着左右天策军四处出击，长枪横空，横刀飞舞，所过之处，要么是敌人的头颅，要么是敌人的求饶。 天策军追杀了十几里，一直到绵州城下，而绵州的守军则是知趣地开城投降。 这次大战，东西川联军投入了六万大军，阵亡和被杀超过两万五千人人，被俘三万余人，逃跑的不到五千而已，连李顺也死于战乱之中。 而这一仗，李晔的部队也损失不少人，死伤达一万三千人。其中天策军一万两千人，神机营和锦衣卫损失加起来才一千人。 毕竟神机营和锦衣卫是在敌人士气不足下发起的反击，敌人都只顾着逃跑，所以损失并不多，反倒是一直跟敌人短兵相接的天策军损失比较多。 林克并没有率领锦衣卫骑兵追击太远，天策军本身也有骑兵，而且锦衣卫的任务是保护李晔，不能忘了本职。 不过李晔只留下几百名锦衣卫骑兵，其他的都派出去协助天策军清剿敌军残余，敌军都败了，他身边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在数百名锦衣卫骑兵的护卫下，漫步在硝烟弥漫、鲜血遍地的战场上。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火药味，正是这个，让他赢得了这次大战，打垮了联军主力的士气，然后才被他反击成功。 闻着这火药味，李晔只感觉到心情十分舒爽。 相比于他的悠闲，在战场上，上万名天策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剥去敌我双方战死士兵的盔甲，收拢散落的武器，然后挖坑埋掉那些尸体。 这场大战，将近四万亡魂诞生，意味着差不多有三万多个家庭将陷入无尽的哀伤之中。 对此，李晔也没有办法改变。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在战场上，他不可能对敌人产生怜悯之心，不然死的就是他，这就是战争的本质。 “殿下。” 刘麒骑着马隔着老远就大喊着，来到李晔面前，迅速翻身下马站在李晔面前。 “末将刘麒，参见殿下。” 李晔点了点头，赞许道，“此战，刘将军和李将军都功不可没。后面本王会辞去天策军大将军一职，也该把这个位置给你们二人了。” 刘麒有些惊讶，不过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即道，“此战乃殿下指挥有方，末将只是听从殿下的指挥才能立下此功劳。” “刘将军说的是，若不是殿下以身犯险，引诱敌将李顺率领主力来攻，神机营也无法立此功劳。”一旁的龙治连忙说道。 李晔不禁一笑，“找你们这么说，本王也该给自己奖赏咯？” 李洪并不在战场，对方率领军队去追击敌军残余以及占领绵州和鹿头关了。 东西川联军大败，若是不趁机扩大战果，岂不是很亏？ 而且在李振的劝说下，他对西川很感兴趣。本来他没想到现在拿下西川，毕竟东川都还没吞下，再把西川吞下，可能要撑着。而且关中局势紧张，他也想快点结束这边的战事。 只不过他没想到西川会败的如此之惨。损失了这四万多大军，无论是鹿头关还是汉州，都兵力空虚。而且成都也防守力量薄弱，赵雄两千骑兵纵横成都府，就可以看出。 可以说，李振把李晔心中的贪欲勾引起来了。 “殿下，没有找到高仁厚和杨棠的尸体，根据被俘的士兵交代，两人在中军溃败时，就很快逃跑了。倒是找到了李顺的士兵，不知道被谁一箭射中。” 很快李顺的尸体就被运送到李晔面前，胸前插着一支箭，而且还有不少刀伤。对于李顺，李晔并不熟悉，毕竟李晔在成都府的时候，李顺还不出名，不过在其他几名西川将领的确认后，证明着的确是李顺。 而逃走的高仁厚和杨棠两人中，对于杨棠，他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对高仁厚比较感兴趣。 “派两千骑兵去南边追击高仁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高仁厚能往哪里跑？也只有南边。东川首府梓州虽然被占，但是整个东川还有过半不在李晔的控制下，高仁厚若是整合剩下几州的力量，对于他来说倒是个麻烦事。 而且高仁厚是个人物，若是对方不死，他可不放心。 第237章 长安惊变(一) 高仁厚其实不想跑，不过那个情况，他不跑要么死，要么被俘。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接受不了。 他和郑君雄二人一共带着不到400骑兵，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朝着南边匆忙逃去，听到一点动静就立即加快速度。 不怪他们杯弓蛇影，而是不快点，随时可能被后面的追兵追上。 高仁厚一行人并没有去遂州，而是去普州。遂州距离梓州太近，根本不安全，唯有大安溪以南的普州暂时安全点。 当然也只是暂时安全点而已，想要东山再起，得去泸州、昌州等地，不过希望也很渺茫。 大约逃跑了近三个时辰后，一行人离开战场超过一百里，不远处就是玄武县城，不过此时高仁厚一行人自然不会进城。 进城就意味着行踪暴露，不过跑了这么远，也算是可以休息会儿了。 一行人的士气都很低落，毕竟之前众人还是高高在上，现在就突然成了丧家之犬，其中的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没人说话，就连郑君雄也都沉默不语。甚至郑君雄看向高仁厚也有些神色复杂，或许在想要不要学之前，把高仁厚的头砍了送到寿王那里去谋取富贵？ 不过看到高仁厚身边的亲兵，郑君雄就有些投鼠忌器，毕竟自己身边的亲兵还是少了点，若是真的动手，谁知道结果如何。 或许自己应该派人去合州搬救兵。此次跟随高仁厚出兵，他并没有把全部军队派了，在合州还有点兵马，或许加上合州的兵马可以对付高仁厚一行。 不过那也是后面的事，暂时郑君雄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 其实高仁厚也防着郑君雄，对方可是有卖主求荣的前科，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再次上演。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人的亲兵各自为阵，而且高仁厚部隐隐提防着郑君雄部。只有到了普州，高仁厚才能暂时安全，毕竟普州还是他控制的地方，说话还是能算的。 休息一会儿并吃了点干粮后，众人又继续上路。一行人并没有走大路，而是专门挑的人迹罕至的小路，这样可以避免追踪。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逃脱天策军的追击。 “嗖嗖！”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南下时，远处的树林中突然飞出数百支利箭，高仁厚和郑君雄身边的亲兵瞬间中箭倒地。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不免的慌乱起来，然后便看见近千名骑兵出现在前方，同时后面也出现近千名骑兵，并且分散开来，隐隐打算把他们包围住。 一个英俊魁梧的天策军将领从骑兵中走出来，看着眼前的高仁厚一行人，大笑道，“老天真的是待我不薄，前脚让赵某攻进成都，现在又送来两条大鱼。” 来人正是赵雄。其实他能堵到高仁厚也纯属巧合，本来他是打算回大营的，结果途中就看到高仁厚跑了，也就没回答应，而是追高仁厚一行。 不过他也发现高仁厚一行比较谨慎，喜欢走小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带着麾下骑兵从大路赶到了高仁厚一行的前面。 这附近就几条道，恰好他之前也走过，所以这才堵住了高仁厚一行。 听到赵雄所说，高仁厚就知道前面的这人是谁，除了大闹成都府的赵雄，还有谁？ 想到自己已经逃了这么远，就这么束手就擒，他也有些不甘，求生的欲望让他只能拼死一搏，他抽出配剑大声道，“跟他们拼了，杀出去！” 话音刚落，高仁厚整个人就愣住了，看着自己胸前的那马槊，神色很是不甘。 很快这支马槊的主人把马槊抽了回去，高仁厚也看到了马槊的主人，双眼圆睁，目眦欲裂，用着仅剩的力气喊道，“郑君雄，你够狠。古有三姓家奴吕布，仅有你郑君雄两次卖主求荣，哈哈，也算我高仁厚罪有应得。” 说完，高仁厚便大吐一口血，整个人直接摔下马，出气多，进气少，被马槊穿身而过，活下来的几率为零。 郑君雄也有些尴尬，不过既然都做了，他也不是不敢承认，“良禽择木而栖，高仁厚你注定完了，我可不想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 看到高仁厚被杀，其身边亲信便打算杀了郑君雄为高仁厚报仇，不过随着数十支箭射来，这些人纷纷摔下马，其他人也都停止了动作。显然在忠心和小命的选择题上，他们选择了小命。 郑君雄下马来到赵雄面前，单膝跪地，“罪将郑君雄愿意归顺寿王殿下，望赵将军代为上传。” “不错，不错，你倒是会选择。你的话我会给殿下汇报，不过怎么处置你，得看殿下的心情。” 赵雄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倒也很快反应过来。本来以为会激战一番，没想到对方内部反而内讧起来，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高仁厚被杀，郑君雄投降，在场的亲兵自然纷纷放下武器。赵雄让人把高仁厚的尸体带上，然后押着郑君雄一行人往回走。 等回到绵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正在绵州刺史府与手下商量如何进攻汉州以及整个西川的李晔听到高仁厚被郑君雄所杀，也有些意外。 高仁厚也算是个人物，没想到落到如此下场。李晔表扬了一番赵雄、秦易安等三人，这次大战取得胜利，三人也算是立下大功。 至于郑君雄，李晔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把他杀了吧，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今天他可以杀掉高仁厚求得活命，明天是不是杀了本王向其他人表忠心？” 对于李晔的决定，虽然有人觉得不妥，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坚持反对。可怜郑君雄以为杀了高仁厚可以活下来，谁想到李晔根本看不起这种人，留着也是个隐患，还不如杀了。 “这个东川节度使你们觉得让谁担任合适？”高仁厚既然死了，李晔也就不再担心这件事了，那都是过去式了，他得着眼于未来。 东川是被李晔攻下，他自然有着很大的决定权，他可是把东川当成自己的地盘了，自然得好好考虑一番。 “属下认为这节度使不要用山南西道以及天策军的人，否则朝廷那边可能不会同意。殿下毕竟是亲王，若是直接让自己人担任这节度使，无异于让朝廷难堪。”李振建议道。 “李署丞这话有些不合适吧？东川乃殿下拿下，若是不控制在殿下手中，难道还让与他人不成？”李洪反驳道。 李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转瞬即逝，反而小笑着道，“李将军此言差矣。我只是建议殿下把节度使这个职位让出去，但是下面的人却是可以是殿下的人，这样名义上东川跟殿下无关，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殿下控制中。 不仅让朝廷脸上好看些，殿下也能实际控制东川，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个办法不错，既然这样，就让张士安来担任这个名义上的东川节度使吧，其他人选等本王考虑一番后再做决定。现在我们来说说攻打西川的事。 绵州一战，虽然我军伤亡较大，但是东川高仁厚部覆灭，西川也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成都府的西川军不到万人，想来等绵州一战的消息传去之后，西川人心惶惶，士气大跌，拿下西川轻而易举。。。。。。” 从李晔这一番长篇大论中，众人意识到李晔对西川势在必得。虽然刘麒等一些人有些太过着急，不过目前他们也没外敌，此时西川也的确虚弱，倒也是拿下西川的好时机。 于是众人很快商量出一套进攻方案，其实也不算多复杂，西川精锐基本折于绵州，军队所剩无几，怎么可能是天策军的对手？ 就在众人拿出了一套计划后，兴元府突然派人传来消息，刘晨妍诞下一名男婴。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李晔，还是刘麒都很高兴。特别是李晔，由于大战的事，他一时还没想起来这事。 “哈哈！本王有儿子了！”李晔不禁大笑道。 “恭喜殿下！” “恭喜殿下！” 听到王妃诞下小王子，在场的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殿下，小王子还没名字呢？”张威在一旁提醒道。 “名字？”李晔拍了一下自己额头，连忙自责道，“本王怎么忘了这个事，是得取个名字。诸位也给想想，看什么名字合适。” “殿下，小官倒是想到一个。”李振笑着道，“《周易》有云，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小王子诞生的消息传来，正好殿下在绵州赢得这次大战，也算是上天护佑。 何不以佑为名？” “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承天之佑？李佑？倒是不错，那就这个名字了。吩咐下去，全军每人赏钱两贯，这个事本王要普天同庆。” 众人都看出李晔的心情很好，而在场人心中也都大松一口气。 刘晨妍和孙媚先后怀孕，若是刘晨妍诞下的不是男婴，那还是个麻烦事。不过现在就不用那么担心了，不仅是李晔，在场人也都一样。 第238章 长安惊变(二) 刘晨妍为李晔生下一个儿子固然是个好消息，而且全军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不过就当李晔率领大军拿下汉州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从长安传来-----长安再次被攻破。 就在李晔率领天策军与东西川联军大战时，沙苑的大战也分出了结果。王重荣联合李克用，在沙苑大败诸镇联军和神策军，田令孜见势不对便带着李儇再次逃出了长安，逃到了李昌符控制下的凤翔。 至于长安，也在李克用的沙陀军以及溃兵作乱下遭到焚毁。 这个消息的传来可谓让李晔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差，也打乱了他的布局。他没想到局势会突然恶化，虽然历史上也是如此，但他心里依然有些侥幸，认为是两败俱伤，结果成了一边倒。 长安局势的恶化，意味着李晔不能继续攻打西川。 “殿下，下官以为应该立即放弃攻打西川，回师兴元府，坐观朝中局势变化。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殿下正式回到朝中的好机会，殿下不应该在西川过多耽误。” 得知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后，之前力劝李晔攻打西川的李振态度大变，反而劝李晔放弃攻打西川。 “殿下，李署丞说的有理，西川元气大伤，即便是我们暂时不攻打西川，短时间内西川也威胁不到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出蜀道，勤王。”徐世仁也站起来大声道。 李晔看着这封由李英旭派人送来的信，也陷入了沉思。 在沙苑大败的消息一传到长安，李英旭就带着安化公主、昌宁公主以及穆王出了长安。 而刘奎则是率着一部分神策军溃兵跟随李儇撤到了凤翔。 停止攻打西川是肯定的，相比于攻打西川，入主长安才是最重要的。只不过看到虚弱的西川而不得不放弃，李晔也有些不甘。 可是没办法，他手上的军队不多。若是他想参合关中，天策军主力肯定得出动，这样就无法攻打西川。 李晔点了点头，“西川肯定没法打了，不过这么放弃，本王有些不甘心。派人去成都府，告诉陈敬瑄，本王可以不攻打西川，但是他必须赔偿两百万贯，而且割让文州、维州和茂州。” 两百万贯是个天文数字，不过在李晔离开成都府后，陈敬瑄几乎吞并了李晔在线西川的茶叶生意。何鼎轩以为可以骑墙免于迫害，不过其产业还是被何鼎轩强占。 可以说这几年，陈敬瑄在西川收刮了不少钱，两百万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以说是巨款，但对于陈敬瑄来说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 “殿下，只要殿下给五千骑兵，下官愿去成都，让陈敬瑄答应殿下的条件。” 李振快速站出来，对着李晔行礼，义正言辞道。 奸臣。 看到李振这么迫不及待，其他人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都在骂对方，这也太明显了。 不过有这想法的倒是还有几人，不过还没等他们主动请缨，李晔就开口了。 “既然李署丞愿去，那这件事就交给李署丞，希望不要让本王失望。” “请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完成殿下所托。”李振微笑道。 对于其他人的不满，李振也看在眼里，不过却没有在意，要怪就怪自己的动作慢了。 虽然李晔已经决定班师回朝，但并没有立即启程，而是等成都的消息。 当李振带着五千骑兵兵临成都府城下的时候，整个成都府如临大敌，要是天策军真的大举来攻，他都准备弃城而逃了。 四万多大军覆灭的消息他在当天就得知了，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接受不了，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接受。 在幕僚的劝说下，陈敬瑄连忙把城中的青壮组织起来，临时拼凑出了四万军队。不过这些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很多人前两天还是店小二、奴仆什么的，靠他们守城，基本没戏。 而且从逃回来的溃兵口中得知，天策军有攻城利器，就算是成都府城高墙厚，恐怕也挡不住天策军的进攻。 这毫无疑问让陈敬瑄更加胆寒，他不知道为什么昔日弱小的寿王现在如此强大，可目前的局势也让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所以当五千天策军骑兵抵达成都府城下的时候，不少士兵直接选择了逃跑。 不过外面的天策军并没有攻城，而是派人来传信。最后当得知只要答应寿王的条件，寿王便可以不进攻成都的时候，陈敬瑄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不过当得知寿王要三百万贯以及割让四州（李振擅自加了资州）的条件，陈敬瑄很难接受。 最后在李振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恐吓下，陈敬瑄答应在五天内筹集两百五十万贯并且割让资、文、维、茂四州。 两百五十万贯对于陈敬瑄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不过凑也能凑出来。 为了凑齐这笔钱，成都府、蜀州、彭州以及节度使府库基本被搬空，并且还从成都府的商家以及本地一些家族中强行摊派了一百万贯，不足的还用绢和粮食补齐。 当李振满怀高兴的带着这个消息回去等待李晔奖赏时，李晔不仅没有奖赏，而且也没给李振好脸色。 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 二百四不行吗？ 二百六不行吗？ 非得二百五？ 李晔的反应让李振也很不解，后面从张威口中才得知李晔不喜欢‘二百五’这个数字，这让李振有一种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去的感觉。 最后他让陈敬瑄再加了五万贯，李晔的脸色才好看点。 一下拿出两百多万贯，对于西川来说，无疑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为了凑齐这笔钱，陈敬瑄强行向本地家族和商家摊派，也让陈敬瑄在西川的统治开始不稳。 没了这笔钱，西川短时间也很难恢复元气，等李晔稳定了关中局势，那时候就是陈敬瑄的末日。 收到这笔钱后，李晔让锦衣卫负责押送，他则是把一些事情安排好后，就快速赶回兴元府。 由于长安的变故，李晔并没有按照之前的办法让张士安担任傀儡节度使，而是决定自己兼任东川节度使。 对于四个副职，李晔也已经考虑好。 孙烨担任布政使，张士安担任行军司马，郑凝绩担任观察使，学政则是由渝州刺史担任。 至于刘麟，则是接任渝州刺史。 这还没完，东川还有一半州域不在李晔的掌控中。 按照李晔的想法，东川要完全按照山南西道实施改革，包括刺史不掌兵权，实行商税等等。 除了这些，军队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掌握了军队，就能掌握东川。 由于李晔要带着天策军主力随时出兵关中，所以无法在东川留下太多的军队。 于是李晔任命刘麒为右天策军将军（位于大将军之下，中郎将之上，从三品），下辖前后左中右五厢兵马，奉命在梓州以原右天策军前厢为主组建新的右天策军。 满编的右天策军将达到三万五千人，士兵缺口由各州州兵以及降兵补充。右天策军下辖两名中郎将，由彭鹤、袁志青担任，五个指挥使分别为李简、石凌、晋晖、孙家孟等五人。 组建完成后，前厢坐镇鹿头关，中厢和后厢驻扎在梓州，左厢驻扎在通州，右厢驻扎在渝州。 左天策军将军一职依然由李洪担任，赵雄、欧阳靖担任中郎将，下辖五个都将除王建、张造二人外，其余三人皆出自原天策军旗下，其中秦易安成为武学堂第一个成为指挥使的学生。 相比于右天策军基本是由州兵以及降兵组成，左天策军则是原天策军主力。并且李晔还从原天策军中抽调了一部分精锐编入锦衣卫，利用绵州一战缴获的战马，把锦衣卫扩编至一万人。 同时神机营也开始扩编，下辖一个天策炮都、一个神机枪都、一个神机箭都、一个骑兵都、一个后勤都，总兵力七千人。 与左天策军不同，右天策军目前只存在于纸面上，一切都得靠刘麒、彭鹤、袁志青等人在接下的时间里陆续组建。好在西川被打垮，东川剩下的各州也不敢作乱，所以刘麒等人有的是时间组建右天策军。 由于关内局势愈加复杂，于是在李晔的命令下，左天策军、锦衣卫和神机营向兴元府集结。 在下达了完这些命令，李晔就快速赶回了兴元府。 李晔的回来，毫无疑问让兴元府有了主心骨。 在之前，由于长安局势恶化的消息传来，整个兴元府吵得不可开交，王徽等人认为应该出兵勤王。可是山南西道的军队基本被李晔带走，剩下的军队就算是去勤王，也于事无补。 不过随着绵州一战，山南西道大败东西川联军的消息传到兴元府。 王徽等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虽然依然坚持出兵勤王，但是却没有那么急切了。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绵州一战带来的影响。虽然最后没有攻下西川，但是掌握山南西道和东川二十余州的寿王，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而且他也知道掌控两道二十多州的寿王肯定不会继续沉寂下去，现在关中局势混乱，寿王不可能不管不问。 而且寿王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让他放下了昔日的成见。 第239章 长安惊变(三) 李晔回到府中沐浴出来后，脱下了戎装换上了一身平常穿的圆领袍，头发用用一根簪子固定住，然后便来到刘晨妍的院中。 刚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的刘晨妍还在床上躺着，虽然她的性子有些好动，但这段时间还是忍住了不下床乱跑，平时也只是下床在院子中走走，骑马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而在房间里，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正在逗弄小家伙，其中安化公主脸上的羡慕之意更加明显。 李晔比他小几岁都已经有了孩子，就连昌宁公主也在婚后不久有了身孕，而她现在婚事还没有着落。 当然安化公主不用在与南诏和亲了。 李儇年初返京后不久，南诏求亲使团再次前往长安。恰好此时高骈从扬州上疏，李儇接受了高骈的建议，把南诏使团一行人鸠杀，和亲一事自然作罢。 对于鸠杀和亲使团，其实有些不妥。不过此次南诏派来的使团中有三人是南诏宰相，而且还是很有能力那种，杀了这三人，南诏势必国力衰落。 鸠杀使团是几个月前的事，照理说消息也早就传回了南诏，可是南诏一直没有动静，报复什么的也没发生。 和亲一事了后，安化公主的婚事自然提上了日程，不过刚好碰到李克用攻破长安，李儇在田令孜的挟持下，逃到凤翔，婚事自然作罢。 看到李晔进来，两人也未起身，“老七，自己的儿子出生，你都不在身边，你知道晨妍受了多少苦吗？” 能这么说话的，也只有安化公主，李晔苦笑道，“二皇姐教训的是，战事繁忙，臣弟也赶不回来。” “二皇姐，算了，老七也不是有意的。”昌宁公主劝道，然后抱起了小李佑。 这小家伙也不认生，在两位姑姑的逗弄下，不仅没哭，还笑个不停。李晔也忍不住从昌宁公主手上接过小家伙，忍不住在那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还没等他多高兴一会儿，小家伙突然哭了起来，顿时让他手忙脚乱起来，最后只能让昌宁公主接过去。 谁知道小家伙一进入昌宁公主的怀抱就不哭了，这让李晔不禁抱怨这小家伙是个小色狼，就喜欢被女人抱着。 看到李晔脸上的尴尬，刘晨妍有些担忧，生怕李晔因此不喜欢这个孩子。 其实刘晨妍是担心太多了，孩子出生十几天，李晔这个父亲才见第一面，小家伙哭哭也是很正常的事。 看着脸色好多了的刘晨妍，李晔把其散乱的秀发拨弄在耳后，轻声道，“妍儿，你辛苦了。本王食言了，没能在你最需要本王的时候赶回来。” 听到李晔的温柔之语，饶是坚强的刘晨妍也忍不住扑在李晔怀里哭了起来。刘晨妍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要临盆的那前后十几天，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李晔轻轻地拍着佳人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本王这不是回来了吗？” 两人的温情时刻倒没人来打扰，安化公主二女早已带着小家伙去了院子里。今天刚好有太阳，外面也没什么风，让小家伙去晒晒太阳也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殿下，臣妾是不是不漂亮了。”刘晨妍难得娇羞状，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道。 “漂亮，一直都很漂亮。”李晔温柔道。 “殿下，你是很快要再次出征了吗？”刘晨妍突然问道。 李晔有些明白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要出征也不是什么秘密。左天策军已经在朝着兴元府集结，兴元府上下也在调集粮草，准备作战物资。 蜀地初定，西川元气大伤，照理说天策军短时间没有战事才对。 可刘晨妍并不是那种不理窗外事的人，她是王妃，在李晔不在的时候，她是可以做主的人。所以对于长安发生的事也知道不少，也猜到自己男人不会不管不问。 “放心，还有段时间，没有这么快。”李晔安慰道。 “殿下，若是可以，能不能等媚姐姐临盆后再出征？臣妾也是女人，也经历过殿下不在身边的日子，也能体会到媚姐姐现在的心情。 想必媚姐姐也希望在临盆的时候，殿下能在身边。”刘晨妍认真道。 李晔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这个你不要操心了，好心养好身子，本王殿下会去看她。” 李晔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不要过度提另外一个女人，即便是在这个女人口中说不介意的情况下。不介意是假的，刘晨妍只是把介意的想法掩藏的很深，所以李晔并没有在孙媚一事上提太多。 不过可以肯定，他再次出征的时候，孙媚腹中的孩子肯定生出来了。 他也没有跟刘晨妍温情太久，张威便在门口小声提醒了一句其他人都到了。 如今局势混乱，李晔没有太多的时间放在儿女私情上。 等李晔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在兴元府的一众心腹都到了。 郑凝绩在梓州负责暂时打理东川事务，张士安从旁协助，等孙烨其他人到了后，才移交各项事务。 孙烨还没走，李晔还有一些事情要叮嘱对方。 孙烨去东川后，兴元府府尹一职，李晔并不打算交给徐世仁和李英旭，而是让李泌前来接任。徐世仁则是调任左天策军担任行军司马，他的才能在军事上，而不是政务上。 至于李英旭，也被免去兴元府少尹一职，担任寿王府长史。 会议一开始，李晔就把东川的一些事务给孙烨叮嘱一番后，才开始说朝中的正事。 在场的这些人中，对于朝中事务最了解的，莫过于在长安待了几个月的李英旭。 “殿下，此次长安之变，起因于田令孜与王重荣的盐池争夺，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大战。。。。。” 此时的关中局势很混乱，李儇在田令孜的挟持下带着上万神策军逃到了凤翔府。 长安的诸王大多也跟着跑了，跑没跑完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那就是长安的朝官，大多没有跑，而是留在了长安。 此时的长安已经被乱军焚毁，差不多十之六七，其中李克用的沙陀军在长安被毁中立下了‘大功’。 不过目前长安并不在李克用以及王重荣的控制之下，因为二人知道，若是他们占据着长安，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于是攻破长安后没多久就撤回了河中。 目前控制长安的是朱玫和李昌符的军队。 现在的情况是，李克用和王重荣回到河中后就上表请求李儇回宫，并处死田令孜。 在李英旭介绍完关中的局势后，李晔便表明态度，“朝廷羸弱，圣上流落凤翔，本王不能坐视不理。本王打算在军队集合好后，率领左天策军、锦衣卫以及神机营出兵关中，接圣上回长安。” 李晔口中的‘接圣上回长安’听着是好听，说明显点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此时不仅仅是他有这个想法，李克用、王重荣、朱玫、李昌符都有这个想法，要不是田令孜带着李儇跑了，或许还真的就实现了。 李晔出兵，可不是真的勤王让李儇当好这个皇帝，然后把自己杀了。到了如今，李晔也没其他路可选，唯有一搏。 不过有个问题就是，即便是他出兵五万，在目前的关中也无法占据上风。 虽然朱玫和李昌符在沙苑败于李克用和王重荣，但两人手上各自还有三四万军队，朱玫收拢了一部分神策军残军，兵力甚至超过了五万。这两人的军队加起来将近十万。 李克用和王重荣虽然退到河中，但随时可以西渡黄河；韩建在华州，田令孜身边还有上万神策军，只不过刘奎手上控制一部分。 “殿下，此时关中局势并不明朗，若是殿下此时贸然出兵，恐怕成为众矢之的，望殿下三思。”李英旭认真劝道。 李晔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五万大军集结需要时间，而且锦衣卫和神机营扩编，需要一段时间整合。这段时间我们就静观其变，等时机适合就出兵。” 。。。。。。 就在李晔这里计划出兵的时候，在凤翔府，田令孜一脸忧愁。 此时的田令孜可谓是见识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先不说李克用、王重荣，之前依附于他的朱玫和李昌符也有了异心，派人送信来让他与皇上一行回长安。 此时回长安，无异于是找死。 此时田令孜还不知道西川的事，毕竟东西川联军战败一事才发生不久，加上李晔刻意封闭了各条蜀道，消息传不出去。不仅仅是田令孜，关中目前都不知道东川已经易主了。 外人靠不住就不说了，他的义子--韩建也见死不救，只有李师泰和一部分将领跟着他逃到凤翔府。 “义父，现在李昌符和朱玫二人态度不明，甚至有可能已经投靠李克用、王重荣，此时二人劝义父回长安肯定没安好心，望义父慎重考虑。” “为父自然知道这二人图谋不轨，可是为父身边现在只有几千兵马，刘奎倒是有五千人，但跟为父不是一条心，听不听指挥还不好说。若是朱玫二人率军来攻，根本挡不住。” 目前的局势田令孜如何不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他还能力挽狂澜不成？ 第240章 田令孜的疯狂 “孩儿以为义父应该立即带着陛下离开凤翔，去感义军节度使，牛节度使是义父的人，想来可以接纳义父和陛下暂避。” “牛勖？”田令孜不禁眉头紧皱。 牛勖这人虽然是当着感义军节度使，却连下辖两州都没能掌控住。而且感义军不过万余人，如何能抵挡凤翔和邠宁两镇的大军来袭？ 他心中认为最合适的还是成都府，他的二哥陈敬瑄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不过这里与西川隔着感义军节度使、山南西道以及东川。 东川还好说，但是想到寿王，田令孜就有些头疼。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这个时候从山南西道过境难不保对方不落井下石。 也不知道绵州那边的战事如何了，这么久也没听到有消息传来，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若是联军赢了，他自然不用担心，若是能一举占领兴元府，那么他直接可以带着皇上去兴元府。 可是现在不知道到底谁输谁赢，所以田令孜也不敢贸然做决定。 就在此时，他的一个义子突然跑了进来，“义父，大事不好了，朱玫派出一万五千大军朝着凤翔而来。” “什么？这个朱玫，难道真的想彻底得罪咱家吗？”田令孜有些气愤，不过他也意识到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连忙吩咐道，“准备马车，咱家要去行宫。” 凤翔府有行宫吗？当然有。作为肃宗当年称帝的地方，凤翔府怎么可能没有行宫。只是多年没有修缮，不像以前那么雄伟，但是暂时居住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凤翔府的军队主要就是神策军，其次才是凤翔军。只不过凤翔军主力被李昌符带到了长安，留守的兵力并不多。 现在朱玫来攻，李昌符很有可能同意了，那样的话那些凤翔守军也有可能帮助朱玫。 留给田令孜的时间并不多，长安距离凤翔并不远，也就不到400里的样子。若是骑兵，两天就可抵达，而且朱玫手上的确有骑兵。 要是以前，田令孜不管李儇同不同意，带着对方跑了就行。可是驸马刘奎带着数千神策军来投，接管了行宫的防守，就连田令孜想要见李儇一面都难，强行带走李儇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田令孜只能想办法说服李儇，让其主动跟自己离开凤翔。 。。。。。。 “陛下。” 刘奎急匆匆地来到行宫。 看见刘奎，李儇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刘爱卿，情况如何？长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看李儇此时对刘奎就像心腹一般，但其实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 虽然刘奎和昌宁公主的婚事是李儇同意的，但也只是当初为了缓和与寿王的关系才同意的。后面寿王出兵东川，李儇根本就不管刘奎刚刚成亲，就把对方派到了前线。 刘奎倒也不是庸才，率领本部军队在沙苑击败李克用麾下十三太保之一的康军立。 不过沙苑一战，神策军和诸镇联军大败，刘奎并不是主将，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只能带着本部军队撤退。 在田令孜的挟持下，李儇被迫离开了长安。本来李儇并不想离开，但是军队军队被田令孜控制，李儇没法反抗。 这个时候刘奎率领五千兵马前来护驾，这对李儇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到了凤翔，李儇直接下令让刘奎负责行宫安全。 “回禀陛下，李克用和王重荣已经率军离去，此时长安被朱玫和李昌符两位节度使麾下的军队占领，长安遭到焚毁。 同时，李克用和王重荣上奏陛下诛杀田令孜。”刘奎沉声道。 “诛杀阿父？”李儇有些犹豫，“朱玫和李昌符二人呢？” “回禀下，两位节度使态度不明，据说已经转投李克用。当今局势，唯有诛杀田令孜，才能化解此次危局。”刘奎大声道。 “陛下，就算是牺牲晋国公，以李克用等人的跋扈，恐怕也很难会相信陛下。”韦昭度质疑道。 “难道韦相有好的建议？”刘奎反驳道。 李儇第二次出逃长安，身边也没有多少大臣，宰相只有韦昭度一人，下面的朝臣也才十几人，其他的都留在了长安。 “陛下，微臣推荐一个人可否帮陛下解决目前的困境。”礼部尚书孔纬站出来说道。 孔纬是追随李儇的大臣中仅次于韦昭度的存在，加上其孔子后裔的身份，李儇就充满了期望，着急道，“孔爱卿快说是谁？” “飞龙使杨复恭。杨公公与李克用的关系不错，若是杨公公做中间人，相比李克用便能相信陛下的诚意，真心投靠陛下。 若是李克用愿意奉诏，此次危局便可以迎刃而解。”孔纬高声道。 “杨爱卿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杨公公在蓝田养病。” 什么养病，只是杨复恭被贬为飞龙使，有着田令孜压着，他在长安也没什么作为，所以便负气以养病为由，待在蓝田。 “快，马上去召杨爱卿前来见朕。”李儇想起杨复恭是取代田令孜最合适的人选，心里便燃起一丝希望。 “是，陛下。” 本来刘奎本想推荐李晔，没想到被孔纬横插一脚。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没想起李晔这个寿王，还是故意遗忘了对方。 作为此时距离关中最近、手握重兵的寿王居然没人想起下旨让对方前来救驾。 就在李儇这边想着以杨复恭来取代田令孜的时候，田令孜则是来到行宫，准备劝说李儇跟其离开凤翔。 见这么好的机会，刘奎建议趁机诛杀田令孜。结果李儇犹豫不决，并没能下定决心，对于田令孜提出的离开凤翔，他也拒绝了。 看到李儇到这个时候还这么优柔寡断，刘奎很是失望。他本可以私自行动，只不过他毕竟是臣，不能做大逆不道的事，只能看着田令孜离去。 要只是如此倒还没什么，关键是他们打算以杨复恭取代田令孜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不知道是在场的几个大臣，还是李儇身边的太监宫女。 得知皇上要对付其，田令孜当晚便派出军队偷袭了行宫，强行掳走了李儇。 李儇被掳，刘奎的确也占据一些责任，主要还是刘奎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在战场，刘奎的确是名不错的将军，但是在其他方面，跟其他那些老奸巨猾之辈相比，他还是太嫩了。他没想到田令孜会以下犯上，出兵进攻行宫，掳走皇帝。 等他率领军队增援行宫的时候，田令孜已经带着李儇离开了凤翔府。 “启禀将军，晋国公已经带着陛下朝宝鸡方向而去了。”刘奎麾下的一名都将大声道。 “可恶。” 刘奎有些恼怒，不过在这个时候传来朱玫派麾下大将王行瑜朝着凤翔杀来。 此时朱玫派遣大军来，自然不怀好意，恐怕也跟田令孜一样，都想劫持李儇这个名义上的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谁不想这么做，刘奎也想等到李晔的到来，谁想到田令孜和朱玫倒开始争了起来。 “将军，现在怎么办？” “来人，立即把田令孜掳走陛下的消息送到寿王处。”刘奎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看到田令孜逃去的南方，他咬牙道，“集合部队跟我来，必须挡住朱玫的部队。” 刘奎手上就四五千人，哪里是王行瑜的对手，双方在凤翔府以东的岐山境内大战一场后，刘奎就带着不到三千人向郿县撤去。 凤翔府的变局，让逃到凤翔府的一众宗室亲王措手不及，还没等他们有所准备，朱玫的大军就杀了过来，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宗室被王行瑜的军队俘获。 对于这些宗室亲王，王行瑜并没有下杀手，而是好生招待着。这个时候杀宗室，意味着造反，朱玫不会给其他人可乘之机，而且这些宗室亲王对他也有用处。 当田令孜掳走李儇逃到宝鸡的消息传回长安的朱玫耳中时，这位之前还是田令孜盟友的节度使也有些生气。 若是田令孜不带走皇帝，或许他还不会跟田令孜反目成仇。这边他和李昌符跟李克用以及王重荣军队大战，虽然失利，谁想到田令孜带着皇帝从长安跑了，这让二人也有些尴尬。 田令孜不仁，也休怪他们不义。 朱玫便动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派出王行瑜名义上去迎接皇上回宫，把皇上从田令孜手中夺过来。 谁想到田令孜居然提前跑了，王行瑜率领军队在追击过程中也被刘奎阻挡，虽然最后击退刘奎部，本身也损兵折将，加上主力未到，便放弃了追击田令孜。 “这个刘奎，没想到这么难缠，能不能派人去劝降对方？”朱玫头疼道。 “回禀节帅，恐怕很难。刘奎乃当朝驸马，节帅想要收为己用恐怕很难。若是昌宁公主在长安，或许还可以利用公主威胁对方，可昌宁公主提前就逃到了兴元府。” “兴元府？”提到兴元府，朱玫就想起了在兴元府的寿王，他自然知道此时寿王正率领军队跟东西川联军作战，但是结果如何尚不得知。 不过很快朱玫便没去管寿王，因为他有了其他打算。虽然李儇这个皇帝跑了，但是王行瑜此行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他抓到了几个没来得及跑的宗室亲王。 看了一下手上的几个亲王，他最后把希望放在了襄王李煴身上。 第241章 兵出关中(一) 十六王宅，作为大唐宗室的聚集地，现在荒凉无比。 在李克用尚未攻进长安的时候，居住在这里的皇子皇孙大多跑了，即便有慢点没跑掉的，那也是小猫两三只，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 就在这个情况下，位于十六王宅的襄王府则是很不一样，在府内外，有着不少军士严加防守。 一大早，一队骑兵突然来到襄王府，府前的士兵看到来人，立即上前迎接。 “襄王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在大吵大闹？”三十多岁的朱玫翻身下马，询问着迎上前的那名军官。 “回禀节帅，襄王今天暂时没有吵闹，用完早膳后，正在书房练字。”负责襄王府守卫的军官连忙回答道。 “书房练字？这襄王倒是挺会装。”朱玫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人打开了襄王府大门与一众亲兵进了这王府。 这名军官不是神策军，也不是襄王府的亲兵，而是邠宁节度使朱玫手下的亲兵，其责任就是负责看着里面那位被俘获的宗室亲王。 看到突然闯入的士兵，里面的人也被惊到了，不过朱玫并没有管这些人，而是径直来到王府的书房中。 此时书房里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写字，看到直接推门而入的朱玫等人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行礼。 “小王见过朱帅。” 锦袍男子大约三十多跟朱玫年龄相仿，看着文质彬彬。这人就是襄王李煴，因为在从凤翔逃跑的途中被王行瑜俘获，然后就被押解至长安。 这襄王的辈分也挺高，他乃唐肃宗的玄孙，按照辈分跟李儇和李晔的祖父宪宗李纯是一个辈分。 辈分高除了在宗室内部有些地位，对于朱玫这种地方藩镇将领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十六王宅之前居住的皇子皇孙多了去，李煴也不是其中辈分最高的。 被朱玫俘获的亲王有不少，但他还是选择了李煴。原因很简单，李煴虽然辈分高，但是没有多大才能，别看对方文质彬彬，还在那里练字，只不过附庸文雅，肚子里其实没什么墨水。 这意味着这个襄王李煴威胁不到朱玫的地位，所以他才选中对方。 看着眼前这难成大器的襄王，朱玫回了个礼笑着道，“不知道襄王殿下考虑清楚没有？” 朱玫话中让他考虑的事，李煴自然知道，虽然他很心动，但也有些没底气，为难道，“朱帅，这事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小王有些不敢答应。” 答应什么？自然是答应当皇帝。 本来朱玫的想法是夺回李儇这个皇帝，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想到田令孜居然先一步带着李儇跑了。 没办法的朱玫就想到另外一个办法，从俘获的宗室里选取一人立为新帝。而且还得选一个便于掌控的，李煴于是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当皇帝谁不想？可是李煴也怕皇帝每当多久小命就没了，毕竟李儇还在，他就算是登上皇帝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襄王多虑了。自古这皇帝之位是能者上，当今陛下昏庸无道，坐视田令孜为祸朝堂，致使天下大乱，此乃大过错。 殿下身为大唐帝胄，难道就愿意看到大唐这么衰落下去？朱某也是一心为了这大唐，望殿下能明白朱某的苦心。”朱玫劝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地方藩镇是否支持，朝中大臣是否同意，这都是未知之数。这皇帝位置虽然好，但是小王爷担心会因此付出身家性。。。。” “父王，孩儿以为朱帅说的有道理。既然当今天子昏庸无能，父王作为宗室亲王，就应该挺身而出，挽救大唐于危难之中。” 就在李煴还没说完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突然跑了进来，劝着李煴接受朱玫的建议。 “有你什么事？滚出去！”看到被权欲熏了头脑的长子，李煴厉声道。 来人是他的嫡长子，这么劝他称帝无非是对方想当太子，所以才这么积极地劝他。 年轻人不甘地退了出去，李煴连忙对朱玫赔礼道歉，“朱帅不要见怪，小王教子无方，惊到朱帅了。” 朱玫看了一眼退出去的那人，淡淡一笑，“殿下言重了，朱某倒是觉得郡公说的挺有道理的，殿下应该多多考虑一番。毕竟这个机会不是经常有的。” 朱玫本想劝着襄王答应，但是劝了半天后也没个结果，这让他也有些不快。 “节帅消气，在下有一计或许能帮到节帅。”王行瑜劝道。 “有话就直说。”心情不好的朱玫没好气道。 “是，节帅。襄王之所以拒绝，无非是担忧过多。古有刘备三顾茅庐，节帅何不效仿刘备来个三劝襄王。 节帅劝不动就让那些大臣来，朝中的宰相可是大部分都在长安，节帅只要表露出决心，相信那些朝中大臣会很乐意劝说襄王登基为帝。”王行瑜低声道。 朱玫顿时眼前一亮，重重地拍了拍王行瑜的肩膀，满意地笑道，“不错，这个主意可以。既然襄王想要面子，那本帅给他足他面子，主要他肯好好合作。” “节帅，那李昌符那边怎么办？”王行瑜提醒道。 朱玫摸了摸下巴，这李昌符倒是个麻烦事。此时长安是两人的部队一起占领，虽然凤翔军不如他多，但他现在也需要这个盟友来壮大声势。 想到这儿，他便说道，“本帅亲自去跟他谈，相信对方会看清楚局势的。” 朱玫的速度很快，李昌符在得知其打算立襄王为新帝的时候，也同意了，前提自然是朱玫答应他一些条件。 取得了李昌符的支持，朱玫便底气十足，随后便让朝臣来劝说李煴。 对于册立新帝，朝中大臣和宗室一些人都表示赞同，谁不想立下从龙之功。而且李儇现在流落至宝鸡，威望大跌，加上朱玫的软硬兼施，不少人选择了支持。 其中就有宰相裴澈、郑昌图，宗室则有许昌庄肃公主（宣宗李忱女）的驸马柳陟。 虽然得到支持，朱玫也没有立即拥立新帝，而是以朝廷的名义让襄王李煴监国，然后传谕天下。 长安和山南西道就隔了秦岭而已，而且锦衣卫在长安有暗子，所以在嗣襄王李煴监国的消息刚传开，李晔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 “真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李煴不过一嗣襄王，居然还想称帝？他是嫌命长了吗？” 李晔把情报往旁边一扔，冷笑道。 监国就是个幌子，谁都知道下一步肯定是称帝，可怜自己那皇兄才20多岁就要被尊为太上皇了，皇帝当到李儇这地步，也算是窝囊至极。 “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办？立即出兵？还是？”裴荣连忙问道。 “陛下现在情况如何？” “陛下被田令孜掳至宝鸡，下一步应该是打算去凤州。目前陛下已经启用飞龙使杨复恭取代田令孜，想利用杨复恭和李克用的关系来拉拢李克用。 不过田令孜目前控制着陛下，可能我们击败东西川联军的消息也传到了田令孜耳中。这个情况下，田令孜更加不会放弃陛下，在他眼里，陛下就是一道护身符。”李英旭解释道。 “李洪，军队集结得如何了？”李晔沉声道。 李洪当即起身，抱拳道，“回禀殿下，左天策军已经集结完毕。” “既然集结完毕，下令赵雄率领两厢兵马分别沿着陈仓道和连云道，拿下兴凤二州，堵住田令孜难逃之路。 左天策军主力负责占领斜谷，然后按兵不动，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迈出斜谷一步。 现在局势并不适合出兵，本王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李晔认真道。 虽然左天策军完成了集结，但是锦衣卫和神机营还没准备好。一旦出兵，他面临的敌人可不少。 近点的就有宝鸡的田令孜，其次就是朱玫和李昌符的军队，甚至还有李克用和王重荣的军队。 田令孜身边并没有多少军队，倒还好说；李克用退到河中，短时间也不会再次进犯关中。 惟有朱玫和李昌符的军队比较麻烦，这也是李晔出兵必须面对的坎。 想要进入长安，不击败朱玫和李昌符二人的军队，是很难实现的。 对于占据兴凤二州的牛勖，李晔早就想收拾对方了，只不过之前没空搭理他，现在趁着这个时候拿下兴凤二州，想来也不是难事。 “殿下，若是朱玫真的拥立嗣襄王登基，我们是直接兵进长安，还是先去宝鸡护驾？”裴荣问道。 “殿下，下官以为应该同时进行。陛下那边的安全必须要保证，而且还需要击败朱玫等叛军，收复长安，只有这样殿下入主长安才名正言顺。” 很快众人又开始争起来，不过都没有说不出兵的，只是在具体的一些事情上，这些人有不同的看法。 要是在平时，李晔早就大发雷霆了。不过这两天李晔的心情很好，因为他不仅有了儿子，还有了女儿。 孙媚也生了，相比于刘晨妍只生下一个儿子，孙媚则是生下一对龙凤胎。 这一前一后，李晔喜得两子一女，心情自然格外高兴。 只不过也有些人对此表示担忧，李晔的长子和次子仅仅差一个月，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242章 出兵关中(二) 大唐光启二年（公元886年）一月，李煴在太子太师裴璩、裴澈等朝中大臣的劝说下，五让之后，舍监国，在长安称帝，改元建贞，尊李儇为太上元皇圣帝。 李煴称帝后，下旨册封朱玫为侍中，掌管天下兵马。以裴澈为门下侍郎、郑昌图为中书侍郎，皆平章事。 李煴称帝后，朱玫、李昌符、王重荣先后贡奉，其他藩镇也相继上贡，一时间大有新帝换旧皇的趋势。 虽然这看似大势所趋，但无论是屯兵河中的陇西郡王李克用，还是在兴元府虎视眈眈的寿王李晔，抑或平定秦宗权叛乱的朱温都未表示承认李煴的合法性。 为了让李煴的登基更加合法，二月，朱玫便下令李昌符率领三万凤翔军、一万邠宁军讨伐田令孜，迎回太上皇李儇。 而此时的宝鸡，兵力不过万，面对李昌符亲率的四万大军，流落宝鸡的小朝廷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陛下，我们快走吧，等叛军来了之后，肯定不会绕过陛下的。襄王既然敢称帝，肯定不会让陛下活着回到长安，当今之际惟有离开宝鸡，去凤州暂避。”听到朱玫遣李昌符率领四万大军来袭，田令孜连忙跑来准备带着李儇跟其一起离开。 “阿父，要走你自己走，朕不走了，朕就不信他李昌符敢弑君。”见襄王在长安称帝，李儇心情变得很差，自己年纪轻轻就被尊为太上皇，谁心里能舒服？ 一时间，李儇的倔脾气就上来了，或许他心里觉得没人敢明目张胆杀他这个皇帝。 “陛下，今天你必须走。”李昌符的大军很快，已经抵达凤翔，而凤翔到宝鸡也不过一天的时间，晚点就来不及了。 所以田令孜便打算再次动武，强行带走李儇，既然对方不合作，他自然不用客气。 “田令孜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不成？” 就在田令孜准备强行带着李儇离开的时候，杨复恭和刘奎则是带着军队急匆匆闯入院子。 看到来人，田令孜也有些惊讶，这周围都是他的人，这两人怎么进来的？ “杨公公，难道你想让陛下死于逆贼之手吗？” 虽然李儇启用了杨复恭，但对方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枢密使而已。只是他没想到刘奎会和杨复恭联手，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刘奎身后是寿王，刘奎和杨复恭联手，岂不是意味着寿王和杨复恭再次联手了？ 对于寿王，现在田令孜不是憎恨，而是恐惧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寿王被东西川联军击败，即便是还掌握着山南西道，也翻不起大浪。但没想到到了宝鸡后，从牛勖派来的人口中得知东西川联军惨败，高仁厚被杀，要不是因为长安被攻破，西川险些被攻陷。 即便是如此，他的兄长也为此付出两百多万贯才让寿王退兵。 而且根据牛勖传来的消息，天策军现在正在兴元府集结，准备随时出兵关中。 他跟寿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为寿王跟其作对，他便把寿王赶出了朝廷，没想到这反而成全了寿王，让其在山南西道做大。 他本想夺取了河中盐池的控制权，再去对付寿王。谁想到不仅没抢到盐池，反而让李克用和王重荣攻进了长安，他也沦落到如此地步。 李儇不再信任他，李克用、王重荣上表要诛杀他，曾经的盟友朱玫、李昌符拥立襄王李煴为帝怎么会对自己可想而知，寿王跟其也不和，此时田令孜可谓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田公公多虑了，寿王已经派遣李洪率领左天策军三万五千大军出陈仓、褒斜前来救驾，我们只需要在宝鸡坚持两天时间即可。”一身盔甲的刘奎沉声道。 左天策军？三万五千人？ 听到刘奎的话，在场的人都心思各异。 要知道李晔初到山南西道的时候，天策军才一万人，后面田令孜断绝了对天策军的粮饷，谁想到天策军实力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增加这么多。 有左天策军岂不是就有右天策军？左天策军就有三万五千人，意味着右天策军可能也有这么多军队？ 想到这儿，在场的人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 田令孜自然是惧怕； 李儇则是发着呆，没想到印象中年幼的寿王手上居然有了如此实力； 韦昭度、孔纬等大臣则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如今陛下势弱，朱玫拥立嗣襄王李煴称帝，现在寿王手上有如此雄厚的军事实力，难道会对皇帝这个位置不管不问。 他们这些大臣自然知道李儇这个皇帝昏庸无能，不过在他们心中的新帝应该是吉王李保，现在这么一看，吉王完全不是寿王的对手。 而且韦昭度心里也在担心，他之前因为族中生意被强征商税一事在陛下面前说了不少寿王的坏话，现在寿王有可能崛起，也不知道会不会秋后算账。 杨复恭的心情也很复杂，此时的他跟寿王是合作关系。两人早年就合作过，不过当时的他看不起寿王，后面因为不想得罪田令孜就断了跟寿王的合作。 虽然现在皇帝重新启用他，但此时神策军崩溃，在宝鸡的神策军连一万人都没有，而且这些还掌控在田令孜和刘奎两人的手中。 他不是没有依仗，他堂兄弟的义子杨守信就在凤州，手上有几千军队。这次他出山，就给杨守信去了一封书信，对方很快就率领军队前来支援，这也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若是杨守亮也来了，自然更好。不过杨守亮在商州，远水解不了近渴。 至于跟李克用交好，那都是虚的。 想到寿王会率领数万大军前来救驾，也不知道这个合作关系会是什么局面。 “出陈仓道？”田令孜留意到这个细节，心中有些担忧，试探着问道。 田令孜这么一问，众人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天策军会从这里走。 从兴元府到宝鸡县，大致有三条路：第一，首选连云道，连云道分为三段，从兴元府出发是走褒斜道，中间部分才是新修的连云道，从凤州到宝鸡则是沿用陈仓道，这条路是从兴元府到宝鸡最近的一条路；第二就是直接走褒斜道，然后从郿县向西到宝鸡；第三陈仓道最远，因为其要过兴州，相当于绕了一大圈。 照理说寿王的军队从兴元府过来走连云道和褒斜道最为方面，可刘奎又说了走陈仓道，他们不认为刘奎是口误。 “回禀田公公，按照殿下的命令，的确有一万余大军借道兴州走陈仓道至宝鸡。”刘奎身后一个年轻男子突然说道。 “你是何人？”看着眼前这年轻人，田令孜觉得有些眼熟。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人是寿王身边的人，他有印象，只是具体身份记不住。 “在下寿王府长史---李英旭。”年轻人微笑道。 听到李英旭的身份，众人便恍然大悟，之前昌宁公主大婚，就是这位代表寿王来的长安。众人听说过这位出自赵郡李氏的寿王身边人，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年轻而已。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来到田令孜身边，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对方脸色大变。 田令孜挥了挥手，然后神色不善地看着李英旭，厉声道，“寿王想干什么？为何攻打感义军？” “没什么，清除匪寇而已。”李英旭淡淡道。 “好你个清除匪寇，咱家看寿王不是想救驾，而是趁机扩充势力，意图不轨吧。” 不怪田令孜这么生气，他本来想带着李儇跑到凤州暂避，谁想到李晔让天策军占领了兴凤二州。这个时候他带着李儇去凤州，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任凭田公公怎么说，但目前就救陛下的也只有寿王。相比于寿王，田公公难道不应该反思吗？陛下为何被逼离开长安，为何朱玫敢拥立嗣襄王李煴称帝？ 难道田公公在这里面就没有责任吗？”李英旭直言相对，一步步逼问田令孜。 “大胆，来人，给咱家把这个逆贼拖出去。”恼羞成怒的田令孜大叫道。 田令孜话音刚落，便有十数名神策军士兵围了上来，不过刘奎和杨守信身边的士兵纷纷上前，双方数十名士兵在院子里对峙着。 “陛下，微臣认为目前的局势，田令孜应负主责，请陛下严惩田令孜，以平息藩镇的怒气。”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一旁的韦昭度对着李儇行了个礼，然后高声道，一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陛下，臣附议。”孔纬也站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些大臣看出了田令孜已经快完蛋了，所以纷纷痛打落水狗。 虽然田令孜怒不可遏，但想到自己还控制着几千神策军，心里大定，并不想这么就放弃手中的权力。 众人的视线很快就集中在李儇身上，旁边的杨复恭、刘奎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这位皇上一下令，两人就会让手下的士兵动手。 面对众人的期待，李儇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阿父虽然有错，但也是为了朝廷，一切等寿王的援军到了之后再说吧。” 见李儇到了这个时候还下不定决心，刘奎等人有些失望。就当他准备劝李儇先到凤州暂避，不过李儇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想走。 而之前一直想离开宝鸡去凤州的田令孜又不愿意走了，现在凤州已经被天策军占领，他自然不会去凤州。不过不去凤州，还能去哪儿？ 就在李儇犹豫不决的时候，第二天凌晨，李昌符率领着大军抵达了宝鸡城下，把宝鸡团团包围。 这个时候，就算是李儇想走，也走不成了！ 第243章 出兵关中(三) 沉闷的鼓声突然响起，鼓声跌宕起伏，回荡在天际，俨如千军万马杀来，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宝鸡县城的众人被这震天的鼓声惊醒，李儇也是其中之一，即便是在城内都能听到如此强烈的鼓声，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刘奎突然跑了进来，着急汇报道，“陛下，李昌符叛军已经杀到宝鸡城下，足有数万人，已将宝鸡团团围住。” 李儇脸上露出恐惧之意，紧张的语无伦次，“刘驸马，立即保护朕离开宝鸡，我们去凤州。” 刘奎为难道，“陛下，叛军有大量骑兵，此次出城，无异于活靶子，恐怕不等撤到凤州就会被叛军追上。” 就在这时，其他人也都衣衫不整地跑了过来，包括田令孜和杨复恭，还有一众朝官。 虽然这些人的心思各异，但是面对李昌符大军来袭，心里则是忐忑不已。 众人于是就有些埋怨李儇和田令孜，要不是李儇的犹豫不决、田令孜的强烈反对，他们岂会被困在这里。若是昨天便离开宝鸡，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到了凤州了。 不过这个时候埋怨这些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 “那现在怎么办？”李儇惊慌道。 “陛下，虽然现在不能突围，但是我们可以据城而守。现在城中有上万军队，只要防守得当，叛军没这么破城。 寿王殿下已经率领援军赶来，只要我们坚守一两天，等到殿下的援军抵达就能平安无恙。”刘奎建议道。 “刘驸马倒是说的轻松，寿王又不知道我们被困于此。若是寿王有异心，等到城破后再来又怎么办？”田令孜阴**。 “田公公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刘奎冷冷说道。 田令孜一时语顿，他自然没有办法可以挽救目前的危局。 “陛下，老奴觉得刘驸马说的有理，想来寿王不会坐视陛下陷于危难之中。”杨复恭认真道。 对于寿王是否能及时赶到，杨复恭心里也没底，田令孜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微臣会派一支精锐趁着叛军包围圈尚未合拢，突围去凤州向寿王殿下求救，殿下一定会来解救陛下的。”刘奎说道。 李儇此时也忘了寿王这个皇弟对他的威胁，先保住小命再说，起码寿王不会杀他，而外面的叛军则是不好说。 想到这儿，李儇平息了一下情绪，一脸期冀地看着刘奎，“刘驸马，朕命令你全权负责守城，这宝鸡城里所有的军队你都可以指挥。” “陛下。”田令孜大急，不过还没等他争辩一二，刘奎则是单膝跪地，“请陛下放心，微臣就算是舍弃性命，也会护陛下周全。” 宝鸡城的军队主要分为三股力量，分别是田令孜、刘奎各自掌握的神策军和杨守信带来的军队，加起来的确有上万人。 其实还有第四股力量，那就是宝鸡的守军和衙役，不过数量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有了李儇的口谕，刘奎自然不会放过这夺取田令孜兵权的大好机会。除了留下千人在李儇这段时间居住的宅子外，其他人都调到城墙进行防御，留下的这千人自然是防备田令孜狗急跳墙。 由于之前没有想过会被叛军包围，所以宝鸡的防御工事很差。刘奎下令把城墙附近的民宅一律拆掉，木头截断用来充当滚木，砖块、石块用来防守城墙。 城楼上，看着城外的叛军大军，这数千名士兵脸上都流露出惊恐之意，无论是刘奎的部下，还是杨守信的部下。 城外的叛军其实并不多，也就三四万人而已，不过城中的士兵也才万余，数量上差距太大，而且神策军早已是惊弓之鸟。 午时一到，城外的战鼓声便‘咚咚咚’地响起，上万叛军在鼓声响起后便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手持盾牌、长枪，扛着数十架数丈长的攻城云梯，一个个亢奋不已，喊杀声响彻云霄。 城外的叛军连基本的试探都没有，直接是渡过护城河就开始攻城。 城楼上的神策军箭如雨下，不断地射向城下的叛军，即便是有盾牌防御，但是密集的箭雨还是让叛军不断倒下。 士气如虹的叛军并没有被这点死伤就放弃进攻，冒着箭雨，超过二十架攻城梯搭在城头，铁钩钩住城垛，下面的叛军就开始借着攻城梯向上攀登进攻。 大量的砖石和滚木被守军举起砸向攀登的叛军，随着惨叫声传来，不断有叛军跌落云梯，重重地摔向地面。但很快就有新的叛军士兵爬上云梯，而且在城墙其他地方，不少叛军扛着云梯扩大着进攻范围。 攻城开始后，城墙下的叛军开始反击，大量的利箭射向城墙，城楼上的守军开始出现伤亡。随着叛军反击的力度越来越大，伤亡数字不断扩大的守军被死死地压制住，只能躲在女墙后，借着盾牌才开始展开反击。 在己方弓弩手的掩护下，攻城的叛军终于有爬上城楼的，随着第一批叛军士兵冲上城楼，越来越多的叛军紧随其后登上城楼。 一时间城楼数处出现险情，大量冲上城楼的叛军跟守军展开混战。 看到城楼随时可能失守，刘奎也顾不上其他，带着数百名亲兵就冲进了敌人堆里。此时的刘奎拿着他的那柄横刀，一时间城楼上刀光闪烁，围攻刘奎的数名叛军士兵几个回合就横尸当场。 刘奎的勇猛和身先士卒，鼓舞了周围守军的士兵，加上那几百亲兵的加入，没用多久附近的叛军皆被斩杀。 不过城楼上的局势依然不容乐观，士气低落的守军面对兵强马壮的叛军，不断有城楼被叛军攻入。刘奎见自己也顾不上全部，便下令组织几股小部队，专门负责驰援叛军攻上来的城楼。 战斗十分激烈，箭矢横飞，尸横遍野。 相比于刘奎率领着守军全力以赴，城外的叛军并没有投入更多的军队，而是任凭这上万人进攻。 虽然李儇的住地离着城墙有一段距离，但是依然有一些流矢落在附近，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不到五岁的李震吓得当场嚎啕大哭。 张隽宁连忙哄着儿子，可依然没能哄住。而且不仅仅是李儇的大皇子李震，次子李升，还有两个女儿都哭哭啼啼，让恐惧不已的李儇眉头紧皱。 “哭什么哭？再哭，直接扔出去！”李儇怒道。 见李儇发怒，张隽宁连忙把一双儿女叫在身边，与几个太监宫女哄着，以免触李儇的眉头。 这次李儇出逃要比上次好点，虽说全部妃嫔没有带着，但是张隽宁几个为其诞下子嗣的还是带在身边。 李儇的子嗣并不多，皇帝当了这么多年，也就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而且都很年幼。 不过对于几个儿女，李儇并没有多少感情，就连对张隽宁几个为其诞下子嗣的妃子也变得冷淡起来。 外面的喊杀声也让宅子里的一众妃嫔、大臣、太监宫女脸色苍白，就在他们以为要被破城的时候，突然鼓声响起，叛军在付出数千人伤亡的代价后，选择了收兵。 虽然叛军暂时收兵，不过统计出战果后，刘奎神色沉重。一下午的战斗，守军死伤三千多人，而叛军才死伤五千人。 看似叛军死伤多点，但是叛军是攻城方，死伤多点也属于正常。 不过这五千的死伤只占四万叛军的八分之一，而刘奎手下的三千多伤亡却占了整个宝鸡守军的三分之一。 当刘奎把战报一一通报后，众人神色都很凝重。今天敌军只投入一万人进攻，他们就损失三千多人，明天敌军肯定投入得更多，他们剩下的人还能坚持住吗？ “刘驸马，派出去求援的士兵是否已经突围？”刘奎一说完，李儇便召集追问道。 刘奎不想骗对方，硬着头皮道，“求援士兵已经突围，不过等天策军得到消息并赶来支援，起码也得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不是很快了吗？为什么诸位爱卿面如土色？”李儇有些奇怪。 杨复恭则是上前一步解释道，“启禀陛下，叛军今天的进攻只是小规模的试探，主要是为了摸清我们的底细，明天叛军就会大举进攻。 刘驸马说的没错，援军就算是再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赶到，而明天上午叛军就有可能投入主力进攻。所以能否坚持过明天上午，才是最关键的。” 杨复恭其实不想解释的，解释了，李儇肯定会着急。可要是不解释，对方就有可能误会，甚至太乐观 如他所料，在他说完后，李儇脸色大变，顿时变得很难看。 李儇看向刘奎，“刘驸马，你能率领剩下的军队坚持到援军到来吗？” 刘奎面露难色，躬身道，“陛下，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那就是有可能守不住？”李儇淡淡道。 “陛下。。。” 刘奎欲想解释一番，结果李儇直接掀翻眼前桌上的东西，大声咆哮道，“出去，都滚出去！” 第244章 出兵关中(四) 叛军大营内，工匠们正在抓紧制造攻城武器。 白天的进攻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攻城武器的缺乏，云梯数量少不少，连攻城槌这样的大型攻城武器都没有。 倒不是李昌符手下的工匠不会，而是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制造那么多。 李昌符本以为一万军队的进攻就能攻进宝鸡，没想到不仅没攻进城，还损失五千余人。 损失的人大多是他的军队，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不过他也不急，白天的进攻，他已经打探出城中守军的虚实。他的一万军队进攻就差点攻进城，可想城里的军队兵力有多薄弱，只要明天全力进攻，想来就能拿下宝鸡。 想到李儇会落到自己手上，李昌符的眼睛就忍不住眯着。 虽然他跟朱玫是盟友，但是朱玫在拥立嗣襄王李煴后，开始排挤他。这次进攻，就是朱玫的一个诡计，要是李儇死于自己的进攻，那么朱玫就能找个借口对付他。 他也知道这点，所以下令士兵不要朝城里乱射箭，万一把皇帝射死了，那他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过这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毕竟刀枪无眼。 按照朱玫的意思，在俘获李儇后，就处死对方，这样李煴这个皇帝就是唯一正统的皇帝。 这可以看出朱玫的险恶用心，让他来做一切，出了事也是他背锅。 若真的得到李儇，李昌符自然不可能杀死对方或者交给朱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朱玫可以干，他还不是可以干。 就在他想着俘获李儇后怎么操作的时候，他的心腹大将薛知筹跑了过来，“节帅，有个坏消息传来，寿王的天策军占领了凤州。” “凤州？”李昌符一愣，“那不是牛勖的地盘吗？”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牛勖被部将巩咸杀死，现在天策军已经占领了兴凤二州。”薛知筹解释道。 “什么？牛勖死了？” 李昌符可是跟牛勖打过交道，没想到突然就死了。牛勖这人反正也挺窝囊的，好好地山南西道节度使，被忠武军鹿晏弘给赶出了兴元府，后面当了个只辖两州的感义军节度使，现在倒好，麾下将领叛变，直接杀了他投靠寿王。 “节帅，白天有几股神策军骑兵突围而出，卑职担心他们是去向寿王求救去了。若是天策军出兵，恐怕。。。。。”薛知筹担忧道。 “怕什么？要是寿王有胆子出兵，也不会等这么久了。”李昌符不以为意道。 寿王击败东西川联军的事，已经传开了，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很惊讶，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寿王居然在蜀地发展迅速。 只不过由于关中局势变化莫测，李晔又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于是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关中吸引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寿王又跳出来了。 “节帅，卑职认为还是防备点寿王为好。太上皇毕竟是寿王的皇兄，若是得知太上皇目前的处境，难保寿王不会出兵。” “那就派人盯着陈仓道，等明天拿下宝鸡后，就算是寿王来了又如何？”李昌符不屑道。 对于寿王，此时天下把其放在眼里的没有几个人，很简单，寿王太年轻了，他的年龄让很多人忽视了他的实力。 即便是天策军击败东西川联军，但在这些人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东西川军队也不是什么强大的军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李昌符还是留了一手，派人去宝鸡城中劝降。 不要小看这些藩镇节度使，要是没有一点能力，怎么可能当上节度使，真以为李昌符这节度使就是靠李昌言让给他的不成？ 没有点本事，他能压住那些骄兵悍将？ 。。。。。。 “什么？这李昌符简直可恶。陛下，千万不可能听他的，这是他的阴谋诡计。” 听到处死自己，是李昌符放弃进攻的条件之一，田令孜不顾场合直接大骂李昌符。 他没想到这李昌符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纯粹是个白眼狼。要知道他哥和他能先后当上节度使是他的帮忙，现在倒好，居然想置他于死地，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田公公，你何必这么激动，是心虚了吗？”杨复恭淡淡道。 “哼，别以为城破之后，你能讨得了好，李昌符要是言而有信之人，也不会刀剑相向。”田令孜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看到自己要失势了，都想来踩一脚。 这些宦官中间的斗争那也是十分激烈的，当初他就是找到个理由把杨复恭赶下去，现在轮到自己了而已。 “李昌符真的说可以不伤害朕？”李儇突然问道。 “陛下。。。。”田令孜大急，这皇帝是心动了啊。 “就说是不是真的！”李儇不满道。 “回禀陛下，李昌符的使者的确是这么说的。”韦昭度连忙上前回答道。 “那人还在吗？让他进来。”李儇大喜道。 李儇的态度让田令孜很是着急，刘奎和杨复恭也眉头紧皱，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想，这皇帝想乱来啊。 不过两人都没有动静，那边韦昭度则是让人去把李昌符的使者带来了。之所以韦昭度这么积极，是因为李昌符大营不会伤害他们这些追随李儇的大臣，只是诛杀田令孜而已。 虽然知道这有可能是李昌符的阴谋，但是韦昭度想到自己与寿王的恩怨，若是寿王前来救驾，他怎么办？ 而李昌符只是一个武将，在朝中没有什么，就算是对方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得需要他们这些大臣吧。 很快三个男子就被带了进来，为首的那人就是李昌符派的使者，后面两人则是随行仆从。 “你们节度使真的说不会伤害朕的性命？”李儇连忙追问道。 使者一听有戏，连忙回答道，“回禀陛下，我家节帅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只是之前被朱玫蒙骗和威逼这才附逆。在来之前，我家节帅就说过，只要陛下相信我家节帅的忠心，愿意率领数万凤翔军并发长安，助陛下回京。” “好好好！” 听到使者的亲口承诺，李儇心情极好，就在此时意外发生，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李英旭突然拔出身边一名士兵的佩刀，直接把李昌符的使者当场砍死。 这个变故，让众人措手不及。 “大胆！”李儇很是生气，指着李英旭的手不停地颤抖。 其他大臣也都一脸错愕，那两个仆从更是瘫坐在一旁瑟瑟发抖。 “来人，把尸体拖出去，然后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明早当着城外叛军的面砍了。”李英旭把佩刀还给一旁的士兵，淡淡道，然后走到前面对李儇微微行礼，“陛下，这人妖言惑众，涉嫌扰乱军心，请陛下恕臣来不及禀报。” “大胆，你居然当着朕的面动手，就是以下犯上。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砍了。”李儇大吼道。 可是半天都没有士兵上前一步，在场的士兵相互看了看，见刘奎也没法话，就在那站着，装作没听见。 毫无疑问这让李儇很愤怒，“你们想干什么？想跟着他造反吗？还是寿王真想造反？” “陛下未免太多心了，若是寿王真的有反心，陛下现在可能也不能坐在这里发号施令吧？”李英旭淡淡道。 李儇一愣，正欲开口，对于这件事一直没表态的杨复恭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李长史虽然有些冲动，但也是为了陛下着想。李昌符此人言而无信，他派这个使者就是来扰乱军心，迷惑陛下的，陛下万不可被其蒙骗。” “你。。。你们。。。” 看着杨复恭、刘奎、李英旭几人，李儇顿时急火攻心，当场晕了过去。至于是真晕，还是假晕就不知道了。 杨复恭吩咐御医等为李儇诊治后，便离开了这里，至于这里的安危，他也不担心，这是刘奎的亲信防守着，无论是李儇，还是田令孜都不可能翻起大浪。 而且田令孜的亲信也选择了投靠杨复恭或者刘奎，现在的这位权宦成了孤家寡人，只是李儇没发话，每人动他而已。 等杨复恭出来的时候，发现李英旭已经在等他，便好奇道，“李长史这是在等咱家？” “难道杨枢密使不是有话要问在下吗？”李英旭淡淡一笑道。 杨复恭有些诧异，平复了心情说道，“现在咱家很怀疑寿王来了后会不会过河拆桥，李长史刚才那么强势，让咱家不禁有些担心啊。” “原来杨枢密使担心这个。”李英旭倒也没多惊讶，“殿下明天应该就会到，到时候枢密使直接跟殿下相谈即可，在下可不敢为殿下做主。 不过在下却是清楚，殿下答应的事，一般不会反悔。” “如此最好，虽然咱家同意跟你家殿下合作，心里有些疑惑，不要见怪。”杨复恭眯了眯眼，也在思考李英旭话中的含义。 “自然不会。不过枢密使还是不要想得太多，毕竟能不能坚持到殿下到来，还不好说。” 李英旭说完便大笑而去，留下杨复恭在那里独自思考。 第245章 出兵关中(五) “可恶，简直可恶！” 杨复恭、李英旭等人走后，李儇便在御医们的手忙脚乱救治下悠悠醒转。 当然，正常情况下李儇不可能醒的这么快，不过他是装晕的，所以很快就醒了。御医们虽然不是医术最好的，但却是最能保密的，自然看出李儇是装晕，但也没揭穿，配合着对方抢救了一番。 醒来的李儇顿时大发雷霆，满屋的宦官和御医们都吓得跪在地上。他们可不像李英旭等人可以不管李儇这个皇帝的态度，要是李儇气头上把他们杀了，也不会有人给他们伸冤。 李儇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他没想到李英旭只是一个王府长史，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拔刀，而且这些保护他的士兵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更让他可恨的是，杨复恭居然也站在寿王那边。 “陛下息怒。”韦昭度连忙劝道。 “滚，都给朕滚，滚得越远越好。” 见李儇这么生气，房间里的宦官以及大臣们都纷纷退了出去，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打扰李儇实属不明智。 宦官以及大臣们退下后，李儇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那些士兵，心里就很烦躁。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家寡人，他不知道还能信任谁。寿王？这个皇弟跟他已经是形同陌路，估计对方已经开始盯着自己这为止了吧。 这也很正常，别说吉王、寿王和穆王三人，其他亲王恐怕也都盯着皇位。这不，嗣襄王李煴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剩下的几个亲兄弟中吉王的威胁最大，不过现在看来，没想到是寿王。 寿王怎么起来的？ 黄巢攻进长安之前，寿王只是自己兄弟里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只是因为一起打马球，平时关系比较好，所以自己才带着对方一起离开长安。 寿王第一次进入他视线应该是当时身边的禁军叛乱，当时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到了成都后，黄头军叛军，又是对方救了自己。 所以自己才会同意其组建天策军，掌握军队。 当时让寿王组建天策军，也不过是想遏制一下田令孜的权力以及感激寿王的救命之恩。 到了后来，寿王跟田令孜的关系越来越僵，自己就把其赶出了朝廷，外放到山南西道。 或许自己就是这个任命出错了，若是对方去的荆南，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就在李儇发呆的时候，旁边的门发出声响，一个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不是说了滚。。。”李儇回过头看到来人后，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来人是他的大女儿唐兴公主，听到李儇那愤怒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弱弱道，“父皇。” 就当李儇愣神的时候，张隽宁小跑了进来，对着李儇行礼道，“陛下，是妾身看好，请陛下降罪。” 虽然不知道李儇为何生气，但是刚才那么多人都被赶了出来，她生怕女儿会惹到对方，连忙追了进来。 “没事，把她带回去休息去吧。”李儇难得温柔一次，低声说道。 张隽宁连忙让宫女把女儿带出去，然后看到李儇愁眉不展，硬着头皮道，“陛下，要不妾身给你按摩一下？” 李儇淡淡地看了一眼张隽宁，眼皮眨了眨，淡淡道，“不用了，你下去吧，别来烦朕。” “是，陛下。” 张隽宁有些失望，不过在她刚离开不久，李儇便叫了一个最近比较受宠的妃嫔进了房间。 。。。。。。 清晨的仰光照耀在绵延千里的褒斜道上，陡峭的山峰让人不禁觉得山势之险峻，随着太阳升起山间的云雾散去，露出了郁郁葱葱的群山，溪水潺潺，百鸟鸣空，可以清晰山间山的南北两面有着明显的诧异。 在褒斜道的山间驿路上，一支四万人的大军正在快速前进，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绵延不绝，如一条长龙般。 这是从兴元府出发的左天策军主力、锦衣卫以及神机营。 这支大军早在数天前就已经出发，不过之前的行进速度并不大，直到昨天得到李昌符叛军进攻宝鸡的消息，这才加快了速度。 不过褒斜道道路并不好走，即便是再快，想要尽快抵达宝鸡也很难。出了褒斜道，郿县距离宝鸡还有上百里，对于步兵来说，这就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 等到他们全军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宝鸡只有一万士气低落的神策军，如何抵挡四万叛军？ 想到这里，李晔叫来李洪等人，“李洪，现在宝鸡情况危急，本王带着全部骑兵先行一步增援，你负责率领左天策军主力和神机营随后跟上。” “是，殿下。”李洪抱拳道 他也知道，以现在的行军速度，想要在午时抵达宝鸡，基本不可能。但是以骑兵的速度却是可以，所以李洪并没有异议。 对于李晔的安危，他也不担心，毕竟有着一万三千名骑兵，即一万锦衣卫骑兵和左天策军的两个骑兵都。在这关中，还拿不出一支可以力敌的骑兵来。 即便是朱玫现在占据长安，但其麾下也只有五千骑兵，李昌符手上也差不多。李克用的沙陀军倒是有不少骑兵，可是都在河中。 虽然这一万三千名骑兵远不如沙陀军，但数量上都可以碾压其他军队的骑兵，更别说装备这些都还很好。 “全速前进，未时必须抵达宝鸡城下。” 一万三千名骑兵在李晔的亲自率领下，快速脱离大部队，加快了行军速度。奔跑什么的不可能，这可是山间小路，不过可无法让这么多骑兵奔跑。只要过了斜谷，速度就能更快。 。。。。。。 宝鸡城的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午时，上百架云梯先后靠上了城墙。 宝鸡城墙不长，也不高，而这个时候却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叛军士兵借着那百多架的云梯爬上城楼，那场面可谓壮观无比。 后世什么西方电影里的大战，能赶上这个规模？这只是一场规模一般的战斗，只是后世的中国电影无法复制出古代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场面而已。 一个上午的鏖战，城楼上和城墙下死尸遍地，哀嚎声此起彼伏，双方都死伤惨重。 随着三万兵力压上，叛军占据着绝对优势，并且从之前的零星突破，变成了全面突破，牢牢占据了上风。超过四千名叛军冲上了城楼，一时间城楼上叛军数量还多于守军数量，局势对于守军来说，十分不利。 “启禀将军，城门处快坚持不住了。”一名士兵飞速来报。 “你带着两个队的士兵负责陛下的安危，其他人跟我来。” 其实已经无兵可派，只有保护李儇安危的士兵还没有参加战斗。城门必须守住，否则背叛军攻进城，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只能调走李儇身边的护卫。 刘奎带着八百有生力量快速赶往城门处，而在城墙附近，有着不少忙碌的。由于人手不够，李英旭便建议把城中的百姓集合起来负责搞后勤，缓解人手不足的压力。 不过这些百姓哪里见过这场惨烈的场面，虽然起到一些作用，但却没法拿起武器帮守军反击。对于他们来说，城破与否跟他们又没关系，难不成叛军还能屠城不成？ 这些百姓其实之前还是属于李昌符管理，所以不会全力帮城中的守军。 来到城门处，刘奎刚把其中四百人调到城楼上增援，负重不堪的城门终于在攻城槌的撞击下轰然倒塌，密密麻麻的叛军从城门处涌入。 刘奎顿时大急，连忙大声喊道，“都跟我来！” 刘奎大吼一声便带着身边做这四百人朝着不断涌入的叛军冲了过去，他挥舞着横刀，勇猛无比，挡在他前面的数个叛军士兵都身首异处。 其身后的四百名士兵和周围的士兵士气大涨，跟着刘奎与涌入的叛军激战起来。叛军数量虽然多，可是城门处地方狭窄，叛军的人数优势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展现。 不过人数占优，肯定还是有好处的。虽然城门处的守军在刘奎的率领下斗志昂扬，但这些士兵毕竟不是铁打的，随着随来越多的叛军涌入，他们的体力也逐渐不知，一个疏忽便被叛军夺去了性命，横尸当场。 就在刘奎带着仅剩的数千残兵拼死抵抗的时候，城门被攻破的消息传到了城中李儇以及一众大臣、宗室的聚集之地。 “现在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不少人开始慌乱了，不过李儇和一众大臣、亲王却是冷眼相看，慌的是田令孜、杨复恭等人。 李昌符说了要诛杀田令孜，而杨复恭则是站在了刘奎这边抵抗李昌符叛军的进攻，破城后肯定也没有好下场。 由于局势紧张，所有人都被集中起来，张隽宁也在其中，不过跟别人不同，她身上藏着一柄匕首。若是真的破城，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叛军会干什么，对她来说，宁愿死也不愿被叛军凌辱。 跟张隽宁相反，李儇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些高兴。若是李昌符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有可能活命，还是当他的皇帝，总比寿王率军赶来好。 “呜。。。呜。。。呜”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沉闷的号角声突然响起，虽然很远，但城内外的众人都清晰可闻，同时大地也在颤抖。 第246章 出兵关中(六) 宝鸡城外的李昌符看到越来越多的手下攻进城内，心情格外的好，脸上笑容满面，仿佛看到了自己权倾天下的场面。 突然手下一名哨兵突然来报，“禀报节帅，十里外发现近两万骑兵，正在向我们杀来。” “什么？两万骑兵？难道是沙陀军？”听到这个消息，李昌符顿时心慌意乱，仿佛想起了之前败于沙陀军的场景。 之前他和朱玫联合，加上神策军依然不敌沙陀军，这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地阴影。两万骑兵，也只有李克用才拿的出来。 “回节帅，不是沙陀军，是一支没见过的军队。” “没见过的军队？” 李昌符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会是谁的军队，他知道天策军已经赶来增援，但是他不认为天策军有这么多骑兵，自然就把天策军忽略了。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来犯的骑兵到底是谁的部队时，李晔已经率着一万三千余名骑兵杀了过来。十里的距离，对于高速狂奔的骑兵来说，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这时，嘹亮的号角声在战场响起，一万三千名骑兵犹如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震天的杀气足以横少一切，瞬间就将匆忙迎战的几千叛军骑兵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看到自己几千骑兵连一刻钟都没坚持住，李昌符就知道自己败了。 他见识过沙陀骑兵的威力，虽然前面的骑兵不如沙陀骑兵，但是在自己的骑兵溃散后，正在攻城的步兵根本无法阻挡眼前骑兵的冲锋。 看到杀来的骑兵，李昌符不甘地看了看身后的宝鸡城，咬咬牙便带着亲兵向北撤退了。 而正在攻城的叛军，发现背后杀来的骑兵后，也出现了慌乱。 李晔率领的骑兵赶到，对于城中的守军可谓是一针强心剂，在刘奎等人的大喊下，众人都知道寿王带着天策军来增援了。 一时间，城内的守军士气大振，在刘奎等人的带领下，开始反击，杀得无心攻城的叛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而这个时候李昌符带头逃跑，无疑让叛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之中。 前有反击的城内守军，后有杀气腾腾的骑兵，在李昌符跑了后，这数万叛军失去了约束，也没人指挥他们。看到所向披靡的骑兵杀来，整个叛军陷入了恐惧的气氛之中，而且传染到全部叛军心中。 在宽阔、平坦的平原上，数万叛军四散奔逃，向着北边的凤翔府跑去。没人想起集结起来反击，即便是有这个想法的，看到混乱的队伍也都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加入了逃跑的队列中。 能逃跑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则是被骑兵无情的屠杀或者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半个时辰后，这场影响了关中局势的大战在赵雄带着万余天策军从凤州赶到后没多久就结束了。 这场大战，李昌符叛军阵亡一万五千人，被俘两万人，只有不到五千叛军跟着他向凤翔府逃去。 而李晔这边，只有守军死伤惨重，在战斗结束时，城内守军死伤九千余人，若是援军再晚点到，估计守军就得全军覆没了。而李晔带来的援军死伤不到两千人。 “下官幸不辱命，终于等来殿下。” 战斗结束后，一身血迹的李英旭来到李晔面前，躬身行礼，双眼有些湿润。 李晔点了点头，“李长史辛苦了。” 李英旭虽然武艺不错，但他的武艺并不适合战场，而且需要他上战场的机会不多。而眼前的对方，一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盔甲已经破破烂烂，可想城中的局势到了何种地步，幸好他来的及时。 视线从李英旭身上离开，李晔便看向了旁边的刘奎。 相比于李英旭，刘奎更加惨，身上不仅仅是血迹斑斑，而是伤痕累累，盔甲很多处都裂开，明显是利刃割开。而脸上，要不是旁人提醒，李晔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面容被血迹覆盖的将领是自己的姐夫刘奎。 李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还好吧！” “没事，死不了。”刘奎咧着嘴露出满是血迹的牙齿笑着道。 “你可不能死，本王可不想那外甥没有父亲。”虽然刘奎身上很多伤，但都不是致命伤，所以李晔才会开开玩笑，然后转身吩咐道，“来人，带刘驸马下去包扎一下。” 刘奎也没逞强，他能站着都是靠意志力强撑着，他不是绝世猛将，激战这么久，他的力气也早已用尽，完全是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 刚跟李晔话一说完，杵着武器站立的刘奎突然向旁边倒去，把李晔吓了一大跳，还好旁边的士兵扶住了对方，连忙带着对方去救治。 “殿下，下官带您去见陛下吧。”刘奎被扶走后，李英旭拱了拱手，至于手上的武器早都扔给了旁边的士兵保管着。 “你的身体没事吧？”李晔询问道。 “殿下不必担心，都是别人的血，下官没什么大碍。”李英旭强打起笑容道，“不过殿下做好心理准备，陛下好像对殿下的道理并不高兴。” 李晔看了看城中方向，冷笑道，“他会认清楚现实的。” 说完李晔便翻身上马，在锦衣卫骑兵的护卫下带着李英旭向城中而去。 当看到英武不凡的李晔从高头大马上下来时，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特别是李儇，当他看到李晔和其身后的骑兵时，就脸色阴沉，仿佛李晔欠他很多钱似的。 其实李晔倒还真的欠他钱，毕竟当初承诺每年把茶叶盈利交一部分给李儇，结果后面李晔到了山南西道后，就抛在脑后了。 李晔来到李儇面前，抱拳躬身道，“臣弟救驾来迟，望皇兄恕罪。” “你可以再来晚一点。”李儇脸色不善道。 李晔仿佛没听见李儇的话，反而看向一旁的田令孜。 田令孜在发现李晔的视线放在他的身上时，就意识到了要坏事。 “这不是田公公吗？皇兄蒙难，田公公可谓是功不可没啊，难道田公公就不想解释解释？”李晔笑着道，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李儇。 “寿王殿下说笑了。。。。。” 田令孜话未说完，李晔便大声吩咐道，“来人，把田令孜拿下。” “陛下。。。” “大胆！” 之间李儇阴沉着脸看着李晔，“寿王，你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朕吗？” “难道皇兄想包庇这个让皇兄处于险境的罪魁祸首？”李晔面不改色的看着李儇。 田令孜哪里还不知道李晔要收拾他，可这个时候田令孜要军队没军队，怎么对抗李晔，连忙对着李儇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陛下，老奴是有罪，还望陛下念在老奴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绕过老奴这条贱命。 寿王，我愿意离开陛下身边去西川当监军，还希望寿王绕老奴这条贱命。” 看到曾经权势滔天的田令孜如狗一般的跪在地上求饶，在场其他人都五味陈杂，特别是杨复恭。他此时只能奢望寿王不会过河拆桥，不然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这是想去投靠你那兄长？你这样子倒是跟他一样，为了活命，倒也是什么都不管了。”李晔嘲讽道。 “好了！”李儇大吼道，死死地盯着李晔，“寿王，阿父也是朝廷，既然他愿意去西川当监军，就让他去吧。” 李晔倒是没想到李儇会保田令孜，笑着行了个礼，“既然皇兄发话了，臣弟自然不敢反对。” “谢陛下，谢寿王。”田令孜不断磕着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迹，还在那里磕。 当着在场人的面，李晔自然还是得给李儇一点面子。虽然他答应了，不过田令孜能不能活着到西川，还不一定呢。 “寿王打算如何处置朕？废掉朕自立？”李儇冷冷道。 “皇兄说笑了。皇兄乃九五至尊，臣弟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此次事毕后，臣弟自然是护送皇兄回长安。 嗣襄王大逆不道称帝，不得人心，朝廷还是需要皇兄去坐镇。”李晔微笑道。 从李儇那里离开后，李晔便下令赵雄立即率领本部兵马北上追击李昌符，并且调了五千骑兵给他。李昌符占据凤翔自立，现在对方元气大伤，不趁着这个时候把凤翔掌握在手中，等后面再取凤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把一切事情安排好后，不等李晔去找，杨复恭就主动找上了门。 “不知道寿王殿下怎么处置咱家？” “处置？枢密使说笑了，稳定朝局，靠本王可不行，枢密使可不要偷懒啊。”李晔笑着道，“眼下长安未定，本王还需要枢密使帮忙。等击败叛逆，夺回长安后，枢密使居然担任闲职，同时出任左神策军中尉。 杨守亮可为左神策军大将军，杨守信可为左神策军将军，不知道这个如何？” 杨复恭考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殿下，咱家认为杨守亮可为一镇节度使。” 李晔眼中寒芒闪过，然后答应道，“可以，等平定朱玫后，可为邠宁节度使。” “殿下大度，咱家在这里为那侄儿谢过殿下。”杨复恭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道。 那眼神，一副得意的样子。 第247章 入主长安 李昌符四万大军在宝鸡败于寿王之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关中各地，也改变了整个关中局势。 寿王从兴元出兵五万，以李儇为正统，宣布嗣襄王和朱玫为叛逆，传檄天下讨伐嗣襄王和朱玫。 李晔檄文一发，泾原节度使张钧、保大军节度使（即鄜延节度使）东方逵、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宣武军节度使朱温先后响应。 不过李克用并没有出兵，只是嘴上响应，因为李儇并没有下令处死田令孜；朱温则是因为与秦宗权作战，无法派兵前来。 就在李晔率领四万大军囤积兴平的之际，赵雄先后攻破凤翔府、陇州，李昌符及其全家被部下薛知筹所杀，然后拿着李昌符的人头向赵雄投降。 李昌符的覆灭让本来还在观望的泾原节度使张钧、保大军节度使东方逵下定了觉醒，各自亲率两万大军从驻地出发，赶至兴平与李晔汇合。在杨复恭的劝说下，杨守亮率领数千军队从商州出发，响应李晔的檄文。 同时，李晔使离间计，诱使朱玫手下大将王行瑜诛杀朱玫及其党羽数百人。谁料王行瑜借此纵兵劫掠长安，致使长安城中尸横遍野。 李晔趁机发兵，率领麾下麾下主力与泾原、保大军所部攻入长安。王行瑜在战乱中被杀，嗣襄王李煴带着一部分朝臣向河中逃去。 经过一天混战，李晔最终指挥军队收复长安，并迎李儇回朝。 不过李儇在返京途中感染风寒，虽然被御医们医治好，但身体却是垮了。 虽然李儇的转危为安，不过明眼人都发现这位皇帝的身体恐怕不太好。 这一年多时间里，李儇过着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生活，再加上一系列变故，身体自然就垮了。 就在众人以为寿王会趁机夺位的时候，没想到寿王却是拒不接受监国、尚书令二职，不过却接受了天策上将、诸道行营兵马都统、十二军十六卫观军容使。 田令孜之前担任过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 十军即左右羽林军、左右神策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威军、左右神武军，十二卫分别是左右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 十军为北衙掌管，至于禁军；十二卫属于南衙掌管，属于府兵。早年也有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的说法，其中十六卫是十二卫加上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 不过现在加上了左右天策军，再算上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所以变成了十二军十六卫。 看着是吓人，其实也别当真，这二十八军卫，目前只有天策军和神策军，其他的都只是个空架子。 其中十六卫是府兵制的结晶，现在府兵制都崩溃了，自然十六卫也就成了摆设。 虽然李晔没有接受监国和尚书令之职，但谁也知道，此时李晔才是掌握朝廷军政大权的存在。 迎回李儇后，论功行赏也就随即开始。 除了李晔外，杨复恭被任命为枢密使、左神策军中尉。杨守亮担任邠宁节度使，杨守信担任左神策军大将军。 郑畋改任凤翔节度使；孙烨接任东川节度使；李泌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李英旭担任京兆尹；裴荣担任兵部尚书；李泌担任户部尚书。 李洪担任左天策军大将军，刘麒担任右天策军大将军，刘奎担任右神策军大将军（不设护军中尉）。 同时调整天策军编制，一队下辖四火，一营下辖四队，一都下辖四营，一厢下辖四都，一军下辖五厢。其中后厢仍下辖辎重、工兵、军医、辅兵四都，增设一炮都（下辖32门天策炮，不配火药）。 这样，满编的一个军约在两万五千人左右。 其中右天策军驻扎在东川，左天策军驻扎在长安，右神策军驻扎在凤翔。同时李晔准备组建左右羽林军，其中左羽林军驻扎在同州，以赵雄为大将军；右羽林军驻扎在兴元，以彭鹤为大将军。 这是李晔亲信的职位变动，可以发现李晔信奉的原则就是牢牢掌握财权和军权。 左右天策军、左右羽林军以及右神策军组建完毕，加上锦衣卫和神机营，这就是15万大军。 只有这些军队组建完成，李晔才能真正在长安待下去。 在朝廷，李晔并没有做到一手遮天，六部尚书，他的亲信只占了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 吏部尚书是王徽，这并不算李晔的人；礼部尚书是李磎，也是出自赵郡李氏，是李英旭的族人，之前就是礼部尚书；工部尚书韦昭度，虽然这跟李晔有恩怨，不过考虑到自己不能做的太过，所以就没有报复这位；刑部尚书是杜让能，这位是跟着李儇一起逃到宝鸡的随行大臣。 除此之外，萧遘被启用为中书侍郎，郑从谠为侍中。 不过从这些人的任命可以看出李晔的精明之处。 王徽虽然不是李晔的亲信，但其与李晔共事过几年；李磎是李英旭的族人。 这些人中，真正跟李晔不合的也就韦昭度，其他人不说拥护李晔，但也不会明着跟李晔唱对台戏。 加上这些人也自成派系，无法拧成一股绳，看似李晔只有两部尚书，但掌控朝堂的，依然是李晔。 。。。。。。 “罪将韩建，参见殿下。” 太极宫，武德殿。 在李晔面前，披头散发的韩建正跪在地上，面容惨淡，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在之前李克用攻破长安的时候，韩建并没有去帮田令孜，而是在华州坐岸观火。不过在后面李晔出兵后，韩建见势不妙本想逃跑，结果被杨守亮擒获，然后杨复恭就把韩建当作礼物送给了李晔。 虽然韩建早年是杨复光的手下，不过后面其投靠了田令孜，在杨复恭和杨守亮眼里就是叛徒，自然不会手软。 现在杨复恭和李晔是同盟关系，加上其又知道韩建曾经从李晔手下叛离，于是就被押到了李晔面前。 看着眼前的韩建，李晔放下手中的奏折，微笑道，“韩刺史，好久不见。” 第248章 举世皆敌 李晔目前办公的地方在太极宫东侧的武德殿。 它与东宫邻接，隋文帝废太子勇为庶人即在此殿宣诏，唐初李渊赐李世民居承乾殿后，又赐李元吉居武德殿，先天元年(712年)李隆基即位之初，还曾在此殿听政，可见地位也不一般。 此时李晔虽然不是监国，但实际上开始掌握朝廷大权。 虽然李儇现在除了重要时刻到太极殿露个面外，其他时候都被软禁在大明宫。 虽然说软禁是有些不合适，但其实就是这样。负责皇宫安全的是锦衣卫，这支部队是李晔的绝对亲信，甚至比天策军还要深得李晔的信任。 可以说李儇此时除了名义上还是个皇帝，实际上却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即便是如此，李晔依然没有把办公地点搬到太极殿，起码在表面上，他还是尊重李儇这个皇兄。 之所以选在武德殿办公，除了这里靠近太极殿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太极宫前朝区域，没几处好的宫殿了。 在黄巢大军占领长安期间，太极宫就遭到损毁，虽然后经修复，不过在之前李克用攻入长安后，乱兵再次破坏了太极宫，就连作为主殿的太极宫目前都是破破烂烂的，武德殿算是比较保存完好的了。 目前三大内，只有大明宫还算是勉强完整，太极宫其次，兴庆宫最惨。 本来之前下面有人建议李晔搬出十六宅，移居兴庆宫，但是看到破败的兴庆宫，李晔还是暂时居住在十六宅，办公地点则是放在太极宫内的武德殿。 至于修缮太极宫和兴庆宫，李晔并没有同意。 修个毛，这两座宫殿要是修好，起码得几百万贯。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现在的朝廷的确很惨，财政入不敷出，难怪当初田令孜要去谋夺河中盐池，也是没办法，谁想到王重荣居然跟朝廷干了起来，田令孜也因此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除了没钱，李晔也是想用此来提醒自己目前的危局。虽然他现在开始掌控朝局，但是名不正言不顺，外有藩镇割据，内有李儇可能的反扑，一着不慎，他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几百万贯，都可以用来武装多少军队了？ 随着左右羽林军重建完成，加上杨复恭掌控的左神策军，李晔需要给将近二十万军队发军饷，每个月就得25万贯，一年就是300万贯。 当然，有了山南西道、东川以及凤翔三镇的税赋上解后，中央财政的日子不会那么紧张，而且陈敬瑄之前还赔了不少钱，短时间肯定够用了。 看到李晔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韩建心里也没底，只能连忙磕头，“殿下恕罪，是罪将狼心狗肺，之希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罪将这条狗命，以后小人一定以殿下马首是瞻。” 李晔起身来到韩建近前，一旁的林克和周围的锦衣卫士兵暗暗戒备，“当初本王初到山南西道，你就带着人来偷袭利州，结果被本王俘获。 当时本王觉得你韩建是个人才，所以饶了你一命，并且收为己用。当时你只是一个都将，本王却让你担任副指挥使，依然领兵。 可惜，在本王跟鹿晏弘决战的时候，你投靠了田令孜，让东川杨师立大败，此后东川落入陈敬瑄之手。 当时你是不是觉得跟着本王不如跟着田令孜有前途，所以你就投靠了田令孜。 同样是忠武八都将，王建、张造都是从三品的将军，即便是晋晖、李简也是一厢指挥使。 这人啊，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你再看看，田令孜离死不远；你呢，也成了阶下囚。” “殿下教训的是，是小人有眼无珠，还请殿下绕了小人这一次。以后只要殿下说往东，小人绝对不敢往西。”面对李晔的嘲讽，韩建连忙磕头求饶。 “人这一辈子，要学会选择，站错了队，就得付出代价。”李晔看了看地上的韩建，然后便转身回到座位上，“来人，把他带到左天策军大营里，当场处决了吧。让他们看看，背叛本王是什么下场。” “是，殿下。”林克抱拳道，“来人，把这人拖出去。” “殿下，饶命啊！殿下！” “寿王，你这是造反，迟早也不会有好下场的，韩某人会在下面等着你的。” 或许是看到李晔没有宽恕的意思，韩建立马变了一个面孔，开始咒骂起李晔，押解的锦衣卫脸色大变，连忙堵住韩建的嘴，如死狗般把对方拖了出去。 在韩建的咆哮声越来越远后，一旁的李泌迟疑道，“殿下，韩建此人也算是有些能力，李克用先前攻克长安，韩建能在华州不退，也算是有些本事，若是能为殿下所用。。。。” 李晔挥了挥手，打断了李泌接下来的话，“一个人再有能力，只要对本王不忠心，这人就不能用。一个韩建，又不是武侯、留侯之辈，不用再说，本王需要拿他杀鸡儆猴。” 对于韩建，当初李晔能用他已经是给他机会了。历史上这位韩建屡次作乱，而且屠杀唐王朝宗室多人，加上之前叛投田令孜，李晔也不是那种大度可以容忍这种有反骨的人。 “现在长安城的情况如何？还有多少人口？”李晔问道。 “回禀殿下，长安城遭到两次较大的战乱破坏后，无论是人口，还是商业都遭到很大的打击。 这段时间下官与京兆府一众官员统计后，得出一个大概数字，目前长安城大约有13万户，总人口在40万左右。整个京兆府，大约有21万户，人口70万左右，这都是大概估计的数字，由于战乱破坏严重，想要统计出准确数字，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李英旭解释道。 听到这个数字，李晔不禁有些沉默。 长安城人口最多的时期户籍人口100多万，流动人口50余万。整个京兆府在天宝初年，就有三十六万余户，人口一百九十多万，最多的时候户籍人口有两百多万。 这一对比，战乱对于长安城以及京兆府的影响有多大。 在户数上，长安城并没有减少多少，不过每户人口由于战乱，减少很多。 可以说此时的长安城，早就不是大唐境内人口最多的一座城了。一个兴元府，在李晔治理这几年期间，人口逐年增长，现在就有三十多万，接近四十万人，府城人口则是占据了三分之二。 “压力大啊！” 听到长安目前的状况，李晔不禁感叹道。 “殿下，好在有山南西道和东川的赋税支持，随着凤翔府和东川的商税政策推行，朝廷的财政情况应该会好点。”李泌认真道。 “仅靠这三地还是有些困难，凤翔也不是什么商业发达之地，恐怕也收不到多少商税。”李晔摇了摇头。 “殿下，既然如此，下一步殿下应该拿下西川、山南东道或者荆南其中之一。或者是河中，若是能拿下河中盐池，朝廷财政局面可以大为缓解。”李英旭建议道。 “河中暂时不能碰，田令孜就是这么栽了的，再怎么也得等关内道诸镇平定后才能动河中。”虽然李晔很眼馋河中盐池，但想到李克用，他心里就有些没底。 李克用此人虽然做事鲁莽，不过其麾下的沙陀军的确很强，自己现在根基不稳，现在跟李克用对上，实属不明智。 “关内道诸镇？”李英旭一愣。 关内道是大唐建立初期百多年的称呼，现在已经没有了关内道的说法。辖地相当于今陕山秦岭以北，宁夏贺兰山以东，内蒙呼和浩特市以西，阴山、狼山以南的河套地区。 按照此时的区划，以前的关内道包括京兆府、凤翔节度使、秦州节度使、泾原节度使、邠宁节度使、鄜延节度使、灵武节度使、夏绥节度使、天德军节度使、振武军节度使。 而目前李晔至掌握了京兆府和凤翔节度使。 李晔见李英旭的反应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解释道，“当然不是平定关内道全部藩镇。起码秦州、泾原、邠宁和鄜延四个要掌握在手中，这样朝廷才有实力平定其他藩镇。” “殿下，下官以为平定藩镇一事不能太着急，毕竟殿下现在根基维稳，贸然平定藩镇，恐怕容易引起山东藩镇群起而攻之。”李英旭建议道。 “不急也不行啊，现在大唐的局势实在是不容乐观。”李晔感叹道。 以前在兴元府，他还不觉得，但是现在一看，才发现真的不容乐观。 仅仅是关内道，仇公遇占据秦州、张钧占据泾原、杨守亮占据邠宁、东方逵占据鄜延、韩巩占据灵武、李思恭占据夏绥。 山东地区，王重荣占据河中，李克用占据河东，孟方立占据邢、洺、磁三州，朱温占据汴州等地，秦宗权据许、蔡诸州，时溥据徐、泗，朱瑄据郓、齐、曹、濮，王敬武据淄、青，高骈据淮南八州，秦彦据宣、歙，钱镠据浙东，陈敬瑄占据西川。 算上其他地区大大小小的藩镇，给李晔的感觉就是，一眼望去，举世皆敌！ 第249章 平藩五策 “殿下，下官有五策可以助殿下平定天下藩镇。” 看到李晔担忧眼前局势，一旁的李振在适当时机开口道。 “噢。”李晔好奇地看向李振，“平藩五策？李长史详细说说。” 此时的李振不再担任右天策军监察署丞，而是调到寿王府担任长史，同时负责锦衣卫情报系统。 设立锦衣卫之初，李晔对其的职能很明确，即负责王府安全以及情报侦查功能。 不过到了长安后，他一直想着拆分锦衣卫，只是时机未到。不过李晔想把情报系统和护卫系统分开的想法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只是一个尝试。 让李振负责，主要是李振这人聪明，而且心狠。至于忠心，这么久的观察，算是过了关，不然李晔也不会让对方来负责。 李振微微行礼，然后说道，“正如几位同僚所说，现在藩镇割据势力强大，殿下不宜过于急切，而应缓缓图之。 第一，伐西川，让西川置于朝廷实际控制之中。虽然现在朝廷在殿下的帮助下，掌握了凤翔、山南西道、东川、邠宁和京兆府。不过正如李府尹和李尚书所说，京兆府百废待兴，邠宁现在被杨守亮掌控，凤翔百姓疲惫不堪。山南西道和东川加起来才能比得上西川的富裕，所以下一步取西川，不仅能增加朝廷税收，还能以蜀地三镇为大后方，这样殿下方可有实力和资本去平定藩镇。 第二，稳关内诸道。虽然殿下暂时跟杨复恭达成同盟，泾原、鄜延也听从朝廷的调遣，但毕竟形同割据，不得不防。而且杨复恭以及杨守亮从长远看对于殿下威胁甚大。我朝历有宦官自行废立君王的管理，相信杨复恭也恨不得除殿下而后快，所以殿下与杨复恭迟早决裂。夺取西川后，殿下就应该考虑如何解决杨复恭，然后泾原、邠宁和鄜延、秦州四镇彻底纳入殿下的掌控之中。 第三，攻略南方。北方藩镇林立，较大的就有李克用、朱瑄、朱温、王重荣、时溥、秦宗权、诸葛爽、王敬武、李匡威、王处存等，皆是强藩。反观南方地区藩镇割据势力并不强，较大的也就高骈、张瑰、董昌、钱镠等，这些相比于北方强藩要弱了很多。而且南方遭受的战乱较少，若是殿下可以夺取南方诸道，钱粮无忧。南方战略可以先从荆南以及山南东道入手，有了桥头堡，要更加容易。 第四，发展关内道、蜀地等地经济，攻略河西。如今吐蕃内乱，其境内各自为战，此时正是收复河西的绝佳时机，占据河西之地，可以打通通往西域的商路，也能获得合适的牧场，培育优良战马。对付北方强藩，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很难奏效，特别是面对沙陀军。 第五，合纵连横，借力打力，平定北方诸藩。北方强藩之间关系并不和睦，李克用和朱温二人的矛盾不可调和，其他的也是如此，殿下只需以朝廷的名义分化瓦解，然后待时机成熟聚而歼之，势必能平定北方诸藩割据。” 听李振说完，李晔也不禁喘着粗气，显然也被李振说动了。这李振的确名不虚传，虽然历史上节气有亏，但是在谋略上，的确不一般，通过抽丝剥茧，一下就把整个平天下的宏图呈现在他的面前。 就连李英旭也有些自愧不如，不过他也不会认输，李振有李振的强处，他也有他的优点。 “那李长史认为本王平定这藩镇割据需要多久？”根据李振的谋划，李晔已经有了个大概计划，不过他也想听听对方的看法。 李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少则十五年，多则二十年。藩镇割据是百余年累积的问题，殿下想要短时间内改变藩镇割据的局面并不现实，只能一步一步来。 对于时间节点，下官有个大致的计划。一年内平定西川；三年内定关内；五到十年内攻略江南和河西，这可以同时进行。 剩下的就是平定北方强藩，这也可以与其他同时进行，只是需要把控好一个度，既能挑起各强藩之间的大战，还能削弱各强藩，使其不能威胁到朝廷。” 李晔不禁点了点头，感慨道，“先生之言，让本王对于天下大势豁然开朗。不错，真不错！” 对于李晔的夸奖，李英旭和李泌都有些羡慕，李晔可是很少这么夸人，而且还以‘先生’称呼对方。 随后李晔的一个任命让两人更加羡慕，李晔随即任命李振为武德殿大学士，跟随李晔入武德殿批答表疏，应和文章等。 虽然李晔没说这个武德殿大学士是几品官，但是平时跟随李晔处理政务，这可不是其他人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李英旭也羡慕，不过其是京兆府尹，他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京兆府下辖23个县，事情一大堆，也不可能一直在李晔身边待着。 其实可以看出，在场的四人都姓李。倒不是李晔偏向同姓的人，而是其他亲信大多在地方或军中，例如郑凝绩、刘麒、孙烨、徐世仁都不在长安。在长安的也就裴荣、李英旭、李泌和李振几人。 “既然如此，李克用都成了陇西郡王，朱温也不能落后才是，把卡着的那道诏书发出去吧。”李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其实在他心里，外姓不封王，不过现在看，倒也不能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给李克用找对手，除了朱温，没有谁更合适，因为没人能打得过这个李克用。 就在李晔想着以什么借口来出兵西川的时候，郑从谠和箫遘则是联袂而来。 两人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想找李晔商量拜相名单。 李晔入主朝廷后，别看任命了很多官职，可就是没有确认宰相人选。 唐朝的宰相在中后期除了那些固定的外，还有增加同平章事来增加宰相人选。‘同平章事’全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才是真正的宰相。中书令、侍中在安史之乱后就成了虚衔，以节度使等而兼中书令、侍中或同平章事的也是虚衔，被称为使相。 黄巢破长安之前，李儇经常就一口气任命很多宰相，就跟玩似的。 不过李晔入主朝廷后，李儇这个皇帝形同傀儡，所以宰相的任命权在李晔以及杨复恭二人手上。 而现在却只有两个宰相，一个就是中书侍郎箫遘，这是固定的宰相；其次就是郑从谠，若他只是侍中身份，自然不算宰相，不过其还兼任着门下侍郎一职，也算是实际上的宰相。 不过除了这两人，没有其他宰相，这自然不合理，总不能所有事情都让这两个宰相来负责吧。 不过对于宰相人选，李晔却是有其他想法，设那么多宰相来架空自己？ “萧相、郑相，这日常事务，有你们两位宰相就够了，其他的把奏折交到武德殿，由本王处理。”李晔笑着道。 “殿下，这奏折繁多，以殿下一人之力，恐怕力有不逮。现在局势混乱，殿下应当以身体为重，不然和谈中兴大唐，增选几名宰相也能帮殿下分忧。”郑从谠建议道。 “这个郑相就不用担心了，本王自有办法。” 接下来无论郑从谠二人如何相劝，李晔就没有同意增加宰相数量，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李晔先后任命李振为武德殿大学士、裴荣为太极殿大学士、箫遘为含元殿大学士、郑凝绩为两仪殿大学士、郑从谠为崇文馆大学士，皆可如武德殿上奏李晔。 两人这才明白，李晔想要改制，废除旧的宰相制度。虽然这大学士一职定的是正五品上，但两人都是官场这么多年过来的，现在李晔掌握朝中军政大权，这大学士跟以前的宰相有什么区别？ 。。。。。。 大唐光启二年四月一日，大唐皇帝诏令，封朱全忠为沛郡王，检校太傅，食邑三千户。 “恭喜节帅。。不，恭喜郡王高升。” 看到圣旨上的内容，敬翔连忙改口，对着朱温拱了拱手祝贺道。 “恭喜郡王！陛下和寿王殿下可对郡王赞誉有加，希望郡王可以能早日平定秦宗权叛乱，匡扶大唐。”张成眯了眯眼说道。 而在他旁边，则是有一个穿着普通年轻人，看样子不是太监。跟张成不同，这个年轻人却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朱温和其身边的人，对于这个年轻人，朱温及其身边的人也没在意，更没往其他地方想。 此人名谢旭，武学堂学生出身，年龄不大，但却是武学堂优秀的学生之一，由于锦衣卫扩编，便进入了锦衣卫。他算是锦衣卫的老人，加上其武学堂出身的身份，很快就得到重用。 这次与张成一起前来汴州宣旨，除了近距离观察朱温外，更主要是负责在这里建议锦衣卫的据点。在锦衣卫的重要人物名单里，朱温位列第二，第一是杨复恭，第三是李克用。 听到眼前这太监刻意提了寿王，朱温眯了眯眼，大笑道，“请公公回去代朱某回禀陛下和寿王殿下，就说朱某一定会对朝廷忠心耿耿，以寿王马首是瞻。这是一点礼物，还麻烦公公代朱某转呈给寿王殿下。” 说完朱温便拍了拍手，让人从里屋抬出来几个木箱，打开一看，其中金银珠宝无数，更有不少奇珍异宝，还有几个妙龄女子。 第250章 巧施离间计 看着眼前的金银财宝和妙龄女子，张成的注意力在几个女子身上，然后好奇地看了看眼前的朱温。 心想这个杀猪倌倒是心思玲珑，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自己殿下喜欢漂亮女人，看来是没少打听自家殿下的情况，这个得记着给殿下汇报一下。 不过看眼前这几个女子，张成就知道进不了王府。要知道，寿王府可很久没有增加新人了，这里的新人指的是自家殿下的女人。眼前这几个女人是不是黄花闺女还不一定，十有八九进不了王府，不过他也没拒绝，能不能进王府，那是自己殿下说了算的。 朱温肯定没有忘给张成行贿，不然这太监回去肯定要说他的坏话。 让人手下朱温的这些礼物后，张成没有忘记此行的另一个目的，看了看朱温周围的手下，好像在寻找什么。 “公公是在找什么人吗？”朱温好奇问道。 张成笑了笑，微微行礼道，“敢问郡王，不知道哪位是敬翔先生？” 朱温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位宦官知道敬翔，而且还点名要找对方。 旁边的敬翔也有些愣然，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拱手行礼道，“回禀公公，在下就是敬翔，不知公公找在下所谓何事？” 看着眼前这文弱的文士，张成客气道，“原来是敬翔先生。殿下听闻郡王麾下有一奇人，经常还在嘴边提起敬翔，说是以敬翔先生之才，应该去更大的舞台。 殿下可不会轻易夸奖一个人，除了郡王，也就先生了。咱家也有些好奇是什么人可以让殿下念念不忘，所以就想瞧瞧，今日一看果然风度翩翩。” 敬翔也有些怀疑眼前这太监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过也没时间让他去多想，连忙行礼，“公公谬赞了。在下只是屡试不中的落魄之人，若不是郡王收留，恐怕还在给人写信度日。” “以先生之才，给人写信有些屈才了。殿下也曾经说过这科举制度有些不合理之处，世家子弟中试者太多，让寒门子弟难有出路，准备改改科举制度。 等下次科举开始，先生可以去试试，万一就上榜了呢？”张成笑着说道，没注意一旁的朱温脸上有些不快。 张成没注意到，敬翔却注意到了，心里不禁意识到这是寿王的离间计，心想坏事了，连忙道，“多谢殿下和公公的好意，敬翔对现在的状态很满足，不想去过那科举的独木桥。” “噢，那就有些可惜了。”张成失望的摇了摇头。 在朱温府上用了午宴之后，张成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汴州，出了汴州城，张成对着旁边谢旭提醒道，“殿下说过，这个敬翔能拉拢则好，拉拢不了后面想办法解决掉。刚才咱家观朱温有些不满，尚不知道刚才的离间计是否奏效，但朱温此人性格暴戾，喜怒无常，可以这这方面下手，离间他与手下干将的关系，或许有奇效。” 谢旭点了点头，态度恭敬道，“多谢公公指点。” 张成笑了笑，“都是为殿下做，不用如此客气。谢校尉，你是武学堂的优秀学子，只要立下大功，未来可是前途不可限量。” 是不是真的前途不可限量，那就不知道了，张成只是顺口这么一说，客套话而已。 可这对于谢旭来说，却是意义非凡。他出自陈郡谢氏，要是放在三四百年前，他一提陈郡谢氏的名头，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现在陈郡谢氏早已没落，魏晋南北朝时期，陈郡谢氏是顶级门阀之一，南朝四大顶级门阀“王谢袁萧”，谢氏排在第二，“旧时王谢堂前燕”中的‘王谢’就是指的王氏和谢氏。 不过此时的四大门阀，王氏回归北方成了现在的太原王氏，谢氏和袁氏都没落了，唯有兰陵萧氏从南北朝一直繁荣到唐朝。 谁不想恢复祖上的荣光，不过现实却让谢旭一再碰壁。后来因为屡试不第，恰逢黄巢之乱流落到兴元府，后面机缘巧合考入了武学堂，这才有了现在。 想到汴州城内的朱温，谢旭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位成为自己向上的垫脚石。 就在张成给谢旭叮嘱的时候，在汴州城内，朱温和一众手下也在讨论李晔。 “郡王，这个寿王不简单。”敬翔不禁感叹道。 “这个寿王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之前也没听说过，怎么突然就起来了？”朱温若有所思道。 “不知道，我们对于寿王的了解的不多，不过现在寿王和杨复恭联合把控朝局，实力不容小觑。甚至寿王有可能废帝自立，他同样是懿宗的皇子，现在手握军权，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废掉当今陛下。”敬翔沉声道。 朱温眉毛一挑，若有所思，“那先生觉得寿王登基是好事，还是坏事？寿王可是对先生你那么看重，说不定还会召先生入朝为官呢。” 听到朱温提这事，敬翔心里就有些无奈，这明显的离间计，没想到对方还是中计了。对方跟看似开玩笑，但他知道对方的为人，清楚对方心里较真了。 “郡王说笑了，寿王这点离间计怎么可能蒙骗到郡王，那就一个刚20岁的毛头小子而已。不过寿王登基对大唐或许是好事，但对于郡王可能是坏事。”敬翔回答道。 “噢，为何呢？” “虽然下官对这寿王不了解，但却猜到对方跟当今陛下有些不同，可能会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例如削藩。不过这乱局不是寿王这个毛头小子可以平定的，所以郡王也不用太担心，论仇恨，恐怕寿王更恨李克用。 下官可是听说太极宫、兴庆宫等三大内都被之前李克用给毁了，沙陀军虽然骁勇，不过李克用这人不会做人，得罪的人太多。 而且有一点对于郡王有些不利，那就是枢密使杨复恭与李克用交好，下官担心寿王若是不敌杨复恭，待杨复恭掌权后，恐怕会对付郡王。” “杨复恭？李克用？等平定了秦宗权，迟早要灭掉李克用。”提到李克用，朱温脸上就一脸愠色，他跟李克用的仇是注定化解不了的。 朱温跟李克用是有仇，不过现在他却没空去对付李克用，相比于李克用，短期内，兵力是他数倍的秦宗权才是他的大敌。 就在朱温受封郡王没多久，滑州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滑州义成军节度使安师儒因部下叛乱而被推翻，牙将张骁自任为滑州留后。对于朱温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吞并滑州的机会，于是他立即派遣朱珍、李唐宾率领大军前去征讨。 这就是此时的大唐，藩镇割据，每天都在上演部下推翻节度使的大戏，所以想要坐稳一个节度使也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在中原这四战之地。 。。。。。。 浴室里，李晔脱去衣物整个人泡在一个宽敞的浴池里，热气腾腾的热水泡的皮肤发红。人靠在浴池边，头枕着柔软的靠枕，眯着眼一边享受着惬意的伺候，一边哼着奇怪的调子。 进入长安这段时间，李晔比在兴元府累多了。 不仅要处理各种政务，还需要提防李儇、杨复恭等人的反扑。特别是前者，被他架空后，心里肯定不甘心，虽然其行动被限制，但锦衣卫也无法盯着全部宫人。 昨天锦衣卫就抓到一名形迹可疑的太监，不过没能逼问出结果，就自杀了，这引起了李振的警惕。李振随即把情况向他汇报，虽然不知道这个太监是要去干什么，但却查到这个太监是李儇身边的人。 李晔也没去找那位不甘心的皇兄逼问，李儇跟谁勾结其实很明显，目前谁在宫中太监的影响力最大，不是李儇，也不是他李晔，而是杨复恭。 杨复恭几代太监都是枢密使，是北司比较有影响力的一族。除此之外还有西门、张等几姓。 田令孜起来并不是靠其义父，田氏在宫中地位不高，田令孜起来是靠的他自己。所以田令孜倒台后，杨复恭就成了最大的权宦。 只不过杨复恭目前被他压着，远没有田令孜时期权势大。一个想恢复自由身，一个想做最大的权宦，勾结在一起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目前并不是对付杨复恭的好时机，所以李晔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人说李晔不讲兄弟情义，居然软禁李儇这个皇兄。 首先，李晔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跟李儇的兄弟情义就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其次，李晔已经算仁慈的了，哪次这种皇位争夺，不是血流成河、兄弟残杀，起码李晔没杀李儇就已经不错了。 除了这两人，还有其他内外事务需要李晔去操心，难怪古代皇帝活不长，真要把政务全部拦在自己手上，那真的是扛不住。 还好目前他让李振、郑凝绩五人帮他处理了不少，稍微轻松点。 不过一天下来，李晔也是头疼不已，也只有泡澡的时候，整个人才能放松不少。 第251章 宗室之谈(一) 两只温软的小手在李晔的肩膀脖颈处四处游走，轻轻的摁捏，让李晔白天的疲劳困乏一扫而空。 “殿下，舒服点了吗？”刘晨妍的声音在李晔耳旁悄然响起。 “嗯。” 李晔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娇艳动人的小脸在眼前晃荡，他的视线则是不断往下，若隐若现的美景，让他也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 湿身诱惑啊！ 由于要侍候李晔沐浴，刘晨妍并没有穿多少衣服，除了里面贴身的诃子，外面也就批了一件薄薄的纱衣。不仅仅是刘晨妍，芸英、蕊英两女也是如此，只有其他一旁伺候的宫女不是这样。 “殿下，臣妾想去城外骑马，好不好嘛！”刘晨妍摇着李晔的肩膀撒娇道。 “现在长安并不安全，城外更是如此，你可是本王的王妃，很多人可都盯着你。”李晔无奈道。 “不嘛，有这么多锦衣卫，难道还有人敢作乱不成。”刘晨妍不满道。 自从有了身孕后，刘晨妍把什么舞刀弄枪、骑马什么的都放下了。从去年生了长子李佑后，也一直在带孩子，加上这几个月事情太多，刘晨妍也没什么时间。 她不像其他几女，可以安静下来坐其他事，让她一直这么待着，那就是受折磨。 “别闹，本王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吗？现在这长安城很多人想着取本王的性命，现在看拿本王没辙，很有可能从你们这些本王的身边人下手，安全第一。”李晔劝道。 “哼，那你自己洗，臣妾还得回去看看佑儿。” 说完刘晨妍就站起来，准备离开浴池。 ‘哗’的一声，水花随着刘晨妍的起身溅的到处都是，不少浇到了李晔的脸上。等李晔睁开眼的时候，还没等他劝对方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湿漉漉的薄纱紧紧地贴着刘晨妍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两颗樱桃在薄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李晔咽了咽口水，本欲狼性大发，不过想到周围这么多宫女存在，自己那样做可能有些掉面子。 “妍儿，若是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本王可以陪你去兴庆宫游玩，那里地方宽敞。” 听到李晔的声音，刘晨妍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然后回到李晔的身边。这么一会儿，刘晨妍真要走，早就走了。 而看到刘晨妍脸上的笑容，李晔哪里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殿下，你说的是真的？不许反悔。”刘晨妍坐在李晔膝上，整个人身子侧靠在李晔的肩膀上。 “当然，不过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才行。”李晔坏笑道，居然敢戏弄自己，不给对方一点教训，对方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晔伸手出左右从对方腋下绕过搂着对方，右手入手一片细腻。虽然刘晨妍刚刚生育过，但腹部上的赘肉基本消失了，这跟刘晨妍天生好动有关，加上李晔把后世一些产后身体复原的方法说给对方，所以恢复的很快。 “殿下，什么要求，你说了臣妾一定答应。”刘晨妍着急问道。 “很简单。”李晔凑到对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便看到刘晨妍红着脸娇嗔着，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便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很快，浴池里的水犹如海浪一般波动起来，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喘息声。李晔也有多天没有开荤，早就憋坏了，即便是战斗力最强的刘晨妍在几回合后还是败下阵来，随后一旁的蕊英和芸英二女则是红着脸加入了战场。 伺候李晔的沐浴的宫女都是早先跟随李晔的，大部分都见过这种场面。虽然很想加入战场，不过刘晨妍三女显然没有给其他宫女机会。因为除了蕊英和芸英二人外，刘晨妍身边的贴身侍女有的是，这些大多是刘氏一族从族中挑选出的年轻貌美女子，名义上是伺候刘晨妍，实际上只要刘晨妍愿意，这些贴身侍女也可以侍寝。 。。。。。。 “啊。。。哈！” 站在休息的殿廊上，李晔不禁捂了捂嘴，打着哈欠，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 “寿王，不要因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纵欲过度可不是好事，别年纪轻轻把身体弄垮了。” 看到李晔这模样，过来人的彭王李惕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想到什么便忍不住提醒一番。 “寿王，你可得悠着点。”一旁的延王李戒丕笑着道。 李晔也有些尴尬，谁想到昨天一时冲动，就在浴池里来了个无遮大会，除了刘晨妍三女，还把另外两个贴身侍女拉了进来。当时欲火上头的李晔也没想太多，结果早上起来腰就特别酸，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还好李晔的身体素质比较好，今天还能出门。 反观昨晚大战主力的刘晨妍，今天精神挺好，骑着马在兴庆宫前的空地上来回跑着，兴奋不已。 “寿王，就算是要骑马，去东内苑多好，那里有现成的场地，说不定我们还能打打马球。”一旁的福王口无遮拦道。 “福王。”彭王瞪了一眼福王，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现在这些宗室亲王都很谨慎，即便是亲王，也不敢惹是生非。当然不是他们转性了，而是局势太过敏感，他们也不敢跳得太凶，以免被牵连。 嗣襄王就是其中一个例子。李晔收复长安后，嗣襄王随着一众大臣逃到河中，结果被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直接杀了，并把尸首送到了长安。 嗣襄王登基称帝可是有不少宗室和大臣支持，而李晔掌握朝廷军政大权后，也进行了一次清洗。参与嗣襄王称帝事件的宗室、大臣都被重处，裴澈、郑昌图被诛，许昌庄肃公主驸马柳陟同样被杀，要知道这可是李晔的亲姑父。 其他参与的宗室，论参与程度，或杀、或削爵，让整个宗室人人自危。 其实嗣襄王李煴本身就是宗室亲王，称帝也很正常。可偏偏李儇在世，而且就算是称帝，也该轮着李保、李晔和李倚这三个李儇的皇弟，关嗣襄王这隔了不知道多少房的嗣亲王来继承帝位。 别看李晔年纪轻轻，但是动起手来，可真的一点不手软。因为嗣襄王事件，长安被诛的大臣还少吗？ 裴澈可是出自闻喜裴氏，郑昌图是荥阳郑氏出身而且还当过郑畋的手下，还不是一样的杀了。 彭王因此担心福王这不着调的宗室后辈惹恼这小杀神。 李晔抬起手笑着道，“皇叔祖，不用那么忌讳。那毕竟是本王的皇兄，东内苑本王还是别去了，又不是没有地方骑马。眼前这兴庆宫，西内苑和禁苑都很大，没必要去挤东内苑。 若不是寿王府小了点，不然本王也不想来这里。” “寿王，那你还不如搬到这兴庆宫，这地方够大，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还不如利用起来。”福王开玩笑道。 的确，位于十六宅里的寿王府的确不大，即便是把周围两个空置的别院扩进来，也有些小。或者说与李晔此时的地位不符。 建议李晔来兴庆宫并不止福王一个，也不是第一个，自然更不是最后一个。 兴庆宫在玄宗时期是唐王朝的政治中心，到了安史之乱后，就成了太上皇、太后等居住的地方。大唐一百多年没有皇后，自然也没太后的说法，太上皇也一样。 所以兴庆宫就失去了用处，就算没有黄巢和李克用的为祸，兴庆宫也会荒废下来，只是前两次破坏让兴庆宫彻底荒废下来。 为什么李晔带刘晨妍以及其他几女来这里游玩，除了风景好外，地方大，稍加收拾一番，就成了练马场。 此时的兴庆宫杂草丛生，根本没有大唐三大内之一该有的样子。 至于兴庆宫有多大，举个例子吧。 明清皇宫紫禁城南北长961米，东西宽753米，大约72万平方米。而兴庆宫东西宽1080米，南北长1250米，总面积约135万平方米，是紫禁城的1.86倍。 而兴庆宫只是唐朝三大内最小的一个，大明宫320万平方米，太极宫420万平方米（含狭义的太极宫，在加上掖庭宫和东宫），可以想象唐朝三大内是有多大，也难怪后世对于秦、唐两朝的评价更加。 “兴庆宫地方是大，不过本王没钱修，要不福王资助点？”李晔看向福王。 福王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讪讪道，“若是寿王真的要修兴庆宫，本王出五千。。。不。。。一万贯。” “那本王可记着了。” 李晔笑着道，这只是开开玩笑，短时间他不会修兴庆宫，是真的没钱。 第252章 宗室之谈(二) 不过也只是浮现在表面而已。 李煴的死，还有那些株连，让整个宗室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就像福王，以前跟李儇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打马球，可现在连大明宫都不去了。不仅仅是福王，自从李儇被软禁在大明宫后，除了李知柔这个宗正卿和彭王这个皇叔祖去看过对方，其他人都刻意遗忘了李儇的存在，生怕被李晔惦记上。 一些亲王也开始巴结李晔，福王、延王就是其中其中之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晔很有可能取李儇而代之，只是目前还没动作而已。 不过更多则是被嗣襄王李煴事件吓到了，谁也不敢保证李儇会不会夺回大权，所以这些被吓到的宗室选择中立，不刻意交好李晔，也不去串通李儇。 今天来这里的基本都是跟李晔交好的宗室，这种关系也体现到远处的那一众女眷身上。 今天李晔主要目的是陪刘晨妍来，但孙媚、李湘兰、王宛霜等几女也都来了，只不过除了刘晨妍的两个贴身侍女：蕊英和芸英会骑马外，其他几女身子骨都是偏文弱型，加上李湘兰刚给李晔剩下一个女儿，身子骨还在休养中，便在那里被在场诸王的家眷拥簇在人群中，聊着。 除了这些王妃们外，几位公主也在，包括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 不过这些公主之间也有受宠和不受宠的，就像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跟李晔的关系好，加上昌宁公主驸马刘奎年纪轻轻担任右神策军大将军，属于炙手可热的几女之一。 其他几位公主就不同，但念在兄妹之情，李晔对几人还可以，只是不比与前两位公主关系很好而已。 跟南诏和亲的事作废后，安化公主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未来驸马是张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不过其身份倒也不简单。 张琏是泾原节度使张钧兄长张鐇（fan）的长子。 泾原节度使张钧是关中北部四镇（秦州、泾原、邠宁、鄜延）中最懂事的，不仅把今年该交的赋税统统交了上来，还把去年的也给补交了，同时还把自己的侄子送到长安，相当于是质子的意思，还把自己云英未嫁的三女儿张漫华送到李晔身边。 有人说把自己的侄子送来当质子算什么，有本事送自己儿子。 可实际上张钧的儿子早夭，只有三个女儿存世，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嫁人。而且张钧也只有张鐇这一个兄长，张琏这侄子也是张钧最看重的，把张琏送到长安当质子，也算是有些魄力。 对于张钧一家，李晔倒是有些印象，张钧、张鐇、张琏和张珂这一家都先后为泾原节度使。任上没有作乱，朝廷有难的时候也都派兵增援，只不过后面被李茂贞干下去了。 张钧这么识趣，李晔自然得有表示。 不仅封张钧为泾州开国郡公，而且还准备把张琏招为驸马。不过李晔也没强求安化公主，让她自己做主，若是她不满意，下面还有几个公主呢。 不过安化公主对于张琏倒不反感，所以便接受了这桩婚事。 张琏今年20岁，比安化公主小3岁，不过这都不是事。唯一的就是他娶过妻，只不过妻子在两年前难产而死。 这或许对安化公主有些不公平，不过已经是23的老姑娘，安化公主的婚事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张琏起码相貌堂堂，而且家世不错，虽不是世家大族，但也是显贵家族。 对于娶到公主进门，张钧和张鐇两兄弟自然不反对，所以便爽快的同意了这婚事。 由于安化公主年纪不小了，所以婚事就定在今年八月，这个二皇姐早点嫁人，李晔也能少一桩心事。 看到刘晨妍在空地上策马飞奔，李晔也按耐不住，让人牵来坐骑，邀请一众亲王一起。 彭王因为身体原因，就在一旁看着，延王李戒丕、覃王李嗣周、福王等则是陪着李晔。 兴庆宫面前的空地足够大，虽然不如那种草场好，但是差不到哪里去。不过李晔因为昨晚操劳过度，所以没几个来回就坚持不住了。 看着旁边下马的延王李戒丕，李晔不禁问道，“覃王可愿意入军中带兵？” “啊！” 听到这话，包括覃王在内的几位亲王大吃一惊，没想到李晔会这么一问。 亲王带兵可不是好事，虽然李戒丕这覃王之位是继承的，但毕竟是亲王，皇室中人，李煴的事迹就在几个月前呢。 李戒丕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道，“寿王说笑了，领兵这事不是我能做的。” 不仅仅是李戒丕这么想，其他几位亲王也都认为李晔这是在试探，哪里敢答应。 李晔知道几人担心什么，笑着道，“如今皇室式微，天下藩镇割据，这天下是族中传给我们的，难道诸位想看到这大唐在我们手上断送吗？” “不至于吧。” 亡国？这些宗室不少没想过这事，以前都这样，也没见李唐王朝覆灭。 “怎么不至于。在以前，叛军虽然也攻进过长安，但长安并没有被损毁，而且时间间隔久。可如今，五年内，长安两次被人攻破，三大内唯独大明宫还算是完好，太极宫和兴庆宫破败不堪。 而内有宦官专权，外有强藩割据一方。李克用此人数次反叛，可见心中并无朝廷，这无疑会让其他人觉得朝廷可欺。 若是多来几次，你们认为会不会有人灭唐自立？你们见哪个王朝长久了的？大唐立朝已经268年，算是比较长的了，你们认为大唐还能坚持多久？ 别忘了，只有大唐在，你们才是亲王，才可以过这奢靡无度的生活。若是大唐不在，你们就是前朝余孽，你们觉得新朝会放过你们这些亲王和你们的后代们吗？” 听到李晔的话，众人不禁沉默。或许他们以前想过这种可能，不过他们更多是在逃避，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寿王想我们怎么做？”李戒丕迟疑道。 “帮助本王，匡扶大唐。五皇兄做不到这点，这江山交给他只能加快走向灭亡；六皇兄看似素有贤明，太平盛世做一个君主倒还可以，可这乱世，他不行。 所以只有本王才能挽救大唐于危难之中。作为宗室亲王，本王需要你们的帮助，这江山不仅是本王的，也是你们的。”李晔认真道。 正走过来的彭王听到这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双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难道寿王就不怕我们学嗣襄王吗？”李戒丕沉声道。 “本王可以让你们领兵，自然有这个底气。嗣襄王，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被权欲遮蔽了双眼。 若是以后，你们觉得推翻了本王有能力改变这大唐的现状，那又何妨。可是你们没有这个自信，就好好辅佐本王。 人，有时候要学会自知之明，学会满足。若是可以，本王也会给你们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把你们分封出去。” 彭王大惊，连忙道，“寿王不可，分封诸王于地方，恐惹起打乱。汉朝初期和晋朝的八王之乱，不可不察。” 李晔抬起手，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分封是肯定的，不过皇叔祖说的分封跟本王说的分封并不是一个意思，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分封制肯定要推行的，只不过并不是分封到目前的大唐境内，而是境外。后世的东南亚，中亚、南亚，这些地方只要有机会，李晔自然不会放过，到时候把这些宗室分封出去，不仅能扩大大唐疆域，也可以断了那些对皇位有想法宗室的念想。 而且还能培养这些宗室，就算是这些分封出去的宗室亲王回来夺取了皇位又如何？只有肉烂在锅里，谁当皇帝那也无所谓，只要不在他任上被人篡位就行。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万一他大志未酬就挂了呢？他现在只是给这些亲王一个念想，兑现的话，等他平定了藩镇割据再说吧。 在场的几个亲王依然处于震惊之中，他们不明白眼前寿王在还没登基的时候就这么做，就这么不怕被其他宗室截胡吗？吉王李保可也是一直盯着这皇位的，还有穆王李倚，敢说对方对皇位没想法？ 不过李晔给他们的震惊还不止如此，在走之前李晔说了句，“这十六王宅和百孙院也该拆了。” 十六王宅和百孙院就是这些宗室居住的地方，起源于玄宗时期为了防止宗室夺权而设立的。 名义上倒没什么，实际上这些生活在十六王宅和百孙院里的宗室都被宦官严加看管着，这些宗室跟被圈养的畜生没什么区别。 居住在这里的宗室，不允许参加政治，不允许与大臣结交，就连太子都不允许单独居住在东宫，只是在“十王宅”中辟出一处单独可以车马往来的别院。 靠政变上位的李隆基害怕自己的兄弟、子孙篡位，就用这样一个手段来变相圈禁宗室诸王。 这就导致一个后果，让大唐的宗室成了‘黄鼠狼下崽，一代不如一代’，在几次动乱中，鲜有宗室能站出来力挽狂澜的。 虽然李隆基开创了大唐盛世，但大唐在他的任期，由盛而衰，他的过错也不小。 不过废除‘十六王宅’和‘百孙院’事关重大，李晔也没贸然就废除。 回去后，李晔就下达了一系列任命，包括任命覃王李嗣周为左神武军大将军、李戒丕为右神武军大将军（并未组建神武军），同时下令十六王宅和百孙院中的适龄宗室子弟如崇文馆读书。 第253章 吐蕃消息 “这个寿王想干什么？” 听到寿王册封覃王李嗣周和延王李戒丕为左右神武军大将军，并且把适龄宗室子弟集中到崇文馆读书，杨复恭摸着手上的扳指，双眼眯了眯。 外人都说他是寿王的盟友，其实明眼人却知道两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盟友。 寿王的控制欲很强，他不容许宦官掌握军权，之所以能接受杨复恭继续担任枢密使，无非是还没把握解决杨复恭，加上他杨复恭在朝中内外有着自己的势力。 例如，李克用跟他交好。 沙陀军的强悍已经深深印在了朝廷众人的心上，包括李晔现在对上沙陀军也没多大底气。 李晔目前最大的依仗就是神机营，若是只靠天策军和羽林军，还真不一定是沙陀军的对手，两支军队的作战经验和战斗力并不在一个层级上。 不然为什么已经掌握左右天策、左右羽林和右神策五军的李晔对他那么客气？ 可以说，李克用成了他杨复恭最大的依仗。 “寿王难道要组建左右神武军？”杨守信迟疑道。 杨复恭摇了摇头，冷哼道，“若是他真的组建神武军，那就是自取灭亡，宗室掌军，他不就是一个例子吗？怎么样？” “义父，这寿王迟早要站在义父的对立面，不得不防啊。”杨首贞担忧道。 “为父自然知道寿王跟为父不是一路人。不过现在寿王势大，暂时不宜与其硬碰硬，得等守亮和李克用那边。”杨复恭沉声道，“对了，陛下那边怎么样？” “禀义父，陛下那边目前被寿王的人看管着，我们的人出入很麻烦，前不久还有一个陛下的贴身太监被锦衣卫抓了。孩儿担心寿王可能会有所察觉。”杨守信迟疑道。 “察觉也无妨，没有真凭实据，寿王不可能对为父动手。而且他也没那胆子，李克用的名头倒还挺好用，自视甚高的寿王都认怂了。”杨复恭如何不知与李克用合作与虎谋皮，不过目前别无他法。 “义父，孩儿观寿王对于朝局把控越来越严，只要反对他的大臣都被寿王或杀或贬，孩儿担心长久下去，等寿王彻底控制住朝堂，势必会对义父动手。” “无妨，他顾忌流言蜚语，不敢废帝自立。这样我们就可以借陛下的名义来对付寿王，朝中不少大臣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这段时间注意联络各个对寿王不满的大臣，特别是韦昭度、孔纬等人，他们是陛下的人，而且韦氏一族与寿王有旧怨。 还有长安反对商税的那些家族，都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除此之外可以把寿王要削藩的消息传出去，为父就不信李克用、朱温、王重荣这些人可以忍得住。”杨复恭冷笑道。 “削藩？不会吧，寿王胆敢削藩？”杨首贞不可思议道。 杨复恭白了一眼对方，“没事的时候，多读点书，关心一下周围的事，别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寿王野心太大，不过藩镇割据持续了一百多年，凭寿王就想削藩？ 下一步，寿王可能要对西川动手，到时候肯定会派遣大量部队去讨伐，那就是我们的机会。铲除了寿王，这大唐就在我们父子的控制中。 为父本想给你们谋几个节度使之位，可寿王这小子油盐不进，只答应让守亮担任邠宁节度使，你们其他几个人，只能在左神策军里待着。等解决了寿王，到时候为父一定给你们安排到好地方，到时候你们在地方，为父在朝堂，有谁敢跟我们父子作对？” 听到这话，杨守信和杨守贞两人顿时眼前一亮，虽然在神策军也很好，可哪里比得上去地方当节度使好？辖区内，他们就是皇帝，想干什么干什么，比这在神策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杨复恭也没说错，杨复恭本想派自己的义子去各地当监军，但是李晔直接拒绝了，而且李晔在不少地方都在限制杨复恭的权势，这注定两人的矛盾不可调和。 此时的杨复恭其实并没有多大权力，在没有李克用的答应下，也不可能贸然对李晔下手。 不过他知道只有在李晔去征讨西川的时候，才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那个时候，肯定会抽调不少军队，关中势必兵力空虚，以他的左神策军和杨守亮的部队，外加李克用这个外援，或许就能解决寿王这个心腹大患。 对于他们宦官而言，他们需要的是没有实力的皇帝，这样才便于他们控制。李晔或许会是个好皇帝，但却不是他杨复恭所期望的皇帝，李儇这种才是。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李晔会去攻打西川，那都是摆明的事。 本来按照李晔和田令孜的仇恨，是不可能放过田令孜的。结果李晔放对方走了，而且还把其送到了西川。 以杨复恭对李晔的了解，对方没这么傻。那就只有一点，田令孜就是李晔攻打西川的借口，这就叫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之所以杨复恭坚信这点，是因为他的人打探到李晔正在向东川运输物资。 杨复恭不知道的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内容都被锦衣卫得知，并且原封不动的呈现在李晔面前。 对此，李晔并没有放在心上，杨复恭对付他，他何尝不想对付杨复恭，就看谁最后能得手。 不过看到李克用有插手的可能，李晔就眉头紧皱，若是在他对西川用兵的时候，杨复恭联合李克用，倒真是个麻烦事。 。。。。。。 武德殿内，李晔正准备收拾东西回王府的时候，裴荣则是送来两封奏报，这两封奏报的内容不同，不过却让李晔不得不暂时放弃对西川用兵的计划。 两封奏报的内容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跟吐蕃有关，不过一个是河西，一个是松州。 “归义军派了使团过来？怎么从灵州那边过来的？” 李晔看着眼前这奏报的内容有些不解。 “回禀殿下，根据归义军使团的消息，兰州等地被吐蕃部落占领，他们只能从北部绕行。不过如此，出发时几百人的使团，只有不到一百人抵达灵州，他们在途中遭到了回鹘人的袭击。”裴荣解释道。 “归义军，没想到主动找上门来了。他们到长安还有段时间，暂时不用管他，等来了后再说，不过这松州是怎么回事？” 归义军节度使是李晔插手河西的重要棋子，虽然现在归义军只有数州之地，但依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河西地区，是唯一可以跟回鹘、吐蕃、温末等抗衡的汉族武装。只不过随着兰州被吐蕃部落占领，渭州处于混乱之中，这才跟中央失去了直接的联系。 河西是李晔西域政策的重要一环，现在肯定没精力去收复河西，但不妨碍他去了解一下河西的情况。锦衣卫的情报系统暂时还无法深入河西，想要了解河西的情况，只能从归义军来使口中打听。 相比于太远的河西，松州的事让李晔很好奇。 松州是不错的养马地，在李晔眼里，这里可以作为一个大型的军马牧场，为他源源不断提供战马。 从去年年初张雄松州之行后，李晔就在文州与吐蕃境内的各部落进行互贸，李晔提供茶叶、武器、盔甲等，用来交换战马。 这一年以来，也差不多交换到八千匹战马，加上从回鹘等交换的战马，暂时满足了李晔下辖五军的战马所需。 裴荣递上来这封奏报来自文州刺史，大约是在一个月前，松州节度使次旦旺杰带着部众投靠，希望归附大唐。 对于次旦旺杰这个名字，李晔听说过，毕竟当初张雄的松州之行，就从这位吐蕃贵族手中获得了五千匹战马和驽马，当然李晔也给这位松州节度使提供了不少武器盔甲。 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让对方坐大，结果他想太多了。 拿着李晔提供的武器，这位松州节度使就四处开战，在去年年底一度占领了整个松州。 可是好景不长，在今年，周围的几个吐蕃、温末部落联合共同出兵八千骑兵，两次大败次旦旺杰。 大约在一个月前，次旦旺杰丢失松州城，带着残部几千部族逃到文州请求庇护。 这还没什么，占领松州后，联军中的吐蕃和温末部落因为利益问题发生冲突，相互打了起来，正在争夺松州。 文州刺史的大致意思是，现在是朝廷收复松州的绝佳时机。 “裴尚书，你觉得现在要对松州用兵吗？”李晔沉吟道。 若是奏报说的准确无误，那么想要收复松州起码要出动五千骑兵才行。最近的话，只能从利州过去，势必就得抽调右天策军，这样对于接下来的西川之战就有些影响。 “殿下，对松州主要是骑兵，步兵只是起到辅助作用。即便是抽调右天策军骑兵，对于西川的行动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且还可以从维州、茂州抽调骑兵一起行动，这样朝廷的压力也会很小。” 裴荣自然清楚李晔的担忧，所以便分析了整个局势。 李晔一想也是，便吩咐道，“既然如此，就让石凌率领右天策军本部骑兵和维茂二州骑兵负责出兵松州，同时从右羽林军抽调三个骑兵都负责协助右天策军。” 第254章 复松州(一) “微臣凉州刺史张淮鼎见过寿王殿下。” 寿王府，一个吐蕃和大唐混合风格的中年男子站在李晔面前，深深鞠躬行着礼。 “张刺史请起，请旁边就坐。” 看到眼前这男子，李晔的态度比较客气，当然更多的是给其父的面子。 张淮鼎就是张议潮的儿子，二十年前，张议潮入京，实际上是充当人质，把归义军的军政大权交给了其兄长的儿子张淮深。 不过李晔不知道的是，现在张淮深在十年前伊州（今哈密）失陷后，势力开始衰落，此时的归义军表面上还算统一，实际上暗流涌动。 原因很简单，归义军的情况与李晔想象的不同。 最初的归义军十二州，都被第一任节度使张议潮分给了自己的儿子、侄子和女婿们。结果在其入京为官后，却把大权交给了侄子张淮深，这就留下了祸端。 张淮深的大本营在伊州，担任归义军节度使早些年，倒还能稳住局势。随着兰州、伊州先后失陷，张淮深的势力开始削弱，不过因为其当了多年的节度使，加上其又是张议潮任命的，还算勉强能坐稳这个节度使。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当初的各州跟割据势力没什么区别，想取而代之的人不是没有。 眼前这位张淮鼎就是其中之一，这次来长安，并不是张淮深下的命令，而是张淮鼎的个人行为，只不过对此，李晔并不知道。 不过对于李晔的客套，张淮鼎并没有领情，而是一直弯着腰。 “臣代表归义军向寿王殿下请罪，之前田令孜作乱之际，归义军也曾出兵相助田令孜，致陛下避至宝鸡。” “张刺史不必如此，当初田令孜把控朝局，以朝廷的名义下令，归义军遵从派兵并不是错事，而是忠心之举，可见归义军还是忠于朝廷的，何罪之有。”李晔笑着道，然后走上前亲自把对方扶起来，劝慰着。 之前沙苑大战，归义军的确派了兵，只不过没等赶到沙苑，战斗就结束了，随后就退了回去。其实派的也不多，也就两千人，意思意思一下而已。 之所以归义军会不远千里派兵，主要还是想得到朝廷的支持。归义军名义上属于大唐治下，但其实一直是割据状态，这比李克用、朱温等的割据状态不同。 归义军除了名义上属于唐朝治下，实际上的管理、任命等都是自行决定。 归义军占据河西，河西又是四战之地。除了要面对强敌回鹘外，还要与吐蕃、温末等部落作战，压力也很大，最近几年的情况更加不堪，所以就想得到朝廷的支持，这样也能让归义军压力小点。 谁想到张淮深站错了队，本来打算帮田令孜的，谁想到田令孜居然败了。这也把张淮深吓得够呛，一直担心朝廷问罪，然后被下面的不臣之人利用，作为推翻他的借口。 “多谢殿下不追究归义军的罪过。”既然是以归义军的名义而来，张淮鼎自然得把戏做全套。 “不知道现在河西情况如何？朝廷与归义军联系不便，也不知道归义军现状如何，正好张刺史亲临，本王也想听听河西的情况，然后给陛下汇报。”李晔让人给张淮鼎上茶后，然后便笑着问道。 “回禀殿下，河西乃四战之地，周围的外族势力强大，兰州、伊州也因此丢失。此次臣来京城，其实是想得到朝廷的支持，归义军上下愿意协助朝廷大军拿下兰州等地。”张淮鼎语气诚恳道。 李晔脸上有些为难，“本王也想收复兰州，可现在朝廷刚刚结束混乱，无法对外用兵。而且若是朝廷出动大军，势必引起吐蕃各部落的警惕。” 张淮鼎脸上闪过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也没刻意回避李晔。 接下来李晔也没跟张淮鼎聊太多，都是一些客套话，他感觉对方此行还有目的。 反正张淮鼎既然来了，肯定也不会很快就走。等明天见了李儇后，看这位河西来客会不会吐露出其此行的目的。 “殿下，这个张淮鼎肯定没有说实话。”李英旭肯定道。 “本王也看出来了，不过对于河西，朝廷也知之甚少，若是对方刻意隐瞒，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有一点，只要对方有求于我们，那就好办。” 张淮鼎不远千里绕行戈壁滩来到长安，肯定不只是过来向朝廷请罪。就算是对方之前帮助了田令孜，此时的朝廷也拿对方没辙，而对方也知道这点，何必冒着危险来到长安？ 所以李晔断定对方肯定另有所图，或许是河西那边发生了什么变局，让归义军不得不派人来朝廷寻求支援。 。。。。。。 “这不次旦将军吗？怎么这副模样了？” 看着眼前这一脸落魄样的次旦旺杰，张雄不禁觉得好笑。 他跟对方打了不少交道，次旦旺杰部落的武器、盔甲、茶叶和铁锅这些都是他提供的，所以两人也算是很熟了。 为了从他这里获得更多的武器，对方也贿赂过他，还送了几个部落里比较漂亮的女子。金银财宝他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其部落里的美女，他拒绝了。 倒不是张雄洁身自好，这位张威的侄子，靠着张威的权势和寿王对其的重视，家中妻妾成群。只是次旦旺杰部落里的女子都有点黑，他有点接受不了。 犹如丧家之犬的次旦旺杰看到张雄，眼神不禁躲闪，脸上也有些尴尬。 “张贤弟说笑了，现在老哥实在是有些丢人，没想到偌大的家业被人夺去。只要大唐能助我夺回松州，我愿意归附大唐。”次旦旺杰保证道。 张雄笑了笑，拍了拍对方肩膀，闻到那股骚味，不禁捂着鼻子，“我说次旦将军，你就不能洗洗澡？这么味，也不知道你的那些女人怎么受得了你的。” 次旦旺杰抬起手闻了闻，有些尴尬，“我们这哪像你们唐人那么经常洗澡。对了，你们会帮我夺回松州吗？” 张雄摇了摇头，“这个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管做生意，打仗的事我说了不算。 不过我听说殿下已经决定派出一万骑兵前来，估计就是为了你这个事。” “一万骑兵？”次旦旺杰吞了吞口水，突然想到一点，“你们不仅仅是帮我夺回松州的吧？” 现在次旦旺杰突然有些后悔了，别真的是引狼入室吧？周围所有部落的联军加起来也才八千，而且还损失了不少，要真的是唐军触动一万骑兵，夺回了松州，还会还给他吗？ “你担心什么？”张雄玩味的看着对方。 “没什么！没什么！”次旦旺杰连忙摇头，“你们真的是来了一万骑兵？” “自然，作为老朋友，我怎么会骗你呢。”张雄打着哈哈道。 此次由石凌率领的军队的确有一万骑兵，其中右神策军3000人，右御林军3000人和维茂二州的羌族等部落出兵4000人。 绵州一战，维茂二州的羌族骑兵损失惨重，虽然是天策军造成的，但是却不敢反抗天策军。游牧民族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信奉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虽然天策军杀了他们不少人，但是最后还是臣服了李晔。 虽然这两个州的羌族部落面对吐蕃是失败者，不过由于其全民皆兵的习俗，即便是损失数千青壮，但在朝廷的征召令下达后，还是凑出了4000人。 不过跟之前的还是有些差距，起码有些参差不齐，连15、6岁的都有，可见之前那一仗对两州的羌族部落还是有些影响。 虽然这次维茂二州再次凑出了4000骑兵，但面对天策军和羽林军的骑兵，依然差距很大。 从军队性质来说，维茂二州的4000骑兵严格说只是州兵，属于地方部队，加上维茂二州的半独立性，就算是朝廷给其配备武器、盔甲也不会是多好的。 维茂二州的装备比吐蕃境内的各部族稍微好点，起码人人都有皮甲。不过跟属于禁军的右天策军和右羽林军的骑兵相比，又差了不少。 看到那清一色的铁甲和精良武器，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的次旦旺杰心里彻底凉凉了。 唐军不止这一万名骑兵，还有超过数千步兵，这肯定不只是对松州有想法。若是能收复成州、武州以及岷州，对于河西战略会有很大的帮助，而且也能确保松州收复后的安全。 不过这得看具体情况，因为这一战，朝廷派出的军队只有右羽林军一个厢和兴州、文州的州兵而已。 李晔也不想大打，若是能收复就收复，不能收复就算了，但是松州必须拿下，这样朝廷在战马上才不会受制于人。 本来开始石凌对于松州一战还有些担忧，毕竟他也清楚麾下骑兵的情况，与其说是骑兵，还不如说是骑马的步兵，在跟游牧民族天生的骑兵面前，肯定有所不足。 不过在听了次旦旺杰、文州刺史、张雄以及维茂二州对松州情况的了解后，石凌对于这次的出征便心里有底了。 对于这场即将开始的大战，在场的人大多都激动不已，惟有次旦旺杰神色不佳，善于察言观色的张雄自然发现了这点。 第255章 复松州(二) “次旦将军，我观你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晚上太操劳了？” 文州州城，一处邸店里的某处房间中，云雾缭绕的热气从两个大木桶的袅袅升起，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也上升不少。 而两个木桶中，各有一个男子在一旁侍女的伺候下沐浴。稍大点的男子皮肤很黑，发型留着高原常见的那种发型；年轻点的皮肤较白，看起来还算是白白净净。 “贤弟，这几天哥哥哪有心情想这些，还不是。。。。反正是一言难尽。”次旦旺杰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又不说了。 张雄侧过身子趴在浴桶边，露出后背，说道，“将军是在担心我朝廷大军夺回松州后的归属吧。” 张雄话音刚落，次旦旺杰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张雄的眼神有些复杂，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贤弟，给哥哥说句实话，到时候松州还会还给哥哥我吗？” 张雄有些意外，摇了摇头，“这个你就不要想了，朝廷大军拿下松州后，就会在这里驻军。殿下对于松州很看重，希望把这里打造成大唐的一处军马牧场。” “哎，我就猜到是这样。” 张雄笑着道，“原来将军担心这个。其实在我看来，这松州有什么好？那么大的地方就几万人，女人又黑又瘦，哪像我大唐境内繁华。你去看看利州、兴元府，还有长安，大好的繁华景象，难道不比松州那破地方好？” “可那毕竟是哥哥我的家，还是祖辈传下来的。”次旦旺杰迟疑道。 “不是我不给将军你面子。你看看现在的吐蕃内乱不断，一个松州就有好多部落，你在松州待着有什么前途？还不如投靠大唐，未来肯定前途无量，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比你在松州岂不是好很多？”张雄劝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张雄有了劝降次旦旺杰的想法，这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并不是李晔的要求。 他知道自家殿下对吐蕃有想法，可是对于吐蕃却不了解，这个次旦旺杰虽然是个失败者，但怎么说也是吐蕃贵族出身，对于吐蕃肯定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靠对方打仗或许不行，不过却可以通过其更多的了解吐蕃，相信殿下肯定会很高兴。 因此，他便有了牺牲‘色相’来劝降对方的打算，不然他没事陪对方一起洗澡干嘛？虽然说不在一个浴桶，但还是怪怪的。 “真的？”次旦旺杰有些心动，一脸期待地看着张雄。 “将军，你认为我有骗你的必要？等这场大战结束，你完全可以去我大唐走走，看看大唐的繁华，然后再做决定不迟。”张雄忽悠道。 对于大唐的繁华，次旦旺杰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吐蕃的气候和饮食这些哪里比得上大唐。 张雄却是知道，只要对方愿意去兴元府、长安这些地方看看，去了后，回吐蕃的可能性就很小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了繁华的生活，谁还愿意回去过苦日子？ 在知道自己不可能重掌松州后，次旦旺杰心里也就彻底死心了，他的部落现在就几千老弱病残，带甲之士不到一千，这拿什么去改变目前的困境？ 东山再起无望，次旦旺杰就担心当起了带路党。唐军虽然强大，但是对于松州缺不熟悉，有了他的带路，石凌带着一万骑兵兵分两路横扫了沿途的各部落，一直杀到松州城附近。 。。。。。。 “尚广思你这个蠢货。” 大帐内，杀气腾腾的尚广明正揪着一个比他稍小点的男子大骂道，若是仔细看，两人的样貌还有些相似。 “大哥，我也没想到温末人和羌人会联合起来，这才着了他们的道，被他们偷袭成功。”被称为尚广思的男子委屈道。 “只能说你蠢，温末人就是群贱民，你居然相信他们，几千部落勇士，就这么被你丢在了松州。你还好意思回来？”尚广明大吼道。 看到正处于怒火中的大哥，尚广思也有些发憷，心里对算计他的温末人和羌人愤怒不已。 尚氏是吐蕃的大姓之一，之前强横一时的尚婢婢和投靠唐人的尚延心都是尚氏一族。不过尚广思和其大哥跟尚延心并没有多大的血缘关系，他们的祖父是前吐蕃国相尚思罗。 不过尚思罗被论恐热击败，部众被并，其一个儿子带着一部分忠心的部众逃到了松州，这就是尚广明兄弟的父亲。直到论恐热被尚婢婢击败，尚广明的父亲才回到洮州，借着尚思罗曾经打下的基础，用了较长的时间才控制洮州。 不过也仅此而已。 不久前，听说松州陷入内乱，加上次旦旺杰勾结唐人，于是洮州节度使尚广明便让自己的亲弟尚广思带着三千部族军队与松州、陈州等境内的温末和羌人部落联合，集结八千军队在松州击败了势头正盛的次旦旺杰。 击败了次旦旺杰后，尚广明本想趁机吞并松州，结果尚广思被联军中的温末和羌人部落阴了，后者从部落中增派了援军，在松州击败了尚广思的四千军队，只有不到一千人逃走，正好碰到来增援的尚广明。 “将军，若是现在我们突然偷袭，或许能一举夺回松州。”旁边一个吐蕃将领建议道。 “不行，这太冒险。我们只带了五千人，加上撤回来的，只有五千多人吗，这点兵力不足以对抗兵力过万的温末和羌人联军，稍有差池，洮州很有可能出事。” 说到这儿，尚广明就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亲弟，早知道就不该让对方率军前来，一点脑子都没有。 若是对方有点脑子，以对方的三千兵马和他的五千人，那就是八千人，足以震慑温末人和羌人。 现在倒好，由于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导致他进退两难。 若是赢了还好，但若是败了，对于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现在吐蕃境内并不稳定，特别是河陇地区。他的洮州附近，也是各种势力密布，没有一个人能统一这些部落，因此就处于长期的混乱之中。 若是他在松州战败，等他回到洮州，等来的就是被推翻，所以他不能去赌。 “将军，那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吗？松州牧草丰盛，若是能占据这里，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大的好事，可以趁机壮大势力，也能成为跟凉州吐蕃一样的大部落，甚至一统河湟、陇右地区。”旁边的将领有些不甘心。 “没办法，先看看再说，若是局势对我们有利，我们就出兵，若是不利，就暂缓，不能把部族陷于危难之中。” 就在几人谈论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三匹橘红色的战马飞奔过来，在尚广明的大帐前才堪堪停下。 有大事发生！ 看到三名骑兵的脸色，守卫大帐的士兵心里不禁猜测道，连忙掀起门帘，让三人进去。 尚广明几人早就停止了说话，在三名骑兵还未进大帐，他就听到一阵着急的声音，“将军，唐人，发现了唐人骑兵。” “什么？” 尚广明有些意外，没想到唐军会参与进来，不是说唐人也陷入了内乱之中吗？ “唐军有多少人？多少骑兵，多少步兵？他们在什么地方？” “启禀将军，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唐军骑兵。我们巡逻时发现一个被摧毁的温末部落，活着的人说是唐军，有着数千骑兵，他们的方向是松州。” “松州？”听到唐军也为这个而来，大帐里的众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唐人也来掺和松州的事，可唐人怎么知道松州的事的？ “次旦旺杰！” 众人很快就想到一个人，一个被他们之前击败逃走的人，只有他才会带着唐人的骑兵而来。 “松州？唐军骑兵？有意思，这越来越热闹了。” 照理说唐人在附近没有多少骑兵才对，这让尚广明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 “将军，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尚广明大喝了一口从唐人那里买来的烈酒，吃了一口羊肉，大笑道，“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我也想看看唐人的军队到底如何。” “将军，那我们带多少人？” “多少人？一千人即可，我们是去看热闹的。” 随着尚广明走出大帐，整个营地便传来一阵阵战马嘶鸣和人吆喝的声音。 尚广明带着一千轻骑快马加鞭地朝着松州而去，心里对于唐军也有些期待。 他很久没见过唐军了，归义军并不算是真正的唐军，他们的风格吐蕃类似。凉州倒是有几千唐军，不过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最近十年，陇南地区很少出现唐军，也就在成州、武州和松州出现过唐军小部队，但大部队却没有出现过。 原因，他也知道，此时唐朝虽然比吐蕃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没有精力出动大军来进攻吐蕃。 根据斥候的消息，此次出现在松州的唐军，大约有数千人，这样规模的唐军，他也很好奇，正好趁机打探一下唐军的虚实。 不过当他赶到松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唐军哪里只有几千人，明明是上万骑兵。 第256章 复松州(三) 距离松州战场大约两里远的地方，一个山坡上，几匹战马站立在山坡之上。 马背上的尚广明几人看到远处的景象，不禁目瞪口呆，身下的坐骑也都躁动不安。 “唐军这有上万人吧？”尚广思吞了吞口水，迟疑地看着自己兄长。 “看来唐军是来着不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拿出这么多骑兵来，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尚广明故作镇定，但是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紧张的表现。 在他们所在的山坡上，看着下面，很是清晰。 在松州城方向是温末、羌人和吐蕃小部落组成的联军，人数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几千人，而且不少都有着伤。 很简单，因为在尚广思败退后和唐军抵达之前，战局松州的温末和羌人之间也发生了冲突，毕竟谁都想独占松州。之前只是联手把实力最强的尚广思赶走，然后就是两边分出个胜负，谁想到还没分出胜负，唐军杀来了。 。。。。。。 看着眼前这不过六七千人的各部族联军，石凌没有胆怯，而是激动，大唐的反攻，将从他开始。 石凌举起手中的马槊，大喝道，“进攻！” “大唐威武！” “大唐威武！” “大唐威武！” 在震耳欲聋的大喊声下，上万名骑兵呈箭头形状对着正面的温羌联军杀了过去。那成千上万精锐骑兵身上的铁甲在太阳的照射下，耀耀生辉，站在山坡上观战的尚广明也羡慕不已。 从唐军的装备来看，可以说明眼前这上万骑兵并不都是唐人，只有那几千身穿铁甲的骑兵才是，其他人应该是归附唐人的那些羌人或者温末等部落的士兵。 站在山坡上，对于这场大战，尚广明有着很直接的感官，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唐军犹如一股洪流，势如破竹，很快就冲散了温羌联军，之前击败了尚广思的温羌联军，在这支唐军骑兵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看到眼前这支所向披靡的唐军骑兵，尚广明突然有一种无法力敌的感觉，在其面前，根本提不起与其对战的勇气。恐怕也只有强盛时期的吐蕃才能与唐军一决雌雄，想想现在的吐蕃境况，尚广明神情有些低落。 “将军。” 旁边的将领低声喊道。 下面的战斗根本没有悬念，温羌联军在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唐军进攻下，溃不成军，没坚持到一刻钟就溃败下来，不用想也知道结果如何。 看着山下大杀四方的唐军，尚广明神色十分复杂，不甘地说道，“撤退！立即撤回洮州，这松州不是我们能染指的地方。 那支强大的唐军回来了！” 是啊，虽然眼前这支唐军比以前那支强大的唐军有些不如，但却看到那种精气神，这是一支有可能成为强军的军队。 可以想象，在唐军夺去松州后，肯定会在这里驻军。 可惜这水草如此丰盛的地方，因为自己这边的内乱便宜了唐人。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办法改变。 就算是尚广明带着五千多军队过来，也没有信心可以击败眼前这支唐军。 与其冒着极大的危险与唐军作战，还不如撤退，顺便把那松州北部的那些部落掳走，此行也算是不亏。 就在尚广明带着自己的人撤走后，山坡下的战斗也临近尾声。溃不成军的温羌联军各自为战，很快就被唐军追的四散而逃。 石凌也没想到这场战斗会如此顺利，整个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分出了胜负，那些逃走的敌军虽然有些麻烦，但却影响不了大唐对松州的控制。 次旦旺杰也加入了这场大战，看到曾经击败自己的联军败的如此之惨，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将军，我们的人在两里外的山坡后面发现大量骑兵的踪迹。”就在石凌擦拭着马槊上的血迹时，一匹快马来到其面前。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石凌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刚才自己这边大战时，还有一支骑兵在旁边埋伏着。 “秦指挥使，带着你的几个都，立即去看看怎么回事。”石凌立即翻身上马，对秦易安吩咐后，然后便对其他人吩咐道，“全军戒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到命令后，所有唐军骑兵纷纷上马，然后以都为单位列阵。而秦易安则是带着三千骑兵朝着远处的山坡追了过去，不过很快他就派人回来传信，不明骑兵已经撤退。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这支来历不明的骑兵还是让石凌有些担忧，要是刚才这支骑兵杀出来，对他手下这些没多少这种骑兵作战经验的来说，很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 “石将军。” 见石凌策马而来，待其靠近后，秦易安连忙行礼。 “具体什么情况？”石凌眺望着远方，沉着脸问道。 “回禀石将军，这身份不明的骑兵大约有一千余人，根据地上的马蹄印，应该是朝着北方去了，我们要不要追击？”秦易安请示道。 “先不急。松州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暂时不用管。”石凌看着远方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便对旁边的手下吩咐道，“去把次旦旺杰叫来。” 次旦旺杰是地头蛇，对于周边的势力应该熟悉。过了好一会儿，不知道状况的次旦旺杰这才姗姗来迟，听了情况介绍后，次旦旺杰便猜到那支北撤的骑兵是属于哪股势力。 “石将军，应该是洮州的尚氏兄弟。他们兄弟所掌控的部落是洮州最大的部落，有着上万士兵，在附近各部族中，算是较大的一股，之前击败我的联军中就有尚广思带的骑兵。” “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这股势力想干什么。”石凌吩咐道。 唐军骑兵在松州击败温羌联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松州和附近的地区，到处都在传唐人再次回到了高原。 不过此时的吐蕃境内，大小割据势力林立，若是在以前，吐蕃肯定会出采取反制措施。可现在面对唐军占领松州的情况下，只知道自保，根本就没想着联合起来。 这就让石凌找到了各个击破的机会，一个月里，石凌率领的上万骑兵横扫了整个松州，并且兵峰直指成州、武州。 。。。。。。 “主人，这朝廷现在也处境困难，你看着长安城，两次被人攻破，找他们相助，真的行吗？” 长安城的朱雀大街，几个一身胡服打扮的男子正在街上走着，而且不时打量着脚下的长安城。 他们的脚下就是朱雀大街，也被称为天街。这条大街把长安城一分为二，东边是长安县管，西边是万年县辖，这条天街从太极宫一直延伸到南山（即终南山）石砭峪。 虽然长安城五年内遭到两次大规模破坏，不过站在这宽阔的朱雀大街上，张淮鼎依然很震惊。可以想象这长安城繁华的时候，这朱雀大街会有多热闹。 在他们旁边，一群青壮正在拆房子，准确地说是拆掉朱雀大街两边的破烂房子，然后扩建朱雀大街。 扩建朱雀大街听说是寿王下达的命令，不过现在朝廷没钱，只是先拆了。 在李晔看来150米宽的朱雀大街还是有些窄了，从长远考虑，他计划扩到300米宽。或许是虚荣心作祟，不过长安城遭到两次大规模破坏，朱雀大街两边的民宅也破坏严重，这个时候扩建朱雀大街是成本最低的时候。 不仅仅是扩建朱雀大街，李晔还把很多后世城市管理的先进理念引用过来，包括下水道系统等。当然这些他只是提出一些构思，具体的得靠李英旭这个京兆尹去负责完成。 在他的计划中，多年后崭新的长安城将比百多年前盛唐时期的长安城更加完美。这或许是奢望，不过来都来到这个时空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亏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朝廷现在内忧外患，只要朝廷肯帮助我们，哪怕是一丁点帮助，也能帮我们改变目前的困境。”张淮鼎认真道。 “可现在朝廷被那个寿王把控，圣上无法做主，到头来我们还是得去找那个寿王求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们！”旁边的人担忧道。 “应该会，就看我们能付出什么，若是我们可以送上寿王想要的东西，他肯定会帮助我们。”张淮鼎肯定道。 “可我们有什么东西是寿王想要的？金银财宝？我们也不可能在回鹘和吐蕃人的骚扰下可以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我说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战马。” 他可以肯定寿王需要战马，或者说整个朝廷都需要战马，而他们凉州以及归义军却不缺战马，因为河西之地以前就是大唐重要的军马产地，怎么可能缺战马。 突然，一匹快马在朱雀大街上飞奔，吸引了一众行人的注意。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一匹快马飞快从张淮鼎一行人旁边的大街上飞驰而过，卷起滚滚沙尘。 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能用八百里加急来送信，显然就是有大事发生，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最近几年，八百里加急的情况并不少见，但一般坏事居多。 第257章 松州都督府 “殿下，捷报，捷报！我大军先后攻克松州、武州，斩敌一万六千余，此乃大捷啊！”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一下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连忙接过裴荣手上的捷报看了起来，然后便哈哈大笑。 “不错，这个石凌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秦易安也不错，没想到当初一个武学生居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可堪大用。”李晔笑的都有些合不拢嘴。 虽然只是收复了松州和武州，在进攻成州时受挫，但依然让李晔高兴不已。虽然成果不大，但是意义非凡。 “石将军和秦指挥使虽然有功，但若是没有殿下的运筹帷幄，哪有此次大捷。”李振笑着说道。 “马屁精。”萧遘心里骂道，亏对方还是出身名门，一点名门子弟的骨气都没有。 “李长史说的有理。”裴荣附和道。 “本王能有多大的功劳，这都是下面的将士用命得来的。”虽然知道两人是拍马屁，不过李晔心里依然很受用。 “殿下，这样的好消息应当禀明陛下，嘉奖有功之人。”一旁的萧遘提醒道。 “本王倒是忘了这点。”李晔拍了拍额头，笑着道。 “殿下，松州和武州收复，不知道殿下打算怎么安置这两个州？” 怎么安置这两个州，李晔之前也没细想，他本意是给东川或者山南西道，不过看郑从谠的意思是有其他打算。 “郑侍中有什么好的建议？”李晔好奇道。 “回禀殿下，松州在我朝立朝之初到丢失前一直是边陲重镇，被称作“蜀西门户”，为用兵之地。松州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蔽天府，锁阴陲。 因此太宗时期在这里设立松州都督府，防备吐蕃。” 郑从谠一说完，李晔就陷入了沉思，对于是否在松州设立都督府有些怀疑。 萧遘见李晔眉头紧皱，大致猜到原因，当即解释道，“殿下，郑侍中所言有理。殿下的担忧无非是担心都督拥兵自重，不受朝廷节制。 不过松州乃新复之地，我汉人稀少，若是按照普通州管理，并不合适。而且松州地理位置关键，若是以普通州的方式管理，一旦有敌军来袭，无法快速做出应对措施。 所以在初期，这种从吐蕃等游牧民族手中夺回来的州域，设立都督府过渡比较合适。等局势稳定后，再撤销都督府即可。” 李晔要削藩，萧遘和郑从谠是知道的。目前山南西道、凤翔和东川看似还是节度使掌权，但无论是右天策军、右羽林军和右神策军都不归节度使管辖。 这意味着节度使的兵权被削弱，而节度使下辖的各州州兵也归行军司马负责统领，也是变相削弱了节度使的兵权。 这不是削藩是什么？ 开始他们以为寿王会贸然推广削藩政策，但很快他们就比较佩服寿王，说明寿王并不是那种好大喜功、做事冲动的人，在他们眼里，这个寿王已经有了作为合格君王的潜质。 至于大明宫里那位，他们也是爱莫能助了。反正这天下都是大唐的，谁当皇帝也无所谓，因此他们并没有参与大明宫那位的一些策划，同样对于李晔也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刻意巴结。 说白了他们就是保持中立，等局势明朗了再说。 “都督府？”萧遘的解释显然说服了李晔，不过他也在思考这个都督府都督的人选。 松州都督府，在大唐初期是下都督府，都督品级是从三品。 。。。。。。 “皇兄，我大唐时隔一百二十余年再次收复松州，此乃大功。臣弟奏请皇兄下诏嘉奖，相关有功之人。” “臣弟奏请册封石凌为华阳县子，秦易安为蜀县县男。。。。。王建为松州都督府都督。。。” “一切都依寿王所言。”李晔一下说了很多，李儇也没认真听，直接点头答应。 开始的时候，李儇还在朝堂上大吵大闹，现在也不吵也不闹了。什么原因，李晔自然知道，倒不是对方认清了现实，而是对方有其他想法。 在李儇看来，李晔也风光不了多久了，这些小事，他何必去反对？ 虽然石凌和秦易安一个被封为开过县男，一个被封为开过县子，爵位虽然低，却也是李晔旗下除却李晔外唯二有爵位的人。 裴荣、刘麒、孙烨等人虽然职位高，但都没有爵位。 本来照理说松州是石凌打下来的，应该让其担任都督才对，不过李晔想了半天还是让王建来。这位历史上的野心家，李晔一直不放心，所以刻意在打压对方。 李晔刻意打压王建的举动被李振、李英旭看了出来，也曾询问过缘由。他总不能说这位王建历史上割据一方，建立了前蜀吧？ 不过李振和李英旭确认为王建的确是比较合适的人选，其他几个忠武军出身的都头都担任将军，王建一开始就是指挥使，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将军，这很容易引发不满。 松州是新收复之地，而且汉人稀少，王建虽然掌握军政大权，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也无法在松州立足。 最后在两人的劝说下，李晔便同意了让王建去当这个都督，也算是考验一下对方。 而石凌和秦易安收复松州和武州，也算立下大功，不能不赏，于是李晔就想到了爵位。虽然这两个爵位属于低级爵位，但毕竟是爵位，这身份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 “寿王殿下，我们可以向朝廷每年提供优良战马，希望朝廷能援助归义军。” 就当李晔忙着松州都督府一事时，在长安待了一个多月的张淮鼎终于找上了门。 对于这位河西来客，李晔并没有限制对方的自由。从锦衣卫的情报得知，这位一直在长安城内外闲逛，也拜访过不少官员，其中还包括杨复恭，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这边。 李晔放下手中奏折，眯了眯眼，看着这位河西来客。 “张刺史需要朝廷怎么援助？若是兵力上援助，请恕本王无法答应，目前朝廷并没有对河西用兵的想法。” “殿下，我们不需要朝廷对河西用兵，我们只需要朝廷提供武器、盔甲等。而我们则是可以向朝廷提供战马，而且还是那种优良的战马，两万匹一下都可以提供。”张淮鼎咬咬牙道。 “两万匹？”李晔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归义军可以提供这么多战马吗？” “殿下，这你放心。归义军不缺战马，缺的是武器盔甲和人。”张淮鼎解释道。 “两万匹战马？若是你们真的能提供，武器盔甲倒不是问题，不过你要知道，一套武器盔甲，一匹战马可换不到。”李晔笑着道。 “殿下，下官知晓，我们并不要全套，只需要急需的武器，特别是盔甲。” “不着急，等你看了之后再说。” “看了之后？” 半个时辰后，张淮鼎便明白李晔说的看了之后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来到了一处非常大的工坊。 看到眼前的工坊，张淮鼎整个人直接愣在那里。 在眼前，是还没有完工的军器监一处工坊，各种建筑密密麻麻分布着。看着仓库里那些精良的马槊、盔甲，张淮鼎恨不得把整个库房连同工坊都搬到凉州去。 有了这样的一处工坊，他的军队将纵横河西，什么张淮深、什么索勋、什么吐蕃、什么回鹘、什么温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他要是知道这处工坊其实并不是军器监下辖的最大的工坊，只能排第三而已。 自从李晔入主长安后，军械司也搬到了长安与军器监合并，并在长安城内外各开建了一处工坊。长安城内的，主要是制作弓弩、盔甲等；长安城外的在鄠县（即户县），主要是生产刀枪、火药等。 长安的这处位于新昌坊内的青龙寺旧址上，因为两次战乱，让长安损失惨重，这青龙寺也在损毁的建筑中。 因此李晔就把青龙寺这块地给了军器监，这才建起了这个工坊。这里靠近兴庆宫和延兴门，交通比较方便。 在整个军器监下辖的工坊里，这处工坊的规模第三，最大的工坊在兴元府。兴元府作为李晔的起家之地，地位不言而喻，而且这里安全，所以李晔并没有把原军械司的反工坊全部搬过来 即便如此，眼前的这处工坊依然让张淮鼎羡慕不已。 “殿下，下官可以看看这些武器吗？”张淮鼎语气颤抖道。 “自然可以。” 李晔抬手示意，见张淮鼎去拿武器，林克则是站在两人之间侧边的位置。 张淮鼎拿起一支马槊，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在库房里很普通的马槊，双眼闪烁着光芒。 在河西，马槊的制作工艺已经失传。这也很简单，马槊制作工艺复杂，成本高，极耗木材，加上河西从安史之乱后，就一直处于常年的战乱中，吐蕃几十年的短暂统治后又陷入内乱，很多工艺都失传了。 马槊本就是骑兵对决中非常好的武器，在盛唐时期，唐军骑兵之所以可以纵横沙场，马槊是不可缺少的武器。这种武器在先天上就对弯刀有着克制的优势，骑兵对决时，这些优势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 可是随着唐王朝的衰落，也无法让军队都使用上奢侈、昂贵的马槊，在其他藩镇军队，马槊已经成了奢侈品。需要维持规模庞大部队的藩镇没钱配备给骑兵都配备马槊，连盔甲都开始用皮甲替代，可想而知。 不过对于张淮鼎、甚至归义军来说，若是能给骑兵都配备上马槊，在面对回鹘、吐蕃等游牧民族进攻时，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殿下，我们需要马槊，大量的马槊！” 在试验了马槊的质量了，张淮鼎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语无伦次地说道。 第258章 琐事 最终，张淮鼎带着比较满意的踏上了回凉州的道路。 由于目前朝廷实际控制的地方与凉州之间隔着渭州、兰州，所以只能从北边绕行，最后商定在泾原节度使的原州进行交易。 当然武器和战马的交易只是张淮鼎此行的一个目的，其次他得到了李晔的支持。即后面李晔可以支持他做上归义军节度使，直到这个时候李晔才知道对方的野心。 对此他自然选择同意，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张淮鼎是私自前来。 不过这个对李晔的影响并不大，他只需要战马，而且归义军强大也能缓解朝廷的边境压力，让吐蕃、回鹘等没有精力侵扰大唐。 谁当这个节度使，对于目前的李晔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相比于不了解的张淮深，他有点了解的张淮鼎也是个可以接受的人选。 张淮鼎毕竟是代表归义军而来，所以其启程回凉州的临别仪式也比较隆重。 对此，李晔也没反对。既然归义军明面上承认归属于大唐，为了后面的河西战略，给归义军一定程度上的安慰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张淮鼎返程期间，王建则是赶到了长安接受朝廷的任命。 松州都督府虽然地处偏僻，而且只辖两州，可毕竟是个都督府。 对于这个任命，王建自然欣喜不已，寿王能把这个重任交给他，说明重视他、信任他。 这天李晔在王府的校场锻炼地满头大汗，舒舒服服的沐浴之后，就打算去书房看会书。 虽然这些古文跟文言文似的，不过李晔还是能看懂，只是有些枯燥无味而已。 不过随着他开始掌权，这也是必须经历的。 所以每天晚上，李晔都得拿一个时辰出来看会儿书，不仅仅是看些名着，一些野史杂书也在他看的范围内。反观是那些名着，看多了容易看傻。 他不是不喜欢儒家，而是不喜欢儒家一枝独秀。汉武帝的独尊儒家，的确利于统治，不过也扼杀了其他学说的发展，哪像战国时期百花齐放那么好。 好在这个时候儒家还没到宋、明、清的鼎盛时期，唐朝的开放制度，也让儒家无法做到一枝独秀，不过不去引导，还是会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 就像国子监分为六学，分别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其中律学就是主要学习法律制度，算学就是学后世的书学。 不过六学的地位有高有低，国子学和太学的博士（即老师）是五品官，而算学的博士却是从九品下。 地位是天壤之别，这样就造成学算学的越来越少，教的人也越来越少。 目前李晔还没开始进行国子监改革，不过他还是出台了一个政策，那就是把六学的博士都定为正五品上。先提高算学、律学等的地位，等时机成熟，在进行更深层次的改革。 不过想要改革，也得先了解目前六学的情况，比如李晔现在就在看算学的教材。 把整个教材大致看了一下后，发现这个时代的算学水平并不高，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算学是后娘养的，科举里的明算科跟被废除了没什么区别，这让算学的发展能有多高？ 说白了从古到今的算学，主要靠的是那些有兴趣的人在研究，官府虽然日常也在用算学，但是却很少主动推广。 虽然前世的李晔数学不算多好，什么线性代数、微积分什么的都学的一知半解，但是简单点的还是记得，于是他便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写了出来，然后再让算学的博士们综合一下，编成新的教材书。 这个人，只要很投入的做一件事，就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等李晔把想写的内容写完时，已经子时了，他当即唤来张威。 “今晚该去谁那里？”李晔问道。 “回禀殿下，按照日子，该去孙孺人那里。”张威连忙回答道。 孙孺人就是孙媚，李晔的王府侍寝制度是按照皇宫的流程来的。每月的前十五日，月亮为渐满；每月的后十五日，月亮为渐缺。所以，从初一到十五，就由地位低的妃嫔，轮到地位高的；十六到月底前，则由地位高的，轮到地位低的。 由于李晔的女人其实并不多，有着正式身份的也不到十个。至于没正式身份，而又跟李晔发生过关系的，主要就是几个女人的贴身侍女。这种女人除非是怀有身孕才会被册封。 今天是十三，按照安排就是孙媚。 “媚儿？”想到是孙媚，李晔这才想起对方不在王府，回家省亲去了。 张威作为伺候在李晔身边的太监，自然知道这点，便建议道，“殿下，要不去其他几个王妃那里？” 李晔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会儿，“算了，天色已晚，就不去打扰她们了。” “是，殿下。” 在侍女的服侍下，李晔宽衣后正准备上榻休息，突然发现床旁边有动静。 “谁？” 本来充满睡意的李晔突然精神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叫外面的士兵进来，而是从旁边的架子上拔出佩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并低声喝道。 “出来，再不出来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或许是李晔的恐吓起了作用，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身影便从床后面走了出来，然后跪在地上。 “殿下恕罪。” “抬起头来。”李晔举着剑，剑尖抵着对方的下巴沉声道。 当看到是一个侍女的时候，李晔有些惊讶，怎么有侍女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没人发现？ 随着跪着的侍女颤颤巍巍抬起头，一个青涩中带着可怜的面孔呈现在李晔面前，当看到这面孔的主人时，李晔不禁觉得面熟。 “你是王慈？你怎么在本王的房间里？” 这个王慈他自然认得，因为对方的父亲是王建。 是两年前，王建送进王府的，其目的不言而喻。听说还是王建的爱女，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舍得送到王府来。 当时的王慈才12岁，不过却是个美人胚子。因为年龄太小，李晔就把她交给了小月，久而久之，李晔都快忘了还有这个人，幸好王建前几天过来谢恩，他这才想起。 “殿下，奴婢是来感谢殿下的大恩的。”王慈低声说道。 “大恩？本王对你有什么大恩？”李晔突然想到什么，“如果是因为你的父亲，那就没有必要了，那是他应该得的。你还没告诉本王，你为什么出现在在这里。” “奴婢。。奴婢。。。”或许是被李晔盯着，王慈挣扎了一会儿如实说道，“奴婢听闻殿下今晚无人侍寝，所以来服侍殿下歇息。” “服饰本王歇息？躲在床后？”李晔收起配剑，心里也猜到这小姑娘的心思，“你出去吧，本王可以当作今晚没看见你。” 或许是知道对方不可能行刺自己，李晔便把配剑插回了剑鞘中，此时一阵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殿下。”一阵语气有些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晔转回去一看，突然很是愤怒，不禁大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晔的叫声惊动了门外的张威和一众守卫，很快张威那尖尖的公鸭嗓便响起来，“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有本王的命令别进来。”就眼前这幅场景，李晔可能放外面的侍卫进来吗？显然不可能。 “这是你父亲强迫你做的？”看着眼前这身无一缕的女子，李晔把头别过去，然后质问道。 李晔不相信这是一个少女能想到的事，也只有那王建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如此不择手段的上位。这让他对王建的印象变差了不少。 被李晔这么一吼，本就有些慌乱的王慈顿时被吓得小声哭了起来。 李晔最看不惯女人哭，这一哭让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对方披上，然后便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看到李晔外套都不穿便走了出来，张威和一众亲卫也愣了一下，他们也猜到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张威刚开口，准备询问情况就被李晔抬手打断，“让人去把小月叫来，把里面的人领走。” “是，殿下。”张威连忙派出身边的小太监去完成李晔的交代，过了大概一刻钟，有些不明所以的小月匆匆赶来。 在小月进屋看到里面的情况后，便知道为什么李晔一直板着脸了。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三个侍女跟着小月走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一直低着头。 院子里的太监和亲卫都看见月媵人只带了两个侍女进去，现在却出来三个。联想到刚才里面的声音，众人这才有些明白了。 “小月，把她带回去，这件事不要声张，特别是你身边这两个人，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什么后果不用本王多说。”李晔冷冷道。 “是，殿下。”小月看着身边畏畏缩缩的王慈，饶是脾气再好的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 小月带着罪魁祸首刚出院子，张威和林克就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奴婢（卑职）有罪。” 第259章 心急的李儇 “哼！”李晔袖子一甩，黑着脸道，“你们还知道有罪？她是怎么混进去的？这次只是一个侍女，下次是不是混进去一个刺客你们也不知道？” 听到李晔的责骂，张威和林克被吓得汗水直流。心里则是咒骂那个负责今晚防卫的人，怎么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 同时也顺带恨上了王慈，你这瞎凑什么热闹，争宠有这么争宠的吗？还连累他们被骂。 “殿下恕罪，卑职一定严查此事。”林克回答道。 “把负责今晚负责宿卫的，直接杖。。。。直接给赶去守城门。”李晔本想杖杀那个人，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也不想把这事闹大，“还有，这个事本王不希望在其他人口中听到，今晚的事都给本王烂在肚子里。” 若是普通女子，李晔倒不用这么麻烦，可对方是王建的女儿。若是闹大，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说完，李晔便大步走出院子。被这么一打搅，他也不想在这里睡了，犹豫了他还是去了小月那里，有些事情还是得叮嘱一下。 “林指挥使，你可是把咱家害惨了，那丫头什么时候跑进去的？”李晔一走，张威就忍不住对林克抱怨道。 “张公公对不住了，林某也没想到会出这事。” 林克也有些尴尬，这事倒也跟他有关，谁让他负责这个，不过心里却在骂那个疏忽的家伙。 “林指挥使，你真的好好管管你的手下了。要是再出这样的事，别怪咱家没提醒你，到时候即便是不是你的问题，你也难逃干系。可别因为一时仁慈，就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张威提醒道，然后便追了上去。 “多谢张公公的提醒。”林某谢道。 待张威走后，林克便对身边的亲信吩咐道，“把之前负责值守的人都抓起来好好盘问，看看到底是谁给我收了好处。” 林克不相信自己的人连这种错误都犯，除非是有人收了好处，故意放进去的，或者装作没看见。 这个事让他在李晔面前丢分很严重，作为负责李晔安全的他，是不能犯这个错误的。盯着他这个位置的可不少，他若是让李晔最后失望了，取代他的人多的是。 。。。。。。 “什么？杨复恭还要朕等？不是有李克用吗？一个晋王还满足不了他吗？” 大明宫，李儇正在大发脾气，从回到长安这几个月来，他就没舒心过。 他一个皇帝只能在大明宫待着，最多每隔一段时间去太极宫露个面，所有军国大事都是经过李晔这个寿王之手。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 李儇也不傻，他知道目前的他要兵没兵，要人没人，拿什么去从寿王手中夺回大权。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盟友。 李晔控制朝廷军政大权后，开始削弱宦官的势力，首当其冲就是杨复恭的权力被影响。 李晔从各个方面限制杨复恭，并削弱邠宁节度使杨守亮的权力。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开始联合起来。 虽然李晔让锦衣卫接管了大明宫的防卫，但庞大的宦官群体让锦衣卫也无法彻底断绝李儇与外界的联系。 杨复恭给的建议无非是等李晔去攻打西川之际，然后联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夺回长安。 不过李晔一直不发兵攻打西川，这么耗下去也让李儇失去了耐心。 “陛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见这小祖宗不分场合，刘季述也有些紧张，不时地看向周围。 虽说殿外的士兵都站的比较远，殿内只有太监和宫女，但谁敢保证这些太监宫女就没有寿王的人，这话要是被寿王得知，岂不是逼着寿王动武？ 刘季述的前途可都在李儇身上，要是李儇完蛋，他也就完蛋。 李儇阴沉着脸，咆哮道，“听到又如何？有本事就让他寿王杀了朕，看他敢不敢做一个弑兄的人。” “这。。。”刘季述忍不住提醒道，“陛下难道忘了玄武门事件？” 在大唐，虽说没有弑父的存在，弑兄又不是没有。太宗李世民还不是把李建成和李元吉这同胞兄弟给杀了，为了皇位杀兄弑父的事情还少吗？ 或许现在人家寿王没这想法，可你要把对方逼急了，谁知道会不会豁出去了。 想到这儿，刘季述也在想跟着这个李儇靠不靠谱，虽说这比较控制，但成功的几率也不大。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就算是投靠寿王，也没什么好前途，还不如冒险一试。 听到玄武门事件，李儇不禁愣住，也有些心虚，万一对方真的这么做了呢？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朕一直被囚禁在这大明宫内？”李儇不满道。 “陛下，奴婢倒是有个办法。”刘季述眼珠一转。 “什么办法？快说！”李儇追问道。 “枢密使说的要等寿王出兵西川才是动手的机会，陛下何必不主动下令寿王征讨西川。这样枢密使那边肯定得把计划提前，只要寿王控制的军队调走，不就有动手的机会了吗？”刘季述阴笑道。 李儇一愣，然后大笑，“不错，这个主意不错。没想到你这脑袋倒是还能想出一些好主意，若是能趁机除掉寿王，朕一定让你做右神策军中尉。” “多谢陛下。”听到李儇的允诺，刘季述顿时大喜。 “要是寿王不去讨伐呢？岂不是白忙活？”李儇又有些患得患失。 “两天后就是例行的朝会吗？陛下可以直接在超会上当众众大臣的面说这个事，寿王就算是不愿意也不可能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反对。”想到自己也能在事后成为‘四贵’之一，刘季述格外卖力。 若是成为右神策军中尉，他也可以成为跟杨复恭一样的权宦，比现在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以后他也能成为像田令孜和杨复恭那样令人羡慕的权宦。 想到那个场面，刘季述就格外憧憬。 不想当权宦的太监不是好太监。 “好主意，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李儇的心情格外的好，便下令今晚去他刚刚宠幸的一个才人那里过夜。这天晚上，李儇的战斗力超常发挥，平常不到一刻钟就结束的战斗，这次持续了三刻钟之久，虽然第二天腰酸背痛，不过他的精神格外的好。 第三天，按照跟刘季述商量的办法，李儇直接在朝堂上大肆痛骂田令孜如何如何，认为当初让其去当监军太过仁慈，陈敬瑄之前更是目中无人，下令寿王套伐西川，把田令孜和陈敬瑄二人抓到长安。 李儇的一反常态让很多人看到了不对劲，而且在李儇说完后，杨复恭、韦昭度、孔纬先后表示附议。 当然，只要李晔反对，这个事只能作罢。 虽然明知道其中有诈，但是李晔还是点头答应了。他跟田令孜兄弟本就不对付，而且控制西川也是他的计划之内，若是此时反对，肯定会惹不少人非议。 上位者，最忌讳朝令夕改，李晔不想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声望给败掉。 。。。。。。 “殿下，陛下他们是应该是想提前动手了。”寿王府书房，李振神色凝重。 从朝堂上李儇和杨复恭等人惊人一致态度让李晔一系的人有些担忧。 朝会一结束，这些人便纷纷来到寿王府询问对策。有些事情李晔不好对那些没有进入他核心决策层的人说，所以把一般的安慰一番后便让他们回去，只留下一众心腹商量对策。 “本王原本打算再等几个月，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先发制人，这倒是有些意外。”李晔冷笑道。 “殿下，那现在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裴荣询问道。 “要做一些改动，既然他们想主动开战，肯定有所依仗。”李晔道。 “难道殿下说的是李克用？”裴荣大惊失色。 “只能是他，而且河中王重荣也有可能出兵，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出动多少军队，不过五万大军肯定有。 殿下这边，一共五军一卫一营，右天策军肯定是进攻西川的主力，左天策军也得调走，否则杨复恭等人不会贸然动手。 这样一来，殿下可以动用的兵力就只有左右羽林军和右神策军，以及锦衣卫和神机营。 不过这三军都是新组建，战斗力如何也不好评判，面对左神策军和邠宁军倒是没问题，如果沙陀军杀来，恐怕有些麻烦。”李英旭分析道。 “那简单，留下左天策军。”裴荣建议道。 “可若是不调走左天策军，杨复恭等人不一定会动手。”李英旭迟疑道。 “可以偷梁换柱，名义上殿下派左右天策军前去征讨西川，实际上左天策军到了兴元府就跟右羽林军对换，让右羽林军配合右天策军平叛。 去年西川损兵折将，又赔偿了我们那么多钱粮。一年时间实力不可能恢复过来，所以以右天策军和右羽林军应该可以攻下西川。 而左天策军就找兴元府待命，作为一支奇兵使用。”裴荣认真说道。 “可关中这边依然要面对十万敌军，其中还有战功赫赫的沙陀军。”李泌担忧道。 “这一点，殿下早就想到对策了。”看到了适当时机，李振插话道，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让旁边几个人恨不得揍其一顿。 第260章 将计就计 很快，众人便看向李晔。 看到几人好奇的眼光，李晔知道该解释解释了，毕竟都是自己人，公布了才有准备。 “其实也很简单，泾原的军队会在适当时候出兵，同样鄜延镇也是一样。”或许李晔觉得这两个雷效果不是很明显，便抛出最后一个响雷，“而且，左神策军和邠宁军也不一定都听杨氏父子的。” “殿下的意思是？”裴荣想到什么，有些不确定。 在征得李晔的允许后，李振笑着解释道，“左神策军和邠宁军中有锦衣卫收买的暗子，适当时候就会发挥作用。” 听到李振的话，其他几人颇为惊讶。 虽然不知道锦衣卫的暗子是什么地位，但若是在适当时候反正，或许能取得一些不错的效果。若是这样，岂不是他们只需要对付李克用和王重荣？ 想到这儿，他们心里就有底了。 要是真的如他们所计划那样，不知道最后看到那副局面的李儇、杨复恭、李克用等人会是什么表情，应该很精彩吧。 不过这个只是最好的局面，后面泾原和鄜延的军队是否会出动，锦衣卫的暗子是否起到效果，都是难以预测的，只是李晔给他们描绘出了一个很好的蓝图，这让本来有些担忧的几人，变得自信起来。 虽然李儇等人先发制人让李晔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打乱他的计划，大不了提前就行。而且西川那边，其实靠右天策军就可以拿下成都，不过把右羽林军调去练练手倒也可以，后面关中的这场大戏，刚刚成立的右羽林军并不适合参加。 大唐光启二年十月，朝廷征召陈敬瑄为龙武军统军，田令孜为飞龙使，改孙烨担任西川节度使。 陈敬瑄拒绝接受任命，朝廷大怒，遂下令以刘麒为行营招讨使，率领左右天策军征讨西川。 看着左天策军离开长安向西川开拔，普通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征讨而已。只要大战不降临长安，其他地方打起来与他们何干？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长安又将遭遇一场浩劫。 。。。。。。 河东，太原。 “你们说本王要不要答应杨复恭，助他解决寿王。”李克用拿着一封书信，笑着问道。 在场的人都是他的亲信，所以他也不避讳这些。对于朝廷，李克用自然没有敬意，之前他都反过朝廷，两次攻进长安，这像是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人吗？ “大哥，我认为应该先拿下昭义军才是，何必去掺和朝中的权力争斗。杨复恭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我们击败寿王，他会不会过河拆桥还不好说。 一个有名无实的晋王头衔，哪有拿下昭义军更实在点？”李克恭大大咧咧道。 李克恭的话赢得了在场一些人的附和，因为此时李克修已经攻克了洺州，孟方立只剩下刑州和磁州，拿下整个昭义军指日可待。 此时的昭义军一分为二，有两个节度使。其中李克用之弟李克修占据潞州和泽州，孟方立占据刑州、洺州和磁州，若是能拿下整个昭义军，整个河东控制的地盘就会大幅增加。 在这种情况，河东将领中有一部分并不想去掺和关中的局势。 “义父，孩儿觉得应该出兵关中。”一旁的李嗣源高声道。 “哦，嗣源为什么认为应该出兵关中。”李克用好奇地看着这个让他比较满意的义子，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他在上元驿遇袭时，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对方，在乱兵流矢之中将他救出。回到河东后，他对这个义子就比较器重并让其统领亲兵。后来，李嗣源被任命为李存信的副将，与其协同作战，充作军中先锋，所向克捷，屡获大胜。 当然他的义子中，李存孝最让他满意，一身武艺非凡，无论是征讨黄巢，还是沙苑大战，都未尝一败。 “孟方立乃一庸才，以叔父的能力足以对付。出兵关中，义父可以受封晋王，而且杨枢密使又是义父至交，对方所求，理应出兵。”李嗣源解释道。 李克用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责怪对方，“这所谓的至交都是虚的，若是对河东没有什么好处，出兵关中并没有必要。一个晋王，为父倒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仅仅这个‘晋王’称呼，还不足以打动本王出兵。” “存孝，你怎么不说话？”李克用看向坐在下方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存孝。 被李克用询问的李存孝就是历史上‘王不过霸，将不过李’的‘李’。这人被人称为唐末第一战将的李存孝，也是姜雄一直嚷嚷要对打一场的那位，只不过打不打得过还真的不好说，当然李晔认为是打不过，毕竟李存孝的名头也不是吹出来的，是真的打出来的。 姜雄在历史上也没听说过，若是真的有本事，想来也不会埋没，毕竟唐末、五代正是英雄辈出的时期。 身材魁梧的李存孝拱手道，“回禀义父，对于这个，孩儿不懂，一切以义父的命令为准。” 李存孝的表态并没有让李克用满意，最后他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谋士身上，“盖押衙，你觉得呢？” 盖寓起身行礼后便说道，“殿下，若是从长远考虑，下官建议出兵关中。” “为何？”李克用看向对方，希望对方可以说服他，或者是说服反对之人。 对‘晋王’这个爵位，他不眼馋是假的，一个陇西郡王哪有‘晋王’好，一个是郡王，一个是亲王。 有了晋王头衔，李克用也能压下朱温，这让他心里的怨气会少点。 “回禀殿下，原因有二。”盖寓认真说道，“其一，正如杨复恭心中所说，若是寿王成长起来，对殿下会是个威胁。 寿王此人野心不小，而且又跟朱温关系较好，若是让寿王登基，很有可能对殿下用兵，那个时候河东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唇亡齿寒的道理殿下应该知道。 河东目前局势并不稳定，东边有王镕、李匡威，南有朱温、诸葛爽、孟方立，西有李思恭，北有赫连铎。特别是朱温，一定会唆使朝廷对河东用兵，而其他诸镇也有可能趁火打劫，不得不防。 一个无用的朝廷和皇帝，对于河东才是好事。 其二，便是威慑朝廷。即便是杨复恭取代寿王掌握大权，只要震慑住朝廷，杨复恭也不敢对河东下手。 所以下官建议殿下出兵关中。 这只是下官的一家之言，出兵与否，还是得看殿下的决定。”盖寓也没有把话说死。 李克用敲着桌子，沉吟了一会儿，“派人去回复杨复恭，就说本王同意出兵。不过是有除了之前答应的事情外，得承认本王对昭义军的控制，同时把云州交给本王。” 李克用最终还是选择了而出兵，或许在他看来，寿王根本不算什么，几万军队杂牌军队而已。之前田令孜的诸镇联军还不是被他几天击败，何况此时寿王手上并没有那么多军队，他何惧之有。 对于李克用的要求，杨复恭根本就没考虑，直接答应了。昭义军本就被李克用占了大半，云州也不过一州而已，给就给了，只要能击败寿王，这都是小事。 除此之外，河中王重荣也答应了出兵。至于原因也很简答，李克用都出兵了，他自然得跟着，打秋风的事，谁不愿意，或许还能从杨复恭手中得到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得到李克用和王重荣出兵的肯定答复后，杨复恭心里大定，便叫人把这个消息传给李儇，让他做好准备。 杨复恭的消息，毫无疑问让李儇很高兴，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看到夺回大权的希望了。 不过李儇和杨复恭的谋划没能瞒过李晔，准确地说是没能瞒过锦衣卫。或许在他们眼中，锦衣卫就是一支亲兵部队而已，并不知道锦衣卫的情报能力。 李克用率领四万大军南下泌州的消息很快就被锦衣卫侦察到然后传到长安。 在外人眼里，都以为李克用是打算一举攻下昭义军，不过李晔却知道这是为他而来。 因为不知道关中这边的情况，等这边事情发生后在出兵，肯定会耽搁时间。不过若是大军囤积在泌州，只要关中一有动静，李克用的大军就可以理解和王重荣的军队汇合，然后进入关中。 李克用出兵，说明自己那位皇兄和杨复恭已经打算对自己下手了，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以什么为由。 但李晔不是那种喜欢被动的人，只有主动出击，这样主动权才会掌握在自己手上。 在得知右羽林军已经接替左天策军进入东川后，李晔便开始他的计划，那就是找茬，让对方主动跳出来。 于是乎在后面一段时间，李晔的亲信和李儇、杨复恭的亲信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先是李英旭查封了杨守贞名下的田地和商铺，然后就是杨复恭指使的权贵攻击李晔亲信欺压良民，抢占土地，双方你争我吵，可谓不亦乐乎。 开始还是小事，然后事情越来越大，最后把中间派也牵扯进来。右仆射孔纬认为中书侍郎萧遘在朱玫叛乱期间，接受朱玫任命的官职，有附逆的嫌疑。 一时间朝堂上充满了火药味，开始的时候一众官员以为只是小事，只不过后面事情越闹越大，一些嗅觉灵敏的人便发现了不对劲。 临近新年，长安城百姓都在高高兴兴准备过年，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长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一股压抑感，笼罩在朝中众人心上，让人呼吸困难。 第261章 风雨欲来 “四弟，现在怎么办？这寿王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实在可恶。” 成都，节度使府，陈敬瑄神色慌乱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而旁边，田令孜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的田令孜也只是故作镇定，那不停抖动的腿则是显露出了他此时的真实内心---躁动不安。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陈敬瑄六神无主的时候，外面有人突然来报。 汉州刺史开城投降了！ “可恶，实在可恶！”陈敬瑄破口大骂道。 “好了！” 田令孜重重地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也随机抖动了两下，里面的茶水也随之溢出，他看向陈敬瑄，沉着脸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为今之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有抵抗到底，方有一丝生机。” 陈敬瑄的幕僚也连忙劝道，“节帅，晋国公说的对，成都城高墙厚，只要我们防守得当，朝廷军队是打不进来的。只要朝廷军队无法攻进成都，自然就会退去。 当务之急，节帅应该把周围的军队都撤回来，然后固守成都。以成都的粮食储备，即便是坚持个一年半载的，根本不是问题。” 这个幕僚并没有说错，历史上韦昭度奉命攻打西川，打了三年都没有攻破成都。成都城高墙厚是个原因，还有成都的富裕程度也让成都可以坚持很久。 蜀地三道，就西川最为富裕，即便是之前因为赵雄的袭扰，西川依然比山南西道富裕，谁叫西川位于天府之国的核心呢？ “二哥，就按照李押衙说的做吧。之前成都被攻破纯属意外，这次朝廷只派了几万大军而已，只要我们做好准备，他们是打不进来的。”一旁的陈敬珣连忙劝道。 自从得知朝廷大军来讨伐西川，陈敬珣直接把州务交给下面的长史，自己直接跑回了成都。他的州哪有成都有安全感，只有朝廷退兵，他再回去就是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陈敬瑄便决定固守成都。随机他就下令把周围各州的军队调入成都，又在成都城内强征壮丁参与守城，一时间还被他拉出了五万大军。 即便是拼凑出了五万大军，但陈敬瑄依然没什么底气，也不敢出城迎战，而是待在他认为无法攻破的乌龟壳里。 当看到陈敬瑄闭城不出，刘麒有些惊讶。不过想到炮都并没有抵达，刘麒并没有让人攻城，而是驻扎在新都，同时让人去附近砍伐树木制作工程武器，包括制作石弹。 成都城高墙厚？ 若是没有天策炮，或许刘麒还真拿成都没辙。但是在天策炮面前，除非你这城墙是用花岗岩什么砌成的，不然普通的砖墙不可能挡住天策炮的攻击。 而且李晔还有后手，知道内情的刘麒自然不急。 不着急的刘麒便让彭鹤带着右羽林军去攻占彭州、蜀州等地，顺便练练兵，而他则是带着右天策军在新都与固守成都的陈敬瑄对峙。 。。。。。。 “这长安的天要变咯！” 站在自家的阁楼上，薛王李知柔分别看了看寿王府和大明宫方向，神色平淡地摇了摇头。 “皇叔祖，那我们该持什么态度？”彭王李惕询问道。 李惕自然知道这变天指的什么。 这段时间杨复恭和寿王的矛盾越来越突出，朝堂上更是针锋相对，而且在一个月前，寿王把左羽林军调进长安城负责防守。 杨复恭后面是谁，他们也都能猜到。 作为宗室，他们其实并不想看到那种局面的发生，不过大明宫那位显然不这么甘心失去权力，而寿王也不会退缩。这就注定有个人会出局。 他们这些宗室虽然没什么军队，但起码还是有些护卫，若是凑凑，万把人还是能凑出来的。 不过这属于皇室内斗，他们这些宗室插手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反正怎么斗，皇位也轮不到他们，谁叫自己的父辈、祖辈不争气呢？ “虽然我比较看好寿王那小子，不过这个事，我们最好别参与。几次动乱，宗室也损失惨重，再折腾几下，恐怕宗室都得不复存在，经不起折腾了啊。”李知柔回到屋内，端起桌上刚泡好的茶，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神情无比陶醉。 “可这次大明宫那位和杨复恭显然是有所依仗，不然也不会到跟寿王那小子撕破脸的地步。我担心寿王能不能行，早知道之前就应该劝寿王不要在这个时候去征讨西川。 一个陈敬瑄，也翻不起大浪来。”彭王李惕有些后悔。 李知柔瞥了一眼对方，摇着头笑道，“你没发现这事透露着蹊跷吗？朝堂的争斗其实是寿王挑起来的，寿王不会不知道此时他在长安的兵力有些薄弱，可依然挑起争斗。 你不想想其中有什么原因？” 李惕一愣，仔细一回想，好像也是，“看来我这是小瞧了寿王，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 “放心吧，这寿王也不是善茬。其实寿王若是成功，对于我们宗室的确是个好事，他是个做大事的人，或许大唐在他手上真的可以重新强大起来。” 李知柔跟李惕二人的谈话可为很大胆，不过他们却没有丝毫担心，只要他们不主动去造反，无论谁当皇帝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谁叫他们的辈分摆在那里。 放在以前，李知柔或许不会这么表态，但是李晔给他们宗室绘画的蓝图太好了，就算他年纪大了不在乎，但他有儿子、孙子啊。 别看李晔入主长安连一年都没有，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无形中拉拢了很多人，包括宗室，也包括那些有心重振大唐的大臣们。 所以在这一点，李晔就已经占据了优势。 。。。。。。 正月初一的大朝会结束后，对于在太极宫举行的宴会，李儇早早就离席了。对于李儇的离去，众人也没在意，看到宴会中心的李晔，李儇心里好受才怪，不少人也没怀疑。 不过在李儇离席后，杨复恭也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去。不过杨复恭一走，便有人在李晔身边汇报，对此李晔也没在意。 “陛下，枢密使大人来了。” 就在李儇回到大明宫后宫沐浴一番后，刘季述便进来汇报道。 “噢？让他进来。”李儇面露喜色。 很快一个穿着普通太监服装的杨复恭出现在蓬莱殿，开始李儇也没反应过来，看到杨复恭取掉头上的帽子这才认出。 见李儇有些惊讶，杨复恭解释道，“陛下，老奴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大明宫都被锦衣卫严密把守着，若是这个时候老奴来见陛下的事情被寿王知道，恐怕会打草惊蛇。” “可是朕怎么觉得寿王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让左羽林军进入长安城。”到了临近动手的时候，李儇又有些犹豫了。 他担心这一切都在李晔的计划中，他担心失败后李晔会下狠心解决他。 “陛下不必担心，目前寿王身边的三支部队：左羽林军、锦衣卫和神机营，加起来也才四万人。 而且左羽林军中也有老奴收买了的人，到时候行动开始，他们会作为内应为陛下的行动提供帮助。 驻扎在凤翔的右神策军短时间赶不回来。 在行动开始后，老奴会让左神策军会击败大明宫的锦衣卫，然后直接包围寿王府。只要寿王伏诛，下面的军队便会土崩瓦解，不足为惧。 这是最好的情况，若是出现意外。老奴可以带着左神策军掩护陛下去邠宁，然后以李克用的大军反攻长安。 寿王就算是有察觉，也不会想到李克用会出兵。所以陛下不必担心，在英明神武的陛下领导下，寿王这次一定会伏诛。”杨复恭沉声道。 此时的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东边由左羽林军负责防守，西边有左神策军防守，这是之前李晔和杨复恭达成的协议。 照理说李晔的部队防守长安城西比较合适，不过李晔居住的寿王府在城东，这样毫无疑问把自己置于杨复恭的控制下。 除了这个外，大明宫、太极宫和兴庆宫则由锦衣卫负责防守。因为李儇控制在李晔手中，所以在朝堂上，杨复恭一般也争不过他。 “这就好，这就好。”听到杨复恭的保证，李儇心里这才有底。 “陛下，老奴有一事须跟陛下说一声，这事成功后，殿下万不可对寿王有所仁慈，更不要让宗室掌兵，寿王就是个例子。”杨复恭提醒道。 李儇有些不喜，杨复恭这看似提醒，其实就是提要求，让他必须杀了寿王。 杀掉这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皇弟，李儇说实话有些不忍。不过想到寿王都敢以下犯上，惦记自己的皇位，还软禁自己，心中的怒火就燃烧起来。 “这个是肯定的，寿王敢谋逆，朕自然不会容他。不过可以的话，让他自尽吧，朕不想下令杀他，毕竟他是朕的皇弟。”李儇点头道。 李儇这么一说，杨复恭心里大定，双手合拢鞠了一躬，“陛下放心，老奴不会让陛下为难。” “那什么时候动手？”李儇好奇道。 “上元夜。那天寿王要在太极宫举行庆典，防守肯定会很松懈，寿王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上元夜动手。” 杨复恭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眯了眯，说不出的阴冷、奸诈！ 第262章 又见上元夜(一) “上元夜？” 听到李儇和杨复恭行动的时间定在上元夜，李晔就想起了初到成都府的那次上元夜。 那一次成都可是为血流成河，好好的一个喜庆日子却是被黄头军的叛乱给破坏了。 也正是那天晚上，李晔认识了刘晨妍和孙媚，而且他当时还是被孙媚惊艳到了，而不是其旁边的刘晨妍。 也正是那晚，他因为救了李儇这个皇兄才被对方下令组建天策军，正是因为有了天策军，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不然他只能像历史上那样被动被推上皇位，而不是现在这样主动去夺取。 李晔有些不解李儇怎么会想到在上元夜这个日子，难道对方就忘了当年的事吗？ “殿下，我们要不要取消上元夜的安排？”李振询问道。 “不用，那样只会让对方察觉，既然他们选在这天，那么就如他们的愿。通知长安城外的人，该做好准备了，鹿死谁手，就看今年的上元夜了。”李晔冷冷道。 “是，殿下。” 。。。。。。 长安那边动乱尚未发生，整个长安城都处于节日的气氛中，反观成都府，面对这个新年，很多人心里都没心思过年，而且从一个月前开始，成都府都实行宵禁，而且到了新年，宵禁也没有解除的意思。 或许是为了庆祝新年，城外的右天策军还在大年初一的当天发起了攻城。当然不是总攻，刘麒甚至都没派出步兵去冲锋，只是让炮都对着成都的城墙发射了数轮石弹。 成都的城墙虽然在南诏入侵后，进行过加高加固，还有数丈宽的护城河，可面对天策炮的进攻，即便是再坚固的城墙也开始摇摇欲坠。 天策炮发射的百余斤重的石弹，砸向城墙就是个坑。成都的城墙不是什么花岗岩、大理石做成的，上面都是砖土结构，中间是夯土，外面用烧制的砖砌成，这样的城墙也就能挡挡弓箭什么的，面对一枚枚巨石，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城内的守军不出城，刘麒一边用天策炮每天轰半把个时辰，一边让彭鹤率领右羽林军攻占成都府周边的州县。 一个月内，彭州、蜀州、邛州先后开城投降。 而成都城里，面对响雷在耳边响起的炮击，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士气大跌，加上新年来临，他们不仅无法回家过年，还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守城，很多人心里就很抵触。 而且这股情绪犹如瘟疫一般，向整个城中的守军蔓延。 “将军，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人在其他几个城门的守军中传播消息，效果比较明显，不少士兵已经开始闹事。” 成都西城门内的一处被征做军营的宅子里，里面灯火通明，不少士兵在到处巡视，不过很多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其中一处亮光较强的房间里，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正对着坐在桌前看书的男子汇报。 坐着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书，赫然是《孙子兵法》。 “节帅那边没有发现吧？”岳昌旭低声问道。 “没有，此时估计节帅府都乱成了一锅粥，此时本就人心惶惶，突然出了这事，他们能睡好觉才怪。”站着的男子脸上带着笑容，有些得意。 “就得让他们睡不好，越乱越好，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发现我们的事。陈敬瑄在西川不得人心，横征暴敛，这西川节度使之位早就该换人了，要不是有田令孜撑腰，他能坐稳西川节度使。 现在田令孜成了丧家之犬，看谁还能给他撑腰。”岳昌旭冷笑道。 岳昌旭其实跟陈敬瑄关系并不好，算不上陈敬瑄的亲信，之前还闹过矛盾。当时岳昌旭是邛州防御使，而高仁厚是邛州刺史。 在之前，刺史和州防御使都是同一人，但因为李晔的插手，出现了刺史和防御使分别由一人担任的情况。高仁厚本就是强势之人，岳昌旭的性子也比较直，所以两人经常发生矛盾。 当时高仁厚是陈敬瑄麾下大将，加上岳昌旭这个防御使是李晔推荐，所以陈敬瑄也对其不满。 在李晔被赶出西川后，陈敬瑄就开始清洗李晔的势力，岳昌旭其实不是李晔的亲信，但也被波及，就从一个防御使贬为都将。 直到绵州一战，西川精锐尽折于绵州，他虽然不是陈敬瑄的亲信，却也是仅存不多的将领，加上军队重建需要得力将领，他就被提拔起来，担任军使，下辖六个都一下成为西川军中手握重兵的大将之一，负责防守西门。 加上防守需要，陈敬瑄又把抽调的州兵和临时征召的新兵调了一部分给岳昌旭，一下让他手上有了一万兵马。 虽然现在得到陈敬瑄的重用，但岳昌旭可没有跟着陈敬瑄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所以在锦衣卫的人找上门后，他就立即答应了投靠寿王。 由于陈敬瑄这段时间通过一些手段，一共凑出了七万大军，虽然很多新兵，不过这数量也够吓人。要是加上右羽林军和右天策军，十多万军队在成都城内厮杀，肯定会把成都毁了。 所以这段时间刘麒也没发起攻城，而是炮都不断炮击，打击城内守军的士气。同时，锦衣卫则是在城内拉拢那些对陈敬瑄不满或者不想跟着陈敬瑄陪葬的将领，这其中岳昌旭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个月下来，除了岳昌旭外，还有两名大将选择投靠朝廷。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行动便开始了。 由于新拉拢的那两名西川大将不知道可不可靠，为了保险，刘麒便决定让右羽林军从岳昌旭防守的西门进城，然后再打开北门，引右天策军从北门而入。 由于事关重大，岳昌旭也不敢马虎，这不仅关乎自己的前途，还关乎这么多人的生死。 初五晚上，岳昌旭让自己的本部亲兵负责城门的防守，以防意外发生。 临近子时，岳昌旭便把一众都将、营指挥使聚到一起，然后大声道。 “今天，我把你们都召集在这里，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开城门，迎接朝廷大军入城。” “什么？”岳昌旭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大吃一惊，有些人意识到不对劲准备离开，却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岳昌旭的亲兵，右手放在刀柄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场这些将领。 岳昌旭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记住了几个神色反常人的面孔，继续道，“陈敬瑄在西川的统治残暴无度，滥杀无辜，如今包庇罪臣田令孜，罪加一等。我岳某以前虽然犯过糊涂，但很快就醒悟，也算是知道大是大非。 之前宦官当权，黄巢为祸天下，致使陛下逃离长安，田令孜就是罪魁祸首。 寿王仁慈，本欲让二人平安归老，谁想这兄弟二人狼狈为奸意图反抗朝廷。我岳某人肯定不愿意当叛贼，所以我答应了寿王派来的使者，投靠寿王，投靠朝廷。 诸位兄弟，愿意跟我一起干的，就喝了这碗酒。要是不愿意的，可以不喝，但是不能离开这里。 岳某人不想同室操戈，你们有不少只是前不久才听从岳某的调遣，但毕竟同袍一场，岳某人也不想为难大家。只是事关重大，岳某人不能放你们离去，事成之后，你们是走是留，都随你们的意愿。 岳某说到做到。” 下面的人一时间议论纷纷，趁着这个时候十余名亲兵拿着酒和碗，挨个给在场的这些将领倒酒。 在酒都倒满后，岳昌旭举起手中的碗，大吼道，“兄弟们，岳某人先干为敬。” 说完，岳昌旭直接大口喝下碗中的酒，然后擦了擦嘴角，把碗竖着举起，然后朝着地上就是重重一摔。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土碗瞬间四分五裂。 有了岳昌旭的带头，那些岳昌旭的亲信毫不犹豫地喝完碗中的酒后就随之摔碎，一时间地上传来‘啪啪’不停的清脆声。 那些有些犹豫的人，看到接二连三的人附和岳昌旭，心里一横，喝下了眼前的酒，然后把碗重重摔下。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追随岳昌旭投靠朝廷，这些人中也有陈敬瑄的亲信存在。 最后，就剩下六七个人在那站着，手里举着一碗酒，相互看了看，最终没有喝下去。 面对众人的注视，一个身形瘦弱的将领站了出来，对着岳昌旭行礼后说道，“岳军使，节帅对我不薄，请恕卑职无法追随岳军使。” “卑职也是！” “请岳军使见谅。” 岳昌旭扶起对方，拍了拍对方肩膀，认真道，“这个选择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岳某人也不强求，不过岳某人之前也说了，只能劳烦几位兄弟去休息一会儿。” 这几个人的出现并没有让岳昌旭气愤，大部分将领都选择跟着他，这几个人影响不了大局。 随后，岳昌旭便让人在城门楼上点上三堆篝火，然后让人打开城门。 突然，城门外亮起大量火把。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队让他们羡慕不已的骑兵出现在视线中，最后经过放下的吊桥和打开的城门，进入了成都城内。 第263章 又见上元夜(二) 就在西城那边岳昌旭开始引右羽林军入城的时候，在北城，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心里也在犹豫。 “将军，我们真的要投靠寿王吗？节帅待我们不薄。” 旁边一个将领有些迟疑，不过他也没有要去报信的意思。 杨晟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城墙，他知道右天策军已经在城墙外，只是夜幕下看不见而已。 “所以我也在犹豫。节帅是待我不薄，但现在各州刺史，不是投降就是见死不救，跟着节帅只有死路一条。”杨晟有些担忧。 西川作为蜀地三镇最富、人口最多的一个镇，也就时间不允许，不然陈敬瑄随便拉出十万大军没问题。 不过之前高仁厚带走了一部分是东川，随后绵州大战又损失了四万。即便是这样，把周围各州的军队拼凑起来十来万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少州的刺史都知道陈敬瑄没有了靠山，自然不想去救，这才导致刘麒仅靠五万大军就把陈敬瑄堵在成都城内不敢出战。 可这些州不出援兵，无疑让城内的守军浮想联翩。 “可寿王那边的人要求我们今晚打开城门，迎朝廷军队入城，我们该如何？” 就在杨晟也有些难以抉择的时候，房门就被人撞开，还没等他大骂，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便响起。 “将军，大事不好了，朝廷大军攻进城了。”一个将领跑进来，对着杨晟汇报。 “什么？”这个将领也是他的亲信，自然不会骗他。 破门而入的将领一口气上不来，只能指着西城方向，“将军，你看那火光，朝廷军队已经从西城进来了。” “西城？怎么可能？那里可是岳昌旭防守的地方。难道他？” 对于岳昌旭，杨晟知道知道，一员猛将，而且跟那种莽夫不同，这些年也没少研习兵法。也就之前得罪了高仁厚，然后一直被冷遇，但杨晟却是知道对方的确有真本事。 照理说朝廷军队不可能从西城攻入才对。 除非！ 杨晟突然想起，同样投靠寿王的不止他一个，他开始以为是其他人，就是没想过岳昌旭。 现在一看，或许对方早就跟寿王勾搭上了，难怪朝廷军队一直不进攻，原来是早就胜券在握。有岳昌旭，加上他这种被拉拢的人，成都城守得住才怪，朝廷大军何必付出巨大的伤亡来攻城呢？ “将军，现在怎么办？” 看到西城方向的火光，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喊杀声，杨晟不禁叹了口气，“哎，节帅，不要怪杨某不念旧情。来人，打开城门，迎朝廷大军入城。” 成都城注定今晚要被破城，杨晟也不想给陈敬瑄陪葬，本来心里还念着的情谊也被现实给磨灭的一干二净。既然注定你陈敬瑄完蛋，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只能落井下石了。 杨晟就这么安慰着自己，掩盖心里的那丝愧疚。 一刻钟后，看到北门大开，城外的刘麒这才大松一口气，这倒是避免了他攻城。可以肯定，若不是岳昌旭率先打开城门，杨晟可能会选择反悔。 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只要城门打开就行，其他的等拿下成都城再说。 。。。。。。 节度使府，这段时间陈敬瑄很烦躁，一到晚上就拉着新纳的几房小妾在房间嘿咻嘿咻。 陈敬瑄的年龄也不小了，连续一两个月这么做，身体自然开始发虚。不过被堵在城内，他也没事可干。 这晚，准备歇息的陈敬瑄直接拉着其中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正准备干正事的时候，外面就传来大吼道，然后就是房门被敲得砰砰响。 刚刚脱下裤子的陈敬瑄很是生气，也不管幽怨的小妾，提着裤子就冲了出去，对着刚才打扰好事的那个人就是一巴掌。 “吵什么吵？找死啊！”陈敬瑄瞪着对方，指向院门，“马上给我滚出去。” “节帅，大事不好了，打起来了。”懵逼的来人捂着脸委屈道。 “什么打起来了？要是有人闹事，直接让人去镇压，这些小事还需要本大帅反复提醒吗？要你们有什么用？”被打搅好事的陈敬瑄嘴巴便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唾沫星到处飞。 “节帅，不是有人闹事，朝廷大军打进来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要是谎报军情，信不信劳资宰了你？” “节帅，是真的。岳昌旭和杨晟，还有几个人都投靠了朝廷，把朝廷大军放进了城。” 就在陈敬瑄愣神的时候，田令孜、陈敬珣，还有府上的一些亲信将领、幕僚，还有他的家眷也都被外面的喊杀声惊醒，然后衣衫不整的跑来他这里。 面对这些人的询问，陈敬瑄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比较倚重的几个人都叛投寿王，大量的朝廷军队从北面和西面的城门涌入。 “二哥，要不我们跑吧，去眉州、嘉州都可以。”陈敬珣惊慌道。 “跑？现在还能往哪里跑？”陈敬瑄也不知道是在问旁人，还是自言自语。 在众人六神无主的时候，坏消息不断传来。要不就是有人闻风而降，要不就是丢下武器跑了。 这也很正常，城里的军队虽然多，但有不少之前是什么店小二、伙计或者奴仆，哪里上过战场，连基本的训练都没有，看到朝廷大军打来，加上城中锦衣卫的暗哨的舆论攻击，管他三七二十一，扔了武器、盔甲就跑。 跑肯定没法跑的，陈敬瑄的家人和财富都在这里，就算是跑了，被追上也是早晚的事。甚至那些州刺史还会把他们抓起来献给寿王，所以跑不是办法。 跑，没法泡。 打，好像也打不过。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李乂对着明显纵欲过度的陈敬瑄行了个礼，犹豫道，“节帅，要不我们投降吧。” “投降？”陈敬瑄喃喃自语，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到如此地步，那神情，有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最终，在随着陈敬瑄的亲兵被杀得退到节度使府后，面对包围的朝廷大军，陈敬瑄最后选择了投降，同时投降的还有城中的数万大军。 西川战事的谢幕少了很多精彩，因为在之前李晔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陈敬瑄的手下不少都被锦衣卫收买或者拉拢，这也是李晔只派五万大军攻打西川的原因。 在西川战事谢幕的时候，关中一场关乎大唐未来走向的大戏拉开了帷幕。 第264章 又见上元夜(三) “你们觉得，我们是该站在寿王这边，还是杨复恭这边？” 光启三年正月十三，泾州，泾源节度使府。 作为泾源节度使的张钧把两封不同的书信摆在桌上，这两封书信一封来自李晔，一封来自杨复恭。两封信的内容都差不多，就是希望张钧可以带着泾原下辖的军队支持他们。 李晔自然就是代表他自己，而杨复恭这边身后还有李儇这个当今陛下。所以在杨复恭的信里顺便把李儇抬了出来，想要以大义来让张钧选择他这一边。 按照道理说，张钧应该支持李晔才对。 张钧的侄子张琏几个月前才迎娶了安化公主，成为当朝驸马；他的三女儿，也进了寿王府，成了李晔的女人。 在外人看，张钧一家都跟李晔绑在一起才对。可面临选择时，张钧反而犹豫起来。 这就是藩镇的本性，他们更多看重的是利益，就算是送出了自己的女儿和最喜欢的侄子又如何？若是明知道事不可为，也不会因为这点关系就把自己垫进去。 而且有一点，杨复恭在信中提了李克用也会率军勤王。 之前沙苑大战虽然主力是凤翔军、邠宁军和神策军，但他也派了几千军队去参与，也知道沙陀军的强悍。当时再怎么看也是朝廷一方会赢，谁想到输了，还让当今陛下和田令孜不得不逃出长安，把持朝局十几年的田令孜也因此倒台。 这样张钧对沙陀军很忌惮。他也派人留意过沙陀军，也知道李克用带着几万大军在泌州，看来就是为了长安一事而来。 “叔父。”一个略微有些稚嫩的男子站了出来，对着张钧微微行礼，“现在大哥（指张琏）娶了与寿王殿下关系极好的安化长公主成为驸马，三姐（指张漫华）也成为寿王殿下的枕边人，相当于我们已经跟寿王绑在一起，叔父为何犹豫？” 要是旁人，张钧早就训斥一番了，看到是自己的侄子，笑着道，“珂儿，有些东西你不懂。” “叔父。。。” “好了，没大没小的，怎么跟叔父说话的。” 张珂的确没想那么多，还欲表达自己看法时，他的父亲张鐇则是喝止住了他。看到脸色不好看的父亲，张珂有些不甘，但也只能作罢，在那儿站着置气。 对于自家侄子的态度，张钧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对方才15岁，考虑的东西不全面。而且他没儿子，所以对大哥家的这几个侄子都很疼爱，张琏是他最喜欢的。 “大哥，无妨。珂儿年纪小，没必要责怪。”张钧笑呵呵道，然后看向旁边的幕僚。 幕僚是个很斯文的文士，准确说是个道士，在旁人看来很奇怪，不过其却是张钧十分信任的人。 看见张钧的眼神，幕僚便心领神会，当即道，“节帅。若是从两封信给的条件来看，无疑是杨复恭这边丰厚些。事成之后，节帅可以获封晋国公、同平章事，并且增领渭州。 而寿王这边只是梁国公一个爵位，而且还让节帅入京担任左龙武军大将军。 寿王要削藩，节帅若是站在寿王这边，节度使之位难保。” 听到这个幕僚这么说，一旁的张珂有些着急，张鐇的脸色也有些不满，这怎么看都像是对方反对站在寿王这边。 张鐇不着急是怪事，他的儿子还在长安，而且还深得寿王器重，现在就担任着左羽林军将军一职。不过他却不好站出来劝张钧这个胞弟，他的身份很尴尬，而且这个胞弟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是劝，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么说来，倒是寿王这边不厚道。一个梁国公和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虚职的左龙武军大将军就想换我这个节度使之位，这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张钧眯了眯眼，扶着下巴上长长的胡须，若有所指。 “二弟，我们若是站在杨复恭这边，漫华怎么办？琏儿怎么办？同平章事也不过就是个虚名，左龙武军大将军再怎么也是禁军统领之一，加上漫华的关系，不比节度使差。”张鐇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 自己大哥的表情，张钧看在眼里，笑着抬起手，“大哥别急，我还没说完。有一点，或许大家都没发现，那就是寿王的信里，知道陛下和杨复恭会在上元夜动手。” “什么？” 对于这一点，众人还真没注意，他们就去看信中的条件了。张鐇率先拿起寿王的信件看了起来，一看还真是，张钧的几个亲信也接过信件看了看，也愣在那里。 张钧笑着道，“如何？这点你们没有发现吧？你们想过没有，寿王既然知道杨复恭的行动时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杨复恭或者陛下身边有寿王的人，而且还能很容易知道他们的谋划，可见是其身边的亲信。 寿王既然知道行动时间，肯定也知道李克用的沙陀军会出兵，这种情况下寿王依然没给我们丰厚的条件，说明什么？” 刚才话中一直反对站在寿王那边的幕僚想到一个可能，神色有些惊讶、迟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即便是没有我们，寿王也能对付杨复恭以及李克用。” “怎么可能？李克用和王重荣肯定出动五万以上的大军，加上邠宁军和左神策军，有着十万之众，寿王哪有那么多军队？更别说还要面对强悍的沙陀军。”立即有人质疑这个可能，在他们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张钧淡淡道，“若是寿王已经收买了杨复恭手下的将领呢？” 听到这个可能，众人也有些不确定，李克用的沙陀军和王重荣的军队肯定不会被寿王收买，那就只有左神策军和邠宁军。 只是左神策军被收买了，还是两者都被收买了？ 这让他们也不敢确定，也只有这种解释，才可以让眼前的一切变得合理。 至于去向杨复恭禀报，现在从泾州赶到长安，不一定来得及。而且对于张氏一族来说，心里肯定会倾向于寿王这边，毕竟有着姻亲关系，而且寿王也没说亏待他们。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若是等寿王那边分出胜负，他们再站队就失去了意义。 第265章 又见上元夜(四) “节帅，那现在怎么办？”旁边的一众亲信问道。 “自然是出兵襄助寿王，希望他事后不要亏待我这个岳丈。”张钧笑着道。 见张钧的表情，众人哪里不知道对方肯定在发现寿王信中的深意后，就已经决定站在寿王这边。不过寿王的削藩意图让军中一些人有些担忧，张钧自然不能一开始就表态站在寿王这边，等他们分析了利弊之后，才说出信中的深意。 屏退其他人后，张钧才语重心长地对自己大哥说道，“大哥，这次长安之行，关乎我张家的兴旺。这泾原节度使，看似可以代代相传，但长久不了，一任节度使有个三四年就算长的，只要易于外姓人，那就是灾难。 若是能靠着寿王这尊大山，我们张家也能成为权贵，只要大唐在，我们张家就能一直兴旺。 这次我带着三万大军去帮助寿王，你就负责留守泾原。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寿王身上，自己也没有点准备，那就只能任人鱼肉。 那些有野心的几人，我都会带走，这样也不用担心有人趁机作乱。” 张鐇有些意外，声音嘶哑，“二弟，是大哥想错了。” “大哥，大男人怎么能如女人一般，我这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就等着我回来吧，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张家光宗耀祖的时候。”张钧拍了拍肩膀，笑着安慰道。 就在张钧这边作出决定的时候，鄜延保大军节度使东方逵也做出了选择，同时李克用的四万沙陀军也与王重荣的三万大军汇合，然后朝着关中出发。 。。。。。。 而此时的长安则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普通人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局势的紧张。包括此时在太极殿欣赏歌舞的众大臣，除了李晔或者杨复恭的心腹，其他人只知道风雨欲来，但却不知道会在今晚。 “寿王，这些女子倒是不错，你是在哪里找来的？”福王凑过来，指着大殿中央婀娜多姿的舞女追问着，那表情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李晔淡淡道，“这不是我找的，杨复恭找的，听说是掖庭宫的人。” 掖庭宫是太极宫广义的一部分，位于太极殿西面，大小约为狭义太极宫的二分之一。掖庭宫分为三部分，北部是太仓，也就是存粮食的地方；中部是宫女居住地，也包括犯罪官僚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之处；西南方向是内侍省。 掖庭宫目前是杨复恭在管，这些舞女有一些也是那些有罪妇女。 “怎么？福王也会缺女人？不是听说你最近又去哪找了几个漂亮女子吗？”李晔瞥了一眼对方，露出怪异的笑容。 “嘿嘿，没想到这个也被寿王你知道了。”被人揭穿，福王也没尴尬，这都是小事，而且他也不是用的强，“寿王，要不要改天给你看看，绝对貌美如花。那身材，那脸蛋，我都舍不得。” “你自己享用吧。”李晔摇了摇头。 吃了瘪的福王倒也没有不高兴，而是继续跟李晔聊着天，这段时间他可是跟李晔打的火热，而且还做起了生意。 在李晔的授意下，这些亲王的限制也被放松了很多，以前都只能偷偷做的事，现在则是可以摆在明面上。福王属于比较精明的那种，知道现在长安的粮食比较紧缺，就从东川和山南西道运粮食来长安卖，还开了几家邸店，该缴税的缴税，也没人去找他麻烦。 其他一些亲王也是如此，不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 对于亲王经商，李晔并不反对，只要按规矩来，谁都可以经商。 看到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几个亲王围着李晔讨好，李儇的脸色很是难看。旁边的张隽宁也有些担忧，她总觉得这些日子身边人怪怪的，不过很多事情，对方也没有告诉她，只是女人的直觉总让她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不一会儿，刘季述来到李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李儇便笑着看向李晔，“寿王，皇兄可是听说你今晚有个惊喜要带给大家，不知道是否可以让朕与众位爱卿目睹一二？” 众大臣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这面和心不和的亲兄弟，不知情的以为这二人又要闹幺蛾子，这么多大臣，要不悠着点，多来几次，他们的心脏受不了。 本来在与一旁的延王聊天的李晔回过身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微微行礼，“皇兄说笑了，既然皇兄都开口了，臣弟不敢不从。那就请皇兄、诸位宗室亲王、大臣一起出太极殿如何？今晚的惊喜在太极殿外。” 李儇有些犹豫，看了看旁边的杨复恭，在对方点了点头，他才有了决定，大笑道，“既然寿王说惊喜在外面，那诸位爱卿就与朕一起去殿外看看，若是无法让我们觉得惊喜，寿王你可得接受惩罚。” “一切依皇兄所言。”李晔不以为意。 随后，殿内的歌舞就停了下来，然后在李儇的带领下，众人便来到殿外，看着外面与往常并无异样，众人也有些疑惑。 李儇笑着道，“寿王，你说的惊喜呢。” “皇兄别急。”李晔拍了拍手，对着旁边的张威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随着‘砰’的一声，一朵黄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光彩夺目。 不过在场的人则是没有任何惊艳的模样，这烟花，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而且就一个。 李晔也没解释，而是看着前方夜幕下的长安城。 突然，在众人目瞪口呆下，以他们所站的地方为起点，一直延伸到城南的明德门，一束束烟花凌空绽放。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无论是三大内的王公贵族、大臣或者太监宫女，还是长安城内正在庆祝上元夜的百姓，都停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烟花大秀。 烟花？他们见过。自从李儇返京当年，他们就见过烟花，去年过年也有显贵家庭燃放烟花，不过规模都不大。 而眼前这，则是从太极殿，横贯整个朱雀大街，那场面之壮观，根本不是普通的言语可以形容的。 很多大臣都看向寿王，也不禁有些佩服这手笔之大。 对于烟花，他们中间也有人买过，好看是好看，就是贵。最便宜的烟花，一箱普通的十响烟花那都得十贯钱，贵的烟花得几百贯，这分明就是抢钱。 所以他们也就重要的日子买点显摆一下。 而眼前这规模，起码是成百上千箱烟花，岂不是这就要花费几万贯？甚至更多？ 他们只能感叹寿王有钱。 不过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买的烟花，成本价只有十分之一的时候，不知道作何感想，估计会骂李晔奸商。不，应该是骂何东奸商，因为烟花都是他在卖。 不过很快，他们就从李晔身上移开了视线，没办法，这烟花那可是千年都难得看一回的。 第266章 又见上元夜(五) 烟花大概持续了一刻钟，不过就这一刻钟，就花费了李晔近十万贯，不过烟花的名声也算是真正打出去了。 今晚的烟花秀很多含义，其中有一点就是李晔趁机给烟花打广告。对于烟花，李晔肯定不会把配方外传，也不会允许其他私人生产烟花，因为涉及火药这个敏感的东西。 在未来，烟花肯定是专卖物品，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今晚的烟花，相信不只是长安的王公大臣、普通百姓，那些旅居长安的客商也都看见，烟花的名声也会随着这些人的嘴，传向各地。 当然打广告只是顺带，这烟花同样也是一个信号。 随着太极殿外的大臣回到殿内，他们的脑海中依然在回想刚才的美景，久久不曾醒转，直到一阵阵嘈杂声传来以及宫女的尖叫声。 睁开眼的众大臣突然发现殿内涌入大量的禁军士兵，不是锦衣卫，是神策军，而且还是左神策军。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锦衣卫的服装和神策军的服装明显不同。而且长安目前的神策军只有杨复恭掌管的左神策军，刘奎的右神策军在凤翔。 对于突然涌入的神策军，殿内的锦衣卫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拔出腰间横刀来到寿王身边，把寿王围在中间保护着。 “杨公公，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作为侍中的郑从谠站起来对着坐在那里饮酒的杨复恭质问道。 “造反？郑侍中，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咱家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造反。”杨复恭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然后甩了甩袖子站起来，对着李儇欠身行了个礼。 “陛下。” “没错，枢密使是奉了朕的命令，诛杀奸佞。”位于龙座的李儇点了点头，语气激昂，然后看了看在那里被锦衣卫保护着却还在饮酒的李晔。 听到皇上和杨复恭的话，在场的大臣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看着眼前大殿的局势，不禁有些担忧。郑从谠和箫遘相互看了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没想到他们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更没想到居然是皇上这边率先动手，看眼前的情况，应该是蓄谋已久。 “寿王，没想到你还能坐着，倒是冷静。”杨复恭冷冷地看着李晔。 此时的太极殿内，到处都是涌入的神策军士兵，大约有数百人。而李晔身边的锦衣卫只有数十人，怎么看也都是李晔这边处于劣势。 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些人开始做出选择。除了一部分选择中立的站在郑从谠、箫遘等人身边，宗室大部分也选择了中立，并没有向李儇靠拢，也没有向李晔靠拢。 或许是看到殿内局势的微妙，一些本来是投靠李晔的大臣也相继拉开跟李晔一群人的距离，生怕被殃及池鱼。 “这么说，皇兄和枢密使口中的奸佞就是本王咯？”李晔站起来玩味道。 “寿王，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软禁陛下，把控朝政，其罪当诛，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咱家劝你老实点，这样陛下或许会念及宗室情谊，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杨复恭大笑道。 李晔没管小人得志的杨复恭，而是看向坐在龙座上的李儇。此时的对方身边已经站满了神策军，几名锦衣卫在神策军闯进来的时候就被杀死，尸体倒在地上没有人管。 对着李儇行礼后，李晔认真问道，“皇兄想杀臣弟？” 李儇一愣，但想到这些日子的处境，脸色一狠，“寿王，不要怪皇兄不念兄弟之情，实在是你的所作所为乃大逆不道，若是不处死你，难以平息众怒。不过你放心，你的家人皇兄可以留他们一命，把他们流放交州。” “皇兄，你知道臣弟进入长安后，为什么不杀你吗？”李晔盯着李儇，言辞凿凿，“因为你是臣弟的皇兄，臣弟不想兄弟相残，也下不去手。否则，臣弟完全可以杀你了，然后坐上这皇位，可是臣弟没有。” “寿王，你说这些是想求饶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杨复恭冷声道，忽然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他心里不禁得意，“听见没？你的锦衣卫正在被咱家的神策军屠杀，咱家劝寿王你不要顽抗，今天注定是你覆灭的日子。” “一个狗奴才，本王跟皇兄说是，与你何干？”李晔冷冷的扫过杨复恭一眼，不客气道。 “大胆。”杨复恭身边的杨守贞跳出来，指着李晔大骂，“寿王，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杨复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抬起手，冷冷地看向李晔，“贞儿，一个将死之人，你跟他废话什么？” 就在现场打嘴仗的时候，杨守信带着几十名神策军士兵闯进大殿，把殿内的大臣、太监和宫女吓了一大跳。 看到来人，杨复恭脸上的得意之情，因为来人不是其他，正是替他掌握左神策军的杨守信。而且看对方的表情，应该是已经解决了外面的锦衣卫。 果不其然，杨守信大步走到杨复恭面前，点了点头，然后对李儇行礼，“启禀陛下，太极宫的锦衣卫已经被肃清，神策军正在攻打东宫。” “寿王，听见没有？你在太极宫的锦衣卫已经被消灭，就算是羽林军知道这里的消息，也赶不过来，束手就擒吧！” 杨复恭看着一直很平静的李晔，心里总有些不对劲，这太顺利了，但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太极宫的锦衣卫已经被肃清，就算是眼前的寿王有天大的本事，也改变不了目前的局势。 听到杨复恭的话，殿内支持李晔的人有些担忧，包括覃王李嗣周和延王李戒丕二人。 “寿王。。。”李嗣周低声提醒道，脸上充满了担忧，以及苦涩。 他接受了寿王的任命，虽说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将军，但这也意味着他站在了寿王这边。目前的情况，寿王明显处于下风，他也有些担忧事后自己以及王府其他人的结果如何。 不过看到李晔那冷静地模样，他心里稍稍燃起希望。开口提醒对方，大致是让对方有什么底牌都拿出来，别这么折磨人。 “其实本王有些好奇，你的人怎么可能进入太极宫？是谁出卖了本王？就算是要死，也让本王死的明白吧。”李晔沉声道。 “哈哈。”杨复恭大笑道，双手举起拍了拍，“万将军，出来吧，寿王要见见你。”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身穿锦衣卫制服的男子从杨复恭身后的神策军队伍中走了出来，之前被神策军挡住，众人都没有发现这个身穿锦衣卫制服的人。 “怎么是他？” 在这人走出来后，一些人忍不住惊呼，因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负责太极宫日常守卫的锦衣卫副指挥使万百川。 “居然是你？好，很好。”看到眼前这人，李晔不禁眯了眯眼，在旁人看来，他这是气得说反话。 既然都挑明了，万百川心一横，抬起头看着李晔，“殿下，不要怪卑职被跟着殿下。实在是殿下做事太不公道，为什么林克就能当指挥使，而卑职就只能当副指挥使。 卑职也是当初护送殿下去西川的十名侍卫之一，殿下这么做，实在是让卑职寒心。” 李晔脸色铁青，“他们给你什么条件，让你背叛本王？” “也不是什么位置，就是一个大将军而已。寿王既然不会用人，也不能妨碍别人另谋出路不是？”杨复恭嘲讽道。 “呵呵。”李晔脸色突然恢复正常，神色自若地说道，“枢密使未免太自信了？难道就吃定本王今天要栽在这里？” 看着李晔的表情，杨复恭心里‘咯吱’一慌，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信，面不改色道，“难道寿王还有天大的本事从这么多神策军手中逃走？” “本王为什么要逃？该逃的是你们吧。”李晔说完突然大喝道，“动手。” “义父，让孩儿把这不识抬举的寿王给。。。。” 看到李晔大放厥词，杨复恭心里也在想哪里不对，旁边的杨守贞却沉不住气了，正欲带着士兵去拿下李晔。还没等他说完，刚刚踏出一步的杨守贞突然停住，看到自己胸前露出的刀尖，一脸的不可置信。 杨守贞回过头，发现被他们收买的万百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握着穿过他身子的那把横刀。 这个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众人意料不及，刚才还反叛寿王的万百川怎么突然又临阵反水，杀了杨复恭的义子--杨守贞。 “你。。你。。”看着眼前的一幕，杨复恭怒目欲裂，指着万百川，“来人，把他。。。” “啊！” 杨复恭的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声传来。他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杨守信也如杨守贞一般，被人从背后偷袭，然后不甘地倒在地上。 这接连的变故让殿内的一众人等始料不及，本来作为杨复恭今晚政变主力的神策军突然自相残杀起来。 第267章 又见上元夜(六)(二更，求订阅和推荐票) “卑职万百川（李茂贞）参见殿下。” 趁着殿内神策军打起来的同时，万百川和解决掉杨守信的李茂贞来到李晔面前，单膝跪下。 而李晔面带笑容，哪有之前的愤怒。 众人这才明白，今晚的一切都在寿王的算计中，万百川叛变是假的，反倒是李茂贞这个左神策军统军叛变是真的。 对于这个李茂贞，殿内很多人并不陌生。 此人原本叫宋文通，早先是镇州博野军的一名队正。 后来在平定黄巢之乱中立下大功，被升任为神策军都将； 光启元年，神策军和诸镇联军在沙苑败于李克用，李儇被田令孜挟持带至凤翔，李茂贞也随行保护李儇和田令孜一行。后李昌符带领大军返回凤翔，意图抢夺李儇至长安，李茂贞率军配合刘奎抵挡李昌符大军，得到李儇的赞赏，李儇改其名为李茂贞。 后杨复恭复出，李茂贞投靠杨复恭，最后升任为左神策军统军，成为左神策军中仅次于杨复恭、杨守信、杨守贞的四号人物，也颇得杨守信的信任。今晚的行动，李茂贞可以跟着杨守信一起，可见一斑。 只不过没想到这位居然投靠寿王，这岂不是意味着左神策军已经被寿王渗透了？ “两位将军请起，今晚两位将军可谓功不可没。” 李晔笑着扶起二人，两人听后，心里也很高兴。 “李茂贞，你居然。。。” 看着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深得自己信任的李茂贞居然背叛自己，李儇整个人气得直发抖。 对于李儇的指责，李茂贞并没有愧疚，而是直视着对方，大声道，“陛下，在微臣看来，寿王才是明君。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茂贞，茂贞这也是为了大唐江山。” “好，好，好一个为了大唐江山。。。”李儇在他自嘲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另一个信任的人--杨复恭趁乱跑了。 没错，的确跑了。 等李晔让人追出去的时候，杨复恭身边已经聚集了跟多神策军士兵。李晔虽然策反了李茂贞这样的神策军将领，但却无法策反全部左神策军将士，所以当杨复恭逃出去之后，李晔就知道想抓回来很难。 杨复恭逃出太极殿后，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集结忠于他的左神策军将士攻打太极殿，只不过很快锦衣卫和左羽林军的士兵赶来增援，加上左神策军本身也有人支持李晔，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杨复恭集结起来的数千人就被击败。 见势不妙的杨复恭则是在义子杨守立的掩护下，朝着长安城外逃去，虽然在太极殿的行动失败，但是杨复恭还有翻盘的机会，那就是李克用和王重荣的联军，以及杨守亮的军队。 只要夺回长安城，赢得一方还会是他。 只是让杨复恭有些遗憾的就是在他匆忙撤离太极殿的时候，忘了带走李儇。若是李儇死于战乱，大不了他再扶持一个宗室就行，反正长安的宗室一抓一大把，愿意当皇帝的更是比比皆是。 “覃王，你负责指挥左羽林军、左神策军维护长安城治安。” 覃王李嗣周一愣，心里不禁窃喜，连忙接受任命，“遵命。” 李晔看向李茂贞，“李茂贞，你暂代左神策军大将军一职，负责安抚左神策军的将士。万百川，你负责协助李茂贞。” “遵命！” 李茂贞知道万百川就是李晔派来监视他的，即便是他有些不舒服，但也只能接受。 虽然今晚的流血主要在太极殿，但还是波及到了长安城中。本来高高兴兴的上元夜被这太极宫的政变破坏的混乱无比，正在游玩的百姓都争相逃回家中，即便是他们处于太极殿内，还能听见一些嘈杂声。 不排除有宵小会趁着这个机会作乱，想到李克用的大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他必须确保长安城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 李晔吩咐了一些事情后，才看向殿内的那些大臣、宗室。 宗室还好，即便是之前见势不对，一些人刻意离开了李晔阵营，但大部分宗室都保持着中立，只有少数几人转投李儇麾下。 此时，这几个宗室亲王脸色惨白，何尝不知道他们站错了队。 其他大臣更是如此，相比于宗室大部分保持中立，这些大臣更会见风使舵。现场的大臣在之前，本来有一半在李晔这边，三分之一保持中立，投靠李儇和杨复恭的只有六分之一。 但之前的变故，让这些大臣觉得李晔完蛋了。于是本来属于李晔阵营的大臣，一半都直接投靠了李儇和杨复恭。 谁能想到，形势又发生了变化，这些蛇鼠两端的大臣此时都跪在地上连忙求饶。 嘈杂的求饶声让李晔头疼不已，他直接下令把这些人拖下去关押起来，包括那些忠于李儇、之前跳出来踩几脚李晔的人。 很快，太极殿的人少了一大半，除了十余人大臣、宗室外，其他的大臣、宗室都被屏退。一些太监宫女正在打扫残局，李晔则是来到龙座旁。 此时的李儇虽然让自己强行保持着镇静，但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渗出的汗水无不证明着此时他内心的不安。旁边的张隽宁则是躲在蜷缩在龙榻上瑟瑟发抖，她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若是没有这件事，她依然可以在大明宫当她的淑妃，但这件事的发生，也不知道寿王会不会铤而走险。 看到迎面走来的李晔，双腿不禁颤抖的李儇忍不住开口，“寿王，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弑君不成？” “弑君？”李晔看了看眼前惊慌失措的李儇和张隽宁二人，摸了摸旁边吓得哭都不敢哭的建王李震的头，然后站起来微笑道，“皇兄，臣弟不会杀你，弑君的事，臣弟不会做。 本来要是没有这件事，或许你还能多当几年皇帝。说实话，不要怪臣弟不敬，如今这大唐不能再让你执掌，否则祖宗打下来的江山要被你毁掉。” “你这都是借口，朕知道你就是想要这个位置。”李儇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对着李晔大吼道。 下面的李知柔、李惕、箫遘、郑从谠等人也不禁抬头，此时的李儇就像是个失败者，其咆哮更像是无病呻吟。对于这个局面，他们其实不想看到，不过这个事目前他们已经无法干涉，或许是该换个皇帝了。 这大唐的江山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李晔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随皇兄你怎么说，臣弟承认了又何妨。让出这个位置吧，当你的太上皇，日常开支这些，臣弟也不会亏待你。 你知道，臣弟下面的人，不止一次建议过臣弟杀了你，然后直接登基。不过杀兄夺位一事，臣弟还是不想做，毕竟你是臣弟的皇兄，当初黄巢之乱，若不是你带着臣弟一起，或许臣弟早就丧命于贼军之手。 臣弟知道你再等杨复恭带着李克用大军打来，这个皇兄还是不要奢望了。臣弟既然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李克用的事，臣弟也知道，自然有应对之策。” 说完李晔便走下高台，然后来到李知柔、箫遘等人面前，“皇叔祖、萧侍郎、郑侍中，劝说皇兄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李晔说完欲离开，李知柔却突然叫住他，盯着他的双眼，“寿王，你真的不会对陛下不利？” “当然，本王说话算数。他是本王的皇兄，不仅是他，其他宗室也是如此，即便是犯再大的错本王也不会杀自家人。好好劝劝他吧，他以前跟太上皇有什么区别，何必占着那个位置。” 没等几人再开口，李晔直接大步离去。看到离去的寿王，再看了看瘫坐在龙榻上的李儇，还有那没有擦净的血迹，李知柔不禁叹了口气。 李晔把一件很棘手的事交给了他们。哪怕是他们劝服了李儇，但在后世人看来，他们却成了政变的帮凶。不过他们也没得选择，如今李儇再无翻盘的希望，他们何必去为了一个已经失势的君王得罪一个注定要登临大宝的新君。 “殿下，那些大臣怎么办？难道殿下都杀掉不成？” 一出太极殿，李英旭就追问着李晔，不怪他这么着急，主要是那些大臣占据了整个朝廷的一半，若是都杀掉，肯定会引起朝野动荡。 “为何不能杀掉？他们的存在对于殿下来说就是不稳定因素，还有那些临阵叛离的人，都应该杀掉，这种人最没骨气。”之前数次科考未中，让李振对这些自命不凡的朝臣没什么好感，现在逮到机会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李晔眉毛一挑，这李振杀气有点重啊，也不知道让对方执掌锦衣卫情报合不合适。由于天色昏暗，李振又在和李英旭争论，所以并没有看见李晔表情的变化。 “先留着吧，等解决了李克用再说。”李晔淡淡道。 “殿下，那陛下呢？难道还让其居住在大明宫？” “暂时让他继续住在大明宫，等他退位后，让他去兴庆宫。等这件事过了，就把兴庆宫按照他的一些喜好修缮一下，李振你来负责，钱从王府的府库里出，不用走户部。” “是，殿下。” 什么论功行赏什么的，目前还没到时候。他在李儇面前说的是轻松，不过李克用要是那么好对付就好了，一切都还得看后面的作战，所以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更不是论功行赏庆祝的时候。 第268章 初战李存孝 “驾！驾！” 长安城北方向，阵阵的马蹄声扬起滚滚黄沙，数百名骑兵正用力挥舞着马鞭让座下的战马跑的更快。 在他们身后，则是有着两千余名骑兵正在追来。 看到越来越近的追兵，杨复恭也有些着急。 昨天晚上的计划失败后，他就在义子杨守立的掩护下，带着千余名亲信骑着战马向北逃去。 他们逃跑的方向是邠宁，其目的不言而喻，是去投奔邠宁节度使杨守亮。 虽然城内的计划失败，但杨复恭还留有后招，那就是杨守亮、李克用和王重荣。 三者军队加起来近十万，以沙陀军的悍勇，未尝不能一战。若是攻入长安，就可以反败为胜，到时候他一定会让寿王、李茂贞和万百川等人死得很难看。 特别是李茂贞和万百川。 想到杨守信和杨守贞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杨复恭心里就很生气，没想到自己也有一日被雁啄瞎了眼。杨守信虽然不是他的义子，但跟他的义子没什么区别，是除了杨守亮外，他最倚重的人，没想到被人从背后捅死。 不过这个时候杨复恭想这些没什么用了，若是不能摆脱这支追兵，他们就得交代在这儿。 “义父，现在怎么办？我们的马没他们的快得快，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追上。”马背上的杨守贞回头看到紧追不舍的锦衣卫骑兵，神色充满了担忧。 杨复恭回头看了一眼，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心一狠，“分出一部分人给咱家拖住追兵。” “是。” 很快在杨守立的命令下，一百多名神策军骑兵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调转方向，看着迎面冲来的锦衣卫骑兵，夹了夹马肚，突然加速。 他们这些人知道下场如何，不过这就是他们的命。 看着突然调转方向的骑兵，姜雄知道这是敌人的拖延计策，不过他却没法忽视这些人，因为这一百余名骑兵挡住他的前进道路。 这不是对方第一次这么做，所以他也有了经验。 他双腿夹着马肚，把马槊插在马背的武器带里，拿起弓就是一箭。箭如闪电，百步之外，正迎面奔来的骑兵中为首的那人惨叫一声便翻落下马，他再次举起弓箭，对着另外一名骑兵射去。 旁边的锦衣卫士兵也纷纷放箭，虽然对面的骑兵迎面冲来，但一个呼吸间，锦衣卫士兵还是射出了数百支箭，眨眼功夫，敌军就倒下了数十人。 但骑兵速度很快，眼看就到碰撞在一起，姜雄放下弓箭，大吼一声，举起马槊，就朝着敌军冲了过去，“速战速决！” 只剩下几十名骑兵的神策军在接触到锦衣卫骑兵时，犹如撞到一堵厚厚的墙，很快就撞得头破血流。 姜雄挥舞着马槊，槊出如龙，直接将迎面一名敌军喉咙贯穿。在杀掉这名敌军后，马槊余势不减，直接贯穿了后面一名敌军骑兵。 拔出马槊，把两人摔在地上，并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追去。 几十名神策军虽然在接触的第一瞬间就被击杀，但也不是没有一点作用。官道虽宽，但无法让百余名骑兵并行通过，所以在击杀掉阻拦的敌军后，逃跑的杨复恭等人有拉开了百余步的距离。 虽然距离被拉开到两百步的距离，但对于骑兵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每当姜雄等锦衣卫要追上杨复恭一行人的时候，对方就会分出数十人出来阻挡，虽然几次下来，杨复恭身边只剩下百余人，但姜雄硬是没能追上杨复恭。 不过他也不着急，杨复恭身边没有多少人可以用来阻拦他。 就当杨复恭这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滚滚沙尘，杨复恭一愣，不过在听到那沉闷的号角声后，心里顿时大喜。 李克用的援军来了！ 不过在看到李克用的援军只有千余人的时候，杨复恭有些失望，但怎么说，他也算是脱离了危险。 看到对面的骑兵，除了杨复恭一行人外，锦衣卫和沙陀军的将士都纷纷勒住马缰，让战马停了下来，都对眼前突然出现的骑兵保持着警惕。 杨复恭可没空管两边骑兵的动作，当看到并没有停下的杨复恭一行，沙陀军骑兵就举起手中弓箭。 “别乱来！这是枢密使！” “枢密使？杨复恭？” 听到眼前这一股狼狈不堪的骑兵居然有杨复恭，李嗣源不禁大为惊讶，询问似的看向一旁的李存孝。 “等等，让他们过来。” 有了李存孝的吩咐，沙陀军骑兵这才放下手中的弓箭，不过依然保持着戒备，特别是前方那来历不明而且不弱于己方的骑兵。 “将军，那就是杨枢密使。” 就在李存孝有些不确定的时候，旁边一个小将则是来到其身边，指着迎面而来的一个头戴黑色进德冠的无须男子，提醒着他。 当看到手下人所指的杨复恭，李存孝有些惊讶，他倒是没见过对方，但却见过对方长相的图纸。 只不过眼前这杨复恭未免太狼狈了，不只是他，其身后那些人都一样，一些人身上的盔甲都破了，上面还带着血迹，显然之前发生过激战。 只不过李存孝也有些疑惑，杨复恭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这么狼狈？ 对于杨复恭和自己义父的谋划，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他义父和王重荣率领的七万大军已经攻克了同州，目前就驻扎在同州，他和李嗣源的任务就是前来打探消息，看长安这边的结果如何。 本来他以为杨复恭应该得手了才是，不过这么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敢问可是枢密使杨公公？”在杨复恭来到近前，李存孝拱手问道。 “正是咱家？你是？”杨复恭看着眼前这身材魁梧的小将，有些疑惑。 “下官李存孝见过枢密使。”确认身份后，李存孝连忙行礼，看到对方的狼狈模样，不禁问道，“枢密使这是？” 杨复恭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总之一言难尽，咱家要亲自见晋王。” 虽然此时李克用的晋王头衔还没有正式下旨册封，不过并不妨碍杨复恭这么叫，也算是兑现给李克用许下的承诺。 虽然不知道杨复恭这么着急找自己义父干什么，但李存孝大致也能猜到一些，笑了笑，“枢密使勿急，待存孝灭了眼前这股骑兵再说。” 杨守立认为李存孝多此一举，“李将军，当务之急是护送我义父去见晋王，而不是与锦衣卫骑兵交战。我们的人数并不占优势，既然锦衣卫骑兵已经放弃追击，何必徒惹麻烦？” 李存孝大笑道，“区区千余骑兵，就把你们吓得失去了再战的勇气。让我李存孝给你们看看，什么叫沙陀骑兵！” 说完，李存孝不管杨复恭、杨守立的脸色不悦，率着这一千余骑兵一声咆哮，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了前方停下的锦衣卫骑兵。 看到眼前那沙陀骑兵杀来，姜雄也没胆怯，他也想见识见识沙陀骑兵到底水平如何。 看着身后的骑兵，姜雄大吼道，“锦衣卫，出击！” 马蹄声阵阵如雷，数千名锦衣卫和沙陀骑兵在这宽阔的野外开始了厮杀。 姜雄手握马槊冲锋在前，一马当先，一把马槊右砸右刺，马前无一合之敌。周围的沙陀骑兵拿姜雄也没有办法，对方已经带着兵直接冲进了敌群，犹如虎入羊群。 不过连杀数名沙陀骑兵的姜雄很快就引起了李存孝的注意，看到自己的手下被眼前这人连杀数人，顿时大吼一声，“那贼子，让我李存孝来收拾你！” 听到来人是李存孝，早就听说过对方威名的姜雄并没有胆怯，心里的战意如熊熊大火燃烧起来，迎着李存孝就冲了过去。 不过当一交手，姜雄才知道自己轻敌了，而且很严重那种。几个回合下来，姜雄就陷入了不利境地，虎口撕裂，身上也开始挂彩，面对李存孝的进攻，他只能被动防守。 “将军，我等来助你。” 就在姜雄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突然从身后杀出数名锦衣卫骑兵，挡住了李存孝的进攻。 不过‘王不过项，将不过李’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几名从一旁杀出的锦衣卫骑兵基本都不是李存孝的一合之敌，只有一人坚持了两回合，但在第二回合也被李存孝斩于马下。 看到自己的手下为了救自己被斩马下，姜雄双眼通红，嘴唇都咬出血来，就待他准备回去再与李存孝大战几回合的时候，旁边的手下拦住了他。 “将军，快撤吧！我们不是沙陀人的对手！” 这时，姜雄才发现自己的手下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居然被打的节节败退。除了李存孝外，眼前的沙陀军还有一人，虽然不如李存孝，但在锦衣卫中依然杀了个几进几出。 “给我让开！”姜雄大吼道，握着马槊的手青筋鼓起，裂开的虎口则是有一丝丝血迹流出，不过他丝毫没有感受到。 “将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必须回去告诉殿下，沙陀军来了！” “将军，你快走，我们来挡住沙陀军！” 犹豫了一会儿的姜雄便策马而去，剩下的锦衣卫士兵一分为二，一部分跟着姜雄撤退，一部分负责留下拖住沙陀军。 就在姜雄刚撤退没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一声惨叫，“校尉。” 姜雄一扭头，发现刚才劝说自己撤退的手下被一根马槊刺穿了胸膛，将他挑翻在地，而那马槊的主人就是李存孝。 在跟李存孝对视了一眼后，姜雄咬牙道，“撤！” 看到姜雄等人要逃跑，立马有沙陀骑兵前来围堵。不过红眼的姜雄犹如疯子一般，挥舞着马槊将面前挡路的沙陀骑兵杀得血肉横飞，尸横累累。在他带着人才脱离战场的时候，死在他槊下的沙陀骑兵不下二十人。 虽然他在李存孝面前只能被动防守，但是这些普通的沙陀军也想欺负到他的头上，让他怒不可遏，加上手下的惨死，让他如疯魔一般。 那边姜雄带着不到六百人狼狈撤走，这边留下拖延的锦衣卫骑兵则是陷入了绝境。 虽然不敌沙陀军，但是这些锦衣卫骑兵依然抱团反抗，在姜雄撤离之后，也有一部分人趁机杀出一条血路向长安的方向逃去。 不过逃出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都被留下了。作为此时唐王朝最强大的骑兵，沙陀军的强悍并不是吹出来的。 李存孝杀死自己面前最后一个锦衣卫骑兵时，他已经浑身是血，而在他附近，堆满了锦衣卫骑兵的尸体，有军官，有普通士兵，足足有三四十人。 即便是这样，这些锦衣卫也没能杀死李存孝，反而被李存孝杀死，最后，对方也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而已。 “存孝，你没事吧？”李嗣源来到跟血人没什么区别的李存孝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询问道。 啐。 吐了一口血唾沫，李存孝露出牙齿，大笑道，“就凭这些人也想杀我？再回娘胎里练几十年吧！” 见李存孝没事，李嗣源这才放下心来，“存孝，没能留下全部敌军，有不少人跑了。” “跑了就跑了，刚才那人是谁，居然能在我手下坚持那么久，想来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想到姜雄，李存孝很是好奇。要知道从他作为李克用先锋开始，每战必胜，未尝一败，也没有几人能在他手下坚持几回合的人，大多都被他一槊挑于马下。没想到突然有一人在他手下坚持了几十个回合，还逃走了。 “不知道，只有等后面打听。不过听说这些是寿王身边的锦衣卫，我看也不过如此，两千骑兵还不是我们杀得溃不成军。”李嗣源大笑道。 不过很快两人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瞧了这突然出现的锦衣卫骑兵，因为到最后，没有一名锦衣卫骑兵投降。 在看到突围无望后，还能动弹的锦衣卫骑兵都选择了自刎。 一两个自刎或许还没什么，但是几十人同时自刎，让这些见惯了沙场流血的沙陀军也很惊讶。 这个时候，李存孝才意识到，这锦衣卫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弱。 第269章 沙陀军三临长安 “殿下，泾原节度使张钧、鄜延节度使东方逵都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出兵，锦衣卫在邠宁节度使的暗子也已经按照计划行动。 东方逵按照殿下要求，将会对邠宁发起进攻，与锦衣卫在邠宁的暗子配合，牵制住杨守亮。泾原节度使张钧已经率领三万大军亲自赶来长安，预计两天后抵达。” 武德殿，一个简易的沙盘旁，裴荣正把这段时间得到的情报汇总后向李晔讲述。 昨晚的激战依然影响了太极宫，甚至长安城。不仅仅是太极宫内，整个长安城的行人都少了很多，没想到这个新年依然过得不安生。 好在昨晚的激战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混乱，两万多神策军，除了数千战死以及一部分逃走外，剩下的都在李茂贞和万百川的安抚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并协助守城。 对于李茂贞，李晔自然不会太相信，不仅仅是他，那些唐末五代初的枭雄，没几个是省油的灯，李晔也让锦衣卫一直盯着这些人。就拿李茂贞来说，李晔不仅把立下大功的万百川安排到左神策军，还把其他一些亲信安插进去，确保这支军队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而不是被李茂贞变成私军。 “两天，倒还来得及。”李晔点了点头，“不过张钧现在毕竟还不是自己人，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左天策军和右神策军呢？” “右神策军昨天清晨就已经出发，预计今日下午可以抵达。左天策军要慢点，预计明天上午抵达。这两支军队有七万人，加上长安的军队大约十三万人，即便是面对李克用和王重荣的联军，也有着很大的优势。” 不怪裴荣这么自信，而是李洪和刘奎率领前来增援的七万大军可比长安城中的左神策军和左羽林军要强很多。 目前李晔掌控的六只军队中，不算锦衣卫和神机营外。 左天策军是天策军的老底子，也是李晔手下战斗力最强的军队，除了前、左、右三厢各有一支骑兵都外，中军是清一色的骑兵，而且战马也都北方战马。 右天策军明面上是一支杂牌军，因为其是由一部分天策军，外加东川、西川降军组成，战斗力自然不如左天策军，但也不俗。 左神策军是杨复恭以杨守信部加朱玫旧部、以及新兵组成，战斗力也还可以。 右神策军则是以刘奎部外加李昌符旧部组成，战斗力自然也不算差。也就左右羽林军是新组建，战斗力方面比较堪忧。 这也是为什么杨复恭有底气对李晔动手的原因，因为李晔最强的左天策军调走，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谁想到一切都在李晔的算计中。 此次李洪并不只是带着左天策军前来增援，还有山南西道的州兵，总共四万人；刘奎这边也是如此，只不过靠近吐蕃，所以并不敢抽调太多地方部队。 有了这七万大军，加上长安城内的军队，未尝不能跟李克用的沙陀军一战。 就在李晔几人商讨如何对付李克用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林克连忙来到李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晔脸色微变，直接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殿外快速走去。殿内的裴荣、李振和李英旭等人有些不解，他们也看到了对方的脸色变化，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到武德殿外，众人才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然后数百名狼狈不堪的锦衣卫骑兵站在殿前的地面。 为首的正是姜雄，不过此时这位锦衣卫第一战将很是狼狈，整个人跟血人似的，身上的盔甲多处被利刃割开，不过即便如此，姜雄以及其身后的锦衣卫骑兵依然在那坚持着等待李晔的到来。 李晔来到殿前，姜雄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在地上，身后的其他将士也都纷纷下跪。 看到眼前的景象，李晔十分震惊，自己花费重金打造、寄予厚望的锦衣卫居然如此模样。眼前这几百人，跟旁边执勤的锦衣卫简直是两个极端，看到锦衣卫手下最能打的姜雄身上的盔甲破烂不堪，李晔心里就有些心痛。 虽然知道这些人没有完成任务，但李晔并没有直接责罚，而是询问原因，疑惑的表情中略带着一丝责备，“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追杨复恭去了吗？怎么弄得如此模样？” 姜雄跪在地上大哭道，“殿下，卑职辜负了殿下的期望，没能完成殿下下达的命令，还让一千多同袍战死沙场，请殿下重罚卑职。” “到底怎么回事？本王要听原因。”李晔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姜雄，大吼道，“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还有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不就是打了败仗吗？要是你们连这点就受不了，趁早滚蛋。” 面对李晔的大发雷霆，在场的人都有些不适应。虽然平时李晔对于训练要求严，但李晔并没有随意大骂将士，更别说像这样一脚踢翻本就伤势严重的姜雄，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很欣赏这个武力值很高的手下。 旁边的林克包括其他人，也不知道情况，所以也不敢过来劝。 不过在林克的授意下，终于有人站出来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听到两千锦衣卫面对一千沙陀骑兵，居然被打的节节败退，要不是最后一部分人拼死拖住李存孝等人，或许眼前这几百人都逃不回来。 跟着姜雄追击杨复恭的锦衣卫一共两千人，现在只回来七百人，意味着那一千三百人都死于与沙陀骑兵的作战中。而且根据这些活着回来的人的猜测，沙陀骑兵战死的数量不到五百人。 这个战损比，实在是让现场的人震惊无比，沙陀军就真的这么强悍吗？ 这让本来自信的裴荣等人，又有些犹豫了。 李晔的内心也不平静。姜雄的武力，他还是听清楚的，锦衣卫这么多人，能在姜雄手中坚持二十回合以上的没几人，就连林克的武力值也不如姜雄。 没想到姜雄在跟李存孝的交手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手下人力保，或许都死于李存孝的槊下了。 “把他们带下去，好好医治。” 李晔本想趁机好好教育一番锦衣卫，不过看到这幅场景，他还是狠不下心。 锦衣卫这段时间有点飘，也有他的原因，他对锦衣卫太好了，让这些人有些得意过头。这次战败，对于锦衣卫也是个好事，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说完，李晔大手一挥，便转身回到武德殿内。看到他的反应，众人心里大松一口气，知道这位殿下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们生怕对方太过冲动。 回到殿内，李振趁机劝道，“殿下息怒，姜将军他们也尽力了，没想到这沙陀军如此骁勇，一时不查，所以才吃了这大亏。” “哼，什么一时不查。那姜雄，整天就知道比武，十有八九猜到对方有可能是李存孝，所以才按耐不住，跟其交手。若是他不这么鲁莽，两千锦衣卫怎至于败的如此之惨？”李晔冷哼道，“等姜雄身体好了后，贬为校尉，让他好好反省。” 见李晔这么说，众人也不好再劝，他们跟姜雄也不是关系很深，没必要冒着惹寿王不快的后果去帮对方脱罪。而且这一次对姜雄也是个好事，起码有了这个教训，以后做事不会这么鲁莽，何况姜雄只是贬职，又不是其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不过两千锦衣卫骑兵败于一千沙陀军，让众人也想起沙陀军的强悍。之前他们对于沙陀军的强大并没有直观的感受，不过现在这么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想到这里，他们便担忧的看向李晔，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渡过难关。 “殿下，根据锦衣卫幸存将士的口述，他们遭遇到沙陀骑兵位于同州西南方向十余里。意味着同州可能已经失陷，我们是不是要把驻扎在华州的神机营撤回来？”李英旭建议道。 神机营本驻扎在昭应（即临潼），不过随着左羽林军进驻长安，华州、潼关防守空虚，于是李晔便让锦衣卫进驻华州，与华州州兵共同防守华州，确保长安东面的安全。 不过想到李克用率领着七万大军，以神机营加上州兵的万余军队不一定能守得住。而神机营又是李晔比较重视的军队，若是不能参与长安的防守，这让长安的防守也会有些空虚。 “不用，这个时候不能撤出神机营。华州地理位置关键，不能让沙陀军占领，只要神机营守住华州，沙陀军就无法全力进攻长安。” 众人明白，李晔这是打算把神机营作为一个诱饵，吸引李克用的注意力，这样就能为长安这边争取时间。只要李洪等人率领的援军赶到，他们手上的实力就会增强很多，也就有了跟李克用一决雌雄的底气。 不过就在姜雄等人撤回来没多久，城外的烽火台就点燃了了狼烟。随着沉闷的号角声响起，上万名沙陀骑兵出现在了渭河北岸。 站在玄武门的城楼上，看着渭河北岸那强壮的沙陀骑兵，李晔眼里也十分羡慕，什么时候他也有这么强大的骑兵就好了。 第270章 奇耻大辱 城楼上，看着在渭河北岸耀武扬威的沙陀骑兵，李晔双拳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直冒。 或许是看到他这边闭城不出，城外的沙陀军更加肆无忌惮，不少骑兵更是悠闲地来到渭河边让战马啃食水草和饮水，根本不把城墙上的禁军放在眼里。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驱赶沙陀军？” 看到李晔的模样，旁边的赵雄当即抱拳请命。说实话，沙陀军的嚣张，让他也很看不下去，简直不把他们这几万军队放在眼里，任谁只要有血气的男儿，都不可能忍受得了。 李晔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握紧的拳头随即松开，然后便转身离去。 “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出城迎敌，违令者，斩！” 李晔看似恢复如初，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那种。一个未来的君王，被一个反正欺负成这个样子，心里能好受吗？ 走下城楼，李晔来到大明宫内，旁边的人知道李晔此时心情很不好，所以没人敢去打扰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 不过这些人不敢打扰，不代表其他人不敢。 “这不是寿王吗？听说李克用来了，朕还听说锦衣卫还被沙陀军打的落花流水。” 能这么说的，也就李儇了。现在李知柔、郑从谠等人正在劝李儇退位，安心做他的太上皇，加上已经撕破脸皮，李儇也无所谓了，自然敢对李晔冷嘲热讽。 此时的李儇，哪怕是这个皇帝有名无实，但毕竟是皇帝，李晔可以对其恶言相向，但下面的人却不能逾越。 看到颇为得意的李儇，裴荣、李振等人就有些头大，没想到碰到这个祖宗。 虽然李儇被软禁在大明宫，不能离开大明宫一步，但在大明宫内的自由却是没有限制，毕竟李晔并没有打算除掉这位皇兄，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敢把李儇逼得太狠，万一对方想不开怎么办？ 虽然知道以李儇的性格这不可能，但他们也不可能去赌，所以就出现了这一幕，李儇得知沙陀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便有意过来看李晔的笑话。 “闭嘴！” 心情不好的李晔呵斥道，让李儇突然一愣，然后大笑道，“没想到寿王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沙陀军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朕劝你还是认清现实，主动投降，朕要是高兴，或许还能免你死罪。” “殿下恕罪，奴婢没能看住陛下。” 看到李儇这副模样，负责看管李儇的张成神色惊慌，生怕李晔迁怒于他。正月的长安，天气还有些冷，不过张成头上却是冒着冷汗，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哼！” 李晔并没有继续跟李儇较真，也没责怪张成，而是气鼓鼓地离开了这里，他怕自己忍不住对这个皇兄动手。 在李晔离去后，张成大松一口气，看了看身后的李儇，一咬牙，“外面太冷，把陛下送回寝宫。” “干什么？你们这些狗奴才想干什么？放开朕！朕要杀你们的头！” 面对李儇的怒骂，旁边的锦衣卫和太监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位过气的祖宗架走。要是再出现刚才的情形，他们这一辈子估计就到头了，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委屈这位了。 就这样，本来应该风光无限的李儇，硬是被几个锦衣卫和太监架着离开了这里。 李晔并没走远，也听到李儇的怒骂，不过却没有回头。他留下对方，不代表他就可以让对方任意妄为。 “反贼，你们都是反贼，等沙陀军打进长安，朕要杀你们的头。” 李儇被当着大明宫内守卫、宫女太监等架着回到蓬莱殿，自然觉得颜面尽失，就在蓬莱殿大吵大闹，并把殿内的各种器物摔得到处都是。 “陛下，你就不要在惹寿王生气了，要是真的惹怒了他，他铤而走险怎么办？”看到大发雷霆的李儇，孟才人忍不住劝道。 啪！ 李儇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然后大骂道，“滚！你这个贱**人，要不是那田令孜，朕会现在这样？寿王铤而走险，难道他敢弑君不成？” 说着李儇就对着殿外大喊，不过对于类似的话，外面的锦衣卫和太监们都听了不少遍了。虽然每次都头皮发麻，不过却不敢去回应，反正对方骂累了就会停止。 “陛下，你居然打臣妾？”身材妖娆的孟才人捂着左脸，哭泣道，隐约还有着一丝撒娇。 “打你怎么了？你真以为现在还是田令孜在的时候？那该死的田令孜估计已经被寿王的人杀了吧。”看着眼前的女人，李儇就想起一些难以忘怀的往事，便把心中的怒火撒在了眼前的孟才人身上。 孟才人是当初田令孜进献给他的，那段时间田令孜逼迫他经常让孟才人侍寝，所以对方才能很快就有了身孕，并诞下一个皇子。 想到对方，李儇就想起田令孜。当初要不是田令孜招惹王重荣，李克用会打进长安？他会逃出长安，然后被寿王得逞？ 在他看来，自己如今这一切，都是田令孜造成的。 所以连带孟才人，他也憎恨起来。 一时间蓬莱殿内传来李儇的骂声和孟才人的惨叫声，没几个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孟才人浑身是伤被抬出的大明宫。 看到那头发散乱、遍身伤痕的人，谁能想到那是之前十分得宠的孟才人。 。。。。。。 “大哥，没想到这寿王也太没种，任凭我们的人怎么挑衅，就是没反应，太没趣了。” 就在李克用和盖寓、李克宁商讨军务的时候，李克修骂骂咧咧的走进大帐，这让几人一下抬头看了过去。 “殿下，这寿王不简单，或许这次我们不该来躺这趟浑水。”听到李克修的话中内容，一旁的盖寓不禁皱眉。 “为何？之前押衙不是还赞成出兵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反对了？”李克用心中有些不喜，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或许小瞧寿王了。之前在河东，消息闭塞，不过到了关中后，下官发现我们好像都在寿王的谋划之中，或许寿王早就知道我们的到来。”盖寓解释道。 “知道又如何？难道寿王还能击败我们的七万大军不成？他的两千骑兵被存孝一千骑兵打的溃不成军，可见寿王的军队也就那样，不足为惧。”李克用轻蔑道。 “殿下不可轻敌。寿王此人从崛起到现在，堪称奇迹，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若是寿王早就知道我们会插手，应该有所准备才是。下官猜测此时驻扎在凤翔的右神策军和兴元府的左天策军很有可能就在长安附近。。。。” “等等！”李克用眉头紧皱，不解地看向盖寓，“左天策军？这支军队不是被寿王调去平定西川去了吗？” “若是寿王使用偷梁换柱之计呢？以右羽林军替换左天策军去西川，而左天策军秘密隐藏在兴元府某地，只要隔绝消息，我们自然不会想到左天策军并没有去西川。 左天策军是寿王的起家军队，战斗力不俗，也就这样，寿王才会有底气面对我们和王重荣的七万联军。 而且下官还担心北方还要出事。。。。”虽然有些不敢确定，但盖寓也按捺不住信心的好奇去猜测。 “北方？”李克用顿时一愣，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一旁的李克宁突然脸色大变，不确定道，“盖押衙说的可是邠宁节度使？” “不止如此。”盖寓摇头道，“既然寿王已经渗透了左神策军，让杨复恭的计划一败涂地，为什么不能渗透邠宁的军队？而且邠宁的军队现在还未前来与我们会和。 有一点殿下也需要注意。泾原节度使张钧实际上是寿王的岳父，他的小女儿在去年就成了寿王的女人，其侄子张琏迎娶的安化公主跟寿王关系极好。 若是邠宁出现意外，泾原、甚至保大军也投靠寿王，我们可能就得面临比之前沙苑更严峻的局势。” 盖寓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根据渡河过后，把收到的消息汇总后分析出的结果，这基本上就是李晔计划的全部。可以说这盖寓的确很有本事，仅凭一些旁枝末节的消息就把李晔的整个计划猜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克用也不禁沉默，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想到目前的局势，盖寓应该没猜错。 很快一则消息就证实了盖寓的猜测有些依据，就在半个时辰前，刘奎率领的右神策军抵达长安，然后驻扎在渭桥南岸，与他们隔着渭河对峙。 虽然左天策军是否到来尚未得到消息，不过随着右神策军的到来，让几人头上出现了一丝阴云，有些不妙啊。 “押衙认为现在应该如何？”李克用对盖寓十分信任，所以此时他选择相信对方的分析结果。 “殿下，目前也没有太多的选择。要么趁寿王的援军尚未抵达之际，猛攻长安，只要拿下长安，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殿下也可以一句奠定在朝廷的地位。 要么。。。”说到这儿，盖寓抬头看了一眼李克用，硬着头皮道，“要么立即撤军，这样我们就能保全军队。” 第271章 大战沙陀军(一) 撤退？ 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么兴师动众，然后撤退，他李克用丢不起这个人。而且他这一退，就会给外人带来一个假象，那就是他李克用怕了朝廷。 别看现在李克用威震河东，但其敌人也不少，周围的诸镇，无时无刻不想着击败李克用。在之前，慑于他的强大，这些人还能忍着，只要他露出颓势，可以想象，那些人就会像疯狗一样，围上来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撤退不行，那就只能打了。 不过怎么打，不是他们几人说了算。于是李克用便让人把杨复恭、王重荣请来，共同商讨如何进攻长安。 “殿下，进攻长安，必须先拿下华州。现在我大军囤积渭桥以北，若是全力进攻长安，华州的军队从背后偷袭，我们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此乃兵家大忌。” 在人前，李克宁并没有称呼李克用为大哥，而是称呼其爵位，而且一开始，他就像自己大哥建议，相当于承认在场人以自己大哥为首。 对此王重荣倒也不介意，他本来就是跟着李克用来打秋风的。而且他还打算跟李克用联姻，让自己的继子王珂迎娶李克用的女儿。 王珂并不是他的儿子，不过他膝下无子，就从一个堂兄弟王重简手中过继了一个侄子作为自己的儿子。虽然只是继子，但王重荣对其视若己出，若是能跟李克用联姻，他的河中就更加安全。 别看李克用今年才31岁，但其十几岁就成婚，正妻所生的长女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所以王重荣就开始打起了李克用长女的主意。 所以真正不高兴的是杨复恭。可现在杨复恭也是孤家寡人，手下没兵，杨守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没率领大军过来，这让他更加没有话语权。 “老四，你这也太瞻前顾后了，直接攻打长安不就行了。大哥，给兄弟我一万军队，两天就能拿下渭桥，打到长安城下。”李克恭不满道。 “老三，胡言乱语什么？”李克用神色有些不悦，对于这个性子太直的三弟有些头疼。 直接攻打长安肯定不行。他的军队并不擅长攻城，你见过有骑兵攻城的吗？ 长安城虽然多次损毁，但城高墙厚，就算是他的军队可以拿下，也会损失惨重。他想的是诱敌出城，然后聚而歼之。 他一下就想到了之前从黄巢手中夺下长安的计策，就是攻打华州，吸引黄巢派军增援，然后在昭应与黄巢援军大战，从而一举攻进长安城。 当然，长安城虽然有城墙，但严格来说这所谓的城墙更像是内城城墙。因为在长安城最繁华的时候整个长安城高达两百万人，其中有着数十万流动人口，不可能全部都在长安城内居住，这不现实。 城内住不到，只能像城外发展，也就是城厢地带，这些地方可没有城墙防守。 所以要想拿下长安城，先得拿下灞河以东的昭应县（今临潼）和昭应以北的渭桥。目前刘奎指挥的左右神策军五万人就驻扎在渭桥南岸。 不过这五万大军，显然是硬茬，所以李克用便想到复制之前攻打长安的办法，攻打华州，引神策军前去支援。而他则是率领大军在支援的路上伺机消灭援军，削弱神策军实力，进而全歼神策军。 谁叫李晔太怂，之前田令孜和朱玫直接在沙苑屯兵十余万，正面跟沙陀军硬扛。李晔收缩兵力，退到渭河以南防守，这就让李克用陷入很尴尬的境地。 别看他让麾下骑兵在渭河北岸挑衅寿王，但也只能挑衅而已，这渭河可不是想过就能过的。而且从长安城北面的渭河地段渡河，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了面子，李克恭也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可没胆子跟李克用反驳，嘀咕了几句便老老实实地坐着。 “殿下，下官认为我们可以进攻华州，吸引寿王派军增援。我们就伏击寿王的援军，从而杀伤寿王军队，并打击他们的士气，然后一举攻入长安。 而且我们的速度要快，我们的粮食撑不了太久，若是打成了消耗战，对殿下十分不利。”盖寓建议道。 “盖押衙未免太小看我王某人了。虽然王某不如晋王，麾下军队也不如沙陀军骁勇善战，但关中紧邻河中，七万大军的粮草供应而已，不在话下。”王重荣拍着胸脯保证道。 既然要当小弟，那就得有当小弟的觉悟。打仗什么的，他不行，但搞后勤，还是没什么问题滴。 盖寓眉毛一挑，看了一眼对方，有些不想打击对方，看了看李克用，对方点了点头，他才和盘托出，“王节度使可能不知道，邠宁到现在都没出兵，我们担心可能出事了。” “不可能！” 王重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复恭就愤怒的站出来表态，“邠宁节度使是咱家的侄子杨守亮，对于咱家绝对忠诚，这是不用质疑的。” “枢密使息怒，我们不是怀疑杨节度使，而是担心其麾下的将领。既然寿王的人可以收买左神策军的将领，为什么不能收买杨节度使麾下的将领。 而且邠宁距离长安不过两天的行程，可到现在，我们都没看到邠宁大军的影子，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盖寓虽然称呼上给足了杨复恭面子，但其语气并没有多少尊敬的意味，而李克用也没制止，这其中的含义让杨复恭身边的人有些担忧。 别倒是赶走老虎，又迎来恶狼，其部署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只不过此时杨复恭也没空去想这些，不能解决寿王，什么都是白搭，考虑那么远有什么用？ 杨复恭脸色阴沉地快滴出水，他也在担心，不过他一直在自我安慰，认为只是杨守亮的军队速度慢了点而已。 “这一切都是盖押衙的猜测不是吗？”杨复恭沉声道。 盖寓想要继续解释，而李克用看到杨复恭的脸色愈发难看，连忙制止对方，当起了和事佬，“枢密使息怒，盖押衙只是有些口直心快，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那些也没什么用，我的计划很简单。把寿王的军队引出长安，然后寻机歼灭，所以我打算派出一支军队攻打华州，迫使寿王派兵增援。 目前华州只有一个所谓的神机营和州兵组成，总兵力堪堪过万。我们的目的不是拿下华州，而是以华州为诱饵，吸引寿王派兵增援。沙陀军擅长野战，所以把敌人引出来，我就有把握消灭。 不知道哪位将军愿意去完成这个任务？” 说完李克用就像在场的众人，其实在场也没多少人，要么是他的人，要么是王重荣的人。杨复恭身边倒是也有人，看李克用不可能把这个事交给对方的。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王重荣身上。 很简单，在他看来华州并不是什么难以攻克的城池，并不想把自己手下的悍将派过去，也就王重荣合适。 王重荣倒也没生气，反而心领神会，大笑道，“晋王殿下，这个事就交给王某吧。我就率领本部三万大军攻打华州即可，寿王大军那边就靠晋王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就祝我们几天后在长安摆庆功宴！” 在李克用看来，无非就是攻打长安而已，就算是左天策军也来了又如何？ 第272章 大战沙陀军(二) 大帐内，众人哈哈大笑，也就杨复恭身边的人很不高兴，这李克用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有询问他们看法的意思。李克用的态度，无疑让众人心头多了一丝阴影，就连杨复恭也有些后悔了。 不过这个时候反悔有什么用？ 李克用的速度很快，第二天王重荣就带着三万军队朝着华州出发。 在王重荣看来，华州不过是一个软柿子，是个很适合拿捏的对象。不过第一天，王重荣就在华州城下吃了一个大亏。 本来王重荣是用一万大军做个样子。毕竟神机营声名不显，还有着州兵，不仅在王重荣看来这不是软柿子是什么。 结果在第一天，王重荣就在华州城下损失四千人。神机营虽然野战能力不行，但是攻城和防守上，却是有着其他军队没有的优势，虽然天策炮不能用了，但突火枪和震天雷却是近战利器。 可以想象，当王重荣的军队遇到这种火药武器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反应。 由于王重荣并没有为围城，所以华州遭到进攻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到了长安。 对于这个消息，众人并没有太惊讶。毕竟李晔把神机营调至华州，就是打算阴一波李克用，没想到没能阴到李克用，反而阴到王重荣了。 。。。。。。 “殿下，现在怎么办？李克用明显是打算引诱殿下派兵前去增援，我们去不去增援？”裴荣有些担忧。 别看裴荣一直都是李晔在军事上比较倚重的人，但裴荣的军事指挥水平缺不咋地。而且这一仗，也关乎李晔是否能继续执掌朝廷大权的关键，裴荣也有些没底。 “为什么要增援？除非是李克用把沙陀军调去攻打华州，否则就以王重荣的军队，短时间不可能拿得下华州的，所以不用担心。”李晔摇头道。 要不是神机营没什么进攻能力，李晔都想把神机营作为制胜的关键。虽然沙陀军在渭河以北虎视眈眈，但是他能耗，而沙陀军却不一定能耗得住。 他现在还在等泾原和鄜延的消息，若是那边传来好消息，对于击败李克用，他的信心更加十足。 之前锦衣卫和沙陀军的遭遇战让李晔对沙陀军也有些忌惮。 本来他是打算等左天策军、右神策军和泾原部队抵达后，与沙陀军正面交锋。 不过沙陀军表现的实力，让他改变了之前的计划。 虽然他对姜雄有些不满，但他却是知道锦衣卫的实力。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都被沙陀军打的那么惨，就算是左天策军来了，也不一定是沙陀军的对手。 若是羽林军，损失也就损失了，反正是新组建的。但左天策军是他手中最强的军队，若是因此损失惨重，他接受不了，所以他选择求稳。 “殿下的意思是？”李振迟疑道。 “等，等李洪的军队来，等泾原、邠宁、鄜延的消息。本王有的是时间耗，就不信耗不死他李克用。 还有让何东、河中等地的锦衣卫动起来，他李克用也不是没有敌人，要是他后院起火，看他还有没有心情在关中待着。”李晔冷声道。 额。。。。 他们没想到李晔临时改变计划，这个虽然有些掉份，但只要能击败敌人，什么办法都可以用，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商量了一些事情后，李晔就回到后院，想到今晚应该去张漫华那里，便吩咐张威在前面开路。 看到李晔前来，张漫华俏脸上浮现一丝惊讶，虽然她最好了准备，但以为李晔不会来。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她也知道，前两天对方都没有去任何一个后院女人那里，没想到对方今天回来这里，她其实都没报希望的。 “参见殿下。” 张漫华的神色有些慌乱。 “你这是已经睡下了？”看到眼前美人那匆匆披上的纱衣，还有脸上的慵懒气息，李晔不禁问道。 “殿下恕罪，妾身不知道。。。。” 张漫华，还没说完，就被李晔打断了，直接走进屋子。 也就她，其他几女即便是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这么慌乱。跟其他几女不同，她入府时间很短，李晔也只是在她这里留宿了不到十次而已。 她知道她为什么被取消婚约送到长安的寿王府来，无非就是自己父亲向寿王表忠心而已。虽然她有些不满，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之前的婚约也是她父亲做主定下的，说实话对于对方，她也没见过几次，谈不上什么情深意切，所以很快接受了现实，好好地待在寿王府。 因为李晔这段时间很忙，更没空去后院这些女人那里。因为跟李晔接触的时间少，对于李晔的脾气也不甚了解，她便担心会因为自己的怠慢，惹恼对方。 “殿下，让妾身伺候你沐浴吧。” 看到李晔在侍女的服侍下已经脱下厚厚的外套，张漫华就打算让侍女去准备热水。 “不用了，后面再沐浴吧！” 李晔这话音刚落，张漫华哪里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俏脸一红，不过还是对两个贴身侍女示意了一下，让她们去外间候着。 看着眼前的看似柔弱却饱含一丝坚毅的可人儿，李晔不禁吞了吞唾沫，直接搂住对方那纤细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在对方身上慢慢地婆娑。 若是说把张漫华跟府中几女比的话，倒是跟刘晨妍类似。别看对方看似柔弱，但其实不然，这是怕惹恼李晔而装出来的。 作为泾原节度使张钧之女，虽然其不像刘晨妍从小练着武艺，但骑射也都精通，而且还不仅如此。所以身材这些，比较不错，不胖，也不瘦，不像孙媚那种病态美。 感受到后背那只略显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男子那沉重的粗气不时吹拂着脖颈，张漫华紧张得说不出话，一股燥热瞬间袭满全身。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低声道，“殿下。。。。” “怎么？有些紧张？”感受着对方那紧绷着的身子，李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不是第一次，对方居然还放不开。 轻轻的咬了一下对方耳垂，张漫华‘嘤咛’一声，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要不是李晔搂着，恐怕都站不稳了。女人好像耳垂都是敏感部位，反正怀中这位就是这样，他也是一次无意中发现的。 “啊……” 张漫华惊叫一声，整个身子都被李晔拦腰抱起，羞得她小脸娇艳欲滴，紧紧的闭上眼睛，整个人浑身无力，只能下意识搂住李晔的脖子。 李晔抱着佳人，来到床前，将轻盈的身子轻轻放下，自己踢掉鞋子，翻身覆盖上去。一双大手顺着丝质纱衣缝隙处抚摸着细腻紧致的肌肤，惹来一阵急促的喘息。 烛光下热浪滚滚，急促的喘息愈来愈烈，屋中的气温越来越高。。。。。。 第273章 大战沙陀军(三) 第二天清晨，朝阳初照，白鸟竞鸣，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张漫华院子的房间里，一对俊男靓女赤身地躺在床上，交颈叠股，侧身相拥。 张漫华最先醒，恍恍惚惚之间她还以为自己还在泾州的家中，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出现。她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特别想喝水，努力地睁开懒洋洋的眼皮，看到眼前的熟睡的男人，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家中，而是在长安的寿王府，现在的她已经成了眼前这位寿王的女人。 脑海里想起昨晚那摄人心魄的一幕幕，那泌人心脾的回味让她又羞又愧，那令人窒息的感觉让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是那么。。。。也不知道身边的男人会不会认为自己举止轻浮。 不过想到这里，羞涩的红晕又泛起在娇美的脸颊。 蜷缩在身边男人怀中的张漫华在那想着心事，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温柔的声音，“想什么呢？” “殿下。。。” 被李晔这么一‘吓’的张漫华顿时想起来行礼，不过当她坐起的时候，感觉到寒意逼来，才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又尖叫了一声钻回了被子。 半天才敢露出头，不过脸上的红晕却是遮挡不住。 李晔不禁觉得好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玉人儿，“又不是没见过，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怕什么？就算是那两个丫头看见了，也没什么，她俩也迟早跟你一样，成为本王的人。” 说到一半，李晔才想起房中不止他们二人，还有两个伺候的小丫头，那是跟随张漫华入府的贴身侍女。 古代皇帝无论找哪个妃嫔侍寝的时候，旁边都有太监跟着，而且还得不时提醒你，一刻钟、两刻钟或者半个时辰后就得结束。 他现在虽然没有登基，不过很多规矩已经按照皇帝的标准来，只是他还没有搬进大明宫而已。 也不知道古代皇帝怎么想的，干那事的时候，宫女什么的在一旁倒还没什么。放个太监在一旁，时刻提醒你，哪怕是太监已经不算男人，但在李晔看来，也是怪怪的。 这让李晔有一种在拍动作片的赶脚，想到这儿李晔心里就瘆得慌。所以李晔就寝时，要是没有人侍寝倒还无所谓，有人侍寝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张威之类的太监在房中待着，而是让他们去外面候着。 这两个侍女也是如此，不过昨晚后面要为大战后的二人擦汗，所以就在房间里休息。就算是没有张漫华的尖叫声，两人也都醒了，只不过很识趣没来打扰二人而已。 李晔不说还好，一说，不仅两个侍女红着脸，张漫华更是羞地不敢抬头。 “殿下会不会认为妾身不稳重。。。。。” “怎么会呢？” 看着佳人的娇羞模样，李晔低下头，轻轻吻上那两瓣粉嫩的樱唇，慢慢吮啜着。而手上，一只大手在被子里缓缓移动着，最后握住一处秀挺柔软，轻笑道，“不用担心那么多，只要你跟其他姐妹好生相处，本王怎么会责怪你。” 一处敏感的地方被捉，张漫华整个人浑身酥软，偎依在眼前男人的怀里，整个身子也慢慢发热。 美人在怀，虽然想到现在已经天亮，不过这几天李晔也一直神经紧绷，适当放松一下应该没问题。 也不管旁边还有两个侍女看着，直接拉着怀中的佳人又开始一场胜负未知的大战。 。。。。。。 相比于李晔正在跟自己的女人郎情妾意、好不自在时，渭桥北岸的李克用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对于女人，李克用自然不缺，不过此时他可没心情考虑这些。 谁叫王重荣的表现让他很是不满。 三万大军，攻打只有一万‘乌合之众’防守的华州，打没打下来先不说，王重荣居然在华州城下损失了数千人。 当然，王重荣损失多少，跟他没关系。只不过这么一来，导致寿王这边一直不派兵增援华州，好像对华州是否丢失，并不怎么关心。 寿王不派兵增援华州，那么他就无法实现歼灭援军的想法。可强攻长安，对于他来说，势必要损兵折将。 要是在以前或许没什么，从黄巢手中夺回长安，他有很多友军，不用他承担太多的压力，损失也都能接受；上一次进攻长安，根本没费多少精力，直接在沙苑击败了联军，等他到长安城下时，田令孜都带着皇帝跑了。 这次不同，李晔不增援华州，也不进攻。而且还有未知的敌人在暗处，这个时候，他要是损兵折将，不说全军覆灭，但也会伤筋动骨。 “王重荣这个废物，三万大军还拿不下华州。” 李克恭看着眼前王重荣派来汇报的人，也没避讳，直接嘲讽道。王重荣的人脸色有些难看，李克恭只是李克用的兄弟而已，职位不高，而自家节帅再怎么说也是一镇节度使。 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当面反驳，但这个事他肯定要给自家节帅汇报的。 “老三，闭嘴！”李克用阴沉着脸说道。 “哼！” 在李克恭不甘地退下后，李克用让人把这个王重荣的人带下去休息，然后才对众人说道。 “诸位，本王不想等了，明天就对神策军发起进攻。” 李克宁想到什么，欲言又止，不过这一切被李克用看在眼里，“老四，有什么就说。” “殿下，既然决定强攻长安，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王重荣的军队调回来，留一部分戒备华州的守军即可。 仅靠我们四万沙陀军，会不会有些兵力薄弱。”李克宁担忧道。 “老四，你未免太小心了。之前沙苑一战，诸镇联军十几万，还不是被我们击败，就五万神策军而已。大哥，给我一万大军，我保证击败神策军。”李克恭拍着胸脯道 “既然老三你愿意出站，那就去吧！” 李克恭一愣，他都做好准备被拒绝了，谁想到自己大哥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怕了，不就是神策军吗？还真以为是以前那支强大的神策军吗？不过就是一支垃圾部队而已。 “是，大哥，就等着老三我的好消息吧！”李克恭高兴道。 。。。。。 第二天一大早，李克恭就带着一万骑兵出现在神策军大营以北数里的地方虎视眈眈。 对于沙陀军的挑衅，刘奎还是没能忍住，当然他也不需要忍，随着泾原军和左天策军的到位，他不用担心被沙陀军击败，李晔也让他可以根据战场情况出战，毕竟最后还是要跟沙陀军大战一场的。 于是乎，刘奎便带着三万大军出战，留下两万大军留守大营。 不是刘奎胆小，而是他深知沙陀军的强悍。沙苑一战，与其说是诸镇联军跟河东、河中联军交战，还不如说是诸镇联军打河东沙陀军。 结果呢？诸镇联军惨败，神策军再次崩溃，李克用则是率领着沙陀军直接攻下了长安。 刘奎参加过沙苑一战，特别是在得知这一万沙陀军中有着一部分鸦儿军后，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沙陀军只是一个概称，指的是李克用手下的军队。不过李克用手下的军队也很多，其中起家部队就是鸦儿军，也叫黑鸦军。 之所以叫鸦儿军，是因为李克用年少时在军中就被称为‘李鸦儿’；为什么又有黑鸦军的称呼，是因为这支军队模仿太宗李世民的军队，全部穿黑衣。 鸦儿军人数并不算多，属于牙军范围，但却是李克用最为信任、最精锐的部队。 此次李克用带来的四万沙陀军，其中就有一万五千人的鸦儿军，身穿精良铠甲，清一色的骏马。可以说，李晔忌惮的，实际上就是鸦儿军。 也不仅仅是李晔，其他人都很忌惮鸦儿军。作为李克用麾下最能打的部队，从平定黄巢叛乱之乱，立下赫赫战功，之前在沙苑，更是把凤翔军、邠宁军和神策军作为垫脚石，更加助长了鸦儿军的威名。 李晔麾下倒不是拿不出一万五千骑兵，现在麾下六军，每军都至少有四千骑兵，锦衣卫更是人手一匹马，加上松州都督府，凑齐四万骑兵都行。 不过人多不代表就战斗力强，李晔知道，就算把这四万骑兵凑出来，也打不过这一万五千人的鸦儿军。 一个是战功赫赫的骑兵，一个是东拼西凑的半吊子骑兵，没法比。 好在李克用带来的这四万大军并不都是鸦儿军，不然李晔都不敢让五万神策军单独跟李克用的大军对峙。 除了这一万五千人的鸦儿军外，李克用还带了两万人的河东军和五千人的义儿军。 义儿军就是李克用那些义子指挥的军队，包括李嗣源、李存孝等人都属于义儿军将领。 之前锦衣卫骑兵就是败在义儿军手下。至于义儿军和鸦儿军谁强谁弱，估计是半斤八两，同等数量下的鸦儿军或许还不如义儿军，只不过义儿军也分人。就像李存孝指挥的部队绝对是义儿军最能打的，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开始的时候，众人还以为刘奎是小题大做，出动三万大军对战一万沙陀军。不过当看到那一万沙陀军时，众人才意识到，是他们误会刘奎了。 第274章 大战沙陀军(四) 嗤！ “这沙陀军果然名不虚传，随便就拿出一万骑兵，真让我老张羡慕啊，这么好的骑兵，可惜不是我们的。” 看着眼前的沙陀骑兵，张造在一旁不禁有些羡慕，恨不得把这支骑兵抢回去，可惜这只能想想。 现在刘奎指挥左右神策军五万大军，拿出一万骑兵自然没问题。他的右神策军可是以凤翔军为基础重建的，加上他又是驸马，昌宁公主还是寿王的胞姐，所以他的右神策军在马匹、军械上，兵部和军器监都会适当倾斜。 “张将军，这不用羡慕，等击败了沙陀军，我们也能有这么强大的骑兵。” 刘奎眯了眯眼，别看他年轻，但对于眼前的沙陀军，他并没有轻视，在场的这些将领，除了少数几个是跟着自己从当初的神策军过来的，其他人都没跟沙陀军交战过。 在场的将领都比刘奎年龄大，不过对于刘奎，众人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都依然听从其指挥。 刘奎能以这么小的年龄成为右神策军大将军，很多因素还是因为其迎娶了寿王胞姐--昌宁长公主，不然其再有能力也无法20多岁成为手握数万大军的将领。 当然，要是其没有能力，就算其娶了公主又如何，李晔也不可能让一个废物来执掌大军。 “大将军，这沙陀骑兵的确不凡，接下来怎么打？若是骑兵对决，我们会很吃亏。”旁边的将领提醒道。 刘奎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双方的差距。 别看他也有万余骑兵，但是两者的差距很大。论装备，神策军骑兵并不弱于沙陀军，不过在战马上有些差距，淡然这都是小问题。 双方最大的差距还是精气神，也就是士气。 沙陀军久经沙场，堪称此时大唐最强的骑兵。反观神策军，接连遭到几次重创，一年多前更是在沙陀军手下遭到惨败，重建的神策军大多也是以原神策军、凤翔军为基础组建，而这些都是沙陀军的手下败将。 再次面对沙陀军，这些人能拿起刀出战就算很不错了。其实无论是神策军，还是羽林军，都需要一场大胜仗来鼓舞士气，特别是接连受挫的神策军，若是不能取得一场大胜仗，很有可能一阕不振。 “吃亏是肯定的，不过必须经过这一关，若是连这一万沙陀军都无法拿出迎战的勇气，这军队就真的垮了。按照，计划，骑兵在前，陌刀兵在中间，弓弩兵和刀盾兵在后，我就不信，这三万大军还挡不住这一万沙陀军。” 由于在这种野战，无论是火箭、突火枪、还是天策炮都失去了作用，震天雷威力大，可只适合近战，而且面对高速冲锋的骑兵，震天雷也没多大用，这就需要把敌人骑兵的速度降下来，这样近战就可以用震天雷。 但在这个时代，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还是骑兵，其次才是重步兵。 重步兵其实很好组建，只不过笨重，机动性差，很容易被敌人骑兵周旋死。所以重步兵只有跟骑兵结合，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之所以刘奎敢迎战这一万沙陀骑兵，不是因为他有三万人，也不是因为他有一万骑兵，而是在骑兵身后的重步兵。 那是三千名手持陌刀、身穿厚厚铠甲的陌刀兵，这是刘奎依靠自己跟李晔的关系才能拼凑出来的。陌刀兵是对付骑兵最好的步兵兵种，不过需要密集的方阵，加上大量的陌刀。 陌刀不比横刀，制作更加复杂、麻烦，即便是军器监改良了生产方式，依然产量不高。 虽然每个军都有一定的陌刀兵，但是想要凑齐三千陌刀兵却是不容易，也就刘奎是昌宁公主驸马这个关系，不然根本不可能凑齐三千陌刀兵所需的陌刀。 陌刀兵对战骑兵，自然是堪称无敌，不过因为其机动性不足，侧翼是最大的弱点。 对于这三千陌刀兵，刘奎分为三排，一排一千人，位于骑兵方阵后，侧翼则是各有一千五百名骑兵护卫，后方则是密集的步兵方阵，弓弩手随时可以支援陌刀兵。 这就导致，正面的骑兵只有七千人，面对沙陀骑兵肯定不敌。不过刘奎也没奢望能靠着七千骑兵拦住沙陀骑兵，他真正的杀招是这三千陌刀兵，骑兵的作用是只是阻挡一下沙陀骑兵，让沙陀骑兵停下来。 轻骑兵的优势就是在其机动性，可若是这机动性没了，其实优势自然没了。 在刘奎的命令下，张造率领七千骑兵位于阵前，挡住身后的陌刀兵，不能让沙陀骑兵发现后面的陌刀兵，这样才能起到奇效。 看着神策军主动前进，李克恭眯了眯眼，没想到神策军胆子这么大。虽然神策军的战阵有些奇怪，不过自傲的他，并没有把这三万神策军放在眼里。 “进攻！” 随着李克恭的一声令下，沉闷的号角声在这空阔的平地响起，进攻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一万沙陀骑兵以三千鸦儿军为核心，发起了进攻，一万骑兵越来越快，挥舞着战刀和长矛，如狂风暴雨般，想着神策军冲去。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面对沙陀军的冲锋，神策军虽然有些慌乱，不过在张造的命令下，七千骑兵也发起冲锋。 随着前面的骑兵骑兵发起冲锋，后面的三千陌刀兵则是显露出来，两侧的骑兵则是摆开阵势，并没有冲锋，他们的任务只是保护陌刀兵的侧翼。 感受着整个大地的颤抖，这三千陌刀兵也有些慌乱，不过在为首的将领命令下，摆开阵型，三千把陌刀刷刷竖起，被厚厚盔甲遮挡着的三千双眼睛，则是认真地盯着前面的战况，手下意识握紧了陌刀，此时也只有这陌刀和厚厚的盔甲可以给他们安全感。 随着双方的骑兵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喊杀声响彻整个战场。一接触，刘奎看出自己的骑兵不是沙陀骑兵的对手，那股气势明显不如沙陀骑兵。 喊杀声中，刀光闪烁，鲜血乱飚，战马嘶鸣，一匹匹战马失去了主人。大量的尸体从站马上坠落，然后成为双方战马随意践踏的目标。 看到前方的骑兵绞杀在一起，后面指挥陌刀兵的将领，一声大吼。 “准备！” 一声令下后，三千陌刀兵便举起陌刀，开始一步步向前迈出那沉重的脚步。虽然缓慢，但那气势，却是愈来愈强大。 刚刚砍杀掉一名神策军的李克恭看到朝着战场而来的陌刀兵，脸色大变。 “陌刀兵！” 。。。。。。 “殿下，是陌刀兵，而且还是密集的陌刀兵方阵！” 不仅仅是李克恭看到了陌刀兵，远处观战的李克用等人也看到了那犹如地狱而来的勾魂使者般的陌刀兵。 对于骑兵来说，陌刀兵就是克星。 若是沙陀骑兵直面陌刀兵，或许能冲破，可现在被神策军骑兵拖住，失去了机动性，面对步步逼近的陌刀兵，结果可想而知。 最先惊呼的不是李克用，不是盖寓，也不是杨复恭，而是李克宁。李克宁并不是李克修、李克恭一般赫赫有名的战将，他很少上战场，特别是李克用担任河东节度使之后，他更没有上过一次战场，更多的都是在幕后策划。 对于陌刀兵的威力，他自然知道。也不是没人知道陌刀兵是对付骑兵最好的步兵兵种，可知道不代表就能组建起像样的一支陌刀兵。 黄巢的军队本身就是乌合之众，普通的刀剑都不齐，哪拿得出来几千把陌刀。 之前的诸镇联军和神策军也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这样沙陀军上下都忘了还有陌刀兵这个事，不过看到眼前的局面，众人这才想起这个大杀器。 “怎么回事？为什么神策军有这么一支陌刀兵？杨枢密使？”李克用神色不善地盯着一旁的杨复恭，大有对方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当场翻脸的节奏。 杨复恭脸色阴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李克用这么质问，这让他的威严扫地。 “晋王殿下，这个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寿王若是想要隐瞒，难道还会让我们知道不成？”杨复恭不说话，不代表一旁的杨守立就能忍得住。 早知道这样，他们还不如投降寿王算了，这李克用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若是选择跟寿王合作，哪怕是混的不如意，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被李克用当着众人的面斥责。 虽然对方是对杨复恭说的，但杨复恭是他的义父。说杨复恭，跟说他有什么区别？ “好了，守立。”杨复恭沉声道，然后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克用，“不知道晋王殿下想咱家怎么做？以死谢罪？” 李克用没想到杨复恭反应这么大，旁边的盖寓则是连忙站出来劝和，“殿下、枢密使息怒，当务之急是击败眼前的神策军。” “殿下，盖押衙说得有理。我们也没想到神策军会有这么一支陌刀兵，老四的骑兵若是面对陌刀兵会很吃亏。”李克宁也连忙劝道。 “哼！”李克用并没有服软，不过倒也借着这个台阶下来，对着一旁的李存璋吩咐道，“存璋，带着你的义儿军增援你四叔。” “遵命！” 李存璋抱拳领命道，然后便快速转身离去，旁边的李存孝、李嗣源等人也纷纷跟上，他们可都是义儿军的一员。 第275章 大战沙陀军(五) 七千神策军骑兵自然挡不住一万沙陀骑兵，特别是那三千鸦儿军，率先突破七千神策军，朝着后方的步兵方阵杀来。 在这些鸦儿军看来，没有了骑兵，后方的步兵根本挡不住他们这些骑兵。 不过他们想的太好了！ 首先他们不是重骑兵，冲击力远不如重骑兵强大，冲散强大的步兵方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次，他们没想到神策军居然有三千陌刀兵组成的重步兵方阵。 所以在这三千鸦儿军从七千神策军骑兵阵型中撕开了很多道口子冲出来时，就看到了迎面迈着沉重脚步而来的陌刀兵。 高速的骑兵根本无法停住，而陌刀兵可不管你停不停得住，直接挥起陌刀就朝着迎面而来沙陀骑兵的马腿砍去。 战马冲到近前，随着刀光一闪，一片人仰马翻，战马嘶鸣。整个场面极其惨烈，优良的骏马直接被陌刀兵砍去马腿，马背上的骑兵直接重重地摔下，顿时头破血流，而那些战马并没有死去，而是发出凄惨的叫声。 一时间，陌刀兵阵前，倒下了无数的战马和沙陀骑兵尸体。 不过这陌刀兵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这么使用，而且又是曾经不敌的沙陀军，所以还是出现了一丝混乱。 鸦儿军不愧是沙陀军最精锐的部队，战场经验丰富。一部分从后面冲出来的普通沙陀骑兵在鸦儿军的率领下朝着陌刀兵两翼发起进攻；一部分则是分成几股，集中冲击陌刀兵战阵。 面对反应迅速的沙陀骑兵，陌刀兵出现了混乱，而沙陀军则是趁机撕开了两个口子。 不过刘奎早就知道陌刀兵的缺点，两翼的那三千骑兵就是为了防备这种局面的出现。 看到陌刀兵战阵出现混乱，两翼的骑兵迅速分出一部分绞杀撕开了陌刀兵战阵的沙陀骑兵。 沙陀骑兵是人，不是神，接连冲开神策军骑兵和陌刀兵战阵后，也成了强弩之末。虽然单对单神策军骑兵打不过沙陀骑兵，但可以围殴啊。 本就力竭的沙陀骑兵面对数倍的神策军骑兵，很快败下阵来。靠着骑兵的帮助，陌刀兵很快恢复了战阵，然后在骑兵的配合下绞杀着沙陀骑兵。 在顶住沙陀骑兵的第一轮进攻以及后面几轮进攻后，陌刀兵不再满足被动防守，而是继续向前进攻。每前进一步，便有数百名沙陀骑兵倒在陌刀之下。 陌刀兵可以对付骑兵，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连年的战乱，导致陌刀补充赶不上消耗，加上昂贵和工艺复杂，密集的陌刀战阵其实很久没有出现过，特别是最近几年的战争中。 就在刘奎以为胜局已定的时候，沙陀军大营方向则是杀来一支数千人的骑兵。 刘奎开始也没在意，不过在这支骑兵带着散落的沙陀骑兵直接撕开了陌刀兵方阵后，才意识到不对。 看到那些宝贵的陌刀兵相继死在这支骑兵刀下，刘奎气得心里直滴血，连忙率领后面的步兵方阵前去支援。 前方骑兵和陌刀兵方阵被沙陀骑兵骑兵冲散，后面的步兵方阵也受到波及。 沙陀娴熟的骑术和神策军骑兵坚固的盔甲以及人数，成了双方各自的优势，双方势均力敌，杀得难解难分，当然双方死伤惨重。 看到自己麾下的将士死伤增加，刘奎打算咬牙下令撤退时，战场的西边突然传来沉闷的擂鼓声，然后就是一支军队出现在了战场西边。 突然出现的军队把双方都吓了一大跳，其实神策军这边还好，因为刘奎知道这是哪支军队到了。 很快李克用也知道西边这支军队是怎么回事了，张钧率领三万泾原军赶到了战场。 得知三万泾原军杀到，李克用脸色大变。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来帮他的，他都没联系过泾原军，杨复恭倒是联系过，但也不敢确定这是否来帮他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泾原来帮谁的了。 因为很快八千泾原骑兵就对着沙陀军发起了进攻。 泾原节度使可是老牌藩镇，曾经发起了泾原兵变，攻占长安，迫使德宗逃到奉天（今陕西乾县），然后被叛军包围一月有余，可见泾原军的骁勇。 在黄巢攻破长安初期，泾原军也是与黄巢大军力战的主力之一。只不过时任节度使程忠楚战死在长安，泾原因此元气大伤，但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也早已恢复。 就拿这八千骑兵来说，虽然不如沙陀骑兵，但明显比神策军骑兵彪悍。 所以在八千泾原骑兵杀向沙陀骑兵侧翼的时候，无论是李克恭，还是李存璋等人都慌了。 “传令收兵！” 看到泾原军杀来，李克用连忙对旁边的人大吼道。 “咚！咚！咚！” 随着收兵的号角声响起，本在跟神策军鏖战的沙陀军如潮水般撤退。不过刘奎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自己死了那么多人，沙陀军就想跑？ 趁着沙陀军撤退，刘奎把仅剩的几千骑兵集合起来，追杀了沙陀军两里。虽然沙陀军悍勇，不过撤退时也有些收买，手忙脚乱，一时间被杀得尸横遍野，仅撤退的期间，就损失了将近两千骑兵。 不过不撤退也没办法，李克用没做好决战的准备，而且就算是出兵也来不及。而泾原军的情况未知，若是打起来，胜负未知。 不过这么撤退，也让撤回去的沙陀军沙陀军将领心里十分郁闷。 但撤退的命令是李克用下达的，这些人不听也得听。 虽然这场大战以沙陀军的撤退告终，不过当清点出伤亡结果后，刘奎根本高兴不起来。 此次三万大军出战，结果回到大营的只有一万六千人，其中重伤的都有两千人，这些人就算是医好了，大多也回不到军队，相当于损失了一半人。 一万骑兵，只剩下四千人；三千陌刀兵，只剩下一千两百人，其他的则是步兵方阵的损失。 这一战，神策军的骑兵基本被打废。作为硬撼沙陀骑兵的陌刀兵更是被沙陀军针对，损失也很大，不过用陌刀阵对付沙陀骑兵却是一个有效的办法。 只是因为骑兵太弱以及陌刀兵规模小、经验少所以才会出现这个结果，不然这一万五千人的沙陀骑兵基本都得交代在这儿。 神策军战死高达一万六千人，出战的一万五千沙陀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只有五千人回到大营。 若是从数据上看，沙陀骑兵损失小点，但从比例来看，沙陀军损失了三分之二。而且之前出战的那一万沙陀骑兵只回来两千人，就连李克恭本人身上都有着很多伤口，一身盔甲更是破烂不堪。 “大哥，我。。。。”李克恭单膝跪在李克用面前，想要解释，不过性格原因，让他不想过多解释，“大哥，是我轻敌了，请大哥责罚。” 李克用此时正处于愤怒的边缘，右手早已握紧成拳，青筋鼓起，可看到凄惨无比的四弟，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下去治疗吧。” 随着李克恭和李存璋等人下去后，大帐内顿时气氛诡异，冷静地可怕，谁也不敢开口。 除了李克恭等人战败以及泾原军增援神策军外，邠宁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不过却不是好消息，而是坏消息。 杨守亮不仅来不了了，而且还危在旦夕。 原来就在几天前的上元夜杨守亮准备带军前来襄助杨复恭时，麾下的顾彦朗突然发动兵变，偷袭了杨守亮。 即便是顾彦朗叛变，杨守亮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起码消息能传出来。 杨守亮手中掌握的力量毕竟比顾彦朗强，即便是遭到偷袭，依然击败了顾彦朗。可谁知道这个时候东方逵的保大军突然来袭，杨守亮被前后夹击，最后不得不困守邠州，知道昨天才有一支亲信部队冲出包围，前来报信。 本来杨守亮是来求援的，他还不知道长安的变局，谁知道杨复恭功亏一篑，李克用目前面临的局势也很不妙。 既然保大军敢出兵偷袭杨守亮，那么其就敢出兵偷袭李克用的后勤补给线。 “派人去通知王重荣，让他留下一万军队威慑华州守军，其余军队速来增援。” 最终李克用还是主动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不过听到他的话，一旁的李克宁忍不住问道，“殿下是想跟寿王的军队展开决战？” “为今之计，只有击败眼前的朝廷大军，才能破解目前的不利局面。”李克用厉声道。 显然今天的失利，让李克用下定了决心。 盖寓本想劝李克用三思，甚至直接退兵。不过他却知道，现在李克用不可能撤兵，特别是损失万余军队的情况下，这可谓是激怒了李克用。 而且这个时候撤军，对于士气是个极大的打击，所以盖寓最后还是忍住了。 盖寓没开口，李克宁也没反对，就算是其他人反对也无法影响李克用的决定。 就在李克用派人去调王重荣回援的时候，这个消息也被李晔得知。 看到目前的僵局，李晔突然有了想法，一个可以破局的想法。 于是第二天，李洪率领的三万大军终于赶到了战场。 李洪的左天策军来的时候很怪异，而且左天策军少了一万人精锐没来，而且还是骑兵。 第276章 大战沙陀军(六) 李洪率领的三万大军直接在神策军军营旁边安营扎寨，而三万泾原军则是驻扎在渭桥北岸。虽然隔着一条河，但是有着渭桥这个连接点，倒也不担心沙陀军偷袭。 由于指挥问题，李晔并没有让李洪、张钧或者刘奎任何一人来担任这十万大军的统帅，因为都不合适。刘奎的年龄和资历是硬伤；李洪在禁军的地位较高，但是指挥泾原军也不合适；张钧就更不行了，让一个‘外人’来指挥禁军，禁军将领会听吗？ 所以最后李晔打算亲征，亲自来指挥这十万大军与沙陀军对垒。 虽然天策军的大营紧挨着神策军大营，不过却在一处缓坡上，李晔的大帐自然在缓坡最高处。来到了望塔上，居高临下，北面就是关中地区最重要的河流--渭河，西边的灞河对面就是长安，南面还能看见终南山。东边则是渭南县和华州城。 战局的变化，让李晔有了新的想法。若是王重荣依然带着三万大军进攻华州，他只能全力进攻李克用的沙陀军，此时的他只有这些军队，若是把左天策军派去增援华州，神策军和泾原军很有可能被沙陀军击败。 不过李克用犯了一个错误，居然把王重荣的主力调了回来，此时华州城外只有一万河中军。于是李晔就改变了之前的计划，先从华州这边打开一个突破口，进而逼李克用撤军。 没错，就是撤军。 此时李晔已经放弃了全歼和击败沙陀军的想法。 昨天的大战让李晔意识到，即便是击败沙陀军，他也会损失惨重。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去冒险，若是麾下主力与李克用拼成两败俱伤，就无法震慑泾原军和保大军，以及中原的朱温、诸葛爽等藩镇。 不过神机营没有进攻能力，所以想要击败这一万河中军，只能从其他地方调兵。神策军损失较大，目前李晔麾下可以调动的生力军只有左天策军，于是李晔便让李洪把骑兵集合起来，让欧阳靖率着增援华州，在神机营的配合下击败华州城外的河中军。 “殿下，梁国公到了。”旁边锦衣卫一名将领来报。 梁国公是陈敬瑄的爵位，只不过随着陈敬瑄不服从朝廷的凋零，其爵位和一切官职都被剥夺，所以梁国公的爵位就空了出来。 而这名将领口中的梁国公，其实就是张钧。只不过此时正式册封张钧为梁国公的诏书并没有颁布，但下面的人却已经开始称呼对方为梁国公。 李晔回头，便看到张钧在数百名亲兵的护送下朝着了望塔的位置飞奔而来，不一会儿，张钧便来到李晔面前，拱手行礼道，“泾原节度使张钧参见寿王殿下。” 李晔微微笑着回礼，“梁国公客气了，昨天一战，若是没有梁国公大军的及时赶到，结果不敢想象。” 对于张钧，李晔也是第一次见对方。当听说对方亲自率兵而来的时候，他开始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猜到缘由。 张钧整个人看着文质彬彬，颇有儒将的风范。不过凡事不能看表面，其实张钧本身就是泾原军大将。 虽然其从军一来就在泾原军，但论资历其当上节度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在平定黄巢叛乱期间，程宗楚和胡公素两任节度使先后战死，当时作为留后的张钧就被军中将领推荐为新任节度使，当时负责关中平叛的王铎便上奏皇帝任命张钧为泾原节度使。 历史上的张钧当了十几年的泾原节度使，这在唐朝中后期以来，藩镇节度使平均只有三四年任期中，算是很长的了。 因为多年掌控泾原，所以其死后，其兄长张鐇继任为节度使，张鐇死后，其长子张琏继续担任节度使，到后面的张珂，连续四任节度使都是出自张家。 只不过面对李茂贞，张珂不敌，最后泾原就成了李茂贞的地盘。 那是原本的历史发生的事，现在张钧对于泾原的掌控远没有达到说一不二的地步，所以才会答应李晔的条件，放弃泾原节度使，入长安担任梁国公兼左龙武军大将军。 “殿下过誉了，这是臣应该做的。沙陀军以下犯上，蔑视朝廷威仪，人人得而诛之。” 张钧此来可不是就代表真的答应入长安，为什么他会亲自来，就是想看看寿王的虚实。若是寿王势大，他就选择入长安；若是寿王跟李克用两败俱伤，他自然愿意在泾原当他的土皇帝，而不是来长安受制于人。 对于张钧的官腔，李晔并没有相信，而是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沙陀军大营，询问道，“梁国公觉得这沙陀军如何？” 张钧不知道李晔的真实想法，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沙陀军虽强，但却不是殿下麾下大军的敌手。臣一路走来，观天策军和神策军军容整齐，装备精良，不愧是殿下训练出来的强军。” 张钧这话半真半假。禁军的确是军容整齐、装备好，不过这只是一直强军的基本，真正决定一支军队强大与否，还是人。 军器监的强大生产能力，自然可以满足禁军的日常需要。 不过禁军跟沙陀军相比，依然少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没见过血、没经历大战，不像沙陀军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精锐。 他们打过朝廷军队，打过地方藩镇，也打过北方的其他游牧民族，更评定过叛乱。 沙陀军就是这么打出来的，五代十国的五代，除了朱温的后梁和郭威的后周，后唐、后晋和后汉都是沙陀族，即便是郭威早年也后唐军出身，辅佐过后汉刘知远。所以说这五个短命王朝，除了朱温建立的后梁跟沙陀族没关系，后四个都跟沙陀族有关。 就像很多人骂后晋石敬瑭为汉奸，因为其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还认比自己小的耶律德光为义父。其实这算是冤枉了石敬瑭，因为他不是汉族人，而是沙陀族，自然不能算是汉奸。说是汉奸，你起码得是汉人吧。 当然这些都是题话外，不过沙陀人可以建立三个朝代，可见沙陀军的强大。 见张钧这一番恭维的话，李晔知道想从对方口中听到真话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他也没继续追问。 “禁军虽强，不过沙陀军更强。李克用已经把王重荣的河中军主力调回，看来他是打算决战了。” 李晔没猜错，李克用的确不想拖下去了。 在王重荣率领一万五千军队与李克用汇合后的第二天，李克用留下几千人防守大营，自己则是亲率四万步骑对泾原军发起了进攻。 没错，就是泾原军。 在李克用看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泾原军并不是李晔的嫡系部队，若是伤亡太大，张钧肯定会率军撤退，这样他就只需要面对禁军即可。 而且泾原军在李克用看来是眼前军队中最强的，击败了泾原军，禁军自然不在话下。 若是其他藩镇，这个时候肯定会见死不救，坐看李克用和张钧两败俱伤。 但李晔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得知沙陀军全力进攻泾原军的时候，李晔亲率三万天策军和两万神策军共五万禁军支援泾原军，双方十二万大军在渭河北岸打得昏天黑地。 。。。。。。 就在渭河北岸这边打起来的当天清晨，华州城门突然打开。神机营的一千骑兵突然出了华州城，偷袭了城外河中军的粮草存放地。 沙陀和河中联军的粮草本就出现问题，结果河中军一时不查，这一万河中军半个月的粮草直接被神机营的骑兵焚毁，等河中军反应过来的时候，神机营骑兵早已逃回了华州城。 虽然王重盈在粮草被点燃后很快就组织将士救火，不过神机营骑兵把火油撒在粮草上，虽然大火最后还是被扑灭，但看到满地被烧成灰烬的粮草，王重盈脸色铁青。 “传我命令，给我攻城，然后杀光城内的守军！” “父亲，是不是慎重一下，华州城。。。。” “没听见我的命令吗？” 正在气头上的王重盈并没有沉下心来思考，即便是其儿子和手下将领都劝其慎重，都没有奏效。 其实王重盈此时也没办法，粮草被烧毁，他要么破釜沉舟，拿下华州；要么灰溜溜的撤退。很显然，王重盈选择了前者，若是此时撤退，他的威望无疑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若是能拿下华州，不仅没事，还能立下大功。 当然，要是城中只有神机营和州兵组成的守军的话，破釜沉舟的河中军未尝不能一举拿下华州。之前王重荣在几次受挫后，选择围而不攻的原因是不想损失太大，但此时王重盈却没空去想那么多。 很快，一万河中军在王重盈的命令下集结完毕，然后就对华州发起了进攻。 看到城外的河中军中计，龙治在城内不禁冷笑。他麾下骑兵偷袭河中大营，就是想激怒河中军，然后让其离开大营。 有大营的存在，天策军骑兵进攻会很困难，但离开了大营，河中军就跟靶子无疑。 就在王重盈指挥大军对华州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西边的方向突然传来沉闷的号角声。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这边的援军，但当看到那一望无际的骑兵是朝着自己杀来的时候，脸色大变。 他这才意识到中计了，不过现在才意识到，已经晚了！ 第277章 大战沙陀军(七) “活捉寿王，赏万贯，连胜五级！” 就在李晔位于中军观战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阵喊声，就连李晔都听见了。 李晔是亲征，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躲在大营，而是在己方大军中间坐镇，那挥舞的军旗无时无刻都在给禁军将士提供自信。自家殿下都在一旁观战，他们便有如神助，杀起敌人来，也格外卖力。 神策军对于李晔的归属感还不强，但是天策军却是李晔一手打造出来的，特别是这左天策军，更是天策军的老底子。 在天策军中，李晔就是神。 李晔身边此时有着五千步骑护卫，防守可谓严密。不过这个时候却有两支骑兵势如破竹，从面前的禁军队伍中砍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李晔所在的位置杀来。 本来开始的时候只有一支骑兵，但是看到前面这支骑兵打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后，也有学有样。后面这支骑兵而且还有学有样，所过之处，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住其锋芒。 李存孝！ 李晔盯着那身材魁梧、手持长槊的年轻年龄，一个名字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很简单，李晔由望远镜，看到了那奇怪的一支槊后，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沙陀军中也就李存孝使用。 “想活捉我？” 听到不断响起的喊声，李晔不禁冷笑。李存孝虽强，但也是血肉之躯，就算是其冲杀到李晔面前，也不可能活捉他。他就不信，李存孝在勇猛，难道还能挡住火药不成？ 虽然这种战局，天策炮、火药罐这些没法使用，但是震天雷却没问题。这也是李晔带来以防意外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打算活捉自己。 “殿下！” 看到不断逼近的李存孝那数百骑，一旁的林克有些担忧，便打算领命去拦住李存孝。 “不用，匹夫之勇而已，不足为惧！”李晔抬起手，淡淡说道。 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李存孝，至于另一边的那股骑兵则是被他忽略。 看到李存孝朝着李晔杀去，周围的一些将领也都看见，临近的纷纷率军回援，其中曾经败于李存孝之手的姜雄也不管有没有李晔的吩咐，直接拿着武器就单枪匹马冲了出去。 旁边的人本想喝止，但姜雄早已冲了出去，想到身后的殿下，这些锦衣卫将士只能看着对方出去‘送死’！ 仅靠姜雄一人，自然挡不住李存孝和其身后的数百骑兵。但旁边的禁军将士也不是看戏的，纷纷朝着李存孝合围过来，李存孝再强，也就一个人而已。 “这不是之前被李某杀得落荒而逃的锦衣卫将领吗？” 刚刚一槊击毙一名拦路骑兵的李存孝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上传来，下意识一槊挑开那寒意的来源的武器后，看着眼前的姜雄，就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股锦衣卫骑兵，不禁笑着道。 “李存孝，你别嚣张，让姜某再来领教你的武艺。”姜雄冷声道。 “上次让你侥幸逃走，这次一定让你死在李某槊下！” 李存孝也不是废话之人，直接挥舞着长槊朝着姜雄发起进攻。 感觉到那股巨力，姜雄也知道自己依然不是对方的对手，不过依然咬牙撑着。 就在咬牙硬撑的时候，旁边突然两把铁枪从侧后方杀出。 “姜校尉，某来助你！” 看到一年轻小将从旁边杀来，正在跟姜雄作战的李存孝也吓了一大跳。特别是对方的武器，居然是双枪，两把铁枪在其挥舞下虎虎生威，左砸右刺，顿时让李存孝手忙脚乱，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对付这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年轻猛将。 有了这双枪小将的帮忙，姜雄的压力骤减。而且看到那两把明显很重的铁枪在其手中耍的游刃有余，也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人是哪钻出来的，以前都没听说过。 但看对方身上的军装，明显是天策军的低级将领。 即便是有了这小将加入，两人面对李存孝只能说有一定的还手之力，但依然不敌对方。 或许是李存孝的勇武让很多人有些武艺的人有了想法，那可是李存孝，李克用手下的第一悍将。 于是又有两名小将加入战团，这两人也都在20岁到30岁之间，身上有着一定的武艺。虽然不如姜雄和铁枪小将二人，但有了这两人的助阵，李存孝的精力被又被分出一部分，而姜雄二人则是寻找合适的时机发起进攻，不一会儿，李存孝身上也挂彩了。 李存孝被四人围殴的场面，李晔自然看在眼里，古有三英战吕布，今有四小将战存孝。 当然李晔也看得出，也就姜雄和那名双枪小将有着跟李存孝对战的能力，其他两人，只能在旁边游走，不时进攻一下，牵制李存孝的注意力。 对于姜雄，他自然很熟悉。 那两名不知名的小将出自神策军，但由于武艺并不算多出彩，所以也没提起李晔多大的兴趣。 最让李晔感兴趣的是那名双枪小将，使用双枪，而是年龄不大，武艺还不错，难不成是那位？ 可那位在寿张县（今山东聊城阳谷县），怎么跑到关中来的，而且看其样子，还是左天策军的人。在长安期间，左天策军也曾经招募过一批新兵，难道是那个时候进入的天策军？ 不过此时李晔也不可能去打听对方的情况，等大战结束，他问一下就知道了。 “张威，等大战结束后，你让人把那名双枪小将带到本王面前来。”李晔盯着那年轻小将，并没有回头，直接吩咐道。 “是，殿下！” 听到李晔的这话，周围的人都羡慕起那名小将了。对方入了寿王的眼，不出意外，后面的前途无量。 羡慕归羡慕，对方的武艺非凡，这是他们比不来的。虽然他们也想去跟李存孝交手，但他们知道，以他们的武艺，十有八九一两招内就会死于对方的槊下。 “四叔！” 就在李存孝正在专心迎敌的时候，旁边的李嗣源突然失声大喊道。 李存孝连忙回头，看向不远处另外一支骑兵，那是由李克恭率领的骑兵，也正是他最先喊出活捉李晔的口号的。 不过此时李克恭的情形很不妙，直接被神策军一名将领挑翻坠马。 第278章 大战沙陀军(八) “存孝，我们得去救四叔！” 李嗣源击退面前的几名禁军将领的进攻后，来到李存孝的附近，有些着急。 不怪他着急，那边李克恭的局势越来越不妙，他们还是小瞧了禁军。虽然同等数量的禁军不如沙陀军，但仅凭两支加起来才千余名的骑兵就想活捉李晔，只能说太想当然了。 “跟我来！” 李存孝也知道若是坐看李克恭出事，他那义父一定饶不了他。所以在李嗣源提议的时候，他就放弃了活捉李晔的打算，而是去救李克恭。 不过李存孝忘了他的面前还有姜雄等人，就在他准备策马而去的时候，两支铁枪突然刺中他的战马，战马嘶鸣，一时不查的李存孝直接朝着地面摔去。 “想走，问过我们没有？” 看着眼前挡路的几人，李存孝脸色发狠，咬牙切齿道，“你们是找死！” “是不是找死，打过才知道！” 说完姜雄就一槊刺了出去，虽然四打一有些不厚道，但李存孝的武艺太高，他们单对单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且这是战场，只要能杀掉敌人，什么过程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被人拦住去路，加上座驾惨死，李存孝突然狂性大发，一时间姜雄几人感觉压力骤增。 不过此时，他们更不能让对方轻松离去！ “啊！” 一声惨叫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格外刺耳，连忙躲过眼前那支长枪的一刺的李存孝下意识看向远处，发现自己的四叔李克恭胸前被一支长枪贯穿，然后不甘地倒在战场。 看到这里，李存孝双眼发红，大吼一声，趁着眼前敌人不注意，一槊刺死其中一人，然后便夺马而去。 突然的变故让姜雄等人措手不及，等他们发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存孝已经跑出十数步之远。 所过之处，没有任何人能挡住。 看到李存孝在战场大杀四方，李晔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在得知李克恭死于刘奎枪下后，他也有些惊讶，他倒是听过李克恭，李克用的胞弟。 李克用的亲兄弟，加上他一共四人。李克用是老大；老二李克让早年担任金吾将军，只不过死于黄巢攻入长安期间；老三是李克宁，李克用十分信任之人；这个李克恭是老四。 不过四人中，李克恭是最废的。若不是对方执意要活捉李晔，也不会被禁军包围，最后死于刘奎枪下。 大战一直打到下午，打得昏天黑地，这个位于渭河北岸的战场鲜血染红了大地。在看到自己四弟战死后，伤痛欲绝的李克用本想亲自去报仇，不过一匹从华州而来的战马改变了他的看法。 “报！王重盈兵败华州，一万禁军骑兵正朝着这里杀来！” “什么？” 李克用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在他准备询问具体原因的时候，那匹战马搭载的骑兵因为竭力晕倒过去。 “殿下，我们必须撤退了！” 旁边盖寓劝着李克用保持冷静，不过看到死伤惨重的部队和眼前到死都没能闭眼的四弟，李克用不禁仰天长啸了一声。 “啊。。。。。” “撤！” 虽然有些不甘，不过李克用还是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随着李克用下达撤退命令后，这场大战便意味着画上了一个句号。看着有序撤退的沙陀军，禁军和泾原军的将领不是没想过追击，但李晔最后制止了。 受伤的狼，才是最危险的。 既然李克用这匹狼选择遁走，他何必去紧追不舍，万一逼得对方来个鱼死网破，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他的军队也损失不小，他不想再损失了。而且他的目的并不是全歼李克用的大军，只需要击败即可。 从参与平定黄巢叛乱以来，李克用就只是在上原驿吃了一次大亏，其他地方都是顺风顺水。 之前因为忌惮沙陀军的强大，无人敢捋李克用的胡须。不过现在这匹狼受伤了，想要从其身上咬下一块肉的大有存在，何必让李晔亲自动手。 。。。。。。 大战过后，李晔正在听取下面人统计出来的战报，当听到具体的数字时，李晔不禁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传本王的命令，参与此战的将士，都有赏赐，本王要犒劳三军！”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李振笑着对李晔行礼道，“此战沙陀军损兵折将两万余人，可谓元气大伤，几年内，想必李克用都不敢与殿下作对。 张钧心里突然有些失落，没想到这一仗居然赢了，看来这寿王崛起之势不可阻挡了啊！ 不过张钧脸上依然面带笑容，“恭喜殿下，沙陀军自平定黄巢贼军一来，未尝遭到如此重创。第一次惨败就败于殿下之手，可见殿下指挥有方，连不可一世的沙陀军都只能匍匐在殿下的脚下。” “哈哈哈！” 李晔不禁大笑道，“此战能取得胜利，张帅和泾原军功不可没。” 虽然泾原军出力不小，不过首功却轮不到对方。准确来说神机营算是首功，若不是对方固守华州，让李克用不得不分兵，他也没办法逐个击破。 之所以沙陀军最后撤退，不是因为他们这里的大战，也不是李克恭战死，而是那一万天策军骑兵骑兵杀来的消息传到了李克用的耳中。 此时沙陀军跟朝廷军队杀得难分难解，若是突然出现一万骑兵，毫无意识对沙陀军会是个致命的打击。 既然已经没有了赢得可能，李克用自然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想法。 不过此战，李晔赢得也不轻松。 仅仅是关中这边，从开始到现在。神策军伤亡两万九千人，天策军伤亡一万五千人，泾原军伤亡一万四千人，华州方面伤亡四千人（神机营伤亡一千人），总共伤亡六万两千人。据估算，由沙陀军造成的伤亡数字达五万人。 而战果只有四万三千人，其中沙陀军只阵亡了两万人，可见沙陀军的强悍。 “臣李洪！” “臣刘奎！” “臣李茂贞！” “参见殿下！” “都起来吧，这一战，你们也立下了大功，等统计完战果，回到长安，本王再行封赏。”李晔笑着道。 “谢殿下！” 几人听到这话，心里大喜，不过嘴上还是谦虚了几句。 看到伤势有些重的刘奎，李晔不禁关心道，“你这没事吧？赶紧让军中的大夫处理一下伤口，等回到长安，本王叫两个御医去你府上给你好好看看。” “殿下，都是皮外伤，不影响。”刘奎抱拳道，不过用力太猛，扯到了伤口，面色涨红。 刘奎的武艺不差，身上的皮外伤大多是李克恭造成的，不过这些伤都是小事，最大的伤口是腰间的那处长约两寸的伤口，是李存孝造成的。 在斩杀李克恭之后，李存孝状若癫狂，直接不顾一切地杀了过来，刘奎不是对手，被李存孝重伤，好在亲兵拼死保下，不然此时刘奎可就没法坐在这里了。 “好了，别逞强了，你能杀了李克恭，也算是大功一件。来人，带刘驸马下去包扎一下伤口。”这个时候可没有消炎药，要是伤口感染，距离死也就不远了。 十来万人的战场，尸体都有几万具，打扫战场也不是那么快的。趁着有空，李晔把姜雄，还有另外两名与李存孝对战的小将叫了过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禀殿下，卑。。卑职叫王彦章。” “卑职赵元章！” 看到那背着双枪的年轻男子，李晔没想到还真是对方，只是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在天策军中，自己怎么没有听说李洪手下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位可是唐末五代赫赫有名的名将--铁枪王彦章。虽然其不如李存孝，但在五代初，可以成为第一名将，可见其不凡。 他的特征就是双枪，两根大铁枪耍的游刃有余，李晔开始就有猜测，现在只是确认了而已。 唐末五代名人，算上李振、王建和李茂贞，这位王彦章应该是第四个投靠自己的名人。相比于王建和李茂贞都是混出一番名堂才投靠自己不同，对于才24岁的王彦章，李晔更加重视。 赵元章就是协助姜雄和王彦章迎战李存孝的两名小将之一，本来还有一人，只不过后面死于李存孝的槊下。 虽然这二人的武艺不如姜雄和王彦章，可是在那个时候能站出来帮忙，可见也是不错的。之前李存孝所过之处，尽皆死于其槊下，杀得周围的禁军士兵胆寒不已。 “王彦章？赵元章？不错，本王记住你们了，特别是王彦章你的铁枪很不错。姜雄，你带他们下去包扎一下。” 虽然李晔比较欣赏王彦章和赵元章二人，不过初次见面，李晔也不想让两人觉得自己很重视对方，以免对方恃宠而骄。 “是，殿下！”三人连忙领命道。 “姜校尉，没想到寿王殿下如此平易近人。”走远后，想到刚才被寿王夸赞一番，赵元章也有些激动。 “那肯定的，你们是加入的晚。在前几年天策军成立之初，殿下经常住在大营，与将士们一起训练，只是这两年事情太多，殿下才没有这般，不过也经常去军中犒劳将士。”姜雄笑着解释道。 “没想到姜校尉知道的这么多。”赵元章有些惊讶。 “嘿嘿！”姜雄得意地笑道，“姜某不才，是锦衣卫的一员，跟随殿下去军中犒劳过将士。” 一旁没说话的王彦章不禁高看了一眼旁边的姜雄，想到对方的武艺，忍不住搓了搓手，“姜校尉，王某见你的武艺不凡，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讨教几招？” 姜雄拍了拍王彦章肩膀，笑着道，“你不说我都想开口了，你这铁枪使得真不错，刚才殿下都赞不绝口。看着吧，等后面论功行赏时，你两绝对高升，能让殿下记住的人可不多。” “姜校尉，在下之前听到你与那李存孝以前交过手？”一旁的赵元章忍不住问道。 姜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点了点头，“交过手，之前要不是手下兄弟拼死相救，我可能都死于对方槊下了，不是因为他，我的那些手下不会死，我也不会被贬为校尉。 不过对方的武艺的确在我之上，想着之前，我自以为武艺高，没想到人外有人。李存孝不愧是当时第一猛将！” 王彦章二人听完，才意识到姜雄的身份不凡，对方既然是被贬为校尉，那么之前的职位更高，起码是都将吧。而且对方多次跟随寿王出行，想来也是寿王身边的人，起码经常见到寿王，想到这里，二人心里就产生了一丝其他想法。 不说巴结对方，起码与之交好是没有坏处的。 “姜校尉放心，只要我们勤加练习，一定能打败对方的。” 。。。。。。 “殿下是起了爱才之心？” 看到李晔一直盯着离去的王彦章，李洪不禁问道。 “算是吧，这个王彦章的本事倒是不错，本王怎么没听说你手下有这么一员猛将？”李晔问道。 李洪有些尴尬，“回禀殿下，其实之前臣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人。之前对方也是不显山不漏水，估计下面人也就当作一名普通的人了，也没有上报。” “这样的人得好好培养，这次回去晋升他为校尉，然后去武学堂学习学习吧！”李晔想了想说道。 “那臣就代他谢过殿下的赏赐！”见李晔这么重视对方，李洪也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家殿下起了爱才之心。 李洪倒也不会去嫉妒一个低级将领，反倒是自己手下有这么一名猛将，对他来说也是个好事。 晋升为校尉，其实并不是多高的赏赐，最大的赏赐其实还是进入武学堂学习的机会。 现在的武学堂更加规范，除了从各学堂和民间招收学员外，还会让军中的一些低级军官回炉深造。 现在无论是天策军、神策军，还是羽林军，其中下级军官中，武学堂的学生占了四分之一，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比例。 若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扩军速度快，这个比例会更吓人。 原本的学员满足不了不断扩张的军队，所以把已经服役的中下级军官送到武学堂学习的模式应运而生。 从武学堂出来的军官，只要你不犯错、有能力，晋升几率明显大于其他人。 一期的武学生，混的好的，像秦易安被赐予了爵位，封为县男，而且还是一个厢指挥使；也有混的差的，因为作战不力或者贪污受贿被砍头的也有。 这些，李晔也改变不了。 第279章 锦衣卫在行动(一) 同州，从渭桥撤退的李克用带着不到三万残军退到这里。 此战，李克用可为马失前蹄，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居然栽到了寿王这个小子手上。 可以想象，当他李克用在关中败于寿王的消息传出去，会带来多大的影响。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敌人，也会相继跳出来，打算从他的身上撕下一块肉。 出征前的四万大军，现在只有不到两万，而且不少带伤，而且还搭上了自己一个亲弟。 此时的大帐中，李克恭的尸体摆在中央，苍白无比，即便是天气并不大，但也开始出现尸斑。 虽然这个四弟做事毛躁，为人残暴，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可谁想到死在了这关中。 大帐外寒风凛冽，大帐内即便是点着火堆，但李克用那阴沉的脸让整个大帐的温度急速下降。 “没想到我李克用英明一世，居然栽于这寿王小儿手中，还让四弟战死于关中。我恨啊！” 李克用仰天长啸，面目狰狞，把周围的人着实吓了一大跳。 “寿王，这笔账，迟早要与你算上一番！”李克用看着长安方向，放出狠话道。 “殿下切不可操之过急，当务之急是回到河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我们在关中受挫，河东周围潜伏的敌人恐怕会有所行动。”盖寓怕李克用因为这事胡来，连忙劝道。 “大哥，盖押衙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李克宁也站出来，他可是深知这位大哥的性格。 “难道这个事就这么算了？”李克用心有不甘，神色略微不善地看着李克宁，“老三，那可是四弟，难道就这么看着他白死了？” 李克宁脸一阵青一阵红，“大哥，怎么可能？老四死了，我一样难受，可现在不能因为给老四报仇，就把整个沙陀军垫进去。盖押衙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稳定了河东局势，我们再想办法给老四报仇不迟！” “下去吧，让我静静。” 李克用沮丧地挥了挥手，众人也知道对方丧弟之痛，也就没打扰。便抬着装有李克恭尸体的棺材走了出去，不过最后康君立又再次折返回李克用大帐。 “义父！” 正坐在那里发呆的李克用听到有人叫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李克恭的死，还有此次的战败，让他有些颓废，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 看到是康君立，李克用脸色有些不悦，语气有些生硬，“有什么事吗？” 康君立神色有些惊慌，不过想到心中的计划，便鼓起勇气说道，“义父，孩儿想说关于四叔去世的一些事。” “嗯？”李克用突然抬起头，盯着康君立，犹如一匹狼盯着猎物一般。 康君立全身颤抖，咬牙道，“孩儿听说若不是存孝没有及时增援，四叔不会死于敌人之手！” “什么？”李克用猛地站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厉声道，“存孝可是你的兄弟，你这是想干什么？” 康君立硬着头皮道，“义父，孩儿不敢蒙骗您，这个事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嗣源、存信都看见的。” 李克用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大的义子，也想思考对方这是想干什么，“这个事后面再说。记住，存孝是你的兄弟，不能因为妒忌对方就恶意中伤，要是让为父知道，你知道下场。 下去吧！别再来打扰我！” 康君立吓得直点头，“是，义父，孩儿告退！” 出了大帐，康君立才发现自己身上冷汗直流，没想到义父的气场如此强大，只是几句话就让他这副模样。 不过想到义父的反应，他心里不禁窃喜。 自己这个义父，十分重视兄弟之情，从其几个兄弟在军中担任要职就可以看出来。这次李克恭的战死，让康君立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给李存孝添堵的机会。 李存孝在外，赫赫有名。不过在李克用的这些义子中的人缘并不好，因为其战功赫赫，加上为人有些骄傲，所以李克用的这些义子中都对其有着很强的嫉妒之心。 若是之前，李存孝数次立下战功，他们其他人就算是嫉妒，李克用也不可能听他们的。 但这次不同，李克恭死了，加上遭到惨败，李克用多疑的毛病就出来了。刚才李克用看似在斥责他，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会去找其他人求证，就算是最后李存孝成功摆脱，但这件事也会在李克用心中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康君立要的就是这颗种子，关键时刻这颗种子就会让李存孝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如康君立的猜测，李克用在归途中，先后单独找了李存信、李嗣源等人询问情况。虽然李嗣源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李克用最后也没有怪罪李存孝，但康君立却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 康君立也没奢望仅凭这件事就能扳倒李存孝，他要的只是在李克用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随着李克用率着残部撤回河中，李克用和王重荣联军在关中败于寿王的消息就传遍了天下。谁也没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寿王居然扳倒了杨复恭、李克用，而且还击败了战力彪悍的沙陀军。 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各藩镇节度使都在思考如何处理跟朝廷的关系，击败了沙陀军的寿王无疑掌握了朝廷的军政大权，踩在沙陀军的背上，赢得了声望。 本来这些人不少都认为朝廷已经是日薄西山了，不过现在这么一看，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而在关中，随着李克用败走，杨复恭逃到了河中，但其并没有去太原。至于什么原因，暂时无法得知，不过这也说明杨复恭跟李克用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以至于杨复恭宁愿留在河中，也不愿去太原。 沙陀军和河中军队的败退，也让得到消息的杨守亮放弃了抵抗，选择了开城投降。保大军节度使东方逵则是亲自率领一万大军，押解着以杨守亮为首的邠宁叛军到长安。 而在西川，陈敬瑄和田令孜兄弟及其家人、党羽也在右羽林军的押解下，赶来长安。 同时平定了杨复恭、李克用、田令孜、陈敬瑄和王重荣的李晔，一下在朝中的声望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点。而这些朝官也得知了郑从谠、箫遘以及几位宗室辈分较高的人正在劝李儇这个皇帝退位，逼皇帝退位，李晔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不过此时却没人站出来反对。 没有了杨复恭，朝中再也没人可以制衡李晔这个寿王。 他们都知道，李儇退位是注定的，就是看是什么时候而已。 第280章 锦衣卫在行动(二) “本王有个想法，重建关内道，你们觉得如何？” 武德殿，想到如何安置张钧和东方逵，李晔就有些头疼，按照之前的允诺，两人分别担任国公一职，并领一军大将军。 李晔倒没有反悔的意思，不过泾原、邠宁和鄜延三镇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继续设立节度使，还是不设节度使，李晔这段时间也在思考。 这段时间堆在李晔身上的事情太多，就连催促李儇退位，他都放在了一边，因为他暂时没空去管这个事。李儇退不退位，都不影响他的政令施行，所以李晔也不想太急切，让人觉得他这个当弟的太狠心。 “重建关内道？”众人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但也还能理解。 关内道并不是新设，而是很早就有，属于贞观十道、开元十五道之一，只是由于安史之乱后，反正林立，原有的道也被拆分成大大小小数十个藩镇，关内道，渐渐就成为了历史。 “没错。本王认为凤翔、泾原、邠宁、鄜延四镇分散管理很容易再次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所以本王计划重建关内道，负责统一管理四镇下辖的各州县。 建制上，沿用山南西道，设节度使、布政使、观察使、行军司马和学政各一人，分别管理一道的军政等大权。”李晔想了想解释道。 “殿下，重建关内道，臣并不反对，只是有个问题无法避免。那就是泾原和鄜延二镇是否会同意殿下的计划，若是两镇不同意，很容易引起骚乱，甚至兵变，这个问题不能不能考虑。”裴荣担忧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这倒不是他们故意拆李晔的台，而是两镇的实力不差，若是引发兵变，大好的局势可能就会急剧恶化。若是可以，他们并不赞成李晔这么着急的推行削藩之策。 李晔沉吟道，“这个问题倒也麻烦，等本王先试探一下张钧和东方逵二人的态度。若是二人同意，就直接实施；若是二人回避这个问题，那就先把两人的军队调离各自辖区。” “殿下，下官以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这个时候若是表现出太明显的削藩，很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如今局势开始偏向殿下这边，殿下不应太过急切。”李振认真劝道。 李晔没想到李振会在这个事情上反对自己，让他不禁在想，自己是否真的有些着急了。 或许是他太想改变现状了，若是不能把掌握手中这些地方的力量整合起来，李晔哪有功夫去对付其他强藩。 别看李克用败于关中，但其实对方也只是损失了两万大军而已。这点损失，只是让李克用伤了点元气，却没有动摇其根基。 “那这个事，先放在一边。我们说说东川的是吧，蜀地三道，本王觉得东川的存在有些鸡肋，所以打算把东川撤销，并入西川和山南西道，你们觉得如何？” 李晔思维的跳跃，让这些人有些不适应，刚才还在谈设立关内道的事，突然又聊到了东川，而且还要把东川拆分。 不过最后，众人也觉得撤销东川节度使倒也没多大的问题，把东川并入西川和山南西道也便于管理。 撤销东川，其实一直是李晔内心的想法。不知道他是不是习惯了后世行政区划，看着一个四川分为好几块，感觉怪怪的。同样陕西也是。 而且他知道，省、市、县三级制是比较方便管理的模式，毕竟从唐朝起，元、明、清基本上也是三级制，包括后世的共和国。其实唐朝的行政区划也是三级制，即道、州、县。三级行政区划，可以说始于唐朝，只不过因为中后期的藩镇割据，就有些混乱，李晔现在做的，就是完善三级管理制度。 至于镇这一级，暂时还不是李晔有功夫去改变的。 按照李晔的设想，他并没有把兴元府等汉中之地并入蜀地，因为东川、西川和山南西道加起来的地盘太大，不利于中央控制。 所以他打算留着山南西道，把东川拆了，东川大部分并入西川，唯独剑州并入山南西道。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剑门关的位置太过险要。若是划给西川，这样新的西川就像是个独立王国，完全可以凭借剑门关割据一方。 但若是剑门关纳入山南西道治下，成都平原意味着门户大开，起码想要割据自立也就不是那么容易。 这样山南西道就成了朝廷控制蜀地的一个重要工具。 之所以这么做，他是想把蜀地打造成为朝廷东山再起的一个基地。就算是他可以改变目前的大唐，恢复盛世，但百十年后，大唐还能一直强盛吗？ 但只要朝廷牢牢掌控住蜀地，蜀地就可以成为朝廷再次崛起的大后方。 有着李晔的坚持，撤销东川的工作也就快速展开，至于有人反对一事，裴荣、李振等人也不担心，现在蜀地没有可以动摇朝廷在这里的势力，即便是会出现一些反对声音，也不可能改变朝廷的政策推行。 。。。。。。 “张节度使、东方节度使，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太忙，所以一直没能召见你们。” 看到眼前的张钧和东方逵二人，李晔连忙道着歉，至于是真心，还是装的，也只有李晔才知道。 李晔这个举动，让张钧和东方逵二人吓了一大跳，连忙行礼，“殿下言重了。” 之所以让两人有这个反应，是因为李晔前不久被册封为皇太弟。 当今陛下并没有立太子，皇太弟意味着在皇帝死后，就可以继位，也就是储君的意思。 此时李晔被立为储君，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而且两人也打听到当今陛下有退位的意思，这意味着李晔注定要登基为帝，至于当今陛下是真心退位，还是被逼，就不是他们担心的事了。 一个未来的皇帝如此客气，两人岂能受得起如此大礼。虽然两人在击败李克用大军的大战中有着不小的功劳，但要是恃功而骄，那么等来他们的就没有好下场。 而且在李晔明显要削藩的情况下，两人要是跳的太凶，无疑死得更快。 “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心本王是否会反悔。”看着想要解释的二人，李晔抬起手制止道，“你们不用解释，这是人之常情，本王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理之人。 不过两位放心，本王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 张节度使，本王之前答应你，让你为梁国公，任左龙武军大将军；东方节度使，而你这是为梁国公，任右龙武军大将军。 放心，本王已经决定组建左右龙武军，你们的任职自然不是虚职，只不过你们驻防的位置有些变化。” 李晔不仅仅是要组建左右龙武军，还要组建左右神武军。 相当于，李晔一下要组建十万大军。 在现有的基础上组建十万大军，李晔还没那财力，毕竟用钱的地方也多，而西川才刚刚平定，暂时无法给朝廷上缴太多的税收。 所以李晔要组建的军队其实就是以泾原军、西川军、保大军和邠宁军为基础，组建四支禁军。 李晔倒是想打散混编，可担心引起几镇军队将士的反对，所以他也不着急，只不过在人员任命和驻防上，做出了一些调整。 例如左龙武军，以保大军为基础组建，但大将军却是张钧，驻扎在咸阳；右龙武军以西川降军为基础组建，大将军是东方逵，驻扎在成都；左神武军由泾原军改编，大将军却是覃王李嗣周，驻扎在华州；右神武军由邠宁军组建，驻扎在凤翔。 除此之外，右羽林军驻扎在兴元府，右天策军驻扎在泾原、邠宁，左天策军驻扎在潼关，左羽林军驻扎在鄜延，左右神策军驻扎在长安。 听完李晔的话后，张钧和东方逵二人也有些无奈，不过新的任命倒也不是无法接受，而且两人的亲族，也有封爵之人，这让两人心里好受不少。 不过两人同意不代表下面的将士也会同意，所以张钧不禁担忧道，“殿下，臣担心军中将士会不满，若是引发骚乱，臣万死也难辞其咎。” “梁国公不用担心，这个事本王有办法。” 李晔微笑道，安抚着两人。只要两人不捣乱，李晔还收拾不了下面那些人吗？ 第281章 锦衣卫在行动(三) “将军，那个人又来了。” 刚刚从王重荣府邸回来的常行儒脸色很难看，就在刚才，王重荣又把他召见去大骂了一顿。 这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华州没有劝住王重盈，导致一万大军被天策军偷袭，损失惨重。 这个借口让常行儒有着跟王重荣翻脸的冲动，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心情不好的他，看见下面的人来打扰自己，正想出气，但听完来人的话后，神色一愣，有些惊慌。 他怎么来了？ “没有其他人发现吧？” 常行儒有些慌张，不怪他这样，而是这个时候被王重荣抓到把柄，他估计真的就无路可走了。 “回禀将军，没人发现，他是扮做送菜的仆人进的府。”来人小心翼翼道。 “那就好。”常行儒拍了拍胸脯，当即吩咐道，“把他带到书房，我拿上就过去。” “是，将军！” 想到来人，他就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跟对方见面是好事还是坏事，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动那个念头，谁想到以为是普通的对方，却还有着另外一层身份。 很快，常行儒就在书房看到了他想见又不想见的人，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男子，头戴青色结式幞头。年龄不到，约摸二十多岁而已，若不是他知道对方身份，还真以为对方是个普通的商人。 两人认识不久，去年认识的，因为对方想要买盐，花钱找到自己，一来二往就熟悉了。谁知道他不久前，他才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而是寿王的人，准确地说是锦衣卫的人。 开始的时候，他想揭发对方的，不过在对方的三言两语下，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没有揭发对方，但也没有刻意跟对方交好，没想到对方又找上门。 看着眼前的男子，常行儒脸色有些不悦，“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我不想跟你们有关系，也不想投靠寿王，你们为什么就不依不饶。” 青色幞头男子并没有生气，淡淡笑道，“王重荣有什么好？难道王重荣这么对常将军你，常将军还要为其卖命？常将军刚从王重荣那里回来吧？王重荣那么羞辱将军，难道将军真的能忍下去？” “你们怎么知。。。。”常行儒脸色大变，连忙闭嘴，“你休得胡说，我之前就说过，你们要再来烦我，就怪我不讲情面。” “常将军何必这么生气，我们不是诈你，要不要在下把刚才在王重荣府上的那些谈话内容复述一遍？”青色幞头男子盯着对方，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常行儒脸色阴晴不定，脸色阴沉，“你们在节度使府有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不要小瞧了我们锦衣卫。”男子笑着道，“常将军不要忙着先拒绝，何不听听我们给出的条件，或许常将军还挺满意的。” 常行儒没有开口，不过也没拒绝，算是默认了。 “常将军，只要你诛杀王重荣及其亲族，控制这河中之地，朝廷就会任命你为河中节度使。不知道这个条件如何？” 常行儒冷笑道，“你们这是想让我跟王重荣拼个你死我活吧。我手上只有几千牙兵，就算是能杀了王重荣又能如何，但控制这河中，根本不可能。王重盈、王珂等人都手握重兵，而且李克用也不可能让我掌握河中。 难道朝廷真以为在关中击败了沙陀军，就认为沙陀军一阕不振了？两万人的损失，对于李克用来说，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男子顿时哑然，没想到对方倒是看得挺清楚，不过这也说明对方是有这个想法的，只是顾虑太多，所以一直不敢动手。 “常将军倒是考虑周全。若是常将军顾虑这个，可以在诛杀王重荣后，就带着麾下军队渡河前往关中，一下州刺史或者一厢指挥使肯定没问题。若是将军可以拿着杨复恭及其党羽的人头献给殿下，想必能得到寿王殿下的重视，一上州刺史或者从三品禁军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也不逼着常将军现在做决定，不过王重荣此人残暴，而且屡次羞辱将军，这样的人值得将军效忠吗？ 将军若是担心名声，大可不必。 王重荣与李克用，跟随杨复恭，对抗朝廷，形同谋逆。将军起兵诛杀王重荣，是正义之举，希望将军可以慎重考虑。” 说完，男子就欲离去，沉思中的常行儒突然醒悟，然后叫住对方，“等等，你说的是真的？” 男子脸上露出笑容，“难道将军认为在下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将军你不成？” “那我行动后，如何联系你？” “在将军决定后，只需要在后门摆上三盆牡丹即可，到时候在下就会亲自来见将军。”男子微笑道。 常行儒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答应了对方的提议，不过想到王重荣的多次侮辱，他心里就怒火中烧。 他自认为对王重荣算是忠心的，对方骑兵谋夺节度使之位时，他也是出了力的。可没想到对方担任节度使后，原形毕露，而且为人残暴，任人唯亲，对当初那些跟随其的老人刻意打压，对他更是不顾场合的辱骂。 就说王重盈兵败华州一事，王重盈是王重荣的大哥，对方执意要攻打华州，遭至被天策军偷袭，他还能阻止对方不成？ 而在退回河中后，王重盈并没有因为损失上万兵力而受到责罚，反倒是他这样的被责罚。 要不是考虑到一家老小，还有王重荣势大的原因，他早就反了。 可锦衣卫的找上门，让常行儒内心有些意动，要不真的反了算了。 。。。。。。 “来人，立即把让人去散步消息，就说常行儒对王重荣的辱骂心生怨恨，有意谋反。还有其他一些对王重荣心生怨念的人也拉进来，我就不信常行儒还能忍住。” 回到锦衣卫秘密据点，钱若愚就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这处据点是个商铺，除了在河中收购食盐外，还在贩卖关中和蜀地的特产。规模不大，但在河中府也有着一定的知名度。 “大人，难道常行儒拒绝了大人你的提议？”一个手下问道。 钱若愚冷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也没给肯定答复。杨复恭一行人不知为何暂时滞留在河中府，若是让其去了太原，想要抓到对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既然常行儒犹豫不决，那我们就逼他做决定。” “是，大人！” 钱若愚这招可谓阴险至极，不过却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关中一战，河中军队损失惨重，三万大军，回来不到一万，这才叫真的伤筋动骨。 河中虽然富裕，不过也经不起这么损失。这个时候若是传出手下的人有异心，为了确保自己能作为节度使这个位置，王重荣肯定会对这些‘有异心’的手下动手。 到时候就算是常行儒不想反，也不得不反。 。。。。。。 “朝廷这是拆散我们，我们不能上当。节帅一定被朝廷软禁了，我们要去把节帅救出来！” “对，救节帅！” 长安城外的泾原军得知张钧调任左龙武军大将军，而泾原军改为左神武军，不仅不调回泾原，而且还要调到华州驻守。 除此之外，还给他们调来一个不熟悉的亲王担任大将军。 虽然张钧接受了朝廷的任命调整，但是下面的将士却是不理解，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则是趁机跳出来。 造反，倒不至于。 旁边就是神策军和神机营的营地，整个长安周边有着十余万大军，这两万多泾原军就算是造反，也成不了事。 治国突然的调整，让这些人有些接受不了。本来还以为打完这仗就能回家，谁想到突然不会了，还要驻扎在华州，这让他们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对于泾原军和保大军的反应，李晔早就预料到。不过他也不担心，先让李嗣周等人去负责收拢人心，完成改编，实在不行还有张钧和东方逵二人。 不过李嗣周显然还是差了点事，起码没有稳住军心，让这些泾原军老老实实接受任命。 让一部分宗室掌兵，是之前李晔就答应了的。即便是李嗣周表现有些不尽人意，但李晔也不好反悔，于是便让张钧负责协助李嗣周把事情解决。 “覃王殿下，不好意思，在下也没想到下面的将士会出闹出这档子事。覃王殿下放心，等会儿在下会把一些刺头带走，这样殿下接管更加容易。” 看到李嗣周，张钧连忙行礼，态度放的很低。 其实张钧和覃王李嗣周的地位一样，他的梁国公爵位与李嗣周的嗣覃王爵位都是从一品，而且两人都担任着正三品的大将军。 李嗣周属于皇亲，张钧属于国戚。 “那就有劳梁国公了，小王以为管理军队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没想到也不简单。还好梁国公及时赶到，不然小王就只能引咎辞职了！” 李嗣周以为张钧的态度会很跋扈，没想到一见面才发现对方说话这些都很客气，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第282章 锦衣卫在行动(四) 之所以李嗣周对于张钧的态度有些意外，主要还是因为张钧现在的地位。 此时的张钧被封为梁国公，同时还担任着左龙武军大将军。除此之外，张钧之兄张鐇也被任命为保大军布政使，张鐇之子张琏也被册封为从四品上的开国县伯----安定伯并挂着金吾将军一职，张钧之女--张漫华也成了寿王府的媵人。 同样东方逵也是如此，除了其被封为晋国公。其子也被封为开国县伯，其女入了穆王府，成了穆王李倚的王妃。 正是因为这些封赏，张钧和东方逵二人才会这么老实的接受朝廷的任命，并把军队交出来。 可以说，在目前朝中，张氏一族和东方一族的地位很高，在投靠李晔的这些臣子中，可以排到前五。 要知道，即便是刘麒，也只是被封为国公；裴荣、孙烨也只是郡公，李振、李英旭只是开国县伯而已。 不过张钧也知道自己一家人得到这么重的封赏，也有些招摇，所以也很低调，李晔让其配合李嗣周处理好泾原军的事，他便快速赶来。 。。。。。。 “都闹什么？” 看到那些大有一言不合就准备兵变的泾原军将士，张钧脸色铁青，而看到他的到来，本来情绪很大的泾原军将士一下安静下来。 “节帅来了！” “节帅来了！” “都站好！” “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 张钧可没给这些将士好脸色，直接指着几个人，点出他们的名字，而这被叫出的十几个人基本都是泾原军主要将领，其中有几个还在带头闹事。 这些人也没想到张钧会回来，之前他们还对下面的士兵说，张钧被囚禁了之类的话。就是想煽动不知情的士兵们闹事，然后达到他们的一些目的，可张钧的归来，意味着他们的谣言不攻自破。 大帐里，张钧坐在李嗣周旁边，看着眼前站立的这十几人，脸色阴沉，“你们胆子大了啊，是不是我不在，你们就要闹事？覃王殿下出身皇族，统领你们还降低你们的地位不成？你们的职位也没降低，有几人还升职了，难道这还不满意？” 看着愤怒的张钧，十几人心头一颤，即便是张钧已经调离，但在他们心中的威慑力依然存在。 众人相互看了看，现场一片安静，只有张钧的斥责声，过了一会儿，其中将领才站出来，神色犹豫。 “节帅，不是卑职等人不满意。只是听说节帅被囚禁，朝廷要趁机对付我们泾原军，所以我们才。。。。。。” “被囚禁？谁造的谣？你们看我是被囚禁的样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些想干什么，告诉你，你们要是找死，别把其他人连累了。 从藩镇军，贬为禁军，难道还不能让你们满意？ 那些歪心思，我劝你们最好别动，别说到时候出了事，我不保你们。” 在大帐里，张钧训斥那些将领的同时，外面的军营里，派到左神武军任职的那些各级将领和监察署人员也在跟这些即将成为左神武军一员的泾原军士兵做思想工作。 这里面，还有一群特殊的人，就连张钧和李嗣周二人都不知道。 强行调离那些将领肯定不行，只要说服这些普通士兵和低级军官，就算是上面的将领有其他心思，也不会影响整个泾原军的改编，到时候再动那些心怀不轨的将领，阻力也就不会那么大。 “听说你们不想改编为左神武军，难道你们不想成为禁军吗？”看着眼前一群在那低声讨论的泾原军士兵，李晔不禁走过去询问道。 “你是谁？” 看到李晔和其身边身穿精良铠甲的士兵，这些泾原军士兵有些戒备，在这些人看来，李晔一行很明显是朝廷的人，在上面将领的煽动下，这些士兵对于朝廷的人保持着一定的戒备之心。 旁边林克想要上前开口，李晔直接拦住了对方。 “我？”李晔笑着道，“只是朝廷派来调查为什么你们不愿意改变的一个小官而已。我有些好奇，改编为禁军，你们的军饷也会比以前在藩镇时期高很多，为什么不愿意改编？”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只是说得好听，后面就不算话，我们岂不是很惨。”虽然这些人戒心很大，但还是有人站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之前，一个月有多少军饷？”李晔指着刚才开口的那个偏瘦的男子。 被李晔指着的这男子被这么多人盯着，脸色涨红，“俺叫刘虎，俺之前每个月只有两匹绢和一石米。” 李晔在询问了几个人，发现都一样，至于有没有克扣不知道，但是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不发钱，而是以绢和粮食的形式发放。 这也分地方，在泾原，由于之前黄巢之乱到现在，经济发展受到影响，而且泾原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地，所以府库也不是很充裕。 由于粮食价格高，最后张钧就决定以粮食和绢等实物形式发放，除非是特殊情况才会发铜钱。 此时唐朝白银产量低，所以银子并不如铜钱流通性强，而且也不算是法定货币。 不过也别小瞧了这两匹绢和一石米（这里米不仅仅是稻米，也包括小米、小麦等）。在泾原，一匹绢价值五钱（500文），一石米价值四贯，这样一算，每个月的军饷就是五贯。 李晔点了点头，问了另外一个人，“那你们平时吃的什么？” “一天一斤米！” “有肉吗？” “两天吃一顿肉。” 李晔仔细看了看这些士兵，难怪大多偏瘦，这样的营养，能有多强壮。 “吴大牛，告诉他们，你一个月的军饷多少，每天吃的什么。”李晔在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卫士兵，指着一个叫得出名字的士兵吩咐道。 “是，殿。。”听见李晔叫出他的名字，被称为吴大牛的锦衣卫士兵有些激动，脸色通红，差点说漏嘴。 “我叫吴大牛，是一名锦衣卫普通士兵，我的军饷是每个月三贯钱和两石米，每天吃三顿，管饱，有一顿有肉。” “真的？” 吴大牛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这些泾原军士兵就有些激动，开始嗡嗡的交谈起来。显然吴大牛说的待遇让这些人羡慕不已。 那可是三贯钱和两石米啊，就这点钱，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家人。（注：唐朝一石米是53公斤）。那三贯钱，他们倒不是很看得上，主要是那两石米，这样算下来，就是十一贯钱，是他们的两倍还多。 而且他们每个月领的米也不足称，一石米发到手上也就七八斗而已。 这些泾原军士兵显然有些心动，都有些跃跃欲试，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问道，“你们克扣军饷吗？” “怎么可能，我们军中有监察署的官员监督军饷发放，克扣军饷被发现，都是要砍头的。”吴大牛有些生气。 “还有个问题，你说你是锦衣卫的，可我听说锦衣卫是负责保护皇上那些人的，军饷肯定高点，那其他的禁军呢？是一样的吗？”一个队正站了出来问道，相比于普通士兵，这个队正显然知道的要多一点。 吴大牛只是锦衣卫的士兵，哪里知道其他禁军士兵的待遇。 李晔抬头示意对方退下，然后解释道，“锦衣卫是要特殊点，不过其他禁军的待遇只是钱变成了两贯，但依然有两石米。 而且受伤和战死，都有补偿。 轻伤两匹绢，重伤三匹绢和两贯钱，战死十匹绢和十贯钱。这只是普通士兵的，火长、队正、校尉这些会更多。 还有在武器、盔甲方面，禁军士兵也有很大的不同，要上战场作战的士兵都有铁甲护身，武器方面也会比你们现在的好。” “那为什么之前上面的将军说你们是来拆散我们的。”有人继续问道。 “因为进入禁军，并不是随便就能进的，需要考核。你们中间肯定有些人无法成为禁军士兵，但也不要灰心，到时候会发一笔路费，让你们返乡，到时候看你们是愿意在州县当兵，还是不当兵了，就得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现在你们愿意接受改编为禁军了吗？”李晔笑着问道。 之所以要考核，是因为目前军队太多了，若是天策军、神策军、羽林军、龙武军和神武军满编，那就是二十五万军队。 若是按照现有的禁军待遇，一年的军饷开支就六百万贯和六百万石粮食。这还不算锦衣卫、神机营，这么庞大的数字，对于目前的大唐朝廷来说，无异于压力很大。 所以对于新成立的左右神武军和左右龙武军，李晔打算每个军控制在一万五千人，多的自然裁撤掉，也能暂时缓解一下朝廷的财政压力。 而且军队并不是越多越多，对于军队，李晔的要求是贵在精，不在多。 “俺愿意！” 刘虎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接受改编。 “你可要通过考核才能成为左神武军的一名士兵。”李晔善意的提醒道。 “这肯定没问题，俺一定可以的。”刘虎拍了拍胸膛，很是自信。 有人带头，这些本就意动的泾原军士兵和中低级军官也都纷纷附和，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想当一部分人都知道成为禁军的好处。 本来张钧和李嗣周正在里面劝服那些将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还以为是出事了，连忙跑出来。 当看到李晔在泾原军士兵中来回解释禁军的好处时，两人显然一愣，连忙跑了过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 “殿下？”旁边的泾原军士兵一脸错愕，他们知道新来的大将军是个亲王，还以为值得是对方。 张钧有些恼怒，大骂道，“一群蠢货，这是寿王殿下。” 听到眼前这年轻的男子是寿王，这些泾原军将士才回过神来，顿时间军营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83章 锦衣卫在行动(五) “什么？常行儒要造反？” 听到这个消息，王重荣大吃一惊，显然没想到跟了自己多年的常行儒会造反。 常行儒是当年他起兵夺下这个节度使的重要手下，他当了节度使之后，便让对方担任牙将，掌管数千牙兵。 “节帅，不仅是常将军，还有其他几个将军都有异心。”文人打扮的幕僚回答道。 听到那几个名字，王重荣脸色微变，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这个消息，“本帅待他们不薄，他们怎么可能造反。” 幕僚心里不禁嘀咕，还不是为人残暴，这些年跟随你的那些老部下，有多少被你处死了。也就常行儒几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能活到现在。 不过这些，他也就敢在心里诽谤一下，要是说出来，绝对活不到明天天亮。 “节帅，不是在下诬陷，而是这段时间河中府有些传言。说是常行儒等人看到节帅在关中损兵折将，加上之前被节帅斥责，所以就有些怨言。而且在下还打听到常行儒这段时间经常去牙兵驻地，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什么？”若是之前王重荣还不相信对方有反心，那么现在就有些相信了。 幕僚的话，可谓说到他的痛脚。 之前本以为可以跟在李克用的沙陀军后打打秋风，谁想到秋风没打到，反而在关中损失两万余大军。 这些军队大部分都是他直接掌控的，损失了两万大军后，他也担心对于河中的控制力度会下降。这个时候得知常行儒等人有异心，他根本没去想这是不是真的。 有句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节帅，这个在下也不敢确定，但这些事情在河中府有不少人都知道，不可不防。 常将军是这些人中掌控军队最多的人，掌握着几千精锐牙兵，若是其有异心，这河中府很有可能易主。”幕僚继续煽风点火道。 “可恶！” 王重荣重重地拍在桌上，“这常行儒简直是喂不饱的白眼狼，来人，给我撤了他的牙将职务。” “节帅不可！”幕僚连忙劝道。 “你想给这逆贼说清？”王重荣狠狠地瞪着幕僚，神色不善。 幕僚心里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节帅，在下对节帅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站在逆贼那一边。只是这么做很有可能让逆贼察觉，万一铤而走险，节帅的安危怎么办？” “那你觉得如何是好？等着他造反不成？”王重荣有些不快。 “节帅，我们可以设一个鸿门宴，让常行儒等人前来赴宴，节帅在宴会上拿下他们即可。只要他们被擒拿，下面的军队也翻不起大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节帅可以让少帅他们带兵回来，这样便可万无一失。” 。。。。。。 “这个王重荣想干什么？这都多大了，还要纳妾。”看着王重荣派来送来的请帖，杨守立不禁嘲笑道。 “谁叫他没有儿子呢？或许是想趁着还能动弹，看不能生个儿子出来。” 这话引起在场几人的轻笑，语气中明显可以感觉到对王重荣的不屑。 王重荣的岁数的确不小了，而且他没有儿子，现在下面的儿子还是过继过来的，毕竟不是亲儿子。 这个大厅很大，不过大厅里却没有几个人，显得十分空旷。很正常，杨复恭现在失势，身边只有几个‘孝顺’的义子。 不过王重荣并没有因此就疏远杨复恭，不仅同意其一行人在河中停留，还给其准备了一处大宅子。在王重荣看来，说不准杨复恭什么时候就被启用了，现在帮助对方，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且他也没付出多少代价。 “好了，现在我们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得罪王重荣。既然他把请帖送来了，那我们就去看看又何妨。”杨复恭淡淡笑道。 “谨遵义父的吩咐。”杨守立带头行礼道。 “没想到最后跟着为父的，还是你们几个。”看着眼前这几人，杨复恭不禁感慨道。 自从李克用战败，之前跟随杨复恭的那些义子和手下，跑了一半。也就以杨守立为首的一部分没跑，一直跟着杨复恭。 这段时间，杨复恭是真的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之前被田令孜排挤，但他随时可以东山再起，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依然存在。因此，当时他虽然离开权利中枢，但身边的亲信依然很多，在地方上有着他和杨复光的义子，这让他即便是离开了朝廷中枢，也没人小觑他。 现在呢？ 寿王掌权，北司遭到大规模的清洗，特别是杨姓、刘姓太监遭到大规模的清洗，至于田令孜的人在一年前都被清洗掉。 唯独西门氏和张氏这两个在北司有着较大影响力的太监团体受到的影响较小，前者跟郑畋的关系密切，后者则是因为张威、张承业的存在。 而且这次清洗，再无北司的宦官掌握军权，神策军护军中尉一职更是被撤销。 现在的情况时，除非寿王倒台，否则随着寿王掌握大权、甚至登基后，杨复恭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因为他不是寿王身边的人，而且还是寿王的仇人，寿王怎么可能启用他？ 当然，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那就是利用地方藩镇的力量，不过这个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 “义父，你放心，等有机会，孩儿等人一定助义父重回朝廷。”杨守立大声道。 杨守立真的是对杨复恭孝顺吗？自然不是。 不过是他认为杨复恭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才选择留在其身边，这样在对方东山再起后，他就会位极人臣。 “守亮那边有消息传来吗？”想到杨守亮，杨复恭不禁问道。 “听说在李克用败退后，他开城投降了。本来寿王手下有人建议处死他，不过因为他在几年前救济过从黄巢手下逃出来的长安百姓和一部分大臣，所以有人就给他求情。 寿王没有杀他，而是被贬去守皇陵了。” 杨守亮的事情有点大，加上河中紧邻关中，所以关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河中府。 杨复恭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受到王重荣请帖的，不止杨复恭，河中府大小官员都收到了，包括常行儒。 常行儒也没多想，认为王重荣纳个小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就在他想着送个什么贺礼的时候，钱若愚再次上门了。 常行儒看到钱若愚再次上门，本想赶走对方，这个时候他更不想见对方。这段时间河中府都在传他有异心，所以他很低调，生怕被王重荣抓到把柄。 对于之前钱若愚的提议，常行儒开始有些意动，后面正如钱若愚所料，又有些犹豫，所以迟迟没能下定决心。 “你来干什么？”常行儒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常行儒在准备贺礼，钱若愚冷笑道，“王重荣都打算杀你了，你还给他送礼物？” “什么？”常行儒脸色阴晴不定，也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看看王重荣是不是把他的一部分亲兵调到了节度使府。你以为保持低调，王重荣就会放过你？ 只能说你想的太好了。 这次纳妾，根本就是鸿门宴，专门为常将军你和其他几个让王重荣不放心的手下的鸿门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常行儒突然就纳妾？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事太突然了吗？”钱若愚说道。 常行儒一愣，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突然。要知道王重荣可是有段时间没纳妾了，这突然就要纳妾，着实有些奇怪。 开始的时候，常行儒没有多想，现在细想一下，还真觉得有问题。 “而且你还不知道吧。王重盈和王珂二人已经带着军队回来了，这个时候他们率军回来，难道常将军认为他们只是来庆祝王重荣纳妾吗？”或许是觉得火不够旺，钱若愚就加了一捆柴。 听到这个消息，常行儒终于无法保持冷静了，神色十分惊慌，“先生救我。” 钱若愚心里不禁冷笑，之前叫你犹豫不决，现在知道晚了？ 不过常行儒对他还有用，他自然不想对方就这么死了，再怎么也得让他把河中弄乱点，这样朝廷的势力才好插入河中。 “常将军别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发制人，直接带着你的军队诛杀王重荣，然后带着杨复恭等人，渡河，去陕州。 到时候左天策军的李将军派军队来接应你。 常将军，你要是再无法下定决心，那我也没办法了。如今的局面，你和王重荣只有一个能活。 而且你就这么样走，朝廷也不会收留你，只有杀了王重荣，带着杨复恭，朝廷才会认为你是忠臣。” 钱若愚这话，到后面就是威胁了。意思很简单，就是告诉常行儒，你就这样跑了也没用，到时候王重荣要杀你，朝廷也不会救你。 常行儒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好，就这么办。是他王重荣不仁在前，也休怪我不义了。” 看着常行儒下定决心，钱若愚露出了微笑。离开常行儒府上后，他又去其他几个被王重荣视为威胁的将军府上，他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从跟常行儒打交道这段时间，他发现这位可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第284章 锦衣卫在行动(六) 光启三年，从过年以来，有三件大事发生。 其一，寿王联合泾原张钧、鄜延东方逵，在关中击败不可一世的李克用和王重荣联军，掌握朝廷大权。 其二，朝廷出兵平定陈敬瑄和田令孜的叛乱，诛杀陈氏一族及其党羽数百人，彻底掌控西川。 第三个事，其实很多人都觉得有些意外，不少人更是把其当作一个饭后谈资。 王重荣在纳妾宴上，被手下牙将常行儒几人诛杀，尸体被挂在城楼上暴晒。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众人预料那样，由常行儒接任节度使，因为王重荣的兄长王重盈和王重荣的养子王珂率军杀到河中府，击败了常行儒，并夺回河中。 而常行儒也没战死在河中，而是挟持了杨复恭，在几千牙兵的掩护下，从河中渡过黄河，逃到了东南方向的陕州，并且毁掉了黄河上的浮桥。 任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若只是一个节度使身亡，也不可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毕竟这个乱世，死个节度使算什么，去年诸葛爽死了，也都没见引起多大的轰动。 不过王重荣的死有些特殊。 首先其刚刚和李克用联合攻打长安，兵败后不到一个月就被部下杀死；其次，常行儒据陕州而立，并把杨复恭和杨守立等人的人头献给了寿王；其三，王重荣没有留下遗嘱让谁接任这个节度使。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就让河中的局势变得复杂起来，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殿下，常行儒派人把杨复恭和杨守立等人的人头送来了。” 就当李晔在逗弄在一个眨着眼睛的小家伙，小家伙不时笑着，然后嘴角突出泡泡。 旁边床上的小英一脸的母性光辉，拿出丝巾擦拭着小家伙嘴角的泡泡，不过擦完，小家伙又开始吐，仿佛这泡泡吐不完似的。 这个小家伙就是李晔和小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李晔第三个儿子，正月出身，取名为裕。 到目前为止，李晔一共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分别是刘晨妍诞下的长子李佑，孙媚诞下的次子李祤（yu）和眼前小英诞下的三子李裕；两个女儿分别有孙媚、李湘兰诞下。 而且王宛霜和何含烟也有了身孕，这让李晔突然有一种化身为种马的感觉，难怪那些皇帝的子嗣那么多，他的女人还不如皇帝多，就有了那个趋势。 本来高兴的李晔，听到张威这有些晦气的话，脸色一沉，不过还好对方的声音很小。 “小英，你先带着孩子，我去去就回。”李晔露出笑容，拍了拍小英的手。 “殿下的事情重要，请恕臣妾不便起身行礼。”小英说着便想站起来，不过刚生下小孩的她，身体还在恢复中，有些疲软，半天也没坐起来。 李晔扶着对方，温柔道，“你先休息。” “嗯！” 小英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李晔转身离去。看了看旁边的儿子，小英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蜜，有了这个儿子，她的地位也算是稳了。 。。。。。。 来到王府前院，李振早已等在那里，在院子的空地上，有着几辆马车，马车上有着几个大木箱，旁边有着十几名身材健硕士兵。 看到气度不凡的李晔出来，李振连忙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振一行礼，旁边的那些士兵便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想要见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 “这些箱子里面就是杨复恭等人的人头？本王不是说过要活的吗？”李晔沉声道。 “回。。回禀殿下。”那些士兵为首的一个男子站出来，神色有些慌张，“这个杨复恭在中途想逃跑，结果小人家将军派人追击途中，不小心误杀了对方，所以。。。。” “打开看看。”李晔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责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死的就死的吧。 那名男子连忙让人把其中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有着几个小木盒，他让人把最上面那个精致木盒拿出来，然后拿到李晔面前。 一旁的林克让旁边的锦衣卫结果盒子，打开看了看，没有问题，这才呈到李晔面前。 盒子里是个经过处理的人头，早就没有了血色，但的确是杨复恭没错，这点李晔还是可以确定，毕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是能认出对方。 李晔捂着鼻子，挥了挥手，示意收起来，看来午餐得吃清淡点了，不然倒胃口。 看到曾经跟自己作对的杨复恭变成这样，李晔也有些感慨，可惜对方野心太大，不远辅佐自己，否则怎么会死于非命。当然对方即便是辅佐自己，他也会在后面收拾对方，但最多是让其颐养天年，不至于杀掉对方。 不过谁让他选错了路，怪不得旁人。 要是在他是失败的一方，史书也会说他是犯上作乱，不会有人同情。 在常行儒的人下去后，李晔看着院子里装着杨复恭及其党羽的人头，就有些不舒服。 “把杨复恭和杨守立的人头送到大明宫，让本王那皇兄看看。其他的，都让人处理了吧，晦气。” “殿下，根据河中锦衣卫的汇报，这个常行儒不是成大事的人，为人没有魄力，殿下打算怎么安排对方？”李振询问道。 李晔想了想，“让他担任陕州防御使吧。此时朝廷大军进驻陕州，还是有些敏感，等关中这边的局势稳定下来后再说，免得朱温睡不着觉。” 由于李晔的亲自到军中安抚泾原军和保大军的将士，一些企图闹事的将领被处置，恩威并施，所以两支军队的改编也在有序的进行。 相比于泾原军和保大军，西川军的整编很容易，没让李晔操太多心。 除了这些，撤销东川一事也在朝中传出了风声。 对于这个决定，倒没有多少人反对，毕竟隔得太远，加上蜀地也没人敢跳出来反对。 至于合并后的东西二川，被改为四川道。要是叫两川道什么的，这些大臣还能理解，这个四川道怎么回事。 不过这是李晔要求的，这些大臣倒也没怎么反对，一个名字而已，只要寿王高兴就行。 关内道倒是没有成立，不过邠宁节度使被撤销了，大部分并入泾原，一部分并入鄜延。其实不少人从撤销东川就看出一些端倪，撤销凤翔、泾原和鄜延三镇是迟早的事，很有可能是组建关内道。 “殿下，那河中那边？王重荣身死，现在王重盈的实力最强，有不少河中将领都有拥立王重盈为留后的打算。”李振说道。 “哼。”李晔脸色阴沉，“真以为朝廷还是以前吗？他们说立谁就立谁？那些将领想要立王重盈，本王偏不如他们的意。派人联络王珂，只要他把安邑、解县的盐池交给朝廷，朝廷就册封他为新的河中节度使。” 李振眼前顿时一亮，以他的头脑，自然不会认为这是李晔的冲动之举。让王珂担任节度使，毫无疑问是步好棋。 目前王重盈实力最强，若是让其担任河中节度使，势必会掌握河中，这不符合朝廷的利益。而让王珂出来与王重盈相争，河中想当一段时间就会陷入内乱，而且王珂势弱，若是想坐稳节度使，势必的靠拢朝廷。 至于王珂会不会中计，朝廷根本不用担心。 除非王珂真的对这个节度使没想法，但这个可能吗？ 那可是节度使！ 河中从王重荣时期就是李克用的盟友，削弱河中的实力，就是削弱李克用的实力。 至于河中会因此大乱，那就跟李晔没什么关系了。反正这天下已经够乱了，再乱点也不是不行，只要关中和蜀地不乱就行。 河中陷入乱局，跟锦衣卫有着很大的关系，若不是锦衣卫在期间离间常行儒和王重荣的关系，常行儒还下不了决心。 除了在河中，河东、河阳、昭义、荆南、宣武军和山南东道都有着锦衣卫的暗探在活动，并且不断朝着东边扩张。 目前锦衣卫主要关注点就这几个地方。 河东就别说了，那可是朝廷大敌李克用的老巢，目前锦衣卫只能从李存孝这些义子中间下手； 河中则是因为这里的混乱； 河阳此时跟河中有些类似，去年诸葛爽病逝，其子继任节度使，不过内部也出现问题，目前处于混乱中。李罕之和刘经因为相互猜忌，打了起来，就在两人打的正热闹的时候，秦宗权部下孙儒半路杀了出来，攻占了河阳，赶跑了诸葛爽的儿子诸葛仲方。 对于河阳，李晔也很眼馋，毕竟不只是控制着河阳，还有洛阳。这里算是地处中原腹地了，若是攻占这里，势必引起朱温的警惕，而且也容易卷入中原乱局中。所以，眼馋归眼馋，但李晔并不想朝廷插手中原的混战。 因此李晔下一步还是放在山南东道和荆南，这也是当初李振提出的平藩五策的第三策。 第一策已经完成，第二策也基本实现。 当然这平藩五策并不是得依照顺序来，完全可以同时开始，攻略南方的时候，也可以借力打力，削弱北方藩镇的实力，只不过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侧重点。 目前，朝廷的侧重点就在攻略南方。 第285章 李儇退位(一) “啊！” 一声尖叫在蓬莱宫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怒喝，随后‘嘭’的一声，一个木盒被打掉在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木盒里掉出，在平滑的地面滚了好一会儿。 滚了几圈后，这个黑乎乎的球体这才停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人头。 没想到寿王派人送来的东西是个人头，也难怪打开后，最近颇受宠爱的陈美人被吓得花容失色。即便是皇帝李儇看清盒中的东西也脸色大变，气得直接把木盒打落在地。 李儇并不是被人头吓到，而是被这个人头的面容吓到。 其实蓬莱宫的李知柔和郑从谠二人也有些不解为什么皇帝突然脸色大变，直到看见滚落的人头才意识到其中的原因。他们没想到寿王会送个人头过来，这让他们有些不满，就算是你寿王想要皇位，也不用这么急吧。 不过在人头停下后，他们看到人头的面容后，也不禁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是杨复恭。 “李大学士，你这是什么意思？寿王这是想干什么？”郑从谠神色有些不悦。 别看李振现在是寿王府长史，同时也是武德殿大学士。但对于这个大学士，朝中很多大臣不以为意，就连郑从谠心里也有些不屑，他本来就是宰相，对于一个正五品的殿阁大学士也不是很看重。 他自然知道寿王设立这个大学士的意思，但设立不代表就成取代宰相。 而李振这人在朝中的名声也不太好，主要是做事太狠。 他们当然知道李振掌管锦衣卫，开始他们以为锦衣卫只是负责保护寿王安全的一支军队。 不过后面才知道，锦衣卫并不单纯。 锦衣卫下面经营着情报部门，而掌握情报部门的就是眼前的李振。 就说这次眼前的陛下和杨复恭密谋的事情失败后，清洗就是由李振主导，而且手段很辣。 被诛杀的宦官和朝官高达上千人，还有数千人被流放。同时被贬的就有工部尚书韦昭度，还有孔纬这些朝中大臣，皆被贬到偏远地方任职。 在朝中，除了中立派和寿王一派的外，忠于李儇和杨复恭的大臣基本被清洗殆尽。 即便是郑从谠也看不惯这种行为，对于寿王，他自然不敢去指责，所以李振就成了他指责的对象。跟郑从谠抱有同样想法的大臣不少，所以李振在朝中的名声很不好。 “郑侍中，逆贼杨复恭逃到河中后，被陕州刺史杨复恭诛杀，并把首级送到朝廷。殿下认为陛下可能很想念杨复恭，所以让下官把杨复恭的首级送来，缓解一下陛下的思念之情。”李振倒是没想到郑从谠会是这个态度，心里有些不满。 不过郑从谠并没有跟杨复恭密谋，而李晔也不想弄得朝中人心惶惶，之前虽然清洗了不少人，但也把握着分寸。所以即便是李振心有不满，也不能把郑从谠怎么着。 “陛下，臣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把东西送到，便不打扰陛下和郑侍中你们的交谈。”走了两步，李振想起什么，转过身对郑从谠提醒道，“郑侍中，殿下有句话让下官转告于你，不要忘了殿下交给你的任务。” 看到李振离去的身影，李知柔不禁叹了口气，也知道寿王应该是不想等了。李克用的大败和张钧、东方逵二人的臣服，让寿王彻底稳定了朝廷的局势，牢牢掌握关中和蜀地三道的寿王，实力大涨，自然不想跟眼前的陛下耗下去了。 “混蛋，这寿王该死！” 看着地上那人头，想到李振刚才的话，李儇便怒火中烧，一脚把杨复恭的首级踢得远远地，然后就在那里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面对李儇的发狂，李知柔和郑从谠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闭口不言，先等对方把气出了。 李儇骂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也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李儇神色稍微缓和后，李知柔这才沉声道，“陛下，到了这个时候，陛下何必再念着这个位置。如今寿王失去了耐心，若是陛下一直不答应，到最后，吃亏的还是陛下。” 李儇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知柔，“皇叔祖，您可是皇室目前辈分最高的人。朕才是皇帝，就算是朕退位，也不该寿王，而是由朕的指示，您怎么能助纣为虐。” 李知柔迎面回答，“陛下，臣不仅是皇室之人，也是大唐的子民。虽然寿王此举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从目前的情形看，寿王比陛下更加适合坐在这个位置。 如今大唐已经够乱了，难道陛下就一点没有责任吗？” “你大胆！”被人说中痛处的李儇怒喝道。 李知柔面不改色，继续道，“寿王无论在哪方面，都比陛下更加适合担任君王。皇位之争，本就是腥风血雨，当年太宗皇帝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起码寿王目前并没有要谋害陛下的意思，而且寿王答应，只要陛下同意退位，不会为难陛下，也不会为难两位皇子。而且陛下可以移居兴庆宫，那里正在修缮，到时候无论是打马球，还是做其他的，都应有尽有。” 郑从谠也想站出来，不过却迎来李儇的怒目，“郑爱卿，难道你也打算逼朕退位？” 郑从谠一愣，过了一会儿点点头，“陛下，臣的目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劝陛下退位，也是为了陛下着想，更是为了这大唐江山着想。” “好一个为了朕着想。”李儇语气变冷，突然狂性大发，直接对着旁边的宫女太监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好一个为了朕着想，都是骗人的。 你们都是逆贼，这个天下是朕的，这皇位也是朕的，你们休想夺去。” “陛下。”李知柔大声呵斥道，一下便把李儇镇住，“之所以臣在这里劝陛下，不是陛下退位一事必须陛下点头。臣是为了保住陛下，只有这样，寿王殿下即便是登基后，也不会太过为难陛下。 反之，若是陛下拒绝退位。寿王殿下依然可以伪造陛下退位诏书，若是这样，寿王迟早会对陛下下手。 若是陛下认为臣说的是胡言乱语，大可继续这么僵持着。既然寿王能让人把杨复恭的首级送来，或许过两天这盒子里就是装的陛下的首级，到时候寿王直接可以说陛下死于杨复恭余孽的刺杀中，谁敢找寿王求证？” 李知柔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把李儇从胡言乱语中敲醒。正如对方所说，即便是他是不同意，但大权在握的寿王有没有他的同意都可以登基，就像之前嗣襄王李煴一样。 他若是自己退位，寿王还会顾忌舆论，不敢谋害他。但若是他不配合，或许寿王刚登基这段时间不会对他怎么办，但寿王会放过他这个一直留恋皇位的皇兄吗？ “陛下，薛王殿下说的有道理，还望陛下三思。”郑从谠拱手劝谏道。 看到眼前两人铁了心劝自己退位，李儇顿时踉跄地退了两步，打开旁边伸过手准备扶他的太监。 “三思？哈哈！好一个三思。”李儇突然狂笑道，“他寿王不是想要这个皇位吗？让他自己来，找你们算什么本事？你们转告寿王，若是寿王不亲自来，朕绝对不会同意退位的。” 见李儇态度如此坚决，李知柔二人知道，再劝也没多大用处了。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让寿王自己来了。 。。。。。。 “让本王去见他？”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李晔淡淡一笑，“再说吧，等过两天找个有空的时候再去。” 的确，李晔是着急，但也不急这两天。他现在去，肯定会遭到那位心有怒火的皇兄嘲讽，他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去受气。 “现在山南东道情况如何？”李晔把李儇的事，放在一边，问着另外一件事。 “回禀殿下，自从鹿晏弘与秦宗权部赵德堙（yin）联合攻陷襄州后，前任节度使刘句容逃走，山南东道便落入鹿晏弘和赵德堙的掌控中。 不过随后鹿晏弘与秦宗权交恶，赵德堙奉秦宗权的命令进攻鹿晏弘，鹿晏弘不敌，兵败身死，目前赵德堙代秦宗权掌握着山南东道。 目前赵德堙号称有二十万大军，不过根据兵部的估计，应该在十万到十二万之间。”裴荣解释道。 “这么多？”听到这个数字，李晔有些惊讶。 “殿下。”李振起身行礼，并回答道，“锦衣卫查的数字大概也是这个，不过大多是被裹挟的流民，赵德堙手下真正的军队应该只有五到七万之间，其中精锐部队是赵德堙直接掌握的三万军队。 这股叛军人数虽多，不过大多是乌合之众，武器这些也很差，就连赵德堙的三万军队，有着铁甲的也不到一半，大多是皮甲和木甲。” “即便是这样，这也不少了。 十几万大军啊！ 这该让谁去呢？ 山南东道不能再让叛军这么祸害下去了！”李晔敲着桌子，沉思道。 第286章 李儇退位(二) 目前李晔可以调动的军队不多，成都府的军队不能调，这是要稳定蜀地后方的。其实成都府只有不到三万军队，李晔觉得有些单薄了，不过旁边有松州都督府，南诏目前国力衰退，吐蕃陷入内乱，倒没有可以威胁蜀地的存在。 在剔除要防守关中的军队外，李晔可以调动的军队也不到十万人。 虽然说赵德堙手上的军队有一半是乌合之众，不过这毕竟是十几万大军，若是出兵太少，不一定能收复山南东道。 想到这里，李晔心里便有了决断。 “让部队换防一下，让左神武军接管潼关的防守，左天策军调至商州，左龙武军调至华州。” “殿下真的打算对山南东道用兵？”李英旭迟疑道。 李晔的这个调令很明显是针对山南东道。 想看目前朝廷的风向，其实看左右天策军的动向即可。 右天策军驻扎在泾原、邠宁，除了应对河西之外，未尝没有震慑李思恭的意思。 左天策军驻扎在潼关，主要是防备山东强藩，包括朱温、秦宗权和王重荣。 不过现在常行儒占据陕州，朝廷与山东强藩就有了一个缓冲地带，左神武军这一万五千人负责潼关的防御即可。加上朝廷目前不想面对这些山东强藩，所以也不用在潼关布置重兵。 而商州靠近山南东道，把最强的左天策军放在这里，其目的不言而喻。 “自然，本王可不想让秦宗权继续祸害山南东道和荆南。”李晔并没有否认。 其实这些藩镇没几个好东西，不少人都生性残暴，性格好的，也无法在这乱世崛起。 死去的黄巢，就是个人屠。跟过黄巢的秦宗权、朱温等人都有这毛病，当然还有刚死不久的王重荣。 不过目前这些藩镇中，没有比秦宗权更为残暴。 用句话来形容秦宗权及其军队的残暴：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 秦宗权军队所过之处，百姓或被杀绝，或逃散殆尽，没有粮食就杀百姓，以人肉作为军粮。 这就导致各问题，那就是目前山南东道的人口不到十五万户，比刘句容执掌山南东道时少了一半多，这个‘功劳’自然就是赵德堙和他的军队。 从赵德堙占领山南东道来，就有大量的百姓逃到兴元府、金州或者商州等地，这也变相增加了山南西道的人口。 十年前，唐王朝实际人口还有大约6000万左右，现在可能只有4000万出头（估算数字，包含未在册人口）。 黄巢叛乱是导致人口急剧减少最直接原因，至于直接黄巢叛乱的人口就高达千万。加上其他地区的藩镇混战和现在的秦宗权叛乱，近几年人口不断减少。 山南东道三年内减少一半多。 荆南目前也人口巨减，在册人口不足四十万户，江陵府更是减少到十万户。 这两个都跟秦宗权有关：山南东道目前被秦宗权部下赵德堙战局；而荆南也遭到过赵德堙的进攻，加上两年内数易节度使，人口直接减少了三分之一。 就连李晔目前掌控的关中和蜀地，总人口也不到200万户。 蜀地人口，只有山南西道有所增长，达到了40万户，人口大约270万。 由东西二川组成的四川道，在李晔刚到成都时，人口加起来大约有80多万户，总人口400多万。不过几年后的现在，不仅没增加，反而降低到70万户，总人口大致在360万到380万之间。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从杨师立兵败开始，东西二川在三年内一直发生着大战。先有西川攻占东川，后有李晔攻打东川，紧接着又是攻打西川，三次大的战乱，让东西二川人口不增反减。 而关中地区，只有不到50万户，人口不到300万。 其实从这可以看出，只有山南西道的人口在增长，不仅仅是户籍人数，还有平均每户的人口数都在增长。 从驱逐鹿晏弘后，山南西道并没有经历较大的战乱，加上李晔轻徭薄役和重商的理政理念，发展迅速，人口自然增长较快。这其中有自然增长，也有山南东道等地逃过来的难民。 在这个乱世，什么最重要？ 还真不好说，但粮食和人口都重要。 有着足够的人口，可以武装更多的军队；而粮食越多，养活的军队也越多。 占据了蜀地的李晔，其实并不缺粮食和人，但他并不满足于此。掌控了山南东道和荆南，到时候朝廷无论是沿江而下攻略江南，还是平定湖南，抑或插手中原的藩镇大战，都有了很大的主动权。 。。。。。。 “可恶！这个王珂，居然敢跟我抢这个节度使，气煞我也！” 晋州，刺史府，王重盈正在这里大发雷霆。 之前，本来是王重盈和王珂一起出兵，击败了常行儒等叛军，结果最后王珂突然偷袭王重盈。王重盈惨败，带着几千残兵狼狈逃回晋州。 不过现在，河中之地，除了黄河以南的陕州被常行儒占据，虢州归于朝廷，黄河北部地区中，王重盈依然是最大的势力。 作为王重荣的庸才，早年也是跟着对方一起打下的河中，所以王重荣死后，支持王重盈的占据多数，拥有数州之地。 而王珂目前只占据了河中府周边，兵力只有一万余人，实力并不雄厚。 就在王重盈准备集结军队再次攻打河中府的时候，朝廷传来了圣旨，任命王珂为节度使。 这个消息可谓让整个河中大吃一惊，没想到朝廷居然会任命王珂为河中节度使。 虽然朝廷现在势弱，但毕竟占据着大义，加上河中军队刚刚败于朝廷之手，所以朝廷的任命还是有些分量。这就让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开始倾向于王珂，毕竟这位才是正式的节度使。 “父亲，孩儿好像听说那王珂是用一半的盐池利润让朝廷同意他为河中节度使。”王重盈长子王瓘迟疑道。 “什么？”王重盈显然不知道这个事，顿时大怒，“这个败家子。四弟在的时候，宁愿跟朝廷闹翻，也不让出盐池之利。谁给这王珂的胆子，让他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重盈气得胡子发抖。 他没想到王珂的胆子这么大。为什么王重荣在的时候，宁愿跟朝廷打起来也不让出盐池利润？是因为这盐池的利润极大，河中这多军队就是靠盐池的利润才能供养起来的。 关中一战，河中军队是损失了两万多。但过个一年半载，这些损失就能弥补回来，就是因为有着盐池的存在。 可现在王珂把一半盐池利润让出去，岂不是意味着整个河中的利润就会下降很多？而且盐池还掌握在王珂手中。 没有了延迟，他拿什么去养活这几万军队，怎么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将领跟着他。 “父亲，这个事是真的。朝廷任命张承业为榷盐使，解县、安邑两地盐池，其中一半利润归于朝廷。”一旁的次子王珙说道。 “可恶，这么下去，四弟打下的基业都得被这个败家子败光。”王重盈大怒道。 “父亲，当务之急，是立即出兵夺回河中府，然后赶走朝廷的榷盐使。否则等王珂势力壮大后，到时候肯定第一个就是对付父亲你。”王瓘连忙劝道。 “这。。。。”想到出兵，王重盈有些犹豫了，“万一朝廷出兵怎么办？” 一个月内，王重盈可以集结起四万大军。对付只有一万余大军的王珂，自然没太大的问题，只是他担心朝廷会出兵。 几个月前，他们刚刚败于朝廷之手，王珂又是朝廷任命的节度使。他若是推翻对方，朝廷会坐视不理？ 要是远，或许有可能。可是朝廷就在黄河对岸，河中府对岸的潼关有朝廷大军，晋州西边对岸的鄜延也有一支两万余人的大军。 整合了泾原、鄜延、邠宁等地军队的朝廷，实力大增。这个时候对上朝廷，王重盈心里也没底。 “父亲大人，可以找陇西郡王，他肯定不愿意看到朝廷大军进入河东。” 陇西郡王就是李克用，由于晋王头衔是杨复恭给的，朝廷没有颁发圣旨承认，所以并不作数。虽然李克用出兵攻打长安，但事后，朝廷也没免去李克用的职务，所以其还有着陇西郡王的头衔。 “对啊，可以找沙陀人帮忙！” 王重盈眼前一亮。 第287章 李儇退位(三) “少帅。大事不好了，二帅那边说是要集结兵力攻打河中府，已经在集结军队，最迟两个月就会打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在河中节度使府响起，一个文人打扮的男子着急地来到刚刚担任节度使的王珂身边。 这男子就是王重荣的幕僚，之前常行儒袭杀王重荣的时候跑了，在王珂率军杀回后，他就理所当然地投靠了王珂。 虽然王重荣不是王珂的亲生父亲，但王珂依然穿着孝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接收一部分王重荣的亲信势力。因此，虽然他已经成为节度使，但也不允许外人叫他节帅，而是叫少帅。 “什么？这么快？他们有几万军队？”王珂吃惊道。 王珂知道自己那个伯父不会承认自己的节度使之位，迟早会卷土重来。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现在都还没有准备好，以他目前手上的兵力，面对自己那伯父，胜算并不大。 “应该在三到四万左右，差不多占据了河中一半多的军队。少帅必须早做打算，不然等二帅那边集结好大军，对节帅很不利。”幕僚着急道。 “先生，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找朝廷帮忙？”王珂顿时有些着急。 “少帅，不到最后时刻，切不可找朝廷。让出盐池利润一事传出去后，对于少帅很不利，若是这个时候少帅再让朝廷出兵帮忙，很有可能得罪北边那位。”幕僚担忧道。 北边那位自然是李克用，这可是悬在周围这些藩镇头上的一柄利剑。对于朝廷，这些藩镇都不怎么惧怕，但是对于李克用却不同。 别看李克用之前在关中吃了亏，但两万军队不足以让李克用元气大伤。加上李克恭死于朝廷之手，这个时候若是朝廷军队进入河东，势必会惹怒李克用。 “那怎么办？若是没有朝廷帮忙，我们怎么抵挡我那二伯。”王珂着急道。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朝廷，不然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幕僚很快冷静下来，“少帅，二帅那边的军队没这么快集结好。我们可以立即招兵买马，扩充军队，然后拉拢其他终于大帅的将领，或许能有一丝转机。”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武器装备。”王珂想到自己的家底，有些底气不足。 “有办法，找朝廷购买武器。” 最后王珂在幕僚的劝说下，一边招兵买马，一边派人去长安求购武器。 后面李晔也的确答应卖武器给对方，不过不是禁军的武器样式，而是之前沙陀军和河中军队在关中遗留的那些武器，修复一下卖给王珂正好废物利用。 李晔并不希望王珂败的太快，所以肯定要扶持王珂。等山南东道那边事情解决后，他就能腾出精力来对付李克用。 。。。。。。 “皇兄，你找臣弟有事？” 东内苑，李儇正在打着马球的时候，李晔突然来到这里。看到李晔前来，那些陪着李儇打马球的太监和锦衣卫士兵都纷纷退下，说实话要不是李晔有令，他们真不想陪眼前这位皇帝打马球。 由于李晔的原因，这段时间李儇的脾气很暴躁，动辄拳打脚踢，而这些人还只能忍着，一两次无所谓，很多次下来，他们也都想逃离这里。 不过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离开，李晔此时就像救星一般，所以在李晔示意后，这些人都退的贼快。 看到那些太监和锦衣卫身上的伤痕和脚印，李晔眯了眯眼，对着旁边的张威吩咐了几句。 “寿王，我们两兄弟好久没有打过马球了，要不要玩一场。” 此时的李儇身穿黄色紧身窄袖袍，足蹬黑靴，头戴幞头，手持偃月形球杖，骑在骏马上，倒是威武不凡。 不过李儇也就这个时候有着皇帝的气质，其他时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李晔抬头看了看马背上的李儇，淡淡道，“皇兄，你倒是还有闲心，这个时候还在打马球。” “寿王，朕命令你陪朕打马球。”李儇厉声道。 “歇歇吧，皇兄。臣弟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谈的，想要打马球，等你住进了兴庆宫，随时都可以打，这大明宫，你也该搬出去了。”李晔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要逼对方退位了。 李儇脸色一变，沉声道，“想要朕搬到兴庆宫，除非你在马球上赢朕。” 李晔眉毛一挑，嗤之以鼻，“皇兄，这可是皇位，你居然这么草率？” “难道寿王不敢？” “陪你玩一下又如何。”李晔对着林克招了招手，很快就有锦衣卫前来李晔的座驾之一，然后拿来打马球的服装和工具给李晔换上。 李儇和李晔打马球，也没有选队员，也没人守门，就比谁进球多。 很快两人策马来到球场上，在两人中间位置，有着一个彩色宝球。 随着裁判把球往空中一扔，待球一落地，李儇眼疾手快，直接抢过宝球，然后用球杖带着马球策马狂奔。 看到李晔那边的球门越来越近，李儇正欲射球，突然一根球杖斜刺而来，直接从他手中抢过了宝球。 李儇一愣，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晔直接带着球朝着反方向奔去，他连忙追了过去，并寻机夺回马球。 不过一个不注意，李晔球杖一挥，宝球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了李儇的球门。 虽然这场马球就只有两人打，但精彩程度却不差，两人都是马球高手，你争我多，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李晔先射球。 张威等人翘首以盼，看到球进后，张威高兴地大喊道，“殿下，球进了！” 旁边，球场旁边的裁判则是举旗示意，“寿王殿下进一球！” 随后一面黑色旗子插在代表李晔的的台上。 李儇脸色有些阴沉，沉声道，“再来！” “寿王殿下进球一颗！” “寿王殿下进球一颗！” “陛下进球一颗！” “寿王殿下进球一颗！” 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由于没人防守，李晔一共进了十八颗球，而李儇只进了五颗球。 到后面，看到差距如此之大，李儇气得把球杖一扔，然后便跳下马，脸上阴沉无比。 李晔轻松的跳下马，把球杖交给张威，接过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走到李儇附近，“皇兄，还玩吗？” 李儇猛然地抬起头看着李晔，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赢了，朕会亲自写退位诏书，这个皇位是你的了！” “这么草率？” 这下倒是轮到李晔惊讶了，这退位怎么感觉像过家家？当初，李儇让陈敬瑄等人击球赌三川，现在又来击球赌皇位？ “你不就要这个位置吗？朕让给你了，你想要怎么处置朕，随你的便！”李儇沉声道。 “皇兄多虑了，臣弟不会对皇兄怎么样。兴庆宫还在修缮中，在皇兄退位后，臣弟会暂时搬到太极宫居住，皇兄可以暂时住在大明宫，等过两个月兴庆宫修缮后，皇兄再搬过去。 每年，臣弟会给兴庆宫拨五十万贯，用于皇兄在兴庆宫的日常开支。”李晔保证道。 “随你，反正朕以后也就是太上皇了！”李儇自嘲道。 被自己亲弟夺去皇位，李儇心里的那种感觉，旁人是难以体会的。 说完这些，他便神色落寞地走向大明宫内，新到其身边服侍的小太监则是连忙跟上。 李晔并没有追过去，不知道为何，当对方亲口说出那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种难以道出的不舒服。 没有高兴，只是有些失落。 第二天一大早，在太极宫例行的朝会上，李儇出席了。 要知道在上元夜事件过后，李儇一直被软禁在大明宫，没出席过一次朝会。这次出席，很多人心里也都猜到了点什么原因。 看着朝堂中的大臣，李儇说出了众人期待的那话。大致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当皇帝不合适，把皇位禅让于寿王。 虽然朝中大臣，大多猜到今天的朝会主题，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少大臣都有些神色低落。 虽然这其中李晔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这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改变的。朝中大臣，真正忠心于李儇的大多被清洗，余下的也都不敢开口挽留，在那保持着沉默。 这个消息在朝会结束后，很快就传向整个长安城，然后扩散至长安周边，以及整个大唐境内。 当天朝会结束后，李晔及其女眷，就开始搬进太极宫。 这太极宫，时隔多年，终于再换了一个主人。 第288章 年号:乾宁! 大唐光启三年四月，李儇宣布退位，让帝位于皇太弟寿王李杰。 随后，寿王李杰登基，改名李晔，年号‘乾宁’，寓意乾坤安宁，当年即为乾宁元年。 李晔登基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尊李儇为太上皇。 随后，李晔大封群臣。 随即颁布圣旨，撤销凤翔、泾原、鄜延三镇，组建关内道，治凤翔。以箫遘为节度使，李易为布政使，张鐇为观察使，徐世仁为行军司马，孔纬之弟孔纁（咸通十三年癸巳科状元及第）为学政。 撤销东川，组建四川道，以孙烨为节度使；杨翰舟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拆分锦衣卫，把锦衣卫的宿卫功能剥离，组建左右监门卫，以林克为左监门卫大将军，赵雄为右监门卫大将军。 同时颁布圣旨，讨缴秦宗权。 以朱温为蔡州北面行营都统，负责指挥宣武、义成、魏博、天平、泰宁诸镇；以侍中郑从谠为蔡州南面行营都统，负责指挥左天策军、左龙武军、右神策军、荆南军。 。。。。。。 这些命令都在几天内先后颁布，等传到各地起码也是数天后，汴州的朱温接到这些命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 “乾宁？乾坤安宁？这位新陛下倒是志向不小。” 看到从长安传来的消息，朱温颇为惊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凤翔诸镇被撤，提醒了朱温，这位新陛下很有可能要削藩。除非朱温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势，否则他的宣武军也是被削的目标。 敬翔知道自家节帅担心什么，连忙劝道，“郡王，朝廷即便是要削藩，现在也不敢削到宣武军身上，朝廷需要郡王平定秦宗权的造反。而且天下强藩和其之多，以目前朝廷的实力，想要削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安史之乱后，大唐十余位帝王都在削藩，可最终也没能解决藩镇问题，就算是当今陛下有心削藩，也不一定能成功。 当务之急，郡王应该好好利用这蔡州北面行营都统的职务，利用义成、泰宁等藩镇的军队，击败秦宗权，壮大己身实力。 到时候，即便是朝廷要削藩，郡王也不用太过担心。” 朱温大笑道，“先生说的是，朱某人也不是没造过反。当初朱某人能跟着黄巢攻打长安，若是后面朝廷削藩削到朱某头上，大不了朱某反了就是。” 听到朱温把造反一词随时挂在嘴上，敬翔嘴角抽抽，他心里甚至一度有些迟疑。自己所学无非就是报效朝廷，可现在却辅佐一对朝廷毫无丝毫敬意的朱温，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不过想到自己几次科举不中，对于世家把持科举，寒门子弟毫无机会，他心里就有些怨恨。而现在朝廷的主要大臣，无论是箫遘、孙烨、郑凝绩、李英旭都是出自世家，这样的朝廷，自己就算是效忠，也没什么好前途， 反观朱温，礼贤下士，对自己礼遇有加。自己的才华和抱负，在这里可以得到尽情地发挥，何必去朝廷坐冷炕头。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坚定了要辅佐朱温的想法。虽然朱温节气有失，不过所做所为，都可以看出其实做大事的人。 “郡王说的是，击败秦宗权，接收秦宗权的地盘，到郡王就能占据富饶的中原之地。 到时候，郡王只需要挑拨朝廷和河东李克用的矛盾，让双方打起来，这样两个大敌不要郡王动手，便会两败俱伤。而郡王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这样大业可期！”敬翔认真道。 “不错！先生果真大才，就让那小皇帝去折腾吧，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还能让他怎么折腾多少次。”说到最后，朱温不禁冷笑道。 不过朱温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秦宗权再次率领五十万大军前来攻打汴州。 五十万大军？要真有五十万大军，秦宗权也不会被屡次败于只有不到十万大军的朱温手上。 这只是号称，其真正只有三十几万军队。 而这三十几万军队中，近半是流民或者强征的男丁，所以面对只有不到十万大军的朱温，也不时打败仗。 若是不考虑这些，加上山南东道赵德諲的十几万军队，拥有五十万大军的秦宗权的确是此时大唐境内最大势力，连李晔超控的朝廷都不如其。 而且秦宗权还称帝了，依然用的齐的国号。 虽然朝廷削藩的意图愈发明显，不过此时藩镇之间矛盾很大，无法联合起来反抗朝廷。就像朱温，目前也只能先把当前大敌秦宗权击败，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去对抗朝廷。 秦宗权攻打朱温跟李晔没关系，两人不打个一两年，也分不出胜负；至于李克用这边，也在舔伤口，同时把目光放在了昭义军和云州；至于郑从谠领军攻打赵德諲一事，还在集结军队和准备粮草，正式出征还得半个月才行。 外面暂时没有大事，李晔就把视线放在了内部，尤其是科举。 虽然都说科举起源于隋朝，形成于唐朝，严格来说，科举起源于唐朝。 科举的出现，期目的就是为了抑制世家，给寒门子弟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科举制度正式形成于唐初，经过唐太宗、武则天、唐玄宗三位帝皇的努力，科举制度愈发完善。 在目前的唐朝，科举分为常科和制科，每年定期举行的叫常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称为制科，但常科是最主要和最常见的。 常科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其中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重视；秀才一科，在唐初要求很高，后来渐废。 所以，明经、进士两科便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其中进士考时务策和诗赋、文章，明经考时务策与经义。前者偏难，后者较为容易。 由于很多原因，到了后来，诗赋成了进士科最主要的考试内容。 科举考试是有礼部主持，在每年的春季，所以称为春闱。 不过今年由于上元夜时间、李儇退位、李晔登基的影响，虽然没有取消，不过时间却是被推迟了，定在了五月中旬。 之所以推迟，还有个原因，是因为李晔要进行科举改革。 所以今天距离李晔登基不到十天，六部尚书、殿阁大学士和礼部侍郎等一众官员就在两仪殿商讨五月进行的科举考试。 李晔登基后，朝廷不少重要职务换了一大茬，包括箫遘被调去新成立的关内道担任节度使，郑从谠调去征讨赵德諲。 这看似是在重用两人，实际上李晔趁机把二人打发出朝廷。 六部尚书随着韦昭度等人被贬，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吏部尚书还是王徽，礼部尚书也没变依然是李磎，户部尚书还是李泌，刑部尚书变成了郑凝绩，兵部尚书是刘巨容，工部尚书变成了肖荣。 除此之外，杜让能调任中书侍郎，刘崇望担任门下侍郎，侍中依然是郑从谠。 值得一提的是，郑畋辞官了。 从担任凤翔节度使后，郑畋就一直抱恙。 由于病情不断加重，在光启三年二月，郑畋就辞去了节度使等职，目前在长安家中养病或者说安心渡过剩下的时光。 出于补偿的考虑，李晔便提拔郑凝绩担任刑部尚书。 李振则是担任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同时依然兼任武德殿大学士之职。 裴荣担任枢密使，负责长官天下军队。同时李晔在枢密使之下，设三名副使，名为协助，实为分权。 李晔登基后，不设宰相，设立内阁，负责协助其处理政务。 第一任内阁，有七人，分别是裴荣、李振、王徽、李泌、杜让能、郑凝绩和郑从谠。 因此，这次两仪殿关于科举改革会议的众大臣，这七名大学士除了郑从谠外，都位列殿内。 “陛下，今年的科举考试时间定在五月十六，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时间比较充裕，考试也能如期举行。”李磎呈上一份礼部关于科举考试的奏折，一边述说道。 李磎知道今年的科举应该会有变动，不然只是一次例行科举而已，不至于让这么多朝中重臣都云集于此。 李晔从张威接过奏折，大致地看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基本都是按照以前科举的流程进行，这些显然不能让李晔满意。 坐在了皇位上，李晔才知道这皇帝也不是好当的，就拿登基那天的礼仪，差点把他整崩溃，好在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不过登基后，他手上的事情就一大堆，虽然有内阁分担事务，但这些内阁大学士本身有着职务，不可能一直都在太极宫前殿的办公区域给李晔处理政务。 一直在的也就李振、杜让能和郑从谠，这让李晔有心再调整一下内阁的作用，起码不能具体负责某一部的工作，不然根本起不到减轻李晔工作量的作用。 看着在场的众人，李晔放下奏折，敲着桌子，“关于今年的科举，朕打算做出一些改变，所以叫诸位爱卿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 第289章 科举改革(一) 虽然有些猜测，不过听到这位刚登基的陛下要对科举进行改革，这些大臣依然有些惊讶。 在众人眼里，眼前这陛下其实就是个年轻人，因为李晔今年才20岁。在场的，即便是李英旭也快30岁，其他的大多都在30岁到50岁之间。 年轻人有想法，想要做一番大事，他们能理解。可这陛下才登基，就要去改科举，是不是太心急了。 “陛下，臣等愚钝，陛下可否细说一下做出什么改变？”杜让能起身行礼后，询问道。 郑从谠不在，王徽和杜让能是在场这些人资格最老的，而且也不算李晔的亲信，走到现在大多是靠着自己的能力。 本来杜让能以为王徽会最先站出来，不过当他对其眨眨眼示意的时候，对方居然视而不见。旁边的刘崇望更不用说了，没办法，只有他自己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很简单，取消进士科、秀才科、明经科、明算科等，统一为一套试卷。考试内容涉及时务策、诗赋、文章、经义、算学、律学、书学、医学等内容，择优录取。”李晔想了想说道。 众人一听，都有些惊讶，这可谓是把原有的科举制度推翻了啊。以前都是各考各的，所以导致明算科等考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就取消了。 在场这些人里，只有两人没露出惊讶的表情，分别是李振和李英旭二人。 “陛下，这恐怕不合适吧？”杜让能迟疑道，这太天马行空了，准确说叫叛经离道。 只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说出来，不然他第二天可能就得被贬到那个偏僻地方去。 “怎么不合适？”李晔眯了眯眼。 他倒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感，毕竟他开头就说了，是要与众人商量，要直接表态，那就不是商量了。 杜让能皱眉道，“陛下，若是如此改革，恐怕会引起广大士子的不满。毕竟历年科举考试以进士科和明经科为主，主要靠时务策、诗赋、文章和经义，若是此时改变考试内容，这些士子岂不是来不及准备？ 现在朝廷初定，陛下应求稳，不宜大动干戈。” 李晔眉毛一挑，这杜让能虽然说得比较委婉，但其实就认为不该这么改。说白了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不想考试有所改变。 “陛下，臣附议。杜侍郎说得有道理，而且把算学、律学、医学等加入考试内容完全没有必要。算学等为杂学，实乃旁门之道，于培养忠君爱国之士毫不相关。 若是陛下执意要开算学等，可以单独开设明算科和明法科。”相比杜让能，刘崇望对于算学等的鄙视更加显露无疑。 或者说，他最后一句话不怀好意。 大唐的科举有明法科和明算科的考试吗？ 有，肯定有。 只是因为前途不好，当不了大官，所以学的人少，考的人更少。就算是开设这两门考试，也没多人报名。 因为当朝宰相，大多是出自进士科。 “刘侍郎这话请恕在下不敢苟同。”看到陛下脸色有些难看，坐在一旁的李振当即起身充当皇上的急先锋。 “李大学士有何高见？” 刘崇望称呼其为大学士，而不是其品级更高的锦衣卫指挥使职位，可见刘崇望根本看不起李振，故意贬低对方。 他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只是负责情报的机构，居然其主官是正三品，跟他平起平坐，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进士数次不中的人。这让他有一种耻辱的感觉。 李振眼神中闪过一丝细不可闻的寒芒，转瞬恢复笑容，“在下听说刘侍郎曾经在户部管理过盐铁事务？” “没错，当时正值裴坦宰相担任户部侍郎期间，在下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参佐。”刘崇望引以为傲道。 李振心里不禁冷笑，在皇上面前，你这幅模样不是找死还是什么？在看到皇上脸色发生变化了，李振心里便有了底气。 “敢问刘侍郎管理盐铁事务期间可曾见人使用过算学？户部又可否使用算学？”说到这里，李振看向一旁的李泌，“李尚书，不知您能否为在下解惑？” 李泌点了点头，“指挥使说的没错，若是没有算学，整个户部可能就会陷入瘫痪。” 李振面露微笑，看向刘崇望，“难道刘侍郎认为户部的人就不是忠君爱国之士？难道取消算学就算是忠君爱国？那刘侍郎可否提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帮助户部处理这些税收？” 刘崇望被挤兑的面红耳赤，不禁反驳道，“李大学士这是偷换概念。在下只是认为算学不应与诗赋、经义等一起考试，即便是要考也得分开考。 难道这些人还能治国不成？” “刘侍郎口中所谓的分开考，其实不就是依然认为算学不重要吗？”说着李振对李晔微微行礼，“陛下，臣以为陛下所言有理。把算学纳入考试之中，可以提升整个士子群体的能力，不然只会之乎者也，怎么敢让他们去管理户部、工部这些？ 同样，律学、医学等也是如此。” “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请陛下三思。”刘崇望针锋相对道。 “陛下，臣也以为应稳妥点，不宜把杂学加入进士科等考试内容中。”杜让能起身附和道。 看着三人针锋相对，郑凝绩则是起身行礼后说道，“陛下，臣以为应该扩大明法科的规模。从臣担任刑部尚书以来，发现刑部之中对于大唐律法熟悉者甚少，这样岂不是在断案中容易出现冤假错案？ 冤假错案太多，势必对朝廷的声誉带来不利影响。” 郑凝绩此话一出，让杜让能脸色很那看。 杜让能之前是刑部尚书，这样岂不是意味着他存在失职的可能？郑凝绩看似在为刑部说话，其实矛头直指杜让能。 随着郑凝绩的插话，李英旭等人纷纷发表看法，支持改革科举的有不少人，反对的人也很多。 而李晔则是稳坐钓鱼台，在那里看着这些大臣的争吵，也没急着作出决定。 “皇叔祖，你觉得呢？”最后李晔问起坐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大理寺卿--嗣彭王李惕。 彭王睁开眼睛，显然对于李晔叫他有些‘惊讶’，不过其显然是在装，只是不想掺和这个事而已，但不代表他没听。 “陛下，臣以为诸位大臣争来争去，还不如让陛下圣断。”彭王一本正经地说道。 呸！ 听到彭王这和稀泥的话，其他人心里不禁鄙视，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自从李晔掌权后，宗室也是在朝中任职，除了李戒丕和李嗣周二人担任大将军外，彭王李惕也担任着大理寺卿。这三个宗室亲王，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也很知趣，保持着低调，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其他的也不掺和。 对于众人的鄙视不同，李晔则是对于这个皇叔祖爱死了，恨不得把对方抱起来亲一口。。。额。。。还是算了。 “咳咳！” 李晔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争吵的众大臣当即停下来，恭敬地站好，“既然诸位爱卿各持己见，朕以为这个事暂时还是不下决断地好。李尚书，科举本就是礼部的事，今天其他大臣的意见你也听到了，综合众大臣的意见，重新给朕呈一份奏折上来。” “臣遵旨！”李磎连忙行礼。 看着其他欲言又止的大臣，李晔补充道，“其他爱卿要是对科举有想法的，也可以上奏。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件事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不能对外透露，包括你们的家人。 朕会让锦衣卫盯着，若是有人故意泄露出去，朕一定会严惩不贷。” 说到最后，李晔眼神变冷，让刚刚还燃起一丝用士子的力量来逼迫眼前这位陛下改变主意的想法顿时被掐灭了。 “臣遵旨！” “天色不早了，众位爱卿尽快回去歇息吧！” “臣等告退！” 众人连忙行礼，然后便朝着殿外走去。 本来李英旭还想跟李振等人聊聊的时候，李磎不知什么出现在他的身后，并开口叫他，“英旭，不知你有没有空？我有事要问你。” 李英旭一愣，跟李振等人告别后，来到李磎面前微微行礼，“尚书大人。” “我们边走边谈？”李磎微笑道。 李英旭猜到对方可能是想打听关于科举改革的事，不过对方是族中长辈，他也不好拒绝。他可是知道陛下的决心，也不想眼前这位因为这件事，在陛下面前失分。 今晚，看似陛下被杜让能等持反对意见的大臣给吓到了，但其实这并不会让陛下改变后续的计划。 这次科举改革，看似阻力大，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首先，参加科举的士子并不是很多，估计蜀地两道会占据一大半。其他地方的士子因为战乱，能赶来参加科举的其实并不多，所以阻力主要还是在朝堂。 其次，朝堂的阻力，大多来自世家，不过此时世家的力量很弱。 山东士族，因为黄巢之乱和现在的秦宗权叛乱，战乱不休，损失惨重；同样，关中士族也是如此。加上长安先后遭遇三次战乱，加上被陛下清洗掉不少人，所以阻力也不会很大。 若是不趁着现在阻力不大的时候进行科举改革，后面更加困难重重。若是削藩，地方藩镇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但改革科举制度，跟他们一点关系没有，自然不会干涉。 第290章 科举改革(二) 太极宫延嘉殿，以前只是普通妃嫔居住的宫殿，不过暂时却成为皇后居住的地方。 很简单，兴庆宫还在修缮中，太上皇李儇及其后妃暂时居住在大明宫，所以李晔登基后只能暂时住在太极宫。 而太极宫在之前的战乱损毁严重，不少宫殿比较破旧，就连长孙皇后居住的立政殿也无法居住。 可以这么说，李晔的登基仪式可能是大唐历任皇帝中，门面中排在倒数第二，最惨的应该是肃宗，毕竟这位是在凤翔登的基。 李晔暂时也没打算去大规模修缮太极宫的意思，所以居住上只能暂时将就一下，等李儇搬走，把大明宫腾出来就好了。 不过好在李晔的后宫规模并不庞大，目前的太极宫宫殿倒还算是够用。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刘晨妍给李晔轻轻按摩着，温柔地问道。 此时的刘晨妍早已卸下沉重的头饰，身上穿着略显单薄的襦裙。 李晔登基后，并没有说改立皇后，作为寿王妃的刘晨妍自然就被封为皇后，孙媚为丽妃，王宛霜为修容，小英为昭仪，小月为昭容，何含烟为修仪，李湘兰、张漫华等为婕妤，王慈、裴贞一（闻喜裴氏女）等因年龄未被李晔临幸地封为才人，其他例如刘晨妍、孙媚等人的陪嫁侍女皆封为正七品御女。 虽然立了皇后，不过李晔并没有立太子。 笑话，他还这么年轻，立太子干什么？ “还不是那些大臣，朕想做点事，他们就反对。”李晔解释道。 “那就就拳头打他们，他们肯定不是陛下强壮。”刘晨妍气鼓鼓地说道。 李晔苦笑不已，摇了摇头，“妍儿，你可是皇后了，注意仪态，你这哪像一个皇后。” 刘晨妍吐了吐舌头，苦着脸，“这皇后当的太累了，还不如以前好。感觉其他姐妹也变了，不像以前可以坐在一起谈心了。” 李晔点了点头，“有得必有失，这个身份只能去适应，你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以前在王府没什么，但是现在，妍儿你可得认真起来，起码管理好这后宫，不然朕不仅要管理国事，又要管理后宫事务，哪里有那么多精力。” “是，陛下，妍儿努力去做。”刘晨妍笑着道，“陛下是想做何事，让大臣们不同意？” “也没什么，就是想把科举改一改，结果一些大臣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直接跳出来反对。朕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这些大臣撤职或者杀了吧，那样这个朝廷就完了。”李晔倒没避讳，直接把缘由说了出来。 刘晨妍晃着脑袋想了想，“妍儿不懂这些，不过想来陛下做这事，一定有道理。可惜妍儿那几个兄长都不懂这些，不然倒可以请教一下他们。” “好了，不说这个了。那些大臣也太小瞧朕了，朕要做的事，他们可阻止不了，以前是，以后也是。还有朕现在做的，也是！” 刘晨妍一愣，“现在做的？” 当她回过头看到李晔的坏笑时，心中便觉得不妙，饶是她反应很快也没李晔的动作快。 随着一声轻呼，她的身子直接被抱了起来，在一众宫女面红耳赤的注视下，朝着殿中深处的床上而去。。。。。 。。。。。。 第二天，李晔陪着刘晨妍、孙媚几女和一众子女在南海（太极宫一小湖）旁边的花园中游玩时，便有太监来报礼部尚书李磎求见。 李晔有些惊讶，不会这位礼部尚书这么快就写好了奏折，不会是应付他吧。 是不是应付他，只有看了才知道。 吩咐了两句，让刘晨妍几人自己游玩，他则是来到两仪殿，而李磎早已在这里等待许久。 看到有着明显黑眼圈的对方，李晔大致有了猜测。 “爱卿这是把关于科举改革的奏折写好了？”李晔下意识问道。 听到‘改革’二字，李磎心里便有底了，看来陛下是真的要改革，连忙道，“回禀陛下，由于科举时间已经定下，臣不敢耽搁太久，所以便把众同僚的意见汇总，然后根据臣的一些看法，连夜写出了这封奏折。” 说着李磎便把奏折交给了张威，然后退到一旁静静站立。 看到这本名为《科举改革上疏》的奏折，李晔拾起仔细看了看。 内容不少，大约有几千字。不要觉得字少，这可是用古文写的，也就是后世人所说的文言文，若是翻译成白话文那就是几万字。 一晚上，能写出这么多，可见李磎都没怎么休息。 内容很丰富，可见李磎很用心。 只是对方建议改革，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至于改革办法，并不是李晔最开始设想的。 按照李磎的奏折所说，这位是保留了原本的进士科和明经科，不过在名额上有些限制。 为了不拂逆他的意思，对方则是建议重新开设秀才科。 这跟唐初设立不久被废的秀才科不同，新开设的秀才科考试内容包括李晔一直想纳入考试内容的算学、律学、医学等杂学学科，同时也有时务策、经义和诗词的内容。 可以说，秀才科就是迎合李晔而重新出现的。 看完这封奏折，李晔觉得挺有意思。这李磎，既不得罪那些反对改革的大臣，又不拂逆他的意思，而且还帮助他缓和了与其他持反对意见大臣的矛盾。 有意思！ 不过这封奏折中的问题也很多，毕竟这只是一个晚上写出来的。 “爱卿有心了。爱卿这昨晚没有休息好？”看着李磎的神色，李晔对着旁边的张威吩咐道，“给李尚书准备一椅子。” 随即，一个太监便抬着一个木椅来到李磎身边，这让李磎有些感动，连忙道，“谢陛下！” “爱卿不必如此，朕可不想听到朕的大臣病倒在任上。”李晔笑着道，“依照爱卿奏折中所言，限制进士科和明经科人数，增加秀才科人数。不知爱卿可否细细说来，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李磎回答道，“回陛下，正如昨日杜侍郎所说，陛下初登基，不应操之过急。昨日臣见杜侍郎、刘侍郎等人反对改革的态度坚定，若是陛下执意改革，势必导致君臣关系紧张，于当今朝廷无益。 所以臣想了之后，便觉得可以另辟蹊径，增设新科，依照陛下之意，开设相应科目。 若是科举考试只有一科，广大学子势必有些措手不及，惹出骚乱也是有可能的。而且科举重诗词、经义已经深入广大士子心中，若是突然取消，臣以为不妥。 正好进士科和明经科每年招收的人数较少，索性固定人数，然后增加秀才科招录人数。 除此之外，在秀才科中举者的官职任命上，陛下也可以做出适当的调整，给予优待。 长久以往，就可以潜移默化中改变天下士子的观点。” 李晔眼前一亮，李磎的建议到时给他提出了一个很好的方法，他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么做。 “爱卿所言甚是，倒是朕有些着急了。不过爱卿的奏折中漏洞颇多，两天时间，两天后爱卿给朕拿出一个更详细的细则。”李晔笑着道。 李磎大喜，连忙道，“是，陛下。不知三科人数各几何？寒门和世家子弟比例几何？” 李晔多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对方还知道自己想限制比例，微笑道，“进士二十，明经三十，秀才一百，寒门与世家之比为二比三。” 二比三，意味着这次科举，世家出身的子弟只能招录六十人，这可是大手笔。 而且今年招收的人数不少啊！ 特别是秀才科，要招一百人，看来陛下的决心很大。 后面，李晔陆陆续续收到不少大臣的奏折，反对的有，支持的也有，他都看了一遍。 只不过这些大臣不知道，李晔其实心中已有决定。 两天后的会议上，综合众大臣的意见，一名为《科举考试新制》的奏折出炉了。 这跟之前李晔与李磎所商量的，略有出入，不过只是在人数上。最后进士科调整为十五人，明经科改为三十五人。 随着关于科举改革的统一意见达成，李晔就没有必要在瞒着，便对外公开了今年科举的新制度。同时任命李磎为此次科举主考官，大理寺卿李惕和锦衣卫指挥使李振负责监督此次科举考试。 第291章 科举改革(三)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这次科举考试开设了秀才科。” 一大早，位于崇义坊的国子监内，一众学生正在小声议论。 “秀才科，不是早就废除了吗？”一些知道点科举发展历史的学生不禁有些疑惑。 “这跟以前的秀才科不一样，说是不仅要考时务策、诗赋和经义外，还要从律学、算学、医学、书学、史学等中选取两门考试。” “什么？考这么多？怎么突然就要靠律学和算学这些杂学了？” “这个也不清楚，听说是陛下的意思。” “这有人去考吗？我可是听说以前明算科这些经常没人报名。他们去考这秀才科吧，我还是考进士科，封侯拜相可期。” “算了吧，你知道今年进士科招多少人吗？” “这你都知道？” “你不去看告示？国子监进门那里就贴着。上面说，今年进士科只招15人，明经科招35人，秀才科招100人。” “什么？明经科只招35人？怎么下降的这么多？” 不仅是这个学生感觉惊讶，看到公告的学生都是如此。 进士只招15人并不稀奇，科举开始以来，进士科还有一年只考上几人的情况，15人算是多的了。 只是明经的人数下降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由于明经只需要熟读经书即可，所以每年明经科考上的人数是进士科的十倍左右。 而明经被砍掉的人数都跑到秀才科上面去了，100人啊。 虽然招的多，但对于这些只学习四书五经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个噩梦，对于算学、律学之类的，他们平时都不去了解，根本就不懂相关的知识。 要想去考秀才科，必须去学习那些杂学内容，可就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当然也可以不报秀才科，去报进士科、明经科或者武举。武举在科举后的一个月，也就是六月开考。 现任兵部尚书刘巨容就是武进士出身，一样当到三品大员，历任节度使、兵部尚书。 “朝廷为什么这么改？以前都不是这样，为什么这次居然开设进士科。” “慎言，这是陛下要求的。” “什么？当我没说，我先走了！” “明华兄，你等等啊！” 新的科举制度出台，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愁。 “文鼎兄，你打算报什么？进士科？明经科？还是秀才科？文鼎兄你的算学挺不错，你完全可以去报秀才科，肯定能中举。” “我也在犹豫，可秀才科也不知道前景如何。我大唐的宰相，大多是进士科出身。” 国子监门口的告示面前，两个年轻的学生正在低声交谈，向他们这样的，周围到处都是。 “文鼎兄，话是这么说，可今年进士就招15人，虽说这些年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减少很多，但几千人还是有的，这些可都是各地的优秀学子，去争这十五人，那竞争可想很激烈。 反正我家老头子说了，让我别作弊。听说是那锦衣卫来负责维护考场秩序，那可都是些刽子手，惹不起。”白净男子撇撇嘴。 “寒远兄不去考进士科和明经科？”杨文鼎有些惊讶。 “要是没辙秀才科，我可能会去报明经科，不过现在明经科招那么点人，我还是去秀才科算了。好在我还看了些史书，到时候就选史学和书学，中举的把握大点。 我可是听说考中秀才，甲榜（前二十名）都可以担任正八品上的职位，乙榜（后八十名）可以担任从八品上的职位。若是运气好，通过吏部的选试，还能担任从七品上的官职，虽然不如进士科和明经科通过选试可以担任正七品上的官职，但也还算可以了。”肖寒远笑着道。 “你怎么知道的？”杨文鼎有些意外，这些东西在公告上可没有说。 肖寒远看了看周围，把杨文鼎拉到一旁，低声道，“我听我父亲说的，说这是陛下的意思，难道文鼎兄没有去问昭仪娘娘？” 肖寒远口中的昭仪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月。杨文鼎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是小月母亲的胞弟--杨四郎，当然‘四郎’是其小名，其大名叫杨文鼎。 当初李晔阆州之行，把小月的胞弟和其小舅杨文鼎带到了利州，后面跟着去了兴元府和长安。 杨文鼎一门心思要考进士，所以到了长安后，李晔就把其送进了国子监的太学读书。虽然其之前已经是乡贡，但考进士何其之难，所以小月求到李晔那里，李晔便送其去了太学读书。 目前国子监下辖六学两馆。 其中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学为贵族学校，分别招收三品、五品和七品以上官员子弟，算学、律学、书学为普通学校，招收八品及以下官员或者平民子弟。 两馆就是崇文馆和弘文馆，其中崇文馆更是成了宗室子弟读书的地方。 在以前，国子学生员三百人，太学五百人，四门学一千三百人，律学五十人，书学、算学共三十人。 可以说，这六学，在以前主要还是世家子弟占主导。 现在好点，由于李晔的扶持，目前律学的规模扩张到了三百人，书学和算学共两百人。 其实还有三所学校不比国子监的六学两馆差，分别是位于兴元府的山南书院和位于长安青龙寺故址修建的长安书院。 能以长安为名，自然背景不浅，因为这跟山南书院都是由李晔出资修建的，名义上也归国子监管。 其中山南书院规模最大，目前有学生两千人，学生主要来自山南西道以及四川道；长安书院刚成立，规模不大，只有学生五百人。两个书院都有共同特点，主要招收寒门子弟，同时学习内容不仅限于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还涉及算学、律学、医学等诸多杂学。 最后一所学校自然是武学堂，现改名为武学，属于兵部管理。 回归正题，杨文鼎是小月的小舅，而肖寒远也不是普通人，毕竟其也能读太学。 肖寒远是现任工部尚书肖荣的三子，早先二人都在山南书院读书，所以也变成了朋友。 面对肖寒远的疑问，杨文鼎低声道，“昭仪娘娘现在居住于太极宫内，出宫的时间不多，之前也不知道这事，也就没去打听。” “我就说嘛！文鼎兄，那你打算报进士科，还是秀才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想去报秀才科。以前学过算学，没想到现在还能用上。”杨文鼎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其实杨文鼎还是有些犹豫，他也想听听自己那外甥女的看法，或者是想听听陛下的建议。虽然他不能进宫，但是他那外甥却是经常进宫，可以通过其打听一下情况。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两人都去考秀才科。”肖寒远拍了拍肩膀。 虽然秀才科的考中的几率更大，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肖寒远和杨文鼎二人这么看的透彻，毕竟进士在广大士子眼中看来，更有前途。 随着新的科举制度的告示发往地方，对于科举改革的讨论，也不断发酵。 但不管事情如何发酵，科举考试依然会如期进行。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孔府内，一个30多岁身穿青色圆领袍的男子正在与一名穿着红色官服的男子正在灯火下商讨着什么。 在此时的大唐，红色官服只能是四品和五品的官员使用，说明身穿红色官服的男子应该是四品官或者五品官。 “叔父，现在科举改制，不知侄儿应该报哪一科？”青色圆领袍男子有些犹豫。 “崇弼，难道你没有信心？你父亲，你二叔，还有我，都是当届的状元，我孔家一门三状元，难道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红色官服男子不悦道。 孔家？一门三状元，这孔府的主人并不难猜。 就这两个条件，整个大唐符合的也就一家。即孔纬、孔纁、孔缄三兄弟，三人皆为孔子第40代孙。 不过此时的这个孔家日子并不好过。老大孔纬因为是之前上元夜事件的主谋之一，被贬到山南西道以中州担任长史；老二还好，目前担任着关内道学政，职位虽然高，但并没有多大权力；老三就是面前这个穿红色官服的男子，现在是从四品上的鸿胪寺少卿，看似职位不低，但也只是个闲差。 三人作为同期的状元，又有着孔子后裔的身份，不至于混的如此之差。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孔纬站错队了，导致另外两人也被牵连。 “叔父，只是侄儿担心陛下会因为父亲的事，对侄儿生出厌恶之感。”孔崇弼担忧道。 “你大胆的去考就行了，我不信陛下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你父亲也因为那是受到了责罚，祸不及家人。 若是真的出现你担心的状况，为叔不会坐视不理。我孔家的子嗣也不是可以任由欺负的。”孔缄沉声道。 “侄儿明白了！”孔崇弼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告退离去。 在孔崇弼走后，孔缄脸色变得冷漠起来。他心里清楚，若是任由失态发展下去，他们这一脉很有可能一阕不振，想到这次科举改革一事，他便决定走动一二，探探其他人的口风。 第292章 科举改革(四) 大清早，李晔就在甘露殿外跑步锻炼。 对于李晔的习惯，由锦衣卫剥离出来的监门卫士兵也早都习惯了，也都见怪不怪，做好守卫工作就行。 随着天气回暖，没跑到半圈，李晔就满头大汗。 甘露殿并不小，一圈下来，按照后世的长度，应该有三四百米。李晔的身体素质，跑上个十圈问题不大，不过一般他不会跑这么久，看时间是否充裕。 旁人都以为皇帝好当，若真好当就好了。如果每个皇帝都像李儇那样，国家折腾几次就得亡国。 现在李晔每天都感觉时间不够用，除了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外，预留出处理政务的时间，留给他锻炼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改组内阁势在必行，不然这么坚持个几年，他迟早得未老先衰，他可不想二十几岁顶着一头白发。 这两天李晔时间比较充裕，所以今天就打算多跑跑，虽然他现在不用上战场，不过保持身体健康还是很有必要。 跑了五圈后，李晔便停下来休息会儿，看到远处等候的李振，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待李振过来后，李晔擦着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道，“爱卿有什么事吗？” “回禀陛下。之前陛下让臣留意那些大臣在科举改革后的举动，倒是发现一些事情。其中这几个大臣这段时间来往甚密，其言论不止一次抨击陛下实施的科举制改革。”说着，李振把一封奏折交给李晔。 李晔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后，扔在一边，冷哼道，“一群老顽固！要不是顾忌现在朝廷不能再出大的动乱，朕真想把他们贬到岭南那些地方去。” 李振呈上的奏报中，讲的是孔缄这段时间到处走亲访友，言语间尽是认为不应该削减明经科招录人数和增设秀才科。 虽然说孔缄不是孔家当代族长，但其这一支，一门三状元，其在朝中的人脉并不差，即便是朝廷经历过几次大的动乱，但依然有不少孔家三兄弟的好友。而且孔家本身的身份又比较特殊，在读书人的地位极高。 “陛下，孔纬的长子今年要参加科举考试，要不要取消他的考试资格？”李振提议道。 李晔看了对方一眼，“李爱卿，为人稍微大度点。” “陛下教训的是！”李振头冒冷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好了，以后注意点就行。”李晔淡淡道，“你觉得朕这个科举改革是对是错？” “自然是对的。”李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若是这些大臣中，谁最支持科举改革，肯定是李振。 作为屡次科举失败的人，对于以前的科举制度，李振有着难以言明的不满。之前每年科举中进士者，少则几人，多则也才三四十人，而且大多由世家子弟占据，寒门子弟基本上没几个能考中。 不仅仅是李振不满这种现象，整个天下的寒门子弟都一样。 历史上为什么世家在五代十国就消失了，战乱是一个原因，还有原因就是那些仇视世家的寒门子弟崛起，对于世家，自然下狠手。 历史上的李振，可是劝朱温把晚唐时期的大臣杀得精光，可见其有多仇视这些世家出身的大臣。所以当晚在杜让能等人起来反对改革的时候，李振最先出来驳斥。 “之前的科举都被世家把控，长久下去，对于朝廷极为不利。而今天下藩镇林立，而为藩镇出谋划策的人多是寒门子弟，为什么这样，无非就是入仕无望，对朝廷心生怨恨，这才投靠那些心怀不轨的藩镇将领。 所以对科举进行改革是必须尽快开始的。 陛下，乱世当用重典，若是朝中大臣对于陛下的旨意都阳奉阴违，如何去平定藩镇？” 听着李振这杀气腾腾的话，李晔心里也在犹豫。 乱世用重典，他自然知道，不过他怕杀得太狠，导致朝廷人才断层就不好了。 “继续盯着他们吧，让那些人都跳出来，也免得一个个去找。” 李晔这话可谓对这些人宣布了死刑，虽然不一定会杀掉他们，但等风声过后，绝对会清算这些不安分的臣子。 “是，陛下！” 就在李振退去后，却见小月来了。 当然，小月并没有进入两仪殿范围内，而是派人来通传。甘露殿虽说不是两仪殿这种是李晔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但一般情况下，这些妃嫔是不会直接闯进来的。 小月这个时候来，显然是有事，但又怕惹恼他，所以才让人过来禀报。 这里是甘露殿，李晔也没太在意，便让人叫对方过来。 只见头上插着一支碧绿簪子的小月在宫女的拥簇下走来，轻提裙裾，步履摇曳，然后来到李晔面前，欠身行礼，“陛下！” 看着打扮朴素的小月，李晔笑着道，“你怎么想起过来了？” “妾身听闻陛下在锻炼，所以让人煮了点东西送来。”说着张月从旁边宫女手中提过一食盒，然后交给张威。 张威打开后，李晔便看到里面的东西，原来是银耳汤。 “你这是有什么事找朕吧？”看对方有些犹豫，李晔笑着道，“跟了朕这么几年，朕还不知道你的性格，直接说吧。” “陛下，妾身知道这段时间陛下忙于政务，本不想来打搅陛下，不过关乎妾身那小舅。 妾身进宫后，舍弟就由小舅代为照顾。昨日小舅让舍弟带信，说是想托妾身询问一下陛下，他想考科举，报什么好。” 说着小月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李晔的表情，发现对方也看着她，便吓得低下头。 李晔不禁哑然，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搞半天是这样的小事，李晔向前一步，扶起小月，笑着道，“真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这事啊，至于让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吗？ 你那小舅不是才华不错吗？朕没记错，对方之前就像考进士，怎么现在不自信了？不会是想动什么歪心思吧？ 他人在哪儿？” 李晔转头问向林克，今天该对方当值，想来知道才是。 “禀陛下，杨生徒在太极殿外。”林克回答道。 若是在平时举行朝会的时候，即便杨文鼎是小月小舅，也不能进太极宫的。也就今天没有举行朝会，对方才能进入皇城，但也仅仅限于待在太极殿外，往内就不行了。 杨文鼎虽说是外戚，但也不可能随便出入禁宫，更别说进入后宫的范围。除非是皇子、公主或者后宫妃嫔，哪怕是其他皇族也不能随意出入，这是规矩。 “让他进来吧！” 李晔也想看看这个便宜小舅是什么情况，若是对方真的是想让自己帮其中进士，那想都不要想。 不过像杨文鼎一样犹豫该报什么科的大把的是，不过报名时间在五月一日截止，后面便不能再报名，所以在这之前，一定要选好考什么。 最后关于这次科举考试的报名人数传到了李晔的书桌前，进士科招15人，报名2395人；明经科招35人，报名1722人；秀才科招100人，889人报名。 此次科举共招150人，共有5006人报名，比例大概是1:33. 这个比例放在后世的国考，或许不算什么，这算什么竞争。 但这个时候不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科举考试。要么是乡贡，也就是通过了州县考试的考生；生徒主要是各州县学馆以及国子监下辖学校推荐出的学生。 一般是后者较多，前者较少。 放在以前，肯定不止五千人参加科举考试，只不过如今朝廷式微，加上藩镇割据，很多士子根本无法抵达长安参加科举。 。。。。。。 “高兄，你这是拉我去何地方？我还得准备科举考试，今年我一定要高中进士。” 长安城东南，孔府，一个四十岁左右，大盘略微有些邋遢的文人模样的男子被另外一个穿着普通袍衫的同龄男子拉着往远处灯火通明的孔府里去，不过这邋遢男子却是有些不愿意。 “郑兄，只是一晚而已，耽搁不了你的考试。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今晚这宴会是谁主持的吗？吉王殿下和鸿胪寺孔少卿，若不是我和孔少卿是同届进士，还没资格参加这次宴会。”高姓男子力劝道。 “高兄，你想干什么？吉王举行的宴会你都敢参加？”郑姓邋遢男子看了看周围，低声道。 当今陛下得位不正，即便是太上皇退位，也因轮到吉王，可当今陛下以武力逼迫太上皇退位。 跟穆王是当今陛下胞弟不同，吉王跟当今陛下的关系可不好，加上帝位的因素，这个时候来参加这位举行的宴会，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一次宴会而已，我们又不做其他的。你知道出席这次宴会的有什么人吗？就算是考中了进士，若是没有人提携，你在官场也不如意。 譬如我，乾符三年中举，这已经是十一年了，也只是个从六品的员外郎。今晚这机会可是来之不易，跟我进去！” 最终，郑姓男子还是被好友拉近了孔府，而在不远处，锦衣卫的暗探则是把进入孔府的人挨个记录起来。 第293章 作死的吉王 今晚的孔府格外热闹，除了吉王李保出席之外，还有不少朝中大臣，当然这些所谓的大臣中并没有重臣。 跟孔府关系较好的杜让能并没有来，因此孔缄这个鸿胪寺少卿则是今晚宴会除吉王和吏部侍郎张浚之外，职位最高的官员。 除了三人外，在场倒还有一些名人。 跟孔缄同年进士出身的高蟾，‘咸通十哲’之一的郑谷，前宰相崔慎由之子崔胤，中和三年进士、清河崔氏崔昭纬，孔纬之子孔崇弼。 不过若是仔细看，在场这几十人，除了吉王李保、吏部侍郎张浚和鸿胪寺少卿孔缄外，其他要么是小官，要么是出自名门望族的士子。 要是按照李晔意思，不过就是小猫两三只。 “孔少卿，这位就是我的好友，‘咸通十哲’之一的郑谷。” 高蟾带着郑谷来到孔缄面前，客气地打着招呼。 “原来是守愚兄，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这有些邋遢的男子，孔缄有些惊讶，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不屑，不过很快就一闪而过，并热情地打着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好友。 “孔少卿客气了！”虽然有些不喜欢这种场合，但郑谷依然强打起笑容回应着。 咸通十哲的确很有名气，不过名气大又如何，自古文才好的有几个在官场得意的，哪怕是苏轼、王安石之类的也都是曲折无比。 而且古代有个特点，那就是文人写出的好诗好词多是在逆境中，要么逃难，要么贬官等等。咸通十哲皆是如此，就说这郑谷，考了十五年都没考中，可比李振这些好多了，李振也只是考了几年而已。 当然物以类聚，跟郑谷关系极好的高蟾也不过是个六品官，那可是十年前中的进士。 为什么那些宰相多是进士，因为他们除了是进士外，本身多是世家子弟，这就不是寒门子弟可以比拟的。 孔缄跟两人打过招呼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之所以会邀请高蟾来，主要还是看到对方跟自己是同科进士，加上对方混的不如意，所以好拉拢。 孔缄流露出的不屑让高蟾和郑谷都察觉到了。 “高兄，我就说了，不该来这里。你看这孔少卿，虽说出自孔家，但对于我等却丝毫看不上，都懒得跟我们废话，我们何必热脸贴别人冷屁股？”郑谷不满道。 正当两人对话的时候，两个侍女从面前经过，吓了高蟾一跳，低声告诫道，“小声点。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虽说吉王、孔少卿都被闲置，但想要捏死你我这种小人物却是轻而易举。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你不是会写诗吗？待会儿找个机会写首诗，给这个大人物看看，要是入了他们法眼，你我二人都可以自此鱼跃龙门。” “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文人就该有文人的样子。”听到自己需要写诗取乐这些大人物，郑谷就有些不满。 “你以为你是诗仙李白？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高蟾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 就在他还想劝这个有些固执的好友时，花园中却是响起了欢声笑语，加上跟科举有关，两人便坐在靠近花园中央的位置，四只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 “张侍郎，听说这科举改革，考试也跟以前有些变化了，你是吏部侍郎，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在场的文人雅士中也有不少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你给大家透露一二，有什么小道消息。” 照理说初到五月的长安不至于多热，可吉王还是拿出一把折扇，轻轻拍着左手手心，笑着看向旁边正在品茶的吏部侍郎张浚。 别看张浚位居吏部侍郎，若是放到后世，那就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也就是吏部的二把手，也算是肥差。可这位吏部侍郎，并不是进士出身，也不是明经出身，就没中过科举。 这种人能做到吏部侍郎，要么是真有才，要么是会趋炎附势。显然张钧不属于前者，而是属于后者。 张钧发迹，其实得感谢杨复恭，正因为投靠了这位才能起来。不过后来杨复恭失势（遭田令孜排挤贬为飞龙使时），他便投靠了田令孜。 后来田令孜失势后，他倒是没有转投到杨复恭麾下，不过也没投靠李晔。 在李晔和杨复恭共掌大权期间，张浚没有攻击杨复恭，于是乎在外人看来这位投靠了寿王，但其实不然。 也正是因为这样，张浚躲过了年初的大清洗，比他职位更高的韦昭度、孔纬都被贬职了，他却因为跟朱温关系‘好’，被提拔为吏部侍郎。 见吉王主动开口，张浚也不敢拒绝，连忙陪笑道，“殿下客气了，其实在下也知道的不多，科举是由礼部负责，吏部只负责后面的选试而已。不过在下倒也听到一些风声。” 若是说在场人谁对这次科举考试最了解，肯定是张浚这个吏部侍郎，在场虽然也有礼部的人，但属于边缘人物，哪有吏部侍郎张浚知道的多。 所以张浚这么一说，旁边本来没什么兴致的郑谷也不禁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张侍郎直接说吧，就别吊我们这些人胃口了。”孔缄笑着道。 孔缄的面子，张浚肯定得给，笑着道，“也不算什么秘密，进士科和明经科跟以前一样，倒是秀才科有着很大的不同。 据在下知道的，秀才科的考试时间为两天。第一天上午考时务策，下午考经义和诗赋，第二天分别考选取的两门课程。 从这里可以看出，秀才科重选课和时务策，对于经义和诗赋并不看重。” “也不知道七皇弟怎么想的，经义和诗赋可是历代先辈定下来的，说改就改。”一旁的吉王摇了摇头。 额？ 听到吉王这话，在场的人谁敢接？谁敢肯定在场这些人没有事后打小报告的？ 吉王和当今陛下的矛盾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无非就是争夺帝位。可当今陛下是普通人吗？ 太上皇不久就要退居兴庆宫养老，说白了就是被软禁在兴庆宫，想出兴庆宫很难；杨复恭直接死于非命，吉王还想抢皇位，除非朝廷面临一次重大的变局，像之前嗣襄王那样。 “殿下说的是，不过这些不是我等臣子可以议论的。这个开设秀才科倒是没什么，还有个事，你们或许不知道。”张浚圆了回去，他可舍不得这官位。 “什么事？”孔缄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事在下也只是听说，也不知道真假。据说，进士科和明经科限制了世家和寒门的录取比例，为二比三。 也就是说，要这是真的，此次科举进士科录取的十五人，只能有六人出自世家，九人为寒门。”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孔缄大吃一惊，旁边小桌上的茶杯直接被碰翻在地。 不仅仅是孔缄，在场不管是世家出身，还是寒门出身，都一个反应。而孔崇弼和崔胤这两位世家子弟却是脸色大变，若是之前招录十五人，他们还有不小的希望，但现在想知道六人，他们岂不是要面临很多世家子弟的争夺？ 谁敢保证这些世家子弟中就没有才华横溢之辈。 这个消息对于世家子弟可谓是个噩耗，不过对于寒门却是好消息。 没看见一旁本来兴致不高的郑谷，顿时双眼放光。 吉王也不禁皱眉，看了一眼张浚，“张侍郎，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浚也知道自己所说有些骇人，不过这个事他可不敢大包大揽下来，他也只是听说。恐怕知道的也只是六部尚书以及礼部侍郎这样的人，他虽说是吏部侍郎，但却管不了科举。 本来好好的一场宴会，给张浚这个小道消息弄得没了兴致，在场这些世家子弟都着急不已，可是关乎他们的考试啊。 不过宴会也不可能就这么草草结束，还是得进行下去，只是很多人都没了兴致，他们只想去证实这个消息。 后面高蟾倒是找到机会让郑谷做了一首诗，不过他也是没脑子，他想取悦的人出自世家，出了限制比例一事后，就连主持人孔缄都没了兴致。 。。。。。。 移舟水溅差差绿， 倚槛风摆柄柄香。 多谢浣纱人未折， 雨中留得盖鸳鸯。 “是倒是不错，可就是人有些消极，这个叫郑谷的是何人？”看着眼前这首诗，李晔放在一边，问着李振。 “回禀陛下，是个怀才不遇的文人，‘咸通十哲’之一，颇有些才名，考了十五年进士都没有中。”李振连忙解释道。 “考了十五次都没中？内心真强大！”李晔也有些惊讶，放到前世，相当于参加十五年公务员考试都没中，而且还坚持考，这毅力是有多大。 “他这次报的是进士科？”看着旁边这首诗，李晔不禁问道。 这人倒是有些才华，在他看来肯定回去考偏诗赋的进士科。 “是的，陛下！要不要着重关注他？”李振问道。 “留意着吧，要是他这次没考中，可以让他去长安书院任教。”李晔随口说道。 李振不禁有些羡慕这个郑谷，估计对方都没想到，对方本来是巴结吉王这些人的，但其诗却受到了陛下的青睐。长安书院名义上属于国子监管辖，也是有品级的，去长安书院任教作为过渡，也能步入仕途。 “殿下，那吉王和这张浚等人？”郑谷只是个小角色，李振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孔家今晚的宴会。 若是没有吉王，倒也无所谓，关键是有吉王，还有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孔缄，锦衣卫想不关注都不行。 “他要找死就让他去，朕这个六皇兄没有本事还惦记着皇位，朕倒要看看他想怎么作死。 暂时不用管他，用他作为鱼饵倒是不错。。。。” 听到李晔这话，李振不禁冷笑，都说他杀人如麻，可比起眼前这位年轻的皇上来说，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看着张浚、孔缄这些人，李振心里也不禁开始默哀，这都成了吃鱼饵的鱼啊，可他们却不知一张大网早就等着他们。 就在长安内外对于科举议论纷纷的时候，乾宁年第一次科举正是拉开了帷幕。 第294章 科考(一) 若说五月份的长安什么日子最热闹，不是五月五的端午节，而是五月十六的科考。 当然端午节也很热闹，只不过为了给科举让路，很多节目都被取消，就连李晔还打算组织龙舟队赛龙舟也都作罢。 当然，端午赛龙舟是南方的习俗，不过李晔也想在长安来个赛龙舟比赛，只是不凑巧，刚好遇到科举，只能作罢。 不过在端午的当天，长安城依然很热闹。 长安已经取消了宵禁，虽然这会增加长安县和万年县衙役的压力，不过对于长安经济的发展却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至于衙役不足，直接招募就是。 除了长安，成都、兴元府、凤翔府等较大的城池都取消了宵禁。宵禁的取消，对于商业发展可谓是一个好事，至于那些缴纳的商税，转眼就赚回来了，而且赚的还比一千多，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到了五月十六，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今年的科举考试。 相比于往年，今年参加科举考试的一共五千余人，不多，也不少。其中一大半都来自朝廷目前实际控制的地区，对于这些地方的寒门子弟来说，今年的科考可谓是福利。 科考的地方在国子监，五千多名考生对于国子监并没有多大的压力。 今年的科考跟往年不同，以前都是连续考几天，中间不许出来。今年不同，除了进士科和明经科就考三门，一门一天，而且试题内容很多，所以都得抓紧时间。 秀才科不一样。 秀才科一共是四套卷子，每天两套，上午一套，下午一套。每场考试两个时辰，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吃饭时间，时间要比进士科和明经科更为灵活。 当然今年的考试跟以前不同。 为什么进士科难考？因为进士科必须连过三关。 进士科的考试科目先后依次是最重要的诗赋，然后是帖经，最后才是时务策。 以前进士科都是淘汰赛，若是诗赋不过，就无法参加帖经考试，这就意味着你今年被淘汰了，直到第三关的时务策，然后选取几十人就是今年的进士。 明经科就没有这么残酷，所以考中的人较多。 今年不同，进士科取消了淘汰制，就是考三天，然后区别开世家和寒门，世家选取总分前六名，寒门选取总分前九名，最终组成今年的十五名进士。 明经科也是如此。 反倒是秀才科，李晔没有强制要求二比三的比例，因为在他看来，考秀才科的大多是寒门，所以也就没有这个比例要求，各凭本事。 或许有人觉得这不公平，对世家不公平。 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李晔要打压世家，对于寒门来说，这就是公平。所谓的公不公平，只是因为所处立场不同，所以看得到的结论也不尽相同。 。。。。。。 “寒远贤弟，你怎么报的秀才科？就算是明经科也要比秀才科好吧！” 本来进士科就看不起明经科，对于新设的秀才科更加看不上，连带进士科和明经科都鄙视秀才科。 三科考试都在国子监，虽说不在一个考场，不够都得从国子监的大门进去。于是乎国子监大门口就出现一个奇怪的场面，进士科的队伍特别长，明经科其次，秀才科最短。 即便进士科和明经科分成好几列，人依然很多。 本来就有歧视，所以议论声音从没停止，一般都是进士科的人嘲笑其他两科的考生。 以前都是明经科被嘲笑，现在有个秀才科，于是明经科的考生就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到秀才科身上。 本来现场气氛就不对，崔胤这么一说，一时间进士科和明经科都看向了旁边人丁单薄的秀才科。 “姓崔的，你大爷我报哪一科，关你什么事？”看到那些看来的鄙视眼神，对于主动挑事的崔胤，肖寒远就忍不住了。 两人是同学，都是太学生。照理说崔胤应该去读国子监的，但其父崔慎由已经去世，加上他们清河崔氏有个族人崔昭纬在太学当助教，所以他便在太学读书。 虽然现在崔胤的父亲已经去世，但没人敢小瞧他，因为他出身于清河崔氏。 肖寒远的父亲肖荣虽然是工部尚书，但却是寒门出身，底蕴根本无法与清河崔氏相比。 加上崔胤此人的才华比肖寒远号，两人又有些小龌龊，所以看到肖寒远站在秀才科那边，便忍不住嘲笑一番，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只是有些可惜，考个明经科也比秀才科好，你看才多少人考，可见秀才科并不受欢迎。”崔胤看似以朋友的身份惋惜，但不少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之意。 “崔兄未免有些过分了，秀才科乃陛下亲口开设，难道你认为陛下的决定是错误的？”旁边的杨文鼎不忍见好友被辱，出来帮腔道。 崔胤这话，可谓把秀才科这边的考生得罪完了，一时间这些人群体而攻之，不过面对人多势众的进士科和明经科考生，依然有些底气不足。 看到是杨文鼎，崔胤就闭嘴了，先不说这话不能接，而且对方的身份也让他有些忌惮。 得罪肖寒远最多惹肖荣不快，可对方也不可能来对付他这个小辈。但杨文鼎不同，能在太学读书的人，相互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开始也有不少人疑惑杨文鼎怎么能进入太学，不过后面发现其住在寿王府后，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了。 能住到寿王府肯定不是王府的下人，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是寿王府女眷的亲属，暂时客居在寿王府，而且还属于寿王宠爱女人的亲眷，不然怎么可能住在寿王府。 寿王是谁？当今陛下！ 崔胤突然偃旗息鼓，倒是让一旁的孔崇弼有些好奇，“崔兄，那是？” 对于肖寒远，孔崇弼自然听说过，只不过旁边的杨文鼎他却是不知，看到崔胤服软，便有些好奇。 崔胤低声道，“那是宫中张昭仪的小舅。” 孔崇弼一下明白了，难怪崔胤会服软，要是对方在张昭仪面前随便说两句坏话，然后张昭仪在陛下面前吹吹耳边风，就算崔胤出自清河崔氏又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他怎么去秀才科？”孔崇弼有些疑惑。 对于张昭仪，他知道点，听说是早年跟随陛下去西川的两个宫女之一。 “我也不知道。”崔胤一脸无奈。 崔胤和肖寒远的交锋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不过这在今天的这种场面里很常见。 “也不知道今天的诗赋题目是什么？”郑谷有些担忧道。 “郑老弟担心那么多干什么，诗赋对于你我而言不是小事吗？最难得还是时务策。”旁边一个比郑谷稍大的男子说道。 唐朝进士科考试的诗赋题目并不是事前确定的，而是主考官临场发挥。要是看到桃花开了，有可能就是以桃花为题；要是看到燕子，很有可能就写燕子，什么都有可能，这在明清时期简直不敢想象的。 诗赋，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而且也不是擅长所有种类的诗词。 有的人擅长写雪景，有的人擅长写情爱，有的人又擅长写战争。要是运气好，就可以碰到自己擅长的；要是运气不好，就只能听天由命，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这些考生议论纷纷的时候，国子监的两扇大门从从里面打开，然后一队身穿锦衣卫制服的士兵从里面出来，看到这些骄悍的士兵，现场一下安静起来。 他们本以为这次科考最多是京兆府或者礼部派人来监督，没想到是锦衣卫。 现在锦衣卫虽然不负责宿卫之责，但权力不减反增，除了情报之外，那就是典诏狱。 诏狱在历朝历代都存在，主要涉及必须由皇帝下旨才能处理的案子，一般都是朝廷大员。 唐代有北军狱又称内侍狱，知名的仇士良即管理北军狱兼领神策军，洛阳寺亦是知名诏狱。 之前诏狱是由宦官掌握，只不过现在李晔把诏狱交给了锦衣卫。 当然典诏狱，不代表锦衣卫就能擅自抓人，必须有李晔这个皇帝的同意。而且审案子，还得有大理寺、御史台、刑部的参与，就是相互制衡。 当然目前诏狱还只是个摆设，里面空无一人，就算是之前涉及上元夜时间的那些大臣，也基本上被贬而已。 所以目前的诏狱也就是名头唬人，其实连牢房都没修好。 或许没见到锦衣卫残忍的一面，所以对于锦衣卫现场的考生没有多惧怕。 看到眼前有些乱糟糟的场面，几名礼部的官员则是带着下面的小吏维持着秩序，宣布考场纪律，然后才正式入场。 “接下来，诸位考生注意。从这个大门进去，左边通往明经科考场，中间为进士科考场，右边为秀才科考场。 由于进士科和明经科考生较多，待会排队入场的时候切勿喧哗。而且叮嘱一句，严禁舞弊，违者取消考试资格并且五年内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 说完，这些考生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进场，礼部的官吏哪里能维护得了秩序，于是锦衣卫的士兵就出动了，一旦有拥挤、插队、大声喧哗的人，直接丢出去，取消考试资格，根本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面对锦衣卫不讲理的手段，在有了几十个例子后，剩下的人都老老实实的。 也有人在低声骂锦衣卫，要去告状什么的。 结果锦衣卫士兵根本不理他，要告状？去宫里找陛下，锦衣卫直属于陛下管辖，有本事你去告御状。 第295章 科考(二) 就在外面考场正在进行着紧张地入场时，国子监核心办公区域内则是戒备森严，除了锦衣卫士兵外，还有右监门卫的士兵。 右监门卫只负责保护皇宫人员的安全，女眷也不可能来作为科举考场的国子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李晔来了。 “参见陛下！” 看到李晔便装而来，正在商量出什么题的李蹊三人连忙弯腰行礼。 “平身吧，朕只是过来看看这科举考试，说起来朕活了二十年还没见过这科考呢？”李晔笑着道。 李蹊三人不禁哑然，心想，你这个小祖宗还用参加科考吗？就算是你没当皇上，一个当朝亲王也跟科举八竿子打不着。 当然心里归心里，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想到刚才三人因为争论诗赋题目没有结果的事，李蹊忍不住看了看另外两人，发现两人也看了过来，并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干什么呢？当朕不存在？”李晔发现了几人的小动作，不禁有些生气。 李蹊连忙解释道，“陛下来的正好。臣等三人刚才因为今日诗赋题目争论不休，就想让陛下费费脑筋，出个题目。” “诗赋题目？你们三人想的题目什么？” “臣是春天。” “臣是怀古。” “臣是的题目是美人。” “美人？”李晔惊讶的看了看李惕，有些哭笑不得，“彭王，你这为老不尊啊。” 彭王李惕前不久刚刚纳了一个十七岁侍妾，要知道这位皇叔祖已经七十多了。 啧啧！ 宝刀未老啊！ 当然李晔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位皇叔祖在自污。大理寺卿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敏感的职位，但宗室担任此职倒是头一遭，所以李惕也有些心惊胆颤，也不知道谁给出的主意，对方当了大理寺卿就纳了一个十几岁的侍妾。 李晔真怀疑对方这身体行不行。 彭王尴尬的笑了笑，“让陛下见笑了。” “好了，既然你们把这个难题交给朕。为了不让另外两人难堪，朕也不从你们三人的题目中选，五月已经到了夏天，太液池等宫中的湖泊中的荷花也开了。 那就以荷花或者荷叶为题，如何？”李晔笑着看向几人。 几人连忙高呼，“一切依陛下所言。” “好了，这些话就别说了，准备考试吧。下午秀才科诗赋题目就你们自己商量吧。”李晔吩咐道。 “是，陛下！” 确定了题目，李蹊连忙让人把这个题目在考试开始后公布下去。 而李晔则是让张威去拿纸笔，看到这科举考试，他也有些动心了。 “陛下这是要作诗？” 看到张威拿来纸笔，在那里帮着磨墨，刚刚回来的李磎有些疑惑，但却不敢去打扰。 “不知道。”彭王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事，他不关心。 “有可能，陛下对于词可是很有研究，虽说这几年没怎么作词，但以陛下的才华，想来这次作出的词也不会是普通之作。” 李振是三人中跟随李晔较早的，所以也知道一些事。相比于当下流行诗不同，眼前这陛下却是爱作词，而且水平都还不错，就是风格多变。 近两年也没什么作品，所以知道其在作词上的才华的，并不多。 就在三人低声议论的时候，那边李晔已经提笔挥墨，开始作答了。这倒是让几人有些惊讶，这么快吗？ 要知道科举考试，诗赋可是要考一天的。 当然仅仅作一首词和写一段赋，用不了这么多时间，而是他们需要构思。 这是关乎人生命运的科考，由不得他们不认真。 所以这一天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构思和琢磨句子。 跟他们不同，在李晔脑海里装了不知道多少诗词，随便拿出一两篇符合情景的，修改一下就成了他的作品。 虽然有些让人不齿，反正也没人能揭穿他，他自然乐得装装b。 李磎三人的惊讶还没完，从李晔提笔到落笔，一共连一炷香都没有，就写完了。 “陛下？要不要找人裱起来？”李振连忙走过来谄媚道，眼神也不禁望向桌上的那作品，想一睹真容。 不过看的并不清楚，但应该不是词，而是诗，这倒是很明显的。 李晔放下毛笔，摇了摇头，“为什么要裱起来，收好，等今天的考试结束后，塞到考卷中间，朕也想看看这首诗是什么水平。记住，别添乱，朕只是想看看真实水平。” 说到这儿，李晔抬起头看向三人，意思很明显，要是在阅卷时被人知道这张考卷是他的，肯定是你们三人泄的密。 面对李晔的警告，三人也有些无奈，只能连忙点头。 “好了，都别在这儿站着的了，去巡视考场吧，朕可不想看到那些作弊的出现，该抓的就得抓。”李晔冷不丁说道。 “是，陛下！” 。。。。。。 进士科考场中，大部分人都在认真作答。毕竟今年进士科明确了只招十五人，若是不努力，怎么从数千人中脱颖而出。 所以每个人都很认真，不过看到今天的题目，很多人愣了半天。 荷叶或者荷花？ 好吧，这个题目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脱颖而出。 所以不少人在拿到题目后就直接下笔，可是写完后发现写的狗屎不如，又重新写。 所以在考场，不时就能传来撕纸的声音，虽然纸有备份的，但也经不起乱撕。 相比于其他人不知道怎么下笔或者总觉得写得不好的人而言，郑谷则是有些不知道作何感想。 此时的考卷上，郑谷也没作答，几次拿起的毛笔，很快又放下，而且还忍不住叹气。 倒不是他不会作答，而是他前不久的宴会上刚做了一首关于荷叶的诗，这也没说不允许抄袭，又是抄的自己的，怕什么。 郑谷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这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好呢？ 就在郑谷认真作答的时候，穿着便装的李晔则是在李振的陪同下巡视着进士科的考场。 或许是看到李晔亲自巡视，其他监考人员都认真无比，生怕被抓到小辫子。 第296章 科考(三) 对于突然出现的李晔，这些考生可不认识，起码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认识。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电视、网络什么的，恐怕很多人一辈子连皇帝长啥样都不知道。所以说古代，皇帝微服私访是可能的，只要你不故意显摆，还没人能认出来。 不过你放在后世试试，可能一个厅局级领导出门都得被认出来，更别说更大的领导，微服私访什么的，肯定不可能的。被人发现的私放，还叫微服私访吗？ 为了不引起骚动，李晔连张威都没带，没办法他这个太监模样太明显了。李晔身边就跟着李振、普通装打扮的赵雄和两名锦衣卫士兵。 就在李晔刚进入考场没多久，旁边的考场就传来一声咆哮。 “我没有作弊，你们不能赶我出去！” “放开我，我爹是xx！” “你他娘的敢打我，告诉你，等我出去，一定会弄死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对付你这个小瘪三，也有的是办法。” “大哥，行行好，就当没看见我，给我一次机会，事后定有重谢！” 李晔出了这间考场，看着旁边考场事态发展，也没去掺和。 开始本来还嘴硬的那人，在锦衣卫士兵收出作弊的证据后，顿时怂了。然后就被两名锦衣卫士兵架着出了考场，至于到哪儿，十有八九是扔出国子监，并取消今年的考试资格，还得禁考几年。 当然，诗赋作弊的还算少的，最多的是经义，其次是时务策，最后才是诗赋。 所以到了明天进士科的第二场考试，那才叫大戏。 当然今天的明经科和秀才科考试多半也是如此，可能明经科还要严重点。 “派人去查查他的父亲。有大问题直接送进诏狱查了，没有大问题降职吧。子不教，父之过。”李晔低声说道。 “是。” 李振看了看那被架着出了考场的考生，心里不禁替对方父亲感到可惜。 什么叫坑爹？这就是坑爹。 要是他爹有大问题，倒爷不冤；若是没大问题的，那就倒霉了。 就在李振说完等李晔下一步吩咐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在窗户边看一名考生作答，神色怪异。 李振凑上去一看，还没等他看清楚，李晔就直接大步离去了。 虽然李振没看清那名考生所作之诗的全部，但却看到了第一句。 “移舟水溅差差绿？” 这怎么这么眼熟，他突然响起前不久那个参加了孔家宴会的郑谷，对方所写的诗第一句不正是这句话吗？ 可郑谷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而眼前这考生只是最多20岁出头的考生，显然不是郑谷。 这意味着什么？ 抄袭！ 赤果果的抄袭！ 难怪陛下直接离去，碰见这事能高兴起来才怪。 李振连忙追了上去，喘着粗气道，“陛下，要不要臣把这人赶出考场？” 李晔停下脚步，露出怪异的笑容，“为什么要赶出考场？这事倒是挺有意思的，先不要声张，朕倒要看看后面这诗赋答卷，有几份相同的。” 李振心里大惊，也不知道那些世家子弟怎么想的，居然这么明目张胆抄袭别人的诗作。 这试卷最后虽然不对外公开，但阅卷官也会从其中发现一些端倪，真当阅卷官是傻子？或者说当锦衣卫是傻子？ “遵命！” 看着陛下心有不快地离去，李振知道对方生气了。别看对方一脸笑容，但这才是对方最可怕的地方，若是真的如陛下所猜，这次科考恐怕真的要出事。 对于这个小插曲，考场中的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毕竟他们的目光都在试卷上。 。。。。。。 虽然这个考试中间出了一些波折，但总体上还是比较顺利。虽然秀才科中午允许午休，但也只是允许在考场附近休息，不允许出国子监，也不能影响进士科和明经科的考试。 倒是中午有不少考生去逛了逛国子监的藏书楼，这里面的书籍可是十分丰富，因此不少考生愿意去抱抱佛脚，特别是对于秀才科的考生，他们的诗赋和经义并不擅长。 虽然国子监是大唐最高学府，但其藏书楼却不是大唐藏书最丰富的。 大唐藏书最丰富的在太极宫的弘文馆，其次是位于开化坊的博文馆，国子监的藏书楼只能排第三，第四则是长安书院。 除了国子监的藏书楼跟李晔关系不大，其他三个都跟李晔关系密切，或者就是李晔倾力打造的。 弘文馆就不用说了，本就是大唐负责修订书籍的地方，里面有很多不能外传的孤本。 位于开化坊的博文馆是李晔打造的供平民使用的类似于后世图书馆的地方。规模很大，占据了四分之一个开化坊。 里面的书籍内容很少有深奥的，多是启蒙、适合普及的书籍，四书五经等传统儒家经典就别说了，除此之外史书、算学、律学、农学、医学等书籍都有，而且提供书籍售卖业务，。 长安书院就别说了，作为李晔普及教育的一个重要工具，书籍自然不能少。 国子监的藏书虽然只排第三，但是论对考生的喜好来说，绝对是第一，因为这里面的书很丰富，不少都跟科考有关。虽说在国子监，算学这些属于后娘养的，但是也有相关的书籍，对于秀才科的考生来说，绝对是个好地方。 秀才科的考生一大半都不属于国子监，而是来自各地的乡贡和那些寒门子弟，平常根本不可能进入国子监看书，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不过中午的时间毕竟不长，下午还要继续考试，所以这些秀才科的考生也只能不舍得回到考场。 下午的考试一直持续到傍晚，直到黄昏的到来才结束。 随着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这些考生不得不交卷，即便是没有答好也不可能继续答题了。 而对于今天的考试，这数千考生的表情也不尽相同，有高兴，有沮丧，这在科举开办以来，都属于很常见的事，还有想不开自杀的呢！ 考试结束，熟悉的人自然相互交流，也有不少富家子弟从国子监外等候的仆人口中得知了白天国子监外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些考了一天的考生来说，无疑是释放压力的好关注点。 第297章 科考(四) “文鼎兄，听说了吗？今天明经科被抓到有三十多人舞弊，进士科被抓到十几人，直接被扔了出来，取消了考试资格，听说还要禁考几年。” “我们秀才科呢？”杨文鼎好奇道。 “好像也有两人。”肖寒远摸着下巴说道，“对了，文鼎兄，你这考试如何？没想到考的居然是农业的作用，没押对题啊。我连削藩都想到了，谁知道考的居然是农业，你说气人不。 文鼎兄认为后天进士科和明经科的时务策是考什么？会不会也是跟农业有关。” 杨文鼎不禁白了一眼，“你觉得可能吗？还考农业，岂不是泄题了？” 肖寒远讪讪道，“倒也是。” “小舅，这里！” 就在杨文鼎准备跟乘坐肖寒远马车的时候，远处一个穿着上好蜀锦制作而成的衣裳的男孩正在一辆马车前跳着呼喊着。 对于这个小孩，旁边的人虽然惊讶，不过也没太过在意，今天来这里等候考生的，不少都是家里都是非富即贵的，一个穿着上好蜀锦衣裳的男孩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没有。 即便是小孩的蜀地口音，在此时的长安也不稀奇。 由于之前长安遭受到了很大的破坏，人口断崖式下跌，而寿王入主长安后，从蜀地带来了近十万军队，还有那些将领、官吏的家眷，再加上蜀地到长安定居或经商的人，大约有十五万人。 目前长安的人口，相比于去年增加了二十万，达到了六十万人。 这意味着长安的人口中，蜀地人口占据了四分之一，所以在长安说蜀地方言并不稀奇，而且还成为一个比较庞大的方言群体。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是比较特殊的。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杨文鼎有些惊讶，连忙看了看前方，发现自己外甥正在一辆马车前激动地挥手。 “寒远兄，是我小外甥。”杨文鼎说道。 说完，杨文鼎不管肖寒远直接挤开人群来到马车前，他这才发现这辆马车有些熟悉。 马车旁，除了两个侍女外，还有十名身着紧身胡服的侍卫，准确地说是监门卫士兵。 虽说大唐不禁刀剑，但也得看是什么刀剑，制式的横刀、陌刀这些，普通人可不能配备，即便是王公贵族配备也得报备。虽说目前不少宗室开始进入军队，宗室子弟更是进入崇文馆读书，但不代表李晔对这些宗室就放任不管，锦衣卫可是一直盯着这些宗室的。 杨文鼎刚走过来，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差点没把他撞倒。虽说张霖是他的外甥，可也是14岁的人了，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生子的年龄。 “小舅，姐姐来了！”张霖指着后面的马车低声说道。 杨文鼎早已猜到，连忙走过来，只见马车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起一部分，露出一个貌美的女子，不是小月还是谁。 “小舅。” “参见娘娘。”虽说眼前这昭仪娘娘是自己的外甥女，但是礼不可废。 “文。。。。”就在杨文鼎行礼的时候，后面传来肖寒远的呼声，不过还没靠近，就被两个便装打扮的监门卫士兵挡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行礼道，“在下肖寒远，见过娘娘。” “你就是肖尚书家的公子吧？”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在下刚才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责罚。”说着肖寒远心里就在埋怨自己，怎么这么冲动，居然没想到这茬，希望对方不要怪罪才是。 虽说对方只是一个昭仪，那也不是他父亲可以随意得罪的。不要得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被皇帝宠爱的女人，就算你是大忠臣，也经不住枕头风不停的吹。 “无妨。” “娘娘，家父正在家中等候，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虽说唐朝开放，但他一个大臣家的公子，对于宫中后妃，肯定得保持距离。这明显一家人有事谈，他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去掺和。 所以在征得同意后，肖寒远跑的飞快。 由于这里人多眼杂，小月也不好在这里停留太久，于是让杨文鼎上了旁边那辆马车后，一行人便朝着家中而去。 自从李晔搬到太极宫暂住后，寿王府就空了，而杨文鼎和张霖也不方便住在太极宫内，所以便在崇仁坊给其找了一个几亩地的小宅子，让二人居住。 当然这宅子是以张霖的名义购买的，杨文鼎是暂住。 崇仁坊位于皇城东边，紧邻皇城，东南方向是东市，东边是胜业坊，而胜业坊东边就是兴庆宫，南面的平康坊则是长安最大的红灯区，当然那是之前，现在生意没那么火热了。 这地段放在后世那就是cbd。 之所以选在这里，因为这里距离国子监近，距离太极宫和大明宫也不远，方便杨文鼎和张霖的读书。 秀才科考试虽然有四场，但只考两天，进士科和明经科则是要考三天。 由于第一天不少人被取消考试资格，加上锦衣卫的不留情面，后面两天舞弊的人少了很多，不过迎来的却是哀声哉道。 在以前，科举考试的进士走后门的极多，一届进士三十人，可能有一半都是走后门的。不是哪个宰相的子嗣，就是哪个世家大族的核心子弟。 到了后面，科举就成了走走过场，本来每年招的人就不多，世家子弟又喜欢走后门，寒门子弟考上进士可为难上加难。 今年的科举考试则是很严，抄袭几乎不可能，锦衣卫的士兵都死死的盯着那些考生。由于锦衣卫的人基本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对于世家有着天然的不信任，那监考的严厉程度可想而知。 除了监考严之外，阅卷也有些改变。 糊名制就别说了，肯定要实行，不然阅卷人员看到自己亲戚的答卷岂不是可以乱给分。 除了糊名制外，还有就是两套班子阅卷。就是一套卷子，有两个人阅，实行百分制，若是分值相差太大，则交由主考官决断。 而且试卷的下发，也是随机。 这些办法虽说不能百分百杜绝舞弊，但也能最大程度保证公平。 “王博士，你的卷子中可有水平高点的诗？我这发现一首还算可以的。” 阅卷的地方在太极宫前殿的翰林院内，阅卷人员由国子监的博士、助教以及翰林院的学士组成。 阅卷是个枯燥的活，所以期间这些阅卷人员中自然相互交流，遇到拿不准的，也可以商讨。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国子监博士，看到眼前的试卷，露出了笑容，虽说这赋的水平一般，但却是他阅过的试卷中，一首比较有水平的。 倒不是之前的那些不好，进士科考生写出的诗词，要比明经科的水平好，明经科又比秀才科好，这指的平均水平。 同样时务策也是如此。 “还行，有两首还可以，虽说不是绝世之作，但也是难得的作品，临时写出这么一首还算不错的诗，那考生还是有些水平。”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抬起头说道。 “我这有一首，诗写的可以，就是赋有点差劲，都怀疑不是一个人写出来的。真不好评分。”中年博士面露难色。 “哦？还有赵博士拿不准的？老朽看看！”能当博士的人，也不是普通人，基本上都是通过了科考的人，要么进士，要么明经。 白发博士接过试卷一看，顿时愣在那里，指着试卷，脸色大变。 “王博士，你这是？”中年博士有些不解为什么对方这个反应。 白发博士反应过来，脸上不禁冒着冷汗，连忙从自己阅过的试卷中找到一份试卷，拿出来放在面前，面如土色，语气有些颤抖，“你看！” 中年博士疑惑地看了过去，看到另外那张试卷的诗，不禁念了起来。 “移舟水溅差差绿？” 念到这儿，中年博士连忙看向自己拿出的这份试卷，两张试卷明显不是一个人做的，赋不同，但是诗却一摸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下，都发现了对方眼神中的惊慌，很简单，事情大发了，有人舞弊。 这肯定瞒不住，后面还有人要查全部的试卷，肯定会发现有两张试卷的诗一模一样。 两人没有想隐瞒，连忙汇报了上去，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磎吓得脸色苍白。 要不要这么整人，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考，就出现这种事？ 查，一定要查。 对于李晔的脾气，李磎知道，这件事他不能隐瞒，必须查出来。居然敢顶风作案，简直是没把他这个礼部尚书放在眼里。 很快彭王和李惕也知道了这个事，三人是这次科举的负责人，出了事，三人都跑不了。 在李磎的命令下，阅卷老师就开始查起跟几千份试卷，特别是诗赋。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仅仅是这首名为《荷叶》的诗，就有数十人抄袭，虽说题目不一样，但内容一模一样。还有近百人存在雷同，有些是改了几个字，有些换了个修饰语气，在场这些阅卷官也不是傻子，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一读就知道都是根据原版的《莲叶》来的。 李磎以及那些阅卷的人都意识到事情大发了！ 第298章 科考(五) 一百多人的舞弊案啊！ 李磎真的急了。 “两位，现在怎么办？目前就查到一百多人舞弊，这事可不小啊！”李磎急的走来走去。 “李尚书，不就是舞弊案吗？近几十年科举舞弊还少吗？在下认为应向陛下汇报，然后奏请陛下严查此次舞弊，既然他们胆敢作弊，就得有承认后果的准备。”李振冷笑道。 一旁的彭王也郑重的点了点头，“李尚书，这个事必须向陛下汇报，一百多人舞弊，可不是小事。” 李磎点了点头，连忙拿着那些试卷和舞弊人员名单前往面见李晔。 若是没其他人，李磎或许还会瞒下来，但李振肯定不会答应的，彭王也不会拿自己的爵位这些来冒险，还不如大胆的承认，可能还不会受到责罚，毕竟这是在阅卷中发现的问题。 若是隐瞒不报被查出来，罪名可就大了。 李磎前往求见李晔的时候，李晔正在处理奏折，听完李磎的汇报，他并没有惊讶，仿佛这事不算什么。 这让李磎有些疑惑，一百多人的舞弊案啊，不应该很愤怒吗？ “李爱卿，有涉嫌舞弊的人员名单吗？给朕看看！”李晔放下笔淡淡道。 “有，臣已经让人统计出来了，都在这上面。” 李磎反应过来，连忙递给旁边的太监，然后在那里焦急地等待李晔的圣断。 待张威把奏折呈上来，李晔打开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大多是世家子弟，不过却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人，看来对方是重写了一首，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不能手软。”李晔吩咐道。 “陛下，那要不要彻查此次舞弊的缘由？”李磎试探道。 “不用查了，没这个必要。”李晔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还有查的必要吗？ 李磎是带着疑惑回到翰林院的，他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不彻查，而且对方的反应太过平静，仿佛知道这件事一样。可自己是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翰林院，他也是第一个来汇报的，不可能有人抢在自己面前汇报才是。 这件事暂时肯定不能外传，毕竟还有很多试卷没有阅完，不能出乱子。 但这件事在翰林院内部却引起了很大的影响，首先是惊讶这件事的规模，其次就是对于剩下试卷的评阅更加严厉，一旦有雷同卷，直接视为作弊。 后面倒是有人发现了一篇写的很不错的诗，经过两名阅卷官的评阅都是极好的佳作，朗朗上口，内容生动形象，起码两名阅卷官都认为这是两人各自阅到的试卷中，质量最好的一份。 不禁诗好，字也好。 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其笔画相对瘦硬，笔法外露，明显可见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是一种风格相当独特的字体。 这种字体倒不是首创，倒是跟唐初的薛曜的字体很像。 这首诗作为难得的好诗，在翰林院一众阅卷官中也颇有名气，诗好，字又好，自然受欢迎。 不过还是有人发现了这字的出处。 国子监的博士们自然不认识这字迹，但是翰林院的认识啊，他们可没少见到这字迹的主人。 没办法，这字体太过特殊，用的人很少，加上经常用的那人身份不凡，自然惹人注意，翰林院还有不少人模样这字体呢。 看到这首诗，认出字迹的翰林院学士眼神怪异，他们可没权处置这首诗，只能送到李磎处。 而李磎也是第一次看到李晔做的诗，不是词，而是诗。 他知道李晔做了一首诗，但并没有看到内容，直到现在才看到。 毕竟曲江五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当读完这首诗后，不仅仅是李磎，彭王和李振二人也都很震撼。 许久，李磎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第一句就是感叹，“陛下真乃大才。” 这首诗是一个叫‘李敏’（历史上唐昭宗初名李杰，担任皇太弟后改为李敏，登基后改为李晔）的考生写的，不用想，考生里没有这人。 “的确，荷花本为阴柔之美，但陛下却写出了气势宏大的壮美，阳刚与柔美结合的很好。不愧是陛下！”李振点了点头。 虽说他进士屡试不第，但不代表他就文才不行，这首诗虽说用的白描手法，但却写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这个事倒是成了翰林院的一个插曲，这些阅卷官都没想到写的最好的一首诗居然是当今陛下写的，这让他们也有些尴尬了，意味着他们教的学生有些不行啊。 当然这个事的出现也让舞弊案一事带来的压力减轻不少， 五千人的试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起码这两百余名阅卷官花了十五天才把试卷阅完，随后就是查雷同卷，然后再撕掉糊名的纸，给这些试卷排名。 六月十日，是今年的放榜时间，一大早国子监外面就围了上万人，这让万年县衙门的压力很大，虽说有近千衙役，但不可能都调到这里来吧，所以只能请锦衣卫和刑部的人牵来帮忙维持秩序。 “你们说今年谁会是状元？” “不好说，据说今年清河崔氏的崔胤参加了科举，中和三年的状元可就是出自清河崔氏。” “那你怎么不说是孔家的孔崇弼？他的父辈一门三状元。” “孔家站错了队，孔家老大都被贬职了，孔崇弼当不了状元。” “荥阳郑氏也有人参加，郑中贻也不是没可能。” “郑兄，说不定这个状元是你。”一旁的温宪笑着道。 温宪，咸通十哲之一，当年他父亲的名字更有名，就是大名鼎鼎的温庭筠。 温庭筠，唐代着名诗人、词人，其诗辞藻华丽，秾艳精致，内容多写闺情。其词更是刻意求精，注重词的文采和声情，被尊为‘花间派’鼻祖。 当然温庭筠在科举比较有名，是科举有名的枪手，虽然屡试不第，但却帮人写了不少文章，而且那些人还中了进士。 之所以这位一直没能考上进士，名头是大，不过仕途坎坷。 他儿子温宪也遗传了他，四十多岁还没考中进士，而且他最喜欢写讽刺当权者的诗文，结果可想而知。 郑谷苦笑道，“温兄说笑了，你的才华还在我之上，就算是状元，也是你。” “不过之前说的是世家只招六人，寒门招九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温宪摸着胡须道。 “管他真假，结果都注定了，担心那些有什么用？” 想当状元的不是郑谷和温宪两人，谁不想当状元，虽说不至于一步登天，但却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国子监的大门缓缓打开，锦衣卫士兵随即涌出，维持着现场秩序。 然后便有几十名官吏拿着一摞摞裹好的大纸来到公布名单的地点。 现场这么多人，一个告示栏肯定不够用，所以在国子监外，准备了二十个张贴榜单的地方，免得这些人往一个地方挤。 当然随后城中一些重要的地方也会张贴榜单，只不过国子监这里才是一手消息。 不远处，孔崇弼和崔胤也在仆人的帮助下，挤到了一个告示栏前，或许是知道两人的身份，其他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还没等两人走到告示栏前，人群中就炸锅了。 “什么？三甲进士？第一名居然是三甲进士，这可是好久没有出现了。” “没想到姓郑的会是状元，他考了那么多年，这次夺得状元也是情理之中。”一个认识状元的人不禁有些惊讶。 而孔崇弼和崔胤二人则是脸色有些难看，状元姓郑，肯定不是他们二人。不过若是能考上进士，也还能接受。 姓郑？难道是郑中贻？ 目前几大世家中，唯有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和闻喜裴氏的族人有人得到重用，赵郡李氏是李磎和李英旭，荥阳郑氏是郑凝绩和病辞的郑畋，闻喜裴氏则是裴荣，掌握着天下兵马大权。 不过当二人看向人群另一端的郑中贻时，发现对方也有些惊讶，这让二人有些疑惑了，难道不是对方？ 两人连忙看向榜单。 进士榜第一名---郑谷：诗赋，甲；经义，甲；时务策，甲！ 怎么会是他？ 对于郑谷，他们并不陌生，毕竟是被称为咸通十哲之一的才子，在长安还是有些名气，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是今年的进士科状元。 不过当众人看完整个名单后惊呆了。 第二名，温宪。 第三名，郑中贻。 第四名，赵昌翰。 第五名才是孔崇弼，至于崔胤，榜上无名。 而且让孔崇弼惊讶的是，进士榜十五人，世家只有六人，寒门却有九人。 比例，二比三！ 想到这儿，孔崇弼看向旁边的明经科榜单，发现也是这个比例，顿时脸色大变，没想到这是真的。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比例这个事，但是这些大家族却是听说过，但没人承认，虽然怀疑，但也是将信将疑。 没想到这是真的！ 陛下，你好狠！ 这是要把世家往死里整啊！ 第299章 科考(六) “这榜单有问题，为什么没有我们家大郎！我们大郎怎么可能考不上进士！我要去告状，我要去大理寺、御史台告状。” 看到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崔胤脸色十分难看。旁边的仆人直接气急败坏的大喊道，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旁正在吩咐两个小吏贴剩余告示的礼部官员冷笑道，“有本事你就去告，这个榜单是陛下点过头的，意味着这就是最终榜单，你就是告破天也没用。” “不可能，不可能！”崔胤喃喃道。 旁边的孔崇弼连忙问道，“这位上官，在下是进士榜第五孔崇弼，这位是清河崔氏崔胤。我这贤弟也算是破有才华，不比在下差多少，榜单上其他人明显有的才华不如我这贤弟，为什么他没上榜。” “等等？”礼部官员连忙叫停，神色怪异的看了看崔胤，“你说他叫崔胤？” 孔崇弼也看到了这个礼部官员怪异脸色，不禁点头，“没错。” 礼部官员一脸鄙视的看了看崔胤，不屑道，“清河崔氏怎么了，他也上榜了，在这个榜单上。” 面对这人的嘲讽，崔胤忍不住要发作，旁边的孔崇弼则是按住了对方的肩膀，示意其不要冲动。 孔崇弼看向正在张贴的榜单，进士科和明经科的榜单都出来了，秀才科贴了一大半。崔胤不可能在秀才科的榜单上吧，他又没报秀才科。 不过当榜单贴好，他看向榜单时，神色也有些怪异，眼珠转了转，看向崔胤，“崔贤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个榜单上？” “我也不知道！我没舞弊啊！这一定搞错了。”看着那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崔胤站在那里不禁发呆。 那不是中举榜单，而是舞弊榜单，崔胤正在其中。 也难怪面前那礼部官员瞧不起他，原来是参与了舞弊，这可是很令人不齿的。 旁边的其他人看了看崔胤，也不禁拉开了距离。 “没想到清河崔氏也会舞弊，还说才华横溢，不知道是不是找的枪手。” “我还以为是进士榜单有问题，原来是舞弊，被取消了资格。” “清河崔氏也是大家族，没想到有这种败类！” 人心是复杂的，刚才巴结的众人，一下就开始斥责起来，前后反应宛若两人。这些人的反应让崔胤恨不得找个洞立即钻进去，这个事一出，他的名声算是毁了。 。。。。。。 “文鼎兄，榜单上有你的名字，秀才科第十七名。” 另外一个告示栏前，看到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和好友的名字，肖寒远高兴地不禁手舞足蹈。 看到自己高中，杨文鼎也有些高兴，虽然是秀才科，但也是科举三榜之一，而且自己是十七名，位列秀才科甲榜，起码是正八品上的官职无忧。 “寒远兄也不差，三十六名。” 秀才科本就不到一千名参考，两人都位列十名之后，可见去参加进士科或者明经科榜单都上不了。 “我们两兄弟都上了，可是喜事，今晚我做东，就去平康坊，如何？”肖寒远凑到杨文鼎耳边猥琐的笑道。 “不合适吧？”杨文鼎看了看周围，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反正你现在是一个人在长安。”肖寒远劝道。 杨文鼎肯定是成了婚，毕竟都20多了，而且他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在阆州老家而已。 很快两人的聊天内容从风花雪月聊到了榜单上，看到崔胤上了舞弊人员的榜单，肖寒远都快高兴惨了，没行到对方也有今天，居然还参与舞弊，居然被发现了。 这就叫老天都看不惯对方！ 相比于进士科的榜单，明经科和秀才科的榜单无疑是关注度很低，特别是秀才科，不到千人招一百人，这有什么难的？哪有进士科有含金量？ 李晔也知道这个情况，只不过他不能取消进士科，或者说不能改变进士科的考试内容，起码短时间内。 秀才科虽然含金量不高，起点低，但胜在给了寒门子弟一个出路。 而且到后面秀才科还会扩招，就算是很多人不屑秀才科，但看到秀才科的人数和考取进士的难度，还是能吸引不少人学习杂学科目。 。。。。。。 “糊涂，简直是糊涂透顶。 你居然抄袭一个落魄才子的诗，简直把我们清河崔氏的脸丢尽了，舞弊啊！ 你知道现在我的同僚都怎么说我吗？都在质疑我这个状元是不是舞弊来的。” 崔府，作为已经入仕的崔昭纬此时正对着崔胤破口大骂。 开始对方还想去闹事，幸好自己打听到了真实原因，不然事情闹大，清河崔氏的脸得丢尽。 严格来说，崔胤并没有抄袭，而是他的诗赋跟原版的太雷同了，虽然诗改了不少，但无论是表达的意境，还是其他的，都严重雷同。于是乎阅卷官就给判了雷同卷。 当然，要是阅卷官知道是崔胤的试卷或许会手下留情，可惜糊着名字，根本不知道是谁。 若是不判雷同卷，崔胤的成绩还是能上进士榜。 可惜没有如果，谁叫崔胤为了图省事，直接把之前郑谷的诗抄了过来。 当然，他比其他人聪明，没有照抄过来，可惜出了这事，就算是雷同，你也得被牵连。 崔胤一脸沮丧地站在那里，五年不允许参加科考，这惩罚可谓之重。而且就算其最后通过科举考试，这也会成为其仕途上的一个污点，特别在目前圣上要打压世家的时候。 “族叔，那现在怎么办？”崔胤弱弱道。 “还能怎么办？”崔昭纬看了看这族中后辈，真有打死对方的冲动，“离开长安吧，科举就不要想了，现在没人敢去求情。 长安你肯定不能待了，我会想个办法给你谋取一个差事。” “可现在我还能入仕吗？”崔胤犹豫道。 “在关中和蜀地肯定不行，去宣武军吧。我跟朱温有些联系，你去他的手下当差。 现在的大唐已经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我们清河崔氏也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朱温此时有枭雄的潜质，你去他手下当差不会埋没你。 虽然这些人不喜欢我们世家，但想要治理江山，还得靠我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崔昭纬冷冷道。 眼前这族叔的意思，崔胤也懂，便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这么办。 想到自己大好的前途被毁，崔胤心里对李晔这个皇帝，连带整个大唐江山都起了怨恨之心。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大不了我辅佐其他人推翻你这大唐江山！ 想到这里，崔胤的内心便被怒火所填满。 科考成绩公布的第三天，崔胤便钻进了离开长安前往汴州的马车，而舞弊案一事一直在发酵，闹得沸沸扬扬。 而这件事情缘由的传开后，得益者反倒是进士科状元的郑谷，谁叫那首诗是他做的！ 虽然成绩公布，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中举的人就可以进入仕途，他们还得通过吏部的选试。 由于选试也出现了变化，通过选试官员品级定的要高点，没通过的则是在起点就会落后一大步。 对于世家子弟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寒门子弟来说，却十分重要。 而在吏部忙着做选试工作准备的时候，而在数百里外的均州城外，则是迎来了一支军容整齐的大军。 而不远处的均州城，同样有着一支大军，不过军容混乱，人数也不多，显然比城外的军队差了不少。 肃杀的气氛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均州的天空。 第300章 战均州 均州，也就是后世的丹江口市。 不过此时的均州城并不在后世的丹江口市区，而是在武当山北面，位于丹江口水库里。 没错，古均州城因为后世水库的修建被淹了。 所以这时的均州并没有什么丹江口水库，城池北面就是汉江。 水运在古代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汉江作为长江最大的支流，航运业发达，兴元府、金州甚至关中地区不少货物就是通过汉江顺流而下，运输到山南东道等地贩卖。 只是如今山南东道被秦宗权部下占领，生灵涂炭，商业早已崩溃。 眼前的均州是州城，虽说之前遭到了损毁，但毕竟是座州城，城池比之前那些县城要高大不少，不过在禁军面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均州城外，七万禁军云集，分别是李洪率领的左天策军、刘奎率领的右神策军和张钧率领的左龙武军。 大帐内，荥阳郡公、太尉兼侍中、蔡州南面行营都统郑从谠坐在帅位，左边是监军张承业，右边是三原县伯、左天策军大将军李洪。 下面则是梁国公、左龙武军大将军张钧，右神策军大将军、驸马刘奎。除此之外，还有三支禁军各自的将军。 至于荆南军则是没有前来，毕竟荆南距离这里并不近，而且有着襄州卡在中间，荆南军也过不来。现在的荆南军日子也不好过，被赵德諲的大军打的很惨，江陵府都差点丢失。 大帐中，一个比较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普通男子上前来到郑从谠面前，抱拳行礼道，“锦衣卫山南东道均州分部校尉袁隐拜见大帅。” 锦衣卫的架构其实跟其他禁军有些类似，主要区别在锦衣卫是指挥使负责统管整个锦衣卫。 锦衣卫目前的主要架构依次是指挥使、都将、校尉、队正和普通士兵，当然中间还有其他副职存在。 一个道设一个都，为首者为都将；每州设一营，为首者为校尉；没县设一队，为首者为队正。 队正下面除了副职，就是普通士兵。所以锦衣卫的普通士兵等级跟禁军的火长是同级，而且薪俸比火长要高。 不过目前锦衣卫并没有把这种架构铺满整个大唐，一是时间不允许，而是实力不允许。 不过在山南东道还算完整，所以在朝廷大军一到，均州锦衣卫分部就来了。 锦衣卫有自己的一套识别身份的标准，这人能进入大营，证明其身份没问题，毕竟此次大军中也有锦衣卫存在。 郑从谠大手一挥，笑着道，“袁校尉请起，就麻烦你给诸位介绍一下均州的情况。” 袁隐抱拳道，“遵命。大帅、各位将军，均州守军一共三万。。。。” 从这个锦衣卫校尉口中，众人对于均州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均州早先只有不到五千军队，乃伪齐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諲一部下防守，开始只有五千兵马。不过在朝廷下旨出兵征讨山南东道后，赵德諲便加强了均州的防守，目前均州一共有三万军队，其中有五千赵德諲的精锐牙军。 目前均州叛军由赵德諲长子赵匡凝指挥。 在袁隐说完后，便退在一旁，郑从谠看向众人，微笑道，“诸位觉得这仗怎么打？” “大帅，在下愿意率领右神策军，保证三天之内拿下均州。”一身黑色盔甲的刘奎站起来请命道。 旁边的张钧连忙站起来，“刘驸马，右神策军也有不少战功。左龙武军自从组建以来，还未曾给朝廷立下战功，这次攻城任务就交给左龙武军如何？” 在场除了禁军将领外，还有荆南节度使张瑰的使节。看到这幅场景，不禁有些惊讶。 什么情况，这是当赵德諲的叛军是囊中之物？ 要是赵德諲这么好打，他们荆南也不会差点易主，要知道荆南麾下也有四五万大军的，可与赵德諲的作战中胜少败多，军队也损失惨重，现在也仅仅拼凑出三万乌合之众而已。 可见赵德諲的军队并不好打，朝廷的大军怎么这么不靠谱？ 郑从谠挥了挥手，“两位都别争了，只是三万乌合之众而已，真正的敌人在襄州。刘驸马，既然张国公愿意领兵出战，这次进攻均州的任务就交给张国公如何？” 刘奎点了点头，抱拳道，“一切依大帅所言。” “刘驸马，左龙武军毕竟只有一万五千人，不知右神策军是否能帮忙压阵？”张钧客气道。 “有何不可！”刘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之所以需要右神策军压阵，是因为均州叛军并没有全部驻扎在城内，有一万人驻扎在南边一处缓坡上，与均州城内的叛军互为犄角，可见叛军里也不都是有勇无谋之辈。 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空谈，赵德諲错就错在没有亲自率领大军在均州与朝廷军队展开大战，而只是派出一部分非亲信部队过来消耗朝廷大军实力。 刘奎的右神策军作用就是盯住城外驻扎的这一万叛军，让其无法增援均州城。 至于李洪，并没有请战，因为眼前的均州叛军，不足以让他的左天策军出动。 左天策军的敌人是赵德堙的精锐部队！ 。。。。。。 对于唐军的讨伐，山南东道上下并没有太过在意。 在他们看来，唐庭已经腐化，所谓的神策军经历几次重创，即便是重组也是乌合之众。 现在的大唐，在赵匡凝看来，已经是日薄西山，就像是一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猛虎，谁都可以欺负。 所以他才会支持其父亲跟随秦宗权造反，这样他们父子就是从龙之臣，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唐庭的征讨檄文早已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传到襄州，不过山南东道上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唐庭强大，也不至于几次被人攻入长安。虽然之前击败了沙陀军，但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就是侥幸而已。 这次他亲自率领两万五千大军，也存着一举击败所谓的唐庭大军然后在军中树立威信的想法。 当然，若是不敌，也能消耗一下唐军的实力。毕竟这均州的三万大军大多都不是他父亲的亲信部队，损失了也不心疼，若是能重创唐军，自然最好。 可当赵匡凝看到唐军后就有些后悔，仅仅是军容和差距，都太大了。 目前唐军号称十万，不过赵匡凝猜测并没有十万，最多七八万而已，不过也不是他手上这三万大军可以力敌的。 六月的均州即便是靠近汉水，也依然很热。 赵匡凝拿起一块西瓜吃了一口，烦躁的心被这冰冷河口的西瓜一刺激，瞬间平静下来。他也没想到这西瓜这么好吃，一口气多吃了几口。 这西瓜可是个稀罕物，据说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下面的人又去找了些冰块，做成了冰镇西瓜，别说吃起来还真的挺爽口。 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走进来，对着赵匡凝行礼，“少帅，据斥候侦查，唐军恐怕会在几日内发起进攻。唐军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卑职担心不敌，请少帅立即下令撤军。” 赵匡凝脸色有些不快，“孙刺史，还没开打就撤退，你有考虑过士气吗？而且我已经派人去向父帅求援，相信不出五日，援军就可以抵达，难道我们三万人五天都坚持不了吗？ 唐军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若是他们的军队真的强大，也不会被人攻进长安。” “可我们的装备太差，一大半的士兵都没有盔甲。唐军却不同，基本都是铁甲，这样打起来，我们会很吃亏。”孙姓刺史显然不想在这里跟唐军拼个你死我活。 若是胜算很大，他自然不介意在踩在唐军的身上立功。可目前明显没胜算，要是打下去，他的这点家底都得被败光。 “难道孙刺史怕了？”赵匡凝冷冷道，“若是孙刺史有想法可以像父帅言明。若是父帅下令撤退，我自然不会在这里跟唐军作战；可是父帅的撤退命令并没有传来，烦请孙刺史回去好好守城，别想那么多。 你我二人配合好，唐军别想短时间内击败我们这三万大军。” 赵德諲是秦宗权的部下，而秦宗权已经称帝，国号沿用‘齐’。所以眼前的禁军，就是‘外国军队’，自然称呼为唐军。 看到赵匡凝态度坚决，孙刺史只能作罢。 即便是他不满，也只能把内心的想法藏好，此时的均州城，他的军队可不占优势。另外那一万五千大军，除了协助他守城，也有监督他的意思。 赵匡凝知道自己的军队不是唐军的对手，所以严防死守，并不主动进攻，不让唐军抓住机会。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他自然不惧眼前这几万唐军。 不过很快赵匡凝再次后悔了。 大唐乾宁元年六月初五，郑从谠下令左龙武军对均州发起进攻，右神策军从旁压阵，盯住城外那一万伪齐大军。 在十六门天策炮发威后，叛军这才意识到差距。 天策炮的射程很远，超过了均州城内伪齐军队的弓弩射程，城中军队只能看着天策炮大发神威。 本就不算多坚固的均州城墙，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炸塌了上百丈。 看到天策炮这么轻而易举就炸塌城墙，张钧大喜。 “左龙武军，给我冲！” 张钧的语气激动中带着些许颤抖，在其命令一下后，上万左龙武军便呼啸而出，杀向均州城。 半个时辰后，左龙武军攻进了均州城。随即刘奎分出两个厢增援左龙武军，尽快拿下均州城。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城内两万伪齐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战死九千人，近万人被俘。 第二天天亮，随着那轮红日缓缓升起，均州城上的伪齐旗帜已经换成了朝廷的大旗，在江风吹拂下，迎风飘扬！ 第301章 襄州震动 大唐乾宁元年六月初六郑从谠率领七万禁军收复均州，击败三万伪齐叛军。 收复均州后，郑从谠留下五千士兵防守均州，确保粮道安全，然后亲自率领剩下的军队沿着汉水南岸，朝着襄州而去。 由右神策军为前锋，左天策军为中军，左龙武军殿后。 之前由于给张钧面子以及郑从谠的命令，刘奎这才当了绿叶。既然左龙武军已经拿下均州，而右神策军又是前锋，在得知伪齐叛军有援军前来增援后，便下令右神策军加快行军速度。 在谷城追上了叛军逃窜部队和援军共三万大军，刘奎亲率本部五千骑兵冲击叛军军阵。 随后作为中军的左天策军骑兵赶到，在汉水西岸大破四万伪齐叛军，杀得汉水被血水染红。 叛军只有不到五千人狼狈地向襄州逃去。 这一战，叛军损失两万五千人，而左天策军和右神策军只损失九千人。 十天内，两次胜仗，让叛军损兵折将近五万人，已经超过整个叛军军队的三分之一。 当赵匡凝带着几千残兵败将逃回襄州的时候，整个襄州都震动了。 十天内，损失近五万大军，就算是五万头猪，抓也要抓好几天吧。 整个山南东道才多少军队，算上那些乌合之众，一共十三万人。 要是这十三万人有着朱温或者李克用军队的水平，估计秦宗权都已经推翻大唐了。 秦宗权集结几十万军队攻打朱温，也没见把朱温灭掉，要知道朱温也不过十万左右的军队。 可见秦宗权的军队水分有多大，起码是人数多，但战斗力嘛，真的堪忧。 人数多，只能欺负一下没什么实力的藩镇。比如说荆南，活活被赵德諲折腾的半死。 山南东道的十三万军队并不是都在襄州，要知道山南东道下辖八州，总不可能都在襄州驻扎。 原本襄州只有三万军队驻扎，不过因为朝廷的征讨，便把周围的军队调来一部分增强襄州的实力。 均州原本有三万军队，后面又派去两万援军，这就是五万大军。 还有王建肇指挥着三万大军在长林县（今荆门市）盯着荆南军，山南东道其他州县有三万军队，所以此时的襄州只有两万大军而已。 而朝廷大军则是有着五万多人，这差距一下就缩小了，甚至还被反超。 所以看到自己的长子带着几千残兵败将逃回来时，赵德諲有一股把对方撕了的冲动。 前前后后他派出五万大军啊，就回来这几千人。 不过这个长子素来让他放心，这份基业也迟早会让对方继承，可没想到如今会带来这么一幕。 “废物！” 赵德諲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不然山南东道和荆南的百姓也不会锐减，虽然不像秦宗权那么残暴，不过屠城什么的却时有发生，可想其人的性格。 饶是赵德諲对这个长子很是看重，但损失如此巨大，也让他大为动怒，直接一脚把赵匡凝踢翻在地，毫不留情。 他这么做，也有对长子的不满，更多的则是做给其他人看。他的这些手下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不少怀有野心之人，若是不给将士们一个交代，何以服众。 “父帅，是孩儿无能。可唐军实在是太强，装备精良，还有上万骑兵，我们的将士根本不是对手啊。 还有他们有一种投石机，射程极远，威力巨大，均州城就是被这种投石机砸开了城墙才被破城。。。。。” 赵匡凝也知道自己的罪有多大，所以他在被父亲踢翻后，并没有顶撞，而是跪着爬到父亲面前磕头求饶。 看到那额头上的血迹和凌乱的头发，旁边的将领也有些不忍。 赵匡凝在军中也算是有些威信，虽然这次是连吃两场败仗，但也不能把责任全怪到他的头上。 “废物才会找借口，五万军队，就这么没了，你还回来干什么？”看着哭着求饶的长子，赵德諲有些不忍，不过想到其犯下的过错，也只能狠心再把对方一脚踢开。 旁边一个跟赵匡凝样貌有些相像的年轻将领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父帅，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如何守住襄州。 如今唐军号称十万大军，朝着我襄州攻来，来势汹汹。而襄州目前只有不到三万军队，兵力薄弱。 虽然襄州城高墙厚，但大哥说唐军有一攻城利器，不得不防！” “节帅，在下认为当下应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来势汹汹的唐军。”旁边有人也站出来劝道。 “那你们觉得应如何是好？襄州兵力薄弱，而唐军人多势众。”赵德諲的怒气有些缓解，他也不想一直逮着自己长子不放。 “节帅，当务之急是抽调各方军队加强襄州力量，甚至向陛下求援。” 这人口中的陛下自然是秦宗权，秦宗权在蔡州称帝，赵德諲为秦宗权部下，他们口中的陛下自然不会是李晔。 “陛下正集中兵力攻打汴州朱温，就算是肯派出援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赵德諲神色担忧道。 “可以先调其他州县的军队，用于防备荆南的三万大军也可以抽调回来。 然后把襄州附近的壮丁武装起来，这样节帅也可以拿出十万军队，不说击败唐军，守住襄州无忧。 不过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稳住唐军，为军队调动争取时间，最好就是假意向唐军投降拖延时间。” 赵德諲点了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计策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他便派出自己的长子赵匡凝带着亲笔信前去，让其戴罪立功。 虽然朝廷大军已经逼近襄州，但并没有真正的兵临城下，而是在襄州城以西十余里外的邓城县境内驻扎。虽然攻城并没有开始，不过两军的斥候早已发生了交战，各有损失，不过伪齐叛军要吃亏些。 原因很简单，在战马上。 目前朝廷的战马远比之前好了很多，除了合并了关内道诸镇外，松州和河西是最主要的原因。 仅仅到目前为止，归朝廷直接管辖的牧场就有十一个，其中两个上牧、三个中牧，剩下的则是下牧。 上牧标准是马匹五千以上，中牧为三千以上，三千以下为下牧。 两个上牧一个在松州，一个在文州，其中松州有各种马匹一万匹，文州有七千匹。中牧两个在长安周边，一个在洋州。 这十一个大小牧场有着大小马匹四万，每年可以提供优良战马八千匹左右。虽然数量不多，但质量去可以得到保证。 当然这些牧场刚刚起步，规模较小，无法满足朝廷大军的战马需求，不过位于河西的归义军却是可以提供不少战马，而且多是一等战马，比朝廷这些牧场所产战马更加优质。 截止到五月，朝廷跟归义军进行了三次交易，归义军向朝廷提供了一万匹一等战马、一万五千匹二等战马，总共两万五千匹战马。而朝廷则是向归义军提供武器、盔甲和其他生活用品。 这样一来，禁军的战马质量直线上升，进而骑兵的战斗力也有些增强。 而伪齐则不行，先不说山南东道并不产马，就算有战马也是劣质马，别看赵德諲有着十几万军队，但其实连五千骑兵都凑不齐。这样的军队在野外怎么可能是禁军的对手，仅仅是右天策军就有五千骑兵，左天策军更是有一万骑兵。 为了打探唐军的真实战力，赵德諲在赵匡凝出城后，亲自带着五百亲兵组成的骑兵紧跟着出了城，在付出十多人伤亡的代价，消灭了一个火的唐军斥候小队。 赵德諲的亲兵是五十人对十二人，结果还让三人跑了，自己折损了十五人。 看到缴获的唐军战马和武器盔甲，赵德諲一脸凝重。 “节帅，少帅并没有说错，唐军的装备的确太好了，跟我们所预料的差距太大。仅仅是斥候，都配有上好的战马和铁制盔甲，可想其主力军队是什么模样。 若是在野外交战，或许节帅的牙军在同等数量下都不一定能取胜。”旁边幕僚仔细看了看缴获的唐军盔甲，有些担忧道。 赵德諲则是拿起一柄马槊，挥舞了两下，发现质量不错，旁边的那几柄横刀更是好刀。本就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你觉得我们这次有取胜的希望吗？”赵德諲沉声道。 “节帅，若是陛下那边没有援军，仅靠目前我们的军队，只有固守襄州或许还有希望。”这个幕僚是赵德諲十分信任之人，跟了他多年，不少事情都是他出谋划策。 幕僚的话却是断了赵德諲在野外与唐军决战的想法。 而固守襄州，就有点像他们当初进攻荆南一样。 他们击败了荆南大军后，荆南节度使张瑰就直接固守江陵府，虽然荆南损失惨重，但他们就是没能攻进江陵府。 现在反过来了，轮到他们据城而守，唐军成了进攻一方。 毫无疑问，这让赵德諲有些无法接受，以前都是他们是进攻方，哪有现在这么憋屈。 “若是我们真的像唐庭投降，唐庭会怎么安置我们？” 第302章 诈降? “真的投降？” 幕僚一愣，倒是没想到赵德諲会真的有这个想法。 这里没有闲杂人等，赵德諲也没避讳，“陛下这边看似势大，不过在与朱温的交战中，败多胜少。而唐庭任命朱温为蔡州北面行营都统，负责指挥诸镇大军讨伐大齐，我有点担心。。。。” 赵德諲没有明说，但幕僚一下就明白了对方意思，无非是怕秦宗权大事难成。 “节帅，目前还不好说。不过陛下可能真的不是干大事的人，若是不改变一些策略，败于唐军之手是必然的，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好说。 不过此时投靠唐庭也不是那么容易，目前唐庭在削藩，恐怕以节帅的情况投靠过去，很有可能被清算。 当然，若是能击败眼前的唐军再投靠唐庭，对于节帅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击败唐军？” 赵德諲喃喃道。 。。。。。。 郑从谠是在襄州城西边的十余里的邓城县县衙接待的赵匡凝。 对于这个手下败将的人前来，郑从谠也有些好奇，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之意，笑着道，“赵德諲派你干什么？难道你父亲打算向朝廷投降了？” 赵匡凝打量了一下大厅内的几人，在郑从谠旁边有个太监，除此之外则是一老两年轻的将军，到底谁是谁，他也不认识。 坐在中间的郑从谠倒是文质彬彬，一点不像是将领。 不过对于郑从谠，赵匡凝可不敢小瞧。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当初叛唐，可就是这位指挥大军平定的，把李氏父子打的流亡塞外。 “在下此次前来，是奉家父之命。家父对于大唐忠心耿耿，只是因为被秦宗权胁迫，才不得不背叛朝廷。郑都统也知道秦宗权的为人，家父这也是迫不得已。 如今朝廷发旨平定秦宗权的叛乱，家父愿意重新效忠大唐，希望郑都统可以代为向陛下解释。以后山南东道愿意如期上贡，而且为表诚意，家父还愿意把待字闺中的舍妹送入宫中侍奉陛下。” 郑从谠眯了眯眼，这赵匡凝真是说话也不脸红。什么把女儿送入宫中，谁知道是不是把什么妾生女送到陛下身边。 赵德諲是秦宗权的部下，品行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强抢民女也不是稀罕事。 郑从谠没有说话，不过旁边的刘奎却是忍不住，忍不住嘲讽道，“若是赵德諲有心归顺，为什么三番两次派军阻挡朝廷大军？貌似之前的军队都是赵家大郎你在指挥吧！” 赵匡凝有些尴尬，解释道，“家父麾下的军队也不都听家父的命令，其中不少是秦宗权的亲信。若是不除掉这些人不稳定因素，即便是家父想要归顺朝廷也有些困难，而在下就是一颗棋子，让这些人上当的棋子。” 说到最后，看着郑从谠的笑容，赵匡凝都有些心虚了，这说的他自己都不信了。 “赵将军还是别解释，越解释漏洞越多。若是令父真有诚意，就让他亲自开城投降，而且让赵将军作为质子前往长安。”李洪淡淡道。 赵匡凝脸色大变，没想到唐军将领如此难缠，不过想到作为主帅的郑从谠还未发话，他便看向对方。 “郑都统，家父是真心想归顺朝廷，若是朝廷如此逼迫，那也就只有一战了。虽然之前两次败于朝廷之手，但家父手上还有十万大军，若是逼急了，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赵匡凝威胁道。 郑从谠顿时脸色变黑，“你这是威胁本都统？刘驸马和李大将军的话正是本都统的意思，若是令父真想归顺朝廷，就得拿出诚意。 想待价而沽？算盘倒是打的挺好！” 赵匡凝此行本是想以假意投降来拖延时间，结果没想到会这样，要是不能拖延时间，岂不是功亏一篑，回去后，父帅他会怎么看自己？ “郑都统息怒，家父的确是真心想归顺朝廷。不过家父也需要说服下面的将领，在下这就回去把朝廷的意思向家父转告。”赵匡凝有些着急道。 “回去转告令父，其他人就行了，赵将军就留在这里做客吧，张监军还有些事想要了解一下。” 郑从谠说着就看向张承业，对方连忙笑着回应，“郡公所言正是，陛下托老奴想要了解一下山南东道的一些情况，想来赵将军很熟悉。” 赵匡凝脸色一变，“郑都统说笑了吧，要是想要了解山南东道的情况，襄州城内有很多都熟悉。” “赵将军没听懂本都统的意思？你留下，你的随从回去向令父转达朝廷的意思。”郑从谠的笑意瞬间消失，神色不善地看着对方。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郑都统难道想要做让朝廷颜面有失的事？” “来使？你不配。赵德諲乃叛军将领，你乃叛军将领之子，既然不识抬举，那就休要怪本都统不客气。来人，把这人带下去！” 郑从谠哪里不知道赵德諲打的什么主意，想以投降来拖延时间，想得到是挺美。一点诚意都没有，也想谈投降一事，真当他是傻子？ 很快在赵匡凝便被涌入的亲兵带走，而跟随赵匡凝来的百余人，只有一个小兵回到襄州城。 在赵匡凝被带走，郑从谠喝了一口热茶，环顾众人，“赵德諲这厮的意图很明显，想要拖延时间，想要等其援军赶到。” “大帅，那就打掉他的援军，让他死了这条心。”刘奎请战道。 郑从谠点了点头，“赵德諲此时手上可用军队并不多，无非是各州县的驻军，加起来约有三万。还有一支就是驻扎在江陵府境内的那支军队，也有三万之众。 相比于州县军队，这支军队可以快速开拔并赶到襄州增援。而且这支军队也是之前赵德諲攻打江陵府的一支部队，战斗力应该不差，这应该是赵德諲的依仗之一。 除此之外就是秦宗权的援军。不过此时秦宗权的主力正在进攻汴州，即便是有援军，赶到襄州也有一段时间。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先打掉从江陵府北上的这三万叛军！” “大帅，在下愿意请战！”刘奎抱拳道。 “大帅，左天策军也随时可以出战！”李洪毫不示弱地说道。 至于张钧没有主动请战了，因为左龙武军攻克均州后，有着几千人的损失，剩下的一万余人面对三万叛军，有些力有不逮。即便是能侥幸取胜，也会损失惨重。 虽说左龙武军并不是由他的泾原军改编而来，但现在也是他指挥的军队，可跟他的仕途有很大的关系。 郑从谠看了看争相请战的二人，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就由左天策军去吧。刘驸马，你的军队之前在谷城跟叛军大战过，有些损失。 叛军北上的这三万援军必须尽快解决，让左天策军去比较合适。” 刘奎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也就没有继续争夺出战的机会。 “一切以大帅所言！” 。。。。。。 “姓郑的欺人太甚，既然少帅没有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看着眼前这士兵，赵德諲不等对方解释，直接拔刀把对方一刀劈了。 然后赵德諲便想集结军队出城迎战，但旁边的一众将领和幕僚纷纷相劝。 “节帅，切不可意气用事。少帅虽然被扣，但唐军并没有要伤害少帅的意思，现在援军未到，贸然出击很容易吃亏。”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就看着这姓郑的踩在本帅头上？”赵德諲怒道。 “节帅，唐军之所以扣下少帅，无非是认为节帅没有投降的诚意，这说明唐军统帅还是希望我们投降。 节帅可以把诚意表现出来，继续派人跟唐军谈判，稳住唐军。而私下，则是让王将军的三万大军迅速驰援襄州，这样对节帅才更有利。为了不逼反节帅，唐军肯定不会伤害少帅！”幕僚连忙劝道。 赵德諲也知道此时出兵，无疑是自寻死路。虽然城中牙军是他手中的精锐，但他也不想就这么损失了，正好手下人相劝，他便借这个台阶下了。 随后，赵德諲便让人送上几大车财物和数十辆酒水、美食前往城外犒劳唐军，起码拖住唐军。 只要援军赶到，他自然不用如此低声下气！ 赵德諲自以为拖延计划进展顺利，而郑从谠这边也乐得配合，暗中则是派斥候打探王建肇军队的动向，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 同时让襄州锦衣卫在城内联系赵德諲部下，看能否劝降其麾下将领。 就在襄州城内外双方都在想办法克敌的时候，山南东道战事的消息则是向周围地区扩散，一下谁都知道赵德諲在朝廷大军手中吃了大亏。 这倒是让很多关注着朝廷一举一动的人惊讶不已，难道大唐又有了复兴的希望？ 一时间，这些人的态度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汴州的朱温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也有些着急。 对于朝廷，他可没多少尊重，更别谈忠心不忠心的问题。 之所以他愿意接受朝廷的诏书讨伐秦宗权，不是因为他忠于大唐，而是他和秦宗权的地盘严重重合，若是不击败对方，他的地盘就得丢失。 看到朝廷大军在山南东道进展顺利，这让他有些着急了，便下令诸镇军队对秦宗权发起进攻，并伺机击败秦宗权大军，扭转目前的双方态势！ 第303章 忠心的藩镇?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晔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振，神色有些愤怒。 李振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让陛下动怒，但他也不得不汇报，“陛下，锦衣卫荆南都传回荆南节度使张瑰拒绝出兵协助。” “理由呢？” “张瑰说是荆南兵力不足，担心叛军是调虎离山之计。”李振硬着头皮道。 “调虎离山？这张瑰倒会找借口，他这是想抗旨不遵吗？给他下令，若是他不出兵，朕不介意换个节度使。”李晔冷声道。 惦记荆南节度使这个位置的可不少，归州刺史郭禹（即成汭rui），占据澧州、朗州的雷满，可都对这个节度使眼馋不已。 现在张瑰被赵德諲打的要死不活，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朝廷下令免去张瑰的节度使之位，无论任命两人中谁担任这个节度使，相信都会很积极地帮朝廷解决张瑰。 不过这样一来，李晔想要一举控制山南东道和荆南的想法就成了奢望。 之前张瑰倒是挺积极，不过真到需要其出兵的时候，张瑰就百般找借口，这就是这个时候的藩镇。 天下这么藩镇，真正对朝廷忠心的有几个？ 恐怕也都是凤毛麟角，都想把管理的藩镇当成自己的一个独立小王国，自己死后，让兄弟和子嗣继位。名义上还奉朝廷为尊，但实际上就是格局一番的诸侯国。 张瑰也怕朝廷收拾了赵德諲后，顺便把他收拾了，所以不敢出兵。在他眼里，最好是朝廷大军和赵德諲拼个两败俱伤，这样他也不用担心赵德諲来攻打他，更不用担心朝廷收拾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张瑰的态度，作为身处一线的李洪早就得知，毕竟他这距离荆南近，消息传到他这里肯定要比传到长安快。 在李晔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筹谋歼灭王建肇的三万叛军。 “大将军，一共有两处地方适合作为伏击地点，都是叛军增援襄州的必经之路。 一是双河口，这里位于两处大山的中间，宽约十余里，地势平坦，适合大军展开，特别是骑兵的冲锋。 二是宜城北面，这里西边是大山，东边是汉水，同样地势平坦，而且有不少树林便于大军隐藏。 不过双河口距离叛军驻扎的长林县较近，很容易被叛军差距。卑职则是认为宜城这里比较合适，这里距离襄州城不远不近，想来叛军的警惕心会降低，正是我们伏击的好时候。”欧阳靖指着一幅比较简单的地图，解释道。 这个时候的地图自然不详细，哪里是山，哪里是平原都没标注，而且因为时代限制，地图也没有比例尺一说，地图上记录的东西很有可能是错的。 所以斥候的重要性就出来了，有了斥候，就能把实际情况打探清楚。 之所以李洪还按兵不动，就是在等斥候，确定最佳的伏击地点，争取以最小的伤亡击败这三万叛军。 李洪看着地图点了点头，指着地图上的宜城县所处位置，沉声道，“那就把伏击地点放在这儿。吩咐下去，晚上行军，以免被叛军发现。” “遵命！” 。。。。。。 王建肇这两天一直不高兴，很简单，因为张瑰那厮居然没有追来。 对于江陵府，他可是眼馋不已，而且赵德諲也答应他，拿下了江陵府，就让他留守江陵。 想法是好，可之前他们攻陷了江陵府大部分县城，甚至兵围江陵府，可最终还是没能攻陷江陵府。于是他便把怨气发泄在了那些百姓上，整个江陵府的人口在最近一两个月，死的死，逃的逃，人口不断在下降。 这次节帅让他去增援襄州，他其实并不想去。好不容易有了独掌一军的机会，回去岂不是得受对方的制约？ 所以他故意把要北上的消息放出去，然后拖延出发时间，可等了这么几天，张瑰那怂货居然都不敢出来追击他。 而襄州那边一天一道加急命令，催他快速驰援襄州。 没办法，王建肇只能老老实实地朝着襄州出发。 他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节帅那边败的这么惨。 虽说他这里带走三万军队，但节帅手上还是有着七八万大军，若是加上远点的州县驻军，十万人肯定有的。 而唐军最多也就六七万军队，居然半个月内就消灭了节帅差不多五万大军。 什么时候唐军这么强大了？ 不过听说是少帅的原因，王建肇心里就不禁鄙视，看来这少帅也不是多有能力的人，连续两次败仗，折损数万军队，听说还被扣在了唐军大营中，跟个废物似的。 到了宜城，王建肇专门留宿了一宿，并让宜城驻军给他找了几个妙龄少女放松放松，快活了一晚这才出兵。 快活是快活了，可是第二天王建肇就知道昨晚浪过头了，早知道就不找那么女子快活了。 六个女子，饶是他身体还可以，也整的第二天有些精神萎靡。 就在王建肇在马车里休息时，一个手下来到马车旁边，“将军，前面有大片树林，卑职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让军队停下来，打探一二？” 王建肇掀起帘子，不高兴道，“还有不到两天时间就到襄州，难不成还有谁敢惹本将军不成？吩咐军队加快行军。” 来人有些犹豫，这让王建肇顿时有些不高兴，“怎么？本将军的话不管用了吗？” “卑职不敢！” “不敢就加快行军，在这里干什么？” 若是王建肇没有这样疲劳，或许不会想不起逢林莫入的经验。 这个时候可没什么无人机、雷达什么的，加上人口又稀少，植被繁茂，谁知道那些树林里有什么威胁？ 有点军事常识的都会先让人去打探一二，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才会继续行军。 不过随着越来越靠近那片树林，王建肇手下的将领也觉得有些不对。 照理说树林里应该有鸟叫之类的，可这大白天的，连一只鸟都看不到，这谁看到都有些诡异。 就当这些叛军将领觉得不对的时候，树林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随后就是大地在颤抖。 行进中的叛军当即停了下来，就在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树林突然冲出很多黑影，当看到那些黑影模样后，整个叛军就发生了骚乱。 “骑兵！骑兵！” “有埋伏！” 大地的颤抖王建肇也察觉了，就当他掀起帘子准备询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手下便有几人跑了过来，神色惶恐地指着树林方向。 “将军，骑兵！骑兵！” 意识到出事了的王建肇连忙拖着疲惫的身子钻出马车，站在马车上眺望远方，当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骑兵后，他脸色变了！ 整个山南东道都没有多少骑兵，这骑兵肯定不是他们的。若是他们的，会这么杀过来？ 王建肇意识到中埋伏了！ 此时意识到中埋伏有什么用，此次李洪并没有带步兵，直接是一万骑兵，在他看来这就够了。 上万骑兵的冲锋，那浩大的声势早已让叛军吓的胆寒。 叛军队伍一下就出现了混乱，左推右攘，混乱无比。 不过王建肇能把荆南节度使张瑰吃的死死的，肯定还是有些依仗。虽然说山南东道的精锐基本在赵德諲手上，由他直接统领，但王建肇手上也有五千亲兵组成的精兵。 相比于其他混乱的叛军不同，这五千叛军大多身穿盔甲，而且阵型也比较整齐，不仅没有慌乱，而且还摆开阵型。 拿着马槊的李洪不禁皱眉，没想到叛军中还有这等精锐。 “吩咐下去，先冲散这支叛军！” “天策军，给我杀！” 李洪持槊呐喊，槊尖直指前方！ “天策！天策！” “杀！”“杀！”“杀！” 紧跟着李洪，整个冲锋的骑兵高声呼喊，配合着身下战马，上万骑兵的冲锋，声势之浩大。 “这么多骑兵？” 看到眼前这呼喊着口号杀来的骑兵，叛军的阵营愈加混乱，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不少叛军脸色苍白，连手中的武器都没法拿稳。 “放箭，快放箭！” 这三万叛军有骑兵吗？严格来说也算有，不过不到千人，在天策军骑兵的冲锋下早就吓得四散而逃，所以变成了三万叛军步兵直面这一万天策军骑兵。 目前叛军对付骑兵的办法只有弓箭，当看到前方的骑兵越来越近，不少叛军将领连忙吩咐放箭。 不过整个叛军的士气都受到很大的打击，射出的利箭毫无威力，反而让天策军士气大涨。 相比于其他叛军，那五千列好阵型的叛军才是天策军最大的敌人。 “你们两人各带千人从侧翼杀过去！” 作为骑兵，特别是一支优秀的骑兵，是不会傻傻地冲击敌人的步兵方阵，特别是在没有具装保护的情况下。就算是冲击成功，骑兵也会损失不少。 反倒是迂回到敌军侧翼发起进攻，就能取到成效。 这样一来，敌军步兵方阵就陷入很尴尬的地步，防正面，还是侧翼？ 防正面，侧翼就会被突破；防侧翼，正面的骑兵就会直接冲进己方的步兵方阵。 第304章 天策逞威 所以看到天策军骑兵如此进攻，饶是这五千叛军久经沙场，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办？ 看到一脸茫然的叛军，李洪就知道自己高估了眼前这叛军了，估计对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骑兵的冲阵。 “杀！” 叛军处于懵逼状态对于天策骑兵却是好消息，看到叛军没有组织起反击，侧翼的骑兵直接冲了进去。 阻拦的盾牌直接被掀飞，马槊挥舞，横刀逞威，手起刀落下就是一个人头落地。 “杀！” 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迂回至侧翼的骑兵突破了这五千叛军的军阵，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 紧接着正面的骑兵也冲突阵中，开始的时候这五千叛军还能抵挡一二，随着越来越多人的人倒下，这五千人组成的军阵也崩溃了。 屠杀！ 在天策军骑兵面前，他们这些人就像是畜生一般，被无情的屠杀。 随着叛军唯一的精锐崩溃，整个叛军的都陷入了混乱，不少叛军甚至直接放下武器直接逃跑了。 “传令下去，不能让一个叛军跑掉，不投降者，直接斩杀！” 看到自己最精锐的部队，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坚持到，就被唐军的骑兵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此时的王建肇心里的抵抗之心早已抛弃的无影无踪，后脑上则是升起一股寒意。 “这就是唐军骑兵吗？”脸色苍白的王建肇喃喃道。 “将军，我们快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看着发呆的王建肇，旁边的将领有些着急，连忙催促道。 “逃？怎么逃？就凭我们这些劣质马？”王建肇自嘲道。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三万叛军，不可能全部杀完吧。这些人中那些青壮筛选出来是可以放进军队的，其他人则是可以遣返回户籍地。 现在山南东道人丁稀少，田地荒芜，正需要人耕种。 加上这些叛军基本都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在看到逃走无望后，这些叛军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至于王建肇，本想换成普通士兵的衣服逃跑，不过却被一个想要立功的叛军将领认出，没能跑掉。 经过几个小时的大战，三万叛军战死八千人，两万人被俘，还有两千人逃进了山林中，天策军无法追击。 虽然有两千逃脱，但此战大败三万叛军，自己只损失了不到两千骑兵，可为大胜。 而且这支叛军被歼灭，襄州的赵德諲就失去了一支重要的援军。 没有了这股援军，赵德諲别说击败朝廷大军，能否守住襄州都是一个问题。 王建肇率领的三万援军在宜城附近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襄州城内。 得知这个消息后，赵德諲在府中大发雷霆，瓷器都不知道摔坏了多少，甚至连一些仆人、侍女都被殃及，直接被赵德諲当场砍杀。 没有了这支援军，赵德諲手上的军队顿时有些捉襟见肘。 虽然这段时间他把城内的一些青壮武装起来，使襄州城有着五万大军，可这依然无法让赵德諲自信起来。 而各州县的三万驻军，也只来了不到一万。 很简单，看到赵德諲即将战败，这些人也不想把自己的军队派过来送死，而是坐岸观火，甚至派人与唐军接触，商量归顺一事。 这些叛军将领，有不少是原朝廷军队的将领，因为败于秦宗权手下，无奈投敌。 之前秦宗权势大，他们也就乐得在秦宗权手下待着。 现在赵德諲即将覆灭，秦宗权也自顾不暇，这些将领便有了其他想法。 所以现在赵德諲手上只有不到六万军队，除了两万精锐外，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 除了当炮灰外，不堪大用！ 而秦宗权那边的援军，起码得十天才能赶到，而且只有五万军队。 十天？ 虽说不多，但也总比没有好。 不过前提是得坚持十天才行，所以赵德諲一边让心腹之人布置城防，一边派人去谈投降条件。 不过现在，朝廷方面占据主动权，郑从谠提出的要求就比较苛刻了。 交出军队，然后让赵德諲担任一州刺史，并劝说陛下给予其一个县伯。 而且只给赵德諲两天的考虑时间，过时不候。 一州刺史？交出军队？还有一个伯爵就打发了？ 赵德諲认为这是唐庭对他的侮辱，先不说唐军能不能攻破襄州还是一回事，就给出这么没有诚意的条件。 生气归生气，不过赵德諲还是派人跟唐军斡旋，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两天一过，赵德諲还是不答应交出军队并出城投降，郑从谠自然不会跟对方耗下去。 之所以他愿意给对方这几天时间，无非是天策炮需要组装，而且石弹也需要去就地开采，需要时间。 准备了这么多天，出去出现故障的，三支禁军下辖的八十门天策炮组装完毕，郑从谠吩咐在襄州北门和西门各放四十门。 而在天策炮后，则是三万严阵以待的禁军步兵，只待天策炮结束投弹后，便发起进攻。 朝廷军队的动静显然惊动了城内的叛军，看到朝廷军队打算发起进攻，赵德諲也着急了，没想到对方真的就给两天。 很快一个使者就被派了出来，“郑都统，我家节帅答应归顺朝廷，只是需要时间，朝廷难道这点时间都不给？” “哼。”郑从谠阴沉着脸，“想要拖延时间？做梦去吧。本都统给了你们时间，既然你们没有诚意，本都统可没空跟你们耗下去。既然你家节帅不愿意投降，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 来使正欲离去，张钧则是站了出来，“大帅，既然叛军没有投降的诚意，今日发起攻城何不斩杀此人祭旗？” 来使脸色大变，想到对方之前扣留过自家少帅，不禁大急，“郑都统，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 郑从谠本来有些犹豫，但刘奎和李洪二人也表示赞同，他便吩咐一旁的亲兵，“来人，把这人拖下去，杀了他祭旗！赵德諲不仅附逆，还鱼肉百姓，导致山南东道民不聊生，此罪当诛。” “郑都统，饶命啊！” “郑都统，我就是个送信的，你们不能这么做。” “少帅，救我！” 一旁的赵匡凝心里不禁诽谤，救你？我都自身难保！ 别看他没被绑着，但十几个唐军士兵看着他，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或许还不会吃苦头。 “赵将军，你觉得襄州城强可以坚持多久？”郑从谠回过头，一脸微笑地看着赵匡凝。 “这。。。。”赵匡凝一脸苦涩，突然一声惨叫声传来，把他吓了一大跳，知道是那个来使被宰了，“这个在下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亲眼看看。” 郑从谠微微一笑，然后吩咐炮都动手。 “预备！” “放！”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攻城了！” “这么远，射的过来吗？” 一面城墙四十门天策炮虽然有些稀疏，但真正开火后，那场面叫一个震撼，赵匡凝更是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 襄州城里的叛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更没见过这么大威力的投石机，看着四十枚石弹射来的时候，城楼上的叛军都呆呆地站在那里。 “轰轰轰！” 每一声巨响就代表一枚石弹落地，虽然不少落在城外，但落在城墙以及城内的那些却是威力巨大。 “轰！” 站在城楼上的叛军士兵感觉城楼摇晃了两下，身子有些站不稳，声音传来处烟尘弥漫。 烟尘散尽后，不远处的城墙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一枚直径一尺有余的球体石弹陷在大洞里数尺，可想这枚石弹的威力。 石弹不断地朝着襄州城飞来，每一枚石弹的威力惊人，只要命中，就是一片腥风血雨，威力可见一斑。 饶是不太相信唐军能攻进城的赵德諲在城内看到那一枚枚威力惊人的石弹后，也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里自信一下就没了。 “魔鬼！这是上天发怒了！” “老天爷发怒了！” 城楼上的叛军早已吓傻，即便是旁边的将领大声呵斥也改变不了现状，那些临时强征而来的士兵纷纷逃跑。即便是被赵德堙视为精锐的叛军，也被这石弹的威力吓到了，都远离城墙。 “都给我回去！” 看着自己的手下都四散而逃，一个叛军将领带着亲兵在后面阻拦。开始的时候，那些逃兵并没有当真，但随着这个将领下令斩杀逃跑的士兵，溃逃之势才有所缓解。 “轰！” 突然一枚石弹从城外飞来，在众人目瞪口呆下，那枚石弹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直接朝着叛军将领砸来。 在这些士兵的注视下，刚才还下令格杀逃跑士兵的将领直接被石弹炸成了肉饼，头颅都被砸扁，连个人形都没有。 旁边有些叛军直接当场呕吐，哪里见过这么残忍的场面，随着又一声巨响传来，这些叛军士兵一拥而散，根本没人停留。对于他们来说，城墙附近就是地狱，之前还阻拦士兵叛逃的那些人也都跑了，而且还在埋怨为什么没有四条腿。 几十轮投射后，被誉为坚不可摧的襄州城变得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城墙是完整的，甚至好几处城墙都被砸出了宽大的口子，都可以通行骑兵。 “收兵！” 看到目的已经达成，郑从谠便转身向大营出发，留下一脸错愕的众人。 第305章 投降 进攻？那是不可能的，起码今天不行。 城中叛军有着数万，即便是攻陷城墙，但想要拿下整个襄州城，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郑从谠并不想伤亡太多。 《孙子兵法》说得好：“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郑从谠就崇尚谋攻，可以考谋略拿下襄州，他何必去付出较大的伤亡这种代价。 接下来半个月内，每天上午和下午，郑从谠就会让天策炮工作一个时辰，然后收兵。 赵德諲不是没想过派兵毁掉这些天策炮，但还没等他的士兵靠近天策炮，就被骑兵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失败几次后，赵德諲就放弃了这个办法。 而这几天里，襄州城外的禁军并没有发起攻城，军队也只是驻扎在北门和西门外，东门和南门并没有禁军防守。 同时城内的锦衣卫暗探也趁机散播谣言，搞得城内人心惶惶，不少叛军士兵出逃。 第一天晚上，就有数百叛军从城里偷偷流出来投靠朝廷军队。 第二天晚上变成了一千多人，第三天晚上超过三千人。 到了第五天晚上赵德諲派出精锐牙军意图镇压城内叛军的出逃，不仅没能制止，反而发起了大规模冲突，整个晚上城里都传来喊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大军攻进城了呢。 虽然骚乱最后被镇压下去，但赵德諲的精锐牙军损失惨重，两万余人只剩下一半，有的是死于昨晚的冲突，还有些则是趁机逃跑了。 天一亮，襄州城内大街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无一例外就是叛军。 他们没有死在敌人手中，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到了第六天，城内的叛军只剩下三万余人。 而郑从谠依然没有下令攻城，不过他也没闲着。 除了让大军围住襄州城外，他还派人四处联络其他州县的叛军，先把这些叛军招降了再说。 除此之外，还派出一万五千骑兵阻击从蔡州而来的五万叛军援军。 双方在唐州境内发生大战，最后朝廷大军以损失四千骑兵的代价斩杀两万叛军，俘获一万五千人，其余叛军狼狈逃回蔡州。 自此一战，襄州城再无援军。 看到时机成熟，郑从谠把赵匡凝放回，让其劝降其父亲赵德諲开城投降。 “父帅！” 被朝廷大军软禁了大半个月的赵匡凝看到多日不见的父亲时，脸上却笑不起来。 在之前，自己父亲是多么一个豪情万丈的人，可如今，神色憔悴，比他离开之前，衰老了不少，让人有些意外。 “大哥，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看到兄长归来，赵匡明连忙上前仔细查看对方，看是否伤痕这些。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简单的事都办不好，还回来干什么？”赵德諲看着自己这长子，心里放心不少，不过脸上却没有给好脸色。 跪在地上的赵匡凝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父帅，是唐军故意放孩儿回来的。” “唐军这么好心？舍得放走你？难道是让你来劝降不成？”赵德諲没好气道。 “父帅，唐军并没有让孩儿来劝父帅投降，只是让孩儿把一个消息带来。我们的援军没了，就在昨天，唐军一万五千骑兵在唐州境内大败陛下派来的援军，五万援军只有一万余人逃回蔡州。”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众人面如死灰，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了援军，他们凭城内这士气低落的三万军队就想守住襄州城？即便是遏制住了士兵出逃，可小规模的依然存在，这样的军队还怎么打仗？ 赵德諲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不禁摇晃了几下，然后就摔倒在地。 “节帅！” “父帅！” 赵德諲的昏倒把这些人吓了一大跳，最后在大夫的抢救下，才幽幽转醒。 醒来的第一个事情，赵德諲就派人去跟城外的唐军联系，商量投降事宜。 这是真的投降！ 第二天一大早，赵德諲就脱去盔甲，穿着单衣背捆荆棘，跪在城门外，带着剩下的几万残兵，正式向唐军投降。 在赵德諲投降的第二天，郑从谠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 城内的百姓衣衫褴褛、神色麻木的打开门窗，看着代表朝廷的旗帜和朝廷军队列着整齐的队列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不少人直接当场大哭起来。 几年前，在刘巨容执掌山南东道期间，襄州作为最大的城市，商业繁荣，百姓不说丰衣足食，但也还算是安居乐业。 可随着襄州被赵德堙和鹿晏弘联合攻破后，不只是襄州，整个山南东道就成了地狱。百姓遭到屠杀，粮食财物被抢走，女子被凌辱，男丁被强行抓去参加叛军。 而随着朝廷大军重新收复山南东道，意味着噩梦即将结束。 当襄州收复的消息传到长安，李晔第一件事就是任命郑从谠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节制山南东道军政大权。 左天策军、右神策军和左龙武军依然驻扎在山南东道，待局势稳定后，右神策军调回关中。 而第二件事，就是下旨免去张瑰的荆南节度使之职，改由归州刺史郭禹担任。 即便是李晔亲自下旨让张瑰出兵，但最后对方依然没有出兵，这让李晔无法忍受。 不过张瑰并不想这么轻易交出大权，于是朝廷便定张瑰为叛逆，下令新任荆南节度使郭禹率领本部兵马、峡州、澧州、朗州兵马平定张瑰，然后把张瑰押解进京。 直到这个时候张瑰才后悔了，他没想到朝廷根本不留情面，直接把他定性为叛逆。 张瑰连忙派人到襄州，想找郑从谠从中说和，不过郑从谠并没有买账。 这个时候才后悔，当初干什么去了？ 至于郭禹是否能击败张瑰，那就是他的事了。若是对方最后败于张瑰之手，郑从谠才会出兵。 现在，就让荆南内部自己消耗去吧。 等彻底把山南东道不臣势力剪除后，再来解决荆南问题。 第306章 影响 “本王倒是小瞧了这朝廷，没想到这么快就平定了山南东道，让人惊讶不已啊！” 看到探子传来的消息，朱温坐在上首，沉思了一会儿不禁感叹道。 说实话他真没想到朝廷军队会这么快完事。 赵德諲毕竟是秦宗权手下悍将，先后击败刘巨容、鹿晏弘，占领山南东道，随后攻打荆南，差点攻陷江陵府。 加上赵德諲手上有着不少军队，加上秦宗权还派出了五万大军增援，将近二十万大军被朝廷不到八万军队击败。 这个结果让他也不知道是该感叹朝廷军队的强大，还是感慨赵德諲的无能。 敬翔点了点头，“殿下，这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朝廷能夺回山南东道对于殿下倒也是好事，殿下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胜利，瓦解城外叛军的军心。 经过几次大战，秦宗权接连战败，军心本就不稳。这个时候若是殿下把赵德諲兵败以及朝廷正在攻打蔡州的消息传出去，叛军肯定会人心浮动。 这个时候殿下集中大军发起进攻，便可以解除汴州危局。 至于朝廷这边，虽然夺回山南东道，但荆南节度使张瑰却有些态度不明，目前朝廷不会对殿下动手。 对于殿下和李克用，朝廷都很忌惮，没有把握之前，根本不会动手，这点殿下不必担心。 等朝廷有了准备，殿下也已经势成，到时候可就不是由朝廷说了算了。” 朱温满意的点点头，“先生说的倒是没错。不过本王倒是听说这次朝廷平定赵德諲有些不一般的事情，有一种叫作‘天策炮’的大型投石机。 根据探子发回的消息，无论是归州，还是襄州，被攻破的原因就是这天策炮。要是我们有这样的攻城武器，后面无论是攻打蔡州，还是其他城池岂不是轻而易举？” 对于这天策炮，敬翔也有些耳闻，“殿下所言极是，不过朝廷恐怕不会让我们得到这种投石机。目前朝廷和殿下属于合作关系，但朝廷未尝不把殿下当成心腹大患，肯定不会提供这种攻城利器。” “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搞不到。这种攻城利器总有人制造吧，那就想办法从他们口中获得制造方法，或者直接以利诱之，拿钱砸，本王就不信没人不要钱。 这种投石机一定要搞到。 还有战马，朝廷那支左天策军让本王寝食难安，要是我们也有一支几万人的骑兵，何至于现在这么狼狈？”朱温有些不悦。 敬翔头冒冷汗，想了一会儿，迟疑道，“殿下，若是这样的话，只有让合适的人去长安寻找机会。而且这人不能有太明显的殿下标记，还得有这个能力，又得是殿下亲信之人。” “亲信之人？”说到这儿，朱温看了看眼前的敬翔，笑着道，“按照先生所说，本王倒觉得先生是最合适之人，不过先生大才用于这事上，倒是有些屈才。不知道先生可有合适人选？” “这？” 就在敬翔犹豫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惠迈着倩步走了进来。 能这么不经汇报来打扰朱温的人也就只有张惠了，张惠的地位在朱温这里排第二都没问题，甚至朱温都怕她。 每次朱温大动肝火，要乱杀人的时候，张惠就出现了，而且还能与朱温据理力争，最后还是朱温服软。 对于这个妻子，朱温是又恨又怕又爱，而且还离不开。每当大事不决的时候，他就会询问这个妻子的看法。 可以说张惠是他真正的贤内助。 “参见王妃！” “王妃，你怎么来了？”朱温有些疑惑。 “回禀殿下，臣妾听说殿下有些不高兴，所以过来看看。”张惠来到朱温面前，行了一个礼，目视着对方说道。 “这。。。。哪个王八。。混蛋打的小报告。本王跟敬翔先生商量事情，哪有不高兴？”朱温很尴尬，也有些恼怒下面的人乱说，但却不敢在妻子面前大发雷霆。 张惠莞尔一笑，来到朱温身后，给其捏着肩膀，“看殿下和先生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拿不准吗？” 论起察言观色，张惠并不弱于朱温和敬翔，她能让朱温如此敬重她，可不只是靠着言语上的顶撞。 敬翔便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张惠听完后，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殿下何不让友让去？ 他是殿下义子，又是汴州富商，以行商的名义去长安，也不会引起朝廷的过多警惕。除此之外，殿下可以在明面上派一名使节去长安，明暗结合，想来殿下想要的东西不难得到。” 朱温眼前一亮，心里对这个妻子更加佩服了。 张惠口中的‘友让’叫朱友让，本名李让，排行老七，又叫‘李七郎’，在朱温统治汴州后，被朱温收为义子，在钱粮上，给了朱温很大的帮助。 就在朱温心情很好的时候，突然张惠晕倒了，这可把朱温和下面坐着的敬翔吓了一大跳，连忙让人把张惠扶到后院房中，并派人去叫大夫前来诊断。 在一番诊断后，大夫看着脸色苍白躺在秀榻上的张惠，连忙对着朱温行礼，笑着恭贺道，“恭喜殿下，王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真的？”朱温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激动，连忙来到床边，握着张惠那有些冰冷的手，“爱妃，这个事你怎么不早说？” 张惠脸色苍白中带着些许红润，“殿下这段时间事物繁忙，臣妾不想因这事影响到殿下。” “爱妃怎么这么说，这可是大事！”高兴中的朱温突然想到刚才的晕倒，连忙追问大夫，“孙大夫，那本王爱妃刚才晕倒是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应该是操劳过度，身体削弱，导致晕倒。后面殿下务必别让王妃娘娘过多操劳，小的给王妃娘娘开点药，吃了后，慢慢调养就行。”大夫连忙回答道。 “你做得很好，来人，带孙大夫下去，然后赏一百贯。府中无论仆人、侍女，一律每人赏两贯钱！”朱温大笑道。 “殿下，现在汴州危局未解，殿下怎么能因为臣妾如此耗费钱财。”张惠说着就想做起来阻止朱温。 朱温连忙按着对方，笑着道，“爱妃，其他事本王都依你，但这事不行，这必须听本王的。” 最后朱温在张惠面前终于硬气了一回，而张惠也没有因此再相劝，显然这个事例外。 朱温又不是什么可以藏得住的人，加上他大肆赏赐府中下人，不到一天，整个汴州都知道张惠有了身孕。 包括锦衣卫在汴州分部的负责人谢旭。 第307章 科考后续 虽说宣武军节度使下辖只有几州，不过因为朱温的原因，这里的分部依然是以都的名义。 汴州分部的设立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年多点，因为又是朱温老巢，发展不算快。 由于担心被朱温的人察觉，所以汴州锦衣卫的发展并不算多块，宁缺毋滥。属于汴州锦衣卫分部的正式人员只有不到100人，不过编外人员倒是有着200多人。 编外人员指不知道锦衣卫存在，但又在为锦衣卫提供情报的人。 朱温大肆宣扬其王妃怀孕的事，谢旭想不知道也难。 不过对于朱温，谢旭这边的进展真的不大。 他不是没想过离间朱温和敬翔的关系，但是每次都不成功，后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进而拉拢朱温手下的人，并把其变成锦衣卫的人。 “都将，我觉得我们对朱温的办法应该换一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卑职发现有个人特别重要，不是敬翔，也不是朱温的几个义子、部下，而是这个张惠。 根据卑职的观察，朱温此人脾气暴躁，但是却没有出现滥杀的情况，并不是其克制，而是因为张惠的劝阻。 我们之前的几次离间计失败，也是因为张惠的存在。可以说，只要张惠继续存在，我们想要离间朱温与其手下人，迫使其内部混乱的想法很难实现。”一个样貌普通但神色有些阴冷的男子沉声道。 谢旭迟疑道，“老张，你的意思是从张惠身上下手？让其失去朱温的信任？” 阴冷男子直摇头，“都将，这个办法太麻烦。张惠此人不是普通人，朱温能有现在，跟其有不小的关系，离间这二人，太难。 卑职的意思是直接除掉张惠，没有张惠的存在，我们的离间计才能奏效。” “除掉张惠？” 谢旭大吃一惊，这跟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样。虽说他们谢家早已没落，但毕竟他从小也是接受过教育，这对女人下手，未免也太有失身份了。 “不至于吧，对女人下手，也未免。。。。”谢旭有些迟疑。 “都将，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张惠的存在，对于我们的计划影响很大，此人必须除掉。 而且无毒不丈夫这句话，都将应该听说过。张惠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其是朱温的妻子，而朱温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如今的锦衣卫是朝廷，是陛下的一把刀。都将若是心慈手软，卑职认为都将可以申请调回长安。。。。。” 阴冷男子的话有些重了，谢旭脸上也有些愠色，不过他知道对方并没有说错，自己是有些心慈手软。 见谢旭还是没下定决心，阴冷男子抱拳道，“都将，这个事卑职去办。” 谢旭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从自己初到汴州就跟着自己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行，这个事就交给你去办，但务必做到隐蔽。 此时朝廷还不能逼反朱温，若是让他知道张惠死于锦衣卫之手，这个责任不是我们能承担的。若是你能成功完成任务，汴州分部我就交给你负责。” 此时谢旭还兼任汴州分部负责人一职，若是对方立下大功，他自然不会一直占着这个位置。 “请都将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阴冷男子认真道。 。。。。。。 赵德諲兵败投降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首先秦宗权部士气大跌，朱温趁机发起进攻，前后两次大战中，斩杀七万叛军，秦宗权狼狈率军逃离，撤到郑州暂时休整。 虽然此时秦宗权手上的大军依然是朱温的几倍，但是士气低迷。朱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下收复了之前的所有失地，同时指挥诸镇大军，对秦宗权主动发起进攻。 一时间秦宗权部节节败退，而看到秦宗权战败，占领河阳的秦军将领孙儒则是连忙放弃河阳，率领麾下近十万大军撤回蔡州。 原诸葛爽部下李罕之和张言二人趁机收拢孙儒部散兵，为了独占河阳，李罕之向李克用求援。李克用自然不会放过在朱温身边安插一个钉子的机会，便命令泽州刺史安金俊率领骑兵帮助李罕之收复河阳。 占领河阳后，在李克用的支持下，李罕之自领河阳节度使；同时，李克用任命张言为河南尹、东都留守。 这个消息传到长安，顿时引起朝野议论纷纷。 没想到李克用居然自信任命节度使，置朝廷于何地。 一时间，朝中上下不少人认为应当出兵讨伐李克用，以振朝廷威严。 。。。。。。 “陛下，以新科状元郑谷为首的一百多名士子在宫外请求面圣。” 就当李晔跟心腹商量如何处理李克用这个事的时候，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今年科考中举的人大部分在宫外站着。 “谁组织的？”李晔把手中的奏折重重的一摔，把在场的几名大臣都吓了一大跳。 此时一个锦衣卫军官来到李振面前说了些什么，然后李振就来到李晔面前，恭敬地说道，“陛下，这些中举的士子应该是自发行为。不过长安到处传的要讨伐李克用却是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微臣查到朱温的义子朱友让有很大嫌疑，加上一些朝臣的推波助澜，这些士子这才有些激动。” 听到士子这件事不是谁组织的，李晔心里安心不少，至于朱温煽动朝廷征讨李克用一事，他倒是不惊讶。 他不是不想征讨李克用，但现在时机不对。 朝廷的精锐部队左天策军和右神策军还在山南东道，这个时候不宜出兵河东。 “走吧，去看看这些士子，把他们放进丹凤门，朕倒要看看这些士子想干什么。”李晔虽然脸色缓和不少，不过对于这些士子的行为，他却是很不满。 此时李晔已经搬进了大明宫。 在两个月前，太上皇李儇就搬到了兴庆宫，虽说不愿，但此时李儇无权无势，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去兴庆宫待着。 李儇一搬走，李晔就搬进了大明宫。 没办法，太极宫的后宫实在有些破旧，现在也没钱修缮太极宫，朝廷虽说税收丰裕不少，李晔自己的内库虽然资产高达数百万贯，但也经不起用，加上之前拿了不少钱修缮兴庆宫，再修太极宫，得把他的小金库掏光。 当李晔带着一众大臣出来时，这些士子正在议论纷纷，其中有几人的声音很大，大有当领头人的意思。 不过看到李晔前来，这些士子一下就安静了！ 第308章 安抚 “闹啊，怎么不闹了？” 看到突然安静下来的这些士子，李晔神色不满道。 “陛下。。。” “闭嘴！” 看到那个打算开口的士子，李晔毫不留情地打断，“朕本以为你们是国之栋梁，不过今日一看，才发现你们根本不配。一个小事，就让你们失去理智，朕敢把希望放在你们身上吗？” “陛下，臣等也是因为对于李克用藐视陛下、藐视朝廷而感到气愤，并不是一时冲动。”一袭白衣的孔崇弼站出来，对着李晔行礼后恭敬道。 “孔崇弼？”李晔盯着对方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其他士子，“朕还有国事要处理，你们推选几个代表出来，朕倒要看看你们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很快，便有六个人站了出来，无一例外，都是进士科出身，其中包括新科状元郑谷。 “郑谷，你今天四十了吧？子女可能都比朕大。 之前，朕以为你为人稳重，没想到居然如此莽撞，简直令朕失望透顶。你来告诉我，你今天来想干什么？逼宫？”看着鬓发已经泛白的郑谷，李晔语气很不好。 “臣不敢！”听到‘逼宫’二字，郑谷吓得连忙弯腰，然后就一直那么保持着，“臣等只是气愤李克用如此不尊朝廷。” “按照你的意思，朕该出兵讨伐他？”李晔反问道。 “陛下，臣认为理应讨伐李克用。只要陛下颁布讨伐诏书，各地藩镇势必响应。李克用无视朝廷威严，只有用李克用的人头才能彰显朝廷威严，这样天下诸镇才会臣服。”孔崇弼义正言辞道。 “蠢货，朕让你开口了吗？”李晔丝毫没给孔崇弼留面子，对方不过是一个臣子，出自孔家又如何。 先不说对方不代表孔家，就算是代表，李晔要收拾孔家，也有的是办法。 “陛下。。。” 孔崇弼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正义之言，居然遭到如此结果，有些惊讶，也有些惶恐。 李晔没管对方的反应如何，而是看向众士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朝廷现在很强大？可以随时讨伐这些强藩？ 朕来给你们说说李克用有多强。 目前的李克用麾下，一共有十三万大军，其中六万骑兵。 你们知道这六万骑兵意味着什么吗？朝廷目前拿不出任何一支军队来对付这六万骑兵。 你们觉得朝廷要怎么去对付这支骑兵？靠你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 李晔的话可谓让在场这些人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伤害，便有人站出来反驳，“陛下，只要陛下下旨，我等愿意披甲上阵，即便是马革裹尸，也绝不后悔。” “愚蠢！你们上战场能如何？一群不懂兵的人，你们在战场上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士兵！你们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聪明人都知道扬长避短，你们倒好，放着自己的长处不用，偏要把短处暴露出来，你们说这是聪明人做的，还是愚蠢的人做的？” 李晔的话虽然刺耳，但却让在场的士子哑口无言，他们开始也是有些不忿，不过在李晔的冷水浇起来后，他们的头脑也开始清醒了。 郑谷犹豫了一会儿，“陛下，难道朝廷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这是你们应该管的事吗？真以为中了举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别忘了你们这些人，就算是起点最高的，也不过七品官。连自己的分内之事都没做好，就开始好高骛远？ 朕对于藩镇的态度，你们或许也都知道。在朕看来，藩镇就是朝廷身上的疮，是顽疾，是寄生虫。 但是藩镇之事若是好解决，也不至于出现现在的局面。现在朝廷实际上管辖的地方，不足大唐疆域的五分之一，其他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藩镇割据一方，俨然一个小王国。 朕也想铲除藩镇，但是现在朝廷的实力并不强大。或许，以目前朝廷的实力可以平定河东李克用，但平定之后，朝廷势必元气大伤。 若是此时其他藩镇作乱呢？你们想过没有？ 谁鼓动你们来皇宫前来闹事，朕不想追究。但你们仔细想想，若是真的朝廷和李克用拼成两败俱伤，会带来什么后果？那么怂恿讨伐的人，其是何居心？ 到时候叛乱再起，甚至大唐灭亡，你们这些人都是大唐的罪人。” “咚！” 李晔的话，让郑谷越听越胆寒，最后直接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声哭泣道，“请陛下降罪，臣愚蠢至极，勿信他人之言，差点酿成祸端。臣有罪！” “臣也有罪，请陛下降罪！” “臣有罪！” 听到这话，这些士子纷纷下跪，不少人都在哭泣、自责、懊恼！ 唐朝君臣之间不行跪礼，而这些士子此时纷纷下跪，可见他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李晔来到郑谷面前，扶起对方，“都起来吧！” “臣有罪，还请陛下降罪！”郑谷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愚蠢至极。 今日之事，朕不想过多深究。但希望你们务必记住，在上任之后，做好分内的事。 你们在考场上是脱颖而出，但不代表你们在仕途上就很顺利。为官者应谨记三点，一担当，二实干，三清廉。 你们会作诗，会写时务策，不代表你们就会是一名好官。 朕只想说，做好自己的事，多问，多学，把你们所学的知识，合理运用。 。。。。。。” 或许是兴致大发，或许是心有所感，李晔对这些士子说了很多，最后这些人都觉得自惭形秽。自以为人杰的他们，在李晔一番话后才意识到自己距离人杰还很远。 不过有一点，这些人的人心都被李晔凝聚起来了。 最后，这些士子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大明宫，就连裴荣在这些人走后都忍不住拍着马屁，“陛下真乃能人，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些士子的闹事，而且还让这些士子心悦诚服。” “一群读书读傻了的人。”李晔摇了摇头，“对于李克用这件事，就按照刚才商量的做。既然李克用想要找不快，那就让他知道，跳得太凶的代价是什么。” 说到后面李晔的神色很冷，或者说很生气。 能不生气吗？李克用一个郡王，居然私自任命节度使，这把朝廷放在哪里？ 既然李克用忍不住跳出来，那他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第309章 布局 “陛下，臣有罪，被别有用心之人蛊惑，差点酿成大错！” 紫宸殿，杨文鼎满头冒汗地站在面前，而李晔则是在处理奏折，并没有回应。 而杨文鼎也不敢继续说话，就在那站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上衣上，没多久后背也出现隐隐约约的汗迹。现场只有李晔翻阅奏折的声音和杨文鼎的喘气声，开始他还能保持平静，到后面，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 这个局面直到李晔批阅完手上的奏折。 李晔抬起头看了看杨文鼎，“你今天也不小了，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陛下，臣。。。。。” 面对李晔的质问，本来想好对词的杨文鼎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太监前来禀报，说是小月来了。 李晔点点头，示意让对方进来，没一会儿就见小月快速地来到殿内，看到脸色苍白但却没什么大碍的杨文鼎，这才放下心来。 来到李晔面前，小月欠身行礼后说道，“臣妾参见陛下。” “你为他来的？” “陛下，臣妾是来代臣妾小舅向陛下请罪的，小舅他心思单一，所以轻信他人的蛊惑。。。” “好了！”李晔打断道，“你这小舅心思可不单一。其他人，朕倒能理解，不过他居然跟着起哄，让朕有些失望。 本来朕考虑到你有些才华，本欲把你安排到万年县担任县丞，正好也近。不过出了这事，朕觉得你不适合这个位置，先去长安书院担任助教吧！好好反省，等你真正认识到错误后再说吧！” “还不谢过陛下？”小月低声提醒道。 杨文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谢恩，“谢陛下。” 听到去长安书院担任助教，杨文鼎有些失望，虽然还是从七品上的职位，但跟万年县县丞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不过相比于杨文鼎只是平级换了位置，之前在丹凤门外聚众的几个主事人，都受到了不小的调整。 本来郑谷这个进士科状元被任命为正六品上的武功县县令，不过因为这个事被贬为正七品上的下邽县县令。其他几人也都受到影响，无一例外都降级，孔崇弼直接被贬为正八品下的武功县县丞。 “陛下，臣妾也没想到小舅他如此糊涂。” 杨文鼎告退后，小月来到李晔身后，在其肩上轻轻地按摩着，也没忘给自己小舅求情。 “好了，不说他了。朕本来看在他是你小舅这层关系，想给他一个机会，没想到自己如此不争气。 朕看他是考上了秀才，就有些膨胀，让他去长安书院好好磨砺一下。要是还是如此，朕最多让他在不错的闲职上待着，想要得到重用是不可能的。”李晔没有避讳什么，当着面就说出自己的看法。 李晔肩上的两只手，突然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开始动起来，“臣妾知道陛下是为了他好。若不是陛下开恩，小舅他可能连选试都通不过，长安书院的助教已经不错了，臣妾也不想朝臣说陛下任人唯亲，那样臣妾就成了罪人。” 听到那有些自责的话，李晔安慰道，“小月你怎么这么想，他是他，你是你。” 。。。。。。 “常防御使，陛下的要求很简单，让你进攻控制河南府的张言。” 陕州州城，防御使府。 常行儒袭杀王重荣后，就逃到了陕州，随后被朝廷任命为陕州防御使。 此前陕州本来属于河中节度使管辖，不过在之前遭到秦宗权部的进攻，所以常行儒才能浑水摸鱼。后面在朝廷的扶持下，坐稳了防御使一职。 不过常行儒依然只是防御使，并没有兼任刺史一职。 陕州刺史和上下大小文官也都是朝廷任命，即便是常行儒的军队中也有不少从武学堂出来的学生。 常行儒知道朝廷这么做，对他会有什么后果，不过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仅仅占据陕州的他，根本不可能挡住秦宗权部叛军的进攻。 “上使。”看着眼前这锦衣卫来人，常行儒有些迟疑，“上使可能不知道，张言收编了孙儒部的散兵，有着一万多军队。我这手上只有五千兵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我遵从陛下的旨意，而是实在是有些力有未逮，还请上使向陛下说明缘由。” 说着常行儒便让人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十根金条。 金银在唐朝并不是官方货币，不过流通性并不差，常行儒能拿出十根金条，可见占领陕州以来，没少捞钱。 锦衣卫来人看了看这箱金条，理所当然地说下，然后说道，“常防御使，这个是陛下的旨意，即便是你拿出这些，在下也不可能违背陛下的旨意。” “这。。。。”常行儒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对方收了钱，还不办事。 “常防御使别急，在下还没说完，陛下知道常防御使的难处，所以准备了一千匹战马。不知道有了这些战马，常防御使是否愿意领旨出兵？” 锦衣卫来人说完就看着对方，见对方愣在那里，补充道，“当然，这是要钱买的。若是常防御使还不愿意领旨，那在下只能向陛下建议让这批战马换个买家。” “不，不是。。”反应过来的常行儒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上使误会了。若是有了这一千匹战马，在下就有信心，拿下河南府可能不行，但可以让张言损兵折将。” “这可是常防御使主动答应的，若是后悔或者想要蒙混过去，朝廷不介意让陕州换个主事的。” “明白！明白！”常行儒连忙点头，朝廷大军都能击败赵德諲近二十万大军，他这五千人，根本就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有了这一千战马，他就可以组建两千骑兵。 虽说这个数量不多，可不要忘记安金俊五千骑兵就帮助李罕之拿下河阳，他这两千骑兵不说跟沙陀骑兵对战，但对付张言还是没问题的。 张言虽说有一万多军队，不过其核心部队不过三千人，那是跟他一起退守怀州的军队，其他的都是最近收拢的孙儒散兵。 有了这两千骑兵，常行儒的底气也足了。拿下整个河南府或许不行，但是打下几个县城却是有可能，有了地盘，他就可以招兵买马。 “常防御使，而且陛下有旨意，若是你能打下河阳，就可以任命你为河阳节度使。” 锦衣卫来人的威胁什么的，常行儒都忘了，他就记得河阳节度使。 那可是节度使，一个陕州防御使说的不好听点，在这藩镇如林的中原地区，根本翻不起大浪，除了他杀了王重荣混了点名声，根本没人想起有他这一号人。 可河阳节度使却不同，若是能当上节度使，他在朝廷面前也就不用这么低声下气。 当然，现在他距离河阳节度使还很远，除了张言外，还有李罕之这个节度使在。 对于李克用私自任命河阳节度使一事，李晔自然不会一点反应没有，暗中给李克用添乱是肯定的。除此之外，正大光明使了个离间计，任命张言为节度使，任李罕之为怀州刺史。 第310章 阳谋 “张大哥，这都是朝廷的阴谋。朝廷就是想我们二人兵戈相见，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千万不要中计。” 听说朝廷任命张言为节度使，位于河阳的李罕之当即让人把张言叫来，把事情说清楚，避免两人发生冲突。 张言点了点头，微笑道，“节帅说的是，这么明显的离间计，朝廷都用，可见这朝廷也没什么能耐。” “朝廷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当这还是以前的朝廷。”李罕之鄙视道，想到一个事，然后看向张言，“张大哥，有个事可能需要你帮助。” “节帅请说。” “这河阳之前被孙儒破坏的很严重，没什么粮食，河南府不同，所以后面希望张大哥可以在粮食上多多帮助。” 张言闻声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想到此时李罕之兵强马壮，又有李克用的支持，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应下，“请节帅放心，等这次回去，为兄就派人运一万石粮食过来，缓解节帅的燃眉之急。” 一万石？想到这点粮食连自己这几万军队一个月都管不到，李罕之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现在不适合跟张言翻脸，他就没有发作，大不了后面再找借口去催要粮食，不信对方不给。 “那为弟便代这几万将士多谢大哥的支援了。”李罕之大笑道，“大哥，走，为弟专门准备了好酒好菜，今天我们兄弟二人一定要不醉不归！” 。。。。。。 “将军，明明你才是朝廷任命的节度使，他李罕之的节度使只是李克用任命的，这名不正言不顺。。。。” 啪！ 刚才说话那人捂着自己的左脸，嘴角留着鲜血，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言，“将。。军。。。” “这是在李罕之的地盘，你要想死别拉着本府尹。”张言冷声道。 “是，将军！”挨打的将领连忙点头。 张言看了看远处的河阳城，神色阴狠。 别看着李罕之跟他称兄道弟，但对方可曾把他真的当兄弟？河阳没有粮食？ 不过他却不敢跟对方翻脸。 李罕之跟李克用有些交情，所以这次李罕之才会派出安金俊帮助他拿下河阳城，并直接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 除了有李克用这个外援外，李罕之本身的实力也比他强。 他只有一万多军队，而李罕之却有三万，而且李克用还给其提供了战马让其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 别看他有一万多军队，其实连一千骑兵都没有。哪怕是李罕之的那三千骑兵所骑战马并不是优良战马，但也比他那不到一千人的骑兵强。 他打不过李罕之，所以对于李罕之的无理要求，也只能忍着。 好在他现在有河南府，别看这只是一个府，但却有二十个县，比得上两三个州。他把河南府经营好了，然后从秦宗权叛军手上夺回汝州，他的实力未必比李罕之弱。 不过当他赶回洛阳的时候，就传来一个坏消息。 陕州防御使常行儒突然出兵攻打他，而且还把渑池等五个县劫掠一空。 这这把张言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常行儒怎么跳出来了。想到对方跟朝廷的关系，他便知道这后面恐怕有朝廷的授意，否则常行儒的胆子没有这么大。 想通这点，张言便派人带着贡品去长安，先平息朝廷的怒火。 至于常行儒，张言也尽量不跟对方发生冲突。 。。。。。。 荆南，江陵府。 江陵府的百姓本以为在赵德諲的叛军被消灭后，江陵府就可以恢复平静。 可谁想到赵德諲那边刚被消灭，朝廷就宣布张瑰附逆，并任命归州刺史郭禹为荆南节度使，率领荆南各州军队讨伐张瑰。 张瑰自然不愿意坐以待毙，甚至一度威胁要投靠秦宗权，不过在郭禹率领的三万联军进攻下，张瑰在清江惨败。 无奈之下，张瑰只能率领残部退守江陵。 不过这个时候郭禹宣布只要城中守军愿意放下武器投降，保证既往不咎，让江陵府军心大动。 到了这个时候，张瑰真的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抱着保存实力的想法，不协助朝廷大军进攻赵德諲，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事已至此，就算是他后悔也没什么用。 张瑰显然不想就这么失败，派出使节向郭禹乞降，表示愿意退出江陵，只要对方饶他一命。 此时郭禹知道，若是他不拿着张瑰的首级献给朝廷，下一个朝廷坑死的就是他。 他何尝不知道朝廷任命自己为节度使就是为了让自己去对付张瑰，可知道是知道，但他还是乖乖地做了。 很简单，若是他不答应，雷满、潘章等人肯定会愿意，他自然不会把这个机会送给其他人。 而且张瑰也无能，好好地荆南，被其折腾成这样，还被赵德諲打的差点丢失江陵府。这样的人再担任节度使，对于荆南的百姓来说，那就是受罪。 城中的守军见没有取胜的可能，便杀了张瑰，并开城投降。张瑰没想到，自己最后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反倒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这也是这个乱世的常态，只有识时务者，才能获得长久。 走进江陵府，郭禹不敢想象眼前这座破败的城池，居然是江陵府。 要知道江陵府能成为府，不是因为皇帝在这里待过，而是因为人口多而升格为府。可看眼前的情形，这江陵府恐怕连五万百姓都没有，这还是荆南最为繁华的江陵府吗？ 连归州都不如。 “节帅，雷将军带领他的军队走了。”许存来到郭禹面前，汇报道。 “节帅，这个许存简直不把节帅你放在眼里，简直可恶！”旁边有人气不过，站出来指责道。 “节帅，这个时候不宜跟雷满交恶。雷满占据澧州、阆州，兵丁过万，实力不容小觑。 节帅刚刚拿下江陵府，此时跟雷满交恶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如今江陵府百姓锐减、田地荒芜，节帅当务之急是收拢流民，恢复江陵府之前的盛况。 凭借江陵府，几年后，节帅的实力将会发生巨大的提升，那个时候节帅才有资格去统一荆南！”旁边智囊贺隐连忙劝道。 郭禹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此时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要知道，此时的他底盘只有大本营归州和眼前这破败不堪的江陵府，此时大动干戈无疑是找死。 除了荆南内部不稳，朝廷的大军可就在山南东道驻扎着，那三支禁军，随便一支拿出来，自己都打不过，所以当前还是老实点好。张瑰就是因为不老实，所以才被朝廷借自己的手收拾了。 “先生所言极是。来人，把从张瑰府中搜出来的财物，分四分之一给雷刺史送去！” 第311章 符存审 “杀！” “驾！驾！” “快跑！” “都将，那些逃跑的贱民手上肯定有财物，特别是马车里的人，肯定是大户人家。” 绛州，垣曲县境内，一队士兵正在一个较大的村庄里抢夺粮食、财物，而在村庄外，则是有百十人带着行李神色狼狈地向州城逃去。 这百十人中，有一支不到三十人的队伍格外引人瞩目，因为有着三辆马车，还有着十几人骑马的护卫。 虽说只有十几名骑马的护卫，但在垣曲县这个小县城境内，有着这么一支队伍，不出意外是非富即贵。 正在劫掠财物的士兵很快就盯上了逃走的那些人，一个瘦弱小军官来到一个络腮胡面前，低声说道。 看着那些骑士，络腮胡双眼放光，除了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外，那十几匹马也是重要原因。 他这个都，一共才不到五十匹马，而且都是劣质马，这突然出现的十几匹马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东西。 “追上去，把那些马给劳资抢过来，记住不要伤到马了。”络腮胡大笑道。 “都将，那些人呢？” “直接杀了，留着也浪费粮食！”络腮胡冷笑道。 “是！” “驾！” 在络腮胡的命令下，数十名骑兵和一百多步兵便朝着村庄外逃走的那些人追去，所过之处，那些普通百姓纷纷惨死于刀下。 “快跑，那群贼子追上来了！” 看到后面追来的贼军，马车前一个俊俏的公子哥脸色大变，连忙催促着身边的人。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喊声，不断响起。 而后方，追来的贼军越来越近。 这支队伍有着三辆马车，其中两辆拉着人，另外一辆装着木箱，显然是财物之类的。可马车哪有骑兵的速度快，很快后面的贼军就追到了距离这支队伍不到三十步，‘哒哒’的马蹄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大郎，带着老爷他们快走，我们去挡住这些贼子！” 护卫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拿着一根长枪，对着俊俏的公子哥大声喊道。 “走，快走！” 俊俏的公子哥脸上充满感激，不过此时他也知道犹豫不得，不然一家人都得交代在这儿，连忙吩咐剩下的家丁和护卫，保护着马车离去。 而魁梧男子则是带着十个护卫停了下来，各自拿着武器，策马而动，迎上了杀来的贼军。 这些护卫虽然装备不错，可哪里是这些经历过战场拼杀的贼军对手。几个呼吸间，护卫这边就剩下三人，魁梧男子和另外两个带伤的护卫。而贼军那边也倒下了七八人，其中死在魁梧男子手上的就有三人。 “王大哥，现在怎么办？” 一个袖子上充满血迹、双手颤抖的护卫看着眼前这些眼神不善的贼子，不禁向魁梧男子靠拢，嘴唇有些苍白。 “老爷对我们不薄，大不了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过去！”魁梧男子狠声道。 不过仔细观察，魁梧男子的后背也有着血迹渗出，连杀三人，他又不是李存孝那样的猛人，怎么可能不受伤。而眼前的贼子还有着几十名骑兵，不远处还有步兵正在靠拢，他们这三人想要挡住根本不可能。 “杀！” 看着倒下的几个手下，贼军中的小头目脸色难看，没想到在这里损失了好几人，在他眼里，眼前这些人都该死。 面对几十名骑兵的进攻，很快除了魁梧男子的另外两名护卫也倒在血泊之中，只剩下座下骏马在尸体面前停留不前，不时发出嘶鸣。 而魁梧男子在杀掉一人后，便遭到熟人的围攻，虽然其很是勇武，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身上便多了不少伤口。一个贼军骑兵趁着魁梧男子不注意，直接斩向魁梧男子座下骏马。 随着战马的一声嘶鸣，魁梧男子重重的摔倒在地，等他回过神站起来时，几柄透着寒光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贼军并没有杀他，或许是看到他武艺不错，便暂时留了对方一命。 没有了护卫们的阻挡，很快贼军的骑兵便追上了马车一行。 “都将，我就说在庄子里没找到好东西，原来都被这老不死的给提前装好带走了，幸好发现的早。” 瘦弱军官直接劈开了箱子上的锁，打开箱子一看，便发现了箱子里的绢和钱财这些。总的加起来，起码也价值几千贯，在一个村庄找到这么多，无疑是发财了。 而且那些普通百姓身上和家里也搜出不少好东西。 络腮胡拿起几贯铜钱，掂了掂，然后扔回箱子，“都给劳资守好，这可都是好东西。” “好嘞，都将！” 络腮胡扛着大刀，来到被捆着的这些人面前，看到那个穿着华服老头旁边有个俊俏的小娘子，不禁色心大动，“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标致的小娘子，不错，不错，今天的收获真他嬢的好。” 络腮胡用手勾起那小娘子的下巴，啧啧道。此时的对方就像是一辈子没吃到肉的人看到肉一样，嘴中的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身上都没有察觉。 “爹！我怕！” 小娘子也被络腮胡吓到了，想到自己可能要被这络腮胡凌辱，顿时花容失色，大哭起来。 “贼子，放开我女儿，不然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华服老头吹着胡子瞪眼吼道。 “做鬼？放心，我们马上就让你变成鬼！” 络腮胡旁边的一个小军官举着手中带血的刀就想砍下，不过还没等刀挥下，‘嗖’的一声传来，一支利箭就插在了小军官胸前。 看着这突然飞来的利箭，小军官一脸地不相信，然后不甘地倒了下去。 这个变故，顿时引起了骚乱。开始他们以为是敌袭，不过很快就发现不是敌人，来的是‘自己人’。 “姓符的，你想干什么？” 看到来人，络腮胡脸色阴沉，其身边的人也都保持着戒备。显然来人，让这些之前还杀人不眨眼的士兵有些忌惮。 “不干什么？看不惯你的人乱杀人而已，抢东西就抢东西，还杀人就不对了。”来人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将骑着白马走出来，看着络腮胡，并没有放在眼里。 “姓符的，这些都是节帅的命令，难道你想背叛节帅不成？”络腮胡警告道。 “王胡子，学会给符某带高帽子了？倒是聪明不少。不过节帅只是让我等筹集粮草，没让你杀人不是？ 这些人的财物就被你抢了，再杀人就有些过了。做事，还是不要太狠才是，小心半夜有人敲门。”符存审嗤笑道。 要是旁人，络腮胡估计都拔刀相向了，不过面前的是符存审。 符存审虽然跟他同是都将，但却是节度使李罕之身边的红人，武艺非凡，他也是对方的手下败将，几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这件事就算是符存审故意找茬，闹到李罕之那里去，吃亏的还是他。 最后，络腮胡只能不甘地带着自己人撤走，至于这些被他们俘获的百姓，也都不管了。 别看都是都将，但符存审可是有着三千多人，而他只有一千余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要是跟符存审硬扛，吃亏的肯定是他。 络腮胡退走后，符存审也没追着不放，都是同僚，没必要搞得像仇人。 不过对于这些百姓，他却没有为难，给了些钱粮，让他们向西边逃走。 这个符存审，就是历史上那个成为李克用义子的符存审。 符存审年轻时性格豪迈，足智多谋，喜谈兵事。他在乾符年间纠集豪强，保护乡里，后依附光州刺史李罕之。中和三年（883年），符存审随李罕之投奔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在河阳军中担任小校，多次与秦宗权的蔡州军作战，颇有战功。 后来?符存审前往太原，投奔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李克用将符存审收为养子，赐姓为李，让他统领义儿军，并成为‘十三太保’之一。 他辅佐李克用、李存勖两代晋王，累破后梁，驱逐契丹，大小百余战，未尝败绩，最终官至检校太师、中书令、幽州卢龙节度使，镇守幽州。并在幽州病逝，赠尚书令，后追封秦王。 符存审或许还不算太有名，毕竟其是一个人，不过其建立的符氏家族却在五代赫赫有名，成为五代中后期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其几个儿子也是能力出众，大多担任过节度使。 其四子符彦卿的三个女儿分别是周世宗柴荣和宋太宗赵光义的皇后，加上符彦卿本人也被封为魏王。 这让符氏家族一家三代出现了二王三后众将军的局面。 当然此时符氏家族并不显赫，符存审本人都还只是李罕之手下一个都将而已。 “将军，你也看到了，除了将军你的军队外，节帅麾下的其他军队都残暴不堪。不仅随意抢夺百姓存粮，还制造杀戮，连普通百姓都放不过，这样一支不得人心的军队如何能长久？” 夜晚，大帐里，火堆旁，一个文人打扮男子正在劝说符存审，其言语间不乏对李罕之的鄙视。这让在场其他将领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深得都将信任的幕僚居然说出如此之话。 符存审吃了一口羊肉，然后大喝一口酒，擦了擦嘴，看向旁边这幕僚，微笑道，“先生果然还是忍不住了。符某没猜错，先生当初投靠符某就是为了今天吧，不知道你是代表哪边的？ 朝廷？李克用？朱温？还是其他人？” 第312章 河中现状 “没想到你是奸细！” 听到符存审的话，旁边的几个将领纷纷拔出武器，就等符存审一声令下就把对方当场斩杀。 符存审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别冲动，发现幕僚并没有紧张，有些好奇，问道，“先生怎么一点不紧张？难道先生不怕他们真的对先生下杀手？” 幕僚笑了笑，“这不是有将军在吗？而且在下知道将军不想继续在李罕之手下做事，早有令投他人的打算，怎么会不问问在下是代表哪一方的就下杀手。” 符存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认了对方的话，笑着道，“那先生代表哪一方？” 叛出李罕之？ 的确，符存审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本来在李罕之被孙儒赶到怀州的时候，他就打算离开李罕之麾下，当时是想投靠李克用，毕竟沙陀军的威名还是很大的。 可随后李克用几万大军折于关中，这让他有些犹豫了，便一直留在李罕之麾下。 李罕之虽然作战有胆有谋，但为人残暴不堪。 之前他就认定李罕之不是干大事的人，跟着李罕之迟早得完蛋。这次李罕之在李克用的支持下当了河阳节度使之后，没有粮食便纵兵攻打河中，临近的河中府、绛州、晋州都成了河阳军的自留地。 攻打河中，符存审并不反对。但是在攻打过程中，对百姓下死手，甚至以百姓为食，这让他接受不了。 而李罕之知道这种情况，不仅没阻止，反而大加提倡。这样一个残暴的节度使，能长久吗？继续留在李罕之手下，迟早得完蛋。 所以李罕之一直在想离开李罕之，不过投靠谁却有些犹豫。 幕僚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隆重介绍道，“符将军，在下重新介绍一下身份。 董浪，现为锦衣卫怀州分部校尉。” “锦衣卫？” 符存审眯了眯眼，显然他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却不了解。旁边的其他将领眼神中直接是充满了迷茫，显然没听说过这个锦衣卫。 “锦衣卫？这是什么鸟东西？” 符存审抬起手，那人连忙闭嘴，他则是疑惑道，“先生，锦衣卫不是负责当今陛下安危的军队吗？” 董浪笑了笑，“符将军的消息有些落后了。如今的锦衣卫被称为天子亲军，负责情报侦查，直接归陛下指挥。 可以这么说，如今各大藩镇的军队和官员中，都有锦衣卫的情报人员存在。不知道这个回答，将军可否满意？” “你是来劝说我投靠朝廷的？可如今朝廷势弱，天下藩镇皆不听从朝廷的号令。朝廷的旨意，出了潼关，就没有一点威慑力。 就像这次李克用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而朝廷如今连一点实际动作都没有，投靠朝廷，符某岂不是自寻死路？”符存审反问道。 “非也。”董浪摇了摇头，“朝廷势弱是之前。如今陛下登基，大改弊政，重建禁军，在外人看来，朝廷势弱，但只要去关中一看，就可以发现如今的关中百姓安居乐业，往来商旅络绎不绝。 朝廷禁军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三十万禁军便可挥师东进，平定藩镇割据。 如今的朝廷，拥关中和蜀地，未尝不可再现当年秦始皇和太宗皇帝之势。 符将军是聪明人，知道如何选择。 当今天下，能和朝廷对抗的无非是河东李克用，宣武朱温。 可李克用此人兵峰强大之时，便败于陛下之手，可见其并非不可战胜，沙陀之勇，无非是以讹传讹。 朱温此人虽有枭雄之质，但宣武军乃四战之地，如今还有秦宗权这个大敌屯兵蔡州。朱瑄、朱瑾兄弟在一旁虎视眈眈，等朱温平定中原，也是多年以后，而朝廷只需些许离间计便可让朱温陷于四面皆敌的处境。 而朝廷则不同。如今朝廷平定山南东道，有着陛下执掌的大唐，大唐复兴之势不可阻挡。 符将军是聪明人，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此时符将军前去投靠朝廷，势必得到陛下的重用，到时候封侯拜相指日可待，总比去李克用那里当个儿子好很多！” 董浪一说完，符存审脸色就变得通红。他的确想过在投靠李克用后，拜李克用为义父，董浪这话无疑是把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给戳破了。 虽说在这个乱世，认义父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在事成之前，被人捅破，也有些尴尬。 “董先生，你这说的好听。大哥投靠朝廷能有什么好处？朝廷怎么安置大哥，又怎么安置我们？”旁边一个身穿盔甲的小将大大咧咧道。 不过这话看似俗气，不过却问到了关键。所以这一问，旁边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若是朝廷愿意给个好的出路，他们未尝不能投靠朝廷。 董浪笑着道，“之前，董某得到的消息是，符将军可以担任禁军厢指挥使，其他几位将军则是各领都将。 不要小瞧了这只是一个厢，虽说人数只比符将军现在的人马没多出多少人，但若是按照禁军的标准打造，符将军指挥的人马，战力可以翻几番。 禁军一厢虽说只有四都，但却有一骑兵都，一个厢的战马超过两千匹。武器装备上，也远比符将军现在麾下部队的强上好几倍。 若是以这样的配备，符将军率领一个厢就可以力敌普通藩镇上万大军。 而且董某只是一个校尉，人微言轻。若是符将军真的有做一番大事的想法，又认为董某的话不真，将军可以亲自去关中一看，再做决定不迟。” 符存审有些迟疑，董浪的话让他有些心动，不过又担心投靠朝廷不是明智之举。 虽说朝廷是收复了山南东道，但天下藩镇何其之多，万一联合起来对付朝廷，朝廷可以力敌吗？ “将军，卑职认为董先生说的有道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将军可以去关中一探究竟，然后再决定是否投靠朝廷。” “可节帅那边要求我们筹集好粮食便回去，我这一来一回恐怕会耽搁不少时间。”符存审担忧道。 “将军多虑了。”董浪摇头道，“将军可以把军队开到河中府境内，并不要真的攻打河中府。然后从那里借道前往长安，一来一回十天足够，想来李罕之那边不会因为将军在河中府待上十天就责怪于你。” 既然董浪想好了办法，符存审也不再犹豫不决，便把一些事情吩咐下去，让几个心腹看好部队，他则是去关中一探究竟。 。。。。。。 就在符存借道河中府、陕州前往长安的时候，河中节度使王珂则是可以大松一口气了。 原因无他，绛州刺史王友遇向李罕之投降了。 绛州本是他伯父王重盈的地盘，现在被河阳李罕之攻占，对于他王珂来说，却是好事一件。 虽说他之前从朝廷那边买了不少武器装备，然后招兵买马有了两万大军。可面对轻而易举集结其三四万大军的王重盈来说，依然胜少败多，好在自己那伯父麾下也不是铁板一块，他这才能守住河中府。 虽说王重盈没能拿下河中府，但是对方也没有善罢甘休，在晋州自任河中节度使，跟他打擂台。 王珂目前只占据着一个河中府，虽说占据了盐池，但盐池利润朝廷占了一部分。 不过王珂现在可不敢得罪朝廷，不然他的处境就更加艰难。 现在有了李罕之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而且还攻占了绛州，这边让他那大伯跟李罕之对起来，有了李罕之在一旁分担压力，王珂这边的日子自然好过一些。 看到父亲留下的河中，变成现在这个混乱局面。王珂心里也有些看不下去，不是没有办法改变目前的困局，他和王重盈二人任何一人放弃现在的权势。 可这可能吗？ 无论是他们叔侄二人谁放弃，都会受到对方的斩草除根。别说他们是叔侄，就算是父子、兄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不过就当王珂高兴的时候，突然下面有人汇报，说是有数千河阳兵出现在河中府境内，这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头上。 第313章 吃猪肉的皇帝 “这就是长安？” 当看到眼前的长安城，符存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擦了擦，可睁开眼还是刚才看到的景象。 不是说长安城被毁了吗？可看这情况，哪有被毁的样子？ 城墙高大，街道宽阔，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这根本不像是遭到三次较大规模破坏的样子。不过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之前破坏的痕迹，例如城墙有些地方还是处于坍塌，不少房屋建筑还是处于损毁状态。 不过即便是这样，眼前的长安城也是符存审待过的城池中，最雄伟、最繁华的城池，不愧是大唐的都城。 由于是来亲身体验朝廷是否值得自己投靠，符存审还专门看了看那些军队，譬如城墙上的守军。 但看了之后发现，的确如董浪之前所说，这些禁军的军容的确比河阳军、河中军好很多，不比沙陀军差。而且武器装备方面，禁军明显是独领风骚，恐怕就是沙陀军都没法做到像禁军这个标准。 一路走来，即便是地方守军的武器都堪比一般的藩镇军，可见国库目前是多有钱，才让朝廷可以这么奢华的打造军队。 其实符存审不知道，随着商税在关内道、山南西道、山南东道、四川道全面实行后，朝廷的财政收入大幅增加。预计今年仅仅在这四道和京兆府财政收入，就能抵得上黄巢之乱前，朝廷一年的收入。 仅仅是四道，一年就有着一千多万贯的收入，可见要是平定了藩镇割据，朝廷会多有钱。 这也是目前，朝廷可以养活二十多万禁军的原因。 “没错，符将军，这就是长安。我们先入城，然后董某会带符将军你先去锦衣卫自己的邸店休息，董某再去复命。”董浪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回来，心里也有些激动。 虽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这么重视符存审，但想到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他心里就忍不住窃喜。 “董先生，这些商旅怎么都是去东边？符某没记错，经过潼关的商旅好像并不多吧。”符存审有些疑惑，他不太懂这些，只能求助董浪。 不过他显然是问错人了，董浪这一年的时间都不在长安，他哪里知道这些。 没能得到解惑，符存审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在锦衣卫的邸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些商旅是前往山南东道的。 如今山南东道的叛乱平定，百业待兴，本地的商人不成气候，对于长安的商人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那么大的市场，这些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仅仅是长安，山南西道、四川道等地的商人同样在行动，沿着汉水、长江顺流而下，打通商路。 虽说荆南目前并没有实际被朝廷控制，但平定了张瑰的郭禹也不敢违背朝廷的旨意，包括连朝廷任命的那些官吏也都老老实实地接纳，不敢乱来。 仅仅是第一天到长安，给符存审带来的震撼就很大，他意识到如今的朝廷的确与自己之前听说的有了很大的不同，若是这样，投靠朝廷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符存审来长安了？” 听到李振带来的这个消息，李晔颇为惊讶。 的确，符存审这事，是李晔让锦衣卫去盯着的。符存审这样一位名将，李晔自然不想错过。 李克用的十三太保，大部分都被其收为义子，这个九太保符存审是十三太保中最后成为李克用义子的。 他记得对方就是这两年投靠李克用的，他开始真的怕对方还是投靠了李克用。谁知道正好他击败了李克用，让李克用在符存审心中的不败神话破灭了，符存审也就犹豫了，便没有离开李罕之。 得知这个消息，李晔自然让锦衣卫好好关注这位，想办法把他拉拢过来。 李振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对这么一个小人物有兴趣，不过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回禀陛下，是锦衣卫怀州分部的董浪校尉带来的，说是符存审想看看朝廷是否值得他投靠。” “这个符存审倒是有点意思，让人把他带到这里，朕想见见他！”李晔吩咐道。 “是，陛下！” “来人，让庖丁那边快点，朕等着下厨呢！” 下厨？ 听到这话，不仅是李振觉得雷人，在场的其他大臣也都一样。 都说了君子远庖厨，可这位陛下倒好，不进没远离厨房，还要亲自下厨做菜。 李振、李知柔、杜让能、刘崇望等人不是没劝过，可要是能劝得动，他们也不会在这里陪着这位陛下胡闹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陛下建议，要推广猪肉的，于是乎这位陛下就对猪肉很感兴趣，而且还要亲自下厨。 猪肉？这能吃吗？ 吃倒是能吃，可那是陛下这等尊贵身份该吃的吗？ 家猪的饲养历史倒是悠久，不过真正有了正规的饲养，还是得从汉朝开始，当时叫“麻盐肥猪法”。据说这种生物手段可以用来使猪长出脂肪并长得快，如果按照现在大家的理解，就是给猪多喂饲料，饲料是咋做的呢？简单的说，用麻子和盐一起搅拌，每次撒上少许喂养，让猪快速增加体重。 猪肉在民间是一种很常见的肉类，而且便宜。 不过便宜归便宜，但真正吃猪肉的是寻常百姓和低贱的奴仆，达官贵族的人根本就不吃猪肉，而只是吃牛羊肉。 首先是猪肉的饲养方法让人觉得恶心，其次就是猪肉不好吃。 古代的猪肉饲养方法跟后世的现代不同，古代的猪没有阉骟，所以猪肉的质量不行，吃起来又酸又骚，除了寻常百姓买不起牛羊肉才吃，大户人家自然不愿意吃猪肉。 李振等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对这种肉感兴趣，但他们知道劝说无用，所以就老老实实看着，大不了待会儿忍着吃点。 他们在的这个位置是位于城外一处牧场里，规模不大，属于下牧，但距离大明宫近，隔断时间，李晔就会把他的座驾牵来在这里放养一段时间。 隔了好一会儿，张威端着一盘做好的猪肉来到众人面前，然后有几个小太监拿着筷子过来。 好香！ 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他们可以肯定这香味来自眼前的猪肉，不过怎么会这么香？ 不是说猪肉不好吃吗？ 满头大汗的李晔走了出来，拿起旁边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来到桌前，问着那香气扑鼻的红烧肉，他就感觉食欲大增。 忍不住拿起筷子就尝了一口，一脸满足的样子，点了点头，“还可以，就是不太辣，你们要不尝尝？” 四位大臣相互看了看，有些迟疑，虽然他们不想吃这个猪肉，但还是拿起了筷子。 皇帝给你做的猪肉，你吃不吃？ 吃了最多肚子不舒服；不吃，你就是不给皇帝面子，被皇帝不喜那是毫无疑问的。 他们真的怀疑这皇帝一家子是不是都喜欢不务正业，太上皇就别说了。 眼前这皇帝，虽说比太上皇好了很多，但没事也喜欢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像眼前让他们吃猪肉一样。 李晔也看出几人的疑虑，笑着道，“几位爱卿以为朕在骗你们不成？这红烧肉虽说也是猪肉，但跟你们以前听说的那种又酸又骚的猪肉不同，经过朕的一些方法处理，味道不必牛羊肉差，你们可以先尝尝再说。” 皇帝都这么说了，几人哪敢拒绝，李振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这红烧肉色美而味香，刚才张公公一端出来，臣就觉得香气扑鼻，想到口感一定不错。” 说着李振就快速夹起一块红烧肉，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当场就愣在那里，然后露出笑容，大口嚼了起来。 “陛下，这真乃人间美味，不愧是陛下做出来的。” 马屁精！ 看到李振如此恬不知耻地拍马屁，其他几人心里鄙视不已，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落后，也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 然后他们就跟李振刚才一样的表情！ 这是猪肉？ 第314章 吃猪肉的皇帝(续) 这是猪肉？ 不仅仅是李振一个人的疑问，还是其他三位大臣共同的疑问？ 虽然他们没吃过猪肉，但他们都知道猪肉又酸又骚，很难吃。可为什么眼前这猪肉没有一点骚味或者酸味，而且咬下去肥而不腻，这可比他们吃的牛羊肉都要好吃。 几人相互看了看，都发现对方眼中的惊讶，虽然没有开口发表意见，但是其那不停下筷的动作，证明了这红烧肉的好吃。 “诸位，爱卿，这个红烧肉还行吧？朕很少做菜，所以味道方面没有把握好。”看着几位大臣吃的有滋有味，李晔笑着问道。 李知柔连忙道，“臣等能吃到陛下亲自下厨做的红烧肉，实乃三生有幸。而且这红烧肉肥而不腻，可称得上珍品。” “薛王殿下殿下说的有道理，只不过陛下乃一国之君，这下厨一事还是少做为好，以免传出去让陛下声誉受损。 所谓君子远庖厨，陛下一言一行关乎朝廷脸面，须慎行。”门下侍郎刘崇望忍不住劝道。 “刘爱卿这话有些偏颇了。‘君子远庖厨’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原文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按照孟子所说，‘君子远庖厨’，并不是让做大事的君子和堂堂男子汉应该远离厨房，而是提倡让君子保持一颗仁慈的心。 刘爱卿，你的本意，朕能理解。不过对于这些先贤之作，不能断章取义，否则意思就截然不同。刘爱卿，你觉得呢？”李晔打量着刘崇望。 皇帝的话，让刘崇望有些尴尬，没想到本来是想劝诫皇帝远离厨房，没想到反被教育了。 他也是十几年前的进士出身，对于《孟子》也是熟悉无比，不过却没想到被一个二十出头的人给当着其他几位大臣的面教育了。 在场四位大臣，他的位置最尴尬。 虽说他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放在之前，那也是宰相，可他这个‘宰相’连李晔这位新皇帝的决策圈都没进去。 第一届内阁，杜让能这位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都进了，而他同为宰相却没进，可见他在新皇帝面前的地位其实并不高。 李知柔不同，他是宗正卿，加上辈分太高，只要他老实点，不去惦记不该惦记的，无论谁当皇帝也不会亏待他。更何况李晔现在对宗室也很看重，不禁让宗室领兵，还让宗室子弟入崇文馆读书。 刘崇望尴尬而不失面子的笑了笑，“陛下说的是，是臣有些偏颇了。” “陛下，臣有些好奇，猪肉虽说臣之前没有吃过，但也知道又酸又骚，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把这猪肉中的异味祛除的？”李振好奇道。 “很简单，这红烧肉的猪肉跟你们听说的那种并不一样，这种猪肉在幼年时期就阉骟过，所以猪肉就没有那种酸骚味，加上后面的做法独特，这就成了你们刚才吃到的猪肉。”李晔解释道。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不过心中的疑惑依然很多，李知柔忍不住问道，“陛下，这猪肉虽说没有了酸骚味，但毕竟在众人眼中依然是低贱之物，为何陛下要费尽心思在这猪肉上。” 李晔笑了笑，“看来宗正卿还是不知道这猪肉对于普通百姓的意义。” 李知柔虽说是宗室中比较低调的，但他毕竟是皇族贵胄，自然没有体验过百姓的生活，更不会意识到这猪肉的酸骚味祛除了对了百姓的意义。 “陛下，臣大概理解陛下为何这么做了。”一旁的李振自信地说道。 “是吗？李爱卿来说说，朕洗耳恭听。”李晔笑着道。 李振拱了拱手，便开始解释道，“对于这猪肉，臣有过了解，此物之前因为有比较重的酸骚味，所以不被大户人家喜爱，吃的一般都是吃不起牛羊肉的普通百姓和奴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猪肉的价格一直很低。 陛下改进猪肉的饲养方法后，猪肉的酸骚味便祛除了，如今陛下亲自带头吃猪肉，王孙贵胄、文武百官、普通大户人家为什么吃不得？ 这样一来，猪肉的价格也势必会上涨，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家里的进项也会多上一些，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之前臣一直以为陛下不务正业，如今一看，臣才知道，臣错的体无完肤。 臣之前愚钝，没有看懂陛下的真实用意，致使误会陛下。如今看来，陛下所作所为，实乃是为了天下的普通百姓，此乃圣人之举啊！” 说完，李振便对着李晔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李振的动用，让其他几人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这么做，这跟之前他们了解的皇帝有着很大的不同。 好在他们也不是不承认错误的人，更何况在皇帝面前。 “臣等愚钝，望陛下恕罪！” “众卿都起来吧，这事也是真偶然从下面人口中得知，功劳算不上是朕的，只是朕做了个推广而已。而且众卿都是出自大户人家，对于这猪肉都能不介意，想来其他人也会慢慢养成吃猪肉的习惯，不过这也需要众卿做好引领作用。” 之所以把这几人找来，那也是有原因。李知柔代表宗室，杜让能出自京兆杜氏，刘崇望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选这些人是有着李晔的打算，让他们带头，就能影响不少人。 “臣等遵旨！” 几人一听就知道这事他们跑不了，说句实话，即便是猪肉没有了之前的酸骚味，他们也会很介意，不过介意归介意，皇帝都带头吃了，他们敢出来唱反调吗？ 看来是得在一些场合吃吃猪肉，做给皇帝看。 看到几人不情愿的表态，李晔并没有不高兴，他也知道想要一时改变这些人对猪肉不好的看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凡事都要朝着好的一面多想想，就算是一两年改变不了，也可以通过一些适当的引领，潜移默化间改变世人对猪肉的偏见。当然这中间还得先把新的猪肉饲养方法做推广，这事估计得交给户部。 严格来说，此时的户部并不管农业方面的事。 所谓的六部，也就户部跟农业沾点边，所以这个事，也只能交给户部。 就在李晔带头示范吃猪肉的时候，现场多了一个比较陌生的人，起码在场的几人都没见过，就连李振也只是见过画像，没见过真人。 虽然不知道这是何人，李知柔等人也没多问，而是径直离去。 这人不是旁人，而是符存审。 这个时候，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衣着锦衣的年轻男子身份。他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皇帝的召见，也没想到这个皇帝居然吃猪肉。 他自然没吃过猪肉，因为他的父亲是陈州牙将，也不是普通家庭。不过他却知道猪肉，他们家的下人就吃这种低贱之肉，但他没想到皇帝也吃这个肉。 对方一席话，他也在不远处也听到了，心里也有些震撼。就说为百姓着想这一点，就说明其足以是个明君，你看朱温、李克用谁会为百姓考虑这个？ 就算是当过杀猪匠的朱温，有说改善猪肉的饲养方法，并带头吃猪肉吗？ 估计对方都好多年没吃过猪肉了。 而眼前这小皇帝不同，对方并不是贫苦家庭出身，生来就是皇子，更不知百姓疾苦，可却能这么做，让他心里很是震撼。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那些围在皇帝身边的大臣也都开始离去，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也知道不是自己能得罪的，所以也恭敬的行了礼，算是留下一个好印象。 就当他刚刚结束行礼的时候，耳边就传来让他过去的声音，只见皇帝在那边招了招手，而他身边的禁军士兵示意他跟着对方一起过去。 “你就是符存审？” 看着眼前这儿有些眉清目秀的男子，李晔有些惊讶，也难怪对方的孙女可以成为皇后，若是他长得太差，他的孙女肯定会受到影响。若是不去看对方手上茧子，再换身文人服装，或许没人认为他是一个在战场厮杀过多年的猛将。 第315章 又收一员大将 “恭喜符将军！” 看着眼前这符存审，董浪脸上露出明显的羡慕。 原本他只是带对方来长安，劝说其投靠朝廷。没想到对方得到了皇帝的亲自接见，而且还得到皇帝的夸奖，这是何等的荣幸，就算是他也就远远地见过一次皇帝而已。 “董将军客气了。”符存审笑着回礼道。 就在昨天，他接到了皇帝的接见，当然他依然只是一个厢指挥使而已，不过却是右羽林军左厢指挥使。 而且其手下也多在右羽林军左厢。 倒不是李晔不给他更高的位置，当时是两个选择，一个禁军将军，一个是指挥使。 李晔给了他选择权，但又分析了两个职位的区别。 禁军将军是从三品，没什么名气的符存审想要担任这样的高位，不是不行，李晔一句话而已。 不过这样的话，可能符存审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禁军将军虽然职位高，但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一下居于这样的高位，势必被针对。而且禁军将军不掌军，一军的大权都在大将军手上，到时候上面的大将军提防他，下面的指挥室不理他，这个禁军将军一职就成了一个很尴尬的虚职。 有人说符存审可以让其手下人担任指挥使，但这个李晔不同意。他是看好符存审，但不代表他就会胡来，符存审有这个能力，但其手下人却没有担任指挥使的能力。 符存审不想自己的手下被被别人欺压、排挤，也不想自己担任一个虚职就完了，这样他何必来投靠朝廷。 所以他后面选择了指挥使，这个职位对于他来说才最合适，虽说职位低了点，但他知道他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无法胜任禁军将军一职。 而指挥使作为仅次于大将军和监察署之外的实权职位，若是立下战功，他的前途自然是光明的。 “符将军这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董浪的心情也很好，很简单，因为他成功拉拢符存审，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劳，从校尉提拔为都将，依然负责河阳节度使的锦衣卫分部。 而原河阳分部的都将则是调至荆南。 相比于其他藩镇的锦衣卫都处于地下活动，直接由朝廷管辖的行政区划内，锦衣卫都是正大光明的出现。不仅仅负责情报，而且还有着监督地方官员和军队的权力，权力可谓不小。 李晔自然知道这会引出一些弊端，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他需要锦衣卫来承担一些地方官员和将领做不到的任务。 他也不担心锦衣卫会因此过于膨胀，若是真的如此，他再拆分锦衣卫即可。锦衣卫他可以拆一次，也能拆第二次。 而锦衣卫的存在，可以帮助他完善地方监察体系。 虽说现有的监察部门并不少，吏部、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都有一定的检查权力，但是过于分散，而且又有些重叠，体系比较混乱。 但是现在进行全面改革，阻力很大。李晔便想到另辟蹊径，让锦衣卫来做这个事，后面等锦衣卫惹得天怒人怨的时候，他再拿锦衣卫开刀就是。 就像历史上的朱元璋。 开始用锦衣卫把胡惟庸、蓝玉这些人收拾后，便把锦衣卫废除。后面朱棣当了皇帝后，又重设锦衣卫，那个时候锦衣卫并不是第一次设立，很多人或许习惯了锦衣卫的存在，然后锦衣卫自明一朝，一直存在。 李晔现在也存了跟朱棣一样的想法，所以便大张旗鼓的壮大锦衣卫力量。 之前的锦衣卫或许不被世人所知，但当锦衣卫露出獠牙的时候，世人就算是想反对也改变不了木已成舟的结果。 之所以把河阳分部的都将派到荆南，也是因为这里并不属于朝廷直接控制的藩镇。 所说忠州、夔州、万州的刺史都换上了从朝廷派过去的人，但归州、峡州、朗州等地的刺史却不是，所以荆南锦衣卫分部的任务也很重。 虽说都是都将，但荆南可比河阳大不少，也算是升职，毕竟手上的权力大了很多。 “在下打算明日便启程。符某来长安已有数日，担心手下一众兄弟的安危，早点回去带着手下的人来报效朝廷，也算是不辜负陛下的厚爱。”符存审沉声道。 董浪惊讶地看了一眼对方，他可是知道对方之前对于朝廷并没有太大的敬意，可以如今开口闭口都是‘朝廷’、‘陛下’，可见其态度转变之快。 。。。。。。 “这个符存审怎么回事？其他人都回来了，怎么他的人还没回来？难道一个王珂就让他为难了？又不是让他攻打河中府城。” 河阳节度使府，正在为手下人在晋州、绛州大获丰收的李罕之，得知麾下大将符存审还没有回来，心里便有些不快。 符存审现在是他手下的一号战将，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能人。不过这个时候藩镇将领，都有个共病，就是都怕手下的人太强，抢了自己的位置。 开始的时候，你或许靠着某人打下一片江山，但打下来后，就开始担心手下人造反了。李罕之就是如此，所以他的亲信牙兵并没有交给能力出众的符存审统领，而是选了一个能力不太强、让他比较放心的一个忠心的手下。 “节帅，属下听说这个符存审好像一直有其他想法。”旁边一个身材魁梧但肤色较黑将领低声道。 “什么想法？给本帅老老实实说清楚！”李罕之的多疑被这话勾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盯着这个手下。 “这。。。节帅，属下也是听说。之前属下跟符存审一个手下喝酒的时候，听说符存审一直在打听河东的消息，好像是要投靠陇西郡王李克用。那还是在怀州的时候，现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投靠李克用？李克用会用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人？”李罕之嗤之以鼻道。 旁边的手下心里不禁嘀咕，说起反复无常，谁能跟节帅你比。你之前还当过黄巢的手下，后面投靠了高骈，再投靠了诸葛爽。 “节帅，这股风声既然能传出来，肯定不是空虚来风，是不是得小心提防？万一符存审要当叛徒，节帅也好有准备。” 嫉妒这玩意，到处都有。符存审年纪轻轻就成为河阳第一战将，嫉妒其的大有人在，之前李罕之信任他，这些人自然不会得罪符存审。但如今李罕之起了疑心，不趁着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后面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罕之点了点头，“这也没说错，等这次符存审回来，得给他换个职务，不能让他继续待在怀州了。” 李罕之想的是挺好，不过却晚了。 没过两天，符存审就让人带着自己以及手下人一众家眷离开了怀州，同时发文指责李罕之目无朝廷，擅自接受李克用的任命。 没等李罕之反应过来时，朝廷便任命符存审为左羽林军左厢指挥使。这一前一后衔接无缝，任谁看也都知道符存审早就跟朝廷谈好了，所以才有现在这个局面。 听到这个消息，李罕之自然大发雷霆，气得在节度使府发了几天的火，这让节度使府中的奴仆顿时遭了秧。 虽然符存审接受了朝廷的任命，但并没有前往鄜延左羽林军驻地报道，而是暂时驻扎在两县盐池。 若是符存审逃到关中，李罕之还真拿符存审没辙，毕竟他可不是李克用敢去攻打关中。 前不久八万禁军才把伪齐近二十万叛军给收拾了，他之前可是被伪齐的孙儒打的龟缩怀州，这一对比，差距顿时显现。 他不敢对朝廷怎么办，但是却不代表不能拿符存审怎么办。于是符存审便点兵一万五千人，准备来攻打符存审，消灭这个叛徒。 就在他准备发兵的时候，王重盈则是派人求见李罕之，商讨结盟一事。 李罕之想要收拾符存审，而王重盈则是想占领河中府。 两人并没有共同的敌人，放在平时李罕之也不会跟王重盈结盟，同样王重盈也不会找李罕之，说起来两人还有仇呢。 毕竟李罕之的军队劫掠过绛州、晋州，这可都是他的地盘。 不过为了夺回河中府，王重盈也豁出去了，甚至还答应让出一部分两池盐利。 此时李罕之正穷的很，不然也不会劫掠晋、绛二州，所以当王重盈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李罕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316章 风云再起 “指挥使，大事不好了，李罕之率领两万大军来攻打我们了，说是要。。。说是要。。。” 看到一脸严肃的符存审，来人本欲说出的话一下又吞了回去。 “要什么？要讨伐叛徒？”符存审冷笑道。 “这。。。”来人顿时吞吞吐吐，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实情。 “不用猜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对于李罕之来袭，符存审脸上并没有多少担心，而是问道，“王重盈是不是也出兵了？” “指挥使，现在李罕之都打来了，我们就三千多人，怎么可能可是李罕之的对手。现在得想办法渡过难关啊，要不我们去关中吧。” “没听见我的话吗？我问王重盈是否出兵了。” “出兵了，而且是号称五万大军。” “五万大军？”符存审不禁嘲讽道，“估计也就两三万，还五万大军。” “指挥使，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李罕之可是打过来了。”旁边有人不解道。 “就怕他不出兵。” 想到这里，符存审不禁佩服远在长安的皇帝了。 他开始很不解为什么他都投靠了朝廷，也被任命为左羽林军左厢指挥使，可他却接到命令暂时在安邑县驻扎。 李罕之来袭，他并不惊讶。 李罕之并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他这次虽说是投靠朝廷，但也算是叛出李罕之，对方能善罢甘休才怪。 他不信朝廷方面猜不到这个可能，可朝廷依然让他驻扎在安邑。 直到他确认了王重盈也出兵的消息，他就知道朝廷想干什么了。 河中！ 现在的皇帝登基前，李克用可是和王重荣带着大军攻打过长安，虽说战败后朝廷并没有讨伐李克用，但不代表朝廷就忘了这个事。 从之前面见圣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皇帝野心很大，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对李克用之前的行动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李克用还是自行任命了河阳节度使。 可是以朝廷的实力，想要讨伐李克用，失败的几率很大，而且缺乏跳板。 而河中就是很好的跳板。 除了这个原因外，河中两池盐利也是个很大的原因。 要知道两池盐利，一年有着一百多万贯的进账。 就这笔钱，就比不少藩镇一年的税收都多，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王重荣可以养活数万大军的原因。 据符存审所知，现在两池盐利由朝廷和河中王珂共同拥有，想来朝廷也不会放着这个可以增加国库收入的地方。 不过朝廷现在的实力还没有强到可以直接攻打河中的地步，而且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也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朝廷需要一个由头，一个让朝廷大军正大光明进入河中的由头。 若是河中节度使王珂主动请求朝廷大军进驻河中，这个理由自然就很充分了。 既然猜到了朝廷的用意，符存审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从投靠朝廷以来，他并没有立下任何战功，这次就是他表现的机会。 。。。。。。 河中府。 正如符存审所料，此时王珂在河中节度使府内焦躁不安，正在想办法怎么应对眼前的危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的人来报，说是符存审来了。 听到是符存审，王珂没去想对方只有三千军队，而是想到对方是禁军指挥使，是朝廷的人。 “快，快让符指挥使进来！” 此时王珂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为了表示尊重，他甚至亲自出去迎接。他刚走到院中，就看见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将军在自己手下人的带领下迎面而来，想来这就是符存审。 他没见过符存审，不过在看到符存审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出对方绝对是一个良将，可惜投靠了朝廷。 “参见少帅！” 看到一个比自己稍微年长的华服男子迎面而来，符存审开始还在疑惑这是谁，旁边的人却是连忙停下行礼。 少帅？也就只有王珂了。 跟其他都喜欢被称为大帅或者节帅不同，王珂喜欢人叫他少帅，表示他是王重荣的儿子。 “左羽林军左厢指挥使符存审，见过少帅！” 他没想到王珂会主动出来，在对方走近之前，便抱拳行礼，以表尊敬。 “符指挥使果然是仪表堂堂、英武不凡。”王珂大笑道，一扫之前的愁容。 “少帅谬赞了，符某只是一普通人，不能跟少帅相比。” “好了，进去说话。” 随即符存审便跟着王珂来到节帅府的前厅，王珂坐在上首，符某坐在左边，右边则是一文士，想来是王珂的幕僚或者谋士之类的。 “不知道符指挥使突然来河中有何要事？”王珂不动声色地问道。 “的确有要事，准确地说关乎少帅能否继续担任河中节度使而来。”符存审拱了拱手，高声道。 “大胆，你只是一指挥使，何敢对少帅不敬？”王珂旁边的一个将领呵斥道。 王珂脸色有些愠色，缓缓地抬起手，然后才好奇地看着符存审，“符指挥使这话何意？” “不知少帅可否知道李罕之已经率领两万大军来攻打河中？”符存审问道。 “攻打河中？不见得吧！”坐在符存审对面那个文士冷冷地看了一眼他说道，“若是李罕之来攻打符指挥使或许还可信一点。” 符存审抬起头跟对面那人对视了一眼，露出笑容，“符某的确跟李罕之有仇，可符某麾下只有三千人，李罕之只需一万大军就可以消灭符某这点人，何须带着两万大军而来。 而就在李罕之出兵的同时，王重盈也出兵了，也号称五万。难不成王重盈也是来对付符某不成？” 符存审这话一出，开始还笑着看符存审和自己幕僚争辩的王珂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符存审可谓说到了他的痛脚，李罕之若是真的是对付符存审，何须出动两万大军。而且李罕之和王重盈一前一后出兵，任谁看都不是巧合。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对面的文士脸色也有些慌乱，狡辩道，“符指挥使无非是想混淆视听，想要让少帅帮你挡住李罕之。” 符存审淡淡一笑，“少帅，说句不好听的，只要符某愿意，可以带着这三千手下退到关中。符某现在好歹也是禁军指挥使，而且也没什么根基，所以没什么舍不得的。 可少帅不同，面对这两路大军的进攻，少帅能否守住老帅的基业，就有些难说了。” 听到这话，王珂脸色愈发难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要是符指挥使是来落井下石的，请恕王某不能招待符指挥使了。” 符存审眉毛一挑，摇了摇头，“少帅想多了，符某是来帮助少帅渡过难关的。” “渡过难关？难道凭符指挥使的三千兵马？”王珂言语中带着些许轻视。 “自然不是，符某这点人，拿到战场连点水花都溅不起。” “那符指挥使怎么帮助少帅渡过此难关？难不成符指挥使还能让王重盈和李罕之退兵不成？” 符存审笑了笑，“符某自然没这本事，不过朝廷有。” 听到‘朝廷’二字，王珂心里一颤，显然他之前也想过，不过担心引狼入室，所以一直没提这个。 “朝廷会出兵吗？难道朝廷不怕李克用也出兵？”文士冷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目前能帮少帅的也只有朝廷。 少帅或许担心引狼入室，但少帅可否想过，若是此次没有朝廷的帮助，少帅认为凭手中的军队可以在王重盈和李罕之的夹击下守住河中府吗？ 引狼入室，起码这个‘室’得有吧，没有‘室’，引不引狼有什么区别吗？要是少帅愿意放弃这个节度使之位，就当符某没说，不过少帅可以想想，王重盈拿下河中后，会怎么对付少帅。 礼遇？ 亲兄弟都会因为争夺家产拔刀相向，更何况少帅和王重盈只是叔侄而已。” 听完这话王珂陷入了沉思。 不找朝廷帮忙，他就得失去这一切；找朝廷帮忙，就有可能引狼入室。 这让他也很纠结。 第317章 龌龊 就当符存审从府城返回的第二天，李罕之的斥候骑兵就逼近了安邑县。 符存审的手下跟随李罕之斥候，在安邑以东三十里发现了李罕之的大营，看大营情况，应该有两万大军左右。 李罕之得到李克用的帮助，手下也有骑兵，符存审的人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只能远远地观察，然后便回来汇报侦察到的情况。 符存审没想到李罕之大军来的这么快，三十里的距离，意味着明天就可以兵临安邑城下。 这可不是好消息。 要是符存审手上是三千骑兵，他自然不惧李罕之。可惜他大多是步兵，即便是多了几百匹马，但面对李罕之的大军，他也很难有所作为。 所以他没有犹豫，当天晚上就吩咐自己的人撤退，同时也把李罕之大军来袭的消息告知了驻守盐池的河中军队和朝廷任命的官员。 李罕之都能接受李克用的任命，可见其对于朝廷也没有什么敬畏感，加上李罕之占领河阳后干的事也说明其不是什么仁慈之人，朝廷的官员留在这里，谁知道会被怎样。 第二天发生的事，也证明了符存审的果断，幸好其在前一天晚上就撤离了安邑，第二天李罕之率领大军直接对安邑发起了进攻。 安邑并不是什么坚固城池，就算是符存审能守住，其麾下这三千人也会损失殆尽，没有那么必要。 同样，王珂麾下的军队也都放弃了抵抗，选择了撤退。不过在撤退前，把两个盐池的食盐和重要财物全部搬走，就算是李罕之占领了盐池也没法利用盐池做什么。 。。。。。。 “他娘的，这些混蛋，居然把盐池的好东西都搬走了。” 看着眼前只有些些许残余盐粒的仓库，李罕之恨得直咬牙。 他之所以速度这么快，就是为了这盐池，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让王珂把好东西都搬走了。 占领盐池，李罕之也想过，不过那样他就得跟王重盈彻底撕破脸。 他一共才3万军队，这次就派了2万出来。而已河阳目前的情况，他养活三万军队已经很吃力了，现在的河阳粮食无法自足，百姓跑的跑、死的死，更没多少人种粮食。 若是他跟王重盈彻底撕破脸，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大敌。 所以他想的是，趁着自己这边距离盐池近的便利，先占领盐池，然后把好东西直接搬回去。这样就算是王重盈不满，也不敢撕破脸。 可谁想到，自己想的挺好，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来晚了一步。 “节帅，这里有字。” 就在李罕之脸色不太好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呼喊声，他便好奇的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李罕之脸色更加阴沉，拳头捏的直响。 “这个叛徒，别让本帅抓到你，否则必将你碎尸万段。” 在李罕之面前，是一个木门。 在仓库里，有个门不是很正常吗？不过配合上面那些毛笔字，这就不正常了。 “李罕之，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符存审” 这句话很简单，可放在这个时候，李罕之能忍得下去才怪。 “杀，给我杀，给我屠城！”李罕之咆哮道。 “节帅不可！” “滚，谁挡我，我杀谁！” 已经撤到河中府的符存审并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一句嘲讽的话，就让安邑县的百姓遭受了大难。 恼羞成怒的李罕之直接下令继续进攻，先后拿下解县等几个县城，直逼河中府城。而被李罕之占领的这几个县城，除了安邑县被屠城，其他的几个县城也好不到哪里去，城中百姓，无论老幼，都被劫掠一空。 “可恶，这个李罕之想干什么？抢东西就抢东西，屠城干什么？” 河中府城以北二十里的地方，听到李罕之不仅劫掠，还屠城后，王重盈也怒了。 虽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可是把河中府当成自己的财产，怎么可能去屠杀这里的百姓，这无异于是杀鸡取卵。 现在倒好，自己请来的援兵，出现这种事。 他下面的将士也有不少是河中府的，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还会引起骚乱？ 眼看王珂那小子已经被逼着退守府城，这个时候要是士兵闹事，岂不是功亏一篑？ “来人，吩咐下去，安邑县等的事情不允许传出去，特别是军中这几个县的士兵。” “是！” 这个时候，也由不得王重盈后悔，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府城夺下来再说，至于李罕之的事情，后面再想办法对付他。 “节帅，属下认为应该跟李罕之见个面，也要约束其军队的行为，然后合力拿下府城。” “父帅，李罕之这人蛇鼠两端，孩儿认为不可信。要是拿下河中府后，对方不肯退兵怎么办？岂不是引狼入室。”王珙担心道。 “这个不用担心，为父自有安排。不过他的人做的那些事必须停下，我可不想要一个废墟一般的河中。 派人去见王珂，告诉他，只要他开城投降，本帅就可以看在叔侄的关系上，既往不咎。” “是！” 这次出兵，王重盈可不是出的三万，而是四万人。 但他只率领三万人前来河中府，另外那一万人则是在绛州防备李罕之，只要李罕之动手，他就可以让这一万大军，直接断了对方的后路。 对于李罕之，王重盈自然也不相信，不过现在还没夺回河中府，他也只能先忍着。 至于王珂，他并不担心。对方加起来不到两万人，而且里面还有他的人，仅凭这点人想要守住河中府，还是有些困难。 不过王重盈一直担心朝廷的态度，他可是知道王珂能坚持到现在，肯定有朝廷的支持。就连盐池利润，都被对方让出了一半给朝廷，对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个时候，王重盈认为有必要找李罕之谈谈，先把事情说好，顺便约束一下对方军队的过分举动。 就在王重盈思考的时候，下面的人便来汇报，说是李罕之来了。 听到这个汇报，王重盈脸上的愁云一闪而空，露出笑容亲自去迎接。 “李帅，可把你等来了！” 第318章 神兵天降(一) “父亲，难道我们真的要把两池盐利分一部分给李罕之吗？ 李罕之这人野心勃勃，而且私心很重，若是有了盐利支撑，他控制的河阳势必会更加强大。 如今河中夹在李克用和朝廷中间，日子很难过了，若是再来一个不讲规矩的李罕之，即便是父亲统一河中，也会留下隐患。” 看着离去的李罕之，王瓘脸色充满担忧。刚才李罕之的表现，实在是难以让人真正放心，与这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自然不会，两池盐利乃为父立足河中的关键，怎么可能让给李罕之这种狼子野心之辈。”王重盈双眼焕发着神采。 “那这岂不是得罪了李罕之？万一他又来劫掠怎么办？”王瓘有些不解。 “后面他没有精力来劫掠河中了。”王重盈肯定道。 为什么王重盈这么有自信，王瓘以及其他将领都有些不解，任凭他们怎么追问，王重盈也不回答。 毕竟这件事并不是小事，若是因为提前泄露而导致事败，那么王重盈的谋划就落空了。到时候别说统一河中，恐怕连仅有的几州都保不住，还得承受李罕之的怒火。 。。。。。。 “指挥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干一票，让李罕之吃点亏。” 这边，就在符存审的焦急等待中，作为其手下一个都将的杨师厚则是阴阴笑道。 “哦？杨都将有好办法？”看着眼前这比自己年龄稍大的杨师厚，符存审眼神中放着光芒。 其实李罕之手下并非没有能人，无论是符存审，还是这杨师厚，都是出自李罕之手下。而历史上，这两人，各自成为晋梁大将。 可见一个伯乐的重要性，李罕之并没有把这两人挖掘出来，不然历史上李罕之也不会落得个悲惨结局。 不过此时杨师厚在李罕之麾下并不是多有名气，还没符存审名气大。 符存审自然知道杨师厚的本领，可惜之前他都混的不如意，也没法提携这个手下。 杨师厚指了指地图，“李罕之对我们肯定是恨之入骨，若是我们去挑衅他，其肯定会按耐不住动手。 距离李罕之大营十余里这个地方有处密林，我们可以把一部分精锐隐藏在这密林里，然后再派一部分人‘不小心’碰到李罕之的部队，然后把李罕之的追兵往密林这边带。 等敌人追上来，隐藏在密林中的精锐从后面杀出，配合前面的诱敌之兵，到时候前后夹击，追兵必败。 虽然不能让李罕之伤筋动骨，但也得让他心疼一段时间。” 符存审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正在固守在城内不符合他的作战风格，杨师厚的这个办法很吸引人。 既然觉得办法不错，那说干就干，当天晚上符存审就选出一千精锐，骑着马隐藏在那处密林中，由他亲自率领，而杨师厚则是带着一千余人负责去诱敌。 投靠朝廷的好处，符存审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就体会到了。仅仅是战马，朝廷就给了他六百匹，加上之前抢的和王珂送的，他也算是凑齐了一千‘骑兵’。 虽说这骑兵名不副实，但李罕之的骑兵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不是所有骑兵都是沙陀骑兵。 第二天，杨师厚带着一千多人到距离密林不远的一个村庄征粮。 本来他还担心会引诱不到敌人，结果正好碰到王胡子，就是之前发生过冲突的那个络腮胡。 王胡子手下不到一千人，显然不符合杨师厚的预期。于是他就故意对王胡子发起进攻，然后让对方去搬救兵，结果对方还真中计了，没多久就有两千敌军杀了过来。 看到这么多人，杨师厚吓了一大跳，不过发现骑兵不过两三百人，心里便放心了。 不敌的杨师厚，带着残部向密林撤退时，敌人果然追来了。 在李罕之这三千多人过了密林后，符存审带着一千半吊子骑兵杀了出来，而杨师厚也趁机发起反击。 双方在密林外爆发了一场混战，发现中伏的李罕之部，出现了一定的混乱，加上符存审杀出来的是一千骑兵，很快李罕之这三千多人被杀的大败，丢下近千具尸体，其他人都朝着大营跑去。 符存审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追出五里，最后三千多河阳军队，只有八百人逃回了大营。 “废物，一群废物！” 看到三千多人就回来八百人，李罕之在大帐中破口大骂，唾沫星子直飞，还没开始攻城，他就损失近三千人，这不是让王重盈看笑话吗？ “节帅，是符存审那叛徒设计埋伏属下。。。。。” 王胡子刚想辩解，就看到李罕之那一双愤怒的眼神看过来，“自己就不知道小心点？难道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逢林莫入的道理都不知道？ 本帅怎么会养你这样的废物。 来人，给我拖下去，军法处置。” “是！” 听到军法处置，王胡子等人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可见对于这军法，他们是有多怕。 “节帅，饶命啊！” “节帅，饶了我这一次吧！” 可是任凭几人如何求饶，李罕之都没有心软。 想到符存审，他就不禁咬牙切齿。 这个叛徒！ 因为符存审的这次伏击，彻底激怒了李罕之，在他的要求下，第二天李罕之和王重盈的大军就对府城发起了进攻。 不得不说，李罕之打仗的确有些本事。 即便是第一天的攻城被打退，但城中守军伤亡高达六千人，再来两次，王珂手中的军队都得打光。 而这六千人的伤亡中，有四千是在李罕之部进攻的东城门损失的，因为损失太大，城墙一度被攻占，还好符存审带着麾下的人赶到，这才守住了东城。 不过这损失也让王珂心疼不已，若是援军再不赶到，他真的打算弃城而逃了。 投降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投降的后果。 “钱都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朝廷派援军增援本帅，可到现在本帅都没看到朝廷大军的影子。 难不成朝廷想看到本帅和李罕之、王重盈二人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看着眼前这钱若愚，想到自己之前被蒙骗的经历，加上这次的事情，王珂所有的愤怒都爆发出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钱若愚居然是朝廷的人，由于自己在节度河中初期，需要人手，加上有人推荐这钱若愚，他也让对方担任了一个官职，谁想到对方却是锦衣卫，而且还是河中分部的负责人。 对于王珂愤怒的眼神，钱若愚直接忽略不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少帅莫急，朝廷军队集结需要时间，而且又要瞒过王重盈和李罕之的探子，速度上自然就有些慢。 不过少帅放心，最多两天，朝廷大军就能赶到。难道少帅连守住河中两天都没有信心？” “两天？”王珂语气不善道，“要是两天后朝廷大军才赶到，估计是为本帅收尸的吧。 你也看到了，今天城门就差点失守。钱都将，若是朝廷大军明天还不能赶到，本帅宁愿开城投降。” 不威胁一下朝廷的人，朝廷方面还真的可能慢吞吞地赶来。 钱若愚不禁苦笑，“少帅莫急，大不了钱某让人再去催促一下。” 当天晚上，王珂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没办法，城外五六万大军虎视眈眈，而他之手一万人，朝廷大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他还能坚持多久也不敢肯定。 半夜就当王珂思考后路的时候，‘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他，他在后院，这么远都能听到马蹄声，规模肯定不小，难道是敌军杀进来了？ 一把摸过长剑，拔剑出鞘，“发生什么事了？” “少帅，朝廷援军来了！”亲兵大声报告。 “什么？” ‘咯吱’一声，房门瞬间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脸惊喜的王珂，“援军在那儿？” “就在府外！” 王珂顾不上身上没穿外套，直接拿着长剑就跑了出去，而府外，一个英武不凡的将领正骑着一匹骏马屹立于府外，其身上的明光铠散发着深幽的寒光。 “左神策军大将军李茂贞见过少帅！” “左神策军？” “大将军李茂贞？” 听到这些字眼，王珂忍不住想仰天大笑，援兵总算是等来了！ 第319章 神兵天降(二) 旭日缓缓从地平面升起，昏暗的天空越来越来越亮，一座雄伟的大城出现在视线中，而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不断靠近。 秋风瑟瑟，深秋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大风刮过，就像是有人在大声的哭泣，听着格外瘆人。 枯黄的树叶不断掉落，马蹄踩在枯黄而干燥的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凌乱的脚步声不断传来，让这萧瑟的秋天平添不少寒意。 看着眼前这河中府城，李罕之脸上不禁露出向往的神色。 这河中府不比太原府差，借着盐池在一旁，毗邻关中，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太原府就别去想了，目前没谁打得过李克用的沙陀军，朱温不行，朝廷也不行。 不过若是能占领这河中府，他的苦日子可就真的到头了。 可惜王重盈不会看着自己占领河中府的，不过若是能先攻进河中府，大肆抢一番也不错。 昨天的攻城，对于城内守军，他大致也摸清楚了。虽然还有上万兵力，但同时要应对自己和王重盈的两部大军，还是有些困难。 若是他可以等王重盈那边进攻后再进攻，这样城内守军的注意力就会被王重盈吸引走。 他把手上的三千骑兵全部集结了起来，若是能来个出其不意，或许能攻进城内。 只要城门攻破，以他的三千骑兵，足以驰骋。 “节帅，三千骑兵已经准备就绪，就等节帅一声令下！” 李罕之看了看远处的城墙，淡淡道，“等，没有本帅的命令，不许出动。” 李罕之并没有等太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亲兵来报，“打起来了，北边打起来了！” 他连忙抬头看去，发现北边的确传来较大的喊杀声，即便是隔着数里，也能听见。 “擂鼓，进攻！” 突然，沉闷的鼓声突然响起，随即变得震天动地，觅食的群鸟随即扑腾着翅膀惊慌失措的飞向天空。 在激昂的鼓声下，一队队士兵开始在城外的平地集结，推着攻城武器，浩浩荡荡地杀向城门。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进攻格外顺利，城里的守军也有些反应迟钝，直到攻城军队杀到距离城墙不到二十步的时候才开始放箭。 李罕之也没多想，只是以为自己的计策奏效了，城内守军的注意力都被王重盈那边吸引过去。 想到这里，李罕之就不禁窃喜，看来活该自己发财。 “放箭！放箭！” 看到城外大军杀来，城楼上的守军这才意识到危险，不断朝着城楼下射箭。 一时间，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在李罕之耳中，就像是有人在他面前表演《兰陵王入阵曲》，等拿下河中府，一定得让人给自己表演表演。 虽然攻城的军队不断被利箭射翻在地，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攻城，城内的守军也有些捉襟见肘。 “杀，拿下城门！” “杀！” “轰！” 一声巨响传来，城门突然被打开，城门口的士兵一愣，虽然有些诧异为什么城门突然开了，但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进去。 后面的士兵自然不知道城门口发生的奇怪事，看到前面的人攻破城门，也都纷纷跟上。 一时间城外的河阳军士气大涨，大量的士兵犹如潮水般直接涌入城内。 “禀报节帅，东城门已经攻破！” “传令下去，命令骑兵出击！” “是！” “驾！驾！” “杀！” 随着出击的命令传来，三千骑兵犹如一支利箭，直接飞奔而去。所过之处，前面的士兵纷纷闪到一边，给骑兵腾出道路，而他们则是跟在骑兵后，呐喊者向前冲去。 那激动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脱光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一个个斗志昂扬。 “节帅，右一骑兵都李将军战死，左三都何将军战死，请求支援！” 李罕之拿着他的那柄马槊，背在身后，听到这个消息，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节帅，骑兵攻进去后遭遇到精锐步兵，足有五六千人，还持有陌刀，弟兄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什么？这王珂，居然阴我！”李罕之并没有多多想，而是认为王珂故意坑他，“河阳都。” 几名将领纷纷站出来！ “跟我来，增援骑兵！” 河阳都是李罕之组建的一支亲兵，也是三千人，跟三千骑兵同为他最倚重的部队。 就在李罕之这边准备亲自带着这三千精锐亲兵前去增援的时候，突然一匹快马飞快地来到近前，大声道，“李大帅，我家节帅派我来求援。我方攻城大军正与近两万守军大战，现在战况焦灼，急需李大帅增援。” “什么？两万守军？” 李罕之还以为是王重盈故意的，他这里不说那突然出现的五千步兵，还有城楼上的守军，起码也有上万人。 要是北门那边还有两万守军，岂不就是城内有三万守军？可据他得到的消息，经过昨天的损失，城内最多一万五千人，那多出的一万五千人从哪钻出来的？ 李罕之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援军，而是认为王重盈不想损失太多，想要看他和守军拼个你死我活。 “狗日的，你再胡说，小心劳资弄死你！我们这里就有上万守军，你们那里最多五千人，哪里来的两万人？” 李罕之还没发言，旁边一个将领直接上去对着那来人就是一马鞭。 来人也没想到李罕之的人这么蛮不讲理，直接动手打人，感受着身上那火辣辣的疼，就有些忍不住。可是想到己方的现状，也由不得他胡来。 “李大帅，在下说的句句属实。今天我家大帅出动三万大军攻城，每次要攻破城门的时候，城内就有援军赶到，我们现在就算是超过五千人。 难道李大帅认为五千守军就能让我们损失这么多人吗？” 听到这里，李罕之眉头紧蹙，朝着北边望去，即便是自己这边喊杀声震天，那边的喊杀声依然能听见。可若是守军在北门只有五千人，能有这个阵仗吗？ 难道说城内守军不止一万五千人？是来了援军，还是临时拉的壮丁？ 想到这儿，李罕之心里顿时觉得不妙，连忙问道，“刚才出现的五千精锐步兵是什么装备？还有立即派人去北门求证！” 第320章 神兵天降(三) 听到李罕之的追问，刚才出来报信的人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形，迟疑道，“回禀节帅，好像是清一色的铁甲，而且还有大量的陌刀。” “什么？大量陌刀？还清一色的铁甲？” 听到这结果，李罕之后背不禁散发出丝丝寒意，王珂的军队再好，也不可能保证清一色的铁甲。至于陌刀，目前的藩镇中，并没有大规模的陌刀兵存在，就连李克用和朱温这样的强藩，陌刀都很少，陌刀更多一些战将的武器，而不是大规模配给普通士兵。 现在每个藩镇的军队都很多，此时大唐境内的军队是盛唐时期的好几倍，但财政收入还不到盛唐时期的一半，就河阳这么一个只下辖几个州的藩镇，军队加起来就有四五万，以这些藩镇的实力，养活这么多军队何其之难。 这样的情况下，给每个士兵配备铁甲自然就很奢侈，也没几个藩镇能承受得起。 当然，朝廷除外。 目前朝廷掌控蜀地，充足的赋税完全可以支撑起这样奢华的配备。 难道是朝廷大军？ 想到这里，李罕之脸色就很难看。 就当他胡乱猜的时候，前去北门打探情况士兵已经回来，一脸惊慌地说道，“回禀节帅，北门那边起码有两万守军，王大帅的军队岌岌可危。” 听到这个消息，李罕之脸色大变，整个脸苍白无比。 陷阱，这是陷阱！ 明明城中守军只有一万多人，但现在变成了三万多人，多出来这些肯定是援军。可以目前河中府的情况，援军只能来自一个方向，那就是---朝廷。 想到自己接受了李克用的任命，狠狠地打了朝廷的脸，他就有些害怕！此时若是朝廷大军出动，肯定不会放过他！ 至于朝廷大军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的府城，也不难猜。虽说他们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但并没有完全包围府城，西面和南面的城门依然畅通无阻，只要趁着晚上入城，他们也很难察觉。 可想到自己那三千骑兵陷在城里，李罕之就有些着急，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凑来的骑兵啊！ “来人，马上去城里，让里面的人撤退，特别是骑兵，要快！”李罕之大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数名斥候策马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节帅，节帅在哪？” 看到几名斥候惊慌失措的表情，旁边意识到出了大事，马上给几人指了指李罕之的位置，很快几人便来到李罕之面前。 等几名伺候来到近前，李罕之脸色十分难看。为首的斥候他认识，是他派出去侦查周边情况的，可此时对方身上的盔甲破烂不堪，脸上带着血迹。旁边一人更惨，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甚至背上还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随着策马狂奔的抖动，鲜血顺着羽箭不断流出。 眼尖的李罕之发现那支羽箭不是河中军队的，更不是符存审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节帅，大事不好了，骑兵，大量的骑兵，足足有数千之多，后面还有大量的步兵！” “哪来的骑兵？打的什么旗号？”虽说他肯能猜到了结果，但依然抱着侥幸心理。 为首的斥候正想回答，但突然摔下马，旁边的亲兵连忙翻身下马扶起对方，只见对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是朝廷禁军，旗号是神策军。我们十几个斥候就回来我们四个。”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李罕之顿时很是着急，而就在此时，突然大量披着红色战袍的神策军骑兵杀来。而在前面的府城，他的军队还在不断进攻，急的他不禁大喊，“快撤，命令城里的军队撤出来！” 李罕之却是没有让城外的军队撤退，这个时候撤退，根本就是骑兵的靶子，他不想自己这些军队就这么白白损失，连忙让步兵列阵迎敌。 而就在此时，府城的东城门犹如一只吞天巨兽的大口缓缓合上，看到这一切的李罕之，沉重的心早已沉到谷底。 与此同时，北门那边，看到自己的部队陷入不利境地，王重盈心里便有了怨气，认为他被李罕之坑了，便下令撤军。 不过城中的河中军和左神策军怎么可能让王重盈的军队这么容易跑掉，便打算一举击溃王重盈的大军。 到了现在，河中军已经成为了附庸，与王重盈部作战的主力是左神策军。 随着左神策军开始反攻，城楼上、护城河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王重盈部的，也有左神策军和河中军，不过王重盈部的要多不少。 虽说王重盈占据了河中大部分州县，但河中最重要的收入来源--盐池却在王珂手中，所以王重盈虽然人数众多，但跟之前王重荣在的时候，还是差了不少。 除了之前的老兵，新招募的士兵连普通的皮甲都配不齐，更多的都没有盔甲，这样的士兵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神策军，自然很吃亏。 不过这些尸体的模样，证明着这场大战有多激烈。不少士兵死的时候还紧紧地握着刺进敌人身躯的横刀，而身上确实被另外一个敌人捅穿。 若是论整体实力，王重盈的部队的确要比王珂的强，若不是左神策军的支援，或许北门在第二天就被攻破。 到了这个时间，王重盈部早已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面对不断杀出的左神策军和河中军，节节败退。 “姜指挥使，符指挥使，你们二人率领本部军队追击敌军，若是遇到沙陀军，必须停止追击，等待大军的到来。”李茂贞看着不断后撤的敌军，当即对两个正在带队砍杀敌军的将领下达命令。 对于李茂贞，李晔的内心也有些犹豫，是否要解决掉这个不稳定因素。 相比于王建早早地就投靠他不同，李茂贞投靠他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小的实力，在左神策军中有些威望，这无疑是个不稳定因素。 联想到历史上，对方对此朝廷的所作所为，李晔自然有些担心。 不过他又没有借口去处置对方，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置，很容易惹出事端。但想到现在朝廷复兴之势愈发明显，李茂贞虽说有野心，但也知道分寸，所以才一直没动对方。 而且为了确保对左神策军的控制，李晔不仅向左神策军塞了不少忠心于朝廷的将领，如万百川、姜雄，而且有着监察署的存在，也能进一步监督李茂贞。 若是对方忠心耿耿，李晔自然不会亏待他；若是对方有异心，他的这些布置也能让损失降到最低。 “遵命！” 姜雄和符存审抱拳道。 符存审心里则是有些震惊，听李茂贞这话中意思，显然是朝廷猜到李克用会插手。 跟北门这边的战斗相比，东门的战斗无疑更加激烈，因为李罕之部的战斗力更加顽强。而且跟王重盈胆怯后退不同，李罕之很快组织起步兵摆出战阵发起反击。 右神策军的进攻一度被李罕之遏制住，但随着李罕之麾下的精锐步兵不断倒下，右神策军的骑兵就彻底释放出来，开始在战场上展开收割。 见局势已经无力回天，李罕之即便是再不甘，也只能下令全线撤退。 “撤，都撤退，能撤回多少算多少！” 李罕之是含着血泪喊出这道命令，他知道一旦撤退，自己的手下在朝廷骑兵的追击下，很多人都会饮恨当场，可是现在他也没办法扭转这一切。 本来他还寄希望于王重盈，可下面的人却汇报王重盈也已经溃不成军，自保都难，怎么可能来解救他。 随着李罕之下达全线撤退的命令，这场大战的结果已经注定。虽说右神策军是利用消息的时间差，打了李罕之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束大战，但最终还是赢了。 很多时间，战争看的只是结果，至于用了什么计谋，那也是各凭本事，不能说胜之不武。 “张将军，你率领前厢、左厢和中四骑兵都、右四骑兵都追击李罕之溃兵。记住占领安邑县，控制两湖盐池后便停止追击，不能进入河阳境内。” 看着李罕之部的撤退，刘奎也没有了亲自追击的欲望。李罕之是个人物，但此时朝廷并不想直接跟河阳对上，那样敌人就不止一个李罕之了。 “遵命！”张造抱拳领命道，然后便策马而去。 而刘奎看着身后的河中府城，露出一丝微笑，策马慢慢走向城门，“走，我们该去见见那个少帅了，希望他识趣点。” 第321章 不甘心的王珂 “河中节度使王珂，参见驸马！” 看见眼前这比自己还小的刘奎，王珂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却没忘基本的礼仪。 同为神策军大将军，李茂贞站的位置却比刘奎后半步，可见这次朝廷大军的领军之人是谁。 说实话，王珂也有些羡慕，对方只是因为迎娶了圣上的胞姐，就获得如今的地位，人比人气死人。而他，当个节度使都那么困难，那些老臣不满，长辈更是直接跳出来反对自己。 “王节度使请起。来之前，陛下让我好生对待王节度使，所以王节度使不比如此客气。”刘奎连忙扶着对方的双手，客气地说道。 “是臣应该感谢陛下，感谢朝廷，若不是朝廷施援，可能王某此时都成为了阶下囚。 不过王某仍有一事比较担忧，想向驸马告知一声。” “王节度使请说！” “那伯父跟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关系甚密，万一其向李克用求救，王某担心李克用会派军增援。。。。” 王珂还想继续说，却被刘奎笑着打断道，“王节度使不比担忧，在神策军驰援河中的同时，左羽林军大将军赵雄已经率领左羽林军横渡黄河，相比此时应该已经拿下慈州。 除非李克用真的想造反，否则八万禁军足以震慑李克用。” 听到左羽林军也横渡黄河，王珂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担心。 朝廷出动八万禁军，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彻底把河中纳入朝廷的管辖。 此时他的手上不到一万军队，面对八万武装到牙齿的朝廷大军，他连动手的胆气都提不起一丝。 虽说如今神策军大多在打扫战场，但府城的防守已经被神策军接管，他的军队则是被安置在城外，配合城外的神策军打扫战场。 虽说朝廷还没有明说要动手，但也是迟早的事。 看到王珂在那里发呆，刘奎不禁问道，“王节度使为什么愁眉苦脸？难道还在担忧吗？” 王珂顿时回过神来，连忙道，“驸马说的是，主要李克用对朝廷一直不存敬意，王某着实有些担心对方胡来。” “王节度使多虑了，李克用暂时还没那胆子。”刘奎哈哈笑道，安慰着王珂。 随着李罕之、王重盈联军败退，王珂为了庆贺，在节度使府大摆宴席，宴请了留在府城的神策军大小将领。 趁着这个机会，王珂也试探出了朝廷的态度，在宴会结束后，便闷闷不乐的在书房发呆。 许久，王珂才抬起头，看着眼前跟随了父亲和自己的幕僚，不禁自嘲道，“先生，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即便是我那伯父占领了河中，河中也是我们王家的河中，可现在朝廷大军一来，我怎么感觉这河中不再属于我王家了。” 幕僚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如实回答，“其实少帅不必如此，就算是少帅不请求朝廷出兵，朝廷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除非是一开始少帅就主动让出河中。 老帅曾经跟着李克用攻打过当今陛下，就算是陛下再大度，下面的臣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朝廷愈发强势，夺取河中是必然的。若是老帅在还好，可是老帅不在，河中陷入乱局是注定的。 少帅难道忘了常行儒为什么逃到陕州就被朝廷任命为陕州防御使，难道只是因为其谋害了老帅以及献上了杨复恭的人头？ 从一开始，这就是朝廷的阴谋，属下怀疑常行儒谋害老帅，很有可能就是锦衣卫的策划。” “那可恶的常行儒，可恶的锦衣卫，还有可恶的。。。” 王珂本想把朝廷也骂进去，可想到如今的处境，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能在心里暗暗懊恼，若不是他当初鬼迷心窍，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地步。 “先生，那现在怎么办？目前朝廷大军进驻河中，肯定不会轻易退去，先生可否帮我？他日必以相礼相待！” “少帅，如今朝廷势大，若是按照朝廷在山南东道的政策，少帅很难做到像之前那样掌握军政大权，要么领节度使，要么领兵。” “这个我也知道，可若是二选一，迟早都会被朝廷除去。” “那只有一个办法，装孙子！” “装孙子？”听到这么粗鲁的话，王珂有些不习惯。 “少帅不要觉得这个难听，如今的情况，只有少帅低调点，不要去触碰朝廷的底线，或许朝廷暂时不会对少率先下手。毕竟朝廷在河东的敌人是李克用，而不是少帅。” 。。。。。。 “你说这王珂还是不识时务？依然想着做骑墙派？” 听到眼前这人的汇报，正在擦拭配剑的刘奎则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对方。 “回禀驸马，千真万确。宴会结束后，王珂便把小人叫到书房，询问如何助其赶走朝廷大军。” 若是王珂在这里，定会发现在刘奎面前这毕恭毕敬之人，正是他视为心腹的幕僚，可他没想到，这个幕僚在老早就被锦衣卫策反，成为了锦衣卫安插在王重荣和王珂身边的暗子。 “驸马，要不要在下立即带兵把这王珂抓来，然后押解到长安向陛下请罪？”一旁的李茂贞迫不及待道。 刘奎摇了摇头，“来之前，陛下曾说过，暂时不要动王珂。朝廷的敌人是李克用，在平定李克用之前，暂时不要节外生枝。 至于王珂，慢慢瓦解他的势力，相信他的手下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正是不想逼反王珂，幕僚才会建议王珂装孙子，这样朝廷便可以通过一些人事调动，来慢慢分化王珂的实力。 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把水加热，等青蛙反应过来水温太烫的时候，已经跳不出锅了。 就在河中府这边上演着一场勾心斗角大戏的时候，而逃到绛州的王重盈则是可以暂时缓口气了。 想到自己之前在绛州留下一万大军，王重盈便觉的机智无比。 之前本来是为了防备李罕之，结果没用上，反倒是救了他一命。 若是没有这一万大军驻守在绛州，否则以王重盈这六七千溃兵，想要从身后几千禁军骑兵的追击中活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实话姜雄也没想到王重盈这么贼，居然在绛州留下了一万大军驻扎。若只是王重盈那几千溃兵，他或许还会冒险攻城，但现在他却没把握以手上这几千人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拿下眼前这一万多人防守的绛州城。 “符指挥使，你有什么办法攻克这绛州城？” 看着旁边这一来就被陛下封为指挥使的符存审，姜雄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便心存了刁难一下对方的意思。 符存审自然看出了姜雄话中的刁难之意，也不惊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看了看眼前的绛州城，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姜指挥使，这白天不适合攻城。不过现在王重盈犹如惊弓之鸟，也担心我们的大军抵达，势必不会在绛州过多停留。 我们可以在天黑后偷袭，或许能获得意料之外的收获。” 若是其他时候，或许符存审这计策还算不错，毕竟到了天黑，他们落在后面的步兵也都能跟上来，偷袭计划成功的几率很大。 可是他们忘了左羽林军，姜雄不知道，符存审更不知道。别看后者是左羽林军左厢指挥使，但其连一次左羽林军驻地都没去过，自然不知道左羽林军的调动情况。 就在王重盈逃到绛州，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的时候，一个坏消息就从慈州传来。 一支朝廷军队在昨日攻占了慈州，打出的旗号是左羽林军。 听到这个消息，王重盈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在这之前，他已经知道朝廷出动了左右神策军，现在左羽林军也出现在河中，岂不是将近八万禁军渡过了黄河？ 慈州位于晋州老巢的西边，而此时晋州只有几千老弱病残防守，若是此时左羽林军进攻晋州，他岂不是就得交代在这儿？ 想到这里，王重盈便把自己的长子王瓘叫来。 “瓘儿，如今局势危急，想要扭转这危局，只能让你走一趟，去太原求见陇西郡王李克用，让他出兵，而你就待在太原府。” 王瓘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成为质子，以此来换取李克用出兵。 “父帅，让孩儿去吧。”一旁的王珙忍不住站出来，想要换下这个质子，自己前往太原府。 王瓘犹豫了一会儿，咬着嘴唇，“二郎，这个事大哥去合适，只有这样，陇西郡王才会相信父亲的诚意。” 王瓘这话并没有说错，虽说质子谁都可以当，但王瓘作为长子，无疑更合适，谁都知道长子其实就是第一继承人。 “父帅，难道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王珙有些不解。 王重盈点了点头，“刚刚传来的消息，朝廷左羽林军攻占了慈州。” 慈州被攻占意味着什么，王瓘和王珙都知道，也难怪自己父亲做如此决定。若是之前王瓘还有怨恨，但现在则是消失不见，这个时候，只有牺牲他去换取援兵。 王瓘的速度很快，当天就带着几百亲兵快马加鞭向太原府而去，而王重盈也在当晚借着夜色向晋州撤退。 而姜雄和符存审依然发起了偷袭，不过击败了一部分守军后才发现，他们拿下的只是一座空城，王重盈的大军早已在几个时辰前就撤离了绛州。 第322章 再战沙陀军(一) “大公子，难道你真的要去太原府当质子？” 休息期间，王瓘的心腹趁着附近没人，忍不住问道。 他跟王瓘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王瓘后面可以接王重盈的位置，那么他也可以水涨船高，但如今对方去做质子，他的前途可就有些黯淡了。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王瓘不满地说道。 若是可以选择，王瓘自然不想去太原府当质子，可如今的局面，若是他不去，怎么能说服李克用出兵。 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的父亲失败了，那他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所以他没得选。 “可换取李克用出兵，也不需要大公子您去。。。。。。” 就当这心腹劝解的时候，大地开始颤抖，众人被惊得立马站起来，拿出武器戒备，同时眼睛看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远处，大量的沙尘出现，同时还伴随着骏马的嘶鸣声。 众人下意识看向王瓘，希望他能作出决定。 王瓘开始也有些慌张，以为是朝廷的大军，吓得整个人都翻身上马，不过随着沙尘越来越近，露出了一面面独特的旗帜，是沙陀军的战旗。 看到这个结果，王瓘先是一愣，然后便忍不住仰天大笑，看来自己不用去当质子了，沙陀军自己出兵了。 当沙陀军为首的康君立等人看到王瓘一行人时，也有些惊讶，不过在听了王瓘的解释后，几人就有些震惊。 事情麻烦了！ “现在怎么办？朝廷如今出动八万禁军，而我们手上只有一万两千人，兵力薄弱，如何抵挡朝廷大军？”坐在上首的康君立有些担忧道。 其实从这里看，康君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未战先怯，已经失去了两分胜算，本来还能打赢的仗，也会因为统帅的原因，导致失败。 话虽如此，不过康君立跟随李克用时间较长，又是李克用的义子，深得李克用的信任，不然也不会被任命为南面招讨使，统领这一万两千人的大军。 之所以沙陀军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李克用得知了朝廷出兵的消息，担心王重盈和李罕之不敌，所以才派驻扎在沁州的康君立率领大军南下增援王重盈。 李克用以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指挥李存孝、李存信、薛阿檀、李嗣源四将。 可他们没想到，等他们刚刚进入晋州境内的时候，就遇到了本欲前往太原府求援的王瓘，而且还从王瓘口中得知王重盈和李罕之联军战败的消息。 “将军，存孝认为助王重盈守住晋州即可，不宜与朝廷大军开战。同时派人把这里的情况，向义父禀报，以待义父定夺。”李存孝当即站出来表发建议。 李存孝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存信就冷笑道，“难道我们沙陀军真的怕了朝廷军队不成？河中也属于河东范围，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朝廷军队就应该哪里来回哪里去。” 李存孝面露愠色，“存孝只是就事论事。出兵前，义父并没有说让我们跟朝廷军队交战，只是让我们表露我们的立场，让朝廷军队有所忌惮。 毕竟，我们是臣，名义上应该服从朝廷的命令。若是攻打朝廷军队，无疑是造反，此时昭义未定，朱温、赫连铎、李匡威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可不防。 这件事上报义父定夺才是最好的办法。” “存孝，你说没错，这件事肯定要上报给义父定夺。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朝廷大军咄咄逼人，王重盈部情况危急，若是等义父那边做出决定，可能河中都会被朝廷大军占领。 只有先下手为强，打疼朝廷军队，这样朝廷才会知道，谁才是河东的主人。”康君立大声道。 “将军，这是否有些不妥？”一旁的李嗣源迟疑道。 “没什么不妥，而且我是招讨使，这件事我说了算。”康君立大手一挥便把事情定了下来。 “你们如此胡来，迟早会让河东陷入困境。”李存孝不满道。 “三叔死于朝廷之手，我们河东跟朝廷就是死敌，某人几次不愿意与朝廷军队作战，难道是早已有投靠朝廷的打算？难怪之前三叔危急的时候，某人明明可以救援，却坐看三叔惨死。”李存信阴阳怪气地说道。 （注：前文有误，李克恭排行老三，应是李存孝等人的三叔） “什么？李存信，你给劳资再说一遍！”提到李克恭战死这个事，李存孝便怒不可遏，指着李存信的鼻子就大吼道，“当初是不是你在中间造谣？害得义父认为我害了三叔。” “谁造谣了？你自己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三叔战死。居然诬陷我造谣，我看你就是不敢承认。”李存信不喜欢被人指着，便毫不留情地反驳。 “什么不敢承认，我是没能救下三叔，可当时那么远，我又被人缠着，根本来不及。嗣源当时也在场，完全可以作证。” 李存孝看向李嗣源，对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这个事我能证明，当时存孝和我被朝廷大军重重包围，根本来不及去救三叔。” “嗣源，你别去跟他说话，我看他就是心里有鬼，说不定已经投靠朝廷了。” “李存信，你再说一句？” “好了！” 一声大吼传来，只见康君立站起来，神色不善地看着几人，“这个时候争这个有什么用？还有你存孝，存信只是说说而已，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还不退下？” 康君立这话看似是在劝和，但实际上却在帮李存信。没办法，真正造谣的是他，不是他在李克用面前说了李存孝的坏话，可能李存孝现在已经在更高的位置了。在之前李存孝说李存信造谣的时候，康君立其实也有点发虚。 李克用当初对于他的谗言并没有相信，但后面随着传言流露出去，李存孝找过李克用辩解，但却被李克用大骂了一顿。 从那之后，李克用对李存孝就有了不满。 虽说李克用知道自己三弟的身死跟李存孝关系不大，但后面在锦衣卫的煽风点火下，对于这个骁勇善战的义子，还是起了疑心，不然以对方的功劳，不至于还在现在这个位置。 看到康君立也站在李存信那边，李存孝气的直发抖，要不是李嗣源拉着对方，估计都当场发飙了。但这个事也让李存孝很是生气，直接不管康君立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甩手而去。 看到愤而离去的李存孝，李嗣源本想追出去相劝，但想到康君立等人没有动作，也只能作罢。 “这个存孝，一点规矩都不懂。”李存信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 看着离去的李存孝，康君立也若有所思。 由于得知朝廷大军正朝着晋州杀来，康君立下令全军快速向晋州开拔，汇合王重盈残部，抵挡朝廷大军的进攻。 追到晋州的姜雄看到沙陀军出现，就有了撤退的打算，毕竟以他和符存审这七千人根本不是沙陀军的对手。 去年在李存孝那里吃了亏的姜雄，听到李存孝也在，也就小心了很多。 “姜指挥使，怎么突然就要撤退？” 看到姜雄下达撤退的命令，符存审有些意外，这不像对方的性格啊，这几天的追击，对方可是很积极，他们七千人追着王重盈一万多大军，而且还斩获颇丰。 姜雄有些尴尬，不过想到也不是丢人的事，换其他人来，估计都没有跟李存孝对战的勇气。 旁边姜雄的手下则是心知肚明，还忍不住发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李存孝也在对面，以我们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沙陀军有一万多人，我们这点人不够靠。 若是王铁枪在的话，我们三人联手，或许能跟李存孝一战。”姜雄也没觉得丢人，所以直接说了出来。 不过他想跟王彦章联手的想法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了，因为对方在武学学习了半年后，就回了左天策军担任都将。现在左天策军驻扎在山南东道，防备秦宗权和朱温，短时间是不会出现在河东战场的。 对于姜雄口中的王铁枪，符存审有些好奇，不过他对李存孝更感兴趣，“这个李存孝真如传言所说，是当世第一猛将？” 姜雄点了点头，神色很认真，“可以这么说，我和他交过两次手，第一次完败，第二次和王铁枪几人联手也只是于其打个平手。 其麾下的飞虎军更是骁勇无比，之前在上万禁军的包围下，他就带着千余人杀了出去。” 对于姜雄，这两天符存审也有些了解，对方也是很高傲的人，据说深得陛下喜爱，而且武艺高强。对方对李存孝的评价能这么高，可见对方对李存孝的重视。 符存审也听说过不少李存孝的事迹，但从未亲眼见过。说实话，若不是姜雄下令撤退，他还真想见识一下对方。 不过就在姜雄准备撤退的时候，对面的沙陀军却是响起了号角声，显然沙陀军并没有打算让姜雄等人安然撤退。 第323章 再战沙陀军(二) 呜呜的号角声阵阵响起，在号角声下，近万沙陀军以骑兵为前锋，步兵殿后，开始朝着眼前的禁军杀来。 沙陀骑兵一分为三，中间为主力，两翼则是负责迂回截断眼前这几千禁军的退路。 隆隆地马蹄声响彻天空，看到杀来的沙陀军，正准备撤退的禁军则是停了下来，然后纷纷看向姜雄。 “指挥使，现在怎么办？沙陀军显然不想放我们走！” “怎么办？”姜雄看到杀来的沙陀骑兵，脸色突然发狠，“既然沙陀人这么给面子，那就拼了。只有死在冲锋路上的禁军，没有死在逃跑路上的禁军。 来人，立即向左羽林军赵大将军求援。” 说完，姜雄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犹如战神下凡，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果真是猛将，就是不知道能否与李存孝大战一场。”看着率先冲出的姜雄，符存审不禁感叹，然后便策马跟了上去。 对于姜雄的决定，符存审也知道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沙陀军摆明了是不死不休，这个时候撤退，骑兵或许能跑掉，但是几千步兵却十有八九会交待在这儿，但若是主动迎战，还有一丝生机。 而且左羽林军大军距离他们不过三四十里，半天的时间就可以赶来增援，只要他们坚持住，未尝不能给沙陀军予以重创。 “兄弟们，给我冲！” “杀！” 沙陀军虽然气势强大，但禁军方面有着姜雄和符存审这两员大将的身先士卒，士气如虹，两支军队犹如两支洪流撞在一起，勾起了天雷地火，打的不亦乐乎。 虽说姜雄不是李存孝的对手，但他一冲进沙陀军阵营就开始寻找李存孝的身影，可是找了半天都没发现，这让他狂笑不已。 挥起马槊，槊尖直直地刺入眼前一名沙陀军低级将领的盔甲中，然后将其挑翻在地，大笑道。 “原来李存孝不在，没有李存孝，你们也想挡住本指挥使？做梦吧！” 李存孝是姜雄头上的一道金箍。 有金箍，他就是保唐僧西天取经的孙悟空；没有金箍，他就是大闹天宫的美猴王。 一时间，姜雄大发神威，接连有十几名沙陀军将士死在其槊下，不远处的李存信见到，顿时大怒，直接策马杀来。 “贼子，修的猖狂。” 看到迎面杀来的蕃将（李存信是回鹘人），姜雄不禁大笑，“我还说是谁，李存孝在的话，我还会退避三舍，就你李存信，吃我一槊！” 说完，姜雄便骑马冲了上去。 刚一交手，李存信就感到一股巨力从手中长枪上传来，也有些惊讶这姜雄的力气。 其实跟姜雄交手，就是李存信的失策。 论武艺，李存信自然不如李存孝，但其善骑射，能四夷语，通六蕃书。亲自跟姜雄这样的武痴交手，相当于是他拿自己的短处硬撼姜雄的长处。 虽说沙陀军不缺猛将，可是李存孝没参战，薛阿檀也被符存审牵制住，沙陀军看到李存信被压着打，士气也有些受影响。虽说沙陀军是很强，不过现在的禁军可不是李儇当权时期的禁军，随着战事越来越激烈，沙陀军也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而看到这个情况，王重盈也率领一万大军加入沙陀军阵营，一起进攻眼前这几千禁军。 随着王重盈的加入，战争的天平开始朝着沙陀军这边倾斜，虽说姜雄和符存审骁勇无比，但人数上却是硬伤。 。。。。。。 “存孝，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出兵吗？你这么做，康君立和李存信两人回去肯定会在义父面前告你一状。 因为三叔战死一事，义父就对你有些怨气，若是康君立和李存信两人再去义父面前告你跟朝廷勾结，你怎么办？义父肯定会重罚你的。” 距离战场大约十余里的地方，有着四千军队在这里停留，分别是李存孝和李嗣源两人指挥的本部军队。 由于之前跟康君立和李存信大吵一架后，李存孝就负气带着本部军队离开，对于康君立下达的进攻命令也置之不理。 李嗣源素来跟李存孝关系好，两人又多次并肩作战。对于李存孝和康君立二人的关系，他也有些担心，所以这才过来相劝，希望其能顾全大局，也免得被那两人找借口中伤。 不过李嗣源却不敢得罪康君立两人，他的两千军队也派了一千人前去参战，就为了堵住康君立和李存信两人的口，免得两人说三道四。 “我自问问心无愧，三叔战死的时候，那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就算是我后面跪在义父面前认罪，义父还是认为是我见死不救。 而且这两人没少在义父面前说我的坏话，既然他们要去进攻朝廷军队，就让他们去呗。 有着王重盈的军队，他们将近两万大军，还对付不了朝廷几千军队？” 李存孝此时也在气头上，不管李嗣源怎么劝，他都按兵不动。 就在李嗣源也没辙的时候，他的人突然从战场狂奔而来。 “将军，朝廷左羽林军突然赶到，王重盈部大败！” “什么？”李嗣源大为吃惊，连忙看向李存孝，“存孝，我得去了。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若是我军大败，义父真的不会饶过你我的。” 说完李嗣源便翻身上马，然后看着李存孝，希望对方一起。 李存孝脸色有些犹豫，但看到李嗣源那骐骥的眼神，他便咬牙道，“走！” 见李存孝最后被说动，李嗣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等两人率领着四千军队赶到战场的时候，整个战场的局势惨烈无比，对于沙陀军和王重盈联军一方很不妙。 王重盈的军队本就是丧家之犬，遇到左羽林军大军，一触即溃，这便让康君立率领的八千沙陀军直接面对左羽林军。 李存孝二人赶到的时候，沙陀军已经节节败退，幸好两人率领大军及时赶到，制止了溃败。 而见到沙陀军援军抵达，赵雄便下令停止进攻，打扫完战场后就下令撤回绛州。 此战禁军损失七千余人，王重盈损失四千余人，沙陀军损失六千余人。 虽说最后大战以禁军主动停止进攻并后撤告终，但沙陀军无疑是损失最大，康君立之前一共率领着一万两千人来援，但经此一战，损失过半。 薛阿檀被俘，康君立和李存信二人差点战死沙场，不过也全身伤痕，麾下军队更是损失大半。 相比于身上的伤，两人更担心这个消息传回去的后果。 两人对于义父李克用的性格可是很清楚，这次损失这么大，作为南面招讨使的康君立肯定会受影响，李存信也好不到哪里去。 “轻点！没长眼睛吗？” 突然，一个军中大夫给康君立处理伤口时不小心牵动了他的伤口，康君立整个脸都发生了变形，顿时勃然大怒，“滚，都给我滚出去。” 见康君立大发雷霆，周围的人连忙告退，不一会儿，整个房间中就剩下他和李存信两人。 见没有外人，康君立不禁担忧道，“现在怎么办？是我们执意进攻才导致大败，若是义父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们的。” 康君立也没想到左羽林军来的这么快，王重盈的军队如此不中用，不然那也不会出现这次的惨败。 缠着白布的李存信见房间内没其他人，便低声道，“有个办法，我们可以把责任推给李存孝，是他不执行命令才导致我们陷入朝廷大军的包围。 不用明说，但可以把李存孝跟朝廷有关系的方向引，这样我们两人才能逃脱义父的责罚。不然损失六千多人，即便是你我二人能活下来，也会被义父冷落。” “可要这么做，岂不是把存孝往死路上逼？”康君立的确不满李存孝，但他只是想打压对方的嚣张气焰，但若把此次罪责往对方身上推，还诬陷其勾结朝廷，自己那义父气急之下，很有可能处死对方。 李存信冷声道，“大不了我们后面给他求情就是，但若不这么做，我们两人都得完蛋。是他李存孝完蛋，还是我们自己完蛋，你选吧！” 康君立一下冷静下来，想到刚才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李存孝，心里一发狠，猛拍桌子，“行，那就这么做，我马上就给义父写信，把这里的事情‘如实’汇报上去。 你也写，只有这样，义父才能相信我们。” 李存信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们一起写！” 李存孝恐怕都不知道，他愿意为了大局而放弃成见救得人，为了逃脱罪责，居然把一切责任都甩到他的头上。而此时这位背锅侠，正在军营中慰问受伤的将士，丝毫不知道有人在他的背后捅刀。 就在沙陀军在晋州再次遭到失败的时候，从河中府逃走的李罕之也终于回到了河阳境内。 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就得知张言趁着他攻打河中之时，全力进攻河阳，而且此时已经占领河阳。 这个消息的传来无异于平地惊雷，李罕之没想到自己这结义兄弟居然在自己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不仅如此，张言还派出大军前来剿灭他的残余力量，吓得李罕之带着手上的残部直接转向北上，投靠李克用去。 第324章 裴贞一 河中府外，几辆普通的马车正在朝着长安方向而去。 说是普通，是因为这几辆马车的装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跟寻常人家的马车没什么区别，但其实这几辆并不普通。 因为这几辆马车有着二十多名护卫跟随。 现在河中初定，也比较混乱，甚至还有王重盈、李罕之部溃败的散兵流落乡间，甚至干起了强盗的买卖，也给河东的局势平添了不少不稳定因素。 除此之外，朝廷大军与沙陀军在晋州、绛州一带对峙，大有大打出手的趋势，所以对于后方的稳定，朝廷大军看的十分之重，这样的一支车队，自然就引起了驻军的注意。 “站住，里面的人下车检查。” 城门处的一个队正叫停了车队，立即有十几名神策军士兵亮出武器把车队包围。 别看神策军士兵只有十几名，车队上下的人加起来却有三十多人，不过神策军士兵却是丝毫不惧，身上的杀气显露无疑。 若是说几年前的神策军被田令孜及其亲信败坏的比较厉害，现在的神策军有着恢复当初荣光的趋势。 曾几何时，神策军可是朝廷震慑地方藩镇和吐蕃人的主要武装力量，是历代皇帝维护大唐统治的依仗。 不过在李儇上位后，神策军开始急速衰败，特别是黄巢贼军击败，直接把神策军打下神坛，之后虽然重建，但不复荣光。 这两年，经过改革，神策军大改之前的腐化，右神策军还成为平定赵德諲的主力之一。 因此右神策军也成为仅次于左右天策军外，朝廷直接掌控的军队中，最强的军事力量。 此时左羽林军和左神策军分别驻扎在绛州、两湖盐池等地，防备河东沙陀军，右神策军则是驻扎在河中，震慑河中上下，特别是不太安分的王珂。 面对沙陀军，右神策军都敢一战，自然不会怕眼前这明显没怎么见过血的私人护卫。 “这位军爷，我们这是前往长安的普通人家，只是进城休息一晚，还望通融一下。” 车队护卫中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下了马来到队正面前，塞给其一贯铜钱，语气十分客气。 “普通人家还带这么多护卫？现在河中府并不安定，进出城都需要检查，要是你们再不配合，小心以乱军处置。” 看到那一贯钱，队正不禁有些鄙视。一贯钱都能拿的出来，他这手下这么多人，分的过来吗？而且作为右神策军队正，一个月的薪俸也有好几贯。 这次出兵河中，他们可是有着出战补贴的，加上河中府也拿出不少钱犒赏他们，所以一贯钱他们还真看不上。 当然要是多点，他们自然不会介意手下，守城门虽说辛苦，但油水还是有的。 见眼前这小将如此不给面子，中年男子有些生气，不禁指着对方恐吓道，“你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吗？你要不想掉了这身皮，就识趣让开。” “队正，要不算了，看着架势也不是普通人家，万一跟朝中某些大臣有关系，吃亏的还是我们。”旁边的副队正见趾高气昂的中年男子，不禁凑到队正耳边劝道。 队正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副手，然后神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仆，“居然还威胁我，来人，把他们都给我赶下马。” 听到队正的命令，旁边的士兵正准备一拥而上。虽说这些护卫不少人骑着马，但这么近的距离，而且这些护卫只配备了普通的刀剑，哪里是这些刚刚经历过大战的神策军士兵的对手。 就在神策军士兵准备动手的时候，中间的一辆马车中传来一阵浑厚并略带沧桑的声音。 “等等！” 队正示意自己的人停手，然后看向马车方向。只见中间那辆马车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稍显苍老的男子从马车走出，在仆人的搀扶下来到队正面前。 对方来到队正面前行了个礼，露出笑容道，“这位军爷不要生气，下人有些不知规矩。在下姓裴，是从闻喜而来，是去长安投靠亲戚，枢密使裴荣正是在下的堂兄。” “闻喜裴氏？” 队正显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武学毕业的学生，对于闻喜裴氏自然有所耳闻，枢密使裴荣也的确出自闻喜裴氏。当然他不为因为这句话就这么算了，先不说对方所说是否属实，毕竟闻喜裴氏又不是不能得罪的，难不成比皇室还厉害不成？ 只不过对方出自闻喜裴氏，他也不会可以刁难，但基本的检查，还是要的。 裴瑞颇为自得，点了点头，正当以为对方被震慑住了的时候，对方就打脸来了，“即便是你是闻喜裴氏的人，也不可能特殊，让马车里的人都下来，检查完后没问题才能进城。 姓裴的都能跟裴枢密使沾上关系，谁知道你这堂弟是隔了多少房的，快点下车检查，不要影响其他人进城。” 听到这话，裴瑞顿时脸色有些尴尬，不过看到周围不少人看向这边，他只能妥协，不过却狠狠地瞪了一眼这让他难堪的队正。 很快三辆马车的人在呼喊声中相继下了马车，当看见最后一辆马车出来的几个女子，这些神策军士兵也有些愣神，在旁边人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等人在干什么。 其实这一行人也没带什么违禁的东西，检查并没有持续多久。普通的刀剑并不属于违禁品，只要没有军中制式武器、弓箭和盔甲，都没问题。 所以在检查完后，城门的士兵就放行了，不过这一行人大多脸色都不太好看。 “爹，不能这么算了，刚才那些大头兵居然如此不给面子，让我们丢人丢大了。” “老爷，女儿说得对，不能这么算了。天下的军队都归你那堂哥管，这些当兵的居然这么对我们，那是对你堂哥的无礼。” 一到城中的邸店，一行人中的一个年龄不过二八芳龄的女子就忍不住发牢骚，旁边一个比较胖的中年妇人也跟着附和。 “大伯，这是既然过了就算了吧，不然传到荣伯父耳中，也不太好。”旁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忍不住说道。 她刚一说完，其身边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妇人连忙拉住对方，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大哥，大嫂，贞儿有些不懂事，你们不要见怪。” 胖妇人看了看这对母女，脸上也有些不高兴，但没有发作，“贞儿，话可不能这么说，婶婶知道你性子软，但这个事是那些大头兵对我们裴氏的不尊敬。再怎么说，我们裴氏也是出过不少皇后、宰相的。 这次晴儿去长安，等入了宫，说不准也能成为皇后，怎么能让一些大头兵给掉面子？” “大嫂说的是。” “老爷，这个事怎么办？要不到了长安，跟堂哥说一声？” 裴瑞摇了摇头，“堂哥是枢密使，怎么可能管这个小事。我听说城内驻军是刘驸马，他跟堂哥同朝为臣，想来会给堂哥这个面子的。而且晴儿此去，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妃子，那地位就不同了，到时候就是皇室的脸面受损。 等晚点，我就去拜访刘驸马，一定要给那个不识好歹的大头兵一个教训。” 看到自己大伯这么小家子气，裴贞一也有些失望，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她本想再劝劝，但自己母亲和弟弟都拉着她，她也就在一旁看着，把想说的话都咽回去了。 “阿娘，你刚才为什么拉着女儿，要是荣伯父知道这个事，一定不会高兴的。”回到房间中，裴贞一有些不高兴地埋怨道。 “贞儿，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爹不在了，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还是别去掺和你大伯家的事，不然我们后面的日子可不会好过。”说着妇人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加上其苍白的脸色，显然对方有病在身。 “姐，就按阿娘说的做吧。”旁边一个年龄稍小，约摸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拉着裴贞一的衣袖央求道。 看到自己母亲和亲弟都这么说，裴贞一有些无奈，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河中府，刘奎刚刚从节度使府赴宴回来，正准备沐浴后休息的时候，下面的人便有事汇报。 “驸马，外面有个自称是裴枢密使堂弟的人来访，想要拜见驸马。” “枢密使的堂弟？闻喜裴氏的人？”刚说完，刘奎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裴荣的堂弟不是闻喜裴氏的，还能是哪儿的，“他来有什么事？” 对于裴荣，虽然刘奎有些不喜对方喜欢拍马屁，但也知道对方是陛下的心腹，两人私交不算多好，但也没什么矛盾，还算过得去的那种。 “好像是今天进城的时候，被城门的士兵落了面子，估计是想让驸马主持公道。”‘主持公道’四个字，来人着重说了一下，说的时候脸上不禁有些不屑。 “枢密使虽说有些做派，本驸马不太喜欢，但他好像不喜欢有人仗势欺人吧。找本驸马主持公道，处理自己的人？枢密使这堂弟有些分不清啊！ 不用理他，就说本驸马酒喝多了，已经休息了。”刘奎笑了笑道。 “驸马，这会不会引起枢密使的不高兴？万一这人在枢密使面前说驸马的坏话怎么办？毕竟他是驸马的上级。” “上级？本驸马的上级只有一人，是陛下！” 说完刘奎便瞪了一眼这亲信，这点道理都分不清。 亲信吓了一大跳，连忙求饶，“请驸马恕罪。”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本驸马，不过这个事给锦衣卫和监察署知会一声，免得陛下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驸马。还有个事，王节度使派人送来一个妙龄女子，就在后院的厢房中休息。” “什么？”刘奎面露愠色，“什么时候的事？还有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卑职只是想到驸马一个人孤身在外，而若是拒绝王节度使，会影响朝廷的大事，所以才。。。。” 听到这话，刘奎顿时沉默，犹豫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把她带到本驸马的房间来。” 的确，他是很喜欢昌宁公主，他又是驸马，但他也有正常的需求。谁都认为驸马多好多好，但谁又知道大唐的驸马有多不好当。 第325章 河东局势 “这位将军，驸马是不是同意见在下了？” 看到之前接待自己的那个人出来后，裴瑞连忙迎了上去，不过态度上却有些傲慢，真以为谁都得对他卑躬屈膝似的。 来人看了一眼这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裴瑞，微笑道，“裴先生恐怕要失望了。驸马刚刚从节度使府回来，饮了一些酒，有些乏了，已经休息，没法接待裴先生了。” 虽说来人看不惯眼前这裴瑞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知道闻喜裴氏怎么会教出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给闻喜裴氏丢脸。 看不惯归看不惯，但他作为下人的，不能给自家主人树敌不是，虽说自家主人是驸马，不用怕裴荣，但毕竟同朝为官，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太僵。 听到这个结果，裴瑞有些失望，但面前这人明显有着赶人的嫌疑，他再待在这里不走，丢人的可就是他了。 裴瑞拱了拱手，说道，“麻烦将军等驸马醒来后说一声，裴某明日再来拜访。” “什么？他明天还来，裴枢密使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听到那裴瑞大有不见到他，誓不罢休的意思，刘奎也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要缠上他吗？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对方是裴荣的亲戚，下面的人早就把他赶走了。虽说他这驸马不好当，跟个赘婿似的，但他毕竟是驸马，取得还是跟陛下关系很好的胞姐，只要他不动歪心思，陛下根本不会亏待他。 名义上裴荣这个枢密使掌管天下军队，但实际上对方要是这么想，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而且下面还有几个枢密副使，裴荣在枢密院也做不到一家独大。 虽说刘奎算是裴荣的手下，但裴荣也不敢得罪刘奎，不然昌宁公主在陛下耳边随便说两句，裴荣就得完蛋。 “那驸马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吩咐下去，明天去盐池巡视。” “遵命！” 不出意外，裴瑞第二天一早再去拜访的时候，就得知刘奎已经离开了府城，这让他很是不解，为什么对方就避而不见。 若是昨晚是因为乏了，那还情有可原，可今天明明都好了，为什么还不见？ 难道是那小将没有通报？ 自己可是枢密使裴荣的堂弟，对方这点面子都不给吗？这让他把刘奎怨恨起来了。 不过裴瑞显然没有这么善罢甘休，又去找了王珂。 开始王珂还存着跟裴瑞打好关系的想法，毕竟是枢密使裴荣的堂弟，他也知道闻喜裴氏的强大，毕竟闻喜县就是河中管辖的。 可听到裴荣希望他能出头教训一下城门口的士兵时，便开始左顾言他。 笑话，那可是神策军的人。他一个没兵没权的河中节度使，还想去惩治神策军的人，先不说对方买不买账，就算是他惩治了，只会得罪刘奎。 最后，裴瑞是带着愤怒离开河中的，他心里发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等自己女儿入了宫，他一定得想办法把这几天丢了的面子找回来了。 。。。。。。 “存孝，告诉我，为什么你之前不出兵？坐看君立、存信孤军奋战，而且还让薛阿檀被俘。你知道这次损失多少人吗？六千多儿郎折在晋州。 你这次若是不给为本王一个满意的回答，就滚回太原去。” 沁州，刺史府，李克用站在台阶上大骂着跪在地上的李存孝。 “义父，存孝之前是没有出兵，那是因为康君立等人不听存孝的建议，执意要进攻禁军。存孝本来建议按兵不动，等义父到来再行动。 禁军主力是左羽林军，总共近三万人，而我们只带了一万两千人，王重盈的军队又毫无斗志，这种情况进攻禁军，不是送死是什么？” 李存孝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坐看自己被康君立等人陷害。 “君立，存孝说的是不是真的？”李克用冷静下来看向一旁的康君立。 说实话，除了之前因为李克恭战死一事，他对李存孝有些怨言外，李存孝在战场上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康君立用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李存孝，然后便对着李克用解释道，“义父，当时是禁军追兵率先发起进攻，君立只有被迫迎战。可存孝却按兵不动，拒不增援，不然这次也不会损失这么大。” 康君立这话的意思不是把责任往李存孝身上推，就是提损失大，只字不提自己的问题。 “什么被迫迎战，明明是你主动进攻。朝廷军队明明已经撤退，是你见朝廷追兵只有几千，为了立功，才造成这么多损失。”李存孝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口口声声朝廷，存孝你这是对朝廷很忠心啊！”康君立嘲讽道。 李存孝眼神一缩，“义父，存孝认为现在河东局势并不乐观，昭义孟方立未定，河东周围还有宣武朱温、云州赫连铎、夏州李思恭、幽州李匡威，这些都对河东虎视眈眈。 年初，河东已经跟朝廷发生冲突，当时朝廷势弱，所以才未行动。但如今，朝廷愈发强大，此时跟朝廷开战，无须朝廷动手，只需要一道圣旨，就会有很多藩镇进攻河东。 就算是我沙陀军再骁勇善战，也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存孝才立劝不要对朝廷军队动手，只需要表示我沙陀军的态度，就足以震慑朝廷军队。” “你这都是狡辩，明明是因为你不承认三叔的死与你有关，所以才迁怒于我，抗命不。。。。” “好了，都给我消停点！” 就在康君立反驳的时候，李克用突然大吼一声，脸色不善地看着两人，他自然不希望这些义子一条心，但也不能这么不分场合闹矛盾。 “义父。。。” “闭嘴！”李克用狠狠地盯了一眼康君立，然后说道，“你们先下去，让我静静！” 见李克用显然打算不再追究此事，康君立也有些失望，不过好在对方也没责怪他。 在康君立、李存孝等人走后，李克用对着一旁的盖寓一脸气愤地说道，“盖寓，本王没想到存孝等人的矛盾会闹到如此地步，简直不分场合，拿河东的命运当儿戏。” 盖寓也有些尴尬，这涉及李克用义子之间的矛盾，他可不敢掺和其中。 “是有点过分，不过存孝将军说的有些道理，现在河东的局势的确有些不妙。没想到朝廷如此果断，直接出兵河中。 加上晋州这次失利，会让不少人觉得河东开始衰弱。。。。” 盖寓还未说完，李克用便打断道，“朝廷真的会趁机对付河东吗？” 盖寓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李克用，“不太好说。当今陛下虽说有意平定藩镇，但做事很老道，并没有直接对各强藩动手，目前也只是在朝廷实际控制的区域实行改革。以属下的猜测来看，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当今陛下不会对河东动手。 这次晋州一战，左羽林军取胜后并没有趁机攻打晋州，而是退回绛州，可见朝廷目前没有绝对的把握。 不过其他藩镇恐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或许会主动上书朝廷，对付河东。” “看来得想办法改变朝廷对河东的看法，让人带着财物去长安，让对河东有好感的大臣帮河东说说话。”显然李克用对于李存孝担忧的事上了心，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责怪李存孝。 “那李罕之那边？”盖寓提醒道。 此时李罕之已经逃到了河东境内，想要归顺李克用，不过后者并没有答应。 “让他继续担任河阳节度使吧，这人反复无常，若是收留他，还得提防他再次改投他人。 派出军队助他夺回河阳。” “那派多少军队？以何人为帅？” “三万步骑，至于统帅就让存孝去，给他一个独自领军的机会。算了，让他带两万军队，存信带一万军队负责协助。 告诉两人，这一仗必须打出河东的威风，震慑各方宵小，得让他们知道河东不是他们能惦记的。” “是！” 想到李克用让李存孝和李存信同时领兵，盖寓心里就有些没底，希望这两人不会乱来吧！ 第326章 朱温的谋划 “王妃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头晕？” 本来朱温正率领军队攻打秦宗权，但得知张惠生病，立即从前线赶回，连战事都不顾，可见他对这个妻子的疼爱。 由于着急，朱温手上的劲很大，刚刚诊治完的大夫本就不是力气大的人，一下就被捏的眉头紧皱，“殿下不用担心，王妃只是因为有了身孕，又着了凉，所以身体有些虚弱。” “那王妃要多久才好？”听到张惠没有大事，朱温手上的劲这才减轻不少，脸上的表情也舒缓很多。 “回禀殿下，只需要好好调理，还有适当走动，但注意防寒，再吃点药，五六天后便可恢复如初。”大夫咧着嘴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爱妻没事，朱温的心情一下放松不少，就绕过了这个大夫，然后径直走向房间。 张惠此时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看着爱妻如此模样，在手下面前跟个凶神恶煞的朱温，很是心疼，不过看到明显隆起的腹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说他有儿子，但那都是庶子，而且还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生的。张惠不同，张惠是他主动追求来的女人，他也爱对方，连带对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喜爱。 之前听到爱妻晕倒的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殿下，妾身让你担心了！” 看到床前男人那担忧的神色，张惠有气无力地说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爱妃，你怎么能这么说，只要你没事就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顺顺利利把我们的儿子生出来，其他的都不要操心，一切有我。”朱温擦了擦爱妻眼角的泪珠，安慰道。 “嗯。”张惠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很是感动。 朱温跟张惠温存了小半个时辰才从房间离开，他这次急匆匆地从前线赶回，除了张惠病倒外，还有其他事。 本来要不是张惠突然病倒，他不会这么赶的，既然回来了，顺便把其他事也一同处理了。 “殿下，张言（一说张全义）的儿子来汴州了。” 朱温一出来，敬翔连忙来到其身边汇报着。 “张言的儿子？他来干什么？”朱温诧异道。 “李罕之从李克用那里搬到了救兵，由李存孝和李存信率领三万大军攻打河阳。” “攻打河阳？沙陀军在晋州遭到惨败，难道就不打算报复回来？”朱温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敬翔摇了摇头，“现在朝廷左右神策军、左羽林军驻扎在河中，李克用可能也没底气，就没有进攻禁军，而是与禁军在晋州以南对峙着，双方都保持着克制。” “朝廷这都忍得住？就没说下旨讨伐李克用？”朱温笑着道。 “没有，朝廷军队撤到了绛州，并没有主动去挑衅沙陀军，沙陀军也没有进攻朝廷军队。” “本王倒是小看了这个陛下，挺能忍的。”朱温嘲讽道。 “朝廷应该是想等实力再强点才对付沙陀人，所以保持着克制。”敬翔分析道。 “不能让朝廷保持克制，要是朝廷强大后，就起不到两败俱伤的效果。既然朝廷想要克制，那本王就来添把火，逼朝廷出兵。”朱温冷笑道。 “殿下打算增援张言？”敬翔不傻，自然听出了朱温的言外之意，“可是秦宗权怎么办？” “秦宗权？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外强中干，不足为据。李克用和朝廷才是本王的心腹大患，怎么能看着他们不断变强？ 传本王命令，叫葛从周和牛存节回来。 只有让沙陀军再战败一次，想来那些本来就被沙陀人欺压过的藩镇也有胆子跳起来攻打沙陀军。到时候几个、甚至十数个藩镇的节度使一起上书朝廷讨伐沙陀人，朝廷也不可能置之不理。”朱温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克用那沙陀小儿也想跟他斗，这一次，他不仅要收拾掉李克用，也顺便把朝廷拉进去，让他们两败俱伤。 敬翔若有所思，“殿下，葛将军和牛将军可以击败李存孝吗？那可是李克用手下第一战将。” “先生，你这就说错了。这打仗，可不是靠个人武力，而是靠这儿。”朱温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李存孝是挺能打，但他只适合作为先锋大将，却不适合做统帅。 也不知道这个李鸦儿怎么想的，居然派李存孝来攻打河阳。既然他要来，本王就让他有来无回。” 敬翔点了点头，在用人这方面，李克用着实眼光不行，不然那也不会接连吃亏。 。。。。。。 “晋州那边什么情况？” 长安，得知有河东的最新消息传来，李晔便把李振叫了过来，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李振拱了拱手，“回禀陛下，王重盈龟缩在晋州不敢出城。” “沙陀军呢？” 对于王重盈，李晔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被打的连勇气都没有的丧家之犬，若不是有沙陀军相助，估计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敢在晋州待着。 他让三支禁军驻扎在河中，就是防备沙陀军，所以他更在乎沙陀军的动向。 “李克用亲自率领六万大军南下，以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率领一万五千军队驻扎在晋州。 同时以李存孝为统率，率领两万大军助李罕之攻打河阳，李存信率领一万军队协助李存孝。其余军队暂时驻扎在沁州，显然是防备朝廷军队，以防朝廷攻打王重盈。”李振回答道。 “王重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不用理他。既然李克用要助李罕之夺回河阳，那河南府张言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向朝廷求救？”李晔追问道。 “这。。。。”李振有些犹豫，在想是否说实话。 李振的表现引起了李晔的注意，后者不禁猜到，“他不会是向朱温求援了吧？” 李振尴尬的点了点头，“是的，陛下，而且他还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朱温那里当人质。朱温也答应出兵了，派出葛从周等率领大军前去支援张言。” 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就发脾气了。在这些藩镇眼里，搞半天朱温这样的人比朝廷还要可信点，这岂不是在打朝廷的脸？ 李晔眯了眯眼，“这个朱温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居然主动去迎战沙陀军，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李振点了点头，“陛下这么一说，臣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你看看这封奏折，看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说着李晔就把一封奏折扔给了李振。 对于奏折，李振没少看。 各地送来的奏折太多，总不可能什么事都让陛下来批复。大部分奏折都是由下面的大学士代为批阅，只有较大的事情才会送到陛下的桌上。 李振手上的这封奏折，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下面的人也不好决断，所以就送到了李晔面前。 李振连忙拿起奏折看起来，李晔并没有打扰对方，一时间现场就只有翻阅奏折的声音和喝茶的声音。 看完奏折后，李振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对着李晔行礼后说道，“回禀陛下，臣看完后，发现这的确有些蛛丝马迹。这张言能上书朝廷讨伐李克用，想来是有人授意，或许就是朱温。 李克用出兵攻打河阳，张言不像朝廷求援，反而向朱温求援，随后又送来这么一封奏折，太巧了。” “可就这么一封奏折就像让朝廷讨伐李克用，也未免想的太好了吧？”李晔笑道。 “如果朱温可以再次击败李克用的军队，到时候想要讨伐李克用的人可能就不止一个张言了。”李振分析道，“可朱温就这么肯定能击败沙陀军？” 李晔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轻轻敲着桌子，“凡事都得往最坏的方面想，若是真的有很多藩镇上书讨伐李克用，李爱卿觉得是否应该讨伐？” “这。。。。”李振一下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这么担心了，这的确是个问题。 一个藩镇上奏，朝廷可以不用理会，但若是很多藩镇同时上奏，那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先按兵不动，看看局势发展再说。虽说现在不适合讨伐李克用，但真到了最坏结果的时候，朝廷也不得不下旨。”李晔沉声道，“对了，李存孝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李克用就重用他了？” “回禀陛下，河东锦衣卫正在查，只是锦衣卫在河东的力量并不强，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查清楚原因。”李振如实回答道，“不过朱温那边倒是有些进展，根据宣武分部的汇报，他们认为离间计失效的原因在于朱温之妻张惠的存在，所以准备除掉朱温这个贤内助。” 说到这里，李振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陛下，主要这对一个女人动手，是不是太那个啥，他也担心陛下不同意。 当然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刺杀，但那样就会打草惊蛇。现在朝廷需要朱温，要是这个时候把朱温逼反，可就不妙了。 张惠？ 听到这个名字，李晔也不禁感慨。宣武分部的锦衣卫能发现这个症结，说明还是下了功夫的。 不是李晔故意夸大一个女人的能力，而是这个张惠可不是常人，正是因为其的存在，朱温这喜欢猜忌的性格才能被压住，不然没等其成立霸业，就被下面的人推翻了。 历史上，也正是张惠的病逝，朱温被压制住的荒淫不堪等一系列毛病都出来了，皇帝每当几年就被自己的儿子推翻。 虽说对一个女人下手，是有点丢人，但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又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呢。 想到这里，李晔提醒了一句，“这个事一定要保密，而且不要着急，以免被朱温察觉。” 第327章 愤怒的裴荣 这天，下了朝后，李振破天荒的跟裴荣同行。 之所以说破天荒，是因为两人的身份特殊。 李振掌握锦衣卫，直接听命于陛下，很多事情根本不过内阁，这就注定他不能跟某位或者某些位大臣关系太过密切，这肯定会让陛下多想。 同样，裴荣这个枢密使就更加敏感了。 名义上枢密使掌握天下兵马，是除去陛下之外，对军队影响力最大的人。 在之前，枢密使都是由宦官担任，自从新帝登基，就由朝臣担任。这个位置本身就很敏感，要是跟其他大臣来往密切，特别是跟那些手握兵权的武将太过密切，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自从担任枢密使以来，裴荣一直兢兢业业，跟那些武将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在他本身不是武将，而是文臣，在军中没有亲信，所以他才能当稳这个位置。 不过看到李振叫住他，裴荣看了看周围的朝臣，小声说道，“李大学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是有事，对在下倒是不算什么，不过对裴枢密使可能干系不小。李某这里有份河中锦衣卫上报上来的消息，算不上什么机密，但跟裴枢密使有些牵连。毕竟都是很早就在陛下手下当差的，也不想看到裴枢密使因为一些小事而惹陛下不快。” 开始的时候，裴荣还没放在心上，但听到这个小事会惹到陛下不快，他的脸色就变了。他自认为没做什么热陛下不快的啊，不过看李振这表情，也不像是骗他的。 怀着好奇和疑惑，裴荣打开李振递过来的那张写满字的纸，越看下去，脸色越难看，几个字艰难地从牙缝中蹦出来。 “这个废物！” 李振笑了笑，“裴枢密使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事情还没发生不是，还有机会挽回。毕竟关乎陛下，陛下肯定会让锦衣卫去查的，那个时候若是查出问题，想来陛下也会不开心。” 说完，李振就走了，并没有跟裴荣过多交谈。 之所以今天他来这么一出，只是觉得这个事有些意思，加上他也存着跟裴荣保持起码的友好关系，所以才管了一次闲事。 当然，就算是他不提醒，裴荣也不会因为这个事丢了枢密使一职，但肯定会在陛下眼中留下别有用心的不好印象。 看着离去的李振，再看了看手中的纸，裴荣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尽了。还好李振提醒了一下，不然后面，他在陛下面前，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而这一切都是他想帮忙提携的那个废物堂弟造成的。 想到这儿，裴荣就捏紧了手中的纸，整个脸都阴沉着。 下朝的其他大臣也发现李振在裴荣面前说了两句，裴荣的脸色就变了，他们还以为是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 一个是从陛下封为寿王就担任寿王府长史的老人，一个是现在十分得陛下信任的人，这两人要是对上，就有意思了。 殿前的事情，并没有瞒过李晔的眼睛，没一会儿就有人像他汇报。他便让人去查了查，不过得知事情原委的时候，也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你在看什么？怎么这幅表情？” 正在陪儿子嬉戏的刘晨妍，看到李晔那奇怪的表情，有些疑惑。 “没什么。”李晔下意识就是否认，这事要是让面前这位知道了，肯定得闹出一些事情来。 刘晨妍一脸疑惑，不过任凭她怎么问，李晔就是不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就在李晔暗暗侥幸的时候，在裴府，一下朝回来的裴荣，没有留在大明宫前殿的枢密院办公地点，而是直接回到家中。 “老爷！” 裴荣下了马车，看到迎来的管家，板着脸问道，“裴瑞呢？” 听到裴荣直呼其名，管家也意识到不对，连忙回答，“回禀老爷，二爷去赴宴去了，要晚点才能回来。” 管家口中的二爷就是裴瑞，虽说只是堂弟，但毕竟两人是一个祖父，关系还算是比较近，所以府上都称裴瑞为二爷。 “马上叫他回来，我就在前厅等他！” 裴荣说这话的脸色阴沉，管家可以肯定二爷做了让老爷很生气的事。他也知道这个二爷不是个东西，来长安才几天，就打着老爷的旗号不知道干什么事去。 “是，老爷。”管家连忙出去吩咐人去把二爷叫回来，他则是让侍女把茶泡好。 在侍女把茶泡好端上来后，烦心的裴荣也没等茶稍微凉点再喝，舌头一碰茶水，烫的他脸色大变，直接把茶杯扔到地上。 清脆的声音让周围的下人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裴荣也没有迁怒这些下人的意思，不耐烦的吩咐这些人下去，免得他看着烦。 想到那个不成器的堂弟，他就恨不得掐死对方，早知道对方这么不争气，他就不让对方来长安了，简直把他的脸丢尽了，说不定驸马刘奎在怎么笑话他呢。 也不知道这个裴瑞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 虽说跟右神策军士兵发生了矛盾，可这是大事吗？要不是裴瑞仗势欺人，估计也不会有这破事。 后面倒好，发生了矛盾去找刘奎，难不成让人家为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裴瑞处理自己的人？ 这些武将都很护短，而且这事，还是人家占理。 想到这儿，他就有些生气，要知道这个堂弟是这种德行，说什么也不会让对方来长安。 看到其他家族都朝着宫中送族中妙龄女子，闻喜裴氏肯定不落后。他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因为自己没有年龄合适的女儿，想到这个堂弟有个女儿还在待字闺中，所以就打算把这个机会给这个侄女。 不过现在看，他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要是后面真的弄出事，陛下还以为他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找谁说理去？ 真当陛下是傻子？ 可是不让这个侄女去，那岂不是把这个机会便宜其他房的人了？虽说都是出自闻喜裴氏，但也有远近亲疏，他们这一房也不是嫡系。 就在裴荣在那里犹豫的时候，外面传来悦耳的欢笑声，他抬头便看见自己的夫人、女儿、儿媳等人从外面回来，有说有笑，而且后面的仆人还提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是去东市逛街去了。 这种情况经常有，裴荣也见怪不怪，不过在看到跟自己女儿挽着手的一个女子时，他眼前顿时一亮。 一行刚刚从东市逛完街回来的人，得知裴荣在前厅，便一起过来打声招呼。 “老爷！” “爹！” “伯父！” 裴荣勉强露出笑容，然后把视线移到一旁的裴贞一，“贞一，你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啊！”裴贞一愣了一下，欠身道，“回伯父，贞一今年虚岁16，尚未婚配。” “16？还可以！” 裴荣的话让一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想起询问裴贞一的年龄和婚事，难道要给她定一门婚事不成？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裴瑞一家人则是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满头大汗。 一进门，裴瑞就急不可耐地问道，“荣哥，是不是晴儿入宫的事情定下来了？” 听到入宫，众人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过去，看到一旁有些欣喜的裴晴，不禁恍然大悟。 难怪裴荣坐在前厅不走，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行人都是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府中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包括地面上的茶水和碎屑也都被打扫干净，只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水迹。 提到入宫一事，裴荣刚才还充满笑容的脸一下就变得阴沉起来，看了看裴瑞，便大声道，“正好都在，我就说点事。” 察觉到裴荣的眼神，裴瑞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荣哥，到底有什么事？”裴瑞问道。 裴荣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堂弟，冷声道，“你在河中府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河中？”裴瑞一愣，便想起了那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心里不禁打鼓，“荣哥说的是那些不长眼的士兵？” “听说你还去找刘驸马和河中节度使王珂去了？” 裴瑞也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不是那些士兵不长眼，所以小弟就想找刘驸马帮帮忙，惩戒一番那些士兵。结果我提了和荣哥你的关系，那刘驸马居然避而不见，也太不把荣哥你放在眼里了。 还有那王珂，更是和稀泥。。。。” “混账！” 裴荣重重地拍向桌子，然后红着脸指着裴瑞，这把前厅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当刘驸马是你随意使唤的吗？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夫，昌宁公主可是陛下胞姐，你真以为我权倾朝野吗？” 裴瑞不禁嘀咕，“枢密使不就是权倾朝野吗？” 也不怪裴瑞这么想，之前杨复恭就是担任的枢密使，虽说当时还有田令孜，但距离权倾朝野倒也不是差的太远。而裴瑞也对于如今朝廷的情况不太了解，得知自己堂哥担任了枢密使，就有些飘了。 “你说什么？”看到裴瑞不仅不承认错误，还顶嘴，气的裴荣直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对方身上砸过去。 注意，是往身上砸，这最多湿下衣服，人却没什么大事。若是砸头上，留下伤痕是肯定的。 第328章 李儇落水 “愚蠢，愚不可及。”裴荣气的手直发抖，“你可知那城门的士兵是刘驸马麾下右神策军士兵？你面子够大，可以让刘驸马处置他的士兵，我都没这么大面子。 要不是刘驸马看到我的面子上，就你当初那愚蠢的行为，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河中府。 你倒好，刘驸马不跟你计较，你还去找王珂那破落户，你这是要丢人丢到哪里去？” 王珂是谁？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朝廷现在没动他，但迟早要收拾对方。这裴瑞倒好，还去找对方帮忙。 “这。。。。”裴瑞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哥这么生气，顿时紧张地语无伦次，“荣哥，我也没想到，我只是想出口气。” “出气？”裴荣都懒得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堂弟，“这件事锦衣卫已经知道了，就凭这个，晴儿入宫的事就算了。正好还没有把晴儿报上去，不然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放。” 裴荣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刚才逛街期间还在炫耀即将进宫的裴晴一下变得着急起来，“荣伯父，这都是侄女父亲做下的事，跟侄女没关系啊。” “荣哥，晴儿说的事，总不能因为这事，晴儿进宫的事情就不算。难道要把这个机会便宜给其他房不成？”一旁裴晴母亲也着急地说道。 之前她可是一直想着女儿进宫后，她也可以过上奢华的上层生活，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裴晴母女的反应让裴荣十分震惊，一旁的裴瑞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直接跟自己撇清责任。 想到这侄女是这种人，裴荣心里十分失望，看来之前还是草率了，好在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们知道什么。”裴荣看了一眼这势利的母女，“陛下并没有纳妃的意思，所以对于纳妃的审查很严格，不仅仅宗人府要审，锦衣卫也会调查入宫人选的父母、亲族。 有着这个事，宗人府那一关，晴儿就过不了。他们不会允许一个跟昌宁公主府有矛盾的妃嫔进入宫中，即便是晴儿是我侄女也不行，宗人府的人都是皇族，根本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大臣的看法。 当然这个机会，肯定不会让给其他房。我们这一房，除了晴儿也还有其他人。” 说着裴荣就看向站在远处看热闹的裴贞一，“贞一，你替代晴儿入宫。” “什么？”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裴贞一也没想到这个事会落在自己身上，而裴瑞、裴晴他们则是很着急。 “荣哥，不是说好了让晴儿入宫的吗？怎么让贞一去？”裴瑞大为着急道。 “让谁去，是我说了算。晴儿入宫的事就此作废，后面我会留意朝中哪位大臣家中有合适的青年才俊，我裴荣的侄女，不愁嫁。” “荣哥，可是。。。” 嫁给那些大臣的儿子，哪有入宫好。入了宫，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裴瑞等人也可以跟着沾光，你见陛下后妃的娘家人，有哪个被亏待了的。 “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不得再提。贞一，用完餐，跟你的母亲来一下后院，有些事情伯父要叮嘱你。” “怎么会这样？我是国丈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间，裴瑞一家三口就有些失魂落魄，而裴荣直接向后院走去，根本没搭理这几人。 “老爷，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裴夫人有些不明白自己丈夫怎么会这样，那点事也不至于让他做改变才对。 裴荣瞪了一眼身后的下人，那些人领会了眼神后，直接向后退去，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夫人，有些事情，不好跟你说。为夫现在在这个位置也不是旁人想象中的那么风光，我不会允许这个时候有人来坏我好事的。 陛下还年轻，而且也非常人，若是让一个太能惹事的侄女进了宫，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那母女俩的真实面目，我还敢让晴儿进宫吗？” 裴荣没有事情说完，有些事情，女人少知道好点，不然传出去就有可能坏事。 裴夫人也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她自然站在丈夫这边。而且裴瑞只是丈夫的堂弟，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无偿帮忙的地步。 “老岳，妾身明白了。” “这两天你好好教教贞一一些礼仪，别丢我们裴氏的脸面。”裴荣叮嘱道。 其实这么做的，不止裴荣，郑凝绩、李英旭等人也都在想办法把一名族中女子送入宫中。而且选人也很有趣，他们没有选与自己很亲的人，但又是他们一房的。 就像裴荣，就算是他真的有女儿到了年龄还未出嫁，他也不会送进宫，那样太明显了，也很容易犯忌讳。 之所以他们这么做，也是因为想要加深家族跟朝廷的关系。 此时的闻喜裴氏、赵郡李氏和荥阳郑氏都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 荥阳郑氏就别说了，损失最为惨重，处于黄巢、秦宗权叛乱的区域内，族人死伤惨重。闻喜裴氏也是如此，之前李罕之可是劫掠过闻喜县，更别说有不少族人死于之前的叛乱。 加上当今陛下摆明了要扶持寒门，这个时候不跟陛下保持亲密的关系，岂不是自己找死？ 保持亲密的关系就是联姻。 。。。。。。 “好啊，陛下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短时间不纳妃吗？这个裴贞一是怎么回事？” 看到宗人府传上来的名单，刘晨妍就很不开心的找到李晔兴师问罪。 看到刘晨妍直接闯进来，李晔让李磎等人下去，然后才把刘晨妍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妍儿，这不是朕说了算的。这是宗人府的决定，而且这是裴枢密使的侄女，现在朕需要闻喜裴氏的帮助，总不能直接拒绝了吧。”李晔好言相劝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刘晨妍叉着腰别过头，一脸不高兴。 “这不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吗？” “哼。。。。。”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张威则是有些失态的跑了进来。 “张威，怎么回事？慌慌张张，连招呼都不打，就闯了进来。”李晔皱眉道。 张威吓得连忙弯腰，“陛下，出事了，太上皇落水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吃惊地站起来，放下刘晨妍快速来到张威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落水？现在皇兄他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天气这么冷，虽说还未结冰，但湖水的温度这么低，掉进去了，以李儇这掏空的身体，不死也得脱层皮。 张威额头上冒着冷汗，“回禀陛下，是太上皇要去龙池中钓鱼，结果不小心就掉到龙池，现在人已经救上来了，御医已经赶过去了。” “快，起驾去兴庆宫！” 李晔脸色阴沉，没想到这皇兄，当了太上皇还不消停，非得作死。 一时间大明宫鸡飞狗跳，一队精锐的监门卫士兵护送着李晔和刘晨妍二人急匆匆地赶向兴庆宫。 大明宫到兴庆宫之间的长乐坊、大宁坊居住的多是朝中大臣，而且还有还有宗室居住的十六王宅。 所以看到大明宫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兴庆宫，不少人也有些好奇。 只不过这些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兴庆宫那边也知道这个事的重要性，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严禁外传。 一路上，李晔着急不已，旁边的刘晨妍也不停地安慰。 “陛下，太上皇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也别太着急，马上就到兴庆宫了。” “这么冷的天落水会没什么事？” 烦躁的李晔有些不满，声音也有些大。刘晨妍也有些愣然，没想到对方会吼她，以前她只要不高兴，对方就会想办法哄她，今天怎么就变了？ 她猜到可能是因为太上皇，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触对方的霉头。 大约两刻钟，一行人便赶到了兴庆宫，这里的守卫纷纷行礼，不过这个时候李晔也没心情回复他们，直接吩咐马车朝着李儇居住的交泰殿而去。 虽说李晔拿钱在修缮兴庆宫，但毕竟面积太大，之前破坏的比较严重，时间太短，所以并没有都修缮好，但满足李儇及其妃嫔居住却是没问题。 所以李晔一行人着急前往交泰殿时，不远处还有工匠正在忙碌。 等李晔赶到交泰殿时，此时交泰殿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着，陪同李儇在龙池中游玩的那些太监、宫女也都在一旁跪着。至于这些人是什么结果，那就得看李儇能不能抢救回来。 若是李儇因此崩了，就算是李晔不杀掉这些人，但也不会一点惩罚都没有。而这些人也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都老老实实地跪在这里。 而交泰殿里，几名御医正在给李儇诊治，旁边还有太监和宫女正在忙碌，确保殿内保持着暖和的温度。 此时李儇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换掉，不过其头发还是有些湿漉漉的痕迹，旁边则是有宫女正在把头发弄干。 看到御医在救治，李晔也就没去打扰，让他们认真诊治。而张隽宁和孟才人看到李晔，则是匆忙跑了过来。 第329章 命中注定 “参见陛下。” 张隽宁微微欠身对着李晔行礼，其身后，李晔才发现对方脸颊有眼泪流过的痕迹，显然是李儇的落水，也把她吓得不轻。 “皇嫂，皇兄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怎么会去湖中间钓鱼？”李晔脸上隐隐有些怒色，他想知道谁唆使的李儇。 “这。。。”张隽宁犹豫了一会儿，“是陈美人。” 陈美人？ 李晔有些印象，虽说他一个月只来一次兴庆宫，但对于兴庆宫的一切，他一直都有了解。 这个陈美人原本是一个宫女，长得倒还不错，偶然一次被李儇临幸后，就被册封为美人，当时虽说李儇没了实权，但却还是皇帝，李晔也就没反对。 搬入兴庆宫后，张隽宁和孟才人的称号并没有被取消，不过两人都失去了李儇的宠爱，反倒是这个陈美人深得李儇宠爱，而且最近几个月，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陈美人的宫殿就寝。 当然也没怀上龙子什么的，这个就跟李晔有些关系了。 他可以承认已经出身的两个侄子和侄女，但不想看到李儇还有更多的子嗣出身。 建议是李振出的，李晔也默许了。于是李儇宠幸的这些女人，都不可能有身孕，虽说有些残忍，但从历朝历代通过政变上台的皇帝中，李晔算是仁慈的了，其他的大多都是斩尽杀绝。 根据张隽宁所说，是因为陈美人不想在花园和殿内待着，非得去龙池中间去玩。 李儇也无所谓，就依了陈美人的意，他就说想去湖中钓鱼，兴庆宫的太监和禁军将领哪敢不同意。 谁想到李儇在湖中玩的好好地，突然就掉到水里，幸好那些随行的禁军士兵会游泳，这才很快就把李儇救了起来，再晚点，估计真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这么冷的天，掉到水里，虽说救了起来，但李儇一直发高烧，人也昏迷着。 在后世，高烧虽说很容易救治，但也有因为高烧出现了后遗症，甚至抢救不过来的情况。而现在是古代，医疗水平肯定没后世好，发高烧就是一个很严重的病，一个不好，死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李晔才会这么着急。 听了张隽宁说了原因后，然后李晔又问了兴庆宫当值太监、禁军统领，还有一些服侍李儇的太监、宫女，意思都差不多，是陈美人提出来去龙池中间游玩的。 当然，李儇怎么会落水，还未查清，毕竟得挨个盘查当时船上的所有人。 听到大致缘由后，李晔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来人！” 张威站了出来。 “老奴在！” “把陈美人打入新射殿，太上皇一日不好转，她就一日不能出新射殿。” 兴庆宫，包括大明宫，其实都没有专门的冷宫，大多是选择比较偏僻的宫殿作为安置犯了错或者失宠的妃子。新射殿在兴庆宫就属于比较偏僻的宫殿，打入这里，除非是李儇好转才有可能被解除幽禁。 很快，御医们也都检查完毕，不过却告诉了李晔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能否好转，就看这高烧能否退。 对于李儇的高烧，御医们也在想办法，但是否成功，就得看老天。 李晔也没责怪这些御医，但也要求他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好李儇。 李儇退位后，李晔对其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但这个时候对方却不能死。就算是李儇的死跟他没关系，但世人也会认为他弑兄，所以就算是李儇要死，也得等几年再说。 李儇如此模样，最着急的还是张隽宁和孟才人等人。 若是李儇崩了，她们要么就去殉葬，要么出家，余下的日子陪伴青灯古佛。 虽说她们已经失宠，但都有子嗣，所以地位也不可能低到哪里。但李儇要是崩了，她们怎么办？她们的孩子怎么办？当今陛下会不会把这些先帝的子嗣留下来。 李晔现在无论说什么，张隽宁几女也不会相信，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而锦衣卫那边也把掉水的原因找到了，没有阴谋，的确是李儇不小心掉下去的。天气本来就寒冷，船上也有些滑，结果李儇非得做出一些危险性动作，然后就掉了下去。 知道是意外后，李晔这才大松一口气，他就怕是有人故意。 开始的话，他也有怀疑过李振，也怀疑过其他人。 但锦衣卫和大理寺的调查结果都一致之后，他也不得不相信应该和李振没关系。 不过大理寺一介入，这件事自然就瞒不住了，很快朝中上下都知道了太上皇李儇落水一事。 一时间，长安城内议论纷纷。 虽然这件事发生后，就成了长安城上层人士议论的最多的，不过随着沙陀军败于宣武军的消息传来，朝中就出现了讨伐李克用的声音。 加上李儇最后还是被抢救过来，而且还出席了一次宴会，于是关于当今陛下谋害太上皇的阴谋论基本上失败了，虽说仍有人议论，但热度却是下降很多。 。。。。。。 “皇兄，你现在好点没有？这是朕让人制作的棉服，比较暖和，现在天气转冷，穿上这个能御寒。而且朕还让人做出几床棉被，晚点就让人送到兴庆宫，以后晚上就以用棉被御寒。。。。” 李晔从旁边太监手上拿过一件又一件比较新奇的东西，耐心地给李儇介绍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也让侍奉李儇的太监、宫女听着。 李儇虽然脱离了危险，不过也留下了后遗症，冻伤就是其中之一。 李儇就吵很冷，于是李晔便让人把城外皇庄里种植的棉花弹出来，做出了眼前这些东西。 棉花其实早有种植，从西域传来的，只是一直不得法，加上无法去除棉花中的籽，所以并不流行。 为了增加国库收入和解决士兵御寒问题的李晔，自然不会放过棉花。 所以就吩咐皇庄的人找到了被称为‘白叠子’的棉花，并种在皇庄里，等技术成熟后就像外界推广。 不过面对耐心讲解的李晔，躺在床上的李儇则是很不耐烦，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夺了自己皇位的皇弟，“寿王，你是不是很失望朕没有死？” 正欲让李儇试穿一下棉服的李晔顿时一愣，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李儇，“皇兄，若是朕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完全可以让御医不尽力救治。反正你这落水也是你自己作的，朕知道皇兄有怨气，但这一年你也看到了。 朕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做成了皇兄在位时十几年都做不成的事。 事实证明，朕比皇兄你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你已经退位，朕并不想赶紧杀绝，若是皇兄执意如此，朕也无话可说。” “寿王，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假惺惺了。。。。” 说到一半，李儇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整个身子也在发抖，但脸上依然没有好脸色。 见这皇兄如此不识好歹，李晔的拳头不禁握紧，但看到对方咳嗽起来那有些无助的样子，握紧的拳头不禁松开。 李晔起身，对着旁边的太监吩咐道，“太上皇身体不好，你们都给朕好好照料。若是再出现之前的事，朕那你们是问。” 说完，李晔看了一眼李儇，然后就径直离去。 他本是好心，但对方如此不领情，他何必在这里受白眼。 “陛下，你如此这般对寿王，会不会不合适？”一旁的张隽宁忍不住开口劝道。 啪！ 重重的耳光声响起，李儇放下手后，喘着粗气，“滚！” 张隽宁捂着受伤的脸，眼睛泛着泪光，直接负气离去。而在场的人其他人见张隽宁都因为一句话说错，李儇就大大动手，其他人哪敢再劝。 李儇看了看周围的妃嫔，眉头一皱，“陈美人呢？朕的陈美人呢？” 第330章 讨伐风波(一) “崇弼，正好你在，明天有个宴会，我们一起去参加。” 看到眼前的侄子，孔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敢问叔父，是什么宴会？”孔崇弼行了行礼，脸上有些好奇。 自从之前那次大明宫前的闹事，孔崇弼的日子就不太好过，本来可以担任中县令的他，却因为那件事当了一个普通的武功县县丞。虽说武功县是京兆府的下辖县，但是起点就这么低，让他心里也很郁闷。 或许唯一的好处便是距离长安较近，也就几个时辰的路程。 出了之前的事，孔崇弼也谨慎一些了，或许知道自家的处境，凡事也开始思考一二才敢去做。 “汴州富商朱友让在府中举办的宴会，去的人很多，连朝中大臣都有不少人参加，吉王殿下也要去。”孔缄颇为骄傲。 虽说吉王只是无权的亲王，但毕竟是当今陛下的兄长，地位摆在那里，可以跟对方保持较好的关系，对于他孔缄、甚至孔家都有好处。 而且除了吉王外，朝中不少大臣也有前去。 “朱友让？朱全忠的义子？”对于朱友让，孔崇弼有曾耳闻。 “没错，就是他。他明天寿辰，长安的诸多大臣，都收到了请柬，就算是那些亲王寿辰都没有这么大威望。” 孔缄没说错，虽然现在宗室的一些限制被解除了，但这些宗室依然很低调，特别是在这个李晔刚刚登基、太上皇李儇还在世的时候。 也就吉王，不知收敛，仗着是李晔的皇兄，频频出现在各大场所，一点也没避讳的意思。 论名声，朱温的名声在长安可比李克用好了不少，就连不少大臣都认为朱温是大唐的忠臣。而这也是为什么朱友让这个朱温义子，在长安可以混的很好的原因。 孔崇弼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对于参加这次宴会，他并不排斥。 “叔父放心，侄儿明天一定前往。”孔崇弼正欲离去，突然想到一个事，“不知二叔是否会去？” 提到孔纁，孔缄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二叔他不能在长安待太久，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宴会。” “哦！” 孔崇弼有些失望。 现在孔家，唯有孔纁还算是可以，作为关内道学政，虽然学政地位低于节度使、布政使、观察使和行军司马，但也是正三品高官，可比孔纬和孔缄二人好多了。 只不过自从自己父亲被贬后，二叔孔纁和家里的关系就淡了，他也有些不解。 。。。。。。 “殿下，你这是要去参加朱友让的宴会吗？” 吉王府，就在吉王李保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宫装夫人在一众侍女的拥簇下来到前厅。 见是自己王妃，李保笑了笑，“怎么？爱妃也想跟本王一起去参加宴会？” 作为吉王妃的胡赟赟（yun）摇了摇头，“殿下，臣妾不是想要去出席宴会，而是相劝殿下不要去参加这个宴会。” “爱妃这是何意？”李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吉王妃看了左右一样，屏退了下人，“殿下，臣妾这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 “安全？难道有人还会对本王不利不成？”李保不屑道。 “自然有。” “谁？” “大明宫那位？” 听到这儿，李保脸色愈加阴沉，显然这话已经说到了他的痛脚，“他敢，本王是他的皇兄。” “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太上皇也是那位的皇兄，现在不一样只能呆在兴庆宫？前段时间，太上皇落水，虽然都传是意外，那位也让一众太医全力救治，但谁知道这是否真的是意外。 臣妾可是听说太上皇的身体远不如从前，殿下觉得太上皇这身体还能撑过几年？要是再来一次意外呢？ 殿下这一年来，做事太过高调，这无疑是挑战那位的底线。作为可以威胁到那位地位的殿下，那位会一直容忍殿下这么做吗？” “够了！王妃，你今天说太多了，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被一个女人如此指责，李保很是不爽。 “殿下，朱友让是朱温的义子，而朱温所占据的宣武是仅次于河东的第二大藩镇。如今那位对于削藩势在必行，而朱友让来到长安，难道只是经商？ 此时殿下跟朱友让关系密切，这让那位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殿下有意联合朱温谋取那位的位置？ 虽说殿下跟那位是兄弟，但我大唐自开国以来，为了皇位，兄弟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臣妾今天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殿下着想。就算是殿下有心，也应该学会保护自己，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挑战那位的底线。 人的忍耐都有一个限度！” 听完这些话，李保发现自己有些不了解这个枕边人，这个为自己剩下几个子女并跟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枕边人，一下变得陌生起来。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大半年的所做作为，若是他是皇帝，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兄弟这么折腾。 想到李儇的意外落水，李保后背突然冒起冷汗，是不是有自己出行也会遇到意外？或者是落水？ 这么一想，他便有些害怕起来了，看向对面这枕边人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感激。 “王妃说的是，是本王想当然了。” 见对方服软，吉王妃也没继续紧逼，语气缓和下来，“殿下，不比如此，臣妾是殿下的王妃，自当会为殿下考虑。” “可本王已经答应前往，这突然反悔，会不会不合适？” “殿下不必烦恼。如今天气日渐寒冷，殿下可用偶感风寒为由，让后让人去通知一下朱友让。 殿下是亲王，又是陛下的皇兄，朱友让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藩镇的义子。殿下去，是给朱温面子；殿下不去，他还能责怪殿下不成？”吉王妃说道。 “还是王妃想的周到。” 。。。。。。 “杜贤弟，怎么令尊没有一起同来？” 安邑坊朱府，今天格外热闹，而作为今天寿宴主角的朱友让，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这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 当然，朱友让并不是要迎接所有宾客，唯有四品及以上官职的宾客他才会亲自迎接，其他的人则是由他的儿子和义子迎接。 眼前这个只有20多岁的男子叫杜晓，东市署丞，正八品上。 若只是以他的身份，自然当不起朱友让的亲自迎接，但杜晓的父亲是中书侍郎杜让能，也是当今陛下设立的内阁大学士之一，可谓是居于朝廷中枢，即便是门下侍郎刘崇望，在陛下面前的地位比杜让能还是有些差距。 虽说杜晓只是个正八品上的东市署丞，但以其父亲的身份，自然当得起朱友让的亲自迎接。 年轻的杜晓告罪道，“还望朱兄见谅，家父临时被陛下召入宫中，所以不能亲自前来，所以便让小弟前来向朱兄谢罪。” 朱友让吓了一大跳，连忙扶起对方的双手，“贤弟这是要折煞为兄，令尊能来，那是为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既是被陛下召见，自然以国事为重。” “朱兄不用如此，其实家父不来也好，免得这宴会太压抑。家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别烦。”杜晓一下子恢复了他那顽皮的性格。 杜晓的这个官职可不是因为杜让能的余荫得来的，而是考上的。不过不是进士，也不是明经，而是秀才。 杜晓平时属于那种不务正业的，喜欢去学那些偏门的东西，算学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才能考上秀才。 然后运气好，没去参加之前大明宫前的闹事，本来只能担任从八品上官职的他，被任命为正八品上的东市署丞。 朱友让是商人，东市又是两市之一，杜晓又作为东市署丞，加上他是杜让能的次子，朱友让自然就跟其打好关系，甚至称兄道弟。 当然这称兄道弟也没错，朱温肯定跟杜让能平辈论教，朱友让作为朱温义子，自然可以跟杜晓称兄道弟。 而实际上，朱友让年龄并不比杜让能小多少，以他的年龄，当杜晓的父亲也不是不可能。 就像康君立，他作为李克用的义子，却比李克用大9岁。 “贤弟说笑了！快，里面请，早就为贤弟准备好了位置。季兴，替为父带杜署丞里面就坐。” “是，义父。” 一个年约30的魁梧男子点头道，然后便走了上来，带着杜晓往府内走去。 而朱友让则是要迎接其他客人，虽说杜让能没来，但其他答应来的可不少，包括吉王都答应过来回来的。 就在朱友让满怀期待的时候，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传来。 “老爷，吉王殿下说是感染了风寒，来不了了。” “什么？感染了风寒？” 看着外面这寒风吹过的夜晚，感染风寒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未免太巧了。 前脚杜让能被召入宫中，不能前来；现在吉王感染风寒，也来不了。 这很难让人不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可吉王跟杜让能平时也很少有来往，不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啊。 难道真的是巧合？ 就在朱友让疑惑的时候，下人来报吏部侍郎张浚来了。 见终于来了一个大官，朱友让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连忙迎了出去。 第331章 讨伐风波(二) 虽说现在大唐还处于民不聊生的境地，但是上层人的奢侈并没有丝毫减少。 朱友让今晚在府中举行的宴会，也算是宾朋满座，虽然吉王李保和中书侍郎杜让能没来，但是却有嗣亲王和郡王前来出席，就连六部侍郎都来了两个。 酒至半酣，朱友让看了看在场的宾客，笑了笑，对方旁边的张浚说道，“张侍郎，在下听从河中而来的商旅说，现在河中有些混乱，不知道朱某若是运些粮食去卖，合不合适？” “去河中卖粮食？”张浚一愣，然后笑道，“怎么？长安这里都不能满足朱兄？长安粮食可是不愁销路，朱兄何必去河中那要打仗的地方凑热闹。” “哦？河中要打仗？不是打完了吗？” “朱善人可能不知，是河东要打仗。”一旁的孔缄低声道。 朱友让听到孔缄这话，心里恨不得抱着对方亲两口，他不好提河东的事，只能从河中这边引话题，没想到孔缄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河中。 “河东？李克用？” “自然。相信宣武军在河阳大败沙陀军的消息，朱兄应该知道吧？”张浚微笑道。 朱友让点了点头。 “沙陀军****逃难至宝鸡；陛下登基时，李克用也引兵攻打长安，罪该万死，理应讨伐。”张浚愤恨道。 “张侍郎，可是孔某却听说朝中反对讨伐的人可不少。”旁边有人说道。 “是有人反对，认为沙陀军强大，目前朝廷不应讨伐李克用。”张浚撇了撇嘴，“这些人目光短浅。李克用现在处境堪忧，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夏州、云州、卢龙、昭义诸镇都会出兵，若是宣武军也出动，平定李克用胜算很大。 可这些人却看不到这是除去李克用的绝佳机会，李克用不除，势必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这么说来，李克用的确是朝廷应该立即除去的，想来陛下英明，也能看到这点吧？” 朱友让虽说在长安有些人脉，但毕竟他才来几个月，所谓的关系网并没有建立，所说跟眼前这些人称兄道弟，但那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也有他是朱温义子的原因。 “陛下现在也很为难，朝中反对的大臣太多。枢密使裴荣、锦衣卫都指挥使李振、门下侍郎刘崇望，还有户部尚书李泌都是反对讨伐李克用，陛下也不可能冒着众大臣的反对而强行讨伐李克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欣赏歌舞的济王走了过来，插了一句话，脸上有些无奈。 朱友让心中顿时有些惊讶，没想到从济王口中得到一个这么重要的消息。 济王属于嗣亲王，第一代济王是玄宗李隆基的儿子，到了这代，没有死于黄巢之乱，就算是幸运了。 不过这个朱友让跟这个济王倒不是多熟络，见过几次，他也送过对方一些奇珍异品。当初送请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希望，没想到对方还真亲自来了。 “那其他大臣呢？难道就这么看着这个机会错过？”一旁的孔缄抱怨道。 济王看了看孔缄，幽幽道，“孔少卿，你可是从四品上的鸿胪寺少卿，难道不是朝廷重臣？” “额，殿下说笑了，在殿下面前，在下不值得一提。”别人拆穿，孔缄也有些尴尬。 若是其他人，他或许还会翻脸，但面对济王，他还是算了。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亲王，现在的宗室，地位要比以前高了不少，限制也少了很多，不然对方怎么可能来出席一个这样的宴会。 “本王在这里，你们估计放不开，你们继续，本王再转转。别说，这宅子还真不错！” 说完，济王便自顾自的走向一旁。 济王一走，几人的顿时大松一口气，不得不说，有济王在，众人还真放不开，毕竟对方是亲王，而且也不是很熟。 “张侍郎，孔少卿，你们也知道，朱某义父和李克用势如水火，所以朱某希望两位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帮帮忙，朱某义父绝对不会亏待两位的。” 说实话，跟朱友让交好的，也就这两人。当然杜晓也算，只不过杜晓本身并不能帮助他，若是对方能劝服其父杜让能，或许比张浚二人的作用更大。 当然他不能当着两人的面说这些。 “朱兄，这个。。。” 就在孔缄想要拒绝的时候，张浚突然拍着胸脯说道，“朱兄客气了，这个事就算是没有朱兄说，张某也会力劝陛下下旨讨伐李克用。” “孔某也会尽可能帮助朱兄。” 张浚都这么说了，孔缄还能说什么？直接拒绝？ 张浚说的这么爽快，恐怕也是想跟朱温打好关系，若是有朱温这样的强援在外，张浚未来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多谢张侍郎和孔少卿了。”朱友让大喜过望道。 “过刚才济王殿下说了，朝中重臣反对的人不少，恐怕以我们的能力，还很难让陛下做出改变。”孔缄犹豫道。 “两位放心，义父会上疏朝廷讨伐李克用，到时候只需要两位在一旁助阵就行。” 听到朱温会亲自上疏，张浚两人心里的底气也大了不少，可这也不一定能让陛下下定决心。 不过三人都忘了，不想讨伐李克用，不是几个大臣反对，而是李晔这个皇帝不赞同。 此时李晔也在烦恼，用什么办法来搪塞那些坚持讨伐的大臣的嘴。 “陛下，朝中不少大臣都赞同讨伐，那些藩镇也蠢蠢欲动，显然也会借这个机会逼迫朝廷下旨讨伐。 若是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恐怕很难让这些大臣放弃讨伐。” “你有好的办法？”听到李振的话，李晔不禁问道。 李振犹豫了一会儿道，“如果此时有外敌入侵，或者有重大的变故，都可以成为很好的理由。” “这倒是有些难办。”李晔不禁皱眉，然后想到刚才李振的汇报，便突然问道，“这个济王想干什么？朕那六皇兄没去，他倒是跑去了。”“回禀陛下，济王殿下倒像是去游玩的，没怎么跟朱友让等人交谈。” “游玩？去哪里不好，偏要去朱府？还有朕那六皇兄怎么回事？他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好像是吉王妃劝住了吉王殿下，他们交谈的时候屏退了闲人，所以两人到底说了什么，锦衣卫也差不到。不过据暗探报告，本来吉王准备出门的，但跟吉王妃见了面后，就患了风寒。” “风寒？”李晔不禁一笑，“看来朕那六皇嫂不简单啊，以前还真的没注意。” 李晔这话不准确，一个吉王妃，就算是不简单，又能多有本事。准确地说，整个唐朝的女人就没几个简单的，武则天、太平公主什么的，有几个是善茬。 第332章 讨伐风波(三) 秦州，伏羌县。 渭州位于秦州以西，自从安史之乱后，这里便属于吐蕃。大中五年（851年），吐蕃将领尚延心率领部众归顺大唐，自此渭州就回到了大唐怀抱。 不过黄巢之乱后，河渭地区发生变故，渭州原州城被吐蕃部落攻占，中和四年，渭州州城迁至平凉。 在这之前，渭州本是大唐西部边境的屏障，但随着渭州州城被攻陷，秦州就直接跟吐蕃接壤。 吐蕃现在已经算是灭亡，毕竟现在吐蕃连名义上的赞普都没有了，整个吐蕃境内四分五裂。 即便如此，就因此小瞧吐蕃，就大错特错了。 吐蕃虽然灭亡，但其境内的大小部落都在。 现在跟以前的不同就是，现在吐蕃不可能大规模侵犯大唐，但是小规模的袭扰还是存在。 再怎么说，吐蕃也是游牧民族，部落的男子都是天生的战士。 乾宁元年的这个冬天，温宪这个伏羌县县令就有些当的不乐观。 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温宪，之前也参加了大明宫前的闹事，所以被贬了。 他本来在以前就得罪了不少权宦，虽说是今年的进士科第二名，但因为大明宫那件事，直接被贬到了伏羌这个穷乡僻壤。 伏羌属于秦州管辖，早年为冀县。在春秋时期，秦武公伐冀戎，置冀县，为中国县制之肇始，称“华夏第一县”。 本来以大唐的县一级的等级划分，不到千户人口的伏羌属于下县，但因为是边关，驻扎着军队，所以就成为了中县。 虽说被贬伏羌这个边关小县城，但温宪此时也没空去抱怨了，因为县尉说的话，让他有些担心。 “周县尉，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能说笑。”温宪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黑瘦男子。 黑瘦男子姓周，是伏羌县的县尉，并不是存粹的汉人，其母亲是吐蕃人。 这也很正常，自从二十多年前，河渭两州归顺大唐，不少吐蕃各部落的人就进入了秦州、甚至关中地区生活，联姻这些都很正常。 当然周县尉则不是这种，他的母亲当年是吐蕃内乱逃到秦州的，因此周县尉就遗传了其母亲皮肤偏黑的基因。 “县令，周某怎么可能那这种事情说笑。”周县尉脸色严肃，“县令初来伏羌，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自从渭州原州城被吐蕃攻陷后，伏羌就成了大唐跟吐蕃接壤的城池，之前也发生过吐蕃境内的部落骚扰边民的事件。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吐蕃那些部落的牛羊不少被冻死。。。” 温宪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打断了对方的话，“冻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县令有所不知。那些部落首领，为了让部落的人活下去，就会发动战争，而且不排除一些部落会进攻我大唐的城池。 以今年的情况，加上现在朝廷虚弱，这些吐蕃部落为了活下来，很有可能铤而走险。” 温宪有些不解，“伏羌不是有边军吗？” 周县尉摇了摇头，“边军名存实亡，就说我们伏羌这里驻扎的边军，名为上镇，但实际只有300多人，骑兵不到50人，这样的兵力，别说应付那些大部落，就连中小部落都有些困难。” “周县尉可有办法？或者向秦陇防御使求援如何？”温宪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有些着急。 “即便是向秦州求援也不一定行，秦陇防御使一共只有四千边军，但除了镇守各地的，可以调动的不到两千，而且没有多少骑兵，根本阻止不了吐蕃人的劫掠。 除非是向节度使汇报这里的情况，请求派右神武军出兵。” “右神武军？那可是禁军，除非是有陛下的旨意，才能调动右神武军，即便是节度使和行军司马也不可能调动得了。”温宪直摇头。 他是刚进入仕途不假，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目前朝廷对于军队的控制很严，就算是枢密使都不能调动禁军。 至于地方军队，各州刺史不可能调动得了境内的驻军，而防御使想要出兵也有限制。 当然能让右神武军出兵，那自然不用担心这个冬天。 右神武军以邠宁军为基础组建，但实际上军官大多出自武学和左右天策军等嫡系禁军。 当初邠宁军，只保存了一万人，但现在邠宁军有两万人，自然便于朝廷控制这支军队。 “可如果右神武军不出兵，不可能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周县尉着急道。 温宪摇了摇头，“本县令会给刺史汇报伏羌面临的情况。然后你派人去通知董镇将，就说我找他有事相商，刺史管不了秦州驻军，董镇将那边也要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才行。” “是！” 周县尉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 原渭州，武山县。 寒风呼啸不止，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还飘着雪花。 就这种天气，除了高大的城池，一般的帐篷根本抵御不了这股寒冷。 而在武山县境内，距离伏羌约三十里的地方，却是有着一个庞大的营地。 这处营地应该是临时搭建，处于一座较大的高山背风处，绵延数里。 营地里，篝火密布，战马嘶鸣。 以这个规模，这处营地起码有上万大军。 这里距离伏羌县城大约三十里，以伏羌边军的情况，也不可能深入吐蕃境内这么远来巡逻。也幸好没有来巡逻，不然就这里的军队，就够温宪睡不着觉了。 整个伏羌县，加上所有衙役，都不到五百兵丁。就算是把全部青壮集合起来，也就不到两千人，而这里却有上万军队。 在营地的正中央，有个帐篷明显大于周围的帐篷。 帐篷外，在寒风中巡逻的士兵比比皆是；帐篷内，则是一片温暖的景象，几个留着浓密胡须的吐蕃男子则是吃着烤羊肉，喝着马奶酒。 “尚统首领，我们真的打算劫掠唐人的城池？万一触怒唐人，引得他们讨伐我们怎么办？”其中一个男子忍不住对坐在正上方的那个男子说道。 第333章 讨伐风波(四) “野利首领，难不成你们党项人想要退出？” 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看着这个意志不坚定的男子，神色有些不善。 此人正是这次几部联盟的统领--尚英，为之前归顺大唐的吐蕃将领尚延心的三子。 三十多年前，尚延心归顺唐朝，被朝廷封为河渭都游奕使。 不过尚延心死后，其几个儿子夺权，河渭两州便四分五裂。 尚延心的三个儿子交战多年，不分胜负，也让尚家的实力大减，现在是尚英的大哥控制着河州，尚英的二哥逃至临州（今定西临洮），至于渭州则是处于四分五裂的地步。 此时渭州最大的势力是浑末部，占据着渭州近半和临州大半部分地区，整个部落八千帐，加上臣服于其的小部落，可以轻而易举出动上万大军。 可以说是河渭等地最大的势力。 浑末部，属于温末吐蕃人，以回鹘和汉人的后裔为主。 渭州浑末部，原本是尚延心下面一个普通部落，但随着尚延心三个儿子内斗，浑末部不断壮大，先后击败尚延心的二子和三子占据了渭州、临州一半的地区，成为河西东部地区最强的部落之一。 现在河西东部地区，主要有三大部落，分别是占据河州的尚达泽（尚延心长子）、占据洮州的尚广思和控制临、渭二州近半地区的浑末部，都是可以拿出上万军队的大部落。 尚英的部落现在并不大，不足浑末部一半的规模，要不是联合了一些小部落抗衡浑末部，估计都被浑末部灭了。 当然，不要因为浑末部有着汉人血统，就认为其会亲近大唐。 其实不然，尚英毕竟是尚延心的儿子，而尚延心已经归顺了唐朝。不管河渭二州被尚氏三兄弟哪位统治，都算是大唐的臣属。 可渭州就是浑末部趁着尚英跟其两个兄长大战之际，出兵占领了渭州原州城。最后唐庭无奈只有把渭州州城搬到平凉，名义上原渭州州城还是属于渭州辖境，但性质已经不一样了。 原来的渭州是由归顺的吐蕃部落治理，东迁后的渭州，刺史则是由唐庭任命，并驻扎着边军。 党项首领看到要动怒的尚英，连忙摇头，“尚首领，在下只是担心唐人报复，并不是想要退出。” 党项族目前主要分布于大唐西北边境地区，一部分在大唐境内，夏州节度使李思恭就是党项人，这里的党项族属于野利部，分布在渭州北部，是只有数千人的中型部落，战士不到两千人。 本来野利部属于中立部落，加上实力并不强，所以一直也没遭受战乱的影响。 不过这个冬天太过寒冷，野利部的牛羊也损失惨重，加上遭到浑末部的欺压，能不能渡过这个冬天都是一回事。正好尚英前来拉拢，就加入了尚英的这个联盟。 有着野利部等几个部落的加入，尚英的这个部落联盟一下就有了上万军队，隐隐有河西东部地区第四大势力的趋势。 也幸好现在吐蕃境内内乱不已，不然仅仅这四大势力就有四五万大军，而且骑兵较多，对于大唐西部边境无疑是个很大的威胁。 “这个不用担心，目前唐人内部也比较混乱，甚至地方将领还攻占过长安。目前唐人刚刚换了皇帝，正式虚弱时期。 而秦州只有不到三千军队，我们又不是占领秦州，只是劫掠一番。唐人不会因此大动干戈，难不成你们认为现在唐人还有能力对我们出兵不成？”尚英不在乎道。 在尚英心里，此次劫掠秦州，未尝不是一次试探。若是唐人真的虚弱无比，他不排除会占领秦州，秦州可比渭州富裕，有了秦州作为大本营，他就可以统一河渭地区。 “可是之前唐人可是在松州让尚广明都吃过大亏的人，根据从松州逃过来的部落说，唐人攻打松州可是出动了上万骑兵。” “你都说了那是松州，跟我们中间还隔着岷州，你们怕什么？难不成唐人骑兵还可以越过岷州等地，来找我们算账不成？ 而且，浑末部现在为了渡过这个寒冬，步步紧逼，要么跟浑末部拼了，要么去唐人那里打草谷，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看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犹豫，尚英心里很是不满。不过这个联盟太过脆弱，若是他不管不顾，很容易让刚刚组建的联盟直接崩溃。 听到浑末部，一众部落首领顿时便有了选择。 他们宁愿去跟唐人作战，也不愿去跟浑末部干仗，浑末部那群人太狠了。 。。。。。。 “董镇将，以你的经验，周县尉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眼前这一脸沧桑的男子，温宪有些感慨。 董镇将在这秦州当了十几年的兵，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做到镇将，也算是不易。 董镇将点了点头，“周县尉说的没错，今年的天气的确有些过于寒冷。不过温县令放心，董某已经派了几支斥候部队出去打探情况，伏羌县方圆十里并没有吐蕃人活动的迹象，温县令应该是过于担心了。” “那就好！” 见董镇将信誓旦旦地保证，温宪只能相信，不过心里总觉得没这简单。 自己没这么倒霉吧？才当几个月的县令就遇到这个事？ 现在的吐蕃人还有进犯大唐的实力？ 温宪这话倒没说错，在正常情况下，吐蕃人是不会来攻打大唐的，但今年可不是正常情况，为了活下去，冒点险也不是不可以。 回到后院，婢女打来一盆热水供他洗漱。 由于伏羌县都不大，所以县衙也不大，也就占地十亩，后院只有几个房间，最大最好的那间自然是温宪居住的地方。 至于他的家眷并没有跟来，主要也是这里位于边关，他也不想家人过来受罪。而且他也刚来，没有稳定下来，家眷跟来也有些麻烦。 “呼。。。” 温热的水让温宪的手感觉到一股难以言明的温暖，外面的天气特别寒冷，也就这浸泡在这热水里，整个人才能感觉到一股温暖。 想到这儿，他就想泡个热水澡，可想到天色已晚，也不好去让下人专门去准备热水。 本来洗漱就是些许功夫，但温宪却是用了平常好几倍的时间。 这个晚上，温宪睡的很舒服，不过没等他睡到自然醒，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从房间外传来。 温宪起身披着衣服，来到门前，“谁？” “县令，发现了吐蕃军队的踪迹。” 听到是周县尉的声音，温宪快速穿好衣服，然后开门，让周县尉进来。 周县尉的脸冻得通红，但却掩饰不了一脸的惊慌，“县令，边军发现了吐蕃军队的踪迹，一队斥候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报信。” “吐蕃军队有多少？” “根据逃回来的斥候汇报，至少有上千人，甚至更多，董镇将已经在大堂等候。” 温宪已经穿戴完毕，听到有上千吐蕃军队，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快，我们去看看！” 等温宪来到大堂的时候，董镇将和几个戍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董镇将，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董镇将看了看温宪，神色有些奇怪，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温县令，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吐蕃人可能有上万人。” “上万人？” “没错，我派出的另一支斥候，在伏羌以北十几公里处发现了大量马蹄印，方向是东边。”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结合伏羌的情况仔细一想，都想到一种不敢置信的可能。 “州城？” “对！” 董镇将肯定道，“吐蕃人这次的动作有些超乎我们的预料，他们可能是想攻打州城。州城其实并没有多少军队，守军只有一千多人，若是吐蕃人大举出动，很有可能攻陷州城。” “难道吐蕃想跟我们大唐开战？” “不好说，但劫掠一番是很有可能的。” “那伏羌城外的吐蕃军队是怎么回事？” “那是针对伏羌而来的，规模在两千人左右，可能还多点，是吐蕃人的一支偏师。” “这吐蕃该死。董镇将，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州城报信，吐蕃军队是从渭水北岸绕过的伏羌，路上肯定会耽搁不少功夫，若是我们派人快马加鞭，未尝不能在吐蕃人面前赶到州城报信。 还要派人去凤翔府送信，只有援军赶到才能挽救秦州的此次危局。” 董镇将有些犹豫，虽然觉得希望不大，但总归得试试！ “没问题，我这就派人去报信，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董镇将，守城的事就交给你了。本县令会让衙役维持城内秩序，并把城中的青壮召集起来，协助守城。 本县令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县令，生是大唐的县令，死也是大唐的县令。 不管怎么说，本县令誓与伏羌共存亡，谁敢逃跑，本县令第一个饶不了他！” 董镇将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书生县令，如此有骨气。 温宪一介文人，尚且有骨气，他作为边军将领，岂能落后。 “温县令放心，董某一定会率领军队坚持到最后一刻。” 随着温宪和董镇将的命令下达，整个伏羌顿时就陷入了一片紧张而忙碌的氛围中。 第334章 讨伐风波(五) 在茫茫的戈壁滩中，规模并不大的伏羌城就像是风暴中的一处宁静之地，特别显眼。 在距离伏羌城不远的地方，一群火把中间，两个穿着明显比其他人要华贵不少的男子骑着骏马，一边安抚着座驾，一边看着黑暗中的伏羌城。 “科泽千户，我们是不是该等白天发起进攻？伏羌作为唐人的边关城镇，城墙比较高大坚固，我们还没有制作出攻城器械，是不是太草率了。” 看着黑夜中，犹如巨兽匍匐着的伏羌城，野利部首领有些犹豫。 他的部落战士并不擅长野战，而且对伏羌城也不熟悉，贸然发起夜袭，肯定会造成不少的损失。 他的部落就一千户左右，战士也只有一千多人，稍微一点损失，对于他的部落就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被称为科泽千户的男子淡淡道，“唐人的斥候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若是等到明天白天进攻，岂不是给他们准备的机会？唐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在夜间偷袭，难道野利首领想临阵退缩？” “自然不是！” “那就好，我不希望战士的武器对着野利部的人。” 这个科泽千户可谓趾高气昂，根本不把野利首领放在眼里。 对方是尚英部落里的千户，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监督野利部。之前野利部表现出的犹豫，让尚英有些不满，所以才派自己手下的五个千户之一的科泽监督野利部。 眼前的伏羌城，就是野利部的投名状。 所以目前摆在野利部面前的路就两条，要么拿下伏羌城，要么撤退。 可科泽带着上千骑兵在一旁盯着，野利部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伏羌城。 虽说守城是武将的责任，但是现在作为县令的温宪不可能置身事外。由于白天发现了吐蕃军队的踪迹，所以温宪根本就睡不着，一直过了三更天才睡着。 夜幕下的伏羌城格外安静，只有那举着灯笼的士兵在来回巡逻。 城楼上，即便是打着灯笼，也看不到城外的动静。感受着这刺骨的寒风，城楼上的士兵也不禁缩了缩脖子，下意识也认为吐蕃军队不会在大晚上进攻。 对于夜战，吐蕃人不擅长，唐军同样不擅长。 隐约间，城墙下方传来一声声细不可闻的声音，开始城楼上的守军还以为是风声。 过了一会儿，城门处传来了咯吱的怪声，城楼上的人才意识到不对。 “谁？” 城楼上的一个士兵朝着外面吼了一声，但看不到黑夜中到底有什么，突然就把灯笼往城外一扔。 虽然灯笼很快就熄灭，但这个士兵却是看清了城楼下的情况，密密麻麻的影子闪烁。 就在士兵看出去的时候，几十支利箭就对准了他。 “敌袭！” 虽然这个士兵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但声音却是传开。看到夜袭暴露，城外的吐蕃军队就开始了强攻，抬着一根巨木就开始撞击城门。 “敌袭！” “吐蕃人打来了！” 。。。。。。 沉闷的撞门声和尖锐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伏羌城上空，听到这个声音，刚刚入睡的温宪则是快速地从床上爬起，然后穿戴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就在出门的那一刻，温宪又回到里间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配剑。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这就是唐朝的官员。 历史上，没有哪个朝代可以像唐朝这样，文武之分没有严格的界限。 看似斯斯文文的文人，可能下一秒就拿着武器上了战场。 即便是现在的大唐处于比较混乱的时期，但是尚武之风依然盛行。 “县令，吐蕃军队已经攻进了城里！” 温宪一出来，就听到这个坏消息，整个身子忍不住颤抖，然后大喊道，“来人，着急所有衙役，跟本县令一起杀敌！” 砰砰！ “起来，都起来了！” “快，拿起武器！” 待温宪把数十名衙役集合好后，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响彻云霄。 对于其他藩镇军队，这些士兵或许会选择投降或者逃跑，但是面对有着深仇大恨的外敌---吐蕃军队，这些边军士兵并没有逃跑，而是主动迎敌。 “骑兵，吐蕃人的骑兵！” 此时城门早已被吐蕃军队从门外撞开，在步兵进城后，骑兵也随之跟上，并取代步兵成为了战场的主力。 火光照耀下，吐蕃人的骑兵大声呼喊着冲了上来。 “列阵！列阵！” 看到骑兵，董镇将连忙大声喊道。 正在跟吐蕃步兵交战的士兵听到命令后，快速地聚集在一起，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则是举着长枪位列盾牌之后。 虽然吐蕃军队人多势众，但这股唐军并没有逃跑，而是勇敢的迎敌。 “放箭！” 看着冲来的骑兵，强行保持镇静的董镇将大声吩咐道。不一会儿，上百支箭就借着夜色掩护，朝着吐蕃骑兵飞去。 眼前这些吐蕃骑兵并没有穿戴铁甲，就连普通的皮甲都很少。 没有盔甲的掩护，冲在前面的吐蕃骑兵纷纷倒地。 “杀，给我杀光他们！” 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唐军射杀，一个副千户大声命令道。 很快，冲锋的骑兵撞在了唐军的军阵面前，长矛无情地刺穿了战马，而吐蕃人的箭矢也飞入了唐军阵营。 最前面的长枪兵也出现一些伤亡，一些士兵忍不住后退，直接被董镇将大声呵斥回去。 “进攻，进攻！” 在付出数十名士兵的伤亡后，吐蕃骑兵的冲锋终于被遏制住，董镇将也随即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等温宪带着衙役赶到战场的时候，看着不断从城门处涌入的吐蕃骑兵，脸色惨白。 “县令，我们很有可能守不住了！” 温宪脸色有些犹豫，那些衙役也都面如土色，可看到地上为了守住伏羌城而被吐蕃军队射杀的边军士兵，他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愤怒。 “杀，给我杀！谁要是敢撤退，别怪我温宪的长剑不留情面！” 虽然已经猜到结局，可与其窝囊的死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冲啊！” 虽然温宪只带着几十名衙役，但正在跟吐蕃军队作战的边军看到有援军赶到后，士气大涨，如有神助一般。 “杀！”在茫茫的戈壁滩中，规模并不大的伏羌城就像是风暴中的一处宁静之地，特别显眼。 在距离伏羌城不远的地方，一群火把中间，两个穿着明显比其他人要华贵不少的男子骑着骏马，一边安抚着座驾，一边看着黑暗中的伏羌城。 “科泽千户，我们是不是该等白天发起进攻？伏羌作为唐人的边关城镇，城墙比较高大坚固，我们还没有制作出攻城器械，是不是太草率了。” 看着黑夜中，犹如巨兽匍匐着的伏羌城，野利部首领有些犹豫。 他的部落战士并不擅长野战，而且对伏羌城也不熟悉，贸然发起夜袭，肯定会造成不少的损失。 他的部落就一千户左右，战士也只有一千多人，稍微一点损失，对于他的部落就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被称为科泽千户的男子淡淡道，“唐人的斥候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若是等到明天白天进攻，岂不是给他们准备的机会？唐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在夜间偷袭，难道野利首领想临阵退缩？” “自然不是！” “那就好，我不希望战士的武器对着野利部的人。” 这个科泽千户可谓趾高气昂，根本不把野利首领放在眼里。 对方是尚英部落里的千户，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监督野利部。之前野利部表现出的犹豫，让尚英有些不满，所以才派自己手下的五个千户之一的科泽监督野利部。 眼前的伏羌城，就是野利部的投名状。 所以目前摆在野利部面前的路就两条，要么拿下伏羌城，要么撤退。 可科泽带着上千骑兵在一旁盯着，野利部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伏羌城。 虽说守城是武将的责任，但是现在作为县令的温宪不可能置身事外。由于白天发现了吐蕃军队的踪迹，所以温宪根本就睡不着，一直过了三更天才睡着。 夜幕下的伏羌城格外安静，只有那举着灯笼的士兵在来回巡逻。 城楼上，即便是打着灯笼，也看不到城外的动静。感受着这刺骨的寒风，城楼上的士兵也不禁缩了缩脖子，下意识也认为吐蕃军队不会在大晚上进攻。 对于夜战，吐蕃人不擅长，唐军同样不擅长。 隐约间，城墙下方传来一声声细不可闻的声音，开始城楼上的守军还以为是风声。 过了一会儿，城门处传来了咯吱的怪声，城楼上的人才意识到不对。 “谁？” 城楼上的一个士兵朝着外面吼了一声，但看不到黑夜中到底有什么，突然就把灯笼往城外一扔。 虽然灯笼很快就熄灭，但这个士兵却是看清了城楼下的情况，密密麻麻的影子闪烁。 就在士兵看出去的时候，几十支利箭就对准了他。 “敌袭！” 虽然这个士兵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但声音却是传开。看到夜袭暴露，城外的吐蕃军队就开始了强攻，抬着一根巨木就开始撞击城门。 “敌袭！” “吐蕃人打来了！” 。。。。。。 沉闷的撞门声和尖锐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伏羌城上空，听到这个声音，刚刚入睡的温宪则是快速地从床上爬起，然后穿戴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就在出门的那一刻，温宪又回到里间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配剑。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这就是唐朝的官员。 历史上，没有哪个朝代可以像唐朝这样，文武之分没有严格的界限。 看似斯斯文文的文人，可能下一秒就拿着武器上了战场。 即便是现在的大唐处于比较混乱的时期，但是尚武之风依然盛行。 “县令，吐蕃军队已经攻进了城里！” 温宪一出来，就听到这个坏消息，整个身子忍不住颤抖，然后大喊道，“来人，着急所有衙役，跟本县令一起杀敌！” 砰砰！ “起来，都起来了！” “快，拿起武器！” 待温宪把数十名衙役集合好后，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响彻云霄。 对于其他藩镇军队，这些士兵或许会选择投降或者逃跑，但是面对有着深仇大恨的外敌---吐蕃军队，这些边军士兵并没有逃跑，而是主动迎敌。 “骑兵，吐蕃人的骑兵！” 此时城门早已被吐蕃军队从门外撞开，在步兵进城后，骑兵也随之跟上，并取代步兵成为了战场的主力。 火光照耀下，吐蕃人的骑兵大声呼喊着冲了上来。 “列阵！列阵！” 看到骑兵，董镇将连忙大声喊道。 正在跟吐蕃步兵交战的士兵听到命令后，快速地聚集在一起，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则是举着长枪位列盾牌之后。 虽然吐蕃军队人多势众，但这股唐军并没有逃跑，而是勇敢的迎敌。 “放箭！” 看着冲来的骑兵，强行保持镇静的董镇将大声吩咐道。不一会儿，上百支箭就借着夜色掩护，朝着吐蕃骑兵飞去。 眼前这些吐蕃骑兵并没有穿戴铁甲，就连普通的皮甲都很少。 没有盔甲的掩护，冲在前面的吐蕃骑兵纷纷倒地。 “杀，给我杀光他们！” 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唐军射杀，一个副千户大声命令道。 很快，冲锋的骑兵撞在了唐军的军阵面前，长矛无情地刺穿了战马，而吐蕃人的箭矢也飞入了唐军阵营。 最前面的长枪兵也出现一些伤亡，一些士兵忍不住后退，直接被董镇将大声呵斥回去。 “进攻，进攻！” 在付出数十名士兵的伤亡后，吐蕃骑兵的冲锋终于被遏制住，董镇将也随即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等温宪带着衙役赶到战场的时候，看着不断从城门处涌入的吐蕃骑兵，脸色惨白。 “县令，我们很有可能守不住了！” 温宪脸色有些犹豫，那些衙役也都面如土色，可看到地上为了守住伏羌城而被吐蕃军队射杀的边军士兵，他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愤怒。 “杀，给我杀！谁要是敢撤退，别怪我温宪的长剑不留情面！” 虽然已经猜到结局，可与其窝囊的死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冲啊！” 虽然温宪只带着几十名衙役，但正在跟吐蕃军队作战的边军看到有援军赶到后，士气大涨，如有神助一般。 “杀！” 第335章 讨伐风波(六) “诸位爱卿，这段时间长安城内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认为应该出兵讨伐河东李克用，所以今天就把诸位叫到这含元殿商议一下。 对了，朕这里还有几封奏折，分别是宣武节度使、沛郡王朱温、河阳节度使张言、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大同军防御使赫连铎几个大臣派人送来。 意思也都一样，就是希望朝廷下令讨伐罪大恶极的李克用。” 在场的这些大臣都是四品及以上的官员，一共数十人，可以说是此时大唐最为核心的一群人。 这些人年龄不一，有的已经五六十岁，有的却只有二十多岁。但能出现在这里，也说明也是有些强于普通人的本事。 对于今天的朝会内容，其实这些大臣都知道，毕竟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但陛下却一直没有讨论这个事。 严格来说，此时朝廷大臣中，反对讨伐李克用的要占据优势。 内阁的七名大学士，三个明确表示反对，另外四人，虽然没有反对，但也说支持讨伐李克用。 照理说，这件事肯定是到此打住。 可偏偏有些人则是跳出来表示朝廷应该讨伐，其中以吏部侍郎张浚和鸿胪寺少卿孔缄跳的最凶。 不过那些反对的人没想到，一下子四个藩镇节度使上疏讨伐李克用，其中还包括宣武军节度使朱温。 这是众人始料不及的。 当然知道这个结果后，他们也能理解，毕竟朱温和李克用有着难以调和的仇恨。 要是没有朱温，想来陛下也不会召开这个朝会。 朱温跟其他节度使不同，作为此时与李克用齐名的两大强藩之一，朱温本身的实力并不弱，而是在平定秦宗权的叛乱中，立下不少大功，逼得秦宗权不得不缩回蔡州。 而且朱温在朝中的名声很好，虽说早年参加了黄巢叛乱，但转投朝廷后，一直都在平定叛乱。 而李克用则是两次威逼长安，这一比较，孰优孰劣，很明显！ 这个消息对于那些不赞成讨伐的人可是个不好的消息，但是对于那些支持讨伐的却是一个好消息。 “陛下，臣以为李克用罪该万死，不讨伐不足以平民愤。” 大喜过望的张浚快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陛下，臣也以为可以讨伐。” 一个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居然是兵部尚书刘巨容。 “陛下，李克用早年曾反叛过，又两次出兵关中，威逼朝廷，此罪当诛。” “陛下，臣以为刘尚书说的有理。”孔缄也站了出来。 “什么有理？你们真以为沙陀军败了两次就觉得可以欺负不成？目前朝廷兵力薄弱，镇守地方尚且有些不够用，沙陀军有着十几万大军，就算是朝廷倾尽全力。 若是可以平定河东还好，若是失败，陛下好不容易建立的新局面，岂不是被破坏？ 想到对于朝廷的情况，刘尚书应该很清楚才是。”作为李晔的急先锋，李振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 刘巨容本想开口，张浚则是抢了过去，对着李晔行了礼后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次平叛，无须全部由朝廷出兵。既然由四镇上疏讨伐李克用，陛下可以下旨让他们各自出动大军，配合朝廷的平叛。 除此之外，陛下还可以让夏绥节度使李思恭、成德节度使王镕、卢龙节度使李匡威协助朝廷大军平叛。 以朝廷的军队为主，外加七镇大军，集结二十万大军绰绰有余。” “陛下，臣也以为此办法可行。”刘巨容点了点头。 “想的挺好，这些反正本身就矛盾重重，不少更是不听从朝廷的号令。 就算是调集七镇军队，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尚不可知。”李振冷笑道。 李英旭也站了出来，“陛下，李指挥使说的有道理。而且作为七镇最强的沛郡王朱温，主要兵力在平定秦宗权的叛乱，就算是可以出兵，也无法出动太多的军队协助朝廷平叛。 其他的河阳、昭义，兵力本就薄弱，若是真的调集这些军队讨伐李克用，可能还会成为朝廷大军的累赘。” 随着几人打开话题，很快殿内的大臣都相继发表意见。 虽然反对讨伐的人仍然占据多数，但支持讨伐的那边却不时有新的大臣站出来。 这里面有朱温几个藩镇的原因，也有之前站出来表示赞成的大臣。 不过赞成方，除了刘巨容这个兵部尚书外，其他有分量的大臣没有几个。 就在赞成派风头一直被压着的时候，一个极有分量的人站了出来----中书侍郎杜让能。 “陛下，臣以为可以讨伐李克用。” 看到杜让能支持讨伐，李晔有些惊讶，其他大臣也有不少跟李晔一样的表情，甚至更惊讶。 随着杜让能的表态，礼部尚书李磎也站出来支持讨伐。 这一下就让局势扭转过来！ 。。。。。。 长安城，西市北面。 看着对面的天香居，朱友让不禁有些羡慕。 作为西市最大的酒楼，天香居的生意那叫一个好。 而且整个长安，并不止一座天香居，东西市各有一座，整个长安有三座天香居。 用日战斗金来形容，并不为过。 天香居修的气派不说，而且菜色和服务很有特点，加上地理位置好，生意自然不差。 以朱友让的猜测，这天香居，每天至少都有上百贯的进账，生意好的时候，上千贯也不是不可能。 就这么算，一年下来，一座天香居一年就可以盈利几万贯。 朱友让虽说是富商，但也对着天香居的生意很是羡慕。 三座天香居，一年差不多十万贯的盈利，谁不羡慕。 可是羡慕归羡慕，他也知道天香居能有这么好的声音，也有其他原因的。 天香居的拥有者何东，是当今皇后的表哥，而且跟陛下关系密切。 何东的生意自然不止这天香居，还涉及茶叶、瓷器、烟花、粮食。 朱友让的生意主要就是粮食，除了在长安卖粮食外，还把粮食运到河南府、汴州等地贩卖，这些地方常年打仗，粮食也比较短缺。 因为是竞争对手，所以朱友让也在打探何东的底细 当然，长安的粮食市场很大，一两家肯定吃不下，仅仅是粮商，较大的就有十几家，这些人控制着长安高达七成的粮食市场。 第336章 讨伐风波(七) “朱兄，你在想什么？佳人在眼前，你都能忍住？” 就在朱友让出神的时候，正在跟一个年轻女子调情的杜晓，把头转过来，笑着说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今天的朝会，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讨伐李克用。”朱友让淡淡道，羡慕的看了看与女子嬉戏打闹的杜晓，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朱兄多虑了。沛郡王等几位节度使同时上疏，还有家父也被小弟说动，想来陛下也不得不考虑沛郡王等人的态度。”杜晓不以为意道。 “说起来，还得多谢贤弟说服了令尊。” 朱友让也没想到杜晓这个次子居然说服了杜让能，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既然对方打了保票，想来应该是妥了，就看陛下那边如何选择了。 杜晓也没了兴致，把坐在大腿上的女子赶走，邀请朱友让去自己家里做客。 杜晓的家位于修祥坊，从这里穿过醴泉坊和金城坊就到了修祥坊外。虽说长安城皇城以东，大明宫以南的东北部区域才是长安权贵的居住地，但并不是所有权贵都住在那里。 就当两人刚刚来到来到金城坊和修祥坊之间的街道时，一匹快马从开远门方向飞驰而来。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听到这个声音，人影攒动的大街上，瞬间让出一条道路，纷纷站在道路两边，而一匹快马则是如闪电般朝着皇城的安福门而去。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八百里加急？” “这是从西边来的，难道是西边发生战事了？” “吐蕃人犯境，还是有叛乱？” 一时间大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对于八百里加急的作用，显然是比较了解。 朱友让和杜晓的马车正好停在街道旁，看着远去的快马，朱友让脸色出现了一丝担忧。 这个时候传来紧急军情，对于讨伐李克用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 此时含元殿内，因为杜让能和李磎站出来支持讨伐李克用，赞成讨伐一方的人顿时声势大涨。 就连一些中立的大臣也开始动摇里立场。 而就在此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八百里加急，吐蕃入侵秦州、渭州！”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李晔心里则是激动不已，这个消息来的太及时了。 “大胆吐蕃人，居然敢此时犯境。裴荣！” “臣在！” “传令下去，给右神武军、右天策军下令，击退来犯之敌。同时给刘奎下令，让其把指挥权交给赵雄，让他带着右神策军撤回长安，朕一定要吐蕃人有来无回！” “陛下，那李克用。。。”看到李晔下令召回右神策军，一些支持讨伐李克用的大臣急了。 “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这些人再怎么也没想到吐蕃人会在此时犯境，不是说吐蕃的王城都被攻破，赞普都没了吗？怎么敢这个时候来入侵？ 李晔决心已定，这些大臣再怎么劝也是枉然，这个朝会很快就变成了对吐蕃人的口诛笔伐，而不是商讨如何平定李克用了。 在朝会散会后，李晔留下了内阁七名大学士、六部尚书以及京兆府尹李英旭等12人。 李晔看了看杜让能、刘巨容和李磎三人，也没去追究三人刚才的事，而是谈谈吐蕃犯境一事。 “陛下，吐蕃人到底出动了多少军队犯境？”裴荣着急道。 李晔淡淡一笑，“不多，也就一万多人而已。” “一万多人？” 杜让能和刘巨容等人一愣，表情苦涩不已，没想到他们居然被陛下给忽悠住了。 他们还真以为吐蕃军队大举入侵，可就一万多人，右神武军加关内道的地方军队就可以解决。可陛下却因此把右神策军调回，谁不知道右神策军是河中三支禁军最强大的。 调回右神策军，岂不是向外人宣布不想讨伐李克用了。 “陛下，因为此事就调回右神策军，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刘巨容迟疑道。 “刘爱卿是在质疑朕的决定？”李晔神色冰冷的看着刘巨容。 若不是没有合适的人，他才不想任命对方担任刘巨容。 黄巢之乱，加上之前几次动乱，朝廷的大臣也损失很多，熟悉军务、又有那威望的大臣并不多，所以选来选去，才选到刘巨容。 郑从谠倒是合适，可总不能让他降职去担任兵部尚书吧。 “臣不敢！” 刘巨容吓得头皮直冒冷汗！ “陛下！”杜让能站了出来，“可李克用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吐蕃人毕竟只是小规模犯境而已。而且现在吐蕃内部四分五裂，威胁不到我大唐。。。。” 李晔打断对方，“朕自然知道李克用视线心腹大患，但现在并不是解决李克用的合适时机。朝廷并没有准备好倾尽全力跟沙陀军拼个你死我活，李克用肯定要要解决，但不是现在，先缓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朕还年轻，等得起！” “臣明白了！” 杜让能意识到自己之前有些冲动了，眼前的陛下可以从一个普通的皇子脱颖而出，夺得帝位，能是简单的人吗？是自己把对方想的太简单了。 “陛下是想趁机对吐蕃用兵？”李振猜测道。 调回右神策军，一是向李克用表态：朝廷并没有讨伐你的意思，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其次，这也何尝不是打算对吐蕃用兵。 朝廷如今以左右天策军、左右神策军最为强大，而且左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都有着强大的骑兵，这也是朝廷一直竭尽全力打造的三支骑兵部队。 右天策军在半年前，只有五千骑兵，但截止现在，也有着一万两千名骑兵。 战马除了来自朝廷的牧场外，也有不少归义军、灵武节度使、夏绥节度使等地而来的战马。 右神策军也有上万骑兵，右神武军的骑兵稍微少点，只有五千人而已。 但三支军队加起来就是将近三万骑兵，这样一股骑兵，都能横扫河西东部地区了。 “打不了李克用，朕也不能让军队没事干不是？正好吐蕃人此次敢来撩虎须，朕就那他们开刀。若是能一举拿下兰州、河州等地，那么朝廷通往河西走廊的通道就打通了，对于西域战略有着很大的帮助。” 攻略河西，属于李振平藩五策的第四策。 此时第一策和第二策已经成功实现，第三策实现了一半，所以此时攻略河西并不是不可以。 毕竟朝廷只是对河西东部地区（即陇右）用兵，这里的吐蕃部落并不强大，而且各自为战，很容易被朝廷各个击破。 “陛下，对于陇右用兵是不是慎重考虑一下。”李泌忍不住出来泼冷水，“陛下，朝廷刚刚对河中用兵，此时若是再发起七八万大军的作战，国库支撑不住。” “陛下，李尚书说的有理，不过对陇右用兵不比去其他藩镇。对陇右，朝廷只需要出动骑兵即可，再辅以右神武军和关内道驻军即可，这样国库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李振建议道。 “没错。”李晔点了点头，“吐蕃多骑兵，以骑兵对骑兵，才是最好的对敌之策。” 听李晔只是打算出动骑兵，李泌这才大松一口气。 虽然骑兵的开支比步兵还大，但是后勤压力却是不大。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朝廷管辖的区域，骑兵根本就不需要粮草，直接从那些部落抢就行。 。。。。。。 右神策军的撤退速度很快，在收到圣旨的当天，刘奎把手中的事情跟赵雄交接一番后，就带着麾下一万骑兵从河中府赶回长安。 至于步军则是由下面的将领率领着按正常速度赶回长安即可。 右神策军撤回关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克用那里。 这段时间李克用一直睡眠不好，虽然他很自负，但得知四镇同时上疏朝廷讨伐他，他还是有些担心。 河东军队不过十几万，若是朝廷联合四镇出兵，对于河东来说，压力也很大。更别说前不久他的三万军队败于朱温之手，接连两次兵败，这让李克用也很愤怒。 当然这次兵败的原因，却是因为李克用用人不明。 明知李存孝和李存信的关系不好，还让两人一起去帮助李罕之夺回河阳，结果关键时刻两人互相猜忌，被葛从周和牛存节击败。 气得李克用直接把李存孝发配到昭义军节度使李克修麾下，把李存孝调回了河东，不再让两人一起共事。 “朝廷军队真的撤退了？”李克用追问道。 “回禀殿下。”盖寓躬身行礼后说道，“探子来报，刘奎已经带着右神策军骑兵先行一步，已经渡过了黄河。” “哈哈！”李克用忍不住大笑道，“真是老天都帮助我李克用，本王突然对吐蕃人有些喜欢了。” “殿下所言甚是！” “既然朝廷退兵，那本王也就该算算账了。”说到这里，李克用神色阴冷，“孟方立、赫连铎居然敢上疏朝廷，讨伐本王，本王岂能容他们？ 传令下去，本王要亲自带领军队平定孟方立。 先灭孟方立，再图云州。至于朱温和朝廷，等收拾了这些宵小，再与你们算账！” 第337章 秦州危局 “报，陛下有旨，特命右神武军出击，迎战来犯吐蕃大军！” 凤翔府，就当萧遘下令让徐世仁带着关内道直接指挥的驻军前去增援的秦州的时候，一支队伍从长安及时赶来。 两天的时间，凤翔府到长安距离四百五十里，来回就是九百里的路程，仅仅两天时间就搞定。 除了驿站的功劳，朝廷的反应速度也很重要。 这边关内道的地方驻军才集合好，朝廷的旨意就到了。 不算地方藩镇，只算朝廷掌握的四道一府，军队分为归朝廷直接管辖的禁军和地方军队，有点像历史上北宋时期的禁军和厢军。 禁军的调动必须得到皇帝的首肯，然后由枢密院下达调令，这也是为什么萧遘第一时间就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到长安。除了禁军，关内道也有属于自己管辖的军队。 人数其实并不多，总共也就两三万人，而且分布在各州，秦州因为是边境州可以驻军稍微要多点。 而且地方军队的装备这些不如禁军，有点像北宋时期的强干弱枝，但地方却也驻扎着禁军。 虽说关内道有着两三万驻军，但短时间根本无法调动太多，就这两天，也仅仅调集了四千人，只有一千五百名骑兵而已。以关内道直接可以调动的军队并不足以击退来犯的吐蕃大军，所以得靠右神武军的帮忙。 “什么？太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遘等一众关内道高层，顿时心花怒放。 “延王殿下，这下右神武军可以出动了吧？”萧遘着急道。 一身戎装的延王李戒丕面无表情，而是看向来使，“本王需要核对陛下的圣旨和兵符。” 圣旨可以伪造，兵符却不是那么容易。 每支禁军都有兵符，一共三块，三者合一才能调动军队。 其中禁军大将军一块，枢密院一块，皇帝一块。当然若是只有大将军兵符和皇帝兵符，也能调动禁军。 来使中太监，代表皇帝；有官员，代表枢密院。 听到李戒丕的话后，两人纷纷拿出自己手中的兵符，交由李戒丕。随即李戒丕把自己的兵符拿出来，把三块呈鱼形状的兵符交给右神武军监察署丞。 监察署丞接过三块兵符，最后拼凑在一起，成为了一块完整的鱼符。 唐代兵符并不是虎符，因为要避讳祖先‘李虎’，改为鱼符。武则天时期变成龟符，武则天死后，又改回鱼符。 见三符合一，监察署丞点了点头，意味着可以出兵。 “延王殿下，现在秦州情况危急，希望殿下可以尽快出兵。”萧遘着急道。 有了兵符，李戒丕自然不会拒绝，“这没问题，只不过右神武军集结需要时间，以右神武军的行军速度，赶到秦州需要至少五天的时间。” “五天？秦州坚持不到五天。攻打秦州的吐蕃军队有着上万人，而秦州本身只有两三千军队，他们已经坚持了好几天，不可能还能坚持得住五天时间。”一旁的徐世仁连忙摇头。 “殿下，卑职有个办法。” 一旁的右神武军将军顾彦朗站出来。 “顾将军有什么好办法？” “殿下，卑职可以率领右神武军骑兵和徐司马指挥的骑兵先行一步。 以骑兵的速度，两天时间就可以抵达秦州，并解秦州之围。” 快马加鞭，一天是能跑五百里，但那样一来，战马就得出问题。 而且八百里加急，并不是一匹马一天跑好几百里，而是沿途驿站都会换马，这样才能保证马匹的速度。 一天两百多里，对于骑兵来说还能接受，这样赶到战场，也能保证骑兵有战斗力。 萧遘等人看了看，发现目前除了这办法，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李戒丕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顾将军带着骑兵先行一步，本王带着主力在后面跟上。” 。。。。。。 “发射！” 在一名军官的命令下，一支支利箭朝着城外进攻的吐蕃军队射去。 “嗖！嗖！嗖！” 呼啸的利箭直挺挺地刺入没有什么防护的吐蕃士兵身体中，哀嚎声让周围的吐蕃士兵露出了惬意。 “严禁撤退，都给我冲。冲进城去，杀光他们，他们的钱粮、女人，都是我们的。” 看着进攻的战士，不断被城内的唐军射杀，有些小部落的首领有些着急了。 “尚首领，这么打下去行吗？我们这几天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伤亡了，还没等攻进秦州城。万一要是唐人的援兵赶来，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商英有些不屑，“唐人最近的军队在凤翔，距离这里五百里。等他们赶到，我们早已拿下了秦州城，然后满载而归了。 唐人现在已经腐朽了，官员都腐败不堪，说不定现在唐人都还不知道秦州遭到了攻击。 这点伤亡算什么，秦州就只有两三千军队，能坚持多久？等拿下了秦州城，里面的粮食、女人都是我们的，那些成年男子可以抓起来当成奴隶，岂不是很好。” 旁边首领听到这些美好的画面，一个个都双眼放光，都忘了之前的伤亡。 “尚首领说的没错，唐人现在早就不是当初的唐人了。” “伟大的勇士们，都给我冲！” “杀啊！” 秦州城的守军虽然装备比城外的吐蕃军队好，但是人数却是无法弥补的。 偌大的秦州城，只有两三千人防守，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即便是临时征召了不少城中精壮年，但跟外面的吐蕃人天生就是战士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不时有吐蕃军队沿着云梯冲上城楼，很快越来越多的吐蕃军队冲上城楼，跟城楼上的守军混战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正在城内督战的秦州刺史王抟则有些着急，睁大了眼睛盯着城楼上的战事，“增援，快去增援城楼，一定要守住。” 此时的秦州城，四道城门都被王抟下令用沙袋堵住了，所以吐蕃的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要想攻进秦州城，就必须弃马从登上城墙。 秦州的守军都是地方部队，战力逊于禁军，即便是守城方，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几天的防守，已经让秦州城守军筋疲力竭，要不是作为刺史的王抟亲自在一线督战，可能早已崩溃。 大唐的军队沉寂了太久太久，没有当初征战高原和草原的血气和胆气。 “杀！” 随着越来越多的吐蕃军队登上城楼，城楼开始失守，就当城楼上的吐蕃士兵打下城楼准备从里面打开城门放城外骑兵进来时，看到那门洞中堆满了的沙袋时，一个个都愣了半天。 而这个时候唐军的援军抵达，开始结阵朝着吐蕃军队冲去。 阵前，唐军一个黑甲猛将十分耀眼，手持吐蕃弯刀飞身就砍中一名吐蕃百户，随后一个头颅就睁大着眼睛不甘地在地上滚落。 砍死这名吐蕃百户后，黑甲猛将遭到了特殊照顾，十余名吐蕃士兵围了上来。 虽然最后，他还是击毙了面前的吐蕃士兵，但整个人变成了血人，周围数丈之内，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吐蕃士兵。 朱吉佑，把弯刀插在地上，整个人喘着粗气，身上的盔甲也已经破烂不堪，不少地方还渗透着血迹。 看着眼前的吐蕃士兵仿佛杀不完似的，朱吉佑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无力感。 他是秦陇防御副使，防御使在昨天的战斗中，被吐蕃人的流矢命中，没能抢救过来。 于是刚刚三十出头的他，便接替了防御使的职责。 不过他并没有一丝喜悦，几天的战斗下来，秦州守军死伤惨重，连征集起来的青壮也死伤不少。 秦州虽是州城，但人口也比不上其他大州，而且因为现在朝廷顾着内部藩镇，对于边关城镇并不是很看重，不然吐蕃人也不敢来犯了。 城门处的唐军士兵只有几百人了，但涌入的吐蕃军队却有着上千，甚至更多。 就在此时，王抟率领着衙役和青壮近千人赶来增援，可看到不断涌入的吐蕃军队，所有人面如死灰。 看到那些吐蕃军队，王抟脸上不禁涌现悲壮的神色，举着佩剑高喊道，“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不顾一切冲来的唐军，吐蕃士兵心中突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胆寒，仿佛是面对着当初纵横草原、西域的精锐唐军。 吐蕃士兵出现了一些混乱，而唐军则是士气如虹。 战斗一直持续到酉时初刻，伴随着日落，吐蕃军队退出了秦州城。 看着匆忙退去的吐蕃军队，身上也布满血迹的王抟没有一丝高兴。 “王刺史，我们会有援军吧？” 王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送信的人几天前就出去了，想来节度使应该收到了求援信才是。” “可为什么还不来？这都五天了，再不来，就可能直接给我们收尸了！” “仅凭节度使可以调动的军队并不多，右神武军的调动必须有陛下的圣旨，他们还要把上奏朝。。。。。” 就在王抟说到一半，然后整个人就傻傻的看向城北方向，整个人激动不已。。。。。 一抹红色从北面席卷而来，与天上的晚霞相互呼应，格外绚烂。。。。 第338章 解围 在看到王抟的表情时，朱吉佑有些疑惑，不过当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的时候，表情不比王抟好多少。 “终于来了啊！” 朱吉佑扶着城垛，语气有些颤抖。 要是援兵还不赶来，或许他都准备战死在这里了。 虽说军人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投降，并以马革裹尸为荣，可他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战死。 那些活着士兵也看到了那一抹红色，一个个都趴在城垛上，激动不已。有甚者，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五天，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每天都有熟悉的战死，身边认识的人一天天减少。 他们活下来，不仅没有感到庆幸，而是一种痛苦。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根本不明白他们心里的感受。 相比于其他人，王抟比较冷静。 “这援兵不多啊！” 这个话仿佛是一桶冰水，浇在他们的头上，浇得他们心哇凉哇凉。 众人这才注意观察那红色队伍，看似声势庞大，其实人并不多，估计也就几千人。 而城外的吐蕃人虽然损失了几千人，但依然有着不少，而且多是骑兵。 骑兵作战上，游牧民族天生要比汉族强，虽说曾经唐军曾追着这些游牧民族打，但那毕竟是曾经。 他们在城里，根本帮不了什么忙，毕竟城门还被堵着，搬开都得费不少功夫。 。。。。。。 “唐人的骑兵，快撤！” 看到唐军骑兵杀来，吐蕃人的阵营出现了一丝混乱，本来就因为攻城失利而士气有所下降的吐蕃人，看到唐军的骑兵，心里自然露出了怯意。 “不许撤退！” 看到有些混乱的阵营，尚英直接杀掉那个带头要撤退的小部落首领，神色发狠的看着其他部落首领。 那些被扫视过的部落首领顿时变感觉头皮发麻，再看了看地上滚落的人头，一个个都不敢再提撤退。 而杀鸡儆猴后，吐蕃军队也慢慢从混乱走出。 “列阵！” “我们是马背上的民族，是天生的战士、天生的骑兵，怎么能怕唐人，冲过去，杀掉他们。城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金银珠宝、女人、粮食都是我们的！” 一阵杂乱后，六千名吐蕃各部族组成的骑兵终于聚集起来，开始以部落的形式排成了一队队的进攻阵型。 感受着大地那隆隆地颤抖声，吐蕃军队的马儿打着响鼻，急躁不安地踢踏着地面，鼻孔里吐着白气。 看到越来越近的唐人骑兵，尚英终于下达了命令，“杀光他们！” 所有吐蕃骑兵都举着弯刀，高呼起来，然后起步冲锋！ 不一会儿，两支骑兵终于撞在了一起，这一场大战，吐蕃六千骑兵，唐军六千五百名骑兵，势均力敌，孰强孰弱，这一仗打完之后才知道。 西边的太阳不断落下，本来应该结束战斗的双方却在城外的荒原上大战起来。 双方杀得昏天黑地，日月颠倒，战场上倒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无主的马儿低鸣不已，荒原也被鲜血染红。 最终，吐蕃方面终于承受不了巨大的伤亡数字，开始撤退。 要不是天色已黑，或许唐军还会继续追杀，见吐蕃撤兵，同样伤亡不小的唐军选择了放弃追击，而是班师回城。 城外的大战，秦州城内的守军一直关注着，当看到吐蕃军队撤退后，城内的军民欢呼不已，虽然没能消灭来犯的吐蕃人，但也解了秦州危局。 看到援军打算回城，王抟才意识到城门还被堵着，连忙叫人去把堵在城门洞里的沙袋给搬了。 堵，好堵；搬，却不好搬了。 费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让城门恢复了畅通。当看到英武不凡的骑兵踏进城门后，城内的军民开始了狂欢。 “不愧是禁军，果然比我们这些地方军队好，这一匹匹高头大马，也就禁军才能装备起。”一个守军小将领羡慕道。 “可不是吗，要是我们也有这么好的武器盔甲，或许我们不会伤亡这么大。” “你也知道这盔甲很好，肯定要花不少钱，国库现在有那么充裕吗？” 。。。。。。 “在下秦州此时王抟，这位是秦陇防御副使朱吉佑，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这个时候没有互联网，没有媒体，虽说长安有了报纸，但并未普及到其他地方，所以官员之间也不一定认识，而且还不属于一个系统。 若是秦陇防御使没有战死，或许还认识顾彦朗，但副使朱吉佑则是没见过顾彦朗，只是听说过右神武军一些事而已。 “在下右神武军将军顾彦朗！” “原来是顾将军，秦州上下多谢顾将军相救。”听到来人是右神武军将军，这让王抟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是一个厢指挥使，结果是右神武军将军。 由于未设上将军一职，禁军将军仅次于大将军，为从三品武将，而王抟也不过一个正四品上的中州刺史，至于朱吉佑，职级更低。 唐朝没有同级官员，武将比文官地位低的说法，所以在顾彦朗面前，王抟必须保持起码的尊敬。 “不必如此，职责所在，不知道现在秦州还有多少可战之兵？”顾彦朗看了看王抟等人身后的士兵，不禁问道。 “不足千人！” 顾彦朗有些沉默，“没想到伤亡如此之大！” 就在此时，王抟旁边一个官员突然问道，“顾将军，不知道可否派兵去解伏羌之围？” “伏羌？” 王抟解释道，“吐蕃来袭，就是伏羌报的信，伏羌只有不到五百驻军，过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是否已经被吐蕃大军攻占。” “不到五百人？” 顾彦朗摇了摇头，“现在天色已晚，加上顾某的士兵两天长途奔袭，疲惫不堪，不敢冒夜前进。只能等明天天亮，顾某再派军队前去侦察。 不过你们也别报太大的希望，这么多天，伏羌城是否还坚守着尚不可知。” 王抟神色有些黯淡，想到自己有些好感的温宪，他就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对方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第339章 安静的伏羌城 “殿下，朝廷是铁了心要对陇右用兵，想要让朝廷跟李克用拼个你死我活应该是不可能了。” 看到朱友让从长安送回来的信件，敬翔脸上有些失望。 朱温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朝廷不讨伐河东，但这次朝廷中一些大臣却是我们的收获。这个张浚，还有孔缄，都对我们表达了友善，还有这杜让能，关键时刻也支持本王的上奏，可见也是可以拉拢的。” 说实话，对于朝廷不讨伐李克用，朱温有过猜测。 毕竟现在这个小皇帝不是普通人，自己的计谋虽说巧妙，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策。当然按照他之前的谋划最好，那样朝廷势必会和李克用拼的两败俱伤。 当然他也不会让朝廷灭掉李克用，那样不符合他的利益。 只是他没想到小皇帝会以这个方法来破解他的谋划，当然算不上高明。李克用不好打，难道吐蕃人就好打？ 对于吐蕃，朱温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吐蕃并不弱，即便是四分五裂，也是一个庞然大物。 若是朝廷是统一的朝廷，自然不惧吐蕃，但此时的朝廷偏安一隅，这个时候去攻打吐蕃，无异于自找没趣。 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小皇帝想的，还是下面的大臣想的，虽说不是馊主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浚此人倒是可以，而且其实有意与殿下交好，若是可以让其成为殿下在朝中的助力倒是个好主意。 孔缄此人则不太好说，孔家老大孔纬虽说被陛下贬到蜀地，但老二孔纁却是关内道学政，恐怕不太好拉拢。”敬翔迟疑道。 “优先拉拢张浚，不要怕他另有所图，只要他能帮本王在朝廷说话就可以，适当时候本王也不是不可以支持他登上相位。 至于孔缄和杜让能，告诉有让，也不能放弃，能拉拢就拉拢，我们必须确保朝廷有我们的声音。” 朱温也知道这需要一步一步来，不能一蹴而就。他也不急，连张浚这样有前途的朝臣都刻意交好他，说明张浚可能是第一个，但却不是最后一个。 “下官明白了。” 敬翔点了点头。 “对了，先生，你的妻子如何了？”朱温突然问道。 敬翔有些诧异，连忙道，“病情有些严重。内子的身体本就有些不好，前段时间又不慎着凉，所以加剧了病情，只能一直调养。” “需要什么直接说，我会让下面的人尽可能满足先生的需求。”朱温关心道。 敬翔顿时诚惶诚恐，连忙感谢，“多谢殿下关心。” 在敬翔看来，这是朱温对他的关心，但他要是知道朱温的真实想法，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朱温哪是对他的关心，而是对他妻子的关心。 朱温见过敬翔的妻子，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就连赏花无数的朱温也有些心动。当然心动归心动，家里可是有一个精明能干的母老虎在，那些小心思都只能收起来，都不敢流露出一丝异样想法。 想到那让他心动过的病美人现在病痛缠身，朱温就有些不忍，就算不能下手，饱饱眼福也可以。 没能让朝廷和李克用拼个两败俱伤，朱温还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木已成舟，朝廷短时间也没精力对对付李克用，他自然也就不再在这件事上话太多的精力。 既然计划失败，他便把注意力转到了秦宗权身上。目前秦宗权已经龟缩到了老巢--蔡州，只要消灭秦宗权，他就能控制宣武、义成、忠武三镇，真正占据中原腹地。 “爱妃，你放心，等我们的孩儿出生时，本王一定会赶回来的。”看着因为怀孕而开始显富态的张惠，朱温温柔地说道。 张惠莞尔一笑，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殿下应当以战事为主，臣妾这里没事的。只要平定了秦宗权，殿下才算是真的在中原称雄，到时候周围的藩镇就不再是殿下的敌手。” 有个聪明的妻子就是省心，唯一的缺点就是管的太宽了。 “不知道爱妃还有何好的建议？” “秦宗权这边相信殿下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臣妾就不多说了。倒是河东那边，臣妾有些建议。” “爱妃请说！” “虽然朝廷没有下旨讨伐河东，但河东肯定会趁着这个时候平定孟方立和赫连铎。若是让河东吞并昭义和云州，实力便会更加强大，对于殿下来说不是好事。 臣妾建议殿下派人离间李存孝和李克用的关系，这对父子之前便有嫌隙，只要殿下用对办法，便能离间二人关系。不管是李存孝能否归顺殿下，只要其起兵反抗李克用，就能削弱河东的时候，到时候面对河东之时，殿下也就要轻松很多。 除此之外，赫连铎、王镕等人都是殿下可以着手拉拢的对象。 这些藩镇其实对于朝廷并没有多少敬意，但是都跟李克用有很大的矛盾。。。。。” 张惠说了很多，朱温也听得津津有味。有些他已经想到了，有些则是没想到。 比如说李存孝，这可是一员猛将，若是能拉拢过来，未尝不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不知道是不是说的太多，张惠后面脸色有些不太好，朱温以为只是因为其有了身孕，所以身子有点虚，并没有多想。 。。。。。。 “将军，吐蕃人已经连夜撤退了。我们的斥候探测了方圆五十里，都没有发现吐蕃人的身影，只有大量的马蹄印向西而去。” 秦州以西三十余里的地方，渭水河畔，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正在休息，战士们正在给战马喂水。战马是骑兵的第二生命，目前唐军还没奢侈到一人双马，所以必须保证自己的战马有着充沛的精力，不然遇到大规模敌军，那就玩完了。 作为指挥使的钟伟来到顾彦朗面前，抱拳把刚刚斥候来报的消息汇报给对方。 “这吐蕃人还真跑了？那伏羌方向呢？” 听到吐蕃人真跑了，顾彦朗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吐蕃人的性格。 “启禀将军，根据秦州抓到的俘虏招供，这些吐蕃是一群部落的联盟，因为被浑末部压榨，所以才冒险劫掠秦州。 如今我右神武军来援，吐蕃人退去也很正常。” 顾彦朗点了点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还是小心为妙。命令斥候着重朝伏羌方向侦察，记住，一定要仔细，留意吐蕃人的踪迹。” “遵命！” 其实就在顾彦朗下达命令没多久，一支十人的斥候小队就已经抵达伏羌附近了。 看着远处在寒风中矗立的伏羌城，斥候们也都小心翼翼，动静不敢太大，谁知道吐蕃人是不是隐藏其中。 “火长，有些不对啊，现在应该是吃午饭的时候，怎么城中一点烟都没有？会不会有埋伏？” 一个山坡后，几个斥候把战马拴在坡下，留下几个人守着，另外几人则是爬上山坡，观察着远处伏羌城的动静。 不是说伏羌城遭到吐蕃人的围攻吗？围攻的迹象倒是有，可这也有些太奇怪了，大中午的，居然看不到一个人。 斥候对于这些本就敏感，于是就有着很大的疑心。 火长心里不禁咯噔一响，他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但又猛然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火长，不会怎么？”旁边的士兵不解。 “没什么？你们几个留下，剩下的三个人跟我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记住，若是我们遭遇不测，立即回去报信！” 火长吩咐完后，就带着三个手下慢慢靠近伏羌城。 越靠近伏羌，几人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 火长和其他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抽出了马背上的武器，小心的观察着周围。 靠近城墙，他们便发现了之前发生过大战的痕迹，地上还有血迹和散落的兵器，至于尸体并没有看见。 至于城门，则是半掩着，露出一个缝隙，仿佛是一只巨兽的大口，让人瘆得慌。 “你去看看。”火长指着一个手下吩咐道。 “是！” 那个斥候小心来到城门，推开城门骑着马进了城。 就在外面三人焦急等待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愤怒的声音，火长三人还以为遇到意外了。 很快进城的那个斥候则是大喊道，“火长，快来看！” 火长三人带着疑惑进了城，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一个个都愣住了，然后双眼通红。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 打仗肯定要死人的，可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都无法保持镇静。 偌大的伏羌城没有一点声音，大街小巷上都是尸体，一眼望去足足有数百具之多。 有被扒掉盔甲的士兵，有手无寸铁的百姓，无一例外，一个个死状都很惨。 甚至住宅内，还有一些女性尸体，那身上的伤痕，明显是生前遭受了难以言明的凌辱。 难怪伏羌城这么安静，原来这里的人已经被吐蕃军队给攻占了，这里的百姓也都被残忍的杀害。 眼前这安静而血腥的场面，让几个斥候都火冒三丈！ 第340章 血债血偿 “可恶！” 火长一拳砸在一旁的城墙上，表面的碎屑散落一地。 “畜生，一群畜生啊。别让我抓到这些吐蕃人，不然我一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在场的四人，都怒骂不已。 几人大致查看了一下整个伏羌城，一点生机都没有，也没有吐蕃人，显然已经撤退。 这些住宅的物事也比较凌乱，各种家具散落一地，显然是遭到了劫掠。可抢劫归抢劫，为什么还要杀人！ 倒在地上的，大多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 随着一个信号弹响起，没一会儿，城外的六人很快就进了城，看到城中的一切，也都震惊不已。 “火长，现在怎么办？”一个士兵气愤地说道。 火长看了看一片寂静的伏羌城，脸色阴沉，“两个人去向将军汇报，剩下的守在这里，不能让我们的战士和百姓就这么躺着，把他们的衣服穿好，然后等大部队来吧！” “是！” 当几个时辰后，天色变得昏暗的时候，顾彦朗率领的大军抵达了伏羌城。 而城中的尸体一小部分已经被斥候小队给整齐地摆在了大街的空地上，更多的还分散在各地。不过即便是如此，当看到这样的一副场面时，右神武军的士兵都愤怒了。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还是有些震惊。 “启禀将军，斥候三火完成侦察任务。” 斥候火长来到顾彦朗面前，大声地汇报道，身上也因为搬了那么多遗体，累的汗流浃背，整个人的脸色有些苍白。 顾彦朗点了点头，“不错，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将军，那这些遗体？”钟伟迟疑道。 “都埋了吧！” 虽然以前打仗死的人不比眼前少，之前藩镇之间的混战，死的百姓也不止这点，可是顾彦朗看到这些依然有些触动，下面的将领更是如此。特别是那些出自武学的中低级军官，感触更深。 在武学，他们学习了民族荣辱，学习了保家卫国，可如今自己这边的百姓被如此屠杀，让他们的内心十分难受。 之前斥候小队只有几个人，而城里的尸体总共有上千具，甚至数千具，根本不是几个人可以忙碌过来的。 有了顾彦朗的命令后，上千名士兵开始忙碌起来，从拿起工具开始在城外挖坑，由于不知道这些人的姓名，他们只能把尸体整齐摆在挖好的坑里。 看到那些被抬着放在坑里的尸体，在大坑前警戒的士兵都默默的站在那里或骑在马上，手里举着忽明忽灭的火把，神色严肃。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几千具尸体就被整齐的摆在几个大坑里，那场面十分壮观。 年轻的钟伟骑着战马，站在大坑正前方，安抚着座下焦躁不安的战马，勒着马缰看着眼前举着火把的士兵。 “我钟伟，出自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家里有着几亩田地，不说大富大贵，但我也有些力气，饿不死人。 后来我去参了军，是镇兵。后来天策军成立，我又被编入了天策军，然后我见到了当时还是寿王的当今圣上。 当然最开始，那时的圣上也不可能关注我一个普通士兵。 直到武学堂成立，也就是现在的武学。 当时我报名参加武学堂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当时武学堂的生活要比普通大头兵好，所以我就报了名，最后侥幸被录取了。 进入武学堂，我就记得圣上当时讲的一些话。 参了军，我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军人。军人的责任是什么，保家卫国，守土安邦。 其中有句话让我钟某人一直记忆犹新，那就是‘我的前面是战争，我的身后是和平’！ 可如今呢？需要我们保护的百姓，我们的同袍，惨死在这里！你们能忍吗？反正我不能忍！我钟某在这里立誓，一定要找到元凶，血债血偿！” “找到元凶，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 “将军，刚刚收拢那些尸体的人传回来一些消息。” 伏羌城内，一处灯火通明的宅子里，一个将领正站在顾彦朗面前，低声汇报着什么。 “什么消息？” 顾彦朗擦拭着自己的配剑，一边听着来人的汇报。 “我们找到了县衙的户籍册子，再核对了城中的尸体数量，其中有些差距，大约有两千来人，大部分是女性。” “女性？” 顾彦朗眯了眯眼，迟疑道，“意味着他们被吐蕃人抢走了？” 来人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这些游牧民族劫掠财物的时候，也喜欢抢女人，这在他们部落的战争中非常普遍。草原上的战争，可以杀战败部落的男子，但却不会杀女人，因为他们需要女人来繁衍后代。” “除了这些人呢？”顾彦朗也不是很惊讶，最多后面再把那些人抢回来就是，并没有太在意，“此地的县令，镇守的边军呢？是死了，还是也被劫走？” “应该是被劫走了，起码我们没有发现穿着官服的尸体。”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声，这让城里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是吐蕃人打来了。 “怎么回事？” 来到门外，顾彦朗皱眉道。 很快就有一匹快马来到面前，一个士兵翻身下马汇报道，“回禀将军，是钟指挥使，带着一众将士在鼓舞士气，说是要给惨死的同袍和百姓报仇！” “这个钟指挥使是在干什么？大晚上的，把尸体埋了不就行了！”顾彦朗身边的将领不满道。 顾彦朗看了看城外方向，不禁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脸色却是有些不太高兴。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 其实真实原因就是武学出身的将领和非武学出身的将领的矛盾。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喜欢用武学出身的将领，每年都有数百名武学毕业学生进入军中。 从武学堂到现在的武学，一共有数千名学生，大部分进入了军队，一部分进入了锦衣卫。进入军中的，大部分在禁军中，小部分在地方驻军。 这就造成了一些矛盾，天策军、羽林军倒还好，毕竟都将及以下的军官大多是出自武学堂。 向神武军、神策军这些，武学生的比例就稍微小了点。而且这些军队大多是藩镇军队改编而来，就像右神武军就是由邠宁军改编而来。 邠宁军原本就是藩镇军队，而且还是跟着朱玫造过反，另立过新帝，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一支罪孽深重的军队。 只不过后来，顾彦朗背叛了时任节度使杨守信，转投当时还是寿王的李晔。 他本以为起兵助寿王推翻了杨守信，对方可以让他担任邠宁节度使，掌管邠宁军。 谁知道寿王把邠宁军裁剪了一半，然后把剩下的邠宁军改为右神武军，由延王李戒丕担任右神武军大将军，而他只能成为两个作为副职的将军。 禁军将军虽说是仅次于大将军的副职，但手上却没有多大的实权，指挥使直接是听从大将军的调令。 除此之外，朝廷还把大量出自武学的将领编入右神武军，其中以这钟伟为代表。 这些出自武学的学生，比较团结，喜欢抱团，加上接受的教育这些不同，对于由藩镇出身的其他将领一些做派不满，这就引发了矛盾。 不过顾彦朗也知道这是朝廷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怕禁军变成跟以前的藩镇兵一样，不受节制。 加上监察署的存在，就算双方有矛盾，也不敢乱来。虽说监察署有不少人是毕业也武学，但并没有因此对武学出身的武将照顾太多。 自成体系的监察署在军中的权力很大，虽然没有人事任免、干涉作战指挥的权力，但只要被监察署盯上，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没见之前右神武军出兵，核对兵符的事监察署的人，而不是李戒丕这个大将军亲自核实。 虽然这会带来一些弊端，但只要能确保军队的忠诚，那些弊端也就可以忽略。 “算了，毕竟死了那么多百姓！” 顾彦朗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在这件事上追究，相比于在这个小事上斤斤计较，他还不如想想如何在后面的西征中立下大功。 禁军还会继续增加。 圣上登基前，担任过十二军十六卫观军容使。 十二军组建了十军，十六卫才组建两卫。 他有一种预感，圣上迟早会重建这些军队，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机会。 他现在已经官至从三品右神武军将军一职，想要往上走，也就大将军一职，当然也可以是爵位。 而想要得到这一切，就需要军功。 右神武军驻扎在凤翔，关内道的叛乱短时间是不会有，那么想要立功，最大的可能就是河西！ 。。。。。。 “什么？刘驸马，你是说朝廷要对陇右用兵？” 当看到刘奎带着一万右神策军骑兵抵达凤翔的时候，箫遘等人自然有些高兴。可再听到朝廷打算大举进攻陇右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第341章 西征序曲 “没错，这是圣旨，我也就不念了，你们自己看吧！” 刘奎示意一旁跟随的太监，把圣旨交给作为关内道节度使的萧遘，在对方认真看的时候，刘奎则是向其他人解释圣旨中的内容。 “此次吐蕃犯境的消息，传到长安，陛下十分震怒。经过与内阁等大臣的商讨后，决定对吐蕃用兵，打压吐蕃的锐气，让其知道我大唐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于是陛下下旨，特调集右天策军一万骑兵，右神策军一万骑兵，松州都督府八千骑兵，再辅以右神武军，对陇右吐蕃各部落发起进攻。 本驸马为此次出征的统帅，徐司马负责粮草调度。。。。。” 越听，众人越心惊，这哪是一次普通的进攻。 仅仅是骑兵就有三万两千人，还有两万步军，这是要彻底打下陇右的节奏啊。 陇右的吐蕃各部落有多少骑兵？可能有三四万，甚至五六万之多，可四分五裂，哪里会是成建制、装备精良的唐军骑兵的对手。 但如果是想收复陇右，这也未免太着急了吧，不应该等等，让粮草调集好后再说吗？ “刘驸马，这真的是陛下的意思？”萧遘有些迟疑。 刘奎有些不悦，“难道楚国公认为本驸马有胆子伪造圣旨不成？” “自然不是！”萧遘摇了摇头，“可突然对吐蕃用兵，会不会太着急了。现在天气寒冷，就不能等开春后再进攻吗？” “来之前，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本驸马在兰州过年！” 兰州过年？ 听到这话，众人便明白皇帝的意思了，这是铁了心要打陇右，而且想一口气打通跟河西归义军的联系。 在刘奎离去后，孔纁不禁抱怨道，“陛下这不是胡闹吗？哪有这个时候发兵的。朝廷刚刚有了复兴的起色，应当慢慢积蓄实力，等平定了内部藩镇，再图河西也不迟啊！” 孔纁倒不是对皇帝有怨言，至于他大哥孔纬被贬，那也是对方站错了位置，也怨不得别人。而且，对方只是被贬，又不是被杀，只要对方肯认错，被重新启用的几率很大。 反倒是李晔的魄力，让他很高兴，这才是一个明君应有的能力。 结果登基还未到一年，先是对山南东道用兵，其次又对河中用兵，现在更是对陇右用兵。一年内，三次大规模用兵，国库能支撑住吗？ 虽说孔纁只是学政，只管理一道科考、教育的事情，但他也想过要去当布政使或者节度使，一展心中抱负。 张鐇点了点头，“是有些着急了，河西局势复杂。仅仅是这陇右，吐蕃各部族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以现在朝廷的情况，对陇右用兵不太合适。” 徐世仁不在，因为他要负责为这次西征调度粮草，还要跟刘奎商讨一些军务，就跟刘奎一起离去了。 一旁的布政使李易则是问道，“两位，你们可知道今年的关内道的府库收入有多少吗？” 几人一愣，箫遘不解道，“李布政使，府库收入不是还没有统计出来吗？” 箫遘虽然是节度使，但实际上却没多大的实权，相比于以前掌握军政人大权相比，现在朝廷直接控制的道，节度使权力严重削弱。 民政事务都是由布政使管，本地驻军是行军司马负责，对官员的监察由观察使负责，教育等则是学政负责。 尤其是观察使直接听从御史台的命令，名义上属于节度使属下，但节度使却没有对观察使的管理权。 而御史台当家人御史大夫也由从三品变成了正三品，御史台副手也升任为正四品上的官职。 李易摇了摇头，“节度使倒也说的没错，不过却有了一个大致的结果。两税钱和青苗钱，倒是不多，关键是商税很吓人。 仅仅是我们关内道，从恢复建制到现在，商税就有一百五十万贯。目前朝廷实际掌控的五道一府（一府指单独建制的京兆府）中，关内道只比山南东道和荆南情况好点，但你们可以想象四川道、山南西道和京兆府会是什么情况？” 几人不是傻子，关内道的商税就有一百五十万贯，而作为商旅络绎不绝的山南西道、四川道和京兆府，肯定更多。 这意味着，仅仅是这五道一府带来的税收，就可以抵得上黄巢之乱前整个朝廷的国库收入。那个时候地方藩镇虽然也是割据一方，但是对于税收却是不敢全部截留，起码要上交一半，而现在却是全部截留，根本不上交税收。 虽说这是只是猜测，但几人还是吓了一大跳，也算是明白陛下的底气从何而来。 其实李易倒也没猜错，仅仅是乾宁元年，朝廷的国库收入就达到了惊人1300余万贯，其中山南西道和四川道贡献了70%的税收。 而这1300万贯中，商税占到了惊人的75%的比例！ 要知道在李儇登基之初，朝廷的国库收入都还没这么多。 随着明年荆南、山南东道开始恢复，若是能打通跟河西归义军的联系，来往的商旅也会增加很多，关内道的经济也会得到大幅增长，朝廷税收翻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里，箫遘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头看向李易，“李布政使，现在府库的粮草这些能否支撑起几万大军的需求？” 李易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那就按照陛下的旨意执行。” 。。。。。。 “啊。。。啊。。。” “可恶，这些天杀的畜生！” 听到不远处那些敞篷里传来的女子尖叫声，被捆绑着关押在马厩里的温宪恨得咬牙切齿。 作为一方父母官，看到自己辖境的女子被外族劫掠、凌辱，他心里就像是刀割一般。就是有个人，在他的面前使劲扇他的脸。 “温县令，我们迟早会给他们报仇的。”一旁的周县尉低声道。 “怎么报仇？我们自己都难逃一死。”温宪自嘲道。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部落里，位于伏羌西北部，不过不是吐蕃部落，而是一个党项部落。也就是这个叫作野利部的党项部落和一部分吐蕃军队攻破了伏羌城，杀光了城里大部分反抗的男子，女子大部分都被抢走，差不多有两千人，从十一二岁到三四十岁。 除了之外，温宪和周县尉这些人也成为了俘虏。 后面两个部落直接把他们这些俘虏瓜分了，大部分被分到了吐蕃人的部落，而温宪、周县尉和两百多名青壮以及五百多名女子被分给了这个野利部。 他们这些男性就是奴隶，而那些女子则是会被分配给部落的战士，给他们生育子嗣。 不过也有一部分女子的命运更惨，就像是远处几个帐篷里，成为了这些野蛮部落男子的玩物，遭受凌辱。 “能跑，朝廷的大军来了。” “朝廷大军？” 温宪声音有些大，或许怕被那些巡逻的野利部士兵发现，压低了声音，但脸上的喜悦，即便是夜色也掩藏不了。 “县令，我常年在边关，所以能听懂吐蕃和党项这些部落的话。我之前听到野利部士兵说的，好像是吐蕃这次犯境损失很大，在秦州遭到了我大唐精锐骑兵的袭击，损失惨重。 而且现在朝廷大军就驻扎在伏羌城，所以野利部便趁机跑了，怕被我大唐军队报复。” “想跑？不可能，我们要想办法去报信，不能看到我族女子被这些该死的畜生凌辱。”温宪着急道。 “县令，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这里靠近会州，我们不熟悉地形，是逃不出去的！” “难道就这么坐着等死？”温宪有些不甘。 “短时间这些党项人不会杀我们，他们是想把我们当成奴隶。” 奴隶？温宪可不想当奴隶。 就在温宪密谋怎么逃跑的时候，在野利部的大帐里却是灯火通明，几个强颜欢笑的汉家女子忍受着胸脯上的那些咸猪手，伺候着这些毁灭了她们家园的仇人。 “大哥，你怎么能下令屠杀唐人？你这是再把我们野利部往死路上逼。”一个中年男子，喝着酒，一边对野利发着牢骚，“这是在羞辱唐人，唐人发起怒来，我们部落承受不起。” 野利是部落首领，哪里能忍受下面的人对自己如此不敬，“老二，别忘了我才是部落首领，当时尚英部的科泽在一旁盯着，我敢不那么做吗？唐人现在也就是看着唬人而已，就算是要报复，也应该去找尚英部，这次打草谷是他发起的。” 尝到甜头的野利，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干了蠢事。 “大哥，我们必须离开这渭州，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唐人大军一直囤积在伏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部落小，经不起大风大浪！” “我们能去哪儿？其他地方就好过了？” “去灵州，那边都是我党项族的兄弟部落，就算后面唐人知道我们的事，他们要是不想我们党项族向当初那样起事，就不敢对我们如何。” 野利虽然自大，但也知道目前渭州的局势不容乐观。 尚英这次劫掠唐人失败，损兵折将不少，浑末部也发现了这个部落联盟的虚弱，隐隐有动武的打算。到时候就是席卷整个渭州的大战，他们的部落要是参与其中，可能连渣都不剩。 最后野利还是选择了举族北迁！ 第342章 报复 大唐乾宁元年十二月十日至乾宁二年三月，大唐出兵六万大军，分三路对陇右的吐蕃各部族发起进攻，并于乾宁三月十五日攻占兰州，打通与河西归义军联系，标志大唐重回西域。 由于此后大唐多次发起西征，虽然规模和战绩越来越大，战但因为此次西征的标志性，后世也称为第一次西征！ -----《论唐朝对华夏文化西扩的意义》 。。。。。。 “县令，我们跑不了的！” 看到温宪想要夺马而去，周县尉不禁劝道。 温宪回过头，“周县尉，我不能看着这些畜生逃跑，我就算死，也不愿当他们的奴隶。你要是甘心为奴，就别管我！” “这。。。。。” 周县尉看了看周围熟睡的野利部士兵，再看了看眼前这几匹马，神色有些犹豫。 最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温宪一起逃。 正如温宪所说，他也受不了给这些游牧民族当奴隶的结果，就算是在逃跑的路上被追杀，那也好过当奴隶。 眼前这马只有六匹，而现在却有十余人，不是之前边军，就是衙役，可要是去其他地方抢马，肯定会被发现。 “温县令，你们走，我们掩护你们冲出去！” 几个边军士兵相互看看，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瘦弱的男子站了出来，对着温宪抱拳说道。 温宪认真地看着几人，也知道几人是什么意思，留下会是什么结果。 “几位可否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温某，若是温某能冲。。逃出去，一定向朝廷禀明几位的功劳！” “某叫程亮！” “李大福！” 。。。 “王雄！” “你们保重！” 听到这些陌生而普通的名字，温宪眼睛有些红！ 不一会儿，整个野利部都开始沸腾起来了！ “有奴隶逃跑！” “被抓来的唐人逃跑了！” “着火了，快救火！” “有人放火，抓住他们！” 在鸡飞狗跳大半个时辰，野利部才算是恢复平静，不过几十个帐篷被烧毁，混乱中，还出现了上百人的死伤。 看着眼前这三个被押着的放火的奴隶，野利首领十分愤怒，指着三人，“就是你们放的火？” “呸！” 高高瘦瘦的边军士兵朝着野利首领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哈哈，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朝廷会出兵把你们整个部落屠了为我们报仇！”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们在地下你们！” “给我杀了他们！” 随着账外几个人头落地的声音传来，野利首领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指着负责值守的手下大骂道。 “蠢货，都是蠢货，连几个奴隶都看不住！逃走的奴隶呢？必须给我抓回来！” “大哥，已经派人去抓了，他们骑的马是普通马，跑不远，天亮应该就有结果了！” “驾！” “驾！驾！” 原州以西某处山坡下，三匹马正驮着人朝着山坡上跑去，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有着几十名骑兵正在追击。 这三人正是昨晚从野利部逃走的温宪一行人，不过一行六人只剩下三人，而周县尉也中了箭，虽说不是致命伤，但流血过多，整个人脸色苍白。 “轰！” 突然，骑在马背上的周县尉直接摔下马。 温宪和另外一名边军士兵连忙下马，发现周县尉嘴唇苍白，整个人也没有一丝血色，要不是还有气，可能两人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快给他喂点水！” 士兵连忙拿出水袋，拧开塞子，把袋口往周县尉嘴边凑，可水直接顺着嘴边流了出来。 “温县令，周县尉烧的厉害，可能不行了！” “不可。。。。” 就在温宪话未说完，不远处就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之间身后追击的野利部士兵距离三人越来越近。温宪看了看周县尉，再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坡顶。 “快，帮忙一起把周县尉绑上，我们先翻过这个山坡。” 两人手忙脚乱地用绳子把周县尉固定好，然后翻身上马，用马鞭甩向周县尉的座驾，那匹已经累得不行的马吃疼下便朝着山坡冲了上去，两人也随机策马跟上。 由于三人的座驾并不是多好的战马，跑了一晚上，体力也有些不支。 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还有意识的两人只能咬着牙继续跑。 翻过山坡，并不是什么平原之类的，这附近的地形都是山地，，所以一眼看过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坡。温宪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往东边跑，总能跑到大唐的境内。 没跑多久，后面的追兵就追了上来。 其中一个野利部士兵直接拉弓射箭，瞄准了温宪的座下马匹。 嗖的一声，被箭射中的马就前蹄跳了起来，温宪直接被甩在了地上，边军士兵也没有逃脱，同样摔下马。 很快追兵就追了上来，把三人围在中间，拉着马缰，冷冷的看着摔得四脚朝天的两人和昏迷着在马背上的周县尉。 那是一种蔑视，来自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的蔑视，高高在上。 就在这些野利部士兵准备动手的时候，急促的呼啸声传来，被摔得头晕眼花的温宪看到一个接一个野利部士兵中箭倒地，然后就是嘈杂的喊杀声、战马嘶鸣声！ 昏迷前，温宪看到那在风中飘扬的大唐旗帜，脸上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在一处营地，没有帐篷，只有一匹匹战马和黑压压的士兵。 他的身上则是搭着一件裘衣，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只是感觉很暖和。 “你醒了？我们将军要见你！” “将军？” 拖着沉重的步伐，温宪来到了一个正在吃着干粮、看着地图、身穿明光铠的将领面前，他自然知道这是大唐军队，也知道这还是天策军。 天策军无疑是朝廷装备最好、战力最强的禁军之一，若是天策军的话，那只能是右天策军，只有驻扎在泾原的右天策军距离这里最近。 这个时候温宪才看到周围的情况，一望无际的战马和士兵，很有可能上万，这样一支大军出现在这里，也让温宪不是很懂。 “在下秦州伏羌县县令温宪，见过将军。” “温宪？今年进士科第二名那个温宪？你既然在伏羌县当县令，怎么会在原州附近？”或许看到温宪脸上的疑惑，袁志青解释道，“忘了介绍了，我叫袁志青，右天策军将军。” “说起来惭愧！”一身狼狈的温宪尴尬地行了行礼，就把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听到攻破伏羌城，并杀了不少伏羌军民的野利部居然要跑，周围的右天策军将领都很激动。 “将军，下令吧，铲平这个部落，解救我们的百姓！” “温县令，你还记得他们的位置吗？”袁志青看了看温宪，沉声道。 “大致还记得！” “派出斥候，找到这个部落！”袁志青吩咐道。 “遵命！” 。。。。。。 野利部。 虽说野利部是要举族北迁，但速度并不快，加上沿途地形复杂，而且还得防备其他部落，所以每天前进速度并不快。 不过一大早起来，野利部首领眼皮就一直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来人！” “首领！” 很快，一个穿着从唐军尸体上拔下来的盔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昨晚去追逃走的那几个俘虏的人回来没有？” “回禀首领，还没有！” 野利首领以为是自己的人耽搁了，可到了中午，依然没有见那几十人回来。迷路应该是不可能才对，部落里的战马都认路，而且追几个逃跑的奴隶也需要这么久吗？ 袁志青率领一万精锐的右天策军骑兵等候在野利部营地以东十里外，温暖的仰光照在一万骑兵身上，然后被盔甲折射开来，平添一支肃杀之气。袁志青银盔铁甲，手执马槊，位于在队伍的最前方，横槊立马，目光冷漠。 看着远处的野利部营地，袁志青长槊一挥，指向野利部营地，冷冷下令道，“给我杀！只要不是我大唐子民，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当一万铁骑使大地震动，铺天盖地的骑兵出现在部落营地数里外时，野利部营地内一片惊恐，女人们的尖叫声、孩子们的哭喊声响彻营地，无力奔逃的老人则仰天恸哭，则是跪在雪地里等待死亡的来临。 唯有年轻的战士拿起武器，翻身上马出营迎敌！ 正吃着烤羊肉的野利部首领，大帐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声音，野利首领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时大队骑兵杀来了，他顿时惊慌失措，是谁杀来了，是唐军吗？ 可除了唐军，附近还有其他大队骑兵吗？ 他的两个千夫长之一冲了进来，满头大汗的大喊道，“首领，快跑！唐人的骑兵杀来了，足足有上万人！” “啊！” 野利部首领冲出了大帐，他的大帐地理位置稍微高点，所以一下就看到远处如乌云一般杀来的唐军骑兵，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看了看自己二弟，然后直接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完了，野利部完了！我糊涂了啊，不该去进攻唐人，不该啊！” 第343章 大唐回来了! 大唐回来了！ 这个消息犹如龙卷风一般，席卷了整个陇右。 第一战，右天策军一万骑兵直接屠掉了党项野利部六千部族。 第二战，趁着浑末部和尚英部大战期间，刘奎亲率右神策军和右神武军共一万五千名骑兵杀出，斩杀双方一万两千人，俘获四千人。然后出击原渭州境内各部落，之前参与了进攻伏羌和秦州的部落全部被屠戮一空，并在渭河边上筑起了京观。 除了这两路，南边的松州都督府也出兵八千骑兵，山南西道则是派出八千军队协助作战，两股军队联合攻入宕州、叠州。 宕州和叠州两州的吐蕃部落本来就不强大，加起来也才一万带甲之士，而且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很快被一万六千名唐军逐个几步，两州被唐军全部攻下也是迟早的事。 任谁看，都知道唐军这不只是来报复的，而是想要彻底拿下陇右的节奏。 若只是报复，其他部落或许也都会坐岸观火，但若是唐人想占领整个陇右，这些部落就坐不住了，特别是拿下大部落。 于是尚延心的长子、也就是占据河州的尚达泽向洮州尚广思、尚延心二子尚登、浑末部以及占据兰州、岷州的几个部落派出了使者，希望几个部落能一起商讨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唐人大军。 不过对于这次会盟，并不是所有部落都很上心，洮州的尚广思就不太感兴趣，兰州的几个部落也不感兴趣。 这些部落之间，本就有不小的矛盾，加上这次唐军大举来攻也是尚氏兄弟的老三惹出来的祸事，他们又没有攻打唐人的城池、屠杀唐人。 而且这些部落也不都是吐蕃人，不少人是被吐蕃化的汉人，虽然习俗已经偏向吐蕃，但心底也不是很想跟大唐发生冲突，特别是那些温末部落。 着急的反倒是岷州、临州境内的部落，他们才是首当其冲的。 “大哥，难道我们真的不去参加这次会盟？万一。。。”看到自己大哥直接赶走了达泽部的使者，尚广明有些担忧。 “万一什么？难不成他尚达泽还真敢对我们动手不成？说句不好听的，他尚达泽占据的河州还算是唐人的地方，他的父亲尚延心当初可是投靠了唐人。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个时候选择跟唐人对抗，不是找死吗？真当这些部落是一条心吗？”尚广思不屑道。 对于尚延心当初的叛投唐人，他心里也很不满的，作为尚氏一族，对方没有帮自己的父亲，而是投降了唐人。 “可唐人来者不善，若是让唐人打下了岷州、临州，下一步有可能就是我们洮州。唐人不都说唇亡齿寒吗？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洮州怎么办？”尚广思不解。 “糊涂。如果整个高原还是统一的，我们自然不会坐看唐人的进攻，可现在整个吐蕃四分五裂，连一个名义上的赞普都没有。你觉得这个联盟可以拧成一股绳对抗唐人的军队吗？ 唐人的武器你不是没见过，他们的骑兵并不弱，而这次唐人出动了三万骑兵。整个河渭，能拿出多少骑兵？ 若是所有部落联合，或许还拿得出五六万骑兵，但这就是整个陇河渭的军队。 但你觉得尚达泽那个混蛋能指挥得动这么多部落吗？ 即便是我们能赢，也会损失惨重。若是被其他部落趁火打劫，我们兄弟多年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对于自己这个不动脑子的兄弟，尚广思真的很头疼，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大哥，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当然不是。看他们和唐人大战的结果来定，若是唐人战败，我们大不了出兵表示一下；若是唐人赢了，我们就投靠唐人。”尚广思沉声道。 “什么？投靠唐人？”尚广明大为吃惊。 “有什么惊讶，唐人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唐人的军队真的赢了，那么就意味着唐人占据陇右就成了定局，这个时候投靠唐人才能保住部落。 好了，这次大战，我们可不能缺席，都去准备准备，我这边派人去跟松州那边联系一下。” 由于位置原因，尚广思占据的洮州跟松州都督府的来往比较多，来自唐人疆域的茶叶、丝绸、铁器这些大多是通过松州都督府进入的洮州。 虽说松州都督府只有几千正式骑兵，但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从辖区内的吐蕃、羌族部落征召战士，加上南边四川道的羌族部落，随时可以武装起上万骑兵。 所以对松州有想法，也得考虑考虑能不能对付得了唐军。 。。。。。。 “蠢货！天大的蠢货！谁让你去进攻唐人边境的，还去屠杀唐人，你是有几条命可以还？ 现在好了，唐人借题发挥，出动数万骑兵对我们这些部落发起疯狂进攻，你知道这十来天已经有多少部落被屠杀殆尽，又有多少部落举族投降？ 你看着吧，待会儿，会有多少部落首领找你问罪。” 河州州城，作为尚氏三兄弟老大的尚达泽正在对尚英大加斥责。 此时的尚英可谓是丧家之犬，先是在秦州遭到惨败，虽说主力尚在，但一回部落，浑末部就大举来攻。 就在他跟浑末部血战的时候，唐人一万五千骑兵杀出，杀得浑末部和他的部落尸横遍地只要不放下武器者，尽皆屠戮。 慌乱中，他带着几百亲信牙帐跑了出来，前来河州投靠尚达泽。 说实话，要不是尚英是自己亲兄弟，尚达泽真想把对方绑着交给唐人。严格来说，尚达泽还是大唐麾下的河州刺史，虽说早已不听朝廷号令，但并没有背叛，他也喜欢这种独立状态。 但现在却保持不了独立了，唐军大举来袭，他要么投降，要么反击。他选择了后者！ “不是说唐人现在四分五裂，已经无力对外用兵了吗？”尚英脸色难看，但还是忍不住争辩几句。 “唐人有没有能力对外用兵，你看不见吗？这几万唐军哪里来的？而且都是精锐的铁骑！ 浑末部，多么强大的部落，只是一战，就被打的元气大伤，连老巢都被唐人攻占，跟你一样，也是丧家之犬。 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尚达泽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这三弟。 他的父亲并不只是只有三个儿子，但是他们三个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加上是嫡子，所以才继承了其父的基业，只不过一分为三。 虽然之前相互征战，但毕竟是兄弟。 。。。。。。 “驸马，这就是以前的渭州州城，自从之前被吐蕃人攻占后，渭州州城就迁到了平凉。” 顾彦朗恭敬地站在刘奎身后，指着眼前的前渭州州城，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其实他也对这里不熟，他是丰州人，对北方草原他倒是熟，可对这陇右却是一知半解，这也是他提前问的其他人才知道。 虽说他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右神武军将军，但眼前这可是当今陛下胞姐的驸马啊，跟随陛下的老人。 说起来，刘奎也不是什么名门出身，虽说是禁军之后，但也就比普通人强点。他的经历用句后世的话说就是‘屌丝逆袭，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道路，当然现在距离巅峰还有不少距离。 但二十多岁就成为一方统帅，除了他是陛下的姐夫外，其的能力也是常人不能比的。 “会搬回来的，这里才适合当渭州州城，而不是平凉那里。”刘奎看着眼前这有些破败的城池，认真说道。 虽然之前口口声声说吐蕃各部落，但你要是以为他们还是过着普通的游牧生活就错了。 在大唐周边这些游牧民族中，吐蕃算是文明程度比较高的了。不算已经融入唐王朝的，东北地区的靺鞨族建立了渤海国，文明程度也很高。 说实话吐蕃的文明程度大幅提高，跟文成公主入藏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认为文成公主是罪人，给大唐制造了一个强大的邻居。 当然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 在吐蕃境内，有两个地区的文明程度高，一个是山南地区，那是吐蕃人的大本营；一个是河西走廊，这里因为曾经属于唐朝。 虽说这里的唐人大多被吐蕃化，但也影响了吐蕃人的一些生活习惯，就说这城池。有着高大避风的城池，谁愿意去草原上风餐露宿。 所以浑末部占据这渭州原州城后，并没有被破坏，而是搬进了这里，形成了半农耕、半游牧的特殊社会形态。 不过之前浑末部和尚英部大战，导致城里的青壮大多被抽调，浑末部战败的时候，城里的妇孺老幼就没来得及跑掉，然后成了唐军的俘虏。 那些属于浑末部贵族亲眷的人都被清理了出来，这些人是重要的俘虏，后面十有八九被流放，有可能去蜀地，也有可能去黔州、安南，甚至荆南和山南东道。 特别是最后两个地方，因为人口稀少，正缺人。 至于其他普通人，唐军并没有管，这里以后就是大唐的城池，需要百姓。 第344章 大军云集 “吐蕃人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对我们出兵陇右是什么态度？”刘奎关心道。 “启禀驸马，有些小部落选择归顺大唐，有的向北边和西边迁徙了，剩下的几个大部落好像是联合了，打算一起对抗我大唐军队。”顾彦朗连忙回答道。 这个消息并不难打听，因为有主动投诚的小部落，也就带来了不少消息。 刘奎一愣，转而露出淡淡地笑容，“真是要什么来什么，我还正愁怎么解决这么多部落呢，既然他们联合了，那我们就一起给收拾了，也省事。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陛下可是要我在兰州过年啊！” 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七，还有几天就过年，在兰州过年只是说说，但只要击败这次吐蕃各部落的联军，来年打到兰州只是时间问题。 注意，在隋唐时期，兰州地位很低，只是一个普通的州而已。说起来也不怕兰州人看到不高兴，在元朝以前，凉州才是整个河西走廊的经济政治中心。 凉州，简称雍凉、凉、雍，西北首府、六朝古都。古称雍州、姑臧、休屠，今武威市，又称雍凉之都、天下要冲、梦幻之城，先设雍州、后改凉州，前凉、后凉、南凉、北凉、大凉在此建都，雍凉文化的发源地，曾经中国第三大城市，一度是西北的军政、经济、文化中心。 东晋时期，北有姑臧，南有建康，姑臧是华夏两大中心之一； 北魏时期，姑臧是北魏的两大经济中心之一； 隋唐时期，凉州是唐朝三大经济中心之一；。 西夏时期，凉州是西夏的西都，两大经济中心之一。 也就到了元朝，凉州降格，但在明朝和清朝前期，凉州依然是西北的军政中心。 清朝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陕甘总督衙门自西安移驻兰州，裁减甘肃巡抚。自此兰州成为西北政治、军事重镇，凉州开始了全面衰落！ 不过汉朝建立的河西四郡，即现在的凉州、甘州、肃州和沙州，都在归义军的控制下，同时回鹘、吐蕃和温末三大民族混居，每一家实力都不弱，争斗也远比陇右激烈。 所以对此时的大唐来说，若是能占领兰州，以此为跳板攻略河西，再合适不过！ 。。。。。。 “啊！罪人啊，我是罪人啊！” 伏羌城外，看着眼前这数千人的坟场，温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身边则是周县尉和那些活着的伏羌县衙役、边军士兵，都是之前从各部落解救出来的。 可看到眼前这数千个木板做的墓碑，众人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每个墓碑代表着一个死于之前城破的人，有军队，有官吏，更多的则是普通百姓。 作为一县县令，不管他是否称职，但只要他有点良心，看到这种场景，也很难控制住情绪。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远处一支队伍的注意。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群人在那里嚎啕大哭？”萧遘拉开门帘，看着远处那景象，有些疑惑。 跟刘奎、李戒丕这些还正值壮年的人不同，萧遘的年龄经不起战马的折腾，所以便乘坐马车前行。 秦州遭此大难，他作为节度使，若是不来看看，过不去。 “回禀节度使，是伏羌县县令温宪在那里自责，那坟里的都是之前战死以及被吐蕃人屠杀的军民。”前来迎接的将领显然了解那便是什么情况。 听这位将领一说，萧遘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便吩咐马夫。 “走，过去看看！” 当来到近前，看到头都磕破了的温宪，萧遘眉头紧皱，也有些触动。 对于温宪，他自然了解。在其去上任之前，在凤翔府待过，而对于这个在长安有名的才子他也有所耳闻，之前那是何其的豪气万丈。 可如今呢？哪里像一个县令，整个人十分邋遢，要不是见过几面，他都差点认不出对方。 “温宪，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温宪茫然地回过头，看着一脸怒容的萧遘，连忙行礼，“伏羌县令温宪，见过节帅！” “你还知道你是一县县令？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个朝廷官员？还不快滚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做你该做的事。 如今朝廷正在西征，伏羌作为粮草存放地，你这个县令在这里做一些无用的事情，成何体统？ 你要是真觉得有愧，那就做好你的事，而不是在这里像一个蠢货一样只知道哭！” 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还是不愿看到一个才子就这么沉沦下去，萧遘才这么激动。 温宪也好像是被骂醒了，也知道了自己做的的确有些不对，脸上也露出了羞愧神色。 “节帅教训的是，是在下愚钝了！” 这次伏羌城陷，温宪作为县令也有责任，但他手上就几百人，在面对几千吐蕃军队的进攻下，如何能坚守住伏羌城？特别是在秦州也被包围的情况下。 虽然被俘虏，温宪也未投降，而是逃了出来。说他有功也行，说他有罪也没问题。 如何评判其功罪，那是观察使张鐇的事，他这个节度使可以影响张鐇的观点，但却不愿去这么做。 “知道错了就进城，在这里像什么事？” 虽然萧遘的嘴上这么说，但是说完并没有立即离去，看了看眼前这坟场，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离去。 进了城，才发现此时的伏羌城的变化，热闹非凡。 当然这种热闹是一种畸形情况，之所以繁华是因为驻军的原因。 此时骑兵主力都在原渭州州城，步军主力也就是右神武军驻扎在伏羌，毕竟步兵不如骑兵那么行军快速。 那些被骑兵从吐蕃人手中解救出来的百姓（大多是女子），看到物是人非的家，虽然很伤心，但还是含起泪开始新的生活。至于曾经遭到凌辱的经历，虽然成了她们心中的伤疤，但也没到就因此要死要活的地步。 放到明清程朱理学盛行的时候，女子遇到这样的事，很有可能自杀。 在唐朝，本就风气开放，而且靠近吐蕃，胡风盛行，所以女子的心理都很强大。 除了这些本地人，也有不少商旅趁机把生意做到了伏羌城，要知道这些禁军士兵可是有钱人，不少人花钱也舍得，不趁机大赚一笔，岂不是白亏了这么好的机会。 而且马上就是新年了！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伏羌城就出现了一种畸形的繁荣。 。。。。。。 李晔登基也不是多光鲜的手段，实际上就是篡位，虽然没有杀李儇及其妻儿，但毕竟兵变上位。 为了掩饰这手足相残的黑暗，李晔也学当初的太宗皇帝，在除夕夜，把一众皇族请来，在太极殿团聚，吃吃团圆饭。 这里的皇族，除了李晔的兄弟姐妹外，还包括他们的子嗣、驸马、王妃，还有住在长安的一众皇族亲王、嗣覃王以及家里的女眷和子嗣。 当然并不是所有女眷都能参加，只有王妃能参加，子嗣也是如此。 不过即便是这样，偌大的含元殿也差点坐不下。 唐朝中后期，皇族都被圈禁在十六王宅、百孙院什么的，很少有分封出去的，即便是经过几次动乱，这幸存的皇族也不少。 现在的长安，亲王和郡王加起来也有上百，这个数字自然很吓人。所以李晔一直想把这些亲王赶出长安，分封远点，随便你怎么折腾。 对于分封制，李晔不反对。 其实他很赞成当初西周的分封制，看似后面因为那些诸侯国强大，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版图也扩大了很多。只是后面的西周君主不中用，才让诸侯国坐大。 李晔要实行分封的话，肯定会送的远远的，随你怎么折腾。当然现在不行，现在分封出去，就是给自己找不快。 不过今晚的皇族宴会，李儇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因为身体不好。自从之前落水，对方的身体就一直抱恙，别说打马球了，连骑马都骑不了了。 其他人可能会认为他是加害这位皇兄，但又没有那么做，他知道。管别人怎么说去，历史是胜利者写的。若是自己别人赶下来了，那么自己就是谋朝篡位之人；但自己若是真的让大唐复兴了，那自己就是一代明君！ “昌宁，你就别担心了，刘驸马他不会有事的，毕竟是男儿，都向往征战沙场。”看到昌宁公主对于眼前的歌舞兴致不佳，旁边的安化公主则是笑了笑，劝着对方。 “多谢二皇姐关心。” 看着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昌宁公主能提起兴致吗？ “你是不知道，本公主家里这位，在家里就像如坐针毡，老是吵着要去战场。”安化公主瞪了一眼一旁的张琏。 这让张琏有些无语，自己什么话也没说啊，怎么就躺枪了。不过谁让他娶了公主，这不是取得妻子，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天天还得跟对方新礼物，你觉得他想一直待在长安吗？ 还不如像刘奎那样，征战沙场，偶尔回趟家，反而要好不少。 由于关系原因，安化公主和昌宁公主的座位靠近李晔等人的主座，所以安化公主的话，刘晨妍刚好听见了。 第345章 元日大朝会(一) 刘晨妍拉着李晔的手，笑着道，“陛下，张驸马可是很想去沙场打仗呢！” 安化公主这话，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但在刘晨妍一说，她就看了过来。 其用意不言而喻！ 李晔此时正眯着眼陶醉在殿中的歌舞之中，所以也没听到安化公主的话，若不是刘晨妍提醒，他都不知道这事。 李晔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左下方的安化公主和驸马张琏，露出一丝疑惑。 “哦，原来张驸马在长安待不住啊！”李晔笑道。 “回禀陛下，主要是看到刘驸马在外征战沙场，有些羡慕。”张琏连忙回答道。 “二皇姐，朕若是真让张驸马去军队，你舍得吗？”李晔笑着看向安化公主。 两人也算是恩爱，加上安化公主是自己的皇姐，若是对方不反对，他自然不介意。 “陛下，本宫也留不住他，他若愿去征战沙场，本宫也不反对。”安化公主不在乎道。 既然安化公主不反对，李晔看了看张琏，笑着道，“那张驸马想去哪里？陇右？河中？” “一切依陛下旨意。”张琏认真道。 “你现在挂着一个金吾将军一职，但毕竟没上过战场，朕也不可能让你独自领军。你若真有上战场的想法，年后先去左羽林军历练一段时间，到时候看你表现。 记住一点，别乱干涉军中事务，论打仗，你只是一个新人。”李晔提醒道。 “请陛下放心！” 张琏高兴道。 “这男人啊，就是不安分。”见驸马那么高兴，安化公主不禁撇撇嘴，倒是让张琏有些尴尬。 被这么一打搅，李晔也就不再沉迷于歌舞之中，而是跟在场的这些皇族成员聊了起来，也算是了解一下皇族目前的情况。 而有了安化公主的开头，一些胆大的皇族皇族成员也放开了不少。 虽说都是皇族，也有远近亲疏之分，他们认识李晔，李晔不认识他们。也就今晚，大家能聚在一起，放开聊天，联络感情。 最后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几个未嫁公主的婚事。 其实也就只剩两个公主未嫁，即九公主仁寿公主和十一公主遂宁公主。前者过年后就是17岁了，后者也有16岁了，都到了嫁人的年龄。 只不过在选驸马一事上，肯定不能选世家子弟，因为那些世家子弟也不想迎娶公主。 “妍儿，两位公主的婚事，你就辛苦一下，给张罗一下，看看哪家还有到了年轻未定下婚事的年轻俊杰。也不要只看世家，来年科举的那些进士、秀才，都可以作为备选，一定要品行良好，若是纨绔不堪之人，不配成为驸马。” “臣妾明白了。”刘晨妍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这样，让贞一协助你吧。她毕竟是出身闻喜裴氏，知书达礼，应该能帮妍儿你分担一些事情。” 听到李晔的话，坐在较远位置的裴贞一很是激动，在其他妃嫔羡慕的眼光中来到李晔面前。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协助好皇后娘娘。” “嗯！这事就这么定了！”李晔点了点头，就不再把时间花费在这件事上。 若是李晔不顾兄妹之情，大可不管这事，直接让宗正寺去负责。 之所以让裴贞一去协助刘晨妍，李晔也是有考究的。 这件事肯定是刘晨妍负责，因为她是皇后。孙媚性格偏文静，不喜欢这样的事；李湘兰毕竟在后妃中的地位不低，让其协助刘晨妍，恐怕适得其反，后宫的事本就复杂，李晔也不可能做到让后宫和和睦睦；张月、周玉英的身份又不太合适。 所以出自名门、但只是才人身份的裴贞一最合适，不会让刘晨妍不快，也能把事情办好。 歌舞表演的差不多后，例行的就是烟花，这也是一年最壮观的时候，而烟花的时间很多人也都知道，所以都提前准备好和家人欣赏这旷世美景。 若不是看到长安城还有些破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此时大唐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但其实，战争只是被军队挡在了外面。 宴会过后，李晔摆驾去了兴庆宫，去看了看李儇这个皇兄。即便是他不喜欢这个皇兄，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好。 “皇兄他身体如何了？” 看了看已经入睡，但是脸色苍白的李儇，李晔把太医叫到一边询问。 “回禀陛下，太上皇的身体不太好，之前的受寒对太上皇影响很大。若是一直这么下去，陛下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太医也知道李儇的身份敏感，所以说话间都是小心翼翼。 李晔脸色严肃，太医的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李儇一直这么萎靡不振，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其实还有原因，太医不太好说，那就是李儇本身身体就不好，还纵欲过度，毫无疑问是在透支生命，身体就很差，一遇到点小病，就很难好转。 “想尽办法医治，朕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多活几年。”李晔神色严肃道。 虽然李儇死了对他来说就少了一个威胁，但他才登基，现在要是李儇死了，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李儇多活两年，对于他的影响才会更小。 “是，陛下，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太医点头答应道。 由于李儇已经睡下，李晔就没吵醒对方。来到外殿，马上就七岁的李儇长子建王李震则是躲在张隽宁身后，显然是很怕李晔。 皇家的孩子都懂事早，马上七岁的李建不说完全懂，但也大致知道怎么回事，毕竟这些宫女太监中也有人给他说一些事。自然知道是李晔抢走了他父亲的皇位，不然他现在就是皇长子、甚至太子。 “震儿，快叫七皇叔。” 张隽宁对着儿子吩咐道，她不想因为这事开罪李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在张隽宁呵斥了几句后，李震才弱弱地喊了一句‘七皇叔’。看到那眼神中带着害怕的小家伙，李晔心里也有些触动。 若是其他一些狠心的皇帝，估计直接回斩草除根。但他却下不了手，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至于以后怎么处理，以后再说吧，他不信他还会怕一个小孩夺了他的皇位。 “震儿乖。张威，把朕给侄儿准备的礼物拿来。” 很快张威就从身后太监手中盘子中取出一个精致挂着一块翡翠美玉的长命缕递给李晔，李晔接过后则是亲自给李震系在腰间。 得到这么漂亮的礼物后，李震脸上的害怕之意也少了很多，不过为了怕其口不择言，张隽宁便让宫女带儿子下去了。 李震走后，李晔这才发现张隽宁穿的比较单薄，里面好像直接是一件诃子，只是外面披了一件裘衣。想来是已经睡下，谁知道李晔突然驾到，匆忙之间没时间打扮得体就赶来迎驾。 看到脸上带着淡淡忧愁的张隽宁，李晔有些愣神，在张隽咳嗽了一声，他才醒转过来，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朕要没记错，第一次见到皇嫂，是在广明元年吧，那也是个冬天。朕在皇兄的带领下，前往成都的路上。” 说到这儿，李晔想起一个事，准确地说是李儇开的一个玩笑。那就是当时李儇说过只要李晔愿意，可以把张隽宁和另外一个妃嫔（已经病逝）送给李晔。当时张隽宁哪里像一个贤良淑德女子，一身媚态，跟现在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也不知道张隽宁是不是想起这个事，脸色有些微红。 也因为想其他的事情去了，张隽宁并没有意识到李晔这话中的漏洞。那次逃难，可不是李晔和她的第一次见面，而是穿越后的李晔和第一次见面。 “陛下记性挺好。”张隽宁连忙回答道。 “好好照顾皇兄，若是皇嫂想带震儿来太极宫或者大明宫，让下面的人告诉朕就行，朕就先告辞了！” “臣妾送陛下出去吧！” 其实张隽宁称呼李晔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她称呼李儇肯定是称呼陛下，称呼李晔也得称呼陛下，让她心里的感觉也有些奇怪。 对于张隽宁的相送，李晔没有拒绝。 不知道是张隽宁心思不宁，还是怎么回事，在出门的时候，踩到了长裙，整个人差点摔倒。好在李晔眼疾手快，接住了对方，这才没有摔倒，不过两人这个姿势就有些尴尬了。 周围的太监宫女和侍卫，看到眼前的情形，一个个都左顾右盼，不敢一直盯着看。 两人的姿势不仅，尴尬，而且暧昧。此时张隽宁直接倒在了李晔的怀里，而李晔的一只手好死不死，搭在了对方的胸前，紧贴着对方那贴身的诃子。 虽然两人都意识到问题，很快就分开，不过在分开前，李晔的手鬼使神差地在那柔软处用力揉了一下，惹得张隽宁‘嘤咛’一声。 这下两人都有些尴尬。 李晔连忙说道，“皇嫂留步！” 说完，李晔就手忙脚乱地跑了，留下一个在风中凌乱的张隽宁。 “刚才的事，都给本宫嘴严点，若是传出去，后果你们知道。”说完，张隽宁便转身离去。 张隽宁想保守住这个意外的秘密，而刚才的事，正好被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看的一清二楚。 第346章 元日大朝会(二) “贱人！” “贱人！” 兴庆宫的一处宫殿中，正在沐浴的孟才人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热气腾腾的浴池里，一具娇美的身躯若隐若现，可惜除了这些宫女和太监，其他人都无法欣赏到这一幕。曾经的主人现在成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只能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孤芳自赏。 “娘娘，平时看着淑妃多端庄，今日一见才知道，那只是装的，根本就比不上娘娘。” 一个长相一般的宫女，一边伺候着孟才人沐浴，一边说着张淑妃的坏话。 在这兴庆宫，能跟孟才人争风吃醋、形同仇人的，也就张隽宁这个淑妃了。 至于李儇其他的妃嫔，之前的陈美人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剩下的根本没有子嗣，威胁不到两人的地位。 正常情况下，陈美人这些被李儇宠幸的妃嫔和宫女应该有怀孕的才是，可这么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自然是有原因的。只要被李儇临幸过的女子，隔段时间都会接受检查，怀有身孕的会被直接打掉。 这就造成张淑妃和孟才人这两个诞下了龙子的妃嫔在兴庆宫的地位，即便是两人现在不被李儇宠幸。 啪！ 孟才人直接一巴掌甩向这个宫女，然后吐了一句，“你知道什么？” “奴婢知罪！” 虽然被打，但这个宫女不仅不能反抗，还得感谢孟才人，不然等来她的就是更惨的下场。 孟才人并没有因为打人而感到内疚，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没想到这小贱人下手这么快，本宫看她就是故意摔倒，然后向陛下投怀送抱。” 孟才人口中的陛下自然不是李儇，而是李晔。 她倒没有因为张隽宁之前跟李晔的暧昧而去把这个消息吐露给躺在床上的李儇听，因为她也抱着跟他口中的贱人---张隽宁一样的想法。 很简单，她需要找一条后路。 若是李儇病情没有加重，她或许还不会着急。可现在李儇病情加重，每天躺着的时间比站着和坐着的时间都多，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样的情况还能活多久？ 孟才人虽然说是当初田令孜安排进攻的，但不代表她就长得难看，反而是姿色不输于张隽宁，还有李晔的那些妃嫔。 唐朝的皇帝驾崩后，皇帝的后妃细分的话，有四种结果。 第一种就是皇后或者是儿子成为皇帝的妃嫔，变成太后，居于兴庆宫（玄宗以后）；其他有子嗣的妃嫔则是可以投奔自己的子嗣。 第二种没有子嗣的，就得去当尼姑。运气好的，就在宫里的寺庙出家为尼；运气不好的，就去守陵。 第三种就是陪葬。这种在唐朝虽说有，但比较少见，一般是出家当尼姑的多。 不过这三种都不是孟才人想要的，她想要的是第四种---嫁于新帝。 若是按照21世纪的看法，这或许是有悖伦理，因为新帝和先帝的关系，要么是父子，要么是兄弟。这种对于21世纪的人肯定接受不了，但在古代算不上什么，特别是唐朝。 举比较典型的两个例子：第一就是唐高宗李治把他老爹的女人武则天给霸占了，而且还册封为自己的皇后；第二就是唐玄宗李隆基把他的儿媳妇--也就是后来的杨贵妃给霸占了。 这估计是跟多人都接受不了的，但在唐朝出现了两次。 至于什么李世民在下玄武门之变后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女人收入了后宫，那都是小意思了。 李唐皇族本就带着一部分鲜卑族血统，加上当时胡风盛行，在草原上，父亲死后，儿子继承父亲的女人。 隋朝有个奇女子，也就是隋朝宗室女--义成公主，先后嫁了四个突厥可汗。她先是嫁给了突厥启民可汗，然后先后嫁给了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后面三个是亲兄弟，而且还是启民可汗的二儿子。 当然这位义成公主最后被唐初名将李靖杀了。 说起来这也是个悲剧人物，对婚姻已经麻木，而效忠的大隋也亡了，说白了也是个可怜人。 死掉或许还是解脱！ 所以第四种结果并不算什么丢人，可能也就宋朝和明朝好点，但现在还是唐朝。 而且现在的情况也有些特殊，李儇还没死，他是在任上被夺走皇位的，这样更尴尬。 李儇或者还好，死了后，孟才人这种留下了先帝子嗣的妃嫔，结局可能很惨，若是能嫁于新帝，就不会那么惨了。 另外一个宫女则是趁机说道，“娘娘，可陛下很少来兴庆宫，而娘娘又不能轻易离开兴庆宫。。。。。” “很少来不代表不来，太上皇这个样子，陛下肯定会不时来看望的；不能轻易离开，不代表不能离开。 给你们几人一个任务，就是留意陛下的行踪，若是陛下驾临兴庆宫，本宫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到时候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孟才人看了看自己掩映在水下的娇美身躯，掩嘴轻笑道。 当初武则天不一样也是才人身份，对方能成为新帝皇后，她为什么不能？ 几个宫女面露喜色，连忙行礼，“是，娘娘！” 李晔自然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了他，当然这样盯上他的也不在少数。 回到大明宫的李晔，便来到了裴贞一居住的宫殿。 李晔的女人，不算他当寿王期间迎娶的女人的陪嫁侍女，数量并不多，所以侍寝制度也都是按照月亮的阴晴圆缺来的。 就像今天晚上就是地位比较低的裴贞一侍寝。 裴贞一入宫不久，因为是裴氏出身，所以被封为才人，比其他陪嫁侍女的品级要高不少。 一番激烈大战后，由于今天有些累，李晔关心了两句就睡着了。 没办法，第二天还得早期，因为是一年一度的元日大朝会。 元日大朝会，号称大唐每年最大的、最热闹的国际大会。 元日的朝会是一年之中“皇帝”会见百官规模最大、仪式最为隆重的朝会，又称作大朝贺、大朝会。 唐朝的元日大朝贺源于古代的朝贡制度，是通过贡物和朝觐的方式来规范中央与地方、宗主国与藩属国之间关系的一种礼仪。 每逢大朝会日，皇帝亲临太极殿（李晔登基前，一般是含元殿），皇太子、文武百官、地方朝集使分别向皇帝拜贺新岁，各部官员向皇帝呈报一年来的政绩，展示帝国取得的成就。 只不过如今大唐，朝廷势弱，藩属国很多都不再朝贡，地方也不怎么搭理朝廷，所以热闹程度自然不如盛唐时期。 不过今年的大朝会却比前两年热闹，规模也稍大，原因很简单，朝廷已经开始显露獠牙，先后平定了西川、山南东道、荆南和河中。如今又对陇右用兵，着实震慑了周围一些藩镇。 河中节度使王珂、定难军节度使李思恭、荆南节度使郭禹、灵武节度使等等都亲自前来，当然四川道、山南西道、山南东道节度使也亲自来了，关内道节度使萧遘由于在陇右前线，所以派的布政使李易代为赴京参加大朝会。 除了亲自前来的，还有三管经略使和安南经略使派来的使者。 除此之外，河东李克用、宣武朱温、云州赫连铎、昭义军孟方立、鄂岳观察使、湖南观察使、岭南节度使、归义军也都派了使者过来。 加上长安城内的大小官员，整个太极殿占了上千人。 开始的时候，太极殿外嘈杂声一片，参加朝会的人都在寻找自己的熟人，聊聊天等着朝会正式开始。 直到一个太监站在太极殿大门处用着独特的公鸭尖嗓大喊大朝会开始，这些官员才安静下来，然后按照品级依次入殿。 太极殿的面积就那么大，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入太极殿面见李晔，更多的则是站在殿外。 元日大朝会用句后世的话说，就是年度中央政府报告，总结去年一年有什么成就，当然是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虽然繁琐，但作为李晔第一次坐在龙座上举行大朝会，所以他也格外认真。 由于没有什么藩属国来，所以这个环节并没有举行，直接跳过了。 所以乾宁二年的大朝会关注点主要三个。 其一是户部把去年的国库收入说了一下，折合金钱是1328万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不仅吓了忠于朝廷这些官员一大跳，还把那些藩镇吓得够呛，谁也不知道这个数字是真是假。 其二就是朝廷的西征，也就是对陇右用兵。作为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对外用兵，关注的人也不少。 第三则是李克用的使者--李克宁的觐见。 “河东节度使麾下，李克宁代表吾兄陇西郡王、河东节度使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河东？” 众人一下就把注意力转向李克宁，没想到李克用还真敢派使者来长安。 啧啧！ 去年李克用还两次跟朝廷兵戎相见，居然还会派人来参加元日大朝会。要知道去年讨伐李克用的风波还没过多久，要不是吐蕃人犯境，或许朝廷都决定要讨伐李克用了。 这个时候，李克用派人来长安，是何用意？难道是服软？ 第347章 元日大朝会(三) “陇西郡王怎么没有亲自前来？” 看着下面站着的李克宁，李晔笑着道。 追究责任？甚至把李克宁留下？ 李晔可没这么傻，他现在还不想跟李克用兵戎相见，还没到时候。 “回禀陛下，郡王他在征讨孟方立时偶感风寒，不便远行，所以派臣来代郡王向陛下请罪。并且郡王让臣代为向陛下进贡骏马千匹，钱帛二十万贯！” 嗤。。。。嗤。。。 众人没想到李克用的手笔如此之大，骏马千匹和二十万贯钱帛，这是拿钱消灾吗？ 李克用是不怕朝廷讨伐，但也知道若朝廷真的讨伐他，他也会损失惨重，朱温等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他的机会。 拿这点钱粮、马匹，也有着向朝廷服软的意思，等解决了孟方立、赫连铎等人后，河东实力大涨，自然不用这样了。 “原来陇西郡王身体有恙，那就告诉陇西郡王，一定要保重身体。”最后四个字，李晔刻意加重了语气。 李克宁连忙道，“请陛下放心。” 李克宁话音刚落，一旁孟方立的使者就站了出来，“起奏陛下，河东李克用擅自进攻昭义，还请陛下下旨讨伐李克用。” “蠢货！” 其他藩镇的使者看了一眼孟方立派来的人，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 明显陛下现在不想跟李克用翻脸，你这么做其实不是让陛下难堪？就算是陛下有意讨伐李克用，但你昭义军能有好日子过？连这点门道就不懂，还被作为使者派来，也不知道孟方立怎么想的。 李晔眼中的冷芒一闪而过，看向李克宁，“李爱卿，昭义孟节度使使者说的可是真的？” 李克宁连忙道，“回禀陛下，此人胡说八道。只是因为昭义正统的争夺，有些冲突，但河东绝对没有参与其中。” “原来如此。”李晔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裴爱卿，以朝廷的名义拟一纸文书，让两边消停点，新春佳节还是少流点血好。朕记得李存孝在昭义吧？ 下一道圣旨，让他来长安。朕可是听说此人勇武不凡，堪称悍将。正好朕打算重新组建左右神威军，还缺两个大将军人选，朕看着李存孝就不错。” “陛下，这。。。” 李克宁还未说完，裴荣便心领神会的行礼道，“是，陛下。” 李晔这是摆在明面上的离间计，李存孝现在在李克用麾下的日子很不好过，李克用怀疑他，李存信、康君立针对他，其他一些将领也因为嫉妒并不给他说话，要不是李克修护着李存孝，估计都不知道被贬到哪里去了。 李存孝若是真的来投靠朝廷，李晔自然不介意给其一个大将军职位。反正现在神威军并没有真正组建，若是能以一个虚职恶心一下李克用，也很值。 他就是要让李克用下面的将领内乱，这样就能削弱李克用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恭喜陛下手下一猛将！” 朱温的使者敬翔连忙恭维道。 李克宁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也有些措手不及。可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跟皇帝唱对台戏，可能他还真的走不出这太极殿了，只能先答应下来，回去再想办法。 几个关注点过了后，其他的事情都是走个流程，这个元日大朝会一直开到了午时。 那些来自地方藩镇的使者，也没有立即返回，大多都要过了上元节才会离去。 如今朝廷有些不太一样，那些反正也要借此好好观察一下朝廷的实力，然后回去禀报，再考虑跟朝廷如何相处。 至于这些使者跟朝廷大臣的来往，李晔都看在眼里，不过有锦衣卫盯着，他也不担心这些人能翻出大浪来。 相比于长安，李晔的注意力大部分在陇右，这可是关乎大唐能否打通与归义军的联系。 而且在得知朝廷正大举对陇右出兵，归义军的使者自然大为高兴。 严格来说，归义军的使者有两拨，一波是现任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派来的，名义上代表整个归义军；一波是凉州刺史张淮鼎派来的，只代表张淮鼎及其盟友。 之前，朝廷对于归义军的事不太了解，但随着之前的边关贸易，也有锦衣卫的暗探抵达了河西，加上这次两拨归义军使者同时到来，也让朝廷对于归义军的了解更多了。 不说全面了解，但也有了个大概。起码知道归义军内部也比较复杂，张议潮的长子张淮鼎对于张淮深掌权不太满，一直想夺回节度使大权，所以之前才会派人到长安，跟朝廷合作。 李晔也自然知道了张淮鼎骗了他，不过他也没怪罪的意思。 去年，在张淮鼎的主导下，向朝廷售卖了数万匹战马，这对于急需优良战马的李晔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就算是李晔知道张淮鼎之前骗了他，他也不会怪罪对方，他只看结果。 而且在这次来长安，张淮鼎把他的幼子张承奉送来了长安，相当于是当质子。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晔自然不会怪罪。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李晔脸上露出了笑容。 “回禀陛下，在下叫张承奉。” “多大了？” “今年15岁！” “不错，年轻有为。说起来，你的祖父也是大唐的功臣，当年朝廷虽然赐予了官职，但却没赐爵位。先祖没做的事，朕这个后辈帮他们完成。 张威，传朕旨意，册封张承奉为姑臧县男，并送往国子学读书，若是后面能中秀才、明经甚至进士，朕还有恩尚。” 年轻的张承奉和一旁的张淮鼎使者显然没预料到皇帝如此大方，使者连忙拉着张承奉对着李晔行礼。 “多谢陛下！” 李晔挥了挥手，“进入正题吧。朕知道你家主人派你来的意思，朕可以支持他夺得归义军节度使之位，但朝廷不会下旨，只要你家主人能占领沙州，朝廷就会下旨承认你家主人的归义军节度使之位。 先别急着高兴，在这之前，你家主人还得做件事。” “陛下请说！”凉州归义军使者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出兵协助朝廷军队攻打陇右吐蕃部落联军。” “陛下放心，这件事，臣代表刺史答应陛下，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那样最好！” 虽然归义军的大本营在沙州，但凉州多年作为西北地区的军政中心，底子并不弱。 当年朝廷还派了三千军队驻扎凉州，虽说这些军士大多病逝，但其子嗣在。张淮鼎占领凉州多年，没有被吐蕃和回鹘人击败，可见凉州的实力并不差。 此次陇右吐蕃各部落主力被朝廷大军吸引，所以凉州若是此时出兵，肯定取得成效。相比朝廷军队，凉州军对于这些游牧民族更为熟悉，毕竟打了几十年的交道。 。。。。。。 而在原渭州州城，由于新年的原因，大军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在准备。 虽说后面的大战是以骑兵为主，但步兵也不是没有上场的机会，攻城这些还是得靠步兵。 宕州、叠州那边，因为没有大部落，加上有些部落直接投靠了大唐，所以王建和山南西道的军队很快就占领了两州，留下山南西道的军队驻守，王建则是带着六千骑兵加入了刘奎指挥的大军。 三万骑兵加两万步兵，这样一支大军，是陇右这些吐蕃部落不容忽视的存在。 刘奎把骑兵分为三股，王建率领松州都督府骑兵和右神武军骑兵八千人为左翼，袁志青率领右天策军一万骑兵为右翼，刘奎亲率一万骑兵居中。而李戒丕则是率领两万步兵和三千骑兵殿后。 虽说步军只有三千骑兵跟随，但吐蕃人要是聪明就不会去找这支步兵的麻烦。 这两万步兵绝对是硬骨头，而且旁边还有唐军三支骑兵，找步兵麻烦，不是找死是什么？ “驸马，这次陇右的吐蕃各部落一共聚集了四万骑兵，而且洮州那边还有上万骑兵态度不明。。。。” “洮州吐蕃不是派人来说要投靠我大唐吗？” “这你也信？”刘奎摇了摇头，“依我看这洮州吐蕃可能是想当墙头草，小心防备就是。” “可吐蕃人还是聚集起了四万骑兵，这。。。。” “怕什么？一群武器简陋的乌合之众就让你们怕了？这样还怎么收复河西？收复西域？ 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援军！” “援军？” 众人不解，目前朝廷可以说是抽调了近半骑兵，难道还把左天策军的骑兵调来了？可那么远，有用吗？ 刘奎没有解释。 他说的援兵自然就是凉州归义军，那可是一支不弱的力量，具体有多少凉州归义军前来支援，他不知道，但他却相信自己的军队不用归义军来援，也能击败眼前这些吐蕃军队。 随着军队不断逼近临州，双方的斥候交战频率越来越高，而且也越来越密集。 在这个没有高科技手段的年代，野战大战就是靠这样来确定敌人的位置的。 “吩咐下去，做好准备，大战要来临了！” 手下手中的望远镜，刘奎对着周围的将领吩咐道，并让人去通知右神武军做好战斗准备，真打起来，可没人能管得了这些步兵。 第348章 旷世大战(一) 相比于唐军骑兵一分为三，吐蕃各部落联军则是聚集在一起，四万骑兵，虽说都是临时从各部落抽调的成年男子，但毕竟是四万骑兵，那场面也是相当壮观的。 一眼望去，仿佛乌云压城一般，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刘奎亲自指挥的一万右神策军骑兵位于阵前，这些禁军士兵虽说打的仗不算太多，但这个场面并不是没有见过。 去年这个时候，在长安。李克用率领的沙陀军比眼前这些吐蕃人的阵势还大，不仅有骑兵，还是步兵，可最终还是朝廷大军赢了。 如今，面前的事吐蕃各部落联军。 论实力不如沙陀军，他们有什么害怕的？ 军人就当以马革裹尸为荣，在他们眼中，这不是四万敌人，而是四万战功。 阵前，刘奎看着眼前和身后这数万穿戴精良铠甲的士兵，心情激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简易喇叭，这当然是李晔制作的，虽然不如后世的那种喇叭，但要比干吼效果好。 对于这玩意，刘奎也是第一次用，试了试效果后，才开始大声道。 “将士们，在眼前就是之前占领我大唐陇右的吐蕃人，之前吐蕃人趁我大唐内乱，趁火打劫。。。。。如今，更是入侵我大唐国境，杀我大唐百姓，奴役我们的亲人、朋友。。。。” 刘奎目光坚毅，手中握着武器，目光从面前的这些士兵脸上扫过。这些人中，肯定有不少人今天会战死在这里，无法回到家乡跟亲人团聚，可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众将士！今日一战，我刘奎将与众将士一起杀敌，如有后退者，杀无赦！今日让我们一起拿起手中的武器，杀光眼前的敌人，收复陇右，耀我大唐！” “耀我大唐！” “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热血在众将士心中流淌，一个个都举着武器，高声呐喊，直接压过了远处已经开始冲锋的吐蕃联军。 虽然不少吐蕃将领也听到唐军的呐喊，心里也有些动摇，可骑兵已经开始冲锋，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为今之计，唯有一战！ 很多人没看见过几万骑兵的冲杀，但现在都看见了。 几万人的骑兵冲锋，在陇右、甚至整个河西都很难看到，即便是归义军和回鹘大战，也很少一口气出动几万骑兵的。 可如今出现了。 这四万骑兵可谓把陇右的各部落青壮抽调了一大半，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陇右的吐蕃各部落真的要元气大伤，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看到冲锋的骑兵，刘奎并没有下令自己的骑兵冲锋，而是等待步兵的反击。 在吐蕃骑兵进入射程后，右神武军的天策炮和弓弩便开始了怒吼。 令旗一摇，装着火药的铁弹和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朝着吐蕃联军飞去。 “嘭！嘭！嘭！” 火药和弩箭的威力，不是连铁制盔甲都没有的吐蕃联军可以阻挡的。 ‘轰轰’的爆炸声在吐蕃联军阵营中响起，一团团火光散射开来。这些游牧民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还以为天神发怒。 爆炸的热浪和散射的碎片让正在高速冲锋的战马纷纷倒地，马背上的骑兵直接摔了下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后面的马蹄无情地踩在脚下。 侥幸逃脱的吐蕃士兵，又迎来了箭雨，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吐蕃联军死伤惨重。 不过这些吐蕃士兵的勇武也让唐军有些惊讶，即便是这样，这些乌合之众不管前面战死的同袍，直接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去。 后面的右神武军，不断地发射炮弹和弩箭，吐蕃人就算是再悍勇，能扛住第一轮攻击，也当不下接二连三的攻击。 几轮之后，正在冲锋的吐蕃士兵终于胆怯了，特别是前面的，直接调转马头，想要逃离战场。 可来都来了，还想跑？ “听本将军号令，出击！” “杀！” “杀！” “大唐万岁！” “殿下，刘驸马已经冲阵了！” 位于步兵中间的李戒丕也看到了刘奎带着一万骑兵冲了出去，在四万吐蕃骑兵面前，这一万骑兵明显有些势单力薄。 这样的旷世大战，右神武军的步兵们也不想缺席，都看着李戒丕。 可骑兵交战，步兵前去参与很吃亏。 “吩咐下去，严阵以待，不得擅自出击。”李戒丕最终选择了先等等，等刘奎下达步兵可以出击的命令。 “殿下，可刘驸马只有一万骑兵！” “可我们不止这一支骑兵。” 李戒丕言外之意自然就是左右两翼的骑兵，算上这些，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劣势，相反己方的军队在士气和武器上明显优于吐蕃联军。 就在李戒丕这边话音未落，右翼的右天策军骑兵出动了，不过并不是兵合一起，而是分成两股，迂回至敌人侧翼，偷袭敌人的腰肋部。 可见这袁志青要是懂些兵法，唐军这边的骑兵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就算是他们跟右神策军兵合一起，也改变不了这个现状，而且还会很被动。 但要是进攻敌军侧翼，就可以把敌军拦腰斩断，让其首尾不相顾，大乱敌人的指挥，甚至让敌军陷入混乱之中。 袁志青更狠，把一万骑兵分为两股使用。 不要以为吐蕃联军就是傻子，作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在河西以及高原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仗，很快就意识到了侧面这支唐军的意图。 尚达泽大喊道，“浑末首领，带着你的部落、还有黑水部、涂山部的战士，拦住侧面的唐军。”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抱拳道，“交给我吧！” 虽说浑末部在之前被右神策军偷袭，损失惨重，但实力犹在，加上还有两个中型部落的协助，足以迎战从侧面杀出的这两支唐军。 很快浑末部等三个部落就杀了出去，而尚达泽则是看着眼前的战局，也在思索如何破敌。 虽说他们有着人数优势，但是唐军都穿着铁甲，手上的武器也比他们好，虽然战马有些吃亏，可这种混战的局面，影响并不大。 最后尚达泽把注意力放到了唐军骑兵身后的步兵，看到只有几千骑兵保护的唐军步兵，尚达泽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破敌了。 “老三！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给你一万骑兵，杀了那些唐人的步兵，能不能做到？” 尚英看了看远处的唐人步兵，开始有些担心，但看到只有几千骑兵掩护，他脸上便露出喜色，抱拳道，“大哥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里。” “儿郎们，给我杀，杀了这些唐人！” 于是，一支上万人的骑兵就从吐蕃阵营中脱离出来，从侧翼绕过战场，直接杀向唐军的步兵方阵。 一时间整个战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那里。 吐蕃联军突然分出一万骑兵，让他正面的压力大减，至于右神武军那边，他并不担心。 一万骑兵也想冲开我大唐的步兵方阵？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吐蕃人，是聪明呢？还是犯傻了？ 第349章 旷世大战(二) “大哥，唐军要败了。他们居然只留下几千骑兵掩护步兵，根本挡不住联军一万骑兵的冲阵。” 离着战场有些距离的一处山坡上，尚广思和尚广明又如之前松州一般，远离战场观察着整个战场的情况。 相比于在松州属于打酱油、看看热闹不同，这次尚广思带了一万骑兵过来，就在他们所站山坡的身后。虽然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但是跟眼前的这两支大军相比，依然算不上什么。 “不一定。”尚广思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到现在为止，唐军仍未出动左翼的这近万骑兵。 唐人和尚达泽那边都知道他到了，他毕竟带着上万骑兵，根本藏不住，两边的斥候都发现了他这支部队的踪迹。 虽说两边都派人来拉拢他，但也都防着他。 特别是唐人这边！ 唐人的左翼骑兵，其实就是防备他的，而且也是老对手了，主力是松州都督府的骑兵。 即便是这个时候，这支骑兵也没动，就能说明一切。 “大哥，除非松州都督府这支骑兵去增援。” “唐军还没到必须出动松州都督府这支骑兵的时候，可见唐军还有底气，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难道是还有援军？” 想到这儿，尚广思摇了摇头，唐军此时能出动三万骑兵已经是极限。据他所知，唐人朝廷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之前唐人多次在西北购买战马，可见唐人缺战马，这种情况下，唐人应该拿不出更多的骑兵才是。 他猜得没错，除非是李晔调动左天策军。 别看目前李晔手下除了驻守长安的左右监门卫，有着十支禁军，可这些军队的实力有强有弱，骑兵也有多有少。 左右神武军、左右龙武军和左右羽林军的骑兵并不是很多，只能保证每个厢有一个骑兵都，而且战马也不是优质的一等战马，多为二等战马。 总共加起来，骑兵倒是不少，有着五六万，可养活这几万骑兵，相当于养十几万步兵。 对于目前的朝廷来说，压力真的不少，就去年的国库收入，一半都投在了军队上，这还不算李晔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的两百万贯，可见养活这二十多万军队上是有多难。 而且目前的战马也大多是从吐蕃、回鹘、归义军、党项等处购买，价格并不低，这也加大了朝廷所养骑兵的成本。 短时间，李晔并不想扩大禁军规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也是他不想讨伐李克用的原因。 朝廷目前看似强大，可这一切都是虚的，先找软柿子捏，然后再去对付那些棘手的。 相比于征讨李克用，李晔就选择了对陇右用兵。 而在远处观战的尚广思则是知道，若是唐军步兵惨败，除非是唐军把松州都督府这支骑兵派去增援，否则很有可能输掉这场大战。 所以他根本不敢太多眨眼，以免错过精彩的场面。 而尚英带着几个部落的联军上万人则是冲了过来，看着那移动不便的唐军步兵方阵，眼中充满了狂热。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把敌军企图把敌军挡在一百步之外，可面前的吐蕃骑兵实在太多，而且敌人也拿起弓箭反击。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骑射是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 “嘭嘭嘭！” 箭矢直直地射向唐军士兵的盾牌和铁甲，由于位于整个方阵前面的就是重步兵，一个个身材魁梧，穿着厚厚的盔甲，整个人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吐蕃人的箭头并不锋利，所以大部分箭矢都被唐军士兵盔甲弹开，只有少数倒霉蛋被射中，但很快就被后面的士兵拖走，然后又有新的人顶上。 看着自己身边战士不断中箭落地，即便是信心满满的尚英也有些震惊，连忙对身边的亲卫喊道，“分出一部分，进攻唐军侧翼！” 一旁的亲卫面露难色，“可是唐军。。。。” 还没等这个亲卫说完，战场的局势就发生了变化，准确地说是对吐蕃人有利。 原来是一个部落的战士，就让扛着唐军密集的箭矢冲到了唐军阵前，而在他们前方几十步，就是如‘待宰羔羊’一般的步兵。 在这些吐蕃士兵看来，步兵就是待宰羔羊。这不过是嘴上说说，是不是待宰羔羊，只有真正交了手才知道。 尚英可没见识过唐军步兵方阵在野战中的实力，所以这个局面在他看来，就是突破唐军军阵的绝佳机会。 “冲过去，都给我冲过去！” “殿下？” 旁边的顾彦朗急切的喊道。 “别急，还没到你们出击的机会。”对于自己手下骑兵的实力，李戒丕还是有些了解，就算是这个时候出击，也不可能改变战局，“吩咐下去，命令陌刀兵出击！” “呜。。。。。” 右神武军阵营中吹响低沉的号角声，最前面举起长枪和盾牌的士兵如潮水般退下。八百重甲陌刀并的步伐如泰山般，他们两百人一排，手持寒光闪闪的陌刀，迈着沉重的一步步向吐蕃骑兵靠近，眼神坚毅。 看到突然出现这几百唐军重步兵，尚英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陌刀兵最近几十年很少出现，尚英可能见过手持陌刀的唐军将领，但绝对没看到过这么多陌刀兵同时出现。 “哟呵。。。” 虽然冲在最前面的吐蕃士兵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近在咫尺不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反而是高喊着冲了上去。 终于，两支军队开始了短兵相接。 速度极快的吐蕃骑兵，直接扑向了唐军的陌刀兵方阵，直接撞在了一起。 意想中唐军被击溃的局面没有发生，反而是吐蕃骑兵犹如撞到一堵厚厚的城墙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一个陌刀兵大吼一声，锋利的陌刀直接斜着向下劈去，直接将迎面的一个吐蕃士兵的战马两支前腿砍飞，滚热的马血溅了他一脸，战马长嘶，然后轰然倒下。 摔下马的这个吐蕃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闪过，整个人便人头落地。 “先杀马，再杀人！” 吼声从陌刀兵中响起，一些顺序搞反了的陌刀兵瞬间反应过来，直接朝着最近的吐蕃骑兵战马砍去。 虽然陌刀兵损失也很严重，但面前吐蕃骑兵的攻势给挡住了，至于损失，看地上那些没有腿的战马和被劈成两半的吐蕃士兵就可以知道比唐军更惨。 “反击！反击！骑兵也出击！” 吐蕃军队的攻势被遏制住，那仅剩的击败陌刀兵犹如人形泰坦，死死地挡住了冲锋的吐蕃军队。 右神武军可就这点陌刀兵，李戒丕可不想就这么损失完了，连忙下令反击。 随着沉闷的鼓声响起，陌刀兵后的长枪兵和刀盾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长枪刺入战马，利箭飞入敌人身体。 而在步兵发起反击的同时，右神武军的骑兵也发起了冲锋。 “终于等到我们了！” 右神武军这些骑兵可是憋坏了，之前一直看着其他骑兵和自己的步兵出战，他们则是在一旁看着，早就按耐不住了。 不出战，哪来的战功？ 。。。。。。 “唐军步兵是怎么挡住骑兵的冲锋的？” 远处的尚广思一脸的疑惑，由于太远，他只知道唐军挡住了正面一万骑兵的冲锋，但却不知道用什么挡住的。 他的周围，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除非是他自己跑到战场。 就在尚广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西北方向一大片沙尘滚滚而来，由于他站的位置够高，所以最先发现。 他可以确定这是一支骑兵，是下面战场哪一方的援军？联军的？还是唐军的？ 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一支这样的骑兵出现，对于战局的影响很大。 此时联军已经开始显露颓势，在唐军还有近万骑兵没有出动的情况下，这意味着什么？ 要是这支骑兵是联军的援军还好，若是唐军的，那么联军肯定要完蛋了。 不久之后，正在交战的双方，也发现西北方向来了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 敌人？还是援军？ 第350章 旷世大战(三) 此时的尚达泽脸上也有些担忧，他自然看出了战局对联军的不利。 尚英率领的一万骑兵岌岌可危，谁能想到在他们看来跟待宰羔羊一般的步兵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仅仅是依靠步兵就挡住了一万骑兵的冲锋。 同样浑末部那边的情况也不好过，那支骑兵更强。 最关键的是，自己率领的这两万骑兵居然无法击溃正面这一万唐军，反而陷入了僵持状态。 而且这个时候唐军还有近万骑兵没有出动，不管是投入到浑末部，还是尚英那边，都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尚达泽还有机会，看了看西南方向，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告诉尚广思，只要他出兵，我可以把叠州、宕州都给他！” 就在这时，一名巡哨飞奔来报，“首领，不好了，我军后方十里处出现近万唐军骑兵，正向我们杀来！” “不可能，唐军的骑兵不可能绕到我们后面。”尚达泽以为对方说的是从松州而来的那支骑兵，他也知道这支骑兵正在跟尚广思部对峙，而且那么多骑兵，不可能不惊动他绕到他们后方的。 “首领，不是那支唐军，是从西北方向来的。” “西北方向？” 尚达泽一愣。 “是归义军！” “什么？” “就是归义军，我们跟他打了多年的交道，不会认错的。” 就在此时，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交战双方都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这支骑兵，当联军看到归义军的旗帜时，脸色大变，正在跟右天策军骑兵交战的浑末部等几个部落的战士直接慌了。 而唐军这边则是士气大振，一个个变得亢奋起来。 “传令王建，配合右神武军，击溃右神武军正面的骑兵！” 看到归义军赶到，刘奎也就不担心尚广思那支军队了，相信对方也看得出来这场大战谁才是胜利者，就算是对方加入联军一方，也无济于事。 “驸马，可洮州吐蕃怎么办？”旁边有人担心道。 “不用管他，他翻不起大浪了！”刘奎双眼炯炯有神，语气肯定。 最先崩溃的事浑末部等几个部落的战士，归义军的第一目标就是配合右天策军击败眼前的骑兵，然后两支骑兵便合为一股杀向联军主力。 突然杀出的归义军，让浑末部等几部战士神色慌张，一些胆小的直接开始后撤，后面的骑兵不明所以，又向前冲，导致整个阵营十分混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归义军终于杀到了战场，犹如一把尖刀，刺入了眼前吐蕃骑兵的腹部。而那边右天策军也加大了进攻力度，不到一刻钟，这数千吐蕃骑兵便扛不住了，集体调头，向后面跑去。 而右天策军和归义军势头不减，直接朝着联军主力杀来。 还没等尚达泽命令下达，突然杀来的唐军骑兵就冲散了联军主力的阵型，而他只能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下的精锐战士被唐军肆意屠杀。 “啊。。。。。” 尚达泽突然发狂般的长啸，双眼通红，悲痛的情绪涌上头顶，而对面的唐军则是意气风发，大杀四方！ “败了，我们败了！” 看着眼前的局面，尚达泽便意识到这场大战已经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意义。 其实左翼浑末几部被突破的时候，就宣告着这场大战，联军败了。 中路的联军是联军主力，随着联军主力开始崩溃，整个大战也开始走向尾声。 数万唐军开始了漫山遍野的追击逃跑的吐蕃骑兵，后面的右神武军步兵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可没有战马，想去追也追不上。 眼看着大把的战功在眼前，而自己无法获得，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人生最悲惨的事。 追击溃败的吐蕃联军一事，刘奎自然不会亲自去，而是让右天策军、松州都督府和归义军的骑兵去完成，他则是找来军医给他包扎一下伤口。 之前的交战中，右神策军遭到了两万吐蕃骑兵的进攻，压力很大，作为统帅的他都亲自上阵，可想当时那个局面。 不过还好，有着盔甲保护着，虽然受了伤，但问题不大，包扎一下即可。 “驸马，有几处伤要脱掉盔甲才好包扎。”旁边的军医说道。 刘奎皱眉，挥了挥手，“那等会儿再说，哪有战斗没结束，统帅就脱掉盔甲的。” 就在军医退下时，一股归义军拥护着一个中年人来到近前，对于来人，刘奎也认识。 “凉州刺史张淮鼎参见大将军，凉州归义军增援来迟，还望大将军降罪。” 来到几千，张淮鼎立即翻身下马，对着刘奎鞠躬行礼，态度放的很低。 刘奎随即翻身下马，扶起对方，“张刺史言重了，此次若非有张刺史来援，这场大战的结果还不一定。” 张淮鼎有些惶恐，连忙道，“大将军说笑了，就算是下官不来，大将军也能赢得这场大战，区区一群乌合之众，怎么会是朝廷王师的敌手。下官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当不得大将军如此夸赞。” “好了，张刺史，我们就别这么互赞了。张刺史可能不知，吐蕃人可不止眼前这几万人，还有一支吐蕃军队在一旁虎视眈眈呢。”刘奎若有所指道。 “哦？”对于这个，张淮鼎却是不知，好奇道，“那怎么下官没有看到这支军队？” 刘奎正想回答，一抬头便看到远处有一对吐蕃骑兵朝着他这里走来。 “说曹操，曹操到！” 一场改变了整个陇右格局的大战，最终以吐蕃联军惨败告终。 这场大战，吐蕃联军战死2.2万人，被俘1.3万人，其余的则是逃走，不过并不能改变整个陇右的格局。 而唐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右天策军阵亡两千多人，右神策军阵亡四千多人，右神武军阵亡三千多人，加上其他部队，总共战死1.1万人。 虽然损失不小，不过战果却是异常辉煌。 二月十日，唐军逼近河州城，尚达泽开城投降。 二月十五日，唐军占领兰州城，境内各部落首领到兰州城请罪。 二月二十七日，唐军攻破会州。 三月十日，洮州吐蕃首领尚广思率领七部众归顺大唐，自此陇右全部地区尽回大唐疆域，也宣布大唐第一次西征结束。 这场大战，陇右的吐蕃、温末、羌族等部落元气大伤，而大唐则是趁机打通了与河西归义军的联系，同时收复陇右也让大唐获得了数万匹优质战马。 为了表彰刘奎等人在陇右一战中的卓越表现，大唐乾宁二年四月，朝廷下旨册封右神策军大将军、驸马刘奎为乌兰侯（从三品），松州都督府都督王建为平凉伯（正四品上），右天策军禁军袁志青为高平县男（从五品上），右神武军将军顾彦朗为安乐县男（从五品上），尚广思为五泉伯（正四品上），众人另赏钱帛若干。 同时在兰州成立安西大都护府，辖兰州、河州、渭州、临州、宕州、洮州、叠州等陇右地区。 以刘奎为大都护（从二品），王建、尚广思为副大都护（从三品），驻军以右神策军为主。 除此之外同时顾彦朗调任松州都督府担任都督，王抟调任兰州刺史（从三品），温宪调任渭州长史（正六品上），尚广思之弟尚广明为洮州刺史。 同时对于参战的这几万将士，各自赏三个月军饷，消息传到军中，全军沸腾。 虽然设立了安西大都护府，但李晔并没有打算在陇右驻扎太多的军队，禁军只有右神策军一支，其他的在局势稳定后，返回驻地。 不过陇右地区的部落众多，所以李晔下旨组建直属于安西都护府指挥的军队，这些驻军总人数上限为一万五千人。 除了从各州的汉人中征召外，其余的从各部落抽取，并以此削弱境内各部落的实力。 陇右的平定，对于长安的商人来说可谓是个很好的消息，随着通往凉州的商路打通，重开丝绸之路不再是梦想。 蜀地和关内的货物就可以源源不断的销往河西，而河西、甚至西域的马匹以及其他奇珍异宝也可以通过这条商路运送到长安贩卖。 可以说，丝绸之路的畅通，对于大唐来说，无异于是一条新的财路。 第351章 尚广思来京(二) 说实话，在决定归顺唐朝的时候，尚广思开始还有点后悔，特别是在看到伏羌、秦州等地的情况时。 不过在进入凤翔后，便发现了不一样，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官道两旁的农田农民们正在忙碌，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当然说真正的国泰民安还为时过早，不过随着关内道恢复，泾原、凤翔几个藩镇被取消，没有了藩镇战争，百姓自然不用担惊受怕。 即便是之前吐蕃犯境，也没有影响到凤翔府的百姓。反倒是由于西征大军的路过，让凤翔府的经济得到了较大的发展，商业繁荣不少。 看到这些，尚广思才稍微心安。 距离长安越近，他越能感受到大唐的不凡，远远望去，远处的那座雄城让他毕生难忘。 还没等他抵达长安，前来迎接凯旋大军的队伍就已经在长安十里的地方等候，而且还是作为皇帝的李晔亲自相迎。 并不是所有大军都回到长安，李晔已经决定成立安西大都护府，加上陇右新定，需要军队坐镇，所以右天策军和右神武军主力并没有回长安，回长安的军队是右神策军和松州都督府的军队。 盛大的欢迎仪式让尚广思很是震惊，当他看到大唐的皇帝居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时，更为惊讶。 “尚刺史，好久不见。” 尚广思本以为欢迎仪式会有自己，可自始至终都没提到自己，这让他有些失望，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当看到穿着一身绿色唐人官服、腰间佩戴者玉饰的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来人正是李旺杰，按理说他应该配银饰，可他又是伯爵，可以佩戴玉饰，虽然看着怪怪的，倒也没人去指责这个缺点。 “次旦节度使？” 看到眼前的人，尚广思十分惊讶。 松州一战后，他就没有次旦旺杰的消息了，他还以为是死了或者逃了，没想到投靠了唐人。 “尚刺史，很惊讶吧。本官在松州归属朝廷后，就归顺了朝廷，蒙陛下厚爱，现在为正四品上长松伯，同时担任着礼部主客司员外郎。对了，本官改名字了，叫李旺杰。”李旺杰颇为自得地说道。 “的确没想到。”尚广思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哈哈，走吧，今天是陛下迎接凯旋大军的日子，跟你没关系，你的事在明天。 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本官会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你，明天你要带着洮州上下的户籍和地图在朝堂上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呈于陛下，到时候陛下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只是没想到当初我们兵戎相见，如今倒还同朝为官了！” 说着李旺杰就搂着尚广思的肩膀，大步走去，这让一旁的司马郎中有些着急，这算什么，让你好好招待这些人，你怎么直接搂着就走了。 而尚广思也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李旺杰搂着。 当两人驱使着座驾来到长安城金光门的时候，真正位于这座雄城下，才能感觉到这座城的不一般。 跟这相比，他那洮州城简直就是小村庄，根本就没法比。 虽说这长安城的城墙有些地方有着破败的痕迹，那只是因为朝廷国库没钱，没有修复而已，但城门处却是没有这种情况。 长安城外的城厢地区其实也很繁荣，可当进入了长安城，才发现，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看到长安城内的繁华，他就像乡下人进城似的，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奇，而一旁的李旺杰则是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不信看到了长安城的繁华，他还想回洮州那破地方。 。。。。。。 对于今天的迎接仪式，昌宁公主本来想亲自去的，可又不太合适，所以便没去，就在公主府中等候，然后派了人去打探情况。 由于仪式繁琐，加上有些事情需要汇报，等刘奎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过当看到刘奎一行人从远处而来的时候，公主府在外等候的下人们都大声的呼喊着。 “殿下，驸马回来了。” 府中的昌宁公主今天本来就坐立不安，当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起身，便和一众侍女往外走去。 到了府外，只见驸马刘奎加快了速度，来到府前，便翻身下马，把马缰交给了迎上来的仆人，并没有给身边的亲兵。 看到跟自己一样在外征战有大半年的亲兵们，刘奎笑着道，“给你们放两天假，回去与家人团聚吧，公主府很安全，你们不用都在这儿。” 虽然李晔对下面的大臣这些的私人武装控制的很严，但是也不可能完全取缔。就像公主府，除了右神策军的亲兵，还有自己的护卫，只是这些护卫不能配备盔甲，也不能配备强弩，只能配备普通的刀剑，而且在数量上有着限制。 虽然对于偌大的公主府，这百十个护卫有些单薄，但也没人会吃多了来昌宁公主府闹事。 这里面住着当今陛下的胞姐和陛下最信任的禁军大将军之一，相信没人会那么傻。 赶走了那些亲兵后，刘奎一转身就看到了双眼婆娑的昌宁公主，两人都明显一愣。 刘奎的脸明显黑了，而且皮肤也变差了，但整个人却多了些坚毅，少了很多稚嫩。平时在军中都很严肃的刘奎，看到眼前人，严肃早已变成了满腔柔情。 “参见殿。。。。” 刘奎话未说完，昌宁公主的手便按住了他的嘴唇，摸着那粗糙了的脸庞，喃喃道，“驸马，你这瘦了，也黑了！” 有些触动的刘奎握着昌宁公主的双手，微笑道，“殿下不必如此，我是去打仗了，这并没有什么。” 就在两人旁若无人地撒狗粮的时候，一队人马从宫中方向赶来，旁边的侍女见了，连忙打断了撒狗粮的二人，“殿下，驸马，陛下身边的张公公到了。” 来人自然是张成，作为张威的义子，张成可谓是深受陛下的重视，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内侍，但有着之前百余年宦官专权的先例，倒也没人敢怠慢张成。 刘奎夫妇二人这才分开，而张成也来到了两人面前，一到两人面前，张成就笑眯眯地说道，“恭喜殿下！恭喜驸马！” 看着张成身后的车队，昌宁公主不禁问道，“张公公，这是陛下送来的赏赐吗？” 张成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然后宣读了圣旨，“驸马此次出征，立下了汗马功劳，除了爵位，赐下这些财物。” 李晔的手笔倒也不小，钱有五千贯，绢两千匹，当然这还都是小意思。除此之外，还把一处位于奉先县新开设的一处牧场赏赐给了刘奎，连带牧场附近的1500亩田地也都赏赐给了刘奎。 这牧场本是朝廷新开设的下牧，有着大约一千多匹，其中战马只有数百匹，多是驽马。 在唐朝，侯爵的土地为1400亩，而这牧场可比这1500亩田地还要值钱。 放在盛唐时期，长安周边的土地哪有多的赏赐给这些有功勋的人，也就现在土地荒芜，而人口稀少，无人耕种，田地并不缺。 反倒是这处牧场值钱，在此时一匹普通的挽马就价值30到40贯，稍好的、可以作为战马的，得有50贯以上，若是难得的骏马，超过百贯也有可能。 可以说这处牧场的马就价值几万贯，只要昌宁公主府好好经营，一年也可以获得不少收入。 之所以李晔这么大方，除了因为有愧之外，也是因为此时大唐对于战马并不是那么急缺了。 随着陇右平定，河州和洮州都是非常适合养战马的，虽然不如松州的条件好，但却比关中地区适合。朝廷已经决定在这两个新纳入的州内开设更大的牧场，为朝廷提供战马。而且跟河西的通道打通，朝廷还可以从归义军获得战马，所以几年内，朝廷的战马不会那么紧张了。 对于关中和汉中地区的小牧场朝廷也就不那么重视，便有意处理给那些功勋家族或者商人，还能减少朝廷的压力。 看到李晔让人送来这么多赏赐，刘奎有些惊讶，不过昌宁公主倒是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完后，刘奎也没说什么，而且陛下也做的很好，给了他爵位，还赏赐了这么多财物。 或许是刘奎的归来让昌宁公主很高兴，反正陛下刚让人送来不少钱，她便对着身边的管事吩咐道，“给府中的下人，每人赏赐一个月的例钱。” 当天晚上，刘奎等一众有功之人好好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很早就起来，因为第二天才是重头戏。 昨天只是迎接他们凯旋归来，而今天则是论功行赏。 而对于赏赐，很多将领都很期待。 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一些风声，朝廷要在陇右重设安西大都护府，这对于这些将领可谓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会有很多职位的空缺。 要知道安西大都护府下面除了几个羁縻州，其他的州暂时都是军政合一的州，意味着刺史掌握着一州军政大权。 这看似不符合李晔实行军政分离的政策，但是因为陇右地区新近收复，不能用关内道、山南西道等地的模式来管理。 之前的陇右属于陇右道，而不是安西都护府。之所以李晔在陇右设立安西都护府，是想把其作为一个过渡，等辖境的治安稳定了，再改为普通州。 而且安西都护府的辖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按照李晔的计划，那就是安西都护府最终还是要设立在西域地区。只不过由于现实的不允许，只能一步步向西推进！ 相信终有一日，安西都护府就能恢复当时盛唐时期的强大，威震中亚、西亚地区！ 第352章 尚广思来京 “奉陛下圣谕，西征统帅、右神策军大将军、驸马刘奎，收复陇右有功，册封为乌兰侯，赏赐良田1500亩、下牧一处，另钱财若干！” “。。。。。松州都督府都督王建，收复叠、宕二州有功，册封为平凉伯，赏良田1000亩，财物若干。” 。。。。。。 随着一系列早就定好的赏赐宣旨后，整个朝会便进入了下一个流程----献城仪式。 这次封赏，主要是正五品以上官员的册封，至于不在场的和那些职级较低的，另有内侍和锦衣卫去宣读，不在这朝堂之上浪费时间。 “宣洮州吐蕃刺史尚广思觐见！” 就在这时，站在李晔前方的张威，深吸一口气，用着一嗓子中气的声音，整个朝会便进入了高潮阶段。 这个献城仪式，才是今日的重头戏，不然李晔也不会在太极殿召开大朝会。 今日参加朝会的人数，不比元日大朝会少，除了没有藩镇代表外，但却有很多立功的将士，不过大部分人都在殿外候着。 看着眼前这雄伟的太极殿，尚广思很是震惊，不过随着旁边的宦官提醒后，他便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台阶上的太极殿，便踏上了第一步台阶。 在一众参加朝会的大臣和将士便看见身穿吐蕃贵族服饰的尚广思，有些紧张的迈着步子，双手托着一个木盘，弓着身子从太极殿外走来。 来到近前，尚广思便用着不太标准的汉语高声道，“洮州吐蕃首领尚广思领洮州上下户吐蕃部族，归顺天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广思此来，除献上洮州一万多户部族的户籍，还有五千优质战马，骏马百匹！请陛下过目！” 五千优质战马？ 听到尚广思这么大的手笔，在场的大臣和将领也有些震惊，洮州虽然产马，但毕竟就那么点人和地方，五千优质战马献上后，岂不意味着自缚手脚？ 而现在朝廷本来就缺优质战马，更别说那专门献给陛下的百匹骏马！ “哈哈！好，很好！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虽然只是走走过场，但听到这个消息，李晔还是震惊。这应该算是他登基以来，第一个归顺大唐的外族部落，至于李旺杰，其实就是一个丧家之犬，若不是为了千金买马骨，也得不到一个伯爵之位。 而且这五千战马并不在之前尚广思承诺的内容之中，显然是临时增加。 拿到尚广思的献降书，李晔认真地看了一番，见上面语气谦卑，态度诚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大声道，“尚首领肯举族归顺我大唐，态度诚恳，朕甚欣慰，从今日起，洮州就是我大唐的领土，尚首领亦是我大唐的肱股之臣。” 说完，李晔示意一旁的张威，之间张威拿出一份圣旨开始念起来，“陛下有旨，洮州吐蕃首领尚广思。。。。。。。特册封尚广思为五泉伯，赏良田千亩。钦此！” “臣尚广思，谢陛下圣恩！” 献城仪式仪式结束并不意味着今日的朝会结束，看着眼前这些大臣和将领，李晔淡淡地说道，“陇右新定，为确保陇右在我大唐治下，朕欲效仿先祖之法，在兰州重新设立安西大都护府，负责统领陇右各州。” 要重新设立安西大都护府的消息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所以这话一出，很多大臣和将领都很惊讶，顿时议论纷纷。 李晔挥了挥手，然后继续说道，“自贞观十四年九月，太宗皇帝在交河城设立安西都护府开始，至宪宗元和三年安西都护府消亡，我大唐对西域之地便失去控制。 朕深感愧于祖宗，也愧于昔日在西域为我大唐战死的安西军民，今重设安西大都护府，便是欲恢复安西都护府昔日之荣光，恢复对西域的控制，以慰我大唐历代帝王和安西战死军民的在天之灵。 右神策军大将军刘麒上前听封！” “臣在！” “朕任命你为安西大都护府第一任大都护，望你在统领安西大都护府期间，稳定陇右局面，训练士兵，为安西大都护府重回安西四镇不懈努力。” “臣定不负圣恩！” “松州都督府王建上前听封！” “臣在！” “。。。朕命令你为安西大都护府副大都护。。。” “谢陛下圣恩！” “五泉伯尚广思何在？” “臣在！” “朕任命你为安西大都护府副大都护。。。。。” “谢陛下圣恩！” 听到自己被任命为副大都护，尚广思就像是做梦一般，那可是真正的高官啊，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任命为这个职务，可洮州怎么办？ 李晔仿佛猜到尚广思所想，便笑着问道，“五泉伯是有一胞弟，叫尚广明吧！” “是，陛下！” “爱卿既然被任命为安西大都护府副大都护，便不适合继续管理洮州，朕便下旨，以爱卿之弟广明为洮州刺史，替朕、替朝廷治理洮州。” “谢陛下！” 李晔一连续的赏赐，让大部分朝臣和将领短时间内都很难消化，这其中蕴含的内容太多了，而且朝廷对于下一步在河西以及西域地区的战略也暴露出来。 虽然有人为刘奎感到不值，不过想到刘奎不仅封侯，还获得那么多赏赐，想来也是陛下对刘奎的补偿。而且刘奎的年龄也的确不合适，毕竟陇右新定，刘奎在战场上表现是不错，但不代表能治理好陇右。 除了安西都护府的人员任命，禁军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刘麒担任大都护，便不再担任右天策军大将军一职，改由袁志青接任；右神武军将军顾彦朗也接替王建担任松州都督府都督。 当然细心的人还发现一些事，那就是李晔把乾宁元年科举中举者的三分之一调到了安西大都护府麾下，郑谷、温宪、杨文鼎、孔崇弼等人都被调到了安西大都护府任职，职位有高有低。 本来作为状元的郑谷反而没有第二名温宪走得快，虽然伏羌一战，让温宪受尽了磨难，不过也算是苦尽甘来。 。。。。。。 福祸相依，是不是来了好消息，坏消息就会接踵而来。 李儇病重就别提了，新年一来，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即便是李晔让太医院的一众太医想尽办法，依然没有多大的起色，现在连下床都很难了。 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本就不好，一些疑难杂症的确检查不出来，也不好医治。 当然这个事李晔心里一直有底，虽然有些烦躁，但也无可奈何。 这里的说的坏消息，是郑畋不行了。 去年，郑畋的身体就不太好，便辞去了职务在家中养病，今年更加严重了。前不久太医诊断，可能没有几天可活了。 听到郑畋病危，李晔其实很不是滋味的。 虽然郑畋此时跟宦官的关系密切（其是由宦官养大），但其在历史上的晚唐时期却留下了很重的一笔。 黄巢进攻长安，逼得僖宗李儇逃向成都，当时关中周围的藩镇林立，可就是不敢与黄巢作战。只有当时担任凤翔节度使的郑畋站了出来，带着凤翔军挡住了追击的黄巢军队，并传檄文，讨伐黄巢，不然大唐可能要早二十多年结束。 当然郑畋并没有能改变大唐的困境，因为他的父亲郑亚参与了党争，而他跟宦官的关系密切（指西门氏），也卷入了党争，被权贵排挤，又因为得罪了田令孜，便被罢相撤职，然后郁郁而终。 这个时空，虽然有李晔的出现，郑畋也算是少了不少磨难，不过年事已高的他，也没有在李晔麾下担差太久，李晔登基前，郑畋就因病请辞了。 虽然如此，李晔对郑畋还是很尊重。 所以当得知郑畋病危的时候，李晔亲自带着皇后刘晨妍、丽妃孙媚，以及长子李佑、次子李祤前来探望郑畋。 这个规格不谓不隆重，李晔亲自来已经是很隆重，可他还带上了皇后和丽妃，这边让人有些揣摩不透，不过都能看出李晔对郑畋的尊重。意味着只要郑凝绩不太蠢，受其父的余荫，也能得到陛下的重用，这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 当然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丁忧，唐朝叫服纪。 唐朝的服纪制度，原本是母亲去世，父亲健在，只需服纪一年便可除服；父亲去世，无论母亲是否健在，都需要服纪三年。当然武则天时期，为母亲服纪也改为三年，后虽变动，但唐玄宗时期以制度定下这条，后面就没有再大的改动。 但是这就涉及一个问题，辞官三年，对于官员的影响很大，很多人为了不影响仕途，根本没有老实的服纪三年，这里面原因很多，有官员本身不愿，也有当权者需要人才做事。 根据后世关于中国丧服制度的记载，整个唐朝，老老实实完成完成六年服纪制度（即父母各三年）的人数可能不过十人。 是真是假无法考究。 但郑凝绩的确是面临着这一个问题，毕竟现在的郑凝绩是刑部尚书，而且入了内阁担任大学士，名副其实位于权利中枢的大臣。 所以其是否辞官，还得看李晔的态度。 第353章 郑畋病逝 虽然郑凝绩会担心服纪一事，但毕竟其父郑畋还没死，现在提这个，就是郑凝绩不孝。 不孝之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唾弃，郑凝绩自然知道这点。 李晔的亲自到来，郑凝绩自然提前便出门迎接，见到郑凝绩，他也没太过在乎排场，让刘晨妍等人跟郑府的女眷拉家常，他直接找郑凝绩询问郑畋的病情。 “令尊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经太医们的诊断，恐怕时日无多。”郑凝绩脸上带着明显的伤感，显然是其父病情加重，对其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带朕去看看。”李晔吩咐道。 “是，陛下。” 郑畋父子并没有分家，所以郑畋居住的地方自然是郑府的正房，隔着老远，李晔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李晔，连同旁边跟随的张威、张成、李振等人都不禁皱眉，郑凝绩连忙解释道，“陛下。。。” 李晔打断道，“无妨！” 来到房内，一个身形消瘦的身影躺在床榻之上，旁边还有两个侍女服侍着。 这个所谓的床榻跟现代的床有些差距，其实可以参考日式家居风格，很接近唐朝中前期的风格。 在晚唐以前，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家中的家具都是低型家具为主，什么偷人躲在床底下之类的，那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你有缩骨功，才钻的进去。 即便是李晔现在休息的床榻，高度也有有限，当然他也很喜欢这种低型的床榻。 “参见陛下！” 来到床前，两个侍女连忙行礼，李晔神色平淡地挥了挥手，两女才站起来在一边候着。 而郑凝绩则是来到床前，轻声地对床上休息的郑畋喊了一声，“父亲，陛下来看你了。” 李晔其实已经坐在榻前，看到面色枯黄、脸庞消瘦、双眼凹陷的郑畋，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而听到郑凝绩的呼喊，榻上的郑畋这才微微睁开眼，看到李晔，神色有些激动，想坐起来、甚至下榻行礼，可是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完成这些。 “陛。。陛下，请。。。恕老臣。。。无法。。起。。身行礼！” 李晔连忙扶着对方，劝慰道，“郑卿不必起身，这样就行。朕听闻郑卿身体不太好，所以便来看望一下，只是没想到如今郑卿的模样让朕也有些震惊。” 或许是看到李晔，郑畋双眼焕发出了一些神采，虽然说话依然缓慢，但比之前却好了很多，郑凝绩见此哪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角一滴泪珠滑落。由于皇帝在一旁，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伤感，以免惹皇上不快。 “多。。谢。。陛下关爱。老。。。老臣的身体，老臣知道，若。。若不是陛下赐下的那些珍贵药材，老臣可能。。。可能也撑不到现在。”郑畋枯黄的面孔露出一丝微笑，可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郑卿乃国之栋梁，若无郑卿，便无如今的大唐，自然也没有朕。可看到爱卿身体日况俞下，朕却没有办法，实在是有些愧疚。。。。。” 郑畋缓缓抬起手，可刚抬到一半，就又不得不放下，“陛下。。。言。。言重了，生老病死乃天注定，只是如今轮到老臣而已。” 这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可听着却有一丝淡淡的凄凉，让人忍不住双眼湿润。 就当李晔还想说几句的时候，郑畋艰难地侧过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李晔知道，对方应该是有什么临终遗言要对自己说，而且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并且他肯定是跟李儇有关。 于是李晔便把一众人都打发走，包括服侍的侍女，只留下张威一人。 看没有了其他人，郑畋这才说道，“老。。老臣斗胆，想问陛下，太上皇的病。。。。。” 李晔猜到对方要问这个事，他摇了摇头，“跟朕无关，皇兄他是自己太作。去年的坠湖让他的身体很差，可稍有好转也不注意保重身体，在加上纵欲过度等，所以身体垮了。朕没必要骗爱卿你，朕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他既然已经退位，朕没必要这么着急除掉他，反而是他现在死了，倒是会给朕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郑畋动作缓慢的点了点头，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不。。。知陛下会。。。会怎么安置太上皇的两位皇子？” “只要他们不动歪心思，朕可以保他们一世富贵，朕乃天子，说话算话。”李晔肯定道。 见李晔这么保证了，郑畋知道对方肯定不会食言，便不再询问这件事，“老臣。。。老臣还有一言，削。。。削藩一事，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年龄是陛下最大的优势！” 李晔点了点头，“郑卿放心，对于此事，朕心里有底，不会操之过急。” 李晔和郑畋在房中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时间虽长，可并没有聊几句，此时的郑畋说话都挺费力，语速也很慢，自然聊不了太多。 不过见郑畋脸色比之前有所好转，李晔心里也放心不少。 随后就把郑凝绩和郑府下人叫了起来，好好服侍郑畋，他则是劝了两句郑凝绩宽心的话，然后就朝着房门走去。 临近出房门的时候，张威则是适时的提醒了一句，“陛下，郑太保可能是回光返照。” 听到这话，李晔一愣，这才想起刚才郑畋的样子哪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样子，就当他没回过神来时，里屋便响起了郑凝绩悲凉的哭喊声。 李晔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然后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郑府。 郑畋最后还是走了，临死前也没忘记让他对李儇手下留情。 对于郑畋，李儇是君，他李晔也是君。虽然郑畋知道李儇是个昏君，但他作为在李儇在位期间两次担任宰相的大臣，对于李儇还是有些君臣之情在其中。 李晔离开时，郑府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而他却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兴庆宫。 看着在太监宫女搀扶下在龙池旁的一小亭中晒着太阳的李儇时，李晔直接屏退了其他人，然后坐到李儇旁边的石凳上。张威本担心石凳太凉，想放上一块垫子，却被李晔拒绝了。 “皇兄，郑畋走了，就在刚才。” 李儇没有回头，但是身子却是一震。 此时的李儇就属于后世的瘫痪，身体移动不便，但还有意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居然瘫痪了，放在后世可能都没几个人相信，但此时的李儇是瘫痪无疑。 李儇没说话，李晔也没逼他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郑卿走之前，都是在问朕怎么对皇兄你。我知道当初郑卿辞官，跟朕逼你退位有关，不全是因为身体原因，朕没有怪他。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君王，皇兄你有这么一个在死前都不忘你的忠臣，也不知道是你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朕答应过他不会加害你，能活多久就看皇兄你自己。 不知道兴庆宫有没有人跟你说，朕收复了陇右，重设了安西大都护府。皇祖父、父皇，还有皇兄你没做到的事，朕做到了，若是皇兄你能多活几年，就会看到朕是如何让李克用跪在朕的面前请罪，还有朱温，这些不听话的藩镇，朕会一个个收拾他们。 好了，朕不打扰皇兄你休息了，好好养病！” 没人知道李晔和李儇说了什么，当时亭中就只有两兄弟，没有其他人，连张威都在亭子外候着。 不过服侍李儇的太监和宫女却是发现在李晔走后，太上皇李儇坐在亭中发着呆，任凭旁边的太监宫女呼喊，也没有应答，就那么在亭中呆坐了几个时辰。 郑畋的去世，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李晔也没亏待郑畋，下旨追赠郑畋太傅，谥号文昭。 当然郑凝绩也因其父郑畋的去世，辞去了刑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等职，选择了给父亲服纪三年。 李晔没有挽留，倒不是他不近人情，他不想破坏这个服纪制度，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随着郑畋去世，郑凝绩辞官，朝廷也迎来一次不小的人事变动。 首先是郑凝绩的辞官，空出一个刑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的空缺，同时随着山南东道的局势稳定，郑从谠以侍中和大学士身份继续兼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就有些不太合适，同时四川道节度使孙烨也因为年近花甲不再适合担任一地主官。 这样一来，就有三个重要的职位突然空缺出来。 虽说现在节度使权力变小，但对于节度使之位，朝中大臣依然很热衷，都想着争夺这几个空出来的职位。 无论是四川道节度使，还是山南东道节度使，抑或刑部尚书，都是重要的职务，不容马虎。 仔细考虑了一番后，李晔最终做出了决定。 中书侍郎杜让能调任四川道节度使； 至于山南东道节度使还是由郑从谠担任，只不过免去了其侍中和内阁大学士的职务。 孙烨调回长安，领京兆牧，并不负责京兆府实际工作，京兆府依然由京兆府尹李英旭负责。不过为了平衡，孙氏三兄弟老二孙辰调任山南东道布政使，同样刘麒之地刘麟调任四川道行军司马。 而李儇的旧臣之一的韦昭度也被重新启用，只不过变成了山南东道学政。虽说学政是一道大员中分量最低的，但其也算是走出了低谷，比被晾在一边的孔纬还是要好上不少。 而接任刑部尚书的乃是裴贽，同样出自闻喜裴氏，不过却没有进入内阁。 因此新的内阁成员变为，裴荣、李振、王徽、刘崇望、李磎、李泌和肖荣。 虽然李晔并没有确立所谓的内阁首席大学士，但作为当初寿王府长史出身的裴荣，无疑是内阁第一人，只不过裴荣比较低调，一般不掺和朝争。 虽然裴贽担任刑部尚书，让闻喜裴氏在朝中的势力有些大，不过最让人惊讶的还是肖荣入阁。 要知道在多年前，肖荣只是巴州的一下州刺史，没想到现在一下成为了工部尚书并进入内阁，成为权力中枢的大臣之一。 惊讶归惊讶，不过既然圣旨已下，就断无更改的可能。只不过还是有人疑惑，杜让能调走后，其空出来的中书侍郎一职却是无人担任，倒是让人多了一些遐想。 第354章 汴州变故(一) 朝中的变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随着局势的稳定，这点人事变动还无法引起朝局的动荡。 安西大都护府的重设，一切都在有序的开展，随着陇右唯一的不稳定因素---洮州吐蕃的归顺，无论是河西的吐蕃、回鹘、温末，还是归义军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没错，也包括归义军。 其实随着张淮深治下的归义军丢掉了张淮深所领的伊州，归义军内部就隐隐有些不稳，加上外有西州回鹘、甘州回鹘的袭扰，归义军可以用内忧外患来形容也不为过。 当然目前归义军在河西还是占据着优势，虽然不如巅峰时期的归义军，但实力依然不弱。 不过随着朝廷收复陇右，归义军内部也出现了一丝分歧。 虽说归义军之前上表归附朝廷，但实际上还是独立王国。 之前他们想着跟朝廷打通联系，但现在朝廷大军真的来了后，他们又有些忐忑了。 对于归义军内部的想法，李晔暂时还没心思去管，因为陇右都还没消化，朝廷可没经历去管河西的归义军。 当然随着商路的畅通，来往的商旅增加，锦衣卫便可以借机渗透进去，更加全面的为朝廷提供详细的河西情况。 而作为坐在皇位的李晔，此时并不在长安城内，而是在骊山华清宫跟何东吃着火锅。 没错，就是火锅，只不过并不为围成一桌，毕竟在此时的正式场合里，特别是上层社会，还是流行分食。 就是那种小长桌，一个人或者两三个人用一张小长桌。 此时在殿内，李晔和皇后刘晨妍以及长子李佑在一桌，修仪何含烟和其女（即李晔第四个女儿，不到一岁）坐一桌，何东和其妻子坐一桌。 别看何东是一商贾，但皇后是其表妹，其堂妹何含烟也入宫当了修仪，加上其又是两大皇商之一，地位自然不低。 这个皇商可不是别人尊称，而是李晔册封，有着正式的官职，属于太府寺管辖。 目前皇商只有两人，分别是皇后刘晨妍表兄何东和近侍张威唯一的侄子张雄。 两人负责的业务重合并不大。何东除了自家经营的酒楼、茶山等生意外，还负责皇庄所产的茶叶、粮食等的销售。 简单来说，何东经营的主要是茶叶、粮食、盐、丝绸，张雄经营的是铁器、马匹、粮食和茶叶。 除了长安这个重合较大的区域外，何东的主要经营范围在山南西道、四川道、山南东道、荆南、黔州，甚至南诏；而张雄的经营范围在关内道、陇右以及吐蕃、河西等地。 可以说，假日时日，两人的财富不说富可敌国（虽然有自己的产业，但毕竟还是个高级打工仔，离开皇帝的支持，一下就打回原形），但绝对能富甲一方，成为有名的巨贾。 对于商贾，李晔并没有打压，商业越繁荣，朝廷收的商税越多，国库也就有更多的钱，他自然没有必要去打压商贾，反而还鼓励商贾经商。 之所以钦点两个皇商，就是树立典型。 “何东，朕听说你刚从南诏回来，正好朕对南诏有些兴趣，所以便把你召来询问一下南诏的情况。”李晔吃着长子李佑夹到他碗中的牛肉，一边问着下面坐着的何东。 此次来华清宫，只是临时过来游玩几天，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规模也就不大。至于丽妃，因为身体有恙，就没有跟来，毕竟华清宫这边的温度比长安低了点。 至于这华清宫，李晔只是让人简单修缮了一下，暂时没有打算恢复到玄宗时期的规模和奢华程度，因为没钱。 听到皇上询问，何东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回答道，“回禀陛下，自从当初南诏求亲团杨奇鲲三人被处死后，南诏便失去了得力的谋臣。而南诏国主隆舜变得荒淫暴虐，听信宠妃谗言，诛杀了不少大臣，现在整个南诏的朝政被南诏汉人清平官郑买嗣把控。 相信不出几年，南诏国力便会急速衰退，到时候再有南诏内部的人策应，陛下若是对南诏用兵，想来会很容易。” 李晔不禁看了一眼何东，“你就这么确定朕会对南诏用兵？” 何东笑了笑，“以陛下的英明神武，想来肯定不会看着南诏威胁四川道和黔州等地，所以臣刻意让去南诏的商队打探南诏朝局的情况，想来以后陛下应该用得着。” “你倒是有心。”李晔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不过暂时没到对南诏用兵的时候，你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意，顺便留意一下南诏国内的情况就是，若是有大的变故，别忘了告诉朕。” 何东拱了拱手，“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使命。” “好了好了，这次来华清宫只是散散心，不谈其他的。” 虽然李晔这么说，不过听到南诏国内已经开始朝局混乱了，他还是把这事放在了心上，等回去让李振派锦衣卫去南诏。 虽说有何东，但其麾下的商队，一年去个南诏一两回就算很不错了，毕竟路途遥远，收益的时间较长。 就算是从成都出发，以此时的道路条件，商旅往返成都府和南诏国都阳苴咩城也差不多需要近半年时间，消息难免会有些滞后。 。。。。。。 汴州，今天的郡王府格外热闹，很简单，郡王妃张惠产子。 虽然朱温已有两个儿子，但实际上都不是嫡子。长子朱友裕的母亲出身低微，次子朱友珪的母亲更是营妓出身，两人母亲的出身就注定了两人很难继承朱温的家业。 张惠不同，是朱温明媒正娶的正妻，先被朝廷封为魏国夫人，朱温封郡王后，就成了朱温的郡王妃。 而且朱温对于张惠，是又怕、又信任，这就注定了张惠在郡王府的地位。 这是张惠怀的第一胎，无论是男是女，对于整个宣武的意义都很不一般。若是诞下嫡女，或许还好点，但若是诞下的嫡子，那可就意义非凡了。 今天一早，张惠就有了要生产的迹象，虽然朱温不在，可朱温的母亲在，还有他的几个妾室也在，所以下面的人立即就去把稳婆叫了过来接生。 虽说已经有了孙儿，但老太太对于张惠这个儿媳很喜欢，连带对未出生的嫡孙也很喜欢。至于为什么她这肯定是孙儿，而不是孙女，那就是她的事了。 旁边朱温的几个妾室显然神色复杂，不过她们知道自己在郡王府的地位，所以也不敢胡来，而是跟老太太聊天，缓和一下气氛。 就在老太太准备抱孙儿的时候，稳婆从产房出来了，脸色有些怪怪的，来到老妇人面前吞吞吐吐道，“老夫人，您心里可能得有点数，王妃娘娘的情况不太乐观。” 老夫人脸色突然一僵，愣愣地看着稳婆，“你说什么？” 稳婆也有些犹豫，不过想到产房中的张惠，咬牙道，“老夫人，王妃娘娘流血较多，加上胎位有些不正，可能要。。。可能要难产。” 轰！ 难产？这个消息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震得老太太头皮发麻，整个身子不禁剧烈的颤抖，本来还喜悦的脸上突然变成恐惧，抓着稳婆的手，“这不可能，惠儿怎么可能难产？你们不是全汴州最好的稳婆吗？一定要。。。一定要保住惠儿母子安全！一定要！” “老夫人，小的认为应该把大夫叫来，以防万一。”旁边的管家连忙提醒道。 老夫人如梦方醒，连忙吩咐道，“快去，把府中，还有汴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叫来。” 听到吩咐，下面的人跑的飞快，他们可是跟随朱温不少时间的，知道朱温的性格。无论是王妃还是未来的小王爷出了点意外，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夫还没到，但产房里的叫声却是依然没有停歇，而且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有着丰富生育经验的老夫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什么？” 老夫人身形踉踉跄跄，身后的朱温侧室赶紧上前扶住她，低声宽慰。。。。。 而这个时候几个满头大汗、背着药箱的大夫也急匆匆地赶到了产房外，听到里面情况不对，请示了老夫人后就立即进了产房。 不过进了产房后，几个大夫才发现情况是有多不妙。 国色天香、端庄秀丽的张惠此刻容颜憔悴，面色苍白，秀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整个人奄奄一息，唯有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显示着一丝生机。 当然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张惠下身的被褥一片血污，而且血迹越来越多。。。。 看到这副模样，几个大夫也都神色凝重，相互看了看，最后才来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王妃娘娘的情况很不妙，请老夫人做好心理准备，是保大还是保小，迟了就是母子双亡，还望老夫人做好决定。” 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问题对于老夫人来说也是个很难做的决定，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自己那儿子的性格。 下不了决定的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听听里面儿媳的话。。。。 第355章 汴州变故(二) 蔡州，汝南县。 作为秦宗权的大本营，整个蔡州的情况要比其他州县稍好，起码有些人烟，不过大战后的汝南县，却是人丁稀少。 不过此时的汝南县却是很热闹，城内外驻扎着十余万大军。 虽然之前朱温想让朝廷和河东死磕的想法没能实现，但其放下这件事后就开始全力对付秦宗权，拿下整个中原腹地。 朱温派出麾下大将先后拿下滑州、黎阳、临河、李固四镇，又占据洛州和孟州，解除了西顾之忧。 就在两天前，朱温亲率宣武军大败秦宗权于龙陂，进逼蔡州城下。 此时的秦宗权只能龟缩于蔡州城内，连城都不敢出。 任谁看，平定秦宗权的叛乱只是时间问题，一个蔡州，根本养不活秦宗权手上的军队，就算是耗，也能耗死秦宗权。 “龙陂一战，我军斩敌四万，俘获一万有余，秦贼就彻底被我们打回了原形。此次捷报传到长安，想来朝廷肯定会重赏都统。” 酒席上，泰宁军节度使朱瑄举着手中的酒杯，对着朱温恭维道。 朱温笑了笑，喝了口酒，谦虚道，“兄长说笑了，此次能兵围蔡州，并不是靠宣武一家之兵。泰宁、义成、天平几军都有着不小的功劳，兄长可别扎煞为弟了。 如今秦贼依然盘踞在蔡州城内，只有攻破蔡州，活捉秦贼，这次叛乱才能结束。” “殿下，蔡州是秦贼的老巢，防御较好，强攻不行，我们可以包围蔡州，我就不信蔡州还能一直坚持下去。”义成军节度使胡真则是笑着道。 朱温大手一挥，看着下面的众人，意气风发，“平定秦贼叛乱，不是朱某一人之功，朝廷那边，朱某一定会如实上奏。不过秦贼毕竟还未伏诛，我们切不可大意。” “殿下，在下有一主意。秦贼已经是强弩之末，想来其部下肯定有人不愿跟着其陪葬，若是我们能拉拢秦贼的部下，想来便可兵不血刃的除掉秦贼。”胡真突然提议道。 朱温拍了拍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悄悄地从外面进来，来到敬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敬翔有些疑惑，不过看到正在兴致上的朱温，他没有惊动对方，而是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正有一个人等着，看到敬翔，连忙小跑过来，对着敬翔大声说道，“先生，汴州出事了！” 开始敬翔以为是谁造反了，或者谁在攻打汴州，但当他听了来人的叙说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前两者，都还好说，大不了撤兵回去驰援就行，可他没想到是这个事。 为什么来人要找他，而不是直接找朱温？因为来人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不敢贸然找朱温。 可找他敬翔又能如何？这事对他来说同样是烫手山芋，他知道只要朱温知道这事，肯定要出大事，真正的大事。 回到大厅，敬翔整个人都在思考怎么开口，但饮了不少酒的朱温则是发现了状态有些不对的谋士。 “敬翔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没有佳人作伴？等回到汴州，本王让王妃给你物色一女子，免得先生整天想这事。” “哈哈！” 旁边的人也随即起哄，但敬翔此时却提不起一丝兴致，只能硬着头皮来到朱温面前，“殿下，有个事要单独给你汇报一下。” 朱温一愣，正当他准备让敬翔就在这儿说的时候，想到敬翔不会无故这样，想来的确是有些重要的事，而且不能被在场的其他人得知的。 想到这儿，朱温对着朱瑄、朱瑾等人抱抱拳，“兄长、贤弟勿怪，想来是敬翔先生有重要的事要跟朱某说，你们先吃着喝着，不要扰了兴致。” 说完，朱温便起身朝着后院走去，在周围没人的情况下，便追问着跟来的敬翔，“先生，到底有什么事？还不能当面说的？” 敬翔看了看周围，一咬牙，从怀里掏出汴州来人送来的信件，递给了朱温，“殿下，这是汴州那边让人送来的，希望殿下能有心理准备！” 朱温好奇的接过信件，由于敬翔低着头，倒也没看到敬翔脸色中夹杂着的那丝恐惧，但听到是汴州来信，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汴州，本王倒是想起王妃应该要生了吧？说不定等本王回到汴州，便能看到本王的嫡子了。” 听到王妃和嫡子这几个字眼，一旁低头的敬翔则是头冒冷汗，根本不敢吱声。 开始的时候，敬翔还能听到朱温的自言自语，不过突然就停止了，然后就是纸被用力揉捏的声音。他悄悄抬头，便发现朱温颜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信件，双手青筋鼓起，死死地捏着信纸两侧。 “先。。生。。。你。。告。。诉。。本王。。。这不是真的！” 敬翔心里砰砰直跳，硬着头皮道，“殿下节哀，这也是刚才有人从汴州送来的，送信的那人正在外面。” 敬翔知道朱温现在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他也顾不上送信的人会有什么结果，但此时只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把他叫进来！快！” 朱温突然咆哮道。 两人站的地方距离众人所处的大厅并不远，加上朱温的嗓门也够大，他这一咆哮，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了，然后就看见敬翔带着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从外面进去。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更大声的咆哮。 “谁让你们乱下的决定？惠儿啊，你怎么如此糊涂啊，本王爱的是你啊。” “庸医，都该死，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为本王的惠儿陪葬！” 大厅的人一头雾水地站了起来，跟随朱温多年的胡真则是意识到不对劲，让大厅里的歌姬、舞姬都退下。 “这是怎么回事？贤弟怎么突然就大发雷霆！” “不知道，只能等殿下出来才知道怎么回事！” 。。。。。。 “老张？消息确定吗？张惠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汴州，正在秘密据点焦急等候的谢旭，看到进来的这人，连忙迎上去追问道。 来人点了点头，“都将，虽然王府封锁了消息，不过下官还是打探到了。据说是张惠要求保小，她则是因为难产死了。 王府现在都不敢提这个事，已经派人去蔡州给朱温报信。” “之前那些痕迹都清理掉了吗？”谢旭问道。 “都清理掉了，没人会怀疑是我们锦衣卫动的手。” “不行，还是得稳妥起见，这件事不能跟我们锦衣卫有任何牵连。马上转移，把知情的人，该送走的送走，该处理的处理，这段时间整个宣武分部也都要保持足够的低调。 张惠的死，对于朱温的影响会很大，汴州肯定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还有老张你，去河南府吧，避避风头，以防万一。” 说到最后，谢旭看了看出这个注意的始作俑者。 来人一愣，点了点头，“是，都将。不过下官还有一个建议，若是朱温发现了张惠的死因，我们可以把疑点往朱温的几个妾室和义子身上引。” 谢旭点了点头。 不怪谢旭这么小题大做，只是他知道这件事若是暴露的后果，为了求稳妥，这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锦衣卫现在名声不显，但朱温、李克用这样的人肯定知道锦衣卫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在自己辖境有多少锦衣卫力量存在而已。这些锦衣卫的暗探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虽说谢旭决定让汴州锦衣卫暂时沉寂，不过在沉寂前，却是让人把张惠难产而死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至于汴州城内怎么传，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了。只有这水越浑，才能掩盖住锦衣卫的存在。 也正如谢旭所猜，这件事对于朱温的打击很大。 在证实了这个消息后，直接下令处死了送信的人，而且还下令把前不久俘获的那一万多秦宗权部叛军全部屠杀。 杀了一万多人并没有让朱温的怒气平息，等他回到汴州，汴州毫无疑问就会陷入一股腥风血雨中。 。。。。。。 “张惠死了？朱温是不是发狂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的神色稍微有些变化。若是之前对锦衣卫的这个做法有些不齿，但现在却变得淡然了。 虽然这有失他君王之风，只不过若是能用张惠来换取解决朱温这个心腹大患，那点可怜的愧疚之心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历史上，朱温对唐王朝不谓不狠。 李克用是几次践踏唐王朝的尊严，而朱温则是杀光了绝大多数忠心于大唐朝的大臣以及诸多宗室。 至于看似无辜的张惠，其实也不是很无辜。难道张惠那么聪明的人不知道朱温的野心？谁对谁错，不是他说了算，而是胜利者说了算。 “是，陛下。朱温下令屠杀了刚俘虏的一万多叛军，据说正从蔡州前线赶回汴州，以朱温的这个样子，汴州恐怕也会有一股腥风血雨。” “这不正合我们的谋划吗？过段时间，朕会下旨追赠张惠。不过张惠一死，朕希望宣武这边的锦衣卫分部能给朕带来好消息，河东那边倒是做的不错。” “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就在李晔和李振两人在这里对话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朱温却是急匆匆地赶回了汴州。 第356章 汴州变故(三) 看着眼前哇哇哭的婴儿，朱温脸上神色有些怪异，抱着襁褓的双手也不仅加大力度，而襁褓里的婴儿感受到那股巨力，哭的声音更加地响。 “儿啊！这可是你和惠儿的孩子！” 就在朱温双眼通红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回过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自己的衣襟，带着哭腔的脸上隐含着一丝恐惧。 朱温心灵突然有些触动，看到怀中哭泣的婴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双手缓缓伸开。 “娘，惠儿在哪儿？” “在大堂，娘亲让人用冰块。。。” 问得张惠的地方，朱温直接把怀中的婴儿交给自己娘亲，然后便急匆匆地跑进王府中。 看到一直哭个不停的嫡孙，老夫人双手颤抖地摸了摸那脸蛋，然后看着远去的那身影，心里却是庆幸不已。 所谓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刚才自己这个儿子动了杀心，根本不管眼前这婴儿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让她有一种陌生感，这还是自己那熟悉的儿子吗？ 不管老夫人如何想，朱温已经来到了停放张惠遗体的地方。 一具上好的棺木里，躺着一个脸色依然有些红润的貌美女子，若不是旁人知道，还以为这是活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现在距离张惠身死已经有好几天了，现在天气虽说不是很热，但尸体也经不住放，所以老夫人便让人用冰块，来保证儿媳的尸体不腐烂。 朱温眼眶湿润地看着自己这心爱的女人，那刺骨的肌肤并没有阻挡他的动作。 “惠儿，你怎么如此傻？本王喜欢的是你的人啊，就算是这个儿子保不住，我们还可等以后啊，为什么非得这样？” 此时的朱温哪里像一个叱咤中原的枭雄，只是一个痛失爱妻的男人。恐怕也就在张惠面前，朱温才有这样的真情流露。 “为什么？谁允许你们让我的惠儿死的？难道就不知道保大的吗？” 伤心过后的朱温便开始大发雷霆，周围的仆人、侍女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他并没有就这么放过这些人，走到一个人面前，质问一句，然后就一脚把对方踢翻在地，然后质问下一个人。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 看依然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朱温直接从旁边的亲兵身上拔出横刀，吓得其中一个管事连忙回答道，“殿下，是。。。是王妃要求保住世子的。” “胡说。王妃这是说的胡话，你们都听不出来吗？”朱温拿着武器来到那个管事面前，揪着对方的衣领，刀刃搭在对方的脖子上，厉声道，“说啊！” 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那股冷意，管事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滑落在地，空气中还传来一股骚味。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啊！” 就在朱温打算杀鸡儆猴的时候，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其身后，“三郎，惠儿的事要怪就怪为娘吧，当时情况很危急，大夫们都说惠儿流血过多不行了，根本保不住，只能保小的。 为娘也知道你喜欢惠儿，所以就去问了惠儿的意见，惠儿也要求保住小的，你又不在府上，为娘只能照做。你若是真要发火，就朝着为娘来吧，不要伤及这些无辜的人。” 朱温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娘亲的神色也有些复杂，随即别过脸去，“来人，把当天给王妃接生的稳婆和大夫全部抓起来，既然他们救不活王妃，活着干什么？” “殿下，这。。。。”敬翔迟疑道。 朱温猛然回头，瞪着敬翔，“难道你想违背本王的命令？” 敬翔吓得连忙摇头，“不敢！” “那就执行命令！” “是！” 吩咐完一切，朱温来到木棺面前，看着静静地躺在里面的张惠，神色充满了温柔。 。。。。。。 “什么朱温的妻子死了？哈哈，活该！” 昭义节度使，刑州。 听到从汴州传来的消息，正在亲自讨伐孟方立的李克用高兴的开怀大笑。 在他看来，这个事对于朱温影响不大，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是很解气。之前朱温联名昭义等几个藩镇上奏朝廷讨伐他，虽说后面不了了之，但也让他心里十分气愤。 短时间内找朱温报仇是不现实的，但这个消息的传来，却是能让他稍稍解气。 “殿下，听说朱温听到这事，直接不管前线的战事，赶回了汴州，还杀了不少人。结果他前脚刚走，他的军队就被秦宗权偷袭，损失上万人。”一旁的李罕之也附和道。 对于朱温，李罕之也有怨言的。要不是朱温，他还是河阳节度使，怎么会投奔到李克用手下担任一个刺史，看到朱温接连受挫，自然十分解气。 当然在旁人看来，朱温有情有义，不过对于朱温这样的枭雄来说，太多的儿女情长反而容易坏事，就像这次一样。 “殿下，这件事对于朱温的影响并不大。如今秦宗权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次侥幸偷袭成功，并不能改变蔡州目前的困局，城破只是迟早的事。 若是朱温打下蔡州，便可坐拥宣武、义成和忠武三镇，加上依附其的河阳，实力大增，对殿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拿下刑州，这样才能全力应对来自朱温的威胁。” 李克用这样的枭雄，除了本身的能力外，身边有能人辅佐也是很重要的原因。盖寓毫无疑问就是李克用身边的能人之一。 李克用点了点头，“押衙说的是，我们包围了刑州这么久，也该拿下了。” “对了存孝，你克修叔父现在如何了？”想到自己那堂弟，李克用就询问一旁的李存孝。 “义父，叔父他身体抱恙，大夫说得好好静养。”李存孝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还在养病？不就是一点皮外伤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好？不会是他还在生本王的气吧！” “这。。。”李存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义父，叔父应该不会如此，孩儿也去看过叔父，脸色的确很差。” “哼！”李克用略微有些不快，“你回潞州给他说声，既然他愿意装病，那就继续装下去吧！” 其实李存孝挺为自己这个叔父不值的，在他看来没什么错的一件事，却让义父李克用大为生气。 事情很简单，由于李克修本身就不是什么铺张浪费的人，李克用亲自来讨伐孟方立的时候，李克修对于迎接的排场没有搞得太隆重。 李克修的性格，李克用哪里不知道。以前这样都没事，但这次李克用却大发雷霆，当众对于李克修施以笞刑并多番辱骂，然后李克修就气得大病一场，现在整个人还在床上躺着。 李克修作为李克用堂弟，为李克用也立下不小的功劳。此时昭义六州，大部分都是李克修打下来的，功劳不少，苦劳更多，可李克用因为一件小事就如此辱骂责罚，不仅是李存孝不满，下面的将士不满地也很多，只是李克用并不知道。 李存孝发现自己义父也变了，应该是去年在长安兵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对他不再信任，对于功劳不小的李克修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之所以会如此，李克恭的死是个原因，康君立、李存信等人的中伤也是个原因，更深的原因还是因为败在了朝廷的手中，让一直自视甚高的对方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少将军！” 被李克用打发回潞州，李存孝也一直无精打采，本想率军的他，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对于门口亲兵的问候也没听见。 走了府门没几步，李存孝又退了回来，询问道，“叔父在哪里？” 亲兵连忙行礼道，“回禀少将军，节帅在房中休息。” 等李存孝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李克修面前时，对方正躺在床上看着兵法，整个人的脸色有所好转，但依然有些苍白，“侄儿见过叔父。” “存孝？”看到来人，李克修不禁有些疑惑，“此时你不应该在前线率领军队平定刑州吗？” 虽说李克修按照辈分是李存孝的叔父，但其实李克修还比李存孝小一岁。 李存孝苦涩道，“是义父让侄儿回来的，说是要给叔父带几句话。” “什么话？” “义父说，若是叔父可以去前线带兵，他就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叔父继续装病，就让叔父继续装下去！” “什么？。。。咳咳咳。。。。” 听到这话，李克修气得满脸通红，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呼吸不过来。李存孝连忙来到床边扶着对方，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稍稍好转的李克修激动道，“他李克用是什么意思？认为我是装病？他是打算把我往死里逼吗？” “这。。。。”李存孝倒是没想过其中的原因，迟疑道，“叔父，义父应该是说的气话。叔父应以身体为重，切不可动怒！” 李克用自然不知道潞州的事，此时的他正偷偷乐呢，因为孟方立自杀了。孟方立一死，刑州群龙无首，拿下刑州岂不是指日可待？ 第357章 后宫琐事 “爹，陛下怎么可以如此对你？就算是爹你身体不好，调回长安，也应该对你委以重任，而不是担任一个有名无实的京兆牧。” 宋国公府，回来省亲的孙梅见到自己那年迈父亲的第一眼就开始抱怨。 孙烨吓了一大跳，看了看周围，把不相干的下人屏退，这才板着脸对女儿说道，“一点规矩都不懂，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又得说你不大度了。” “哼！” 孙梅不高兴地在那儿站着，旁边的宋氏则是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手，安慰道，“梅儿，你别怪你爹，他就那脾气。”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见自己的夫人拆自己的台，孙烨脸上露出不快。 “怎么？女儿帮你说话，你还不领情？”宋氏也不乐意了。 看到父母和作为丽妃的妹妹起了争执，一旁的孙轩鹤则是连忙解释道，“娘，小妹，你们真的误会了。” “误会？”孙梅愣了一下。 孙轩鹤连忙解释道，“虽然父亲现在没有了官职，但毕竟被封为了宋国公，地位在那里摆着，等闲人也不敢忽视。 而且二叔现在担任了山南东道布政使，三叔也当上了万州刺史，大哥也当上了壁州司马，这一切何尝不是陛下对我们孙家的补偿。牺牲父亲一人，却换来了整个孙家的前途。” 孙轩鹤是孙烨三子，不过也有着35岁，早已成家，小孩都比孙梅小不了几岁。 孙烨一共四子二女，长子、三子和小女儿是嫡子，也就是孙烨正妻宋氏所生，另外两子一女则是妾室所生，地位上肯定有些差距。 当然孙烨也面临一个问题，子女中争气的不多。虽然长子现在已经是壁州司马，但对方已经41岁了，可以说仕途走不了多少了，而且这个壁州司马还是因为他请辞换来的。 这个三子倒是聪明，可却一直跟进士过不去，一门心思想考进士，可考了多年就是没考上。 虽说孙烨对于嫡子和庶子并没有区别对待，可两个庶子也不是多聪明，起码走不了仕途，目前就在家帮忙打理家中的田地、山林这些。 孙梅虽然聪明，不过她的聪明体现在诗词等文学上，但为人处世，赶深谙官场多年的父亲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看女儿看过来，孙烨叹了口气，“本来这个事不想与你们说的。不过今天都说到这儿来了，索性就开诚布公。 正好女儿你回来，为父有句话也得跟你说一声，暂时断了去跟皇后争夺太子的心思，我们孙家已经失了先机。” 别人看不出李晔的安排，孙烨怎么可能看不出。 虽然为了补偿他，封他为宋国公，但其实却断了孙家那出现的一丝苗头。 若是他还担任着四川道节度使，虽说节度使不比从前，但毕竟是一方大员，对于孙梅也是一个重要的支持。 但孙烨被调回长安，即便是孙辰当上了山南东道布政使，但短时间也不可能成为节度使，这样孙家在地方就没有了助力。 虽说孙家依然耀眼，但毕竟缺少了很多底气，加上又没在军中任职，跟刘家一笔，弱了不少。 刘麒不同，担任了安西大都护府的大都护，刘麟也当上了四川道的行军司马，加上刘晨妍本身又是皇后，这一比，差距自然很明显。 当然不要因此就小瞧了孙家，毕竟女儿是丽妃，孙氏三兄弟也都身居要职，谁敢小瞧他们？ 而且孙家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得等。陛下如今还年轻，肯定不会考虑设置储君一事，而且在孙烨请辞和孙辰未起来之前，孙家跟刘家相比，差了很多，先天条件就不足，拿什么去争？ “这是陛下故意的？”孙梅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有些残忍，但孙烨还是点了点头，“陛下很聪明，他不想你跟皇后因为储君一事起争执，所以便从为父这边做文章，断了你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烨挑破的现实让孙梅有些接受不了，回到宫中的第二天就生病了。 孙梅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加上又有心事，这一病就把李晔吓着了，他并不知道对方回家探个亲就变成了这样。 “陛下，梅姐姐这是心病。”看到李晔有些着急想要去看孙梅，何含烟连忙叫住他。 “心病？”李晔一愣，不解地看向何含烟。 何含烟连忙解释道，“陛下，梅姐姐只是回了一趟宋国公府就病了，想来跟宋国公有关。这次陛下调整了宋国公的职务，但却让其闲置在长安，可能梅姐姐就会认为陛下故意打压宋国公府。” 听到何含烟的解释，李晔这才恍然大悟。 孙烨请辞，是其主动要求，加上孙梅也在枕边吹了不少风。在他看来，让孙辰担任山南东道布政使和让孙家老三担任万州刺史，应该可以弥补孙烨的赋闲。 毕竟他把孙烨升为宋国公，长安牧虽没实职，但地位颇高。 可没想到孙梅还是因为这事耿耿于怀，就是不知道是孙梅自己闹情绪，还是孙烨在背后鼓动。 “那烟儿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李晔笑着看向何含烟。 若是论聪明，何含烟绝对是能排到他女人中的前三。何含烟本身出身不高，但是为人聪明，懂得取舍。 她来到李晔身边，更多是为了确保刘晨妍在宫中的地位，所以她平时也不高调，但李晔却很喜欢她。 男人都喜欢那种聪明而又懂事的女人。 何含烟有些为难，“陛下，臣妾是女人，后宫干政。。。。” “朕允许你说！” 后宫中，刘晨妍其实对于勾心斗角这些不喜欢，对于权谋也不擅长，但有着李晔的宠爱和皇位这个位置，倒也没人敢去针对她。 所以刘晨妍对于朝中的事不太感兴趣，不过听听何含烟的建议，也没坏处。 何含烟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陛下可以给宋国公安排一个地位高、实职、但又不会影响到陛下安排的职务，这样想来梅姐姐的心病才会好。” 李晔想了想也是，不过心里对于孙梅也有了一些怨念，他之前的做法，肯定有他的原因，可对方却因此耿耿于怀。 “还是朕的烟儿懂事。” 说着李晔就趁着对方不注意，把对方抱起，就朝着不远处的床上走去。 “啊！陛下，这还是白天。。。。” 何含烟娇呼道。 “白天怕什么，没人敢嚼舌头。。。”李晔抱着何含烟就来到榻前，把对方丢到软榻上，回头对张威吩咐道，“你给朕在外面盯着，别让人来打扰朕的好事。” 张威点了点头，便躬身离去，然后顺手把房门一关，只留下李晔二人和几个服侍的宫女。 看着脱衣服的李晔，何含烟俏脸通红，“陛下，你不是要去梅姐姐那里去吗？” “不急，日后再说！” 何含烟一愣，眨巴眨眼睛，疑惑的看着李晔，“陛下，过后再说。。。。说什么？” 李晔张了张嘴，不禁偷笑，美人啊，这重点是‘日’字，你想哪去了？何含烟说完，看着李晔在那里偷笑，这才反应过来，小脸儿通红又羞又恼，锤着李晔的胸膛：“陛下坏死了！啊，陛下。。。你手不要乱动，臣妾。。臣妾来。。。。” 随着两人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少，看着那雪白诱人的身躯，李晔实在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就扑了上去，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床榻旁边的宫女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听着软榻上传出的动静，每个人的双手搅在一起，心儿都快跳出来了，小脸通红。 啐。 大白天的居然这样。。。。 可她们却不会走，除了职责所在。她们也等着何含烟一个人坚持不住，这样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虽说她们当了宫女到了一定年龄可以出宫，但那个时候年龄也大了，与其出宫嫁于普通人，还不如成为皇帝的女人，虽说要居于这高墙之内，但也能过得很风光。 不过眼前这事，太折磨人了，半天也没人叫她们。。。。。 一个时辰后，大战后的李晔在何含烟和几个宫女的服侍下沐了浴，其中难免不了揩揩油。虽说刚才临幸了何含烟和另外一个宫女，但李晔却没有一丝疲惫感，看来良好的身体，做什么事也有那资本。 离开何含烟的宫殿后，李晔就直接去了孙梅那里。 虽说他对孙梅因为其父的事就生病有些不满，但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女人，除了性格上有些小缺陷，其他的都还不错。而此时孙家也是自己在朝中的助力之一，他也需要安抚住孙梅和整个孙氏。 而此时，在自己的寝宫里，孙梅躺在床上愁眉不展，自己都‘病了’快一天了，可陛下还不过来，这让她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娘娘放心吧，您是陛下的丽妃，您生病了，陛下肯定会来的。”一个宫女正劝着孙梅。 “真的？”孙梅有些不自信，“会不会本宫这么做，陛下不高兴了？” “怎么会。。。。。” “陛下驾到！”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李晔到来的声音。孙梅脸上一喜，就想亲自去迎接，可想到自己现在在生病，只能按耐住内心的喜悦，继续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孙梅本就是病美人，她这装病，简直是本色出演，就连李晔见到也不到确定对方是否是装病。 第358章 贪婪让人迷失心智 孙梅是心病，所以李晔在看望其的时候，答应给孙烨一个合适的职位，没过两天，孙梅的病就好了，任谁看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李晔也按照何含烟给的建议，给了孙烨一个位置还不错、但又不会影响到李晔的职务----卫尉寺卿。 卫尉寺，九寺之一，负责掌管军器依仗和帷之类的事务，到了隋唐的时候已经是闲职，虽然有实权，但权力不大。 不过九卿之一，名头上肯定算过得去，毕竟是正三品官职，若是孙梅还不满意，李晔也不会继续惯着对方了。 这天，李晔刚刚从含元殿上完朝回来，李振就拿来一份奏折和一摞资料。 看到奏折中所言和那些资料，李晔脸色很是难看。 “这个事情可以确认是真的吗？” 李振点头肯定道，“陛下，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臣也不敢来见陛下。根据河中锦衣卫的汇报，这段时间河中盐池产量少了近四分之一，河中方面就觉得有些蹊跷，所以便去调查。 一调查才发现有着很大的问题，有人故意乱做账本，篡改了延迟产量。” “那多出的那些盐呢？跑哪里去了？”李晔语气很冷。 “根据调查，可能是被人截胡，然后私自卖给了那些盐商，成为私盐。”李振看了看旁边的张威，十分肯定道。 张威心里也有些着急，因为张承业是河中两县盐池的榷盐使，若是真的出现李振所说，那么不管张承业是否卷入其中，都有大麻烦。若是不知情，可能还好点；若是其实主导者，这事就麻烦了。 盐政对于朝廷十分重要，就去年的1300余万贯的收入，盐利贡献了五分之一，差不多240万贯，其中河中盐池就占了150万贯，三川盐池占了90万贯。 可以说，谁动盐利，就是在朝廷身上放血，甚至说是放李晔的血。 李晔没去管张威什么反应，“目前朝廷控制的地方中，盐商只有三家，没听说有私盐流入，难道这三方都在欺瞒朕？” 李晔说的三方自然是张雄、何东和各地盐运司。 张雄和何东是李晔钦点的皇商，都有经营食盐的权力，只是各自的范围不同，所以不会重叠，也不会因为贩盐引发矛盾。 两人旗下的盐庄都是从河中或者三川的盐池以低价拿盐，然后自行贩卖，营利需要上缴一部分为太府寺。 各地盐运司则是朝廷亲自任命，相当于后世的国企，利润直接归属于户部。 去年240万贯的盐利，就是指这部分以及盐池出售给两大皇商的食盐利润。而两大皇商上交的盐利则是归属于太府寺，属于李晔的内库，大概也有100万贯。 不过为了确保不出现太大的矛盾和确保百姓能够吃上食盐，盐运司售出的食盐价格偏低，而何东和张雄旗下盐庄的食盐价格要高一些，同品质的食盐不过却不能超过盐运司价格的30%。 这么说，皇商的盐庄担负着为皇帝赚钱的工具，而盐运司更多的是承担维护稳定的工具，赚钱倒是其次。 若是有私盐流出，对于三家都会有影响，所以除非三家都有参与，否则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李振回答道，“陛下，这些私盐没有流入朝廷直接管辖的地方，而是流向了河东、河阳以及宣武等地，所以两大皇商和盐运司并没有察觉。” “四分之一？去年河中盐池可能少了将近50万贯？这够朕养活多少大军了？”李晔气得猛拍桌子，怒发冲冠，“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谁敢贪了朝廷、贪了朕的钱！” “请陛下放心。”李振连忙表态道，“不过陛下，这个事可能牵扯有些广，从目前得到的线索可以看出，河中盐池存在问题，肯定有内奸，其次河中节度使王珂可能脱不了干系，还有朝中的一些大臣，甚至还有闻喜裴氏。” 闻喜裴氏本身就在河中，加上其族人遍布朝野，朝廷有闻喜裴氏的人，各地藩镇手下也有闻喜裴氏的人，这就是一张庞大的利益网。 而且现在闻喜裴氏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势力，枢密使裴荣、刑部尚书裴贽，都是朝廷重臣。 李晔不禁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李振，“李爱卿，这件事就由你去负责查，查出来后无论牵扯谁，由刑部主审！大理寺和御史台负责监督！” 听到皇上这话，李振不禁浑身一震，意识到这一举是一石多鸟。 刑部虽说是六部之一，但是职权并不大，基本只限于对平民及七品以下官员有行刑权，但一般没有处罚权，处罚权基本属于大理寺，而且对中高级的官员也基本归属于三省中的“门下省”监管。 皇上此举无疑是在提升刑部的权力，这次牵扯的官员肯定有一部分不止七品及以下的。这次刑部可以审理七品以上的官员，以后呢，是不是也可以？ 不过这次刑部主审也透露出来一些其他意思。 刑部尚书是谁？裴贽，闻喜裴氏出身，而这次私盐一事肯定会牵扯出闻喜裴氏的人，在有着大理寺和御史台的监督，他敢徇私舞弊吗？ 这么一来，闻喜裴氏内部肯定会分裂，这样对于作为皇帝的李晔来说，无疑是个好事。 没想到只是一件事，就能让陛下想到这么多，李振心里也不得不服。 。。。。。。 在李振走后，李晔看了看一旁站立不安的张威，敲着桌子。 “张威，你觉得这件事，承业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李晔抬头问道。 张威吓得头冒冷汗，鞠躬回答道，“陛下，承业应该没有参与其中。承业的为人，老奴清楚，陛下也应该清楚，之前无论是担任监察署丞，还是军械司丞，都是兢兢业业。 虽说老奴这种天生不完整的人喜欢钱、权和名利，但老奴可以保证承业不是这样的人。 老奴算是比较贪财的，但也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拿，什么不可以拿，承业比老奴聪明，肯定知道盐池对于陛下、对于朝廷的重要性。” 对于李晔，张威毕竟跟了多年，哪怕是重生后的李晔也与其相处了八年，又是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了解李晔的性格。 贪钱可以，张威也没想到能瞒过李晔，不过他却知道，只要不触动李晔的底线，对方根本不会追究他。水至清则无鱼，没有什么制度可以杜绝贪污，因为人性本身就是贪婪的。 就像乾隆不知道和珅是贪官？但为什么乾隆不杀和珅，因为和珅能办事，可以让乾隆不去追究和珅的贪污一事。 李晔也是如此，只要别过分，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在官员的待遇上，也在逐步提升，不然怎么留人。 看着张威在那里不断为张承业开脱，李晔也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张氏兄弟也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李晔沉声道，“你派人去告诉他，若是他参与了，就让他收手，把该吐的钱吐出来，把相关的人都交出来，朕可以放过他这一次。朕不希望最后是锦衣卫查出来这个事，到时候，就别怪朕不顾昔日情面。” “谢陛下！老奴代承业谢过陛下！” 情绪激动的张威一直给李晔行礼，也让李晔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出去吧，让朕待会，把西门君遂给朕叫来。” 就在张威即将离开大殿的时候，李晔的声音传来，并没有刻意压低，仿佛就是想让张威听到。而听到这个名字，张威心里一颤，西门君遂不是普通人啊。 西门、刘、韩、杨，李儇时期的宦官四大姓！ 第359章 锦衣卫的职责 “老爷，内侍监大人来了！” 听到下人的汇报时，张雄正准备启程前往兰州，这次他要亲自去打通跟凉州的商贸往来，加深合作。可听到来人的汇报后，便停下脚步，一脸疑惑。 “叔父怎么来了？” 唐朝的宦官管理机构叫内侍省，有内侍监二人，从三品官员，负责管理整个内侍省。 不过目前只有一个内侍监，那就是张威，另外一人暂时空缺，所以来人肯定是他的叔父张威。 可自己叔父这会儿来干什么？ 虽然不解，但是张雄还是连忙出门，一出大门就看到自己叔父急匆匆地小跑着过来，来到近前，就把周围的人赶走，抓着张雄的手。 “雄儿，你放下手中的事，立即去河中，找你承业叔父。” “承业叔父怎么了？侄儿两个月前还顺便去看了一次承业叔父啊！”张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叔父一脸惊慌。 “唉！”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张威连忙把宫中的事给侄儿说了。 虽说作为他的义子张成也是内侍之一（内侍监下设少监二人，内侍四人，皆为从四品上），但毕竟身份敏感，不适合去河中，不然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这个事本就敏感，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攻讦他。 反倒是作为皇商的侄儿去比较合适，因为其是商人身份，去河中属于很正常的事，加上其是自己的亲侄儿，比较可靠。 听完叔父的话后，张雄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于河中盐池的事，他并没有去过多了解，他只是从河中盐池拿盐贩卖，这是皇帝亲口答应的，并不怕别人查。 但他没想到河中盐池会出这样的事，若是张承业不是河中盐池的榷盐使，那无论出什么事都跟他们张家没关系。 但是现在不同，张承业是榷盐使。 若是因为这件事，让陛下不再相信他们张家，等来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别看现在张成每年赚了很多钱，但是大头都是给了皇家，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很多人求之难得的差事。 可以这么说，即便是现在张成不做皇商，赚的钱就够他和他的后代用上几代人都没问题，当然是别乱花。 而这一切来源都是张威，而张威靠的又是陛下的信任，失去了陛下的信任，皇商这差事掉了不说，其他宦官、甚至朝臣也会有不少人落井下石。 现在的一切，可能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后，张雄直接放弃了去兰州的想法，这次少赚点无所谓，只要自己叔父能不失陛下的信任，赚钱的事就不用担心。 “叔父放心，侄儿这就准备出发去河中，一定会劝承业叔父配合锦衣卫的调查。” 张威这才稍微放下心，不过只要这事不尘埃落定，张威就一天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雄儿，这件事成儿出面不方便，只有靠你了。若是不挺过这一关，我们张家可就危险了，今天陛下当着为叔的面让人去召见西门君遂。”想到这个事，张威心里就有一根刺。 “什么？难道陛下就这么绝情？就算是承业叔父有错，陛下也不能这么薄情寡义才是。”年轻气盛的张成有些不满。 张威吓了一大跳，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这话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 “可陛下这么做很容易让人寒心的，毕竟叔父你也跟了陛下多年。。。。。”张成有些不理解。 张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陛下自然不会这么薄情寡义，不过雄儿你忘了内侍省可是有两名内侍监。” 张雄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管这件事最后是什么结局，但是陛下也会开始分权了。倒不是陛下就会因此疏远自己叔父和他们张家，但是不久后就可能传来西门君遂担任空缺的那名内侍监的消息了。 这事怨不了别人，空缺的那名内侍监不可能一直空着，只是这件事让陛下提前做了决定而已。 不管河中盐池事情如何，承业叔父的失职之罪是跑不了的。 。。。。。。 私盐一事，并没有传开，毕竟这事河中那边也都算隐蔽的事情，若不是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发现了端倪，可能连李晔都不知道。 “指挥使，听说内侍监张公公已经派了皇商张成去河中，恐怕是通风报信的。”董浪在一旁有些担忧。 李振笑道，“不用担心，影响不了大局，我们要动的人不是张榷盐使，而是其他人。想来对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无论他有没有参与，若是其能配合我们，我们的调查会更加顺利。” 董浪依然有些担心，“河中节度使王珂肯定脱不了干系，若是其狗急跳墙怎么办？他手上可是有着军队，我们锦衣卫虽然也有自己的兵，可是跟军队对上。。。。” 李振笑了笑，不以为意，“王珂若是老实点，或许朝廷还不会动他，若是他看不懂局势，正好给朝廷借口。当然这次，就算是跟王珂没关系，也得制造点关系，懂吗？” 董浪一愣，想到身后的长安城，顿时恍然大悟，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指挥使英明，下官受教了！” 李振摇了摇头，“入了锦衣卫，就不要想其他，我们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忠于陛下，只要是陛下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得罪人什么的，不要担心，有句话说的话，不遭人恨是庸才，只要有陛下的圣心在，得罪天下人也都不要放在心上。 我们就是陛下的一把刀，陛下要往哪砍，我们就必须毫不犹豫地砍下去。” “下官明白！” 李振何尝不知道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待久了的后果，那样他可能就是一个酷吏，得罪不少朝臣是肯定的。 不过他跟其他大臣不同，他不是进士出身，以他的资历若是换个职位，可能连内阁都入不了。 走锦衣卫这条路，上升最快，只要他做好皇上交代的事，积累自己的资历，后面换个更好的位置也更加容易。 李振一行人并没有悄悄地走，而是大张旗鼓，一行数百人，美其名曰，代天子巡视河中。 若是李振是其他职位或许还没什么，但其是锦衣卫指挥使，这可是一个让人避而三舍的职位。 李振亲自出马，看来河中有大事发生，就是不知道是谁被锦衣卫盯上了。 第360章 声名在外 裴府。 这段时间朝廷没有战事，枢密院的事务也就没有那么忙，裴荣也难得和家人一起吃个饭。 不过裴瑞却是姗姗来迟，这让裴荣有些不高兴。 “裴瑞，你怎么回事？吃个饭都没时间吗？还得我让人去催你？”裴荣皱眉道。 “荣哥，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这不是看到过两天是你生日，我寻思着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听说东市出现了颜真卿的真迹，所以就去看了看，还真是真迹，要不是荣哥你催的太急，我真得好好杀杀价。”裴瑞抱怨道。 “颜真卿真迹？”裴荣不禁放下筷子，也有些意动，倒不是他有多喜欢这颜真卿的书法，而是皇帝喜欢书法，“你花了多少钱？晚点去账房结了，这书帖我另有用处。” 裴荣说的另有用处，裴瑞一下就猜到了，毕竟能让裴荣送上颜真卿真迹的人不多。 裴瑞笑着道，“荣哥，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没花多少钱。这不我跟别人一起开了几家店铺，生意还可以，手上有些闲钱。” “你跟谁在一起做生意？这马上又到了科考时间，你不好好准备考个进士，实在不行，考个明经、秀才也行，到时候为兄在陛下面前给你求一个好点的差事还是没问题的。”裴荣有些怒其不争。 奈何自己这一房没什么亲戚了，不然对于这个堂弟，裴荣也不会这么上心。 裴瑞打着哈哈，“荣哥放心，这不河中粮食价格高吗？山南西道和四川道的粮食价格低，所以我就把南边的粮食拉到河中卖。” “河中？” 提到这个，裴荣想到了去了何东的李振，再看一眼自己这个堂弟，也不像会跟这个有关。 而裴瑞则是被盯着有些发慌，“荣哥，你有事就说，你这么盯着，我瘆得慌。” 裴荣不咸不淡道，“正好说到河中。锦衣卫指挥使李振代天子巡视河中，为兄知道陛下和李振的性格，肯定是河中有人犯事了，而且事情不小，这才惊动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李振亲自出马。 你正好生意也在河中，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不然到时候被查出，为兄也保不住你！” 裴瑞心里咯吱一慌，李振去河中了？难道那件事被知道了？不会这么巧吧？ 裴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假笑道，“荣哥，虽然我没多大出息，不过还是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怎么可能去触碰律法。” “没有就好，只是提醒一下。” 裴荣是谁，那可是官场老油条，裴瑞这明显心里有鬼，但他没证据，对方也不会承认，自然不会揭穿。 看来是得让人去打探一下最近这堂弟在干什么了，别真的惹出事来，把自己赔进去。 后面的用餐中，裴瑞明显心不在焉，这愈发让裴荣有些确定对方有问题。 “老爷，你这是在怀疑老二？” 裴荣的不动声色可以瞒过其他人，却瞒不过一起陪伴多年的枕边人，在没人的情况下，裴夫人便忍不住问道。 裴荣点了点头，“裴瑞的反应有些奇怪，陛下既然派了李振去河中，事情肯定不小，要是裴瑞牵扯进去，的确有些麻烦。”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对于裴瑞，裴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对方是自己夫君的堂弟，这才比较关照。 可对方真的不争气，不想着去参加科举，而是沉迷于商贾之事，别说连她的亲儿子都不如，就说自家夫君妾室生的那个二儿子也要比裴瑞用功。 虽说现在没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说法，但如今朝廷科举扩招，中举的机会增加。 去年科考，进士、明经和秀才分别招15人、35人、100人，今年则是增加不少，变成了30人、50人和220人。 除此之外还单独开设了明法科，而且招50人。 这意味着今年科考一共要招取350人，比去年多出200人。 虽说进士招的人依然很少，但谁都知道进士及第起点比明经和秀才高，仕途上走的也更远，只不过考取的难度很大。 这个对于寒门子弟影响很大，但对于权贵和世家来说，却没多大的区别。 就像是裴瑞若是只考中一个秀才，但有着裴瑞在朝中担任枢密使，在仕途上绝对比寒门出身的进士走的远。 但前提是你得考上才行，不说进士，你考个秀才或者明法，才算是有这个资格。 真以为谁都是李振这样的进士不中的人当上高官？ “晚点我会派人去查查裴瑞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若是他真的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严重也就算了，若是牵扯到锦衣卫这次的案件中，只能带着他去陛下面前请罪，或许还能救他！” 当然裴荣没说，这样做对他的不利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 对于朱友让来说，长安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商机。 汴州不同，虽地处中原，但也是四战之地，之前被秦宗权围城数月，差点城破。 虽说朱友让在汴州是个不大不小的富商，但到了长安，他什么都算不上。 长安作为京城，背靠蜀地，辐射整个关内道，如今随着安西大都护府的恢复设立，也打通了前往河西的商路，丝绸之路再次畅通。 从安西大都护府成立的消息传来，每天都有几个商队踏上前往陇右、甚至河西的商路。 虽然数量不多，但这都是有实力的大商队，所以有魄力去开辟新商路，也经得起损失。 可以想象，随着陇右的局势不断稳定，踏上通往河西商路的商队会更多，而且规模不大。 到时候就不再是大商队一家独秀，许多中小商队也会加入其中，而这商路的起点就是长安城。 若不是有着朱温义子的身份，朱友让这种商人在长安连泡都冒不起，毕竟他的商业实力，连前二十都算不上。 虽说如今的长安繁华不比盛唐，但却比几年前好了很多，甚至比李儇在位期间还好繁荣。 长安本身就是一个大市场，所以这里的商贾也有不少比较有实力。 除却代表皇家的两大皇商外，其他世家和从蜀地迁来的商贾云集于此。 比较有代表的就是京兆韦氏、京兆杜氏等，这是世家代表，仰仗的无非是在朝中有人为官，加上家族树大根深，关系网密切。 当然这些并不能代表整个长安的商贾，毕竟这些世家经过黄巢之乱和后面的几次动乱，实力大损。反倒是一些普通的商贾趁机壮大，渐渐发展成为大商贾。 朱友让作为外来户，若不是有着朱温义子的身份，估计连在长安站住脚都很难。 既然来到长安，朱友让自然不会错过享受的机会。 搂着刚收入房中的小妾，陪着对方在那里赏花，不时揩揩油，简直是舒畅至极。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就有人来打断他的好事，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就不知道晚点再来打扰我吗？” “老爷，裴府的裴瑞来了，好像很着急似的，催着要见老爷你。” 第361章 初到河中府 “裴兄，你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一来到前厅，朱友让就看见裴瑞在那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连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看到朱友让，裴瑞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着急道，“朱兄，大事不好了，我们的事可能发了，朝廷已经让李振去河中了，肯定是查私盐的事，不然陛下不会派出李振的。” “不会吧！”朱友让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我们的事情做的很隐蔽，连作为榷盐使的张承业都不知道，朝廷怎么可能知道的？而且李振去河中，也不见得是去查这个事。” 李振代表天子巡视河中，朱友让也知道，他在长安就是负责打探消息的，李振可不是普通人，而且又走的那么高调，朱友让想不知道也难。 不过他毕竟来长安的时间较短，加上锦衣卫在最近一年在长安行事又比较低调，朱友让不了解也很正常。 “这是我堂兄所说，不会有假。你不知道锦衣卫的用处，我堂兄说，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李振亲自出马，肯定是有大事。 可目前河中，有什么事比我们的事严重？若是我们的事被查出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早知道这件事这么快就有可能被查出来，裴瑞当时说什么也不会去做，虽然收获高，但风险太大了。 当时也是这朱友让拉着，加上他也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毛病，所以才参与其中，借着堂兄裴荣的名头，为河中私盐一事提供庇护。 当然也收获不菲，仅仅到目前，他就得到了差不多两万贯，就跟抢钱似的。 当然裴荣的田产、俸禄以及其他产业这些，也有着这个数字。可这是裴荣的，不是他的，所以他对于这轻而易举得来的钱动心了。 不过他知道这事不能让裴荣知道，所以又开了个粮行，作为掩护。 “裴兄勿急，这事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别疑神疑鬼了，自乱阵脚。这个事我会去处理，裴兄就静候佳音就行。” 朱友让好说歹说才把裴瑞安抚住，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裴瑞也是沉不住气的人，遇到点事就惊慌失措，要不是对方是裴荣的堂弟，他才不会跟其结交。 送走对方后，他的义子朱季兴（即高季兴）走了进来。 “义父在为李振前去河中一事烦恼？” 朱友让点了点头，“既然裴枢密使都那么说了，显然不是假的，不得不防。这个时候若是被牵扯进去，会比较麻烦。” “其实义父不必担心，毕竟这件事，义父并没有亲自参与其中，只是买下了一部分私盐而已。想来看到郡王的面子上，就算是朝廷知道了，也不会为难义父，除非朝廷愿意跟郡王翻脸。” 朱友让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义子，以前还真没发现对方的本事，没想到收为义子后，变得这么聪明了，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这李振去河中到底是干什么？” 。。。。。。 “本指挥使前来，主要是两个事：一个是代表朝廷巡视河中，二是代表陛下看望节度使。” 河中节度使府，李振一到河中府，河中节度使王珂和左羽林军大将军赵雄、左神策军大将军李茂贞就亲自来迎接。 当然若只是李振一人前来，他们犯不着三人都来迎接，但李振代表天子而来，那就不一样了。 不仅三人前来迎接，河中的一众高级官员也都来了，只是暂时在外面候着。 “末将代表左羽林军和左神策军的将士，谢陛下圣恩。” “小帅也谢过陛下圣恩，多谢陛下的关心。” 李振笑了笑，“三位请起。主要河中地理位置关键，是前出河东的桥头堡，同时安邑、解县两处盐池在此，不容有失，所以特派下官前来代为巡视。望三位将军今后依然认真对待河中之事，为朝廷，为陛下守好这河中之地。” “烦请李指挥使转呈陛下，末将等人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言重了，言重了，没到要两位将军到为国尽忠这一步。” 当着王珂的面，李振并没有告诉此行的真实目的，而这里还有其他人，也没有跟两位将军单独相处的机会。 晚上，王珂在节度使府中设宴，款待了李振一行，算是为这位天使接风洗尘。 等宴会结束后，赵雄这才邀请李振前往其府中休息，当然李茂贞也一起到了赵雄府上。 此时河中一府四州之地，除王重盈盘踞普州外，其他地方都被朝廷禁军控制。 为了震慑王重盈和防备河东李克用，左羽林军驻扎在绛州，左神策军驻扎在河中府以及盐池附近。 不过赵雄作为两支禁军的临时统帅，一半时间在河中府，一半时间在绛州军营里。 一来到赵雄府上，李振脸色一变，“陛下有旨，请两位将军接旨！” “臣接旨！” 赵雄和李茂贞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单膝跪地。 李振并没有打算念圣旨的意思，认真道，“两位将军，这里没有外人，事急从简，两位将军还是先看看圣旨内容吧。” 赵雄和李茂贞当即站了起来，前者从李振手中接过圣旨，然后当着李振的面看了起来。看到一半，赵雄和李茂贞脸色愈加凝重，相互对视了一眼。 在两人看完后，李振沉声道，“相信两位将军也看懂了陛下圣旨中的意思。本指挥使此次来河中，是调查河中盐池事件，可能牵连甚广，河中节度使王珂可能逃不了干系。 所以在本指挥使调查期间，需要两位将军维护住河中的稳定，以免有人铤而走险。” 私盐！ 想到这个词，两人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河中盐池作为此时朝廷控制下的最大盐池，居然出现了私盐事件。 贩卖私盐可是大罪，没看到当初黄巢就是私盐贩子吗？ 谁都知道盐利是朝廷的重要收入来源，除了两大皇商旗下的盐庄可以卖盐，其他商家严禁卖盐。 当然非朝廷实际控制区不算，毕竟管不着！ 赵雄二人对视了一眼，抱拳道，“李指挥使放心，我们二人一定谨遵陛下的圣旨，稳住河中局势，李指挥使大胆去查就行。” “那些多谢两位将军了，不过还有个事需要你们帮忙，借李某五百骑兵。” “没问题！” 第362章 张承业的震惊 解县，朝廷河中盐池榷盐使驻地。 今天一大早，解县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一行百余人，皆是骑马而行。 这队骑士也不是普通人，先不说这些马匹都是骏马，即便是战马中也算得上比较好的城池；其次这一百余人都配着长剑，还有一部分配备了弓箭。 唐朝对于普通的弓箭、刀剑并没有特别严的禁令，不过李晔登基后在数量上做出了限制，避免有人图谋不轨。 这对骑士，无论是走到哪儿照理说都是重点盘查对象，可是从河中府到解县，沿途驻扎的禁军和本地军队仿佛没看到一般，简单盘查后就放行了。 若是百余名骑兵，解县的百姓自然不会稀奇，毕竟这里有着朝廷的盐池，本身就驻扎有军队。 可眼前这对骑士明显是私人武装，自然就引起了这里人的注意。 不过这队骑士并没有停留，而是直奔榷盐使府邸。 “雄儿，你怎么来了？”张承业看到眼前风尘仆仆的张雄，有些惊讶。 他跟张威只是被他们的义父收为义子的兄弟，算不上亲兄弟，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宦官来说，这种兄弟情谊比亲兄弟还要密切、靠谱。 杨复恭和杨复光二人何尝不是相互扶持，才成为权宦的。 张雄是张威的亲侄儿，自然也是他张承业的侄儿。 好在这张雄虽然有些贪财好色，但是对于陛下忠诚，对他这个叔父也比较尊重。本身张承业也没太亲的亲人除了几个养子，就是远房的侄子，还不如张雄亲，所以他对张雄就很照顾。 张雄正欲说正事，看了看府中来往不绝的各种人，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承业虽然不解，但很快就带着对方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雄儿，这里没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托盘而出。 张雄说的很细，张承业也听得很认真。开始的时候，张承业也没太放在心上，但听说锦衣卫查出有人从河中盐池暗中截留食盐，当作私盐卖给那些商人，整个人震惊不已。 “三叔，锦衣卫的暗探之前就查出去年河中盐池的盐产量少了四分之一，叔父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十分震怒，已经派锦衣卫指挥使李振亲自来调查此事。叔父叫我过来就是希望三叔你可以配合李指挥使调查此事，不管三叔是否知晓这事。” 最后一句话，张雄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想到叔父的交代，他也只能说了。 正如他所料，他一说完，张承业脸色就变了，“你们怀疑咱家主导了这件事？咱家一心为了陛下，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见张承业情绪激动，张雄连忙劝道，“三叔，不是我们怀疑你，而是这件事三叔你脱不了干系。三叔你是榷盐使，替陛下管理河中盐池，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三叔你就一点责任没有吗？” 张雄的质问，让张承业的脸色一阵晴一阵紫，想到自己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对着长安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老奴有愧陛下的信任，请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把此事查个一清二楚！” 说完，张承业对张雄说了一句，“雄儿，不管怎么说，为叔得感谢你来报信。你回去告诉你叔父，咱家知道怎么做。 咱家就不招待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咱家要去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陷咱家于不义。若是让咱家知道，咱家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看到这杀气腾腾的三叔，张雄浑身也起了鸡皮疙瘩，他倒是忘了自己这个承业叔父可是当过天策军监察署丞的，任职期间可是处决过一批天策军将士。 。。。。。。 虽然对于张威和张雄的怀疑，张承业有些不高兴，但他知道这件事自己脱不了干系，同时他也知道这问题的严重性。 锦衣卫都已经查到去年盐池的产量少了四分之一，意味着朝廷少了五十万贯的收入。若真的造成了这样大的损失，就算是他张承业万死也难赎罪。 不管结果如何，但他知道，必须在请罪之前，把事情调查清楚，否则他的罪过就更大。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很快就下令把河中盐池的一众管事叫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些人，特别是那些原河中节度使府留下的那些人，张承业脸色阴沉。 “咱家很失望。咱家一直以为把河中盐池管理的井井有条，去年更是为朝廷实现了一百五十万贯的收入，心里还有些高兴。 可是到了今天，咱家才知道，咱家一直被蒙在鼓里。有人背着咱家，背着朝廷，截留盐池所产的盐，变成私盐，让朝廷减少了至少五十万贯的收入，更是想陷咱家于不义。” 听到‘私盐’两个字，在场的一众管事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些人有榷盐副使，有各个盐场的负责人，他们哪里不明白私盐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私盐啊！ 谁不知道，除了两大皇商可以贩盐外，朝廷目前控制的地区内，严禁私人售卖食盐。 贩卖私盐，这可是重罪，这就是跟朝廷抢钱！ 一时间这些人议论纷纷，相互看了看，在猜测是谁在这么做。 “张公公，这是真的吗？”一个人突然问道。 “陛下已经派了锦衣卫指挥使李振前来调查私盐一事，你觉得会是假的吗？我只是希望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承认，把不该得的东西吐出来，或许还有个好结局。 若是让锦衣卫查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罢官、免职可以躲过去的。五十万贯的损失，足以让参与的人家破人亡！” 说完，张承业就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想要看清是谁在做这些事。 他可以肯定，能瞒住自己，在场的人中肯定不止一个人，河中盐池大大小小的盐池有着二十多个，一两个盐池肯定不可能拿出太多的私盐。 这些人能做的让他察觉不出来，肯定每个盐场都会克扣出来一部分，这样才可能凑出来那么多，而又不被发现。 这个时候站出来，除非是傻子。 看到没人承认，张承业脸色很难看，“既然没人站出来承认，那就不要怪咱家不讲情面了。诸位这几日就在城中待着，不允许出城，咱家会让人去查各位的账目，咱家就不信，查不出来一点蛛丝马迹。” “张公公，这不合适吧？” 听到张承业要限制他们的自由，就有人站出来反对了。 看到眼前这人，张承业比较熟悉，原来是王珂的手下，后来投靠了朝廷，因为朝廷需要人管理河中盐池，就留了下来。 因为其熟悉河中盐池，也熟悉盐务，所以就被任命为其中一个盐场的管事，协助他管理河中盐池。 “难道王管事心虚了？”张承业冷不丁的说道。 “下官又没做这事，心虚什么？只是下官这些人若是一直待在解县，恐怕会影响整个盐池的生产，到时候那些盐场工人若是发生骚乱，恐怕会很麻烦。” 对方这话就带着一丝威胁了，这更加让张承业肯定对方有问题。 不过想着钓出其背后的人，张承业也没有逮着不放，“盐的生产暂时不管，不查出这个事，生产出的盐也会被人中饱私囊。所以后面这段时间就委屈各位了，只要调查清楚，大家都能松口气！” 见张承业态度坚定，这些人中虽然有些人很着急，但也只能后面再想办法，起码不能让张承业抓住机会。 看着神色匆匆离去的众人，张承业对身边的义子吩咐道，“派人着重盯着这些神色匆忙的人，他们跟谁接触了，要及时跟咱家汇报。” “请义父放心！” 第363章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 张承业既然想敲山震虎，自然不会对于刚才那些人的行动过分限制，不然那些人怎么通风报信。 一边，张承业派出自己的几个义子和亲信带着懂盐池账务的账房分别前往各个盐场调查账目。就算是这些人把账做的再完美，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同时，让人监督那些行踪诡异的人，特别是向外传递消息的人，这些人肯定有嫌疑。 张雄在见了张承业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留下帮助对方。虽然之前他有过怀疑，但他还是知道这个便宜叔父的性格，既然对方说没做，那就一定没做。 就在张承业这边双管齐下的时候，李振则是带着锦衣卫和赵雄给的五百骑兵抵达了解县。 得知张承业已经把河中盐池的主要管事都控制住了，李振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 虽然这打乱了李振的计划，他原本是想悄悄地差，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变化，那么他也应该改变策略。 “指挥使，这张榷盐使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董浪言语中有些抱怨。 虽说张承业是陛下的亲信，但他们锦衣卫更是被誉为天子亲军，互不统属，没有谁比谁地位高的意思。 这个案子本来是他们锦衣卫负责，但现在张承业这么一弄，把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李振心里苦笑不已，他早就猜到会有现在的局面，从他得到张雄来河中的消息时就猜到。 摇了摇头，李振说道，“现在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既然情况已经发生变化，那么我们就应该采取非常手段。张榷盐使这么一弄，无疑是打草惊蛇，但这也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也就不用我们去费劲揪出。” “指挥使，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董浪请示道。 “直接去榷盐使府，看看张公公查出了什么线索，也免得我们去费工夫找。” 本来解县城内就因为张承业的大张旗鼓有些气氛不对，解县和安邑两县很多人都跟盐池有关，可以说是这盐池养活了两个县也不为过，仅仅是盐池的工人就有上万，可想而知。 而这次私盐事件，明显有不少牵扯其中。 现在锦衣卫的到来，更像是给这干燥柴堆上点了一个火，他们都意识到朝廷可能是要动真的了，不然也不会派锦衣卫前来。 。。。。。。 王府，也就是那个有问题的王管事的府邸。 解县本来只是个小县城，但因为盐池的原因，比一般的县要繁华不少，总共有5000多户，过几年，成为真正的上县是稳妥妥的。 虽说比其他县要繁华，但人口就那么多，所以县城并不大，但是眼前这王府却是不小，占地起码有上百亩，这可只是一个普通的盐场管事。 就算是盐池的俸禄比其他的官员高，但也不可能置办出如此规模的宅院。 “指挥使，这院子可不小，没有几百贯应该是置办不下来。”看着眼前这宅子，董浪有些惊讶。 在长安，这么大的院子，没有千贯根本置办不下来，若是靠近皇城，价格更贵。 董浪的官职在地方或许算是高官，但是在长安，像他这样的一抓一大把。 他在长安的家，也只有五六亩而已，而且位置还是靠近安化门的西南位置，比较偏。 锦衣卫的办公地点虽然在皇城内，但是皇城周围的房价贼高，把家安在这附近的，非富即贵。目前的董浪对于这个都不沾边，所以只能买便宜点的地方。 虽说解县没法跟长安城比，但这么大的宅院，那价格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动手吧！”李振淡淡道。 从张承业那里得知这个王管事有问题之后，他就直接带着锦衣卫来到这里。 至于证据？没有！ 要是眼前的王管事是朝廷大臣，他自然得有证据才行，但这个王管事显然不是，虽然有官职，也不过是小官而已。 再说这位本来就有问题，至于证据，抓到后，他还怕找不到证据？ 。。。。。。 “你们干什么？” 看到大量陌生的持刀男子出现在府前，王府的下人大吃一惊，还有些惧怕。虽然他们不认识这是锦衣卫，但那统一的制服和制式武器，显然是官家之人。 “动手！” 董浪可没有跟对方磨叽的意思，直接下令让锦衣卫士兵动手，至于赵雄派来的禁军骑兵，却是在一旁看着。 他们是军队，而且还是禁军，是不会做这样的人，这些是是锦衣卫和衙役们该做的，他们只是负责保护锦衣卫这些人，以免有人狗急跳墙。 而此时，王府中则是乱作一团，虽然王管事也蓄养了一些护卫，但哪里会是锦衣卫士兵的对手。 至于那些反抗的护卫，都被锦衣卫的士兵无情的格杀。很快，董浪就带着两百多名锦衣卫控制了王府上下的所有人。 肥胖的王管事则是被锦衣卫士兵押着，来到前院，看着正在欣赏前院假山的李振，他不禁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可是节帅的亲戚。” 看到这个王管事这么不识抬举，旁边的锦衣卫士兵直接用力踢了其腿一脚，王管事直接噗通的跪在地上，痛的直叫唤。 “忘了介绍了，在下叫李振，添为锦衣卫指挥使。”李振转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管事，微笑道。 听到是锦衣卫，王管事一下就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头上冷汗直冒。 别人不知道锦衣卫，他可是知道。当初王珂就是通过锦衣卫跟朝廷联系上的，他听王珂说过要小心锦衣卫，因为河中锦衣卫一直处于半公开半隐藏的状态，很是神秘。 “看来你听说过锦衣卫。”李振淡淡道。 王管事虽然害怕，但依然嘴硬道，“就算你们是锦衣卫，有什么权力闯在下的家，有什么权力在这里抓人、甚至杀人？” 就在这个时候，董浪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他身后的锦衣卫士兵则是抬着一个个大木箱过来。 看到那些木箱，王管事脸色苍白。 李振没管王管事的表情，走到木箱前，随后打开最近的一个，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在他打开的这个木箱里，装的是盔甲，而且还是锁子甲，而且还是军用的。当然不是军器监生产的，因为军器监生产的都有标记，还有用数字编写的序号。 李振让人打开其他的箱子，当看到里面的东西，在场的锦衣卫士兵也都震惊不已。 箱子里除了盔甲，还有弩、制式横刀，无一例外都是大唐律法明令禁止平民拥有的违禁品。 若是只有一两件，倒还能说得过去，但眼前这几十个箱子里显然不止这点。 最后清点出，一共是102套各式盔甲、35张弩和130把军中制式横刀。 李振来到已经瘫了的王管事面前，淡淡道，“凭什么抓你？就凭你囤积盔甲、弩这些，本指挥使就有充足的理由抓你。” “把他们带走，送到县衙的大牢里关着，必须审问出他们后面的人，然后把这里查封了。” 李振吩咐完，就径直离去，而王管事则是趴在地上大喊道，“指挥使饶命啊，饶命啊！” “想要饶命，那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就这些东西，足以让你流放岭南、安南。” 在这个时候，岭南、安南之地，在中原人眼里，那就是充满瘴气之地，流放到那些地方的人，十有八九会死在流放地。 当王管事一家人被押出去的时候，外面围观的人都震惊不已。 “这王家听说是节帅的亲戚，没想到都被抓了。” “能不被抓吗？没听说这些兵说王府私藏盔甲、弩这些违禁品，想要造反。” “造反？没想到这王管事的胆子这么大，不过他们家的女人倒是挺水灵的。” “水灵又如何，姓王的私藏军械，视同谋反，他的家人都得被株连，这些女子后面估计就得为奴为娼了！” 虽然掖庭宫是收容罪犯官僚家属妇女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掖庭宫。 王管事这样的人，他的家人十有八九最后会落到青楼这些地方，当然也有可能发配边疆。 王管事在解县也是名人，加上其又是盐池的重要管事，他的被抓，一下就引起了整个被软禁于解县的那些盐池管事的震惊。 谁也没想到，王管事会被第一个抓。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嘴牢的主，要是挨不住大刑，可能什么都会吐出来。这下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就开始慌了。 在之前，这些人还不是很着急，毕竟张承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敢抓人。但他们没想到李振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而且找的借口居然是谋反，不是盐池的事。 关键还在王府中售出了违禁品，证据确凿，想狡辩都没用。 要是姓王的没挺住，把他们吐露出来，到时候他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就在王管事一家被押到县衙大牢的时候，那些坐不住的人便开始行动了！ 第364章 都跳出来吧(一) 当张承业再次看到王管事的时候，已经在县衙的大牢里。 “公公，公公救我！” 看到张承业，王管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高呼救命。 不过看到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王管事，张承业脸色冷漠，嗤笑道，“救你？咱家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实话说咱家待你不薄，你怎么汇报咱家的？ 你若是想活命，就老实交代那些私盐跑哪里去了，还有谁是你的同谋！” “什么私盐？公公这是在怀疑我？冤枉啊，我承认我是私藏了盔甲这些，但是我绝对没有贩卖私盐。”听到私盐，王管事脸色微变，但想到什么，并不打算承认跟私盐有关。 “不知悔改！” 张承业脸色不太好看，毕竟查账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查出来的，若是有人开口，显然要快很多。 就在他在询问王管事的时候，李振正在和解县县令聊些什么。 此时的解县大牢，人满为患。 毕竟是个县城，平时哪有那么多犯人，所以大牢并不大，现在一下抓了上百人，就让这个大牢不太够用了。 “王县令，你这可得想想办法，后来锦衣卫还会抓不少人，你这牢房可有些不够用。” 看着眼前这四十多岁的解县县令，李振提了个建议。 这个县令也姓王，他跟王珂可不是亲戚，只是都姓王而已。 在河东和河中，王姓可是大姓，毕竟太原王氏可是五姓七望之一，繁衍这么多代，其家族自然很庞大。 “李指挥使放心，下官一定想办法。”王县令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倒是让李振有些惊讶，看了看这县令，想到对方是朝廷控制河中后从关中调来的，有些犹豫不定。 在王县令走后，张承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指挥使这是在怀疑王县令。” “公公对他可否了解？”李振没有回头，看着已经消失在大牢中的王县令，淡淡笑道。 “有一定的了解，此人跟咱家前后脚到解县。他是个颇有文才的人，初来时家境一般。现在虽说还是住在县衙之中，但是咱家却听说他在河中府有房产，而且他刚才手上戴的扳指可是好东西，几十贯钱是肯定有的。”张承业所有所指道。 李振点了点头，“看来这位王县令的确有些问题，董浪，派人去找河中锦衣卫了解一下这个王县令的情况。” 解县乃中县，但由于盐池原因，这里的县令是以上县县令对待（从六品上），意味着王县令的一年的俸禄在30贯左右。即便是加上粮食、职田这些，折合成前也不可能到百贯。 一个普通的县令，如何能一年时间在河中添置房产，随身佩戴着一个价值几十贯的扳指，这钱不是这么用的吧。 “既然李指挥使有了决断，咱家就不打扰李指挥使了。想来账本那边也快出结果了，到时候一定能把情况查个一清二楚！”张承业正准备走，想到里面的王管事，忍不住向李振提醒了一句，“李指挥使，这个王管事不承认跟私盐有关。” 李振笑了笑，“公公放心，这点本事，锦衣卫开始有的。” 张承业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便径直离去。 其实两人以前还共事过，当时张承业是左天策军的监察署丞，李振是右天策军的监察署丞，也算是了解对方。 目送张承业离去后，看着大牢里的王管事及其手下和家人，李振终于露出了獠牙，“拿出你们的本事，撬开他们的嘴！” “是！” 周围的锦衣卫整齐地回答，被抓的这些人，心里猛地一颤。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动私刑！” “啊！” 凄惨的叫声从大牢里响起，那些狱卒听到这声音，也都吓的不轻。 。。。。。。 胆子大点还凑过去看了看，不过看到后差点忍不住吐了，跟里面的那些手段相比，他们平时对待犯人的手段简直是给犯人挠痒痒。 王管事的被抓，可把不少人吓到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可都懂。 只是之前做的比较隐蔽，所以没人察觉，但只要有人落网，就有可能把整个内幕吐出来。他们毕竟不是严密的组织，经不起查的。 “王县令，这王管事可就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表示？要知道王显仁（即王管事）可不是什么嘴严的人，要是经不住逼供，我们大家都得完蛋。” 解县，李府。 李府的主人叫李德春，严格来说，其出自赵郡李氏，只不过是旁系的旁系，而且在两百年前就脱离了赵郡李氏。 李德春现在是河中盐池两个榷盐副使之一，解县李氏是本地大族，在这里定居了差不多两百年，根深蒂固，而且家里的产业跟盐池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在王重荣担任节度使期间，李德春就在河中盐池任职，而且做着贩盐的生意，准确来说是私盐。 在朝廷强大的时候，对于私盐自然是严厉打击，但随着黄巢之乱后，朝廷对于地方已经失去了控制，加上黄巢本身就是私盐贩子，所以私盐愈加猖獗。 即便是王重荣时期，也无法做到严格把控河中盐池的产量。 所以河中盐池出现私盐并不是最近两年开始的，而是一直存在。 李德春家里的生意主要就是贩卖私盐。 可是朝廷占领河中之后，就重新派驻了官员管理盐池。对于河中、关内、山南西道等地的私盐打击很严厉，除了朝廷的盐运司外，就只有两大皇商可以贩盐。 当然食盐的生产并不都是朝廷负责，百姓也有盐池，只是规模小，朝廷的官方盐池规模大。百姓自己的盐池生产出来，是不允许贩卖给其他人的，必须由官府统一收购，然后再由官府卖给两大皇商和各地盐运司。 这对其他盐商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虽然反抗过，但很快就被无情地镇压。 不过私盐的利润太大，所以依然有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 只不过在朝廷实际控制的地区贩卖太过危险，所以很多人就把地方瞄准了周围朝廷不能实际控制的地区。 由于民间的盐池产的盐卖给官府，是要收税的，虽然不高，只有百分之几而已，但是产量越大的民间盐池，交的税越多。 这样就导致，有些民间盐池的所有者尽量少出售给官府，而是自行卖给商人，这样就少交了税，而且价格上也能高出不少。 而私盐贩子也不需要向官府缴税，还能以低于官府的价格买到私盐。 用句后世的话说，此时的榷盐使代表的管理盐业的官府，其实就是一个中间商。 第365章 都跳出来吧(二) 王县令有些不悦，“怎么表示？本官的县衙就几十个衙役，可现在几百锦衣卫直接进驻县衙，还有五百禁军骑兵跟随，本官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你们要想死，自己去，别把本官拉下水！” 旁边几个盐池管事有些不忿，“王县令，你当初要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出了事，怎么就想撇清？你以为你还能撇清吗？要是王显仁真的招了，我们跑不掉，你也别想跑！” 王县令手上青筋鼓起，脸色有些难看，“你们这是在威胁本官？” 李德春摇了摇头，笑着道，“王县令，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要出了事，谁也跑不掉。反正李某人无所谓，最不济舍些钱财，找长安李府尹，想来念及同族之情，保住一家老小还是有可能。 王县令你和其他人可就不行了。” 当然李德春也就这么说说，李英旭虽说也是赵郡李氏的人，但却是江夏房的人，而他追溯上去则是西祖房的，这都多少年了，血缘关系都没有。 不过其他人却没人敢赌，毕竟李德春还算是有门路，或许舍了大部分家财，能幸免于难呢？ 王县令脸色发黑，他当然不敢去赌，除非他后面的人可以大力帮他，否则，他也逃不掉。而且他40多岁才当上一个县令，可见其的后台也不硬。 “你们想怎么做？本官最多派人送一封奏折去长安，能否阻止锦衣卫和张榷盐使，本官也不敢保证。” “这还不够！弹劾一事，我们也能想办法，但这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你的意思是？” “第一，想办法做掉王显仁，这样就死无对证；第二。。。。” “不行，做掉王显仁太冒险，县衙遍布锦衣卫，根本无法靠近大牢。”王县令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这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那这样，你可以不管，我们想办法买通狱卒去，这你能搭个线吧！”李德春换了个说法。 “这。。。。。”王县令本想拒绝，但看到眼前这几人那难看的脸色，只能点头答应，“还有什么，直接说。” “很简单，这第二嘛，想办法让他们几个出城，这王县令应该有办法吧。” “这个你们的得找驻军，城门不归本官管。” “我们知道，只需要你过两天宴请杨镇将就行，其他的我们解决。” “好，没问题。” 不过王县令心里也有些担心，按照这些人的意思，岂不是在军中也有关系？ 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了，这些人想干什么？ 。。。。。。 初一和十五的大朝，在每个月也算得上是比较热闹的朝会了，由于李晔移居大明宫，太极宫也就有些荒废，也就每月两次的大朝，才能让太极殿多些生气。 不过今天的大朝，气氛有些怪异，在李晔还未到的时候，不少官员就在外面开始议论纷纷。 等依次进了太极殿，这些人便不约而同的的站了出来。 “陛下，锦衣卫在解县擅闯民宅，当众杀人。。。。。” “陛下，河中盐池榷盐使张承业私自囚禁一众盐场管事，导致河中盐池的生产受到极大的影响，众多盐户人心惶惶。。。。。” “陛下，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李振，不遵圣命，擅自干涉地方政务，纵容麾下锦衣卫作恶，臣奏请陛下召回李振。。。。。” 。。。。。。 本来以为今天大朝应该没什么事才对的百官，听到这接二连三的奏折，直指锦衣卫指挥使李振和河中盐池榷盐使张承业，这让其他人也都看傻了？ 这什么情况？ 几个侍御史今天这是抽风了？ 不过看到作为御史台的主官御史大夫徐彦若在那一脸错愕，其他人心里不禁怀疑，这什么意思？几个侍御史的弹劾，难道作为御史大夫的他居然不知道？ 这就有意思了！ 御史大夫也就是御史台的主官，原本是从三品，但李晔登基后，替为正三品，与六部尚书同级。 御史台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纪监委，照理说权力及大，李晔应该让御史大夫入阁才是，但李晔一直没有这么做。 御史台下设台院、殿院和察院，台院下设六个侍御史，负责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权力及大；殿院，主要是掌殿廷供奉之仪式，纠察朝会典礼失仪和随驾检举非违等事；察院掌监察地方官吏，地方的观察使就归察院管理。 所以在权力上，台院最大。 李晔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徐彦若，脸色有些怪异。二徐彦若则是连忙站了出来，“陛。。陛下。。。臣。。。” “说不出就别说，你下面的人可是说了不少！” 李晔这话一出，殿中的百官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最明显的就是陛下这态度不对啊！ “陛下，臣以为既然御史台罗列出李指挥使诸多罪状，想来也不是无中生有。” 就在刘崇望觉得今天的朝堂气氛有些怪异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是自己的三弟水部郎中刘崇鲁（水部为工部内设机构，水部郎中为从五品上的官职）。 看到是对方居然看不懂形势跳了出来，刘崇望都有一巴掌拍死对方的想法。 这些三四品的朝廷大员都没有发话，你一个小小的水部郎中出来掺和什么？ “臣附议！” 很快吏部郎中崔昭纬、吏部侍郎张浚等一众官员相继站了出来。 前前后后站出来十几人，但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三品及以上的大员并没有站出来，不过看到自己的部下却是这么积极，一个个脸上都很难看。 李晔没想到这李振倒是得罪了不少人，弄得这么多人出来附和应该严查此事。 李晔淡淡道，“没想到众卿倒是挺齐心，朕这里也有几封奏报，分别来自你们要弹劾的李爱卿、张爱卿。徐爱卿，你是御史大夫，你来给众卿念念。” 看到陛下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张浚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低声对身后的崔昭纬问道，“河中的事，你知道多少？” “张侍郎，这个下官也不太清楚。”见张浚着急的样子，崔昭纬心里也有些心虚，不会被坑了吧。 就刚才站出来这些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那边徐彦若已经开始念了起来！ 第366章 都跳出来吧(三) “。。。。臣率领锦衣卫在河中盐池管事王显仁搜出102套各式盔甲、35张弩、130把军中所用横刀，锦衣卫在搜查过程中，遭到王府死士阻拦，十几名锦衣卫士兵受伤。。。。” “。。。。老奴有罪，一时不查，竟被宵小钻了空子。暂时软禁一众管事实属无奈，不过私盐一事实在重大，老奴不敢懈怠。 在软禁一众管事期间，派人详查了整个盐池的账目，一些盐田账目有些问题，所产的盐，竟有三成不知去向。 老奴深知这只是冰山一角，老奴罪不可恕，但一定会尽力查出私盐事件，减少朝廷的损失。” 开始朝廷听到有人私藏违禁的盔甲、弩，这些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就百余具，就算是起来造反也难以成事。 不过在张承业的奏报中，在场的官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私盐啊！ 居然有人贩卖私盐，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他们都清楚。 黄巢之乱的黄巢就是私盐贩子，而且贩卖私盐就是在跟朝廷抢钱。 刚才张承业的奏报中，一些盐田所产的盐，三成不知去向，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整个盐田到底出现了多少私盐？ 没人敢去猜，因为那个数字可能会很吓人，也没人能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陛下，盐利乃朝廷收入的重要来源，居然有人胆大包天贩卖私盐，臣奏请严查私盐。”听到有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抢钱，户部尚书李泌坐不住了。 “臣附议！”肖荣紧跟着站了出来。 “臣也附议！”刑部尚书裴贽也毫不落后。 一时间，在场的六名大学士，五位都站了出来支持严查私盐一案。 裴荣在那里脸色有些难看，不是他跟私盐有什么牵扯，而是他终于知道裴瑞这段时间到底参与了什么事，十有八九就是私盐。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掺和进去的。 “臣有罪！” 就在众人以为裴荣也是附议的时候，没想到裴荣居然站出来请罪。 李晔笑着看了看裴荣，“裴爱卿有什么罪？朕怎么不知道？” 百官也不禁猜测，裴荣则是对着李晔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解释道，“陛下，臣较弟无方。臣的族弟裴瑞，应该也跟私盐一案有牵连，是臣失察，给朝廷蒙羞，望陛下降罪！” 听到裴瑞参与其中，一旁的裴贽有些惊讶，虽然他跟裴荣不是一房人，但毕竟是同族，只是没想到裴瑞居然会牵扯进去。 李晔摇了摇头，淡淡道，“爱卿言重了，裴瑞是裴瑞，你是你。此事暂且尚无定论，爱卿不必着急请罪，若是事后查清与爱卿无关，朕也不会牵连爱卿。 至于这件事，朕已经派锦衣卫指挥使李爱卿前去调查，这件事关乎国本，无论牵扯到什么人，必须一查到底。 至于这个案子，就由刑部负责审理，大理寺和御史台从旁监督。” 听到李晔这么说，裴贽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 这个案子肯定牵扯不小，肯定有七品以上的官员牵涉其中，但这次案件明显有不少闻喜裴氏的族人涉案。 大理寺和御史台在一旁盯着，他肯定不敢手下留情，但这样势必会让他跟家族的关系出现裂痕，特别是其中有人还是裴荣的族弟。 虽然很为难，但裴贽还是很果断地接下了这个重任。 至于张浚这些人为什么站出来，李晔暂时没去追究，一切看锦衣卫的调查结果。 但是这御史台，李晔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朕很好奇，解县距离长安也有五百里，快马加鞭也得两天才能赶到。朕是昨天才收到这几份奏折，你们御史台的速度很快啊！” 听到这话，御史台上下冷汗直冒，殿院和察院的看了看台院的，心想这可被你们害惨了。 而其他朝臣听了皇帝的话后，也觉得有些道理。 这御史台知道消息的速度够快啊，都赶上陛下这边了，要知道李振去河中，身边可没有御史跟随。 “陛下，臣一定严查此事！”徐彦若连忙表态道。 李晔挥了挥手，“这个事后面再说，从殿院和察院各派两名御史，前往河中，协助锦衣卫调查此事。记住，不得干涉锦衣卫的调查。” “臣领旨！” 徐彦若连忙道。 至于之前跳的最欢的那几个台院侍御史，一个个脸色苍白。 。。。。。。 解县，县衙大牢。 虽然王显仁开始嘴很硬，不过他却不知道锦衣卫的本事。 在随后的审讯中，王显仁和他的手下受不了锦衣卫的各种刑讯手段，先后招了。 王显仁显然不是核心成员，知道的不多，不过他却说出了几个人。 第一个就是李德春，这个榷盐副使，本身也是一个私盐贩子。从王显仁长官的盐场中截留出来的私盐，都低价卖给了李德春，然后由李德春卖给河东、河阳以及其他地方的商人。 第二个就是解县的王县令。对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贩卖私盐，但是却在给他们打掩护，让他们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作为回报，李德春、王显仁等人则是要给对方孝敬。 根据王显仁所说，开始的时候，王县令还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是李德春直接让人把一千贯钱分成几个箱子送到了县衙后，对方却收下了这些钱。 可以说，王县令就是被他们拉下水的。 最后一个人，有些出乎李振的预料，那就是王珂。 按照王显仁所说，河中盐池的私盐，基本是王珂主导，但是王显仁没有直接的证据。 而且根据王显仁的交代，在朝廷中，应该也有人被他们收买了，帮他们说话，但具体是哪些人，不是王显仁可以知道的。 看了看王显仁的供词，李振轻轻地敲着桌子，看来想要挖到更多的东西，还是得从这个李德春和王县令下手。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负责审讯的一个手下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 “出事了，指挥使，王显仁被人毒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振一惊。 好快的速度！ 可是背后的人还是慢了一步，并不知道锦衣卫已经把王显仁的价值榨的差不多了。 不过事情还没完，因为县衙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很快众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人造反，并且正在攻打县衙和城门！ 第367章 狗急跳墙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吵？” 外面的嘈杂声对于正在城中最大酒楼赴宴的杨镇将来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解县因为有着盐池的原因，有着驻军，是一个中镇编制，有350名士兵，镇将姓杨，就是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同样安邑县也有着一个中镇的驻军。 不过因为这里有盐池，又需要防备河阳，所以在安邑县和解县中间位置，还驻扎着左神策军的一个厢。 “杨镇将？你听错了吧！” 王县令自然知道外面在干什么，应该是那些人想出城，跟城门的守军发生了冲突。 杨镇将可是军人，对于外界十分敏感，这明显是有人闹事。 “不行，派人去看看！” 杨镇将对着旁边的手下吩咐道。 可是他的手下来到门口，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王县令的人挡了回来。 杨镇将脸色不善，冷冷地看着王县令，“王县令，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县令对着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然后就有人抬着一个箱子来到包间内，然后起身好言相劝。 “杨镇将，今晚只需要你在这里坐上一晚上，这五百贯就是你的。杨镇将只是中镇将，一年的俸禄加起来也不到百贯，而今晚杨镇将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五百贯就是将军你的。” “王县令，你这是何意？” 看到这五百贯，说实话杨镇将也有些动心。 他虽是正七品上的中镇将，但毕竟是地方将领，俸禄方面要比同级别的禁军将领少至少三成。 这五百贯，可谓相当他六年的俸禄，说不动心是假的。 “没什么，只是受人所托，想来杨镇将应该可以行这个方便才是。” 杨镇将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就这么在那里坐着。 不过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杨镇将心里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还是派了人去打探情况。不过这次王县令并没有阻拦。 过了差不多半刻钟，杨镇将的手下回来了，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到手下的汇报，杨镇将脸色大变，死死地盯着王县令。 “杨镇将这是何意？”被人这么盯着，王县令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姓王的，你要想造反，别拉着我！都跟我走！” 说着杨镇将就带着自己的人准备离去，王县令的人本想阻拦，可被杨镇将瞪了一眼，吓得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然后楼梯上就传来急促的声音。 “造反？” 听到杨镇将口中的话，王县令有些发楞，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就在此时，他的师爷跑了上来，神色惊慌。 “县令，不好了。我们被骗了，李德春他们根本不是要出城，他们几家人集结所有的护卫和冯副镇将指挥的人马正在攻打县衙、城门和榷盐使府。” “什么？” 这个消息犹如一股惊雷在王县令耳边响起，刚刚站起来的他顿时瘫坐在凳子上，嘴里喃喃道。 “你们把我害惨了啊！” 王县令口中的‘你们’正在县衙外的一个街道拐角处，几个穿着华丽衣裳的中年人正冷冷地看着一群乌合之众攻打县衙。 “李副使，这县衙不好打啊！” 看到那些锦衣卫固守县衙，根本不出来，旁边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男子有些着急。 此人姓冯，是驻扎在解县城外解州镇的副镇将。 “冯将军，要是好打的话，也就不需要你了！”李德春淡淡道。 冯副镇将一时语顿。 “好了，冯副镇将，想办法拿下县衙。到了这一步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要成事，节帅是不会亏待你的。” 冯副镇将看了看身边这些商人，想到事后的报酬，一咬牙，对着身边的手下吩咐道，“跟我来！” 很快就看到这些叛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撞木，撞击着那弱不禁风的县衙大门。 。。。。。。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让县衙里的锦衣卫有些紧张，他们毕竟不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队，若不是有着李振充当着主心骨，或许这些锦衣卫已经开始露出怯意了。 相比于紧张的普通锦衣卫，李振若是坐在县衙的大堂里练着书法，仿佛外面的战斗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指挥使，县衙的大门快撑不住了。” 一身戎装的董浪快速小跑进来，脸上有些惊慌。 李振抬头看了看，看了看董浪，摇了摇头，“你还是忘记了本指挥使的交道，遇到什么事都要冷静，外面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我们的锦衣卫则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精锐？抓抓犯人还行，打仗的话。。。。。”董浪心里不禁吐槽道。 或许是为了下面的人提提士气，李振放下毛笔，看了看远处。 “想来，他们也快到了！” 。。。。。。 他们？自然是指的赵雄给李振的那五百骑兵。 骑兵虽然在解县县城出现过，但并没有驻扎在城里，因为地方没那么大，所以就驻扎在城外。 县城里的情况，早在第一时间就被告知了这五百骑兵，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将军，你快走，卑职掩护你杀出去！” 一枪刺穿面前一个昔日的同袍，盔甲上沾满了血的孙成军来到情况更为严重的解州镇镇将杨昊身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此时这不大的城门处，人影攒动，热闹是热闹，可就是血腥味很重。 虽然解州镇有不少人被私盐贩子收买了，但依然有着对朝廷忠心耿耿之人。 比如眼前这这个只有20岁出头的年轻小将---孙成军，一个在唐朝42级官制中都不存在的下戍副。 今天刚好他所在的戍守城门，然后就遇到了这件事。本来他所在戍的戍主已经被收买了，但他直接果断地杀了叛变的戍主，接管了整个戍的指挥权，带着二十多名士兵坚守在这城门处，直到镇将杨昊带着过来支援。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叛军，身上多处伤口在流血的杨昊不禁摇了摇头，“没用了。可怜我杨昊为大唐效忠了二十年，到头来，却得背上叛贼之名，我不甘啊！” 今晚一战，众人只会知道解州镇叛变，却不会知道杨昊并不是叛军一员，这意味着就算是杨昊没有造反，也得背上这黑锅。 “将军，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可以饶你不死，之前的允诺也一样有效。” 包围圈外，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高声道。 看到那人，包围圈内的将士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因为对方是他们的同袍，另外一个中戍的戍主，但正是这位昔日同袍，杀他们杀得最狠。 “啐！” “姓赵的，杨某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向你们投降。”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别怪赵某不念昔日同袍之情。来人，给我射。。。。。”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大地突然颤抖起来，而传来的方向就是城门外的方向。 一个士兵连忙跑到城门处，透过缝隙看向城外，瞬间激动地高呼起来。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第368章 王珂之死 听到援兵来了，本来士气已经跌入低谷的守军，瞬间高涨起来。 而听到援兵到了，加上那隆隆地马蹄声，杨昊知道这是哪支军队，驻扎在城外的那五百禁军骑兵。 杨昊的眼神中瞬间焕发出光彩，连忙对身边的孙成军吩咐道，“孙戍主，快让人打开城门，让援军进来！” “遵命！” 看到守军要打开城门，叛军那边着急了。 “快，快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打开城门！”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守军虽然所剩无几，但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这些叛军得逞。 “解州镇的二郎们，随我杀敌！” 受伤的杨昊突然举起手中的横刀，大吼道，然后便一马当先冲入了眼前的叛军中。 “杀！” “杀！” 其身后的士兵有如神助，一个个狂热无比，高喊着跟着杨昊冲进了敌阵。 看着这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昔日同袍，叛军中那些解州镇的士兵一个个都震惊无比。 “疯了，都疯了！” 咔嚓！ 就在这时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道道寒光闪过，当看到那身穿精良铠甲的骑兵涌入的时候，叛军顿时陷入了慌乱。 就在县衙和榷盐使府邸杀得激烈的时候，一个满身是血的叛军逃到李德春等人所在的地方。 “赵戍主？你这是？”看到狼狈不堪的赵戍主，李德春有些惊慌失措。 赵戍主上气不接下气道，“禁军骑兵杀来了！正朝着这里杀来！” 就在此时并不宽阔的街道上，一队犹如黑夜的使者，骑着战马突然出现在战场，手中的马槊犹如地狱的勾魂枪，乌合之众一般的叛军在这些黑夜使者面前，根本接不下一合。 “噗通！” 躲在暗处的李德春还好点，但其身后几个参与了这次叛乱的管事和私盐贩子则是忍不住跌跪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 他们千算万算，忘了这支骑兵。 今晚参与进攻县衙和榷盐使府的乱兵，除了叛变的一部分解州镇镇兵，更多的是他们这些人的护卫。 他们毕竟这么多人，护卫人数加起来不少，足足有上千人。 可是朝廷对于盔甲这些管制很严，王显仁那是因为跟节度使王珂的关系，所以才能搞到一部分盔甲和弓弩，他们可弄不到那么多。 对付不是战兵的锦衣卫和盐池护卫，倒还可以，但是跟这些在战场驰骋的精锐作战，根本不够看，而且也不知道河中府那边是什么情况。 “李副使，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有人拉着李德春的手，大叫道，“这些可都是你拉着我们做的，你可得想办法啊！” 李德春脸色一沉，直接甩开这些的手，“滚！当初赚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现在出事了，就怪到我头上？还不想办法，大家都得完蛋！” “你不是有援军吗？说是沙陀人会来帮我们的吗？人呢？” 李德春很不高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立即回府，告诉夫人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立即走！” “走？能去哪儿？” “去河东！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趁着城里混乱，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五百骑兵的出现，李德春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就算是沙陀军会来，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这里。为今之计，就是趁着城里还处于混乱的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局势稳定之后再做打算。 就在李德春几人惊慌失措地逃回家里后，城里的乱兵就开始溃败了，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是精锐骑兵的对手。 随着群龙无首，加上被眼前骑兵的狠辣手段杀怕了，剩下的乱兵都果断地丢下武器。虽然投降了，结果也不会多好，但起码还活着，只要活的，就是最好的结果。 叛军溃散后，锦衣卫和张承业指挥的盐池护卫也都腾出手来，在骑兵的帮助下，开始清剿叛军残余，以及按着名单撞开那些人家的大门，然后把所有参与了叛乱的相关人等抓起来。 至于李德春等人，最终还是没能跑掉。 虽然他最后在几十名护卫的保护下冲出了城，但还是被骑兵追上了，在杀掉一半护卫后，剩下的护卫直接跪在地上投降了。 这看似浩大的叛乱，其实只是一次仓促发起的笑话，这一切都源于他们的谋划被锦衣卫发现。 要么坐以待毙，要么铤而走险，他们选择了后者。 不过盐池这边的动乱毕竟还是小事，因为有着一个厢的驻军在，就算是这些私盐贩子叛乱。 真正的危局其实是在河中府，毕竟王珂手上可是有着上万军队。相比于河中府城，解县、安邑这边都是小打小闹。 。。。。。。 就在解县这边结束的时候，河中这边开始动手了。 李茂贞带着左神策军主力包围了王珂亲兵大营以及其秘密囤积士兵的几处庄园，而赵雄则是秘密带着右羽林军的两个厢进入了河中府城，以右厢接管了府城防守，他则是带着符存审的左厢包围了节度使府。 这一切都是在白天发生，当看到那军容整齐的右羽林军进城后，沿途的百姓都躲得远远地，站在道路两边，害怕而好奇地看着这支军队。 对于右羽林军，他们有些陌生，不过看到这些直接朝着节度使府而去的时候，一些聪明的人便猜到了什么。 看来这河中真的要换主人了。 在符存审的左厢赶到节度使府，并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时，负责守门的亲兵看到这个阵势，差点吓尿了。 一个右羽林军校尉在几个士兵的陪同下来到节度使府大门前，一脸严肃道，“陛下有旨，请河中节度使王珂出来接旨！” 此时王珂正在府中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可以这么说，他也在等解县的结果。 当然要是他果断点，就应该跟解县那边一起行动，这样成功的几率大点。 可是他怕，然后犹豫了。 他想等解县的结果，若是能杀了李振和张承业等人，他也没必要冒险起兵，因为沙陀人那边还没动手，万一他被坑了呢？ 可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 “来人！”王珂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派人去打听一下解县那边的情况，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 就在他的命令刚下达的时候，一个亲兵就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节帅，不好了，有人包围了节帅府！” “什么？谁胆子这么大？想造反吗？” 王珂没有多想，就这么走了出来，当他刚来到前厅的时候，就见有人闯入了大门，正在前厅跟自己的亲兵对峙着。 看着前厅前面空地上那整齐列队的右羽林军士兵，再看了看自己那些被制服的亲兵，整个人顿时失神片刻，然后脚下一软，好在亲兵及时扶住。 虽然猜到结果，但王珂依然来到自己亲兵队伍前面，对着被士兵拥簇在中间的赵雄，“赵将军，你这是何意？本帅乃河中节度使，你公然包围节帅府，就是造反。” 赵雄大笑道，“王珂，你到现在还想狡辩吗？右羽林军是禁军，禁军指挥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当今陛下。 你的事已经东窗事发了，趁早缴械投降吧。不要等你的亲兵和你秘密蓄养的那些士兵，左神策军李大将军已经前去解决他们了。” “什么？”王珂一脸错愕。 那些秘密蓄养的士兵，都是他用来翻盘的。 在朝廷占领河中后，王珂手上的军队陆陆续续被削减到五千人，至于地方镇守部队名义上归他的指挥，但各地防御使和下面的镇将都是朝廷直接任命的，他根本指挥不动。 五千人能干什么？而且还是在五万禁军在一旁的情况下。 所以王珂就秘密蓄养士兵，但这需要钱，于是就盯上了盐池。 不过当右羽林军士兵走出一个人后，王珂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随后猛地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抱歉，节帅，在下一直是朝廷的人！” 眼前这人就是他最为信任的幕僚，他的什么事都会询问对方的意见。现在对方说一直是朝廷的人，岂不是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而自己却傻乎乎的认为瞒过了一切。 王珂突然在那里傻笑起来，其身边的亲兵也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内心早已动摇。 “哈哈，原来我把一切想的太好了！可笑啊！可笑啊！” 或许是念及昔日之情，幕僚也不想王珂死于非命，“节帅，其实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当这个节度使，交出手中的兵权，陛下不会对你动手的。可是你的野心太大了，而且你又没有跟你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为什么要交出这一切？这都是本帅的父帅一手打下来的，这河中就是我王家的，凭什么要交出来？ 早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当初就不该跟叔父争夺，更不该引狼入室啊！不过你们也别想好过，沙陀人的大军就要来了！ 哈哈！” “沙陀军来不了了，昭义发生大规模叛乱，李克用此时都自顾不暇！” 赵雄冷笑道。 这个消息就像是压倒王珂的最后一棵稻草，想到一切谋划都化为虚有，想到自己丢失了父辈传下来的基业，王珂的心崩溃了。 然后，目光涣散的他拔出了腰间的配剑。。。。。 第369章 事件后续 对于解县的百姓来说，昨晚的动乱来得也快，结束地也快。 参与叛乱的全部嫌犯都被抓了起来，主要嫌犯就有上百人，这还不算策划了昨晚叛乱的那些主要头目的家人和那些投降的叛军士兵。 安邑那边，也出现了动乱，不过驻扎在安邑的地方军队不像解县这边腐蚀的那么严重，所以叛乱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平定了，所谓的叛乱就像是一场笑话。 不过看到统计出来的名单，张承业脸色不太好看，他的手下人，超过一半参与了私盐一事。这还只是管事，下面的人参与的更多，可以这么说，因为这次私盐一案，河中盐池的管理机构要大换血。 至于走私的私盐数量，锦衣卫的人还在审讯，不过想来也没什么担心的，这么多人落网，肯定有人知道情况。 而且这些富人，有几个经得住锦衣卫的审讯。 县衙里，孙成军准备给镇将杨昊脱下盔甲包扎伤口，但是被杨昊制止了。 孙成军有些不解，“将军，你身上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不然。。。” 杨昊摇了摇头，“等会儿再说！”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一个穿着闪闪发光的明光铠的将军走了过来，年龄不到三十岁，但已经是都将了，那可是禁军都将啊。 看到两人，这位禁军都将也不禁露出敬意，“说实话，你们两个还算不错，没想到一个兵镇还有两位这样的猛将。介绍一下，在下赵元章，左神策军前厢骑兵都副都将。”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杨昊听得出对方对于他们这样的镇兵不太看得上，他也不介意，毕竟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在他还想多感谢几句的时候，看到张承业和李振两人联袂走了出来，便告罪一声，便朝着二人走去。 看着离去的杨昊，赵元章若有所思，然后看了看眼前的孙成军，“你叫什么名字？担任着什么职务？” “回禀将军，在下叫孙成军，解州镇副戍主。” “副戍主？”赵元章一愣，笑了笑，“你人挺不错，在这种军镇就是埋没你的能力。有没有兴趣来左神策军？这才当兵的应该来的地方，而且俸禄这些也比军镇兵高。” 解州镇经过昨晚一战，不算那些投降的叛军，只剩下不到四十人，而这孙成军无疑是这三十多人里比较瞩目的那种。 想起当初自己的经历，他也就动了把对方召入麾下的心思。毕竟这种军镇，不是经常能碰到这种战事的，跟禁军没法比。 没有战功，他们这些武将拿什么去竞争？ “这。。。。”孙成军有些迟疑，但说明他心动了，只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暂时下不了决定。 赵元章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着道，“你可以好好考虑，若是考虑清楚了，可以去河中府去报名，到时候说我的名字，就能分到我的手下。当然，你的骑射得过关才行。” 赵元章没有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填。 。。。。。。 “末将杨昊，识人不明，御下无方，导致出现这种事件，特来请罪！” 一个浑身血迹的将领来到李振面前，单膝跪地请罪道。 这人正是解州镇的镇将--杨昊，其身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凝固，但也看得出昨晚的战斗是有多惊险，要是那些伤口再深点，估计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李振摇了摇头，“杨镇将，你是军方将领，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你可不归我管。不过你的事，锦衣卫会如实上报，具体怎么处置你，得看枢密院后面的结果。” 杨昊可能有过，但其在关键时候还是站在了朝廷这边，浴血奋战。 不像王县令！ 王县令是在平定叛乱后才回来的，然后就像李振请罪，不过李振都没跟他说话，直接让人把其扔到了大牢。 一切都结束了才来请罪，早干嘛去了？ “没想到这个王县令，来解县只有一年的时间，就这样了，可惜了！”张承业感叹道。 “难道张公公对这种贪污违法之人，还动了恻隐之心。”李振眉毛一挑。 张承业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只有有些感叹。看来后面任命新的县令，咱家一定要建议吏部好好斟酌，不要选一个意志不坚定之人，危及朝廷不说，还害了自己。” 解县和安邑县的县令绝对算是肥差，不一定非得去掺和私盐。 只要不掺和私盐，锦衣卫也不会盯着你，至于上级观察使动不动你，就看你自己会不会做人了。 只能说这个王县令太贪心，白白葬送了自己。 。。。。。。 王珂死了，而且是自杀于节度使府。 当这个消息传出时，不少人都有些惊讶，甚至作为退居一隅的王重盈听到后，也感叹了几句。 虽然王珂引狼入室，但作为王家人，倒还是有些骨气，没有去乞求苟活，而是轰轰烈烈的死了。 只是他这一死，朝廷算是真正掌握河中了，除了王重盈盘踞的晋州。 但随着王珂一死，整个河中私盐一案的调查也进入了尾声，没有了最大的阻力，加上盐池那些管事和私盐贩子的陆续招供，也牵扯不少人，除了一些河中的官员，长安那边也有不少人牵连其中。 不可能解县和安邑两个县的全部官员都参与其中，但到前不久才被锦衣卫打探到，可见上面有人故意压下了两县不一样的声音，朝廷也就没有察觉到。 河中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朝中大臣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知道的不全，但他们知道的内容就让他们震惊不已。 所以在李振返回长安的第二天的临时朝会上，很多人都心思各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气愤不已，也有人战战兢兢。 看着眼前这些大臣，李晔直接表达出了他的愤怒，“河中的私盐泛滥，实在是让朕痛心。盐政关乎国本，可从朝廷接手河中盐池以来，却依然有人铤而走险，甚至还有大臣为私盐贩子遮风挡雨，这是干什么？ 是朕，是朝廷亏待你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挖朝廷的墙角。李爱卿已经从河中归来，诸位爱卿先听听李爱卿所说，再发表言论吧，别像之前，一个个跳的别谁都快，但最后都做了什么？” 第370章 惩罚 李晔的这话可谓话中有话，特别是最后那些话，不就是在说之前十五的大朝上，那些站出来支持要严查李振和张承业的那些人吗？ 有看热闹者，还专门去看了看那些同僚，果不其然，一个个都苦着脸，显然也知道自己之前都干了什么蠢事。 当初跳的那么快，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李晔一说完，在一众朝臣的注视下，李振从前面的队列中来到大殿中央，对着李晔行礼后，便掏出了怀中的奏折。 相比于那些朝臣一个个都很期待、紧张，李振的脸色很平静。 “。。。私盐商人和盐池官员，担心事情败露，铤而走险，集合各自府上护卫，并收买当地驻军，进攻县衙和榷盐使府，幸好微臣以及榷盐使张公公指挥一众锦衣卫、盐池卫队和忠心于朝廷的军队拼死反击，在禁军的配合下终于平定了此次叛乱。。。。” “。。。解县县令王鹤，上任不久之后，就选了和私盐商人同流合污。在锦衣卫调查私盐一案时，拒不配合，并设宴收买解州镇镇将杨昊未果。另有安邑县县令裴渊。。。” 解县县令和安邑县县令都是新近上任不久，这就同流合污了，吏部和当时推荐这二人的大臣恐怕也有责任，就是不知道是否被牵连。 而且裴渊还是闻喜裴氏的族人，虽然当初不是裴荣和裴贽推荐的，但想到裴贽奉命主审此次案件，众人便有些好奇裴贽会怎么审。 “。。。河中节度使王珂，为了反抗朝廷，私自蓄养私兵，并利用自己的权力为走私私盐提供便利，现其已自刎谢罪。另据相关嫌犯的交代，除了河中外，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牵涉其中。。。。。” “。。。锦衣卫奉命逮捕了相关嫌犯，封存了相关嫌犯所有财物，并追回大量私盐，待陛下圣断。。。。” “。。。王珂自刎后，右羽林军大将军赵雄、左神策军大将军李茂贞，已经奉命接管河中府城，并剿灭王珂麾下军队。。。。” 李振说了很多，但当他一说完，大殿内不少大臣直接跪在了地上，没错，是跪。 大唐不兴跪礼，即便是军队，也最多是单膝下跪，但这些大臣直接双膝着地，而且不断地发抖。 “陛下，臣有罪！” “臣有罪！” 一连，十几个朝臣跪在地上，包括吏部侍郎张浚、水部郎中刘崇鲁、吏部郎中崔昭纬。 还好，朝堂上三品及以上大员没有牵涉其中，职位最高的也只是张浚这个吏部侍郎而已。 不过河中就不好说了！ 河中节度使王珂自杀，就不说了。 但是安邑、解县两县县令都涉案，但河中观察使却没有丝毫察觉，要么涉案，要么就是失职。 河中那边暂且不说，但眼前这幅场景，让一众看客心惊不已。 “之前不是跳的挺欢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站出来认罪了？” 李晔话中的嘲讽意味是个人都听的出来，可这些跪下的朝臣却不敢反驳，连头都不敢抬。 “陛下，不知如何处置这些人？毕竟他们的罪名还不确定。”大理寺卿李知柔站了出来，声音洪亮道。 “薛王以为该如何？”李晔淡淡道。 李知柔倒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怀疑，本来处置这些高官就是大理寺的事情，只是这次被李晔夺去权力，交给了刑部主审。 “陛下，臣以为可以暂时让这些人暂时停职休息，配合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和锦衣卫的调查，等罪名确定后再作处置。”李知柔建议道。 “就依薛王所言。”李晔想了想，没有拒绝。 对方说的没错，没有定罪，也不好关押起来。 这些人虽然牵扯其中，但罪名大小不一，恐怕有些人都是被坑的，都不知道牵涉私盐，当然现在还加上一个谋反。 虽然没有被收监，但这些认罪的官员，一个个面如考妣，牵涉私盐和谋反，结果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后悔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 在这些人陆续被锦衣卫带着送回各自府上之后，裴荣则是站了出来，李晔直接挥手制止了他。 “裴爱卿，朕让锦衣卫查了一下裴瑞的情况，是他打着你的名义做了一些违法之事。虽说这件事与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你的确有着不察之罪，这样吧，罚去你三个月的俸禄，然后回家面壁思过一。。不，两天吧！” 三个月俸禄？面壁两天？ 其他大臣心里嘀咕不已，这算是惩罚吗？ 三个月俸禄，对于二品大员的裴荣来说（李晔登基后，枢密使改为二品），根本就是毛毛雨。 至于面壁思过两天。。。 好吧，陛下，就算是你偏心，你也要遮掩点吧。 不过倒没有人因为这个事去逮着不放。 。。。。。。 裴荣回到家后，并没有做其他事，而是坐在前厅，然后让下人泡了一壶茶，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 而在他面前，裴瑞和其妻女则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至于裴荣的家眷则是在两边站着，虽然有心开口，但看到裴荣的脸色，想要吐出的话，只能强行咽回去。 就在此时，管家走到近前，对着裴荣微微行礼说道，“老爷，刑部来人了，在府外候着。” 刑部？ 裴瑞着急地看向裴荣，只见对方抬头看了一眼，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进枢密使府抓人，虽然是奉了圣命，但裴荣又没失势，刑部的人傻了才会直接闯进来。 噗通！ “荣哥，救救我。我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所以才干了那些蠢事，我知道错了啊，荣哥救救我吧。” 看到裴瑞那脸色，又听到刑部来人了，裴瑞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然后这么爬到裴荣面前，带着哭腔说道。 “荣哥，郎君他也是一时糊涂，他知道错了，求求荣哥不要让刑部的人带走郎君啊！” “伯父，父亲也是一时走错了路。。。。” 一时间，裴瑞的妻女也纷纷跪在地上，求着裴荣，那模样要多惨有多惨。 旁边裴荣的妻女有些不忍，但裴荣直接抬手制止了他们。 而在这个时候，刑部的人来到了前厅，让人意外的是，是裴贽亲自前来，看到跪在地上裴瑞，裴贽也不禁摇头。 虽说是同族，但出了这样的败类，简直就是给闻喜裴氏蒙羞。而且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那个裴渊可也是闻喜裴氏的，而且还和他是一房人。 可这又能如何？ 包庇？轻判？ 那么多人盯着，裴贽不会拿自己的官帽救一个不争气的族人，人是自私的，这个时候只能大义灭亲。 之所以裴贽亲自来，也是看到裴荣的面子上，毕竟也怕手下的人冒犯到裴荣，加上又是同族，于是他亲自来了。 “枢密使！” 裴贽微微行礼。 “带走吧！”裴荣闭上了眼说道。 裴贽对身后的人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便有两个身材魁梧的捕快，直接架着裴瑞就朝着府外走去。 “荣哥，救我啊，我知道错了！” “裴荣，你就这么狠心。为了你的官帽，你弃家人于不顾，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到裴瑞那恶毒的话，裴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裴贽摇了摇头，然后对裴荣说道，“枢密使，裴瑞罪不至死。按理说有两种方式，一是服牢狱之灾，只是时间有点久，恐怕他也撑不住；还有一种就是流放。 流放可以减罪一等，虽然会远离长安，不过却可以早日结束牢狱之灾，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个比较好的结果。” 裴荣点了点头，他也赞成流放，虽说远离长安，但对他，对裴瑞都是好事。毕竟以裴瑞的罪，要是服牢狱，出来都老了，还能活今年？ 流放不同。只是换个地方定居，只是定居的地方会有些艰苦，而且在服刑期间，不能离开流放地。 “有什么好点的流放地？”裴荣问道。 “黔州、安南或者岭南等地，不过那些地方瘴气密布，裴瑞若去，恐怕不会适应。我建议他去兰州，那里虽然同样远离长安，但环境要好点。” 裴荣点了点头，对裴贽行了行礼。 “多谢了。” 在裴贽离去后，裴荣看着已经站起来的裴瑞家眷，低声道，“收拾好东西，等裴瑞的罪名下来后，一起去兰州吧。以后，你们的子嗣可以回来，你们就别回来了，好好在兰州安家吧！” 说完，裴荣就径直朝着内宅走去，但谁都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无奈！ 摊上这样一个不知分寸的堂弟，他能怎么办？ 若是借此让闻喜裴氏在河西留下一支血脉，也算是为裴氏家族开枝散叶做贡献了。 锦衣卫能查到裴瑞，自然能查到朱友让。 不过朱友让有些特殊，他是朱温的义子，不能轻易动他。 但既然此事牵扯到了朱友让，朝廷也不能不管不问，那样朝廷威严何在？ 不过对于朱友让，李振却是很感兴趣。于是在刑部开始陆续审理私盐一案的时候，李振则是带着人来到了朱友让的府上。 第371章 朱友让的犹豫 李振带着锦衣卫到朱府的时候，朱友让早已等候多时。 这一次锦衣卫可是声名大噪，河中一行，河中节度使死了，私盐案破了，现在刑部的大牢里还关着不少涉案嫌犯呢。 至于河中节度使之位，不少人也都盯着，虽说河中不算一道，但那也是一镇节度使，谁不想更进一步。 当然这跟朱友让没关系，他就一个商人而已。 “李指挥使大驾光临，这让朱某府上蓬荜生辉啊！” 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振，朱友让连忙迎了上去。 看着眼前这年龄已到中年的男子，居然还是朱温的义子，朱温都没他大吧。 “世子客气了。”李振拱了拱手。 朱温是郡王，朱友让又是朱温义子，称其为世子倒也不为过。 “指挥使请。” 虽然知道李振来着不善，但朱友让也不敢丝毫怠慢。 李振没有客气，在朱友让的带领下来到府内。 看着宽敞、大气的朱府，李振虽然早就知道情况，但亲眼看到，还是有些惊讶，这朱友让是真的有钱，难怪能被朱温收为义子。 对于朱友让，锦衣卫那里有着很详细的资料。 与其说朱友让心甘情愿成为朱温义子，倒不如说他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财。 朱友让是汴州人，在来长安之前，他的根基就在汴州。 但是汴州属于四战之地，加上局势本就动荡不堪，坐拥万贯家财的朱友让很容易成为安歇强权之人眼中的猎物。 但在朱温到了汴州后，这位就献上了近半家财给朱温充当军费，朱温这才能在汴州立足，最后便收了朱友让为义子。 这样一来，朱友让就绑在了朱温的船上。 不过这不代表朱友让对于朱温就真的忠心耿耿，之所以投靠朱温，无非是趋利避害，保全自己而已。 所以只要当朱温无法抱住他，或者有更强的人向朱友让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以朱友让的性子，叛离朱温的可能性很大。 商人逐利。 所以只要确认这点，李振就有把握把朱友让收买过来，让他成为反制朱温的一枚棋子。 “不知。。。。” 朱友让正开口询问李振来意时，李振抬起头，笑着道，“世子，李某人也不绕圈子，今天来是想给世子送一场富贵的。” “富贵？”朱友让不解，“李指挥使这是何意？” 李振微笑道，“世子可曾听说过皇商？” 皇商？ 听到这两个字，朱友让的呼吸明显变重了。 他怎么没听说过，皇商直接就是跟财富挂钩的。 你去长安城问问，哪个商人不想当皇商。 但是你想与不想，都不是你能做主的，那必须是陛下下旨，才算是真正的皇商。 而一旦成为皇商，只要不是傻子，那么皇商就意味着钱，数不尽的钱。 没看长安城的人都很羡慕何东和张雄二人吗？ 这哪是赚钱啊，简直就是抢钱。 朱友让也是商人，自然也在这些人中间。 朱友让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装作不在乎地模样看着李振，笑着道，“指挥使说笑了，长安城的商人谁不知道两大皇商。” “那世子有没有兴趣成为第三位皇商？”李振盯着朱友让说道。 “什么？”虽然有些猜测，不过当听到这个，还是有些震惊，呼吸也明显变得慌乱不已，“指挥使说笑了吧，朱某何德何能，可以成为皇商，而且这也是陛下钦点的，难道指挥使可以做主？” 李振笑了笑，“皇商自然要陛下首肯才行，不过本指挥使却是有建议的权力。本官要是没记错，世子本名姓李吧，可不是现在的姓。 李姓多好，本官也姓李，陛下也姓李，这可是皇姓，不是吗？” 李振这话里有话，但朱友让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让他叛离朱温、投靠陛下。 可这个决定可以随便下的吗？ 他的家人还在汴州，而且他能瞒住朱温？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指挥使说笑了，朱某乃义父的义子，自然跟随父姓。”朱友让还是拒绝了李振抛的橄榄枝。 李振也没生气，“本官觉得做人不能忘本不是？世子可以好好考虑一番，本官没记错的话，世子有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吧，听说长得还挺标致。” “你要干什么？”朱友让脸色一变，犹如护犊的母鸡一样，神色不善地盯着李振。 “世子多虑了，只是朝中上下都觉得陛下子嗣较少，需要广纳后宫妃嫔。本官刚好想到世子也有一合适的女儿，倒是可以试试。” 李振的建议无非就是让朱友让跟朝廷绑在一起，到时候怎么选，想来朱友让自己也清楚。 正如他所料，朱友让也不可能匆忙就做决定，他也没有就通过这一次交谈就能拉拢对方。 面对他的建议，朱友让一直左顾言他，李振也很知趣不再提这个事。 他今天可不只是来示好的，朱友让可是牵扯到了私盐。 不过令朱友让疑惑的是，李振对于私盐一事草草揭过，反而建议他正大光明从河中盐池购买盐到河阳、宣武等地贩卖。 “季兴，你觉得这李振来想干什么？” 李振走后，朱友让询问着一旁义子朱季兴的看法。 朱季兴沉声道，“义父，这李振的目的很明显，他想要拉拢义父投靠朝廷，跟郡王决裂。” “你觉得为父应该怎么做？”朱友让淡淡道。 “孩儿不知！” “罢了，都下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们回一趟汴州，说来为父倒是有段时间没回汴州了。” 。。。。。。 私盐一案，最终还是尘埃落定，裴贽作为刑部尚书主审，有着大理寺和御史台盯着，倒也不敢徇私。 参与谋反的那些人，主犯都被判了死刑，等着问斩。 至于其他人，罪名稍重的，都被判了流放，流放地主要是安西大都护府、黔州和安南。 至于牵扯到私盐一案的官员，除了安邑和解县的县令被革职流放，其他人都被贬职。 张浚被贬为河州长史，崔昭纬贬为费州司马（为下州），刘崇鲁为巴东县令（中县令）。连带御史台的台院侍御史也换了一茬，尽皆贬到地方任职。 虽然这次私盐一案牵扯到的官员比较多，但毕竟都没什么重臣，还影响不到朝廷的日常运转。 而李晔的关注点早就从私盐一案离开，而是放在了河东，准确是昭义。 第358章 昭义乱局 此时的昭义可谓很乱。 在两个月前，李克用亲自率领大军，攻克了刑州。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饮鸩自杀，其弟孟迁被推为留后，但很快孟迁就选择了投降。 随着刑州被李克用占领，昭义全境就被河东占领。 虽然李克用的军队占领了整个昭义五州，但是昭义接二连三发生了变故。 本来昭义军跟沙陀军就有仇，当年朝廷大军讨伐沙陀人的叛乱时，时任昭义军节度使李钧战死，昭义军打乱，李克用率领军队趁机击败昭义军并把昭义军将士屠杀殆尽。 昭义军的将士大多是昭义五州的人，那么多人被沙陀军屠杀，这个梁子就接下了。 只是后来孟方立无能，导致沙陀军占领昭义西边三州，昭义也就一分为二。 虽然沙陀人势大，不过在李克用率领大军攻克刑州后不久，时任节度使李克修被李克用气得病死。 一时间昭义便群龙无首，就在这个时候，潞州将领冯霸起兵叛乱，并逃到了泽州的沁水县。 李克用派李克审前去讨伐，结果不敌冯霸，只能退回潞州。 这个时候昭义牙将安居受，放火烧了李克审的宅子，烧死了李克审，并上疏朝廷愿意以潞州归附朝廷。 昭义得而复叛，让李克用大为恼怒，于是让康君立和李存孝率领两万军队平叛，并以康君立为昭义节度使，李存孝为刑州刺史。 刚好这个时候河中发生变故，本来之前李克用答应了会帮助王珂夺回河中，但是因为昭义叛乱，大军便调去平叛去了。 而此时李克用又在对云州赫连铎用兵，赫连铎不敌，向卢龙节度使李匡威求援。此时沙陀军两线开战，自然没有多的兵力去帮王珂，于是就看着朝廷彻底掌握河中。 当然，李克用也犯了糊涂。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派康君立和李存孝一起讨伐潞州的叛乱。若是不这么做，或许还没那么多事。 李存孝和康君立的不和，在整个河东都知道。 而且征讨孟方立，李存孝也是立了大功的，李克用不给奖赏不说，在叛乱还未平定的时候，就让康君立接任昭义节度使，而李存孝只是一州刺史，这让后者怎么想？ 所以李存孝带着自己的八千军队驻扎在刑州按兵不动，坐看康君立对平定叛军。 这个时候，搅屎棍朱温也出来了，命令葛从周、朱崇节驰援潞州安居受，又命李谠攻打泽州。 同时朱温和潞州安居受都上奏朝廷，希望派任新的昭义节度使。 这一下，昭义可就热闹了，河东、宣武、昭义旧部，还有朝廷都牵扯到昭义，可谓热闹至极。 而对于是否派人去担任昭义节度使，朝廷也争吵不休。 此时派人去昭义，意味着就要直面河东李克用。 就在此时，进攻云州赫连铎的河东大将安金俊在蔚州，败于赫连铎和李匡威联军，而且损失较大。 于是李匡威、赫连铎以及朱温再次上疏朝廷讨伐李克用。 面对这个情况，李晔也犹豫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调回左天策军！” 虽然李晔没有明确表示是否朝廷是否要参与这次昭义的乱局，但是调回左天策军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标志。 左天策军的调动瞒不过有心人，很快朝廷把左天策军调回关中地区的消息就传到了河东、宣武，以及其他有心人的耳中。 。。。。。。 河东，太原府。 此时的陇西郡王府气氛一片凝重，任谁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昭义陷入内乱，叛乱四起，康君立手忙脚乱，而李存孝则是按兵不动，朱温也趁机进攻昭义，让康君立根本不敢全力平叛。 而北边，李匡威和赫连铎击败安金俊大军后，并没有退兵，而是云集云州，虎视眈眈。 东边的成德军王镕也有些不对劲，探子汇报也在调集粮草。 其中朝廷的反应更是让河东上下警惕不已。 所说朝廷没有答应朱温等人的请求，任命新的昭义节度使，但是朝廷却调回了左天策军。 任谁都感觉一股风雨欲来的前兆。 “逆子，逆子，这存孝想干什么？难道本王的命令已经指挥不动他了吗？为什么本王下令这么久，他还在刑州按兵不动？” 大厅中，李克用当众咆哮，而他口中的逆子自然就是按兵不动的李存孝。 对于李存孝，在场的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人倒是骁勇，可是自从李克恭战死在关中后，李克用对其就不是很信任了，加上康君立和李存信在一旁进谗言，也加剧了李克用对其不满。 最近的两件事，也加剧了这两父子的矛盾。 一个是李克修的死，李存孝跟李克修关系较好，但李克修却因为李克用的辱骂、责罚，最后气得病死；第二就是李克用任命李存孝为刑州刺史，却任命康君立为昭义节度使。 可知道归知道，但众人却没有劝解的意思。 看到在场无人回答，李克宁站了起来，“大哥，根据存孝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因为成德军蠢蠢欲动，所以他才按兵不动，防备成德军趁机袭击刑州。” “成德军？就王镕，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河东用兵，这都是那逆子的借口。 你看看存信送来的信件，说是存孝暗中跟朝廷和朱温有勾结，他这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李克用怒道。 “应该不会吧！” 对于这件事，李克宁也不敢说的太绝对，主要是李存孝的态度的确有些不明。 “不会？就没他不敢的，我看他是早就本本王不满了吧，就等着今天呢！”李克用冷声道。 盖寓站了出来，“殿下，当务之急不是追究李存孝那边，毕竟他还没有公开反殿下，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摆在河东面前的是，如何处置昭义。” “如何处置昭义？昭义是河东数万儿郎用鲜血换来的，怎么处置？平定叛乱，击败朱温那杀猪倌！”李克用没好气道。 盖寓面露难色，沉声道，“殿下切不可意气用事，如今朝廷态度不明，切不可操之过急。根据长安的探子来报，小皇帝已经把左天策军从山南东道调回，恐怕有些想法，殿下不可能不妨。” “怎么？难道让本王把用了几年时间才拿下的昭义，就这么送出去？那小皇帝就是心比天高，若是他敢染指昭义，不要怪本王驳了他的脸面。” 第359章 原形初露 “哈哈，那小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小皇帝还没下定决心，看来我们得想办法给小皇帝多点信心才是，不然怎么看小皇帝跟李克用打个两败俱伤。” 得知朝廷调回了左天策军，朱温在府中笑得十分开心。 去年他就想逼朝廷出兵河东，可是正好碰到吐蕃犯境，让小皇帝找借口躲过去了。 没想到今年小皇帝终于忍不住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年轻气盛，总想做点大事。 “殿下说的有道理，想来很快朝中就会有消息传来。”敬翔笑着道。 “毕竟小皇帝还没下定决心，迟则生变。可惜了张浚、杜让能两人被调离了朝廷，现在没人可以帮我们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皇帝故意的。 要不，先生替本王走一趟长安？” 朱温想了想，也就敬翔合适，倒不是其他人不行，而是其他人没有敬翔的本事，去了反而容易坏事。 “属下遵命！” 敬翔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这次必须让朝廷出兵。 。。。。。。 今天晚上，朱温的府上比较热闹，因为朱友让从长安回来了。 对于这个不懂军务，但是在赚钱上很有本事的义子，朱温还是比较喜欢的。 宣武是四战之地，又被秦宗权祸害过，所以在粮草上一直有些拮据。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总不能像秦宗权那样，对治下的百姓横征暴敛吧。 好在有这个义子，给他提供了不少军费，仅仅去年就高达15万贯，也算是缓解了一下宣武的拮据情况。 对方去了长安那么久，这次回来，朱温肯定得好好招待对方，所以便在府上设宴，为对方接风洗尘。 “友让，你怎么想起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朱温看到朱友让旁边的女子，脸上露出异色，没想到对方在长安倒找了这么一个貌美的妾室。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也自然不会盯着名义上是自己儿媳看，而是举起酒杯，跟朱友让对饮。 朱友让没有注意到朱温脸上的异样，连忙双手举杯，回到，“义父，这段时间长安发生了不少事，书信这些并不安全，也解释不清，所以孩儿觉得应该亲自回来跟义父商量一下。” 朱温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友让你就跟为父说说前段时间的私盐事件吧。” “回禀义父，私盐事件主要是锦衣卫查到了河中盐池产量不对引起的。。。。。。对于这锦衣卫，孩儿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这次私盐事件却是证明锦衣卫就是朝廷布置在各地的眼睛。 河中盐池的私盐，孩儿也购买过，也知道这里的私盐其实在多年前就存在，这么久没被发现，却被锦衣卫打探清楚，可见锦衣卫的爪牙无孔不入。 孩儿担心锦衣卫在汴州也有探子，希望义父小心提防，以免被锦衣卫渗透。” 提到锦衣卫，朱温突然想起了张惠难产而死一事，会不会有锦衣卫的影子？ 开始他真的以为张惠是难产而已，但让人查过后，发现张惠之前吃了一些不该吃的药，这才导致身体不好，最后在要生的时候，大出血而死。 知道这个结果后，朱温当时就很生气，不过却查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把之前服侍张惠的侍女都给杀了，死无对证。 但是却有人在说可能是他的几个妾室搞的鬼，但这个事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 但现在挺朱友让这么说，他倒觉得可能是锦衣卫，但也觉得有些奇怪，锦衣卫对自己王妃下手干什么？ 难道那小皇帝现在就想跟自己翻脸？ 朱温的自大，就把锦衣卫跟张惠的死撇清了。 朱温点了点头，“有可能，后面为父就让人去暗中查查。” “义父，还有一个事，孩儿觉得有必要跟义父请示一下。”朱友让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事？” “有一个机会，就是河中盐池后，孩儿通过在朝中的关系可以从河中盐池购买官盐在宣武、河阳这些地方贩卖。 孩儿觉得此事比较重要，不敢私自做主，所以回来向义父请示。” 朱友让没有说这个事是李振牵的线，更没有说朝廷在拉拢自己，他知道朱温生性多疑。 就算是自己没打算投靠朝廷，只要对方知道这个事，肯定会猜疑，所以他干脆就没说。 当然，朝廷那边可以作为自己的一个后路，自然不能跟朱温说。 朱温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为父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么好的事，直接答应就是。朝廷这是给我们送钱，为什么不要，这是想拉拢为父呢，你就不要有负担。” 什么拉拢你？分明是拉拢我行吗？ “既然衣服不反对，那等孩儿回到长安，就接下这事。有了这个财路，想来后面孩儿一年，也可以给义父提供更多的钱财。” 晚宴过后，就当朱友让准备回府的时候，却有侍女过来，“世子，老夫人想请夫人去聊聊天，其他几位世子的夫人也在。” 老夫人自然就是朱温的母亲，听到是老夫人有请，而且其他几个兄弟的妻子也在，朱友让也没有多想，就让旁边的爱妾跟着侍女一起前去，而他则是先回府了。 这边朱友让的爱妾钱氏跟着侍女来到内宅，然后侍女就带她到了一个房间等候。 钱氏也不以为意，她是朱友让在长安纳的妾，今年不到20。对于朱温也不是很了解，对于这个郡王府更不了解，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等了半天，钱氏并没有看到老夫人的影子，之前带她来的侍女也在门外候着，显然也不着急。 等着无聊的钱氏就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但她有些疑惑，这不像是一个妇道人家的房间，反倒是像男人的房间？ 难道下面的侍女带错地方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坐好，可看到来人后，愣了一下。 “义父？” 看到来人是朱温，钱氏有些疑惑，眼角余光看了看对方身后，发现没有老夫人的踪迹，又想到这是一个男子的房间，她心里突然觉得一丝不对劲。 “义父，怎么是你？老夫人呢？”钱氏低声问道。 “老夫人已经休息了。”朱温眯了眯眼，看向钱氏的目光也充满了**的气息。 受不了那充满侵略的眼光，钱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义父，不是老夫人叫妾身来的吗？还有几位姐姐呢？” “什么老夫人叫你来的，是本王叫的，难道你不想见到本王？”说着朱温直接勾起钱氏的下巴，布满胡须的脸直接凑了过来，闻着那胭脂气息，不禁有些陶醉。 朱温这不经意的举动，却把钱氏吓了一大跳，犹如受惊的兔子往后躲开，想要绕到房间门处，逃离这里。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被朱温抱在了怀里，刺鼻的酒味随即传来，而房间的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被人从外面合上了。 “义父，你这是要干什么？妾身是你的儿媳啊！”被朱温强行抱在怀里的钱氏挣扎着，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有朱温的力气大，根本挣不脱。 “儿媳？你只是本王那义子的妾室，本王看上你，他还敢反对不成？”朱温不以为意道。 说着在‘啊’的娇呼中，朱温直接把钱氏抱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到里间的榻上，给了扔了上去。 然后朱温就快速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大步走向榻上。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朱温，钱氏惊慌地大叫道。 可是在朱温看来，对方叫的声音越大，他越兴奋。双手固定住对方，然后‘嗤啦’一下，就把对方的衣裳强行撕开，然后就如猛虎扑食一般，直接扑了上去。 里面的尖叫声和求救声，外面的亲兵和侍女都听得清清楚楚，后面尖叫声越来越弱，转而就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亲兵们很知趣地远离房间，至于里面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只知道，不能去打搅自家殿下的好事，然后做好守卫任务就行！ 第357章 愤怒的朱友让 朱温并没有留钱氏过夜，毕竟他是以老夫人的名义留下的对方，若是钱氏迟迟未归，恐怕会把事情闹大。 于是在钱氏身上发泄一番之后，朱温便让侍女给前世好好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了身衣裳，至于之前的都被朱温给撕烂了。 酒醒后的朱温，看着哭哭啼啼的钱氏，也有些后悔，若是其他人还好，但偏偏是自己义子的爱妾，而且还是比较倚重的朱友让的爱妾。 想到自己喝酒误事，朱温知道木已成舟，反悔也没用了。 在对方梳洗完后，朱温便让人把她送回了朱友让府中。 本来朱友让正在跟几个儿子谈事情，毕竟他很久没回来，汴州这边的生意都是几个儿子在帮忙打理。 可看到换了身衣服、双眼通红、哭哭啼啼的爱妾，朱友让愣了。 “怎么回事？” 朱友让连忙迎了上去，当他扶着钱氏的时候，对方的手臂不经意间露了出来，当看到手臂上的伤痕时，朱友让怒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妾身对不起你啊！” 想到之前遭受到的凌辱，钱氏突然扑倒在朱友让怀里大哭道。 朱友让的几个儿子和义子朱季兴看到这个情况，也很惊讶，不过当钱氏说了朱温兽性大发，把她凌辱了之后，几人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愤怒。 听到自己那个义父朱温居然强行霸占了自己的妾室，朱友让整个人气得直发抖，双眼通红，犹如愤怒的狮子，若不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恐怕当场就发飙了。 朱友让连忙屏退了下人，然后把钱氏带到内宅中，并让对方解开衣裳，看到那本该洁白无瑕的玉体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朱友让忍不住了。 “朱温，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着朱友让便拿着配剑来到大厅，气势汹汹的想要出门去找朱温算账，却被朱季兴死死拦住。 “义父，不可啊！”朱季兴抱着朱友让拿着剑的手，不让对方出门，“义父这样去又能如何？为了一个妾室就跟郡王翻脸，值得吗？而且义父这么去，不会有人为义父求情，甚至郡王还有可能一怒之下杀了义父你。 义父，你还妻子、儿子，你想过他们的结局没有？” 旁边朱友让的几个亲儿子也连忙过来相劝，“父亲，义兄说的是，三思啊！” 在几个儿子相劝下，朱友让这才打消了去找朱温拼命的想法，可想到自己的女人被朱温强行凌辱，朱友让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你要女人，明说啊，我给你找不行？为什么要霸占我的女人？ 那可是你的儿媳啊！ 为什么？ 为什么？” 朱友让咆哮道，双脚下意识猛蹬地面，眼角不禁滑落出了一丝泪水。 旁边朱友让的几个义子、儿子都在那里默默站着，脸上也有一丝悲愤，没想到让他们敬重的郡王会是这样的人。 “义父千万要冷静，现在出了这个事，得办法善后啊！”朱季兴着急道。 “善后？怎么善后？” “义父，孩儿听说郡王在郡王妃去世后，性情大变，动辄诛人满门。 而姨娘的存在，势必会成为义父和郡王之间的隔阂。依孩儿之见，趁着事情还没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把钱氏送给郡王，方能打消郡王对义父的猜忌。” “什么？他霸占我的女人，我好亲自给他送过去？这算什么？” 朱季兴话音刚落，朱友让便愤怒地站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看着朱季兴。 朱季兴硬着头皮道，“义父，钱氏不过一妾室，就算是义父再喜欢，但现在义父是郡王的义子，在郡王麾下做事，除非义父愿意为这个女人跟郡王闹翻。” 义子朱季兴的话让朱友让一下冷静下来，跟朱温闹翻？ 他敢肯定，只要跟朱温闹翻，对方绝对敢杀了他，甚至杀了他全家。 想到内室那可人儿，朱友让的心便犹如刀割，自己怎么会认这么一个人为义父？ “来人，明天一早，派人把钱氏送到郡王府，就说是我的意思。”朱友让吩咐到一半，突然停下，“不，还是我亲自送去。” “父亲。。。。” 旁边的朱友让长子看到自己父亲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 “这件事要保密，不能对外人提及，过了今天，忘记这个事！”朱友让厉声道。 “是，父亲！” 第二天一大早，朱友让便带着钱氏前往郡王府，直接当着朱温的面，表示愿意把钱氏送给郡王。 古代的妾室没有地位的，权贵之间相互送妾室也很正常。 可是朱友让是朱温的义子啊！ 这岂不是乱。。。。伦？ 而且从之前的表现，朱友让应该很疼爱这个妾室才对，怎么突然就送给了朱温？ 虽然事情是昨晚发生，而朱温也做的比较隐蔽，但有句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郡王府那么多人，还是有一些人知道怎么回事。 可知道归知道，但揭不揭破又是一回事。 知道真相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没人敢去揭破，就连知道情况的老夫人也是叹了口气，然后不再过问这件事。 不过很多不知道，朱友让这么做，却是开了一坏头。 朱友让没有在汴州停留多久，朱温的做法，让他很寒心，而且这次，他还带走了妻子。 别人不知道，敬翔难道不知道吗？ 这次去长安，敬翔就是和朱友让一起前去，可每当敬翔想要劝解朱友让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劝解？ 去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 “李刺史，不知道你还要考虑多久？这可是陛下亲口答应的，只要你投靠朝廷，陛下就会册封你为大将军，统领一支禁军。 要知道这可是很多人都求不来的，那可比当这个刑州刺史强了很多。要抓住机会啊，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刑州，一个青袍男子正苦口婆心地劝着李存孝。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则是着急道，“将军，切不可听这人信口雌黄。万一这是朝廷的阴谋怎么办？ 朝廷一直想剿灭河东，这是在离间将军和郡王的关系啊！” “郭参军！”青袍男子看着眼前的郭崇韬，嗤笑道，“现在李克用和刺史的关系别说你不清楚。此次李刺史按兵不动，你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的吗？ 李存信，直接给李克用进谗言，说是刺史你有二心。李克用直接当着河东一众大将和文臣的面，骂刺史你是逆子。关系都这样了，我们需要离间吗？” “你这是信口雌黄。”郭崇韬狡辩道。 青袍男子摇了摇头，“你要不信就等几天，相信太原的事情就能传来。李克用已经不信任刺史你了，你继续留在河东，结局只有一个，就跟李克修节度使一样。” 第358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说到李克修，不仅李存孝脸色变了，郭崇韬脸色也变了。 李存孝跟李克修的关系就不说了，郭崇韬一直在李克修手下做事，可以说是李克修的心腹。 李克修怎么死的，他一清二楚。 “可他毕竟是我的义父！”李存孝迟疑道。 青袍男摇头道，“刺史都说了是义父，又不是亲父亲，自古忠孝两难全，但都是先国后家。 刺史不是投靠朱温，也不是投靠王镕，而是归顺朝廷，归顺当今陛下。 李克用再强，那也只是一个河东节度使，而陛下则是一国之君。以刺史的勇武，若是在朝廷，早就成了朝廷第一战将。 可在河东，在李克用麾下，你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轮功劳，刺史的功劳比康君立高；论能力，刺史顶好几个康君立，可康君立成了昭义节度使，而刺史却只能在这刑州当个刺史。 良禽择木而息，相信刺史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听到青袍男说康君立的昭义节度使一事，郭崇韬就知道没戏了，李存孝一直为这个事耿耿于怀，不然怎么会一直按兵不动。 果不其然。。。。 “那康君立和李存孝就是个小人，除了进谗言，还能做什么？没想到义父还真信了他们的谗言！”一提到康君立，李存孝就气愤不已。 “刺史不用着急，等刺史归顺了朝廷，有的是机会教训康君立。”青袍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显然事情已经快成功了。 “那朝廷需要我怎么做？要是我这个时候起兵，以我那义父的性格，肯定会率兵前来讨伐。”李存孝担忧道。 “刺史放心，既然你已经决定效忠朝廷，朝廷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刺史继续按兵不动就是，等时机成熟，联合邢、洺、磁三州归顺朝廷即可。 想来这个事对刺史来说并不难吧？” 青袍男的意思就是让李存孝想办法拿下洺州和磁州。 李存孝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小事一桩。” 这两州的一些将领是他和叔父李克修的部将，只要说服他们，拿下两州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存孝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倒是一旁的郭崇韬看出了一丝端倪，忍不住问道，“朝廷要对河东用兵了？” 听到郭崇韬这么说，李存孝也好奇的看向青袍男。 朝廷是否会对河东用兵，青袍男哪里知道，他的任务只是劝降李存孝而已。 “朝廷会不会对朝廷用兵，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两个消息。 第一，安金俊的大军在蔚州，被赫连铎和李匡威的联军击败； 第二，朝廷把左天策军从山南东道调回长安了！” 听到这两个消息，郭崇韬可以肯定朝廷要对河东用兵了。 其实去年，朝廷就差点对河东用兵，只是因为陇右的战事，这才作罢。 但是如今，的确是对河东用兵的最好时候。 昭义内乱，赫连铎和李匡威又在北边击败安金俊的大军，而且朱温还出兵昭义，加上眼前已经打算反叛李克用的河东第一猛将李存孝，可以说此时局势，对于河东很不利。 如此一来，朝廷下定决心，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在这个时候皇帝调回来其起家的左天策军，这无不在昭示朝廷打算对河东用兵。 到时候以禁军为主力，宣武、云州、卢龙三镇大军在一旁协助。 河东危矣！ 青袍男的话，让李存孝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而郭崇韬则是有些患得患失，如今李存孝要反叛李克用，他是跟着一起，还是回太原揭发？ 就在他思索着怎么站位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青袍男则是叫住了他。 “郭参军怎么愁眉不展？难道为朝廷效力就不值得郭参军高兴吗？” 看到眼前的青袍男如此咄咄逼人，郭崇韬连忙摇头否认，“你想多了，在下只是想着如何助将军拿下洺、磁二州。” 青袍男自然看出郭崇韬在说谎，也没揭穿，笑着道，“看来郭参军还是挺有眼光的，如今河东覆灭在即，学会站队很重要啊！” 说着青袍男就打算离去，郭崇韬连忙叫住了他，“等等。朝廷就这么有信心攻下河东？” “有没有信心，郭参军应该很清楚才对！” 说完，青袍男就径直离去，没有做一丝停留。 就在河东、昭义以及关中地区一股风雨欲来的时候，敬翔在朱友让的陪同下来到了长安，而且刚好碰到左天策军抵达长安。 看到那军容整齐、士气高昂的左天策军，敬翔神色有些恍惚。 “先生，你怎么了？”朱友让忍不住提醒道。 “没什么！”敬翔会说神来，随即就放下帘子。 对于军队，朱友让并不感兴趣，不过其义子朱季兴看到左天策军，却是有些羡慕。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朱友让没注意到朱季兴的反应，但是敬翔看到了，不禁点了点头。 。。。。。。 “朱温派人来了？还是敬翔？有点意思。 朕听说这敬翔颇有本事，你们认为朕要不要把他扣在长安？” 看到王徽送来的奏折，李晔不禁笑着对面前几个大臣说道。 当然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就裴荣、王徽、李振和刘巨容四人而已。 “陛下，敬翔毕竟是朱温派来的使者，殿下扣下他，于理不合。”王徽沉声道。 见王徽这么开不起玩笑，李晔一时就失去了兴致，“朕说说说，现在可不是跟朱温翻脸的时候。 不过这朱温有意思啊，扒灰，连自己义子的爱妾都要霸占。 啧啧啧！” 朱温在历史上可是有名的扒灰，他儿子的儿媳他都上过，而且他的那些儿子还都很乐意，争先恐后把自己的妻子送到朱温的房里去。 说实话，对于这种他是很不齿的。 你说兄弟之间的，那还勉强能接受，这个好像很多朝代都有，这叫父兄弟婚。 汉族传统上不鼓励夫兄弟婚，特别是儒家兴起之后。 明朝法律规定，娶父、伯、叔寡妇者判斩首，娶寡兄嫂或弟媳者判绞死。 清朝也有类似的法律。 但在社会下层特别是贫困人家，弟娶寡嫂仍然常见，称为旧婚、叔接嫂、嫂就叔、转婚等。 有的时候也有娶寡弟媳、表嫂等的情况。 宋朝可能有点，但元朝根本就不算。草原上的民族，儿子还继承父亲的女人呢，详情去查义成公主。 也就明清，程朱理学到了顶峰，所以才明令禁止，有没有用，那就不知道了！ 但对于盛行胡风的唐朝，这倒算不上禁忌。 可连自己的儿媳或者连父亲的女人都不放过，这就过了啊！ 当然他也知道他的祖上就有两人是他鄙视的对象，上了武则天的李治和抢了杨贵妃的李隆基。 而且武则天和杨贵妃还都成了历史名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爱卿，你抽空去安慰一下那个朱友让，好不容易找了个貌美如花的妾室，就这么被抢了，想来心里也很不舒服。” 裴荣和王徽听了，愣了一下。 这哪是安慰别人啊，这是去人家伤口上撒盐。 人家的伤口都快好了，你去揭开疤痕不说，还在上面撒盐。 这。。。。 两人可不敢说什么，而李振则是鞠躬行礼。 “是，陛下！” 第359章 明君? 先生，朝堂上在下已经打点好了，只要陛下不刁难先生，想来先生此行应该会比较顺利。” 卯时刚过，朱友让就早早起来，亲自送要去参加早朝的敬翔上了马车，并且好生叮嘱了一番。 本来敬翔心里还有些担心朱友让会因钱氏闹情绪，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方好像并没有怨言，而且还让人在关中地区留意妙龄女子，准备送到汴州去。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哒。。。哒。。。” 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朱友让看着远去的敬翔，眯了眯眼。 “准备马车，晚点准备去锦衣卫官邸。”朱友让吩咐道。 朱季兴有些迟疑，“义父，这个时候去，李指挥使应该还在上朝吧。” “无妨，先去等候一会儿再说，盐引一事，还需李指挥使帮忙，我们得把面子给足，这样才能显示为父的诚意。” 。。。。。。 三个时辰后，大明宫丹凤门前。 看到身后雄伟的大明宫，敬翔的心情有些五味陈杂。 在曾经，他以为大唐气数已尽。 这样认为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很多有识之士都看出了大唐王朝已经走到了末路。 从大唐建立，到现在已经两百七十年，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已经算是很久了。 追溯了近千年，恐怕也就汉朝力压。 不过汉朝也出现过动乱，汉光武帝刘秀力挽狂澜，才让汉朝延续下去，这才出现了大汉四百年的局面。 而且从庞勋兵变开始，大唐先后经历沙陀造反、黄巢之乱，朝廷的威严不再，长安甚至被几度攻破。即便是现在的长安城，还残留着很多当初被破坏的痕迹，根本没有得到有效的修复。 而且据说当今陛下就是因为太极宫在之前遭到很大的破坏，不适合居住，所以才搬到如今的大明宫。 虽然黄巢之乱，最终平定，不过藩镇割据更加明显，而且对于朝廷的政令，也不服从，赋税不再上交。 任谁看，这大唐就像是一幢摇摇欲坠的高楼，所以各地藩镇都没把朝廷当回事。 不过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平淡无奇的寿王突然起兵，攻入了长安，并击败田令孜、李克用的沙陀军和权宦杨复恭，掌握了朝廷大权，并逼迫李儇退位。 随后朝廷的一系列政策，也让一些人看出了异样，如今的朝廷虽然只是个小朝廷，但牢牢掌握住了蜀地，以蜀地为后方，有了一丝崛起的迹象。 随后取山南东道，入河中，平陇右，隐隐有当初秦国之势！ 特别是今天跟口中那个小皇帝的对话，让敬翔更加心惊。 相比朱温，宫中的小皇帝更像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君王，聪明、睿智、有耐心，不嗜杀，怎么看都比朱温强很多。 甚至小皇帝还礼贤下士，甚至希望他到长安任职，并担任中书舍人。 说实话，敬翔有些心动，毕竟谁不想把自己所学献于帝王家。 可想到朱温待自己不薄，如果他自诩为千里马，那朱温就是那伯乐，所以他便委婉的拒绝了皇帝的好意。 敬翔是朱温的使者，又是李晔的贵客，所以监门卫的士兵也就没有刁难这位。 等敬翔回到朱友让的府邸时，却发现朱友让并不在府中。 “回禀先生，老爷有事出去了，先生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跟我们说！” 听到朱友让不在，敬翔倒也没有想那么多，作为朱温在长安的眼睛，朱友让肯定很忙。 不过敬翔并不知道，此时的朱友让正在皇城中锦衣卫的官邸之中。 “世子考虑的如何？想来沛郡王的为人，世子这次回去应该体会到了吧？ 这样的人，就值得世子如此忠心对待？” 看着身边一副脸色并无异样的朱友让，李振一边走着，一边笑道。 这处锦衣卫官邸位于皇城，处于承天门街的西侧，原本是右武卫的地方，不过现在十六卫只有左右监门卫存在，其他的都被废除，所以地方就荒废着，于是就成了锦衣卫的一处官邸。 严格来说，锦衣卫在长安有四处官邸，分别有一个副指挥使坐镇。 四处官邸分别位于大明宫、太极宫，另外两处位于皇城，李振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是一处，还有一处在承天门街的对面，那是负责情报的。 若是细分，位于大明宫和太极宫的是对内，直接对皇帝负责；皇城的则是对外，就跟门下外省的性质一样。 不过朱友让只是一介商贾，李振自然不可能在皇宫内接待他，自然就放在了皇城中的官邸。 别看锦衣卫的位置很好，可惜却不太受欢迎，即便是从这里过路，那些官员也都走的很快，不想在锦衣卫大门前逗留。 朱友让一愣，当即想到钱氏的事，脸色有些变化，不过很快就被掩藏起来，笑着道，“指挥使说笑了，在下不太清楚指挥使说的是什么。” 李振瞥了一眼对方，“世子何必藏着掖着，难道真要让本指挥使把钱氏的事情说出来？那样世子的脸上也不会好看吧！” 听到‘钱氏’，朱友让脸色突然闪过一丝狰狞，“钱氏？她已经被在下送给了义父，一个侍妾而已。” “是吗？可本指挥使却听说不是这么回事呢？虽然说这件事知道的不多，不过恰好锦衣卫在沛郡王府上有点门路，还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想来若不是这件事发生，世子也不会这么主动要来见本指挥使吧？” 虽说朱友让想隐瞒这件事，但在李振面前，对方这想法还是有些不现实。只有在伤口没有愈合的时候撕开对方的伤口，对方才能感觉到疼。 果不其然，听到李振的话，朱友让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在那站着一直未说话，最后才叹了口气。 “指挥使想要在下怎么做？那毕竟是在下的义父。” “义父？世子当初不过是碍于对方权势太大，投靠对方自保而已，又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 跟着陛下和朝廷，世子得到的更多，不是吗？盐的事，就是陛下给世子的一个见面礼，等以后世子成了皇商，难道不比在沛郡王手下担惊受怕地好？” “需要在下提供什么关于义父的消息吗？” 李振摇了摇头，“你知道的，锦衣卫基本都知道；你不知道的，锦衣卫也知道。” 朱友让一愣，苦涩的同时有着一丝惧怕，“那指挥使还找在下干什么？” “你自然有些用处的，只是没有到时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经营你的生意就行，需要你的时候，本指挥使自然会派人去找你。” 李振并不担心朱友让敢两面三刀，朱温本就是喜欢猜忌的人，要知道朱友让这个义子跟朝廷有勾结，就算是当时不杀他，后面也不会放过他。 而朱友让本身就是一个投机的商人，谁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他自然知道怎么选择。若是没有钱氏这个事，可能朱友让还不会这么轻易被李振说服。 虽说朱友让有可能三心二意，但上了这条船，岂是他想下就能下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行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锦衣卫的一处演武场，看着那些正在训练的锦衣卫官兵，朱友让带来的朱季兴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精通骑射的锦衣卫官兵，脸上充满了的羡慕。 第360章 剑指河东 看到一脸憧憬的朱季兴，李振有些意外，笑着道，“没想到小世子居然喜欢骑射这些，不知本领如何？” 朱季兴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旁边的朱友让挥了挥手，笑着道，“季兴他并没有学过骑射，所以才会这样，倒是让指挥使见笑了。” 对于朱季兴，李振自然清楚，而且他还知道对方是朱友让的家奴，因为朱温觉得朱季兴异于常人，所以才让朱友让收其为义子。 李振笑道，“以世子的条件，让小世子学习骑射也不难吧？” “指挥使说笑了，在下也不过一介商贾，那些真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听从在下的差遣。”朱友让摇了摇头。 李振看了看朱季兴，若有所思，“若是小世子真想好好学习骑射，本指挥使倒是可以给他指一条明路。武学听说过吧？” 朱友让一愣，点了点头，而朱季兴则是双眼放光。 虽说武学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力，都无法跟国子监、长安书院以及山南书院相比，但是在军中和习武之人眼中却是圣地。 如今长安的人谁不知道，进了武学，就是踏上了一条康庄大道，从武学出来的学生，进入军中，那都是军官，而是晋升也要比其他人快。 第一批武学生，现在最好的已经成为厢指挥使，那可是军中非常有权力的将领，更是禁军的核心；最差的，现在也混到了都将。 可是武学考取比较难，因为它不仅要考骑射、武艺这些，还要考兵法这些，这就卡住了很多人。 朱友让苦笑道，“指挥使好意，在下心领了，可犬子的骑射很差，应该是无法通过考试。” 李振摇了摇头，“若是真的小世子愿意去，本指挥使可以推荐，可以免于考试，直接进入武学读书和学习武艺。至于年龄，倒不是大问题，也有不少军中将领在武学读书，小世子可以跟他们一起。” 朱季兴一脸骐骥，朱友让哪里不知其想法，不过想到对方对自己倒是挺孝顺，他也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看着义子，朱友让板着脸道，“还不过谢过指挥使的好意。” 。。。。。。 “朱季兴？他本名叫什么？” 听到李振提到这事，李晔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回陛下，他本名姓高。” 李振连忙回答道。 “高？高季兴？原来是他。” 难怪李晔觉得耳熟，没想到是历史上那个南平王。 五代十国中，南平可是不折不扣的小国，下辖的地方不过现在荆南节度使的一半地区。 但其存在的时间倒是挺长，比后梁、后唐、前后蜀这些长了很久，基本上走完了整个五代十国。 李振有些疑惑，“陛下听说过他？” 李晔一愣，意识到自己又表现过了，点了点头，“听人提过，有点印象。” 然后李晔就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提及，李振虽然疑惑，也不可能追着皇帝问，便把疑惑压在心底。 很快话题便转移到了河东问题上，参与的人也就多了，自然不止李振。 内阁七人和六部尚书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兵部侍郎、几个枢密副使，还有李洪、刘奎、李英旭，一共二十人，但无疑都是此时大唐权力中心的代表人物。 之所以李晔把这么多人叫在一起，主要还是因为无法确定主帅。 此时朝廷已经决定对河东用兵，左天策军、右神策军、右神武军、神机营都在准备开拔，加上河中的左神策军、左羽林军，这六支军队就有着将近十六万人。 所以这段时间户部、兵部、工部很忙，连带太府寺和司农寺都很忙，都在准备粮草、武器这些。 这可是自陛下登基以来，朝廷最大规模的一次用兵，连神机营都准备出动了。 之所以到现在朝廷都没有颁布应对昭义和河东的诏书，就是因为李晔还没想好以谁为帅。 郑从谠无疑最合适，可这位已经六十八岁了，这在大唐，可算是高寿了，一般人都活不到这个年龄。 还有两年，郑从谠就该致仕了。 而且其年岁实在不小，身体这些也大不如从前，再让其领兵出征，的确有些不合适。 除了郑从谠之外，合适的王铎、郑畋等人都去世了。 裴荣不行，其虽然是枢密使，但却不懂指挥作战；刘巨容倒是武举出身，可李晔不太放心他，这位可是当初弃城逃跑过。 除了这二人，刘麒镇守兰州；李洪缺乏指挥十几万大军的经验；刘奎也差了点；至于东方逵和张钧，李晔也不大敢把这么多大军交给他们指挥。 于是乎就出现了现在的局面，朝廷拿不出合适的领兵统帅，自然无法对河东采取实际的行动。 就在众人拿不出结果的时候，李晔不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朕御驾亲征算了！” 御驾亲征？ 听到这个提议，一众大臣连忙反对。 “陛下，不可啊！” “陛下，您是九五至尊，怎么能以身犯险！” “陛下三思！” “别三思了，朕都五思了。那你们说谁去担任这个指挥？朕不可能把大军交给朱温这类人吧？”李晔不高兴道。 “这。。。。” 这些大臣也有些犹豫，刘巨容当即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愿意请缨出征。” “你？”李晔眉毛一挑，“是不是占据不顺时，又像当初放弃襄州一样？” 刘巨容一脸尴尬，“陛下，臣可以做出保证，不灭河东，誓不还！” “好了好了，这些话朕都听腻了，要是这有用，这些藩镇，早就没有了。”李晔不耐烦道。 刘巨容讪讪地退下，没想到当初那个错误的决定，却是让他在陛下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陛下，御驾亲征一事，要不要再考虑一番？”裴荣迟疑道。 “不用考虑了，当年太宗皇帝都能亲征高句丽，朕为什么不能亲征？这事就这么定了，免得争来争去没有一个结果。 也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长安这边到底有没有人图谋不轨。” 见李晔如此坚持，众人也就不再继续相劝，反正也劝不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圣上的安全才是。 这个御驾亲征的兴致可不一样了，而且河东本身也不弱，怎么才能确保这次可以攻克河东，生擒李克用。 当然李晔要御驾亲征的事，暂时还算是秘密，毕竟现在还得有好借口才是，师出有名，才能收拢人心。 不过在这之前，朝廷却开始了前期布局。 大唐乾宁二年八月，朝廷下旨任命兴元尹孙揆为昭义节度使，并让左神策军派五千兵马掩护赴任，同时下令河东军队退出昭义五州。 对于朝廷的强硬，河东并没有选择妥协，反而让李存信率领军队伏击了孙揆一行。 虽然孙揆无恙，但左神策军折损兵力一千余人，消息传到长安，朝野震动。 同年九月初一，朝廷正式下旨，免去李克用陇西郡王、河东节度使等全部职务，并宣布讨伐李克用。 第361章 御驾亲征 烽火照西京， 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 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 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 胜作一书生。 。。。。。。 曾经的关中儿郎，横扫了整个崤山以东。如今百废待兴的关中，那些年轻儿郎，面对朝廷的征召，依然义不容辞地踏上了征程。 如今的大唐，早已废弃了府兵制，实行的募兵制。 虽说即将开拔的几支军队的士兵过半是蜀地之人，但这些人现在不少也在关中安家，加上那些本就是关中的儿郎，所以这几天咸阳桥外送行的人依然很多。 。。。。。。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在城外送行。 看着一边给自己收拾衣物，一边哭泣的母亲和妻子，左平沧也有些触动，但他知道，若是他哭了，自己的家人会更加担心。 “儿啊，这已经九月了，等你到河东的时候，可能都冬天了，这些都是娘给你准备的衣物，萍儿也给你准备了很多吃的，在路上不要饿着自己了。 你说你也是，我们家虽然不算什么权贵家庭，但也算是衣食无忧，你不好好的去读书，非得去什么武学，还去当个武人，去战场上厮杀来换取前程。 你说你这一去，为娘和萍儿怎么过。。。。” “娘，古人说的好，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如今是朝廷危难的时候，就是我辈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我们家在官场上又没关系，就算是孩儿考取了功名，这辈子也只能当个碌碌无为的小官，还不如上战场厮杀，不让祖上留下来的武艺荒废了。” “什么武艺？就那些花架子能干什么？平时跟人比斗，跟战场能一样吗，万一。。。。呸呸呸，什么万一，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为娘就让萍儿改嫁。” “阿娘，你说什么呢？” 旁边一个年轻的妇人不高兴道。 左平沧也很尴尬，这还是自己的亲娘吗？自己可是你的亲儿子。 他叫左平沧，名气倒是挺大气，今年23岁，土生土长的关中人，而且还是长安人。 黄巢之乱的时候，在神策军当差的父亲战死，他则是带着家人逃到了兴元府，参加过两次科举，当然没有中。 当然要是中了举，也不会参军了。 后来机缘巧合考入了当时的武学堂，去年初从武学毕业，分配到了神机营----朝廷最精锐、待遇最好的部队，当一名队正。 前不久调入了神机营一支新成立的秘密部队，因为这次要出征，他们这些近的，便请了几天假回来跟家人告别，顺便把之前发的饷银带回家。 旁边的妻子则是含着泪给他整理衣裳，虽然母亲在一旁，但左平沧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妻子的那充满茧子的小手，神色温柔。 “萍儿，我走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娘亲和咱们的儿子。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若是我没回来，愿不愿意改嫁，看你自己，我都不会反对的。。。。” 啐。 “什么改嫁，别说那些话，我等你！” 看着妻子脸上固执的表情，左平沧心里也有些感动。说实话，他所在的神机营其实不需要拿着刀枪去跟敌人浴血奋战，他是炮兵，这是圣上命名的一众区别于弓弩兵、骑兵、陌刀兵的兵种。 按照圣上的话，炮兵就是负责操纵那所谓的火炮支援步军的作战，不需要亲自上战场。 想到那所谓的火炮，左平沧心里就有些害怕，随后就是自信，没人能在那样的打击下活下来，包括沙陀军。 不过对于这火炮，他们被要求不允许泄密，违者要重惩。 “二郎！”看着旁边的二弟，左平沧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大哥走后，你就是这家里的大男子了，要学会担起责任，照顾家人。” 左家二郎点了点头，“大哥，你就放心吧！” 看到时候不早了，左平沧看着眼前的家人，心中也有些不舍。 走到门前时，突然跪在母亲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认真道，“娘，恕孩儿不孝，此次出征，圣上都御驾亲征，孩儿能跟随陛下一起出征，是孩儿的荣幸。 孩儿后面会平安回来的，还望娘您好好保重身体，等孩儿凯旋归来后，再回到娘亲面前尽孝。” 左母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去吧，我左家男子都是世代忠烈，不管如何，不要辱没我左家的名声，娘还等着你凯旋归来，光耀门楣。” “孩儿谨记娘亲教诲！” 说完，左平沧便来到门前，接过二弟迁来的骏马，翻身上马。看着门前含泪送行的母亲和妻儿等人，也不敢过多停留，一狠心便挥舞着马缰，策马而去，一滴泪水滑落，低洒在青砖铺成的大街上，而身后却是传来不舍的哭泣声。 这样的场景在长安随处可见！ 此次出征，左天策军和左神策军先行一步，李晔则是带着右神武军、神机营以及左监门卫一部分士兵后面出发。 。。。。。。 “陛下，你是一国之君，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出征？让其他人去不可以吗？打仗那么危险，万一。。。陛下可以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归来，臣妾在长安等陛下回来。。。” 一边给李晔整理着衣裳，刘晨妍一边埋怨道，至于流泪倒是没有，不过那红红的眼睛，却是证明之前哭过。 李晔摸着对方的脸颊，安慰道，“妍儿放心，朕是天子，又不用亲自骑马冲阵，不会有危险的，就等着朕凯旋归来吧。” “嗯！” 刘晨妍点了点头。 “朕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要与李振、李磎、王徽几位爱卿商量。作为皇后，你也要拿出你的威严，朕不在长安，你就必须站出来维持整个朝局稳定。 小事可以自行处理，若是有大事发生，一定要派锦衣卫向朕汇报。 知道吗？” 刘晨妍不解，“陛下，能有什么大事，现在朝堂上下不都很好吗？” 李晔笑着道，“朕只是这么一说，毕竟朕不在，恐怕会有一些跳梁小丑跳出来捣乱。” 此时的长安，看似很正常，其实下面也是波涛暗涌。 之所以李晔想要御驾亲征，何尝不是通过自己的暂时离开，把那些有野心的引出来，然后聚而歼之，不然老是提心吊胆。 这也是为什么李晔没有把李振带到身边，而是留在长安。 李晔这一走，带走了长安周围大部分军队，整个长安城，只有左右监门卫不到三万人的军队，加上京兆府下面的军队，也不过五万人，这需要防守整个京兆府数十个县。 防守可谓很空虚，若是有想法的人，有可能会趁机作乱。 李振作为李晔的亲信心腹大臣，知道李晔的想法，加上其够狠心，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稳住长安以及整个关中的局势。 当然没人出来捣乱最好，若是有人捣乱，他不介意再血洗一次长安。 前前后后，李晔穿上盔甲以及跟一众妃嫔告别，多花了不少时间，本来该辰时就出发的，硬是拖到了快到午时才出发。 虽然耽搁了时间，不过却也让那些将士跟送别的家人多了点相处的时间，随着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骏马似风飙， 鸣鞭出渭桥。 弯弓辞汉月， 插羽破天骄。 阵解星芒尽， 营空海雾消。 功成画麟阁， 独有霍嫖姚。 。。。。。。 第362章 大军云集 “朕以赏罚二柄，不可废也，助顺诛逆，自古行之。李克用出身叛逆，骤窃旄钺，包藏奸逆，侮慢朝廷。敢行专杀之威，尤显不臣之迹，恶昭图之直笔，溺阙赡於中流。 。。。 其李克用在身官爵，并宜削夺。” “为平定河东，光复北都。朕决意御驾亲征，亲率左天策军、左右神策军、左羽林军、右神武军、神机营及左监门卫讨伐逆贼。 为尽快平定河东之乱，着李匡威为太原北面行营都统，领卢龙、云州二镇兵马；李思恭为太原西面行营都统，领夏绥、灵武二镇兵马；以朱温为太原南面行营都统，领宣武、河阳、郑滑三镇兵马；以王镕为太原东面行营都统，领成德、义武、魏博三镇兵马及左神威军（大将军李存孝）。。。。。” 这封诏令一出，天下震动。 若是只从这封诏令看，很多人都会震惊不已，不算朝廷禁军，地方藩镇就有宣武、河阳、郑滑、卢龙、云州、夏绥、灵武、成德、义武、魏博十家。 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有的藩镇并没有出兵。义武军跟河东的关系很好，没有站出来帮李克用，也没有出兵去讨伐李克用；魏博、郑滑、河阳，也都是意思意思，并没有出动太多军队。 其中卢龙出兵三万，是出兵最多的藩镇之一； 云州倾巢而出，拿出了两万五千人。没办法，赫连铎和李克用已经不死不休了； 夏绥李思恭出兵两万； 灵武出兵一万； 宣武出兵三万，由葛从周代表朱温指挥南面军队； 河阳出兵八千； 郑滑出兵五千； 成德出兵一万五千人； 魏博出兵五千。 看似十镇大军，可实际上只出动十五万人。 。。。。。。 河中，节度使府。 自从王珂自杀后，河中节度使一位就空了出来，新的节度使是韦昭度，这个只下去一年多就被重新启用的老臣。 “陛下，宣武并没有增派军队，只是郑滑和河阳象征性派了点军队，魏博也不太积极。倒是卢龙、云州和夏绥派的军队较多，北面和西面的军队加起来将近十万，占据了十个藩镇的三分之二兵力。”裴荣手中的情报自然是来源于锦衣卫，要是等个藩镇的奏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陛下，这义武拒不出兵，魏博、郑滑和河阳也出兵不多，是不是应该下旨斥责几镇？”刘巨容连忙道。 李晔摇了摇头，“斥责有用吗？魏博罗弘信刚刚成为魏博节度使，对于魏博的掌控不够，估计也不敢派太多军队；河阳、郑滑的主力在协助沛君王平定秦宗权，情有可原。 至于义武军，跟河东关系密切，没有跟随河东一起作乱就算不错了，不用理他，不过要告诉王镕，让他小心戒备义武军，谨防其被李克用拉拢。” 年初，魏博军牙兵跟节度使乐彦桢和乐从训父子关系很僵，很快发生冲突，最后罗弘信成为赢家，成为魏博军留后，随后朝廷下旨任命罗弘信为魏博军节度使。 对于这次讨伐河东，李晔并没有把希望放到这些藩镇身上，准确地说，除了赫连铎外，其他的都不可信。 朱温就别说了； 王镕属于那种没有魄力之人； 李匡威毕竟没有直接跟河东接壤，只是因为赫连铎的求援，这才引兵相帮； 夏绥李思恭和灵武军，跟河东李克用没有直接的矛盾，这次奉诏出兵更多是因为朝廷愈发强大以及想从河东那里谋取一些好处。 毕竟作为当今天下两大强藩之一的河东，还是有很多令这些藩镇眼馋的东西。 所以这次平叛，李晔还是得靠自己的六支禁军，其中神机营就是他的秘密武器，用来破沙陀骑兵的底牌。 要不是火炮取得了关键性的进展，他还不会这么着急地对河东用兵。 “陛下，王镕这次只出兵一万五千人，可能就是防着王处存。”李英旭猜测道。 李晔点了点头，王镕这厮比他还小六岁，但却能掌控住成德军，除了麾下有一群忠心的将领，其本身的本事也不容忽视。 对于这些藩镇，他的要求不高，牵制住一部分沙陀军就行，然后就是壮壮声威。 这次朝廷下旨，十镇响应，其实还有一镇，那就是陕州的常行儒，居然这次也亲自带着五千军队加入了朝廷大军。 可惜常行儒的实力并不强，本身也只是一个防御使，算不上一镇。 “李克用现在在哪儿？” 裴荣在地图上指了指，“回禀陛下，目前李克用亲自率领大军在汾州。不过李克用并没有打算把战场放在河东的意思，而是在晋州，并且派李承嗣、李嗣源等人率领三万大军，配合王重盈的一万五千人防守晋州，而且打算以蒙坑作为主战场，引我们与其决战。” 河东的地形多山，但到了汾州，就是比较平坦的地形，一直到太原城都是平坦的地形，这意味着这里适合骑兵作战，也适合大军交战。 但这里却又是河东的核心之地，重要的产粮区，李克用显然不想把战场设立在汾州，所以选择了地势复杂的晋州。 “李克用手上有多少军队？” “陛下，根据锦衣卫的消息，李克用亲自率领六万大军集结在汾州，其中三万骑兵，三万步兵。 而李承嗣等人率领的军队则是一万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兵。” “九万沙陀军？” 听到这个数字，李晔也有些惊讶。河东之前折损了不少兵力，只有十六万军队，在汾州、晋州就放了九万，岂不是占了一半多？ 要知道，河东面前的敌人可不止朝廷大军，还有诸镇联军。 在昭义，河东有三万大军，这意味着在李克用只用不到四万人去应对云州、卢龙、夏绥、灵武的近十万大军，毕竟总得有军队防守太原。 “看来这李克用知道朝廷大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把精锐都放到了这里。 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他全力进攻其他藩镇军队，或许还有生机，可他却把主力用来对付朝廷大军了！” 第363章 单骑挑衅 河东虽然有十六万军队，但其实精锐的沙陀军只有不到四万人，而且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这才是李克用的家底。 毕竟沙陀族不是什么大族，麾下牙帐不过几万余，这些年的作战也有损失，这四万人还是包括了一些其他游牧民族在内组成的，但无一都是精锐。 李克用也知道，这次朝廷的讨伐，除了云州那边，真正的敌人是朝廷大军。 至于朱温、李匡威、李思恭等人都是过来趁火打劫的。 所以这四万精锐的沙陀骑兵，放了三万在朝廷大军这边，一万在北边，可见李克用对朝廷大军的重视。 其实别看朝廷大军有着十几万，但骑兵也才四万余人。 最多的是左天策军和右神策军，各自都有上万骑兵，其他几支禁军的骑兵其实并不多。 而对面的敌军，除了李克用的九万河东军队，王重盈还有一万五千步骑，加起来军队并不少，只比朝廷方面少几万人而已，劣势并不明显。 在与朝廷大军对峙的劣势不明显，但是在其他路，劣势就很大了。 在昭义，只有康君立、李存信率领的三万大军，但面对的敌人却有葛从周指挥的四万多三镇联军、一万五千人的成德军、五千人的魏博军，还有李存孝的精锐步骑。 更别说还有昭义本地的叛军，局势对于河东来说，并不利。 同样，在北边，河东军队依然处于劣势。 河东方面不敢拖下去，朝廷这边也不想拖下去。 不过最先动手的反而不是河中这边，而是昭义，准确地说是李存孝这边。 要知道，当朝廷的圣旨传到刑州的时候，李存孝可高兴坏了、 左神威军大将军，这可是三品大员，可比李克用封给他的刑州刺史强了很多。 虽说现在左神威军只是他手下的八千人而已，但是在昭义东边三州，他手上的实力是最强的。 在朝廷的圣旨下达后，李存孝不等成德军和魏博军，就对洺州、磁州发起进攻。 李存孝此人作战勇猛，其麾下的八千步骑也是精锐。 于是三天内，洺州就被李存孝拿下，随后待李存孝率领大军逼近磁州时，磁州刺史率领几千守军开城投降。 不到十天，李存孝连下两州十余城。 这个消息传到各讨伐大军那里，自然是士气大涨，可传到李克用耳中后，气得这位已经被削去一切职位的河东掌舵人大发雷霆，拿着佩剑连砍了几个下人。 “逆子，废物！都是废物！” 听着那愤怒的声音，没人敢进去打扰，生怕殃及池鱼。 而对于李存孝拿下洺州和磁州，这些将领和大臣也心思复杂，曾经的河东第一战将，就这么被李克用逼到了朝廷那边。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李存孝不愧是河东第一猛将，十天连下两州十余城，大涨我军士气！” 相比于李克用的满腔怒火，李晔则是开怀大笑。 “陛下，洺州倒算是李存孝的功劳，不过磁州却是主动开城投降，这是被朝廷的威名所震慑，被陛下的威名所震慑。”裴荣连忙笑着道。 马屁精！ 虽然众人心里在嘀咕，但实际动作不比裴荣好多少。 “陛下，李存孝首战告捷，可见这次平叛，朝廷大军势必所向披靡。” “恭贺陛下收的如此良将！” “李存孝虽是良将，不过也需好好打磨，方能重用。”李晔微笑着，倒也没被大臣们的好话给遮挡住视线。 “陛下说的是！” “既然李存孝在昭义已经开始行动，朝廷大军这边怎么能落后？吩咐刘奎，该动手了。” 。。。。。。 骑马立于一处小山包上，通过望远镜，刘奎已经看到了对面的敌军。 蒙坑的位置说大也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倒是挺适合作为战场的，起码挺适合骑兵冲锋。 对面的敌军明显分为三股，一股是王瓘率领的四千骑兵，一股是李承嗣率领的八千骑兵，其中有三千精锐的沙陀骑兵。因为河东骑兵由沙陀骑兵和汉军骑兵组成，所以也泾渭分明。 而在他们对面的朝廷大军，则是有左神策军的一万骑兵，左羽林军的五千骑兵和常行儒的一千五百骑兵， 对方还有着三千精锐的沙陀骑兵，所以双方的差距并不明显。 “谁去挑战一下？现在李存孝投靠了朝廷，我倒要看看这河东还有什么大将！” 刘奎的话很轻松，一说完，周围的人便大笑起来。 倒不是河东没有良将了，只是其他人都不如李存孝那么能打，但良将还是有的，只是可能不像李存孝武力值那么强。 “大将军，卑职愿请战！” 刘奎话音刚落，便有一手持银枪的魁梧将领策马而出。 看到眼前这这人黑面阔口、魁梧彪悍，刘奎眼前一亮，露出笑容，“符指挥使，这是何人？” 符存审抱拳道，“回禀大将军，乃是卑职麾下都将杨师厚，去年跟随卑职一起归顺的朝廷。” “看着果真英武不凡。”刘奎点了点头，“杨都将，那就看你了。” “遵命！” 然后杨师厚便策马朝着阵前而去，来到位于沙陀军的弓箭射程之外的距离，便开始喝骂起来。 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是这嗓门是真大，即便是位于阵中的李承嗣、王瓘等人听到后也都有些恼羞成怒。 更可气的是，对方居然在阵前散步，不时挥舞着长枪指向沙陀军的方向，嚣张至极。 “将军，让我去教训这嚣张之人。”李承嗣旁边一将领请战道。 “你们可认得眼前这人？”李承嗣比较谨慎，问向旁边众人，“他是否是朝廷方面比较能打的那种？” “没见过！” 众人连忙摇头。 对于杨师厚，这些人自然没见过。 历史上杨师厚，先在李罕之麾下，后面跟随李罕之投靠河东，可是在河东时也是名声不显，直到到了朱温手下，大放光彩，成为后梁赫赫有名的大将。 在其存世那些年，晋与后梁的作战，大多都是吃亏的，李存勖甚至不敢进攻河北，正因为杨师厚及其创建之“银枪效节军”。 可见一斑！ 听到不是朝廷那边声明在外的武将，李承嗣心里大定，“既然对方要战，我军岂可不应战？” “何人愿去替本将砍了对方人头过来？” “卑职愿去！” “末将愿往！” 周围的沙陀军将领看了看那魁梧的朝廷将领，便有数人站了出来！ 第364章 激战蒙坑(一) “兀那贼子，看某来会会你！” 就在李承嗣还没高兴多久，然后就看到自己的手下被那黑脸武将一枪挑翻在地，生死不知。 很快又有数人下去，但结果都一样。 看到那几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手下，李承嗣脸色通红。 “给我冲，消灭眼前这些军队，沙陀万岁！” “沙陀万岁！” “呜呜呜！” “哟唷！” 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随即响起，随着李承嗣大手一挥，顿时万马奔腾，都朝着山坡下的蒙坑冲去。 跟天策军和神策军的骑兵不同，也跟其他骑兵不同，那三千精锐的沙陀骑兵，每人都是双马。 而河东的汉军骑兵和王瓘率领的骑兵都是一人一马。 虽然对方的人数不如朝廷大军，但气势很强，大有一股横扫千军、势不可挡的驾驶。 旁边的常行儒并不是第一次见识沙陀骑兵，但此时也很慌，坐下的坐骑也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用蹄踏着地面。 “大将军，是不是让那位杨将军撤回来！” 其实不等常行儒说，当看到沙陀人发飙后，杨师厚见势不对，跑的那叫一个快。 都激怒了沙陀人，这还不跑？等着被砍啊！ “大将军，我们是不是开始反击？” 看到万马奔腾的场面，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虽然己方的骑兵多余对方，但是沙陀骑兵威名在外，符存审也有些担心。 刘奎摇了摇头，“不着急。传我命令，全军戒备，先让神机营的兄弟们进攻。” 全军戒备就不必了，之前遭遇对峙的时候，双方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只待出击的命令下达。 “神机营？” 听到这个名称，符存审才想起跟随一起前进的队伍中有一支特殊的骑兵，人不多，只有一千人左右，但是却有将近三千匹马，虽说大多是驮马。 而此时这些神机营士兵已经下马，在骑兵阵后已经列队完毕，而这个时候，前面的骑兵则是让开，分列左右。 然后不仅敌人，其他禁军士兵也都看到了这突然出现的一支友军，也有些惊讶在，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用弓弩反击吗？ 那黑乎乎的像柱子一样的东西是干什么的？ 旁边怎么还摆那么多箱子？ 靠这个挡住这一万多沙陀联军吗？ “都将，距离五百步！” “都将，距离四百步！” 神机营阵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沙陀骑兵，年轻的都将深吸了一口气，喝道，“火炮准备！” “点火！” 令旗挥动，站在火炮旁边负责点火的士兵，点燃了后面的导火线！ 三十二门火炮瞬间点火！ 而对面的沙陀军已经压了上来，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一个个沙陀联军士兵挥舞的战刀，特别是看到朝廷军队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反而让一群步兵来阻挡他们，这些沙陀骑兵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击败这些朝廷大军，活捉皇帝，打进长安，让他们沙陀人变成这大唐的主人！ “杀啊！” “轰轰轰！” 三十二声巨响传来，三十二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飞来，带着呼啸声冲向正在冲锋的沙陀骑兵。 看到这些迎面飞来的东西，正对着的沙陀骑兵也一愣。 “那是什么？” 不仅仅是前面的沙陀士兵发现了，后面指挥的李承嗣、王瓘等人也看见了。 “将军，会不会有诈？” “能有什么诈？不过是投石机而已，这朝廷军队也太想当然了，凭些石头就想挡住我们的大军不成？” 李承嗣不以为意道。 这也很正常，投石机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这种东西威力虽大，可是笨重，而且适合攻城而不是这种骑兵对决。 而且看朝廷军队的架势，也不像是什么大威力的投石机，自然不惧。 李存进，原名孙重进，生父孙牷，代郡振武人，李克用义子。跟随李克用四出征战，入关中击破黄巢起义军，皆有功劳。 但由于不是沙陀人，所以其麾下的士兵也不是精锐的沙陀士兵，而是五千汉军骑兵。 并且居于李承嗣之下！ 在河东，不是沙陀人想要居于高位很难，这次虽然朝廷大举来伐，但对于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次机会，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如今李存孝叛投朝廷，其他李克用义子相互之间也不服气，谁都想争这个第一。 他李存进也不例外，而且被小自己十岁的李承嗣骑在头上，也有些不痛快。 所以看到朝廷的骑兵如此不堪一击，便一马当先，亲自率领五千骑兵朝着朝廷大军的阵营冲去。 冲在最前面的李存进，对于整个沙陀大军的士气无疑是个鼓舞。 不过当距离朝廷大军只有三百来步的时候，三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 什么鬼？ 李存进也以为是朝廷大军的投石机发射的石弹，便刻意压低了身子，朝着旁边变道，避开这‘石弹’。 嘭！ 突然这个‘石弹’在李存进几步外的地方爆炸，还没等李存进反应过来，身上的盔甲就传来‘砰砰’的响声，然后他就感觉有个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头部，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摔下了战马。 “将军！” 看到李存进落马，旁边的士兵都很着急，可是他们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管李存进，因为那让李存进落马的东西，到处都是。 大量的小球类的东西四处散射，这些四处横飞的小颗粒东西击中战马、射穿骑兵的盔甲。 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沙陀骑兵人仰马翻，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根本停不下来。 密集的军阵，让神机营的炮兵们根本不需要怎么瞄准，四处散飞的大杀器一下就可以带走周围数十名沙陀骑兵。 看到效果如此之好，作为神机营炮兵的小队正的左平沧脸色激动，大吼道！ “快点装填，开炮！” 见到传闻中精锐的沙陀骑兵如此不堪一击，左平沧整个人十分亢奋，周围的神机营士兵们也十分卖力，按照之前训练的步骤，快速地进行新一轮的炮击。 虽然有些慌乱，不过慢慢熟练起来的他们，很快就变得熟心应手！ 而这就代表着沙陀军日子不好过了！ 第365章 激战蒙坑(二) 李承嗣作为这一万多大军的统帅，并没有跟着大军一起冲锋。 居于高处的他，自然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摔得人仰马翻，那黑黑的东西落下的附近，仿佛就成了禁区一般。 特别是看到作为麾下大将、郡王李克用的义子李存进落马的情形，李承嗣整个人都颤抖了，歇斯底里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没有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因为没人见过这东西。 不过王瓘却有些迟疑，“我好像听说过朝廷手上有一种可以爆炸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旁边的将领可没空去追问王瓘，看到高速冲击的队伍突然速度降下来，语气有些颤抖，“将军，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承嗣突然意识到这场大战的重要性，猛吸了一口气，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进攻，必须进攻，消灭那支部队！” “后退者，杀无赦！” 而禁军这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周围的将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符存审忍不住追问道，语气有些颤抖，“大将军，这是什么武器？” “这些军器监根据陛下的要求，制造出来的新式武器，陛下称为火炮。火炮的射程最远可以达500步，刚才发射的是被称为开花弹的弹药，里面装有一百颗铅弹，落地后会四处散射，所以才成了刚才的场景。” 刘奎如数家珍一般，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虽然刘奎认为自己说的很细，但周围的人却依然懵逼，还不太懂这个武器为什么这么强大，可以让强大的沙陀骑兵都折损于此。 旁边的常行儒更是被震慑到了，看来自己回到陕州后，一定要更老实点，坚决不能背叛朝廷，不然就这种火炮来几下，他就完蛋了。 相反，跟着朝廷混，他还有可能立下不小功劳，封王封爵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常行儒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听说朝廷开了武学，等回去就把家里的几个小子送进武学去。 这款火炮其实并不是特别强大，它的优势在于携带方便。 这款火炮名字叫神机炮，全长两尺八寸（85.96厘米，唐一尺30.7厘米），全重50斤，由青铜制成。 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须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一个重30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特别适用于野战，轰击骑兵或者步兵密集的作战队形，有效地抑制其疯狂的攻势。 看到这里，其实很多人就会发现这不是明朝的虎蹲炮吗？ 的确是虎蹲炮，不过却跟明朝的虎蹲炮有些不同，首先炮管由青铜制造而出，长度略长，射程略远。 发射这种小铅弹的距离最远只能到320步，不过杀伤范围却是很大，跟真正意义上的开花弹有些不同，但效果类似。 发射铁弹的射程高达500步，不过由于神机炮的性质，决定了其发射那些小铅弹的效果更好，特别像眼前这样对付密集的骑兵方阵。 目前神机炮只有神机营装备，每个队装备2门，一个都32门，目前一共有三个都装备了这种神机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都装备了一种大型火炮--神策大将军炮，重达两百多斤，同样是用青铜制造而成。这个射程就更远了，威力也更大，可以发射7斤、3斤和1斤的铁弹。 不过由于成本原因，数量并不多，只不过16门而已。 严格来说，神策大将军炮若不是射程有着优势，其实还不如天策炮好用。 但是天策炮比较笨重，而这也是火炮发展途中必须经历的。 李晔也想用钢铁来制造火炮，可是钢铁技术不太成熟，做出来的火炮没发射几发就炸膛。 所以李晔对于这个神机炮更看好，灵活方便，而且威力不俗。 “一营、三营用实心弹，二营、四营用开花弹！” “快，清理炮膛，换实心弹！” 听到都将的命令，左平沧眼睛发红，对着旁边的士兵吩咐道。 旁边的士兵连忙快速清理炮膛，然后从一个不一样的木箱中拿出铁质的实心弹，塞进炮膛里！ “点火！放！” 嘭！嘭！嘭！嘭！ 重达三斤的铁质实心弹快速的飞射出去，直接砸中了第一个沙陀骑兵，半个脑袋随即不见，红白相见的东西四处溅射。 砸中第一个人后，速度不减的铁弹继续向前飞去，一连砸飞了数名骑兵和多匹战马这才停下。 而这一溜过去就出现了一条诡异的通道，通道两边血肉横飞。 实心弹的杀伤范围不如开花弹（准确来说叫霰弹），但是只要被实心弹碰上，那就是非死即伤，而且还是那种救都救不活的那种。 看着沙陀骑兵距离神机营炮兵的距离不足100步，刘奎便知道骑兵该出动了，神机营可是李晔的宝贝，要是损失太大，他也不好交差。 “传令下去，骑兵出击！” 随着令旗挥动，四股不一样的骑兵绕过中间的神机营炮兵，朝着沙陀骑兵冲去。 而在禁军骑兵一动的时候，位于山头观战的李承嗣便惊讶地看着明显分为四股的骑兵，在太阳的照耀下明显三种不一样的盔甲显现出来。 为什么是三种颜色的盔甲，因为右神策军和左羽林军的盔甲都一样，盔甲的主要颜色是土黄色，只是有细微的差别来区分不同军队。但这应该就两种颜色的盔甲才是，毕竟除了禁军外，就只有常行儒的一千五百名陕州骑兵。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队伍中间有一支黑骑黑甲黑袍的骑兵，虽然人少，只有一千人。 但当李承嗣看清那支跟沙陀骑兵一样的黑甲骑兵后，脸色大变！ “具装骑兵！” 具装骑兵也是重骑兵，虽然很久不见踪影，但没想到朝廷方面秘密组建了重骑兵！ 而且显然朝廷大军以这一千重骑兵为核心！ 冲在最前面的姜雄透过冰冷的面甲看着身后的重骑兵，整个人激动不已。 “神策所至，横扫千军！” “羽林无敌，所向披靡！” “杀！” “杀！” 骑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冲在最前面的姜雄，目光锁定了迎面而来的沙陀骑兵，手中马槊挥舞，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胯下战马猛的奔驰而出。 重骑兵虽然只有一千名，但是声势浩大，蹄如惊雷，即便是面对盛名在外的沙陀骑兵，也依然没有惧怕！ 第367章 激战蒙坑(三) 位于重骑兵前方的是最精锐的那三千沙陀骑兵，可面对眼前这一千重骑兵，依然感觉到心情紧张，那巨大的威慑力和磅礴的气势直指一众沙陀骑兵的心房上。 沙陀骑兵，作为河东最强大的骑兵，也自诩为大唐最强的骑兵，任何挡在面前的敌人，他们都不会害怕，而是直接冲上去，与敌人浴血奋战。 可是现在，在之前他们遭到了那支神秘部队、神秘武器的袭击，遭到重创，大量精锐的骑兵还没有斩杀敌人就饮恨马下。 袭击之后，突然有这样一股重骑兵杀出，饶是精锐的沙陀骑兵们，也感到了一丝恐惧和慌张。 迈着整齐队列的重骑兵，犹如一道道厚厚的城墙，大地震动，感受着那坚不可摧的意志，让迎面的沙陀骑兵们胆寒不已。 “挡住他们！” “挡住他们！” 山坡上观战的李承嗣，嘴唇干裂，脸色惊慌，连忙大声吼道。 而下面的平地中，双方的骑兵已经交战在一起。右神策军的一千重骑兵犹如一根锋利的长矛，直直地刺入河东军队的阵营之中，横扫千军，所向披靡。 若是在草原这样的开阔地，重骑兵就是靶子，但是在这种地形，重骑兵就是定海神针。 精锐的沙陀骑兵不信邪，就这么撞了上来，预想中的同归于尽没有出现，而是最前面的沙陀骑兵直接无情的撞飞，锋利的马槊刺入一个又一个只有薄薄盔甲的沙陀骑兵中。 运气差的，直接被撞飞，然后掉落在滚滚马蹄中，不见踪影。 李承嗣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朝廷方面会有重骑兵和火炮，不然他不会选在这样的一个地形跟朝廷大军作战。 周转不开的沙陀骑兵们，根本挡不住这个钢铁洪流，他们这三千骑兵的阵型犹如纸糊一般，一戳就破。 本来作为麾下最大依仗的三千精锐就这么不堪一击，看着李承嗣滴血不已。 这个时候李承嗣根本无法选择，亲自率领亲兵加入加入战局，并从左右战场个调集一千骑兵从侧面进攻重骑兵。 面对数倍于己的沙陀骑兵，重骑兵们也没有慌乱，而是果断应敌。 沙陀骑兵的确悍勇，不愧是当今大唐的第一骑兵，可是他们却遇到了火炮和重骑兵，只能怪生不逢时。 虽然沙陀骑兵作战勇猛，但毕竟是轻骑兵，当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马槊、长枪和横刀砍在重骑兵的身上时，除了在对方的盔甲上留下了一丝痕迹，对于被全身铁甲裹着的重骑兵，一点伤害没有。 不仅仅是重骑兵，其胯下的战马也裹着具装，除非是沙陀军士兵下马砍没有被盔甲包裹的马腿。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用重武器以蛮力破开重骑兵身上的盔甲，可这样的人毕竟少。 相比于重骑兵身上裹着一层无法摧毁的龟壳，沙陀骑兵们虽然也有盔甲，但根本挡不住重骑兵们的长槊一刺。 即便是重骑兵动作骑兵，不过只要一次挥槊，基本上沙陀骑兵就得中招，轻则受伤坠马，重者直接一命呜呼。 可这样的混战场面，掉下战马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即便是跟重骑兵作战的沙陀骑兵人数更多，但大量的沙陀骑兵不断地掉下马，生死不知。 由于事先没有准备，面对躲在乌龟壳里的重骑兵，沙陀骑兵们根本无可奈何。 而李承嗣集中了五千骑兵对战这一千重骑兵，剩下的几千骑兵却面临着两倍于己的精锐禁军骑兵，结果可想而知。 符存审杀掉眼前的沙陀士兵后，发现面前的沙陀骑兵并没有多少，反而是重骑兵那边比较危险。 他看了看周围，看到了大杀四方的杨师厚，大吼道，“杨师厚带着你的人去增援重骑兵！” 听到符存审的命令，杨师厚快速地一枪结束眼前一个沙陀将领生命，然后对着身后的手下大喊道。 “跟我来！杀！” “杀！” 重骑兵的强大就在它的冲锋无人可挡，但是当其停下来后，威力便会大减，而且厚厚的盔甲对于人和战马都是很大的负担。 李承嗣本想通过消耗来消灭这支重骑兵，可是两翼的禁军很快就解决了面前的敌人，开始增援重骑兵。 一个晋州将领快速来到王瓘面前，着急道，“大公子，沙陀人不行了，禁军的重骑兵太强了，最精锐的三千沙陀骑兵已经快完了，其他禁军骑兵已经开始包抄过来了。 我们必须撤了，要是再不撤，我们就走不了了！” 被众多亲兵保护着暂时还比较安全的王瓘，看到整个战局的糜烂，神色有些慌张，可想到自己是沙陀人的盟友，这个时候撤退，岂不是背盟友而去？ 下面的将领显然也猜到了王瓘的担忧，“大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在这里就是给这些沙陀人陪葬，不值得啊！朝廷只是讨伐河东，并没有讨伐我们晋州！” 听到这话，王瓘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是朝廷的檄文中，并没有把他们晋州划入讨伐范围，只是他们一厢情愿而已。 想到这里，醒悟过来的王瓘举起佩剑大声喝道，“撤，撤退，晋州兵撤退！” “晋州兵撤退！” 此起彼伏地喊声在战场一个角落响起，听到这个声音，那些正在跟禁军苦苦作战的晋州骑兵，如蒙大赦，一个个快速地调转马头，跑的贼快。 而随着晋州兵的开始撤退，整个战场的局势更加明显。 。。。。。。 作为增援重骑兵的杨师厚，可不像李承嗣和王瓘这些人躲在后面，而是一马当先，直接冲进了沙陀骑兵的阵营中。 手持几十斤重长枪的他，灵活无比，一挥一舞都划破了空气，带着一丝呼啸声，挡在他前面的敌人根本挡不了他。 身后的左羽林军骑兵一个个高呼着口号跟随在杨师厚身后，在他们这位都将的带领下大杀四方，直接把沙陀骑兵的阵型冲的混乱无比，犹如一支利箭射入了敌人的腰腹之间。 第368章 激战蒙坑(四) 就在这个时候，杨师厚看到了一个身穿精良铠甲、周围有很多亲兵保护的沙陀将领冲了过来，心中想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突然大喝道。 “来人可是沙陀小儿李承嗣？” 被称为沙陀小儿，李承嗣极为恼火，怒道，“本将正是汾州刺史李承嗣，来者何人，本将不杀无名鼠辈！” “原来真的是你，老天待我不薄。沙陀小儿的记性这么不好？忘了本将之前怎么在阵前斩杀了你数名大将了？” “原来是你！” 之前那么远，李承嗣自然看不见杨师厚的模样，但对方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狂妄的家伙斩杀于马下，方解心中之恨。 “哈哈，沙陀小儿，你看看你的身后，你的盟友都跑了，乖乖地下马投降吧！” 李承嗣一惊，连忙回头，就看到王瓘已经带着晋州兵开始撤退了，身后则是有数千禁军骑兵狂追不舍。 想到这里，李承嗣气愤不已，还不等他开骂，身后变传来呼啸声，“沙陀小儿，看枪！” 一杆铁枪，带着呼啸声在空中划出一个惊心不已的弧线，李承嗣连忙举起手中长槊，堪堪挡下这杆铁枪的袭击，嘴上大怒道，“卑鄙小人，居然偷袭。” 杨师厚笑着道，“这叫出其不意，这可是战场，看枪！” 听到最后那喝声，李承嗣下意识举槊，可落空了，一看，哪里有有枪的影子，反倒是看到了杨师厚的坏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可恶的家伙，拿命来！” 气头上的李承嗣手上的章法已经开始乱了，加上力气上不如杨师厚，没两个回合，李承嗣只感觉虎口一震，手上便空中，而那长槊则是被挑飞，落在一丈外，直直的插在地面。 没有了武器的李承嗣连忙拔出马背上的横刀，可一寸长一寸强，随后横刀也被挑飞，整个被杨师厚的大铁枪猛砸了数次，砸的吐口鲜血，整个人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甩落马下，掉落在一丈之外的地面。 杨师厚正欲上千补上一枪，结束对方的性命，旁边十余名骑兵突然杀来。 杨师厚左刺右挡，奈何这十余名骑兵悍不畏死，挡住了杨师厚的攻势，而其他亲兵则是趁机把李承嗣救上马。 等他在身后手下的配合下杀了眼前的十余名骑兵后，哪里还有李承嗣的身影，顿时怒不可遏。 而战场上的沙陀军也因为李承嗣的坠马受伤和晋州兵的逃跑，士气大跌，根本没有继续战斗下去。 在李承嗣逃走的同时，战场响起‘呜呜’的号角声。 沙陀军主动撤退了！ “传本将命令，右神策军轻骑追击，其他军队打扫战场！” 虽然李承嗣逃走之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是正在与禁军交战的沙陀骑兵岂是说撤退就能撤退的，加上士气大跌，右神策军直接追杀了二十里远才停止，杀得一路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此战，河东和晋州骑兵一共一万两千人，但最后遭到惨败。 晋州兵损失不大，逃回去将近两千人，但由于晋州兵的提前撤出战场，导致河东军队遭到禁军的围攻。 八千河东军队，只逃回去不到一千人，其中三千精锐的沙陀骑兵只逃回去不到三百人，可谓损失之惨。 李承嗣本想利用蒙坑的地理优势，打朝廷大军一个措手不及，杀杀朝廷军队的威风。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朝廷大军居然有火炮以及重骑兵两个大杀器，直接让精锐的沙陀骑兵折戟于蒙坑。 一万两千骑兵只回去不到三千人，即便是沙陀军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要知道李克用放在朝廷大军这边的三万精锐沙陀骑兵，给了五千给李承嗣和薛志勤，没想到蒙坑一战就折损了三千人。 虽说薛志勤手上还有两万余步骑，但一开战就损失这么大，对于士气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 “陛下，前线急报，朝廷大军首战大捷，斩杀河东、晋州八千骑兵，俘获千余人，敌军已经狼狈撤回晋州城。” “什么？” 才到闻喜县的李晔，听到前线的奏报，整个人直接忍不住站了起来，然后上前亲自接过奏报，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很好，刘奎果然没让朕失望，首战告捷，有功之人都记上此功，等班师回朝后一并封赏。” “遵旨！” 裴荣的汇报只是简单说了个结果，但是刘奎在这封奏报上，写的很详细。 包括神机炮的出其不意，重骑兵的冲阵能力，都做了一个详细的说明。 这些东西自然有用，从这封奏报可以证明神机炮的效果的确不错，重骑兵也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特别是神机炮，这次出动，更多的是作为实战检验，为军器监改进火炮性能作参考用的。 “陛下，臣以为应乘胜追击，拿下晋州。”裴荣建议道。 “李爱卿说的没错，吩咐左羽林军和右神策军的步军尽快跟上。”李晔点了点头。 “陛下，臣以为要小心防备昭义的葛从周。”一旁的李英旭突然道，神色有些担忧。 “李爱卿是担心什么？” “陛下，根据这几日传来的奏报，葛从周率领的大军并没有对泽州、潞州发起进攻，反而是跟康君立、李罕之等麾下军队对峙。 臣怀疑朱温并不想看到朝廷平定河东，关键时刻很有可能撤兵。这样一来，我们的侧翼和后路就有可能被昭义的康君立、李罕之等人截断。” 李晔神色有些凝重，想到朱温的老奸巨猾，点了点头，“李爱卿的担心有些道理。延王！” “臣在！” 一旁身穿盔甲的延王李戒丕连忙站了出来，在李晔面前弯腰而立。 “刚才李爱卿说的，你也听到了。你的右神武军，暂时就别跟随大军一起行动，主力驻扎在绛州，然后派出骑兵戒备泽州、潞州和沁州，适当出击袭扰昭义康君立部，顺便给朱温提提醒。”李晔吩咐道。 “臣遵旨！” 李戒丕抱拳领命。 而在朝廷这边为蒙坑一战获胜而欢呼雀跃的时候，而在晋州，当狼狈的李承嗣、王瓘等人逃回晋州的时候，看到一万多骑兵只回来这么点人的时候，晋州直接炸锅了。 第369章 晋州! 晋州城外的河东军队大营里，嘴角带着血迹、身上盔甲多处破烂的李承嗣正一脸颓废地站在先锋右军使薛志勤面前。 “怎么回事？承嗣，怎么就你一个人未回来？存进呢？” 看到回来的只有李承嗣，而不见同行的李存进，薛志勤心中有些担忧，但仍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要知道无论是李承嗣还是李存进，都是郡王身边的亲信将领，李存进更是郡王的义子。 虽然此时李克用的陇西郡王爵位被削，但在河东一众将领看来，只要打败了朝廷大军，什么陇西郡王，甚至可能封自己郡王为晋王也不是不可能。 李承嗣神色苦涩，“存进他。。。存进他，应该已经战死了。他冲在最前面，应该被朝廷的那种奇怪的武器给杀死了。” “什么奇怪的武器？还有，你有一万多骑兵，怎么可能这么就败了，我可是给你了三千沙陀精锐。”薛志勤着急地追问道，他需要迫切的知道李承嗣到底怎么败的。 要知道他手上就一万五千骑兵，其中五千精锐的沙陀骑兵。 为了让李承嗣可以重创朝廷大军，他可是给了对方三千精锐沙陀骑兵和五千汉军骑兵，一共八千骑兵。 现在倒好，只有不到一千人逃回来，而且这些人都失魂落魄，仿佛是遭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点斗志都没有。 李承嗣的惨败，让薛志勤手上只剩下七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 其中在晋州城外的这个大营里，只有四千骑兵，其中两千精锐沙陀骑兵。除此之外，就剩下七千步卒。 剩下的三千骑兵和八千步卒分别驻扎在洪洞、赵城和阴地关，特别是阴地关，驻扎了一千骑兵和五千步卒。 阴地关地理位置险要，扼守汾州，薛志勤自然不敢忽视。 虽然李承嗣现在还未从之前的打击中振作起来，但还是把朝廷拥有一种奇怪的武器说了出来，还有重骑兵。 听到那种奇怪的武器可以大面积杀伤骑兵，薛志勤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武器，居然可以大面积杀伤骑兵，这岂不是骑兵的克星？ 李承嗣等人都只是远远的见过这种武器，根本没有体验过。 因为体验过的人都死在了战场上，即便是在火炮的开花弹下活了过来，最后也逃不过禁军骑兵的绞杀。 相比于这种奇怪的武器，薛志勤更看重那重骑兵。 作为老蒋，他自然知道重骑兵意味着什么，在冲阵上，重骑兵可谓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不是河东的将领不知道重骑兵的优势，但是重骑兵的成本很高，而沙陀族的将领并不喜欢穿着厚厚的盔甲去作战，所以河东才没有重骑兵的出现。 可没想到朝廷居然打造出来了，而且效果还很好。 看来这个事必须给郡王汇报，谁也不知道朝廷有多少重骑兵。 其实薛志勤过于担心了，因为重骑兵目前只有右神策军有一千人，左右天策军都没有，因为还没有来得及打造。 而且右天策军面对的是游牧民族，重骑兵反而不好。 之所以李晔要打造重骑兵，更多的还是用来对付这些藩镇的骑兵。 “将军，若不是晋州的骑兵临阵脱逃，我们不会败的这么惨。”见李承嗣不说王瓘临阵脱逃的事，旁边的将领则是忍不住开口。 “怎么回事？”薛志勤狐疑地看着李承嗣。 李承嗣瞪了对方一眼，他难道不知道王瓘跑了吗？ 可这个时候，要是把这个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会有什么后果？那就是他们河东和晋州就会相互怀疑，朝廷大军就在身后，整个时候闹内讧，岂不是让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 “蠢货，谁叫你临阵脱逃的？你知道你这么做，你让为父，让整个晋州的军队怎么面对河东？” 晋州刺史府，胡子竖起的王重盈正在大骂自己的长子王瓘，周围的王珙以及其他晋州将领，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却不敢向在气头上的王重盈求情。 王重盈之前也自称河中节度使，但自从王珂死后，王重盈惧于朝廷的强大，主动改成了晋州刺史。 “父亲，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若是孩儿不及时撤退，可能现在这两千人都带不回来。朝廷军队太强大，他们有一种武器，可以大范围杀伤骑兵，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沙陀人挡不住的。” 王瓘显然不想坐以待毙，见到了朝廷军队的强大，继续跟着沙陀人的想法也就淡了。 反正朝廷没有说他们晋州是叛逆，既然朝廷有意这么做，他们为什么不见好就收？ 若是真等朝廷大军打来，他们岂不是只能跟着沙陀人陪葬？ 啪！ “蠢货，愚蠢的家伙，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你看看你弟，哪一点不比你好？就知道自以为是。 沙陀人的强大其实你能知道的？朝廷军队再强，也比不上沙陀军队，连这点局势都看不清楚，我怎么敢把晋州交给你？” 听到长子的那叛逆的胡言乱语，王重盈直接挥起右手，朝着对方的脸扇了下去，然后咆哮道。 “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放他出来。” 看到欲开口相劝的次子王珙，王重盈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对方缩了缩脖子便不再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便有亲兵急匆匆地来汇报，“刺史，河东先锋右军使薛将军来了。” 听到薛志勤来了，王重盈便让人快点把长子带下去，他哪里不知道，对方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来了。 虽然王瓘做的不对，但毕竟是他的长子，他总不可能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外人处置吧？ 他知道若是不给薛志勤一个交代，这事很难完。 王重盈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自己已经得罪了朝廷，所以只能跟着李克用一条道走到黑。 在他看来，已经成为了朝廷眼中的‘叛逆’，若是再与河东交恶，他可能连晋州都保不住。 别看他手上的军队多，可那都是临时抓来的壮丁，哪里能跟彪悍的沙陀军相比。 就在王重盈想尽办法让薛志勤消气的时候，作为先锋的符存审率领着左羽林军几千骑兵攻克了防守薄弱的太平关、襄陵县，直抵晋州城下。 而随后刘奎率领着右神策军和左羽林军主力也随即赶到，大军驻扎在襄陵县外。 朝廷大军的毕竟，让有些不合的王重盈和薛志勤只能暂时放下矛盾，共同对付朝廷大军。 而鉴于王瓘之前临阵脱逃，在薛志勤的强势逼迫下，王重盈只能把仅剩的两千骑兵交给了薛志勤。 看着朝廷大军密密麻麻的军帐，不管是薛志勤，还是王重盈，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李承嗣所说的那一千重骑兵也出现了，不过无论禁军如何挑衅，手握六千骑兵的薛志勤就是不出战，而是让人固守大营。 他的大营和晋州互为犄角，在他看来，朝廷大军不可能攻破晋州城。只要晋州城不破，他的大营就安全，而趁着这个空档期，他连忙派人把这里的情况向驻扎在汾州的李克用汇报。 第370章 攻城? 五万禁军囤积在晋州城外，对于手上兵力加起来堪堪两万人的薛志勤和王重盈来说，压力很大。 那一望无际的军帐，威武雄壮的铁骑，薛志勤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李承嗣打不过，这样能打过才怪。 而就在五万禁军集结好的第二天，李晔带着神机营主力和负责保护他安全的左监门卫骑兵秘密来到了襄陵县城。 本来刘奎、赵雄以及两支军队麾下将领都在争到底是该进攻晋州城，还是进攻城外的沙陀军大营。 认为进攻晋州城的，认为手上有着攻城利器，攻城比较容易；认为进攻沙陀军大营的，则是认为沙陀军才是这场战役的关键，攻破了沙陀军大营，晋州城也会不攻而破。 不过李晔一来，就拍板决定了，进攻沙陀军大营。 因为他来的时候，附近侦查的斥候带回了最新的消息，疑是沙陀军大营出现了援军，应该是从后方增援而来的，而且还是步军，数量估摸四五千人。 相比于只有不到万人防守的晋州城，兵力在两万左右的沙陀军大营才是威胁最大的。 要打，肯定打最强的。 对于王重盈，李晔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认为其不过一丧家之犬，龟缩于晋州这弹丸之地，还能翻天不成？ 真正的敌人还是沙陀军。 而且王重盈手中的骑兵已经被薛志勤要去，意味着，即便是禁军进攻沙陀军大营，李晔只需要放几千骑兵在晋州城方向，王重盈就只能看着，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 晋州城。 天刚微微亮，不太高的城墙上，睡不着而很早就醒了的王重盈手持佩剑，正在城楼上查看城防，顺便安抚士兵的情绪。 十月的晋州，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北风呼啸，远处的襄陵县城仿佛还能看见一些轮廓。 虽然晋州附近地势平坦，但站在晋州城的城墙上是看不到襄陵县城的城墙的。 寒风呼啸的平原上，看似宁静，却是充满着一丝丝诡异，而正是这股诡异让王重盈觉得有些不安。 前几天长子败于蒙坑，王重盈为了平息沙陀军的怒火，只能把两千骑兵交给了沙陀军。 虽然昨天沙陀军来了援军，但王重盈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除。他考虑过长子的提议，向朝廷投降，可是他怕朝廷不会接纳他，特别是那位年轻的陛下会容忍他这个曾经跟朝廷做过对的人再次归顺朝廷吗？ 而犹豫的原因，除了这个，可能他对沙陀军有着盲目的自信。 就像他的兄弟王重荣一样，自从见识了沙陀军的强大后，河中便一直依附于河东。河东有什么军事行动，河中一定不会缺席，俨然天然的盟友。 可是最近两年，朝廷的变化也很大，本来作为他们王家自留地的河中，被那个没有脑子的侄子引狼入室。 结果导致河中大部分落入了朝廷之手，想到这里，王重盈心里除了怒骂，也有不甘！ 所以他心里反而希望沙陀人击败朝廷大军，这样他就可以夺回河中。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城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城楼突然颤抖了一下。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不仅仅是他，城楼上的士兵都感觉到了城墙在震动，而这股震动愈来愈强。 王重盈心有疑惑，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快速地跑到城垛旁，手扶着城垛的墙砖看向城外，然后整个人神经绷起！ 只见，在远处的天际，一条条长短不一的黑线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随后这些黑线靠近后，开始变得粗壮，再近了近，便看见一面面赤黄色的大旗出现在视线之中，而这些大旗的身后便是密密麻麻的骑兵，气势宏大，铺天盖地。 “敌袭！敌袭！” “朝廷大军打来了！” 一时间整个晋州城都响起了沉闷的号角声和呐喊声，还有那急促的脚步声。 正被软禁在府中的王瓘，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禁有些疑惑，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禁军攻城了吗？” “回禀大公子，朝廷的骑兵并未攻城，而是在城外三百步外列阵，不知道干什么？”旁边被追问的低级军官连忙回答道。 “什么？你是说城外的军队是骑兵？”王瓘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是的，都是骑兵！” “不好，禁军一定是去攻打沙陀军大营了，这股骑兵是来牵制我们的！” 城外的军队既然是骑兵，那肯定不可能是来攻城的，谁见过骑兵攻城？ 但不是攻城，这些骑兵来这里干什么？ 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种武器和重骑兵，王瓘有理由相信朝廷大军已经开始进攻沙陀军的大营了。 而有城外这股骑兵的存在，晋州城内的军队只能看着朝廷大军攻打沙陀军大营，而无法前去增援。 因为晋州城内没有了骑兵，以步兵出城，面对精锐的禁军骑兵，无疑是自寻死路。 正如王瓘所猜测那样，此时在沙陀军大营外三万禁军步骑已经严阵以待，而在阵前，则是摆着几十个奇形怪状的家伙。 是六十四门神机炮和八门神策大将军炮。 而大营内，战鼓齐鸣，号角声响彻整个大营，训练有素的沙陀步骑听到战鼓声后立即开始集结，并按照薛志勤的吩咐，各自就位，严阵以待。 昨天抵达的援军其实不是几千步兵，而是一千骑兵加四千步兵。这一下就让薛志勤手上有了七千骑兵和一万一千名步兵，虽说这七千骑兵是东拼西凑出来的，但毕竟是骑兵。 有了这一万八千步骑的薛志勤，也开始有了一丝底气，不过却没想到朝廷方面这么快就发起进攻。 看到大营外那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投石机’（好吧，在薛志勤等人眼里，火炮不过是投石机的一种，只是略微有些奇怪而已），薛志勤神色有些凝重。 不过他也没打算只是固守大营，那样太被动。 在他看来，只要以大营为诱饵牵制住朝廷大军主力后，然后以七千骑兵从侧面袭击，未尝不能扭转战局。 位于大营高台的薛志勤看着大营外的大军，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周围的将士大声道，“河东的将士们。朝廷残暴不仁，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郡王，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唯有反击。 拿出我河东儿郎的气概，为了郡王，为了河东，为了我们的家园不遭受战火，我们必须击败眼前的敌军。 河东万岁！沙陀无敌！” “河东万岁！” “河东万岁！” “沙陀无敌！” 第371章 火炮之威 大营内的沙陀大军战意高昂，其吼声传遍四方，即便是位于大军后方的李晔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众大臣和将领见此，都脸色大变，小心翼翼地看向神色平淡的李晔。 听着那震耳的吼声，李晔淡淡一笑，大手一挥，“进攻！” “火炮，准备！” “火炮，准备！” 随着命令一下，神机营的炮都士兵都开始忙碌起来，熟练地装填各自的炮弹。 而对面的沙陀大营里，所有士兵都严阵以待，刀盾兵举着盾牌在前，长枪兵在后，准备迎接营外敌军的进攻。 面对之前沙陀军大营传来的吼声，这些炮兵都一脸的鄙视。 让你笑，让你叫，等会有你们的叫的！ 六十四门神机炮和八门神策大将军炮交错排成三排，神机炮在前，神策大将军炮在后，那场面很是壮观，而沙陀军大营中也没有了嘈杂声，都严阵以待。 “点火，放！” “点火，放！” 。。。 随着令旗挥动，轰鸣声随即传来。 “轰轰轰。。。。” “这朝廷大军也太想当然了吧，怎么可能有这么远。。。。。”就在一名沙陀军将领在那里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投石机射程都不远，即便是天策炮威力大，但是射程也并不是多好，特别是在火炮出现后，天策炮的处境就有些尴尬。 不过火炮由于成本原因，无法大规模装备，所以天策炮还是有其存在的意义，起码在攻城上威力极大。 “嘭！” 一枚三斤重的铁弹撞在大营的栅栏上，随即中间一根原木直接被撞断，木屑四飞。 撞断这跟木头后，铁弹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把靠近栅栏的一个盾牌砸穿，后面的士兵直接被砸的面目全非。 实心铁弹的杀伤范围比较小，效果也不大，但是胜在震慑力大。 一口气七十二枚大小不一的铁弹砸向沙陀军大营，本来坚固的栅栏，在这这些铁弹面前，犹如纸糊一般，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 而栅栏里面的沙陀军士兵则是传来凄惨的叫声，随着越来越多的铁弹落入大营中，这些士兵们也开始恐惧了。 虽然这铁弹数量并不多，但是只要被这铁弹碰到，那都是非死即残。 这些在前面的沙陀军士兵都害怕了，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他们亲眼看到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下一秒脑袋迸裂，谁能做到面不改色？ 虽然这火炮看似声势浩大，但是多轮下来，沙陀军士兵也才算是千把人，不过在心灵上的震撼却是极大。 看到沙陀军大营的防御栅栏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李晔便下令道，“杀进去！” 得到命令的刘奎顿时高喊道，“右神策军，出击！” 在刘奎命令下，右神策军一万步兵在五千骑兵的带领下随即冲出军阵。 看到右神策军反应如此之快，赵雄也有些着急，连忙下令让麾下的将领率领一个厢的军队跟随一起进攻。 不是赵雄不想投入骑兵，而是骑兵已经由符存审带着去牵制晋州城内的军队去了，他身边只有一万步兵。 不过沙陀军还有几千骑兵，陛下又在一旁，他得留下五千步兵保护圣驾。 同时刘奎也是如此，留下了五千骑兵，其中还有一千重骑兵，就等着沙陀人大营的骑兵出动。 。。。。。。 沙陀军大营中，当看到自己的大营被那奇怪的投石机砸的面目全非，前面的刀盾兵更是损失惨重，也有些着急。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即便是禁军这边已经在骑兵的带领下对大营发起了进攻，他亲自率领的七千骑兵依然按兵不动。 他知道这场大战，想要翻盘只能靠这七千骑兵，所以他要用好。 在禁军步骑发起冲锋后，薛志勤便看到了机会，因为他发现了位于禁军后方的一处高台，那里龙旗飞舞。 要知道禁军的旗帜是不允许绣龙的，这里出现龙旗的唯一可能就是，那个小皇帝在那里观战。 想到这里，薛志勤对着身后的骑兵呐喊道，“将士们，在前方，长安的小皇帝在那里。全军出击，活捉小皇帝！” “活捉小皇帝！” “活捉小皇帝！” 就在这边两万禁军步骑的先锋骑兵已经逼近沙陀军大营的时候，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 “活捉小皇帝！” 这个呼喊声的传来仿佛让这些沙陀骑兵吃了禁药一样，一个个亢奋不已。 因为只要活捉小皇帝，哪怕是打的让小皇帝逃跑，这场大战就可以反败为胜。 “想活捉朕？” 听到那些沙陀骑兵的呼喊声，李晔不禁一愣，旁边的大臣们则是有些着急地看着他，想要劝谏但被他举手制止了。 “传令下去，神机炮换开花弹，对准沙陀骑兵！” “调转方向，换开花弹！” “瞄准沙陀骑兵！” 随着令旗挥舞，神机营的士兵们快速地把神机炮移动起来，并把炮口换了个方向，对准正迎面冲来的沙陀骑兵。 “火炮准备！” “放！” “嘭嘭嘭！” 密集的火力把这些沙陀骑兵死死地挡在两百步以外，仿佛两百步到两百五十步的距离就是一个禁区，进入这里的沙陀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直到这个时候，薛志勤才知道李承嗣并没有说错，这种武器根本就是骑兵的克星，更是他们沙陀骑兵的克星。 那些密集的小东西到处溅射，骑兵们薄薄的盔甲根本挡不住，只能看着自己的身子被穿透。 而这个时候大地开始颤抖起来，薛志勤一抬头，便看到一个个身穿黑色盔甲、战袍的重骑兵出现在视线之中。 一个个重甲骑兵只有双眼和嘴鼻暴露在外，其他地方都是厚厚的铁甲。 他预料到会遭遇重骑兵，但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些重甲骑兵和那身后的轻骑兵。 但想到此时的战局，由不得他退缩。 狭路相逢勇者胜！ “冲，都冲过去，活捉小皇帝！” 没有退路的沙陀骑兵最终选择了孤注一掷，而这个时候正面的两万步骑直接越过破烂不堪的大营栅栏，冲入了大营中。 面对被火炮炸的队形混乱的沙陀步军，五千骑兵犹如过江猛龙，如入无人之地，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而让这些沙陀步军们更绝望的是骑兵身后那密密麻麻的禁军步兵！ 第372章 晋州内乱 位于晋州城楼上的王重盈，从来没有向这么绝望过，整个人一点威严都没有，要不是旁边的手下扶着他，浑身无力的他有可能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谁也没想到沙陀人败了，而且败的那么惨。 沙陀人的大营距离晋州城不到十里的距离，站在晋州的城墙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大营内外的交战。 他们都是这场大战的旁观者，作为盟友，亲眼看到朝廷大军是如何攻进沙陀人的大营，是如何虐杀沙陀人的骑兵。 而对于这一切，他们只能看着。 王珙看着没了精气神的父亲和一众失魂落魄的将领，试着鼓足底气，“父亲。。。” “大唐万岁！” “羽林无敌！”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的那几千左羽林军的骑兵突然高声呼喊起来，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让整个城楼上的晋州将领如梦方醒。 “难道朝廷大军这就要攻城不成？”有人担忧道。 旁边一个将领一脸鄙视地看着前者，“骑兵攻城？攻城再怎么也得步兵上才是。” 王重盈此时脸色苍白，扶着城垛看着城外策马疾驰的禁军骑兵，苦涩道，“没想到沙陀人如此不堪一击，围剿完剩下的沙陀军后，朝廷大军一定会。。。。。” 虽然王重盈跟薛志勤之间有嫌隙，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自然清楚。 没想到手握两万大军的薛志勤，败的如此之快。 他这一败，让晋州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声音传来，“刺史，要不我们开城投降吧！” 这个有些突兀的声音一出，旁边的其他将领都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看向王重盈。 王重盈看了看城外的朝廷大军，思考了一会儿，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让人去准备肉类、美酒这些，用来犒劳朝廷大军。” 犒劳朝廷大军？ 言外之意就是决定了开城投降。 听到王重盈准备开城投降，下面这些将领的真实想法就暴露了。 “刺史，下官这就去办！” “你去什么，你一个武将，这事是刺史府的事！” 。。。 就在王重盈和王珙父子看着冷眼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互相争抢的时候，城内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还没等王重盈反过来，一支利箭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直接射中了旁边的亲兵身上。 看到这支利箭，王重盈吓得冷汗直冒，要是再准点，倒下的可能就是他了。 “怎么回事？” “不好了，有人造反！” 听到这个字眼，城楼上的士兵顿时有些慌乱，王重盈也连忙追问道，“是谁？到底是谁？” “刺史，是张汉瑜，张汉瑜造反了！” 张汉瑜？王重盈一愣。 对方原本是慈州守将，在当初左羽林军占领慈州后，逃到了晋州。因为当时他手上缺少将领，所以挤兑张汉瑜委以重任，这次就掌握着三千团结兵。 谁也没有把团结兵当回事，因为团结兵意味着是最垃圾的部队，这些团结兵大部分都是最近三个月内组建起来的，也没人把它们放在眼里，更多的任务是协助州兵防守晋州。 谁想到这些团结兵突然反了！ “王氏乃叛逆，杀了王氏父子，迎接天子大军进城！” “杀啊！” 听到此起彼伏的喊声，王重盈脸色大变，连忙下令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们！” 一时间整个晋州城乱作一团，喊杀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刀枪的碰撞声。 而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团结作乱，一些聪明的将领看出了王氏父子已经走到了绝路，又有一些将领带着麾下的亲兵造反，而且直接朝着城楼上的王氏父子杀来！ “杀掉王氏父子，打开城门！” 城外的左羽林军将士也察觉到了晋州城内的不对，特别是那城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透过城门，看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晋州兵正在相互交战，这让外面一众人惊讶不已。 这是闹内讧了啊！ 有意思！ 。。。。。。 沙陀军大营。 之前还高喊着要活捉李晔的沙陀将士此时一个个垂头丧气，武器被缴，盔甲被脱，然后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而周围则是手持横刀、身穿闪闪发光盔甲的禁军士兵，神色不善地盯着这些俘虏。 坐在沙陀军大营的帅帐中，李晔心情很不错。 突然，帅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只见身上有着血迹的刘奎大步进来，来到李晔面前躬身行礼。 “陛下，臣抓到了沙陀人的河东先锋右军使薛志勤。” 李晔淡淡道，“带进来，让朕看看这个当初推李克用上位的叛逆长什么样子。” 乾符年间，云州兵变，事后康君立、李存璋等人推举当时还比较年轻的李克用为大同军防御留后，这个薛志勤也是附逆的将领之一，所以也算是深得李克用重用。 从龙之功嘛！ 有了李晔的命令，薛志勤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此时的薛志勤很是狼狈，头盔不见，头发凌乱，身上的盔甲更是没一处完整的，破碎的更是嵌入了血肉之中，整个人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不过也可以看出这薛志勤的勇武，要知道这位河东先锋右军使今年已经51岁了，居然还亲自冲阵。 “你就是薛志勤？最早跟随叛逆李克用的将领之一？” 被绳索捆着的薛志勤并没有跪下，而是一脸傲气地站在那里。神色不善地看着李晔。 李晔倒没表现出生气的神色，毕竟对方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跟对方置气不是？ 不过薛志勤的目无圣上让帅帐内的其他将领脸色很难看，立即有两个左监门卫的士兵来到薛志勤面前，猛踢对方的小腿。 虽然薛志勤想维持自己的尊严，可这两个监门卫士兵的力度很大，加上薛志勤身上多处受伤，整个人伤势那么重，被这两脚一踢，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就跪在了地上。 “嗵！” 跪在地上的薛志勤想要挣扎的站起来，可身后的两个士兵死死地制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狗皇帝。。。。怎么是你？” 被屈辱感笼罩全身的薛志勤并没有坐以待毙，抬起头大骂了一声李晔，就被李晔身边不远处的一个身穿左监门卫军装的将领给吸引住了。 看到那故意低下但又熟悉的面孔，薛志勤一愣，口中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第373章 下晋州 “薛军使，好久不见！” 见被对方发现，薛阿檀也就不再躲藏，而是大大方方地看着眼前的薛志勤。 虽说两人都姓薛，但其实除了是同姓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平时来往也比较少。 “你不是。。。。” 薛志勤突然想到之前河中一战，康君立率领的大军遭到惨败，损兵折将不少，这位薛阿檀也下落不明。 有人说他手上被俘，也有人说他战死了，但没人证实。 谁能想到对方不仅没有战死，反而投靠了朝廷，看这情况，还成了小皇帝身边的护卫。 薛阿檀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流露出念昔日之情的情绪，而且两人也没多少深交，不卑不亢道，“在下承蒙陛下赦免，现在添为左监门卫中郎将。” 其实薛阿檀的勇武并不比李存孝差多少，只是因为李存孝是李克用义子，更为出名。 不过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特别遭人妒忌，说白了除了有本事外，不会做人也是一个问题。 因为在河东过得并不是很如意，所以在当初被俘后，薛阿檀很快就选择了投降。 不过因为勇武之名，李晔要到了身边，放在了左监门卫任职。 “晋州城打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叫了一声，然后就看到有人进来汇报。 李晔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对刘奎吩咐道，“把这人的首级砍下来，派人送到洪洞的河东守军那儿去。” “狗皇帝，大唐气数已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郡王会为我报仇的。” 说完，李晔便不管薛志勤如何在那里挣扎、咆哮、咒骂，径直来到帅帐外。 跟薛志勤擦肩而过的薛阿檀看了一眼薛志勤，摇了摇头，便连忙跟了上去。 他已经脱离了李克用麾下，而且陛下答应了他，不会让他去跟昔日的河东同僚作战，对于薛志勤是生是死，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 只是想到昔日的强大的沙陀军，很快就会成为历史，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慨，毕竟他也是从沙陀军出来的将领，虽然他不是沙陀族人。 来到帅帐外，李晔抬头望向晋州城的方向，发现那边居然浓烟四起，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晔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发现了晋州城地区出了事，而符存审的五千骑兵则是在外面看着，显然也是在犹豫是否要进城，所以才派人来汇报。 放下望远镜，李晔对身边的赵雄吩咐道，“给符存审下令，让他立即进城。刘奎，派出一支骑兵去增援符存审，以防意外。” 虽然锦衣卫在晋州城有布局，但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妙，以免被王重盈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奎和赵雄二人连忙点头，然后刘奎就对身边的张造吩咐了一声，便让一个将领带着三千骑兵朝着晋州城而去。 得到李晔的命令，符存审根本就没考虑，直接下令出击。 本来城内忠于王重盈的军队已经开始稳住局势了，可看到城外的骑兵突然杀来，这些军队二话不说，丢下武器就跑或者投降。 还打个屁！ 沙陀人都完蛋了，他们刺史都打算投降，而且对面又是骑兵，还怎么打？ 而且这些晋州兵不仅投降不说，一些胆大的直接把王重盈一家人都给杀了，并把首级砍了下来。 等符存审杀到刺史府的时候，整个刺史府已经血流遍地，到处都是被砍杀的士兵，而王重盈等人的首级则是被人拿着。 看到符存审等人赶到，那些人连忙行礼。 “怎么回事？”符存审眉头紧皱。 “回禀这位将军，王重盈父子几人想逃跑，已经被我们斩杀，这就是他们的首级。” 其中一个将领连忙解释道。 符存审倒没见过王重盈，不过城中有一些降将肯定认识王重盈，他便叫这些人来确认，没想到还真是。 可怜王重盈好歹也是个人物，结果却死在了自己手下的手上。 这倒是跟王重荣一样，看来这兄弟两，不会是亲兄弟，连死法都差不多。 不过随着王重盈等人的惨死，晋州城也正式被朝廷攻克，这意味着河中才算是真正被朝廷统一。 晋州城破，王重盈、薛志勤被杀，李承嗣战死，很快就传遍了河东。 当听到这个消息，河东各方势力都震惊不已，没想到朝廷的速度如此之快，居然一下就歼灭了河东以及晋州近四万联军。 而当姜雄带着薛志勤的人头赶到洪洞时，看到薛志勤的人头，城中守军直接开城投降，而北面的赵城守军直接弃城而逃，逃到了北边的阴地关。 。。。。。。 昭义节度使，潞州。 在右神武军的骑兵出现在潞州和泽州境内后，葛从周便知道那个小皇帝有些不满了，所以便派朱友裕率领千余骑兵绕过壶关突袭了潞州城，并占领了潞州。 随后葛从周和邓季筠率领两万大军攻克壶关，北上潞州与朱友裕汇合。 葛从周的这一进攻，直接切断了康君立和李罕之的联系。 随即李谠、李重胤等人率领剩下的两万军队包围了泽州。 同时，葛从周派人向朝廷大军送信，希望对方尽快让孙揆进驻潞州。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朝廷大军两战两捷的消息传来，本来以为朝廷大军会受阻蒙坑或者晋州的葛从周，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沙陀人败了？ 而且还败的那么惨？ 按照朝廷大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蒙坑和晋州两战，消灭了四万河东和晋州联军。 河东先锋右军使薛志勤、河东将领李承嗣战死，王重盈、王瓘、王珙父子几人被麾下将领斩杀。 现在朝廷大军直逼阴地关，若是阴地关都不能阻挡朝廷大军，那后面可就是兵临太原城下了啊！ 至于汾州？ 笑话！ 连阴地关这样的险关都挡不住朝廷大军的话，一个小小的汾州城还能挡住朝廷大军？ 这不对啊，什么时候沙陀人这么不经打了，再这么打下去，朝廷岂不是很快就能平定河东了？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对于宣武来说，他们要的是朝廷跟河东拼个两败俱伤，这样对宣武才是一个好事。 第374章 河东局势 “葛将军，局势有些不对啊，要是这么下去，我们此行的目的可就跟郡王的初衷相悖啊！” 潞州城内，看到从晋州传来的消息，邓季筠的脸上一脸着急。 这次应诏出征的目的他们可知道，至于怕不怕朝廷知道，那都无所谓了。 这些将领不少是跟随朱温当年从黄巢那边过来的，都是造过反的人，对于长安的小朝廷自然没什么敬畏的意思，更别提对朝廷忠心。 他们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朱温。 葛从周眉头紧皱，看向一旁的朱友裕。 郡王妃张惠难产而死，虽然诞下了嫡子，但毕竟太小，而且张惠又死去，一下朱友裕这个朱温长子就开始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这些将领现在不一定有反唐的想法，但是藩镇的节度使去世后，都是有前任节度使的子嗣或者兄弟继承。 而朱温的几个兄弟也不是做大事的人，义子虽多，但毕竟是义子。 虽说朱友裕是庶出的长子，但毕竟是长子，而且还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一些人便有心了想法。 葛从周倒没有现在就投靠朱友裕的意思，但是这个情况，与对方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世子，你的看法呢？” 朱友裕楞了一下，想起几人的交谈目的，点了点头，“邓将军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但毕竟我们现在奉诏成出征，而且事情过于重大，我的建议是最好是向父王请示一下。” 对于自己的父王，朱友裕可是很了解。 疑心过重，若是这件事他不请示就擅自做主，有心人添油加醋后，对他会极为不利。 虽说他是长子，两个弟弟又年幼，但其父朱温正值壮年，他还有几个义兄弟，所以他要是表现的过为耀眼，反而不利。 因为权力，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不是没有。 这不，现在在晋州的那位小皇帝就通过政变夺取的皇位吗？ 在这个乱世，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点。 听完朱友裕的话，葛从周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无疑来一场败仗，可以让他们有更好的理由让朝廷军队进入昭义，这样在小皇帝身边的军队也就会减少，面对李克用的优势也不会太大，这才符合他们宣武的利益。 既然三人都没有意见，很快就让人快马加鞭回汴州送信，而他这边也在开始准备，并且没忘让朝廷那边尽快派兵入昭义。 几天后，就在派回汴州汇报的手下回来的第二天，葛从周就倾尽全力，集结在潞州的两万大军跟康君立展开大战。 结果遭到‘大败’，损兵折将数千人，被迫率领南撤，潞州又重新回到沙陀军的控制下。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李匡威和云州赫连铎的联军也遭到失败，被兵力不多的李存璋、李嗣源等人合力击败，损兵折将近万人。 虽说有着五万多大军的北面行营来说，还不至于无力再战，但也是伤筋动骨了。 而西面行营的李思恭也被周德威率领五千兵马拒于石州，不得寸进。 一时间，四面行营就有三面行营展示不顺，唯独东面行营的李存孝和成德军进展颇顺，早就拿下了昭义东边三州，直接朝着潞州而来。 。。。。。。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年的冬天去年还要冷不少。 这才十月底，天上居然飘起了小雪，虽然不影响行军，但是看到这雪，将士们心中难免会觉得有些寒意。 即便是下着大雪，李存孝依然率领着自己的一万余大军朝着潞州杀来。至于成德军和魏博军的两万人，则是被他甩到了后面，他可不想跟那群人磨磨蹭蹭地行军，一点也不像打仗的样子。 虽说宣武军败于康君立，但是李存孝并没有因此就畏惧不前，哪怕是他之前李存信已经带着一万余大军前来堵截自己。 说实话，对于李存信，李存孝还真没放在眼里，虽有些本事，但不过是一爱进谗言的小人而已。 在绵延不断地官道尽头，涉县那不高的县城缓缓出现在左神威军一众将士的眼前。 别看这座县城不大，不过县城内外则是旌旗蔽空。 对此，左神威军的一众将士并没有奇怪，早在之前，斥候就已经侦察到李存信已经率领一万余大军进驻了涉县，并且在这里安营扎寨。 “李大将军，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陛下已经派左神武军顾彦朗将军率领一万步骑护送孙揆节度使进入昭义，已经抵达潞州，让我们择机配合，击败昭义的河东大军。” “朝廷大军也进入了昭义？来的正好，这下康君立来了可就别走，我让他插翅也难飞。哈哈哈！” 看到这情报，李存孝不禁大笑不已。 宣武军败退的消息早已传到李存孝耳中，王镕等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犹豫不决，按兵不动。 王镕本就是藩镇节度使，朝廷的利益什么的，跟他可没关系。 这次出兵，无非是看到这么多藩镇都响应了，所以才跟着出了一万五千人。 谁想到在他认为最强的宣武军都败了，他要是傻愣着冲上去，岂不是白白折损兵力。 所以对李存孝的私自行动，他也没有在意。 胜了，他可以得到一部分功劳；败了，那也是李存孝不听指挥，私自行动。 李存孝看到不远处的涉县县城，便让大军就地休息，让下面的士兵把攻城的梯子做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对县城发起了进攻。 城下，李存孝策马来到左神威军的阵前，看着旌旗蔽空、杀气腾腾的麾下大军，高举着手中长槊，大声道。 “左神威军的将士们，在之前，我们是不受待见的一群人，整个河东都嫉妒我们、排斥我们。 如今河东成为了叛逆，而我们则是朝廷禁军，奉命平叛。 在城中，就是河东叛逆，这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连出战都不敢。所以我们要攻入城中，把这群叛逆救出来。 里面有着你们想要的军功，拿起你们手中的刀枪，进攻！” “攻城！” 第375章 势不可挡 “呜呜！” 号角声响起，五千步兵便大吼着，扛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开始攻城。 城内的守军的确是李存信指挥的一万人，不过低矮的城墙无法放下这一万步骑。 因此他留下两千步兵防守城墙，其他人则是集结在城内，专门等着李存孝，他要给李存孝一个深刻的教训。 城外，左神威军的步军已经开始了攻城。 弓弩手则是不断地朝着城墙上的守军射箭，而负责攻城的刀盾兵则是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拿着刀小心地借着云梯想办法登上城楼。 不时有守军中箭跌落下来，同样不少的攻城士兵也被城楼上的守军用石头哥滚木砸下。 虽然死伤不小，不过城墙下的士兵依然悍不畏死的登上云梯。 这样的攻城方式，也只有在这些藩镇军队中才可以看到。 在禁军的作战中，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了。 即便是没有神机炮和神策大将军炮，一般的禁军也有天策炮。 天策炮笨重是笨重了点，但是好用啊。 而且用完都是拆卸下来，然后用马车拉着，需要的时候再组装，炮弹这些可以就地取材。 目前大唐境内的城墙，相信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扛得住天策炮的进攻。 几十斤的石头不行，那就百十斤，几百斤，这样的石弹，砸下去，城墙都得砸出一个窟窿。 随便来几个回合，城墙就被砸开了，还需要这样让士兵冒着危险是去爬云梯吗？ “大将军，情况有些不对，城楼上的守军并不多，应该只有两三千人，可据我们所知，李存信的一万大军已经到了，不可能才这么点人。”一旁郭崇韬有些担忧道。 李存孝不以为意，“不用想，我那义弟十有八九就在城中等着我。就等城门告破，到时候我会让他知道，当初说我坏话的后果。” “嘭！” 就在李存孝话音刚落，几十个举着盾牌的士兵就已经推着一辆临时做成的攻城车来到城门外。 城楼上的守军连忙朝着这些士兵扔着石头、滚木，每一次都把下面的盾牌阵砸出一个窟窿。 不过周围的人很快就补了上去，用着命保护着攻城车。由一根大原木做成的攻城槌便重重地撞在了城门上，每一次撞击，城门便颤抖一下，大量的沙土掉落下来。 涉县本就是小县城，城墙低矮，城门也不是多坚固。 随着城门外的左神威军士兵来回撞击下，最终还是不堪重负，‘轰’的一声便坍塌了。 看着城门大开，李存孝立即策马阵前，“将士们，冲啊！” 说完，李存孝便一马当心地冲了出去，身后数千骑兵和步兵随后跟上。 “将军，李存孝大军已经朝着城内杀进来了！” 一个将领来到李存信面前，大声汇报道。 李存信位于军阵之中，手握长枪，冷冷发笑，神色阴冷恐怖，“存孝终于来了吗？我们两兄弟是该好好算账了。 吩咐下去，弓弩手准备！” 在城中，街道两旁的街道上，房屋内，房顶上，一名名黑衣弩手严阵以待，那一排排铁制箭头，散发着幽冷的寒光，摄人心魄！ “预备，射！” 最先冲进城的并不是李存孝的骑兵，而是之前位于城门附近的步兵，不过刚等他们攻进城中，便感觉到部队。 突然一阵阵惨叫声传来，一个个右神威军的士兵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支支锋利的箭矢。 很快，接二连三的士兵中箭，噗嗤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曾断绝。 即便是这些士兵举着盾牌，那即便是蒙上了牛皮的木质盾牌，但不堪重负，无法挡住这宛如箭雨的攻击。 “闪开！” 就在这些士兵准备后撤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士兵们连忙闪到一旁，然后就看见一匹快马从身边呼啸而过。 然后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入城中，本来进攻受挫的士兵们，一时间信心大增！ “是大将军！” “李存孝！” 看到那已经冲入自己这边军阵中大杀四方的那道身影，李存信不禁咬牙切齿。 “给我杀，给我射杀李存孝！” 气急败坏的声音传遍沙陀军阵中，可面对勇武不凡的李存孝，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挡他。 而其他那些左神威军的将士，一个个也有如神助，超常发挥。 本来是李存信设计打算阴一波李存孝，没想到却被李存孝活活把局势扭转，一时间整个城中都陷入了混乱。 随着城中陷入混乱后，城墙的争夺也陷入了白热化。看到朝廷军队已经攻进城，城墙上的河东守军也慌了，防守也有些懈怠。 而趁着这个机会，越来越多的左神威军士兵攻上城墙。 杀戮、呻吟、惨叫、鲜血，充斥着整个战场，各种喊杀声相互交织，谱出了一曲血与火的战歌。 “李存信，可敢与我一战！” 斩杀了眼前两个挡路的河东士兵，李存孝看到了远处的李存信，便大喊道，说着便策马冲了过去。 而李存信并没有看到兄弟的喜悦，而是一脸惊慌。 没错，就是惊慌。 论谋略，李存信是好几个李存孝都加起来都比不过的人，但是论武艺，几个李存信也打不过一个李存孝。 可以这么说，李存信是河东稍有的有勇有谋的人，有着成为统帅的潜质。 而李存孝的闻名却是其勇武，早年跟随李克用，战黄巢、伐田令孜，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看到李存孝杀来，李存信连忙大喊道，在他前面的亲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纷纷上前，可没人是李存孝的一合之敌。 一槊一人，很快李存孝的身后就倒下了一路的尸体。 而李存孝的亲兵则是连忙跟上，负责保护李存孝的安全，以免对方遭到围攻。 在这混战中，李存信根本逃不快，很快就被李存孝追上。 看到后者一槊麾下，李存信连忙举枪一挡。 不过一交手，李存信就感觉到一股巨力压来，虎口顿时裂开，他的长枪也被压弯。 不仅如此，但李存孝手中长槊前端的尖锐处则是钉入了李存信的左肩，一股剧痛通过肩上的神经传到大脑，鲜血直流。 若不是他反应过来，脑袋往右边一歪，可能他的头颅此时就已经裂开了。 可见，李存孝根本就没打算手下留情。 “将军！” 看到李存信受伤，周围的亲兵都红着眼地杀了过来。 虽然最后都被李存孝杀于马下，但其他骑兵却趁着这个空档，护送着李存信脱离了战场。 而看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河东步骑，李存孝知道，他想追上是不可能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没能杀掉李存信。 至于什么兄弟之情，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两人的矛盾由来已久，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念及兄弟之情而手下留情？李存信不会这么做，同样李存孝也不会。 而且，两人又不是亲兄弟，哪来那么深的兄弟之情。 主将都跑了，剩下的沙陀将士就算是再悍勇，也没有了斗志，何况李存孝威名在外。 剩下的沙陀将士便一窝蜂地朝着西边跑去，而左神威军则是趁机追杀数里，一直杀到尸横遍野才结束。 第376章 兵围潞州 潞州。 此时康君立有些头大。 就在几个时辰前，斥候传来消息，朝廷一万大军已经在昨日就抵达了60里外长子县。 而且就在朝廷大军刚到的当天，之前叛离河东的冯霸带着几千军队前去长子投靠了朝廷大军。 冯霸虽说是叛将，但他叛的是河东李克用，而不是朝廷。 之前安居受杀了李元审后，曾让人传唤冯霸，想要收为己用，可是冯霸并没有搭理安居受。 后来在安居受被杀，宣武大军北上的时候，冯霸曾一度打算投靠宣武朱温。 可当蒙坑一战和晋州城下的战果传来后，冯霸立即改变了主意，不依附朱温，而是选择归顺朝廷。 朝廷大军接连两战都击败了沙陀大军，而宣武军则是被康君立击败，并赶出了潞州。 在冯霸看来，还是跟着朝廷混有前途。 “节帅，大事不好了。” 就在康君立愁眉不展的时候，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一抬头，他就看见李存矩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眉头紧皱，“存矩，出什么事了？” 李存矩连忙道，“节帅，存信受伤了，就在外面。” “什么？他怎么受伤了？” 康君立猛地站起来，突然想到什么，然后便快速跑向房外，就看见被几个亲兵围着并躺在榻上的李存信。 此时的李存信脸色苍白，左肩处的盔甲已经裂开，虽然经过包扎，但不时有新鲜的血迹涌出。 康君立脸色大变，对着周围的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点去把大夫请过来！” 周围的人连忙反应过来，一哄而散。 康君立来到榻前，看着昏迷中的李存信，连忙追问后者的亲兵，“到底怎么回事？存信他不是去阻拦李存孝那个叛逆去了吗？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亲兵连忙解释，在得知这个伤是李存孝造成的，李存矩则是有些不解。 “存孝怎么能这样？就算是。。。。。也不能下如此狠手啊。” “他李存孝都敢背叛义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听亲兵解释，康君立才发现李存信的伤口特征不正好像李存孝的那长槊造成的吗？ 看到李存信的伤口，李存矩想到了已经战死蒙坑的李存进，再看看如今昏迷不醒的李存信。 心情有些复杂。 很快大夫就赶来了，不过看到李存信的伤口，一个个都直摇头。 伤口太深，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幸运了。 还好这是冬天，伤口没有发脓，不过依然不容乐观。 不过糟心的事情不止如此，就在李存信回来的第三天，李克用带着军队杀到了潞州城下，同时到的还有孙揆、顾彦朗率领的一万右神武军将士。 其实此时康君立的手上，军队并不少，出去之前的损失，也有一万五千人。 不过李存孝、顾彦朗和冯霸三人的合为一股后，康君立反而变成了劣势。 若是之前，康君立肯定会主动进攻，但是随着李存信兵败，康君立一下变得保守起来。 反正他手上有一万多人，若是他不作，仅凭城外的大军根本拿他没什么辙。 的确也是如此，顾彦朗所率大军虽然携带了天策炮，不过因为山路难走，天策炮运输不便，所以炮都的速度并不快，距离到潞州还有好几天的行程。 没有天策炮，就三支加起来不到三万人的军队，又没有其他很好的攻城器械，想要拿下潞州可不是简单的事。 起码死伤会很惨重。 所以顾彦朗个孙揆商量后，便决定暂时不攻城，只需要包围潞州即可，等天策炮到了再攻城不迟。 。。。。。。 “什么？存信死了？怎么回事？” 听到有一个义子死去，李克用整个人都要发狂了。 这才多久，就先后死了两个义子，先是李存进，后世李存信。 李存进本身的能力倒不是多出众，可李存信不一样，有勇有谋，可以说在他的义子中算是比较出众的了，没想到也死了。 李克宁神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解释道，“大哥，是存孝造成的。根据君立派人送来的消息，存信在涉县与存孝展开了大战，交战中，存孝的长槊打中了存信的肩。 虽然当时人没有生命危险，但送回潞州后，由于伤势太重，没几天就走了。” 旁边这些将领可都知道李存孝那长槊的奇特之处，被那个打中，那就是一个窟窿。 肩上要是有这么一个窟窿，手废了不说，而且也很致命，更别说还颠簸了数天才接受救治。 开始是李存进，现在又是李存信，下一次会是谁？ “逆子，这个逆子，连兄弟都下死守。”李克用破口大骂道，许久才冷静下来，“现在昭义情况如何？” “不太好，君立困守潞州，李罕之更是被宣武军围在泽州，死死苦守。” “朝廷大军呢？” “朝廷的军队已经攻占了洪洞、赵城，已经兵临阴地关了。若是阴地关一失，可就剩个冷泉关。。。。” 李克用打断道，“阴地关有多少人防守？” “大约八千多人，除了本身的守军，还有从晋州撤回的士兵。” 说是撤，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与其说是撤，还不如说是逃跑。 “阴地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八千人足够了。”李克用不以为意。 “可是大哥，我听说朝廷那边有及其厉害的攻城器械。而且据从晋州撤回的将士们说，朝廷有一种新式武器，对付骑兵很有用，威力极大。。。。” “那就是投石机而已，这样的东西，我们也有。距离那么多近，难道不知道想办法别让那些投石机靠近？” 其实不仅仅是李克用不相信，李克宁、盖寓等人都不相信，毕竟没见过。 “大哥，我建议向阴地关和冷泉关派出援军。” “暂时没必要，得先想办法把西边的党项人解决了，不然到时候我们就得腹背受敌。而且德威那边也有些撑不住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增援石州，先解决党项人，然后再回来收拾朝廷的大军。 就让他们慢慢地啃阴地关吧。” 就在李克用带着两万骑兵赶往石州的时候，而在南边的阴地关外，左羽林军已经抵达了这里。 第377章 潞州破 看着眼前的阴地关，城外的左羽林军都很轻松，仿佛这处险关并不算什么。 的确，若是没有天策炮，这处险关或许还是险关，但是有了天策炮。 险关？不存在的。 相比于火炮，天策炮的威力更大，高达上白斤的局势，除非你是大理石或者花岗岩砌成的关墙。 但是在这之前，沙陀骑兵纵横整个河东地区，无人能敌，对于这样的‘险关’不说完全不顾，但也没刻意去加固。 当然，由于地理位置比较险要，关墙也的确比晋州、赵城这些城池的城墙好上不少，但对于天策炮来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在赵雄带着大军抵达阴地关的时候，便让士兵们去帮助炮都制作炮弹。 虽然这关外不适合大军展开，不过还是摆开了十六门天策炮。 看到那投石机，关内的守军怕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出城捣毁这些攻城武器，但是在天策炮前，有着左羽林军的步骑保护。 而一般的弓箭对于天策炮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就算是较好的弓弩可以射到天策炮，但对于天策炮的使用无法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也别当左羽林军的弓弩手吃素的。 策马位于天策炮发射阵地后，赵雄看着仍然不打算出关投降的河东大军。 “右神策军的战绩那么瞩目，同样是禁军，我们左羽林军就一定比右神策军差？ 炮都一定要好好表现，尽快攻破这阴地关。” 炮都的都将满头大汗，连忙回答道，“大将军放心。” 符存审则是有些担心，“大将军，用天策炮岂不是会把这阴地关毁了？” 他可是见过天策炮的威力，那一炮下去，这阴地关的关墙可以挡住？ 恐怕不到一天，这阴地关都看不到一处完整的关墙吧！ “毁了就毁了，有着天策炮和火炮这样的大杀器，你觉得这样的关城还有用吗？” ‘大杀器’的说法来源于李晔，虽然下面的人不理解，不过圣上说的话，就算是不理解，听着就行。 符存审一愣，很快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末将愚钝了！” 赵雄并没有责怪，别看符存审加入左羽林军并没有多久，但是他却很看好这位。 或许武艺这些算不上拔尖的那种，但其足智多谋，缺的只是经验。 换作其他人，可能会打压符存审，毕竟对方可能会抢主帅的光芒。 不过在赵雄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 符存审若是表现出众，作为其的上级，也有一份功劳，何必去打压而平添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年轻人呢？ 而在两人的交谈中，炮都也已经准备好了。 “预备，放！” “预备，放！” 。。。。。。 “预备，放！” 就在左羽林军进攻阴地关的时候，在潞州城下，右神武军也对潞州发起了进攻。 顾彦朗可不是来昭义看热闹的，他需要积累军功。 所以在天策炮到位后，他便向孙揆、李存孝建议攻城。 本来李存孝是不同意，因为没有合适的攻城武器，而且潞州不像涉县，这毕竟是之前昭义节度使的驻地，城墙高大坚固。 同样，冯霸也是这个想法。 因为就这么攻城，在他看来，自己的人肯定会死伤很大。 虽说他决定跟着朝廷混，但不代表他就愿意把手中的军队白白折损，这些军队可是他的资本。 若是能混的一州刺史，也比之前当个普通的低级将领好很多。 准确来说，冯霸的想法跟那些藩镇没多大不同，只是其选择站在朝廷这边而已。 在孙揆和顾彦朗的坚持下，才有了这次攻城。 不过当看到那高大的天策炮时，无论是李存孝和冯霸都愣住了，特别是冯霸，他哪里见过做工如此精良的投石机。 李存孝倒好点，毕竟是身经百战，也见过投石机，只是眼前这个有点怪而已。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奇怪的投石机的有点了，射程远。 因为这些投石机都摆在了两百步开外，除了射程远一点的弓弩，一般的弓箭根本威胁不到。 “预备，发射！” 伴随着嘶吼声，重达数十斤的石弹在长臂的带动下，朝着潞州城的城墙而去。 而城内，康君立听到朝廷军队攻城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朝廷军队疯了吧？ 这就攻城了？ 本着谨慎的原则，康君立准备来城楼上观看一下情况。 不过还没等其走到城墙处，就听到空中有一阵呼啸声传来。他下意识抬头一看，就发现天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 他开始没有多想，不过当那声音更加刺耳时，他才看清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轰！” 在康君立的注视下，那黑乎乎的东西直接砸在了距离他大约有二十多丈距离外的一处民房中。 当然此时这民房里早就没有普通百姓，只见那黑乎乎的东西直接把那处民房的房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随后就是大地震动了一下。 剧烈的震动让战马突然前蹄腾空，差点让康君立掉下马。 不过这还没完，那黑乎乎的东西并不止一个，而在最先的那个落下之后看，其他的也先后落地。 每次落地，都传来剧烈的声音。 那黑黑的东西正是巨石，而看到眼前的一切，康君立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一个个巨石，犹如流星一般，摧毁着他准备许久的城防。一个巨石砸中了城楼，威武的城楼一下就被削去了一个角落；在他看来坚固的城墙，也在剧烈的颤抖，仿佛处于崩塌的边缘。 虽然真正落在城墙上的巨石不多，但只要命中，在他眼中坚固的城墙都凹下去一大块。 “节帅，现在怎么办？” 身边那些骁勇善战的亲兵们此时也慌了神，脸色苍白，看着那肆虐的巨石，一众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不由自主涌上头顶。 开始士气高涨的沙陀士兵，很快就士气暴跌，特别是靠近城墙处的士兵，根本没有了斗志。 康君立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过那颤抖的双手，则是出卖了他。 看到眼前的城墙摇摇欲坠，他知道城破后，城外的朝廷军队就会发起进攻，想到这里，心里一狠，咬牙道，“留三千人阻挡敌军，其他的人跟我撤到襄垣。” 没有了城墙作为屏障，加上他的手下将士都士气大跌，即便是留在城中坚守，也逃不了战败的结果。 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下三千人拖住敌军，自己率领着军队向北方撤退，实在不济，撤回河东，他不就信敌人还会追来。 在他看来，潞州城是守不住了。 不过他也不想想，潞州城都守不住，其他城池能守住？ “节帅，末将愿留下指挥军队掩护大军撤退！” 李存矩突然站出来请命道。 看着年轻的李存矩，康君立脸色微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三千人就是送死的炮灰，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大军撤离潞州，势必会遭到城外敌军的疯狂进攻。 “节帅，如今河东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末将更应站出来！” 李存矩语气坚定道，他当然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但他都不留下来的话，其他的将领就算留下来也不可能会尽力阻敌。 而若是无法拖住敌人，大军撤退也就失去了意义。 康君立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李存矩，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语气沉重道，“保重！” 说完，康君立便对着周围大声喊道。 “撤！撤离潞州！” 第378章 党项vs沙陀 “将军，我们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要是郡王再不派援军，我们可能真的守不住了。” 石州，刺史府。 府内的气氛很微妙，面对三万大军，石州城只有五千兵马，能坚守这半个月，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即便是他们可以借着地利把夏绥和灵武的大军阻拦在城外，不过这么多天下来，不可能没有伤亡。 开始的时候，这些沙陀将士还很有信心，可是这么久，郡王那边都没有派援军过来，就算这些将士对李克用忠心耿耿，心里也难免有被抛弃的感觉。 “守不住也得守！”脸色有些疲惫的周德威环视一圈，神色发狠，“郡王把这个重任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必须坚守。” 被周德威盯着的几人，感受着那寒冷的目光，心里一颤。 “将军，将军，郡王来了！” 就在气氛有些怪异的情况下，一个亲兵激动地跑了进来，大喊道。 大厅内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转而大喜。 “真的？”周德威惊讶地站起来。 “千真万确，郡王亲自率领两万骑兵而来，距离我们不到十里。” “两万骑兵？哈哈！”周德威突然大笑起来，看向城外的党项人的营地，“李思恭，你进攻了这么多天，终于换成我了！” 。。。。。。 第二天，石州城外。 看着眼前这石州城，李思恭恨不得踏平整座城，当然前提是他能占领这座城。 可是从开战到现在，他被城里的五千沙陀兵挡在了城外半个月。 在蒙坑、晋州，朝廷大军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在昭义，左神威军、成德军、宣武军等也战果颇丰（李思恭暂时不知道宣武军撤出潞州之事）。 虽说卢龙和大同两镇受挫，但那是面对精锐的沙陀军，可他呢？ 城里只有五千人，却挡住了他三万大军半个月。 当然也有原因，无论是他的军队，还是灵武军，其实都不擅长攻城。 他的定难军主要是骑兵，而且多是游牧民族，以党项族为主，还有吐谷浑、突厥、回鹘、汉等多个民族的士兵。 他的两万大军其中一万五千人都是骑兵，同样灵武军也是以骑兵为主。 所以看似两镇加起来有三万大军，但是却不擅长攻城，却偏偏又被周德威率领军队给堵在了石州城外。 “夏国公，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拿下这石州城？陛下那边可是派人来催促了。” 李思恭旁边，作为灵武节度使的韩黎看了看一旁的李思恭，神色有些怪异，有不满，也有看热闹的意思。 李思恭脸色一沉，转而笑了笑，“韩副使别急，这段时间我们虽然没能拿下这石州城，但是韩副使认为被我们进攻了半个月的石州城还剩下多少人？ 而且趁着这段时间，我的勇士们也都制作出了不少攻城的云梯，相信今天一定能拿下石州城。” “那就等着夏国公的好消息！” 韩黎笑了笑，倒不是他就不派人参与进攻，不过主力肯定是定难军。 李思恭脸色突然一凝，沉声道，“思孝。” “末将在！” 一个跟李思恭有着六七分像但年龄稍小的党项族将领策马而出，对着李思恭行着礼。 “接下来的攻城由你指挥。给你七千步骑，本帅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今天必须拿下石州城。” “末将遵命！” “党项族的勇士们，今天，我们必须拿下眼前的石州城。这里面有着数不尽的财富，貌美的女子，只要拿下这座城，城里的女人和财富都是你们的。 为了定难军，为了党项，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大刀，杀啊！” “杀啊！” “杀啊！” “呜呜~~呜呜~~” 浑厚的号角声响起，数千名定难军士兵扛着简易的云梯、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开始冲向城墙。 不大的石州城，在这进攻面前，像是大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就会沉没。 看着城外的定难军，城楼上的沙陀军不像之前那么担心，反而面带笑容，“进攻吧，进攻吧，你们会后悔的。” “将军，我们要怎么做？是不是不反击？” 周德威摇了摇头，冷笑道，“肯定要反击，不能让这些党项人察觉。不过城门那边告诉防守的士兵，把门栓取了吧，放他们进来，郡王可是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虽说沙陀军这边准备了一份大礼，不过城墙上的战斗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更加顽强。 定难军虽然不擅长攻城，但是骑射却是很擅长，骑兵则是抵近城墙，向城楼上射箭，掩护步兵的攻城。沙陀军也不甘示弱，拼死反击。 一时间，双方战斗的激烈程度甚至比之前几天还要激烈，这让李思孝不禁眉头紧皱。 不过想到这是沙陀人城破前的最后疯狂，他便有些理解了。 “轰！” 突然，城门轰然倒塌。 李思孝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就撞开了？城门外的定难军士兵更加不解，他们就撞了一下而已。 不过看到大开的城门，城门处的士兵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冲了进去。 “将军，城破了！” 此时李思孝来不及细想，便对着周围的骑兵大吼道，“勇士们，杀啊！” “杀！” 远处的李思恭等人也觉得有些疑惑，今天的攻城过于。。。过于顺利了。 不过他倒是没往李克用亲自率领大军增援这方面想，不过很快城内就传来激烈的喊杀声，然后他就看到有人从匆忙地从城内逃出。 有骑兵，有步兵。 一个个神色慌张，仿佛身后有什么让他们恐怖的东西在追击他们。 就在此时，李思恭看到了自己的四弟李思孝，同样神色慌张，而且身后还插着一支羽箭。 整个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正在攻城的定难军也都停止了攻击，看向城门处，因为他们发现震动就是从城门方向传来。 就在那些攻进城的定难军狼狈不堪地退出来时，战马的嘶鸣声越来越刺耳。 一群定难军步兵刚刚冲到护城河的的吊桥上，还没来得及多走两步，一个个就直接倒在地上，背后无一例外都插满了箭矢。 在城外定难军和灵武军的注视下，一个个黑色的身影从城门处飞驰而出。 而看到那些身影，李思恭脸色铁青，几个字艰难地从牙缝处挤出。 “沙。。。陀。。。军！” 第379章 党项vs沙陀(二)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李存矩刚刚杀掉一个禁军士兵，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有敌人的，也有他的。 听到这个声音，他快速地拔出插在那个禁军士兵手中的横刀，回顾周围，才发现自己这几十人已经被数百名禁军步骑包围在节度使府的门前空地上。 准确地说，这些禁军还有些他们的熟人，或者是曾经还是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李存孝的左神威军。 看着包围着自己这些人的禁军士兵，李存矩大吼道，“列阵！” 虽然被包围，但是李存矩身边的沙陀士兵依然遵从其吩咐，在洒满战友鲜血的土地上围成一个圆，把伤兵护在中间。 即便有着李存矩在身边，但这些沙陀士兵依然很紧张，一些人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着。 看着周围那透着寒光的刀身和利箭，若不是李存矩坚持不投降，他们可能都选择投降了。 就在他们以为这些禁军会用弓弩结束他们性命的时候，面前的禁军突然让出了一条道路，然后一个魁梧而熟悉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存。。。孝！” 看着眼前这人，李存矩不禁咬牙切齿。 李存孝来到前面，本来有几个士兵想要保护他，却被他呵斥开了。要是在这种情况，他还需要手下人保护，那他就不是李存孝了。 “存矩！” 看着眼前的李存矩，李存孝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你这个叛逆想干什么？存信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你满意了？”虽然他跟李存信关系并不是多好，但都是李克用的义子，一下死了两个，他心里也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死了？”李存孝一愣，然后冷笑道，“活该！” “存矩，投降吧。河东注定要败了，你没必要跟着李克用一起陪葬。 朝廷很不错，陛下也是明君，归顺朝廷是理所当然，并不丢人。以你的能力，在河东，即便是有着李克用义子的身份，又能如何？也不过是一默默无名之辈。 投靠陛下，投靠朝廷，以你的才能，有着更好的前程。” “闭嘴！” 李存矩怒喝道，死死地盯着李存孝。 “存孝，那是我们的义父，是我的义父，也是你的义父。你现在是弑兄弑父，只要你回头，我一定劝义父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李存孝觉得对方这话可笑到家了，“李克用会既往不咎？他会听你的吗？简直可笑。 我被贬时，你为我说过话？ 克修叔父为李克用，为河东立下多少功劳？就因为义父招待不周，就大加斥责，导致克修叔父郁郁而终。 我呢？ 三叔的死跟我有关系？可他李克用怎么对我的？ 宁愿相信康君立和李存信这样的小人，也不信我。这样的人，值得效忠吗？” 听到李存孝的嘲讽，李存矩反而没那么生气了，而是变得沉默。 对方没说错，当初李存孝被李克用责罚、冷落时，没几个人为他说话，因为都嫉妒他。 李存孝被冷落，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消息。 可谁想到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他们硬是把河东第一猛将被逼反了。 看到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禁军士兵，李存矩不禁一笑，看了看太原方向，再看了看李存孝，一脸悲壮。 “存孝，我之前义父对你不公，不过看在昔日的兄弟之情的份上，饶了我这些兄弟一命，我愿意以死谢罪。” 周围的亲兵连忙阻止，“将军，不可啊，就算是死，我们也愿意跟着将军一同赴死。兄弟们给我杀，掩护将军突围。” 李存矩的话不仅没让身边的士兵放下武器，反而激起了他们死战到底的决心，一个个直接朝着面前的禁军就冲了过去。 这些沙陀士兵的突然袭击并没有奏效，外围的弓箭手毫不客气地松开了手，一支支利箭脱弦而出。 噗噗噗！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陆续传来，一个个沙陀军士兵相继倒下，最后就剩下了李存矩。 这些禁军士兵士兵中，有左神威军，也有右神武军，不过从刚才的话都知道眼前这个沙陀将领跟左神威军大将军李存孝关系不一般。 所以在进攻的时候，都避开了对方。 看着身边的手下一个个倒下，李存矩眼眶湿润，看了一眼太原方向，喃喃道，“义父，孩儿无能。” 说完，李存矩举起横刀，放在脖子上，用力一划，鲜血喷洒，目光涣散，‘嘭’的一声就这么倒在地上。 “唉！” 看着李存矩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刎，李存孝也不禁叹了口气。若是他出手的话，对方自杀不成功，不过他看出了李存矩抱着必死的决心，就下来也没多大作用。 想到昔日的兄弟一个个死在这次大战中，李存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 李存矩不是第一个死去的李克用义子，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只是希望曾经的那些兄弟可以看清楚局势，不要跟着李克用一起陪葬。 。。。。。。 “大唐！大唐！” “沙陀！沙陀！” 石州城外，冲天的咆哮声下，四万余大军展开了混战，铁蹄纵横，战马嘶鸣。 骑兵的交战是很惨烈的，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即便是杀死了敌人，自己也有很大几率被敌人杀死。 而且还不能坠马，在这混乱的战场，一旦骑兵掉下马，就意味着死亡。 虽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但看到只有几千沙陀骑兵以及自尊心让李思恭并不愿因此退去。 这次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平叛，同时还是扩大党项在大唐的影响力，提高党项的地位。 李思恭要把党项一族变成当初的沙陀人，让一众藩镇、游牧民族闻风丧胆的沙陀人。 不过以后，就是闻党项人丧胆。 而且李思恭并不认为在朝廷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李克用敢把精锐的沙陀骑兵带到这里。 越来越多的沙陀骑兵从城门涌出，仿佛沙陀人根本杀不绝似的。 突然一个王旗出现在视线中，看到王旗下的那个人，李思恭脸色大变，嘴唇有些颤抖。 “李。。。克。。。用！” 第380章 大喜大悲 此时的李思恭目眦欲裂，他实在没想到李克用居然不管朝廷大军，反而亲自率军来对付他。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因为他的党项勇士正在被沙陀人屠杀。 党项一族虽然纵横灵武、夏绥，但毕竟在这个乱世的大唐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起码党项骑兵就不如沙陀骑兵。 李思恭神色痛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的勇士正在不断地倒下，这些都是他手下最为精锐的勇士，不然也不会跟随他一起前来河东。 他知道沙陀骑兵的强大，所以精锐倾巢而出，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证明了沙陀骑兵的强大，起码党项骑兵目前不是沙陀骑兵的对手。 越来越多的沙陀骑兵出现在战场，显然之前的一切都是沙陀人的阴谋。 故意让他以为城中只有几千残兵，让他放松警惕，然后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撤。。。撤。。。！” 李思恭扯着嗓子嘶吼道。 那边韩黎也在下令撤退，可这个时候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面对的不是步兵，而是精锐的沙陀骑兵，李克用争霸天下的起家部队。 这个时候撤退，就是被屠杀的份。 若是李思恭有血性、有魄力，完全可以跟沙陀军死战到底，即便是最后免不了战败，但两万沙陀军也会损失惨重。 可是李思恭不敢，他带来的都是他的精锐，若是全部折损在这里，他这夏绥节度使的位置根本坐不稳，他一统党项各部的想法也很难实现。 而且他是藩镇，他不可能为了朝廷，把麾下的军队拼光。 。。。。。。 “全军出击，务必重创党项人。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草原之主。” 党项人并不是第一次败于沙陀人，在几年前的沙苑，虽然党项人不是主角，但还是在沙陀人手下吃了亏。 在李克用看来，党项人就是没有尝到深刻的教训，这一次，他就要打断党项人的脊梁骨。 让党项人以后听到沙陀骑兵就胆寒不已。 随着李克用下达追击的命令，沙陀骑兵便呼喊着对党项骑兵展开了追杀。 此时的定难军和灵武军，都处于慌乱中，虽然李思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是命令根本无法传达到全部军队。 有些人得到了撤退的命令，有些人却还在与沙陀人血战，整个阵型混乱不已。 若是没有李思恭下达的撤退命令，或许还不会这么混乱，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骁勇的沙陀骑兵肆无忌惮地追杀着已经失去斗志的联军，犹如猪羊一般，被沙陀人无情的屠杀。 山间道路上，河道旁，定难军和灵武军狼狈逃窜，惊叫不已，可无论他们怎么呼喊，沙陀人的回应就是举起带血的刀枪，刺进那一个又一个躯体中。 地上鲜血遍地，流入河中，染红了整个河道，道路两旁，堆满了残缺的躯体。 一眼望去，雪花飘洒的大地，犹如阿鼻地狱。 黄河东岸，马背上的李思恭看着身边寥寥无几的部下，突然喉咙一热，眼前一黑，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是一败涂地，两万大军，那七千步兵绝对完了。在沙陀骑兵面前，步兵就是靶子，毫无还手之力。 可能就骑兵能逃出一部分，但失去了这两万精锐，回到夏州，还能控制整个夏绥吗？ 想到党项、想到拓跋氏、想到平夏部复兴的大计可能毁在自己手里，他便懊悔不已，为什么要应诏？为什么不小心点？ 在草原上，没有仁慈可言。 这两万大军，一万多人都是平夏部的勇士，平夏部的带甲之士本就不多，这次在河东折损这么多人，肯定会元气大伤。 党项的其他部落，周围回鹘、哒哒、吐谷浑、沙陀等其他部族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少了这么多勇士，今后的平夏部会变得虚弱无比，成为其他部落的美餐，草原之上将会因为平夏部的没落展开一场你争我夺，所有平夏部的财富牛羊会被瓜分，女人会被奴役，孩子会被杀死。 而且下辖的唐人将领也会趁机夺权，到时候整个定难军可能都会易主。 而他就会成为党项平夏部的罪人！ “节帅，你没事吧！” “节帅，我们掩护你渡河，沙陀人要追来了！” 看到李思恭突然吐血，周围的亲兵吓了一大跳，连忙围过。 山间的道路并不好走，而且还有不少人留下断后，沙陀人就算是追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若是不趁着沙陀人追来之前渡过黄河，那么黄河就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虽然这次战败，但是李思恭还是平夏部的首领，还是夏绥节度使。 看着周围拼死掩护自己突围的亲兵，李思恭心情沉重，看了看石州方向，仰天长啸一番，然后才下定决心。 “撤！” 李思恭说完，看着眼前的浮桥，心里便滴血一般，最后还是咬牙横渡黄河。 在其身后，千余骑兵相继踏上浮桥，跟随其撤到黄河西岸，然后毁掉浮桥。 至于剩下的军队和灵武军，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 。。。。。。 李克用亲自带着大军追杀到黄河边，看到被毁的浮桥，只能望河兴叹，还是没能留下李思恭。 不过这一战，沙陀军大获全胜，斩杀定难军和灵武军两万多人，虽然还是有数千人逃走，不过却已经无法威胁河东。 相信这一战之后，党项人几年内都不敢踏入河东一步。 至于逃走的那些溃兵，李克用也没空去追击了，如此的战果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他的敌人不是党项人，而是朝廷大军。 想到朝廷大军在阴地关碰的头破血流的场景，李克用就忍不住开怀大笑。 李克用带着大军撤回石州的时候，石州的守军迅速地打开城门。 来到城门前，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周德威，李克用有些疑惑，“怎么了？难道你受伤了？” 周德威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人多眼杂，低声道，“郡王，请随末将到刺史府。” 忍着好奇，李克用来到刺史府，谁知道周德威直接屏退其他人。 “郡王，大事不好了。朝廷大军在三天前攻破阴地关，正在大举攻打冷泉关，而且冷泉关危在旦夕。 昭义那边传来消息，孙揆带领右神武军、左神威军攻破潞州城，康君立兵败北撤，李存矩战死。” 周德威一脸苍白，神色有些恐慌，但这个事情他不可能隐瞒李克用。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克用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什么叫大喜大悲，这就是。 他刚刚击败定难、灵武三万大军，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朝廷方面就开始威胁他的老巢了。 李克用连忙追问道，“怎么可能可能。阴地关地势险要，冷泉关也是易守难攻，阴地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攻破。 还有康君立，他手上还有一万多军队，就算是不敌禁军，也可以固守潞州城，拖住城外禁军。为什么要弃城而逃？存矩为什么会战死？” 第381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左羽林军，进攻！” 骑在战马的赵雄看到冷泉关的城墙已经被砸开，便拔出腰间的配剑，对着身后的左羽林军高声喊道。 冷泉关因关中有一冷泉而得名。冷泉泉水寒冽，四季不变，水量稳定，该地处于雀鼠谷北口，按阴阳而论北者为阳，由此又被称为“阳凉关” 冷泉关，在县北四十五里，即古川口也。关外迤北皆平原旷野，而入关则左山右河，中惟一线，实南北咽喉之重地焉---明万历版《灵石县志》。 “杀！” 看着眼前走了阴地关老路的冷泉关，左羽林军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关墙推进。 路过天策炮的时候，这些羽林军士兵忍不住看了两眼，虽然早就见识过天策炮的威力，不过当他们靠近关墙的时候，还是被天策炮的威力吓到了。 在他们看来坚不可摧的关墙，就这么被天策炮用巨石一下又一下地砸开了。 再坚固的城墙也抵不住天策炮的进攻，即便是天策炮不行，运几车黑火药到城门处，也可以把城门处附近全部夷为平地。 所以在禁军眼中，没有坚固的城墙，只有砸几下才破的城墙。 之前的大战都是右神策军，左羽林军可是憋坏了。 一个阴地关，也就几千吓破了胆的沙陀士兵，根本不够左羽林军两万将士分的，所以在攻陷阴地关后，赵雄下令主力继续向北推进，并且让其他军队协助炮都把天策炮拆卸下来运送到冷泉关前。 结果冷泉关也没坚持多久，还是被赵雄用天策炮活活砸开了城墙。 冷泉关喊杀声震天，而李晔则是不顾大臣的劝说来到了阴地关前。 来到阴地关，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关城内外，久久不能散开。山麓下，道路边，到处都是随处堆放的沙陀军士兵尸体。要不是现在气温很低，放这两天，可能都发臭了。 对于天策炮的威力，朝中很多大臣都没见识过，来到阴地关前，这些大臣对于天策炮算是有着很深的了解了。 虽然此时的阴地关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这些大臣还是可以看出这关墙之前应该三丈有余，可是现在除了有些部分还是能出之前的高度，但是大部分城墙都塌了。 城墙犹如被推倒，关内的房屋也很少看到完整的，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一个个重达几十斤、几百斤的巨石，有些巨石直接陷入地里三尺深。 赵雄留下负责打扫战场的左羽林军正在用力地从这残垣断壁中寻找沙陀士兵的尸体，总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腐烂吧。 至于禁军的尸体倒是没怎么看到，倒不是禁军没死人，而是禁军就算是战死，也多在街道中，不会在废墟中。因此禁军士兵的遗体都在第一时间被抬出，然后掩埋，而沙陀士兵的尸体则是到处都有。 刘巨容看了看已经沦为废墟的阴地关，心里依然很震撼，吞了吞口水，迟疑道，“这阴地关都这样了？还怎么防守？” “现在禁军有着天策炮这样的大杀器，相信冷泉关也挡不住左羽林军的进攻。只要冷泉关一下，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兵临汾州城下，自然不需要在这里防守。” 逮到一个机会，韦昭度就忍不住拍两句马屁。 之前被贬的岁月让他深有体会，虽然如今被重新启用，但是河中节度使迟早要被撤销。 后面他该何去何从？ 待朝廷平定了河东，不仅仅是河中，有可能昭义也会被纳入新的河东道。 谁能担任新的河东道节度使，现在谁都不知道。 既然人选未定，韦昭度自然想去争取一番，不趁着现在在陛下面前表现一番，后面进入河东地界，他也不好继续跟随。 毕竟他还是河中节度使，不可能放着河中不管。 李晔笑了笑，“防守还是要防守的，这阴地关只是向南的关墙被毁了，但是北面的关墙还在。等战场打扫完，还是得留军队在这里驻守，以防万一。” 虽然有着神机营，但李晔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就可以一举平定李克用，留好退路还是有必要的。 “陛下英明！” 韦昭度也不觉得尴尬，李晔话音刚落对方就开始附和，这让其他大臣也都把韦昭度当成稀奇看。 特别是那些以前跟韦昭度共事过的，突然觉得韦昭度变得陌生起来，这还是以前那个韦昭度吗？ 晚上，李晔就在阴地关安营扎寨了，虽然阴地关已经沦为废墟，不过还是有没有被毁坏的房子，毕竟石弹不会爆炸。 当天晚上就有两个好消息传来，自然是左神威军和右神武军占领潞州以及冷泉关被攻陷的消息。 不过李晔也跟李克用一样，好消息刚来没多久，就有坏消息传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思恭、韩黎在石州惨败的消息就传来。 三万大军，最后逃走的不到五千人。 定难军只有两千人逃走，李思恭三弟李思忠、四弟李思孝战死。 这一战，定难军可谓元气大伤，西路大军算是彻底废了，李克用自此也不用再担心西边的威胁。 本来李晔还想着攻克冷泉关后，便派一支偏师从背后进攻石州，然后与定难、灵武的三万大军一起进攻李克用的主力。 虽说这两镇大军都算不上特别骁勇善战那种，但毕竟有着两万骑兵，其存在也能帮禁军牵制住一部分沙陀军，谁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李克用居然以损失不到一万人的代价，重创了三万大军。 沙陀军果然彪悍！ 不过。。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虽然李思恭指挥的三万大军完蛋了，但是昭义这边却是斩获颇丰。 在李存孝、顾彦朗率领麾下大军攻占潞州以及禁军相继攻陷阴地关、冷泉关的消息传开，王镕的成德军以及那几千魏博军一下就改变了主意，昼夜不停地行军。 除此之外，南面行营也在李晔派人的催促下，被迫让河阳的八千军队北上。 鉴于此时昭义大军云集，李晔便派裴荣担任招讨副使，李英旭辅佐，统一指挥成德、魏博、河阳三镇兵马以及左神威军、右神武军近五万大军，从潞州出发，沿襄垣、武乡，进攻辽州，切断李克用退路，占领太原府。 第382章 擒贼擒王 汾州。 虽然在几天前，李克用在石州大败定难、灵武三万大军，但是这个消息无法让他高兴起来。 朝廷方面，禁军主力先后攻克阴地关、灵石县城、冷泉关，现在前锋已经抵达介休县，很快就会兵临汾州城下。 若只是这股军队，李克用倒不会如此担心。 不过朝廷大军除了眼前这些，还有五万大军从潞州北上，直接朝着太原而去。 眼前的朝廷大军，主要以左右神策军，外加左羽林军、左天策军，整个大军加起来有十万人。 而且右神策军和左天策军皆是精锐。 此时李克用手上，除了在灵石、冷泉关折损的数千军队，只有五万余人人：三万骑兵和两万五千步兵。 以五万大军想要击败眼前十万禁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朝廷有一种可以对付骑兵的武器。 若是全力进攻这十万禁军，昭义北上的五万大军怎么办？那可是要断自己后路的。 所以看到目前的局势，汾州刺史府的众人，都不禁沉默。 “义父，要不趁禁军立足未稳之际，突袭介休，想办法消灭介休的禁军先锋。” 看到气氛有些沉默，作为李克用义子之一的李存贤忍不住站了出来。 在之前，沙陀军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部队，即便是面对比自己强的敌人，也从未害怕过。 现在居然畏手畏脚，难道是因为过惯了这锦衣玉食的日子，就有些胆气不足了吗？ “不行。”盖寓直摇头，“根据斥候的消息，左羽林军占领介休后就没有再前进，而且在大哥回来的时候，左天策军已经出了冷泉关。” “阴地关、冷泉关到底怎么丢的？两处险关都是易守难攻，结果两关都没能坚守多久就被攻破？难道守一座关城都不会吗？” 之前的信中，盖寓说的也不详细，在他看来，两座关城居然这么快就失守，简直让人相信。 “大哥。”李克宁站了出来，“是禁军有一种投石机，威力极大，可以发射几十上百斤的巨石，而且射程远，两座关城就是被这种投石机生砸开的。” “可恶！” 想到局面变成如今的局面，李克用就有些气愤，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李克宁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郡王，这种投石机移动困难，只有在攻城的时候威力极大。而我们的军队擅长野战，而不是防守，卑职建议找机会主动在野外寻找禁军决战，发挥我们的骑兵优势，一举击溃禁军，方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若是禁军步步推进怎么办？禁军的防守能力很强，若是看出我们的意图，就算是我河东儿郎再骁勇善战，要想击败禁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我看，还不如擒贼擒王，或许可以扭转局面。”盖寓大胆地建议道。 “擒贼擒王？”李克用疑惑地看着盖寓。 盖寓连忙解释道，“大哥，据我所知，那个小皇帝一直跟随禁军行动，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大哥不可，虽然朝廷视我们为叛逆，各大藩镇也都出兵。但这些藩镇大多只是出工不出力，若是我们对皇帝下手，朱温等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必打着勤王的名义大局进攻河东。” 李克宁脸色大变，连忙劝阻。 李克用神色一凝，嘴角微翘，“这倒是个好主意。。。” “郡王！”李克宁大急。 “四弟别急。”李克宁脸上的愠色一闪而过，很快露出笑容，“我们又没说要对小皇帝怎么样，只是让他退兵，并加封本王为晋王就行。” 对于晋王这个头衔，李克用可是一直没忘，河东本就是三晋之地，若是不能获得晋王这个爵位，总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盖寓，你说说你的擒贼擒王之计。” 盖寓微微拱手，“郡王，其实很简单。只要郡王下令撤兵，引诱禁军追击，这样势必会让禁军的先锋跟小皇帝的队伍脱离。 若是郡王可以把左羽林军、右神策军和左天策军都吸引走，然后派人堵住冷泉关，到时候小皇帝的生死也就掌握在了郡王的手中。” “就这么干！” 想到小皇帝如此逼迫自己，李克用心里的那股火正好没机会发泄，如今有这个机会，他必须得发泄出来，让小皇帝知道，河东不是对方想来就能来的。 “四弟，你就率领一万骑兵和两万五千步兵佯装不敌，吸引禁军攻击，趁机撤回太原，不能让昭义北上的军队攻入太原。 我就亲自带着两万骑兵，好好招待一下小皇帝。” 李克用冷冷道。 看到自己大哥一意孤行，李克宁知道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心下对盖寓也就有些不满。 这个计划很冒险，在他看来，完全不必这么做。而且他心中总觉得有些没底，感觉这个计划不会这么容易成功，但是自己大哥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劝。 。。。。。。 在汾阳以北的文水县境内的一处丛林中，左神策军前厢骑兵都作为一名火长的孙成军正藏匿于此暂时休息。 虽然加入禁军后，职务还变低了，不过相比于镇军，他还是喜欢禁军，条件比镇军好了很多，而且还有着很多上战场的机会。 不过左神策军比较可惜，并不是这次征讨河东的主力。 倒不是左神策军战斗力不行，而是其大将军李茂贞并不是跟随陛下的老人，说白了就是李晔并不是很信任李茂贞。 历史上这位可没少欺负他这身体的前主人，心理作祟的李晔就没把左神策军当成主力使用。 就像这次，此时左神策军的主力还在冷泉关以南，但是其下辖的几个骑兵都却是被征用作为斥候。 就连作为非禁军的陕州兵都跟着左羽林军他们去追击沙陀军去了。 自从前几天，禁军开进介休之后，本以为会跟沙陀军展开一场大战。 结果沙陀军跑了，朝着太原跑了。 沙陀军跑了？这怎么能行？ 于是李晔便下令禁军追击，而且跟沙陀军的骑兵发生了多次交战，可以肯定是沙陀军主力。 于是左天策军、左御林军和右神策军都追击逃走的沙陀军去了，留下左神策军在后面殿后。 十余名禁军斥候都下了马，把马放在池塘边喝着水，而他们则是靠着树干休息，相互聊着天，打发时间。 “火长，你说我们在这里侦查干什么？沙陀人都跑了。” 一个士兵拿出自己的障刀，闲着无聊，削着木头玩，一边抱怨道。 孙成军拿出一把干草放到自己的战马嘴前，战马直接不客气地把干草咬到嘴里，慢慢嚼着。 “这是军令，我们必须服从，再休息一刻钟，然后向北侦查十里再返。。。。” ‘回’字还没说完，大地忽然震动起来，孙成军立即拔出马背上的横刀，周围的斥候们也纷纷跃起，来到战马旁边。 “什么情况？”孙成军对着树上的一个斥候问道。 “火长，是骑兵，沙陀骑兵，起码有数万之多，正朝着南边而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骑兵，但是孙成军果断下令道，“快撤！” 这十余人斥候立即朝着树林深处撤去，而沙陀骑兵显然没有进入树林打探情况的意思，让孙成军十几人逃过了一劫。 感受着大地剧烈的震动，孙成军也快速地爬上一颗比较高的树，当看到一望无际的沙陀骑兵浩浩荡荡朝着南方而去。 对于这种壮观的场面，孙成军这十几人显然也都是第一次见到。 “火长，沙陀骑兵不是已经逃往太原了吗？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沙陀骑兵？这数量肯定不止一万人。” 孙成军神色凝重，“可能我们中计了，沙陀人的主力并未都撤退了。快点放鹰，把这个消息送出去。” 孙成军连忙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裹好，放进笼中那只鹰腿上的小竹筒里。 随着一声嘶鸣，猎鹰便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便朝着南方而去。 而沙陀骑兵也发现了这只鹰，这里可不是鹰的活动范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附近有禁军斥候。 见行踪已经暴露，李克用便下令骑兵快速前进，一定要留住小皇帝。 第383章 兵围平遥 李晔的车驾并不快，毕竟他又不用亲自去追击沙陀军，所以身边便跟着左监门卫、神机营以及左天策军留下护驾的两千骑兵，还有左天策军等的后厢一部分军队，大约一万三千人，缓缓地向太原前进。 突然，数十名骑兵从北方飞奔而来，外围负责巡逻的左天策军骑兵则是直接拦住了这股骑兵。 “来人止步！” 为首的一个小将大声道，“我是左神策军的斥候，有紧急军情需要向陛下汇报。” “左神策军？”听到这个，巡逻的士兵显然不信，毕竟左神策军斥候侦查的范围能有什么军情？ “什么事？” “至少一万五千沙陀骑兵正朝着陛下的圣驾而来，望陛下尽早找地方暂避。” 听到这个消息，巡逻的士兵哪里还敢阻拦，连忙带着来送信的人去圣驾面前亲自汇报。 没多久，李晔就得知了沙陀军杀来的消息。 “陛下，快撤吧，沙陀人杀来了。”刘巨容神色惊慌道。 “慌什么？” 看到刘巨容老毛病又犯了，李晔神色有些不悦。 看着左神策军斥候部队送来的这个情报，李晔心中的疑惑这才一扫而空。 之前他就有些疑惑为什么沙陀军不战而退，这不符合李克用的一贯风格。 要知道当初沙陀人只有一两万人的时候就敢起兵造反，现在这么多军队，没理由打都不打就撤退。 特别是李克用核心的沙陀骑兵主力犹在，之前损失的，大多是汉军，而不是由沙陀、鞑靼等部落战士组成的沙陀军。 不过之前李晔并不知道李克用是卖什么关子，李振和李英旭也不在身边，就没看出李克用的企图。 但有一点，李晔可以确认。 那就是李克用有意吸引禁军去追击，李晔也照做了，其中左羽林军和左天策军是真的再追，而右神策军的一万骑兵则是在刘奎的率领下，掉在大军后面，并不像其他部队追的那么狠。 “原来李克用的目的一直是朕？他凭什么认为朕身边的将士就好对付？” 看着前方的神机营士兵，李晔不禁发笑。 没想到李克用认为他是软柿子，所以才有了这个计划，调虎离山，然后想办法吃掉自己。 计划是不错，可李克用也不看看他的牙口好不好，也不怕磕破牙。 “陛下，现在怎么办？如果臣是李克用，肯定会集中精锐突袭圣驾，肯定不止一万多人。 现在是野外，若是面对数万沙陀骑兵，我们会很被动。”林克连忙请示道。 一旁的神机营统领龙治也拱手道，“陛下，当前最好是寻找一可以固守的地方，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神机营的战斗力，并坚持到援军到来。” “最近的城镇是哪个？” “回禀陛下，是平遥县，不过平遥的城墙不高，只是夯土，不足一丈。”林克有些迟疑。 平遥因为地势平坦，加上地理位置也不是很重要，所以对于城墙的修建不太放在心上，都是沿用千年的夯土城墙，抵御大军进攻有些力有不逮。 “就去平遥。下令全军，火速向平遥撤退，既然李克用是朕为囊中之物，朕就在平遥让他崩掉几颗牙。” “还有，放鹰，给刘奎传信，让他率领骑兵回援派平遥。等等，再派出几队骑兵，以防万一。” 虽然猎鹰很快，但是这个时候李晔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猎鹰，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他要的不是击退沙陀军，既然李克用直接是奔着他而来，他干脆就以自己为饵，下一盘大棋。 按照斥候的消息，沙陀骑兵距离他的车驾不足50里，意味着最多一个时辰，沙陀骑兵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但以他们行军速度，一个时辰肯定赶不到平遥，所以李晔直接下令那两千左天策军骑兵前去拦截沙陀骑兵，为大部队撤到平遥争取时间。 李晔不紧张是假的，要是真的被沙陀骑兵在野外围着，那可就惨了，他可不想没当几年皇帝就战死或者被俘。 得知沙陀骑兵大举杀来，整个队伍也出现了混乱，这个时候那些运不走、但并不重要的都被舍弃，就连天策炮也都被舍弃。 不过为了遗弃的天策炮不成为沙陀军的攻坚利器，龙治让人用火药直接炸毁。 一万多军队一路狂奔，终于在午时一刻抵达了平遥县城。 看到那低矮的夯土城墙，随行的大臣都有些没底气。 不过龙治很快下令神机营凭借这夯土城墙构筑防御工事。 由于大军追击沙陀军而去，神机营自然跟不上，所以便跟随圣驾行动。 所以3个神机炮都和1个神策大将军炮都都在。 除了故障的火炮，一共有86门神机炮和16门神策大将军炮，除此之外还有数量不少的震天雷、火箭以及突火枪。 可以这么说，在禁军中，神机营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也是李晔愿意以自己而诱饵的底气所在，他倒要看看李克用的沙陀军能不能攻破神机营的防守。 “传我的命令，神机一都和神机二都暂时不开火，作为后备。 火枪都和火箭都负责保护火炮都的安全，不能让沙陀骑兵靠近城墙。” 不过单单靠神机营，不一定能守住这九里长的城墙，所以就需要把那些后勤部队都武装起来，拿好盾牌、长枪这些，作为炮兵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且神机营的人还得教会他们使用震天雷。 就在龙治布置防守的时候，城外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听到这个声音，平遥县城中的众人脸色瞬间惨白。 李晔也没想到沙陀人来的这么快，看来那两千骑兵应该没拖住沙陀军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神机营统领龙治跑了进来，“陛下，沙陀骑兵已经把平遥县城团团包围。” 李晔神色一凝，额头上有着汗水低落，沉声道，“林克，朕命令你全权防守平遥。龙治，你负责听从林克的指挥。” 林克和龙治相继单膝跪地。 “陛下放心，除非是沙陀人从臣的尸体上过去，否则臣一定把沙陀人挡在城外！” “陛下放心，神机营一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在两人下去后，李晔发现不远处的有着三层的孔庙比较高，便快速地来到顶楼，拿出望远镜看向北门方向。 靠近北门城墙处，附近的房屋都被拆掉，作为炮兵都的阵地。 这夯土城墙高约七尺，也就别一个成年男子稍高点，跟砖石城墙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好在这还算是城墙，城墙的宽度也有一丈多，还有着简易的城垛，放下神机炮肯定没问题，但神策大将军炮就不行了。 通过望远镜，北门的夯土城墙上，二十四门神机炮已经固定在城墙上的夯土中，密集的士兵战在城墙上，默默地看着城外的沙陀大军。 这些人脸上有兴奋，有紧张，还有恐惧。 两万沙陀骑兵黑压压的一片列阵于城外，一望无际，犹如黑云压城，让人心上犹如压着一块石头，半天喘不过气。 未时一刻，“呜~呜~”的号角声吹响，五千沙陀骑兵出现在阵前，随后大地便开始颤抖。 沙陀骑兵开始冲锋了！ 第384章 血战平遥(一) “什么？” 听到猎鹰传来的消息，刘奎直接抓过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惊恐不已。 “传令下去，全军立即开拔，火速赶往平遥。” “刘驸马，出什么事了？”李洪有些疑惑。 刘奎直接把纸条递给李洪，当后者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拳头紧握，“这李克用，居然敢玩弄我等，实在可恶。我马上就去集结军队，立即回援。” “李将军，我去就行。大军集结赶到平遥也得起码两天的时间，而且正面的沙陀军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就回援的。 我带着右神策军的一万骑兵赶回去增援，配合陛下身边的军队和左神策军应该可以解围。 而且陛下之前就料到李克用有阴谋，想来也有应对之策。别忘了神机营可是在陛下身边，李克用想要攻破神机营的防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洪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刘驸马了，我再调五千骑兵给你。既然李克用的骑兵主力在平遥，我这里也就不需要这么多骑兵，陛下的安危重要。” “明白。” 刘奎点了点头，“李将军，你这边不要把陛下被围的消息传出去，恐防影响士气。” “我知道！” 李洪点了点头。 在得到李洪拨付的五千骑兵，刘奎便带着一万五千骑兵从晋阳离去。 看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刘奎及其所率大军，李洪的心情有些沉重。 没想到自己居然中了李克用的奸计，导致陛下陷入险境之中。 刘奎说的没错，他现在赶回去也没用，等他率领大军赶回去，起码也得两天时间，而骑兵明天应该就能赶回平遥。 就在李克用兵围平遥的时候，南面的左神策军也知道了。 就当李茂贞准备亲率大军赶去救驾的时候，两千沙陀骑兵趁夜攻占了冷泉关。 “什么？冷泉关被沙陀人攻占？守军是干什么吃的？人呢？我要亲自宰了他！” 听到冷泉关被占，李茂贞顿时火冒三丈。 “回禀大将军，吴都将已经战死了。” 李茂贞顿时眉毛一挑，神色稍微有些缓和，但想到陛下被困平遥，他便心急如火。 “传令下去，集结部队，连夜攻打冷泉关，必须在天亮之前夺回冷泉关。” “是！” 别看冷泉关被沙陀人袭占，但李茂贞并不是很担心。 冷泉关之前就被左羽林军用天策炮毁了，南面的关墙早已坍塌。 没有了城墙，那两千沙陀军无险可守，虽然晚上不适合攻城，但情况万分紧急，李茂贞也顾不上了。 就算是一命换一命，他也得把这两千沙陀兵给换掉。 而且为了尽快拿下冷泉关，李茂贞亲自赶到关外督战。 。。。。。。 冷泉关，“燕冀之御，秦蜀之经”，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商贾云集之地。 冷泉关城头，借着火把的光芒，李嗣昭看着这破烂不堪的冷泉关，就有些眉头紧皱。 在之前，他就听说冷泉关已经被禁军毁了，但是毁的有多严重却是不知，可看到眼前的模样后，心一下就沉到谷底。 之所以冷泉关险要，是因为位于汾水东岸，地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西侧就是河谷。 而官道就是横穿冷泉关而过，周围都是高山，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冷泉关的城墙大部分也是夯土夯实而成，只有城楼处才是砖石结构，不过此时城楼在就没有了影子，高达的城墙也只剩下残垣断壁。 因为冷泉关失去了防守的价值，所以防守的军队并不多，只有几百人，这才被李嗣昭偷袭成功。 两千沙陀骑兵此时都已经舍弃战马，分散在整个关城中，南面就布置了一千多人，那将是南面的左神策军进攻的重点。 而且李嗣昭让手下把城门处用巨石以及各种木头、砖头给堵住。 当然，冷泉关其实已经没什么城门了，即便是李嗣昭让人这么做，对于防守的意义并不大。 位于城头，以居高临下之势，李嗣昭看到了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火把，最后在关城下不远处的地方集结，想来朝廷大军应该已经来了。 此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汇报道，“启禀将军，关城中的武器已经清理出来，横刀七百余柄，步弓四百，还有两万支箭。 不过城墙损毁严重，恐怕。。。。” 李嗣昭想了会儿，吩咐道，“让人拆了房屋，把砖石、木头都集中起来！” 虽然这个作用不一定有多大，但此时的李嗣昭只能是就地取材。 他得到的命令是在这里守住两天，以便李克用带着剩下的主力击败小皇帝身边的军队。 真当李嗣昭下令让下面的人休息时，关城外传来了沉闷的鼓声。 李嗣昭当即拿起武器，没想到这禁军居然在晚上也要发起攻击。 。。。。。。 李克用包围平遥的第二天。 平遥攻防战十分惨烈，昨天半天的攻城战中，沙陀军付出了三千人死伤的代价也没能靠近城墙五十步的距离内，而守军的死伤不到千人，准确地说连五百人都没有。 平遥城下，倒满了沙陀军的尸体，城外的旷野被鲜血染红。 别看平遥城的城墙高不足一尺，但也不是战马可以轻而易举越过去的，所以沙陀军不得不放弃擅长的骑兵作战，下马充当步兵。 可他们在进攻的开始，就遭到了神机炮的轰炸哦，实心铁弹、霰弹无情的收割着沙陀士兵的性命。 在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靠近百步的距离时，又遭到了火箭以及突火枪的攻击。特别是五十步这个距离，仿佛成了一道分割线，在这个距离外，倒满了不少沙陀军的尸体，可他们就是没能冲进这个距离内。 即便是昨晚的夜袭，最后也宣告失败，白白折损了数百精锐。 这下，沙陀军上层才知道之前薛志勤、李承嗣为什么会败的那么惨，那种四射而出的武器，简直就是步兵和骑兵的杀手。 本来在他们看来，有如囊中之物的平遥变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 就像是一只长满刺的刺猬，无论是从哪里下手，都得扎手。 第385章 血战平遥(二) 平遥城外。 距离平遥城五里的地方，数千顶营帐绵延数里。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营帐，城内的守军由昨天的惊慌失措，变得游刃有余、信心百倍。 火炮和火枪等的配合，让沙陀军无法突进到距离城墙五十步的距离，即便是昨晚沙陀军的夜袭，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天刚微微亮，李克用便策马来到营外，看着远处城墙低矮的平遥城，没想到居然让自己折损了三千兵马。 本来在他得知小皇帝的圣驾退到了平遥城，他还有些高兴，毕竟平遥的城墙是周围几个县城最矮、最不坚固的。 可是没想到自己依然在这里受挫。 若是之前他还不相信朝廷方面有对付骑兵的武器，现在他们相信了。 那种武器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 其实骑兵的克星是机枪，只不过神机炮的开花弹跟霰弹一样，可以大面积杀伤周围的战马、士兵，主要数量多，一样可以构建出一道密集的封锁线。 即便是敌军冲过了这道封锁线，神机营还有突火枪和震天雷。 这三种武器构筑出了远、中、近三道防线，即便是彪悍的沙陀骑兵，想要冲开这三道防线，也会付出极大地代价。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这点军队可以攻破平遥城吗？ 他这次就带了两万骑兵，其中两千人跟着李嗣昭去了冷泉关，昨天损失三千人，就剩下一万五千人。 而且他必须在今天内攻破平遥城，不然晋阳那边的禁军就会回援，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战。 而那个时候，他想要攻破平遥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义父，城里的禁军有那种不知名的武器，今天之内，我们可能很难攻进平遥城。”旁边的李存贤有些忧心忡忡。 “今天必须拿下平遥城。” “郡王，在下观察禁军这种武器数量应该不多，躲在北门。可以试着声东击西，留一部分兵力在北门牵制，主力转而去东门或者西门，可能会有奇效。” 李克用有些后悔，盖寓何尝不后悔。 昨天的进攻失利，让他意识到为什么这个小皇帝敢让大军先行，而自己掉在后面，原来是有这个依仗。 可是现在撤退也没用了，而且李克用明显火气上来了，不会轻易撤退的。 李克用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本王就坐镇北门，以帅旗吸引城中禁军的注意力。盖寓，你和存贤二人带着一万骑兵从绕到南门发起进攻，我要让城中的禁军顾此失彼。 拿下平遥后，除了小皇帝，其他的都给我杀了！” “请郡王放心！” “请义父放心！” 呜！呜！呜！ 嘹亮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三千沙陀军如潮水般驶离大营，带着数十具临时制作出的云梯，向着平遥城的北门杀去。 而与此同时，另有一万沙陀骑兵悄悄离开了大营，企图绕到南门。 。。。。。。 城墙上，一个个士兵都席地而息，旁边的火堆早已成了灰烬，当然炮弹和火药这些自然不在城墙上，容易冻坏不说，要是被这火星给引燃了，那就好玩了。 所以昨天黑夜到来之前，这些危险品就抬到了城中的房屋里由专人看管。 天气越来越冷，天上也飘起了淡淡雪花。 不过这些士兵并没有觉得多冷，若是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神机营的士兵和其他禁军士兵的盔甲有着明显的不同。 因为神机营除了骑兵都外，其他几个都的士兵都是用的棉甲。 举个例子就是有点类似于满清八旗所用的盔甲。 棉甲是将采摘的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把多张这样的棉片在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两层棉布之间是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 如今寒冷，棉甲还有防寒的作用。 当然棉甲有个弊端，那就是对传统的弓弩防御能力不强，不过神机营士兵不需要上战场杀敌，而是使用火炮、火枪等。 若是穿戴笨重的铁甲，反而不太灵活。 不过骑兵都作为神机营的突击和防守力量，其装备自然是跟其他禁军骑兵相同。 不是李晔不给其他禁军配备棉甲。 首先，棉甲对传统弓弩比较差的防御能力的弱点，并不适合除神机营意外的禁军，他们只是需要棉衣作为御寒使用； 其次，棉花的产量没有那么高。 现在棉花并没有对外推广，只限于皇庄的田地在栽种，产量自产不高，满足神机营和宫中所需已经是极限。 不过明年，李晔便打算向整个关中、陇右地区推广棉花的种植。 当然棉花的需求主要是来源于军队，这势必会出现很大的缺口，就可以吸引不少农户去种植棉花。 强制推行棉花肯定不行，只有以利诱之才能更快的推广。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越来越多的士兵发现了李晔的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众将士平身！” 就在李晔还想巡视一番的时候，城外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一时间城墙上混乱一片。 看着城外的沙陀军还有数里，没这么快抵达火炮的射程范围。 李晔高举着腰间配剑，对着周围的将士大声说道，“将士们，你们中间有神机营，有左监门卫，还有天策军、神策军的士兵。 你们都是朕、都是朝廷，倾尽国力打造的精锐之师，是大唐走向复兴的关键。 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朕就在城中，看着你们的杀敌。 在之前，有人劝朕舍弃你们而逃。但是朕拒绝了，因为朕有你们，朕相信你们能护卫朕的安全。 为了朕，为了大唐，你们有信心吗？” “有！” “有！” 在城外号角声中，城内的一万余将士一瞬间热血沸腾，一个个都异口同声的呐喊道。 林克趁机在一旁高声喊道。 “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呐喊声响遍全城，不仅仅是这一万多将士，那些普通百姓也都被感染，也都跟着呐喊起来。 特别是那些心中对着盛唐向往无比的读书人，都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着不断逼近的沙陀大军，李晔长剑一挥，厉声道，“沙陀人已经开始进攻，将士们回到各自的位置，奋勇杀敌！” 第386章 血战平遥(三) 战斗很快就要打响，李晔也在士兵们的护卫下，下了城墙。 林克连忙抱拳道，“陛下，正如陛下所料。沙陀人今天换了主攻的方向，就在刚才，有一支数量不明的沙陀骑兵悄悄出了大营，不知道打算对哪个城门发起进攻。 而且北门的沙陀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几千人。” 李晔停住脚步，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马上派人去三个城门，让守军做好准备。神机营剩下的两个都做好准备，随时增援。” “遵命！” 神机一都是神策大将军炮，二、三、四都则是神机炮。 由于一都和二都因为龙治的吩咐，昨天并没有参加防守，因为他不想一下把全部火力曝光在沙陀军的视线中。 出动的57门神机炮，其中24门布置在北门，其他三个方向各布置着11门。 神机二都的29门神机炮则是作为机动力量，就是防止沙陀军分兵。 最后，林克知道了沙陀军真正进攻的方向。 沙陀军也挺贼的，居然各分出几百人出现在东门和西门外，而主力则是悄悄跑到了南门。 不过最后还是被林克察觉，不过林克也没有把全部的机动力量调到南门，而是调了15门过去，最后在完全确定沙陀军主力在南门，才把剩下的火炮调到南门。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沙陀骑兵，左平沧虽然有点紧张，不过对于挡住沙陀军却很有信心。 之前蒙坑一战，就证明了骑兵在密集的神机炮面前，那就是靶子。 “先实心弹，待沙陀人进入三百步内，换开花弹！” 左平沧连忙吩咐自己的手下把实心弹抬出来，看着那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球，一些上面可是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实心弹并不是可以爆炸的炸弹，这只不过是一个实心的铁球而已，只要没有严重损坏，都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而这些铁球上的血迹，自然就是之前战死的那些沙陀人的鲜血。 “预备，放！” 几十门神机炮瞬间开火，燃烧的火药推动着三斤的实心铁弹，高速地冲出青铜炮管，几十个犹如地狱飞来的黑球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迎面冲来的沙陀军。 “轰，轰！” 石弹砸下，高速冲锋的战马突然身上出现一个大窟窿，嘶鸣一声便摔倒在地，摔得头晕脑胀的骑兵，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迎面一个马蹄直接踩了下来，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淹没在了马蹄潮中。 接二连三的铁弹砸入冲锋的沙陀军队伍中，惨叫声、嘶鸣声不断响起。 天空中，铁弹一直在翻滚，络绎不绝的砸向沙陀军，短短便发射出六七轮。 可是实心铁弹看似威力大，但是杀伤效果并不明显，虽然这几轮一共发射出几百个实心铁弹，但也仅仅是给沙陀军造成几百人的伤亡，杀伤效果甚至不如弓弩。 当然现有的弓弩大多达不到三百步，而神机炮发射实心铁弹却是可以达到五百步。 神策大将军炮的射程更远，这是弓弩无法比拟的。 大量的沙陀骑兵最终冲入了三百步的距离，而防守的士兵也开始换开花弹了。 。。。。。。 “杀！” 万百川一声大吼，带着左厢四千步兵朝着眼前的冷泉关猛扑过去。 周围的士兵纷纷举着盾牌，一边躲避来自关城中飞来的箭矢，一边朝着关城推进。 李茂贞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拿下冷泉关。可是昨晚一晚的战斗，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代价，也没能拿下冷泉关，虽然两次攻入冷泉关，但最后还是被城中的沙陀军击退。 冷泉关的地形并不是大军展开，左神策军的天策炮还再阴地关，等其运送过来，就晚了。 所以只能采用传统的进攻方式，靠步兵推进，然后想办法拿下冷泉关。 虽然冷泉关直接就被左羽林军用天策炮毁了，虽然坍塌后的城墙并不高，但关城内的沙陀军用石头、巨木等堵住了城门，没办法从城门通过，只能通过攀登废墟一般的城墙，然后攻入冷泉关。 四千左神策军在将军万百川的亲自率领下，再次发起了进攻。 在关前，弓弩手不断朝着城中倾泻利箭，为刀盾兵的攻城提供掩护。 几轮箭雨之后，上千名刀盾兵举着盾牌，拿着横刀，便开始攀登城墙。 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城内的沙陀军士兵用箭射，用石头或者圆木砸，一切可以用来阻挡禁军进攻的东西都被城内的沙陀军用上了。 一块巨石砸向了一名禁军士兵，那名士兵连忙举起盾牌，可是巨石的重力，还是让他滚落下来。 不过很快旁边便有一人补了上去，而城墙外的弓弩手也开始自由射击，寻找着城墙上露出头的沙陀士兵。 看到进攻并不顺利，想到陛下如今的处境，万百川大吼一声，推开前面的士兵，捡起地上的一个盾牌，右手拿着自己的横刀就朝着坍塌的城墙冲了上去。 一个沙陀军士兵看到万百川，连忙举起一块石头，不过还没等他扔，一支利箭就射中了他的胸膛，整个人向后倒去。 而趁着这个机会，万百川把盾牌往上一扔，然后左手扶住一块石头，一下就跃上了城墙。 身后的士兵饱受鼓舞，数十名士兵纷纷跟着万百川，朝着城墙上方爬去。 周围的几个沙陀军士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个举着武器就冲了过来，企图把万百川赶下城墙。 万百川侧身一闪，躲过迎面的沙陀士兵的刀锋，然后右手挥动横刀，刀锋从这几个沙陀士兵的腰间划过，盔甲裂开，刀锋沿着皮肤重重的一拉，然后这几个沙陀士兵便不甘的倒在地上抽搐着。 越来越多的禁军士兵紧跟万百川身后冲上了城墙，周围的沙陀士兵一个个双眼发红，大喊了一声便挥刀杀来。 可早已激战一夜的沙陀军，身心都很疲惫，面对禁军的进攻也开始力不从心。 而万百川和其身后的几十名禁军士兵靠着自身的勇武，再次在沙陀军防守的关城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且这个口子越来越大，上百人，几百人，最后上千名禁军士兵冲入了冷泉关。 第387章 血战平遥(四) 冷泉关内，可以拆的东西都被沙陀军拆了，一座座房屋都没有房顶，那些土砖、石头都被沙陀军用来在城墙上的防守。 李嗣昭拿出了自己长槊，看着不断涌入城墙的禁军士兵，神色冷静。 前面的喊杀声一直不曾断绝，而李嗣昭身后的五百多名士兵则是跟随这李嗣昭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人说话，更没人说逃走的意思。 外面四千匹马，精锐的沙陀骑兵都是一人双马，所以他们才能长途奔袭。 要是想逃，他们随时可以逃，但是他们都选择了留下。 “将军，禁军杀进来了！” 李嗣昭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厉声道，“此战，关乎我们河东、关乎我们沙陀的命运，若是我战死，副将接任，直至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其实李嗣昭并不是沙陀人，而是汉族人，本名韩进通。 可惜他从小就被李克用从其生父身边抢走，并交给了其弟李克柔抚养。 严格来说，李嗣昭是李克柔的养子。 不过后来李克用看其颇有胆略、勇武善战，在李克柔的家中日益显得卓尔不群，于是再次横刀夺爱，收为自己的义子。 不过从小离开亲生父亲的他，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沙陀人。 “誓与将军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呐喊声中包含着一丝悲壮，但这些人眼中，都只有一脸决然，他们以沙陀为荣！ 而城墙最终全部失守，密密麻麻的禁军士兵从城墙上涌入，连带城门处的障碍物也开始被清理，这意味着后面会有更多的禁军士兵出现在关城内。 看着身后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的手下，李嗣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欣慰之色。 “好，都跟我一起杀敌！” “杀！” 说完，李嗣昭长槊一挥，一声大吼之后便带头冲向不断用来的禁军。 。。。。。。 轰！轰！轰！ 密集的小铅弹在空中飞舞，被击中的战马、士兵无不惨叫不已，然后摔个人仰马翻。 数颗肉眼可见的小铅弹飞向一个沙陀士兵，轻松穿过沙陀军的盔甲，顿时血涌而出。 他想捂住伤口，可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整个人身上到处都是弹孔。神色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盔甲挡不住。。。。 “啊。。。。” 大量的铅弹所过之处，无不惨叫一片，整个冲锋的队形一时间出现极大地混乱。 “嘶。。。。。” 在后面的盖寓个李存贤看到这个场景，也都吓了一大跳。 开始的实心弹攻击已经让他们有些觉得不对劲了，谁想到一下就死伤这么多。 “怎么回事？为什么城里的军队还有这么多这种武器？” “它们不都在北门吗？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看着不断倒下的沙陀勇士，李存贤的脸上出现了恐慌，就刚才，起码就有上千人死伤，这可还没到城墙啊！ “盖押衙，我们还有取胜的希望吗？”李存贤侧过头。 盖寓的脸上也有些慌乱，可现在就下令撤退吗？ 他也有些不甘！ “你发现没有，禁军的这种武器每一次使用都有间歇，我们可以趁着他们的间歇，冲到城墙边。 平遥的城墙并不高，我们的勇士可以轻而易举地从马背上越上去，只要攻进城，我们就有希望。” 李存贤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没错，只要我们杀进城，没有人可以挡住我们的沙陀勇士。我亲自去，我就不信砸不开这个乌龟壳！” 。。。。。。 “统领，沙陀军已经逼近一百步了！” “火枪准备！” 的确，火炮的射速的确有间隔，而骑兵冲的很快，若是沙陀军孤注一掷地冲锋，仅凭这些并不能阻挡沙陀骑兵。 神机炮依然在发射，不过接下来的主力成了手持竹制突火枪的火枪兵。 火枪手迅速来到城墙边，打开木箱，然后拿出可以说是一次性的火枪。 “第一排。。。。齐射！” “嘭嘭嘭！” 在沙陀骑兵冲入八十步距离的时候，火枪兵终于实现了第一次齐射。 虽然突火枪的射程高达一百多步，但是有效射程最好是控制在一百步以内。 而且八十步的距离也有些远，杀伤的效果并不是多好。 看到城内守军反击并不强烈，一个个沙陀士兵高喊着，然后猛夹马肚快速朝着城墙冲锋。 “第二排。。。。齐射！” 硝烟过后，第一排发现自己等人射击效果并不好，连忙快速退后。 第二排的士兵马上来到前面，点燃引线。 “嘭嘭嘭！” “吁。。。” “啊。。。。” 相比于第一轮齐射，第二乱齐射就要好了很多，瞬间就有数百沙陀骑兵跌落下马。 “嘭嘭嘭！” “嘭嘭嘭！” 几轮射击下来，沙陀军付出惨重的代价，从开始冲锋，到现在，这九千沙陀骑兵已经付出了超过三千的代价这才冲到城墙附近。 看到不远处的城墙，这些沙陀士兵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们等着！ 基本上每个沙陀骑兵心里都在这么呐喊，看向城墙上的守军，闪过一丝狠色。 龙治也没想到火枪也没能阻止这些沙陀骑兵，看到要冲到城楼前的沙陀骑兵，脸色微变。 一些沙陀士兵直接在马背上拉弓射箭，让神机营的士兵也出现一些死伤。 “火炮掩护，上震天雷！” 不能让沙陀军靠近城墙，这城墙不足一丈，根本挡不住沙陀人。 左平沧也有些慌张，连忙吩咐炮手继续开炮，而他则是和剩下的人则是拿出震天雷，点燃引线后，直接用力扔了出去。 引线还未燃烧完，沙陀骑兵已经冲进了二十步的距离。 看着那面目狰狞的沙陀士兵，一个士兵慌张了，手中震天雷点燃了居然没扔出去。 “你找死啊，还不快扔出去？” 被这一吓，这个士兵连忙给人扔出去。 而城墙外的沙陀骑兵看到城楼上扔出这么多黑乎乎的疙瘩，也有些奇怪。 “这什么东西？靠这个就想挡住我们？早干嘛去了！” 就在此时，这些冲到近前的沙陀骑兵突然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气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第388章 血战平遥(五) “吁。。。” “怎么回事？” 感受着那距离的爆炸，李存贤用力的拉住马缰，迫使自己的战马停下。 而前方的城墙面前，在那黑乎乎的东西扔出来后，随后就传来剧烈响声，然后就看见自己手下的勇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给推开。 无数的小东西四处横飞，摧毁着周围可以摧毁的一切。 前方骑兵的阵型已经混乱，毫无阵型可言，攻势也随即瓦解。 后面的骑兵虽然也看到了这幅景象，一个个都吓得想要停下来，可之前的高速冲锋，岂是这么容易停下来了，因为惯性，他们还是冲进了爆炸区。 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随后他们就亲自体验了刚才他们看见的一切。 一个沙陀士兵想要躲开，可是一股无形的热浪就猛地朝自己一推，后面正好是一支断裂的长矛。 他想要停下来，可是他根本动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直直地装上那支长矛，当铁制的矛头穿过盔甲和身体时，他有些后悔了。 对于城墙外的景象，城墙上的守军和城外后方的沙陀骑兵看的清清楚楚。 后面的沙陀骑兵还是有不少人止住了进攻，看到眼前冒着黑色浓烟的区域。 硝烟散去之后，城墙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哀嚎声不断，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夹在在浓浓的血腥味中，宛如人间地狱。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沙陀骑兵，看到这幅场景也忍不住心里反胃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李存贤喃喃道，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样，毫无斗志。 这也很正常，面对神机营火炮、火枪和震天雷的三段打击，饶是彪悍的沙陀骑兵也扛不住。 沙陀骑兵虽然彪悍，但他们毕竟是人，是血肉之躯，如何挡得住热武器。 而最后的震天雷，是真正的火药爆炸，密集的震天雷爆炸后形成了一道道严密的封锁网。 冲过前两道封锁线的骑兵，最后还是栽倒在了震天雷面前，打垮了眼前沙陀军最后的精气神。 看着周围不足三千人的手下，可以想象之前的战斗多么惨烈。 而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样惨烈的场面，也有些震惊，看了看旁边箱子里的震天雷，缩了缩脖子，这玩意威力这么大？ 要是爆炸在自己身边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这里，他们就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而剩下的沙陀军都停下来了，不敢再发起冲锋。 眼前的平遥城，在他们眼中，不是战功，而是地狱。 而城墙上的士兵，就是地狱而来的使者。 盖寓骑在马上，握着配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擒贼擒王是他提出来的建议，可现在这么看，这个建议已经失败了。 昨天损失的三千人，加上刚刚的冲锋损失的六千人，两万大军已经损失了一半。 而且北门那边也在攻击，想来比自己这边好不到哪里去。 沙陀是要完了吗？ 沙陀该去向何方？ 他的未来又在哪里？ 现在他可以肯定。 这是陷阱，一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 可笑的是他们以为小皇帝已经是囊中之物，谁能想到小皇帝的军队这么强，还有这新式武器，把他们沙陀骑兵克制的死死地。 要知道这这里损失的可都是沙陀最核心的骑兵，没有了这些沙陀骑兵，河东拿什么来阻挡朝廷大军。 整个战场一片安静，龙治看了看失去斗志的沙陀军，当即下令道。 “神机炮，开火！” “神策大将军炮，开火！” “轰轰轰！” 久违的火炮再次开始怒吼，城内的士兵们都得知了沙陀军被击败了，一个个都斗志昂扬。 痛打落水狗，能打为什么不打？ 听到炮声，城外的沙陀骑兵犹如惊弓之鸟，不顾有没有李存贤或者盖寓的命令，一些人已经开始逃离战场了。 “快撤，撤。。。。” 突然盖寓愣住了，看向城内的方向，整个人突然愣在那里。 在那个黑点靠近之后，盖寓整个人顿时一激灵，想要策马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忽然感觉整个战马像是被定住似的，根本动不了，而他只能看着那个黑点靠近。 “不。。。。” 凄厉的叫声随即传来，可等来的只是一个石头撞向一个瓷器的声音，‘砰’的一下，瓷器就碎了。 地上多了一句无头尸体，周围的人想要去救，可看到后面震耳欲聋的地狱黑球，都吓得惊慌失措，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停留。 而反应过来的李存贤，看到几丈之外的那具无头尸体，此时也顾不上了，吓得他不断地挥舞马鞭。 吃痛的战马，顿时就朝着前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在战场上任由马蹄踩踏。 谁能想到曾经作为李克用左膀右臂的盖寓---盖押衙，居然死在了这里，想想也是凄凉。 随着沙陀军的撤退，南门的守军便停止了开炮，他们就这么打退了不可一世的沙陀骑兵？ 在一段冷静之后，回过神来的守军们，口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本来他们都准备刀枪跟沙陀军硬碰硬的干架了，谁想到这小小的震天雷却把沙陀骑兵死死地挡在了城墙之外。 随着南门方向的沙陀残兵撤离，北门的沙陀军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陛下，臣建议开城追击，趁着沙陀军失去斗志，一举歼灭沙陀军，活捉李克用。” 刘巨容想到之前自己那有些丢人的举动，便有心挽回在圣上眼中的印象。 “陛下，臣不建议出城追击。城内只有不到五千骑兵，而沙陀军不比我们手上的骑兵少。 陛下的安危最重要，追击溃敌的事情可以让援军去。” 对于这刘巨容，林克就有些不满了。 之前沙陀大军来袭的时候，最先说跑的也是你；现在看到沙陀军完蛋了，你就有了胆子了？ 要是城内有一万骑兵，林克也想去痛打落水狗。 可就这点骑兵，说不定还会被沙陀人给吃了。 李晔思考了一会儿，“算了吧，稳妥点，不追了。想来刘奎的骑兵也该到了，让他去解决吧，希望能一举擒获李克用。 派人出城确认一下沙陀军是否真的撤退，若是沙陀军真的撤退，派人打扫战场。” 就在林克准备离去的是时候，李晔叫住了他。 “还有，把之前战死的两千天策军将士和平遥城内战死的将士姓名都统计出来！” 林克楞了一下，心里突然一颤，抱拳道，“遵旨！” 第389章 君王一跪 平遥以北，曾经杀气腾腾而来的两万沙陀骑兵，如今只剩下八千人，而且大多数人都士气低落，哪里像是一支纵横北方的沙陀铁骑。 盖寓的战死，上万精锐骑兵的覆灭，让李克用最终决定放弃继续攻打平遥。 已经没用了，他们根本攻不进平遥城，即便是平遥的城墙不足一丈高，而且还是夯土城墙。 小皇帝身边的禁军，用那几种武器，把整个平遥变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 除非他有几万步兵在身边，付出一定的代价后或许可能攻破。 可是他身边只有两万骑兵，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那些新武器的威力。 而李嗣昭那边，也没有人回来报信。 两千人，面对成千上万的左神策军士兵，坚守破烂不堪的冷泉关，结局基本已经注定。 两万精锐骑兵折损过半，饶是李克用家大业大，也不敢再冒险了。 他必须给沙陀留下一丝希望，不能把全部精锐都折损在这儿。 损失这么大？怪谁？ 怪盖寓？ 对方的尸体都在躺在平遥城外，连救都救不回来，怪他有什么用？ 要怪还是怪他李克用太过贪心，太过骄傲，也嘀咕了小皇帝。 现在估计只能退回太原，凭借太原那高大的城墙，或许能挡住朝廷大军。 突然，正在北撤的沙陀军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大地正在剧烈的颤抖，战马也开始焦躁不安，不停地用前蹄踢着大地，口鼻间，白气不断升起。 就在这些沙陀军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的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一丝黑线，随着越来越近，那黑线变成了一排排骑兵。 排山倒海，山崩地裂！ “敌袭！敌袭！” “拦住他们！” 看着那铺天盖地之势而来的骑兵，李克用脸色苍白，想都不用想，这不可能是他的沙陀军，只有可能是救驾的禁军骑兵。 若是在之前，他自然不会把这点禁军骑兵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却不同，他麾下的勇士大多丧失了斗志，这个时候遭遇大量的禁军骑兵，免不了一番血战。 打起来，那可就是胜负难料了！ 但是逃遁，那是不可能。 李克用的骄傲不允许他在面临敌军骑兵的时候选择逃跑。 于是，这八千沙陀骑兵很快就开始列阵，在李克用的一声令下后，如狂风般朝着正面的禁军骑兵杀去。 不过很明显，如今的沙陀骑兵没有之前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刚刚士气大跌，没这么快恢复。 很多沙陀骑兵现在还沉浸在之前的攻城中，久久不能自拔！ 刘奎带着的禁军骑兵可不知道这些，既然看到一股数量少于自己这边的沙陀骑兵，哪有放过的道理。 而且这支沙陀骑兵看起来好像有点士气不振。 趁他病，要他命。 一场关乎河东战局的骑兵对决，就这么凑巧地展开了。 。。。。。。 “微臣刘奎（李茂贞），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夜幕即将降临，刘奎和李茂贞带领的救驾大军也赶到了平遥。 相比神色疲惫但军容整齐的左神策军，右神策军和左天策军的骑兵则是充满杀气，身上的盔甲血迹遍布，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惨烈的厮杀。 对于两人的请罪，李晔并没有回应。 此时的他正安静地站在一处空地面前，在他的前面，是一处战场，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正好两千具。 这些正是之前负责阻击沙陀骑兵的那两千左天策军骑兵，无一例外，最终都战死在这异地他乡，只为给他们追随的陛下争取撤退到平遥城的时间。 当沙陀军撤退后，神机营的骑兵找到了这里。 当时，整个战场一片寂静，唯有天上的乌鸦和地上的野兽在战场附近逗留。 两千左天策军骑兵尽皆战死，无一生还，也无一人逃跑。 唯有那竖立不倒的军旗立于战场中央，一个浑身是血的都将，到死都扶着那一杆大旗。 其的战马在其遗体旁一直停留，不时地用头碰碰主人的身体，可是那浑身插满了箭的主人，再也无法抚摸它的头，给他喂干草了。 看到眼前这杆一直矗立的军旗，看着这两千战死的将士，李晔摘下头上的头盔。 旁边的张威想过来接过头盔，却被李晔挡了回去。 最后，李晔对着这杆军旗、对着这两千为他战死的将士缓缓地跪了下来。 “陛下。。。。” 看到作为君王的李晔突然跪在地上，旁边的一众大臣和近侍都吓了一大跳，便想劝阻。 “滚！” 李晔低吼道。 被李晔这一吼，旁边的人顿时被吓到了。此时的李晔，脸色的狰狞，让他们都觉得胆寒。 一旁的刘奎，二话不说，也摘下头盔，跟在李晔身后，跪在了地上。 从刘奎开始，剩下的大臣、将领、近侍、普通士兵，都纷纷跪下。 而李晔则是把头盔放在旁边的地上，对着那杆军旗和两千将士的遗体，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道。 这一幕，在其他人，特别是那些将士的眼中，十分震撼。 要知道李晔是天子，高高在上的天子，可如今却为了这两千战死的左天策军骑兵，居然下跪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上万将士的面。 这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可不是用言语可以说清楚的。 但有一点，对于这些亲眼见证过这个场景的将士们，后面就算是李晔让他们拿起刀去送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 有这样的君王，他们还有什么犹豫的！ “你们放心，除了朝廷给你们的抚恤。 你们的父母，朕会让人赡养他们直至终老；你们的子女，朕会抚养到16岁，而且他们可以直接进入长安书院、山南书院和武学就读。 朕会给你们立碑，就放在太极宫的道观中，你们安心的去吧！” 说完这些，李晔便直接站起来，那些大臣、将领也连忙跟上。 “刘奎，你是不是遇到了李克用的溃兵？”看着刘奎沾满血迹的盔甲，李晔沉声问道。 “是，陛下。臣无能，虽然歼灭大部分沙陀溃兵，但还是让李克用跑了，不过臣已经派了五千骑兵前去追击。”刘奎连忙道。 “李茂贞，你这边怎么回事？难道朕让猎鹰给你带的消息，你没收到吗？”李晔的语气有些冷。 李茂贞吓了一大跳，连忙解释道，“陛下，有两千沙陀军于昨日傍晚，突袭了冷泉关，所以耽搁了时间。臣没能及时赶来救驾，还望陛下降罪！” “两千沙陀兵，守着一个成为废墟的冷泉关，挡了你一整夜？下不为例，否则朕不介意换个人来接管左神策军！” “谢陛下宽恕臣之罪！” 听到李晔并没有追究他救驾来迟的意思，李茂贞这才大松一口气，抹了抹额头，才发现，早已汗水密布。 李晔给他的压力太大，他敢肯定，这个时候惹怒对方，对方真的敢当场杀人。 “对了！”上马前，李晔突然停下，回过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朕已无恙的事情别对外公布，特别是长安那边，否则朕不介意让人去跟这些将士陪葬！” “臣等遵旨！” 一众大臣、将领，心里不禁一颤。 要是这个消息不穿出去，想来长安那边估计得炸锅。 陛下被围，估计长安会有不少牛鬼蛇神跳出来，陛下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第390章 枭雄末路 “义父，你先走，孩儿带人挡住他们！” 交城县境内，一支两三百人的沙陀骑兵正在狼狈的向北逃窜。 狼狈来形容这支沙陀骑兵倒也不为过，每个人身上都遍布血迹，受伤都很普遍，可见之前的大战，他们打得多惨。 八千人，最后被打的出现一股两三百人的队伍。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有上千骑兵在追击，大有不追到他们，誓不罢休的地步。 在一个时辰前，决定整个河东局势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丧失斗志的沙陀骑兵，遭遇到一万多人的禁军骑兵。 那场面叫一个壮观，可惜曾经骁勇善战的沙陀骑兵一败涂地，当场战死七千余人，只有不到千人四散逃走。 要是在之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是刘奎的骑兵是沙陀骑兵的两倍，换在以前，仍然有可能不敌，毕竟沙陀骑兵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真打出来。 在沙陀人叛唐之前，沙陀骑兵可是当时唐王朝赫赫有名的打手，无论是对强藩用兵，还是对吐蕃、回鹘、党项用兵，甚至镇压庞勋之乱，唐军主帅多是靠沙陀骑兵反败为胜，扭转战局。 要是眼前的沙陀骑兵没有被神机营打碎了心中的胆气，刘奎这一万多人还不一定可以击败这八千骑兵。 可惜这八千骑兵在平遥城下碰了个头破血流，士气大跌，然后就遇到了刘奎救驾的大军，一场血战之下，便有了这个局面。 看着身后这千余追兵，李克用深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他们的双马早已变成单马，速度也都降了下来。 所以在李存贤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李克用就没有反对，而是叮嘱道，“存贤，小心！” 李存贤认真地点了点头，便勒马停了下来，跟他留下来的还有两百名沙陀勇士。 不用想，他们这点人最后都有可能战死在这里，但是他们却可以拖住追兵的脚步。 他们逃跑的路线是正北方向，而不是东北方向。 他们可不敢去东北方向，此时朝廷大军云集晋阳，他们这东北方向，岂不是自投罗网。 唯有向北，遁入群山之中，经交城县，遁入北面群山中，然后回到太原城。 虽然饶了很大一截路，不过安全，而且在群山中也很容易摆脱。 此时他们距离山区已经不到二十里，只要他拖住这千余追兵一时半刻的，足够李克用带着百余名亲兵遁入山林之中。 半个时辰后，被绑着的李存贤仰天大笑，“你们别想追上义父，只要义父在，我们沙陀就有重新崛起的希望。” “混账，别忘了你也是汉人！” 一个右神策军士兵有些恼羞成怒，对着李存贤就是一脚踢去，然后拳头招呼着，而姜雄等军官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指挥使，他没说错，这里已经靠近山区。再往前面十余里，就是茂密的山林，我们被眼前这些沙陀骑兵拖了这么久，估计贼首李克用已经逃进了山林了。” 一个都将来到姜雄面前，神色有些不甘。 这也很正常，那可是李克用啊，要是他们可以活捉此人，哪怕是带具尸体回去，他们也能获得很大的军功，连升几级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姜雄也有些恼怒，要知道临走之前，刘奎可是叮嘱过他。 突然一股骑兵出现在远方，这千余右神策军骑兵立即戒备，不过看到那熟悉的军旗，当下一愣。 “什么情况？左神策军怎么跑这里来了？他们不是在南边吗？” 之所以这么熟悉，是因为来者正是同为神策军的左神策军，只是他们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儿。 要知道左神策军作为殿后的大军，此时还没过冷泉关才对。 “指挥使，据说左神策军的骑兵被征用作为斥候了，沙陀军袭击陛下的消息也是左神策军的斥候发现并传出来的。” “左神策军？斥候？” 当远处那左神策军的士兵靠近后，不仅仅是姜雄，整个在场的右神策军骑兵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他嬢的，没想到便宜赵元章这货了！那可是李克用啊！” 看到左神策军前面那个被绑着的人，姜雄等人很快就认出对方的身份，不是李克用是谁，那可是他们追了半天的目标。 本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结果被李存贤这么一挡，让对方跑了。 结果倒好，反倒是打酱油的左神策军逮住了不可一世的李克用。 “他嬢的，都怪你，害得劳资丢了这么大一个军功。” 看到到嘴的鸭子飞了，而且还飞到了友军手中，姜雄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给了在地上瘫坐着的李存贤一鞭子。 。。。。。。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李克用被抓住了！” 精神状态并不佳的李晔在平遥县城的县衙闷闷不乐。 下面的近侍和大臣倒是想给陛下漂亮的女子，来安慰一下陛下的受伤的心灵，可去哪里找可以让陛下满意的女子。 当张威大声地把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李晔的脸色顿时变了，焕发着光彩，直接站起来追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 “陛下，是真的。是被左神策军的将士抓住的，就在外面，人就在城外。”张威激动地解释道。 此时的李晔可没空去管是左神策军抓住的，还是右神策军抓住的，整个人风风火火地就跑到外面，骑着马就直奔城外。 “陛下，等等老奴！” 看到李晔跑的贼快，不仅张威吓了一大跳，林克等左监门卫的将士也都下了一大跳，有马的骑马，来不及骑马的，就这么直接朝着城外跑去。 要是李晔有个闪失，他们都得掉脑袋。 当李晔策马狂奔来到城外时，便看到被绑着的李克用和其几个亲信手下就这么被押着站着那里。 看到李晔一个人跑了出来，姜雄和赵元章都吓了一大跳，快速跑过来，“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两人身后的将士纷纷单膝下跪。 后面的街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是林克等人。 李晔随口道，“都起来吧！” 李晔这个时候没工夫去较真这些繁文缛节，而是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着的李克用。 想到战死的那些将士，想到李克用曾经是如何欺辱朝廷的事情，李晔直接过去一脚把对方踢翻在地。 第391章 长安冬寒 “陛下！” 看到李晔如此冲动，把旁边的几人下了一大跳，李克用可是猛人，即便是被绑着。 好在李克用身上的伤势较重，浑身的力气也使不出来，还真被李晔一脚踢翻在地。 “义父！” “郡王！” “你这狗皇帝想干什么，要杀要剐来句痛快的！” “痛快的？” 李晔一愣，不禁嗤笑，“你们想来痛快的，想的倒是挺美。把拖下去，然后吊在城门上。” 李晔指了指骂自己的那名沙陀将领。 李晔话一说完，便有左监门卫士兵一拥而上，直接拖着那个不知名的沙陀将领。 “狗皇帝，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李克用咆哮道，可他整个人被赵元章和姜雄二人死死按着，根本动弹不得。 此时的李克用可谓很狼狈，身上的盔甲早已被扒下，赤着上身，只穿着一件犊鼻裈（dubikun，短裤的一种），散乱的头发混着血迹，整个人哪有一点陇西郡王、河东节度使和沙陀族首领的气势。 “冲着你来？” 李晔来到李克用面前半蹲着，冷冷道。 “行啊，想救他的命，你给朕跪下。” “休想！” 李克用咽了一口带血唾沫，想要吐向李晔，不过却被其提前察觉并躲过。 “你可以选择不跪，可是朕会让人屠了整个沙陀族。 忘了你在太原还有不少家人吧。 你的妻女、兄弟，听说你的正妻刘氏和妾室曹氏长得貌美如花的，还有你那长女，才十六岁吧，还有你那儿子李存勖，好像才三岁吧。” 李晔感觉自己就像是前世影视里的大反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狗皇帝，你想干什么？” 李克用低吼道。 李晔笑了笑，“你是朕的敌人，朕帮你养你的妻女不是天经地义吗？正好你那长女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正好可以充实朕的后宫。 说不定，你还可以成为朕的便宜岳丈。 “可恶！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我会怎么死，你说了不算，你不过你肯定会不得好死。从你当初反唐和威逼朝廷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不会有好下场。 辱李唐者，杀。。。无。。。赦！” 。。。。。。 长安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今天，连绵几天的雪终于结束，天空难得晴了起来，虽然感觉比下雪还冷，但大明宫太液池旁，几个穿着锦衣的小孩正在玩雪。 大的有七八岁岁的样子，小的才刚刚学会走路，有男有女。 太液池旁的风景还是挺美的，一眼望去的银装素裹，倒别有一番韵味。 而在亭中，几个贵气逼人的女子身穿一袭裘衣，正围坐着一起取暖，眼神不时望向亭外嬉戏的身影。 “淑妃姐姐，现在太上皇那边身体如何了？是否可以下榻来走动？” 刘晨妍看着脸色有些担忧的张隽宁，忍不住笑着问道。 看着这年不过三十的皇嫂，刘晨妍心里也明白为什么陛下对其念念不忘了。 好像李唐皇室都有那个毛病，作为李晔的枕边人，自然知道枕边人对这位皇嫂一直抱有想法，只不过顾忌着什么，一直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对于这个事，刘晨妍自然是装作不知情，她不会支持，也不会去反对。 不过在场的其他几个妃嫔，估计也都有所察觉。 要知道到现在，李晔都没有更改张隽宁的淑妃和孟才人的才人称号，太上皇的其他女人，最后都称为夫人。 当然李儇现在身边也没其他女人了，身体那样，想要乱来，也不现实。 刘晨妍几女不是没想过，张隽宁这个淑妃，未尝不会从太上皇的淑妃变成李晔的淑妃。 张隽宁脸色一黯，“还是老样子，而且这个冬天，病情还有加重的趋势，询问了太医也没太好的办法。” 刘晨妍见此也不再多问，“姐姐也别太担心了，太上皇那边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看着，相信病情会有所好转。 陛下之前吩咐过，说姐姐可以随时带着震儿来大明宫玩。大人们的事情跟孩子没什么关系，而且还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事。 震儿毕竟是佑儿、祤儿等的堂兄，陛下的兄弟只剩下太上皇、吉王和穆王，更应该多多走动才对。” 穆王李倚只比李晔小两岁，年后就20岁了。对方纳妃比较早，只不过当时并不是纳的正妃，正妃是在李晔进了长安后才迎娶的，并不是那些大世家的女子。 李倚的庶长子其实比李晔的嫡长子李佑还大，今年已经四岁了，过了年就五岁了，比李佑大一岁。 当然其嫡子倒是不大，也就两岁而已。 至于吉王李保家的长子都有十岁了。 只不过因为吉王和李晔的关系并不算好，所以来往并不多，反倒是穆王的子嗣经常来宫中玩。 张隽宁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毕竟震儿要大好几岁，姐姐也有些担心跟佑儿他们玩不到一块去。” 说着，她的眼神还不时瞄着自己的儿子。 毕竟李震的身份特殊，他是太上皇的皇长子，若是跟李晔的皇子发生了冲突，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李震也不小了，也开始懂事了，所以玩的时候放不开。很多时候，看到旁边小几岁的弟弟妹妹在那里欢快的玩耍，他却不敢参与进去。 “皇后娘娘，这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妹妹听说河东那边的战事好像并不顺利。”一旁的王慈有些口无遮掩。 王慈是王建的长女，而王建早年一直在军中，对其疏于管教，然后就养成了一些不好的性格。 可以这么说，其在宫中，人缘并不好，就连李晔都很少临幸她，因此其也威胁不到其他人的地位，倒也没谁去故意针对她。 刘晨妍眉头紧皱，“妹妹，别忘了我们的身份，陛下不喜欢我们干涉朝堂上的事。” 这段时间，不断有消息从河东传回来，有官方的，也有非官方的。毕竟李晔御驾亲征，也牵动着不少人的心思，有希望其大胜而归的，也有希望其回不来的。 所以这段时间长安是各种消息满天飞，连带宫中也听说不少消息。 李匡威、赫连铎、李思恭等人战败就别说了，长安早已传的满天飞，各种说法都有。 虽然也有捷报传来，但是在有心人的有意遮掩下，反倒是坏消息传的比较广。 刘晨妍自然没忘李晔走之前给她叮嘱的事，所以对于这些传闻，她也在向李振、李磎和王徽等人求证。 所以即便是外面谣言满天飞，她也不是很着急。 就在刘晨妍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见近侍匆忙的跑了进来，在其面前低声说着，“皇后娘娘，李指挥使有事求见。” 刘晨妍点了点头，这里是后宫，李振作为外臣，肯定不能随便进入。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李振这个时候求见，但她还是叮嘱了几声身边的宫女照顾好儿子李佑，她则是移步到外殿去。 见到李振时，对方正在殿中焦急的来回走动，看到刘晨妍到来，连忙道，“皇后娘娘，有个不好的消息，陛下被李克用的大军围在了平遥县城。” “什么？” 刘晨妍脸色苍白，身子晃了晃，旁边的宫女连忙扶住她。 第392章 暗流涌动 “你说什么？老七。。。不，陛下他被围平遥？” 吉王府，听到这个消息，吉王李保先是震惊，然后突然大喜，连忙追问道。 “这事是真的假的？” “殿下，应该是真的，宫中都开始在传这个消息，听说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场就晕倒了。 据说是陛下被李克用的五万大军包围在平遥，生死不知，而且这是好几天前的事。” 韩全诲肯定道。 别看韩全诲名声不显，但他可是前右神策军中尉韩文约的养子。 韩文约是拥立李儇继位的核心人物之一，当时田令孜的权势都不如他，而且在李儇继位后，他就被封为国公。 虽然韩文约早已去世，李晔也清洗过宫中宦官，不过清洗的大多是与田令孜和杨复恭有关的，韩文约的养子们大多都逃过一劫。 靠着韩文约的余荫，韩全诲也成为内侍省少监，虽然不是李晔的心腹，但是在宫内也有着自己的势力。 所以宫内的消息，大多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打听到这件事倒也不足为奇。 “这老七啊，让他不要去御驾亲征，偏要去，这下好了。” 这话的内容看似在担心李晔，可吉王脸上没有一丝悲痛的迹象，反而是止不住的笑容。 “殿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陛下蒙难，太上皇病入膏肓，朝中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啊，殿下乃陛下兄长，应该主动站出来才是。”韩全诲毫不犹地劝说着吉王。 可以这么说，从李儇时代过来的宦官，特别是这些权宦的养子这些人，习惯了之前手握大权的日子。 而如今陛下对宦官的权力大加限制，裁撤了所谓的神策军中尉，枢密院的枢密使等职，也不再由宦官担任。 导致宦官的权力急剧缩水，有些人觉得无所谓，但是有些人却不满足于现状。 若是李晔在，无论是吉王，还是韩全诲，估计都不敢动歪心思。但是现在李晔生死未知，可不就是改变现状的机会吗？ “说的容易，可左右监门卫都在，还有李振手握锦衣卫，在老七生死未确定之前，他们会允许本王站出来？” 吉王跟韩全诲勾结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之前都是通过其打探一些消息。毕竟他是亲王，而且还是李晔的兄长，很多时候并不方便，而宫中的消息，这些宦官都一清二楚。 而且吉王手上并没有多少兵马，只不过几百亲兵而已。 李晔虽然允许宗室掌兵以及任职，但是对于亲王府的兵力做出了严格的限制，即便李保是李晔的亲兄弟，偌大的吉王府也不过几百亲兵。 虽然左监门卫被李晔带走了几千人，但剩下的加上右监门卫，兵力依然不少。这些可是终于李晔的军队，更别说还有个锦衣卫存在。 李保虽然眼馋皇位，但不代表他就傻，自己的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殿下勿急，老奴倒是和几个监门卫的几个都将有些交情，只要殿下舍得钱财和承诺，老奴有把握把他们拉拢过来。 锦衣卫不过是一群负责抓人的衙役而已，又不是军队，不足为惧。”韩全诲淡淡道。 “这也不行吧。” “当然。所以殿下最好是派人去联络覃王，他手上有两万大军，若是有他的支持，殿下未尝没有机会。” “覃王李嗣周？万一他对帝位有想法呢？” 虽然李嗣周这个覃王是旁支，但毕竟是宗室，身上流着李唐皇室的鲜血，而且其又有兵，吉王也担心自己忙活半天，最后便宜这位。 “他不行，他不是陛下的兄弟，而失去血缘太远，而殿下不同。殿下是当今陛下的兄长，如今陛下蒙难，继位是理所当然。” 吉王跟韩全诲聊了不少，不过如今消息是否准确，还不得而知，他可不敢和盘托出，也不敢轻易行动。 他的消息来源并不止韩全诲这一条线，还需多方求证这个消息。 “来人，去把李长史叫过来。” 李长史叫李巨川，出自陇西李氏，据说其祖上跟皇室沾点边，真的假的也没人去求证。 其原本是王重荣的书记官，王重荣死后就进入了吉王府，并成为吉王府的长史，也是吉王的谋士。 “李长史，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李保着急地问道。 李巨川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有些疑惑，或者说不确定这个事是真是假。 “殿下，当前最重要的是，确定这个事情是真是假。所以殿下不能太过着急，可以先观察观察局势再做决定，不然恐防中计，或者成为他人的垫脚石。”李巨川沉吟道。 “长史认为这个事是假的？可宫中和外面都在传，不太像是假的才是。”吉王有些不满，认为李巨川太过谨慎。 “殿下，小心驶得万年船。下官建议殿下可以自己或者让王妃去宫中打探一下消息，以表关怀，毕竟殿下是陛下兄长，若是陛下出事，殿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岂不引人怀疑？” 李保点了点头，“李长史说的有理，本王这就去宫中。” 李巨川连忙制止道，“殿下勿急。殿下跟陛下的关系并不算多融洽，殿下去这么早不太合适，可以明天再去也不迟。” 李巨川没想到这吉王这么着急，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宫中的反应太过平静。 不过他倒是没想过李晔这个皇帝会拿自己作为诱饵，来下这一盘大棋。 因此，他才会劝吉王稍微谨慎点，没有坏处。这个时候，谁先跳出来，谁就可能成为众人的靶子。 而这事若是真的，吉王更不用急，到时候会有不少大臣和将领来找他。 毕竟当今陛下的兄弟就三个人，太上皇那身体，根本就是等死；穆王身体差又不是什么秘密，这也不适合当君王。 而吉王，是当今陛下的兄长，而且素有贤名，朝中也有不少大臣都对其有些好感。 若是陛下真的出了意外，吉王无疑是继承帝位最好的人选。 所以吉王根本不用急。 当然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当今陛下有子嗣，皇后可是有皇子的，而且还是大皇子。 穆王李倚也同样是一个威胁，更别说还有个驻守潼关、手握重兵的覃王李嗣周态度不明。 李保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是有些着急了，“李长史说的是，本王有些着急了。 不过这事情若是真的，不知道本王该如何做？” 第393章 入瓮 “韩少监那边可以选择合作，他要的不过是权力，有他的帮忙，殿下入主大明宫要容易很多。 覃王那边也可以派人去打探一下态度，能取得覃王的支持最好，最不济也不能让他站在殿下的对立面。 还有一点，对于殿下很重要，那就是正大光明的名分。 虽说殿下是陛下的兄长，但陛下毕竟有子嗣，还有穆王这个胞弟，所以殿下想要得到两边的支持很难。 所以殿下需要另辟蹊径，去兴庆宫，然后假借太上皇的密诏。 当初陛下得位并不正，虽说其以铁血手段铲除了不少异己，但心中仍有太上皇的大臣并不是没有。所以殿下可以趁机把太上皇的势力收归己用，这样成事的机会更大。 。。。” 听的越多，李保越觉得李巨川说的有道理，对于李巨川也就更加信任。 而此时的长安看似平静，而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到处都在传李晔被围的消息，根本禁止不了，不少大臣、将领都开始走门串户，也不知道再谈什么。 普通人不知道这些人，但是上层却传开了。 要想确认消息的真伪，还只有皇宫里，所以很快就有人闯入了皇宫。 “穆王殿下，没有皇后娘娘的恩准，你不能进去。” 丹凤门前，右监门卫的士兵正当着穆王李倚的车驾，但后者却是一副强闯的样子。 “让开，本王要去见。。。咳咳。。。要去见皇嫂，问问皇兄到底怎么回事。” 李倚掀开门帘，想要装作一副严厉的表情，可他的身子却不允许，情绪稍微有些激动就有些不舒服。 “穆王殿下，你就别为难末将了，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那你去跟皇嫂汇报，就说本王有要事要见向她求证。” 就在值守的禁军士兵前去汇报的时候，又有几个车驾来到丹凤门前，只见是薛王李知柔、彭王李惕，还有昌宁长公主和安化长公主。 看到又来四人，值守的将领头都大了。 若是其他大臣什么的，他直接挡了就是，这几人挡都没法挡，没办法只能让人去通报。 “李倚见过两位皇叔祖和两位皇姐。” 看到来人，李倚连忙让人扶着自己下了马车，对着几人躬身行礼。没办法，这几人要么是辈分比他高太多，要么就是他的皇姐，不行礼不行。 看到是李倚，薛王李知柔摇了摇头，“穆王，这个时候，我们几个都能来，你不该来啊！” 李晔不傻，知道这位皇叔祖的意思，解释道，“皇叔祖，李倚知道身份特殊。我对皇位不感兴趣，我不信皇兄真的出事了，只是想来求证，那毕竟是我同父同母的兄长。” “说是这么说。。。。。” 就在李知柔摇头的时候，宫内出来人，“皇后有旨，宣薛王、彭王、穆王、昌宁长公主、安化长公主入宫。” “皇嫂，皇兄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信皇兄真的出事了！” 还没等刘晨妍见到入宫的几人，就听到穆王李倚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她也不禁摇了摇头。 待众人进来，看到众人那询问的神色，刘晨妍只能如实说道，“陛下到底如何，本宫也不知道。但是陛下的确被逆贼李克用的大军围困在平遥县城，不过其他禁军已经赶去救驾。” 无论几人怎么问，刘晨妍除了这话，也不说其他的，最后几人无奈离去。 “李指挥使，难道真的不跟他们吐露实情吗？” 穆王等人走后，刘晨妍有些疑惑。 李振摇了摇头，“皇后娘娘，陛下的手谕您也看到了，除了娘娘您，只能臣、户部李尚书和吏部王尚书三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能吐露实情。” “可这样，长安会乱的，现在很多人都在打听消息，就连后宫中也议论纷纷。”刘晨妍担忧道。 李振劝道，“娘娘勿急，有臣等人在，乱不起来。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辨明忠奸的好机会，娘娘要以大局为重，以后陛下想要找这么一个好机会，可就难了。” 刘晨妍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希望穆王，还有昌宁长公主几人事后不要怪自己。 就在此时，有士兵来报，说是吉王在宫外等候。 刘晨妍脸色有些复杂，没想到对方还是来了。 “李指挥使，吉王真的有问题吗？” 李振冷笑道，“何止有问题，不过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有问题的，陛下正想看看还有谁会趁机跳出来。 娘娘还是要装作一脸忧愁的样子，前往不能被吉王察觉。” 刘晨妍点了点头，这才吩咐让吉王进宫。 。。。。。。 潼关，左神武军帅帐驻地。 潼关作为长安的门户，即便是李晔征讨李克用，都没调走驻扎在潼关的左神武军，可见李晔对于潼关的看重。 而潼关防备的不是陕州的常行儒，也不是河阳的张言，而是朱温。 整个山东（崤山以东）的藩镇，也就朱温和李克用最让李晔忌惮，其他的都不足为惧。 而李晔让李嗣周统领的左神武军驻扎在这里，可见其对后者的信任。 长安的事情，李嗣周当天就知道了，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动作，依然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然后巡视大营和潼关城防。 今天就在他准备休息的时候，便有下人来报。 “大将军，有人在府外求见。” 李嗣周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把脱下来的盔甲放好，问道，“什么人？这么晚求见？” “来人自称从长安而来。” “长安？”李嗣周眼睛一眯，想着要不要拒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见见，“带他到书房。” 李嗣周换了一身平时穿的便装，而不是亲王的常服，然后来到书房，便看见有一男子已经在书房等候，而且还是太监。 不要以为太监就只有宫中才有，亲王府也有太监，他的覃王府就有百余名太监。 “奴婢王儒见过覃王殿下！” 听到‘覃王殿下’这个称呼，李嗣周眉头微微一皱，若是在长安，他不介意这个称呼，但是在军中，他一直在淡化自己是宗室的事实，下面的人也都称呼他为大将军。 “你来自宫中？” 李嗣周坐下，然后随口问道。 “回禀殿下，奴婢来自吉王府。” “吉王府？” 李嗣周心里不禁冷笑。 吉王，你这也太着急了吧，估计你都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棋盘中的一枚棋子。 那个位置就那么吸引人吗？ 第394章 你这是要逼宫? “殿下，覃王那边并没有答应，他表示谁当皇帝都无所谓，陛下对他不薄，他不想参与这件事。” “这个覃王，后面再找他算账。” 覃王如此不给面子，让李保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可是答应把对方分封到荆南，难道不比当一个左神武军大将军好？ 当然，他现在也拿覃王没什么办法，对方毕竟掌握着兵权，要是把对方得罪了，那就糟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是覃王愿意帮他，也调不动左神武军。 调动军队，可不是大将军想调就能调动的，要是大将军能随便调动，岂不是这就成了大将军的私军了？ 三块兵符，吉王或许能拿到枢密院的那一块，加上覃王手中的那一块，剩下的那块则是在李晔手上，而且是随时让近侍带着。 三块兵符不合为一块，覃王就是想要帮吉王，也没办法。 “殿下，这个时候覃王不反对就是对殿下最大的支持。如今陛下蒙难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想来河东那边已经乱了，只要殿下登上帝位后就厚赏朱温，有着朱温的支持，殿下足以坐稳帝位。”李巨川建议道。 “先生，那本王这就带兵去兴庆宫？”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登临做梦都想坐上的那个位置，李保有些激动，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高兴地手足无措。 “殿下带一部分亲兵就行，不用带太多，不然跟兴庆宫的禁军发生冲突就不太妙了。 殿下是太上皇的亲弟，前去看看兄长，值守的禁军并不能把殿下怎么样，没必要节外生枝。” “还是先生考虑地周到，知道本王登上大位，一定任命先生为宰相。” 说完，李保就激动地来到王府后院，找出自己的配剑，本来还想穿上盔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穿。 “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自己的男人这么急匆匆，手上拿着几百年才用一次的配剑，脸上还洋溢着一丝激动、兴奋的神采，吉王妃就忍不住追问原因。 “本王去干一件大事，到时候爱妃你就是皇后了。” “什么？殿下，你想造反？” 吉王吓了一大跳，心虚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你嚷什么？老七自己作死，在河东出了事，这个时候不是死在河东就是被李克用捉了去。 朝廷不可能一日无主，本王是最适合的人选，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这段时间的传闻和自己男人神神秘秘的举动，吉王妃才意识到这枕边人在做些什么。 “殿下，你疯了。你手上没有兵权，这个时候胡来，岂不是自寻死路，趁早收手，当一个闲散的王爷不好吗？非得去冒险夺那个位置？” 吉王妃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一提到那个位置，就开始犯糊涂，先不说李晔还没传来已经死了的消息。 就算是李晔出了意外，也还有其几个儿子以及其胞弟穆王李倚，再怎么也轮不到眼前的男人。 别忘了皇后的父亲可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大都护，手握兵权。 李保就算是运气好，得逞了，怎么去面对从陇右杀回来的大军？ 而且前线掌兵的，刘奎、李洪、赵雄等人都是李晔的亲信，他们就算是支持穆王，也不会支持李保，这都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跟你个女人说不清楚。”看到挡住自己去路的王妃，李保有些不高兴，呵斥道，“让开。” “殿下，臣妾不能看着你去送死。你想想我们的孩子，他们还好，你让他们怎么办？”吉王妃哀求道。 “到时候，你就是皇后，他们就是皇子，有什么不好？而且本王也是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支持的，什么叫去送死？你要再拦着，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李保有些动怒。 “殿下。。。。” “啪！” 李保挥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看到捂着脸瘫坐在地上的王妃，他有些不忍，不过想到正事，他便一狠心，直接摔门而出，留下在后面哭喊劝阻的吉王妃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瘫坐着。 。。。。。。 “吉王殿下，这里是太上皇的寝宫，你不能乱闯！” “滚开，你们算什么东西？本王要见皇兄，还不快滚远点。” 兴庆宫前，李保不顾值守士兵的阻拦，强行带着几十名亲兵闯入了兴庆宫，直奔主殿而去。 看着闯进去的吉王，值守的士兵一下就慌了。 “现在怎么办？吉王闯进去了。” 若是在平时，这些值守士兵肯定不会让吉王这么容易闯进去，但现在外面流言四起，这些禁军士兵也有所听闻。 而一直没人出来解释，搞得整个长安都人心惶惶，也影响到了这些禁军士兵。 “还愣着干什么？去大明宫通报去。” 就在这边禁军士兵连忙去宫中通报的时候，吉王已经闯进了兴庆殿。 “吉王？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突然闯入的吉王，张隽宁有些疑惑，不知道其来干什么。 要知道李儇这样瘫在榻上后，吉王可很少来，而之前李晔也没有太过限制吉王来探望李儇。 看到美貌犹在的张隽宁，李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皇嫂，臣弟是来请旨，助皇兄夺回大宝的！” 。。。。。。 “陛下已经归天，锦衣卫指挥使李振联合穆王李倚谋反，众将士随我一起杀敌，诛叛逆！” “李振谋逆！” “穆王谋逆！” 一时间大明宫前响起了叫喊声，然后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出现在大明宫前，最后通过大开的城门进入了丹凤门内。 这些踩在雪地上，‘噗噗’作响，整个大明宫前除了这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这些人的突然闯入，也惊动了宫城内的守军，一时间双方的人马便在含元殿前对峙，一股肃杀的气氛油然而生。 “你们快让开，穆王勾结李振谋逆，本王要去诛杀叛逆！” 立于阵前的李保毫不客气地对着眼前的监门卫士兵大喊道，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殿前的禁军士兵不为所动，目光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些突然闯入的叛逆，即便是这些人中有他们曾经的同僚。 “吉王，你这是要逼宫吗？陛下在前线讨伐叛逆，你居然在这里逼宫，你这是谋逆！” 突然，一声娇喝声传来，而听到这个声音，这些负责保护宫城的禁军士兵便有了主心骨。 第395章 玩笑般的逼宫 看到来人，李保也有些慌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晨妍。此时对方穿着一身铠甲，身披火红色的披风，加上其本来就是皇后，一身气势宛如战场上的一名女将。 而刘晨妍身边也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李振、王徽、李磎等人赫然在列，除了李振仔细打量着他，其他人都神色有些复杂，显然没有预料到吉王会这么做。 想到已经到了这一步，李保也不可能退缩，心里一横，对着刘晨妍以及前面的将士大声道，“皇后，本王知道你被李振那狗贼威胁了。老七现在生死未知，没想到老八就和这狗贼勾结，阴谋夺位，你放心，本王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吉王殿下，你这可是冤枉了下官了。”李振一脸玩味地站了出来，“锦衣卫是陛下的刀，而且陛下如今并没有大碍，下官怎么可能谋陛下的逆。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谋反的罪名，下官可背不起。” 李晔没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对方在说谎。 李保摇了摇头，反驳道，“你在说谎，要不是你们这些人贪功，老七怎么可能御驾亲征，怎么可能出事？就是你们这些小人。 如今老七生死位置，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皇后和几位大臣不要冥顽不灵。” “就算陛下出了意外，貌似也轮不到吉王殿下你来着急吧？陛下可是有皇长子。” “几位侄子年幼，怎么可能执掌国政。本王这里有太上皇的圣旨，老七得位本就不正，如今就应该还政于太上皇。” 看着吉王手中的那份圣旨，李振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跑到兴庆宫去，原来是为了假造这么一封圣旨。 还政于太上皇？ 李儇人话都说不了，更别说写字这些了，这封圣旨显然不靠谱，只是吉王为了掩盖其行为，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但是旁边的一些大臣却是相信这封圣旨的真实性，因为其并不是现在写的，而是以前李儇人还好的时候写的。 大致意思就是，待合适机会助其光复大位，而且百年之后愿意把帝位让给吉王。 如今陛下生死未卜，一些着急站位的大臣想都不用想就开始站位了，选择相信李保。 当然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大臣，虽然不乏三四品的大员，但基本都不是要害部门的一把手。 在长安的六部尚书和内阁成员，要么反对，要么坐岸观火，并没有参与到吉王这边的行动。 反倒是像九寺这样的清水衙门的官员才会迫不及待地站位。 看到吉王如此利令智昏，刘晨妍也有些不忍心，“吉王，你不要一错再错了。陛下并没有事，李克用已经被陛下击败，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 回头吧，如今太上皇病入膏肓，你是陛下唯一健在的兄长，别犯糊涂了！” “不可能，不可能，老七怎么可能打败李克用的沙陀军，你这是想要骗本王。” 李保连忙摇头。 就在此时，大明宫外，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大捷，大捷！” “陛下率领大军在平遥击败李克用大军，一举擒获李克用，目前朝廷大军已经兵围太原城！” “什么？” “怎么会这样？” “这是在骗人吧！” 一时间，那些参与的大臣和将士慌了。 “你们这些骗子，陛下没事，你们居然敢蒙骗我们！” “陛下待我等不薄，我等居然谋逆，都是你们害得！” 一时间附逆的禁军士兵一下就炸了，矛头直接对准李保以及孙德昭几位将领。 “你们要干什么？” “奉陛下旨意，凡参与此次逼宫的将士，只诛首恶，其他人若是放下武器，可以既往不咎，胆敢反抗者，流放安南。” “轰！” 本来敞开的丹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合上，周围顿时出现了大量手持弓弩的士兵，冰冷的箭头，毫不客气指向被包围的吉王等人。 看到这个情况，这些哪里还不知，自己等人的谋划都被掌握的一清二楚。 “皇后娘娘，都是都将孙德昭假传圣旨，我们以为是去平乱，没想谋反啊！” “皇后娘娘，我们不知情啊，都是吉王说陛下蒙难，说是有太上皇的密诏，我们一时不察，误信奸逆。” “孔少卿，你居然敢倒打一耙，是你主动来找本王的。” “吉王，你这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假传圣旨，蒙骗我等。” 还没等李振等人动手，参与逼宫的众人就开始内讧了。那些不知情的普通士兵，则是乖乖的放下武器，退到一旁，而那些大臣就比较好玩了，相互推卸责任。 “李指挥使，这。。。。。” 看到这个情况，刘晨妍也有些不太敢相信，这还是朝中的大臣吗？变脸变得太快了吧。 李振拱了拱手，“皇后娘娘不必担心，一群跳梁小丑的相互攀咬而已。臣这就把他们关进锦衣卫的大牢，等候陛下回来再做决定。 陛下无恙这件事，就麻烦娘娘出来证实一下，不然这长安真的就乱了。” 刘晨妍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个办法，不能经常用，不然肯定会会出大事。 河东正在爆发战事，长安不能乱。 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计谋，就引出这么多人。 看着眼前这几十个大小官员，估计等陛下班师回朝后，肯定会大换血。 吉王的逼宫，进行的快，结束的也快，看到最后身边只有几百王府亲兵，他也知道自己玩了。 以前自己虽然对皇位有想法，但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但是这次，却是被逮个正着。 这个时候他哪里不明白，自己那七皇弟，专门挖了个洞，让他钻进去。 而他却傻乎乎地直接跳了进去。 还有眼前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大臣，一到关键时刻就撂挑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的真实面目。 没想到自己之前还想靠这些人的支持，坐稳大位。 就在他在那自嘲地时候，李振则是来到其面前，冷漠道，“吉王殿下，你还是自己走吧，不要让下官难做。” 第396章 各方震动 “陛下，长安那边的消息，已经收网了。” 晋阳城，刚刚抵达晋阳，一只猎鹰就飞到了大营中，送来了长安那边的消息。 “哦！除了朕那六皇兄，抓到哪些大鱼？” 对于吉王李保，李晔百分百肯定其会参与其中，所以他更好奇还有谁参与其中。 “鸿胪寺卿、鸿胪寺少卿、太仆寺卿、礼部侍郎、内侍省少监韩全诲、右监门卫都将孙德昭。 除此之外，宗室也有人参与，嗣怀王、嗣康王，还有长宁公主府。。。” 说到最后，刘奎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嗣怀王和嗣康王是李晔父亲李漼兄弟的儿子，是他的堂兄；长宁公主是唐武宗李炎的女儿。 李炎是李晔祖父李忱亲侄子，所以长宁公主还算是李晔的皇姐，只不过是堂的。 当然长宁公主已经死了，这次参与吉王逼宫的是长宁公主的长子，比李晔还大。 “长宁公主。。。。” 李晔喃喃道，大致能猜到为什么自己这个外甥会参与其中，估计也有埋怨当初李忱夺去帝位的原因。 李炎驾崩后，他的五个儿子都没继承帝位，而是李忱当了皇帝。至于李炎的五个儿子，基本都被宦官秘密处死了。 “他们人现在在哪儿？” “回避下，已经被锦衣卫关到了锦衣卫大牢中，等陛下班师回朝后再发落。” 李晔点了点头，“那就暂时关着吧！特别是吉王，让他好好在大牢里反省一下，没事老出来捣乱，好好的亲王当着不好吗？”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进来，“陛下，枢密使裴荣、成德节度使王镕、左神威军大将军李存孝在外求见！” “他们来的倒是挺快！” 本来这几人应该在太原城外才是，显然知道他到了晋阳，所以便急匆匆赶来觐见。 “臣裴荣参见陛下！” “臣成德节度使王镕参见陛下！” “臣左神威军大将军李存孝参见陛下！” 眼前的三人，除了裴荣外，两人跟李晔都是第一次见面。 李存孝给人的感觉是魁梧有力，棱角分明，跟传统的汉族有着明显的区别；王镕就更别说了，其身上有着明显白色人种特征，那脸型就很明显，只不过却是黑发黑瞳，因为其祖上是回鹘人，他身上同时有着回鹘和汉族的血统。 对于王镕，李晔除了佩服外，更多的是不满。 佩服王镕是因为其今年才15岁，其接任成德节度使的时候才10岁，这么多年其的节度使之位没被夺走，算是一个奇迹。 不满是因为成德是出了名的不听朝廷号令的藩镇，安史之乱后，成德就成了一方割据的藩镇，先后被李氏、契丹王氏以及现在的回鹘王氏割据。 俨然是一个小王国，李晔对其有好感才怪。 不过现在李晔并不打算对付成德，所以跟王镕需要保持表面的关系融洽。 由于王镕之前的表现，以及其只带了一万余军队，李晔随便寒暄了几句就把其打发走了。 然后他的重点就放到了李存孝身上。 当然，他还是没有忘了让其跟李克用这对父子见个面。 曾经的父子，现在却成了仇人。 李存孝倒还好，其虽然私下没少骂过李克用，但是他最怕的就是李克用，见了面，即便李克用被押着跪在地上，但李存孝一见到对方的眼神就像是老鼠看到猫那种感觉，一下就怂了。 而李克用就不同了，看见自己的义子背投他人，那叫一个愤怒，只能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形容那个场面。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并不信李克用被朝廷俘获，但随着王镕和李存孝见到被俘的李克用后，这个消息自然就被证实，然后很快就传开了。 谁能想到曾经纵横大唐的李克用，如今却败在了刚刚登基没几年的小皇帝手上，而且还兵败被俘。 无论是王镕，还是李存孝，抑或魏博军，可都是知道沙陀军的恐怖。 他们很好奇为什么李克用会兵败被俘，之前不是传出消息，是小皇帝被包围了吗？ 怎么一下就反转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汴州的时候，朱温更是震惊无比，为了证实这个消息，他亲自赶来河东。 他不信自己最大的敌人，居然败在了朝廷手上。 若是李克用真的被俘，那河东局势可就彻底倒向朝廷，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 太原城，李克宁府。 此时府中众人，一片沉默，无人开口。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穿着火红色襦裙的妇人手持长剑闯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数个妇人和孩子，看着大厅中如丧考妣的众人，最后目光转向正中间的李克宁。 “四郎，城外的是郡王吗？” 李克宁有些犹豫，妇人再次追问，“四郎，我是你大嫂，难道你不应该如实相告吗？” 在场的其他人，也有些犹豫，不过如今李克用被俘，其子年幼，而亲兄弟中，也就李克宁一人。 他们刚才就在商量，准备推李克宁为沙陀首领，去跟朝廷谈判或者选择死守太原。 没想到李克用的夫人刘氏和妾室曹氏这么快赶来了，你让其他人怎么说？ 说我们正在密谋怎么你们你们孤儿寡母的？ 李克宁犹豫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大嫂，之前城外那人的确是大哥。” “什么？怎么会？你不是说郡王去。。。。。” 听到这个消息，刘氏还没晕，旁边的曹氏倒是晕了。 刘氏是李克用的发妻，也是正妻，可惜当初沙陀叛乱时，几个子女尽皆死于战乱，而她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不过她是沙陀人，而且还会武艺，身体素质自然不差。 但曹氏不同，曹氏是李克用被封为河东节度使并入主太原后，在太原纳的妾，属于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子弱。 李克宁摇了摇头，“大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我就劝过大哥，让他不要冒险，可大哥听了盖寓的话，就坚持那么做，还为此带走了两万精锐的沙陀骑兵。 如今太原城被围，大哥迄今为止也没传来消息，谁想到已经被朝廷所俘获。” 第397章 生命不息，内斗不止 在从李克宁口中确认了消息后，刘氏也有些一时接受不了，好在她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 不过刘氏的脸色有些苍白，想到眼前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也不禁有些猜测。 “那四郎你这是？” 刘氏这会儿才发现眼前这些人掌握着城中大军的军权。 李克宁不用说了，李存颢、李存实是李克宁的义子，站在谁那边不言而喻。 除了两人外，还有周德威和康君立。 前者是此时河东所剩不多的大将之一；后者是李克用的义子，也是李克用手下的老人，从昭义退回来的数千人就在其掌握中。 此时太原城中一共有四万多军队，有三万多人就掌握在眼前这些人中。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而且还瞒着刘氏和曹氏，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李克用掌握大军，靠的就是他的那些义子和其他的一些将领。 李存孝已经投靠了朝廷； 李存进战死在蒙坑； 李存信和李存矩战死在昭义； 李嗣昭战死在冷泉关； 李存贤被俘； 这些比较有能力的义子中，就剩下康君立、李存璋和李嗣源。 眼前这康君立态度不明，李存璋和李嗣源对于李克用绝对忠心，可又远在朔州。 这么一看，好像她们孤儿寡母一下就有些孤立无援了。 历史上李克用十三太保中的李嗣恩和李嗣本此时还没成为李克用的义子，此时也名声不显，不知道是战死在平遥，还是活着。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个将领都有些尴尬，特别是康君立和周德威。 “王妃。” 李克宁几人自然不好站出来回答，于是作为其义子的李存颢站了出，“如今郡王蒙难，太原又被朝廷大军团团包围，我们正在商讨如何退敌。” “那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难道你们眼中是没我这个王妃？还是你们现在就想着欺负我们这些女人了？”刘氏显然没给几人好脸色。 这个时候她必须争，她的丈夫还在敌人手中，若是她不争，她的丈夫就彻底完了。 李克宁尴尬地笑了笑，“大嫂，你这说的，我们真的只是在商讨如何退敌，你别想多了。” 李存实有些不满地站了起来，“义父，都说破了，还用得着藏着掖着吗？如今郡王被俘，而王妃你乃一介女流，难以服众。 这个时候，整个太原群龙无首，若是不选出一人统领大军，如何凝聚人心？如何退敌？ 希望王妃为了河东，为了沙陀，顾全大局，承认义父为河东留后和沙陀首领。” “四郎，你真的要如此逼迫？ 还有周将军，你可是跟随郡王的老人，郡王也待你不薄吧？ 君立，你更是郡王的义子啊！” 康君立迎上刘氏的目光，虽然有些不忍，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坚定，“王妃，若是义父在，君立绝对不会这么做。可如今义父身陷囹圄，河东不能一日无主，目前也就克宁叔父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是义父的亲弟，足以服众。 还请王妃放心，你们该怎么还是怎么，我们肯定不会欺负你们，相信克宁叔父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还希望王妃可以接受这个现实！” “王妃，我知道我做的是有点对不住郡王。不过王妃可能不知道萨葛和安庆两部已经有些不稳，城中更是有不少人想着开城投降，这个时候若是继续一盘散沙，不等朝廷大军攻打，我们就会亡于内乱。”周德威解释道。 “什么？萨葛和安庆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可是沙陀人啊！” 刘氏惊呼道，不过想到这两部曾经也干过这样的事，她也有些相信了。 严格来说，沙陀三部只有沙陀才算是真正的沙陀人，萨葛和安庆部属于粟特人，也叫昭武九姓胡人。 毕竟几十年前，沙陀人归顺唐朝的时候最终只有不到万人逃到大唐境内，而出发时有三万人，其他的两万多人都被吐蕃军队杀了。 不到一万人的部落，而且生养能力也不如汉族，几十年下来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人。 萨葛和安庆两部就是被沙陀人兼并的，这是游牧民族扩充势力最常见的形式。 虽说这两部被兼并，但毕竟有着一些差异，所以之前在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叛唐时，两部的首领最后站在了唐王朝这边。 不过李克用从鞑靼南下的时候，这两部又开始支持李克用。 到了李克用坐镇河东后，沙陀三部的说法渐渐就少了，因为李克用吃了之前的亏，就刻意淡化沙陀三部的说法，变成真正的一部。 就像李克用收的义子中，李存孝、史敬思、康君立都是萨葛和安庆部的人。 李存孝本姓安，而安、康、史、米都是萨葛和安庆两部的大姓。 至于李克用，其祖上原本姓朱邪，之所以姓李，是因为朝廷的赐姓。 十年前，这两部就干过这样的事，十年后再干一次又有什么奇怪的？ 如今谁都能看出来沙陀要完蛋了。 若是李克用没有被俘，或许还有希望，但李克用的被俘，就导致无人可以压住另外两部，就连李克用都不一定行。 要知道此时三部基本融合在一起，就连李克宁、康君立手下都有大量的两部将领。 而且除了这两部外，河东的军队还有不少吐谷浑人。 李克用在的时候、河东强的时候，这些人自然愿意依附河东，如今河东要完蛋了，他们会愿意跟着陪葬？ 在草原，没有绝对忠心的说法，为了生存，今天可以依附这个大部落，明天又可以依附另外一个大部落。 这在草原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 就在太原城内气氛诡异的情况下，有人趁着黑夜顺着绳索出了城，然后来到城外的禁军大营。 本来李晔正准备睡下，负责值守的薛阿檀就在大帐禀报，“陛下，裴枢密使有要事求见！” “裴荣？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李晔脸上有些不悦。 在他看来，如今李克用被俘，拿下太原城也是指日可待，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来打扰自己休息。 薛阿檀解释道，“陛下，裴枢密使说太原城中的萨葛部和安庆部的密使希望求见陛下。” “萨葛部和安庆部？”李晔一愣，他显然是知道这两个部是干嘛的，所以才会有这个表情，“有意思，让他们进来吧！” 第398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 “你们怎么看萨葛部和安庆部？要不要利用他们攻入太原城？” 见完萨葛部和安庆部的使者后，李晔就让人安排使者暂时在大营中休息，并没有急着放他们离去。 并且，李晔还把一众心腹叫了过来，简单地说了一下刚才两部使者说的那些内容。 “陛下，臣认为没有必要，我们有天策炮，只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攻入太原城。”想到沙陀人之前让陛下受惊，李洪就没打算这么轻松放过沙陀人。 “陛下，臣也觉得不必靠这两部的帮忙也能攻入太原。这两部立场不定，后面很有可能再次反抗朝廷，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个机会一起除掉。”赵雄附和道。 “陛下，臣认为可以试着跟两部合作。太原为河东第一城，虽然以天策炮等的威力，可以砸开太原的城墙，但势必会毁掉太原城，而且将士们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所以臣倒是觉得可以让他们内斗去，这样朝廷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裴荣没管李洪和赵雄二人是什么反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存孝，你是沙陀人，而且朕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出自安庆部吧，觉得如何做比较合适？” 李晔思考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向角落里的李存孝。 虽然其也是禁军大将军之一，但是在现场这些人之中，他的地位最低，而且其是降将，所以也没打算开口，以免得罪人。 李存孝没想到还会轮到自己开口，想了一会儿便抱拳道，“陛下没记错，臣的确是出自安庆部。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被逆贼李克用俘获，然后就被其收为义子，一直在沙陀部生活。 其实陛下并不用担心萨葛部和安庆部会再次谋反，只要朝廷强大，两部就会很老实，草原上的部落都是臣服于强者的。 不过逆贼李克用出镇河东后，就三部合一，萨葛部和安庆部的实力其实并不强。若是陛下选择跟这两部合作，臣建议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于这两部，他们担不起这个重任。 若是陛下想要让太原城陷入内乱，可以从蕃汉的矛盾着手，而且城内真正的沙陀族人并不多，除了萨葛和安庆两部族人，还有吐谷浑。 不过陛下要小心两个人。” “哪两个人让李爱卿这河东第一猛将都这么重视？”李晔笑着道。 “李存璋和李嗣源。”李存孝神色有些凝重，“论武艺，臣自认在河东无人能敌，但是论智谋，这两人都在臣之上。 而且两人手上还有一万精锐的沙陀骑兵以及朔州、蔚州等地的军队，加起来有两万多人，仍然是个不小的威胁。” “原来是他们二人！” 李晔恍然大悟。 李嗣源可是李克用的大太保，李存璋也是十三太保之一。 当然此时李嗣源虽然初露头角，但并不及李存璋，不过其当过几年李存孝的副将，李存孝对其自然很了解。 “说起来，锦衣卫倒是传来一个消息，应该还算是好消息。据说李克宁正在联合城中将领，想要自立为河东留后。” “李克宁？”李存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想起一件事，“启禀陛下，臣倒是知道一个事。李克宁和李存璋两人不合，而且李存璋对于李克用十分忠诚。” “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 “留后，如今局势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死守太原或者放弃太原。” 康君立看着李克宁，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放弃太原？会不会太过鲁莽了？这可是河东第一城，我们很多将士就是河东的人，放弃太原我们能去哪儿？” 听到要放弃太原，周德威就有些不太乐意。 失去了太原的沙陀，就是无根的浮萍，其结局可想而知，难道真的撤回草原？ 他跟其他沙陀将领不同，他虽是朔州人，但他是汉人。 而目前太原城中的军队，大多都是汉人，精锐的沙陀军，基本在平遥一战，损失殆尽。 沙陀人自然无所谓，他们本来就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但是这些汉人将士却不是。 你让他们抛弃家人跟着沙陀人遁入草原，他们会愿意？ “退回云朔二州，甚至退回单于都护府，带着人口和牲畜向北撤。 而我们退回塞外，朝廷大军也不可能一直驻扎着不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存实力，避免被朝廷大军歼灭。 只要朝廷大军和各路大军撤退，我们卷土重来就是。 这就叫避实就虚，也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康君立坚持到。 “为什么不固守太原？此时城中还有几万大军，太原城又城高墙厚，只要朝廷大军久攻不下，便会自行撤去。”周德威有些不解。 “守不住，根本守不住。”康君立猛摇头，“周将军可能不知道朝廷的天策炮威力，可以在几百步外的距离发射上百斤的巨石，就算是太原城墙高厚，也坚持不了多久。 潞州就是这么背攻破的，相信阴地关、冷泉关也是如此吧！” 康君立看向李克宁，对方无奈地点了点头。 “周将军，康将军说的没错，的确守不住。” “可是你们想过城中的将士没有？他们有多少人愿意抛妻弃子跟着我们去云朔二州？去塞外草原？ 只要这个消息一泄露出去，城中的军队就会哗变。”周德威情绪有些激动。 李克宁脸上有些不高兴，认为是周德威不给自己面子，而整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 李克宁皱眉道。 “好像是兵变。”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众人立马就把视线转向周德威。 后者脸色一怒，“什么意思？我人就在这里？难道我还能瞒着你们把消息泄露出去不成？” 众人有些尴尬。 而这个时候，便有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萨葛部和安庆部投靠了朝廷，打开了城门，现在禁军已经杀进来了！” “什么？” 李克宁直接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没想到萨葛部和安庆部居然真的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再一次背信弃义。 第399章 混乱的夜 此时的陇西郡王府，一片沉重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王府。 窗外雪花飘飘，而房内则是一片哭泣声。 李克用的妾室曹氏、陈氏、李克用的长女琼华，当然还有才三岁多的李亚子，也就是历史上的后唐开国皇帝李存勖。 无疑，李克用就是这些女人的顶梁柱。 如今李克用被俘，而其兄弟、亲信，不想着如何救出对方，反而在密谋欺负这群妇孺。 唯有刘氏没有哭，虽然丈夫被俘，小叔子以及丈夫的义子、亲信先后背叛，但她现在是这个王府的当家人。 若是她都放弃，那这些人怎么办？ 李克宁、康君立等人虽说不会为难她们这些妇孺，但还是派了军队以保护她们安全的名义守在王府外。 为此，刘氏集结起整个王府的亲兵，加上她身边的那些女侍卫，加强王府的巡逻，保证王府中女眷的安全。 “阿娘，你为什么哭？让勖儿去打他！” 看着哭泣的曹氏，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李存勖奶声奶气地说道，还用着那小手去擦拭曹氏脸上的泪水。 “勖儿。” 看到儿子，曹氏更忍不住，连忙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阿娘，克宁叔父怎么会这样？他可是父王的亲弟啊，女儿去找他说理去！” 李琼华（实在不知道她叫啥）虚岁已经16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 李琼华虽然是李克用的长女，但其并不是刘氏所生，也不是曹氏所生，而是另外的妾室所生。 不过李克用义子颇多，儿子也有两个，但女儿就这一个，所以对其就比较疼爱，就养成了一些比较不太好的脾气。加上其从小由刘氏带大，所以就对于骑射也很精通。 虽然其母早已去世，但从李琼华的容貌可见其母亲也是难得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被李克用看上。 而且在这之前，李克用有打算把这个长女许配给孟迁的侄子孟知祥，只不过没想到出了这个事。 “站住！” 刘氏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你那叔父已经不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叔父了。你父王被朝廷俘获，如今太原群龙无首，他自然对你父王的位置很眼馋。 不要因为你是他的侄女，他就会不能把你怎么样。” 李琼华嘟着嘴一跺脚便站在一旁撒着气，那生气的模样倒是十分可爱，可惜这里没人欣赏，也没空去欣赏。 院子里的雪越下越大，让屋中的温度也降了不少。 这是王府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喊杀声，然后王府的人就被人破门而入。 听着那马蹄声，显然有人直接纵马而入，院子里的亲兵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小心戒备着，就连刘氏身边的那些女侍卫都拔出刀剑，把刘氏等人保护在中间。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屋中的人以为是李克宁要对他们下手，忍不住尖叫起来。 但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妃，我是康君立，有要事求见！” “王妃，是康节度使！” 旁边的女侍卫统领禀报道。 康君立之前可也是站在李克宁那边的，现在突然强闯王府，也不怪这些亲兵和女侍卫如此如临大敌。 “让他进来！” 在刘氏看来，康君立再怎么也是自己夫君的义子，就算是对方要跟随李克宁夺李克用的位置，也不可能这么迫不及待就把她们这些女人和小孩斩尽杀绝吧。 得到刘氏的允许，亲兵便让出了一条道路，而康君立则是大步走来，来到刘氏面前抱拳行礼。 “王妃，请立即收拾东西带着其他几位夫人和琼华、存勖、存美几人跟末将走！” 要在以前，康君立在刘氏等人面前得自称孩儿，可如今却故意忘了似的。 “君立，你想干什么？难道四郎就这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除掉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吗？”刘氏厉声道。 见对方误会了，康君立连忙解释道，“王妃，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出事了，萨葛部和安庆部的人勾结西门的守军打开了城门，此时禁军已经杀进城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康君立说的是真的，王府外面传来了喊杀声。 “杀进陇西郡王府，把李克用的家眷全部拿下！” “给我杀！” 康君立脸色顿时一变，着急道，“王妃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王府的亲兵也有人跑进来汇报，“启禀王妃，有一股不明军队正朝着王府而来！” 刘氏这才意识到康君立没撒谎，心里对康君立的印象也稍微好转不少，连忙对身后的曹氏、陈氏等人吩咐道，“妹妹们，快回去收拾东西！”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看样子已经跟外面的军队交上了手。 “王妃，不要管那些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康君立有些着急道。 听到王府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刘氏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众女眷和孩子，在几十名女侍卫和几百名亲兵的掩护下，跟着康君立，匆匆骑马从王府后门离开。 来到王府外，刘氏才发现此时大街上混乱无比，根本不知道那些是自己人，哪些又是敌人，到处都是喊杀声。 雪夜的太原城就这么陷入了一片刀光剑影中。 康君立、刘氏等人根本不敢停留，一行近千人快速朝着北门而去，汇合那里的军队从北门逃出太原城。 若不是萨葛部和安庆部的临阵投敌，或许他们也不会这么狼狈，即便是最后决定放弃太原也会有组织的突围，而不是这样惊慌失措地逃窜。 混乱持续了一晚上，整个夜晚，太原城到处都是喊杀声，普通百姓都胆战心惊地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第二天一大早，太原城上就插上了大唐的军旗，谁也没想到，太原城就这么拿下了，本来还想好好表现一番的一众禁军将领，也都有些失望。 沙陀军什么时候这么不经打了？ 要是李克宁等人知道，估计会气得立即杀回来。 若不是李克用把精锐折损在了平遥，而萨葛和安庆两部又叛乱，何至于会败的这么快？ 第400章 联姻 “启禀陛下，左右神策军已经拿下太原城，河东将领周德威等人率领近两万河东将士愿意归顺朝廷。” 刘奎策马来到李晔面前，其身后还跟着几个将领，看样子应该是河东的将领，就是不知道哪个是周德威。 “李克宁，还有李克用的家眷呢？”李晔关心道。 “请陛下降罪。昨夜混乱中，康君立带着李克用的家眷趁乱从太原北门向北逃去，李克宁也不见踪影，应该也逃出了太原城。 他们应该没有逃多远，没有陛下的旨意，臣便没有下令追击。” 李晔沉吟了一会儿，便吩咐道，“李茂贞听令！” “臣在！” “朕命令你带着左右神策军全部骑兵，追击向北逃跑的李克宁、康君立等人。 记住，若是遭遇李存璋、李嗣源指挥的大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就不要冒进。” 见李晔终于交给了自己一件好的差事，李茂贞顿时大喜，看来还是之前活捉李克用给他以及整个左神策军争了光，不然这个差事也轮不到他。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信任！” “去吧！” 不是李晔不想一下追上李克宁等人，但这些人都是骑马逃走的，也只有骑兵能追上。 但从禁军手上的骑兵本就不多，左天策军之前在平遥就折损了两千，右神策军的骑兵也是对抗沙陀骑兵的主力。 就像右神策军的一万骑兵也只剩下六千人，加上左神策军的骑兵，也才堪堪万人。而左天策军也只剩下五千骑兵。 这样的情况下，李晔自然不打算跟李存璋、李嗣源手中的沙陀骑兵硬拼了，免得仅有的这些骑兵拼光。 活捉李克用，拿下太原，这次讨伐就算是成功的完成了。 在李茂贞领兵追击后，李晔就让萨葛部首领米海进、安庆部首领史建瑭以及周德威上前见驾。 严格来说此时并没有了萨葛部和安庆部首领一说，因为李克用不允许沙陀三部各自为阵。 但米海进是上一任萨葛都督府都督（也就是萨葛部首领）米海万之弟，在米海万死后，虽然其没有继任萨葛都督一职，但在那些萨葛部旧人中的影响力很高，名义上不是都督，但实际上还是萨葛部的决策者。 而史建瑭则是上一任九府都督（也就是安庆都督府都督）史敬思的儿子，不过其倒是年幼，只有13岁。 史敬思是为了保护李克用而死，所以后者对其子史建瑭比较照顾，指挥着昭德军几千人，而昭德军基本是由安庆部的勇士组成。 虽然史建瑭年幼，但是靠着其父亲的原因，那些安庆部老将对史敬思也比较忠心。这次安庆部投靠朝廷，其实就是那些老将一力推动的。 史建瑭本来反对过，不过木已成舟，也就默认了这个事。 看到年幼的史建瑭，李晔也在考虑怎么安置对方。 为了防止萨葛部和安庆部再次叛乱，李晔肯定不会让两部继续待在河东的，万一两部又与沙陀余孽勾结呢？ “陛下，臣有一个办法！” 李英旭看出了李晔的为难，便在其耳边低声道。 “陛下，遂宁长公主还未嫁娶，虽然比这史建瑭大了三岁，但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这安庆部少主迎娶公主，自然是天大的恩赐，然后陛下借着这个机会把两部的族人迁到陇右，把这些两部的上层将领安置在长安，想来他们也不敢反对。 这样陛下就不用担心他们跟沙陀部余孽勾结，而没了两部，沙陀三部就剩下一部，而他们又与吐谷浑的首领赫连铎有着很大的仇恨，就算是他们躲过这一劫，短时间也无法威胁河东。” 未嫁的两个长公主只有仁寿长公主和遂宁长公主，不过仁寿长公主已经定下了婚约，年后就会成婚。 倒是遂宁长公主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驸马人选。 倒不是真没有，而是李晔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就把两个妹给嫁出去。那些人选他都会让李振派锦衣卫好好查查之前的所作所为，加上年龄不能太大，所以就比较慢。 眼前这史建瑭倒是还不错，不过具体的还得看其品行如何。 若是可以，即便是他比遂宁长公主小三岁也不是问题；但若是不可以，从宗室找个宗室女封个公主嫁给他也行，这也算对方高攀了。 于是李晔就这么提了，当然他没明说要把遂宁长公主嫁给他，但打算在宗室中找个女子作为其正妻。 李晔都这么说了，史建瑭根本不敢反驳，安庆部的那些人也觉得可以接受，还能趁机加深跟朝廷的关系。至于萨葛部的米海进并没有适龄的儿子，反倒是有适龄的女儿。 不过李晔没说让两部搬迁的事，起码得等河东局势稍微稳定之后再说，免得两部接受不了。 。。。。。。 太原府以北阳曲县。 虽然李克宁想着谋夺李克用空下来的位置，不过从太原逃出来后，跟着他的三千骑兵最后跟掩护刘氏等人逃出太原城的康君立还是兵合一起。 这个时候说那些已经没用了，还是想办法逃走再说。 本来两人都带着不少步兵，不过为了加快速度，直接舍弃了步兵，带着骑兵轻装前行。 他们都希望李存璋、李嗣源等人得到消息后，可以快点派大军前来接应，否则被朝廷的追兵追上，他们可就完蛋了。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阳曲的时候，刘氏则是表示反对。 原来昨晚突围的时候，曹氏和李琼华跟他们失散了，慌乱中，刘氏只能带着李存勖、陈氏以及李存美向北逃走。 曹氏等人身边也有一两百王府亲兵，可是等到现在都没等来曹氏一行。 “大嫂，这个时候不能再犹豫了。她们都知道我们要去朔州，相信她们后面回来跟我们汇合的，我们若是再拖下去，被朝廷的追兵追上可就晚了。”李克宁道。 康君立也点头道，“留后说的是，我会留人在阳曲集结逃出来的士兵在阳曲阻挡朝廷的追兵，顺便等二夫人她们。” 刘氏毕竟是一介妇人，夫君蒙难，哪里能争得过两人，只有无奈带着哭泣的李存勖等人跟李克宁和康君立等人继续向北。 就在他们离开阳曲不到一个时辰，李茂贞就带着大军杀到了阳曲县城。 付出一些代价后，李茂贞所率大军攻破了阳曲，但却浪费了好几个时辰，而李克宁等人则是扬长而去。 想到这里，气得李茂贞接连砍了好几个沙陀降兵。 再往北追就是忻州，说不定有可能遭遇李存璋的大军。 虽说他这一万骑兵也是精锐，但若是面对同等数量的沙陀骑兵，并不一定是对手。 是冒险追击，还是无功而返，李茂贞也在犹豫。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的福将赵元章则是带来一个好消息。 “大将军，我们好像抓到了李克用的妾室曹氏和他的长女。” 第401章 初见朱温 无端天与娉婷， 夜月一帘幽梦， 春风十里柔情。 。。。 这一夜，李晔可谓是春风得意，白天收获良将，晚上喜得美人。 数月不食肉味的李晔把这几个月积累下来的火气全部在米朵身上释放，饶是这草原明珠精通骑射、一身功夫了得，还是在李晔身上高呼饶命。 看着睡得正香的米朵，李晔并没有叫醒对方，而是唤来宫女给自己穿好衣裳。 就在其洗漱的时候，张威则是来到近前，恭声道，“陛下，沛郡王在外求见。” “朱温？他这么早来干什么？” 李晔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疑惑归疑惑，虽然他恨不得除朱温而后快，但并不是现在。 如今河东初定，李克用被俘，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这个时候不宜对朱温动手。 而且张惠已死，可以劝住朱温的人已经不存在，只要锦衣卫稍加诱导，其距离众叛亲离也不远，这就不需要他冒险对对付对方。 没多久，李晔就见到了历史上覆灭大唐的朱扒灰。 此时的朱温身穿紫色官袍，腰缠玉带，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威仪。 相貌堂堂和一表人才不适合用来写形容朱温，但是其站在那里，李晔就感觉到一股气场。 不愧是一朝开国之君，虽然其所建朝代没有持续多久，但是能成为开国之君，能是简单的人吗？ 历史上任凭李克用如何，都没有打败朱温，也没能当成开国之君。 感觉到朱温传来的气场，李晔想了一个词---霸气侧漏，此时的朱温就有点这种感觉。 李晔露出笑容，来到朱温面前，扶起对方，亲切道，“沛郡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陛下言重了，臣作为南面行营都统，之前由于蔡州那边无法离开，没能亲自到任，还望陛下原谅。” 李晔打量朱温的时候，朱温何尝没有打量李晔。 之前敬翔回来也说过不少对李晔的看法，言语间对李晔很忌惮。 可以这么说，李晔已经具备了一代雄主的能力，而且关中的恢复速度也超过了其他地方。 不像宣武辖地，今年才算是从秦宗权的祸害中脱离。 如今的朝廷的力量不断在强大，而李克用也被朝廷击败，自身还被俘获，可以说结局已经注定。 但敬翔的看法毕竟是敬翔的看法，朱温需要亲自来见见这位小皇帝。 不过一见面，朱温心里就放下了对小皇帝的轻视之心。 朱温并不想看到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和一个实力强大的朝廷，因为那种情况下，朝廷不会允许他这样一个实力太强的藩镇存在。 李晔也发现了朱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便笑着道，“沛郡王既然亲自前来，想来蔡州那边应该是有好消息了吧！” 朱温反应过来，连忙道，“回禀陛下，陛下果然是英明神武。秦贼此人已经臣擒获，目前关押在汴州。只等陛下下旨，臣便派人把秦贼押送至长安，由陛下处置！” 至于亲自去长安？ 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朱温不会去的，因为他不想去赌。 长安不像太原，他可以来太原，却不去长安。 到了长安，万一这小皇帝不按常理出牌，把他关押然后斩了怎么办？他找谁哭去？ “真的？” 听到秦宗权已经被擒获，李晔有些高兴，也有些可惜，这货怎么就这么不中用？ 没有了李克用，又没有了秦宗权，看来得跟朱温再找几个对手了。 也不知道朱瑄兄弟、罗弘信、时溥等人能坚持多久，特别是时溥，这可是已经跟朱温干起来了的。 “沛郡王果然是国之栋梁，平定了逆贼秦宗权，此乃大功，等回到长安，朕一定论功行赏。 今天是朕御驾亲征以来，最高兴的日子，不仅平定了河东，还平定了秦贼，可谓双喜临门。 张威！” “老奴在！” “吩咐下去，今晚就在这陇西郡王府摆庆功宴，庆贺平定河东和蔡州！” 照理说，这样的庆功宴应该在大明宫麟德殿或者太极宫的太极殿举行，方显朝廷的重视程度。 不过这次庆功宴只是一次临时的宴请，长安的庆功宴也必不可少，但也得班师回朝之后才能进行。 收复太原后，李晔并没有让大军继续北上，北上的禁军只有李茂贞的那一万骑兵。 虽说李匡威、赫连铎手上有几万人，加上李茂贞这一万骑兵，数量远甚于沙陀人。 但是在李存璋和李嗣源的指挥下，两人还是掩护着刘氏、李克宁、李存勖以及康君立等人在朝廷各路大军的围剿下带着一万多人逃到了阴山以北。 虽然这些逃走的沙陀余孽也是个威胁，不过李晔相信李匡威、李思恭、赫连铎等人恨不得致沙陀于死地。 有他们三镇出兵围剿，短时间沙陀人还威胁不到朝廷。 即便是这些沙陀人卷土重来，但那个时候朝廷已经消化了河东和陇右，即便是骑兵对决，也不会怯场，而没有了李克用的沙陀骑兵，还是以前那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沙陀骑兵吗？ 对于遁走的沙陀余孽，李晔没空去管，他现在已经准备班师回朝。 虽说长安那边已经解决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但他要是久久不回，说不定还会惹出一些乱子。 至于河东这边，李晔留下李英旭暂时处理河东的政务，并且留下了左羽林军、左神武军、左神策军分驻太原、潞州和河中府。 河中节度使和昭义节度使迟早是要并入河东成立新的河东道，只不过这得等回到长安后圣旨颁发才能生效。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李晔便带着右神策军、左天策军、左神威军、神机营等禁军返回长安。 同行的还有王镕、李匡威、赫连铎等人，朱温则是要回汴州亲自押送秦宗权到长安。 本来朱温不打算去长安的，可想到其他藩镇节度使都去了，他不去不太合适，于是还是决定去，想来李晔也不可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他动手。 而且夏绥李思恭和灵武韩黎也都从各自的驻地赶到长安。 虽然石州一战，两人损兵折将，但毕竟也是为平定河东做出了一些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当然除了这些人，还有被俘的李克用以及河东其他逆贼，而且还有作为李晔战利品的曹氏和李克用之女琼华。 第402章 论功行赏 “大唐皇帝诏曰：沛郡王、宣武节度使朱全忠，赤胆忠心，率宣武军平定秦宗权和李克用叛乱，有功于国。。。现加封朱全忠为东平王、检校司徒、中书令，加邑实封一百户，赐给庄园和住宅各一处，拜宣武军节度使、义滑节度使。” “大唐皇帝诏曰。。。。。。” 李晔回到长安，并没有去见吉王李保等人，第一件事就是论功行赏。 朱温现在已经是节度使，义滑本就是朱温控制着，所以李晔只能从爵位入手。 从郡王加封为异性亲王，成为李晔登基以来，封的第一个异姓亲王。 当然李晔也恶心了一下朱温，任命葛从周为忠武军节度使，节制忠武军故地蔡州、许州等四州。 除此之外，李晔还任命张归霸为蔡州刺史、霍存为曹州刺史。 张归霸和霍存皆是葛从周的结拜兄弟，在黄巢败亡后，几人便一同投靠了朱温。 至于朱温和葛从周会不会因为这件事闹矛盾，那就不是李晔现在操心的事，留下一个钉子即可。 此战立功的可不仅仅是朱温等人。 赫连铎为振武军节度使，管辖单于都护府故地和云州； 李匡威加封为安东大都护府大都护、检校太保，当然安东大都护府目前只是个空壳； 夏绥节度使李思恭虽然兵败石州，不过李晔也没亏待他，对其勉励一番，赏赐了一些钱财外，便无其他。不过却加封李思恭五弟李思敬为天德军节度使，李思恭二弟李思谏为兵部侍郎。 灵武节度使韩黎调任长安担任卫尉寺卿。 其他的王镕、罗弘信、张言等人则是赏赐了一些财物和有名无实的虚衔，毕竟几人也没怎么出力。 这些都是藩镇的赏赐，而朝廷和禁军的赏赐自然不能少。 河中节度使、昭义节度使撤销，辖地并入河东，成立河东道，以韦昭度为节度使、李英旭为布政使。 孙揆调任灵武担任节度使； 李戒丕调任岭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调任静海军节度使。 顾彦朗担任左神武军大将军。 覃王李嗣周调任兵部尚书，神机营统领龙治调任右神武军大将军，符存审调任神机营统领。 其他的李洪、刘奎、赵雄、李茂贞、李振等人的爵位都升了一级。 可以说李晔这一次调整，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但是却打开了不少局面。 灵武节度使之前属于半割据状态，这次奉诏出兵，说明其还是心有朝廷，不过继续下去，肯定就割据一方。 加上在石州折损近万军队，灵武实力下降，刚好朝廷平定河东，面对朝廷的调令，韩黎也不敢不从。 至于夏绥，李晔倒是想动手，不过李思恭这次损失太大，若是朝廷落井下石，反倒是会惹一身骚。 更让众人惊讶地还是延王李戒丕、覃王李嗣周和前兵部尚书刘巨容的调令。 延王李戒丕这次这次随御驾征讨河东李克用，虽然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但是其麾下的左神武军并没有打酱油，配合李存孝攻破了潞州，并追着康君立打。 岭南东道在朝廷人的眼中，那就是荒芜之地。 这个时候的岭南东道就是后世的广东省加海南省，总共人口只有一百万多点，而且汉族的比例并不大，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本地土着越人。 所以在北方看来，岭南东道就是荒芜之地，在这里任职的，大多是被贬的朝官。 同样，刘巨容出任静海军节度使，也让人有些不解。静海军节度使很多人不清楚，换个称呼就知道了，安南都护府、安南经略使，辖区就是后世的越南北部地区。 当然少数人还却是知道刘巨容出任静海军节度使其实就是被贬，谁让他在征讨河东的时候表现不佳。 覃王李嗣周出任兵部尚书也让人惊讶，彭王李惕担任大理寺卿倒是可以理解，但兵部尚书可是六部尚书之一，虽说无法掌握军队，但却是实职。 让一个亲王出任兵部尚书，不得不说李晔胆子够大。 不过李晔也有自己的考虑。 刘巨容此人的确有些掉链子，但其的确有本事，如今安南地区愈加不服从朝廷的管辖，割据的苗头越来越明显，李晔需要一个人去安南稳住局势。 正好刘巨容在河东期间让李晔有些不爽，于是他就担起了这个重任。 岭南东道也是如此，不过情况比安南好了不少，让李戒丕去未尝不是锻炼其。同样，李嗣周也是如此。 李晔需要的是可以助自己匡扶大唐社稷的宗室，而不是废物。 至于这些人后面会不会造反，后面再说吧，若是大唐都没了，说那些有用吗？ 。。。。。。 吉王府。 这段时间吉王府可谓是一片萧条，上门拜访的人消失地无影无踪。 李晔班师回朝后，在吉王府外监视的人虽然还在，不过撤了很多，于是不少下人都想趁机脱离吉王府。 在这些下人看来，吉王逼宫，跟谋反有什么区别，万一被株连怎么办？ 不过这些下人不是想脱离吉王府就能脱离，吉王府不派人去衙门解除他们的奴籍，他们永远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 吉王妃或许知道人心早就散了，强留也没意义，于是主动让人去衙门解除了这些的奴籍。 一时间，几个月前还热闹非凡的吉王府一下变得冷清起来，王府上下的下人加起来不到百人，而且还多是宫女和太监的身份，没有后宫皇后和内侍省的同意，这些人走不了。 而作为吉王府的女主人，吉王妃这段时间也消瘦了很多。 “母妃，为什么父王现在还不回来？难道他不要我们了吗？” 就当吉王妃在后院湖边的凉亭中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穿着锦衣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其是吉王和吉王妃的子嗣。 吉王妃露出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道，“冬儿乖，你父王只是跟随陛下出征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此时还留在王府的人，都是对吉王夫妇非常忠心的人，而吉王妃早已吩咐过不能对世子透露吉王的事，所以现在这个吉王世子还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虽说还未成年，但也看的出发生了不好的事，否则也不会跑来询问。 看着儿子脸上那天真的笑容，吉王妃心里不禁一痛。 第403章 吉王妃求见 “杨公公。” 在儿子离去之后，吉王妃整个振作起来，脸上焕发出一丝神采，询问着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宦官。 此人姓杨，跟随吉王已经二十多年，可以说从吉王出生到现在，这位杨公公就一直跟在吉王身边。 他是吉王府的老人，也可以说是目前吉王妃为数不多的信得过人的人之一。 “老奴在！” “殿下那边，陛下还没有传来处置结果吗？”吉王妃问道。 “回禀娘娘，暂时没有任何风声。老奴派人去宫中以前的熟人那里打听过，宫内并没有传出如何处置殿下。就仿佛陛下那边忘了这件事一样，一点征兆都看不到。” 不仅吉王妃着急，杨公公也很着急。他跟吉王在一起的时间，可比吉王妃跟吉王在一起的时间长，说是吉王从小是他带大的不为过，那感情其实旁人能理解的。 前段时间吉王府上下被软禁，无法自由地出入王府内外，他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也就现在没有限制王府人员出入之后，他才托关系去宫中打听，可却听不到任何风声。 其他参与谋逆的人，都被处置了，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都是秘密进行的。 可是涉及宗室的，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这让人有些奇怪。 “怎么会这样？”吉王妃眉头紧皱。 “娘娘，要不老奴再去打听一下？” 吉王妃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红色，做出了一个决定，“吩咐下去，本宫要沐浴更衣，然后亲自去询问陛下。” 。。。。。。 “刘爱卿，这次让你去安南，朕是有任务给爱卿你的。” 本来因为被贬安南而神色不佳的刘巨容，听到这话，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陛下不是把自己贬官了？ 刘巨容一脸惶恐道，“陛下，臣洗耳恭听！” “如今安南形势复杂，当地豪族把控地方大权，朝廷威严日益削弱，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安南势必成为跟其他强藩一样，割据一方，不受朝廷节制。 刘爱卿你的确是有些缺点，不过你早年在桂州戍边，熟悉当地情况。 所以朕需要爱卿前往安南，稳定安南局面，尽可能削弱安南豪族对地方军政大权的影响力。 朕也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前去，会派几人得力的将领随你一同前去。 三年，朕给爱卿三年时间，希望爱卿不会让朕失望，还朕一个听从朝廷诏令的安南。”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之令，好好治理安南。” 若是之前刘巨容心中有些沮丧、不满，那么现在就是激动。 眼前的陛下作为九五之尊，都这么客气地说了，他若是还不领情，那他就是有负圣恩。 “安南距离长安数千里，还望爱卿保重身体，也辛苦爱卿了！” “谢陛下关心，臣虽老，但只要陛下吩咐，一样能上阵杀敌！” 看着刘巨容这大有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李晔没有揭穿对方。刘巨容并不适合当统帅，他也没奢望对方真的能消除安南地方豪族把控地方大权的局面，三年并不能改变这些。 他只是需要对方不让安南局势恶化，等过几年朝廷腾出手来，对方就算是立了大功。 至于给刘巨容配的将领就是在河东立下大功的赵元章，不过其只带领一千余人跟随刘巨容，包括近百名从武学毕业的学生。 虽然只有一个都的人，但却是给的一个厢的编制，赵元章任厢指挥使，隶属于还未组建的右神威军。 去安南，虽然危险但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所以赵元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召见刘巨容，算是李晔对其的一番开导，免得对方觉得是被贬，然后在安南得过且过。 在刘巨容接受召见的时候，延王李戒丕也在延英殿外等候。 从内侍的口中得知刘巨容的召见快要结束的时候，李戒丕便准备等候陛下的召见，这个时候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殿前。 “吉王妃？” 看到那一道倩影的面容后，李戒丕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明白对方为什么而来，想来也是吉王的事情。 他毕竟是宗室，而且圣眷正隆，虽然不方便为吉王求情，但还是知道不少关于吉王的事。 他只知道陛下好像并没有要严惩吉王的意思。 毕竟连太上皇，陛下都能让其居住于兴庆宫，威胁远不如太上皇的吉王，陛下想来也不会下狠手。 他之前并不知道长安这边的事，不过后面听王府的人说了之后，也猜到是陛下故意为之，然后找机会收拾吉王。 不过说实话，吉王之前的确跳的太凶。 你又不是像济王这样的嗣亲王，皇位再怎么也落不到嗣济王，还有他这血缘关系太远的嗣亲王身上。 你可是当今陛下的兄长，当朝亲王，有了太上皇这前车之鉴，你还跳的这么凶，你让陛下怎么想？再大度的皇帝，心里也会有芥蒂。 想来之前陛下应该没有好的借口，所以对吉王也就不好处置。现在有了借口，怎么处置对方，还不是陛下的一句话，没看其他宗室都躲得远远的吗？ 吉王妃也没想到会在宫中遇到延王李戒丕，随即欠身行礼。 “见过延王殿下！” “吉王妃是为了吉王而来？其实你不该来的！”虽然不想跟吉王府扯上太多的关系，但毕竟同为宗室，他也有些心有不忍。 李唐皇室经历过三次大的浩劫，武则天时期、安史之乱外加黄巢之乱，特别是最后一次浩劫，导致整个皇室变得十分凋零，十存一二而已。 他虽然猜到陛下不会重惩吉王，但他不好说破。 “妾身是吉王妃！” 短短几个字，透露出了吉王妃的坚定。 李戒丕正欲再劝，听到内侍呼唤自己。 “延王殿下，陛下让你入宫觐见！” 陛下召见，李戒丕只能先行进入，在一番对话后，李戒丕还是忍不住提到了外面等候的吉王妃。 “延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趁着朕心情不错，你可以说出来，说不准朕就答应了！” 看着有些欲言又止地李戒丕，李晔停下正在批阅奏折的笔，微笑道。 李戒丕一咬牙，拱手道，“陛下，臣刚才在殿外看到了吉王妃。” “吉王妃？” 李晔眉头一皱，手中的毛笔也随即放下。 而看到李晔的脸色，李戒丕心想坏了，早知道就不提了。 第404章 吉王妃 “她怎么进的宫？” 李晔看向一旁候着的张威，脸上有些不悦。 他虽然没禁止吉王府这些人的自由，但不代表就可以让吉王妃进宫。而吉王妃进宫，自己却不知道！ 张威连忙道，“回禀陛下，是丽妃娘娘让人带吉王妃进的宫。” “丽妃？她想干什么？”或许看到李戒丕还在，李晔淡淡道，“延王，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臣先告退！” 他知道，这是李晔下的逐客令，若是他再插手吉王一事，他敢保证他会受到牵连。 吉王跟他关系算不上多好，为了吉王把自己垫进去，有些不值。 李戒丕走后，李晔也在犹豫要不要接见吉王妃，说实话他是想继续关着吉王，让对方在牢里多待一会儿，免得对方放出来又不老实。 李晔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来到二楼，透过窗户便看见了在延英殿的院子外候着的吉王妃。 犹豫了一会儿，“张威，宣她进来吧，然后派人去通知李振，就说朕过一会儿要去锦衣卫大牢。” “是，陛下！” 。。。。。。 李晔的办公地点并不固定，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大明宫，而在大明宫的时间中，除了在宣政殿、紫宸殿外，在这延英殿的时间也不少。 而且因为殿院外设有中书省、殿中内省等中枢机构。 自代宗起，皇帝欲有咨度，或宰臣欲有奏对，即于此殿召对。因旁无侍卫、礼仪从简，人得尽言。 后渐定期开延英殿成为皇帝日常接见宰臣百官、听政议事之处。 李晔虽说在延英殿办公时间不是最多，但一般李晔来延英殿就说明心情不错，所以那些大臣除非是紧急的事情，否则其他的上奏大多会选在李晔在延英殿的时候来。 不过今天，那些本来想来觐见的大臣看到延英殿外等候的那道倩影时，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这位煞星怎么来了？ 倒不是吉王妃长得不美，也不是吉王妃脾气多暴躁，而是她的身份让这些大臣不敢与之有所交集。 吉王在之前率军逼宫，说白了就是造反。 那些跟着造反的大臣、将领和宦官大多都被处置了，只剩下少数人还关着，吉王就是其中之一。 吉王妃出现在这里，毫无疑问是为了吉王。 可以想象，今天陛下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还是别来触霉头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去殿前候着？” 刚刚担任中书省起居舍人的郑中贻看到周围的同僚都畏惧不前，要知道平时这个时候他们不都去排队觐见去了吗？ “去什么？没看到那里有个人吗？” 郑中贻作为乾宁元年的进士第三，在中书省还是有些人愿意与之交好，毕竟是进士第三名而且还是荥阳郑氏的，以后前途无量。 没见对方才当不到两年县令就被调到中书省担任起居舍人吗？ 可别小瞧了起居舍人，虽说只是从六品上的官职，但可是能经常见到陛下的。 陛下本就喜欢有文采的人，郑中贻也算是有些才华，被重用也是迟早的事。 “那人怎么了？怎么有女子在延英殿外厚着？难不成是哪位公主不成？” 郑中贻刚调任几天，在朝中没有多少熟人，对于朝中的人物也不甚了解，自然不认识吉王妃。 不过看到眼前这女子衣着华丽，着翟衣、加双佩、头戴九钿，这可是一品的命妇才可以配备的。 这样的品级，基本是四妃、公主、亲王和亲王妃。 可四妃目前只有丽妃，虽说他没见过丽妃，但眼前这女子显然比丽妃的年龄大。而且若是丽妃，也不会在这里站这么久都没被召见，而且丽妃也不会从这里进入。 这处殿门，一般都是从外庭而来的。 “什么公主，郑舍人，你以后可得多认识认识那些贵人。站着的那位是吉王妃，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吉王妃？” 郑中贻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起居舍人作为经常见到皇帝的人，相当于皇帝的秘书，自然知道不少机密的事。 难怪这些同僚避而远之，这个时候估计没人想跟吉王一案扯上关系。 “娘娘！” 看到远处那些官员指指点点，杨公公有些不满，开口提醒道。 “不用管他们！” 吉王妃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张威从殿内走出，看到站立的吉王妃，“吉王妃，陛下让你进去！” 吉王妃脸色一喜，连忙对张威行礼，“有劳张公公！” 跟着张威，吉王妃来到了延英殿内，她本以为对方在一楼，没想到却在二楼，脸色有些苍白。 一楼是李晔办公的地方，二楼却是其休息的地方。 这让吉王妃也在想李晔的目的是什么。 来到楼上，李晔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张威低声道，“陛下，吉王妃到了。” “你下去吧！” 李晔吩咐道，但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 过了一会儿，李晔才停下笔，双手摊起这副刚写好的字，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禁念了起来。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六皇嫂，你觉得这字。。。。” 李晔口中的‘如何’两个字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好奇地回过头，就看到一幅让他始料不及的画面。 只见一具洁白无瑕的身躯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地上则是散着一堆华丽的衣裳。李晔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回过头，脸上有些愠色。 “六皇嫂，你这是干什么？” 。。。。。。 “六皇兄，几月不见，没想到倒是消瘦不少，难道是锦衣卫虐待了六皇兄？” 李晔一番看似无意的话，可把旁边的李振及一众锦衣卫官员吓了一大跳。 别人不知道，李振还不知道吗？ 李晔根本就没打算杀了吉王，不然早就秘密处置了。所以他让锦衣卫把吉王好吃好喝伺候着，也没有上刑，还给其单独准备了一个单间，甚至还派人拿来一些书籍给对方打发时间。 这哪是虐待？这是来锦衣卫大牢游玩的吧。 “老七，你这是来看本王的笑话吗？没想到你才是我们兄弟几人中城府最深的，难怪你能从一介亲王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别想让本王向你低头。” 吉王以为自己是死到临头了，不想跪在对方面前求饶，于是硬气了一回儿。 第405章 枭雄落幕 “皇兄怎么这么想？我们毕竟是兄弟，而且六皇嫂也求到朕这里来了，若是朕再没有表示，也说不过去。” 李晔摇了摇头，然后对身后的李振吩咐道，“李爱卿，待会儿吉王妃回来锦衣卫，让吉王跟着吉王妃回去。 从今天起，吉王没有朕的同意，不能离开吉王府，这个事就由锦衣卫负责监督。” 李晔不会杀李保，但不代表对其逼宫一事就没有一点反应。把对方软禁在吉王府，已经算是他法外开恩了，虽然没有了自由，但起码能活着。 至于这软禁的期限，就看吉王的表现和李晔的心情。 或许三五年，或者十年、二十年。 “老七，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别这么假惺惺的。五皇兄变成这个样子，别说跟你没关系，是不是过几年，本王也会突然病重，与其那样，还不如给本王一个痛快的。” “老七，你别走！” 听到李晔要一直软禁他，李保就有些激动。这意味着，他以后能看到的天空就是王府那点，甚至直到终老都是如此，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对于李保的大喊大叫，李晔置若未闻，而是直接离开了大牢。 期间，李晔也看到了嗣怀王、嗣康王等人，相比于李保的‘硬气’，这些人就有些丢人了，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可李晔对于这些隔了不知道多少房的远亲没什么感情，他们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他自然不用那么忌讳。 “陛下，那这些人怎么处置？”李振试探地问道。 李晔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的锦衣卫大牢，淡淡道，“怀王、康王这些宗室移交给宗正寺，其他的送交大理寺，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遵旨！” 来到锦衣卫大门，李晔碰到了前来接吉王回府的吉王妃，李晔看了看对方，叮嘱了一下，“六皇嫂，好好劝劝六皇兄，安心在王府待着。” “请陛下放心！” 吉王妃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不过旁人也没怎么怀疑。 吉王妃前去求过陛下，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但是吉王妃在延英殿并没有待多久，至于两人说了什么，除了殿内的内侍和宫女，其他人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吉王妃走后，陛下就下令放了吉王，难免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吉王逼宫一案到这里算是到了尾声，剩下的不过是走走流程。 吉王一案都是悄悄处理的，相反，李克用和秦宗权则是大张旗鼓地处理。 两人的结局肯定难逃一死，不过如何利用两人来提升朝廷的声望才是李晔考虑的事。 大唐乾宁三年三月十五，李克用和秦宗权在皇城的朱雀门外当着长安百姓的面被斩首。 六年前，李克用就是这个日子与其他勤王大军一起攻进的长安，把黄巢赶出了长安。 那也是李克用第一次进入长安，而六年后的今天，却被以谋反的罪名在长安处决。 可谓时也运也命也！ 曾经横行一时的沙陀军也就这么开始衰败，只剩下李嗣源等待着一部分残余的沙陀军遁入草原，不知所踪。 。。。。。。 李克用的死，感触最深的还是朱温。 李克用被斩的时候，朱温并不在长安，而是在洛阳，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感叹。 “没想到李鸦儿就这么死了，有些让人一时接受不了。” “殿下，如今这局势是风雨欲来啊！朝廷平定河东，愈发强势，虽说对殿下大加赏赐，但唇亡齿寒，殿下不可不防！ 如今，除了殿下之外，异姓王可就只剩下钜鹿郡王时溥。 朝中的大臣和将领中，最高的爵位也只是国公，没有一个异姓王。而陛下对殿下不仅从郡王升为亲王，这其中的含义，值得深思。” 敬翔知道朱温在担心什么。 看似李克用的死，让自家主公少了一个大敌。 若是朝廷并不强大，少了李克用这样一个大敌自然不错，可是李克用却是被朝廷除去的。 虽说沙陀尚未覆灭，但那些残余的沙陀军短时间根本威胁不到朝廷。而且为了以绝后患，李思恭、赫连铎和李匡威等人肯定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根本就不需要朝廷出手。 不仅是朱温，连敬翔都没想到朝廷会这么快平定河东，沙陀军会那么不经打。 结果几个月，河东被平定，李克用被俘然后处决，沙陀军几乎全军覆没。 这快的让朱温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李克用死后，朱温毫无疑问就成了朝廷的眼中钉。 一个掌控三镇的异姓王，哪个皇帝会容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小皇帝的心思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蔡州初定，这个时候也不便与朝廷交恶，恰好朝廷如今也无心跟宣武兵戈相见，对本王来说也是好事。 不过时溥此人却是留不得，后面得想办法把时溥收拾了！” 朱温和时溥的矛盾来源于秦宗权部下孙儒和杨行密争夺扬州。 在高骈死后，杨行密便自称淮南节度使，可是不被承认，加上打不过孙儒，便向朱温求援。 朱温就派人借道徐州，结果被时溥拒绝，然后就打起来了。 如今秦宗权被杀，李克用也完蛋，宣武周围的藩镇何人是朱温的对手？ 而朝廷也宣武也比较戒备，不趁着这个时候把后院的敌人给收拾了，将来跟朝廷大军兵戈相见时，身后的那些藩镇趁火打劫怎么办？ 就算没跟时溥交恶，但朱温不会找借口吗？ 如今周围的藩镇中，河阳虽然张言担任着节度使，但却被他掌控着； 宣武、义滑、忠武就别说了，山南东道、河东属于朝廷控制的地方。 就剩下魏博、天平、泰宁、武宁、淮南五镇，如今淮南局势混乱，朱温自然不会趟那趟浑水。 而剩余的四镇中，时溥的武宁军最为强大。 想都不用想，肯定先把最难对付的灭了，再去收拾其他三镇。 就当朱温想着想着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的花园中有个白衣女子进入他的视野。 远远望去，那女子犹如那含苞欲放的牡丹一般，端庄秀雅，国色天香。 第406章 初使河西 洛阳，张府。 清晨，一处房间中，那张檀木香榻上，红浪翻滚。一阵阵悠扬婉转的呻吟声和哭泣声中，整个床榻‘吱呀吱呀’地晃动起来，仿佛承受了其不能承受的东西。 过了许久，呻吟声才停止，床榻上的两人也气喘吁吁，其中那个香汗淋漓的女子更是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抱着面前那强壮的身躯。 看着眼前这娇嫩的可人，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醒来的朱温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欲火。 感受到眼前男人的蠢蠢欲动，女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求饶道。 “殿下，饶了妾身吧。而且天已经亮了，殿下要是再不走，被人知道就麻烦了。” “怕什么？你那丈夫还能把本王如何不成？”朱温冷笑道，手中不禁搂紧了怀中的佳人。 这女子正是他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子，是张言长子张继祚的妻子吴氏，今年才18岁，长得那叫一个貌美如花。 自从张惠难产而死后，没人管的朱温，在私生活上已经开始乱起来了，朱友让的妾室是开始。 昨日第一眼见到吴氏，他就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张惠的影子，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正好昨晚张继祚不在府上，于是他便用计混进了吴氏休息的地方。 当然是用强的，开始的时候吴氏的确又哭又闹又反抗，不过几番大战后，在朱温的软硬兼施下，最后吴氏还是臣服在他的身下，并且主动求欢。 “殿下，妾身夫君年轻气盛，脾气有些不太好，而且这里是洛阳，不是汴。。。。”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然后就听见一声‘啊’的尖叫声和瓷器掉落的声音传来。 榻上的朱温二人眼光齐齐地望了过去，便看见张言的夫人储氏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内，整个人紧紧地靠着大门，眼看就要摔倒。 “阿娘！” 吴氏脸色惨白，一把推开紧紧抱在一起的朱温，也不管身上一件衣服没穿就要去扶储氏，可刚一起身就感觉全身无力。 之前的数次承欢，让她体力透支。 被人撞破奸情朱温此时也顾不上这些，想到若是储氏引来更多的人就坏事了。 连忙赤着身子跑了过来，扶着快要摔倒的储氏。朱温这才发现这储氏的长相也很不错，虽然年过三十，但却是风韵犹存，没想到这张言倒是有好福气。 储氏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涌入鼻尖，便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一个强壮的男子搂着，看到男子的模样，不正是因故留在府中作客的东平王朱温吗？ 再看了看在榻上一丝不挂的儿媳妇，储氏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儿媳妇平时看着知书达礼，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 还有眼前的东平王！ 想到府中出了如此丢人的事，储氏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朱温连忙把储氏抱到榻上，然后恋恋不舍地放下。 吴氏没想到自己的丑事被婆婆撞破，顿时羞愤欲绝，面如白纸。 “殿下，你快走，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吴氏连忙把朱温的衣服丢给他。 朱温也有些着急，没想到这储氏这么早就来看这个儿媳，本来还说偷偷摸摸的离开，而为了名誉，吴氏也不会说出去。 他自然知道现在出现了储氏这个变故会带来什么，他不是没想过杀了储氏，但杀了对方，这是势必没法善了。 犹豫了一会儿，朱温连忙穿好衣服就匆匆离开吴氏居住的小院。离开小院的朱温没有直接回休息的地方，而是离开了张府，直接去了丁会的府邸。 半个时辰后，张言脸色铁青地坐在房中，看到地上跪着的儿媳，再看了看墙上的宝剑，他恨不得立即拿剑去砍了朱温。 指着地上跪着的儿媳，“造孽啊！造孽啊！” “阿爹，是东平王他趁夜摸进来，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东平王的对手。。。。。” 而作为张言的正妻储氏，此时早已醒来，而且也恢复了冷静，“老爷，不能因为这个事跟东平王闹翻。如今东平王权势滔天，丁会的大军就驻扎在洛阳，若是老爷跟东平王闹翻，吃亏的肯定会是老爷。 相信朝廷也不会因为老爷就惩罚东平王，忍了吧！” “哎！” 张言长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朱温又是我的恩人，若不是朱温，我可能都死在了李罕之手上。我担心祚儿，要是他知道这个事，不一定忍得住！” 储氏的视线转向儿媳，“这个事你最好保密，不要跟祚儿说，就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知道吗？” 吴氏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是很享受昨晚的感觉，那是在丈夫身上得不到的一种快感。 而且这件事也不是张言夫妇说没发生过就没发生过的，朱温那边看到张言提都不提这个事，反而邀请他赴宴。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张言的鸿门宴，还让丁会准备了不少士兵，可最后也没见张言提之前的事。 这让朱温肯定张言，他的胆子就大了。 张言可不止这一个儿媳，而且张言的正妻储氏也很不错，而且听说张言还有几个小妾，要不要都让来侍寝？ 想到这儿，一个黑暗的想法就在朱温的心里生根发芽，然后茁壮成长！ 洛阳的事情，李晔自然不知道，因为张言有意压下这个事，锦衣卫还没做到可以知道张言府上所有的事。 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鼓励对方这么干。 他倒是挺佩服这朱温的，真的没有对方不敢干的事，李晔不敢干的事，对方都干了。 想想那天延英殿的误会，李晔也在后悔，怎么就忍住了呢？ 当然这件事过了，他自然不会提，毕竟知道的人多了，会惹出不少麻烦。 这种事，他还是忍住了好，而对于朱温，他希望对方别忍。只有这样，朱温才会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这种小事，李晔不会去过多关注，而且还在他布局河西的时候。 就在李克用和秦宗权伏诛后的次月，李晔就任命了李磎为宣慰使，带着一个数百人的团队出使河西。 美其名曰是代表李晔巡视河西归义军，其实就是想更仔细的了解河西的情况。 锦衣卫的探子，毕竟所处的层级不同，所反映的事情并不一定全面，所以李晔才会派出这样一个使团。 以礼部尚书李磎为首，鸿胪寺卿为副，包括中书省、礼部、鸿胪寺、兵部、吏部、工部、太仆寺、太常寺等诸多部门官吏。 其目的就是全方位了解河西现在的情况，为河西战略添砖加瓦！ 当然，在这个时候派这么一个使团，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张淮鼎打算对张淮深动手了。 第406章 抵达兰州 一行数百人的使团，基本都是文官和随行的侍从，这样的师团怎么可能没有随行的军队保护。 李晔钦定李文忠带着两千右神策军骑兵负责保护。 李文忠是宗室之后，虽说隔了老远的血缘关系，但是在年轻一代中，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了。 毕竟此时的李唐宗室，经过圈养和几次动乱之后，可用的人还真不多。 李晔虽说不介意宗室入仕，但没点本事，他也不会用，免得给宗室丢脸。 带队的是李磎这个礼部尚书，副使是鸿胪寺卿。 前任鸿胪寺卿因为参与吉王逼宫一案，直接被流放了。新任鸿胪寺卿叫孙偓，乾符五年状元，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 虽说鸿胪寺属于打酱油的部门，但鸿胪寺卿毕竟是从三品的官职，也算是正式迈入三品大员的门槛。 此去河西，至少半年时间。 而且听说河西比较乱，所以对于河西一行，有人欢喜有人愁！ 出发这天，出行人员的家人都赶来城外送行，虽然不舍，不过这是圣命，他们也只能听从。 相比于几个大员都是乘坐马车，其他中低层官员和随从则是起码而行。 几百人的使团，加上两千护送的骑兵，整个队伍还是比较庞大的。 由于第一次前往河西，无论是郑中贻，还是赵昌翰，都很激动。 两人算是熟人，同为乾宁元年中举，一个进士科第三名，一个第四名。 只不过后来两人的仕途就有些不同了，郑中贻去地方担任了一年多的县令，前不久才调至中书省担任起居舍人。 而赵昌翰不同，科举中举后，就一直在礼部任职，也是前不久担任礼部主客司员外郎。 至于前主客司员外郎长松伯李旺杰，已经升任为主客司郎中。 在之前，郑中贻和赵昌翰来往不多，毕竟不在一个地方任职，但这次没想到一起出使河西。 由于是同届进士，两人都知道结个善缘没坏处，所以便一拍即合，一路上都兴致勃勃地聊着天。 “赵兄，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上，这一路上可是能遇到不少昔日的同窗。温宪兄担任着渭州长史，郑谷也在兰州的大都护府任职，好像孔兄也在陇右。” 在旁人看来，出使河西是个苦差事，此行往返就需要至少半年，行程数千里。 但在郑中贻看来，这无疑是一个机会，陛下对于河西很重视，不然也不会派出如此庞大的使团。 此去河西，虽然他不能向张骞、班超这样的历史人物名垂千古，但作为随行人员，也算是与有荣焉。 而且通过这次出使，也能增加自己的见识。 孔兄自然是孔崇弼，赵昌翰虽然出身不如郑中贻，但一直在朝中的他则是知道孔家目前的处境。 曾经，在他们这些读书人眼中，孔崇弼父辈一门三进士，可谓是羡慕不已。 但如今，孔家三兄弟，两人被贬，一人当着有名无实的学政，而且因为两个兄弟的事被牵连，短时间升迁无望。 赵昌翰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也知道趋利避害，所以并不想提及孔崇弼。 “郑兄说的没错，我们同年中举的那些人，没想到温兄走的最快，已经担任了一年的渭州长史，吾等不及啊！” 郑中贻不是傻子，听出了赵昌翰言语中的有意使之，点了点头，“温兄倒是前途无限。等到了渭州，一定要让温兄好好招待你我二人。” “没错。”很快赵昌翰的注意力就被从旁边经过的商队吸引过去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三、四波大小不一商队从旁边经过，“没想到陇右才收复一年，来往的商旅就如此之多。” 就在他们队伍的后面，还有一支更大规模的商队一直跟着。 对于那支商队，一行人都知道，是皇商张家的商队，由于沿途并不是百分百安全，跟着这样的一支有军队保护的使团，安全性也能增加不少。 “赵兄说的有道理，乾宁二年，陛下派大军收复陇右后，河西走廊也开始畅通。 我们的陛下很有雄心壮志，派我们这么大规模的一支使团到河西，可不是为了只是看看，而是要为朝廷的西域战略提供建议。 或许，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安西大都护府可以重回安西四镇，到时候四方来朝，重现大唐盛世！” 想到盛世大唐，赵昌翰也很向往。 可大唐盛世在安史之乱后就终结了，他们对于盛世时期的大唐，只能从李白、杜甫等人的诗词中回味一下，却无法真正见到。 “郑兄这话我不赞成，以陛下的雄才大略，或许会开创出一个新的盛世，吐蕃、南诏，还有整个西域若是都能成为大唐的疆域，那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赵昌翰的话让郑中贻心中也顿时豪情万丈，可想到藩镇割据的局面，早已不属于大唐的安西四镇，心里也有些沮丧。 不过想到如今的陛下，或许真如赵昌翰所畅想那样，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而他们这些人无疑就会成为开创这个盛世的一部分。 。。。。。。 长安到兰州将近一千五百里，这一路是很枯燥的，除了在凤翔、秦州、渭州稍作停留，中途基本都在赶路，最后赶到兰州也花了十五天的十天，出去在三城休整过一天，平均每天速度都保持在一百余里，不算快，也不算慢，对于马的负担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兰州此时是大唐在陇右的中心，当然依然是陇右第一大城，不过跟河西的凉州、甘州等地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在朝廷大军收复兰州的时候，人口不过万户，以人口来算，不过下州而已。 不过因为兰州的地理位置，却被定为了上州，刺史更是从三品的大员。 随着商路的畅通，加上兰州是前往河西的最后一站，近一年来的人口增加不少，大多是驻军和商户。 目前兰州州城的人口只有五千户，不过加上驻军和商户，却是有五万人。 五万人并不算多，不过也是使团一行人进入安西大都护府辖地以来，最大的城池了。 一进入兰州城，就会发现这里异常繁荣，加上吐蕃、回鹘、温末等民族众多，倒是别有一番异域风格。 第407章 河西局势 李磎带着使团一行抵达兰州时，刘麒带着安西都护府和兰州刺史府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多时。 虽说刘麒的官职这些都比李磎高，本身还是国丈，不过他知道李磎担负的重任，自然不会去摆架子。 刘麒这个大都护只是过渡，皇后刘晨妍不止一次向李晔埋怨这个事，等陇右局势彻底稳定下来，肯定会有其他人前来接替。 看到刘麒亲自前来迎接，可把李磎吓得不轻。 “下官李磎参见刘大都护、王都护和尚都护。” 见到刘麒在城门处等候，李磎早早地下了马车，步行来到刘麒面前微微行礼。 李磎跟刘麒没打过多少交道，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将，而且对方还是国丈，李磎也不敢跟对方保持太过密切的关系，以免遭陛下猜忌。 刘麒等人笑了笑，随即还礼，“李尚书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刘某已经在城中安排好了地方，而且今晚专门在大都护府设宴为使团的同僚和随行的将士们接风洗尘。” “有劳大都护！” 随后刘麒便向李磎介绍了两位副都护王建和尚广思以及兰州刺史王抟。 相比于王建和尚广思二位，李磎其实更对王抟感兴趣。 王抟是东晋名臣王导的后代、武则天时宰相王方庆的第八世孙、唐肃宗时宰相王玙的曾孙，可谓是名门之后。 其本身也是进士出身，现在担任兰州刺史，下一步调回长安的几率很大，意味着后面两人就有可能同朝为官了。 礼尚往来，李磎也介绍了使团随行人员，不过除了少数几人，其他的无法让刘麒等人多少兴趣，只不过出于礼貌，问候了一下而已。 进了兰州城，距离晚宴还有些时间，众人便在都护府的议事厅坐下，墙上就挂着一副简易地图。 的确很建议，除了安西都护府下辖的各州有详细标记外，其他的地方都只是大概的标记。例如西边的吐蕃，标记了最近的几个部落，那也是目前安西大都护府仅有的一些威胁。 廓州、鄯州等地倒是有些大部落，但距离陇右有些距离，而且如今吐蕃境内内乱不断，也不会主动来挑衅大唐。 虽然右天策军只有两万多人，但可不要小瞧了此时的右神策军。 此时右神策军已经全员配备战马，专职的骑兵就有一万五千人，而且其中一部分精锐已经开始实行双马制。 这可是全副武装的一万五千骑兵，周围的吐蕃部落，同等数量下可不是右天策军的对手。 不过整个河西走廊并不是没有那种超级大部落，一个是在甘州，一个在凉州。 在甘州的是回鹘部落，也就是所谓的甘州回鹘。 甘州回鹘是真正的大部落，人口超过20万，而且还在增加中，河西走廊的回鹘部落都在朝着这里聚集。 甘州回鹘在牙帐所在地山丹修建了规模巨大的城市。据记载，甘州回鹘新建的城市占地25平方公里，是仿照前回鹘汗国都城修建的，城墙高达三丈有余，碉楼高四丈，望楼高五丈。 这意味着甘州回鹘全力之下可以出动六七万军队，而且大多还是骑兵。 这样一股势力可不小了。 因此甘州回鹘也是目前归义军最大的外敌，其次就是六谷部，这也是一个有着十几万人口的部落联盟，带甲之士也有四万余人。 除了这两个部落外，还有西州回鹘以及归义军辖地内的那些游牧民族。 其中六谷部属于部落联盟，侵略性并不强，主要是抱团取暖，经过几十年发展成了现在这个规模。 西州回鹘跟安西大都护府隔着整个河西走廊，所以安西大都护府的敌人其实还是甘州回鹘。 不过安西大都护府也不担心甘州回鹘来侵犯，毕竟隔着六谷部，而且也不怕甘州回鹘。 虽说安西大都护府的主力是右天策军，不过加上各州州兵，以及境内的吐蕃、羌族、温末等部落，也能很容易集结起四五万骑兵。 王建用木杆指着地图，“整个河西，最大的势力还是归义军。整个归义军的军队加起来大约有十余万，这也是其能控制河西走廊的原因。 不过归义军并不是铁板一块，整个归义军下辖各州，除了肃州外，其他的都被张议潮的儿子、侄子和女婿分别占领。 现任节度使张淮深是张议潮的侄子，其势力在伊州，不过十三年前伊州被西州回鹘占领，导致张淮深的势力被削弱不少，这才有了现在归义军内部不稳的局面。 而归义军内部的四大势力，实力最强的是凉州刺史张淮鼎，这位是张议潮的儿子，拥有着河西最大、最富饶的凉州，手上精兵两万余人，拥有一万多名骑兵。 其次是沙州刺史索勋，这是张议潮的女婿，掌握的兵马上万人。 第三就是张议潮的十四女婿李明振，甘州刺史。 第四是肃州的龙家。 张淮鼎现在染指归义军节度使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过我们怀疑其可能已经跟索勋等人联系上了，毕竟索勋是沙州刺史，有着很大的便利性。” 李磎听了半天，发现安西大都护府的这些人以为自己是去打仗的吗？ 不要逗人行吗？ 我是一个文官，礼部尚书，指挥打仗也轮不到我吧！ 李磎连忙打断道，“等等，平凉伯（指王建），李某是去宣达朝廷的旨意，不是对归义军用兵。” 王建楞了一下，看向刘麒，对方抬起手，他便坐下。 之间刘麒说道，“李尚书，想来离开长安之前，陛下对你的叮嘱。如今河西的局势很微妙，这个时候李尚书带着使团抵达河西，肯定会被牵扯进归义军内部权力的争夺。 平凉伯说的这些，只是让李尚书有个更清楚的认识，而且必要时刻，安西大都护府会出兵。 后面李尚书前往凉州，刘某也会派出一千骑兵随行，加上陛下派的两千骑兵，三千精锐的骑兵应该能应付一些突发情况。” 李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刘麒的好意。 虽然他出发前，陛下给他提醒过一些事，但是他对河西局势还是有些不熟悉。 若是真如刘麒所说，那么此行河西，恐怕不会很顺利，有三千骑兵跟随，也能确保使团的安全。 李磎率领的使团在兰州停留了两天，补充了粮草、饮水这些，就再次踏上了征程。 六天后，李磎带着庞大的使团终于抵达了凉州，这个河西第一大城。 第408章 张淮鼎的决定 对于朝廷使团的到来，张淮鼎无疑是最高兴的，他现在和朝廷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是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不能比的。 就比如张淮鼎治下的凉州，拥有两万余军队，骑兵就有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五千骑兵的武器配备完全按照禁军的标准打造，这也是目前张淮鼎手上最为精锐的部队。 其实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凉州在数年之前可能就被凉州吐蕃或者温末人夺取。 在凉州，汉人并不占据人数优势，反倒是以六谷部为代表的凉州吐蕃和温末人占据优势，只是汉人控制着凉州城。 有了朝廷的支持，张淮鼎手上的军队武器、盔甲超过凉州吐蕃和温末人的军队，这才能确保凉州城处于他的控制中。 好在凉州吐蕃一盘散沙，就连六谷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要是凉州吐蕃被统一，即便是张淮鼎有两万军队也不一定能守住。 归义军的大本营是沙州，也就是敦煌。 归义军最强盛的时期下辖十一州，沙州（敦煌）、瓜州（安西）、伊州（哈密）、西州（吐鲁番）、河州（临夏）、甘州（张掖）、肃州（酒泉）、兰州、鄯州（青海乐都）、廓州（青海化隆）、岷州（甘肃岷县）。 但鄯州、廓州早就被吐蕃人夺回； 伊州、西州都被西州回鹘占领； 岷州、河州在十几年前就被吐蕃夺回，后来朝廷收复陇右后，被划为安西大都护府辖地。 这意味着如今的归义军只辖有沙州、瓜州、肃州、甘州、凉州五州之地。 历史上，甘州在几年后被甘州回鹘占领；肃州的掌权者龙家自立，随后被甘州回鹘击败，肃州也落入甘州回鹘手中。 凉州就成了飞地，最后被以六谷部为代表的凉州吐蕃和温末人联合攻占。 历史上张承奉建立的西汉金山国，号称掌控河西八州，实际上只能控制沙州和瓜州两州之地。 还有个问题，此时朝廷并没有以圣旨的存在承认张淮深的归义军节度使，这所谓归义军节度使只是张淮深自封。 之前朝廷不强大，那倒没什么。 如今朝廷收复陇右，已经跟归义军实际控制地接壤，加上归义军处于内忧外患的局面，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根本坐不稳归义军节度使之位。 这也是为什么张淮鼎一直跟朝廷合作的原因。 “张刺史，本官观凉州兵强马壮，怎么凉州城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李磎有些不解道。 张淮鼎苦笑道，“李尚书有所不知，凉州只是看起来强大，其实如今的凉州，外患众多。仅仅是凉州境内的吐蕃和温末就让凉州上下无法彻底安心，上个月还有前往沙州的商队在凉州以西的地方被一个吐蕃部落的战士劫掠。 也就兰州到凉州这段路，因为有着朝廷安西大都护府的存在，吐蕃和温末人不敢乱来，才比较安全而已。” “原来如此！” 一进入凉州城，李磎就发现城中的胡风盛行，而且吐蕃、温末、回鹘等外族人随处可见，若不是看见有不少汉人存在，他都以为这是一座胡人控制的城池了。 这也很正常，河西被吐蕃统治了数十年，受到吐蕃的风俗习惯影响很大。 进入凉州城后，使团一行人就住进了张淮鼎安排的住处，至于那三千骑兵，除了数百人跟随着进了城，其他的则是在城外安营扎寨。 毕竟李磎等人不是来夺取凉州的，而是来打探河西的情况。 而且李磎等人不会立即离开凉州前往沙州，现在朝廷都没承认张淮深的归义军节度使，去沙州算什么？ 凉州也不是在张淮鼎的控制下，准确地说此时凉州有四股力量。 最强大的其实还是凉州吐蕃，其次才是张淮鼎，再其次是温末人，最后则是朝廷。 其实凉州一直处于朝廷和归义军的共同控制之下，数年前，朝廷就任命了长史和司马，加上张淮鼎本身志不在凉州，所以也就没有阻拦。 朝廷在凉州收复后对凉州的第一次干涉来源于当初的几千军队，后面凉州刺史一直由朝廷派人担任。 之不过黄巢之乱导致朝廷无暇顾及凉州，张淮鼎就成了凉州刺史，准确来说是被贬，因为张淮深觉得其威胁不小。后来李晔因为想加大跟张淮鼎的联系，便以诏书的形式承认了张淮鼎的此时之位。 如今的凉州长史叫作翁郜，福建人；凉州司马叫张弘信，属于朝廷派到凉州最早那一批的人，也是那几千汉军及后裔的代表人物。 因为使团来凉州的目的，锦衣卫早就给翁郜和张弘信二人知会过，所以在李磎等人住下后，翁郜二人就前往李磎等人住处。 。。。。。。 “刺史，翁长史和张司马去了使团住处，下官担心朝廷方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张淮鼎敲了敲木桌，陷入了沉思。 手下人的说法也有道理，不过他的儿子张承奉就在就在长安充当人质，而且朝廷也对他提供了不少武器。 虽说他是用战马换的，可是河西不缺战马。 在隋朝时期，河西就是隋朝战马的主要产地。在吐蕃攻占河西前，这里也是大唐战马的重要产区，可以想象这里会缺战马吗？ 他跟朝廷交易的战马大多是从吐蕃和温末人手中抢的，靠的就是从朝廷交易的武器。 就说六谷部，就有战马近十万匹，可想更为强大的甘州回鹘得有多少战马？ 思考了一会儿，张淮鼎沉声道，“目前到了关键时刻。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我们的计划很难实现，必须得到朝廷的册封。” “那凉州呢？难道就这么让给朝廷？这可是河西第一大城。”手下的人有些不甘心。 “凉州虽然是河西第一城，可是周围有强大的甘州回鹘、凉州吐蕃和温末人。若不是有朝廷的支持，说不定我们根本无法在凉州站稳脚，现在凉州的吐蕃人和温末人越来越不安分了。 而且归义军的基业在沙州、瓜州，凉州距离沙州太远，既然朝廷要凉州，给他们又如何。 只有朝廷对上吐蕃和回鹘，才会继续支持我们归义军。 父亲也是，当初为什么要把归义军交给张淮深，我才是他的儿子行吗？” 第409章 凉州吐蕃 “翁长史，陛下对于凉州目前的情况很关心，之前你们虽然有奏报，但并不详细，所以希望翁长史可以仔细讲述一下。” 看着眼前二人，李磎也没客气，虽然他不懂军务，但是并没有忘记此行任务。 翁郜看了看张弘信，说道，“张司马，你说，还是我说？” 张弘信苦笑道，“翁长史，你也知道如今如今凉州的情况，还是你说吧，最多你没说到的，我补充一下。” 看到两人这表情，李磎不禁有些奇怪，目前凉州不应该比较安全吗？怎么两人如此模样？ 很快，翁郜就开始为他解惑。 虽说翁郜才来凉州几年，但对于凉州的情况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李尚书，其实如今的凉州是真的内忧外患。。。。。”此时的翁郜就像是一个怨妇，不停地发着牢骚。 听了翁郜的话，李磎对于此时的凉州才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的确，凉州真的处于内忧外患中。 凉州城内的确有两万精兵，但这些人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凉州城和周围，凉州所辖县一半都被温末或者吐蕃的豪族控制。 凉州北面属于温末人的地盘，南面属于吐蕃人的地盘，凉州城就夹在中间。 而且温末也不是没有大部落，其中的杜论部比较大，拥有五六万人口，带甲之士一万多人。因为游牧民族都是全民皆兵，只要是成年男子都是战士。 虽然温末最大的部落也不过一万多战士，但整个温末族群则是有着十余万人。 而吐蕃人则是有着二十余万，最大的就是六谷部联盟。 其实河西的温末人和吐蕃人没有严格的界限，即便是六谷部也不是正统的吐蕃人，严格来说也属于温末人，但这些并不承认自己是温末人，依然以吐蕃人自居。 而且吐蕃和温末族人也不是都愿意逐水草而居，有些人过惯了在城镇的生活，有不少人还加入了归义军，就连张淮鼎手下的骑兵就有不少吐蕃和温末人。 而凉州的汉人只有不到二十万人，严格来说只有十万人多点，而且其中有一大半还被吐蕃化。 其实从这数字就可以看出，凉州的局势有多恶劣。 “李尚书。”作为在凉州待了二十来年的张弘信对于凉州的情况最有发言权，“如今的凉州局势真的不太妙。张淮鼎想要回去夺归义军节度使之位，他的军队有一万八千人，其中骑兵一万三千人。 他若是要回沙州夺取节度使之位，这一万三千骑兵势必会带走，很有可能剩下的五千步兵也会带走。 这样一来，凉州的军队只有四千人，其中只有一千骑兵。 靠这样的兵力，我们是守不住凉州的。 别说温末人会动心，六谷部的吐蕃人和其他各县的吐蕃豪族也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占据凉州的机会。” 说实话，李磎也没想到凉州的局势会这么严峻。 凉州作为河西第一大城，肯定不能让其落入吐蕃人或者温末人之手，否则河西战略就会遭到重大的打击。 可李磎并不是武将，对于这种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拿主意。 “李尚书，末将建议出兵灭掉杜论部，震慑凉州的吐蕃和温末人，然后再向安西大都护府以及朝廷求援。”一旁静静站立的李文忠开口建议道。 “灭掉杜论部？” 张弘信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小将，有些惊讶，或者说是觉得好笑，在他看来对方有点痴人说梦，甚至自不量力。 “这位将军，你可能不知道杜论部的情况。杜论部是温末第一大部落，人口五六万人，这些游牧民族都是全民皆兵的，意味着他们可以拿出一万五千人左右的军队，而且还是骑兵。 在张刺史率军撤走后，以凉州的兵力根本无法发起进攻，除非朝廷增派援兵。” 李磎也觉得有些草率，“李指挥使，本官觉得张司马说的有道理。” 李文忠摇了摇头，“李尚书、张司马，你们说的或许没错，但那个时候温末人肯定会有所提防，甚至部落之间还会联合起来。 现在不同，我们刚到凉州，杜论部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攻打他们。 我的手上有两千骑兵，从兰州出发前，安西大都护府派了一千骑兵。只要张淮鼎把他的五千精锐骑兵派来，八千精骑足以对付没有防备的杜论部。 只要灭了杜论部，温末人就会老实下来，六谷部也得掂量是不是要跟朝廷作对。” “不可能，张淮鼎不会借那五千骑兵的，那可是他这几年花费了很大财力物力打造的。而且他还要用这五千精骑作为底牌去夺取归义军节度使，不可能借给朝廷。”翁郜直摇头，他也觉得李文忠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事在人为不是吗？之前朝廷收复陇右，张淮鼎就派了数千骑兵相助，这次为什么不行？ 而且翁长史也说了，他意图夺取归义军节度使，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他能成功吗？就算是成功了，到时候名不正言不顺，他的节度使之位能坐稳吗？”李文忠反问道。 翁郜和张弘信顿时沉默，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李磎。 李磎才是此次朝廷出使河西的领头人，该如何抉择，还是得他拿主意，不然他们两人不敢冒这个险。 李磎也有些犹豫，他是真正的文人，没有担任过任何跟军事有关的职务。 不过节气还是有的，当初黄巢攻入长安，尚书八印就在他的手上，但他拒而不给，反而带着印信逃离了长安。后面嗣襄王李煴篡位，下诏让他担任宰相，他也都拒绝了，可见其也是十分有主见的人。 犹豫了一会儿，李磎才下定决心，看着众人骐骥的眼神，说道，“我会去找张淮鼎要兵，若是他同意借兵，我们便出兵杜论部；若是他不同意，必须得等到朝廷的援军赶到才能行事。” 其实李磎心底并不想在河西大动干戈，毕竟他的任务是出使河西，而不是来河西打仗的。 不过就在李磎找到张淮鼎说明来意的时候，张淮鼎居然答应了。 只不过并没有答应借出全部五千精骑，而是只答应给两千，但是可以再给朝廷五千普通骑兵。 对此，李磎也没什么不满的，毕竟张淮鼎愿意借出七千骑兵，加上随行的三千禁军骑兵，灭掉一个毫无防备的杜论部，未尝不能成功。 至于这随随便便就灭人部落，李磎倒也没有多大的负担。 这种战争哪有正义之言，但站在朝廷的角度，必须确保凉州的稳定。 对付不了六谷部，只能拿弱点的杜论部开刀，只能算杜论部倒霉！ 第410章 杜论部 杜论部，因为部落首领姓杜论而得名。 杜论部驻地在凉州城以北两百五十里处的白亭，大唐初期在这里设立过白亭军，后降为白亭守捉。 受大唐和吐蕃的影响，杜论部并没有真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状态，而是也有自己的城池，只不过只有部落的上层人物在住在城池里，大部分部族就围绕着城池搭建的帐篷。 不过城池并不高，毕竟他们本质上还是属于游牧民族。 杜论部属于凉州温末的第一大部落，在整个河西的温末部落中，也能排上第一。 凉州的温末部落，第二则是苏论部，只不过规模只有杜论部的一半不到。 李文忠本是右神策军的一个指挥使，但这次却指挥着上万骑兵，哪怕是其中八千都是借来的，但依然让他豪气万丈。 “李将军，杜论部有着一万多骑兵，我们是不是应该商讨一下如何进攻？” 说话的这个胡须浓密的将领也姓李，叫李复，是张淮鼎的心腹，也是张淮鼎那八千骑兵的统帅。 他一个凉州大将，居然要听一个年轻人的指挥，这让他心里也很不舒服。而且还在这个时候冒险进攻实力不弱的杜论部，可谓十分地不明智。 虽说对于夺取节度使之位，张淮鼎也联络了不少人。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军队，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是重要的。 这个时候出兵杜论部，很有可能会削弱自身的实力。 可是张淮鼎十分坚持，这让李复也没辙，只能忍受着气，听从李文忠的指挥。 “商讨什么？”李文忠不禁一笑，“难道杜论部还知道我们回去攻打他们不成？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晚上行军，晚上就能杀到杜论部。需要商讨什么？直接进攻他们的营地就行，我们上万骑兵，还是偷袭，难道还打不过？” 李文忠可是见过火炮进攻的，可惜这次出使河西，并没有携带火炮，而且除了神机营，其他军队并没有装备火炮，哪怕是神机炮。 即便是没有火炮，就算是没有那额外给的五千骑兵，他也有把握攻灭杜论部。 五千全副盔甲的骑兵，难道还打不过只有皮甲的杜论部？ 只是张淮鼎为了求稳，强行塞了五千骑兵过来。 不过这五千骑兵就是属于没有铁甲，只是配备皮甲，这也是河西骑兵的标配。 被李文忠这么一说，李复被呛得不行，但为了面子，也没法反驳。 李文忠一个小将都不怕，他要是怕了，算什么？岂不是丢河西归义军的脸？ 这一万骑兵休息的地方是一处河谷，白天行军，无法隐藏踪迹，所以李文忠才决定白天休息，晚上行军。 。。。。。。 夜幕下的杜论部比较热闹，今天是杜论部的好日子，因为杜论部首领杜论的次子出生了。 所以杜论部上下都很高兴，围着篝火，无论男女老幼，都翩翩起舞。 而被低矮城墙包围的城中，部落的长老们和依附的小部落首领们都围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欣赏着舞女们的歌舞表演。 不过在这些围坐在一起的论东峻，则是有些担忧。 因为前两天传来消息，说是唐人有几千骑兵护卫着一支使团抵达了凉州。 这个消息，杜论部上层的人也都知道，可没人在意。 不过是一个使团而已，他们又不会去招惹对方，而且不过三千骑兵而已，就算上对上了，他们也不怕。 相比于杜论部上层其他人不在意的看法，论东峻则是不赞成，他认为这件事不简单。 唐人的强大他可是看见过的。 他的部落是个小部落，去年从陇右迁徙过来的。 因为当时唐军席卷整个陇右，他的部落也被波及，他不想归附大唐，所以便带着几千族人迁徙到了凉州，然后依附于杜论部。 如今唐人的使团带着军队出使河西，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唐人此来并不简单。 可是杜论部上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论首领，怎么不喝酒了？难道这酒不合你的胃口？这可是从凉州买的酒，若是不好，过段时间我找张淮鼎算账去！” 杜论部的首领杜论悉加大笑道，显然也没把凉州归义军放在心上。 如今凉州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处事越来越胆小，而且杜论悉加正在准备统一凉州北部的温末各部。 到时候他也就有了争夺凉州的本钱了，这里哪有凉州城好。 论东峻强颜笑道，“大首领，这酒挺好的。只是在下想到唐人的使团这个时候到，恐怕来者不善。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让各部低调点，不要去动沿途的商旅，以免给唐人借口。” 劫掠商旅可不止吐蕃人在干，温末人也在干，那可是来东西最快的方式。 “论首领这是害怕了吧！唐人远在数百里外，一个使团就把论首领吓到了？”旁边一个小部落首领笑着道。 在其他人看来，论东峻就是害怕了，胆小可是在草原上可是特别让人不齿的行为。 见这些人不仅没认真对待，反而嘲讽自己，论东峻就有些不高兴。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转而回到自己部落的营地。 依附的小部落，一般都在大部落外围宿营，算是作为大部落的屏障，也是炮灰。 这就是小部落的悲哀，但若是不依附于大部落，几千人的小部落，无疑是其他大部落攻打的对象。 就在十数里之外的地方，唐军一万骑兵已经在夜幕中集结完毕，三千禁军在前，七千归义军在后。 李文忠不想让归义军认为自己是让归义军当炮灰的，他要让这些归义军看看禁军的实力。 经历过多次大战的禁军骑兵，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即便是面对强敌也敢一战。 沙陀骑兵他们都敢面对，一群温末人，他们怕什么？ 就在李文忠焦急的等待期间，一名骑兵飞奔而至，骑在马上抱拳道，“启禀李指挥使，杜论部的外围暗哨都已经清除，据俘获的杜论部战士交代，杜论部首领次子诞生，正在大肆庆祝。” “大肆庆祝？” 李文忠冷笑道，然后大声下令道，“将士们，我们的敌人就是前面的杜论部。只要是成年男子，一个不留，战后以人头记功！” 听到李文忠这一个不留的命令，饶是李复久经沙场，也不禁被对方的冷血所震惊。 看来朝廷这是要以血来震慑凉州的吐蕃和温末人！ 一时间，草原上万马奔腾，借着天上的明月，密密麻麻的唐军骑兵犹如黑夜中的洪流，朝着远处的杜论部营地席卷而去。。。。。 第411章 杜论部灭 醉醺醺的论东峻骑着马慢悠悠地回到部落营地，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整个大地在颤抖。 作为草原上的勇士，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马蹄声，说明有大量的骑兵正在逼近。 这可是晚上，大量骑兵逼近，意味着什么？ 隆隆地马蹄声直接惊动了正在大肆庆祝的杜论部族人，一个个都醉熏中带着意思惶恐站了起来，都纷纷朝着南边望去。 突然有人大喊道，“有敌人，有敌人！” “归义军杀来了！迎战！迎战！” 一时间，之前还跳着歌舞的成年男子，一下就恢复了战士的角色，连忙跑向帐篷，拿着武器就飞快地骑上战马，朝着营地外杀去！ 论东峻也看到了那突然杀来的骑兵，就在到处都在喊是归义军的时候，论东峻借着火把的光看到了一面赤色大旗，上面的‘唐’字十分显眼。 “不好，不是归义军，是唐军，唐人的骑兵！” 看到是唐军，论东峻的酒劲一下就醒了，转而是满头大汗！ 随后就听到唐军各级将领的命令，“杀光所有成年男子！” “快撤，快撤！” 听到唐军阵营传来的命令，论东峻不是想着如何营地，而是嘶吼着，想要让族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唐军为什么要进攻杜论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唐军敢来，就有着覆灭杜论部的实力。 而且现在的杜论部，战力发挥不到一半，怎么可能是武装到牙齿的唐军骑兵对手！ 杜论部核心城池的那些长老和部落首领们都得知了是‘归义军’杀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哪有刚才的豪气万丈。 一个个将领和首领都纷纷起身，想要指挥部落的战士迎敌。 可匆忙之间，只有一两千人赶到大营外营地，还没等他们结成队列，唐军前锋的骑兵就杀了过来，然后这一两千还没集结好的杜论部骑兵，就被唐军冲的七零八落，然后就被唐军的骑兵浪潮所淹没！ 快速解决了这一两千骑兵，唐军直接杀进了杜论部营地。 面对气势如虹的唐军骑兵，毫无准备的杜论部显得更加混乱不堪。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之前一直‘相安无事’的归义军会突然杀来，在之前，他们还说着要不要去找找归义军的麻烦，没想到转眼对方就杀到老家来了。 一顶顶帐篷被点燃或者砍掉绳索而坍塌，惊慌失措的杜论部勇士开始还有一丝勇气，但当唐军的长槊和横刀挥来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变得四散奔逃，可哪里跑得过那在月光下透露着杀气的长槊和那如催命般的马蹄。 一时间唐军在杜论部营地大杀四方，杜论部被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滚烫的鲜血直接浸入泥土中，染红了整个大地！ 李文忠自然没忘杜论部核心的城池，不过李复却是比他速度更快，显然是看到杜论部覆灭在即，也变得卖力起来，甚至想抢一番功劳。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唐军的战马依然在方圆二三十里的土地上飞奔，追杀着四散逃离的杜论部族人。 此战，李文忠所率一万骑兵，趁夜攻破杜论部大营，斩敌两万余人，连带附近几个小部落都被顺带收拾了。 杜论部大首领、一众长老和依附的小部落的大部分首领都被斩杀。 唯有论东峻的部落因为其在开战之初就率先逃离战场，才幸免于难。 在唐军撤离后，论东峻收拢当夜四散逃离的杜论部残余，最后汇集了一万多人，手中拥有三千余战士，反倒让其部落成为一个中等规模的部落。 不过见识到唐军的彪悍和凶残，论东峻直接带着部落向西北方向撤退，离开了凉州地界，不敢在凉州停留。 对于逃脱的那些人，李文忠并没有追击，然后带着俘获的四万余妇孺以及斩杀的人头返回凉州。 这些妇孺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草原上，就连凉州都不能留下，不然就会成为其他部落壮大的基础。 十有八九这些人会被分散安置在陇右、关内道，甚至是山南东道、荆南这些因为战乱而人口稀少的地区，以充实这些地区的人口。 当李文忠率领着近万骑兵押着四万余妇孺回到凉州的时候，特别是看到那作为战功带回的人头时，整个凉州都轰动了。 城中的汉人自然是激动不已，而吐蕃，特别是温末人则是胆寒不已。 杜论部可是凉州温末第一大部落啊，怎么说覆灭就覆灭了？ 张淮鼎要不是看到杜论部首领的人头，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以不到千人战死的代价，直接覆灭了一个五六万人的大部落，这还是自己手中的军队吗？ 为什么之前就没有爆发过这么强的战力？ 不过看到杜论部从此消失，李磎、翁郜等人挺高兴的，起码凉州少了一个强敌。 不过张淮鼎震惊之余，则是有些心情复杂。 如今凉州的大敌少了一个，局势一下变得好转起来。 若是这种情况，若是他还放弃凉州，值得吗？ 不过当袁志青带着一万安西都护府旗下的骑兵（只有五千右天策军骑兵，其他的则是陇右各部抽调的骑兵）赶到凉州时，张淮鼎就放下了心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朝廷的这一万骑兵赶到，除了震慑以六谷部为首的凉州吐蕃外，未尝没有震慑他的意思。 不过想到有了朝廷的支持，他夺取归义军节度使一职更加容易了。 。。。。。。 而六谷部这边，在得知了杜论部被灭的消息后，立即把六部的首领叫在一起，商量对策。 六谷部之所以叫六谷部，就是因为部落部族主要在六个河谷居住，每个河谷一个部落，后面就组成了六谷部。 甘州回鹘的崛起，六个部落开始组成部落联盟，形成了现在的六谷部。随着归义军的衰落，六谷部的实力越来越强，从开始不如凉州归义军，变得超过凉州归义军，然后就成了拥有十几万人口的超级部落。 一直计划夺取凉州的六谷部，在得知杜论部覆灭的消息，犹如一盆冰水浇在头上，让他们一下就认清了现实！ 于是乎，六谷部牙帐陷入了一片沉寂！ 第412章 六谷部的决定 “都别不吭声了，说说吧，该怎么办？而且刚刚得到个消息，唐人的安西大都护府派遣了一万骑兵进驻凉州。” 一万骑兵？ 加上凉州的军队就是三万多人。 这要干嘛？ 杜论部都完蛋了，凉州还驻扎这么多军队，难道是要对他们六谷部下手？ 虽说他们六谷部有四万战士，但是面对装备精良的三万唐军，他们不一定是对手。 别忘了还有着安西大都护府的存在，谁知道可以出动多少军队？ 是谁说唐人已经衰落了的？ 真衰落了，一夜灭掉一个几万人口、拥有一万多近两万人的大部落？ “大首领，难道唐人要对我们动手？要不我们去找回鹘人帮忙？”有人建议道。 “回鹘人？回鹘人可不是好东西，他们没少惦记我们，还去找他们帮忙，那不是跟狼做朋友吗？” 甘州回鹘和六谷部虽说不在一个州，但其实两部挨着挺近，没少闹摩擦。 归义军虽然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甘州回鹘也不敢全力跟归义军开战，但是跟六谷部就没有那么忌讳了。 去年，两部就爆发过一次大战，六谷部还损失数千战士。 “不找回鹘人帮忙，唐人又来势汹汹，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放弃现在的地方？退回廓州、鄯州？ 与其那样，还不如像唐人称臣，还能保全部落。” “向唐人称臣？” 一众人相互看了看，好像觉得也是个好办法。 想必唐人也不是很想很他们交战，而且唐人势大，向唐人称臣也不是不能接受，又不是多丢人的事。 草原上本就信奉强者，他们六谷部看似强大，但跟唐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一时间，众人就有些意动，若是以臣服来换取和平，倒是他们可以接受的。 他们六谷部本就是因为自保才结成联盟，有了如今的六谷部，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仗的好。 而且跟唐人交好也很不错，唐人有各种新奇的东西，有美酒，有美食，有漂亮的丝绸、瓷器，只要交好，这些东西都可以得到。 相比于甘州回鹘，他们的野心并不大，不然他们这么强大的实力早就跟鄯州、廓州和凉州开战了。 大首领也有些意动，其实他最开始就想过要不要臣服于唐人，只是他不好说出口，不然威信不再。 但既然有人先提出来，他自然不介意顺水推舟。 “既然你们都不反对这个建议，那我就派人去凉州见见唐人，探探他们的意图，只不过若是归顺唐人，估计要付出不少代价。”大首领迟疑道。 “大首领，唐人要的东西不过就是战马，这在我们部落根本就不是问题。五千不行，就一万，能不开战，这点战马算什么。” 对于战马，大唐自然是多多益善。 其实随着松州都督府的设立、陇右的收复以及灵州开始回到朝廷治下，朝廷就有了三处战马产地。 虽说陇右、灵州很多都是属于少数民族控制的地区，特别是陇右存在不少羁縻州，这意味着军政长官就是部落首领，但随着贸易的密切，朝廷的强大，这些部落也不敢乱来。 最后反而会融入大唐，连生活习俗都会发生变化，而他们饲养的战马将成为大唐铁骑征服草原的利器。 。。。。。。 “驸马，今天又不用上朝，怎么老七又叫你去宫内？” 昌宁公主在侍女的帮助下，给刘奎穿着官服，一边穿一边抱怨道，以她的直觉，这个时候李晔召见刘奎，绝对没好事。 刘奎本就是武将，注定了跟昌宁公主聚少离多。之前征讨河东回来也不过两三个月，要是又有战事，意味着刘奎又要离开她。 刘奎没管侍女在旁边站着，双手搂着昌宁公主的香肩，笑着道，“公主，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别担心了，我是武将，这都在府中休息了好几个月了。 你看其他武将，一年能跟家人团聚的也就一两个月。” 刘奎好说歹说才把昌宁公主劝住，不过对方却要跟他一起进宫。 当然昌宁公主是打着去找皇后谈心的借口，说实话她不用找这借口也能进宫。 刘奎来到大明宫延英殿的时候，枢密使裴荣和兵部尚书李嗣周则是在殿内站着。 “臣刘奎参见陛下！” “刘驸马平身吧，在这延英殿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谢陛下！” 刘奎起身后对着裴荣和李嗣周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心中更加确定是有军务上的事，很有可能自己真的又要出征了。 李晔笑了笑，一脸歉意地看着刘奎，“刘驸马，本来念着你回来没有休息多久，不应该让你又出征，这个事，朕觉得还是你去比较合适。想来七皇姐又得埋怨朕了！” 刘奎连忙弯腰行礼，一脸惶恐道，“陛下言重了，臣乃臣子，这是臣子的本分，公主那边会理解的。” “可能你也好奇为什么朕把你叫来，主要是朕打算设立凉州都督府，这是一个中都督府，朕的意思是让你担任凉州都督府第一任都督。” “陛下，凉州不是归义军的辖地吗？” 李晔解释道，“凉州刺史张淮鼎已经带着大军离开凉州前往沙州去了，他要去夺取他堂兄的归义军节度使位置。作为朕支持他夺取归义军节度使的条件，凉州将会划归安西大都护府管辖。 凉州的局势比较复杂，虽然李文忠家伙灭掉了凉州第二大部落--杜论部，但是凉州吐蕃的势力却很强大，而且甘州回鹘很不老实。 凉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真不能容许凉州被吐蕃或者回鹘人攻占，所以需要你去镇守凉州。 把右神策军带去，新兵就别带去了，不足的缺额就在凉州招募。” 平定河东一战，右神策军的损失不小，特别是骑兵。 本来按照计划，右神策军要在关中休整半年，补充了新兵才会调动。 眼前这形势，不能带新兵，右神策军的缺额就有六千余人。 不过凉州民风彪悍，不仅可以招收当地的汉人子弟，吐蕃、回鹘、党项、温末等都可以招募，而且这些人的加入，对于右神策军的实力也是一定的提升。 而且神策军成立于河西，如今再次回到河西，也算是因果注定。 想到这里，刘奎沉声道，“臣遵旨！” 第413章 归义乱局 朝廷成立凉州都督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对于刘奎带着右神策军进驻凉州，有人惊喜有人忧。 似乎平定河东后，朝廷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河西地区。 作为禁军战力靠前的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都进驻陇右，这个意图再明显不过。 得知消息的朱温自然很高兴，朝廷显然不想跟他翻脸，平定河东后，对于山东各藩镇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是李晔不想平定这些藩镇，但这里的藩镇太多了。 宣武、义滑、忠武、河阳、魏博、天平、成德、兖海、幽州、义武、横海、平卢、武宁等十余个藩镇，最小的都有数万军队，多的向朱温实际掌控四镇近二十万大军。 这些藩镇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于五十万军队，李晔根本不敢动，否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逼这些藩镇联手，可不是朝廷能对付的。 而且江南、朔方等地还有一些藩镇。 可以说，此时李晔不能动山东藩镇，反倒是江南和朔方等地的藩镇比较好下手。 担忧的自然是如今朝廷适合开战河西战略吗？ 毕竟刚刚结束对河东的征讨，而那就用了200多万贯的钱粮。 不过这次户部倒是没有过于反对，相比于其他人，他们对于目前朝廷国库收支情况无疑是最了解的。 去年，也就是乾宁二年的国库收入高达2200万贯，虽然没有实现之前较乾宁元年翻一番的目标，但却比德宗时期到李儇时期最高的一年还高。 要是明年统计今年的收入时，还要涨。 因为河东平定后，就连宣武、义滑等镇都开始上交每年的青苗钱和两税钱，即便不多，但却是一个好兆头。 其他藩镇可没法跟朱温比，而且不少计划从李晔登基以来开始补交。 李克用都被收拾了，他们谁自认比李克用的沙陀军强？自然老老实实上交税收。 在户部尚书李泌看来，朝廷的战争反而让国库收入更高了，加上国库结余不少，自然没必要跟皇帝对着干，只要规范国库钱粮使用就行。 而就在刘奎这个凉州都督府还没带军出发的时候，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六谷部决定臣服大唐，并愿意进贡一万匹战马，希望与大唐和平相处，开通互市。 李晔没想到这六谷部这么快就认怂了。 虽然不算是真正归顺大唐，但既然人家主动服软，朝廷总不能对其用兵吧。 而且凉州都督府才刚刚成立，军队都没有到位，不适合跟六谷部这样大部落开战。 于是李晔决定接受六谷部的臣服，并下令成立昌松都督府（下都督府），以六谷部大首领折逋氏为都督，其他五部首领为副都督，名义上归属于安西大都护府管辖。 这对于朝廷算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在河西其他势力看来可不是好消息。 首先是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其次就是甘州回鹘。 张淮深担心的是张淮鼎，甘州回鹘则是担心大唐对他们动手。 可以肯定，只要大唐这边下令，无论是归义军，还是六谷部，都会很乐意出兵。 。。。。。。 “派往长安的使节还没回来吗？” 沙州，也就是后世的敦煌。 作为西汉时期设立的河西四郡最西边的一郡，却是归义军的大本营，也是河西汉人比例最大的一州，这也是得源于历代王朝的不懈努力，所以才让敦煌在历史上特别有名。 到了隋唐时期，作为自汉以后，有一个统一而强大又富有开拓性的中原王朝，敦煌的发展更快。 只是安史之乱爆发后，吐蕃大举进攻河西走廊，最后沦为吐蕃的国土。 不过在四十多年前，张议潮组建的起义军就是以沙州为大本营，席卷了整个河西十一州，这才了有了现在的归义军。 这些年，归义军的外敌主要是回鹘人。 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西州回鹘，毕竟都占领了归义军两州。 甘州回鹘则是归义军未来的心腹大患，之前今年爆发的战争就说明甘州回鹘对于甘州和肃州的野心了。 李明振摇了摇头，“并没有传来消息，我怀疑可能已经被淮鼎派人截杀了。他肯定不希望仆射你跟朝廷取得联系，并得到朝廷的支持。” 张淮深对外叫作归义军节度使，在归义军内部都是自称仆射，因为仆射是宰相，也算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明振除了瓜州刺史身份之外（见注），同时还是归义军左司马，瓜州的事务主要是他的族人在负责。毕竟瓜州是李氏一族的大本营，而沙州却是归义军的大本营，都需要有人坐镇。 “难道朝廷就这么支持张淮鼎？要知道我才是归义军的节度使！”张淮深咆哮道。 李明振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可他毕竟是岳父的子嗣。” 李明振是张议潮的女婿，他的意思很明显，虽说这归义军的基业并不是张议潮一人之功，但自古父死子继。 张淮鼎继承张议潮的节度使之位，在旁人看来名正言顺。 若是张淮深所领的伊州没有被回鹘人夺去，或许还不会如此，但没有了自己依仗的力量，张淮鼎才会对节度使之位生出野心。 其实张淮鼎跟朝廷的关系，张淮深在数年前就有所察觉，毕竟他在凉州也是有眼线的。 张淮鼎的兵马无缘无故多出很多精良的铠甲和武器，河西虽然也产，但自认做不出那么好的盔甲。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来自朝廷，唯有朝廷那边才有能力制造出这么好的武器和盔甲。 得知张淮鼎跟朝廷来往密切，张淮深就有些着急了。 当初张议潮前往长安为质，只是让他代为处理归义军军政事务，在张议潮死后，他虽自认为归义军节度使，但是却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 在伊州丢失前，这没什么。 伊州丢失后，他的势力被削弱不少，而他这不被承认的节度使也让一些人生出了异样的想法。 张淮鼎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在得知张淮鼎悄悄跟朝廷搭上了关系，张淮深着急了，于是也派了不少批使节打算前往长安，求得朝廷的承认。 可是接连几批都杳无音讯，也不禁让人怀疑。 所以李明振的猜测却是很有可能，凉州被张淮鼎占据，张淮鼎会看到张淮深跟朝廷搭上关系吗？ 其实张淮深、李明振和张淮鼎都不知道，其实有一队使节从鄯州、廓州的吐蕃境内借道，经河州等地最后成功抵达了长安。 不过却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 换个说法，李晔不想看到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归义军。 归义军虽说名义上归属大唐，但实际也是一方藩镇。 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归义军会让朝廷染指河西吗？那样反而会成为朝廷重回西域的阻碍。 朝廷需要的是一个虚弱、混乱并且听话的归义军，张淮鼎就是那个让归义军陷入混乱的导火线！ 只有归义军陷入混乱，朝廷才有机会进入河西。 就像这次凉州都督府的成立，当然此时张淮深还不知道凉州都督府成立的消息。 否则在得知都督不是张淮鼎之后，肯定能猜到张淮鼎的真实意图，就不会如此轻松地坐在这里展开这番对话了。 第414章 归义乱起 就在朝廷使团抵达凉州的消息传到沙州的时候，张淮鼎已经带着一万五千人离开了凉州。 在凉州，两万余军队中，张淮鼎统帅着其中一万八千人。 其中骑兵一万三千人，步兵五千人。 虽说袭击杜论部损失了点人，但也就几百人战死，加上受伤的也就一千多人。 不过这一万八千人，张淮鼎只带走了一万五千人，分别一万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只不过三千步兵也是骑马而行。 至于剩下的军队，张淮鼎直接留给了未来的凉州都督府，算是他的一份见面礼。 不过当张淮鼎的大军经过甘州时，变成了两万人，因为他从甘州顺走了五千骑兵。 甘州的军事力量并不强大，因为甘州回鹘太强，彼涨此消。 到了乾宁三年，甘州就剩下一万余人军队，骑兵只有六千人。 而隔壁山丹的甘州回鹘却有六七万军队！ 张淮鼎再从甘州顺走五千骑兵，导致甘州的军事力量不到七千人，大多还是步兵。 换作以前，甘州回鹘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到西州回鹘接连攻下西州和伊州，甘州回鹘早就想拿下甘州。 不过现在甘州回鹘却不敢，或者说有些投鼠忌器。 唐军已经到了凉州，张淮鼎又带着大军经过甘州，加上杜论部的覆灭，饶是有着六七万大军的甘州回鹘面对唐军也很心虚。 能不心虚吗！ 当初回鹘汗国被黠戛斯灭国后，分为四部。 最强的西迁至七河流域，和当地天山的回鹘以及葛逻禄等铁勒部落建立了威震中亚的喀喇汗王朝； 第二强的是乌介可汗，带着十三部进入大唐河套地区，就想着赖在河套不走，唐朝自然不干，然后就爆发了战争。 即便是大唐那个时候早已不是盛唐时期，也不是回鹘能欺负的。然后乌介可汗就被大唐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了。 十三部回鹘大部分被大唐招抚，成了唐人。至于乌介可汗的残部逃回草原，后面乌介可汗被自己的宰相所杀，所部被室韦吞并了。 除了乌介可汗率领的十三部，还有不少回鹘部落南迁，一共27部三十多万人，结果都被唐军按在地上摩擦。 另外两部就是迁到河西以及西州的回鹘。 甘州回鹘就是属于迁到河西回鹘中最强的一个部落，并且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不过甘州回鹘没有之前南迁河套的那些回鹘强大，跟归义军开战倒是没什么，但是跟大唐开战，他们也得思考值不值。 回鹘以前跟大唐的关系挺好的，唐朝平定安史之乱，回鹘帮了大忙的。 不过回鹘汗国灭亡后，南迁的那几十万人被灭，其他三支西迁的回鹘跟大唐的关系就很少了。 就像这甘州回鹘，从在山丹设立牙帐开始，就没有派人去长安请求册封。 当然甘州回鹘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归义军防着他们，河西土着的吐蕃、温末人也防着他们。 他们跟归义军开战的时候，也在跟吐蕃人开战，导致他们不能像西州回鹘那样可以发展快速。 说实话，在张淮鼎之前带着一万多军队抵达甘州时，还真把甘州回鹘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归义军要联合唐军对付他们。 不过后面发现张淮鼎只是过路，才放下心来。 虽说甘州回鹘的兵力比张淮鼎的强大，但是甘州回鹘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远远跟着，并没有张淮鼎部发生冲突。 不过对于张淮鼎的目的，甘州回鹘中有人猜测可能是归义军内部的问题。 归义军内部的矛盾，甘州回鹘知道一些。 若不是因为归义军内部不稳，甘州回鹘也无法在甘州发展起来。 对于唐人那边，甘州回鹘也在犹豫要不要派出使臣，看能不能得到唐人的册封，这样他们在河西才算是名正言顺，不会遭到各方排挤。 不过甘州回鹘的高层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只是派人去凉州和赶走打探一下消息，派人去长安的想法也就搁置了。 。。。。。。 当初升的太阳照耀在瓜州的城墙上时，祥和的瓜州城突然紧张地忙碌起来，城外依山和依驿站而建的烽燧突然点起了狼烟。 如有敌情，春秋时白天燃烟叫烽，夜晚放火叫燧；而唐时白天燃烟叫燧，夜晚放火叫烽，是古代传递军事信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此起彼伏的狼烟出现，站在远处，看向瓜州，那叫一个壮观。 “仆射，瓜州的狼烟点燃了，要不要进攻？”李复策马来到张淮鼎身边，请示道。 张淮鼎既然已经决定回沙州夺取节度使之位，自然下面的人不能叫他刺史了，而是称仆射，这也是归义军内部对节度使的称呼，而不是中原地区的节帅。 张淮鼎摇了摇头，“瓜州实力不弱，这瓜州可不是李氏的瓜州，而且李氏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他们选择中立，我们没必要大动干戈。” 瓜州作为归义军核心二州之一，实力并不差，从这密密麻麻的烽燧就可以看出。 别看张淮鼎有两万军队，但瓜州城附近就有高达两万军队，还不算境内依附于瓜州的那些回鹘、温末和粟特人等部落。 可以这么说，归义军一半以上的军队就集中在沙州和瓜州。 当然，归义军辖地胡风盛行，虽然不像回鹘等游牧民族全民皆兵，但也差不多了。 瓜州城以及附近的人口不到二十万，而军队就有两万，这比例可不小。 只不过跟凉州汉人比例不占绝对优势之不同，瓜州的汉人比例还是挺大的，加上被吐蕃化的汉人，有着七成的比例。而这些人口，也是在张议潮率军击败尚恐热后，经过长达四十年的休养生息才有的，不然哪有这么多人口。 但河西形势复杂，瓜州的军队专职的并不多，不少人都是兵民结合，战时是兵，平时是民。 只有这样，瓜州才能在河西这复杂的环境中得以自保。 张淮鼎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不过瓜州城内却是混乱一片，自从瓜州脱离吐蕃统治后，城外的烽燧有几十年没有这么大规模点燃了。 就连当初回鹘南侵都没有这么夸张。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敌人很多！ 第415章 索勋‘建功\’ 瓜州城距离沙州城只有两百余里，快马加鞭，从瓜州出发报信的人，不到一天就可以赶到沙州。 所以当天晚上，张淮深就得知了张淮鼎已经带兵杀到瓜州。 从凉州到瓜州长达一千七百里，就算是每天行军一百里，也得半个月吧。 而且沿途还有甘州和肃州，难道这两州的刺史都眼瞎吗？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过境，就看不见？ 到现在都没有两州的消息传来，反而是张淮鼎的叛军抵达瓜州城外才被瓜州驻军发现。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甘、肃二州的刺史已经跟叛军同流合污。 不过张淮深还有一点说错了，张淮鼎麾下都是双马，即便是那三千步兵也是如此。这就让每天的行军速度可以保持在160至180里的高强度行军，而且对于战马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所以张淮鼎一行离开凉州到抵达瓜州，其实至花了十一天时间。 张淮鼎的叛军兵抵瓜州，对于张淮深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立即召集一众手下，包括左司马李明振、沙州刺史索勋等一众得力手下在府内商讨如何应对。 而对于张淮鼎的叛军，归义军内部也态度不一，大部分人则是保持中立，认为无论是张淮鼎担任节度使，还是张淮深，都可以。 不过他们选择中立，其实就是倾向于站在张淮鼎这边，因为他们的中立，导致张淮深手上的实力大减。 但在李明振和索勋的支持下，张淮深决定出征平叛！ 商讨完这些事，已经过了午时。 拖着疲惫身子回到府上的李明振以为妻子已经睡下，可发现妻子正在前厅等着自己，而且前厅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 看到这个男子，李明振脸色微变。 “娘子，这人是谁？” “夫君，他是老七派来的！” 老七就是张淮鼎。 张议潮这一辈子女儿很多，有着二十多个，但是儿子只有九个。 不过老八和老九年幼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张淮鼎反而是最小的，当初张议潮入长安为质的时候，张淮鼎才十几岁。 而张议潮之所以让张淮深代为打理归义军军政事务，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对兄长张议潭的愧疚，因为当时为了得到朝廷的支持和信任，张议潭代表归义军入朝为质。张议潮最后也去长安为质，也是因为张议潭去世。 二是因为张议潮成年的儿子中，大多能力不行，张淮鼎倒是可以，不过年龄还小。 处于对兄长的愧疚和为了归义军来之不易的局面，他这才把归义军的重担交给了张淮深。 听到是张淮鼎的人，李明振脸色大变，连忙看向院子以及大门。 “娘子，你这是干什么？这个时候居然敢接待他的人！” 张氏有些不满，“夫君，老七能派人来，说明没有忘记我这个十四姐和你这个十四姐夫。” “去书房！” 李明振有心想责骂妻子，可想到了想还是算了，这里又不是说话，直接甩下一句就朝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张淮鼎的人对着李明振行了一个礼，然后把一封张淮鼎写的信交给了对方。 “左司马，小人家仆射知道左司马和张淮深的关系，所以不会强求左司马出兵，只要左司马说服瓜州那边打开城门让小人家仆射的大军通过即可。 作为回报，左司马之后则是担任归义军的行军司马，以后归义军只有行军司马，而无左右司马。 并且这行军司马是朝廷下旨任命的！” 张淮鼎的人所说这些，李明振已经从张淮鼎的信中得知了。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朝廷下旨任命的行军司马？我如何能相信你们。” 别看李明振是左司马，但他这个左司马只是张淮深任命的，朝廷根本没有承认。 就连张淮深这个节度使，朝廷都没有承认。 他自然知道这个朝廷承认的行军司马有多重要。 可是张淮深之前都没能做成的事，张淮鼎就做成了？他有些不信。 来人解释道，“左司马应该知道朝廷派了一个规模很大的使团抵达凉州吧！” “知道！”李明振点了点头。 “在小人家仆射入主沙州后，这支使团就会出发前来沙州，而且他们是带着朝廷的圣旨而来！ 或许左司马还不知道，朝廷已经下令成立凉州都督府，归安西大都护府管辖，以昌宁公主驸马、右神策军大将军、乌兰侯刘奎为凉州都督府都督，并以右神策军进驻凉州。 而且凉州六谷部也已经向朝廷臣服，朝廷在其驻地设立了昌松都督府。” “神策军？凉州都督府！” 听到这些消息，李明振陷入了沉思。 他要是没猜错，张淮鼎就是以放弃凉州为条件，换得了朝廷的支持。 他没想到朝廷如此迅速，不仅要成立凉州都督府，还招安了六谷部。 看来朝廷是打算重回西域了。 而作为朝廷重回西域跳板的河西地区，朝廷肯定会想办法掌握在手中。 若是这样，他是得考虑重新站位的问题了。 张氏也没有打扰自己的男人想事，不过她知道自己枕边人已经心动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李明振终于做出了决定，而在书房另外两人眼中，这一刻钟仿佛是一个时辰、甚至一天那么长。 “我可以答应说服瓜州那边，但希望你家主公进入沙洲后，善待城内百姓，沙州有现在的盛景不容易。” “李司马放心，小人会如实转告仆射！” 。。。。。。 就在这边张淮深恢复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准备带着大军亲自征讨张淮鼎的时候，就得知张淮鼎已经带着大军抵达了沙州城外。 张淮鼎的大军怎么过的瓜州？ 想到这儿，张淮深就把目光看向了左司马兼瓜州刺史的李明振。 迎上张淮深的目光，李明振知道隐瞒不了，便一脸歉意地站了出来，“仆射，我只能说声抱歉。” “李司马，为什么？我待你不薄行吗？” “父亲，跟他废话什么，他既然当了叛徒，直接杀了他！” 就在此时府外就传来嘈杂声，之间一个亲兵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大声道，“不好了，有大军包围了仆射府！” “什么？” 张淮深一脸震惊，然后看向李明振等人，不过发现对方也是一脸错愕，显然对方也不知道。 “到底是谁？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站出来承认？” 毫无疑问，有能力包围节度使府的人，只有在场这些人可以，因为沙州的军队大部分都控制在他们手上。 最后在众人的疑惑和好奇中，索勋站了出来。 看到是索勋，张淮深仿佛一下掉入地狱，没想到最为倚重的李明振和索勋二人都背叛了他。 而他还想在两人的支持下平定张淮鼎的叛军，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可笑。 没想到他兢兢业业治理归义军这么多年，最后等来的却是众叛亲离！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张淮深会落到如此地步，可笑啊！” “来人，杀了张淮深和他的指示，一个不留！” 看着狂笑的张淮深，索勋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索勋，你干什么？不能杀他！”李明振大急道。 “动手！然后迎新仆射进城！” 闯入节度使府的士兵都是索勋的手下，自然听从索勋的吩咐。 得到索勋的命令，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直接在节度使府大开杀戒，而此时的府外，索勋的军队也在大肆搜捕张淮深的亲眷，然后无情的就地格杀！ 第416章 雄心勃勃 “大唐皇帝诏曰：前凉州刺史张淮鼎，治理凉州有功，承袭父荫。。。。现特加张淮鼎为敦煌县伯，拜河西归义军节度使！” 听到自己不仅被朝廷任命为归义军新任节度使，还被册封为敦煌县伯，张淮鼎愣了一下后突然大喜，连忙行礼。 “臣张淮鼎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道圣旨是由李磎亲自宣读，声音虽说不是特别大，但还算是比较洪亮，起码大堂内众官员、将领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众人看向张淮鼎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说实话张淮鼎这次上位并不光彩，兵变不说，而且还杀了张淮深以及其六个儿子，不谓不狠。 虽说这人不是张淮鼎杀得，而是索勋杀的。 不过其中肯定有张淮鼎的授意，不敢索勋也不敢随便乱杀。 这封圣旨算得上是从吐蕃占领沙州这一百多年年，第二封出现在沙州的大唐朝廷圣旨，而且还是由朝廷礼部尚书亲自宣读。 要知道张淮深当了多少年节度使，为了求这封圣旨而不得。 不过从昨天朝廷使团抵达后，他们就真正明白张淮鼎跟朝廷的关系。 之前张淮鼎带来的骑兵中的那五千精锐，跟负责护送使团的那两千精锐骑兵装备几乎完全一样。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装备得自朝廷。 有着朝廷的支持，难怪张淮鼎敢起兵攻打沙州。 如今张淮鼎势大，加上朝廷的支持，即便是有对张淮鼎不满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唱反调，那根本就是找死。 “敦煌伯请起，来之前陛下曾说过，节度副使、行军司马以及各州刺史，敦煌伯决定人选后，朝廷后面会补一道圣旨。 至于其他人员，敦煌伯可以自行任命然后向安西大都护府报备即可。” 李磎笑着道，然后把圣旨递给了张淮鼎。 “多谢李尚书，还请李尚书一旁就座，今晚上张某会在府上设晚宴，还请李尚书务必出席。” 李磎带领的使团会在沙州待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才会离去，在回去的路上然后会在沿途各州县停留一段时间，了解当地情况，最后才会回到长安。 。。。。。。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张淮鼎准备烧在甘州回鹘身上。 归义军两大外敌，不是吐蕃，而是回鹘，一西州回鹘，一甘州回鹘。 奈何西州回鹘太过强大，人口近百万，全力之下战士近二十万人，根本不是归义军目前可以力敌的。 所以张淮鼎就把目光放在了甘州回鹘身上。 在他担任凉州刺史的时候，自然不会跟强大的甘州回鹘作战。 但如今他变成了归义军节度使，管辖整个归义军十余万大军，自然不用惧怕甘州回鹘。 张淮鼎的节度使之位虽然得到朝廷的承认，但毕竟是靠政变得来的，所以他需要立威。 怎么立威？自然是战争！ 不过当张淮鼎提出对甘州回鹘用兵的时候，李明振就表示了坚决地反对。 “仆射，如今归义军局势来之不易，应该好好休养生息，消除内部不和因素，贸然对甘州回鹘用兵，实在不妥。 我归义军虽然兵力多于甘州回鹘，但甘州回鹘人口二十多万，战士六七万之众，即便是我们最后能击败，也会元气大伤，实在不明智。” “李司马，你在质疑本仆射的决定？如今归义军内忧外患眼中，西州、伊州更是被西州回鹘占领。 整个归义军管辖的不过沙、瓜、肃、甘四州，而肃州和甘州遭到甘州回鹘的蚕食，只能龟缩于州城以及附近十余里的地方。 长久下去，归义军还算是归义军吗？”张淮鼎反问道。 张淮鼎自然是雄心勃勃，在他看来‘东取河兰广武城，西扫天山瀚海军，北定燕然阴山道，南尽戎羌川藏平’这才是归义军应该做的。 东取河兰广武城就算了，凉州都成了朝廷控制的地方，这显然不现实。 不能向东发展，可以向南、向西、向北发展啊。 若是连甘州回鹘都收拾不了，他如何实现恢复昔日归义军统率河西十一州的局面，就只满足于现在的四州？ “可现在归义军上下不想打仗，他们习惯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你这样会把整个归义军拖入战争的深渊！”李明振针锋相对道。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仆射？”张淮鼎气得胡子直抖。 看到局势有些不对，旁边的索勋连忙站出来，“仆射，李司马也不是故意的，仆射不要动怒！” “哼！”张淮鼎一甩袖子，脸色依然不太好看，“索勋，你怎么看本仆射提出的对甘州回鹘用兵一事？” 索勋有些为难，两人都不能得罪，但若是和稀泥的话，显然还会把两边都得罪。 “仆射，李司马，其实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向朝廷请求援助？若是他们能出兵在凉州方向牵制，我们归义军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 “朝廷？”张淮鼎眉头紧皱，别人不知道，他对于朝廷的情况比较了解，目前朝廷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在河西用兵。 “想要说动朝廷出兵并不容易！” “仆射可能贵人多忘事，甘州回鹘手上可是有朝廷感兴趣的东西。”索勋笑着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朝廷感兴趣的东西？”张淮鼎一时没想到是什么。 李明振倒是有些所猜测，“你指的是大马营草滩？” 大马营草滩，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若是说它在后世的另外一个名字---山丹军马场，知道的人就多了。 在后世，那可是世界第一大军马场。 大马营草滩历史悠久，从霍去病击败匈奴占领这里后，西汉、东汉、北魏、隋以及现在的唐都在这里设立了马场，也是中原王朝最重要的马场之一。 在唐朝前期，巅峰时期可以每年为朝廷提供七万匹战马。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虽说朝廷如今不缺马，但最大的牧场也只是松州都督府下辖的牧场，如今每年可以向朝廷提供一万五千余匹战马。 朝廷也在陇右以及盐州陆续成立了三个上牧，但都是刚刚起步，朝廷的战马还是靠从陇右各部落购买。 购买的战马自然不如自己饲养的可以保证质量和数量。 第417章 凉州都督府 张淮鼎一时没有想起这个大马营草滩。 但想到后，他就可以肯定，这个筹码一定可以打动朝廷。 大马营草滩在甘州回鹘二十多年的经营下，早已成了河西最大的一处战马牧场。 目前每年可以提供四五万匹战马，甘州回鹘骑兵所用战马80%来自这里。 当然这么好的一处牧场，甘州回鹘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才得到的。 大马营草滩之前的主人是吐蕃人，为了这处牧场，甘州回鹘跟吐蕃人展开了近十年的征战，才彻底占领这里。 “这是个好办法。以大马营草滩的诱惑，朝廷肯定会心动。 不过既然联合朝廷对甘州回鹘动兵，那就得从长计议，先得派人说服朝廷。趁着这个时候，我们有必要从朝廷那里再次购买武器，让我们的军队变得更强大。” 买盔甲就算了，那玩意太贵，皮甲就行了，而且有他那五千精骑就可以了，太多了养不起，也不好控制。 不过对于朝廷的马槊、长枪、横刀这些武器，他却是很羡慕，特别是马槊，那可是骑兵对决最好的武器。 而之前坚决反对的李明振，在张淮鼎决定联合朝廷后，态度也软化不小。 。。。。。。 “什么？归义军要跟甘州回鹘开战？” 自从刘奎抵达凉州，就一直在为组建凉州都督府而忙碌。 包括设立军镇这些，其中在凉州以北设立两个守捉，分别是在杜论部故地的白亭守捉以及凉州西北百里处的金川守捉。 其中白亭守捉驻扎步骑2500人，金川守捉驻扎步骑1200人。 这两处守捉城是作为凉州北部屏障而存在，虽说凉州的威胁来自东部的党项各部落，西南部的吐蕃各部落和西部的回鹘。 不过凉州北部还是存在不少数量的温末部落，这两处守捉城的存在就是震慑这些温末部落。 “是的，都督。而且归义军节度使张淮鼎的意思是希望朝廷也能出兵，双方共同两面夹击甘州回鹘。”凉州都督府长史翁郜说道。 “还让朝廷出兵？”刘奎有些惊讶。 “是的，都督，归义军的意思是我们进攻大马营草滩！”凉州都督府司马张弘信说道。 “大马营草滩？”看张弘信那蠢蠢欲动的表情，刘奎有些好奇，“张司马认为可以出兵？” 张弘信点了点头，“都督刚来凉州可能对河西的情况不了解，这大马营草滩是河西第一大牧场，每年可以提供战马四到五万匹左右。 甘州回鹘自身用不到这么多战马，每年所产战马，更多的是提供给整个河西地区各势力，河西的战马近一半就是出自这里。 若是归义军要大举进攻甘州回鹘，朝廷却是可以出兵大马营草滩，即便是不能占领这里，也可以抢了这里的战马。 失去了这里的战马，大马营草滩几年内很难恢复之前的规模，这对于甘州回鹘也是个极大地削弱。不过是否出兵，还需要大都护府同意才行。” 都督府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是对甘州回鹘出兵的规模肯定不小，肯定得需要得到大都护府的同意。 刘奎也有些意动，“把这事给大都护府禀报吧，不过本都督倒是觉得这个事可能得朝廷同意。” 之所以刘奎有这么一说，是因为甘州回鹘的实力并不弱，而且以凉州都督府目前的实力，估计有点力有未逮。 凉州都督府刚刚组建，仅仅是右神策军的士兵还有着数千人的缺额，更别说都督府自身的兵力也缺。 虽说六谷部已经上表臣服，但朝廷并不能号令六谷部，这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都督，有个事比较麻烦。目前右神策军和各地驻军缺额太大，加起来总共有上万人的缺口，凉州的汉家青壮，大多被张淮鼎带走，继续从本地汉家青壮招募，恐怕达不到右神策军的标准。”张弘信想到一个事说道。 禁军的待遇好，标准自然比地方驻军的高。 之前张淮鼎带走的那一万五千人可以说是凉州最合适当兵的那些人，结果被张淮鼎带走了。 “那就从凉州的吐蕃、温末、回鹘和粟特人这些游牧民族中招募，本都督就不信那些部落的男子不动心。” 。。。。。。 “凉州都督府招兵了，男子，要求17岁到30岁之间，无重大疾病。不限种族，汉家儿郎、吐蕃、温末、回鹘、粟特、党项、羌族皆可报名参加。” “普通边镇戍兵，役期六年，两贯钱、一石米；禁军士兵，役期四年，四贯钱、两石米、绢两匹。。。。” “若是部落男子，家人可以住进城中。” 一时间，整个凉州各县以及周围的部落都知道凉州都督府正在招募士兵，而且这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要知道普通禁军士兵都是两贯钱、两石米，这个米根据驻地不同，分为有大米、小米或者小麦。 不过右神策军和右天策军驻扎在边疆地区，就有所谓的边关补贴，这是李晔提出来的。 毕竟驻扎在边关地区，条件艰苦，自然待遇要提上去，不然谁愿意当兵。禁军作为精锐，承担的责任更大，在战争中充当主力，危险最大，自然待遇要比普通边镇戍兵要好。 别看驻扎在边关的禁军士兵的钱是其他士兵的两倍，但一石米的价格可是好几贯钱。因此像驻扎在兰州等地的右天策军比驻扎在长安的左天策军的粮饷其实就多了两贯钱和两匹绢，算下来其实也就一石米的价格。 不过这个待遇却是让很多部落青壮很心动，特别是那些小部落的。 小部落不比大部落，小部落非常没有安全感，说不定第二天就被其他部落进攻，然后死于非命。 如今唐军威震凉州，除了最大的六谷部，其他的部落都不大，最多的也才几千战士，但是有着杜论部的教训，却没人敢胡乱跟其他部落开战。 这样的情况下，一些小部落的战士更愿意进入唐人的城池中居住并且加入唐军。 这其实也是一招釜底抽薪之策，随着部落战士被唐军招募走，不少小部落的实力就会被眼中削弱。为了不被其他部落吞并，他们想办法融入唐人的生活中，求得唐人军队的保护。 刘奎这样做，不仅让凉州都督府多了不少不错的骑兵兵员，还能削弱这些部落的实力，也让凉州更加稳定。 可谓一举三得！ 第418章 募兵 凉州都督府目前下辖三县，即凉州城的姑臧县、神鸟县，以及西边的天宝县，除此还有两个新成立的守捉城以及数个戎城、军镇。 凉州都督府和右天策军的兵员缺额达一万人，不过并不是全部都在凉州本地招募。 为了确保凉州的安稳，凉州都督府只能在本地招募五千人，剩下的五千则是在兰州、渭州等陇右地区招募。 招募士兵一事是由张弘信负责。 本来他以为不太好招募，所以就把招募的公告贴到了各个县城、军镇，并且还派人去其他部落通知。 当然这个通知可不是派个人就算了，而是让右神策军前去各部落通知。主要任务是通知，其次是震慑，这意味着这片土地重新回到了大唐的管辖。 不过张弘信小瞧了这些公告的吸引力，后面五天，每天就有很多人前来报名。 有一部分人去的县城和军镇，更多的则是直接来到凉州城。 招募的地点并不在凉州城内，而是在凉州主城外翼城的右神策军驻地。 翼城其实就是瓮城，凉州的翼城修建可以起源于前凉时期。 当然右神策军的大营并不在凉州城，而是在城外的大营中，翼城只是右神策军处理日常军务的地方，毕竟翼城的规模无法满足上万骑兵的日常训练。 此时的翼城外，早已等候很多人，大多是骑马而来的各部落青壮。 凉州胡风盛行，除了少数民族，汉人也热衷于骑马，马可以说是凉州上下不可或缺的一种交通工具。 虽然城外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但没人敢胡来，城墙上是身披铁甲的精锐士兵，不远处还有士兵正在练习骑射。 在人群中有两个皮肤黑黝的男子正牵着马排队。 “达桑大哥，我们真的要报名参加唐人的军队吗？万一他们要打我们的族人呢？” 一个年龄偏小的男子有些担忧地看着旁边一个稍微年长几岁的男子说道。 “多吉，你觉得你在部落里过得好吗？每天担惊受怕，就连我们的部落，日子也不好过，六谷部没少欺压我们。 就我们那小部落，说不定第二天就会被其他大部落灭族，我们也会成为奴隶。到时候你的女人梅朵会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你的妹妹央金也会成为别人的玩物。 你想看到这样吗？”达桑说道。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事，就是他们部落首领的小儿子看上了多吉的女人，趁着多吉离开部落办事的时候，直接强上了。 当然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得逞，不过这样下去迟早还是要出问题。 正好这个时候唐人要招募骑兵，所以达桑就带着多吉前来报名，也想趁机脱离部落。 他们的那个部落不大，只有一千多人，战士只有三百人而已。 达桑比较有野心，但首领忌惮达桑的能力，怕其影响其几个儿子的地位就一直打压达桑。 所以达桑一直有脱离部落的想法。 本来之前达桑准备去投靠杜论部的，而且都找到了关系，谁想到杜论部被唐人灭了。 唐人能灭掉杜论部，在达桑眼中自然更强大，所以才来报名参加唐人的军队。 “可是我们是私自出来的，要是被首领知道了，他们会放我们走吗？” 就在达桑想要回答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忽然传来，然后排队的这些人就看到远处一支威风彪悍的骑兵朝着翼城城门而来。 高大的骏马，配着那闪闪发光的盔甲，让人无比羡慕。特别是那长长的马槊，在太阳的照射下，闪过一道瘆人的寒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队飞奔而过的骑兵吸引，达桑更是看的双眼异彩连连。 “我一定要加入唐军，穿那样的盔甲，用那样的武器！” “嗯，我也要加入！” 若是之前这些前来参军的人只是因为那待遇才来的话，如今则是被眼前这些威风凛凛骑兵所吸引。 在这队骑兵进城之后，许久众人才把视线收回来，不过气氛显然比之前要活跃不少。 等了半天，终于轮到了达桑和多吉两人。 “这位大哥，我们真的可以带着家人住进城里吗？” 多吉有些紧张地询问着一个小吏，说话也用着磕磕绊绊的汉语。 负责登记的小吏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子，问道，“温末人？还是吐蕃人？” “吐蕃人。” “若是你被招入右神策军或者边军，你的家人可以申请申请住进城里。进入右神策军可以住进凉州城和凉州下辖的县城，边军则是安排到距离部落最近的军镇。” “可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部落可能不会同意的！” “只要你们最后被招入，这些自然有都督府出面，不用你们担心！” “真的？太好了！达桑哥，你听到了吗？” 小吏看到眼前这吐蕃男子，脸上有些不耐烦，“高兴那么早干什么？你都没有通过考核。名字，擅长什么？多大了？” “我叫多吉，从小会骑射。” “拿着这个牌子，去那边等。下一个！” “谢谢，谢谢！” 拿着手中拿木牌，多吉就像是拿到一个通往幸福大门的钥匙，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最终会通过考核。 而这些小吏，连续几天面对这样问题很多的人，耐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些报名参军的人，却是毫不在意，反而都笑脸相陪。 。。。。。。 “都督，这是这次在凉州本地招募五千青壮士兵的情况。一共2348名汉人、1240名温末人、658名吐蕃人、376名回鹘人、269名党项人、109名粟特人。 大都护府那边的五千人也已经招满，其中以汉人、吐蕃和羌人最多。一下进入这么多非汉人士兵，对于军队会不会有影响？” 张造拿着张弘信那边给来的名单，有些担忧。 这一万人中，有六千人是划给右神策军的，其中非汉人占了六成。 刘奎摇了摇头，笑着道，“不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游牧民族才是天生的骑兵。有他们的存在，对于右神策军是一个好事。 我们大唐想要控制河西、陇右，就要有包容心，管他什么民族，只要对大唐忠心即可。 让这些新兵尽快展开训练，很快就要有战事了。” 张造迟疑了一下，“都督，你说说甘州回鹘那边？” 刘奎点了点头，“朝廷已经定下来了。有着归义军在前面顶着，正是削弱甘州回鹘实力的时候，它的存在，对于河西，并不是好事。 河西走廊附近，不能出现这种不受控制的大部落。是威胁，就要在其还未真正成为威胁的时候除掉！” 第419章 郭禹的不甘 “达桑出列，这是你的东西，自己拿好，战马待会去那边马厩领取。” “启禀校尉，战马可以用自己的吗？我用习惯了自己的马。”看到眼前这一大包武器，达桑羡慕不已，但想到一个事，马上就提了出来。 “自己的马？” 校尉惊讶地看了一眼达桑，没想到有人连免费的战马都不要。 现在可不是大唐初期，战马要自备，都是朝廷提供。左右神策军和左右天策军的骑兵所用战马，那都是一等战马。 不过既然有人要为朝廷省钱，他也不反对。 “可以，到时候自己提前说好，还有自己携带的战马需要接受检查是否有疫病，符合战马要求才可以作为骑兵所用战马。” “谢谢校尉！” 达桑点了点头，然后便抱着那一大包东西高兴地离开，同样他身后的多吉也是如此。 “达桑大哥，没想到唐人的武器这么好。” 即便是两人从小学习骑射，力气也是有的，不过抱着眼前这些东西依然有些吃力。 的确很好，右神策军给普通的士兵下发的是一张角弓、箭三十、箭囊一、横刀一把、砺石、解结锥、毡帽、毡裘等装备。 除此之外还有马槊和明光铠。 而之前在部落里，最多一把弯刀和一副弓箭，其他的就没了。至于盔甲，小部落大多都是皮甲，铁制盔甲很少，更别说明光铠。 就连铁制盔甲，也只有大部落才有一部分装备。 而唐军，每名骑兵都是配备明光铠，军官的盔甲更好。 其实不是，起码普通的边军或者地方驻军骑兵不会都配备明光铠。 不过就眼前这些，在达桑这些出自部落的战士来说，却是很奢侈、很豪华。 “你现在不后悔了吧？”达桑笑着道。 虽说达桑心里早有预料，不过真当见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后悔！”多吉肯定道。 在前两天，他们的家人就被接到了天宝县进行安置，虽说房子不大，但也够一家人暂时居住。 而且他们的待遇很好，只要再立下战功，一年后绝对能在天宝县，甚至凉州城购置一套不错的宅院。 就算是他四年后离开右神策军，也能攒下一大笔钱，当然得活到四年后。 随着新兵的到位，右神策军便便开始加大训练力度，使这些新兵尽快融入右神策军。 这些新兵比在关中、蜀地招募的新兵要好。 无论是凉州，还是陇右地区，都属于胡风盛行、民风彪悍的地方。 就说像达桑这些的吐蕃人，从小学习骑射，天生就是战士。只是他们不熟悉唐军的作战方式，对他们的训练，主要是训练战法和纪律。 之所以这么着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朝廷已经答应联合归义军，对甘州回鹘用兵。 当然，归义军去面对甘州回鹘的主力，朝廷大军则是去攻打大马营草滩，抢夺这里的马匹。 随着六谷部的臣服，甘州回鹘就成了河西最大的隐患，即便是鄯州、廓州的吐蕃人都不足为惧。 至于六谷部，短期内不用太担心。 若是归义军这次不找上甘州回鹘，李晔不会这么快对甘州回鹘用兵。 安西大都护府只有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两支禁军，加上当地其他驻军，有着七八万人。 若是再征召辖地内的那些吐蕃、温末、羌人等部落的战士，拿出十万大军是没问题。 可如今安西大都护府成立只有一年，凉州都督府刚刚成立，此时并不适合大规模动武。 可谁想到，刚刚登上归义军节度使的张淮鼎，就迫不及待地想对甘州回鹘用兵。 既然归义军愿意顶在前面，李晔自然不介意出兵去谋夺大马营草滩的战马。 。。。。。。 荆南，江陵府。 相比于张瑰时期人丁稀少的江陵府，郭禹接任荆南节度使后，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招集流亡人士，减免赋税，公平决狱，两年后的现在，江陵府城的人口恢复到五千户，整个江陵府也有数万户。 虽说这个人口数量比黄巢之乱前，少了很多，但起码也让江陵府恢复了不少人气。 随着江陵府开始恢复昔日的繁华，作为节度使的郭禹也就有了想法。 荆南节度使下辖一府七州，但真正被郭禹掌握在手中的只有江陵府和归州。 夔州、万州和忠州的刺史都是朝廷任命的，峡州刺史潘章也只是名义上听从郭禹，但却是掌握了峡州军队，俨然一个小藩镇。 澧州、朗州被雷满占据，郭禹也插不上手。 作为一个有想法的节度使，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朱温、罗弘信、王镕、时溥这些人，都是割据一方，掌握一镇大权，而他这个节度使只掌握一府一州之地，手上军队只有两万，云安的盐池也被朝廷控制着。 现在的郭禹是要地没地，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不敢撩朝廷虎须，也拿雷满没办法，于是郭禹就把目光放在了峡州刺史潘章身上。 “节帅想要扩大己身实力，动夔州肯定不行，起码暂时不行，因为我们也拿不准朝廷的态度。 雷满这人也不好对付，其手下的军队多是蛮人，比较彪悍。节帅只有一个选择，对峡州用兵。 峡州不过几千兵马，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而且可以通过对峡州动武，试探朝廷的态度。 若是朝廷反应激烈，下官建议节帅不要擅动；若是朝廷不管不问，节帅大可趁机拿下峡州。”江陵府尹刘昌美建议道。 “这真的合适？” 听到眼前这手下的建议，郭禹有些心动。 可是想到朝廷前不久才平定河东，叱咤风云的李克用都被砍头了，郭禹就有些心虚。 要知道朝廷可是有一支禁军驻扎在山南东道。 要是惹恼了朝廷，说不定不等这支禁军出动，朝廷一声令下，雷满以及万州等地的驻军就会直接攻打自己。 “除非节帅愿意继续现在这样。富贵险中求，若是节帅肯放下面子寻求东平王朱温的支持，想来朝廷那边也不敢过分逼迫。” 第420章 回鹘的察觉 “陛下，锦衣卫李指挥使正在宫外等候。” 清晨，李晔从美梦中醒来的时候，张威站在外面低声说道。此时的张威双眼看着地面，不敢抬起头，仿佛在前方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李振？这一大早有什么急事吗？” 李晔其实很烦别人打扰自己的清梦，不过李振是聪明人，也知道自己的脾气，那就是只有一种可能，应该是有什么大事。 这事呢？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要是真的是特别急的大事，不会等自己醒来才来汇报；但也不是小事，否则也不用其亲自前来，而且还这么早。 “老奴不知，不过李指挥使半个时辰前就到了宫门前，特意叮嘱老奴在陛下醒后再告知陛下。”张威回答道，但依然没有抬起头。 “这样啊！”李晔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让他去武德殿等着，然后侍候朕更衣。” 张威连忙对旁边的几个宫女示意了一下，然后几人便小心翼翼地来到榻前，开始伺候李晔穿衣，眼神却是快速地从榻上扫过。 在李晔身后的榻上，薄薄地锦被下明显有一道身影，就是不知道是谁。而那人显然也醒了，只是一直躲在榻上，不敢露面。 大约一刻钟后，李晔穿戴完毕，正准备离去，想到榻上还有一人，便停下脚步，对张威吩咐着。 “等会儿，把她送回去。” “是，陛下！” 说完李晔便看了一眼榻上的那道身影，然后便转身径直离开了这甘露殿。 想到昨晚的情形，李晔算是明白了古代帝王为何钟情于把敌人的妻女变成自己的女人，那种征服感和成就感的确不一样。 能算得上李晔敌人的不多，妻女还被俘获的，也就李克用的妾室曹氏和其女李琼华。 不过榻上的这人不是李琼华，而是曹氏。 随着李晔的脚步声远去，殿内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曹氏早就醒了，可是之前却不敢发出动静，直到李晔走后，她才敢从被子中伸出头。 看着这空落落的床榻和眼前这空旷的大殿，曹氏心情很复杂。 昨晚，在这个大殿的这个榻上，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跟杀了自己丈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她的身上有不少淤青，那是已经离开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她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李琼华，怎么面对已经逃到塞外的儿子。 难道告诉他，他的母亲成了他杀父仇人的女人？ 在河东被俘获后，她就被作为战利品带回了长安。 到了长安后，她和李琼华以及其他李克用死忠的女眷被发配到了掖庭宫。 她和李琼华比较好，虽然每天也要劳动，但很轻松，而且掖庭宫的宫女也没有刁难她们。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要么成为李晔的女人，要么被李晔赏赐给其他人。 可是等了很久，她预料的事也没发生。 在等待期间，她知道了李克用被处死的消息。 她哭过，可又能如何？跟着李克用而去？最后她选择了苟活，丈夫没有了，她还有儿子，因为她知道了自己儿子已经逃离了河东，去了塞外。 直到昨天，她被人从掖庭宫带了出来，来到了这一出雄伟、奢华的大殿，准确地说是皇上在太极宫的寝宫。 她就知道，自己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可想到昨晚羞人的场面和自己的表现，她的脸不禁红了，滚烫滚烫的。 相比于李克用的粗鲁和粗俗，这位显然要温柔体贴不少。 李克用出身沙陀族，虽然懂些文字，但从小的环境让他养成了粗俗、粗鲁的性格，这也是整个沙陀族男子的通病，而且李克用的长相还真算不上俊美；反观李晔，知书达礼，为人温柔体贴，长相俊美而不失英武。 这一对比，孰优孰劣，很明显。 曹氏本就是出自太原的一世家，虽然比不上王氏那么庞大，但从小也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曾经也幻想过嫁给一个理想的夫君，不过最近却入了李克用的府中。因为当时李克用是河东节度使、陇西郡王，谁敢违背他的意志？ 加上后面儿子的诞下，曹氏自然就认命了，反而以为李克用诞下长子为荣。可谁想到很快她就成了阶下囚，丈夫被处死，儿子又下落不明，只知流落塞外。 她很想接受现在的生活，可想到以前的事和自己接受的教育，心情就有些复杂。 不过很快等候的宫女就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曹娘子，该沐浴更衣了。” 曹氏并没有后宫的身份，严格来说还算是犯妇。可她又被圣上临幸，入后宫也是迟早的事，没见她们这些宫女贴身伺候也没得到过临幸吗？ 称夫人不行，在宫中，‘夫人’一词只能用在四妃身上。 娘子这个称呼是用于年轻女子，曹氏虽然已为人妇，但也算是年轻女子，这个称呼也能用。 不过曹氏并没有因为有人伺候就高兴，她想到的是，等会儿回去怎么面对琼华。 。。。。。。 “可汗！” 甘州回鹘王廷外的草原上，一个年轻的华服男子正在策马奔腾，显然骑射本领并不差。 在其旁边，则是有着同样几个年轻的男子，正在这片草原上肆意的狂欢。 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有着上千名骑兵在外围游荡，把这些人保护在中间。 突然一队骑兵来到草原上，这群年轻的男子纷纷停了下来，看着远处而来的骑兵。 “可汗，好像是哈桑特勒。”一个胡服男子猜测道。 “哈桑特勒？他来干什么？”华服男子有些疑惑，甚至有点不高兴，显然对方来不是好事。 在这队骑兵来到近前后，一个胡须泛白的老者在仆人的帮助下翻身下马，来到华服男子面前。 “可汗，臣有事向可汗禀报。” “有什么事就说吧，没看见本汗正在游玩吗？”华服男子有些不高兴。 老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启禀可汗，我们的探子来报。归义军正在向甘州运送粮草、集结军队，附近并没有其他大部落，臣怀疑归义军要与我们开战。” 第421章 药罗葛仁美 “什么？归义军要与我们开战？谁给他们的胆子？” 华服男子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些可笑。 要是十五年前的归义军，他们或许还会忌惮归义军的强大，不敢有所异动，老老实实地听从归义军的号令。 可自从张淮深自称归义军节度使以来，归义军的实力不日不如一日，兰州、河州等被吐蕃人占领，西州、伊州被西州回鹘占领。 原本坐拥十一州的归义军，如今只有四州之地。看似军队依然有十余万，但除去防守玉门关和阳关的大军，能抽调的军队有多少？ 作为甘州回鹘最大的敌人，对于归义军，甘州回鹘可是有着不少的了解的。 华服男子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让他要小心提防归义军。 可随着他登基以来，归义军一日不如一日，这样他觉得自己的父汗高估了归义军的强大。 华服男子叫药罗葛仁美，甘州回鹘第二任可汗，今年才26岁，于五年前继位可汗，被甘州回鹘称为乌母主可汗，历史上也就是这位灭了张氏归义军。 胡须苍白的老者叫哈桑，其职位是特勤，所以也叫哈桑特勤。特勤是回鹘汗国的小汗之一，地位很高。 在回鹘汗国中，地位仅次于可汗、叶护和设。 特勤原本是可汗子弟专有的官职，不过后面也不局限于可汗子弟。在突厥时期，最初皆由突厥可汗家族（阿史那氏）成员充任，因担任该职务需要有丰富的政治经验、渊博的学识和机敏的应变能力，非突厥人所长，故后世渐由粟特人充任。 特勤掌内典机要，处理邦交，常奉使谈判军国大事。放在大唐这边就是宰相，可回鹘的特勤之下还有宰相，比较复杂。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特勤属于回鹘的少数实权人物之一。就连药罗葛仁美这个可汗，也必须尊重哈桑特勤。 而且西迁的回鹘共主庞特勤就是特勤出身，南迁的乌介可汗原本也是特勤。 “可汗，臣怀疑唐人朝廷可能也会出兵。否则臣很难想象，为什么归义军要准备跟我们开战。”老者猜测道。 “那唐人那边可有动静？”药罗葛仁美问道。 若只是归义军，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即便是归义军兵力比他们多，但无法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且沙州回鹘虽然听从归义军的指挥，但跟他们毕竟是同出自回鹘，不一定会帮助归义军攻打他们甘州回鹘。 沙州回鹘的实力并不强大，毕竟在归义军的老巢，部落战士不到两万人，归义军的十多万人，是包括这近两万回鹘战士的。 归义军跟沙州回鹘有姻亲关系，所以关系比较亲密，但这不代表沙州回鹘就会铁了心站在归义军这边。 沙州回鹘和甘州回鹘同属于西迁至河西的回鹘一部分，但之前就不是一个部落，只是共尊庞特勤而已。但庞特勤死后，这几部就自立了。 沙州回鹘实力不如甘州回鹘，但又不想归顺甘州回鹘，所以才跟归义军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但是唐人则不同。 其实在回鹘汗国覆灭前，回鹘跟大唐的关系很好。虽说乌介可汗南迁时跟大唐发生了冲突，但是西迁的回鹘并没有跟大唐发生冲突。 不过随着回鹘汗国覆灭，西迁的回鹘实力大减，加上河西以及西域也不再属于大唐，西迁的回鹘跟大唐的联系骤减。 也就庞特勤被大唐册封为怀建可汗，但其死后，西迁的三支回鹘中，都各自建立汗国，但都没有得到大唐的承认。 加上此时大唐实力衰弱，这几支回鹘也不在乎大唐的册封。 但若是大唐跟归义军联手，对于甘州回鹘可不是好消息。 而且现在甘州回鹘都没有派人去长安求册封什么的。 哈桑特勤摇头道，“唐人那边并没有出兵的动向，这段时间唐人一直忙着组建他们的凉州都督府。 除了担心唐人，我们还得担心六谷部。” “回去吧，召集所有人商讨一下怎么办。” 这可能是药罗葛仁美担任可汗以来面临的最大一次危机，由不得他不慎重。 。。。。。。 “郭禹真的打算对峡州用兵？”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眉头微皱，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郭禹会站出来捣乱。 荆南是朝廷江南战略很关键的一步，李晔可以一直打算借荆南来解决鄂岳以及湖南的事。 “陛下，可以试着把郭禹调离荆南，不能让他坏了陛下的江南战略。”裴荣建议道。 “郭禹不会老老实实地离开荆南吧！”李晔淡淡道。 郭禹起家之地就是在荆南，离开荆南，郭禹权力尽失，就算是可以成为其他一镇节度使，又得重新来过。 只要郭禹不傻，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荆南。 “陛下，臣有个建议。何不先让他们打一下，然后差不多的时候，朝廷在派大军掩护新任节度使赴任即可，那个时候相信没人敢对抗朝廷。”李振建议道。 李晔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鹬蚌相争，也不一定是渔翁得利，左龙武军不一定能镇住郭禹。 看到李振得到圣上的肯定，裴荣有些不服气，“陛下，臣担心朱温可能会插手。” “朱温，朱温！”想到朱温，李晔就有些头疼，“他现在在干什么？” “回禀陛下，此时宣武军正在跟魏博军和武宁军，不过罗弘信和时溥两人实力不行，恐怕不是朱温的敌手。”裴荣连忙解释道。 同时跟两镇交战，恐怕也就朱温敢，而且还占据上风。 “罗弘信和时溥够废的，二打一都打不过。葛从周呢？朕可是任命他为忠武军节度使，他就没点野心？” “陛下，葛从周可不敢。据锦衣卫的消息，葛从周现在很低调，反而让朱温长子朱友裕担任节度副使，就是为了减轻朱温的猜忌。”李振苦笑道。 “若是朱友裕有反心，欲联合葛从周欲夺取宣武军权呢？”李晔笑着道。 “怎么可能？”李振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不过很快李振就反应过来，朱友裕是朱温长子，而是勇谋兼备，又已经成年。 朱温的猜疑心思本就重，加上张惠去世，更没人能劝住他。 一个勇谋兼备的长子，一个手握一镇兵马的大将，朱温会不怀疑？ “陛下，这件事恐怕不太容易，若是太明显，容易被人怀疑。朱温应该是对锦衣卫有所提防，锦衣卫在宣武几镇的发展很慢。” “自然不能让锦衣卫去离间。如今朱温成年的儿子只有朱友裕一人，朱友珪和朱友贞年幼，有没有对朱友裕有敌意而且嫉妒的人？” 李振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顿时闪过一个人名，连忙对李晔行礼道，“陛下果真神人，还真有这么一人，朱温的义子、都虞侯朱友恭。此人深得朱温信任，而且为人小气，跟朱友裕一直有矛盾，若是他肯向朱温告密朱友裕有反意，朱温相信的可能性很大。” “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朕再说了吧？” 虽说这些事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对付朱温，这倒是个好办法。如今朱温势大，手下大将众多，若是开战，朝廷不一定能占得到多大便宜。 但若是朱温自己作死，搞的众叛亲离，再对付朱温不就容易多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第422章 呵!男人! 回到掖庭宫，曹氏的处境明显发生了变化，当然她住的依然是那处小院子和李琼华住在一起。 不过此时的曹氏身边多了两个侍女，当然不是大明宫和太极宫的宫女，而是从掖庭宫那些罪犯家眷中选出了两个十六七的女子作为曹氏的侍女。 这样的变化在整个掖庭宫也是少见，或者说是独一份。 除了一些消息灵敏的人知道怎么回事，大多数并不知道曹氏的事情。 “你们记住，从今天起，不要再给曹娘子安排任何事情。这两个侍女以后就专职负责伺候曹娘子，其他的事也不须再做。” 掖庭宫一处小院子外，作为内侍监四大内侍之一的张成正严肃地给两个女官叮嘱的一些事。 唐朝后宫女官，下辖六尚二十四司，职级最高者也不过正五品。 女官不代表就是皇帝的女人，而且有些女官的等级还比皇帝的女人高。宝林为正六品，御女正七品，采女正八品。 不过张成是从四品内侍，自然比这些女官高，而且还是陛下身前的红人，掖庭宫这些女官自然不敢得罪。 “请张内侍放心，奴婢一定按照张内侍的吩咐执行。”两个女官恭敬地点头道。 两个女官年龄并不小了，起码都有三十多岁了，算得上是风韵犹存，可惜她们已经没有作为圣上女人的机会。 “知道就好，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后面肯定会有赏赐；若是办不好，不要怪咱家没有把丑话说到前面。” 说完，张成就直接带着身边的太监宫女离开了掖庭宫。虽然其态度并不好，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但是两个女官的脸上却不敢有一丝不满。 “张内侍慢走！” 看着张成远去，那个稍胖的女官看着身后的院子，有些羡慕、嫉妒，“没想到这个曹氏这么好运，居然得到了圣上的恩宠。” 虽然两人并不知道曹氏被送到了哪里，但是曹氏脸上的春情太明显了。 两位女官早年也是伺候过其他妃嫔的，他们自然认得出。 这是在宫中，而且还是由张成这个当红内侍送回来的，那结果就只有一个：这个曹氏被圣上临幸了。 从掖庭宫这些犯妇出去成为皇妃的人不是没有，上官婉儿就是如此，成了唐中宗李显的昭容。 除了成为皇妃外，这些犯妇的命运除了被当成礼物赏赐给那些有功之臣外，更多的是老死掖庭宫。 两位女官没想到这曹氏这么快就被圣上临幸，看来离开掖庭宫也是时间问题了。 “这是我们羡慕不来的，让下面的人对曹氏好点吧，免得其成为了妃嫔后找我们秋后算账。”偏瘦的女官建议道。 “那李氏呢？” “后面也别让她做太多活了，估计她被临幸的机会也很大，算是提前交好吧！” “行，那就这样。” 虽然两位女官并没有大肆宣扬，但是这变化自然瞒不过跟曹氏一起居住的李琼华。 “姨娘，你这是。。。。” 李琼华今年已经16，若是算虚岁，都17了。 本来李克用准备把她许配给孟迁的侄子孟知祥，可是还没来得及说，李克用就兵败被俘，李琼华也被俘获送到了掖庭宫。 虽说李琼华也知道男女之事，但毕竟没经历过，虽然感觉姨娘曹氏有了一些变化，不像之前那么憔悴，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可她并不知道自己姨娘身上发生了什么。 看到李琼华，曹氏神色有些慌乱，甚至是心虚，解释道，“姨娘只是被召去询问一些事，准备让姨娘去尚仪局当差，所以后面姨娘晚上不回来休息的时间比较多。” 不知道怎么回事，曹氏选择了对李琼华撒谎。 她知道，要是对方知道自己的事，肯定会怨恨自己，所以她选择了撒谎。 面对姨娘的回复，李琼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到是哪里不对。 。。。。。。 “陛下，那个曹氏，要不给她一个官职，来大明宫吧。在掖庭宫那种地方，的确有些不合适。” 正在享受刘晨妍按摩的李晔听到这话，身体一僵，有些尴尬，讪讪道，“妍儿，你知道了？” 刘晨妍白了一眼李晔，“陛下，你这没事跑太极宫休息一晚，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而且那两个女子被你带回来的那天起，妾身就知道有这一天。 不过那毕竟不是良家女子，陛下最好是慎重考虑一下。” 李晔握着对方的小手，面不改色道，“妍儿放心，朕知道分寸。这不怕你不高兴吗？所以才让她留在掖庭宫。” 李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偷腥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失败啊。 不过刘晨妍倒是说的没错，他的确有些糊涂了。他平时，几个月都不见得会在太极宫休息，这次突然无缘无故在那里待一晚，这不让人怀疑吗？ “又不是妾身一个人不高兴，那么多妹妹呢！”刘晨妍脸上还是有些吃醋，不过倒没有因此就跟李晔发脾气，反而是揶揄道，“什么时候让淑妃姐姐住进大明宫呢？” “什么？你瞎猜什么，没有的事！”李晔心虚道，有这么明显吗？ 刘晨妍刮了一眼李晔。 用句前世的话就是：呵，男人！ “还说没有不高兴，看你在小嘴嘟的。” “陛下，佑儿在那边呢！”虽说不是第一次这样亲密，刘晨妍还是有些放不开。 “没事，他玩的高兴，没空。。。” “啊！” 就在两人在那儿旁若无人地调情时，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尖叫了一声。 李晔两人抬头一看，居然是张隽宁。 “陛。。下恕罪，你。们。。。继续！” 说完，张隽宁便红着脸跑了。 两人也都站了起来，让旁边的宫女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衣裳，然后便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朝着几个小家伙嬉戏的地方而去。 第423章 袭击 “李尚书，这里就是莫高窟，从前秦开始开凿，有一千多座洞窟，所以也叫千佛洞。” 沙州，东南方向，刚刚坐上归义军节度使之位的张淮鼎可谓是意气风发。 不过他倒是没忘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谁，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估计现在都有人起来反对他了。 所以对于李磎率领的一众使团官员，张淮鼎一丁点都不敢怠慢，就说这次前来莫高窟，他便亲自作陪。 “这规模的确很庞大，没想到在沙州这河西最西边的地方能看到这样的瑰宝。这壁画、这建筑和这彩塑，都让在下不想离开了。”李磎也被眼前的莫高窟给惊到了。 “张某听说圣上在长安修建了藏书楼，李尚书府上也有一处藏书楼。这莫高窟最不缺的就是佛教经文，除此之外还有关于河西以及西域等地的典籍，想来圣上应该会很喜欢。” 虽然张淮鼎没有见过圣上，但是对于其一些爱好也打听了一下，也想送上一些礼物，以表心意。 李磎脸上有些意动，知道张淮鼎是想趁机表忠心，但他却摇了摇头，对方却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张帅可能要失望了。这些关于河西以及西域的那些典籍，若是张帅不介意，在下倒是想让人拓印一份带回长安。 不过那些佛教典籍就算了，在下倒是很有兴趣，不过陛下不喜欢佛教。”想到张淮鼎这段时间招待地很不错，李磎也不想对方好心办坏事。 张淮鼎一惊，他却是没想到还有这事，连忙道，“多谢李尚书提醒，张某差点就坏事了。可河西之人多信佛教，这。。。。。” 李磎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出现会昌年间的事，不过陛下不喜佛教倒是真事。而且陛下对道教很看重，如今的军器监就是一名出自道教的道士，长安几处荒废的佛教寺庙也被拆毁了。” 李磎没有说太多，想来以张淮鼎的聪明，应该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当今圣上道士没有灭佛的迹象，但是却在扬道抑佛，就连刘巨容就是道士出山，而且还会炼丹。 “张某明白，过段时间就在沙州修建一座道观，请道家高人入住！以后归义军也不会继续在莫高窟新开洞窟。” 张淮鼎很快就领悟了李磎话中的意思，毁掉莫高窟自然不可能。整个河西信奉佛教的人太多，他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不过他倒是可以停止开建新的洞窟。 如今莫高窟洞窟上千，维护就很麻烦了，新开洞窟对于归义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虽说圣上不喜佛教，但李磎却对这些佛教和那些河西风情的典籍很感兴趣。 关于佛教的典籍不适合进献给圣上，但是他却可以收藏。收藏书籍可是他的一大爱好，除了弘文馆、国子监以及长安书院等之外，在长安就属他家的藏书楼藏书最多。 到现在，他家的藏书楼就有九千卷书籍，那叫一个丰富。他家中，就这藏书楼价值最高。 跟李磎这个宣慰使搞好关系也是张淮鼎要做的，既然李磎感兴趣，他自然乐得陪同对方。 李磎一行人在沙州待了将近两个月，然后便踏上了返程。 在这段时间，使团一行对于河西的了解更加深入，还带回了不少关于河西以及西域地区的一些风俗典籍的拓印本。 在朝廷使团返回后，张淮鼎准备对甘州回鹘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 这造成的后果就是双方在甘州的冲突次数也增加不少，不过在甘州，归义军并不占优势，于是就出现一支千余人的军队在野外被数千回鹘骑兵包围，然后全数战死。 这成了一个导火索，以这个为借口，张淮鼎正式向整个归义军宣布，讨伐甘州回鹘。 一时间，整个归义军实际控制的四州就开始动员了。 由于有朝廷的策应，张淮鼎很有信心，要是能一举覆灭甘州回鹘，那自然最好。 再不济也要重创甘州回鹘。 因此他决定出动他本部的那五千精锐骑兵，总共七万步骑。 从归义军击败吐蕃之后，归义军没有出动过这么多军队。即便是西州和伊州的丢失，归义军也不过出动三四万人而已，可见这次张淮鼎的野心有多大。 若是能成功，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失败，归义军将会元气大伤。 河西开始笼罩战争的阴云中，启程回长安的使团也察觉到了，于是便加快了速度，想要尽快回到凉州。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使团一行离开福禄县城两个多时辰，就发现有游骑出现在使团远处，短短地盯着使团一行。 这可不是好消息。 李磎连忙询问李文忠，“李指挥使到底怎么回事？” 李文忠抱拳道，“我们的斥候发现有骑兵尾随在我们队伍后面，不像是马匪，倒是很有可能是回鹘骑兵，之前这附近就发生过上千名归义军骑兵被回鹘骑兵袭击的事情。 若是马匪还好，若是遇到回鹘骑兵，那就麻烦了。” 河西如今比较乱，归义军对于各地的掌控大不如从前，加上甘州回鹘的崛起，诞生马匪这些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河西的马匪并不强，最多的也不过千把人，袭击来往的商旅还差不多，袭击他们这样的正规骑兵，不说是送死，也会损失很大，得不偿失。 “回鹘骑兵？” 听到这个，不仅是李磎，在场的其他官员脸色也不太好看，有些苍白。 “我们是朝廷的使团，回鹘素来跟朝廷关系密切，不至于袭击我们吧！” 有人则是摇了摇头，“自从回鹘汗国被灭后，西迁的回鹘跟我大唐就很少联系。之前六谷部臣服大唐，这甘州回鹘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磎眉头紧皱，他也有些紧张，不过这里他是主事人，他自然不能表现的很丢人。 “李指挥使，我们能撤回福禄县城吗？” “不敢保证，我们若是快速速度，或许来得。。。。。” 李文忠话未说完，远处便有几名右神策军骑兵快速朝着大队伍飞奔而来。 “禀报指挥使，南面十余里处有一支数量众多的骑兵，人数约在三千人往上！” 第424章 激战(一) 河西走廊西南部戈壁的一处绿洲旁，一支几千人的回鹘骑兵正在绿洲休息，战士们擦拭着锋利的战刀，给战马喂着干净的水。 烈日横空，此时临近午时，即便是身处绿洲，微风吹过也有一丝丝让人烦躁的暑气。 一个身穿皮裘却露出半边胸膛的男子正在一处帐篷里吃着烤羊肉，旁边还有两个女子‘作陪’，不过怎么看都不是很情愿。 这个男子年龄不算大，也就三十左右，但身上衣物却是高档丝绸制作，切羊肉的小刀也是精钢制成，刀柄上还有几颗宝石。而且其高坐主位，下面两侧的将领都对其很恭敬。 “启禀伊利克，发现一支唐人队伍，有着大量的车队，应该有不好好东西，不过有军队护送。” “唐人队伍？是商队还是什么？你确定没看错是军队护送？”露出半边胸膛的男子放下手中的小刀，疑惑道。 “是军队。而且这支队伍非常庞大，仅仅是马车就有上百辆，都遮地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什么。” “伊利克，这肯定是一支商队，若是能抢过来，对于我们部落很有帮助。其他部落都在四处出击，我们不能干看着。”一个胡须浓密的男子迫不及待地说道。 伊利克并不是人名，而是官名。 属于小汗之一，跟特勤是品级。 眼前这个露出半个胸膛的男子全名叫葛萨·格雷，葛萨属于回鹘内九姓之一。 回纥、仆骨、浑、拔野古、同罗、思结、契苾、拔悉密、葛逻禄这九姓乃铁勒族的九个部落，其中以回纥部居首，通常称为“外九姓”或“外九部”。 回纥内部以药罗葛氏为首的胡啜葛、啜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斛嗢素、药勿葛、奚耶勿等九个氏族，亦称“内九族”。 葛萨伊利克是甘州回鹘三大世袭小汗之一，葛萨·格雷的父亲就是甘州回鹘汗国的创立者之一，所以才被上任可汗封为伊利克。 葛萨伊利克下辖七千帐，属于甘州回鹘的实权派之一，就连药罗葛仁美这个可汗都不敢怠慢。 随着归义军和甘州回鹘的冲突加剧，甘州回鹘开始袭击归义军控制的各地，虽然没有攻城略地，但不断袭击归义军的巡逻部队和来往的商队。 这次葛萨·格雷也带着五千骑兵出来打秋风。 不过相比于其他部族，葛萨·格雷并不着急，但他下面的人却忍不住了。 “伊利克，同罗玉伽（玉伽：将军的意思）说的有道理，这么一支队伍，肯定是肥羊。不过两千骑兵而已，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五千回鹘勇士的对手。” 面对一众手下的强烈建议，葛萨·格雷最后也只能带着大军开拔。归义军的骑兵并不弱，可他们回鹘骑兵也不是样子货，而且还有着数量优势，自然不会把两千骑兵放在眼里。 随着五千骑兵抵达那支唐人队伍十余里外，葛萨·格雷带着几百名亲卫离开大部队来到距离唐人队伍不远的一处山坡。 “怎么回事？这不是归义军的骑兵，这是唐军！”葛萨·格雷有些不高兴，之前的人没说这是唐军。 归义军跟唐军可不是一回事，他们甘州回鹘可以跟归义军开战，但却不能跟唐军开战。 在他们看来，归义军并不算唐军。归义军再强能强到哪里去？而唐军背后则是站着一个大唐帝国。 “伊利克，他们只有两千人。而且你们看他们中间的马车，装得满满的，绝对有好东西，不然不会派这么多军队护送。” 并不是所有人都很理智，特别是这些草原的人。 “伊利克，在下认为要不放弃，这支唐军骑兵看起来并不好对付。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把车队保护在中间，显然在防备我们。 而且这支唐军身上都是铁甲，我们的战士大多只是皮甲。” 甘州回鹘虽说不是最强的一支回鹘，但是作为一个强大汗国的一部，钢铁冶炼这些虽然不如大唐，但也比一般的游牧部落强。他们的武器都是自产，也有一部分骑兵配备铁甲，只不过大多是可汗手下的近卫军。 “那有什么，我们有五千勇士，他们只有两千人，距离最近的归义军军镇也没多少人防守。 我们可以就这么耗着他们，让他们精疲力尽，然后再发起进攻。到时候他们的武器、他们的铁甲、他们的财物都是我们的，会对我们部族实力有着很大的提升。” 最终，葛萨·格雷还是被利益蒙蔽了，不想到大汗的伊利克不是好伊利克。 即便是不能取而代之，在部族的实力变强后，他在汗国里的话语权也会上升不少。 至于那两千唐军骑兵，对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更何况，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强大的大唐了。 “传令下去，派出游骑去骚扰唐人车队，大军下马休息进食进水，黎明前发起进攻。” 。。。。。。 “李尚书、李指挥使，现在如何是好？这回鹘人这是真的打算进攻我们！”鸿胪寺卿着急道。 “李尚书，臣愿意前去说服回鹘退兵。”赵昌翰站出来主动请缨。 李磎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想要说服这些回鹘人很难，赵员外郎去了注定徒劳无功，而且还是羊入狼口。” “要不卑职带着一都骑兵去牵制这些回鹘骑兵，指挥使带着李尚书等使团官员撤回福禄县城。” 李文忠则是不看好这个主意，“这不行。回鹘骑兵数量众多，一个都根本挡不住，而且还会被回鹘骑兵各个击破。” “李指挥使有什么好的建议？”李磎不懂军事，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李文忠。 李文忠看了看那尾随的回鹘骑兵，心里做了决定，“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与其狼狈逃走，不如主动迎战，跟回鹘骑兵大战一场。 不过李尚书担负重任，不能冒险。下官建议李尚书带着一部分人轻装前行，舍弃马车，那些物品只带一部分重要的就行。 这样我们也能全力迎战回鹘人。” 第425章 激战(二) “行！” 李磎没有虚伪的拒绝，他知道自己这这些人能帮到的真不多，真打起来后反而会成为累赘。 “这些回鹘人应该是想等夜晚或者凌晨发起进攻，李尚书你就带着一部分人晚上走，直接去甘州。 这里距离甘州大约两百里，快马加鞭，可以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不过下官只能给李尚书一个营的兵力，不过可以给你们双马。” “嗯。” 李磎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选一批跟着自己的人。 虽然是夜晚离开，但人也不能太多，不然会被回鹘人察觉，到时候想走就走不了了。 “李尚书，下官愿意留下。下官虽说是文人，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下官手中的长剑也能杀人。” 见李磎想让自己一起跟随其离去，郑中贻选择了拒绝，而是留下跟禁军一起迎战。 “郑舍人，你。。。。”看着眼前的郑中贻，李磎有些吃惊。 “李尚书，下官也愿留下！”紧随着郑中贻，赵昌翰也留了下来。 “下官愿留下！” “下官也愿留下！” 两人作为进士出身的官员带头留下，一下子使团不少人都拔出佩剑，决定留下迎敌，占据了使团差不多一半的人。 而剩下那一半，有些震惊，也有些惭愧，相比于这些果断留下迎敌的同僚，他们就有些内疚。 “好。。好好！大唐有你们，何尝不能再次强大起来！” 若是早个二十年，不，再早十年，李磎也会留下来。 但是现在不行了，他毕竟不像是武将，他的身体比不上年轻人。而且他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击败回鹘人身上，万一失败，他们这次出使就算是完全失败。 即便是身背骂名，李磎也要把那些重要的东西送到安全的地方。 看着那一个个拔出马背或者腰间配剑的文官，右神策军的这些将士也都很震惊，没想到这些被他们保护了几个月的文官也有如此的胆气。 李文忠没有劝，他只是一个指挥使。但既然这些人已经决定，那么他就要开始安排了。 整个队伍并不止两千人，还有使团以及归义军派的人。 归义军派的也是军队，不过他们承担的却是马夫一职，那些马车就是他们负责。 最后，众人商定，李磎带领包括一个营的右神策军士兵在内的四百余人趁着黑夜离开。 虽说少了一个营，但李文忠手上还是有两千三百多人，其中包括那些留下的官员、仆从以及归义军士兵。 随着夜幕降临，李磎便开始让人把随行战马的马蹄用布裹住，以免惊动回鹘人。 “李指挥使，一定要坚持住，等着本官带着援军赶来！” 临行前，李磎看着一脸坚毅的李文忠，认真道。 “请李尚书放心，下官一定等着将军带着大军赶来！” “保重！” 李磎拍了拍对方肩膀，然后便在旁人的帮助下翻身上马。 在回鹘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李磎等人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不是大军不能跟着李磎等人一起离开，别当回鹘人是傻子。 若是大军都趁夜撤去，肯定瞒不住回鹘人的眼睛。等第二天人困马乏的情况下被追上，等来的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而大军的留下，回鹘人就不会猜到有一部分人不见了，等第二天回鹘人察觉后，即便是追也不一定追得上。 在李磎等人走后，李文忠便开始召集手下的两个都将和几个校尉等人商量如何迎敌。 回鹘人既然敢一直尾随，人数肯定不止三千人，或许四五千，或者更多。 但是再多也不会多到哪儿去。 之所以回鹘人等到现在都没进攻，那就意味着回鹘人的实力并不比他们抢多少。 若是回鹘人有着绝对优势，不会等这么久都不进攻。 所以这也是李文忠有底气跟回鹘人一战的原因。 “我打算把我们手上的兵力分为三股，我与童都将，带着一都人马正面迎战回鹘人。 韩都将你则是带着你手下的三个营隐藏在营地右翼方向，郑舍人则是带着剩下的人隐藏在营地左翼。 你们两支部队在我这边与回鹘骑兵交上手后，直接向回鹘骑兵侧翼发起进攻。 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胜了，我们不仅可以活下来，还能青史留名；若是败了，我希望大家不要逃，与其被回鹘人追杀而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请指挥使（李指挥使）放心！” “李指挥使，万一回鹘人不是在黎明前发起进攻呢？”郑中贻迟疑道。 “黎明前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不过郑舍人的担忧也没有错。今天晚上派人轮流值守，以免回鹘人偷袭。 把马车摆在营地外围，作为屏障。” 不得不说，李文忠的预测还真没错，当晚上回鹘人并没有发起进攻，也让众人大松一口气。 夜晚其实对于唐军来说很吃亏，因为视线差，不知道敌人在哪边，反而很被动。 不过既然回鹘人晚上没有发起进攻，那就有可能是黎明前后，所以在黎明到来之前半个时辰，营地的人都已经被叫醒了。 一个个都擦拭着手中的武器，眼神坚毅而冷漠地盯着前方。 “兄弟们，我们是右神策军，是禁军，大唐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如今回鹘骑兵意图袭击我们，即便是他们人多，我们也不能退缩，更不能当逃兵。 李尚书已经带着人去求援，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的一战！ 不要忘了，我们可是连沙陀人都能击败的军队，眼前的回鹘人算什么。当初我大唐强盛的时候，威震草原和西域。 如今我们若是连这点敌人都不敢面对，我大唐如何威震四方？ 如何让四夷臣服？” 大唐的男儿从来不缺血性，连那些手持佩剑的文官都听得热血沸腾，更何况那些将士？ “众将士，拿起手中的武器。回鹘人又如何？当年我们神策军可是威震河西的强军。 如今，我们神策军再回河西，将要用敌人的鲜血和人头来壮大我神策军的威名。 众将士，随我杀敌！” “杀！杀！杀！” 第426章 激战(三) 看着眼前这些主动进攻，葛萨·格雷真的有些惊讶，这些唐军怎么知道自己会在黎明前发起进攻？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事，这些唐军的数量好像有些少。 昨晚逃走了？还是藏起来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不在乎。 要是前者，大不了消灭了眼前这支唐军再去追击就是；若是后者，也无所谓，大不了找出来一起杀了。 “同罗，带着两千勇士，灭了这支唐军！” “遵命！” 很快，两千名回鹘骑兵从沙丘上飞驰而来，很快两千骑兵的速度便加速到最快，这是为什么他们进攻前站在高处，因为可以借着地势减少冲锋时间。 腾飞的铁蹄卷起阵阵黄沙，马蹄声如雷声般在耳边响起，整个大地开始颤抖起来。 一马当先的同罗看到眼前数量只有自己一半的唐军，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唐人也太小看自己了，就这么点人也敢跟强大的回鹘战士交战。 拔出腰间的弯刀，同罗带头欢呼着，仿佛提前庆祝胜利一般。 不过在交上手的第一瞬间，同罗脸色就变了，他的刀居然砍不破唐人的盔甲，刀刃划过，火星消失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愣神中，一道劲风迎面而来，他便看到一支长槊飞向自己，那槊尖的冷芒让人觉得心里发冷。 同罗下意识低下头，堪堪躲过这一次攻击，不过那锋利的长槊却是割断了他的一撮长发。 躲过之后的同罗便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猛地一回头，便看到自己的战士不断被刺中摔下战马，而唐人却很少有人摔下。 他们的弯刀虽然锋利，但是太短，不如马槊。 当然唐军也不是全部都持有马槊，可手持马槊的唐军都在大军全面。 要知道在初唐时期，马槊可是重骑兵的标配。 不过还没等等他庆幸躲过那致命一击，唐军骑兵的又一次攻击再次袭来。 “都将，我们是不是该出击了！” 看到李文忠已经带着一个都的骑兵与回鹘人交上手，隐藏在右翼的骑兵就有些着急。 “再等等！” 韩都将也着急，可是回鹘人还有几千骑兵没有出动，而李指挥使那边并没有因为人数少而落入下风，反而占据着一定优势。 他们的人数少，若是他们全军出击，此时回鹘人从侧翼杀来，那将会很致命。 韩都将在等，郑中贻等人也在等，可回鹘人等不下去了！ “废物！” 看到同罗有着人数优势还陷入苦战，后方观战的葛萨·格雷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当即拔出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大声道，“给我杀！” “杀！” “杀！” 随着吆喝声、呐喊声响起，一直按耐不动的那三千回鹘骑兵终于出动了。 “兄弟们，上马！” “上马！” 看到仅剩的回鹘骑兵也出动了，韩都将和郑中贻率领的两支隐藏在侧翼的一千多骑兵不约而同地翻身上马。 “为了神策军，杀！” “为了大唐，杀！” 侧翼两支唐军的出现，给战场造成了不小的混乱，本来跟正面唐军交上手的回鹘骑兵，看到侧翼杀出的两支唐军，一时间有些慌乱。 “伊利克，我们中计了！” 。。。。。。 “快开门，快开门！” 甘州城下，当一支风尘仆仆的骑兵抵达甘州城门处时，把城上的守军吓了一大跳。 不过看到是朝廷派来的师团，守军连忙打开城门，放这些人进来。不过他们也好奇使团怎么只有这点人？而且还如此狼狈。 联想到最近归义军和甘州回鹘的冲突，他们不禁猜测，不会是甘州回鹘这群蛮子冒天下之大不韪袭击了朝廷使团吧！ 这甘州回鹘是觉得归义军好欺负，顺便也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吗？ “什么？使团被伏击？”甘州刺史有些震惊。 “萧刺史，本官希望你能尽快派援军去增援。” “李上使，回鹘有多少人？” “至少四五千骑兵。” “四五千骑兵？”甘州刺史脸色有些难看。 “难道归义军想看到朝廷的使团被回鹘人袭击，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李磎有些生气。 甘州刺史苦笑道，“上使有所不知，如今下官手上也没有多少骑兵，而且下官还需要防守甘州城。” 当初张淮鼎回沙州夺取节度使之位时，带走了甘州五千骑兵。 虽说后面还了，但之前有一千骑兵在回鹘人的袭击下，全军覆没。这段时间他损失的骑兵已经超过两千，整个甘州都只剩下四千骑兵。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一直固守城池的原因，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回鹘人的对手。 虽说归义军已经决定对甘州回鹘用兵，但大军还未抵达肃州，要知道肃州距离甘州就有五百里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过最后甘州刺史还是决定派出全部的四千骑兵。 没办法，若是朝廷使团在甘州境内出事，他这个甘州刺史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肯定讨不了好。 不过他也在为甘州回鹘摇头，这些回鹘人脑子进沙了。 你招惹归义军就算了，但你去招惹朝廷。 之前就算是朝廷不打算出兵，现在也要出兵了，袭击使团可是很大的事。 为了表示决心，萧刺史决定亲自带队救援，让李磎留在甘州。同时他让甘州司马负责甘州城的防守工作，把城外的人都撤回来。 没有了骑兵的甘州，只能龟缩到城内，否则就会成为回鹘人肆意屠杀的对象。 由于遇袭的地方距离甘州城将近两百里，萧刺史带着四千骑兵也不敢走的太快，主要是现在已经下午，若是晚上在野外遇到回鹘骑兵，他们会很被动。 所以当晚萧刺史当晚在原临泽县城故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快马加鞭赶往遇袭遇袭地点附近。 “刺史，前面有情况！” 第二天一早，萧刺史等四千骑兵还未走出一个时辰，斥候便有消息来报。 “全军戒备！” 旁边的将领连忙高呼道。 “慢着！” 萧刺史看到远处而来的那支骑兵，连忙让手下的骑兵停下。 不过这些归义军骑兵并没有因此就放松戒备，毕竟是遇到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谁知道是不是回鹘人。 不过当那支骑兵靠近后，一众归义军将士都愣在了那里。 清晨的朝阳下，一面纹着‘唐’字的赤黄色大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不过这面旗帜此时早已破烂不堪，只有那‘唐’字还能依稀看清。 而大旗之后，则是一支骑兵，一支狼狈不堪却又充满杀气的骑兵。 骑兵的数量并不多，不过千人，但却有数千匹战马和百余辆马车。 不对，那些战马和马车上还有东西！ 不过当他们看到那战马和马车上上的东西后，一个个都震惊不已，因为那是一具具带血的人，或者是尸体！ 不是说朝廷的骑兵遭遇到四五千回鹘骑兵吗？ 这是打赢了？ 不过在看到那随风飘扬的‘唐’字大旗，这些归义军将士的心中突然燃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一股自豪的感情！ 那是来自血液中流淌的骄傲！ 第427章 要出大事了 甘州，福禄县以东数十里的一处戈壁中，天上秃鹫飞舞，地上野狼齐聚。 被这些秃鹫吸引着，一支数百人的回鹘骑兵出现在了这里。 对于生活在草原上的人来书，秃鹫并不陌生，这是一种喜欢以大型动物尸体为食的鸟类。 但这里居然出现数十只秃鹫，这可不是好兆头，意味着这里有着大量的尸体。 不过当这几百人的回鹘骑兵抵达这里后，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个个都如临大敌。 在他们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尸体，而且那些尸体身上的服饰很熟悉，意味着这里的人是他们回鹘人。 “到底是谁干的？归义军？” 所有人都在猜测！ 在为首的一个将领吩咐后，大部分回鹘骑兵分散开来，保持警戒，剩下的人则是下马检查地上的尸体。 很快他们就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 “副千户，都是我们回鹘人的尸体，数量足有四千人。” “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一场大战，没有一个活口！” “是谁？是谁能击败我们四千多勇士？难道真的是归义军？” “副千户，归义军没有这个实力，他们大军还没有抵达肃州。” “难道是吐蕃人？可也不对啊，甘州附近没有能覆灭我回鹘四五千战士的部落，六谷部也不在这边。这是哪个部族的人？” “副千户，是葛萨部族的人。” “葛萨部族？”副千户一愣。 “是的，葛萨部族的同罗玉伽的尸体在这儿，而且葛萨伊利克的王旗也在。” 副千户来到同罗玉伽的尸体面前，再看了看在倒在地上的葛萨伊利克的王旗，一脸凝重。 不过下一个消息让他的心直接沉入谷底！ “副千户，是唐军，不是归义军。我们发现了唐人的战马和武器，还有他们的一面旗帜。” “唐军？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一个百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副千户，卑职记得唐人的使团好像在归义军境内，他们随行保护的就有一支唐军。” “唐人使团？难道？” 副千户突然想到一个结果，一个可怕的结果。 唐人使团肯定不会闲着没事进攻他们回鹘军队，而这里又属于归义军的官道附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葛萨部族偷袭了唐人使团，结果反被唐人的军队反杀。 地上没有一具唐人的尸体，证明着唐军赢了，而且恐怕把消息也带回去了！ 偷袭唐人的师团，这可不是小事。 ‘双方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他们回鹘人也懂，就算是他们跟归义军和六谷部有冲突，但也没有去斩杀对方的使节。 袭击使团就意味着宣战，如今他们和归义军大战在即，葛萨部族居然敢去袭击唐人的使团，这是想干什么？ 唐人属于及其好面子的，使团被伏击，而且看这样子应该也损失不小。 唐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葛萨部族相当于给他们甘州回鹘找了一个比归义军更难缠、更恐怖的敌人！ 要出大事了！ “快，立即把这里的消息传回王庭！” 。。。。。。 甘州回鹘的王庭就在甘州城东南方向的山丹，消息传到回鹘王庭自然要比传到凉州要快不少。 听到葛萨部族居然去袭击了唐人的使团，药罗葛仁美顿时大发雷霆。 如今他们与归义军开战在即，唐人的军队就成了关键。 若是唐人不插手，他们自然不怕归义军；但是唐人插手，他们就得考虑该如何应对了。 现在倒好，葛萨部族居然去袭击唐人的使团。 当然更丢人的事，袭击失败，反而折损四千多人，要知道唐军也不过两千余人而已。 这就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葛萨·格雷那个蠢货呢？让他滚来见本汗！”药罗葛仁美咆哮道。 “启禀大汗，葛萨伊利克正在其部族中。” 药罗葛仁美看了看在场的一众手下，最后把视线停在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身上，“马黑木特勤，你去把葛萨·格雷那个蠢货带来！” “是，大汗！” 甘州回鹘汗国的三小汗分别是哈桑特勤、马黑木特勤和葛萨伊利克。 在之前，葛萨部族绝对是庞然大物之一，但是如今折损了四千多战士，葛萨部族实力骤减。 这意味着三小汗的格局要发生变化了。 不过即便如此，派旁人去，葛萨·格雷不一定会来，但有乌黑木特勤出面就不一样了。 “大汗，如今还是考虑如何平息唐人的怒火吧。”在马黑木特勤走后，哈桑特勤提醒道。 想到唐人那边，药罗葛仁美不禁有些头疼。 “要不派人去解释一下？我们并没有与唐人为敌的意思，一切只是葛萨·格雷的私自行动。只要唐人愿意既往不咎，我们可以给予赔偿，他们不是要战马吗？我们可以赔偿他们五千战马，甚至还可以把葛萨·格雷等逃回来的那些人的人头给他们！” 看到药罗葛仁美为了不让唐人借机发挥，居然愿意把葛萨·格雷等人交出去。 这可是一件很难堪的一件事，当即就有人反对，“大汗，这是不是不合适？这样会让葛萨部族的人寒心的。” “你以为本汗想这样？”药罗葛仁美大怒道，“如今归义军巴不得把唐军拉进这场大战。若是唐人出手，我们就得两面受敌，到时候汗国怎么办？ 是汗国的安危重要，还是这面子重要？至于葛萨部族，他们自己做错的事，就要学会自己负责！” 虽然药罗葛仁美跟葛萨·格雷的私人关系还算不错，可在汗国安危面前，私人关系再好也是个屁。 有着马黑木出面，葛萨·格雷很快就被带到了王庭。 而就在葛萨·格雷面临汗国处置的时候，使团遇袭的事情传到了凉州都督府。 而且使团一行损失惨重，除了之前跟着李磎撤离的那四百多人，剩下的两千三百多人，最后只有九百余人撤回来，其他一千多人尽皆战死。 那留下断后的七个营右神策军士兵只有六百余人回来，每个人都带着伤。 看到回鹘人居然袭击自己的部队和朝廷的使团，刘奎也怒了！ 第428章 出兵和求和 “出兵，给回鹘人一个教训。记住，不能灭了甘州回鹘！” 听到甘州回鹘居然敢袭击他们的使团，李晔勃然大怒，不过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当李晔的旨意传到兰州的时候，刘麒和王建等人则是有些不解。 “大都护，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趁机一举灭掉甘州回鹘。”尚广思有些不解。 刘麒摇了摇头，“既然陛下这么下达旨意，肯定有什么考虑，我们作为臣子，服从就行了。” “大都护，若只是削弱回鹘的实力，就没必要派步军，凉州都督府只有一万五千右神策军可堪一用，会不会太少？”王建担心道。 “王都护的意思是？” “下关认为可以从大都护府抽调一部分骑兵前去增援。” “多少合适？” “一万人，五千左天策军骑兵，五千各部族战士。这样刘驸马手上就有两万五千骑兵，只要不对上回鹘主力，应该可以重创甘州回鹘。”王建提议道。 刘麒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记住，一定要把陛下的旨意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刘驸马！” 既然陛下不想就这么覆灭甘州回鹘，应该是留着甘州回鹘还有用，他肯定要给刘奎提醒一下，若是对方没控制好力度，就会坏了陛下的大计。 其实在朝廷的旨意还没有到之前，刘奎就已经开始集结大军了。朝廷本就有意出兵，现在出了使团遇袭一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本以为凭凉州都督府的兵力就行，没想到大都护府那边又给他派了一万骑兵，让他有些意外。 当然更让他意外的还是朝廷的旨意，居然不让他覆灭甘州回鹘，意味着他就不能对回鹘王庭用兵。 “都督，下官以为朝廷应该是想留下甘州回鹘继续给归义军一些压力。若是没有了甘州回鹘，归义军对于朝廷不一定还会这么恭敬。”翁郜猜测道。 不得不说，翁郜还真猜对了一大半。 不过这个时候猜对也属于马后炮，没啥太大作用。 既然朝廷已经明确要对甘州回鹘用兵，他们执行就是。 不过回鹘人反应很快，在查实是葛萨·格雷私自袭击大唐使团后，药罗葛仁美便派自己的宰相奥玛尔埃米尔（埃米尔，宰相的意思）带着人前来凉州求和，希望可以平息大唐的怒火。 不过在等奥玛尔带着人刚进入凉州都督府境内天宝县时，便被驻守天宝的唐军团团包围。 此时李磎率领的使团还在甘州回凉州的路上，为了确保使团安全，刘奎专门派了五千骑兵前去迎接。 因为使团有着不少马车，所以行军速度慢了很多，不比回鹘人直接从王庭快马加鞭来到凉州。 至于那些战死的将士和官员，遗体肯定没法完好带回，不过为了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还是决定火化后把骨灰带回。 虽说这不符合大唐百姓的一些习俗不符，不过这个办法能把那些战死的人带回家乡。 “杀了他们，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杀了他们！” 看到这些甘州回鹘的人，驻扎在天宝的唐军有些群情激奋。 虽说凉州都督府的军队也有回鹘人，但他们跟甘州回鹘并不是一个概念，虽说也有点受影响，不过其他士兵倒是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 只要是在大唐境内居住并服从大唐管理的回鹘人，那就是大唐的人。 “干什么？想造反是吗？把弓弩、横刀这些都给我收起来。”一名镇将大吼了一声。 在镇将的命令，这些士兵才收起武器，不过看着这些甘州回鹘来人的眼神却恨不得把他们杀而分食之。 “看来这次求和估计是很难成功了！” 看着这些唐军群情激奋的场面，奥玛尔猜到了自己此行可能会无功而返。 “埃米尔，我们态度放的这么低，而且还把葛萨伊利克的人头带来了以及赔偿他们财物、战马，难道唐人还不肯放过？”随行人员中，有人不满道。 要知道在他们身后的马车里，可装着葛萨·格雷的人头，这只是赔罪的见面礼。 “难！这件事我们有错在先，袭击商队这些都没什么，偏偏要去袭击使团。 袭击使团就意味着宣战，唐人又好面子，使团被袭，肯定大为不满。你看看这些唐军士兵，都知道了这个事，说明唐人高层在后面推波助澜。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什么猜测？” “恐怕唐人早就决定要跟归义军联合对付汗国，只是唐人这边没有合适的借口，之前或许还在犹豫。可这次我们却把大好的借口送到了唐人的手上！”奥玛尔解释道。 “埃米尔，那我们还去凉州？” “必须得去，最好是去兰州。凉州都督府做不了主，只有去唐人在兰州设立的安西大都护府，才有可能让我们双方免于兵戈相向。 若只是一个归义军，我们汗国根本不惧，但是不能把唐人牵扯进来。虽说唐人这些年已经衰弱，但也不是现在的汗国可以得罪的。 更何况，唐人安西大都护府的军队并不弱。” 安西大都护府的实力自然不弱，仅仅是两支禁军外加常备驻军，就有不少，若是征召部落战士，可以拿出十万大军。在河西地区，除非是团结一致的归义军或许还能力敌，但甘州回鹘不行。 虽说已经猜到此行的结果，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奥玛尔想退缩也没用了。 若是他决定不求和，可能他这些人都无法回到汗国境内。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他们甘州回鹘率先破坏规矩，你还想让唐人也遵守不成？ 没等奥玛尔等人等太久，便有一支从凉州都督府而来的骑兵便‘护送’着他们前往凉州。 或许是为了炫耀武力，这支护送他们的骑兵还专门从军营旁通过，最后才被带进了凉州城。 当看到唐军正在集结，奥玛尔的心便沉入谷底。 而且唐人并没有让他一行人去兰州的意思，这更加让他坚信自己之前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于使团遇袭一事，唐人根本没有打算善了。 第429章 求和 “你们干什么？” 凉州城内的一处临时被用来充当接待回鹘使团的邸店里，几名想要离开邸店的回鹘人再次被挡了回去。 “是我想问你们干什么？”负责看守的校尉看了一眼这些回鹘人，冷笑道。 “我们连出去都不行吗？我们可是来和谈的，你们凭什么软禁我们？”一个回鹘人嚷嚷道。 “和谈？我们又没打算跟你们和谈，袭击了我们使团就想和谈？那我们是不是杀了你们的可汗，也去跟你们和谈？”校尉冷不丁的反驳道。 “你们欺人太甚！” 听到自家可汗被人如此不尊重，几个回鹘人就有些气氛，不过刚等他们冲上前，大门处的唐军士兵就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看到那冰冷的刀锋，这些回鹘人退缩了。 他们的武器在进城时就被没收了，没有武器的他们，哪里是这些彪悍的唐军士兵的对手？ “住手！” 奥玛尔神色严肃的走了出来，门口的回鹘人便退回了邸店内。 奥玛尔这才看向那个唐军校尉，“这位将军，能否通知你们的都督，就说我们是真心实意与大唐和谈的。希望能放行，让我们去兰州！” 校尉看了一眼奥玛尔，“抱歉，这事我帮不了你。至于和谈，就算了吧，大唐的尊严没人可以践踏，那些战死的将士和使团官员，唯有用敌人的血来祭奠他们。” “我们死了四千多人，就连葛萨·格雷的人头都给你们送来了，你们不过死了一千多人而已。”奥玛尔身后有人不满道。 “死了四千多人关我们什么事？那是他们自找的。” “你们真的要跟汗国不死不休吗？”奥玛尔作为汗国的宰相，没想到在这里被一个小小的唐军将领给无视。 “等你们所谓的汗国过段时间还存在再说！” 说完，校尉就没管这些回鹘人了，可他的话却在奥玛尔等人中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要对汗国用兵了！”奥玛尔感叹道。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没想到唐人如此坚决，根本不跟他们和谈。 。。。。。。 “都督，回鹘人包围了甘州城，归义军希望我们出兵援助。” “回鹘人率先动手了？”刘奎有些惊讶，“归义军的大军在哪里？” “已经从肃州出发，按照行程推算，应该在福禄县附近。”张弘信指着那简易的地图说道。 “归义军有多少人？” “号称二十万，实际上只有七万步骑，这是算上了甘州的一万余人。归义军节度使张淮鼎则是亲自带着六万大军从肃州而来，其中四万骑兵、两万步兵。” “号称二十万？”刘奎笑了笑。 归义军跟甘州回鹘都是知根知底的，对方有多少军队大概都猜得出来。 “都督，那我们怎么办？去甘州解围，还是去按照之前的计划。” “自然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什么甘州？那是张淮鼎操心的事，跟我们何干？大马营草滩的战马才是好东西。 这个时候回鹘人的主力应该去了甘州，你说我们这个时候去他们的王庭转转如何？”刘奎笑道。 “估计回鹘人会恨死我们。”翁郜笑着道。 “不过归义军既然已经求到了我们的头上，没有一点表示也不行。让姜雄带着其本部去甘州，重骑兵就别带了，让他做个样子就行，不用跟回鹘人硬拼。” 此次刘奎手上有两万五千骑兵，除去姜雄的那五千人，他还有两万骑兵。 。。。。。。 天微微亮，姜雄就带着四千骑兵抵达了甘州附近。 “指挥使，回鹘骑兵过来了。” 视线中，有着上千骑兵突然朝着他们而来，不过却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看着或者是监视着。 姜雄等四千人并没有隐藏行踪，他们就是要让回鹘人知道，他们来了。 “这回鹘人够多的，这是倾巢而出了吧。” 眼前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帐篷，把整个甘州城围的死死地，只是回鹘人到现在都没有攻城的意思，起码他没看到大型攻城器械。 甘州城的城墙并不低，归义军最近一二十年都是固守城池，所以对于城墙的加固就很看重，没有攻城器械，回鹘人不可能攻进甘州城。 他不认为回鹘人造不出攻城器械，看来回鹘人应该是还不着急进攻。 “走，去逗逗这些回鹘人，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驾！”“驾！” 在姜雄的命令下，四千骑兵中分出两支，每支一千人朝着那千余回鹘骑兵杀去。 这把那些回鹘骑兵吓了一大跳，他们可不是来迎战的，连忙后撤。 不过姜雄率领的这支骑兵却是引起了回鹘人的注意，这给大战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想到这唐人还真的来了，岂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和谈失败了？”马黑木特勤担忧道。 “应该是还在谈判，不然就不是这几千唐军骑兵了，就看我们能拿出什么条件让唐人满意。不过，奥玛尔那边得到的授权并不大。”哈桑特勤脸上也有些迟疑。 当初他建议给奥玛尔更大的权限，可药罗葛仁美并没有同意。 “好了，现在不要管唐人那边了。既然他们的大军没到，那就先想办法击败归义军，只要归义军战败，唐人不接受求和又有什么关系？” 让药罗葛仁美求和可以，但让他毫无尊严地去求和，他宁愿不求和。泥人尚有火气，让他去卑躬屈膝地求饶，他的颜面何在？ 而且在他看来只要击败归义军，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归义军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福禄县，不过并没有动静。” “传令下去，早饭之后就开始攻城，本汗不信归义军就不担心甘州城的安危。” 这次出征，甘州回鹘可谓是精锐尽出，药罗葛仁美的六千近卫军也被带了出来。 如果刘奎等人看到这支回鹘近卫军，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支近卫军有一半的骑兵都是重骑兵，这个消息而他们却不知道。 第430章 分兵 要知道目前大唐都没多少重骑兵，右神策军有一千人，左右天策军、左羽林军也在打造，不过数量也都限制在一千人而已。 重骑兵有用吗？ 有用，这是用来对付敌军有大量步兵和敌人同样有重骑兵的时候比较有用。 严格来说，目前大唐禁军骑兵都算得上重骑兵，当然这是按外族人的标准。 按照外族的标准，无论是人马皆披甲的具装骑兵和马不披甲人披甲的骑兵都算是重骑兵。 但是在唐军内部则是不这么叫的，只要马不披甲，都算轻骑兵。 大唐的重骑兵使用分为三个时期。 初唐时期具装重骑兵盛行； 随后为了对付突厥人时，发现具装骑兵太慢，对付不了来去如风的突厥轻骑兵，所以就不再给马披甲，以牺牲防御换取速度。但的确很有用，大破突厥骑兵就是这样的骑兵； 安史之乱后，大唐的敌人就变成了各节度使和吐蕃、契丹、薛延陀，这些势力都拥有大量的步兵队伍，具装重骑兵就有了很大的用武之地。 所以李晔才会在几支禁军中组建重骑兵，但数量又不多的原因。 目前锦衣卫在河西的情报能力并不强，甘州回鹘又很少跟大唐往来，连带锦衣卫都没法安插人手进去，自然不知道甘州回鹘有三千具装重骑兵。 而对于这个消息，归义军显然也不知道。 因为这支具装重骑兵是药罗葛仁美担任可汗后才打造的，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过，也没有参与过跟归义军的冲突，归义军自然不知道。 至于三千具装重骑兵的花费自然也不用担心，甘州回鹘坐拥河西最大牧场，加上这几十年的积累，打造一支三千人的具装重骑兵并不是很难。 。。。。。。 从凉州都督府去大马营草滩有三条路可以选。 最东边的一条路最危险，但是最隐蔽，沿着河谷抵达石城镇，这是一所下镇，驻扎着两百多边军士兵。过了石城镇便穿过一条狭窄的山谷，就可以进入比较平坦的地方，沿途虽然有些部落，但都是小部落。而且这条路可以直接突进到大马营草滩背后。 中间的路也是沿着一条河谷，路要比走石城镇好走不少，也能绕到大马营草滩背后，但是要绕点路。 最西边的路最好走，不过也最不安全，因为那边已经是甘州回鹘的聚集区，想要去大马营草滩就得从众多回鹘部落杀过去。 刘奎自然不会选太冒险的那条路，石城镇可以靠近六谷部，虽说六谷部已经臣服，但是说知道其会不会趁火打劫。 所以刘奎选了中路。 一只猎鹰突然降落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若是有人进入山谷，就会发现这里隐藏着大量的骑兵，数量之多。 “都督，姜指挥使已经抵达甘州城外。” 刘奎接过信纸，看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冷笑了一声，“甘州城就那点军队，回鹘人都不攻打，摆明了是想先击败归义军的援军。” “传令下去，立即出发，我倒想看看回鹘人知道我们给他送的这份大礼，他们喜不喜欢。” “遵命！” 很快这山谷中的骑兵便相继离开山谷，那庞大的规模，足以让河西的一众势力侧目。 可惜此时回鹘人的视线都在归义军那边，并不知道唐军已经开始绕后了。 。。。。。。 自从张淮鼎率领大军抵达福禄县城后，就没有继续前进，除了担心过早的与回鹘人交战外，他也想等朝廷那边的回应。 单独对上回鹘大军，张淮鼎心里也没底。 甘州回鹘在甘州扎根多年，可实力越来越强大，反观归义军则是实力下降的厉害，说明甘州回鹘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若是朝廷真的出兵了，张淮鼎也就有了底气。 同时他巴不得回鹘人进攻甘州，甘州的城墙这些，他比较清楚。虽然甘州不是回鹘人的对手，但回鹘人想要拿下甘州，也得崩断几颗牙。 有了朝廷军队的加入，再削弱回鹘人的实力，张淮鼎这边的压力自然就会小很多。 “启禀仆射！回鹘大军正在对甘州发起进攻，甘州驻军死伤惨重，请求增援。” 回鹘人并不是只有骑兵。 此次药罗葛仁美亲自带着五万大军，其中三万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兵，还包括六千精锐的近卫军。 攻打甘州并不是目的，药罗葛仁美的目的是重创归义军，到时候甘州自然是他们的了。 “仆射，甘州位置重要，是我们和朝廷联系不可或缺的一座城池，不能让其落入回鹘人之手，下官建议立即派兵增援甘州。”索勋着急道。 “仆射，下官认为此时不宜分兵，以免被回鹘人各个击破。”李明振反驳道。 “李司马，难道你想看到甘州陷落不成？”索勋有些生气地看着李明振。 两人因为杀害张淮深一事，关系一落千丈，很多事情两人也都是针锋相对。 看着两人又开始争执，张淮鼎也有些头疼。 “好了，这个时候就别争了。索副使说的有道理，甘州不能有失。李司马，你带着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兵前去增援，本仆射随后就率领大军跟上。” 要想两人不继续吵下去，张淮鼎只能想办法把两人分开，只要见不到，自然吵不起来。 李明振本想再劝不要分兵，可张淮鼎根本听不进去，只能作罢，转而带着大军前去增援甘州。 在李明振出发前，张淮鼎还是把对方叫来提醒了两句，“李司马，朝廷的一支偏师也在甘州城外，若是你抵达甘州城不敌回鹘人，可以寻求跟朝廷的偏师联合。这样你这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不至于被回鹘人缠上。” “仆射放心，下官明白！” 看到张淮鼎这善意的提醒，李明振也有些感动，看来对方不是那种不讲情谊的人。 至于张淮深的事，既然对方都死了，还是算了吧。 而就在李明振带军离开福禄县的当晚，一只信鸽随即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431章 遇袭 “大汗，归义军分兵了。” “哦？”药罗葛仁美好奇道。 “怎么回事？”哈桑特勤则是站起来追问着来人。 “我们在归义军的人传来消息，今天下午，归义军行军司马李明振带着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兵前来增援甘州城。” “好消息啊！”哈桑特勤那带着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连忙对药罗葛仁美说道，“大汗，这是各个击破的机会。只要歼灭了这一万五千人的归义军步骑，我们的优势就会更大。 而且可以的话，还可以利用李明振这支军队来诱使张淮鼎大军来援，而我们直接伏击张淮鼎的归义军主力。” “大汗，臣认为还是稳妥起见，先吃掉这支归义军偏师。”马黑木特勤反对道。 “马黑木，你想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敢蒙骗大汗！”自己的建议被反对，哈桑特勤脸上很气愤。 “什么叫蒙骗？你的建议太过大胆，万一出点意外，你能担得起责任？吃掉这支归义军偏师，归义军就再也没有跟汗国对战的实力，甘州城的归义军也说不定会开城投降。 这不正是我们一直希望的吗？”都是特勤，马黑木自然不用怕哈桑。 看着两人的争吵，药罗葛仁美也有些头疼，问着来人，“张淮鼎的那五千重骑兵出动没有？” 张淮鼎那按照朝廷禁军骑兵标准打造的骑兵在回鹘人眼里就是骑兵。 其他归义军骑兵虽然也有披甲的，但远不如那五千精骑夸张，披铁甲的骑兵没有做到全身覆盖，其他骑兵直接就是常见的皮甲。 “回禀大汗，并没有跟随李明振出动。” “大汗。。。” 哈桑还欲再劝，但药罗葛仁美抬手打断了他，沉吟了一会儿，“哈桑特勤，你带着五千骑兵和全部步兵，继续包围甘州城。记住主要防备唐人的骑兵，以免唐人趁机偷袭。 马黑木特勤，你就跟着本汗，带着三万骑兵去会会李明振和张淮鼎。” 虽说药罗葛仁美此行带了一万五千步兵，但这些战士都会骑马，而且都带着战马。只是他们的战马不如骑兵的好，更多的是用来代步，不过就算是唐人大军来袭，凭这两万步骑，也能应付。 当然哈桑特勤的主要任务还是包围甘州城。 此次开战的目的就两个，拿下甘州城和重创归义军。 当然不先重创归义军，他们很难拿下甘州城，而且打造攻城器械也需要时间。 “是，大汗！” 见大汗已经已经下了决心，哈桑特勤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服从。 。。。。。。 “指挥使，回鹘人有动静，一支数量不明的骑兵离开了大营。” 虽说姜雄率领的四千骑兵不是回鹘大军的敌手，但回鹘人也显然不打算跟他这四千骑兵干上，只要他们不去进攻回鹘人，回鹘人也不会主动进攻。 “有多少回鹘大军离开了大营？”姜雄有些疑惑，他是真不习惯这弯弯绕绕。 “不清楚，至少有上万人，可能更多。我们不敢靠的太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老李，你怎么看？”姜雄问着自己的副指挥使。 李副指挥使想了想，“有可能是回鹘人有什么行动，不想让我们知道的那种。” “难道回鹘人知道都督那边的谋划了？不至于吧！”姜雄故作惊讶道。 “应该不是，卑职倒是觉得可能跟归义军有关。卑职担心回鹘人可能是故意对甘州围而不攻，然后袭击归义军的援军。 如今回鹘人夜中大军出动，可能是归义军的援军就在路上。” “传我命令，去看看热闹！”姜雄马鞭一挥，大声道。 “指挥使，我们就四千人，不是回鹘人的对手。”李副指挥使大急道。 “怕什么？难道回鹘人还能追上我们不成？我们就去看看，打不过跑不就行了。” 姜雄对于指挥打仗这些不擅长，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点人，对付甘州城外的回鹘大军没什么用，而且他们还怕这种密集的步兵方阵。 加上他心底的好胜之心也被激起来，自然想去回鹘人和归义军的战场凑一下热闹。 。。。。。。 李明振虽然奉命率领这一万五千步骑增援甘州，但行军速度并不快，因为他也担心遭遇回鹘人的大军。 因此整个大军的队形都拉的很开，而且呈战斗阵型行军，只要遇到回鹘大军，也能很快做出应对。 并且李明振还派出了不少斥候，在大军周围侦察。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们距离甘州还有一百多里的时候，远处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群群黑影。 “启禀司马，发现回鹘大军！” “全军戒备！” 李明振大惊，没想到还真遇到了回鹘大军。 若是回鹘军队不多，他倒是有一战之力；若是太多，直接策马而去就行。 不过李明振想的太好了，因为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支回鹘骑兵，数量还不少。 看到前后出现的回鹘大军，李明振心里顿时翻江倒海。 回鹘人显然是知道他们会经过这里，所以才提前设伏，并瞒过了他的斥候。 自己的行军虽然不快，但自己得到命令就出发了，虽然行军速度不快，但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回鹘人知道才是。 除非有人在自己出发后，就把消息透露给了回鹘人。 是张淮鼎？索勋？还是其他人？ 不过现场的情况没有给他留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因为回鹘人的骑兵已经已经杀来了。 看到回鹘大军杀来，李明振也没有直接率军逃跑。这个时候逃跑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多年跟回鹘、吐蕃作战的经验让他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目前的处境后，当即下令道，“迎敌！” 虽然前后都有回鹘骑兵，但是并看不出数量。归义军如今虽然实力有些衰退，但也不是没有血气，而且归义军能在这四战之地占据着河西走廊，还是有原因的。 上万名骑兵举起武器高喊着口号就冲了出去，不过当李明振看到有一股跟其他回鹘骑兵不一样的骑兵出现在正面的时候，脸色大变，几个字艰难地从牙缝中吐出来。 “重。。。骑。。。兵！” 第432章 被围 “挡住，给我挡住，向那座山撤退！”李明振大喊道。 与其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地势较高的山坡，相对高度也有上百米，不过就是坡度比较陡，人可以上去，但是战马想要冲上去却是有点费力。 战场距离那个山坡也有好几里，若是平时，这点距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到。 可是在数万回鹘大军的围攻下，归义军节节败退。 看到自己的骑兵被回鹘人不断斩落马下，李明振心里在滴血，这些骑兵可都是他的手下，那可是他这些年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 要是同等数量下，他的骑兵未必不是回鹘骑兵的对手。 可对面的回鹘人，不仅数量占优，而且还有着几千重骑兵。特别是后者，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 重骑兵强就强在冲阵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就是重骑兵发挥作用的好地方。 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让骑兵去挡住回鹘骑兵，然后向着那片山坡撤退。 虽说可能会被团团包围，但总比就这么被屠杀好，在山坡上，还能发挥步兵的作用，守个一天半天的。 最后在付出超过九千步骑的代价，剩下的六千残兵败将终于撤到了那片山坡，并在山坡上开始构筑防线。 看到归义军退守这不知名的小山坡，药罗葛仁美自然不会放过，便下令大军强攻山坡。 可归义军的一众将士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一个个都很拼命，回鹘军队接连进攻了两次，除了付出几千伤亡的代价，并没能攻下归义军固守的山坡。 “给我杀！取得李明振首级者，升万夫长！” 听到这个命令，本来有些退缩的回鹘骑兵再次爆发了超强的战斗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万夫长啊！ 一时间这些回鹘军队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若是只是观看，发现他们的双眼通红，仿佛山坡上面有着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存在。 无数的箭雨朝着山坡射去，而回鹘人的攻势也越来越猛。山上的归义军也有些吃力，几次都差点被回鹘人冲上来，就连李明振也被冲到前面的回鹘人射中了一箭。 好在是在胳膊，不然群龙无首的归义军恐怕很快就会崩溃。 大战一直持续到午时，双方在山坡半腰处堆积了不少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山腰和山脚。 虽然归义军死伤惨重，剩下不到三千人，但回鹘人的士气也受到很大的影响，短时间很难再组织起一次进攻。 这个时候李明振只能希望援军尽快赶到，他已经给张淮鼎那边放了猎鹰去求援，同时还派了骑兵前去报信，顺便也派了几支去东边寻求朝廷大军的增援。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传来，对峙的双方突然一愣，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突然出现的这支骑兵。 这个时候，出现一支骑兵，无论是哪一方的，对另一方都不是好消息。 “难道是哈桑特勤？不是让他好好围着甘州城吗？” 号角声是从东边传来的，而归义军主力在西边，东边的归义军困守甘州，除了甘州城外的哈桑特勤率领额大军，他真不知道还有哪支军队。 不过此时药罗葛仁美倒是希望是哈桑特勤的军队，因为刚才的战斗，他的大军虽然消灭了李明振上万军队，但也损失了六千骑兵，大多是死在了山坡下。 要知道归义军的主力距离这里也不远了，若是此时遭遇归义军主力，他应付起来就有些吃力。 他也希望这支援军是哈桑特勤的，可惜是事与愿违。 一匹快马突然来到药罗葛仁美的面前，把侦察到的结果告知了对方，“启禀大汗，是唐军。” “唐军？”药罗葛仁美正欲开口，旁边的马黑木特勤则是抢先问道，声音中还有一丝不相信，“怎么可能？你确定不是归义军，而是唐军？” 来人肯定道，“是唐军，他们打着唐军的旗号，而且跟归义军完全不同，不过数量只有几千人。” “是甘州城外的那支唐军？”药罗葛仁美一下就想起了甘州城外出现的那支唐军骑兵。 “应该是！” “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我们汗国内部有人向唐人透露消息？” “大汗，应该不是。可能是我们昨晚的行动被唐人发现，他们估计是尾随我们而来。” 突然出现的这支唐军让现场的局势变得十分诡异，本想再次进攻的回鹘人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个想法，而归义军残部这边也高兴不起来。 在看到是己方援军赶来之时，他们开始还很高兴。 可是他们在高处发现援军只有几千人，而且还距离回鹘人的大军远远的，也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就有些失望了。 “司马，这朝廷的军队怎么不进攻？难道他们就见死不救吗？” 李明振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手下，淡淡道，“你去让命令他们进攻试试？” 那个手下尴尬地站在一边，他可指挥不动朝廷的军队。 李明振心里却是知道，朝廷这几千骑兵的出现，虽然没能解救他们，但却让回鹘人不敢随意发起进攻。 别看朝廷这支骑兵只有几千人，但同等数量的回鹘人不一定是对手。 “如今只能看仆射那边什么时候能赶来增援了！” 三支军队就这么僵持了大约一两个时辰，回鹘人中间也派人去驱逐过唐军骑兵，但是没有太大的效果。 而在这个时候，站在高处的李明振残部发现西边突然出现一条黑线，当黑线逼近，渐渐汇成一片。 再过了一会儿，便看见是一支旌旗飘展的大军，那旌旗上的‘归义’二字是那么的的醒目。 “援军到了！” “我们的援军到了！” “归义军万岁！” 看到是己方的援军，山坡上传来一阵阵震耳的欢呼声，而回鹘人这边则是脸色不太好看。 “全军戒备！” 看到归义军大军这个时候赶来，药罗葛仁美脸色不太好看，但只能下令撤回包围山坡的军队，然后集结起大军。 虽然此时药罗葛仁美的手上只有两万多大军，而归义军这边加起来有四万多人，但不代表他就怕了归义军，真打起来，鹿死谁手尚不得知呢！ 第433章 大马营草滩 翻过龙英山后，西边便是一望无际地山地草原。 在南边就是横贯整个河西走廊的祁连山，站在草原上，还能看见远处的高山上那白皑皑的积雪。 正是这厚厚的积雪，孕育了整个河西走廊，包括眼前的这片草原。 祁连山流下来的雪水汇集成一条条小河，横穿整个片场，才让这大山之中，有着这么一片适合饲养战马、牛羊的牧场。 在刘奎率领着大军抵达这里的时候，草原上一片祥和，遍地的牛羊、马匹在慢吞吞地嚼着嫩绿的牧草。 即便是这属于大马营草滩的边缘，在刘奎等一众将士眼中，那也是非常不错的牧场，恐怕也只有松州都督府下面的牧场才可以跟这里媲美。 不过相比于松州，这里的交通更加方便，紧邻着河西走廊。 看到这里，刘奎心里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打下这里，让它成为大唐最大的军马场，为大唐的铁骑源源不断地提供优质战马。 在唐军大军抵达牧场边缘的时候，这里的小部落正在准备用午饭。 这些小部落的职责大多是饲养这里的战马，而且这里地处偏僻，东、北、南三个方向基本是群山，加上这里有着汗国的重兵把守，这些小部落不用担心战乱。 部落外，牛羊马正在悠闲地吃着草，牧民们则是任由它们嬉戏。部落里，女人们正在煮着肉汤，招呼着男人和孩子吃饭。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环境下，在草原东边，一排排小小的黑线突然出现，然后就变成黑压压的一片，从山坡上冲下来。 这可是两万骑兵，隆隆的马蹄声惊动了正在吃饭的牧民们，一个个都冲出帐篷外，要么骑上马，要么跳起来往外看。 很快这些牧民就尖叫起来，青年男子纷纷拿起武器上马，仓促迎敌。 不过当他们来到部落外的时候，看到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敌人后，一个个都脸色惨白，胯下的战马躁动不已。 他们这个部落是小部落，一共也才三四百个成年男子，因为担负着饲养战马的任务，甘州的大战并没有抽调这个部落的男子。 开始他们以为来袭的骑兵并不多，可看到眼前的情景后，一众人都没有再战的勇气。 这哪是几百上千人，这是起码上万骑兵，他们哪里是对手！ “快逃！” 首领惊慌失措地下令道。 可对面的唐军已经开始了进攻，两千骑兵脱离大部队虎啸而出，密集的箭雨射向这个回鹘小部落的战士，一时间还未交战在一起，这小部落的战士就死伤惨重。 部落战士并没有选择迎战，而是策马而逃，可他们哪里能逃过追击的唐军骑兵，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部落的战士大多被当场击杀，只有小部分选择了投降。 当看到把整个部落包围的陌生骑兵，部落的女人和小孩都尖叫了起来，不过都下意识把小孩护在身后。 一些老人和女人拿着各式的武器横在胸前，可面对眼前这如狼似虎一般的铁骑，他们的手脚都在不停地颤抖。 “刘都督，要不要把他们都。。。”尚广明来到刘奎身边，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些没什么还手之力的老幼妇孺。 “算了！”刘奎摇了摇头，“先留着他们，不然那么多战马，我们的士兵可照顾不过来。钟伟！” “卑职在！” 不远处的钟伟策马而出来到近前。 “你的厢负责清剿周围和沿途的回鹘小部落！” “是，都督！” 有着钟伟部负责处理这些，刘奎直接带着剩下的大军直接奔向大马营草滩。 沿途的一个个部落都被扫灭，当刘奎的大军抵达大马营草滩的核心处后，沿途有大大小小七八个部落被消灭。 由于是双马奔袭，加上这些部落的战士也没多少逃走的，于是乎当刘奎的大军抵达大马营草滩的时候，回鹘的王庭都还不知道有一支庞大而善战的骑兵杀了过来。 直到刘奎的大军袭击了回鹘人在大马营草滩设立的机构，杀了这里的三千常驻士兵后，唐军来袭的消息才传了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大马营草滩大部分地区都被唐军横扫，境内饲养的战马也尽皆落入唐军的手中，那可是好几万匹战马。 而当唐军大举来袭的消息传到王庭后，整个回鹘王庭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此时甘州回鹘的精锐都被抽调到了甘州与归义军作战，虽然也留下不少军队。 但常备军很少，其他的都是以部落战士的形式存在，得去各个部落下令征召。 可这哪里来得及！ 唐军已经基本攻占了大马营草滩，兵锋直指王庭。 王庭留守的官员当即下令附近的军队撤回王庭，固守城池，同时去征召各个部落的青壮。 并且还派人去通知大汗，若是击败了归义军而王庭丢失，对于他们汗国来说，一样是得不偿失。 。。。。。。 “重骑兵出击！” 看到战局对己方十分不利，药罗葛仁美直接一咬牙，派出了全部六千近卫军，包括那三千重骑兵。 回鹘大军是清一色的骑兵，但归义军却不是，张淮鼎带着的四万五千人，骑兵只有三万五千人，剩下的则是步兵。 看到回鹘大军被李明振消耗了不少，张淮鼎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让他视为底牌的五千精骑作为先锋，带着三万骑兵朝着回鹘人杀来，一万步兵则是跟在骑兵后面，增援骑兵。 不过当看到回鹘人的阵营中出现重骑兵后，张淮鼎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 “怎么回事？回鹘人怎么会有重骑兵的？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张淮鼎气急败坏道。 “这。。。” 旁边的索勋等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事，没想到回鹘人冷不丁的组建了这么一支重骑兵。 虽然张淮鼎那五千骑兵也算重骑兵，可回鹘人的重骑兵明显有一部分是给战马也披了甲的具装重骑兵。 这个时候，张淮鼎也没法下令撤退，很快两支骑兵就这么在野外撞击在了一起，一场恶战就这么展开。 第434章 大胜? “指挥使，我们要不要去增援归义军。” 看到回鹘大军已经和归义军的大军撞在了一起，姜雄的一众手下就有些蠢蠢欲动。 归义军虽然人数较多，但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反而因为回鹘人有着重骑兵导致阵型被冲乱，大好的优势被回鹘人瞬间化解。 而且回鹘人的重骑兵冲劲十足，大有一举冲散整个归义军的阵型。 若是整个阵型被割裂开，归义军就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 其实现在的局面对归义军就很不妙了，所以唐军这边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战斗。 归义军战败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局面，即便是他们只有几千人，但也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力量。 姜雄握着手中的长槊，早已迫不及待，正欲策马而去的时候，东边则是出现滚滚烟尘。 “吁。。。” 差点冲出去的姜雄连忙勒住马缰，迫使战马停下，整个人脸色凝重地看着东边。 李副指挥使连忙策马过来，“指挥使，我感觉要坏事！” 姜雄点了点头。 他知道东边没有援军，凉州都督府出动的军队除了自己这四千人，其他的都去了回鹘人的老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回鹘人？ 很快那支突然而来的骑兵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当看到那回鹘人的旗帜后，无论是姜雄等人，还是归义军一众将领，都脸色大变。 怎么这个时候有回鹘人的援军？ 难道是甘州那边？ 可那边不是一万五千步兵和五千骑兵吗？ 不过归义军等将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回鹘，骑兵和步兵并没有严格的界限。骑兵下马就是步兵，步兵上马就是骑兵，这就是游牧民族的优势。 “给我冲！” 看到那增援而来的回鹘骑兵，姜雄并没有率军撤退，而是带着麾下的骑兵就冲了过去。 他知道正面的回鹘大军是回鹘人的主力和精锐，而增援而来的这支回鹘骑兵要弱一些。虽然回鹘人的援军比他手中的军队多，但他不能让这支回鹘援军抵达战场，否则归义军将会遭到惨败！ “杀！” “杀！” 面对迎面而来的这支骑兵，回鹘援军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并没有退缩，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别看姜雄部人数不多，但很快他也得到了增援，只见之前被包围的李明振部也策马而来。 虽然其部人不多，但也让姜雄部的压力减少不少。 就在姜雄和李明振带着麾下军队挡住了回鹘援军的同时，主要战场那边却是分出了胜负。 看到自己的大军被回鹘重骑兵冲的阵型大乱，回鹘骑兵更是在肆意屠杀自己的精锐骑兵，被他视为底牌的五千精骑不堪一击。这让张淮鼎有些接受不了。 “仆射，撤退吧，我们已经败了！”索勋着急地喊道。 当右翼的步兵方阵被回鹘人冲散后，归义军最后的反击力量也没了。 战场的天平已经倒向回鹘人，若是继续打下去，仅剩的大军会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到时候别说挡住回鹘人，恐怕连刚刚坐稳的归义军节度使之位都保不住。 想到这点，张淮鼎一脸惊慌地说道，“撤，快撤退！” 一时间整个战场都是撤退的归义军步骑和追击的回鹘骑兵，而看到归义军主力战败，姜雄也知道不能久留，便果断地带着残部撤出战场。 没想到归义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最后还是败于回鹘大军，姜雄也不禁抱怨，这归义军怎么不顶用呢？ “不要管那些唐军，先杀归义军。” 看到归义军溃败，药罗葛仁美没忘汗国最大的敌人是归义军，不想因为这几千唐军就放走了归义军主力。 有了药罗葛仁美这个可汗的命令，那些回鹘骑兵便放过了只剩下三千不到的唐军，转而追击四散而逃的归义军。 “司马！” 正骑着战马狂奔的李明振突然背后多了一支利箭，即便是有盔甲的保护，但这支箭矢依然刺入了李明振的后背。 背后的疼痛让李明振握紧马缰的手一松，差点跌落战马，把旁边的一众士兵吓了一大跳，不过李明振在跌落前死死地夹住马肚，这才让自己留在马背上。 “不要管我，走！” 回鹘人的追兵就在身后，李明振也不敢停下来处理深入体内的这支利箭，只能咬牙坚持。 “保护司马，撤！” 回鹘人也想把归义军全部消灭在这儿，可这一仗，回鹘人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虽然具体的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六千近卫军伤亡近半，也就三千重骑兵伤亡最小，可见在这种大战，具装骑兵的自保能力还是挺强的。 “大汗，臣救驾来迟，请大汗降罪。”战斗结束后，阿里伯克这才策马而来。 阿里伯克是哈桑特勤手上的一名万夫长，也是哈桑特勤最信任的人，阿里是他的姓，伯克是他的职务。 “阿里伯克言重了，若不是你及时来援，汗国大军未必能这么快取得胜利。此战能胜，哈桑特勤和阿里伯克二人功不可没！” 虽然哈桑特勤违背了他的命令，但是若没有他派阿里伯克带着一万大军来源，那几千唐军和被围的李明振部很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面对四万多归义军大军的同时，他还得拿出军队对付这两支偏师，能否取胜还一说。只不过面子使然，他自然不会承认这点。 “可惜没能留住那支唐军。”阿里伯克叹息道。 “唐军不足为虑，也就几千人而已。” 虽然药罗葛仁美这么说，但阿里伯克却不这么认为。 那四千唐军加上李明振不到三千的残兵败将居然挡住了他的一万大军，而且若不是归义军主力那边战败，他还差点阴沟里翻船。 特别是唐军那名将领，他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可见其之厉害。 用了一两个时辰，回鹘人终于统计出了战损数字。 此战回鹘人出动了四万军队，战死一万七千余人，而归义军战死两万九千余人，被俘五千余人，唐军则是战死一千余人。 此战对于回鹘人来说，可算是大胜。 在他们看来，此战归义军损失三万多人，精锐尽丧。 而随着归义军主力向西逃窜，甘州就成了一座孤城，拿下甘州也是指日可待。 看到这个结果，饶是药罗葛仁美也不禁哈哈大笑，大军向甘州开拔的路上，都能听见药罗葛仁美的大笑声。 第435章 虽胜实败 “恭喜大汗，贺喜大汗，此战归义军遭到如此大的重创，几年内势必无法恢复元气。 而汗国则是可以趁机一举拿下甘州，甚至打下肃州。即便是唐人也无法影响到汗国对于河西之地的控制，反而还会主动跟汗国交好。 相信汗国在大汗的带领下，一定可以恢复昔日的荣光，一统整个草原。” 一路上，马黑木就一直在那儿喋喋不休，一直拍着药罗葛仁美的马屁，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他的。 在马黑木的恭维下，药罗葛仁美也有些飘飘然，仿佛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 药罗葛仁美再怎么说也是年轻人，很容易骄傲。 就连回到甘州城外，得知归义军大败，就连一直很谨慎的哈桑特勤也忍不住恭维了几句。 药罗葛仁美更是对哈桑特勤大加赞扬，不止一次说要重赏对方，若不是对方派援军赶来，或许还不一定能赢得这次大胜。 “大汗，臣建议派人立即招降甘州归义军。”哈桑特勤请示道。 “嗯，就按照哈桑特勤所说。若是城中守军可以开城投降，本汗可以饶他们不死。” 就当哈桑特勤正准备派人去劝降甘州城归义军的时候，一队骑兵突然从南面疾驰而来。 外围的回鹘骑兵直接拦住这些骑兵，不过看到这些人是来自王庭的时候，拦路的骑兵快速放行。 “大汗，不好了！” “大汗，不好了！” “什么事？天没塌下来！”马黑木特勤提醒道。 药罗葛仁美也有些皱眉，但没开口，可来到近前的士兵哪管这些，语无伦次道，“大汗，唐军袭击了王庭，王庭危在旦夕！” “什么？” 听完的药罗葛仁美身子往前一伸，脸上一脸惊愕，“怎么可能？” “大汗，小人怎敢蒙骗大汗。唐军数万骑兵突袭王庭，击败了王庭的汗国大军，并包围了王庭，小人等拼死杀出重围前来向大汗汇报。” “大汗！大汗。。。。” 听到王庭被围，药罗葛仁美顿时气急攻心。 这可把一众人吓了一大跳，在众人手忙脚乱的忙活下，过了好一会儿药罗葛仁美才幽幽转醒。 “大汗，你还好吧？” 还好？能好才怪！ “撤，回援王庭！”药罗葛仁美咬牙道。 拿下甘州又能如何？若是等王庭被袭的消息传开，这些军队就会开始躁动。 而且王庭的重要性可不要一座甘州城能比的。 如今王庭周围的大军并不多，常备军队更少，根本不可能是唐军的对手。若是王庭被攻陷，他们这些人就成了无根之萍，就算是攻下甘州又能如何？ 谁能想到唐人这么奸诈，趁着他这边跟归义军主力大战的时候，直接率军偷袭王庭。 不过这也是唐人善用的战法，在唐朝初期，无论是李靖，还是苏定方都曾用一支偏师攻破了突厥人可汗的牙帐。 只是相比于那个时期，这次唐军并没有用一支小部队，谁敢说几万唐军是小部队？ 甘州城外的回鹘大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疑惑自己这边已经击败了归义军为什么不趁机拿下甘州，占据这河西四镇之一。 但是可汗口谕，连哈桑和马黑木两位特勤都没有反对，下面的人就算是再不理解也只能老老实实执行命令。 甘州城内的归义军更是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还以为甘州城要被攻破，没想到回鹘大军撤退了。 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几天后甘州这边才得知真实情况，原来是朝廷安西大都护府下辖的凉州都督府出动两万精锐袭击了回鹘人的王庭。 虽说歼敌只有万余，但是却劫掠了甘州回鹘超过六万部族、六万余匹各式马匹，还有十数万头牛羊、骆驼。 即便是唐军并没有攻破回鹘人的王庭，但这些损失，足以让回鹘人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特别是大马营草滩这处牧场，基本上大部分饲养的战马都被唐军劫掠一空，境内的那些牧民也都被带走。 失去了这些有经验的牧民和那些马匹，大马营草滩想要恢复之前的盛景，没有多年的时间是很难得。 这个重要战马产地的荒废，也让甘州回鹘的战马供应会出现问题。虽然战马数量不缺，但是在整体质量上也会下降不少。 若是从这么看，这次甘州一战，回鹘人和归义军都是失败的一方，是那相争的鹬蚌，而唐军才是那个渔翁。 而看到这种结果，药罗葛仁美直接当场吐了好几口鲜血，整个人昏迷了一天多才被抢救过来。 就在回鹘人默默舔伤口的时候，刘奎则是带着大军护送着一众战利品回到凉州都督府。 这次的缴获太过丰厚，至于是否有人前来抢夺，根本不用担心。 六谷部暂时不会乱来，等回鹘人回来的时候，刘奎的大军已经离开了甘州回鹘的控制区。 而且刘奎还让凉州都督府留守的部队前来迎接，除非是回鹘人愿意孤注一掷。 不过对于这些缴获，凉州都督府上下也很头疼。 六万多匹马，十几万头牛羊、骆驼和数万回鹘人，凉州一地可消化不了。特别是那些回鹘人，可不能留在凉州，甚至不能留在安西大都护府境内，这可是不稳定因素，只能分散安置在其他地区。 “辛苦了，没想到归义军这么没用。” 看着一身伤痕在营地休息的姜雄，刘奎拍了拍对方肩膀，示意对方不要起来。 带着四千骑兵和几千归义军残兵对方回鹘上万骑兵，饶是姜雄武艺高强，身上也免不了挂彩。 归义军主力战败后，好在回鹘人没有追击他的部队，不然死伤还会更多。 “都督，归义军惨败是没预料到回鹘人有具装重骑兵，而且数量有着数千之多。” 若是没有这几千具装重骑兵，张淮鼎有着从朝廷这边得到的装备而武装起的五千精锐，不可能败得这么惨。 虽说他那五千精锐也算是重骑兵，可是在冲阵上却是不如回鹘人的具装重骑兵。 这次归义军惨败，也怪张淮鼎轻敌了，没想到甘州回鹘有着这样一支大杀器。 刘奎也感到庆幸，还好没有去甘州，不然就算是最后能击败回鹘大军，他的军队也在回鹘人的重骑兵进攻下，损失也会不小。 “具装重骑兵？没想到这回鹘人藏得真够深的！” 第436章 李明振之死 “仆射，你醒了？” 看到张淮鼎悠悠转醒，周围的人心中悬起的那颗心这才放下来，不过这些人的脸色各异。 张淮鼎至在撤退途中不小心摔下马，加上此次战败，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可把归义军一众将领吓了一大跳，归义军如今本就有些内部不稳，若是张淮鼎再出事，岂不是闹内乱？ 所以看到张淮鼎醒了，众人这才放心，不过对其的醒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咳咳。。” 在旁边的人帮助下，张淮鼎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和眼前的手下，“这是哪里？” “回仆射，这是肃州城。” “肃州？”张淮鼎有些茫然，突然想到之前的大战，连忙道，“大军撤回来多少人？甘州是不是已经沦陷了？” “回。。。回仆射，只有两万多人，五千精骑只回来一千人。” “什么？”想到六万大军只剩下这么点人，张淮鼎犹如遭到雷击，整个人傻傻地愣在那里，“可恨啊，可恨啊！甘州呢？” 归义军主力战败，甘州的结果可想而知。不过张淮鼎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甘州刺史还是在坚守呢？ 甘州的军队虽然不多，但回鹘人攻城能力万一不行呢？或许现在甘州还没有被攻陷或者投降呢？ “回仆射，甘州没事，回鹘大军已经撤退了。” “撤退了？怎么回事？他们不应该。。。。。”张淮鼎一脸错愕，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仿佛整个人一点伤也没有，没有一丝痛感传来。 众人看了看，最后在场地位仅次于张淮鼎的索勋站了出来，“仆射，是朝廷的安西大都护府出兵了。安西大都护府向凉州增派了援军，在我们跟回鹘人大战的时候，凉州都督府出动了两万骑兵偷袭了回鹘人的王庭，要不是回鹘大军及时回援，朝廷大军差点攻陷回鹘人的王庭。” “是啊，仆射。您是不知道，回鹘人这次损失惨重，数万匹战马被劫，十几万头牛羊被抢，大量的部族被朝廷大军押到了凉州，更是损失了上万骑兵。” “仆射，朝廷大军可谓给我们报了仇。这一战下去，回鹘人也算是伤筋动骨了，短时间也不可能威胁到我们。”一人庆幸道。 “说的有道理，没想到朝廷大军居然来这么一出，可惜没能攻陷回鹘人的王庭。” 看着一众手下左一句、有一句地，张淮鼎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下面的人没看出来，他可是看出来。 若是朝廷大军不去攻打回鹘人的王庭，而是与他们归义军配合，绝对能留下药罗葛仁美的五万大军。 他有六万步骑，朝廷有两万多精锐骑兵，回鹘人就算是有重骑兵又能如何？ 现在他们归义军和回鹘人争个你死我活，损失惨重，反倒是朝廷方便大胜而归，不仅没损失多少兵力，反而缴获颇丰。 可他们归义军呢？损兵折将三万多人。 回鹘人也差不多损失了近三万人，还有那么多人口和牲畜。 朝廷这一手计谋玩的真好，不仅重创了回鹘人，还顺带削弱了他们归义军。 虽然回鹘人损失不小，但军队还在。 即便已经猜到了朝廷的目的，但他却不能有丝毫的不满。 他张淮鼎要想当稳这个节度使，就必须依靠朝廷，否则精锐尽失的他如何压住各方军队？还有那沙州回鹘？ 旁人却不知道张淮鼎心中所想，“仆射，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张淮鼎一愣。 “是李司马，他。。。他快不行了！” “什么？”张淮鼎猛地想起身，但扯到了伤口，咧着嘴，不甘地坐回去，对着旁边关心的手下随口说了一句，“没事。李司马到底怎么回事？” 两刻钟后，被人抬着的张淮鼎来到李明振养病的房间，当看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李明振，他也有些激动。 “十四姐夫，你这是？”看到出气多进气少的李明振，张淮鼎心里有些愧疚，连忙对一旁的大夫下令道，“还不快点救司马？” “回禀仆射，老夫等人也无能为力。司马之前就受了伤，之前又中了一支箭，箭矢深入身体中，加上救治不及时、流血太多，我们救治的时候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放到后世就是伤口感染，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没有什么抗感染之类的药物，一旦伤口感染溃烂，基本上就只能等死。 “废物，一群废物！” 骂完后，张淮鼎还想跟李明振说几句，可是对方已经说不出话了。 。。。。。。 “李明振死了？” 正在太液池旁钓鱼的李晔，听到覃王李嗣周的汇报，握着鱼竿的手忍不住抖动了一下，本来快要上钩的鱼一下跑了。 “臣有罪，打扰了陛下的雅兴。”覃王连忙请罪道。 “覃王，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一条鱼而已。这太液池的鱼钓起来太容易了，没多大意思，抽空陪朕去渭河边钓钓鱼。说说河西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的木桶中已经有了不少鱼，最长的都有六七寸长，最短的也有三寸。随即李晔便把鱼竿收了起来，交给一旁的张威。 李嗣周快速把河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说归义军和回鹘人两败俱伤，而安西大都护府则是收获颇丰，李晔也随即露出了笑容。 “李明振一死，对于归义军有什么影响？” “回陛下，李明振乃是瓜州李氏的掌舵人，加上其妻是张议潮的女儿，可以说是张淮鼎的铁杆支持者。即便是之前张淮鼎授意索勋杀了张淮深，但李明振还是站在张淮鼎这边。 如今河西一战，归义军战败，加上李明振的战死，归义军实力大减，张淮鼎手上的势力也严重被削弱。 以后张淮鼎对归义军的掌控可能会更加力不从心。” “告诉安西大都护府，时刻盯着归义军、甘州回鹘和六谷部。朝廷目前无力对河西大规模用兵，让他们注意把控平衡，别让局面失控。” 第437章 右神威军 “对了，荆南那边现在如何了？” “回禀陛下，正如陛下所料，潘章向雷满求救，郭禹并没有攻下峡州。反倒是其跟雷满的军队大战了一场，不分胜负，但雷满的五千军队驻扎在距离江陵以南六十里的地方，郭禹不敢全力进攻峡州。” “时候差多了，派人去把石凌叫来！”李晔吩咐道。 “遵旨！” 虽然不明白圣上把石凌叫来的意图，但李嗣周却不敢过多询问，以免引起圣上的猜忌。 说实话李嗣周还羡慕嗣薛王和嗣彭王等人，可以干点事不说，还不用担心被圣上猜忌。 兵部尚书虽然不掌兵权，但其却是六部之一，掌武官选用及兵籍、军械、军令等。 若是李嗣周不是宗室，或者是比较远的、就像是李易那样，虽说是宗室，除了在宗正寺有着名字，但其实早就脱离了皇族，连爵位都没有，自然不用担心被猜忌。 正是因为这些避讳，李嗣周在任期间，不敢到处交友，除了跟少数几个宗室亲王以及担任闲职的官员有所来往，跟其他五部以及枢密院的官员也都是泛泛之交，不敢来往过多。 皇族的出身，让他们可以不通过科举考试就能进入官场，但也让他们不敢表现的太离谱。 “陛下，这些鱼？” 看到李晔要离去，一旁陪伴的曹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李晔回头看了看曹氏，“把它们倒进太液池，这太液池的鱼，用来观赏可以，吃起来肉感不行。” 他钓鱼只是为了图个乐趣打发时间，太液池的鱼虽然不少，但毕竟经常被妃嫔投食，肉质自然不如河中的鱼。 正欲离去的李晔看到我见犹怜的曹氏，突然停下，托起对方的下巴，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朕可以不管你以前的身份，但既然如今你怀上了朕的子嗣，那你就是朕的女人。 吩咐下去，从今天起，曹氏就是正七品的御女，在大明宫寻一处宫殿让其居住。” “谢陛下。陛下，臣妾能否带琼华一起？”曹氏一脸惊喜，但没有忘还在掖庭宫的李琼华。 “她？”李晔问向旁边的张威，“她多大了？” “回陛下，虚岁18。” “册封她为正八品的采女，跟曹氏住一起。” “臣妾谢过陛下！” 。。。。。。 掖庭宫一处鸟语花香的院子中。 “小心点，这可是曹娘子要用的东西。” 李琼华正准备回房间，便听到两个宫女在谈论自己姨娘曹氏，下意识停住脚步躲在大树背后。 “婷姐姐，如今曹娘子已经有了身孕，想来被册封为妃的时间也不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跟曹娘子一起去大明宫。” “等曹娘子回来，要不要一起跟曹娘子说一声？若是能离开这掖庭宫，也能不用再回去干苦活这些。” 两个宫女端着东西一边走一边聊天，但是却没想到有一个人在旁边听了去。 当听到“身孕”“为妃”这几个字眼的时候，李琼华突然一愣，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姨娘的行踪诡秘、举止奇怪了，吃东西的口味也愈发奇怪，现在一想，可不正是有了身孕的样子吗？ 身孕？ 在这皇宫之中，谁敢让人有了身孕还能这么大张旗鼓说出来的？ 只有这皇宫的主人---当今圣上。 想到这儿，李琼华脸色苍白。 当今圣上可是她们的仇人，她的父亲、姨娘的丈夫正是被当今圣上下令处死的，显赫的沙陀李家，几近灭族。 可自己姨娘现在却成了仇人的女人，这算什么？ 李琼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当曹氏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房间发呆。 “琼华，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李琼华，曹氏有些疑惑。 听到声音，李琼华看了看曹氏，再看了看曹氏的腹部，“姨娘，你有了圣上的子嗣？” “你知道了？”曹氏有些心虚。 “为什么？那可是我们的仇人，难道姨娘你忘了阿爹就是被他下令处死的。”李琼华突然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那又怎样？我就是个弱女子。。。。” “圣旨到！” 就在曹氏解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宦官那特有的公鸭嗓的声音。而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曹氏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激动起来，虽然心里对李琼华有些愧疚，但却淡了很多。 。。。。。。 “石凌，朕欲组建右神威军，打算以你为大将军。。。。” 李晔还未说完，一旁的李泌忍不住打断道，“陛下，如今朝廷已经供养三十万禁军，再组建右神威军，恐怕国库难以支撑。” 被人打断，李晔脸色有些不悦，旁边的裴荣连忙站出来解释道，“李尚书有所不知，此次组建右神威军并不是单独招兵，而是以荆南的军队为基础组建一支水军。 南方不比北方，若是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如何震慑南方诸多藩镇？” 有着裴荣这么一缓和，李晔仿佛忘了之前的不快。李泌虽然驳了他的面子，但是其担任户部尚书以来，却是兢兢业业，把户部打理的条条有理，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就撤对方职什么的。 “陛下是打算对成汭动手了？”李振不禁问道。 李晔点了点头，“朕打算以石凌为右神威军大将军，负责接收荆南军队，打造一支水军，以待他日使用。” 对于水军的打造，李泌并不熟悉，不过当后面兵部把打造一支两万多人水军的所需清单交给户部的时候，李泌当场就炸了。 不过那是后面的事！ “陛下，成汭手上掌握着大军，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范。”李嗣周担忧道。 “不怕他不就范。”李晔冷笑道，“朕会以右羽林军和左龙武军，保护朝廷任命的官员进入荆南。若是成汭乖乖就范，朕可以让继续担任荆南节度使；若是他不服从，视为叛逆，直接讨伐，朕再换个人担任这个节度使就是。” 成汭本人其实有些才能的，从其把江陵府治理的还算是有声有色就可以看出。 但是这些人都养成了割据一方的毛病。若是对方好好配合，他自然不会亏待对方；但若是对方不配合，虽然讨伐会有些麻烦，但如今成汭跟潘章、雷满拼的两败俱伤，能有多少实力来抗衡朝廷大军？ 第438章 荆南生变 “殿下，朝廷出兵了。不仅派出了右羽林军，驻扎在襄州的龙武军也有异动，正在调拨粮草。” 汴州，东平王府。 随着张惠的病逝，朱温的私生活愈发混乱，先是把自己义子朱友让的妾室霸占，随后又上了张言的儿媳。若不是如今宣武战事频繁，他都想再去一次洛阳。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大肆纳妾。 张惠在时，府中妾室不过数人，但现在却有数十人，其中不少还是他的义子几人送给他的。 就连朱友让也找了几个西域美女送给朱温，满足了朱温的色欲。要知道之前朱温得知李晔纳了一个萨葛部的美人为妃，朱温便有了攀比的意思。 如今李克用已除，他就成了最大的藩镇，坐拥大军二十余万，占据了中原腹地。 在他看来，长安的朝廷反倒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朝廷，若不是他知道目前实力不行，他甚至有称帝的想法。 “朝廷这是打算对成汭动手了？” 听到敬翔的汇报，朱温不仅没有把怀中的美妾赶走，反而上下其手，惹得怀中佳人娇嗔不已。 敬翔抬头看了一眼，便快速低下头，不敢再看。 “回殿下，应该是。” “之前成汭便已经向本王求援，可当时我们正在跟时溥交战，并没有理会成汭。 如今朝廷大有一鼓作气平定荆南的意思，时溥现在手上只有万余军队，恐怕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若是继续坐看朝廷平定荆南，对于本王更加不利。” “殿下，我们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跟朝廷刀兵相见。”敬翔连忙劝道。 “先生此言差矣。不能让朝廷这么轻松就平定荆南。派人去告诉成汭，让他硬气一点，就说本王会派军队支持他。”朱温露出一股难以言明的笑容。 “殿下！”敬翔连忙劝道，“如今宣武大军正在攻打徐州。朱瑾也在一旁骚扰我宣武大军，这个时候跟朝廷刀兵相见，朝廷很有可能像对付李克用一样，对付殿下。” “朝廷没那魄力。”朱温冷笑着，“先生勿急，本王并没有打算真的出兵，做个样子，给成汭一点底气，让他起兵反朝廷。” 敬翔这才放下心来，“殿下英明，是下官多虑了。” “不过你说的没错，这朱瑾、朱瑄兄弟实在可恨。对了，让友裕带着三万大军去讨伐朱瑾，给这厮一点教训。”朱温吩咐道。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听到的关于长子朱友裕跟忠武军节度使葛从周关系密切的消息，朱温虽然觉得是有人故意中伤，但不可不防。 前者是自己的长子，有勇有谋；后者是自己手下大将，忠武军节度使，手握重兵。 而且葛从周并不是跟随自己的老人，对方是在黄巢战败后投降自己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虽然不能因为这个事就怀疑自己长子，但也有必要把二人分开。 不得不说，朱温的确是够坑人的。 若是没有朱温的支持，或许成汭还没胆子但反抗朝廷，结果等他把反旗举起来，朱温就不认账了。 先不说潘章和雷满二人立即找借口对付他，荆南其他几州的驻军也不会放过这个平叛立功的机会。 。。。。。。 “叛徒，这个叛徒。还有朱温，居然言而无信，亏他还是东平王。” 看到城外的大军，成汭气得在节度使府大发雷霆，可是这有有什么用？ 若是之前他肯配合，朝廷或许还会让他继续担任节度使。哪怕是不担任节度使，也会给他安排一个比较不错的闲职。 可是现在他成了叛逆，等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节帅，现在说这么已经没用了。再拖下去，恐怕我们内部就会出问题了。”刘昌美着急道。 原来在朝廷大军包围江陵的时候，曾说过若是有人弃暗投明，可以既往不咎，当然这不包括成汭。 这也是城外大军一直没有攻城的原因。 “可恶，一群叛徒。赵将军，你给我派军队严加巡逻，只要有人背叛本帅，无论何人，直接当场格杀，我倒要看看谁敢背叛！”成汭对手下大将赵武吩咐道。 “是，节帅！”赵武抱拳领命。 “还有锦衣卫的钱若愚还没有抓到吗？”成汭突然问道。 钱若愚便是荆南锦衣卫的负责人，在成汭在朱温的支持下决定抗拒朝廷大军的之前两天，这位锦衣卫都将就失踪了。包括江陵府内的那些锦衣卫也大多消失不见，锦衣卫的衙门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跟其他地方不同，荆南的锦衣卫可是正大光明的存在，有着办事衙门。 不过荆南的锦衣卫不管地方政务，也不管军事，反正神神秘秘的。 成汭却是知道锦衣卫就是圣上的耳目，地方藩镇不能节制锦衣卫，其的存在，让成汭如鲠在喉。所以在决定起兵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下令逮捕江陵城中的锦衣卫和那些忠于朝廷的官员，可谁想到荆南锦衣卫的一众高层都不见了。 刘昌美面露难色，“节帅，锦衣卫应该是提前有察觉，所以便早早隐藏起来。除非是把江陵府全城的房屋都搜查一遍才可能抓到他们，可这有些困难。” “那就严加巡逻，若是有可疑的人，一律逮捕，本帅就不信逮不住这些老鼠。” “是，节帅！” 当天晚上，作为成汭手下两名大将之一的许存在江陵府尹刘昌美的邀请下来到了其府中。 看到这个时候刘昌美邀请自己，许存虽然有些猜测，但也不敢擅自下决定。 “刘府尹，你这没事找本将什么事？”许存有些不耐烦道。 “许将军勿急，其实不是本官要见你，本官也是受人之托，邀请许将军来府上一聚的。”刘昌美说道。 “什么人要见本将？不知道来本将的府。。。。”许存还未说完，便被从内间走出的那人惊到了，“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许将军认为本都将应该在哪儿？”钱若愚笑道。 原来从内间走出的这人正是失踪多日的锦衣卫荆南分部负责人钱若愚。 许存这下明白为什么刘昌美抓了这么多天的锦衣卫，却没抓到任何有价值的人，搞半天钱若愚就藏在刘昌美的府中。 这么说刘昌美本身就是锦衣卫的人，或者其已经被锦衣卫策反。 但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后者，因为刘昌美可是跟随成汭的老人，很多计划都是刘昌美策划的。 第439章 众叛亲离 “我们还要等多久？这么拖下去，会不会出事？” 见城外的大军一直不发起进攻，石凌也有些着急，便忍不住找到右羽林大将军彭鹤。 “老石，你这迫不及待想当大将军了？”看到着急的石凌，彭鹤就忍不住笑道。 石凌是他的老下属，不过随着当今圣上掌权以及登基后，早期的左右天策军变成了如今的15支禁军（包括神机营和还未成立的右神威军），可谓兵强马壮。 当初天策军的那批老人，基本上都称为一方巨擘，要么掌握成为一方大将，要么成为朝廷重臣。 李洪不说了，左天策军大将军，镇守长安； 刘麒，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当朝国丈； 刘奎，驸马，凉州都督府都督，右神策军大将军； 林克，左监门卫大将军； 欧阳靖，右监门卫大将军； 袁志青，右天策军大将军； 彭鹤，右羽林军大将军； 赵雄，左羽林军大将军； 龙治，右神武军大将军； 眼前的石凌，右神威军大将军； 可能也就孙家孟这个早期的天策军都将没能成为一方大将，但也算是不错，只是不如上面这几人而已。 “这。。。这，是有点。”石凌尴尬地说道。 “别急，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掉，多等两天而已。你就安心地看好戏吧，与其在这儿担心，还不如想想如何接受荆南的军队，打造一支忠于陛下而且强大的水军。” 对于水军的打造，彭鹤不懂，就是现在所有禁军大将军都不懂，因为他们都不熟悉水军的打造。 而朝廷很多年没有掌控属于自己的水军了，现在江淮地区熟悉水军的将领基本在割据一方的藩镇中效力。 “不知道大将军可否给石某一些建议？”这个时候，石凌自然不介意不耻下问。 见石凌这么给面子，彭鹤心里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便说道，“我对水军也不懂，不过成汭手下有不少可用的将领，等平定了成汭的叛乱，你可以从其手下将领中筛选出一些熟悉水军之人委以重任。 除此之外，你可以发布招贤令，江淮地区熟悉水军的将领并不少，或许能吸引到一部分来投靠。不过这个事，你最好跟陛下禀明，别擅自行动。” “石大将军，在下有一个建议。”一旁的峡州刺史潘章开口道。 “还请潘司马细说！”石凌客气道。 “雷满。”潘章毫不客气地把雷满出卖了，仿佛不记得之前要不是雷满相助，或许他此时已经成了成汭手中的阶下囚。 不过潘章就是荆南新任的行军司马，所站的角度自然不同，自然不介意借朝廷的手除掉雷满这个心腹大患。 其实不用潘章在这提醒，朝廷也不会容忍雷满这么不听号令的存在。 雷满把控澧州、朗州，割据一方，而且为人残暴，无论是之前的张瑰，还是现在的成汭，都没能号令动雷满。 而原因就是雷满手中有一支不弱的水军，因为朗州位于洞庭湖西侧。 此时的洞庭湖并不比后世的洞庭湖大，论面积的话，不到1500平方公里。 因为后世的洞庭湖是此时的洞庭湖、青草湖和赤沙湖三个大湖以及周边小湖的集合。 其中青草湖的面积并不小于此时的洞庭湖。 而且就算是此时这几个湖的总面积加起来，也不过3000多平方公里。洞庭湖面积鼎盛时期在明清，有着6000多平方公里，而且基本在湖南境内，而在南宋之前，洞庭湖是横跨如今的湖南湖北的。 “他？” 石凌没想到潘章会提雷满。 “没错。”潘章点了点头，“江淮地区，拥有庞大水军的，第一当推淮南，其次才是荆南，接着便是湖南和鄂岳。 不过荆南之前遭到战乱，水军凋零，如今江陵和峡州虽有水军，但不过千余，不成气候。唯独占据澧、朗二州的雷满，有着六七千水军。 若是朝廷能把朗州水军收归朝廷所用，在江陵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军便很容易了。” “雷满不会这么轻易把水军控制权交给朝廷吧。”石凌迟疑道。 要知道朝廷大军来伐，雷满都没有前来面见，可见其对于朝廷也不是多尊重，让他交出手中的水军，岂不是难如登天？ “这就看老石你的能力了。”彭鹤大笑着看了看石凌和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的潘章，没有多说什么。 他又不是荆南节度使，也不是右神威军大将军，说太多了反而会惹石凌的不快。 石凌可不是他的手下了，对方已经成了跟他同级的禁军大将军。 其实石凌也很好奇谁会来接任这新任节度使，成汭已经成为叛逆，这个节度使也会换人担任才对。 可现在都没传出风声。 不仅是石凌好奇，连潘章也好奇。 节度使毕竟是其上司，虽说其直接归枢密院指挥，但若是提前知道是谁担任节度使，也好做好准备，不至于到头来才去了解新任节度使。 “报，江陵府城门打开，江陵府尹刘昌美、荆南大将许存率军投降。” “哈哈，我说不用着急吧，看来好戏已经结束了！”彭鹤大笑道。 刘昌美？许存？ 听到这两个人，潘章当场一愣，成汭呢？ 很快潘章便知道了成汭的下场，不仅成汭，包括其手下另一名大将赵武和他们的家人都被刘昌美和许存二人所杀。 看着成汭和赵武的人头，潘章算是见识了刘昌美二人的心狠手辣，对于自己曾经效忠的上司，说杀就杀。 难怪朝廷大军不急着攻城，原来已经拉拢了成汭手下的两位重要手下。 成汭既死，江陵府自然就被朝廷大军收复。 看到这人气并不旺盛的江陵府，石凌知道，自己后面好多年可能就要在这里度过。打造一支水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想到自己也能成为禁军大将军，他心里虽然忐忑，不过更多的则是激动。 随着朝廷大军收复荆南，从长安而来的圣旨也随即抵达江陵府。 左龙武军大将军东方逵调任荆南节度使，右羽林军大将军彭鹤调任左龙武军大将军，陈治安调任右羽林军大将军。 并且右羽林军移驻襄州，右龙武军调驻兴元府。 刘昌美调任河中府尹，许存、雷满调任右神威军将军，潘章为荆南行军司马，徐彦若继续担任荆南布政使。 第440章 王徽告老 “启禀陛下，河东道来报，仪州今年发生干旱，粮食产量不足去年三分之一，臣担心沙陀余孽会趁机作乱。” “传朕旨意，免去仪州今年的赋税。” “陛下圣明！” “启禀陛下，黔州观察使任上病逝，请陛下尽快确定新任观察使人选，以免黔州骚乱。” “吏部内部先拿出一份名单报呈至朕这里。” “臣遵旨！” 。。。。。。 例行的朝会上，李晔忙的不行，很多事情都要他作出决定。小事情可以直接批复，若是大事，便要拿到朝会上说一下。 此时的李晔就像是一个木偶，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就在事情差不多都决定好的时候，吏部尚书王徽便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王卿请说！”李晔微笑道。 “臣今年已经七十有二（指虚岁），身体大不如从前，也到了致仕的年龄。臣烦请陛下准许臣致仕！” 听到王徽要致仕，殿内的众大臣都议论纷纷。 虽说他们都知道王徽的年龄早已过了致仕的年龄，但李晔没允许，对方便一直担任着吏部尚书一职。 几年来，众人都忘了王徽的年龄一事。 现在对方又重提致仕，众人这才发现王徽的确已经老了，头发早已苍白，身形也矮了不少。 李晔看了看王徽，左手轻轻敲着龙椅，再看了看下面的一众大臣，“爱卿不说，朕倒是忘了这事。爱卿年岁已高，若是朕再强求爱卿，也有些不合适。 不过爱卿知道，吏部尚书一职十分重要，朕也需要考虑接任的人选。所以在朕没有确定接替爱卿的人选之前，希望爱卿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请陛下放心！” 听到李晔最后还是同意了，王徽心里也放松不少。 他这几年不止一次请辞吏部尚书一职，但都被李晔拒绝。 这也很正常，吏部尚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担任着官员的选拔，相当于后世的中组部。这样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变化，对于李晔后面的治国有着很大的影响，必须得慎重。 之所以这次李晔同意，也是王徽的年龄的确很大了。 在场的这些官员，都没有王徽大。 李晔同意王徽请辞致仕，下面的官员心思便活络不少。 吏部尚书换人，这可是一个重大消息。 吏部尚书是三品大员，而且还会进入内阁。 这样的一个职务，也就三品大员才可以有资格去竞争，三品一下就不要去想了。 当今圣上可没有越级提拔的习惯，起码都得一步步来，不会出现一个四五品的官员，跳过中间的职级，直接任命为正三品的吏部尚书。 。。。。。。 “王卿，对于吏部尚书的继任人选，你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朝会结束后，李晔单独留下了王徽。 王徽担任吏部尚书期间，也算是兢兢业业，比较称职，符合李晔心中的要求。 对方对于朝廷官员的了解甚至强于他，所以王徽的意见也很有必要。 王徽拱了拱手，“回禀陛下，臣有三个合适的人选。一是河东道节度使韦昭度，二是礼部尚书李磎，三是山南西道节度使杨翰舟。” “韦昭度？他不行，河东局势才稍稍安定，不能轻易更换节度使，突然就接任吏部尚书，有些不合适。”李晔直接摇头否定。 王徽心里不禁叹了口气，看来眼前的圣上还是有些介意，虽说又重新启用韦昭度，但是并没有让其回朝廷中枢的意思。他把韦昭度放在第一，可见他最中意韦昭度。 既然圣上还介意，他自然不会力劝。韦昭度此人是有能力的，这点王徽比较清楚，所以他才会推荐对方。 不过在河东，对方也能干出一番成绩，相信最终能赢得圣上的信任的。 “陛下，礼部尚书李磎和山南西道节度使杨翰舟。。。。。” 既然韦昭度不行，王徽便推荐剩下两人。李磎作为同僚，他对其自然比较了解；至于杨翰舟，他更多的则是从最近几年山南西道的情况来考虑的。 听着王徽的建议，李晔点了点头，显然也很认可王徽的看法。不过对于是让这二人之一接任吏部尚书，还是二人都不行，这个李晔也得好好考虑。 除了王徽，李晔还单独召见了裴荣、李磎、李振等人，就为了看看谁合适。 不仅仅正三品大员，下面的从三品大员，李晔也召见了不少。 到后面就成了面试，就是让这些人说说自己担任吏部尚书后，会怎么做。 不过听多了也就千篇一律了，这让李晔也有些烦躁。 “陛下，丽妃娘娘求见。” 就在李晔准备小憩休息会儿的时候，张威便进来低声说道。 “丽妃？”李晔眉头紧皱，“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其实李晔也猜到了，无非是也惦记上了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不过这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其父亲孙烨。 没想到对方还不死心，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功高震主吗？ 如今孙家老二是山南东道布政使，老三是万州刺史，若是再让孙烨担任吏部尚书，是不是他也得把刘晨妍这个皇后废了，改立她孙梅为后？ “就说朕已经睡下了！”李晔没好气道。 虽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孙梅这么做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 他可不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他不可能因为孙梅的撒娇这些，不顾大唐基业。 如今一个朱温就让他彻夜难寐了，要是让孙氏一族坐大，他还怎么把控朝局？岂不是一下就得陷入内忧外患之中。 。。。。。。 “娘娘，陛下已经睡下，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打扰，还望娘娘理解。”应付丽妃这事，普通的小太监可不行，很有可能被对方的气势吓得胡言乱语。 “张威，你敢欺骗本宫？难道本宫见陛下一面就这么难吗？给本宫让开！”孙梅不高兴道。 “娘娘，陛下的吩咐老奴不敢违背！” 虽然张威语气很谦卑，但是身体却没移动半分，挡在孙梅面前，不让对方进殿。 “混账，你这是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孙梅面露愠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威的做法让她很难堪。 “老奴不敢！” 第441章 丽妃求官 “啪！” “连娘娘的路都敢拦，还不让开！”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不过却不是打在张威脸上。 笑话，张威可是跟随圣上多年的近侍，深得圣上信任，即便是孙梅这个丽妃也只是说说，却不会真的动手打对方。 被打的是张威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看着那白嫩的小脸，估计连20岁都没有。而打人的却是孙梅身边的宫女，显然是得到了孙梅的授意。 动不了张威，她一个丽妃还动不了张威手下的小太监吗？ “公公！” 被打的小太监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然后便捂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张威。 也幸好张威没胡子，不然绝对掩饰不住他的愤怒。 他面笑皮不笑地看着丽妃，“娘娘气消了吗？陛下的脾气，娘娘比老奴更清楚，若是在陛下休息的时候为了一些小事而影响到陛下休息，想来陛下会很不高兴。” “哼！” 见张威这么油盐不进，孙梅黛眉微蹙，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威，不甘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殿门，还是不敢去打扰圣上的休息。 就在孙梅离去没一会儿，身后的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众人回头才发现是李晔，连忙躬身行礼。 “参见陛下！” “起来吧！”李晔淡淡道。 看着孙梅远去的方向，不知道当初那么一个文静的女孩，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难道是这宫廷的生活，让人改变这么大吗？ 过了好一会儿，李晔才回头看向那个刚才被打那个小太监，“带他下去医治一番，赏钱两贯！” “谢陛下！” “皇后现在在哪里？”李晔突然问道。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在东内苑骑马。” “那算了，去何修仪那里！” 何修仪就是何含烟，这大殿肯定没法待了，至于皇后刘晨妍在东内苑骑马，他现在也没这心情，于是便去何含烟那里避避难。 不过李晔还是小瞧了孙梅的决心，这次吏部尚书换届，以后想要再有这种好机会可就少了。 孙烨年岁已大，过几年也得到致仕的年龄了，错过了这个机会就真的错过了。 至于孙辰等人，那是孙梅的叔叔辈，即便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不会那么用心。 至于她的几个兄长，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就在第二天早上，孙梅直接在何含烟的寝宫前堵住了正欲离去的李晔。 至于当天晚上，孙梅很知趣的没有直接去何含烟的寝宫去找李晔，要是那么做了，到时候反而会得罪何含烟。 “陛下，难道妾身现在就已经人老珠黄了吗？想要见陛下一面就这么难？若是臣妾不在含烟妹妹这里来寻陛下，是不是陛下又要故意躲着妾身？” 说着，孙梅也不管此时的场合，两行珠泪便顺流而下，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晶莹剔透，低落在绛红色的宫装衣襟之上，惹人怜惜。。。 “丽妃，你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如此不注意仪态？”看到是孙梅，李晔也有些头疼。 他本以为自己故意躲着对方，会让对方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不想见她的意思，可看现在的情况，他还是小瞧了对方的毅力。 “若不是陛下故意躲着妾身，妾身何至于会如此？”孙梅继续掩面而泣，大有豁出去的感觉。 虽说在场的宫女和太监不敢乱嚼舌根，但李晔也觉得很丢人，曾经那个文静、单纯的女孩去哪儿？ 没办法，李晔只能借何含烟的寝宫暂时接见孙梅，起码先把对方安抚住，然后打发走。 何含烟倒是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掺和的，在让宫女把茶这些上了后，她便吩咐自己寝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退了出去，然后带着女儿在寝宫的花园里玩耍。 “丽妃，你这么想见朕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李晔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对孙梅的胡搅蛮缠有些不满。 看到圣上有些生气，孙梅心里有些担忧，不过想到这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陛下，妾身的父亲自从担任卫尉寺卿以来，一直在卫尉寺无所事事，不能为陛下分忧。 家父身体依然健壮，所以妾身才冒着被陛下的责怪的风险，代家父向陛下求一能发挥才能的官职，也好为陛下分忧。” “丽妃是想为宋国公争取吏部尚书一职吧？”李晔淡淡道。 “臣妾认为家父一定能为陛下分忧的。”孙梅肯定道。 “朕知道了，爱妃回去等消息吧。作为丽妃，爱妃要熟知礼仪，朕不希望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陛下放心，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在孙梅看来，圣上已经答应她的要求，便不再打扰对方，然后高兴的离去了。 虽然会因为这是而惹圣上恼怒，但若是自己的父亲可以担任吏部尚书，对于整个家族，还有自己，都有很大的帮助。 有着家族的撑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也能得到保证。 不过她忘了，她和其背后的孙氏家族有现在的地位，都是李晔的赏赐，没有李晔的支持，就什么也不是。 在孙梅走后，李晔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阴沉下来。 何含烟小心翼翼地回到殿内，看见在那脸色阴晴不定的李晔，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呼喊道，“陛下！” “没事，朕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李晔便拂袖而去。 对于这件事，何含烟和张威都下令知情的太监和宫女闭嘴，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因为孙梅的掺和，对于吏部尚书空缺一事，李晔也很快拿出了人选。 不过当任命的圣旨出来后，被惊到的可不是一个人，因为这是数道圣旨，涉及的人事变动不止王徽一人。 “大唐皇帝诏曰：吏部尚书王徽，任吏部尚书期间，兢兢业业。。。。特准许其致仕，加太傅衔。” “大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李磎。。。。。。现调任吏部尚书。。。” 接任吏部尚书的不是孙烨，而是礼部尚书李磎，至于孙烨则是担任礼部尚书。 第442章 孙辰的愤怒 “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 山南东道，襄州。 当送走宣读圣旨的宦官后，看着眼前的圣旨，孙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孙辰长子孙轩奕看见自己父亲如此生气，连忙走了出来，“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孙辰不悦道。 孙轩奕连忙接过圣旨，打开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微变，不解道，“父亲，陛下怎么让你去担任黔州观察使？” 唐朝的黔州辖境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湖南西部、重庆南部和贵州大部。 在之前，黔州只设了观察使，没有节度使一说。 但这次朝廷突然把黔州的节度使、布政使、观察使、行军司马和学政都设立好了，并改黔州为黔州道。 对于一道的官职，朝廷重新做了调整。 节度使是正二品，布政使是正三品，观察使、行军司马和学政是从三品。 节度使总节度一道军政大权，布政使负责一道民政事务，行军司马总管一道地方驻军，观察使负责一道的官员考核和监督，学政负责负责一道的教育等。 因为观察使受御史台直接节制，行军司马归枢密院和节度使双重节制，学政归节度使和礼部双重节制，导致节度使的权力大幅下降。 现在一道，实际权力最大的反而是布政使。 孙辰本来就是山南东道的布政使，本来是计划在山南东道干几年，然后向想办法调回长安担任六部尚书之一。 现在倒好，直接被贬到黔州道担任观察使，从正三品变成了从三品。而且黔州乃是非常荒凉、偏僻的地方，除了黔州等少数几州是朝廷直接任命的刺史，大多数州都是羁縻州，以当地土着首领为刺史，相当于现在的自治区。 山南东道虽然经历战乱后，人丁凋敝，但也比黔州好吧。 调任黔州观察使，不是被贬是什么？ “你去问你那大伯，还有你那愚蠢的族妹---丽妃娘娘！”孙辰没好气道。 原来这次被贬的不只是他孙辰，孙家老三---孙皓的万州刺史也被贬了。 孙皓被调至河中府担任少尹。 注意，少尹是从四品下的官职。孙皓之前是万州刺史，哪怕是最差的一州刺史也是正四品下，这难道不是贬职吗？ 而两人的贬职原因就是孙烨出任礼部尚书。 当然孙辰知道，孙梅最初是谋划吏部尚书，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是圣上的打压。 吏部和礼部，音差不多，但实权却不同。 若是孙烨真能担任吏部尚书也就算了，可没当成吏部尚书，还让孙辰和孙皓二人被贬职。 用两人的贬职来换取一个礼部尚书，并且因此惹恼了圣上，这值吗？ 反正在孙辰看来，这根本不值！ 这个礼部尚书能干什么？说不定连内阁就进不了，不进内阁的礼部尚书，权力大减。 孙轩奕也有些震惊，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连忙道，“父亲，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圣上已经下旨，难道我们还能抗旨不成？”这也是孙辰恼怒的地方。 为什么这事不提前跟他们商量？哪怕是你提前打个招呼也好，可突然就做了这个决定，这算什么？拿两个兄弟的前途来换取他的前途吗？ 聪明的人已经从这几道圣旨中看出了一些名堂，圣上这是在打压孙氏了啊！ 但为什么圣上会这么做？很多人并不知道里面的原因，主要是丽妃向陛下求官这事。 这就导致这件事很突然。 不过这件事很快又被其他几件事给盖过去了。 在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的职务变动后没多久，郑从谠就主动请辞致仕。 不过李晔没有同意其致仕，而是允许其辞去山南东道节度使之位，回京担任侍中；而锦衣卫指挥使李振则是调任山南东道布政使，李简调任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李简却没有进入内阁。 在这次职位变动后，内阁变成了裴荣、郑从谠、李嗣周、李磎、李泌、杨翰舟、肖荣。 裴荣、郑从谠、李磎、李泌、肖荣都是内阁的老人，新增的有兵部尚书李嗣周和御史大夫杨翰舟。 萧遘调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李易接任关内道节度使。 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山南东道一直没有任命节度使，而是李振以布政使之职暂代节度使。 这倒不是李晔忘了，而是故意为之。 李晔一直想废除节度使，因为节度使的权力太大了，掌握一道军政大权，很容易形成割据。 但是如今藩镇割据尚未平定，大规模削藩只能等解决朱温才能开始，否则阻力会很大。 。。。。。。 “陛下，户部李尚书求见！” 这一日，李晔又在延英殿处理奏折，张威便急匆匆地进来汇报道。 “让他进来便是！” “陛下。。。。”张威神色有些犹豫。 “怎么了？”李晔放下毛笔，不解道。 “回禀陛下，李尚书脸色好像有些激动。。。。。”张威没有继续说，他相信圣上明白是什么意思。 “激动？”李晔有些纳闷，“先让他进来。” 张威连忙点头，然后便来到殿外，通知李泌进殿面圣。 谁想到李泌一进来声音就有些大，“陛下，臣最近身体不适，想辞去户部尚书一职，休养一段时间。” “请辞？”看到情绪有些激动、像是说气话的李泌，李晔纳闷道，“李爱卿这是为何？若是身体不适，回家休息几天便是，何必要请辞？” 李泌毫不客气地顶撞到，“陛下曾说打造右神威军所耗并不多，可今臣看到兵部送来的清单时，发现组建右神策军，相当于组建三支天策军。 虽然如今国库收入增加，可接连几场大战，花费了数百万贯，国库也要见底。若是陛下旨意打造右神威军，臣这个户部尚书也没法当了。” 听到李泌激动的原因，李晔也有些尴尬，这份清单他自然看过，也知道打造右神威军的花费要多少。 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所以就没猜到李泌是为了这是而来。 的确，当初李晔在裴荣的配合把李泌给糊弄进去了，要是当时就让李泌知道打造右神威军的耗费，对方估计当场就会跳出来反对，还是那种劝都劝不动的。 第443章 宁船 只是右神威军组建所需的军械这些，就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但右神威军被当成水军打造，这需要船。 按照兵部给出的清单，仅仅是船只就高达300多艘，其中还有十艘新式战船。 这十艘新式战船是用来搭载火炮使用的，主要发射实心弹，攻击敌军战船。 唐朝的战船以海鹘船为主，这种船，船长30.7米（即十丈），宽9米，排水量不过千料（1料0.325吨）。 至于楼船，当指挥船或者运输船还行，作为战船已经有些落伍了。 所以李晔才会让工部打造新式战船。 工部其实早就有新式战船的图纸，根据五牙战船和海鹘船，再考虑到火炮的使用而设计的一种新式战船。 目前在渭河旁边的一家造船厂中，就在建造第一艘新式战船，然后会在渭河上航行，检验效果。 新式战船取名为宁船，取自乾宁的‘宁’。 新式的宁船长约15丈（46米），宽约3.5丈（10.8米），设计排水量达一千七百料（550余吨），计划安装2门神策大将军炮、10门神机炮。 作为一种新式战船，打造的费用肯定高，而且还是十艘。 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三百来艘船只，这些船只有些耗费巨大，可不是一点钱财就可以打造出来的，难怪李泌这个户部尚书会如此意见如此之大。 “李爱卿何必如此生气。水师的打造势在必行，否则朝廷如何平定江淮地区的叛乱？李爱卿可知江淮地区的藩镇，都有一支强大的水师。 所以朝廷必须有属于自己的水师。”李晔的预期虽然坚定，但是态度平和，显然也有一点心虚，毕竟这事的确是自己蒙骗了对方。 “打造属于朝廷的水师的重要性，臣也知道，可陛下数次不征求户部建议就新设军队。建立这样一支水师，势必会导致户部运行困难。”冷静下来的李泌不再像之前那么冲动，但语气中还是有些抱怨。 “李爱卿，水师打造并不是必须在今年完成。这些耗费，完全可以平摊到明年、后年中，这样每年耗费的钱财也不会太多。 而且朕保证，在右神威军打造完成内，绝不再增加禁军规模。” 现在朝廷的军队以15支禁军为主，除了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以及左右监门卫负责拱卫皇城外，其他军队皆可调动。 11支禁军加起来可是二十多万大军，平定一般的动乱足够了。 若是对付朱温，这些自然不够，但还有地方驻军可以调动，那些藩镇军队也可以调动。 这样一来，现有的军队，将就一下，还是可以应付突发事件的。 而且对付朱温，李晔并不打算以数量取胜，他等着火枪研制出来，相信一定可以给朱温一个个大大的惊喜。 “陛下所说可是真的？”听到圣上说短时间不增加禁军规模，李泌大喜。 目前朝廷的开支最大的就是军队开支，若是不新增禁军，户部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李晔神色一凛，“朕乃天子，所说之话自然一言九鼎。” 有了圣上的保证，李泌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李泌走后，李晔从桌上拿出一封奏折，若是李泌在这里肯定会认出这奏折上的内容其实就是右神威军的编制情况。 严格来说，右神威军并不是纯正的水师，真正的水师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步兵。 除了小部分的战船外，更多的船只是运输船。 想到这里，李晔就对那艘正在开建的宁船首舰有些感兴趣了，就是不知道是否造好。 “来人，摆驾工部。” 很快锦衣卫和左监门卫的士兵便护送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出了大明宫，朝着长安城外渭河边的那处工部造船厂而去。当然内侍省也派人去通知了工部尚书肖荣。 渭河的这处造船厂其实之前一直处于废弃状态，因为要建造新式战船，这才重新启用，但渭河毕竟不是什么大河， 当然不代表渭河以及黄河上没有船运，毕竟此时的渭河以及黄河严格上来说跟长江是贯通的，因为有着京杭大运河。 不过因为战乱，京杭大运河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断了。 当李晔一行来到造船厂时，附近的杂草已经被除去，不少工匠正在忙碌。 造船厂的规模并不大，占地不过几百亩，并没有士兵驻扎，只是有工部下辖的水部有人在这里办公，监督宁船的建造。 “臣工部水部郎中独孤损，参见陛下！” 得知李晔前来，正好在这里视察的水部郎中独孤损连忙出来迎接。 “起来吧！”李晔随口说道，看着远处那处较大的木质建筑，便径直走去，“宁船的建造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完工？” 宁船并不是露天建造，倒是像后世的那种封闭式船坞，不过因为宁船小，要是再大点，这个船坞可装不下。 独孤损也没想到陛下在这个时候来，幸好他之前对这宁船的建造情况了解过，不然那还真回答不上来。 “回禀陛下，如今宁船已经完工十之有八，再有一个半月便可建造完成。” 说着独孤损便带着李晔到了船厂内部，一众官吏、工匠连忙行礼，李晔大手一挥，便让这些人起身。 虽然李晔吩咐这些人继续干活，但他一来，这些工匠哪有干活的心思。 在李晔面前，是一艘尚未完工的木质帆船，但整体格局却是很清晰。 不过这样的船还是太小，换成吨算，只有五百多吨。 李晔设想的是有着千吨、甚至几千吨的战船，然后造个几百上千艘，然后就有能力去攻打倭国、高丽、新罗什么的。 当然李晔也知道条件不允许，毕竟朝廷羸弱多年，先造出适合作战的船，有技术和条件了，就铺满整个长江。 虽然这宁船吨位不及大型楼船，但战斗力却不容小觑。 跟此时地方藩镇军阀的水师不同，宁船开始使用火炮，威力可比发射弓箭要大。 不过火炮上船是否可行，还得等后面的试验，毕竟火炮的后坐力可不小，一般的木料可能承受不起。 就像眼前这艘船，取材都是来自南边的秦岭。 外壳采用的是华山松，材质轻软，纹理细致，易于加工，而且耐水、耐腐，有“水浸千年松”的声誉； 甲板则是华山松和铁杉为主，后者木材纹理直，结构细而均匀，材质坚实，耐水湿，用于安放火炮的甲板就是用的这种木料，至于能不能承受那后坐力，只能看试验结果； 横梁这些用的是侧柏，耐腐力强，坚实耐用。 这艘船的框架早就完成了，现在就剩下铺甲板和完善内饰，正如独孤损所说，应该不到两个月就能完工。 想想这船已经施工了半年，李晔就有些头疼，一艘几百吨的小船制造都要这么久。 估计只有技术成熟后，这建造速度才能快起来。 看到这船，李晔突然有些好奇。 “独孤爱卿，这个船可以出海吗？” 李晔本想是看看这船具不具备通用性，可他却忘了，独孤损都没见过海，这些官吏和工匠也是如此，他这问题不是强人所难吗？ 第444章 李晔的野望 “请陛下恕罪，这个问题臣无能为力。不过海上风浪大，宁船较小，即便是能出海，也无法航行太远。” 听到这个结果，李晔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是自己想的太远了。 不过江南以及大海，他肯定回去的。 就在李晔仔细地观察这艘未建造完成的战船时，接到通知的肖荣带着工部一众官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免礼吧！肖爱卿，这样的一艘战船都要万贯？” 照理说战船这样的东西应该是划归军器监，不过军器监并没有这个实力，只能暂时由工部负责。 肖荣以为是李晔觉得其中有贪污，头冒冷汗，连忙解释道，“回禀陛下，主要是工部对于造船荒废许久，长安附近河运凋敝，宁船又是新式战船，工匠技术不熟悉，故建造的耗费较高。 待后面技术娴熟后，所耗应该会下降不少，还望陛下明鉴。” 工部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不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 虽说工部尚书在六部尚书中的话语权还不如礼部、刑部，但油水却是比较丰厚。 哪有不贪污的官，后世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即便是所谓民主、自由欧美国家也一样，那些议员都是资本家支持的，只是换了个好听的由头，本质却是一样。 即便是李晔组建锦衣卫，掌情报和监督百官，也不可能做到杜绝贪污。 工部又是掌管这么多个工程建设的部门，其中的油水多少，李晔心里清楚。只要能通过户部的审查，在没有出大事、也没人告状的情况下，李晔也不可能大肆追究。 大有一种，‘民不举，官不究’的意思，这话是对是错，每个人的看法不同。 “肖爱卿别那么紧张，今天朕不是来问责的。朕的要求只有一个，让这艘新式战船尽快建造完成并交付使用。”李晔笑着安抚道。 肖荣大松一口气，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臣一直盯着宁船建造，不敢出一丝纰漏。” “宁船一事，你们就好好盯着，等时机成熟，这宁船的建造就交给军器监。本来这事就应该有军器监负责，但军器监没有经验，只能先让工部暂时负责。” 李晔的话让肖荣等人心里有些苦涩，没想到忙活到最后还是为军器监做嫁衣。 大部分人是没想到，但是肖荣却是有些猜测。 严格来说，战船本属于军器监负责，奈何军器监并没有设船舶署，现组建想来也有些仓促，哪能像工部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开始建造。 “是，陛下！” “若是最后宁船达到了朕的要求，在场的众人皆有赏赐，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工匠。” “谢陛下圣恩！” 李晔知道把宁船的建造交给军器监会让工部不舒服，于是只能从赏赐方面来补偿。 长安附近不适合造船，特别是大船。 目前最好的地方还是江陵最佳，即便是万料大船都能航行，建造万料大船自然没问题，只不过没这技术而已。 其实李晔相中的地方还是江南地区，例如金陵、润州（即镇江）、扬州和杭州等地，这些地方无论是建造江船还是海船都很适合。 李晔肯定会让大唐走向海洋的，闭关锁国肯定是不可能的，走向海洋就意味着要对外扩张。 说实话，此时大唐周边真没有几个强大的国家，不算内部藩镇。 东北方向的契丹是个大威胁，其次才是朝鲜半岛的几个国家以及东边的日本； 西边的威胁主要是回鹘，其次才是吐蕃； 南边只有一个南诏，其他的都不足为惧。 不过此时的江南地区，朝廷一点控制力都没有。 所以李晔的扩张想法，目前只停留在口头上。 。。。。。。 “父亲，石凌这是第三次派人来催促父亲前去就任，若是再不去，恐怕石大将军会直接动武。石大将军不同成汭，其身为禁军大将军，还有右羽林军的帮助，若是我们拒不奉诏，正好给石凌借口。” 朗州，朗州刺史雷满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江陵任职。 朝廷任命他为右神威军将军一职，虽然禁军将军是从三品大员，相当于上州刺史，比朗州刺史职级高。 不过雷满并不想去，因为他的根基在阆州和澧州，特别是朗州。 此去江陵，他很担心朝廷会对他动手，毕竟有着成汭的例子在前，由不得他不小心。 “你知道什么？要是朝廷对为父动手怎么办？谁知道这个右神威军将军是不是一个阴谋？”雷满反驳道。 别说，别看雷满为人残暴不仁，但还是有点脑子的。 石凌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他想着先把雷满调到江陵，这样方便控制，然后想办法再分化瓦解朗州、澧州的雷满手下，然后再想办法除掉雷满，进而收回两州。 当然这个办法不是石凌想出来的，而是潘章。 既然他成为了荆南的行军司马，考虑事情肯定站在朝廷的角度。 若是能除掉雷满，势必就是大功一件，对于他的仕途肯定有很大帮助。 而且他对于雷满也算是了解，自然知道怎么去对付他。 “父亲，你平定成汭有功，朝廷怎么可能过河拆桥，要是这样，谁敢为朝廷办事？而且朝廷并没有剥夺父亲在澧朗二州的权力。 反观父亲去了将领，便可以趁机把我们的势力深入江陵，若是时机成熟，未尝不能把江陵、甚至荆南据为己有。 难道父亲就满足于澧朗二州吗？” 之所以雷彦恭这么积极地想要其父去将领就职，主要还是因为他就是新任的朗州刺史。 若是其父不走，他怎么行使朗州刺史的权力？ 而且他不觉得朝廷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其父动手，自然很积极。 “不行，这个事，为父还得慎重考虑，不能如此草率。” 疑心很重的雷满显然没有因为长子的劝说就立即做决定。 第445章 入瓮 “潘司马，你这办法不行啊，本将已经给雷满那厮发了三次公文，对方都未前来赴任。” 节度使府，看着眼前的潘章，石凌也有些不满。他没想到雷满如此不接招，难道这个时候下令讨伐对方？ 若是雷满好对付，岂会占据澧朗二州这么多年。 对付雷满，首先得大败他的水军，可现在右神威军才刚刚组建，怎么去讨伐雷满？ 这个主意是潘章出的，石凌自然是找对方算账。 无疑，石凌这做法让潘章有些不满，但想到自己现在在江陵没有多大实力，也不宜跟石凌交恶。 “石大将军，在下也只是出个主意，谁能想到雷满如此谨慎。”潘章说道。 “石大将军，潘司马，本官认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若是被雷满察觉，反倒是不妙。” 徐彦若之前御史大夫，也算是朝中重臣，不过之前因为河中盐池一事，受到牵连，这才调任荆南布政使。 他这也算不上贬职，毕竟布政使也是正三品大员，缺点就是远离了朝堂。 不过担任布政使更能让他施展毕生所学。 他从御史大夫一职调任荆南布政使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如潘章这么熟悉荆南，但也比节度使东方逵和右神威军大将军石凌要了解些。 雷满是蛮人出身，早年又是水匪，这个朗州刺史就是他武力多来的。 当时朝廷也没空管这边，便默认了雷满朗州刺史的身份，可见当初天下的混乱。 如今也是如此，除了朝廷直接控制地区还好，其他地方都很混乱，造反都是家常便饭。 徐彦若可不想把雷满逼反，到时候荆南可就要遭殃了，特别是这江陵府。 徐彦若也想除去雷满，把朗州和澧州的赋税收上来，只是他不赞成操之过急。 “我觉得徐布政使说的有道理，荆南初定，不易大动干戈。若是不能把雷满调到江陵，再换个办法就是。” 之前东方逵是禁军大将军，自然希望有战争，这样才能获得军功。可他现在是节度使，维持境内稳定才是他需要做的。 见几人都不支持，石凌只能作罢，然后把这个事汇报上去，看枢密院的意思。 “节帅说的是。” 可能是老天眷顾，事情很快就迎来了转机，雷满答应了去江陵赴任，不过有条件。 那就是让其次子雷彦威担任朗州刺史。 虽然不明白雷满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既然雷满愿意入瓮，东方逵等人自然不会反对。 至于谁担任朗州刺史，对东方逵等人，以及朝廷都没有多大关系。 对东方逵等人没关系，但是对雷彦恭有关系。 “凭什么？为什么父亲让老二当刺史也不愿让我这个长子去担任？” 得知了父亲的想法，雷彦恭便在房间里大发雷霆。 就在不久前朝廷的旨意就来了，改任雷彦威为朗州刺史，他为朗州团练使。而且他听说这是他父亲的意思，朝廷只是同意，然后颁布圣旨而已。 若是在山南西道这些地方，刺史还不定有防御使或着团练使大，但在朗州却不是。 刺史才是朗州的最高军政长官，团练使也得听刺史的。 雷满是觉得自己长子雷彦恭脾气暴躁，不是担任刺史的合适人选，于是让他去掌管朗州的水师，让次子担任朗州刺史。 雷满的想法很好，这样就能确保朗州在他雷家的掌控下。 可是他这个做法没考虑雷彦恭的感受。 当然还有个更深的原因，就是长子雷彦恭野心太大，自己去了江陵，无人能管住他，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到时候其直接控制了澧朗二州，把他架空，岂不是澧朗二州还会换个主人？ 。。。。。。 “这个石凌，还是有些着急了。” 李晔面前摆着三封奏报，分别是石凌、东方逵和锦衣卫传来的。 后两者的说法较为相近，李晔自然就看出一些名堂。 “陛下，要不要把石凌调回来？荆南关乎陛下南方战略，十分重要，石凌这么急躁，可能会坏陛下的谋划。”裴荣建议道。 “不用。”李晔摇了摇头，“玉不琢不成器，石凌也该好好磨练一番了。也借着这个机会，让朕好好看看他是否符合朕的要求，一点小事影响不了大局。” “陛下圣明。”裴荣连忙笑着拍了个马屁。 “对了，裴卿。前两天安西大都护府那边送来的其中一个消息，跟裴卿有些关系，就是裴卿的族弟裴瑞，据说刚刚大病痊愈。 当初那个事，裴瑞的事情也不算罪不可恕。若是裴卿心疼族弟，朕可以让人把他送回闻喜。”李晔随口说道。 裴瑞的事对于裴荣来说，算是很丢人。他当初也有借裴瑞的事，敲打一下裴荣，效果已经达到了，他自然不介意放过裴瑞这样一个小角色。 “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对于臣那个族弟，臣很清楚，其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惩罚。如今朝廷要填充河西地区的人口，臣的族弟能去兰州，也是为朝廷做了一份贡献。” 听到圣上可以让裴瑞回来，裴荣心里第一时间便想的是阻止。 首先，圣上说的是让裴瑞回闻喜，显然是不想其回到长安； 其次，即便是回了闻喜，裴瑞一家也不会过得好，其犯的事会让其在族中无法抬起头。 最后，裴荣也不想其回来，免得有惹出让他难堪的事出来。 “裴爱卿倒是深明大义。不过一年的戍边应该也让其长了教训了，惩罚就免了吧，让他就在兰州安家。”李晔想了想说道。 “谢陛下圣恩！” 这个消息算得上好消息了，既然圣上都这么说了，那么肯定就会很快兑现。所以晚上回到家中，裴荣便吩咐下人准备点钱财让人送到兰州，交给裴瑞。 “老爷，现在他在服刑期间，送这些钱财有何用？”裴荣的妻子不解道。 “今天圣上免去了瑞弟的刑罚，不过不能回来，但是可以在兰州城里安家。这点钱能让他暂时用一段时间，让他自己想办法找个营生或者去买点地，余生就在兰州安家吧！” 裴荣刚说完，外面便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钟声，在听清那钟声传来的方向，裴荣脸色大变。 “不好，出大事了！” 第446章 李儇驾崩 之所以裴荣这么肯定出大事了，是因为钟声是从兴庆宫的方向传来。 这样的钟声，意味着皇室中有重要的人去世，但亲王以及普通的妃嫔都不可能鸣钟。 而这钟声来自兴庆宫，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病重多年的太上皇李儇驾崩了！ “老爷，出什么事了？” 裴荣脸色凝重，“应该是太上皇驾崩了。快，让人准备马车，我要去兴庆宫！” “好的！” 太上皇李儇虽然很久不出现在公众面前，但毕竟是太上皇，当今圣上的兄长，其的去世可不是小事。 出了府，在前往兴庆宫的路上，裴荣发现了不少人也都在赶往兴庆宫的路上，但基本都是朝中重臣，一般的官员可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李儇这个皇帝当的不称职，但其毕竟是大唐第18位皇帝（不算武则天和殇帝李重茂），朝中有不少大臣还是挺怀念这位皇帝的。 这就是这些人的矛盾之处，虽然李儇这个皇帝是个昏君，但他们依然把对方当作皇帝。 裴荣居住的地方距离兴庆宫并不算太远，所以等他赶到的时候，宫外并没有多少人。但看到严阵以待的监门卫士兵和开始挂白绢的太监，裴荣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李尚书，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看到李磎比自己还要先到一步，裴荣下了马车便打了打招呼。 李磎连忙还礼，“裴枢密使客气了，在下也是刚到而已。” “真的是太上皇？”裴荣连忙问道。 “嗯！”李磎点了点头。 在两人等待期间，其他大臣便陆续赶到，有御史大夫杨翰舟、工部尚书笑容、礼部尚书孙烨、刑部尚书裴贽等人。 不过大理寺卿彭王李惕、宗正卿薛王李克柔、兵部尚书覃王李嗣周以及锦衣卫指挥使李简等人都没到。 一番打听才知道，这几人都在兴庆宫内。 原来下午就传来太上皇不行的消息，不过圣上并没有对外公布，而是让人把长安城内的几位地位不低的三位嗣亲王叫了过来。 除了这三位嗣亲王，吉王李保也被破格允许出了吉王府，穆王李倚也都到了。 裴荣点了点头，他对于太上皇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他进士考中之后没多久就进入寿王府担任长史，一路见证了太上皇在继位期间干的那些荒唐事。 在圣上政变夺位的时候，有人建议过秘密除掉太上皇，以绝后患，不过被圣上制止。 太上皇的存在对于圣上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如今其驾崩，对于圣上来说也是好事。 或许是知道兴庆宫外大臣云集，没过多久，便有内侍出来宣旨。 “陛下有旨，兴庆宫外四品及以上官员入兴庆殿面圣！” 裴荣作为在场这些人实际官职最高的，自然是第一个进入兴庆宫，其他人则是依官级依次而入。 来到兴庆殿的时候，一众大臣便听到哭泣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太上皇的嫔妃。 不过看到圣上的时候，众人便发现圣上已经脱去黄色龙袍，换上丧服，而是斩衰。 斩衰，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用最粗的生麻布制作，断处外露不缉边，丧服上衣叫“衰”，因称“斩衰”。表示毫不修饰以尽哀痛，服期三年。 当然圣上不可能为太上皇服丧三年，不过身上服斩衰可见其对太上皇驾崩的重视，要知道这可是为父母服丧才穿的丧服制式。 不过长兄如父，虽说太上皇在继位期间做的不好，但他毕竟是李晔的兄长。 “礼部、宗正寺听旨。太上皇谥号为惠圣恭定孝皇帝，葬于靖陵，庙号僖宗。 太上皇行国丧大礼，国丧期间，由道家之人为太上皇诵经。国丧期间，不许作乐、不许婚嫁、不许屠宰，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至于太上皇身后事宜，由礼部和宗正寺共同操办！” “臣遵旨！”孙烨和李知柔连忙行礼。 吩咐完一切事宜，李晔便看向龙榻上的李儇身影，神色颇为复杂，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随着一道道圣旨颁下，太上皇李儇于乾宁三年十月甍于兴庆宫兴庆殿的消息便传遍天下。 僖宗朝的旧臣，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有些悲痛。 普通的百姓却是没多大感觉，除了一个月内不允许婚嫁、屠宰有些影响外，其他的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 。。。。。。 当消息传到河东的时候，韦昭度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震惊的，神情也很复杂。 他是僖宗朝的旧臣，而且还是宰相，跟着僖宗去过蜀地避难；僖宗第二次出逃长安的时候，他也跟随着。 自从当今圣上夺位之后，他便被贬，被贬两年才被重新启用。 如今太上皇去世，也不知道圣上会怎么处置太上皇的嫔妃和子嗣，特别是那两个皇子，地位着实尴尬。 “节帅，太上皇的身后事有礼部和宗正寺负责，节帅不用太过担心。李布政使可是圣上的亲信，节帅若是过于表现的思念太上皇，恐怕瞒不过李布政使甚至锦衣卫。” 韦昭度的幕僚自然知道其担心什么，可如今太上皇已经去世，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大有中兴大唐的迹象，何必再去怀恋去世的太上皇。 自家节帅被重新启用不容易，如今河东也不是风平浪静，唯有治理好河东，让圣上满意，未尝不能重新回到长安。 如今锦衣卫在河东可是威名赫赫，主要还是抓了不少人，基本都是李克用的手下余孽。那些没来投诚的，都在锦衣卫的逮捕名单上。 虽然事情闹得有点大，也出现过一些骚乱，不过在军队的镇压下，倒也没闹大，反而把那些人一锅端。 锦衣卫可是属于无孔不入的主，让他们知道韦昭度这样，告上一状，就够韦昭度喝一壶的。 这个时候就更应该撇清关系，私下你无所谓，但公众场合肯定要注意点。 “你不用担心，本帅知道分寸。” 就在裴荣准备去换身孝服的时候，便有人来报，说是行军司马晋晖求见。 “他来干什么？” 裴荣停下脚步。 第447章 藩镇本性 “晋晖，见过节帅。” 晋晖明显看出韦昭度脸色有异，不过想到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他也猜到一丝，不过并未说破。 整理了一下心情的韦昭度当即问道，“晋司马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晋晖拱了拱手，“节帅。朔州守将来报，最近塞外游牧民族大规模向朔州聚集，意图入关。朔州守将不敢做主，便派人来报。” “塞外民族向朔州聚集？赫连铎想干什么？”韦昭度有些生气。 河东道北部就是赫连铎统辖的振武军辖地，包括云州和单于都护府故地，他不信赫连铎有胆子攻打朔州。 要知道此时河东除了地方驻军，可还有三支禁军，随便拿出一支都够赫连铎喝一壶的。 “下官怀疑塞外发生了大战，根据朔州守将传来的消息，那些塞外牧民更像是逃难而来。”晋晖说道。 “塞外爆发大战？朝廷怎么不知道消息？谁跟谁在打？”韦昭度眉头微皱。 “在下也不知，只能再让人去打探才知道。”晋晖摇了摇头。 “来人，派人去把布政使和赵大将军请来，就说本帅有要事相商。”韦昭度考虑一会儿吩咐道。 “遵命！” 虽然河东道此时驻扎这禁军，但谁知道那些逃难的牧民会不会骚扰河东道境内的城镇。 所以必须把事情弄清楚，再找办法解决。 不过这个事倒也没多复杂，没多久韦昭度等人就从那些牧民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不过听到原委后，众人便有些惊讶。 塞外的确爆发了大战，若不是这些牧民南下，或许河东道的高层还不知道这事。 不过并不是两家大战，而是四家大战。 如今河东道以北的塞外，实力最强的就是以云州为基的振武军节度使赫连铎以及以丰州为基的天德军节度使李思敬。 之前沙陀余部在李克宁、李存璋、李嗣源等人逃到了塞外，对于消灭这股沙陀余部，无论是赫连铎，还是李思敬，都很积极。 而除了这两人外，鞑靼人也想灭掉沙陀余部找唐庭邀功。 虽说沙陀余部有着一万多人，但这三方加起来兵力近十万，沙陀余部哪是对手。 沙陀余部被三方围剿就快覆灭的时候，三方内讧了，说白了就是分账不均，然后就打了起来。 没想到被沙陀人趁机逃了，而且逃向了东边契丹的地盘。 到嘴的鸭子飞了，三方就爆发了乱战。 看似很可笑的乱战，越打越大。 本来三方实力以赫连铎最强，鞑靼最弱。 不过李思敬和鞑靼人联手，加上夏绥节度使李思恭的支援，赫连铎反而落入了下风。 虽说鞑靼打算北撤，但李思恭和李思敬显然没有放过赫连铎的想法，若是能一举拿下振武军辖地，他们党项的实力就会大幅增长。 趁他病，要他命。 被三方夹击，赫连铎也有些不敌，这也是为什么云州境内的牧民向朔州等河东道地区聚集的原因。 他们怕被战乱波及，所以打算逃到河东道，寻求唐人的庇护。 听闻党项人和吐谷浑发生冲突，河东道众人也有些意外。 “诸位觉得这事应如何处理？若是党项人趁机坐大，可不符合朝廷的利益，陛下肯定不愿看到党项人一统塞外的。”韦昭度沉声道。 “其实节帅不用担心，赫连铎不会败。”李英旭肯定道。 “为何？如今在三方的夹击下，赫连铎能坚持住？”韦昭度不解，认为李英旭有些自信过头了。 “节帅忘了李匡威？之前逆贼李克用攻打云州时，便是李匡威出兵相救，想来赫连铎此次也去找了李匡威。 若是卢龙军出兵相助赫连铎，党项人可不是对手。 党项精锐在之前讨伐逆贼李克用时便折损不少，如今还未恢复元气，又贸然开战。这李思恭也是有些着急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李英旭嗤笑道。 “李匡威？”韦昭度点了点头，他倒是忘了这人，“不过凡事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这些藩镇本就靠不住。晋司马，为了河东道的安宁，恐怕就得麻烦你下令加强朔州、雁门关等地的防御，以免战乱波及河东道。 赵大将军，左羽林军可否做好准备，若是圣上有旨意传来，左羽林军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遵命（没问题）！”晋晖和赵雄抱拳道。 “这李思敬和赫连铎，为了这点事就放走了沙陀余孽，朝廷就应该下令让左羽林军出动，剿灭沙陀余孽，以绝后患。”赵雄有些不忿。 “大将军莫生气，沙陀余孽虽然逃走，但不过几千人，翻不起大浪了。而他们朝着契丹的方向逃走，也不好追击。”李英旭劝道。 虽说逃走的李克宁、李存璋和李嗣源都不是庸人，但却没有一个核心人物。 李克宁不行，李存璋和李嗣源也不行。没有了李克用的沙陀人，就是一盘散沙，这也是李英旭不担心的原因。 对于党项和吐谷浑他也不担心，反倒是契丹。 不过契丹远在幽州以北，朝廷目前也鞭长莫及，内部都不稳，哪有功夫去征讨契丹。 。。。。。。 卢龙军，幽州。 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府上，在赫连铎的使者离开后，李匡筹当即站出来建议，“大哥，小弟认为应该立即增援赫连铎，不然党项人很有可能成为沙陀第二。要是让党项人攻占云州，我们卢龙军可就直接面对党项人的大军了。” “这个赫连铎也太废物了，居然被党项人打的丢城失地，还被包围在老巢云州。”李匡威点了点头，肯定要增援赫连铎，但不妨碍他嘲讽两句。 “大哥，小弟愿亲率大军前往增援。”李匡筹请命道。 李匡威摇了摇头，“二弟，这个事，还是为兄去比较合适，为兄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前去会会党项人。你负责留守幽州，还有派出部队去寻找沙陀人的余部，根据赫连铎的意思，他们会从我们北边的草原经过。 若是找到他们，就直接拿下送到朝廷。”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守好幽州。既然大哥要出征，小弟认为应该设宴提前为大哥庆祝凯旋归来！”李匡筹建议道。 李匡威想了一下也是，再怎么也得跟家人告别一下，便同意了李匡筹的建议。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出征前宴会，为以后卢龙镇的祸端埋下了伏笔。 第448章 落魄的沙陀人 乾宁三年的十月，让李晔心情不好的事除了五皇兄李儇病逝外，还有他的第五个儿子，也就是与张月的儿子，夭折了！ 开始李晔也以为是阴谋论，不过调查后发现是宫女照顾不周，导致连续高烧，最后夭折。 他的五皇子去年才出生，也才一岁多点。 他知道小孩在两岁之前，一个普通的高烧那都很致命的，不及时救治，死亡的几率很大。 前世的21世纪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在这个年代，自然很致命。 气得他直接把照顾的宫女全部发配到掖庭宫为奴，所以这段时间，除了不时盯着李儇身后事，还要安慰张月。 即便是国丧已过，但不少消息灵通的大臣知道圣上一个月内经历丧兄和丧子之痛，心情也肯定不好，这段时间基本没有拿烦心事来烦他。 不过有些事情也拖不得，譬如党项人和吐谷浑之间的大战，李晔直接放下狠话，若是党项人不退兵，朝廷便直接出兵夏绥。 这就导致，卢龙军李匡威刚刚率领大军抵达云州，来了个热身赛，李思恭就退兵了。 李思恭若是在远离朝廷实控区的藩镇，可能不会把朝廷的话放在眼里。 可夏绥紧邻关内道，若是朝廷真的出兵夏绥，以目前夏绥的情况，还真挡不住，别忘了旁边还有个灵武军。 离开张月寝宫的李晔，便来到东内苑活动一下筋骨。这段时间太忙，他好久没有好好锻炼一下了。 东内苑就是以前李儇打马球的地方，不过李晔对于马球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更多的时候是把东内苑当成放松心情的地方。 东内苑的面积可不少，东西长650米，南北长1100米，这就跟明清故宫一样大小了。 而这仅仅是大唐皇帝一处打马球的地方。 李晔来东内苑的时候，东内苑有着几人正在策马而行，为首的是皇后刘晨妍。 除了刘晨妍，还有她的两个陪嫁侍女，也就是被封为御女的蕊英和芸英二人；还有刚进宫不久的才人米朵（萨葛部首领米海进的女儿）以及婕妤张漫华。 刘晨妍现在的地位愈加稳固，已经给李晔诞下两子，分别是长子李佑和六子李秘（mi）。 反观对其最有威胁的孙媚，则是因为之前为其父孙烨求官一事，惹得李晔不喜，之前的几个月中，每个月只在孙媚的宫中留宿一次。 不过刘晨妍这个皇后有点不称职，或许是没有什么威胁，每天也很自在，这才生育多久，身材便恢复如初。 这段时间更是隔三差五来东内苑骑马。 芸英和蕊英因为是刘晨妍的陪嫁侍女，自然会骑马。 其他的妃嫔，也不是没有想跟皇后打好关系，可惜不会骑马，反倒是张漫华和新入宫的米朵因为会骑马，跟皇后的来往比较密切。 特别是米朵，不仅会骑马，整个骑射功夫都很不错。 “皇后娘娘，好像是陛下来了！” 一身紧身男装的米朵刚刚射中一箭，便看见远处有一队人出现在视野中，看到那排场，变猜到有可能是圣上。 “陛下来了？”正欲拉弓射箭的刘晨妍听到这话，直接放下弓箭，然后策马朝着李晔那边而去，并让周围的几女都跟上。 不过一过去，就看见李晔在大发雷霆，用着马鞭把一个小太监给打了。 “蠢货，滚一边去！” “还不快退下？”看到圣上发怒，张威连忙让那个小太监离开，以免圣上迁怒他人。 服侍圣上的这些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圣上心情不好，出发前就叮嘱了下面的人，让他们小心伺候，没想到还是有人不听话，惹到圣上。 “陛下，你怎么来了？” 就在李晔本来想继续发飙的时候，一队骑士策马而来，不是刘晨妍等人还是谁。看到是刘晨妍，李晔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强打起笑容，“妍儿怎么也在这儿？” “跟几个妹妹一起玩玩，宫中太无聊了。陛下心情不好，是月儿妹妹的事？” 看到圣上因为一点小事就发怒，显然是心情不好，而最近能让其心情不好的，也就那么几件事。 而且她知道昨晚圣上在张月的宫中留宿。 五皇子夭折的事，刘晨妍也知道，对此她也只能表示同情，还让人给张月送去不少礼品。这个事情她也没经验，估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 寒风夹杂着雪花，扑打在李嗣源的脸上，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他的眼神充满迷茫。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不远处那个正在指挥族人前进的女子身上，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不是旁人，而是李克用的发妻刘氏。 若是有旁人在旁边，就会看出李嗣源看向刘氏的眼神很不一般，不像是义子对义母或者臣子对主母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爱慕之情。 对于刘氏，李嗣源一直充满着爱慕之情，在以前对方是他义母、主母，他自然不敢有非分的想法。 但是如今，李克用被朝廷处死，刘氏已经成为寡妇，这让李嗣源心中那非分之想便高涨起来。 看着这漫天的大雪，李嗣源不禁咒骂着老天。 两个多月以前，他们被党项人、鞑靼人和吐谷浑人包围，好在后来三家出现矛盾，他们才能突围而出。 不过当初逃到塞外的一万多沙陀军就剩下了不到六千人，而且还失散了。 没办法，若是不分散突围，他们可能逃不出。 这不到六千人，分成三股，他们这一股最大，有着近三千人，由李克宁和他李嗣源率领，李克用遗孀刘氏和儿子李存勖也都在一起。 剩下的则是分别为李存璋、康君立为主，各自带着一千多人突围。 他们的计划是最后都朝东边而去，去契丹。 不过突围后，相互之间失去了联系，而塞外突然大雪，导致行进困难。 若是继续下这么大的雪，他们能不能去契丹的地界还是一回事。 看到刘氏在寒风中伫立，李嗣源有些不忍，就当他准备前去劝对方找地方躲避一下的时候，一个让他憎恶的身影出现了，而且纠缠着刘氏。 第449章 野心的碰撞 “义父，必须得想办法除掉李嗣源和李存勖，然后掌控这支军队，义父才有机会东山再起。 特别是李嗣源，只要他在，就是义父的最大威胁。” 风雪中，一处营帐里，火堆旁几个男子正在商议要事。为首的便是李克宁，下面左右两人便是他的两个义子李存实和李存颢。 他现在的这处营地是袭击了这里的一个小部落，霸占了他们的部落，对于这股沙陀余部来说，在这大风雪中有了一个可以暂时躲避风雪的地方。 “存勖毕竟是我的侄子，为父得考虑一下。”李克宁有些犹豫。 “义父，这个事不能拖下去，只有在投靠契丹之前解决这事，不然义父拿什么去换取相应的地位？要知道义父可是沙陀的首领。”李存实大声道。 “义父，存实说的有道理，还望义父早日做决定。孩儿二人一定跟随义父，建功立业，光复沙陀！”李存颢劝道。 “你们觉得怎么做才能不被他们察觉？”李克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做了决定。 见义父同意，李存实二人大喜，当即道，“义父放心。就在今晚行动即可。 等会儿有篝火大会，我们一行人逃了这么久，如今也算是有了一块营地休息，他们肯定会放松警惕。 义父只需集结亲兵，趁着李嗣源及其手下将领饮酒后，将其一一斩杀。只要李嗣源和他的手下人都死了，普通的士兵都会归顺作为沙陀族首领的义父。” “行，就这么办！”李克宁郑重地点了点头，“存实，你具体负责这件事，记住不要伤了刘氏。” 想到自家大嫂那身子，李克宁就觉得小腹之内一股火热，趁着天色尚早，李克宁直接吩咐亲兵把几个时辰前俘获的部落女子中年轻的叫来一人，他得泄泄火。 他的妻女在之前的包围中就失散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在如今这种落魄的时候，也只有在女人身上，才能彰显他这个男人的威风。 对于李克宁父子三人的暗中商讨，李嗣源和刘氏等人都不知道。 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李克宁居然还排斥异己，搞内讧。 之前那么久的逃难生活，让这几千沙陀将士身心疲惫，虽然这风雪带走了不少他们的人，但也阻拦了敌人追击的可能。 于是乎这些沙陀将士便肆意的狂欢起来，由于之前是逃难，除了刘氏和她身边的持剑婢女，军中再无其他女眷。 对于刘氏，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不过这个部落里有女子啊，虽然只是一千多人的小部落，但女子还是有几百人的。 虽然年龄大小不一，不过对于这些很久没碰过女人的他们来说，自然不会介意。不过这里可有着几千沙陀将士，而这个部落只有几百女子，所以篝火晚会上，除了男人的欢呼声，就剩下女人的哀嚎声。 对于这种情况，就连治军较严的李嗣源都不想管这事，因为下面的战士需要发泄、放松。 而且这样的事，在草原上每天都发生着，大部落都不能避免，更别说这些小部落了。 由于李嗣源心中有人，即便是手下早就给他送来一个没有人碰过的少女，他也没要，而是赏给了自己的得力手下。 可惜他爱慕的那个人露个面就回到营帐内去了，毕竟外面的场合那么混乱，刘氏显然不想在那种场合下待着。 “夫人，你都不制止一下吗？那些女子也太可怜了。”一个婢女听着外面的惨叫，有些不忍。 “夫人，要不帮帮她们吧！” 刘氏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也想帮她们，可如今我们寄人篱下，郡王也走了。没有了郡王，这些郡王昔日的手下逐渐不会把我这个妇人放在眼里。 我能保住你们就很不错了，实在管不了外面的事。”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婢女的叫声和男人的怒骂声。 “你不能进去，夫人已经睡下了。” “滚开，不然直接扒了你把你扔给那些士兵。” 就在刘氏起身的时候，营帐的门帘就人从外面掀开，然后满脸酒气的李克宁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刘氏，脸上就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账内有火盆，所以温度比外面高，刘氏自然把厚厚的绒衣脱下，里面就剩一件单薄的纱衣长裙，里面的诃子若影若现，对于酒后的李克宁来说自然是诱惑很大。 “四郎，你这是？”刘氏暗暗戒备着。 “大嫂，大哥已被朝廷那小皇帝杀害，如今我才是沙陀族的首领。大嫂一个人想来也跟孤单、寂寞，何不从了我，等我东山再起，一定会打进长安，手刃那小皇帝，为大哥报仇。”说着李克宁就朝着刘氏扑了过去。 刘氏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很快就躲过了李克宁的一扑，让对方落了空。 “四郎，你喝多了。”刘氏冷声道。 “大嫂，弟娶寡嫂，天经地义。大嫂为何反对？难不成大嫂心里有人了？要知道大哥才走不到一年。”李克宁厉声道。 “那跟你也没关系，你给我出去！”刘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出去？今天你不从也得从！”李克宁神色发狠，而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 “外面怎么了？”刘氏神色猛地一变。 “没什么，趁机铲除一些不听话的，向李嗣源、李存勖之类的。”李克宁淡淡道。 “你这个屠夫，存勖可是你大哥唯一的儿子。”刘氏激动道。 “大哥都死了，他的儿子留下来也是个祸害。来人，把这些婢女都给我控制好，等本首领征服了夫人，就把这些婢女赏赐给你们。”李克宁吩咐道。 对于刘氏身边的婢女，这些士兵可是眼馋已久，可之前并不敢放肆。有了李克宁的话，这些士兵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持剑婢女们想要保护刘氏，可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最终还是不敌被擒，而刘氏也被几个士兵制住双手双脚都被捆在榻上，嘴也被堵住。 看到已经扑过来的李克宁，刘氏已经认命了，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更为激烈的喊杀声，好像是有人在攻打营帐。 第450章 教育问题 “怎么回事？” 听到近在咫尺的喊杀声，李克宁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停，便转过头，发现有个人突然冲了进来。 “畜生，我杀了你！” 冲进来的李嗣源看在刘氏被李克宁捆着，而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解开，只剩一件贴身的诃子，露出白皙的肌肤。看到爱慕之人差点被凌辱，李嗣源勃然大怒，手中的弯刀便砍了过去。 李克宁连忙躲避，慌乱中拿起武器反击，并大喊道，“李嗣源，我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以下犯上！” “什么长辈，你就是个奸诈小人，今天我必杀你！”李嗣源恶狠狠道，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李嗣源虽然不如李存孝武艺高强，但也是一员猛将，李克宁哪是其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干翻在地，顿时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李嗣源本想结束对方的性命，可想到刘氏还被捆绑着，便不管如死狗般躺着的李克宁，而是来到榻前，连忙取开塞在刘氏最终的布团。 “夫人，你等会儿，嗣源马上就给你松开。” 李嗣源的称呼也变了，不是叫‘义母’这样的称呼，而是叫模棱两可的‘夫人’。 李嗣源隔断捆着刘氏的绳索时，然后就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了，一时愣在那里。 “你还没看够吗？” 刘氏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本来是想责备的，但到了嘴边，话就变了。 “夫人，嗣源冒犯了，请夫人责罚。” 反应过来的李嗣源有些尴尬，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人间美景，连忙拿着一件衣物搭在对方身上。 “没。。。没什么。。。”刘氏脸上有些害羞，可看到本来已经晕倒的李克宁突然翻身，便惊慌大叫道，“嗣源，小心！” 李嗣源连忙回头，不过当他刚转过身时，发现李克宁直接把撞开营帐，直接逃去。他正欲追击，他的亲兵便从营帐外匆忙地跑进来。 “将军，敌人已经杀过来了。我们的兄弟死伤惨重，再不走就都得死在这儿了！” “什么？” 李嗣源颇为惊慌，要不是李克宁趁着宴会偷袭，他的人不可能会败，那可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骁勇善战之兵，李克宁的人怎么可能是他手下的对手。 可李克宁故意灌醉他的手下，导致他手下不少人在醉酒状态被杀死，那叫一个不值。 “夫人，请跟嗣源走吧，李克宁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李嗣源对着刘氏行着礼，认真劝道。 刘氏点了点头，李克宁的目的暴露无遗，她自然不会留下来。 “撤，通知兄弟们撤！” 在李嗣源的命令，他的几百名手下打退李克宁手下的进攻，纷纷翻身上马，最后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中。 虽然外面大雪纷飞，但李嗣源这几百人再不走就可能都交代在这儿，此时撤退反而有一条活路。 “义父，李嗣源带着几百人跑了，这么大的雪，还追不追？” 在李嗣源的人撤退后，营地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没有逃走的李嗣源部下，不是战死就是选择了投降。 不过李克宁这边也损失惨重，没想到这么好的计划，居然会被李嗣源察觉。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李嗣源没死？”李克宁大怒道。 “义父，我们也没想到李嗣源没有喝醉，然后。。。。”李存实尴尬道。 不仅是没喝醉，李嗣源还把李存颢杀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克宁骂道，“存颢的遗体呢？” “在那边！” “好好安葬了！”说着李克宁就看向李嗣源等人逃跑的方向，狠狠道，“李嗣源，这事没完！” 这事的确没完，李克宁不想放过李嗣源，李嗣源何尝会放过李克宁。 。。。。。。 “将军，风雪太大了，我们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兄弟们刚刚经过大战，有些兄弟身上还有伤，不能长途行军。” 看着不断有士兵摔下马，李嗣源手下仅剩的得力干将之一的安重诲忍不住策马来其面前劝道。 安重诲其实并不大，今年才18岁，入军中两年。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骁勇善战，深得李嗣源的信任。 除了安重诲外，李嗣源手中可用之人还剩一个孟知祥，历史上的后蜀开国皇帝，不过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刚满15岁的小校。 在其叔父孟迁投靠李克用后，他自然也就投靠了李克用。 因为一些原因，李克用还打算把其长女李琼华下嫁给孟知祥，不过这婚事还没确定下来，李克用就败了，最后还落得一个被砍头的下场。 至于其叔父孟迁则是被当做叛逆一起处死了。 虽说孟迁并不是其亲父，但其亲父去世得早，孟迁就相当于其父。 杀父之仇，再加上夺妻之恨，孟知祥自然没有投靠朝廷，而是跟着沙陀余部逃向塞外，并成为了李嗣源的手下。 “我们必须快速行军，不然被李克宁追上可就麻烦了。”李嗣源皱眉道。 “夫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刘氏突然栽下马，惹得旁边的侍女接连惊呼。李嗣源神色慌乱，快速地翻身下马，扶起刘氏，发现对方脸色铁青，有些冻僵了。 李嗣源顿时有些着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远处隐隐约约有处建筑，便吩咐道，“派人去那里侦查一下，若是安全，就在那里休息。我们先撤到那处树林中，先躲躲风！” “是，将军！” 此时的李嗣源就是这几百人的主心骨，即便是觉得李嗣源对刘氏的关心有些过度了，但这些人也没有说什么。 。。。。。。 “妍儿，妍儿如今也已经过了四岁，该让他去读书了。” 在太上皇李儇安葬于靖陵后的第二天，李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长子和次子都已经都四岁了，到了读书的年龄。 “陛下，这会不会太早了点。佑儿才四岁，这么小就要读书吗？”刘晨妍有些不忍。 “作为未来的储君，佑儿若是不精通学问，如何治理国家？珍惜不希望自己的皇子是个庸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明年新年后，便开始读书！” 第451章 新的开始 “妾身知道了！” 见李晔态度这么坚决，刘晨妍即便不舍，也只能听从李晔的决定。 虽然李晔没有说要立太子，可既然对方说了其长子李佑是未来的储君，那就说明成为太子的机会很大。 刘晨妍自然希望自己的皇子可以成为未来的帝皇，所以想通后，也就不再反对。 “陛下，不知佑儿是单独请老师教导，还是？”刘晨妍问道。 “不单独请了，就在崇文馆即可，不过得跟宗室子弟学习的地方分开。”李晔说道。 崇文馆最早是唐太宗李世民为了加强对太子的教育，唐太宗设崇贤馆，掌经籍图书，教授诸生，为太子提供政治咨询，充当顾问。高宗上元二年（675年），为了避太子李贤名讳，改崇贤馆为崇文馆。 崇文馆生二十人，以皇族中缌麻以上亲，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亲，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之子为之。 缌麻、大功指的是五服中的两服。缌麻是五服中最轻的一种，高祖父系亲属、母系亲属均列入缌麻亲中。大功亲指的是祖父系亲属。崇文馆有学生20人，皇族中须缌麻亲以上，皇太后、皇后中要大功亲以上才有资格进入崇文馆。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以及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之子有进入崇文馆学习的资格，是典型的贵族中的贵族学校。 除了崇文馆，还有个弘文馆。 两馆是大唐真正的贵族学校，在唐玄宗时期，都只招京官子弟。 安史之乱后，世家贵族出身的优势受到打击，两馆便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开始荒废。 李晔重启崇文馆是为了给长安的那些宗室子弟一个读书的地方，之前的宗室都是被圈养的一群猪猡，一辈子都在十六王宅、百孙院这些地方，这是唐玄宗为了防止皇子作乱而搞出来的奇葩制度。 这种圈养的皇子如何能担起大任？这就导致安史之乱后的唐朝皇帝昏庸之人很多，进一步加剧了唐朝的衰落。 说起来，论对皇子以及宗室的教育，唐朝还真不如清朝。 严格来说，清朝皇子的教育制度堪称中国历朝历代最狠的，一年只休息春节、端午、中秋、皇帝生日和本人生日五天。 那唐朝来说，就说李儇，这一对比就是差距。 这也是李晔为什么要把皇子的教育提上日程。 当然他不会像清朝那么狠，但也不能太宽松，而且他不仅打算让皇子如崇文馆，还会让未成年的公主进入崇文馆。 甚至，李晔还打算从长安书院、山南书院中引进一部分寒门子弟进入崇文馆或者弘文馆。 不过这些都不能操之过急，不然阻力甚大，得一步一步来。 对于让皇子入崇文馆读书一事，李晔没有刻意让人保密，毕竟除了几位适龄的皇子和公主外，还要从其他宗室的选出适龄的孩童一起陪读。 李晔目前子女倒是不少，除了夭折的五皇子，其余都在。一共是5位皇子和6位公主，但到了读书年龄的只有3位皇子和2位公主。 按照他的要求，这个与诸位皇子公主读书的学生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最好是保持在10到15人。 剩下的人选，则是优先从宗室选出，然后才会考虑朝中大臣。 李晔不担心找不到陪读的人，能跟皇子、公主一起读书，想来没人能拒绝，特别是这里面还有圣上的嫡长子在。 。。。。。。 睡梦中，刘氏梦到了李克用，梦见李克用正带着她在草原上策马奔驰，而且丈夫李克用还唱着优美的歌声，而她躺在那宽阔的怀中，看着昔阳。 可突然梦中的情景突变，一队骑兵突然杀了过来，宁静的草原陷入了一片慌乱中，牛羊乱窜，牧民四散奔逃。她想叫着丈夫一起逃走，可发现身边的丈夫没有了头颅，她吓得顿时尖叫起来。 “夫人，你没事吧？” 一阵熟悉的关心之语传来，刘氏睁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眼前的居然是李嗣源。 再看看周围，才发现她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房间中有着一个火堆，里面有着柴火在燃烧，让整个屋子温暖无比，李嗣源和她的几个婢女也都在房中，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这是哪里？”刘氏看着身上的这件裘衣，不禁问道。 “这是卢龙军的一处烽燧，我们暂时借在这里休息一两天，等夫人你的身体稍微好点再走。”李嗣源看向刘氏的眼神充满了爱慕，可又怕对方发现自己的无礼，又快速地低下头，看着火堆中燃烧的柴火。 “卢龙军？要是被他们的人发现了，我们可就危险了。” 刘氏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处烽燧，至于那所谓的借，恐怕是用卢龙军戍边将士的血作为代价的。 她倒没有一丝罪恶感，只是担心因为这事被卢龙军发现，那样可就麻烦了。 “夫人放心，这么大的风雪，等卢龙军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李嗣源安慰道。 “嗣源，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还是去契丹？”刘氏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询问道。 “夫人，这不是我们突围前一起商量好的计划吗？”李嗣源不解。 “可出了之前那事，你觉得去契丹合适吗？而且契丹强大，我们这点人去了只能是被吞并，光复沙陀根本不可能了。”刘氏迟疑道。 “按照夫人的意思，我们若不去投奔契丹，谁还敢接纳我们？”李嗣源问道。 “去奚人那里，或许还有机会。”刘氏建议道。 公元7世初至9世纪中叶，是奚族的发展鼎盛时期。在这一阶段，其军事实力与契丹旗鼓相当，有时还稍强于契丹；奚和契丹并强于东北地区，被唐并称“两蕃”。 不过现在契丹强大，而奚人则是分裂成两部，一部内附大唐，成为西奚，另一部称为东奚。 刘氏建议投靠奚人，就是投靠东奚，这样他们才能确保沙陀人的独立。 李嗣源也有些犹豫，他自然不想寄居人下，刘氏的建议让他很心动。 过了一会儿，李嗣源下定了决心，“夫人说的是，嗣源便去投靠奚人。” 第452章 王徽出山 长安，亲仁坊。 亲仁坊，算得上长安的权贵居住区之一，在朱雀街东第二街之东，北临宣阳坊，南临永宁坊。 亲仁坊毗邻皇城，位于长安城的核心地区，距国子监仅一坊之隔，紧邻京兆府万年县廨（即万年县县衙，相当于现在的首都北京东城区区政府），是典型的“黄金地段”，多为名门望族、公卿大臣所居。 在这里居住了不少名人，滕王李元婴、睿宗李旦（其居藩旧邸）、安禄山、昌乐公主（唐玄宗女）、郭子仪、西华公主（唐宣宗女）、柳宗元、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宰相、重臣。 所以能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而且一般人还住不了。 时长安数次遭到破坏，城中住宅损毁严重，很多无人的宅院都被朝廷收归国有。 亲仁坊之前居住的人并不多，毕竟之前住这里的人基本都挂了，也就后面李儇在位期间赐给李国昌和李克用的宅子在这里。 之前李克用在的时候，他在亲仁坊的这处宅子自然没人敢动，不过在其被斩首后，这处宅子就被收归国有。 由于李晔考虑到王徽之前居住的地方太过狭小、简陋，不符合其身份，于是在其致仕前，李晔便把这处宅子一分为二，让工部重新改造了一番，变成了两处独立的宅院。 虽然一分为二，但是规模也不小。 长约80丈，宽约60余丈，占地70余亩，占了整个亲仁坊的十分之一。 可见之前李克用的府邸有多大。 自从几个月前以太傅职致仕后，王徽就深居简出，很少出门。毕竟他的年龄也大了，身上的担子没了，自然想好好休息，安享晚年。 府中后院那10多亩的小湖旁那处凉亭是王徽最爱去的地方，每天都会在这里烤着火，泡壶茶，好不自在。 “父亲，圣上来了，已经到了府外！” 突然，王徽那四十多的三子惊慌地小跑过来，在其面前停下，连忙拱手道。 王徽的三子叫作王禹鹤，已经四十有三了，看起来模样也不年轻了。 王徽长子在黄巢之乱就死了，其一众子女中，在世的就剩下次子、三子和四子，还有一个远嫁的女儿。 王徽之前的宅子并不小，之所以李晔觉得狭小是跟其他重臣的府邸相比，当然也只有现在这宅子一半大小。 现在他居住在这里，之前的宅子就留给了次子。 “什么？圣上来了？快，赶快随为父去府外迎接。”王徽连忙道，便在旁边下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准备出发。 “好的，父亲！” 王徽父子才刚走两步，李晔的声音便传来，“王爱卿不必如此，朕亲自来了。” 王徽抬起头，便看到李晔的身影出现在后院，身边跟着不少太监宫女和禁军士兵。 “老臣参见陛下！”王徽颤颤巍巍地行着大礼。 “王爱卿不必多礼，还请起身！”李晔连忙小跑过去扶着对方，客气道。 “谢陛下！”王徽道。 “臣王禹鹤参见陛下！”王禹鹤行礼道。 “起来吧！”李晔淡淡道。 “陛下请坐，禹鹤，去把为父那紫阳茶拿来！”王徽吩咐完便对李晔拱手道，“陛下，老臣这里倒是有陛下赏赐的蒙顶茶，不过想来陛下对于蒙顶茶也不陌生，所以老臣便用紫阳茶来款待陛下。 还望陛下勿怪！” “王爱卿说的有道理，蒙顶茶，朕都喝厌烦了，换换口味也不错。以前在兴元时，倒是喝过紫阳茶，但自从到了长安，反倒不再喝过，今日倒是想看看还能否记住那味道。”李晔笑道。 要知道目前朝廷所征收的商税，茶税占据了大头，排在第一。 这里面的功劳，李晔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若不是他把炒茶弄出来，茶叶虽然也很普及，但不会像现在这么风靡。 而这些茶叶中，以四川道和山南西道的为主，不仅霸占了四川道、山南西道、关内道、河东道、山南东道等地的市场，还不断在蚕食江淮地区的市场。 虽然江淮的确也出现炒茶技术，不过还很粗糙，不如四川道和山南西道的私人茶庄的炒茶技术，而私人茶庄的炒茶技术又不如太府寺控制的李氏茶庄。 李晔并没有限制私人经营茶叶，一味的管制，只会让矛盾频发，而不利于经济的发展。 很快，王禹鹤便拿来茶叶，亲自给李晔和王徽二人泡茶，李晔拿起一小撮这紫阳茶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炒茶的火候还有待提高，火候差了点，有点影响茶叶的香气。”李晔说道。 “陛下英明，臣自愧不如。”王禹鹤惊讶道。 “一点规矩都不懂，这炒茶的技术就是圣上发明的。”在责怪了一番儿子后，便对李晔请罪道，“小儿不懂事，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李晔看向王禹鹤，在对方身上停留了几下，笑着道，“令郎如今是万年县丞吧？” “圣上问你话呢！”王徽提醒三子。 王禹鹤这才反应过来，“回陛下，臣与乾宁二年开始担任万年县丞。” “真要是没记错，是乾宁二年的秀才科的状元吧？”李晔笑着道，“王爱卿次子是进士出身，三子是秀才科状元，若是爱卿第四子再次中举，爱卿家可就让人羡慕了。” “陛下言重了。犬子这么多年才中举，实在有愧陛下的赞誉。” 进士本来就难考，王徽次子考中进士的时候已经48岁，如今56岁的次子在山南东道担任一下州长史。 加上其不知变通，自己现在这么一致仕，能帮到对方的也不多，看其能否在六十岁前跨入五品这个门槛。 跨过还有机会，若是跨不过，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 三子王禹鹤属于取巧，觉得进士太难，连明经都没选，而去考了秀才科，谁知道拿了个秀才科庄园，所以在他的帮助下才能留在长安担任万年县县丞。 “王爱卿，今日朕来是有要事找你的。既然爱卿以太傅致仕，太傅，太傅，就是太子的老师。 如今朕为立下太子，不过皇长子和皇二子等人已经到了适合读书的年龄。朕欲在崇文馆令设教舍一间，供几位皇子、皇女读书。 但目前教授一众皇子读书的师傅尚缺，不知爱卿可以愿意领下这一职，教授朕的一众皇子、皇女？” 第453章 江陵风起 “陛下，老臣已经致仕！”王徽有些意动，但又不想涉及到皇权争斗中。 因为从刚才的话中，他听出了不仅皇长子在，皇二子也在，谁不知道这两位皇子前后相差一个月出身，两位皇子的母妃也都是有着强大的母族。 王徽不想答应，但旁边的王禹鹤却恨不得开口劝自己父亲。无论几位皇子中是谁成为未来的帝王，自己的父亲就是帝师，有这层关系，即便是自己父亲以后不在了，自己几兄弟或者他们的后人也能靠这层关系混的风生水起。 “朕知道爱卿担心什么，朕现在还年轻，立太子一事还早，更何况两位皇子年幼，或许他们都不是朕满意的储君也有可能。 爱卿只是教导几位皇子，没有必要考虑那么长远。”李晔敞开说道。 “陛下教训的是，是老臣想多了。老臣愿意领下这份差事，不过老臣为人严厉，几位皇子、皇女年幼，一不定能习惯老臣的风格。”王徽也怕教着教着，就因为几位皇子受不了苦，而不了了之，所以便提前把丑话说到前面。 “爱卿放心，既然朕让你来担任他们的老师，自然有这个心理准备。考虑到爱卿的年岁以高，所以朕不会给爱卿太多的事务。 教授诸位皇子皇女的老师并不止爱卿一人，不过朕打算让爱卿负责管理这些老师。 这里有一份朕编写的课表，爱卿看看是否合适。” 李晔说完，旁边的张威就拿过来一个折子，递向王徽。 王徽接过折子认真看起来，不过看到圣上编写的课表，王徽也不禁咂舌，他还说他严厉，跟眼前这位圣上相比，他貌似还算是很仁慈了。 “陛下，这课表会不会太过严厉了？”王徽迟疑道。 “严厉吗？朕觉得很合适。朕观我大唐历代帝皇对于皇子的教育有些懈怠，这才导致君王的才行高低差距太大，因此朕便拟出这样一个课表。 从皇子年幼时便加强教导，这样后世的帝皇才不会出现昏庸之辈。难道爱卿觉得这个课表不合适吗？”李晔反问道。 “合适。既然这是陛下亲拟，老臣自然遵从！”王徽苦笑道。 不过他倒是对一众皇子产生了同情，估计这些皇子、皇女有的苦吃了。 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圣上对于皇子的期许很高，鉴于大唐之前几位君王，所以才会出现这样一份课表。 “既然爱卿同意了，爱卿也可以根据朕的这个课表拿出一份适合的老师名单。”李晔生怕对方反对，连忙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臣遵旨。陛下，不知道皇子们什么时候开始读书？” “元宵第二天就开始。” 之所以王徽觉得李晔的课表有些不合适，主要还是有些严厉了。 卯时（5点）起床，卯时两刻（5点30）就得入崇文馆的书房读书，等待老师们的到来，一直到辰时（7点）； 辰时到辰时正点（7点到8点），早膳时间； 辰时正点到午时正点（8点到12点）； 午时正点到未时正点（12点到14点），午膳和午休时间； 未时正点到酉时正点（14点到18点）； 酉时正点到戌时（18点到19点），晚膳时间； 戌时到亥时（19点到21点），晚间学习时间。 这个课表严厉吗？ 其实并不严厉，跟前世李晔读书期间相比，已经很轻松了。而且这跟清朝的皇子学习时间相比，不知轻松了多少。 学习的内容也很多，不仅仅限于四书五经、诗词书画，还有史籍、算学、律学、骑射等，甚至李晔还打算后面开设地理、军事等方面的课程，就是不知道能否找到合适的人开教导。 光学四书五经是治理不了国家的，只有学的多，眼界放开后，对于事情的处理办法就会有着更多的选择和看法。 而王徽觉得很严是跟之前历代君王还是皇子时期的相比，毕竟之前的大唐，对于皇子的教育并不是特别重视，不然也不会出现李漼、李儇这样的皇帝。 按照李晔的要求，就是让他的子女们德智体全面发展。随着一众皇子、皇女们的年龄增长，课程内容和时间也会调整，不过时间上肯定是只增不减。 李晔的这有坑儿子、女儿的意思，不过在李晔看来，他去坑后代，总比这些小家伙来坑他这个爹好。 他想的是他死后，他的陵墓可以保存的久点，别还没死多久，国家就亡了，然后他的坟也被刨了。 为了这个梦想，只能逮着儿子坑了。 这个大致的课表，王徽并没有外传，就连其家人也没有透露。 倒不是有多大的事，主要怕传到宫中的皇后、丽妃耳中，提前惹出麻烦。 。。。。。。 就在长安这边，李晔在寻找给自己儿子、女儿上课的老师时，荆南的江陵这边，则是闹出了一些不愉快。 准确地说是雷满从朗州带来的手下和武学出来的将领发生了矛盾。 右神威军并不是完全由成汭的旧部以及荆南的军队组成，各级军官中，武学毕业的学生占了相当大的一个比例，同时还从右羽林军和左右龙武军抽调了一些将领。 就连士兵也有从山南东道和山南西道招募的，并不是完全在荆南招募。 雷满的手下基本都是出自蛮人，在很多做事方法上跟从武学出来的军官有着很大的矛盾，况且这些蛮人大多蛮横无理，不无管教，只听雷满的。 “都干什么？还不给本将军退下，一个个想要造反吗？”看到已经扭打在一起的两拨人，还损毁了不少桌椅，石凌脸色顿时就很难看。 不过石凌的命令倒是镇住了一边，却没有镇住雷满的那些手下，这让石凌的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水。 “把他们给我分开！” 没办法，石凌只能出动军队强行分开这两拨人，这才让现场的混乱局面得以控制下来。 就当石凌准备把双方带头之人带回去责罚的时候，一群人突然抵达了现场，不是雷满，还是谁？ 不过这来的也太及时了，除非是之前就在附近，但却没有制止双方的打斗，等看到石凌后，为了不让自己的人吃亏，这才站了出来。 第454章 雷满的骄横 随着石凌的令下，持械的军队便把斗殴的两边分开，相比汉人士兵的服从，那些蛮人士兵就不大乐意了，骂骂咧咧，只不过看到眼前的人都拿着武器，这才停下。 看到斗殴的场面，石凌脸色就很差。 汉人士兵明显要多一些，但是一直处于下风，被只有自己这边一半的蛮人士兵打的狼狈不堪。 虽说这些士兵都是在本地招募的，但这无疑是在打石凌这个大将军的脸。 “你们眼里还有军纪吗？都给我回去跑二十里，跑不完取消晚餐。”石凌生气道。 “石大将军何必这么生气？下面的人一点小矛盾而已，至于这么重罚吗？不吃饭怎么行，不然下面的将士怎么打仗？你们说是不是？”说着雷满就看向那些手下。 “就是，凭什么让我们跑二十里？” “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 在雷满的煽动下，这些蛮人士兵就有些群情激涌，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发生兵变。 石凌冷冷地盯着雷满，神色不善道，“雷将军，你这是想干什么？煽动士兵闹事吗？” “大将军说笑了，雷某怎么可能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都散了散了，围在这里干什么？” 雷满话音刚落，这些蛮人士兵便一拥而散，根本不把石凌之前的命令放在眼里。 “大将军。。。” 看到这些蛮人士兵当面驳了石凌的面子，旁边一名都将就忍不住问道。 “让。。他。。们。。走！” 看着注视着自己的雷满，这四个字便从石凌的牙缝中艰难的吐出，若是眼神能杀死人，估计雷满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大将军，雷某得回去管教管教这些不听话的东西，恕雷某不能在这里陪大将军了。”说完，雷满不管石凌是否同意，直接大步离去。 石凌最后是脸色铁青地走回府中的，在外面他保持着理智，但一进府，立马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 “我要杀了这雷满，谁能杀了这雷满，本将军让他连升三级。”石凌咆哮道。 周围的士兵看了看，苦笑不已，要是他们能杀掉对方，也不至于会让雷满在江陵城如此跋扈。 雷满可不是孤身一人来的，而是带着两千蛮人士兵。 虽说江陵府的驻军不少，可大多军队都是新兵，一对一根本不是这些蛮人士兵的对手。可以这么说，这两千蛮人士兵，不下于五千普通士兵。 而且雷满还控制着澧朗二州，那可是有着不少军队，还有水军。 若是对雷满动手，很有可能逼反澧朗二州，那可不是目前右神威军可以平定的。 虽然朝廷早就想实际控制澧朗二州，但就是没有水军，奈何不了对方，只能用其他办法试试。 晚上，石凌便来到行军司马潘章的府上，除了二人，还有锦衣卫荆南负责人钱若愚。 “潘司马，当初就不该让雷满到江陵。本来是想把他诱骗到江陵，然后一举灭之，现在倒好，尾大难甩，倒让其成为了江陵的一个祸害。”一见到潘章，石凌没有一丝客气，直接抱怨道。 潘章赔笑道，“大将军，对付雷满自然容易。他不过就一个血肉之躯，他虽然带了两千蛮人士兵，但在这江陵，不管他是龙，是虎，都得听话。 难的是如何减除澧朗二州，若是因为对雷满动手，而让澧朗二州作乱，威胁江陵是小，要是闹大了，我等恐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不能胡来，只能智取！” “智取？说的倒是容易，可到底要等多久？”石凌不满道。 “大将军莫急，这就得看钱都将的锦衣卫了。”潘章说道。 “钱都将？你有好办法？”石凌看向钱若愚，不太相信。 钱若愚也不在意，淡淡道，“好办法不敢说，不过却是有一个机会，若是利用好了，就能剪除雷满的羽翼。” “什么办法？快说！”石凌连忙追问道。 “其实办法很简单。不知道大将军可还记得当初雷满来江陵赴任的条件？”钱若愚卖着关子道。 “条件？”石凌一愣，眉头微皱，想了想，“你是说当初雷满让其次子担任朗州刺史一事？这是什么办法？” 钱若愚解释道，“大将军难道忘了朝廷之前是打算任命雷满长子为刺史一事？” “正是！” “可雷满既然把刺史之位让其次子担任，肯定有所依仗，这离间计有用吗？”石凌一脸疑惑。 “有没有用，不用怎么知道？而且据锦衣卫打探的情况，雷满的长子在军中很有威信，但雷满的次子在军中没有多少影响力。之所以雷满让其次子担任刺史，主要还是其次子是嫡子，而其长子是庶出。 若是好生利用一下，雷满后院起火也不是不可能。”钱若愚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很冷。 石凌则是听出了钱若愚的言外之意，雷曼后院起火，那么雷满的依仗就没有了。没有了依仗的雷满，石凌自然有办法收拾对方。 当然前提是锦衣卫的离间计可以成功，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那就有劳钱都将了，若是能除去雷满，本将军在朝廷面前为钱都将请功。”石凌保证道。 “那钱某便提前感谢大将军了！”钱若愚拱了拱手说道。 若是在以前，钱若愚可以不用搭理石凌。钱若愚出生于锦衣卫这样的地方，早就成了人精，哪里看不出石凌此人志大才疏，若不是因为其是跟随陛下较早的寿王府亲兵出身，这大将军一职还轮不到其担任。 但是现在不同。 钱若愚准确来说是李振的嫡系，可如今李振调离锦衣卫，转而到山南东道担任布政使。新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是李简，这个根本没在锦衣卫待过的人。 其上任有一段时间，之所以其还没开始烧火，是因为其对于锦衣卫的一切事务还在熟悉中。 所以才没有对李振执掌锦衣卫时期的老人动手。 但钱若愚却不敢保证，所以一边派人去联络新任指挥使李简，一边则是跟石凌打好关系，也算是多一条退路。 第455章 火枪的现状 大雪纷飞中，李晔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军器监的火器坊。 相比于弓弩坊、刀枪坊、铠甲坊这些部门忙碌不堪，火器坊就没有那么忙了，即便是火器坊下面的火药所，也并不是很忙，热火朝天更不可能，火药可是一点火星都不能见的。 火器坊的工坊虽然没有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但防守却是最严密的，位置也比较偏，除了火器坊本身的人，即便是军械司其他坊的人，也不能进入火器坊的区域，违者直接被带走，然后革职流放。 火器坊这么严密的防守，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不过到目前为止却没人能混进火器坊。 除了军器监本身的护卫，锦衣卫还有人专门盯着军器监，确保军器监的秘密不会外泄。 火器所的一处院子里，几个铁匠正满头大汗拉动着风箱，然后用着铁钳把烧红的铁料夹出来，然后便开始用力的敲打。 即便是外面飘着雪花，但几个大汉依然满头大汗，一番敲打后，那块铁料便成了一个枪管模样。 这样的制作方式，的确有些落后，但目前的技术水平，没法向后世那样可以做到用机床什么的流水化作业，能造出来就很不错了，李晔也没要求那么高。 随后，李晔在青阳子的带领下来到院子另外一个房间，准确来说是库房，里面有着不少做好的枪管，甚至还有一些成品火枪。 眼前的火枪其实就是火绳枪，不是李晔不想造出燧发枪，奈何条件不允许。 只是火绳枪制作并不难，只是如何保证低炸膛率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火枪成品在两年前就拿出来了，毕竟就是一根管子，然后把球形铅弹打出去。 不过之前做的炸膛率太高，连火器坊的工人都怕使用，更别说装备军队了。 李晔拿起其中放在最上面的一支火绳枪，开始把玩起来，旁边的青阳子连忙解释道，“陛下，这支火枪就是火器坊最新制造出来的，炸膛率比以前少了很多，只要枪管用到一定次数后就更换，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安全隐患。 至于陛下说的刻画膛线，臣让火器坊试过很多次，失败的几率太大，十支枪管能成功一支就算很不错的结果。 所以臣不建议着急装备刻画膛线的火枪，目前的火枪虽然有些缺陷，不过比突火枪要好很多。请陛下移驾试验场，火器坊的试射队伍已经准备好！” 李晔点了点头，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试验场。 此时的试验场已经站着三排火器坊的武器试验人员，分三排站着，除了身上没穿军装和盔甲，跟普通士兵没多大区别。 在三排试枪人员旁边站着一个拿着令旗的指挥员，看到李晔前来，连忙跑过来行礼。 李晔对着青阳子点了点头，青阳子便对来人吩咐道，“开始吧！” 令旗员行礼后，跑回队列旁，举起令旗，大声吩咐道，“第一排齐射。” “砰砰砰！” 令旗一落下，数声枪响便整齐的传来，紧接着烟雾弥漫。 第一排试枪人员开完枪后，便快速地退到后方继续装弹，然后第二排上前。 “第二排，齐射！” “第三排，齐射！” 。。。。 三排分别射击一次后重复再来了两轮，中间也有些慌乱，不过总体效果还算可以，毕竟这些都不是士兵，无法做到像神机营士兵那样的训练有素。 三轮射击完毕后，整个靶场硝烟弥漫，这是黑火药燃烧的特点，无法避免，除非是研制出无烟火药。 “咳咳咳！” 闻着那隆隆的火药味，现场不少禁军士兵和锦衣卫士兵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晔只是掩鼻，待硝烟散去后，看着远处那千疮百孔的木耙，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段式射击并不新鲜，神机营就在用这种方式，只不过武器不是铁制火枪，而是竹制突火枪。 “陛下，若是神机营大量装备这种火枪，即便是正面有数万敌军也挡不住！”看到火枪的威力后，最惊讶的莫过于新任兵部尚书李嗣周。 旁边陪同的裴荣毕竟是见识过的，不像李嗣周根本就没来过军器监。 “李尚书说的有道理，臣认为这样的大杀器，应该大量装备禁军，到时候不管是朱温之流的藩镇，还是塞外异族人，都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裴荣连忙道。 “裴枢密使，火枪目前的产量无法满足几十万禁军。”青阳子见这些人说的越来越离谱，忍不住提醒道。 “敢问道长，目前火枪产量几何？”李嗣周追问道。 相比于裴荣更多是对圣上的恭维，李嗣周却是知道这火枪对于目前大唐军队的重要性，甚至能改变以后的战争方式。 青阳子看了看李晔，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覃王殿下，目前一天最多能产十支。” “是工人的问题，还是？”李晔随口问道。 “回陛下，是也不是。主要是原料的问题，火枪对于铁的要求很高，目前制铁坊产的铁主要供其他几坊生产刀枪、盔甲这些，能给火器坊提供的熟铁并不多。 若是扩大规模，火器坊的火枪产量最多能提高到每天二十支。再提高，势必会影响到其他武器的生产。”青阳子解释道。 李晔有些犹豫，旁边的李简则是站了出来，对着李晔微微行礼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指挥使请说！”李晔一愣，然后吩咐道。 李简随即说道，“陛下，虽然臣对火枪不懂。但从刚才的试射中，臣发现火枪威力很大，但也有很大的缺陷，那就是防护能力差，若是被敌军冲到阵前，火枪手便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此等大杀器，臣不建议大规模装备，若是流落出去，对于朝廷会是很大威胁。” “李指挥使倒是说的有道理，这一点朕倒是没考虑到。” 李晔不禁点了点头，心里高看了一眼这个李简，没想到对方看问题这么透彻，进入角色这么快。 之前，他还在担心对方能否快速进入角色，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他担心太多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对方实在不行，再换就是。 第452章 朱温的怀疑 “朝廷这是打算干什么？怎么突然把神机营调到兴元府去？” 看到朱友让从长安传回的消息，朱温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朝廷的意图。 如今他跟朝廷的矛盾越来越大，但双方都认为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消灭对方，所以都在积蓄力量。 朱温如今四处开战，除了可以扩大地盘之外，未尝没有朝廷在中间的煽风点火。 中原地区本就是四战之地，如今宣武跟几个藩镇同时开战，虽然朱温也赞同，但一直这么下去，以宣武几镇目前的实力，也有些吃力。 之前朝廷军队在河东大发神威，特别是那天策炮和神机炮尤为吸引人注意，这自然引起了朱温的重视。 李克用这样的枭雄都被朝廷镇压诛杀，朱温也有一众唇亡齿寒的感觉。 对于天策炮，他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就是比较强悍的投石机而已。 投石机好弄，他也找到了一些工匠，也做出了一些投石机，虽说不如朝廷的天策炮，但在攻城上的确是利器。 他不是没想到把禁军装备的天策炮弄到手，可是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运到汴州。而且禁军对于天策炮的看管很严密，若是失去一门天策炮，就连禁军大将军都但不起责。 还有个办法就是从军器监的官员手上弄到天策炮的图纸，然后自己生产。 但两个办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想到这里，他对朱友让就有些不满，若不是对方隔三差五都要送一两个妙龄女子、甚至不乏番邦女子，他或许会认为对方别有异心。 相比于天策炮，朱温对于神机炮和神策大将军炮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不比天策炮每支禁军都有装备，神机炮和神策大将军炮只有神机营装备，若是朱温还见过天策炮，但对于神机炮等根本就没见过，长啥样都不知道，怎么去仿造？ 凭空猜？ 要知道李克用就是栽在神机营的手上的，当时小皇帝身边的主力就是神机营，能击败李克用数万沙陀骑兵，这样的存在，怎么能不引起朱温的重视。 此时朝廷把神机营调到兴元府，自然让朱温很怀疑。 “回禀殿下，长安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朝廷甚至出动了骑兵护送，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如今殿下和朝廷的关系也不如表面那么和睦，对于殿下的人肯定也会严加防范。”敬翔说道。 “告诉友让，必须查明朝廷调动神机营的目的。还有让他不要吝惜钱财，若是钱财不够，本王可以派人给他送去。但是有一点，若是带不回本王想要的东西，休怪本王翻脸无情。”朱温厉声道。 “是，殿下。” 看到朱温如此模样，敬翔心里也有些担心。自家主公的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了，而且荒淫程度比以前更加夸张，这哪是做大事的人该做的事。 就在敬翔准备离去的时候，朱温的一个亲信仆人来到了其旁边，把一封信件交给对方。 那仆人看向敬翔的眼神充满了戒备，显然这信上的东西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个逆子！” 朱温拿出信纸看了一下，顿时脸色变得铁青，便破口大骂道。 “殿下。。。。” 敬翔连忙拱手。 “你先出去！”朱温吩咐道。 敬翔那刚到口中的话便被堵了回去，信上的东西显然不简单，可朱温并不想让他知道，起码是暂时不想他掺和此时。 就当敬翔离去的时候，快速回身看了一眼，便发现朱温在桌前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但他刚才听到了‘逆子’两个字，显然不会是朱友让。 若不是朱友让，就不知道是殿下的长子朱友裕，还是义子朱友恭。 但朱友恭毕竟是义子，能做什么让殿下如此生气的事？不会真的是朱友裕吧？ 想到朱友裕的一些事，敬翔就有些担心，希望别是他，不然就麻烦了。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很快敬翔便得知是朱友恭写了一封信给朱温，在心中，朱友恭说朱友裕有异心。 朱友恭没说朱友裕有反心，毕竟朱友裕是朱温义子，不可能因为这事就处死对方。 而说朱友裕有异心，以朱温的疑心，自然会乱想。 结果也证明了朱温真的起了疑心，下令夺取了朱友裕的军队指挥权，让朱友裕暂代许州的事宜。 以敬翔在朱温手下做事多年的经验，朱温这是要对朱友裕动手的前兆。 想到这个可能，敬翔顿时大急，这个时候宣武内部可不能出事。不过当他去王府的时候，王府的侍卫根本不让他进去，没有办法的敬翔只能转身回府，然后派人去通知朱友裕，让其回来请罪。 。。。。。。 “怎么办？怎么办？父亲他怎么能怀疑我，我怎么可能有谋反之心？” 单父县境内的一处大营中，看完中手中的信件，年轻的朱友裕脸上充满了慌张。 事情的起因是数天前的大战中，他率领三万大军击败了朱瑾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放走了对方。 这在他看来没错啊，他率领的这三万大军本就不是要跟朱瑾死战到底的，之所以朱瑾出兵是想围魏救赵，减轻徐州时溥那边的压力。 唇亡齿寒的道理，朱瑾自然懂。等时溥一完蛋，他的兖州也很难在朱温的进攻下坚守下去。 因为这场大战的主力在徐州，所以在击败朱瑾后，朱友裕便没有追击。 可谁想到朱友恭会拿这个事来做文章，偏偏自己父亲信了，这让朱友裕很是着急。 他知道自从王妃张惠去世后，自己父亲的性格变了不少。 不，准确地说是彻底释放开来，因为没有了张惠的管束。 “不行，我得离开这里，不然父亲肯定不会饶了我的。来人，准备一下，我们出去躲躲，等父亲气消了，再想其他办法。” 想到自己去了许州的后果，朱友裕心里便有些忐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造反什么的，他自然不会，他本来就没有反心，为什么要造反？ 都是朱友恭那外人，没想到如此下作。 就在朱友裕把一众亲信叫来准备离去大营的时候，却看见李唐宾迎面走来，看到对方，他便心里一沉。 这位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第453章 受阻 “你们说这是什么军队？这么霸道？他们行军这么慢不说，还不让我们超过去，这算什么？” 看着远处霸占了整个驿站周围空地的军队，一些跟在后面的商旅也有些不满。 要知道这褒斜道来往的旅客颇多，突然大军卡在中间，自然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你有本事你去找他们说，没看到那旗帜吗？神机营！白天有个商旅的伙计只是好奇他们那盖着布的东西是什么，就想去看看，谁知道刚走近，就被这些当兵的给射杀了。 商队的主事过去理论都没殴打了一顿，你要是胆子大，你可以去试试！” 虽说这支军队占了路，让他们这些商队没法走太快，但有着军队在一旁，起码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蜀道虽然没听说有什么较大规模的山贼之类的，但不排除有歹人眼红这些商旅的财物，铤而走险。 这些商旅中，有一人看了看远处的那戒备森严的驿站，眼珠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这人回到自己的商队休息处，来到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前。 “大郎，小人观察了一下，然后从其他商旅口中打听到了一些情况。我们想要靠近神机营恐怕不行，之前白天就有人靠近神机营，直接被射杀了。” 年轻男子看了看远处闪烁着灯火的神机营休息地，眯了眯眼，“防守这么严，肯定那马车上的东西很重要。 我白天看了一下他们马车过后，地面上的车辙很深，而且还用两匹蜀马拉。要知道蜀马的驮载能力很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马车上面的东西很重。 他们不走更近的子午道和傥骆道，就是因为那两条道的栈道不够宽，而且无法通行马车，唯有这褒斜道可以过马车，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防守这么严密，我就更好奇了。” “大郎，可他们的防守太严了，小人怕我们的人很难靠近，更别说查看马车上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人担心道。 “怕什么？只要能打探清楚马车里是什么东西，死一两个人怕什么。对于神机营的事，叔父很看重，要是离开这褒斜道，想要这么近距离接触神机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年轻人不在乎道。 “大郎放心，这事，小人一定办好。” 年轻人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着道，“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奖赏肯定不少，你跟随我朱家也有不少年了，我们朱家不会亏待你的。” 。。。。。。 “世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到一身戎装的朱友裕，李唐宾神色有些怪异，连忙追问道。 没想到这都能遇到李唐宾，朱友裕便觉得晦气，也有些紧张，笑着解释道，“原来是李将军。我这观今晚这夜色不错，便想着去附近的河里钓钓鱼，放松一下。” 李唐宾看了看这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再想想世子也没钓鱼的喜好，神色更加怪异，微笑道，“没想到世子如此有雅兴。” “李将军过誉了，只是击败了朱瑾，想要放松一下。”朱友裕解释道，但神色已经有了一丝慌乱。 李唐宾倒没有多想，毕竟他不知道朱温和朱友裕这对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今晚的世子很奇怪。 而且这大半夜的，还一身戎装，总感觉像是要出去干什么事。 看到这李唐宾一直缠着他，朱友裕也有些着急了。要是被对方拖着走不了，等朱友恭察觉了，那就走不了了。 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打压甚至除掉自己的机会。 要是来人不是李唐宾还好，若是其他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打发走，可眼前这人不行。 李唐宾是朱温派来监视朱珍的。 朱珍是跟随朱温的老人了，可后者性格多疑，加上朱珍一些举动，便让李唐宾担任朱珍的副手，实际上就是监视朱珍。 虽说李唐宾是来监视朱珍的，但谁敢保证不是来监督他朱友裕的。 “世子这是要着急出去？”李唐宾疑惑道。 “没。。。”朱友裕一惊，连忙解释道，“只是想早去早回。” “那在下就不打搅殿下的雅兴了。”虽然不知道朱友裕要干什么，但李唐宾也没有得罪对方的意思，对方可是朱温长子，之前张惠在世的时候，或许其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是现在张惠去世，虽然留下一嫡子，但年幼，谁敢保证朱温不会把宣武传给朱友裕。 说着李唐宾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朱友裕大喜，便大步离去，没走出两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 “友裕，你这是要去哪里？义父正在前来的路上，当兄长的认为友裕你这个时候应该在营地里待着才是。 或者说，友裕你心虚了！” 来人不是朱友恭，还能是谁。特别是看到朱友裕一副想跑的样子，朱友恭的脸别提笑的有多灿烂了。 “朱友恭，你这个小人给我让开！”看到朱友恭，朱友裕心中的怒火顿时高涨，语气也变得狠厉不少。 这倒是让李唐宾有些疑惑，这什么情况？怎么卷入这二位的矛盾之中去了？这可是要人命了，别人都躲得远远地，他倒好，居然主动送上门。 “我偏不让开。义父就在来的路上，你若是不心虚，何不就在大营里等着？大晚上，你这打扮，别说你是去散心的就行。”朱友恭冷嘲道。 朱友裕很想直接动武，可想到那样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可若是不采取武力，他又怎么离开大营？ “世子，现在这个情况，属下建议还是先回去，再想办法。朱友恭明显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世子，不想让世子离去。”见朱友恭是带兵前来，朱友裕的手下便忍不住劝道。 朱友裕脸色阴晴不定，狠狠地瞪了一眼朱友恭，便对自己的亲信吩咐道，“回去！” 说完便拂袖而去，不过朱友恭却没有一丝恼怒，反而脸上充满笑意。 要是对方跑了，他还怎么除掉对方？ 第426章 一不做，二不休 “将军糊涂啊！” 就当朱友恭一脸得意地回到自己的营帐后，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之后，其手下一个参军大为着急，连忙站了出来。 “难道本将军做的不对吗？”被下面人的顶撞，朱友恭脸色不太好看。 “若是知道将军是去阻拦世子，在下一定会劝住将军。”参军并没有退缩，“王爷生性多疑，若是世子这个时候逃离大营，不是心虚是什么？正好坐实其有异心的猜测。 可将军却把世子堵回了大营，等王爷到来与世子相见后，一解释，这中间的误会不久解除了？到时候作为送密报的人，王爷岂会饶过将军？” 朱友恭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着急道，“那现在怎么办？”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要朱温和朱友裕父子不见面，这个误会就解释不清。若书朱友裕没有反心，那你还跑什么？反之，若是朱友裕留下，说明其没有反心。 “将军莫急，让在下好好想想。” 参军此时脸上也一脸凝重，本来一步好棋，被朱友恭这么一破坏，就变成了一副臭棋。 如何才能起死回生？参军在帐中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猛地一拍手，大叫道，“有了！” “什么办法？”朱友恭连忙追问道。 “将军，为今之计就是把朱珍将军拖下水。他与李唐宾二人矛盾很大，后者更是王爷派来监视朱珍将军的。 将军可以派人去跟朱珍将军手下的泄露王爷要来巡视的消息，就说李唐宾向王爷高密，说朱珍将军和世子意图勾结谋反，王爷名为视察，实则夺其兵权。 以朱珍将军和李唐宾的矛盾，肯定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刚才将军不是说在世子准备离开大营的时候，李唐宾也在吗？将军派人去通知李唐宾，就说朱珍将军意图挟持世子造反。 这个有些冒险，若是双方平静下来，肯定会发现端倪。所以只能赌朱珍将军和李唐宾二人不会平静下来，反而是刀枪相见，只有这样将军才能摆脱嫌疑，甚至还能让王爷对将军更加看重。 是否这么做，就看将军的选择！” 想到朱温来了之后的可能，朱友恭脸色一狠，“就这么干了！” “什么？李唐宾这厮居然敢这么做，卑鄙小人，我要宰了他！” 这边，朱珍听到下人来报，李唐宾居然污蔑他和世子勾结造东平王朱温的反，而且朱温居然信了，还带着大军前来，他心中的火便如火山般爆发。 也没去询问在哪儿听说的，直接带着人去了李唐宾的营帐，结果发现对方去了世子那里，便又怒气匆匆地朝着朱友裕的营帐而去。 朱珍来到朱友裕的营帐中时，发现李唐宾正在跟朱友裕争论着什么。 李唐宾看到朱珍，便指着他呵斥道，“朱珍，你好大的胆，居然敢谋逆。” “你这个卑鄙之人，捏造事实，岂能饶你！” 听到这话，对于刚才得到的消息，便信了大半，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佩剑便刺进了李唐宾的腹中。 可怜李唐宾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无辜的死在了这里，死前都还指着朱珍，然后便不甘地倒了下去，双眼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甘。 “朱珍将军，你这是干什么？你闯大祸了！” 看到李唐宾死在自己的营帐中，朱友裕便知道这事闹大，后面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世子何必惊慌，这不过就是一就知道告状的卑鄙小人而已！”朱珍不以为意道。 “可杀了他，等父亲来了，怎么解释？惨了，惨了！”朱友裕虽说是有勇有谋之人，但毕竟年龄不大，遇到这种事情直接乱了分寸。 “世子，到底怎么回事？”朱珍有些疑惑。 朱友裕这才慢慢解释，而听到是朱友恭和李唐宾二人合伙构陷他们二人，朱珍心中的气就更大了。 “来人，去把朱友恭那厮带过来！” “是！” 不过每隔多久，朱珍的亲兵便来回信，说是朱友恭带着几百人亲信离开了大营，说是去打猎。 “可恶！” “现在怎么办？要是父亲知道李将军死在我这里，我就真的完了！”朱友裕着急地跺着脚。 这个时候朱珍身边的一个将军上前在朱珍耳边低语道，“将军，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朱珍此时也很烦躁，根本没有耐心可言。 “将军，朱友恭逃了，肯定是去向王爷那里告状。现在将军杀了李唐宾，即便是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王爷肯定会怀疑将军。 以王爷的性格，将军应该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什么。” “那你觉得本将军怎么做？”朱珍瞥了一眼对方问道。 “一不做二不休，挟持世子和其他将领起兵，只有这样才有一条活路，否则王爷肯定不会放过将军的！” 朱珍看了看这位手下，再看了看在那乱了分寸的朱友裕，犹豫了一会儿便做了决定，把几个亲信叫来，“你们去通知下面的军队，让他们控制好大营！” “遵命！” 。。。。。。 虽然褒斜道的道路要宽敞不少，但是此时正是寒冬，虽说没有大雪纷飞，但山间道路湿滑，导致无论是神机营，还是其他商旅，都不敢走的太快，要是一不小心掉下旁边的山崖下，那就亏大了。 “统领，最迟两天时间，我们就可以通过褒斜道，抵达兴元府。” 神机营队伍前，正在一处山坡上观察地形的符存审回过头来，看着山坡上正在前进的队伍，充满了自豪感。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他能担任这神机营的统领。 来到神机营之前，他对于神机营了解的并不多，但却听说过神机营的厉害。 但他来到神机营之后，才见识到真正的神机营，也不禁感叹神机营的强大。 只要使用得当，神机营这一万军队，可以相当于十万大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现在圣上把这么重要的一支军队交给他，他便知道他当初投靠朝廷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 “不能松懈，只有抵达洋州的驻地，我们才能。。。。” 符存审话音未落，队伍的后方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人的尖叫声。 “马惊了！” “马惊了！” 神机营的队伍后方，一辆马车的两匹马突然发狂，朝着前面的神机营队伍冲来。。。。 第427章 铜柱? 神机营队伍的后方正好有一辆马车，那拉载的可是神策大将军炮的炮管。看到那直接冲了过来的马车，符存审脸色大变。 “给我拦住。” 符存审失声道。 其实不等符存审下令，神机营后方的士兵都反应过来，在躲闪的时候，纷纷拿出腰间的弓箭朝着那发疯的两匹马射去。 手忙脚乱中，不少利箭射中那两匹马，不过马车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眼看就要撞到那辆拉载神策大将军炮的马车，一名队正连忙下令，“结阵挡住，给我挡住，不能让它撞上来！” 队正命令一下，便有数名手持长枪的士兵来到马车身后，枪尖向前，打算用血肉之躯挡住马车。 射中的利箭没等让那两匹马立即死去，反而变得发狂，看到前方那冰冷的长枪，两匹马的前蹄腾空，不过还是撞到了长枪阵前。 噗噗噗！ 随着长枪刺入驽马的身体，最后发疯的两匹马还是被挡住了，不过那辆拉载神策大将军炮炮管的马车的轮子则是卡在了石缝中，整个马车也倾斜起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接砸在了地上。 好在是朝着里面倾斜，不然可能直接滚落到下面的山沟去。 虽然神机营的士兵反应很快，挡住了那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然后不少人一起用力把马车抬起来，又把把黑乎乎的东西放上了马车，不过在后面观察的朱友谅则是看清了那黑乎乎的东西。 准确来说不是黑的，而是翡翠绿的一根柱子？ 那明显是个柱状物体，长约数尺。至于那颜色，他自然不认为是翡翠，而像这样颜色的，也就铜了。 铜柱？ 神机营这么紧张的东西是根铜柱？什么鬼？难道把这玩意用投石机抛射出去？拿铜替代石头？这也太奢侈了吧。 朱友谅也来不及多想便离开了刚才站立的位置，因为神机营那边正在查找原因。 “上面的东西没有问题吧？”来到那根掉落在地的炮管面前，符存审询问道。 “回禀统领，没有大问题，只是掉落下来，并没有出现损坏。”负责的那名队正连忙回答道，头上冒着的冷汗，证明其也很紧张。 “给我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符存审看了一眼那早已进气少出气多的两匹发疯的马和受伤的士兵，脸上浮现一丝愠色。 他不认为这马就会突然发疯，这大冬天，没有灾害发生，也没猛兽出没，能受什么刺激？除非是人为！ 想到这里符存审看向后方的那些商旅的眼神就有些发狠，说明这些人中有别有用心之徒。 “是！” 立即就有百余名士兵来到后面跟随的这些商旅中，开始调查这辆马车是哪家商队的。 至于马车上的那个马夫，早已死的不能再死，在之前神机营士兵射箭的时候就挂了，待马车被挡下，那人早已成为了一个刺猬。 “启禀统领，那辆马车是一个小商队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辆马车的两匹马会发疯。”队正汇报道。 “小商队？哪里的商队？”符存审问道。 “据说是凤翔府的一个商队。” “派人把他们都拿下，等到了兴元府，交给兴元府锦衣卫。”符存审下令道。 “是！” 队正正欲派人去抓捕，符存审想到什么，便叫住对方，“等等！” “统领！” “这些商队都是哪些人的？”符存审问道。 “有杜氏的商队，也有何氏的商队。。。。。有个商队可能统领会很感兴趣，朱氏商队的也在后面。” “朱氏商队？” “对，就是朱友让的商队，就在后面。” 听到朱友让，符存审便猜到一些，“好了，不用抓那个小商队了。派人驱赶后面的商队，严禁靠近神机营一里范围内，违者杀无赦！” “遵命！” “朱友让？朱温？呵呵！” 想到后者，符存审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等后面，他会让朱温知道，神机营有多强大。 之所以神机营会从华州调到兴元府旁边的洋州，就是为了给朱温一个惊喜的。 自然是因为火枪。 由于军器监生产的火枪已经可以用于实战，所以神机营便准备淘汰突火枪，转而大量装备火枪。 华州地处要道，来往商旅较多，无法做到隐蔽，不利于训练。所以圣上才会把神机营调到山南西道的洋州，在那里展开火枪的训练。 即便是装备火枪，神机营也不会淘汰冷兵器，几个骑兵都也都会一直存在，作为神机营的护卫力量。 目前神机营的编制做了简单的调整，一共十个都，分为左中右三厢。 左厢为炮厢，下辖三个火炮都，其中一个神策大将军炮都和两个神机炮都，是整个神机营的火力支援厢。 中厢为火枪厢，下辖四个火枪都，这是神机营的主力。 右厢为骑兵厢，下辖两个专业的骑兵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直属于神机营的亲兵都。 这边是目前神机营的构成。 至于调整出来的那个神机炮都，被拨给了凉州都督府下辖的右神策军，用于对付河西以及西域地区的游牧民族。 而对于突火枪这种武器，进攻不行，但是适合防守，而且成本极低。李晔也在计划小规模把突火枪以及神机炮开始装备给禁军以及边军使用，右神策军和右神威军就是开始。 除非是河西这些边关地方有重大变故，几年内朝廷大军肯定不会对外用兵，而是全力对付朱温。 。。。。。。 “指挥使，兴元锦衣卫传来密报，神机营南迁途中，遭到商旅疯马袭击。朱氏商队有很大的嫌疑！” 长安，皇城，锦衣卫衙门，不久前被任命为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董浪来到李简身边汇报道。 “朱氏商队？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是贼心不死。这个朱友让是想首鼠两端吗？不知道这种人到最后可是两边不是人！” 对于朱氏商队尾随神机营一事，锦衣卫这边早已得到消息，只是没想到对方还真敢行动。 这是活腻了？ 第428章 朱友裕起兵 “指挥使，需不需要属下去警告一番朱友让？”董浪询问道。 “去警告一番，把神机营‘遇袭’一事告诉他，他应该是聪明人。”李简淡淡道，但在‘遇袭’两字上咬得很重。 对于朱友让，李简也有点不满，自己接任接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么久了，这位都还没来拜访，难道就这么看不起他？ 虽说目前锦衣卫在外人看来权力下降不少，起码李简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没有得到殿阁大学士的职位，但他却清楚锦衣卫的权力并没有被削弱。 他可以做到不用汇报便可以进入大明宫和太极宫，其他的谁行？就连那几位大学士都不一定能有这个殊荣，所以锦衣卫便被称为天子亲军，待遇很高。 而且圣上还亲自为锦衣卫设计了一套官服，被称为飞鱼服。 当然这不是历史上明朝的那种飞鱼服，而是结合唐朝的圆领袍风格的改良，领口为圆领，可以看做是唐圆领袍和飞鱼服的结合体。 这种飞鱼服，给人的感觉是帅气逼人，不同一般圆领袍的颜色单一和宽松，所以穿戴飞鱼服的锦衣卫官兵也成了长安的一道风景线。 锦衣卫制服的颜色以紫色为尊，只有锦衣卫指挥使可以穿戴；其次是红色，再者是青色和黑色。大致跟朝服的要求一样，不过也有区别，锦衣卫制服中没有绿色，而是以青色代替了绿色，黑色代替了原本最低等次的青色。 之前太常寺按照朝服的服色制度，分别制作了紫色、红色、绿色和青色的飞鱼服，可看到那绿色的飞鱼服，李晔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下令废除了绿色的飞鱼服，转而加入了黑色。 说实话，看到锦衣卫的飞鱼服，李晔在想要不要把朝官的制服也改改，单一颜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一点都彰显不了大唐的威风。 上面起码要加点图案什么的吧，再绣点花边，那多好看。民间的服饰也一样，不过他倒是不能管的太宽，除了一些限制外，至于民间的人怎么穿，李晔只能去从上而下的引领，而不能强行去改变。 除了制服外，锦衣卫配备的横刀也比普通的横刀好，看起来就像个艺术品。 “遵命！”董浪点头道。 锦衣卫除了指挥使，还有数名副指挥使，协助指挥使管理整个锦衣卫。 不过李简之前不是在锦衣卫当差，在锦衣卫毫无根基，除了眼前这董浪是他提拔为副指挥使外，其他的几名都是李振时期提拔的，有的是李振的亲信，有的是圣上亲自任命的。 圣上任命的，李简自然不能动，但李振任命的却是可以。不说全部动一遍，但也可以把他们调离锦衣卫，然后腾出位置，提拔自己的亲信。 若是一个指挥使在锦衣卫连自己的亲信都没有，怎么掌控偌大的锦衣卫。 锦衣卫出身的，在调离锦衣卫之后，还是有去处的。 兵部、刑部、大理寺、枢密院和军队都可以。就像董浪这个位置的前任就被调到刑部担任侍郎，有了这个空缺，李简才能把在自己到任后就积极向自己靠拢的董浪提拔为锦衣卫。 还没等董浪离去，官衙中便传来嘈杂声。 “报，汴州急报！东平王朱温之子朱友裕起兵作乱！”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李简顿时一愣。 在接过密报看了之后，李简当即做了决定，“准备马车，我要去大明宫！” 锦衣卫的情报传递靠的是培育许久的信鸽，消息传递速度很快，加上传递都是用密文，不用担心泄密。 所以锦衣卫的情报一般都要早上好几天，这次就是如此。 朱温之子朱友裕起兵，可谓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想到过葛从周、张言这些人起兵反抗朱温，但没想到朱友裕这个朱温长子会起兵反朱温。 这可把长安上下雷得不轻，不过居于大明宫的李晔则是知道真实原因怎么回事。 朱友裕可没胆子造反，不然也不会在得知其父朱温要来后，第一反应不是造反，而是逃走，就这胆子，还造反？ 不过有时候，造反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朱友裕就是被朱珍逼着起兵的。 朱珍知道朱温不会饶过自己，与其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机会。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晔神情也有些怪异，他很好奇朱温会怎么做。 不用想，朱友裕的叛乱很快就会被平定，就看朱温会不会杀了这个起兵的长子。 对于这个事，李晔不会插手，反而乐得看好戏。 这一次叛乱，可不止朱友裕和朱珍，还牵涉了不少宣武将领，相信后面的事情发展一定很有意思。 “陛下，什么事这么高兴？”刘晨妍好奇道。 “遇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李晔笑着道，“对了，没有多久就是除夕，宫中是否准备好了？” “陛下放心，臣妾一直在盯着此事，不会出差错的。” “那就好！”李晔点了点头。 元日大朝会后，李晔便会对外宣布为李佑等人上课的老师以及一起陪读的人员名单。 名单现在已经确定了，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 相比于李晔在长安看戏，带着一万大军抵达宋州的朱温此时很生气。 没想到他刚到宋州，便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和大将朱珍起兵反抗自己的时候，气得当场砸坏了不知道多少瓷器。 周围的人半天不敢开口相劝，生怕被迁怒。 “逆子！逆子！这个逆子，居然敢起兵造反，他反了天了，还有那些附逆的逆贼都该死。告诉葛从周，从徐州撤军，平定叛乱！”朱温的大怒道。 “殿下不可！” 就在朱温生气的时候，突然有人出来唱反调，众人本以为是敬翔，没想到是谢曈。 谢曈是跟随朱温的老人，当年朱温还在黄巢手下时，他便投靠了朱温。虽然中间谢曈去了当时的蜀地，但没多久就被调任宣武，再次成为了朱温的得力手下。 面对朱温的怒火，谢曈严肃道，“殿下，叛军中后霍存，其为葛帅的结义兄弟，不得不防。如今殿下身边只有一万亲兵，若是此时引来葛帅的大军，万一生变，对殿下不利。 下官以为应从他地调军前来平叛。” 第429章 逼上梁山 朱温虽然生气，但谢曈说的的确有道理。 不仅霍存跟葛从周是结拜兄弟，而且葛从周跟自己那逆子的关系也不简单，谁也不敢保证。 所以很快朱温的情绪便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谢曈，下令道，“传本王令，让庞师古、胡真立即率军来援。” “遵命！” 在传令的人走后，朱温这才看向这一切消息的来源者----朱友恭。 “友恭，你把当时大营的情况仔细说说，不能有遗漏！” 这个时候，朱友恭本来不想开口，怕被朱温发现端倪，但对方已经开口询问。他只能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编的那套说辞，然后便一一说出，至于朱温信不信，他就不敢确定了。 听完朱友恭的话后，朱温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敬翔站了出来，“敢问殿下，叛乱平定之后，如何处理世子？” “能怎么处理，那逆子既然敢叛乱，就应该知道失败的后果，杀了以儆效尤。”朱温毫不犹豫地说道。 “殿下不可！”敬翔连忙劝道。 “怎么？先生想为那个逆子求情？”朱温的语气变冷，眼神颇为不善。 “殿下。”敬翔硬着头皮回答道，“殿下，从朱都虞候的话，下官听出世子并不是真的想造反，很有可能是被朱珍胁迫。若是世子真的有反心，怎么听到殿下要来的消息不是想着起兵作乱，而是带着亲信逃离大营？ 可见世子并无反心，只是畏惧殿下的责罚，所以才选择逃避。” “若不是心虚，逃什么？”朱温没好气道。 敬翔其实猜到一些原因，朱温生性多疑，朱友裕虽然有勇有谋，但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考虑事情并不全面，特别是在勾心斗角、揣人心思这些方面。 “下官斗胆建议殿下在平定平乱后，查清事实再做决定，不然就是亲者恨仇者快了。 如今朝廷视殿下为心腹大患，朱瑄、朱瑾、时溥、罗弘信等人与殿下为敌，未尝没有朝廷在背后推动。谁也不知道朝廷的锦衣卫在宣武潜伏了多少人，是不是时时在施展离间计，若是殿下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对殿下是重大的损失啊。”敬翔苦口婆心的劝道。 “敬翔先生认为是在下欺骗义父吗？义父明鉴，若不是孩儿反应够快，此时早就成了叛军的刀下亡魂，这些都是跟随孩儿一起逃出的那些将领可以作证的。 若是义父认为孩儿是朝廷的奸细，孩儿甘愿领罪以证清白！”朱友恭声情并茂地跪在地上，那声音叫一个委屈。 当然，在场的聪明人却是看出朱友恭这话有真有假，有夸大的嫌疑。 “好了！”朱温有些不耐烦，“如何决断，本王自有分寸，你们先退下吧！” 虽说朱温并没有明说要放过朱友裕，但是朱友恭明显察觉朱温的态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而原因就是敬翔把朝廷扯进来，想到这次这么好除掉朱友裕的机会可能会被敬翔破坏掉，朱友恭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的恨意。 不过现在想补救也难了，朱温这边已经不耐烦了，他若是继续中伤朱友裕，反而会适得其反。 到时候可能没有除去朱友裕，反而会把自己垫进去。 。。。。。。 “节帅，霍将军派人送来消息，说是这次叛乱是大将朱珍裹挟世子以及诸位将领起兵，霍将军目前也被监视，无法掌控军队。 下面的将领以为是世子是主导，所以便跟随一起叛乱。。。。” 徐州城外，看到霍存派人送来的信件，葛从周有些着急。 他连忙询问身边的人，“殿下调兵平叛的命令到了没有？这个朱珍，居然为一己私利裹挟世子和诸位将领，简直可恶。” “这。。。。”李谠看了看周围，让下面的将领先出去，只剩下他、葛从周和张归霸三人这才说道，“节帅，殿下的调令来不了了。谢曈在殿下面前说了节帅的坏话，殿下对节帅起了疑心，已经下令让庞师古和胡真从义滑等地调军过来。” “什么？” 葛从周一脸错愕，随即便觉得有些气愤，没想到自己一心效忠朱温，对方居然怀疑自己。 “殿下怎么会这么认为？本帅这里距离叛军最近，只要数天便可平叛。等从其他地方调兵，叛军的声势壮大，岂不是更难对付？” “大哥，其实自从你被朝廷任命为忠武军节度使，殿下就已经不怎么信任你了，对你也是诸多防范。”一旁的张归霸摇头道。 葛从周也不禁沉默，对于这个事，他也无可奈何。 “节帅，我们还不如起兵反了算了！节帅手上有数万大军，撤回忠武，然后投靠朝廷。。。。”李谠气愤道。 “闭嘴！” 葛从周突然大吼一声，李谠直接被当场镇住，“这个事休得再提，否则别怪我不念昔日之情！” “李将军，你这话就说错了，殿下现在怀疑我们，朝廷也不一定信任我们。节帅担任忠武军节度使，本就是长安的圣上使得一手离间计，而且是阳谋，偏偏殿下又生性多疑。 这个时候因为一时冲动，不仅是害了大哥，也害了诸多将士。这几万大军可不是都听大哥的！ 慎言！”张归霸提醒道。 葛从周、霍存、张归霸和李谠等人都是从黄巢旧部，是在黄巢战败后才投靠朱温的，如今只有四五年的时间而已。 虽然也得到了朱温的信任，但这份信任并不是很牢固，朝廷用了一手在明显不过的离间计就让朱温起了疑心。而且他麾下的军队大多是跟随他从黄巢阵营投靠过来的，这些军队对于他的忠心，甚于对朱温。 “节帅，末将鲁莽了！”李谠连忙说道。 “好了，李将军也是无心之失，这件事不能对其他人提及。既然殿下调了其他大军平叛，我们专心对付时溥即可，除了留下两万大军戒备叛军，以防叛军南下与时溥夹击我们外，其他军队全力攻城。” 此时朱温已经有了戒备之心，若是葛从周的大军不动，相信军中忠于朱温的便会把消息传出到朱温耳中，到时候葛从周才是真的解释不清。 此时全力攻城，才能打消朱温的怀疑。 “遵命！” 第430章 同在贼船 庞师古和胡真带着五万大军前来平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叛军耳中。 得知这个消息，叛军内部便慌了。 “怎么办？父亲一定不会饶了我的，这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该待在这里，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此时的朱友裕跟之前的有勇有谋完全不沾边，只是一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年轻人而已。 “世子，末将认为应该主动向殿下解释清楚，世子并无反心，只是被奸诈小人挟持了而已。”霍存站出来说道，话中直指朱珍。 “霍存，现在说这么有用吗？朱温现在愈发多疑，你认为世子此时就算是投降，朱温会绕过他？还有你们也是，在本将看来，即便是短时间朱温不追究，过段时间，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朱温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你们也跟随了他多少年了，还真以为他是善良大度之人？ 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没法独善其身。”朱珍冷笑道。 此时朱珍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是这些人不了解，他可是跟随朱温十余年的老人了，哪里不了解朱温的性格，那可是一位喜怒无常、喜欢秋后算账的人。 在其迎娶张惠之后，倒是收敛了不少，但张惠难产而死之后，对方便原形毕露，甚至更甚之。 “可世子是殿下的长子，虎毒尚不食子，难不成殿下真的会对世子不利不成？”朱友裕的亲信辩解道。 “他会不会虎毒食子，你们试试不就行了？你要想去找死的，尽管去就是，本将不拦着你们。 但是你们可想好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到时候死于非命，别怪本将没提醒你们。”朱珍淡淡道。 “那朱将军打算怎么做？难道以我们这三万人力敌殿下两倍于我们的大军不成？殿下盛名已久，要真的打起来，我们手下的将领可不一定会全力以赴。”霍存道。 他也知道朱珍说的没错，但他要是要义兄葛从周说情，或许可以免死，但那样势必会害了葛从周。要知道朱温对葛从周也产生了怀疑，他要是求到葛从周那里，岂不是更让朱温起疑？ 他不想去害了义兄，也不想去赌。 正如朱珍所说，他都上了贼船了，想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忠义在他心中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他开始可以跟随黄巢反了大唐的，看到黄巢不行，又投靠了朱温。 而且朱温也是先叛唐，再叛黄，如今又走在叛唐的道路上。 “霍将军这是没开打，就已经胆怯了吗？”朱珍嗤笑道。 “哼，若是朱将军一直把我们这些人这么软禁着，相信没等殿下大军来攻，我们这些人的手下就会弃你而去。若是朱将军真想解决眼前的危机，就应该听听我们的建议，而不是这样不信任。”霍存反驳道。 “本将能信任你吗？”朱珍冷笑道。 “信不信任在这个时候有用吗？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时候我们即便是投降，也免不了被殿下秋后算账，还不如拼死一搏，还有活命的机会。大家说是不是？” 众将领相继点头，显然大部分也认同霍存的说法。 “那霍将军可有办法解除眼前的危局？”朱珍好奇地看向霍存。 这三万大军分为三部分，他朱珍统率一万五千人；其次便是这霍存，手上有着九千人；最后才是世子朱友裕，有着六千人。 虽说朱友裕的军队最少，但他是朱温长子，朱珍和霍存都是来辅佐朱友裕的。 若不是他扣住了朱友裕和霍存，两人麾下的军队肯定不会听他的。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靠朝廷，可朝廷对这里鞭长莫及，即便是投靠朝廷，东平王也不会在乎朝廷的旨意。 所以我们要么投靠朱瑾，要么投靠时溥，或者淄青王师范，这样才能有活路。”霍存建议道。 “不能逃。世子，不能逃啊，这个时候要是逃了，世子就真的回不去了。世子乃是殿下长子，切不可因为一时胆怯就遗憾终身啊！”还没等朱珍发表看法，朱友裕的一个亲信当即跳了出来。 跟其他人不同，朱友裕是朱温长子，而且他只是被挟持，只要说动朱温手下的亲信将领和官员求情，朱友裕还是能活下来的。 “来人，把他拖出去宰了，吵死了！”朱珍厉声道。 “是！” 说着，两个亲兵直接驾着那个朱友裕的亲信便拖了出去。 “世子！世子，你不能犯糊涂啊！” “世子。。。。” 不一会儿，外面的呼喊声便哑然而知，这让朱友裕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朱珍也没管呆在那里的朱友裕，而是对霍存说道，“霍将军的办法倒是不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霍存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取笑，也没在意，“霍某也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投靠朱瑾。”朱珍笑着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既然霍某已经答应跟朱将军合作，可否把监视霍某的人给撤了！” “那是自然！”朱珍哈哈笑道。 在朱友裕和霍存等人走后，朱珍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其亲信上前问道，“将军，世子和霍存明显跟将军不是一条心，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若是不放，难道让他们手中的人现在就反我们吗？”朱珍没好气道。 “要是他们投靠朱温那边怎么办？” “那是他们的事，朱友裕有可能，但是霍存不会。朱友裕太年轻，就算是他回去后朱温不杀他，他这辈子也完了，有了这次的事，他得不到朱温的信任了。至于霍存是聪明人，他知道回到朱温手下是什么后果，不用我们去多说。 去把我们的将领叫来，得好好商量一下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朱珍吩咐道。 跑路又不丢人，只要能活下来，就算是丢人又怕什么。 “遵命！” 就在朱珍等人想着跑路的时候，朱温亲自带着庞师古等人的援军加上自己亲军一共六万大军杀向朱珍等人的大营。 第431章 虎头蛇尾 “将军，我们真的要叛离东平王吗？” 霍存帐中，看到朱温率领大军而来，其麾下的将领张存敬有些犹豫。 张存敬跟随朱温数年，这让他反叛朱温，有些犹豫。 霍存瞥了其一眼，淡淡道，“张将军若是不愿，本将可以让你归去，本将不强留。但是你可要考虑好了，若是事后被朱温清算，可不要怪本将没有提醒你。” “老张，你还犹豫什么，我们被朱珍那厮陷害，已经从了逆，没有回头路了。回去也是死，还不如不回去，跟着将军一起干大事！”另外一名将领劝道。 张存敬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对着霍存行着礼，“将军，张某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张将军果然是明白人，霍某没有看错！”霍存笑道，有了张归敬相助，他也算是更有底气了。 “将军，难道我们真的要投靠朱瑾？朱瑾跟朱温交恶，我们投靠朱瑾肯定会被其当枪使。”有人突然说道。 霍存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个问题，这朱珍可是把本将害惨了。” “将军，末将认为我们可以去淄青，这样就能避免我们担心的事。而且此时宣武跟泰宁、天平、感化三镇交恶，我们若是投奔淄青，朱温想来也没再交恶淄青镇的魄力。” 其实之前宣武就是同时跟四镇交战，除了泰宁、天平、感化外，还有魏博。 不过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太没魄力了，败了两次就怂了，名义上臣服朱温。 当然，罗弘信私下跟朝廷和天平、泰宁都有联系，只是不再出兵对抗朱温。 虽说魏博以前是河朔三强藩之一，但现在早不如当年，还不如被一分为三非淄青强大。 在没有解决朱瑄、朱瑾和时溥之前，朱温除非是犯糊涂了才会去攻打隔着老远的淄青镇。 “淄青镇？”张存敬有些疑惑，迟疑道，“淄青王师范敢接受我们的投靠吗？” “谁说我们要去投靠王师范？我们投靠朝廷。想来朱温胆子再大，也不敢此时就跟朝廷开战吧！”那名将领说道。 “朝廷？若是能投靠朝廷，我们还用在这里商量？朝廷隔着那么远。”张存敬疑惑道。 “你说的是投靠崔安潜？”霍存看了一眼这个手下，淡淡道。 “看来将军心里早有打算，是末将多虑了。”那名将领说道。 “你是朝廷的人？”霍存死死地盯着对方。 那人也毫不畏惧，“难道将军不是朝廷的人吗？这天下皆为大唐的国土，便是朱温也不敢明说说自己不是朝廷的人。” 这两人说的云里雾里，倒是把其他人绕晕了，淄青节度使不是王师范吗？跟崔安潜有什么关系？ “将军，这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这不淄青前任节度使王敬武死了吗？王敬武的部下拥护其子王师范继任淄青节度使。朝廷没同意，下旨以崔安潜为新任淄青节度使，正在从河东前来的路上，这个任命下达没多久，本将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所以本将便想投靠崔安潜，助其进入青州，也算是变相投靠朝廷。你们觉得如何？” 虽然霍存的话中是想听听下面人的意见，但他眼睛却盯着眼前这跟随自己也有好几年的手下。 崔安潜被任命为淄青节度使的消息，他也是无意中得知，整个宣武知道这个消息的都不多，他又没外传，对方怎么知道？ 看来，对方已经暗中投靠了朝廷，不过他也没去可以拆穿。 目前想要活命，投靠朱瑄、朱瑾这些根本不行，唯有投靠朝廷才可以活下来。 至于为什么选择投靠崔安潜而不是直接投靠朝廷，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不想彻底激怒朱温。 虽说他们背叛了朱温，但是对朱温还是很心虚的。 没看到朱温率着大军而来，无论是朱珍，还是他，都没打算跟朱温的大军死战吗？ 不用想，若是没有外力相助，仅凭崔安潜以及不满王师范的棣州刺史张蟾根本不可能入主青州。 这个时候若是他带兵投靠崔安潜，或许能助其入主青州，甚至可能掌控淄青镇。 当天晚上，朱珍和霍存便带着自己的人向东逃走了。他们知道，若是再不逃，就真的逃不走了。 而之前怕被其父怪罪的一直想逃跑的朱友裕反倒是没有逃跑，反倒是在亲信的劝说下留了下来，在朱珍和霍存逃走后，主动向朱温大军投降。 。。。。。。 “殿下，世子此时正在大营门外。” 就在朱温搂着两个营妓过了一晚的时候，还没等其睡到自然醒，庞师古便冒着被骂的危险来到打仗外汇报。 “什么？那个逆子还居然敢主动进攻？他这是真的要翻天不成？老庞，不用手下留情，直接打服他，然后把他带来见本王，我倒要问问那个逆子，是谁给他的胆子造他老子的反。” 朱温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些生气，直接掀开被子，裹了一件厚厚的皮衣便走下床榻，也不管身后床榻上两女的尖叫声。 面对尖叫，庞师古头也不抬，这些营妓虽说有长得貌美如花的，但他就算是喜欢貌美女子也不敢惦记朱温的女人。 见对方误会了，庞师古连忙解释道，“殿下，世子不是来进攻的。” “那他来干什么？挑衅他老子？”朱温神色不善道。 “殿下，世子是来投降的。”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朱温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那个长子居然会来投降，早知今日，何不当初。当初造反的时候，没想到今天这个局面吗？现在才想起投降，岂不是太晚了？ 很快，朱温便得知朱珍和霍存投靠朱瑾去了，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便让庞师古带着军队去追击二人，若是朱瑾敢收留，他就连朱瑾一起打。 最好是趁机把泰宁军给攻占了，让这些藩镇知道谁才是老大。 当他在庞师古带领下来到大营门口的时候，此时大营外很是壮观，以朱友裕为首的几千‘叛军’正跪在大营门外。 这让大营的军队，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直到朱温出现在大营门口，这些士兵才没有那么忐忑，打或不打，他们就听朱温的命令就行。 第432章 虎毒 “父亲！” 看到跪在大营门外的长子，朱温冷冷地骂道，“逆子，你来干什么？” 说着朱温就欲上前，一旁的谢瞳连忙劝道，“殿下小心，这些叛军还有弓箭在身，谨防心怀叵测之人对殿下不利。” 朱温看着跪在地上的这群将士，一脸不屑，“不用担心，一群无胆之徒。” 看到朱温走出大营门，朱友裕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儿蒙王的大恩，才有现在的一切，难道愿弃父子关系而反叛父亲？这是友恭的诬告和朱珍的胁迫。 朱珍等逆贼已经叛逃，孩儿没有跟朱珍等逆贼一起叛逃，就是希望能活着见王，解释清楚，不想背上叛乱的罪名。” “那为何你要私自放走朱瑾，难道你不知道他也是宣武的敌人吗？是不是看到本王率领大军来伐，所以胆怯了？若是如此，你这样的逆子，本王不要也罢！” 朱温一甩衣袖，冷冷地看着朱友裕。 “父亲。”朱友裕声泪俱下道，“孩儿只是以为宣武的战局主要在徐州，便认为只要击败朱瑾的大军让其无法援助徐州即可。朱瑾掌控泰宁诸州，孩儿当时手上只有三万大军，不敢贸然追击，生怕因为孩儿的冒进而坏了父亲的大事。 孩儿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让父亲认为孩儿别有异心，若是父亲不相信孩儿，请求父亲赐死孩儿。” 本来听到长子说的那么凄惨，朱温还有些心软，可听到嘴放最后一句，心里的怒火就又重新燃起，愤怒道，“既然你想死，那本王就成全你。来人，把这个逆子绑起来，找地方斩了！” “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见朱温要斩朱友裕，旁边的敬翔、谢瞳、庞师古等人连忙相劝，这可不能斩。 即便是朱友裕有错，惩罚一番即可，要是斩了对方，很有可能影响军心。要是朱友裕是其义子倒还没什么事，可朱友裕是他的长子啊，虽说不是嫡长子，但朱友裕在军中本就有些声望，这可不能乱斩。 “殿下，世子只是一时糊涂，罪不至死。望殿下绕过世子这一次，如今宣武四面皆敌，殿下若是因此事处死世子，于军心不利，望殿下三思！” “殿下三思！” 一时间不论是文官、武将，都站出来向朱温求情。 如今朱温虽有三子，次子朱友珪才6岁，嫡子朱友贞更是不到两岁。这样的情况下，虽说朱友裕不是嫡子，但其是长子，而且又已成年，加上其有勇有谋，虽然年轻，处事不老道，但在这些文武官员眼中已经把朱友裕作为宣武等诸镇的未来继承人。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想看到朱友裕被处死。 “你们想干什么？眼里还有本王吗？”朱温有些生气看着这些手下。 “殿下，正是因为下官等人忠于殿下，才会如此力劝。”敬翔不卑不亢地说道。 “来人，把敬翔给我拖走，重打十大板。”朱温气愤不已，便把怒火发泄在敬翔身上，待敬翔被带走之后，视线才回到跪在地上的长子，大步走向对方，抬起脚，一脚把对方踢翻在地，“把这个逆子给我带回大营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探视。” “是，殿下！” 听到朱温的命令，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敬翔和世子都被打，但世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敬翔有点倒霉，吸引了火力，朱温也借着台阶下，放过了朱友裕，至于关起来什么的，那都是小事。 “谢父亲不杀之恩！” 朱友裕连忙磕头，额头早已淤青遍布，然后任凭朱温的亲兵带走。 对于朱温的手下留情，大部分人都很高兴，但是有一人却高兴不起来，那就是朱友恭。 可以这么说，这件事是他挑起来的，但结果却没能弄死朱友裕，可以说已经失败了。 而且这样的事情，不能反复使用，否则就没效果了。下一次想要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可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朱友裕对于朱温也升起了一丝不满，但知道这个时候该保持低调的他，则是悄悄的离开了大营门口。 虽然朱友裕被关押起来，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朱友裕死罪没有了，但他的那些手下不代表就没事。 朱友裕活命的代价就是他的一众亲信被他父亲朱温直接下令处死，可以这么说，即便是朱友裕后面重新被启用，但失去了班底的他，想要重新崛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庞师古，率领大军最后追上了朱珍部，但随即朱瑾率领军队来援，双方在在兖州以西数十里展开了大战。 虽然庞师古最后取胜，但朱瑾和朱珍等人都率着不少军队逃了。 而对于朱珍的投靠，朱瑾大喜过望，最后任命其沂州刺史。 不过进入泰宁后不久，霍存就与朱珍分兵，他则是带着自己手中剩下的六千军队驻扎在博县。 此时崔安潜在左神威军右厢指挥使杨师厚带着五千禁军的护送下，来到了棣州。 崔安潜带着五千禁军，加上棣州刺史张蟾的军队，让王师范也不得不严阵以待，集结军队于青州，准备进攻棣州。 就在这个时候，霍存则是带着六千军队直接突袭齐州，一举攻占了兵力薄弱的齐州，同时派人到棣州，表示愿意服从崔安潜的命令。 霍存的投靠，对于崔安潜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在通过锦衣卫的请示后，经过朝廷的批准，崔安潜直接任命霍存为齐州刺史。 刺史崔安潜手上掌控两州，加上还有一个厢的禁军，面对王师范手中的青州兵，也不是没有赢得机会。 霍存虽然投靠了崔安潜，但毕竟是个小人物，真正让朱温担心的，还是崔安潜以及其身后站的朝廷。 毫无疑问，若是朝廷控制了淄青，对于朱温可不是个好消息。 加上首鼠两端的罗弘信，从地图上就形成了对宣武、义滑和河阳三镇的包围之势。 魏博紧邻义滑，渡过黄河，就能直逼宣武，这对汴州就是极大的威胁。 而想要朝廷的谋划失败，关键还是在罗弘信这里。 “殿下，此时不宜过于逼迫罗弘信。虽然之前魏博军几次败于殿下之手，但此时殿下手下的大军主力在对付徐州的时溥，这个时候不适合把罗弘信逼到宣武的对立面。” 此时的敬翔姿势很好笑，主要他不是站着，而是趴着。 因为之前因为朱友裕求情一事，敬翔也被打了十大板，可他就一个文弱书生，动手的亲兵也怕朱温责罚，所以用力很重。 这就导致这段时间敬翔只能趴着。 敬翔这样，朱温也有责任，所以不仅派人送去疗伤的药物外，还赏赐了不少财物，并允许其趴着来见他。 “那以先生的意思？”朱温询问道。 “全力攻打时溥。淄青的战斗没有那么快结束，王敬武在淄青耕耘多年，麾下的青州兵更是骁勇善战，而且忠于王家。即便是崔安潜有着五千禁军、以及棣州和齐州的相助，想要入主青州也不是一件易事。 殿下可以先让双方去整个你死我活，待拿下徐州后，逼迫罗弘信不许朝廷的军队过境即可。 到时候崔安潜还不是任由殿下拿捏？” 朱温一听，眼前一亮，当即笑着拍手道，“这个主意不错，先生果乃大才。” 朱温的夸奖让一旁的谢曈很不满，“殿下，下官认为应该更换进攻徐州的主帅。叛将霍存如今投靠朝廷，其与葛从周为结义兄弟，不得不防。” 听到霍存，朱温的脸色变得凌厉起来。 敬翔担心朱温自毁长城，连忙劝道，“殿下，葛将军对殿下忠心耿耿，不要中了朝廷的离间计啊！” 朱温眉头微皱，随即舒缓开来，“先生多虑了。正好蔡州出现骚乱，就让葛从周回去稳住忠武，进攻徐州的事，就由庞师古负责。” 敬翔有些着急，没想到朱温还是怀疑葛从周。 虽然这调动看似合乎情理，但这个时候调动葛从周，无疑会让葛从周心里心生不满。 这就相当于在朱温和葛从周之间形成了一道隔阂。 如今葛从周是朝廷任命的忠武军节度使，名义上并不归朱温节制，若是忠武自立，对于宣武将会是重大的打击。 可朱温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旁人很难改变。就像朱友裕，现在还被关着，也没说放出了的意思，一众文武官员劝了几次无用后，便不再劝了，以免惹怒朱温。 第433章 河西惊闻 “让哥，你在长安多年，对神机营的事可否熟悉？小弟之前在褒斜道发现神机营严密护送的东西居然是铜柱，这个能用来干什么？跟那个所谓的天策炮是否有关系？” 长安，朱友让府。 除夕夜吃完年夜饭，朱友让带着家人到后院的一处三层高的钟楼。不过这不是官方修建的，也不是佛教的，而是一座供奉道家神灵的道观的核心建筑。 里面还有几名道士，都是朱友让请来的。 道观面积并不大，除了这处钟楼，院子中就剩下一两所小房子，那是供几个道士居住的。 不过今晚，府中的道士并不在，而是早早的出去了，因为都去了崇圣观参加集会去了。 崇圣观，原名崇圣寺，之前本事佛教寺庙，乾宁二年由李晔钦点改为道观。面积近200亩，是长安城内除了大明宫等三大内的道观外最大的道观。 在当今圣上登基之初，其尚道抑佛的想法还藏的比较深，但随着其帝位逐渐稳固，其的真实想法逐渐暴露出来。 对于佛教的不喜欢，越来越明显。 甚至朝中有大臣为了迎合圣上的想法，已经提出要灭佛。 不过被圣上驳回，但是尚道抑佛的政策却是在长安城开始实施开来。 长安城内盛唐时期的寺庙，现在剩下不足一半。消失的寺庙，其土地要么被征为朝廷用地，要么用来修建道观。 而崇圣观历时一年才完工，打算在乾宁四年的元日正式开观，所以今晚长安城内基本所有道士都去了崇圣观。就连长安周围的道士也来了不少，特别是终南山的道士。 当然长安城内的道士并不多，毕竟‘盛世和尚，乱世道士’，盛世时期，道士躲在深山老林的静修。 之所以李晔要修个崇圣观，处于明确自己对于道教的态度外，这也是给外来的道士提供一住宿之地。 这也明确了崇圣观的兴致，属于丛林庙。即崇圣观的道士不允许收徒，庙产不能继承，属于天下所有道众共同所有。丛林庙一般不分门派，凡是道教的法裔弟子（赤脚、民间道士除外）都有权利居住、管理庙务。 因此，崇圣观就属于礼部管辖。 而今晚用完年夜饭后，朱友让来到钟楼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位置高，站在顶楼就能看到朱雀大街。 每年除夕夜最精彩的自然是朱雀大街的烟花，从太极宫的太极殿起，到长安城明德门终，这算是长安一年中可以跟上元节灯会媲美的美景。 所以今天长安城想看烟花的百姓，都早早的用完年夜饭，远的就提前来朱雀大街附近找一处宽敞的地方等候，近的就在家里的院中等着。 朱友让自然属于隔得近的，加上有着这座钟楼，何必去跟其他人去外面的大街上挤。 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朱友让，在听到朱友谅的询问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被对方察觉。 “大郎。”朱友让看了看家人，来到外面的长廊上，倚着木栏，低声道，“神机营属于朝廷的机密，即便是为兄也了解的不多。你打探消息的时候要注意点，别被锦衣卫的人盯上了，否则你就麻烦了。懂吗？” 前两天，朱友让在得到锦衣卫的警告后，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连忙带着赔礼去拜访了李简。 他自然知道锦衣卫已经盯上朱友谅的消息，但他并没有打算对朱友谅实话实说，否则很难解释清楚。 既然锦衣卫都知道朱友谅的行踪了，对方在打听什么消息，自然瞒不住锦衣卫。 “让哥放心，小弟没有自己出面。那天策炮是怎么回事？叔父可是要求一定要得到天策炮，神机营运送的那个铜柱，是否跟天策炮有关？”朱友谅追问道。 “应该没关系。”这一点他还是清楚，他倒是听说过神机炮和神策大将军炮的名字，但是却没见过实物，自然不会把这两样东西跟朱友谅看到的铜柱联系到一起。 “天策炮就是投石机。不过你说起铜柱，为兄倒是想起一个事，最近几年太府寺和户部对于铜的购买量，逐年上升。 而工部和军器监都没有大宗铜锭的购买，而神机营出现的铜柱所用的铜，很有可能是从户部或者太府寺流出去的。”朱友让猜测道。 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难查，但对于朱友让来说，花点功夫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户部需要很多铜，那很正常，比较要印制铜钱。可太府寺要那么多干什么？ 神机营的铜柱很有可能就是太府寺购买的那些铜。但对于这些铜用来干什么的，朱友让就不知道了，至于为什么变成了铜柱，他更不知道。 除此之外，太府寺对于锡和铅的购买量也很惊人。 铜加上锡或者铅，可以用来制作青铜制品，这个朱友让自然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但朝廷具体用来干什么，他却不知道。 就连朱友谅这个亲眼看到神策大将军炮的人，都以为那个炮管是个铜柱，而没想到那是攻城拔寨的利器。 “不行，我必须把这个消息传回去，不管有没有用。”朱友谅着急道。 “大郎，急什么。而且你觉得这个消息对于义父有用吗？铜柱能用来干什么？”朱友让不以为意道。 “那天策炮呢？能不能弄到实物，这样我们的工匠就能造出一样的天策炮，用来攻城肯定很好用。” “难！天策炮据我了解，数量本就不多，每一个都是做好了标记的，而且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弄到汴州？” 先不说天策炮本就不好弄实物，就算能弄到，朱友让也不打算冒险。 他的底细，锦衣卫一清二楚。要是他去打天策炮的主意，估计第二天下人就会在房中发现他的尸体，他可不敢去赌。 “难道就看着以后朝廷用这东西来对付宣武的大军吗？”朱友谅不甘道。 “大郎，你。。。”朱友让还未说完，不远处就传来子时正点的钟声，紧接着远处的朱雀大街最北边方向便传来了一阵火光，他便改口道，“大郎，今天是除夕，不要去谈那些烦心事，好好看看今晚的这烟花表演，这可是只能在长安才能看到的美景，汴州可没有的。” 朱友谅本来对神机营的事很上心，不过当他抬头看到那绚丽的烟花后，整个人傻傻地看着那在夜空闪烁的美景，不知道把神机营的事放在了什么地方。 看到朱友谅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朱友让心里也放心了。毕竟是小地方来的年轻人，在真正领略了长安的繁华后，谁还想回汴州那四战之地？ 很快朱友让的视线便回到烟花上，即便是去年已经看过，但现在看到，依然让他很着迷。 。。。。。。 今年的除夕夜，李晔并没有在太极宫举行什么把众大臣召集来的活动、宴会什么的，而是让一众家人，就是李晔和他的后妃、子女们，加上穆王李倚、昌宁公主等在太极宫赏烟花。 看着那些在太极殿前欢呼雀跃的小家伙们，李晔不禁笑了笑，估计过几天他们就笑不起来了，等来他们的将是枯燥的学习生涯，一直到他们成年。 而这所谓的成年，皇子16岁，公主14岁。 至于第一批皇子公主班的人选也定下来了，李晔的3个皇子和2个公主外，还包括吉王的次子和次女、昌宁公主的长子、安化长公主的长子。这是李晔兄弟姐妹的子嗣，至于李儇的子嗣，则是因为年龄问题，在弘文馆跟其他宗室子弟一起上学。 宗室之中也有五个人，分别是覃王李嗣周、延王李戒丕、彭王李惕、薛王李知柔和福王府中的直系后辈男丁一人。 总共14人。 而对于老师的选择，李晔也是煞费苦心，不仅把致仕的王徽请了出来，还把在家服纪的郑凝绩也请了出来。 当然没有给其官职，毕竟其还在服纪，不能坏了规矩。 但这也说明李晔没有忘记郑凝绩。 除了之外，其他的老师，无一不是各自所精通领域的佼佼者。除了有两人是王徽推荐的，其他的都是从武学、国子监、弘文馆等抽调的博士来担任。 “陛下，锦衣卫李指挥使有要事禀报。” 听到张威的声音李晔才看到李简不知道怎么到了太极宫，便对其示意了一下，让其过来。 待其到了身边，李晔一边欣赏着烟花，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来打扰朕。” “陛下，若是普通的事，臣不敢来打扰陛下的雅兴。主要臣认为这事对陛下来说，应该很重要，所以。。。。” 李简还未说完，李晔便打断道，“好了，别废话了，直接说什么事。” “陛下，河西归义军节度使张淮鼎遇刺，不治身亡。”李简连忙道。 李晔一愣，“这事闹的。好了，朕知道了，今晚除夕夜，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召开元日大朝会，你先回去歇息。这个事等大朝会过后再说，不急于这一时。” “臣遵旨！” 虽说李晔嘴上不在意，但在李简走后，李晔的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这张淮鼎死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第434章 归义布局 虽然李晔当时没有刨根问底，但是第二天的元日大朝会，一些眼尖的人便发现圣上的兴致有些不佳。 但这些人也知趣，没有多问，以免破坏这节日气氛。 不过当天大朝会，除了例行的那些事项外，让几个皇子公主读书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那庞大的老师阵容，还有那些学生，无一不让这些朝臣动容。 郑畋去世被追赠太傅，但王徽却是以太傅致仕。 太，指的是太子；傅，就是老师。 说白了就是未来的帝师。 虽说当今陛下没有立下太子，但是目前最年长的三位皇子都在一起学习，意味着都是王徽等人的学生。 三皇子倒没人在意，毕竟其母妃只是昭仪，而且张昭仪本身的家族也不强大，听说只是一商贾家族，没法给张昭仪和三皇子多大的帮助。 众人看重的其实就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 两人都是太子的有力竞争者，一个母亲是皇后，一个是丽妃。 但无论是哪个皇子成为未来的君王，王徽等人都是帝师，这是很多人都羡慕不过来的。 一些聪明的人还发现一个问题，这些皇子、公主们的老师跟皇后和丽妃两个外戚家族都没多大关系。 在诸位皇子公主和宗室子弟上元节后便开始读书一事的吸引下，河西的事反倒是没多少人在意。 不过李晔对这个事却很看重。 便把裴荣、郑从谠、李嗣周、李磎和李简五人叫了过来，谈谈河西归义军的事。 “李简，你之前说张淮鼎死于刺杀？刺客是谁派的？”李晔神色严肃地问道。 “回陛下！”李简拱了拱手，“经过河西锦衣卫的打探，有了些眉目。 嫌疑最大的就是回鹘人，因为据锦衣卫打探到的消息，刺客就是回鹘人。但臣认为，回鹘人的嫌疑虽大，但主谋不一定是回鹘人。 除了回鹘人外，臣认为张淮深的旧部也有很大的嫌疑。 但归义军方面都没多少头绪，归义军上下都认为是回鹘人做的，现在群情激涌，欲对回鹘用兵。” “此时归义军还有实力对回鹘用兵吗？乾宁三年，归义军便败在甘州回鹘手上，这个时候张淮鼎遇刺身亡，归义军群龙无首，还有功夫对回鹘用兵？”李嗣周一脸的鄙视， 去年那一战，归义军元气大伤。本来众望所归的张淮鼎，也遭到各方的质疑，特别是李明振死后，其妻子和几个儿子都很不满。 现在张淮鼎又遇刺身亡，毫无疑问会让归义军的内部矛盾变得更加尖锐。 李晔抬起手问道，“现在归义军是谁当家？对于归义军节度使，张淮鼎死前可有交代？” “回陛下，张淮鼎死前曾留下一言，托孤索勋，想要其辅佐其子张奉承为新的归义军节度使。 想来归义军的使者很快就会来长安向陛下汇报此事，想要迎张奉承回沙州。不过根据下面的人汇报，索勋好像并不想迎回张奉承，很有可能半路动手杀掉张奉承，然后自立为归义军节度使。”李简回答道。 “陛下，臣以为何必让张奉承或者索勋担任这个节度使？朝廷正好趁这个机会，任命新的节度使，把归义军彻底掌握在朝廷手中。”李嗣周建议道。 李嗣周是兵部尚书，而他又是为朝廷着想，自然敢说这话。 “陛下，臣以为不可。”侍中郑从谠随即站出来反对道。 虽然郑从谠依然担任侍中，位列大学士，但其平时很少管朝中的事，是内阁七人中最低调的一位。 但其分量却很足，就连裴荣也都对其很客气。 “郑侍中为何这么说？难道这么好的机会，朝廷就要错过吗？”李嗣周有些不满。 “陛下，李尚书。”郑从谠拱了拱手，然后娓娓道来，“安西大都护府和凉州都督府设立时间尚短，其辖地也不敢说安然无事。现在正值朝廷刚刚立足河西，无力西顾，这个时候若是朝廷直接任命非归义军之外的人为节度使，势必会激起整个归义军的不满。 所以臣认为可以以张奉承为新的节度使，这样就能把忠于张氏家族的那些归义军将领争取过来。 张奉承年幼，不足以震慑归义军的悍将，这个时候朝廷便可以任命忠于朝廷的官员到归义军，再把一些对朝廷控制河西有威胁的归义军旧部调离河西。 这样一来，不出几年，朝廷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控制整个归义军。” 李晔听了之后，不断点头，郑从谠不愧是老臣，考虑事情就是要周全一些。 “陛下，郑侍中所言有理，是臣有些着急了。”李嗣周连忙认着错。 李晔笑了笑，“覃王不用太过介怀，郑侍中乃五朝元老，考虑事情自然要老道一些。覃王你可以多学学，一味地太冲动可不能帮朕管理好兵部。” “陛下教训的是！”李嗣周行礼道。 “陛下，刚才李指挥使话中说索勋可能篡权，臣认为可以利用这个事做点文章。若是能除掉索勋这个归义军仅剩的元老，对于朝廷掌控归义军会有很大的帮助，而且也能借机收拢归义军人少，减少朝廷入主归义军的阻力。”裴荣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建功的机会，很快便想到一个好办法。 李晔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锦衣卫的情报速度自然比归义军的使者速度快上不少，要知道从沙州到长安可是有四千里，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也得十天左右。 八百里加急只是个形容而已，真正一天跑不到这么远，一般在400里在600里之间，而且还是得在驿站十分完善的情况下。 从凉州到长安的驿站都不能确保20里一站的标准，从沙州到凉州就更别说了。 何况张淮鼎身亡一事，还不足以用八百里加急来汇报，速度自然不快。 所以当归义军爬来向朝廷汇报的使者在上元节过了后才到长安，当张奉承知道其父遇刺身亡的时候，其父亲已经去世快一个月了。 第435章 归义使者 “我父亲怎么突然就病逝了？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吗？” 当得知自己父亲去世的消息，张奉承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显然接受不了父亲去世的结果。 “回少主，仆射并不是病逝，而是被回鹘人刺杀，不治身亡。节帅逝世前，立下遗嘱，让我等迎少主回归义军接任仆射一职。”归义军使者着急道。 这个归义军使者不是旁人，正是张淮鼎的心腹李复。 如今张淮鼎遇刺身亡，归义军内部风起云涌，不少人对这个节度使之位虎视眈眈。所以李复便决定亲自来，亲自带回张承奉，这样他才能放心，才能不负张淮鼎的嘱托。 虽说张淮鼎托孤索勋，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索勋权势不小，甘州战败后，张淮鼎需要依靠其来稳住归义军。但他却知道索勋是自己儿子执掌归义军的阻碍，所以名义上托孤于其，让其有所顾忌，私下却吩咐李复等心腹务必要迎回张承奉。 “什么？回鹘人居然做如此下作之事，不报此仇，承奉枉为人子。”张承奉气愤道。 “少主不要激动，报仇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李复连忙劝道，“当务之急是说服朝廷让少主你可以回去继任仆射一职才行。虽然仆射希望你继承归义军，但若是没有朝廷的同意，少主连离开长安都做不到，谈何继承仆射之位？” “可朝廷会同意我回归义军吗？”想到这里，张承奉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也有些忐忑。 李复神色严肃，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少主在长安可有熟络的官员？最好是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实在不济，能在其他重臣面前说上话的。” “这。。。。”张承奉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出来。 别看他有爵位，但他这样爵位的人，在长安一抓一大把，根本不值钱。 就连圣上，也只有大朝会的时候才能看到，即便是见到了，连话都说不上，让圣上同意他回去继任归义军节度使，谈何容易？ 因为他是从小在沙州长大，来长安其实就是当人质，想要融入长安权贵的圈子，哪有那么容易。 “少主，这个事你一定要上心，这关乎整个归义军的存亡和你们张氏一族的未来。索勋野心勃勃，可能要篡权，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少主不仅不能不回给老仆射报仇，还会断送整个归义军的家业。”李复站起来着急地追问道。 看着李复那逼迫的眼神，张承奉下意识退了几步，连忙道，“有。。。有一个人，礼部主客司郎中李旺杰，我和他一起去平康坊喝过花酒，见过几次。 他是正四品县伯，又是礼部主客司郎中，他能在礼部孙尚书面前说上话。不过他为人比较贪财，想要请他帮忙，必须拿出不少的财物才行。” “财物？这个没问题，此行前来，末将带了不少好东西，变卖换成财物即可。”李复想也不想便说道。 找到了门路，张承奉和李复二人便把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一空，然后换成铜钱和绢便前往李旺杰的府上。 当李晔知道的时候，也不禁一乐。 “这个张承奉倒是有意思，居然找李旺杰那货帮忙？” “陛下，要不要臣带人把李旺杰拿了？”李旺杰此举无疑是有违律法，这也在锦衣卫的管辖范围内。 “算了。这厮平时做事倒也挺卖力，一点小毛病，没这必要。不过可以警告他一下，让他收敛点，被败坏了我大唐的名声。”李晔摇了摇头。 要是换成其他人，李晔早就让锦衣卫拿下或者让御史台弹劾了，但李旺杰此人是李晔树立起来的一个榜样，一个让吐蕃人归顺大唐的榜样。 只要对方做的不太过分，他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河西来人那边？”李简请示道。 “让你的人去李旺杰府上把张承奉和李复二人带来！”李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是，陛下！” 。。。。。。 李旺杰府上，看到眼前这几车的绢等，李旺杰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只是见过几面的归义军少帅会如此大方。 可对方没事送这么多财物给自己是什么意思？找自己帮忙？可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归义军的？ “不知少帅这是何意？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岂不是说本伯为官不正？”李旺杰故意板着脸道。 张承奉连忙行礼道，“长松伯说笑了，只是一点薄礼，没有长松伯说的那么夸张。” “有什么事，少帅可以直接说，不用如此客气。”李旺杰笑着道，然后便让下人把这几辆马车牵走。 “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有事想要长松伯帮忙。家父在一月前被回鹘人遇刺身亡，临终前派人前来找在下，希望在下能回去亲自为家父下葬。 可在下人微言轻，无缘得见圣上。在下在长安熟识的人中，也就只有长松伯有这个本事，所以便来叨扰长松伯，还望长松伯帮衬一二。 这只是一点见面礼，事后在下另有重谢。” 只要得到圣上的允许离开长安，那他就是归义军新任节度使，一点财物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什么？张帅遇刺身亡？”听到这个消息，李旺杰也有些惊讶。 虽说他在朝中是个闲人，但对于朝中的人还是比较了解。张淮鼎遇刺身亡，这可不是小事。 “少帅可否派人去礼部送折子？这可不是小事啊！”李旺杰连忙询问道。 “这。。。。”张承奉也不知道其中门道，李复更是不懂，两人都没想到这茬。 “糊涂啊！这事可不是小事，少帅怎么能如此马虎？明日，少帅亲自去礼部官署送折子，到时候本伯一定会在一旁帮衬。” 开始李旺杰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件事。 这为难吗？ 不为难。 就一句话的事，而且这事就算是不用他说，礼部也会很重视，势必很快上呈圣上。 归义军节度使遇刺身亡可不是小事，不仅仅是他们礼部，吏部、兵部都会被牵扯到。 “在下在此多谢长松伯了！”张承奉大喜道。 就在此时，府外便传来汇报。 “锦衣卫董指挥使到！” 第436章 张承奉 “什么？” 听到锦衣卫来人，李旺杰整个人的脸色就变了，看向张承奉两人的眼神颇为不善。 要知道这收的东西还没放好呢，这锦衣卫的人怎么就来了？ “长松伯倒是好雅兴。” 在几人的震惊下，董浪便笑着大步走进来，也不管几人脸上的慌张和惊愕。 “李某见过董指挥使。” 看到是董浪，李旺杰立即露出笑脸，连忙迎了上去。 别看董浪只是一个副指挥使，但他却知道这位副指挥使却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李简的心腹。 锦衣卫可不是他这一个小小的长松伯可以得罪的，自然不敢怠慢。 “长松伯客气了，还不要怪董某不请自来。”董浪还礼道。 “不知董指挥使怎么有空来小伯的府上，要是早知道董指挥使要来，小伯一定会设宴款待。”李旺杰赔笑道。 张承奉和李复二人也有些忐忑，站在那里低着头，生怕被董浪察觉。要知道他们刚才可是带着财物而来的，要是被锦衣卫抓个正着，那岂不是惨了。 董浪笑了笑，看向低着头的张承奉二人。 而李旺杰看到董浪注意到那两人，心里也‘咯吱’一下，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董浪对着张承奉二人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归义军节度使之子张承奉吧？” 张承奉没想到自己真被认出来了，不甘地抬起头，对着董浪行礼道，“张某见过董指挥使。” “张少帅，圣上宣你进攻觐见，请吧！”董浪举起手指着大门微笑道。 “圣上要见小人？”张承奉一愣，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董浪和李旺杰。 早知道圣上要见自己，自己还有必要求到李旺杰这里吗？ “怎么？圣上召见，张少帅还想抗旨不成？”董浪脸色沉下来，不悦道。 “不。。不是，董指挥使勿怪，只是听闻圣上召见，小人有些有些惶恐。。。。” 张承奉连忙解释道。 待张承奉二人上了马后，董浪对着送出来的李旺杰淡淡说了一句，“长松伯。圣上让我给你带句话，不要忘了你是大唐的官员，一言一行代表着大唐，好自为之。” 说完董浪就翻身上马，指挥手下人朝着大明宫而去。 “老爷。。。老爷。。。” 看着李旺杰站在那里发呆，跟随他从松州而来的一个仆人不禁开口提醒。 “叫什么？本伯耳朵没聋！”李旺杰不满道。 “老爷，那那几车东西。。。” “什么东西？派人给张奉承送回去。真是晦气，早知道会惹上一身骚，就不应该答应见这张奉承。” 李旺杰有些生气，本想去找张奉承的晦气，可想到对方得到圣上的召见，想来也不是自己能交恶的。一想到这个，李旺杰就觉得郁闷不已，真的是流连不利。 想到崇圣观有不少道士，李旺杰觉得有必要去请几个道士来给自己算上几卦。 “来人，明早派人去崇圣观请几个得道高人回来！” 说完李旺杰便大步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下人。自家伯业不是信佛吗？怎么让他们去请道士回来？谁不知道崇圣观是长安外城最大的道观？ 。。。。。。 张承奉可不知道李旺杰的郁闷，此时的他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圣上召见自己有什么事。 他也想从董浪口中打听点消息，可是对方根本不搭理他。他也无奈，只能压制着内心的紧张，直到见到那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圣上。 不过两人的差距还是挺大，一个是庞大帝国的主宰者，一个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臣张承奉参见陛下！” “臣李复参加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在两人起身的时候，李晔看了看二人，开口道，“张爱卿，令尊的去世，朕也很哀痛。不过爱卿放心，既然令尊是遇刺身亡，这个事朝廷肯定会找回鹘人要个交代，让他们知道大唐的威严不是小小回鹘人可以挑衅的。” “谢陛下。”说着张承奉便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陛下，家父遇刺身亡，作为儿子，不能为其送终，请陛下准许臣返回沙州为家父守丧。” “守丧，在长安也是一样。”李晔淡淡道。 “这。。。。”听到这话，张承奉整个人顿时一惊，整个人愣在那里。 看来圣上真的不打算让他回沙州，这让他的心就如这外面的夜色，寒冷无比。 “陛下！”一旁的李复连忙跪下，“陛下，仆射病逝前留下遗嘱，希望少仆射可以回沙州继承归义军。。。。。” “大胆！”一旁的李简怒喝道，“何人担任这归义军节度使乃是由圣上决定，岂能由你们私自做主，你们眼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圣上？” “陛下恕罪。”张承奉连忙解释道，“陛下，李将军只是担心归义军的前景。如今家父意外去世，归义军内部不稳，副使索勋意图染指归义军节度使之位。 我们张家对陛下、对大唐都是忠心耿耿，更不敢对陛下不敬。 还望陛下明鉴！” “陛下，臣认为李将军应该不是有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绕过他这一次！”一旁的裴荣趁机开口相劝。 “咳咳！” 见时候差不多了，李晔咳嗽了两声，免得太过了，“裴爱卿说的有些道理，既然裴爱卿为你们说情，那就起来吧，下不为例！” “谢陛下！” 张奉承和李复二人这才大松一口气，快速站了起来。 “张爱卿，你说归义军副使索勋意图染指归义军节度使之位？”李晔故作惊讶地问道。 “回陛下，臣不敢欺瞒陛下。李复将军在前来长安途中便遭遇到不明骑兵的袭击，几经厮杀方才平安抵达长安。”张奉承连忙回答道。 “这个索勋胆子真大。陛下，臣建议免去索勋的职务，调离归义军。”李嗣周建议道。 “这个索勋的确有些胆大妄为了。不过不能打草惊蛇，免得引发归义军动乱。 张氏一族对于大唐的忠心，朕也知道。这样吧，封张爱卿为归义伯，领归义军节度使一职。 不过为了张爱卿能平安返回沙州，责令凉州都督府派军队护送，然后长期驻扎沙州，确保沙州稳定。” 开始，张承奉和李复两人还挺高兴，朝廷不仅任命张承奉为归义军节度使，还决定派兵护送。 可随后两人便愣在了那里。 凉州都督府的军队长期驻扎沙州，这代表朝廷已经不满足让张氏一族控制归义军了。 可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张奉承能不能回沙州都还一说。当务之急是回去稳定归义军，不能让张氏的基业被索勋夺去，所以张奉承只能把心中的不快压下。 “谢陛下圣恩！” 第437章 索勋的密谋 “废物，连个人都追不到，要你要有什么用？” 看着眼前的长子，索勋有一股揍对方的冲动，可想到他还要继承自己的家业，只能忍住不动手。 “父亲，不是孩儿无能。是李家，他们暗中阻拦，结果让李复跑到了凉州都督府的境内。就算是孩儿带着几千人，也不敢去挑衅凉州都督府。”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色盔甲男子站在索勋面前解释道。这人叫索图，索勋的长子，同时也是张议潮的外孙、张承奉的表兄。 “肃州龙家呢？为父不是让他们协助你吗？”索勋厉声道。 “龙家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根本就没出力，出了肃州就不管了，说是怕被回鹘人袭击。” “废物，都是废物。你也是，龙家也是，一点小事都办不了。”索勋大骂道。 “父亲，要不我们也派人去长安，请朝廷册封父亲为归义军节度使？”索勋次子索波建议道。 “现在还有什么用？”索勋白了一眼自己这个只知道马后炮次子，“以李复那厮的行程，如今肯定到了长安，说不定已经迎回张承奉那小子在回沙州的路上了。 慢一步，步步慢。要是没有让李复逃走，怎么会是这个局面？”说到这里，索勋看向索图的眼神就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父亲，如今的局面还不如你直接自称仆射。张氏兄弟相继死去，对父亲威胁最大的李明振也死了，如今归义军哪里还有比父亲更有威望的人。 父亲完全可以在张承奉回到沙州之前，自称归义军，这样朝廷总不可能为此便攻打归义军。”索波建议道。 “哪有这么容易！虽说如今的归义军为父声望最高，但反抗的声音不是没有。 我们目前只能控制沙州，瓜州李氏不一定会听从为父的号令，肃州龙家也有自立的打算。甘州刺史是张淮鼎的亲信，而且远离沙州，为父根本影响不到那里。 若是张承奉不回来还好，这几家虽然实力不行，而且内部也有矛盾，联合不起来。 但一旦张承奉得到了朝廷的任命，这几家就可能联合起来。仅凭沙州一州之力，根本不是三州的敌手。”索勋连忙摇头，他不是没想过这点。 “父亲，那就让张承奉回不来。”索图发狠道。 “你给我闭嘴，放走了李复，还没有找你算账呢！”索勋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父亲，我们不用自己动手，完全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回鹘人。相信回鹘人会很乐意帮我们处理掉张承奉。 只要张承奉回不来，然后父亲以给其报仇为由，拉拢归义军各方势力效忠父亲。就算是朝廷不满，但为了河西的稳定，只能承认父亲的节度使一职。”索图神色阴狠地说道。 “大哥，你说起来倒是容易。若是我们杀了张承奉，就是打了朝廷的脸，到时候朝廷一声令下很等着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还能保住我索家的基业。”索波反对道。 “谁说我们要自己出手？”索图眉毛一挑，然后对索勋行礼道，“父亲，我们可以把张承奉的行踪泄露给回鹘人。以药罗葛仁美的性格，肯定会想办法伏击张承奉一行。 到时候可以借着归义军内部对回鹘人的仇恨，父亲便可以凝聚归义军的人心。只要归义军上下支持父亲，到时候朝廷为了归义军的稳定，肯定会同意让父亲担任这个节度使。” 索勋看了看这个长子，对方的这个建议挺不错，这倒是挺出乎他的意料，看来对方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为父就把这个事交给你去做，若是做的漂亮，就将功抵罪。”索勋没说后半部分，但失败的后果，对方应该清楚。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带着张承奉的人头来见父亲。” 。。。。。。 “大都护，圣上旨意，让我们派兵护送归义军新任节度使张承奉前往沙州上任。” 一大早，兰州的安西大都护府就开始热闹起来，刘麒和尚广思、王建三人刚起就得知圣上有旨意传来，一个个急忙收拾一番，赶到大都护府接旨。 “张承奉？看来朝廷还是同意让其继任归义军节度使。如今归义军四分五裂，朝廷为何不趁机把归义军纳入朝廷直接管辖的范围，反而让张淮鼎之子接任这个节度使，这不是坐看归义军割据一方吗？”一旁的尚广思有些不解。 自从当了这个大都护府的副都护，尚广思俨然忘了自己是吐蕃人的身份，只承认自己是唐人，考虑事情也站在大唐的角度。 之前在洮州，他只是一个部落酋长，目光短浅，虽然有雄心壮志，奈何没有地方施展。 如今不同，安西大都护府这个平台让他很是满意，虽说他只是一个副大都护，但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他巴不得有大战，这样他便可以积累军功，早日可以独当一面。 加上河西吐蕃跟归义军都有仇，吐蕃分裂，归义军起兵反叛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虽然不是主要原因，但对尚广思这样的河西吐蕃人影响很大。 “尚都护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既然朝廷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有圣上的首肯。对于圣上的旨意，我们还是不要去质疑为好。”王建打着哈哈道。 王建跟尚广思的关系并不好，刘麒是大都护，还是国丈，有着国公的爵位。但王建和尚广思二人不同，同为副大都护，天然就是一种竞争关系。 “在下可没有质疑圣上的旨意，只是发表一下我的看法而已。”尚广思毫不客气道。 “好了，两位就别争了，既然圣上有着旨意传来，我们按照旨意实行即可。”刘麒当着和事佬，他不希望两个副手一条心，但也不希望两个副手相互拆台，影响大局。 “这个事还是交给凉州都督府去办吧，他们调兵方便。我们现在商量一下如何上报会州发现铜矿的事，两位应该知道铜矿的重要性，目前这个事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不可能隐瞒下去。 我们必须把铜矿的情况上报给圣上，让圣上决断。” 第438章 谋归义 会州发现铜矿并不久，之前只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士兵发现了一些端倪，加上李晔让安西大都护府的人在会州附近找铜矿。 所以随后刘麒便让人仔细在之前发现可能存在铜矿的附近仔细勘察了一下，得出的结论让人很惊讶，会州可能真存在着大规模的铜矿。 铜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目前大唐流通性最好的货币是铜钱和绢，倒不是没有金子和银子，但更多的是用来作为赏赐，市场的流通性并不强。 原因也有银的产量不多，无法作为法定货币。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在宋朝会出现交子的原因，就是因为铜钱和绢太过笨重，不便携带。 而银子真正作为法定货币还得在明朝。 李晔自然知道只使用铜钱的弊端，但此时大唐的银子产量的确不高。 他倒是知道一些大的银矿，可惜大多不在朝廷的控制区内。 当然有条件开采，他更乐意去其他地方弄银子，比如说鬼子的石见银矿。 而之所以明朝银子才会成为法定货币，是因为当时因为新航路开辟的原因，墨西哥等西班牙殖民地的白银大量流入当时的明朝。 所以目前大唐还是只能用铜钱作为法定货币。 但目前大唐对于铜矿很缺，除了朝廷制造铜钱外，军器监制作火炮需要大量的铜。 刘麒作为安西大都护府的大都护自然知道一些隐秘事，若是会州真有大铜矿，那就不是小事。 不过李晔此时还不知道会州发现铜矿的事，即便是锦衣卫也不能保证什么都知道。 此时的李晔正想着如何吞并归义军呢。 “陛下，臣建议安西大都护府驻地移至凉州。凉州乃河西第一城，扼守河西，大都护府向西扩张符合陛下的期许，也有利于控制整个河西走廊。”李嗣周建议道。 毫无疑问，李嗣周这个覃王的扩张欲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晔激发出来，内阁七人中，他的对外扩张欲无疑是最强的。 “陛下，臣以为不可。陛下不久前才下旨让归义伯担任归义军节度使，现在就让安西大都护府西扩，岂不是朝令夕改？这对于陛下，对于整个朝廷，都不是一件好事。”最先反对的不是裴荣等几人，反倒是作为礼部尚书的孙烨。 此时在场的大臣，不止内阁七位大臣，还有礼部、刑部两位尚书，锦衣卫指挥使李简。 而孙烨的反对，有着一定的私人情绪，那就是他不想看到刘麒的权力扩大。 安西大都护府西扩，势必把归义军辖地纳入，到时候管辖整个陇右的安西大都护府实力将会增强。 “陛下，安西大都护府现在便西扩的确有些不合适。安西大都护府辖地重新纳入大唐仅两年而已，辖境羁縻州较多，我汉家儿郎人数较少，短时间应该巩固现有的辖地才是。”李磎也站出来说道。 李磎是吏部尚书，而且是大学士之一，说话的分量不小。他又出使过河西，对于河西的了解比在场其他人都要多，他这话一说，就连李晔也不得不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 “陛下，这次归义的乱局是朝廷收复河西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后面朝廷想要把玉门关变成边关花费的时间会更长。”李嗣周着急道。 他没想到李磎也会反对，照理说出使过河西的对方应该支持自己才是。 不过他忘了，李磎是文人出身，倾向保守，自然是求稳，而不是冒险。 “圣上，臣以为覃王殿下说的有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正值归义军内乱，朝廷才能借此机会军队派驻归义四州。若是错过此机会，朝廷会想要等这么好的机会可能会很久。 而且张承奉此人也是野心勃勃之辈，虽然之前慑于陛下的威严不敢反对，但长久下来，势必会心生不满。 陛下，张承奉等归义将领，名为汉家儿郎，但被吐蕃统治多年，当初归义军成立之初，河西的汉家儿郎竟然大多不会说大唐的话，不会大唐的文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不可不防啊！” 裴荣没有把归义军当作大唐的军队，所以在言语上并不是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很露骨。 “裴枢密使，你这话若是让归义军上下和那些归附大唐的外族将领听到后，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岂不是让朝廷好不容易建立的大好局面化为虚有？”孙烨语气有些激动。 “那又何妨？裴某心中只有大唐，只有圣上。即便是安西大都护府西扩，朝廷可曾亏待归义军？圣上更是册封张承奉为归义伯，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若是他们真的忠于大唐，朝廷有没有亏待他们，他们若是不服从朝廷的调令，那就是大唐的敌人。 前车之鉴还少吗？天宝年间的安禄山，已经被圣上处死的李克用，朝廷对他们都是恩义有加，结果二人是如何对待朝廷的？”裴荣回答道。 这话已经说出了火花，李晔都没想到众人会在这件事上争论不休。 但他的确被裴荣和李嗣周二人说动，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陛下，臣认为安西大都护府可以西扩，但是如何安置归义旧部，臣以为应该慎重考虑一下，拿出一个可以安抚归义旧部的办法，这样阻力会小很多。”郑从谠突然说道。 “郑侍中有什么的好建议？可以畅所欲言。”李晔笑着说道，丝毫把刚才众人的争论放在心上。 “回禀陛下，是否是好建议，臣不敢保证，毕竟臣对于归义军不甚了解，也只能简单说一下臣的看法。好坏与否，还待圣上的决断。”郑从谠拱手道。 “爱卿大胆地说。” “这里，臣想先询问吏部李尚书和锦衣卫李指挥使一些事！”郑从谠对李磎和李简二人客气地行了行礼。 “郑侍中不妨直说！”李磎二人回道。 “李尚书出使过河西，想来对于河西比较了解，老夫有些疑惑需要李尚书帮忙解惑。 归义军的情况到底如何？内部是否团结？分为多少势力？哪些势力心向朝廷。。。。。。” 第439章 肢解归义 李磎没想到郑从谠的问题会有这么尖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才想起拱手回应。 “郑侍中容在下一一回答。李某出使归义的时候，正值前归义节度使张淮鼎赴任，但当时归义军虽然外患众多，但张淮鼎有李明振和索勋的支持，倒也可以做到号令归义军下辖四州。 当时归义军也出现了不稳的苗头，李明振和索勋因为索勋杀张淮深一家而不和。 那时归义军大致分为四大势力。 第一自然是张淮鼎，有着实际控制着沙州和甘州，手上军队众多，加上其是张议潮之子，得到了张议潮旧部的支持，得以坐稳归义军节度使一职。 第二是李明振，其家族在瓜州的影响力不小；其三是索勋；第四则是肃州龙家。 但当时张淮鼎有归义旧部和朝廷的支持，归义军虽然较几十年前实力下降不少，但还是能控制下辖四州。 直到甘州一战，归义军大败，李明振重伤不治身亡，归义军的乱局便显。不过后面的事，李某知道的并不多，恐怕只能由李指挥使回答你了。” 李磎倒也没说错，后面他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对于河西的事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李简看向李晔，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其可以说，他这才开口。 “郑侍中，其实锦衣卫掌握的情报跟李尚书所说虽有些出入，但基本没错。 如今归义军依然分为四股势力，只不过最大的则是索勋。张淮鼎和李明振的去世，索勋俨然成了归义军最有威望之人，而且意图染指归义军节度使之职。 肃州此时已经形同独立，驱逐了之前张淮鼎任命的官员，俨然把肃州当成了他们龙家的小王国。 而张淮鼎留下的势力则是因为群龙无首，要么选择投靠索勋，要么各自为政。沙州现在基本被索勋掌握，也就甘州因为地处偏远，得以不被波及。” 郑从谠点了点头，然后对李晔说道，“陛下，对于归义军的情况，臣有了大致的判断。若是能除去索勋和肃州龙家，归义可期，只要安置好归义旧部，届时安西大都护府西扩自然是顺理成章。” 李晔也很满意，脸上露出的一些笑容，这个时候李嗣周又站了出来，“陛下，臣建议事后肢解归义军，以甘肃二州成立甘肃都督府，沙州和瓜州依然为归义军，但跟甘肃都护府同时纳入安西大都护府管辖。” “臣认为可行。”见慢了一步的裴荣连忙附和道。 “办法倒是不错，不过这些办法实施的前提是能除掉索勋此人，但此人狡诈、狠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李晔淡淡道。 “陛下，锦衣卫之前曾查过一件事。之前甘州大战，李明振被伏击疑是有人把李明振部的行踪泄露给回鹘人，臣担心这一次回鹘人可能会再次插手。” 李简想到一件旧事。但那件事因为涉及归义军节度使张淮鼎，又正值前任指挥使李振调离，就被遗忘在一边。 也就前不久，因为要查关于归义军的情况，他从卷宗里无意中发现的。刚才他才想起来，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你是说归义军有人勾结回鹘人，想要除掉李明振？”李晔皱眉道。 “陛下，这件事最后没能调查出结果，但据李明振旧部的讲述，他们是被回鹘人伏击。显然是回鹘人早就知道他们会经过那里，而行军路线知道的人并不多。”李简解释道。 “陛下，这勾结回鹘人的不会是张淮鼎或者索勋吧？两人恐怕都有除掉李明振的想法。”裴荣一下就猜到一种可能，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勾结敌人除掉自己的政敌也不是不可能，索勋跟李明振的关系就别说了，而张淮鼎想要掌控归义四州，跟张淮深关系密切的李明振也是他的阻碍。 这样一来，两人都有嫌疑。 李晔也没想到还有这个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李简，立即派人通知安西大都护府，让他们小心戒备回鹘人。” 若是索勋勾结回鹘人在张承奉归途中除去这位节度使，朝廷想要趁机把手深入归义军可就难了。 “遵命，臣马上就派人飞鸽传书到兰州！” 。。。。。。 就在李晔这边猜到回鹘人可能插手的时候，甘州回鹘王庭的药罗葛仁美便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看到上面的内容，药罗葛仁美也不禁皱眉。 “大汗，这会不会有诈？唐人派了三千军队掩护张承奉前往沙州赴任，若是我们出兵，势必会引起唐人和归义军的报复。”哈桑特勤担心道。 “哈桑，汗国跟唐人和归义军的关系已经是大敌，怕什么归义军的报复？借着这个机会，截杀张承奉，归义军势必陷入内乱，汗国就少了一个大敌，便可以趁机拿下甘州和肃州。”马黑木沉声道。 “大汗，这信到底何人传来？可信度可高？臣担心这可能是唐人的奸计。”哈桑神色凝重地问道。 药罗葛仁美没有隐瞒，缓缓道来，“归义军的人，具体是谁，本汗也不清楚，之前李明振部的行踪就是此人泄露给汗国。当时汗国才能一举重创李明振部，断了归义军一指，否则当初那一战，汗国想要取胜付出的代价更大。” “大汗，若是这信上的内容是真的，臣怀疑是归义军内部有人借汗国之手除掉张承奉。除掉张承奉，谁是最大获利者？”哈桑道。 “索。。。勋！”药罗葛仁美咬牙道，“此时归义军内部分裂，索勋此人意图自立。之前便有汗国巡逻的战士来报，说是便发现过索勋长子索图的踪迹。” “大汗，臣担心是归义军内部有人借汗国的手除掉政敌。虽说杀掉张承奉对汗国有利，但为了一个张承奉便跟唐人不死不休，这是否值得？” 药罗葛仁美陷入了沉思，如今甘州回鹘实力大损，之前甘州一战和唐人偷袭王庭让甘州回鹘损失三万战士。 这让甘州回鹘的实力瞬间骤减，现在都还在舔伤口。 他们也知道这是唐人造成的，可却只能忍着，因为他们没有实力去对抗唐人的凉州都督府，更别说身后的安西大都护府了。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这个消息卖给唐人，向唐人俯首称臣。 可这让心高气傲的药罗葛仁美有些接受不了。 但想到为了这个事有可能会彻底激怒唐人，到时候唐人全力报复，现在的王庭可承受不起。 想到这里，药罗葛仁美便有了决断。 “来人，把这个消息送给唐人，这件事我们不掺和，不能让唐人有借口对汗国用兵。” “大汗！”马黑木着急道。 “好了，本汗心意已决，就这么办！”药罗葛仁美果断道。 而对于药罗葛仁美的表现，哈桑则是很满意。唐人有典故，那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家可汗没有因为蝇头小利就做出冲动的事，可见其真的长大了。 第440章 认怂的回鹘人 “姜雄，立即带五千骑兵前去增援掩护张节度使赴任的队伍，回鹘人可能会动手。” 看到大都护府传来的消息，刘奎想了想便让姜雄带着一个厢的骑兵去增援。 “都督放心，只要有末将在，定叫回鹘人有来无回。”姜雄领命道。 “都督！”就在姜雄正欲离去的时候，张弘信走了进来，“我们不用担心回鹘人了！” 姜雄顿时停下脚步，连同刘奎一起疑惑地看着对方。 “都督，这是回鹘派人送来的，说是有人请他们截杀张奉承，他们选择了拒绝，希望跟大唐如当初一般，永世交好。”张弘信连忙道。 “这个回鹘可汗倒是有些意思，这就怂了？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削弱一下回鹘人的实力，这下倒不好下手了。”刘奎脸上有些不爽。 在他得知了回鹘人有可能要动手的消息后，没有紧张，反而很激动。 之前突袭回鹘人王庭，虽说让回鹘人损失不小，但甘州回鹘的实力依然强大。他便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消灭一部分回鹘军队，削弱回鹘人的实力，谁知道药罗葛仁美居然退缩了。 “都督，而且回鹘人的使者还说，想借这个机会跟大唐求和，希望能跟大唐和亲，让其大汗药罗葛仁美迎娶我大唐的公主。”罗弘信说道。 可罗弘信一说完，刘奎的脸色就变了，变得阴沉起来，“去告诉回鹘人，要想和亲，就把他们的公主嫁过来，大唐不外嫁公主。” 罗弘信开始还有些奇怪，不过想到对方是驸马，便明白了，但也有些迟疑，“都督，可之前的和亲都是我大唐公主外嫁。不过可以不用当朝公主，从宗室女或者大臣的后人中寻一人作为公主。。。。” “没听懂本都督的话吗？”刘奎厉声道。 罗弘信脸色阴晴不定，很是尴尬，心里也很不满，自己虽说低于对方，但也是都督府的高层，对方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谨遵都督吩咐！” “都督，那末将还需要去增援护送队伍吗？”看到脸色不佳的刘奎，姜雄迟疑道。 “去，为什么不去？没有了回鹘人，还有肃州龙家。把肃州龙家一众男丁给本都督带回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完刘奎便拂袖而去，明显很生气，这让姜雄也有些不解，但也没去多问。 。。。。。。 “什么？唐人要我们嫁公主给唐人皇帝？凭什么？” 听到这近乎羞辱的和亲，让药罗葛仁美很是愤怒，自己主动求和，没想到都这样。 “可汗，既然已经选择向唐人服软，就只能按照唐人的意思办。”哈桑特勤劝道。 “可汗国哪有未嫁的公主？本汗的女儿才五岁！”药罗葛仁美忿忿不平道。 “大汗，可以从汗国的贵族后人中找一适龄女子册封为公主即可。唐人以前就是这么做的，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哈桑特勤建议道。 “这样合适吗？”药罗葛仁美迟疑道。 “唐人都可以这么做，汗国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汗国用的也是贵族女子，又不是普通的牧民女子。”哈桑特勤坚定道。 “大汗，臣记得哈桑特勤的孙女年龄正好合适，是哈桑特勤的掌上明珠。”马黑木使坏道。 “马黑木，你想干什么？阿扎青已经有了婚约。”哈桑犹如护犊的狮子，神色不善地盯着马黑木。 马黑木不以为意，“哈桑特勤自诩忠于汗国，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吗？阿扎青是你这个特勤的孙女，身份尊贵，完全可以册封为公主与唐人皇帝和亲。 而且阿扎青只是有了婚约，但并没有嫁人，大不了把婚约取消就是。” “这。。。。”哈桑狠狠地瞪了一眼马黑木，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阴险。 “哈桑特勤可以回去考虑焦虑，本汗也不强求，不过本汗也会让人留意其他贵族女子。”哈桑特勤是汗国的顶梁柱，药罗葛仁美不想因为这个小事而让对方寒心，便不想逼迫。 哈桑犹豫了一会儿，对着药罗葛仁美行了个礼，“大汗，为汗国效忠，臣无怨无悔。” “其实啥桑特勤你不用非得如此的。。。”药罗葛仁美叹气道。 “为了汗国，这都是值得的！” 虽然哈桑最后选择了同意，可是怎么说服孙女同意，也是个问题，不过嫁给唐人皇帝，应该不算亏待了他这个宝贝孙女。 哈桑特勤回到府中的时候，他最喜爱的孙女阿扎青正在一个年轻的男子护送下跟一群少男少女从外面回来。 那个年轻男子就是阿扎青有婚约的男子，是一个部落酋长之子，甚为骁勇。哈桑注意他也很久了，直到之前甘州一战对方表现颇佳，他便同意了这桩婚事，只待阿扎青年长点便成婚。 早知道，就应该让两人早点完婚就好了。 一群少男少女看到哈桑特勤，有些慌张，连忙行礼道，“见过特勤。” “祖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年轻貌美的阿扎青看到哈桑特勤，身子轻快地跑过来，搂着对方胳膊撒娇道。 “今天无事，所以便早早回来。”哈桑微笑道。 “普俊见过特勤！”年轻男子恭敬地问候着。 “嗯，你们先回去吧，我跟阿扎青有事情要说。”哈桑淡淡道。 众人一听，立即如鸟兽散，他们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年轻少女，怎么愿跟哈桑这样的人在一块，那会很不自在。 普俊虽然有些不舍，但他还是告辞了。不过上马的时候，他有一种这次离开就再也见不到阿扎青的感觉，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见不到。 婚约已经定下，哈桑特勤作为汗国的重臣，不可能反悔不是？ 他认为是自己想多了，摇了摇头便转身策马而去。 而在这些人走后，哈桑对下人吩咐道，去把他的长子一家人叫来。 相比于阿扎青的稚嫩，哈桑的长子伊本则是看出了一丝不禁对，在行礼之后，忍不住问道，“父亲，是出什么事了吗？” 哈桑看了看一旁的孙女，叹了口气，把刚才在汗帐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自己要作为和亲的人选远嫁长安，阿扎青一下就愣了，反应过来连忙道，“祖父，阿扎青不是要跟普俊成婚吗？我不想嫁到长安，我不想嫁给那个唐人皇帝。” “父亲，为什么是阿扎青？”伊本虽然有些惊讶，但还算是沉得住气。 “大汗已经同意了，这件事无法更改。阿扎青以公主身份嫁给唐人皇帝，并不算亏待她。 这件事不是跟你们商量的，从今天起阿扎青不能出府，我不想出现意外，让整个族人蒙羞。”哈桑沉声道。 “是，父亲！”伊本连忙答应道。 “不！我不嫁！我不嫁。。。。。” 看着大吵大闹的孙女，哈桑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坚定了决心，沉声道，“把阿扎青带下去！” 为了汗国，他只能狠心点。虽然大汗说了会从其他贵族中挑选，但那只是客气话，不想让他不高兴而已。 而他却知道这件事基本就这么定了，所以没得选！ 第441章 各个击破 “龙刺史，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这肃州以后就是你们龙家的，家父也不会再派官员到肃州，一切由你龙家说了算。” 索图看着眼前的龙氏族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真的？”听到这个条件，龙氏族长也有些心动，但还没有因此就忘乎所以，“可朝廷势必会派军队护送张承奉，对于朝廷，龙氏一族可不敢冒犯。” “这个你放心，你只要借我三千骑兵即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索图退而求其次，主要龙家出兵，就算是跟他们绑在了一条绳上，根本跑不掉了。 “这。。。”龙氏族长有些犹豫。 “父亲，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啊，孩儿愿意领兵前去。”一旁的龙氏长子迫不及待道。 “闭嘴！”看到如此莽撞的长子，龙氏族长呵斥道，“索家大郎，三千骑兵，我龙家倒不是拿不出，关键是仅凭这三千骑兵和你带来的一千人，就能截杀张承奉？ 不是老朽不相信自己的军队，而是老朽不是一人，身后还有整个龙家，若是你不肯如实相告，恕老朽不敢答应。” 龙氏一族能在肃州扎根这么久，眼前的龙氏族长功不可没。要是这么轻易被索图这个毛头小子说动，他还能活到现在？并让龙氏一族成为肃州最大的家族。 索图有些犹豫，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是这样油盐不进，想到之前就是出工不出力才让李复逃走，他知道若是不吐露实情，对方还会这么干。 想到这里，索图便如实道，“实不相瞒，张承奉以及护送其的朝廷军队有回鹘人去对付。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被回鹘人袭击后，前去增援而已。” “你们勾结回鹘人？”龙氏族长不可思议地盯着索图。 虽说他一直想让龙氏一族占据肃州自立，但那是归义军内部的事，但他没想到索勋父子会勾结回鹘人。他突然想到之前李明振被伏击的事，难道这件事就是索勋干的？ 而且前任节度使张淮鼎也死的蹊跷，虽说刺杀其的凶手被抓住了，是回鹘人没错。但谁说凶手是回鹘人，幕后指使之人就是甘州回鹘？ 河西本来就乱，有汉人投靠回鹘的，也有回鹘投靠汉人的，还有到处作乱的马贼。 这些人中，有汉人，有回鹘人，还有吐蕃人。 如果真是这样，龙氏族长发现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地的事。 张淮深死于索勋之手，张淮鼎和李明振也是，这够狠的啊，连襟、小舅子都能下狠手。 至于索图说的增援，说白就是以免回鹘人失败，他们这些人就是给张承奉等人收尸的，还能洗刷嫌疑。 “龙族长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勾结回鹘人，是回鹘人自己发现了张承奉一行人的行踪，我们只是得知了消息去增援而已。”索图笑着道。 “你们够狠。希望你能做到天衣无缝，不然到时候别怪老朽把事情捅出去！”龙氏族长沉声道。 “那是自然！”索图哈哈道。 面对威胁，索图有些不忿，但为了能让龙氏出兵，也只能先忍了。等解决了张承奉等人后，后面再找龙家这个老不死的算账就是。 。。。。。。 “什么？索勋居然勾结回鹘人？” 甘州城，从赶来的增援的姜雄口中，得知回鹘人的事情后，张承奉大为吃惊。 “除了他还有谁？回鹘人为了不想与我大唐为弟，主动告知的，说是归义军内部有人向回鹘人透露你的行踪。 归义伯，这个时候谁最不想看到你回沙州？”张造淡淡笑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索勋。”一旁的李复狠狠地说道，“很有可能老仆射的遇刺也跟索勋有关。仆射，我们应该尽快赶回沙州，捉拿索勋，诛杀索勋的党羽，为老仆射报仇。” “仆射，小心肃州龙家。如今龙家态度不明，之前更是驱逐老仆射任命的官员，形同自立。 即便是没有回鹘人，仆射能否通过肃州也是个问题。”一旁的甘州刺史提醒道。 “归义伯不用担心，有八千禁军护送，无人敢阻拦归义伯就任。”张造很有底气地说道。 有张造这句话，萧刺史也不好再提这个事，张承奉更是丝毫也不担心。 “那就多谢张将军了！”张承奉大喜道。 八千禁军铁骑，即便是回鹘人都得掂量一下，没有两万骑兵，敢来迎战？而且此时回鹘人也不敢一口气拿这么多大军出战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此时回鹘人已经服软，就是不想现在跟大唐为敌。 “那本将就不打扰归义伯的休息，先行告退了。”张造和姜雄两人拱了拱手，随即告退。 出了房间，在看到甘州刺史后，张造便开口喊道，“萧刺史留步。” 萧刺史回过头，看到是张造，当即拱了拱手客气道，“不知张将军有何事找萧某？” “有个事情想要征询萧刺史的意见。”张造看了看周围的人，示意不相干的人退远点，他则是来到萧刺史面前。 萧刺史见这个情形，便知道对方有隐秘事找自己，也屏退了身边的人。 张造来到近前，很随意地说道，“萧刺史，张某出发之前，刘都督叫我路过甘州的时候，询问萧刺史有没有兴趣去中原任职，关内道、山南西道、河东道不少地方缺上州刺史，甚至观察使、行军司马这样的职务。 这甘州虽说不错，就是条件差了点，风沙大，哪有中原地区好。繁华，也不担心大战，升迁的机会也多。” “张将军这是何意？难道朝廷要掉萧某去别处任职吗？”萧刺史故作惊讶道。 张造看了看这位甘州刺史，笑了笑，“萧刺史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张某这话中的意思。萧刺史不要急着做决定，可以好好考虑，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说完张造便大步离去，留下一个人在那发呆的萧刺史。 说实话萧刺史此时也很震惊，正如张造所说，他是聪明人，自然猜出了这话中的言外之意。 要是自己主动申请外调，不仅可以升迁，还能换到一个好地方任职；但若是自己不配合，到时候别说升迁，可能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看来朝廷是看到归义军的乱局，想要对归义军下手了啊！ 在朝廷设立凉州都督府那天，他就猜到这个局面，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第476章 回鹘人爽约 萧刺史不知道怎么回到府上的，他也在思考是否要答应张造的提议，主动申请外调。 毫无疑问，朝廷给他的条件很不错，不仅能升迁，还能调到更好的地方任职。 但他掌控的甘州是张氏一族最后的依仗，肃州有龙家，瓜州有李家，他要是申请外调，朝廷势必会从其他地方派来一个新刺史。 关键是这个刺史忠于朝廷，而不会干涉归义军的事，更不会支持张承奉。 到时候，张承奉即便是平安抵达沙州赴任，也会只是一个傀儡。 是自己的前途重要，还是忠于张氏一族重要，萧刺史也很纠结。 。。。。。。 “回鹘人到底来不来？这都几天了，都没看到回鹘军队的身影。” 龙家长子龙宇不耐烦地打发走手下人，几天的打探都没发现回鹘人的踪迹，这让龙宇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索图心里也有些不安，不过他不想让龙宇察觉到，故作自信地笑道，“不用着急，回鹘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相信他们此时正躲在某个地方暗中注视着张承奉一行，寻找合适的时机再进攻，我们只需要等等就行。” “这样最好！”龙宇哼了一声说道。 龙宇的态度让索图很不爽，但想到需要其手下的军队来帮他们索家办事，也只能忍了。 在众人焦急地等待中，一匹快马从东边而来。 “报，发现张承奉踪迹，神色匆忙，疑是遭到袭击。” “他们有多少人？”索图连忙追问道。 “不足一千人，正朝着我们而来。” “不到一千人？神色匆忙？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朝廷派了三千骑兵掩护张承奉赴任，他们应该是遭到了袭击。”索图大喜道。 “那还等什么？直接杀过去，灭了张承奉！”龙宇迫不及待道，说完就挥舞着马鞭，策马而去。 “等等！” 看到这龙宇如此鲁莽，索图大急，但也只能快速策马跟上。 就这么直接杀过去，对方跑了怎么办？一点脑子都没有。 龙家派的三千骑兵和索图自己带的一千骑兵在两人的率领下，终于在四十多里外的地方发现了张承奉一行人。 发现的时候，张承奉一行人正在休息。不过让索图彻底放下心的是，正如手下的人所说，张承奉身边只有不到千人额，而且神色狼狈，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 “敌袭！敌袭！” 看到突然有骑兵杀来，休息的众人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立即翻身上马，把张承奉等人护在中间。 “杀。。。。” “慢着！” 龙宇正欲大开杀戒，索图连忙阻止了他。 “你干什么？”龙宇愤怒道。 “这么着急干什么？人都没确认，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张承奉。”索图无视龙宇的愤怒，然后策马慢慢来到阵前。 “来人止步！” 还没等索图靠近，就被数名禁军手持长槊挡住。 “在下是归义军节度副使索勋长子，听闻节度使遭到回鹘人的截杀，特来增援。”索图抱拳说道。 “你是来增援我的，还是增援回鹘人的？从遇袭到现在，我们没有派一兵一卒前去求援，你怎么知道我们遭到回鹘人的袭击的？ 我的好表兄！” 张承奉策马来到阵前，语气不善地说道。 “少主，那正是张承奉，没有错！” 在张承奉出现的时候，索图身边便有一人认真观察着张承奉，然后在附耳在其身边说道。 照理说索图和张承奉是表兄弟，应该见过才对。 当然，见过是见过，只是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所以索图才带了一个最近一两年见过张承奉的人来确认。 索图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张承奉说道，“表弟说笑了，为兄自然是来增援你的。至于我们怎么回鹘。。。。” “啰嗦，直接杀了便是。”在后面等不及的龙宇不满地策马过来，神色不善地盯着张承奉。 “大胆，你们龙家想要犯上作乱不成？”李复站出来呵斥道。 “犯上作乱的不是我们龙家，而是仆射的好表兄，可是他来我肃州借的兵。”龙宇嗤笑道。 “表兄？这是真的吗？”张承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索图。 索图看向龙宇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然后又一脸冷漠的看向张承奉，“你说你在长安好好地当人质不行，非得回来。以后这归义军是我索家的，所以只能让你留在这里了。” 说着索图便举起手，然后向前一挥，“杀！” 就在这些索家和龙家的骑兵正欲冲锋的时候，突然大地传来震动声，索图以为是回鹘人，可当沙尘散去，那鲜明的唐军骑兵让他脸色大变。 本欲冲锋的两家骑兵也都强行勒住马缰，神色不安地看向那突然出现的朝廷骑兵。 “这是什么回事？”索图神色有些惊慌，即便是他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那握着马缰的左手一直在颤抖。 “没怎么回事，只是回鹘人把你们的计划都告诉了朝廷，说明白点，你们被回鹘人卖了。 表兄，放下武器投降吧，我可以饶你一命！”张承奉冷笑道。 “不可能！回鹘人怎么可能会投靠朝廷？不可能！”索图惊慌道。 “索图，我们龙家被你们坑死了！” 想到自己把仅有的几千骑兵带了一大半出来，龙宇就慌了，要是没有了这三千骑兵，龙家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撤。。。撤。。。”龙宇高喊道。 “不能撤！杀了张承奉，我们还有机会！”索图连忙道。 看到都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杀自己的索图，张承奉心里彻底失望了，为了权力，兄弟相残吗？ 其实张承奉忘了，他的父亲就是靠武力从张淮深手上抢过的节度使之位。当今圣上也是靠的兵变，权力这东西，的确让人容易疯狂。 “真是啰嗦！”远处的张造看到还没传令动手的张承奉，顿时有些不满，随即大手一挥，厉声道，“杀！” 一时间，等待半天的禁军骑兵纷纷策马杀出，长槊横空，马如奔雷，整个战场便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 第477章 和亲? “陛下，你怎么能这样？这不算，我要悔棋！” 太液池旁的一处凉亭中，看到自己的白子又被李晔吃了四颗，坐在对面的刘晨妍不乐意了。 “妍儿，你都悔了好几次了，落子不悔，这可是下棋的规矩。”李晔一脸无语，不过还是让人把棋子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陛下，你怎么能跟臣妾讲道理。是不是，两位妹妹？”刘晨妍见计谋得逞，也没忘拉着旁边的李湘兰和裴贞一壮壮声势。 刘晨妍虽然会点围棋，但棋艺很差，要不是靠着李湘兰二人和悔棋，早就输了，哪里还能坚持到现在。 “说不过你们，你们上下六张嘴。”李晔坏笑道。 “六张嘴？” 刘晨妍几女一愣，然后便想到什么，红着脸忍不住啐道，“陛下，你好坏！” 就在几女娇羞不已的时候，不远处裴荣、李嗣周和李简三人则是联袂而来。 “陛下，陛下，安西大都护府传来好消息。” 几人扭头看过去，便看见三人中，手里捏着一份奏折的裴荣跑的最快，把李嗣周和李简二人甩在了后面，他则是小跑到李晔面前，躬身行礼，神情有些激动。 “什么好消息让裴爱卿这么激动？”李晔这才停止跟几女的玩笑，好奇地看着裴荣。 “陛下，安西大都护府传来消息，在会州真的发现一个规模巨大的铜矿，已经派人证实无误。只要开采出来，朝廷无论是制造铜钱，还是制造火炮，都不会缺铜了。”裴荣满面红光有些激动地说道。 “会州发现铜矿？这倒是个好消息。”李晔笑着点了点头。 后世华夏有六大铜矿基地，分别是德兴、铜陵、东川、大冶、中条山、白银。 而在此时，德兴属东平县，在江西；铜陵叫义安县，属宣州；东川属南诏；大冶属鄂岳观察使。 中条山位于河东道的河中府，白银此时叫会州，也就这两个地方在朝廷的实际控制区。 只是他记得会州的铜矿开发历史比较晚才对，怎么如今就发现了？ “陛下，铜矿对于朝廷十分重要，臣建议立即组织人员开采，以供朝廷所需。”裴荣建议道。 “嗯，先让安西大都护府把铜矿周围三十里的地方清理出来，派兵驻守，朕后面让太常寺去负责这个事！给发现铜矿的那些官兵，记下功劳，后面封赏下去。”李晔吩咐道。 “是，陛下！” “还有什么事？”李晔看向裴荣身后跟来的两人问道。 “启禀陛下，据兰州锦衣卫来报，护送归义伯的大军已经进入肃州，并且平定了肃州的叛乱，肃州龙家一众人等正准备押解到凉州都督府。”李简汇报道。 “肃州龙家？”李晔点了点头，也没去问其中细节，龙家想要自立，就得有这个心理准备，至于张造等人怎么拿下的，他不关心，“他他们送到会州，正好那里开矿需要劳力。 还有事吗？” “这。。。。”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李晔皱眉道，“有什么事就说，别愣着。” “陛下！”最后李嗣周站了出来，“陛下，回鹘人那边希望可以和陛下和亲。” “和亲？和什么亲？”李晔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勃然大怒，“朕的女儿才几岁，而且我大唐的宗室女也不会用来和亲。” 李晔很是生气，也不怪他这么想。因为之前的和亲，大多是皇室嫁公主出去，有真的公主，也有宗室女，甚至还有大臣的子女。 但李晔很反感和亲，认为这是一种懦弱无能的表现。 见圣上误会了，众人不禁头皮发麻，三人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裴荣站了出来，“陛下，回鹘人开始也想让我大唐外嫁公主。但在刘驸马的反对下，回鹘人表示愿意跟陛下您结亲，把他们的一个公主嫁过来。” “哦。啊？” 嫁公主过来？李晔嘴角露出笑容，虽然说宫中已经有了米朵这个异族女子，但多多益善也是挺不错的。 不过还没等李晔遐想多久，他便感觉到一股杀气。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朕露出杀气？他便顺着那股杀气寻找，最后眼光落在了正对着自己发笑的刘晨妍，旁边的李湘兰和裴贞一也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陛下，如今后宫妃嫔数量不多，陛下是该充实一下后宫了！想来那个回鹘公主长得也不会多差，陛下要不同意了这次和亲？”刘晨妍笑盈盈地看着李晔说道。 “朕有你们就行了。”李晔哪敢承认，心里也对这几个不懂事的手下有些不满，这样的事能当着真的几个后妃说吗？ “陛下可不要勉强。”刘晨妍幽幽道。 “不勉强，不勉强。那个，覃王，回鹘人现在还有公主吗？”李晔一说出口，就感觉已经淡了的杀气又变得浓郁起来。 “这个，臣也不知！”李嗣周尴尬道。 “回陛下，据臣了解，回鹘人应该没有未嫁的公主了。”李简低声道。 “什么？没有公主？那回鹘人是想随便找个人封为公主来蒙骗朕。。。不，蒙骗朝廷？实在可恶。”李晔佯装大怒道。 “陛下，既然回鹘人有意义和亲来缓和与朝廷的关系，臣建议同意这桩和亲。”裴荣建议道。 “这。。。。”李晔有些为难，身边还有三个母老虎呢，让他怎么回答？ “陛下，臣妾认为裴枢密使说的有道理，既然回鹘人主动和亲，陛下还是答应为好。”就当李晔以为对方突然变得大度起来了的时候，对方话锋一转，“不过李指挥使也说了，回鹘人没有公主，若是以普通宗室女来作为公主，也不符合陛下的身份。 既然回鹘人找个宗室女来应付朝廷，朝廷也可以从宗室中挑选一个适龄的男丁，这样正好门当户对。” 说完，刘晨妍就笑嘻嘻地看着李晔。 那天使般的笑容下面在李晔看来就是藏着一张魔鬼的笑脸，尴尬地笑了笑，“妍儿说的有道理。就这么说定了，来人去通知了一下薛王，让他在宗室中好好看看有哪位宗室男丁愿意承担这和亲的重任。” 别看李晔面带笑容，但心里在滴血啊！ 那可是美人啊，又跟朕无缘了！ 第478章 索勋伏诛(创世首发，三更) “姑父，你没想到吧，回鹘人居然会把你出卖了，龙家更是一群废物，连肃州都没守到一天就被朝廷禁军攻破。 我不明白，你可是我的亲姑父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若不是你，归义军怎么会像现在这个局面，你就是归义军的罪人。” 看到跪在地上的索勋，张承奉很想一刀杀了对方，但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他不能那么急着杀，他需要用对方来成就自己。 自从朝廷大军用那秘密武器炸开肃州城并一举攻破后，张承奉一行人便前途无阻，直到他抵达瓜州，索勋才发觉。 虽说其的阴谋告破，但索勋自然不会这么束手就擒，于是决定动用最后一招，那就是出兵对抗。 可李明振的几个儿子在其母的劝说下率军反抗索勋，张淮鼎的旧部也趁机起兵，加上张承奉是带着朝廷的任命而来，于是战斗还未打响，索勋内部就出现分歧。于是索勋便被其手下擒获，然后迎接张承奉进入了沙州。 这跟当初张淮鼎进入沙州何其相像，不愧是父子。 “呵呵，我是归义军的罪人？我是归义军的罪人？哈哈哈！”索勋看了看张承奉，突然大笑着，然后死死地瞪着张承奉，咆哮道，“你的父亲才是归义军的罪人。 若不是他勾结朝廷，发动兵变夺取了归义军大权，哪有今天？ 为了进入沙州，他勾结朝廷，甚至把归义军下辖第一大城送给了朝廷。 你看看如今归义军还有几座城池？论罪名，他张淮鼎才是归义军最大的罪人。 杀了自己的堂兄还有姐夫，贸然对甘州回鹘发动大战，结果导致大败而归，不然归义军会有今天？”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杀了伯父一家，而且十四姑父也是因为你勾结回鹘人才被回鹘人伏击导致重伤的。”张承奉神色有些慌乱，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说？没有你那父亲的命令，我敢杀他张淮深一家？他就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我不过是为他背了锅而已。 还有李明振。”说着张淮鼎便看向旁边李明振的三个儿子，大笑道，“我承认，是我勾结回鹘人，我跟他李明振也的确不合，但甘州一战，是他张淮鼎同意后，我才给回鹘人传的信。” “不可能！你在说谎！”一旁的李家二郎有些不相信。 “二弟，让他说完。”李家大郎拉住自己的兄弟，沉声道。 “不敢相信是吧？但就是这么回事。当初张淮鼎想的是，利用李明振的军队来消耗回鹘人的实力，然后他率领归义军大军趁着双方激战的时候杀出。 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他想除掉李明振，当然还有我这个威胁，在他看来，我和李明振的存在都是他统治归义军的威胁。 若不是回鹘人有重骑兵，不然张淮鼎还真成功了。不仅能击败回鹘人树立威望，还能铲除异己。 没错，刺杀张淮鼎的刺客是我找的，我故意找的回鹘人。因为我知道张淮鼎迟早会对我下手，我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这归义军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不比他张淮鼎差。李家的三个小子，是不是很惊讶，你们一心帮助的表弟，他的父亲却是害死你们父亲的凶手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这都是他胡说的，别听他胡说八道！”张承奉这下着急了。 李家三兄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看向张承奉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 “妖言惑众！” 张造示意旁边的禁军士兵直接动手，后者当即拔出横刀，直接一刀砍下索勋的头颅。 索勋的头颅‘咕噜咕噜’在地上滚着，那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嘲笑李家三兄弟帮助了仇人。 “大哥。。。。” “来人，把索勋的头颅挂在城门上，震慑一下城中的不法之徒。”说着张造看向李家三兄弟，“这张造妖言惑众，已经被本将斩杀，三位将军不必多想，那都是索勋临死前故意的离间计而已。 既然三位将军也到了沙州城，那就参加明天的继任典礼。” “谨遵上使的吩咐！” 李家大郎踢了两个弟弟一脚，三人一起拜谢了张造。 虽然索勋最后身死，但张承奉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索勋死前的那些话让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三个表兄弟也显然有些相信了。 本来还以为他们能成为自己统治归义军的坚强后盾，但被索勋这么一搅和，能不刀兵相向就很不错了。 “将军，这李家三兄弟显然是相信了索勋死前的话啊，会不会乱来？”姜雄有些担心道。 “他们不敢乱来。”张造淡淡一笑，“没想到这索勋死前还送上一份大礼。正好朝廷不需要一个团结的归义军，索勋干的不错。 索勋也算是立了功，他已经伏诛，他的家人就别株连了，把他的家眷都送到凉州去，看都督怎么处置。” “遵命！” 姜雄点头道。 第二天，归义伯张承奉正式在沙州继任归义军新一任节度使。 不过张承奉却未高兴不起来，因为张造的大军并没有离开沙州，而是直接驻扎在沙州城外。 当然后续还有好几件事让他始料不及，可没有多雄厚实力的张承奉，面对朝廷的一系列举措，毫无反抗之力。 大唐乾宁四年五月，安西大都护府正式宣布迁至凉州，辖地也增加归义军下辖的四州之地。 同年，朝廷成立甘肃都督府，下辖甘、肃二州。 同年，朝廷任命温宪为甘州刺史，郑谷为肃州刺史，原甘州刺史调至河东。 同年，甘州回鹘和大唐和亲。甘州回鹘以其汗国的哈桑特勤孙女为公主，下嫁大唐吉王长子。这件事虽然让回鹘那边有些不满，不过在大唐的兵威之下，加上大唐同意在边境互市，回鹘人这才不再追究此事。 乾宁四年是值得记住的一年，这一年标志着大唐彻底恢复了对河西的控制，东到秦州，西到沙州玉门关。 只待安西大都护府整合了辖地的军队，到时候无论是西出玉门关，还是南下吐蕃高原，主动权都掌握在大唐的手中。 第479章 朱友裕的处境(创世首发，四更) “世子，该上车了！” 朱友裕站在汴州城西门外，看着眼前的汴州城，朱友裕神色中充满了沮丧。 那道熟悉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难道自己的表现就这么让对方不满意吗？自己可是长子，有没有反心，为什么父亲不信任他？ 想到上面的吩咐，旁边的一名都将忍不住提醒道。 朱友裕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将士和手下，摇了摇头。 “走吧！” 说完朱友裕便上了马车。 “出发！” 看见朱友裕配合，负责随行的都将这才放下心来，下令出发离开汴州，前往汝州。 看着身后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汴州城，朱友裕神情愈发没落。 之前的叛乱事件，虽然在一众官员的劝说下其父朱温并没有杀他，但也没打算轻饶他。 朱温直接把朱友裕贬为汝州别驾，并派一个都的亲兵护送其去汝州上任。 说是护送，实为监视。 而且这一个都的军队后面也一直跟着朱友裕，所以他名义上是汝州别驾，实际上是被送到汝州软禁。 别驾其实就是个虚职，没什么权力。 此次前去汝州的随行人员，除了一些仆人和家眷外，只有少数几名之前没有跟随去前线的幕僚和亲兵，这些人就是他仅剩的班底了。 朱温没有诛杀这些人，但却派了亲信将领来监视他。靠这些班底，朱友裕很难翻身了，除非是朱温重新启用他。 “殿下，世子已经离开汴州去汝州了。” 敬翔来到王府的时候，朱温此时正在跟一个女子作乐。对于这个女子，敬翔认识，朱珍的妻子。 朱珍叛乱后，其家中男丁尽皆被屠，女眷中只要有姿色的都被朱温收入囊中。 照理说，被人霸占凌辱，应该很伤心才对，可朱珍这妻子一点没有伤心的模样，反而是主动地讨好朱温。 虽说被朱温霸占，但总比被送到营妓营中。 像这种犯人妻女，一般都是送去当营妓。营妓是个女人都不想去当，那下场会很惨，每天要伺候几十上百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所以营妓的死亡率很高。 不过作为古代行军打仗的特色，营妓一直存在。 大部分藩镇都有营妓，朝廷虽然没有，但隔段时间给这些士兵放放假后，附近的青楼生意就会很好。 对于这些，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在作战或者日常训练期间违背军纪就行。 “是吗？这个逆子有没有什么过分之举？”朱温也没有回避的意思，旁若无人的玩弄着身前的妇人。 “回殿下，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出了城就朝着汝州出发了。”敬翔恭敬道。 “让随行的人好好盯着那个逆子，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本王汇报。”朱温沉声道。 “是，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朱友恭则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朱温行礼后说道，“义父，前线传来战报，宿州发生兵变，杀了义父任命的刺史，宣布归附徐州时溥。” “什么？”朱温把身边的妇人推开，生气地站起来。 “义父，时溥已经派遣一万大军增援宿州，若是徐州援军抵达，宿州的实力大增，将对宣武和徐州的战争带来不好的影响。”朱友恭解释道。 “废物。传本王的命令，集结大军，本王要亲自征讨宿州，本王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背叛本王。” 之前的朱珍和霍存叛乱就让朱温很不爽，可朱珍投靠朱瑾，霍存直接投靠了崔安潜，让朱温一时间无法找两人算账。 现在宿州兵变叛乱，让朱温心中的火气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是，义父！” 朱友裕被贬，朱友恭办事的激情高涨，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不过朱温为人猜忌，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以防对方猜忌。 他知道之前因为朱友裕一事让朱温对他有些不满，可如何消除对他的不满，倒也是个难题。 “将军，下官倒有一计。殿下现在特别喜好美人，将军何不去寻一貌美的女子送给殿下，想来殿下肯定会更喜欢将军的。” 朱友恭则是不以为意，就算是找到一个貌美的女子又如何，那只能帮到他一时，却帮不到一世。 就在朱友恭发愣的时候，他的妻子则是走了出来，关心道，“夫君这是又要打仗了吗？” 看到年轻貌美的妻子，朱友恭心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让他有些心动。 只不过他心里也有些纠结，有些不舍，也担心妻子反对。可想到也只能靠这个办法来获得朱温的信任，他便决定，一定要抽机会说服妻子。 “义父要亲征宿州，特意点名让我跟随。”朱友恭淡淡道。 “夫君要注意安全。”朱友恭妻子关心道。 “放心，为夫不会有事的。” 朱友恭把妻子的手放在手上，轻轻拍了拍手背，示意对方安心。看到这貌美的妻子可能不久之后要侍奉另外一个人，他心里的妒火骤燃，自己一定要趁着这之前好好享受一番。 。。。。。。 徐州，节度使府。 “郡王，若是只靠我们一镇的兵力不是朱温的对手。朱温肯定不会坐视我们的援军抵达宿州，必须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援军。” 时溥手下将领建议道。 “可如今去哪里找援军？朱瑾之前战败，根本不敢出兵。”时溥也很愁。 想当年，时溥可是讨平黄巢第一功，黄巢的人头都是他献给朝廷的。 不过后面朝廷下令让时溥担任蔡州行营兵马都统，负责讨伐秦宗权。结果时溥拒绝出兵，最后这个重任便落在了朱温身上，正是因为平定了秦宗权的叛乱，朱温声望和实力大增，坐稳了第一藩镇的位置。 为时溥也因拒绝讨伐秦宗权而惹到朝廷不少大臣的不满，所以在朱温进攻时溥的时候，朝廷并没有帮助时溥，连声援的意思都没有。 都不是好东西，狗咬狗最好。 “可如今能帮郡王的也只有朱瑄和朱瑾兄弟，他们已经跟朱温交恶，现在朱珍又投靠了朱瑾。若是徐州被攻破，朱瑄和朱瑾二人也不会好过。 郡王只要舍得钱财，在下可以代郡王出使兖州，说服朱瑾出兵。” 第480章 泰宁危局 “节帅，属下认为不应该直接去救援徐州，而是联合天平军进攻曹州，进而攻打义滑。 直接增援徐州，只会让战局朝着有利于宣武方向发展，攻其必救才是最好的办法。 曹州紧邻汴州，义滑更是汴州的屏障。 我们攻打曹州，朱温势必会回师，宿州之围便解。”听到朱瑾想要增援徐州，朱珍便力劝道。 “父帅不可听信此人的话。他只是想借父帅的手找朱温报仇，这个时候进攻曹州无异于跟朱温撕破脸，实属不妥。”朱瑾的长子说道。 其实朱珍和朱瑄、朱瑾一家有仇的，当初宣武攻陷曹州就是朱珍和葛从周领的军，然后打败了朱瑄和朱瑾的军队，并且还杀了朱瑄之弟朱罕，而朱罕也是朱瑾的堂弟。 本来之前朱珍来投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反对，不过为了抗衡朱温，朱瑾力排众议收留了朱珍。 要知道朱珍可是一员猛将，当初宣武和武宁常年交战之前，为了报当初李璠之仇，朱温借口进攻蔡州，派朱珍率领大军进攻武宁军，与时溥的七万武宁军大战。 那一战，武宁军大败，朱珍直接杀到了徐州城下。 可以说，朱温能力克武宁、天平和泰宁三镇，朱珍功不可没。 可朱温愣是把这位大将逼反了，而且还杀了朱珍的子嗣，霸占了朱珍的妻子。 苦于宣武压力的朱瑾自然需要朱珍这样的一员猛将，不说彻底收服他，但也要让对方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对抗朱温。 所以他才力排众议留下了朱珍，而且任命其为刺史，并亲自给其挑选了数名貌美女子作为对方的妻妾。 “闭嘴，怎么跟你叔父说话的？” 朱瑾虽然也不是很相信朱珍，但自己花了那么多代价争取来的朱珍，可不想因为自己长子的目光短浅而让对方来开泰宁军。 “节帅，这只是在下的一个建议，是否采纳，还需要节帅决定。”寄人篱下的感觉虽然不好，但朱珍现在也只能先忍着。 若是没有朱瑾的庇护，朱温早就派兵来攻打他了。 没见因为宿州叛乱，就让朱珍亲征。自己等人的叛变，肯定让朱温更为恼怒，只是对方暂时忍了下来而已。 “贤弟的建议的确不错，不过贤弟也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本帅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若是不拿出实际行动，时溥那边肯定会不满，所以还得劳烦贤弟亲自带领大军配合为兄的军队前往徐州增援。 不知道这个建议如何？”朱瑾问道。 “谨遵节帅吩咐！” 朱珍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进攻曹州，无疑是上策，不仅能收复曹州，还能逼迫朱温回援，可谓一举两得。 驰援徐州虽是中策，但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被动而已，这就像他们被朱温牵着鼻子走，主动权一直在朱温手上。 不过在之前朱珍就知道朱瑾等人难成大事，主要还是魄力不足。若是朱瑄、朱瑾全力援助时溥，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被动的局面。 “那就有劳贤弟了。” 朱瑾笑着道。 待朱珍离去后，朱瑾的几个儿子便相继开口。 “父亲，这个朱珍头生反骨，小心他来夺去泰宁军的基业。” “父亲，朱珍此人私心太重，就是想利用父亲来对付朱温，不能中了他的奸计。应该革去他的刺史之职，把他赶出泰宁。” “闭嘴！”几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朱瑾心情很是烦躁，“要是你们能挡住朱温的大军，我就把他赶走？可你们行吗？ 我不想在听到这样的话，泰宁需要朱珍来对抗朱温，否则你们都得死在朱温的手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后悔了。” 朱瑾的话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他的几个儿子也随即闭上嘴，虽有不甘，但好在听话。 制止了几个儿子的胡搅蛮缠，朱瑾才对手下的大将康怀英说道，“怀英，此次我给你一万五千人，跟随朱珍一起前去增援徐州。记住，一定要确保这一万五千大军在你的控制下，不要被朱珍夺去兵权。” “末将明白！” 康怀英沉声道。 “下去吧，好好跟家人聚聚，等军队集结好的就得出发，时溥那边应该等不了太久。”朱瑾语气平和地关心道。 “谢节帅！” 康怀英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连忙拜谢而去。 在闲杂人等都离开后，朱瑾一个人坐在那里发着呆。 以泰宁军的实力，是无法跟宣武对抗的。 要知道朱温可不止一个宣武，实际上其控制着宣武、义滑、忠武和河阳四镇，即便是当初李克用逞威时，所辖之地也不过河东和昭义两镇而已。 如果泰宁没有从淄青分裂出来，以强大的淄青镇，或许能跟下辖四镇的朱温争锋。 靠自己的堂兄朱瑄？ 天平军下辖三州，如今只剩下濮州和郓州，时溥也被打得只能困守徐州，三镇联盟岌岌可危，拿什么跟朱温对抗？ 为今之计或许只能投靠朝廷，可朝廷远在河东和关中，泰宁的辖地跟河东隔了天平、魏博，跟关中更是隔了宣武、河阳，可谓是鞭长莫及。 如今想来，或许只有从淄青入手了。 不知道帮助崔安潜平定王师范，对方能否帮自己在圣上面前说些好话，若是有了朝廷相助，他或许才能守住泰宁。 想到这里，朱瑾便有了决定。 “来人，去把朱琼叫来！” 朱琼是朱瑾的堂兄，让对方出面去找崔安潜才能有说服力。 。。。。。。 “你们说在朱温平定徐州后，朕封他为梁王如何？” 一场马球下来，李晔也满头大汗，旁边的宫女连忙拿着干净的丝质汗巾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或许看到宫女的动作太慢，李晔直接拿过汗巾胡乱擦拭了一下便放下，然后就问着旁边的李嗣周。 听到要册封朱温为梁王，李嗣周有些震惊，连忙道，“陛下，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这岂不是让旁人以为朝廷是在惧怕朱温？” “那覃王你觉得真要是册封朱温为梁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李晔笑着问道。 “自然是更加狂妄、目中无人。。。。。”说到这儿，李嗣周顿时恍然大悟，“陛下是想让朱温自取灭亡？可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陛下是想借朱温的手来平定中原的藩镇，可平定了这些藩镇后的朱温，实力势必更加强大，到时候朝廷恐怕难以压制。” “所以要想办法收拾朱温了，过两天的例行大朝会上，你负责提出议程，朕准备把右神策军和右天策军调回来，收拾朱温，需要这两支军队。”李晔说道。 “陛下，那安西大都护府怎么办？调回这两支禁军，恐怕无兵震慑河西的回鹘和吐蕃人。”李嗣周担心道。 “让左神策军和右神武军去河西吧，让这两支禁军去河西磨砺一番。”李晔想了想说道。 “臣明白了！” “这件事不着急，免得被朱温怀疑。”说着李晔突然话锋一转，“覃王，你觉得朕要是举办一次马球大赛如何？” 第481章 马球比赛?(创世首发，二更) “马球比赛？” 听到圣上突然想起来搞个马球比赛，这让一众大臣有些莫名其妙。 “陛下，臣以为不可。当初击球赌三川的事历历在目，陛下切不可因为爱好而荒废国政啊！” 还没等大部分人回过神来，御史大夫杨翰舟当即站了出来，便把当初僖宗李儇在位期间，用马球比赛来决定官职任免的一事说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杨大夫说得有理，望陛下三思啊！”吏部尚书李磎也站出来反对道。 “几位爱卿多虑了，朕只是觉得可以通过这个马球比赛来挖掘一部分人才，仅限于军中，也算是让朕可以与民同乐嘛。”李晔一阵无语，真把自己当昏君了？ 喜欢马球并没有错，这是大唐的国政，大唐也正是通过这个来训练足够多的骑兵。 汉人属于农耕文明，总不可能让他们天天骑马玩吧？ 而通过马球运动，可以培养出一批熟练不菲的合格骑兵，一旦有了战事，这些人直接可以上阵杀敌。 所以从大唐立国之初，马球就成为历代君王都喜欢并且推广的运动。 “陛下的意思是？”一旁的裴荣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他一切以圣上的旨意行动，但也不想因为这样而得罪所有大臣，所以态度比较谨慎。 看到一众大臣大多都误会了，李晔连忙解释道，“朕想的是如今朝廷有十几支禁军，相互交流甚少，而朕也对这些禁军的情况不甚了解。 所以便想着举办一个马球比赛，让每支禁军组建一支马球队，来长安参加马球比赛。不过为了不出现以马球比赛来决定官职任免的情况，所以朕要求只能是校尉及以下的军官和普通士兵才能报名参加，还有年龄限制。 而作为奖励，优胜的队伍和表现出众的士兵可以给予一定的赏赐或者送入武学学习，也算是给武学增添新鲜血液。 诸位大臣觉得如何？” 李晔一脸骐骥地看着众大臣，要是反对的声音太多，这件事也只能告吹。 其实李晔想的更多，他是想举办一场运动会，不仅仅是是马球，骑术、箭术、格斗这些。 通过这个也能发掘一些人才，毕竟武学每年招收的人数不多，武举招收的人也少，但天下人才那么多，李晔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不过运动会的规模太大，他怕提出来，反对的声音更多，所以才只说举办马球运动。 可他没想到只是一个马球就让这些大臣的反对声音如此之大，他还是小觑了当初李儇在位时的所作所为给这些大臣带来的影响了。 “陛下真的只是为了选拔人才？”一旁的郑从谠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选拔人才为主，观赏为辅。”李晔左顾言他道。 众大臣心里不禁嘀咕，恐怕是观赏为主，选拔人才为辅吧！ 他们大致猜到了圣上的想法，可不知道是否应该阻止，毕竟这个事有点劳民伤财。 “陛下，臣认为不应该仅仅限于禁军，地方驻军也可以纳入这次马球不过，不过可以以道的名义参加。而且也不应局限于朝廷实际控制的诸道，其他藩镇也都可以参加这次马球比赛。” 就在众人都不开口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肖荣居然来了这么一下。 众人一脸惊愕的时候，李晔不禁高看了这肖荣，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禁拍手道，“萧爱卿的想法倒是不错，是朕的眼光太过狭隘了。应该把所有藩镇都纳入这次马球比赛的范围，可以通知他们，至于来不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而看到圣上的反应，裴荣便猜到了点圣上的打算，若不是当着这么多大臣，他都想扇自己一耳光，怎么这点都没想到，居然被名不见经传的肖荣给抢了先。 “陛下，臣以为这个主意好。朝廷可以借这个机会，宣扬朝廷的强大，震慑那些藩镇，岂不是一举两得！”裴荣连忙说道。 李晔点了点头，总算有几个聪明人了，户部尚书李泌则是站了出来，“敢问陛下，这比赛的耗费怎么解决？” 果然是户部尚书，三句话不离钱。 “朕打算把东内苑拿出一块地方修建一座专门的马球比赛用地，费用由太常寺负责，就不从户部支出了。 不过禁军以及地方军队来长安的住宿所需等便有户部负责，想来李爱卿的户部这点钱财还是能负担得起吧！”李晔笑着道。 “户部愿意承担这笔费用。”李泌点头道。 得，本来还说拉拢李泌这个户部尚书一起反对呢？ 现在好了，七名大学士，裴荣、李泌和肖荣支持，而李嗣周和郑从谠两人态度不明，真正反对的只有李磎和杨翰舟。 开始李泌真的是挺想反对的，但听说户部只需承担这些比赛队伍的住宿等日常开支后，李泌就不反对了。 跟其他大臣考虑那么多不同，只要不怎么花钱，李泌就不反对，当然战事除外。 这能花多少钱？ 现在的户部可谓是财大气粗，有着河东这个新的税源地，户部的收入上涨了不少。 只要不是组建新的禁军，李泌一般都不会太过反对。 禁军才是朝廷目前开支最大的。 朝廷目前有35万禁军，还有12万左右的地方驻军和边军，这就是47万军队。 禁军平均每名士兵一年的花费在35贯，这就是1200余万贯；边军一年是25贯，目前大唐大约有3万边军，这就是75万贯；地方驻军每名士兵平均是20贯，9万地方驻军就是180万贯。 好在地方驻军的军饷由地方承担，禁军和边军加起来也有1300万贯。 这个数字已经占了目前国库收入的五分之二。 而且还不能打仗，否则数字就是这个的两倍多。 所以之前右神威军一事，就让李泌很冒火。 当然只要不是扩编军队，李泌这里都好说，更何况这次马球比赛的大头还是太常寺出，这是圣上的私人金库。 圣上可是很有钱的，起码凭李泌知道的数字就很大，要知道目前大唐明面上非常富有的张雄和何东都是给圣上赚钱的人。 李泌不反对，李磎二人只能看向李嗣周和郑从谠，可很快他们就失望了。 李嗣周站出来表示支持，郑从谠则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唐开国以来，第一次全国性的马球比赛就在李晔的强烈要求下，开始了筹备。 第482章 藩镇的反应 “马球比赛？这小皇帝想干什么？” 看到朝廷派人送来的文书，前线的朱温有些不明所以。 “恭喜义父，这小皇帝无疑是自掘坟墓。如此大规模的搞这个马球比赛，可见这小皇帝忍了几年，还是本性显露，他李唐一脉迟早要亡在这马球上。”一旁的朱友恭连忙恭维道。 朱温脸上也露出笑容，“有点意思，这小皇帝是遗传了他李唐一家的坏毛病啊！” “殿下，那我们还要不要派一支队伍去长安参加这个马球比赛？”一旁的敬翔小心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本王不只要派一支队伍，让忠武、河阳、义滑都派一支队伍去，而且还要夺魁，狠狠地打小皇帝的脸。 那个时候本王倒想看看小皇帝会是什么反应，想想都精彩。”朱温大笑道。 “是，殿下！”敬翔拱手道。 “好了，马球比赛的事情后面再说。来说说这宿州吧！听说泰宁军也派了朱珍那个叛逆前来增援时溥。 友恭，这宿州就交给你了，给我围好了。本王亲自去会会那个叛逆，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这看似不在乎的话，敬翔、朱友恭一众人却是听出了发自内心的愤怒。 这也很正常。 朱珍可是跟随朱温的老人，而且是其手下大将，无论是与朱瑄，还是罗弘信和时溥的作战上，都立下不少战功。 可这样的一名大将居然背叛了朱温，你让朱温怎么不怒？ 当然朱珍的背叛跟朱温的猜忌有很大的关系，但这个时候追究这个也没用了。 不亲自灭了朱珍，朱温心里的怒火难消。 朱温手下的官员、将领也知道朱温的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敢劝阻，而且想要拿下宿州，击败增援宿州的援军也是很重要的。 。。。。。。 不仅仅朱温得到了关于在乾宁五年举行的马球比赛的消息，在两个月内，天下的藩镇基本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虽然不少藩镇觉得李晔这个皇帝有些不务正业，但对于这个马球比赛，不少藩镇都觉得很有意思，不仅不反对，反而很放在心上。 例如占据了浙西杭州、湖州和睦州的钱镠，此时的他只是被朝廷封为杭州防御使，说白了其占据湖州和睦州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 听到这个消息，便决定派出心腹以参加马球比赛为由，前往长安，同时还带上不少财物准备上贡给朝廷，希望能得到朝廷的承认。 钱镠控制的地盘，不产马，连像样的骑兵都没有，能拿出一千骑兵都难，更别说还组建一支像样的马球队。 所以他派人去参加马球比赛是假，想办法得到朝廷的认同才是真的。 不过从杭州去长安的道路可不通畅，中间隔着宣州观察使、江西观察使、鄂岳观察使、山南东道四个辖区。 后者还好，前三者可都是各自为政，钱镠派出的参赛队伍带着不少财宝，肯定招人惦记。 所以怎么顺利抵达长安，对于钱镠来说也是个问题。 其实只要平安抵达山南东道就行，不过这中间可要经过比较混乱的鄂岳和宣州。 当然这都是该钱镠考虑的，而不是朝廷考虑的。 反正现在江南地区现在的税收都交不过来，朝廷也没空去管他们能不能来参加比赛的事。 像钱镠一样占据了不少地盘而没有得到朝廷任命的军阀有不少，都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得到朝廷的承认。 除了这些没有名分的军阀，向卢龙、成德、魏博、天平这些有着正当名分的藩镇都表示会派队伍参加马球比赛。 等这些藩镇的队伍到来，可以想象明年的长安会有多热闹。 对于这些藩镇，李晔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各个藩镇的情况，他这个马球比赛是为了禁军准备的。 目的当然不止这两个，但李晔不会对外说出自己的真实打算。 由于只有一年时间，既然李晔已经决定了要举办这个马球比赛，在比赛前，肯定要把场地修建出来。 李晔没打算把这个比赛用的马球场修在长安城内，而是真的打算在东内苑修建。 不过也不是从零开始。 得益于李儇，东内苑便有三处马球场，而且规模都不小。 也有观赏区，不过李晔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观赏区修的更大一点，可以容纳更多的人。 毫无疑问，这会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因为李晔要求可以容纳五万人以上的人观看。而且还要留下扩建的可能，到后面可以确保容纳十万人的人观看，他是想把这个比赛场地整成后世的那种大型运动场，变成长安的一个标志性建筑。 说李晔好大喜功，也说得过去，毕竟朝廷目前情况并不算多好，李晔便如此大搞形象工程，典型的乱花钱。 不过李晔又没用国库的钱，而是用的是太常寺赚的钱，那是李晔私人的钱，户部一点意见都没有。 之所以不动用户部的钱，是李晔想把这个比赛场地变成皇室私人的。 不要小瞧了长安对马球的热爱和消费能力，把后世的门票制度引进来，还怕收不回成本吗？ 若是不赶时间，李晔的要求实现并不难，不过他要求在明天比赛开始前投入使用，这个就让肖荣这个工部尚书有些头疼了。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的那么爽快，这是给自己找不快啊！ “肖尚书，一年的时间有困难？”看到愁眉苦脸的肖荣，李晔停下来用着玩味的语气问道。 “有，不过臣保证一定会及时完工，并且保证达到陛下的要求。”笑容脸上一脸轻松，心里却是在滴血。 自己造的孽自己承受，这能怪谁？ “那就行。”见肖荣都保证了没问题，李晔自然不会去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有困难，转而便对工部那些工匠说着自己的要求，“你们记住，朕的观赏台必须在这个正中间，比赛的入口在朕这个观赏台的对面，左右两边是参赛队伍的入口，要考虑停放马的问题。 还有这里，要设立贵宾区，就是酒楼里那种包厢，给那些大户人家的。。。” 在后面跟随的肖荣看来，此时的李晔哪里像是一个皇帝，比民间的商贾还要像商贾。 小祖宗，你是皇帝，能不能不要这么市侩？ 第483章 王师范的进攻 长安的一众朝官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圣上没事就跑到东内苑视察马球场的修建情况，虽说现在还在打地基。 不过工人倒是不少，除了工部本身的工人，招募了不少，甚至为了加快进度，直接把刑部、大理寺以及京兆府各个监牢里关押的那些犯人都送了过来。 只要在这里劳作一个月，刑期抵两个月。 开始的时候，不少犯人还不乐意，认为干活太苦、太累。 累是肯定的，不累难道还是让你来游玩的不成？ 累是累，但是伙食的确不错，不至于大鱼大肉，但起码比监牢的伙食好。 这段时间李晔的表现让不少大臣有些担心，认为其有点不务正业，说明白点就是在朝着昏君的路上走了。 不过在这段时间，倒是有一件事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知道的人倒是不少，不过都当作是一次正当的换防而已。 乾宁四年九月，朝廷正式下令，右天策军跟右神武军互换驻地。右神武军调至凉州、兰州等地驻扎，而右天策军则是调驻潼关。 除了两支禁军互换驻地外，安西大都护府也出现一些人事调动。 首先是刘麒被调回长安，担任右卫上将军（虚衔）、遥领太原府牧；其次就是右龙武军大将军张钧调任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刘奎担任甘肃都督府都督、王建担任凉州都督府都督、关内道行军司马徐世仁调任安西大都护府副大都护。 同时李茂贞调任左龙武军大将军，万百川担任左神策军大将军。 刘麒被调回长安虽然担任着两个地位高但没权力的虚职，倒不是被贬，而是因为李晔被刘晨妍的枕头风吹的没法，只能把刘麒调回来。 之所以刘晨妍想要调回其父，除了不想让自己父亲成为众矢之的外，也是想让父亲回来休息一段时间。 开始李晔以为是刘晨妍的意见，不过后面刘麒也主动申请调回长安，想到这位国丈爷在陇右之地待了两年多，的确是有些辛苦，加上现在河西、陇右的局势也稳定下来，于是李晔便把对方调了回来。 至于其他几人的调动，特别是李茂贞的调动，属于正常的轮换，因为李晔制定的规矩是不会让一位将领在一支军队任职太久，特别是指挥使及以上的高级将领。 所以除了李茂贞外，禁军中将军、指挥使两级将领在禁军流动的人也有不少。 这样自然是为了确保军队不会被某位将领控制，从而确保军队对朝廷的忠心。 这样的调动也都属于正常的范围内，毕竟禁军隔段时间就有这样的互调情况出现。 至于之前李晔说的要把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都调回来，肯定不能同时掉，那样就太明显了。 就连这次马球比赛，李晔也有借着其带来的影响来掩盖一些容易引人注意的军事调动。 若是之前李晔的主要目光还在李克用和河西上面，那么现在他的目标就放在了朱温身上。 为此他制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五年内解决朱温，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围绕着这个目标转。 能让李晔拿出五年时间专门对付朱温，可见其对朱温的重视。 。。。。。。 “刺史，崔帅是不是有意借刀杀人？坐视青州兵进攻我们，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可就完了！” 棣州东南，自称淄青节度使的王师范派遣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刘鄩（xun，二声）率领三万大军进攻棣州。 本来在之前王师范派马步军都指挥使卢弘率领大军进攻棣州，结果中途卢弘被崔安潜的使者说动，便率领大军反攻青州。 不过卢弘太过轻敌，被王师范迷惑，刘鄩趁机反杀卢弘，接管了大军，随即被王师范任命为马步军副都指挥使。 刘鄩带着三万大军杀来，让崔安潜如临大敌，没有办法只能率军应敌，下令有棣州刺史张蟾和新降的齐州刺史霍存率领一万五千大军迎战青州兵。 虽然霍存、张存敬皆是猛将，奈何棣州兵不给力，霍存的六千军队力战数倍于己的青州兵，死伤不少，这让下面的人都不禁猜测是不是崔安潜故意要借刀杀人。 可若是自己这些人和棣州兵都打光了，崔安潜靠什么来入主青州？难道靠那五千禁军不成？ 可到现在，那五千禁军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就算是霍存认为崔安潜的目光不至于那么短浅，但也有些担忧。 要是再不来，他宁愿带着军队撤回齐州。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低沉而浑厚的号角声，绵延不绝。 “呜。。。呜。。。呜！” “刺史，是禁军，禁军来了！”一旁的棣州兵欢呼雀跃，让有些退缩的张蟾一下就坚定了决心。 正在拼死杀敌的霍存等人也看到后方杀来的禁军，为首的骑兵气势如虹，身后还跟着迈着整齐步伐的步军。 正是杨师厚率领的左神武军右厢五千禁军。杨师厚指挥的右厢，分别是一个骑兵都和三个步兵都，加上厢直属的部队一共五千人，由于厢直属部队皆是骑兵，所以这五千人中，骑兵便有近两千人，都是优良的战马。 “那是谁？” 看到为首的那白袍小将十分引人注意，加上那两千骑兵助阵，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让人羡慕不已。 “杨师厚，禁军指挥使。” 霍存见过杨师厚，不过对于这五千禁军，却是第一次见到，第一反应就是装备精良。 如今藩镇林立，一个小小的藩镇都养着六七万、十来万军队，哪有那么雄厚的财力给士兵人人配铁甲。 但朝廷就给禁军人人配铁甲。 就说这骑兵，若是座下的战马披上甲，就跟重骑兵差不多了。 后面的步兵虽然不至于全身裹着铁甲，但是要害部位都是以铁甲护着，也就是山文甲。 步兵前面的长枪兵更夸张，直接是穿着那种步兵甲，刀剑看上去除了留下火花，很难伤到里面的士兵。 看到这里，再看看自己这边的士兵，不少士兵连皮甲都不能满足不了，更别说耗费更大的铁甲。 第484章 杨师厚的锋芒(创世首发，二更) 这边刘鄩的情况并不比霍存和张蟾二人好到哪里去，他没想到霍存这支宣武叛军的战斗力如此之强，要是其他宣武军队，又会是何等风采？ 他这次可是带着三万大军，若是不能攻取棣州，那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就会崩塌。 自己能当上这个副都指挥使，可是很难得的，所以这仗他只能生不许败。 不过他知道崔安潜身边还有五千禁军，虽然不知道禁军的战斗力如何，但必须在这五千禁军赶来之前击溃眼前的棣州和齐州的联军。 “传本将的命令，集中精锐全力进攻齐州兵。”刘鄩下令道。 刘鄩的想法很好，可他小看了霍存这几千军队的意志，居然扛住了他一万两千大军的围攻。 他知道，只要再加把力，就能击溃这支齐州兵。 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敌军依然在坚持，没有办法的刘鄩只能想办法耗死这支难缠的军队。 可就在这时，天边传来沉闷的号角声，一支数千人的规模的骑兵出现在天边。 最终，刘鄩没能在禁军抵达之前击败霍存的军队，而是等来了禁军的驰援。 可这驰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眼前的敌军的。 援军的抵达，让陷入困境的棣州兵和齐州兵跌下去的士气猛地回升，并且开始发起了反击。 而看到战场的局面，见到那尸横遍野，策马狂奔的杨师厚长枪一挥，下令道，“擒贼先擒王，随我一起斩杀敌酋，杀！” “杀！” 虽然杨师厚身边只有不到两千骑兵，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千军万马，在他的率领下，犹如一支利箭直直地刺入青州兵的阵营。 对于能来淄青，杨师厚那可是非常向往的。 在河东待着，都能发霉了，除了不时镇压李克用的残余势力，根本没有大的战争。 他还以为朝廷会对朱温动手，可半天都没有动静。 所以在得知需要一支禁军护送崔安潜去淄青赴任，杨师厚便主动请缨。 看到眼前兵强马壮的青州兵，杨师厚眼神凌厉，挥舞着长枪便冲入青州兵的阵中，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地。 跟在杨师厚身后的禁军骑兵也在大杀四方，这青州兵还真把自己当作当初河朔三强藩之一的时代啊！ “左神武军杨师厚在此，谁敢来战！” 周围的青州兵，看到杨师厚那摄人的眼神，都忍不住哪有胆量前去迎战。 大军后面，当看到那两千骑兵居然杀得自己的大军如砍菜切瓜，最后都没人敢上去迎战，这让刘鄩恼怒不已。 恼怒之余，还有震惊，没想到这禁军骑兵如此之强，还有那身上的盔甲，不要钱的吗？居然都配备铁甲。 而且在骑兵后面，还有三千步军也在朝着战场逼近，看到那军容整齐、充满杀气的三千禁军步军，刘鄩也不禁猛吸了一口凉气。 “废物！” 看到大军被这么点敌军震慑住，刘鄩大骂道，然后便带着身边的精锐骑兵杀了过去。 淄青虽然不产马，但还是有骑兵的，逼近这里靠近契丹和塞外，想要得到战马也不是很难。 刘鄩这三万大军中，就有五千骑兵，这已经王师范手中一半的骑兵，这一万骑兵也是其父王敬武在世时可以震慑整个淄青镇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五千骑兵经过之前的大战，只剩下四千来人，刘鄩便全部投入其中，他不想这场大战再拖下去。 刘鄩挑翻一名禁军骑兵，环视周围大声道，“某乃淄青刘鄩，休得张狂。” 说完，刘鄩继续策马，直接杀向杨师厚。 看到敌军杀来，杨师厚不但没有惧怕，反而蠢蠢欲动，喝道，“好胆！” 看到对方用槊，杨师厚便知道这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两员大将，一枪一槊，棋逢对手，杀得那叫一个激烈。 双方主将杀在一起，两边的士兵也没有闲着。 作为王家父子统治淄青的依仗，青州骑兵也不是废物，不过双方的差距依然明显，不过仗着人数优势，短时间的倒是难分胜负。 不过就在骑兵这边杀得正激烈的时候，外面的步兵战局却是发生了改变。 在援军抵达的鼓舞下，以三千禁军步兵加上张蟾和霍存的部队，很快发起了反击，杀得前面的青州兵节节败退。 看到这个情况，青州兵那边的将领连忙跑到刘鄩身旁，着急道，“指挥使，不能打了，再打下去，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回过神来的刘鄩这才看到大军已经转攻为守，他这才明白对面这将领是故意拖住自己，让自己无法指挥军队迎战。 “撤退！” 这场仗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刘鄩知道自己想趁机立下不世之功的想法破灭了。 看到青州兵撤退，杨师厚便带着禁军追击，不过刘鄩毕竟不是那种蠢人，即便是撤退也都做到了有秩序，没有因为敌军的追击而发生溃败。 最后在崔安潜的命令下，全军停止了追击。 “节帅，为什么不继续追击？” 张蟾有些不解。 崔安潜淡淡道，“青州兵实力犹在，继续追击也很难取得多大的战果。经此一战，王师范势必会消停一段时间了，本帅也需要整合大军以备再战。 杨指挥使此战表现颇为不错，若不是你及时赶到，这一仗很有可能会是青州方面大胜，大好的局面也会丧失。” “节帅过誉了，末将只是尽本分而已。”杨师厚这个时候没有抢攻，以免被张蟾和霍存二人排挤。 杨师厚来淄青只是为了护送崔安潜赴任，他后面还是要调回河东的，除非他此时叛出朝廷。 除非他是傻子，不然他不会这么做。 所以他也不会跟两人争什么在淄青的权力，那有什么好的，等朝廷大军一来，还不是得乖乖交出手中的权力。 “杨指挥使谦虚了。”张蟾拱手道。 “好了，也别相互恭维了，此战三位都功不可没，等后面本帅上奏陛下，为三位请功。 不过眼下倒有一个好消息，泰宁军节度使朱瑄表示会派大军协助本帅平定淄青。 所以三位不必这么着急，好好休整，等泰宁军的援军赶来，到时候再谈发兵青州一事。” “泰宁军？”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都惊讶不已，不知道朱瑄怎么想起要掺和淄青的事？ 如今泰宁军面临的局面可不是多好，要是这个时候来淄青抢地盘，岂不是腹背受敌？朱瑄不会这么傻才对！ 张蟾和杨师厚二人并没有想通中间的关键，反倒是霍存猜出点东西。 霍存看了看在那侃侃而谈的崔安潜，心里也觉得一乐，“有意思，没想到这朱瑄倒是知道找退路！” 第485章 捷径 山南东道布政使府，迎接过调任左龙武军大将军的李茂贞后，李振便早早地回府。 李振本来只是山南东道布政使，可是随着上任节度使郑从谠调回长安后，山南东道的节度使便一直空缺着，而是由李振这个布政使暂时代理。但吏部并没有正式发文任命李振为节度使，只是让其暂代。 朝廷怎么想的，不少人不怎么懂，不过李振倒是知道圣上早有废除节度使的想法，因为节度使的权力太大了。 节度使不仅管理一道的民政、吏治和教育，还管理着军队。即便是朝廷设立了布政使、观察使、学政和行军司马分管这几类事务，但节度使依然是一道的主官。 不过全面废除节度使，圣上暂时还没准备好，所以才有了山南东道节度使暂缺的现象，未尝不是为了试探朝野的反应。 “节帅。。。。” 看到了府前，一个年轻、干练的男子便从一匹青骢马的背上下来，小跑到李振的马车前，掀开门帘刚说两个字就被李振打断。 “都说了多少次了，本使只是暂代节度使一职，并没有正式任命，不要称呼本使为节帅。”李振下了马车提醒道。 “是，节。。。使君。”男子点头道，然后笑着说道，“可使君是圣上看重之人，想来这个节度使迟早还是使君的。” “不一定，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还有这个称呼，一定要纠正过来！”李振再次提醒道。 作为锦衣卫创立者兼第一任指挥使，李振知道这其中的忌讳，要知道锦衣卫的探子到处都是。 他已经不再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曾经的部下也不一定要买他的账，要是因为下面的人不懂事，让锦衣卫知道了。 到时候传到圣上那里，可不是好事。就算是圣上大度，难免其他人不会趁机中伤，到时候岂不是很无辜？ 正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李振才尽可能做到不被人抓住把柄。 “是，使君！”男子答应道。 “清风，我记得你好像会打马球是吧？”踏进布政使府大门，李振想起一个事便问道。 “回使君，下官幼年时学习过马球，后面一心准备科举，所以有些荒废了。”男子连忙道。 “别荒废了，该练起来还是要练起来。”想起明年的马球比赛，李振心生一计，“清风，我知道你心中充满抱负。可是这抱负也需要有一个让你施展的机会，当年我能在圣上手下效力也是机缘巧合。 虽然我能向圣上推荐你，但你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真本事，我就算是推荐了，你的前途也不会多好。 进士科太难，而你精通唐律，去考进士科有些南辕北辙。所以我希望你去考明法科，若是有好名次，对你帮助会很大。 除此之外，去报名参加山南东道的马球队，你需要经常露面，这样圣上才会知道你。没有圣上的赏识，你想施展心中的抱负很难。” 不知道是不是饮了酒的原因，李振今日的话特别多，不过也跟眼前这个男子有关系。 眼前这人叫张清风，名字倒是有意思，两袖清风。 之前一直在节度使府当差，李振到山南东道后来到布政使府当差，一次算是襄州比较大的案子中，他对这个张清风印象深刻，便把对方调到了身边当差。 用句后世的话说，张清风就相当于秘书，而且还是省高官或者高官秘书这个意思。 对于这个随从，李振很喜欢。 不过对方不擅长写辞藻华丽的文章，但对于律法却是很了解，这得益于其父本就是襄州的司法参军事，就是负责一州的刑狱。从小耳濡目染的对方自然熟悉唐律。 可对方也是个死脑筋，非得一门心思去考进士。 进士科是好，只要是进士出来，一般都是当上五品以上的高官，毕竟一年就招那么点人。 进士科的前途光明，可竞争那也很大。 如今朝廷在改革科举，今年直接废除了秀才科，直接把秀才科下面的几个分类恢复成明法、明算、明字、明史、医科、道举、乐科等科目。 今年的科举考试人数略微做了调整，进士科招30人，明经70人，明法、明算等科招200人。其中明法、明医和明算分别招了60人、50人和40人，这就占了150人。 今年科举考试一共开设了十科，明史科就是考史学，医科自然考的就是医学知识，道举考《老子》《庄子》等道家经典，乐科考的是礼乐知识。 其中道举和乐科是今年第一次招人，分别招了十人和八人，但是没招满。道举只有六人参考，乐科只有三人参考。 总共今年三百人的名额，中举者只有286人，除了道举和乐科没招满外，明医也未招满。 如今科举考试的科目很多，在李振看来，没有必要在进士科一棵树上吊死。 就像张清风，在李振看来，对方考明法科更好。 “使君，可这马球比赛未免太过儿戏了。”张清风有些排次。 李振淡淡道，“不要擅自下结论，圣上这么做自然有其的道理。出路，我给你指明了，愿不愿意那么做，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今日你先回去吧，想好了再来见我！” 张清风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使君早点休息，下官告退！” 。。。。。。 “朱珍，你还有胆子来？作为叛逆，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今日本王便让你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 看到敌军阵前的朱珍，朱温便忍不住骂道。 “东平王，本将脱离宣武，你要占很大的责任。我朱珍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可你呢，猜忌朱某，甚至派李唐宾来监视朱某，你就是这样对待陪你一起打下这偌大基业的功臣的？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当着时溥的军队和朱瑄派来康怀英，朱珍直接跟朱温互怼，表明自己的立场。 “叛徒就是叛徒，本王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要你回到本王的麾下，本王可以不追究你的背叛，还把你的妻女都还给你。要知道这段时间，她们在本王的胯下都快忘了你了。”说着朱温就哈哈大笑道。 “朱温，你找死！” 听到朱温如此当众羞辱他，朱珍便有些忍不住，当即下令大军进攻。 “杀！” 朱温的羞辱就如一个引子，让点燃了这火药桶。 第486章 兵败 朱珍败了，这是无疑的。 朱温故意激朱珍，让朱珍有些失去理智，愤而出兵，这样能取胜才怪。 不过宣武这边也没讨得了好，并没能留下朱珍和时溥的援军，但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那就是击败了援军后，宿州就成了孤城，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没能留下这个叛逆！” 看到朱珍带着残兵退走，朱温脸上的露出惋惜之色。 没错，朱温脸上只是惋惜，而不是愤怒。 恼怒朱珍的背叛？ 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但过了这么久，那愤怒基本上没了。 若是因为一个人的背叛，他便失去理智，他就不是朱温了。 没有了朱珍，他还有庞师古、葛从周、朱友恭、胡真等大将。更何况就算是朱珍投靠了朱瑾又如何？泰宁和宣武的态势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殿下，可宿州依然是一个问题，若是不能平定宿州的叛乱，恐怕会引起一连锁的反应。”庞师古提醒道。 “宿州！宿州！”提到宿州，朱温便神色一凝，“传令下去，谁要是第一个攻入宿州城，本王赏他千贯，连升三级！” “殿下，为何不使用投石机？正好可以用来检验一下投石机的威力，若是威力不错，不仅仅可以用来攻打宿州，还可以用来攻打徐州。”一旁的敬翔建议道。 朱温顿时眼前一亮，“不错，本王倒是忘了这玩意，给汴州传令，让他们把造好的投石机运过来。” 看到宿州的方向，朱温一下便有了信心。若是投石机真的那么好用，攻下徐州就不是难事。 不仅是朱温面临攻城的问题，古代的战争都有着这种情况。 一般的攻城武器很难攻破坚城，特别是像徐州、汴州这样的大城。当初秦宗权几十万大军围攻汴州最后都没能攻下，因为缺乏攻城利器。 这也是古代的战争一般都是围城，而且围几个月都攻不进城的原因。 历史上是直到蒙古大军的回回炮出现后，攻城才容易不少，襄阳重镇的城墙也是被回回炮给砸开的。 火药以及后面火炮的出现更加让攻城战要容易不少。 但那毕竟是几百年后的事。 之前的河东一战，让朱温很受刺激。 禁军的攻城速度太快了，潞州城居然不到一天就被攻破，冷泉关这些险要关隘也是不堪一击。 而让禁军有着这样攻城能力的功臣就是天策炮，就是一款投石机。 所以朱温才想方设法要搞到天策炮，但到现在都没能成功，不过倒是也仿制出一些投石机，只是不如天策炮的威力。 但到底如何，也要试试才知道。 对于朱温想用投石机破开宿州的城墙，时溥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没用。 他派去的援军和泰宁增援的军队都被朱温击败，他就只能看着宿州成为一座孤城。想到宿州失而复得没多久又要丢失，时溥这心里那叫一个无奈，可目前他也没办法了。 当初那一战，七万大军遭到惨败，更有意思的是，当初打败他这七万大军的正是如今的友军---朱珍。 增援宿州失败，让时溥彻底放弃恢复之前的局面，转而全面防守徐州，反正徐州城高墙厚，粮食充足，坚守一两年都没问题，他就不信朱温跟他耗得起。 而这边朱珍带着残兵回到兖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朱瑾的责骂，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导致损兵折将。 “节帅，末将没能完成节帅的重托，请节帅责罚！”朱珍行着大礼，语气诚恳地认错道。 倒不是他对朱瑾忠诚，而是他投奔泰宁军第一战就这样，让他觉得有些丢人。 朱瑾连忙扶起对方，“贤弟言重了。宣武势大，贤弟手中缺兵少将，不敌宣武倒也正常，贤弟不必如此自责。兄长知道，以贤弟之才，不至于如此。 贤弟短时间便不要迎战宣武大军，带着大军去淄青如何？” “淄青？”朱珍不解。 “正是淄青。”朱瑾点了点头，“王师范此人无视朝廷圣旨，武力反抗崔节帅入青州，此等犯上作乱之徒，我泰宁有义务去剿灭。 所以为兄决定以贤弟为帅，带领本部兵马开赴淄青，听从崔节帅的号令，住崔节帅平定逆贼王师范。除此之外，为兄还会派五千步骑随贤弟一同行动。” “那兖州呢？朱温手下兵多将广，末将这一走，若是朱温大军来袭怎么办？”朱珍担忧道。 “贤弟不用担心，兖州城高墙厚，朱温的军队攻不进来。”朱瑾笑道。 “既然节帅有所准备，末将便放心了！”朱珍这才放心道。 看似和气的场面，等离开后，朱珍的脸色就变了。他想过朱瑾会怎么处置战败的他，但是没想到却是这招。 让他去协助崔安潜攻打王师范，不仅能让朱瑾在朝廷面前的印象变好，还能让他这个新近投靠的将领无法威胁其地位，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这对朱珍未尝不是一个机会，面对青州兵总比面对宣武军好。 泰宁、武宁、天平三镇与宣武大战局结果已经很明显，三镇名为联盟，但并不团结，不能齐心的联盟如何对抗强大的宣武军。 而朱瑾也不是完全相信他，不然之前不是强行去增援时溥，而是去进攻曹州，进而夺取滑州。要是那样，战局还有机会，但是朱瑾对他的不信任，他的想法也注定实现不了。 。。。。。。 “阿郎，难道我们还在这里等着？我们都等了好几个月了，可那东平王都没还有召见老爷你，老爷还不如直接去长安，进士不好考，可以考明经、明法这些啊！” 汴州，城外的一处僧寺中的小院里，一个着装简单的小厮看到正在奋笔疾书的主子，有些替对方不值，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不说，连朱温的面都没见到。 正在奋笔疾书的男子是个中年，大约有四十来岁，看着挺苍老的，不过写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看其这样子，倒是在作诗，名字叫作‘颂德诗’，就是不知道是歌颂谁的。 第487章 梁王 听到明经、明法，本来认真写着诗词的中年男子当即停笔，抬头瞪了一眼这随侍的小厮。 “你懂什么？明经还行，明算、明法更加拿不上台面，你家阿郎我那是要考进士的。 你没看见这些宰相有多少人是进士出身的？我是要封侯拜相的人，自然要去考进士。” “也有不是进士出身的，那个山南东道布政使李振李使君，河东道布政使李英旭都不是进士出身的，如今都是正三品的大员。”小厮不满地嘀咕道。 “哼！”中年男子不屑道，“那又能如何？不过是靠着进谗言，蒙骗圣上才得到的如此高位。真不明白圣上怎么想的，让这两人担任如此要职，简直是太过儿戏。” “那阿郎也可以去找其他人啊，非得来找这个东平王，听说他荒淫无度、喜好无常，还把我们软禁在这里，走都不能走。”显然几个月的半囚禁生涯让这个小厮心中也积累了不少怨言。 “如今还有哪位大臣有东平王这样的权势？如今的东平王手握四镇大军，虎踞中原，有着真龙之姿。至于荒淫无度，那都是有人恶意中伤，食色性也可是孔子说的，喜欢女人并不算什么。 而且当今皇帝身边奸臣作伴，昏庸无能。之前居然与商人夺利，强征商税，后面又以君王的名义从事商贾之事，现在更是搞什么马球比赛，这是明君应该做的事？ 反观东平王则不同，若是能有东平王的提点，某考取进士要容易不少。”中年男子振振有理道。 此人叫杜荀鹤，池州人，是被誉为‘小李杜’的杜牧妾室所生，可惜当初被杜氏正妻所逐，未能进入杜氏族谱。 不过龙生龙凤生凤，杜荀鹤也算是继承了他老子的一些才华，在写诗上有些天赋。 虽然其作诗有些天赋，但不代表就能考上进士，晚唐时期的进士招收人数本就少，加上也比较黑暗，有些才华但算不上多好的杜荀鹤自然考了不少次都没考上。 不过杜荀鹤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既然考不上，那就想办法走捷径。 于是他便来到了汴州，想要求见朱温，希望能得到朱温的提点，若是朱温跟礼部的人打打招呼，他考中进士岂不是更加容易。 为此他便来到汴州希望求见朱温，还不时写歌颂朱温的诗词让人送去，希望能得到朱温的赏识。 可朱温一个杀猪倌出身，哪懂什么诗词，而且像杜荀鹤这样想傍上朱温的文人比比皆是，不差他一个。 没看见这僧寺中住了不少文人，都是想要投靠朱温的。 “阿郎以前不是最反感这种吗？”小厮有些不解道。 听到这话，杜荀鹤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看窗外，“某今年已经四十有五，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当年某也曾想过靠自己的本事考取进士，可这么多年，失败了这么多次，看到朝廷的腐败、局势的混乱后，某便知道这么下去不行。 东平王是藩镇又如何？李唐失德，这天下也该换人了。” 若是旁人在场，一定会怒斥杜荀鹤心存反心，可小厮跟随杜荀鹤近十年，这样的话听了不下几百遍，早已习惯。 今天也不是对方第一次感叹命运不公，只是之前都在嘴上说说，现在则是在实际行动。 “阿郎，那晚点还去宾客楼吗？”小厮问道。 “自然要去，只有得到东平王的求见，某才能平步青云，把衣物准备好。” 待杜荀鹤在看管他们的官员陪同下，进入汴州城中。当看到那些街头上衣衫褴褛的穷苦人，杜荀鹤心中的那怜悯之情也随之燃起，不过很快便摇了摇头。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即兴作诗一首，反应一下现实社会，但现在的心思淡了。 来到宾客楼，杜荀鹤发现自己来的有些迟了，不过倒有不少人给他打着招呼。 杜荀鹤虽说是妾室所生、没入杜氏族谱，但其毕竟是杜牧的儿子，加上其本身有些才华，所以在宾客楼中有一部分跟其关系还算是不错。 “彦之来了！” “王兄来的倒是挺早！” “杜兄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杜某刚从借宿的僧寺而来，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杜荀鹤有些不解。 “杜兄没见今天宾客楼人不少吗？” “好像是！” 杜荀鹤看了看周围，点了点头。 “杜兄还不知道吧，今天可是东平王的好日子。朝廷要册封东平王为梁王，宣旨的宦官已经进入了汴州城内。 过一会儿宣旨的宦官便会在东平王府宣旨，从今天以后，不能叫东平王了，而是叫梁王。 这么好的日子，梁王肯定会来宾客楼，所以今天宾客楼的人这么多，都想借这个机会希望得到梁王的接见。” “还有这等事？倒是杜某孤陋寡闻了！”听到这个消息，杜荀鹤心下有些惊讶，还好之前决定今日来宾客楼，不然就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虽说得到东平王，不，是得到梁王的接见很难，但不来肯定没机会。 “杜兄可要抓紧机会，若是能得到梁王的接见，后半辈子无忧，到时候杜兄可不要忘记提携一下我们几人。” “放心，只要杜某有机会入仕，肯定不会忘的！” 对于几人的客套话，杜荀鹤也有些兴致不佳，他的目光一直在大门口，等着朱温的到来。 。。。。。。 “为何陛下现在就册封朱温为梁王？这岂不是助长其嚣张气焰？” 长安，崇圣观。 看到正在在那提笔挥墨的李晔，一旁躬身而立的裴荣低声道。 之前圣上曾说过要封朱温为梁王，可没想到这么快，要知道梁王跟东平王不同，这其中的深意很容易让让人误会的。 李晔并没有抬头，淡然道，“朱温想要这个梁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给他又如何，一个梁王而已。 裴爱卿，刘爱卿，你们看看朕的这首新作如何？” 说完，李晔便让张威、张诚二人把自己刚刚写的一首诗展开。裴荣虽然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看了过去，而旁边道士模样的一个男子则是忍不住念了出来。 一派青山景色幽， 前人田地后人收。 后人收得休欢喜， 还有后人在后头。 第488章 重提改革(二更，创世首发) “陛下大才，短短四句二十八字，字字珠玑，蕴涵道家真理，臣没想到陛下对于道家学说如此精通。” 在念完这二十八个字后，领会了其中含义的刘姓道士连忙对着李晔行了一个大礼。 “刘爱卿倒是挺会说话，不过朕连道家的书籍都没看过几本，对道家学说了解不多。”李晔笑着道，比较开心，然后才看向裴荣，“裴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圣上的话，还在愣神中裴荣回过神来，当即双手合在一起行礼，“圣上的才华，臣不及。这二十八个字虽然简短、普通，但合在一起却是饱含深意，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没意思。”李晔放下笔，面色无趣，“一首诗而已，你们都不能说实话。” “陛下！”刘姓道士拱手道，“臣斗胆请陛下允许这首诗留在这崇圣观。崇圣观之名乃陛下所取，但观中并无陛下之物，这首诗饱含道家思想，又是陛下亲笔所书，正好适合。” 看到自己随手的墨笔让对方这么看重，李晔笑了笑，大手一挥，“刘爱卿要就那去吧！张威，后面让人把这首诗裱起来，转交给刘爱卿。” “老奴明白！”张威回答道。 “刘爱卿，你知道朕为何让你来这管理这崇圣观，而不是让你去朝中为官？”李晔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此人全名叫刘义云，本身是个终南山隐士，之前有次李晔去终南山恰巧偶遇了这位隐士。 对于李晔来说是巧，但对于这位刘义云来说却是蓄谋已久，在得知李晔会到终南山游玩，这才在上山的必经之路来了一场偶遇。 当然，差点被监门卫士兵当成刺客给就地处决了。 这人自称是初唐刘文静后人，不过李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攀关系。 刘文静这位李唐的开国功臣，在大唐建立的第二年就被李渊处死。 虽说李世民继位后，为刘文静平反，但其两个儿子因为其父被诬谋反被诛充满怨恨，后来两兄弟又一起造反了，结果自然是凉凉。 对于其是不是刘文静后人，李晔不想去查，这都快三百年了，能不能查到还一说，也没必要去浪费人力物力。 刘义云的想法，李晔大致知道，唐朝的人都喜欢在深山当隐士，来博得名声，并以此为资历谋得仕途。 李白就这么干过。 一番交谈之后，李晔发现这刘义云肚子里倒是有些墨水，不过并没有因此就重用他，而是让其在礼部当了个从八品下的主事。在崇圣观开观之后，又被调到崇圣观，还是从八品下的小官。 虽然他有权把一个人从一介白衣变成朝中重臣，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就重用一个陌生人。 若不是这刘义云有点墨水，估计早就被李晔赶出长安了，让他当个主事，更多是一时兴起。 “臣不知！”提起此事，刘义云心中有些不满。 他自诩自己又先祖刘文静之才，可他却只能当个从八品下的底层官吏，自然这是在埋没人才。 “看来爱卿还是要在崇圣观继续待一段时间，你先下去吧！”李晔挥手道。 在刘义云退下后，李晔来到所处这座钟楼的外廊上，看着这崇圣观和整个长安城。 崇圣观里，不少道士也看到了李晔，但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李晔看着这长安城，侧过头问着裴荣，“裴爱卿，你和张威是跟随朕最久的一批人，遥想当初被黄巢逼着逃离长安，还是有些记忆犹新。 裴爱卿可记得当初朕说过这么两句话，‘给我二十年，我将还天下一个盛世大唐’？” 本来有些感触的裴荣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奇怪，回道，“回陛下，这话，臣自然记得。当时臣只是一不受待见的寿王府长史，而陛下当时也只是一个刚刚开府的亲王。 当时内有田令孜、杨复恭等人专权，外有黄巢叛乱和藩镇割据。那个时候臣虽然有些惊讶当初陛下的那两句话，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陛下一时冲动之语。” “张威，你呢？当时朕还记得骂过你不少次。”李晔道。 “当时老奴不懂事，陛下责骂的是！”张威连忙道。 “你这老家伙。”李晔笑骂道，也知道对方不敢向裴荣这么大胆敢言，“二十年时间，只剩下十年，能否让大唐重现盛世，朕也不敢说。不过也该做些事了，这大唐的制度延续近三百年，有些地方已经不合适继续存在了。 该改改了！” 听到这话，裴荣心中一凛，神色立即严肃起来，“对于陛下的旨意，臣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不是让你表忠心的！”李晔淡淡道，“走吧，没想到这崇圣观一行，倒是让朕做了一个决定。” 看着圣上的离去，裴荣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长安的官场恐怕又要风起云涌了。 就是不知道这年轻的圣上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希望不要太激进，太激进并不是好事。 。。。。。。 “下官（末将）参见梁王殿下！” 在宣旨的宦官把圣旨交给朱温后，一众宣武文官官员纷纷行礼高呼，对朱温的称呼也由东平王变成了梁王。 看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朱温突然有些沉迷于这种感觉，他看了看身后的座位，突然不太满意了。 矮了、小了、太过简单了。 想到他当初见过的太极宫和大明宫的那宫殿中的那最高处的位置，突然有些向往了。 “哈哈，众位平身。来人，带宣旨的公公们前去休息，一定要好好招待着。”朱温开怀大笑道。 “是，梁王殿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想到从宿州回来就迎来这么一个好消息，不过他总觉得差点什么。 旁边的朱友恭则是趁机说道，“如今义父获封梁王，岂能没有文章歌颂义父。敬翔先生有大才，不知可否现场展示一下笔墨？” 敬翔看了一眼朱友恭，再看了看看向自己的朱温，连忙行礼，“启禀梁王殿下，敬翔才疏学浅，手中之笔谢谢书信还行，作诗却是不擅长。不过这汴州城中倒是有一处地方可以找到为梁王殿下作诗一首的人！” “在何处？”朱温有些感兴趣了。 “宾客楼。那里有不少因梁王殿下的威名而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找他们作一首让殿下满意的诗作想来也不是难事。” 这样的事，敬翔怎么可能自己动笔，万一这位喜怒无常的梁王不满意，自己岂不是因此被责罚？ 宾客楼有着上百名来自四方的文人雅士，不乏会写诗作词的。 即便是有人做的诗词不如梁王的意而被冤杀，那跟他有什么干系？ 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能做出让梁王满意诗词的人。 只要有这么一个人，那他就不会被责罚，反而还会被奖赏，自己也不用陷入其中，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朱友恭这小子有些过分了啊，居然想让自己去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不会是因为朱友裕被贬，对方有些膨胀了吧？ 可这世子的位置，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朱友恭才是。 看来他需要给朱友恭找个对手了！ 第489章 朝堂争论 “梁王有令，凡是在场诸位能做出一首让梁王殿下满意的诗作，便可得到梁王的接见。” 听到王府的官员这么说，本来还在等候的这些文人雅士一个个都很激动，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希望了。 于是众人便催促这些官员发放白纸，都摩拳擦掌等着作出一首能让梁王刮目相看的诗词。 打仗他们不行，但写诗词还是比较拿手。 “义父，这些人行吗？义父都不怎么见这些人，可见这些人并不是多有才华。”一旁的朱友恭有些不看好。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人肯定有人的才华不错。之前本王没空搭理他们，趁着这个时候便顺便看看能不能寻得一二可用之人。”朱温笑着道。 “先生，这些人中你可有中意的？” 敬翔连忙道，“回梁王，下官不敢擅自评论。不过这些人以前有为殿下写过诗词、文章，殿下可以拿来一看，便知道谁是有真才华之人。” 朱温点了点头，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把他们之前写的诗词都呈上来，本王要看看。” “是，梁王！” 很快便有十几个青壮抬着七八个箱子而来，里面都是用各种纸张写的诗词、文章，不过朱温都没空看，于是便被下面的人这么放在一起。 看着这几大箱的纸，朱温便觉得头大，总不可能让他挨个翻看吧？ “这些人中，谁写的文章最多？” “回梁王，一个叫杜旬鹤的人，一共为殿下写了三十首《颂德诗》。” “三十首《颂德诗》？歌颂本王的？”朱温一下便好奇起来，当即吩咐道，“把他的诗作找出来，让本王瞧瞧。” 很快这些宾客楼的官吏便手忙脚乱地找起来，若是没有朱温在这儿，他们还不至于如此。 现在朱温在此，而且其喜怒无常。 朱温就像是老虎一般，即便是身边的人稍微违背了他的意愿，都有可能被处死，这些底层的官吏就更别说了。 看到这些官吏如此慌乱，朱温有些不悦，好在这些人很快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拿起那《颂德诗》中的几首，朱温看了起来，虽然不是很懂，但读起来却很有意思。 “这个杜旬鹤是何人？”朱温问着周围的众人。 见其他人没人站出来回答，敬翔站出来低声道，“回梁王，杜旬鹤是池州人，据说是杜牧的子嗣，不过是妾室出身。颇有些才华，几个月前才来汴州。” “那这人可在外面？” “在！” 。。。。。。 “朕决定废除门下省、尚书省和中书省，以内阁代替上述三者，统辖六部。内阁设大学士五名、七名或者九名，其中一名首席内阁大学士，其余为普通内阁大学士。 大学士皆领正二品官职。。。。。” “陛下不可！” 还没等李晔说完，郑从谠便站出来反对，大声道，“陛下，三省六部制乃大唐立国之初便已经确定为大唐的固定制度，朝中上下皆习惯了三省六部制，怎能轻易废除三省。” 李晔的决定可谓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废除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可不是小事，没想到圣上直接提出来要废除延续了近三百年的制度。 “陛下，三省制度不可轻废，望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 一时间朝堂上反对声音此起彼伏，已经有过半的人站出来建议李晔收回刚才的话。 即便是裴荣也没想到圣上的动作这么大，直接要废除三省，这已经超乎他的预料了，饶是有准备的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内阁七名大学士有三名站出来反对，即郑从谠、李磎、杨翰舟。 除此之外，礼部尚书孙烨、刑部尚书裴贽，还有鸿胪寺、太常寺等一众大员站出来反对。 虽然现在尚书左右仆射已经荒废，中书令、中书侍郎也不再设立，三省的长官中只有门下省的侍中仍在。 不设立归不设立，但废除就是不行，这就是这些人的看法。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内阁七名大学士中的裴荣、李嗣周、李泌、肖荣都没站出来明确反对。 但除了裴荣还比较镇定外，其他人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相互之间也在眼神交流，显然是在考虑该以什么样的态度站出来。 看到圣上无人支持，裴荣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出来对着圣上认真地行了一个礼，“启禀陛下，如今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形同虚设，臣认为可以废除，以内阁代之。” “裴荣，你这是误国。” 就在众人在犹豫要不要站出来反驳的时候，作为裴荣族人，刑部尚书裴贽反倒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陛下，三省制度不可废，还望陛下三思啊！”杨翰舟有些激动地说道。 “如今三省制度形同虚设，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性，继续设立三省，岂不是造成朝廷机构臃肿，凭增开支？”对于群情激涌的朝堂，李晔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生气，而是反驳道。 “三省相互配合，又相互牵制；各种职官分工细密，职守分明，所以才能成为我大唐的国本。”郑从谠义正言辞道。 “郑侍中究竟是因为担心影响我大唐国本，还是担心废除三省后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所以才如此坚决的反对？” 就在郑从谠话音刚落，在嘈杂的朝堂上有人突然这么幽幽来了一句。 众大臣也都吃了一惊，谁敢这么不给郑侍中面子，不过当众人看向那说话的人时，瞬间恍然大悟。 只见锦衣卫指挥使李简站了出来，对着圣上行礼后，才看向郑从谠。 原来是他，看到这位，一众大臣便缩了缩头。 在普通大臣看来，宁得罪御史台那些御史，也不能得罪锦衣卫这群人。锦衣卫简直是无孔不入，得罪了锦衣卫，他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的黑历史给挖出来。 又不是没人被锦衣卫收拾过。 好在锦衣卫没有乱规矩，所以对于这个直属于圣上的衙门也没到憎恨的地步。 不过这个时候不怎么干涉朝政的锦衣卫指挥使站出来搞这么一出，这让在场的大臣有些疑惑。 今天的事情他们估计是消化不了了！ 第490章 以进为退 “你胡说！” 听到李简这杀人诛心的话，郑从谠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胡子都快瞪起来了。 特别是后面那句，岂不是说他郑从谠是为了自己的官职，才这么大力反对废除三省。 他郑从谠是那样的人吗？ 在这之前，他可是不止一次向圣上请求致仕，可见他对这官职并不是很看在心上，不然也不会数次请辞。 之所以他还留在朝堂，不过是因为圣上不同意他致仕而已。 可李简这话就让人很气愤了，这不是说他沽名钓誉、饱含私心吗？ 不知道是郑从谠一时气急攻心，对方说着说着就倒了下去。 “郑侍中，郑侍中！” “李简，你简直是目无上官！” “李简，你太可恶了！” 郑从谠作为会昌年间的进士，历经武宗、宣宗、懿宗、僖宗和当今圣上的五朝元老，在朝中的故交可是不少。 他的晕倒一时间让朝堂上混乱无比，有赶忙扶着他的，也有骂李简的，就连李晔都突然从龙椅上坐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太医署的太医们来。”李晔对身边的宦官们吩咐道。 他没想到李简会站出来来这么一出，更没想到郑从谠会突然晕倒，但想到对方的年岁，李晔也有些担心。 郑从谠晕倒，朝堂上的议事只能暂时中断，没等多久，便有太医署的太医赶到。其实在含元殿旁就有太医候着，主要是为了确保皇帝的安全，当然有大臣突然晕倒这样的情况也能顺便处理。 之间那个太医来到郑从谠面前，便快速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白布，平铺开才发现是一排银针。银针有大有小，太医拿出几根银针在郑从谠身上几处学到轻轻一扎，本已昏迷的对方这才悠悠转醒。 看到一脸关切的同僚，郑从谠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旁边的李晔行礼，“陛下，臣只是不想陛下因为一时冲动而导致朝局混乱，并无私心。这侍中一职，臣可以随时辞去，还望陛下明鉴。” 向他这样的老臣，就怕到头来晚节不保。 李晔连忙扶起对方，关心道，“郑爱卿不必担心，这只是就事论事，朕并没有这个意思。” “谢陛下！” “郑爱卿身体有恙，不宜再受刺激，可以先去偏殿休息，让太医们为爱卿好好诊治一番，以免落下病根。” 不等郑从谠拒绝，李晔便让旁边的宦官扶着对方去偏殿，旁边的太医和学徒在对李晔行礼后，也随即跟了上去。 而郑从谠因为刚刚晕倒过，身体还比较虚弱，全身无力，只能看着两个宦官扶着自己离开，想反对都没用。 关心归关心，但趁机能让这么一个老顽固消停会儿，李晔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而那些大臣看到郑从谠被扶着离开了，也有些着急，可圣上的理由很充分，他们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走了一个郑从谠，接下来的朝会怎么办？ 今天可是大朝会，看圣上这架势，显然想作出决定，可这郑侍中这么一去休息，不就少了个中坚力量吗？ “诸位爱卿，郑侍中身体不适，但朝会还是得继续。既然大家对这废除三省一事有些抵触，那我们先来说说其他的，内阁一事，朕觉得有必要确定下来。 内阁大学士品级名不副实，所以即日起，只要大臣加封为内阁大学士便视同正二品大员，这个决定，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 裴荣当即说道。 看到裴荣又是第一个毫无原则地同意，不少朝臣顿感无语，你一个枢密使本就是正二品，是不是大学士，对你又没影响，你那么积极干什么？ “臣也无异议！” 李嗣周、李泌、肖荣、李简四人也随即表态。 看几人都没异议，李磎、杨翰舟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神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意，毕竟也是关乎自身利益。 不过李磎显然担心圣上还要废除三省，便开口道，“陛下，尚书左右仆射、中书侍郎、门下侍郎一直空缺，臣恳请陛下早日决定这些职位的人选，以期早日恢复三省的日常运行。” “不急，不急！” 李晔打着哈哈道，他好不容易把刘崇望、杜让能这几人调到地方去，怎么可能又重新确认这几个职位的人选。 “陛下。。。” 看到圣上有意冷处理，李磎有些着急。 虽然今天因为反应太过强烈，让圣上想要废除三省的想法没能实现，但现在圣上有意让三高官官空缺，故意冷处理，等内阁不断深入人心后，三省被废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到这李磎如此不识趣，李晔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便又岔开话题，“除了三省、内阁的问题，今天还有几个议程，接下来我们来说说御史台、刑部、大理寺和锦衣卫的的职责关系。 诸位爱卿都知道，刑部目前的职责主要是对平民以及七品以下官员的刑法、律令、徒隶，大理寺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御史台负责纠察百僚、弹劾不法，锦衣卫目前是掌情报和诏狱。 朕觉得其中还是有不合理之处，郑舍人，把朕那些决定给诸位大臣念一下。” 一旁的郑中贻连忙拿出一封圣旨来到朝堂前，开始大声念道。 虽然同样是舍人，但之前郑中贻是起居舍人，而现在却是中书舍人，这两个字的区别可不少。 虽说如今三省地位下降，圣上更是直接表态要废除三省，可中书舍人作为天子身边的臣子，其权力不大但地位却不低。 当即郑中贻便把圣旨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而听到圣旨中的内容，四个衙门的官员脸上的表情各异，有高兴的，也有失落的。 作为六部中权力本就不大的刑部再次被拆分，虽然负责天下刑政，但不负责案件审理，同时连徒隶的职能等也被剥离出刑部。 而大理寺则是负责整个大唐的案件审理，大理寺审理的案件除了刑部移送的刑事案件和御史台移送的涉及官员的案件外，还负责民事审判，即民间纠纷、借贷、婚姻等。 同时各道、各府州、各县设立上中下三级大理院，脱离地方行政管理范围，专职案件审理。意味着一个县的县令便无权过问县级的下级大理院的官员任免和案件审理，各级大理院的官员任免皆由上级大理院负责。 放在后世就是司法独立。 这不仅仅是在夺刑部的权，还在夺地方府衙的权。 第491章 帝王心机 按照圣旨上所说，御史台的权力则是增加了，不仅有监察百官的职能，还有复核大理寺案件的职能，对于大理寺审理的案件若是有异议，可以驳回并要求复审。 而锦衣卫除了情报和诏狱的职能外，还多了徒隶的职能。这意味以后大唐所有的犯人，皆由锦衣卫负责管理，包括发布大赦令，也由锦衣卫负责赦免名单。 同时锦衣卫还有负责监督御史台的权力，这是为了避免御史台权力过大。 若是遇到重大案件，则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和锦衣卫‘四司会审’。 看到朝堂中的人都在低声议论，李晔便笑着道，“鉴于全面推广大理院有些困难，朕准备在京兆府和关内道试行一段时间，然后再向全国推广。” “陛下圣明！” 众人这才大松一口气，总算圣上没有想一口气吃成胖子，不然他们还真一时适应不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场的诸位朝臣若是还有其他事情上奏，可以依次上奏。” 说是这么说，不过无论是废除三省、正式确立内阁制度，还是后面的四司权力重新界定，已经让这些大臣有些难以消化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即便是有要事，也没能吸引朝臣们的注意，都在想着今后的朝局该如何站队了。- “恭喜杨相了，如今御史台权力大增，不仅仅是监察百官，现在连大理寺都得被御史台给制得死死地。” “恭喜杨相今后就是正二品大员了！” 散朝后，不少与杨翰舟交好，或者有意与其交好的大小官员都纷纷前来拜贺，谁都看得出之后的御史台权势会有多大。 在之前，虽说大学士有着不小的权力，但并没有正式确认。如今的大学士跟当初的加平章事没多大区别，只是换了一个称呼而已，在这些官员眼中，大学士便是宰相。 “客气了！” “客气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些同僚的恭贺，杨翰舟也只能一个个回谢。 说实话，今天的朝会，除了圣上要废除三省外，对于杨翰舟来说都是好事。 内阁制度的明确，让本是正三品御史大夫的他在加封大学士之后，便成为正二品大员。 同时御史台权力大增，也让他这个御史大夫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有个问题，御史台只能对四品以下的官员都监察权。四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属于朝中重臣，御史台只能上疏弹劾，能否成功还得看圣上的同意，就连内阁都无法做主。 相比于几名大学士以及李简等人备受追捧，作为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裴贽的神色则是有点落寞。 权力本就不大的刑部被削弱，作为刑部尚书的裴贽自然受到一丝影响，加上刚才因为废除三省时其与裴荣的矛盾凸显，也让不少人有意疏远这位。 “杨大夫倒是春风得意！”一旁的李磎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其到底是什么态度。 “李尚书这是何意？”杨翰舟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 就当李磎准备离去的时候，便看到之前去偏殿休息的郑从谠出现在含元殿前，他还以为对方已经出宫了，没想到还在这里。 “郑侍中怎么还在这里？”李磎连忙上去问道。 “李尚书？刚才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圣上是否再次提及废除三省之事？”郑从谠在宦官的搀扶下，语气有些激动。 李磎看了看对方身边的宦官，当即道，“两位公公先去忙吧，郑侍中这里我们来搀扶就是。” 郑从谠很快便明白李磎的意思，在宦官离去后才说道，“李尚书可以说了吧！” 李磎这才感叹道，“我们都被圣上误导了。虽然后面圣上不再提及废除三省之事，但却强行通过了其他几个事情，连续颁布几道圣旨，而且李某还从圣上的言语间察觉出，圣上废除三省的想法一直在。” 在离开大明宫的途中，李磎这才慢慢解释着，把确立内阁和四司职权划分以及大理院一事都细说了。 听完后，作为几朝元老的郑从谠哪里没听出，圣上是故意说出要废除三省。 或许圣上是真的想过要废除三省，不过今天更多是想把众朝臣的注意力吸引到废除三省一事上，然后退而求其次，通过了其他几项政令。 而朝臣们因为之前废除三省一事而惹到圣上不快，后面的事情便不敢继续反对。 圣上这摆明就是故意的，甚至那李简也都是在跟圣上唱双簧，故意把他这个资格太老的侍中气走，这样其他人即便是反对，也引不起多少人附和，圣上的政令自然得以顺利通过。 “我们小瞧了圣上了啊。” 郑从谠摇了摇头感叹道，神色有些落寞。 。。。。。。 “你就是杜荀鹤？杜牧之后？” 看着眼前这比自己还大几岁的文人，居然是写出那么多颂德诗的人。不是都说文人傲骨，可在这位身上却是没看到这点。 “草民杜荀鹤参见梁王殿下！” 杜荀鹤跑到朱温面签照正欲行礼便被朱温制止，“秀才可以不必行礼。” 杜荀鹤连声喏喏，由于恐惧而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再三再四地拜谢，最后面色惨然地坐下，浑身发抖，神不附体，哪里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朱温慢慢说，“我听说秀才很久了。” 杜荀鹤听到这话后，又想下台阶拜谢，朱温说，“不用了。听说秀才会作诗，正好今天本王心情不错，就像看看秀才能否作出一首让本王满意的诗。只要本王满意，一定重赏。” “敢问梁王殿下想以何题？”杜荀鹤颤颤巍巍的拱手问道。 听到外面的雨声，朱温站起来仰头看天，此时的天上无半片云，但雨点却很大，打在窗檐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看了好一会儿，朱温便回过头，“秀才可曾见过这无云雨？” 杜荀鹤连忙站起来，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朱温脸上便露出笑容，对着旁边的下人吩咐道，“拿纸笔来，请秀才写首无云雨的诗让本王瞧瞧！” 第492章 争表梁王造化功 朱温的这个命令让杜荀鹤是又怕又喜。 让他坐在朱温的对面作诗，给他造成的压力很大；但这也是他的机会，只要他做的诗能打动朱温，他的前途自然就光明无限。 看到眼前的杜荀鹤有些紧张，朱温脸色不悦，“秀才这是作不出来吗？” “能！” 反应过来的杜荀鹤连忙道。 说完杜荀鹤便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汁，看了看这天和周围的景象，思考了一会儿马上便在白纸上开始写起来。 看到杜荀鹤提笔，朱温也有些好奇，旁边的文武官员以及那些希望傍上朱温大腿的文人们都好奇地看着杜荀鹤，心思不一。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杜荀鹤便放下毛笔，然后站起来对着朱温行了礼，“梁王殿下，在下已经作好，请梁王点评！” 旁边的下人连忙过来把那张作好了诗的白纸拿起来放在朱温面前，朱温看了看弯腰鞠躬的杜荀鹤好奇地拿起那张纸看了看。 开始他以为，匆忙之间，这位作不出什么好诗，不过看了之后，脸上笑容满面。 “不错，不错！给秀才上酒，今日得到如此一首佳作，本王欣慰无比。” 看着朱温举起酒杯，一众人等包括杜荀鹤也都快速举起酒杯。不过众人还是很好奇杜荀鹤到底写了一首什么样的诗让朱温如此高兴，一杯酒后，一旁的敬翔则是笑着拱了拱手。 “殿下，在下等人对杜秀才的这首诗都很好奇，殿下能否让大家都开开眼界？” “没问题！”心情很好的朱温笑了笑，便让人把那首诗递给了敬翔。 敬翔双手接过，便念了起来，“同是乾坤事不同，雨丝飞洒日轮中，若教阴朗都相似，争表梁王造化功。” 听到这首诗的内容，现场的文人都一脸鄙视的看向杜荀鹤，你这奉承地也太明显了吧。 这首诗意思是说因为梁王有造化，所以才会下无云雨。这毫不避讳地拍朱温马屁，朱温能不高兴吗？ 这首诗算不上多好，但朱温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些心里泛酸的人却是忘了，要是他们有这机会，可能做的比杜荀鹤还露骨。 要是这些人有文人的傲骨，岂会在汴州这里讨好朱温？ 就在朱温准备离去的时候，把杜荀鹤叫住，大声笑着道，“明日，本王在王府专门给秀才摆上一桌。” “谢梁王殿下！” 杜荀鹤大喜道。 。。。。。。 “敬翔，你觉得这些人这么想求见本王是为了什么？就说这杜荀鹤，从刚才所见，本王便知道他有才华。” 梁王府内，看着书房里已经挂上的那幅诗作，朱温笑着问向一旁的敬翔。 “自然是因为殿下如今的身份尊贵，都想为殿下效力。”敬翔恭敬道。 “什么为本王效力？不过是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一些好处罢了。就说这个杜荀鹤，多年科举不第，无非是想通过本王这边跟朝廷那边打打招呼，让他能考中。”朱温嘲笑道。 “殿下英明，是下官愚钝了。” “敬翔，你要是愚钝，本王手下的人不都是傻子了？本王见你是故意装傻。”朱温看了看敬翔说道，“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处置这个杜荀鹤？” 敬翔想了想，“殿下，既然他想要求官，给他便是。” “他要的可是进士，长安那小皇帝可不会听本王的话！”朱温淡淡地笑道。 “想来圣上不会因为这个小事而为难殿下。而且这事也不用跟圣上打招呼，跟礼部的人打打招呼即可。 有了这个开头，想来以后慕名而来投靠殿下的人便会愈来愈多。殿下若想有大有作为，吸引四方人才是必须走出的一步，只有这样才能与朝廷抗衡。”敬翔劝道。 “礼部？礼部尚书孙烨乃是小皇帝的丽妃亲父，怎么会听本王的。其他五部尚书和那些大员，亲近本王之辈几乎被贬出长安，你这是要让本王难堪不成？”朱温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对于朱温的性情多变，敬翔早已习惯，解释道，“殿下多虑了。长安想借殿下的支持在朝堂上谋取更高官位的人不在少数，通过友让世子那边跟殿下交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刑部尚书裴贽、太常寺卿、鸿胪寺卿等等都有意结交殿下，这都是殿下在朝堂之上的助力。” “他们能在科举上帮到本王吗？”朱温不满道。 “有一人行，礼部的礼部司郎中裴枢便能帮到殿下。对于此人，想来殿下应该不会陌生才是！” “他呀！没想到他成了礼部司郎中，倒是没想到。” 想起裴枢，朱温与其还有些交情，当时正值裴枢担任郑滑掌书记，后面黄巢被逐出长安后、僖宗归朝，裴枢就被调回长安，路过汴州时，他还好生招待过对方。 当时朱温求贤若渴，加上新近投靠朝廷，在朝中无人，对于闻喜裴氏出身的裴枢自然很看重。 要知道裴枢可是三十岁便中进士，这在大唐科举的历史上便是比较不错的了，一般的进士都是四十岁左右。王徽便是在39岁才中的进士，可见裴枢的能力。 可谁知道裴枢后面的官途并不顺利，其多年前调入长安时就是从六品上的员外郎，现在几年过去，也只是一个从五品上的郎中，自然就被朱温遗忘了。 现在的朱温缺的是三四品大员可以为他说话的，但随着之前的杜让能、张睿等人被调出长安，朝中为他说话的人就不多了，这可是很不利。 “敬翔，等明天单独见了杜荀鹤之后，若是他还有让本王下注的可能，你就以本王的名义给裴枢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去。。。。不对，一个裴枢，还有你说的裴贽。 他们可跟裴荣都是裴氏一族出来的，为何这两人会投靠本王？而不是去巴结裴荣这个大权在握的枢密使去？” 想到裴荣、裴贽和裴枢三人的关系，朱温便有些好奇。 裴氏跟李氏不同，李唐建国近三百年，宗室子弟繁多，更有不少被赐姓者，姓李的并不意味着就是亲戚。 但裴氏不同，特别是朝中入仕的裴氏官员，基本上都是出自闻喜裴氏。 第493章 裴枢的选择 “下官猜测有两个原因。” 敬翔想了想，认真说道。 “哪两个原因？说来听听？” “第一可能是家族内部之间的矛盾，闻喜裴氏是个大家族，出过不少宰相。这圣上好像一直不喜欢世家，却又不得不用。 不过这位圣上也在避免这些世家独占朝堂，这也是为什么裴枢这么久还只是一个从五品上的郎中，裴贽这个刑部尚书也没成为宰相。可能是圣上的打压，让两人有所不满，所以想借殿下的支持来谋取更大的权力。 第二可能是这些世家的惯用伎俩。” “惯用伎俩？”听到这个词，朱温有些不解。 敬翔连忙道，“殿下可知这些世家为何从汉朝以来延续到现在？这中间经历过多少王朝，但这些世家却依然屹立不倒？” “直接说！”朱温不满道。 “回殿下，除了这些世家垄断了读书之外，同时押注也是他们可以保证家族长盛不衰的原因。 裴荣作为枢密使，圣上的亲信，自然是圣上那边的人；而裴贽和裴枢向殿下靠拢。 这样一来，无论最后是长安的圣上取胜，还是殿下成就霸业，他们裴氏一族都可以保证继续的繁荣。 这就是这些世家可以一直繁荣下去的原因。”说到这里，敬翔语气有些冷。 朱温听出了对方对世家的恨意，笑了笑，“这些世家就是毒瘤，不过眼前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们不是向本王示好吗？告诉裴枢，拿点实际行动来。” 。。。。。。 “阿郎，府外有人求见，说是奉梁王之命。” “梁王？” 听到这两个字，裴枢有些疑惑，这朱温找自己有什么事？不过想到既然是朱温派来的人，他必须得接见，不能得罪这位权势滔天的梁王。 “请他进来！” 很快朱友谅便出现在了这裴府之中。 长安的裴府有不少，可最显赫的还是裴荣这个枢密使的府邸，其次才是裴贽的府邸。至于裴枢，虽是进士，但不过一从五品上的郎中，位置不上不下，虽然其父曾官至御史大夫，但那都是前前代帝王的事了。 中间还隔了一个任期多灾多难的僖宗，家道中落有些过了，不过却不如其父时期的显赫。 “草民朱友谅见过裴郎中！”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裴枢不禁问道，“不知贤弟是梁王殿下的。。。。” “家父便是梁王殿下的亲兄长！” “原来如此！”裴枢恍然大悟，人也变得热情起来，“贤弟请里面请。来人，去把我珍藏的那蒙顶茶拿来。” 裴枢珍藏的自然不是普通的蒙顶茶，而是其中的贡茶，流落在外的并不多，主要是供皇室使用。 而裴枢珍藏的那蒙顶茶是从裴荣那里获得的，那自然是圣上赏赐给裴荣的。他跟裴荣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也不是一房的人，但毕竟是同族，又都在朝中为官，送点茶叶也没什么。 两人坐在小桌前，看着下人小心翼翼地泡着蒙顶贡茶，裴枢好奇道，“不知贤弟此来有合适？可是梁王殿下那边有什么吩咐？” “这是叔父让在下转交给裴郎中的亲笔信。”朱友谅从身上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裴枢。 裴枢忐忑地接过书信，然后双手颤抖着打开书信，然后认真地看着书信上的内容。 当看清书信内容后，裴枢脸色变得凝重，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朱友谅。这封书信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朱温这个梁王亲笔所写，但落款的确是朱温，而且还有印章，这是做不了假的。 可信上的内容却让他很为难。 “裴郎中可是很为难？叔父说，若是裴郎中为难，那他便找其他人帮忙，相信其他人会很乐意帮忙的。”朱友谅淡淡道，说完便欲起身。 看到朱友谅准备离去，裴枢连忙道，“不为难，不为难！这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是难事，但对于本官来说，顺手的事。还请贤弟转告梁王殿下，就说这件事包在裴某身上。” 虽然信中的内容有些难办，不过裴荣却意识到这是一次和梁王搭上关系的一个好机会，虽然他不明白对方会为了一个无名小卒而送上这么一封书信过来，但那不是他关心的事。 “裴郎中放心，在下一定如实转告。”见裴枢答应，朱友谅便拍了拍手，“来人，把东西带进来。” 很快，就有一个仆人抱着一个小木箱进来，然后把木箱放在朱友谅面前。 朱友谅直接打开，里面的东西便呈现在裴枢面前。 而看到那木箱里的东西，裴枢顿时愣在了那里。 朱友谅指了指木箱，笑着道，“裴郎中，这是五百两银子，是叔父的一点心意。” 木箱子并不大，不过里面却整整齐齐摆着十个银铤，每个银铤五十两，整整五百两。 虽说银铤不是流通货币，但很值钱，换成铜钱那也是五十万钱，也就是五百贯。 虽说裴枢有着祖上的余荫，这点钱还不至于让他不知道东南西北，但对于朱温的出手的魄力还是有些惊讶。 “贤弟放心，本官一定把梁王交代的这件事办的清清楚楚。”裴枢再次保证道，然后把木箱合上，收起来。 。。。。。。 “阿郎，梁王殿下不是已经让人给礼部那边送了书信，阿郎来年的科举应该不用担心才是，为何这么着急便离开汴州？” 汴州城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孤零零地朝着长安的方向前进，正在赶马的小厮不时回过头和车内的主人说话。 “你知道什么？梁王此人喜怒无常，之前更是囚禁了我们半年之久，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我们还留在汴州干什么？ 而且我在汴州，就是为了求得梁王的认同。如今梁王已经给礼部那边打了招呼，我的目的便达成了，继续跟那喜怒无常的梁王待在一起，能不能活到来年的科考还不一定。” 看着身后的汴州，杜荀鹤没有一丝留恋，反而是恨不得快点离开，好像那汴州是魔窟一般。 而听到自己主人说的话后，小厮则是有些发呆，这有点让他理解不了，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阿郎吗？ “别愣着了，我们得在天黑前找个地方休息！” “哦，好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马鞭，“驾！驾！” 第494章 王徽教子 “父亲，门外有朝中大臣求见。” 从东宫崇文馆回到家中，王徽便发现大门处有不少朝臣等候，便让人从后门而入，避开了这些人。 不过还没等他刚坐下，其子王禹鹤便跑过来，神色有些惊慌。 王徽把手中的一摞试卷递给旁边的仆人，双手伸进铜盆中洗了洗，轻轻甩了甩，然后用布擦干。 看了看举止有些沉不住气的三子，神色有些不悦，“一点都沉不住气，你这也是四十多的人了，着急什么？ 府外又是哪些衙门的官员？” “有父亲曾经在吏部的部署，还有户部、礼部、刑部等一些衙门的官员，希望能求见父亲。”王禹鹤回答道。 “不见！告诉他们，为父已经致仕，朝中的事情，跟为父无关。”王徽不悦道。 这些人的来意无非是希望他出来去劝说圣上，别看之前大朝会上圣上要废除三省的想法最终没能施行，但这些大臣不少人都猜到了圣上依然要废除三省。 除了三省一事之外，还有最近一段时间的改革，也让朝中不少官员忧心忡忡。 郑从谠自从上次在朝堂被李简气晕之后，身体虽然经过医治好了不少，但谁想到居然又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府中静养，无法出来引领下面的官员。 内阁七名大学士，裴荣、李嗣周、李泌和肖荣明显站在圣上那边，支持一系列变革。 剩下的三人中，郑从谠在府中养病，杨翰舟因为御史台改革一事也对废除三省等事不太上心，就剩下李磎一人，独木难支。 这个时候，下面的官员自然希望朝中有人站出来跟李磎一起带领他们劝说圣上放弃变革。 于是便瞄准了前任吏部尚书、太傅王徽。 这段时间，每天来王府外堵门的官员不少。开始的时候王徽还见见，后面就不耐烦了。 王禹鹤有些迟疑，“父亲，这些官员虽说都是四五品的官员，但涉及各个衙门，把他们赶走岂不是得罪他们？如今父亲致仕，二兄、四弟和孩儿等人不应该更要与这些人交好吗？” “愚蠢！” 正准备拿起那一摞试卷去书房的王徽停下脚步，瞪了一眼这个看不懂形势的三子。 “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你见内阁七名大学士有几个坚决反对的？就剩李磎一人，独木难支，能成什么气候？这个时候让为父卷入这种朝中争斗，信不信第二天，为父这个太傅头衔就会被罢免。 你觉得为父是好好当这个太傅好，还是卷入那跟为父没什么关系的争斗好？ 你看看人家郑凝绩，年龄跟你相仿，其服纪期限也要结束，可其对于朝堂的事根本不掺和，连过问都没有。 这一点，你不如人家。” 想起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郑凝绩，再看看自己这年龄相仿的三子，这差距就别说了。 这个时候参与朝中斗争，站在圣上这边还好，若是反对圣上，那结果可想而知。而自己这个傻儿子，还想跟那些跳梁小丑打好关系，要不是不想因为这事让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他都想一巴掌扇过去。 “父亲。。。。”王禹鹤神色尴尬地拱手行礼。 “哎！”看着这三子，王徽还是狠心不起来，叹了口气，“再次提醒你，这件事不要参与。为父如今负责教授大皇子和二皇子读书，虽然说这大皇子成为太子的几率很大，但现在说这个还早。 不过无论这两位皇子哪一位最后会成为太子，甚至下一任大唐君王。为父都是他们的老师，有着这层关系，只要你们兄弟三人不胡来，保我们王氏这一脉兴旺几代不是问题。 不要因小失大。 为父感觉圣上这只是试探朝臣的反应，等时机成熟，可能还会有更大规模的变革措施出台。 不要急着站队，只要为父还在，你们就不用担心站队的问题。 懂吗？” 王禹鹤连忙道，“父亲，孩儿明白了！” “怎么让府外的人离去，你自己想办法，为父要去给几位皇子、公主们修改试卷。” 说着王徽便拿着试卷，在下人的搀扶下，朝着书房而去。 看着离去的父亲，想想门外那些人，王禹鹤有些为难。 说实话，他对于自己父亲不为自己谋取更高的职位也有些不满。 不过他倒是忘了，他是乾宁二年才中科举，如今便位列万年县县丞，已经算不错了的，而且这不乏其父的相助。 但其父是吏部尚书，要是做的太过分，先别说圣上会如何看他，那些朝中的政敌也不会坐视其父那么干的。 而且那样做之后，教导皇子等人的事，轮不到其父。 这也是王徽对这个三子不太满意的一个方面，眼光有些狭窄，很容易做错事。 。。。。。。 “出来了！是王县丞！” 王府门外，等候已久的一众官员们看到王府的大门内有人出来，便叫了起来。 “诸位上官，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王禹鹤拱了拱手，赔笑道。 “哪里哪里！王县丞客气了！” 人群中的裴枢笑了笑客气道。 若王禹鹤没有王徽之子这层身份，他这个万年县丞还真无法得到这些官员的认同，也正是因为王徽的身份特殊，众人对王禹鹤才这么客气。 “不知道太傅那里？”一个官员客气地问道。 王禹鹤摇了摇头，为难道，“诸位可能不知，今日在崇文馆，几位皇子、公主和一众宗室子弟进行了一次考试。家父连夜把试卷带回府上阅卷，根本腾不出时间。 明日圣上要检查皇子、公主们的读书情况，家父特地让在下次出来给各位说一声抱歉，实在没时间招待诸位。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诸位明日也是要上朝的，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要不诸位先回府？等改天家父有空之后再来？” 虽然其父对其说了不少，但王禹鹤也不想跟这些人交恶，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有需要这些人帮忙的地方呢？ 不趁着现在其父还在的机会好好联络一番，等其父去世，人走茶凉，还有多少人会这么跟他客气的说话？ 第495章 三级大理院 “没想到这王太傅也选择明哲保身，太让人失望了。” 虽然王禹鹤说的很好听，但还是有人听出王徽的推脱之意。王徽并不是第一次拒绝见客，之前好几次都这样，要是还有人看不明白，那都是傻子了。 “人家王太傅作为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老师，这个未来的帝师是当定了，人家自然不用管这些事。” “那怎么办？若是王太傅不站出来，谁去阻止圣上？” 看着这些官员的抱怨，裴枢想到一个人，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诸位，裴某觉得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圣上被小人蒙骗，我们作为大唐的臣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人当道。” “裴郎中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我们回去再好好商量一下。” “没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便各自离去。 。。。。。。 “陛下，如今朝堂中反对声音不少，刑部。。。”说到这里，彭王李惕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裴荣，这才继续道，“刑部对于权力被削减有些不满，在京兆府和关内道的改革进展有些慢。” “裴贽？”李晔敲着扶手，沉吟道，“由内阁发文敦促刑部，御史台牵头，朕不希望这件事一直这么拖下去。” 这次对于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这几块的改革，最大的赢家就是御史台，拿了好处，御史台肯定得多干点事。 李晔倒是想换掉裴贽，不过想到对方在任上也没太大的过错，不能因此就撤换对方，有些不太妥当。 而且目前李晔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替换裴贽，李振和李英旭二人刚离开长安不久，不能手上的事情还没做好，又换位置，也对于两人不利。 这是李晔目前面临的尴尬，想要改革，却缺乏合适的人才，虽然通过最近几年的科举考试培养了一批人才，但这些人还无法担当大任。 这让李晔无法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只能一步步来，温水煮青蛙，等时机合适再说。 而且目前朝廷也不适合进行大规模的改革，毕竟藩镇未除，此时引起朝野动荡并不是一件好事。 “臣遵旨！” 听到圣上没有撤裴贽的意思，杨翰舟心里也放心了，不过是敦促刑部而已，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大理寺这边这段时间要尽快组建各级大理院，从上而下的设立。先在京兆府和关内道一级设立高级大理院，然后设立中级大理院和初级大理院。”李晔说道。 “陛下，臣认为这初级大理院可以暂时不用设立。”李惕建议道。 “为何？” 对于设立高中初三级大理院，李晔是参照前世的高中初三级人民法院，而大理寺就是最高人民法院。而御史台就是前世的纪监委和检察院的结合体。 李惕解释道，“陛下，之前陛下说三千户设立一名负责审理案件的官员，再配备一些小吏。 按照这个标准，下县都满足不了条件。为了确保案件审理，又必须设立初级大理院，这样势必会导致冗员的出现，而且对于管理也不甚方便。 所以臣建议暂时不设立初级大理院，即便是设立，可以考虑在上县设立。这样方便管理，也不会给地方府衙造成太大的负担。” 李晔听完有些沉默，他倒是没想这么多，认为高中初三级人民法院可以存在那么久，自然有其合理性，他就直接搬了过来。 不过他倒是忘了这个时候的人口远不如前世，案件也不是那么多，起码离婚率什么的不像前世那么夸张。这么一来，在每个县设立初级大理院好像是有些多余了。 “可要是县里出现案件怎么办？总不能都让去州一级的中级大理院吧，这样岂不是更为麻烦。”李晔想到一点。 这个时候的交通可不方便，从县里到州府的距离又远，那得多久才能赶到？ “陛下，臣倒是有个主意。”一旁的裴荣笑着道。 “说吧！” “回陛下，臣认为可以在京兆府或者关内道先尝试一下，看看有没有必要设立初级大理院。若是后面发现的确需要初级大理院，在全国推广的时候便可以设立；若是中级大理院就可以满足日常案件审理，那就没必要在增设初级大理院。 以一年或者两年为准，到时候对比一下即可。”裴荣连忙道。 李晔听完，眼前顿时一亮，“这倒是好办法，那就选几个州试试效果。京兆、凤翔两府可以纳进来，然后从关内道的各州中选出一中州、一下州，设立初级大理院，其他各州不设立初级大理院，看看哪种更适合。” “陛下，那各级大理院的官员从哪里抽调？”李惕问着另外一个重要的事。 “由吏部负责，选取那些精通唐律和案件审理经验丰富的官员，不要局限于大理寺和刑部，各道州县若是有这些方面的人才，也都可以推荐，还有最近几年科举明法科中举者派出七成。” 李晔开设明法科就有为了今天这事，虽说几年下来招收的明法科人数并不多，但是短期也算是够用了。 是骡子是马，只有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当然要想实现李晔的想法，唐律要修改，目前的唐律还是有些简单，有些条文过于严厉，都需要重新修改。 但这也是个大工程，没个几年，修不出李晔想要的唐律。 。。。。。。 陕州，州城。 看着远处的陕州城，杜荀鹤觉得变化挺大，他有很多年没有去长安了，陕州也是如此。 上一次还是黄巢之乱前，在黄巢攻入关中之前，他便回了老家。 “我们现在这儿陕州休息两天，然后再启程前往长安，这里距离长安不远，又离开了宣武地界，就不用那么着急赶路，找个邸店休息先落脚。” “好的，阿郎。我们找城外的邸店，还是找城内的？找城外的吧，邸店基本都在城外，很少在城内的，我们只是休息，不用那么麻烦。”杜荀鹤想了想吩咐道。 第496章 邸店闻故人 “没想到这陕州城外的邸店如此之多？” 看着眼前这比比皆是的邸店，起码有十来家之多，这让杜荀鹤有些惊讶。 印象中，陕州不至于这么繁华才是，可眼前的所见却是让他有些惊讶。 “这位郎君好多年没来过陕州了吧！” 听着杜荀鹤这明显的江南口音，店小二则是笑着问道，并把菜盘里的酒菜一一放在桌上。 “是有些年了。”杜荀鹤微微点头。 “难怪。”店小二收起菜盘解释道，“这陕州临近黄河，河对岸就是河中盐池。陕州以西，除了两大皇商外，私人不能贩盐。 但陕州以东的地方却不同，每天都有不少商贾来这里去北岸的盐池买盐，来往的商贾很多。 而且这里又是中原前往长安的必经之路，看郎君的打扮，应该是进京参加来年的科举考试吧？这邸店中，向郎君这样的人不少。 小人对于郎君这样的读书人可是羡煞不已，光宗耀祖不说，还可以去看看长安。” “长安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这早已不是盛唐时期的长安了，遭到几次破坏，早就破烂不堪了。”杜荀鹤笑着摇了摇头。 在黄巢攻破长安之前，长安的大街上便是饥民遍地。之后黄巢、李克用以及朱玫等人为祸长安，据说连三大内都遭到损坏，普通的建筑又能好到哪里去？ “看来郎君真的很久没有去过长安了。”店小二笑着道，“小人虽说远在陕州，但是在去年的上元夜却是有幸跟随阿郎去过长安。虽说还有些之前黄巢贼子的战乱损坏的城墙，但长安却是很热闹，可不想郎君说的那么破烂不堪。” “小子是在说笑吧！”被人驳斥，杜荀鹤脸色也有些不快。 “这位先生，这店小二倒是没说笑，如今的长安可是比黄巢为祸关中之前还要热闹、繁华。 虽说黄巢的为祸，让长安百姓流离失所，但当今圣上进入长安直至登基到现在，从蜀地迁徙来大量的百姓，填充了长安的人口。 加上当今圣上广开言路、改革科举、废除宵禁、大开商路，如今的长安可是热闹无比。虽然不比盛唐时期的繁华，但也是最近二十年最繁华的。” 就在此时，旁边一个中年人对着杜荀鹤行礼后，便解释道。 被人接二连三地打脸，让杜荀鹤脸上有些挂不住，沉声道，“敢问阁下何人？” “在下柳璨。” 中年男子颇为自得，旁边同行人则是说道，“这位是柳少师的族孙。” “柳少师？”听到这个名称，杜荀鹤有些惊讶，当即起身行礼，“原来是柳少师的族孙，倒是杜某眼拙了。在下杜荀鹤，池州人。” 柳少师就是柳公权，因为担任过太子少师，所以被人称为‘柳少师’。柳公权去世不过二十余年，其子侄辈多在朝中任职，即便柳璨只是柳公权的族孙，但也不是妾室所生、因为母亲改嫁连杜氏族谱都进不了的杜荀鹤可以比的。 “原来是九华山人！” 柳璨听到杜荀鹤的介绍后，心下也有些惊讶。杜荀鹤并不是籍籍无名之人，其的诗作在长安的读书人团体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至于杜荀鹤四十多岁还没考中进士一事，柳璨也没觉得稀奇，此时在山南西道的境内，还有一位文才不下于杜荀鹤但年近六十的人还在赶往长安参加科考的路上呢。 “杜兄，你这是打算进京参加明年的科举？” “倒是让贤弟笑话了，这么多年都还没能考中进士。” 两人怀着不同的目的聊着天，很快便打得火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杜兄说笑了，进士的难考，那是出了名的。虽说朝廷如今开设了明经、明法等科，但那能跟进士比吗？考中进士才是我们读书人一生的梦想。”柳璨笑着道。 “贤弟说的倒是没错。贤弟这去长安，也是参加科考？”杜旬鹤问道。 “正是，如今朝廷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若是能考中进士，光耀门楣、平步青云都是有可能的，我等多年读书，不就是为的这个吗？ 考中了进士，我们才能施展心中的抱负，匡扶社稷。”说到这儿，柳璨看了一眼杜旬鹤，“杜兄怎么没有从商州去长安，反倒是从这陕州入长安？” 杜旬鹤笑了笑，“为兄从汴州借道，顺便拜访了梁王殿下。” “梁王？” 柳璨之前还有些小看了杜旬鹤，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本事。 他倒是听说有不少人都想去求见朱温，但都没成功，难道眼前这杜旬鹤就是那为数不多成功的人之一？ 就在柳璨发呆的时候，邸店中传来比较热闹的欢呼声。 杜旬鹤有些不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杜兄不知道？”这些轮到柳璨惊讶了，或许是看到杜旬鹤真的不知道，他便解释道，“说起来这个事跟杜兄有点关系，这件事的发起人正是杜兄的同乡。” “哦？到底怎么回事？”杜旬鹤有些疑惑。 “咸通十哲的周繇，想必杜兄听说过吧。” “自然，那可是我们池州的名人，我与他也算相识，只不过他考中进士后便入仕在外做官，难道他现在在这陕州不成？”杜旬鹤问道。 “正是。如今他已经是陕州长史，是陕州地位仅次于刺史的人。” 听了柳璨的解释，杜旬鹤才知道这些跟他一样的读书人为何会这样。 原来周繇念及不少士子考取进士不易，便在城中最大的酒楼举办了一次宴会，名义上是以文会友，但在宴会结束之前，周繇会把自己考取进士的心得分享一下，也方便这些士子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 除了真正是想去了解关于科举考试经验的，更多的人则是想去交交朋友，壮大自己的人脉。 毕竟这些士子中，不乏有明年可以中举的，若是能结交一二，也不是坏事。 不过想到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周繇，不仅比自己先十几年考中进士，现在已经是正六品上的一州长史，杜荀鹤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杜荀鹤最后还是跟随柳璨一行前去参加周繇举办的这个宴会，再怎么说，他也是周繇的同乡，这可是在场巨大多数人不能比的。 除了这次宴会，还有一个事情也吸引了这些读书人的好奇，那就是明天在陕州城有着一场马球比赛。 第497章 马球比赛 之所以有这场马球比赛，也跟朝廷在乾宁五年在长安举办马球比赛有关。 对于马球比赛，各藩镇的看法不一。有的根本不打算参加，有些则是想趁机跟朝廷加强联络，朱温更是想打朝廷的脸。 这是藩镇的反应，不过对于朝廷直接控制的各道来说，那又不一样。 都想着借这个机会在圣上面前长长脸，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常行儒就是其中之一。 常行儒是陕州防御使兼陕州刺史，而陕州也算是一个藩镇，但这个藩镇又很听朝廷的话。 因为陕州夹在朱温和朝廷中间，实力并不强，但又利用跟朝廷的关系，有着两千骑兵，所以凑出一支马球队倒也不难。 眼看乾宁四年就要过去，常行儒自然想尽快选出去长安参加马球比赛队伍的选手。 所以才有了这次马球比赛。 “这圣上怎么想的，居然想要在长安举办一场全国性的马球比赛，这不是玩物丧志吗？” “彦之慎言！” 听到杜荀鹤如此不分场合诋毁圣上，可把周繇吓了一大跳，着急地看了看周围，连忙拉过杜荀鹤。 “周长史作为朝廷官员，怎么能对此不问不顾。僖宗在世期间，不也是因为马球误国，周长史更应该上书才对。”看到周繇居然如此没骨气，杜荀鹤就有些不满。 不过他倒是忘了，他为了求得朱温相助，是如何巴结朱温的，更没有一点文人的傲骨。 周繇叹了叹气，“彦之许久没有到长安，不清楚朝廷现在的局面，如今的圣上可不是僖宗能比的。 圣上登基四年，北平河中王重荣、河东李克用，南安山南东道、荆南，西复陇右、河西。这岂是先帝僖宗能比的？ 如今的圣上可是被不少人誉为大唐的中兴之主，而是大唐自立朝以来，马球便备受尊崇，一场马球比赛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吾听闻你去拜访过梁王朱温，吾比你年长几岁，须得提醒你一二。不要跟梁王靠的太近，圣上已经在谋划对付梁王了。” “圣上对付梁王？梁王平定黄巢、秦宗权等叛乱有功，乃大唐的忠臣，圣上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吗？” “彦之，你。。。。”面对这同乡的口不择言，周繇有些后悔了，若是对方一直这样，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别到时候自己反而被这位牵连了，岂不是很冤枉。 “那边跟周长史一起的那人是谁？” 马球场上，看到周繇一直跟一个年龄相仿的文人打扮的男子对话，一身戎装的常行儒有些好奇。 大唐并不缺马球场，长安城内更是比比皆是。不过在这陕州，马球场却是不多，城内一共也就三处，一处在常行儒的府中，一处就是眼前这位于军营的这处，剩下那处则是在一个喜欢马球的大户人家。 “回禀父亲，据下人说是周长史的一个同乡，去长安参加明年的科举的，不过这人是从汴州来的。”一旁的常威说道。 常威是常行儒的次子，之前被其父送到长安的武学读书，这次是请假回家。正好其对于马球比较熟悉，在长安的武学中，也有马球这门课，而且还有不少马球队，他便是武学前三马球队的主力。 因为这个原因，常行儒便让其好好指导一番陕州的马球队，不说在来年的马球比赛夺冠，拿个稍微好点的名次，他的脸上也有光。 “汴州？”常行儒侧过头看了看周繇身边那男子，“倒是有点意思。马球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今天就让威儿你看看为父训练出来的这支马球队如何。” “父亲的马球队中可有不错的选手？孩儿听闻圣上对这次马球比赛很看重，据说还有额外的奖赏，但是不知道真假，只是武学内有人在传。” “有一个，你看见那站在马球队第一个那人没有？”常行儒指了指马球场上一个头上缠着红布、一手牵着骏马一手拿着球杖的男子，“那人不错，叫凌清，为父手下一名火长，之前倒是不显山不漏水的，不过打起马球来却是不错，特别是那骑术，让为父都叹为观止。” 常威看了过去，看到那个跟正常的汉人面孔有些区别，有些疑惑，“父亲，那人不是我唐人？” “是。他的父亲是唐人，他的母亲据说是回鹘人，你也知道这几十年，中原地区也有不少回鹘人定居。”常行儒笑着道。 “难怪，回鹘人可是天生的骑兵，没想到父亲手上还有这样一支队伍。” 随着陕州的一众官员和那些受邀的家族等观众都到了后，整个马球场上就传来欢呼声。 这处马球场并没有专门的观众席，都是临时搭建的木质台子，这就导致可以容纳的人并不多，不过千余观众而已。 但是热闹程度也不逞多让，这样的一场比赛可是很难看见，这就让不少陕州的百姓即便是不能进入球场观赏区，也在距离球场不远的地方想要一睹这场比赛的风采。 这场比赛一共就两个队参加，其中一个队自然是常行儒从自己军中选拔出的三十名精锐士兵组建而成；另外一队则是由陕州城的大家族和富商联合组建的一支球队。 由于明年的马球比赛，只是军人的一场比赛，所以这些大家族的马球队是参加不了的，不过却可以作为常行儒这马球队的陪练。 马球比赛人数是一队十人，剩下的都是替补。 双方的比赛一共分为三场，每场比赛半个时辰，中间各休息一刻钟。在三场比赛中，最后把球击入对方球门中最多者一方获胜，最先赢得两场比赛的队伍获胜。 而且为了这场比赛，常行儒和那些本地的大家族和富商还拿出了丰厚的奖赏作为彩头。 “哗众取宠，打马球难道能帮助朝廷抵御强敌？” 看到这即将进行的马球比赛，杜荀鹤一脸不屑。 “杜兄所言，柳某可不赞同，这马球可是很精彩的。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马球队跟跟禁军的相比，孰强孰弱！”柳璨看着球场中已经在做着比赛准备的两支队伍好奇道。 第498章 激烈争夺 “照之还见过禁军的马球队？” 周繇顿时好奇起来，虽然他马球打的不行，但他却是会打马球，只不过是作为平时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工具而已。 禁军他倒是见过，但对于禁军的马球队，他倒是没见过。 “回长史，在下有幸在太原见过一次左羽林军马球队的比赛，那让柳某可谓是眼界大开。虽然不知道眼前这马球队如何，但这马却是不如禁军。”柳璨如实道来。 周繇摸着胡子笑了笑，“这倒是很正常。如今朝廷又收复了陇右、河西，也不缺战马，禁军又是朝廷最为依仗的军队，战马自然不俗。” 对于两人的对话，让杜荀鹤有些不爽，自己可是未来的进士，没想到这柳璨转眼就把自己抛弃在一旁，跟周繇倒是打得火热。 但随着欢呼传来，众人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到场地之中，原来马球比赛要开始了。 “凌清，听说了吗？防御使要在这次比赛中选出二十人代表陕州去长安参加马球比赛，我们有十个人要被淘汰。” 就在裁判在场地中间高声宣读比赛规则的时候，军方马球队这边的中间几人却是在窃窃私语。 “淘汰也不会是我们几个人，特别是凌清，那可是防御使都称赞的好手。” “淘汰十个人是肯定的，据说是朝廷下达的规则中，每支马球队只能派二十人参加，十名正式队员，十名候补队员。 与其担心这个，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拿下这第一场吧。对面这支队伍可不是善茬，论马球技术，比我们好不少。”带着年轻面孔的凌清看了看对面的那支马球队，神色凝重。 不是凌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论马球技术，他们这些人还真的比不上这些大家族以及富商训练出的马球选手。 要知道这马球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会、就能打的。 打马球，起码得有马吧。 虽说大唐从建国开始，不怎么缺马，但马的价格也不便宜，普通家庭稍微富裕点的倒是可以马匹劣等马代步，但用来打马球的马须得是好马。 好马的价格可不便宜，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承受起。所以在大唐，马球是一场贵族运动，就像是后世的马术或者高尔夫球，普通的家庭即便是向往也没条件。 对面的这支马球队的选手，来自各个大家族或者富商的府上，不少人直接就是这些家族子弟，有那条件去学习马球。 但这些当兵的却不行，朝廷的规矩是选手只能是校尉及以下的军官或者士兵参加，这限制可不小。 军中打马球有个特点，技术好的，多是中高级将领，因为他们有条件去打，而且经验丰富。 常行儒选出的三十人中，被选出来时，真正会打马球的也就不到五个人，其他的则是骑术好。 凌清也不在五个人之列，只是后面的训练中，比较刻苦、认真，技术才好起来。但他们这些人毕竟学习的时间短，跟对面的马球队相比，恐怕唯一的优势就是纪律上。 “怕什么？都上场了，大不了豁出去拼了，不信拼不过对面这些人。” “对，拼了！” 凌清摇了摇头，“不能胡来！待会听我指挥，给他们来点不同的，或许有奇效。” 随着规则宣读完毕，两支队伍便相继进场，一边是身穿红衣、头缠红丝带的军方队，一边是穿着黑色衣服的家族联队。 开球的倒不是常行儒，而是周繇。周繇来到场边，手上拿着那彩色的马球，随着鼓声响起，他便往天上一掷，比赛也意味着正式开始。 虽说观众不多，但是比赛一开始，欢呼声就没有停过。一边是军中猛士，一边是各大家族的马球好手，各有优劣，让观众们也期待不已。 比赛一开始就很激烈，双方的选手便挥舞着手中的球杖开始争抢。 不过一开始，因为军方队的技术不行，球便被家族联队的一名选手抢去。 军方队的队员立即围了上去，想要抢夺马球，不过却被家族联队的队员挡了回去。眼看对方距离自己球队大门越来越近，凌清身子一斜，双腿夹住马，整个人身子悬空，然后举起球杖就把被家族联队掌控的马球抢了过来。 家族联队的球员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马球已经被凌清抢了过去，并传到了后方的军方队队员马下。 “好球！” 看到凌清用着娴熟的骑术，从家族联队手中抢过马球，观众席上一片欢呼声，就连常行儒也都不禁拍手叫好。 “父亲，这个叫凌清的骑术的确精湛，孩儿自愧不如。”想起刚才对方那抢球所表现出精湛骑术，常威也有些佩服。 “为父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一名人才，平时倒没有看出有这本事。”常行儒哈哈笑道。 不过没等两人高兴多久，场面的局势再次反转，在传球的过程中，求再次被家族联队的球员抢走，而且还分出两人挡住了凌清，让其根本无法靠近球。 技术熟练的那名家族联队球员，带着马球左突右冲，跟着另一名队员相互配合，最后来到大门前，俯下身子，举着球杖对球就猛地一挥，然后观众们就看见那彩色的马球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进了军方队的大门中。 “球进了！球进了！” 看到进了一颗球，观众席上欢呼声一片，随着鼓声响起，裁判便高声宣布结果，“黑队一球！” “老三，你干什么？昨晚在女人身上用完精力了吗？” 没想到被家族联队来了个开门红，这让军方队有些怨气，那个没能守住球的队员就成了出气筒。 “我也没想到那人会直接撞过来！” “你不知道撞回去？” “好了，不就一颗球吗？时间还早，我们还有机会追回来！” 看到比赛刚开始就被家族联队来这么一下，凌清心里也有些郁闷，他没想到丢球丢的这么快。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双方各有胜负，但依然是家族队领先两球。看着时间还剩下一刻钟，已经摸清了家族队打球特点的凌清心里便有了反击的计划！ 第499章 开门红 “老赵，传球！” “老三，把球接好，传给老大！” 想到应对之策的军方队，很快就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抢球、冲撞、拦截、卡位，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由于凌清这支队伍只有四个人的马球技术较好，所以进球的任务只能由这四个人去完成，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干看着，在凌清的吩咐下发挥着各自的作用。 论球技，军方队不如家族队，但胜在团结、出身军伍，这是家族队不能比的。而且军方队的选手身体强壮，又是骑兵出身，在冲撞上有着很大的优势。 打球不可能不出现身体上的撞击，只不过只要不是故意的就没事，比如老三，身体强壮，但是技术很差，他就可以去抢球或者用身体冲撞对方球员，掩护己方队员抢球或者传球。 或许有点耍无赖，但效果却是很好。 “老三，小心，他们来了！” 看到家族队两个人朝自己包夹过来，想到比赛开始自己丢了球，王老三便脸色发狠。 面对那两人的迎面包夹，王老三根本没有躲避，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带着球就冲了过去。 而家族队看到王老三就这么冲过来，不仅露出轻蔑的笑意，莽夫果然是莽夫。两人对视一笑，双腿夹了夹马肚，手中的球杖便瞄准了那在马蹄下的马球，打算趁着混乱，把球抢过来。 不过两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王老三丝毫不管马球，直接冲了过来，两人也没在意，只顾着抢球。 可就在两人准备抢球的时候，王老三的球杖就挥了起来，不过却不是朝着马球而已，而是朝着人去的。 看到脸色狠厉的王老三，两个家族队球员吓了一大跳，连忙举起球杖格挡，胯下的马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可就在两人以为那球杖要挥过来的时候，只见那球杖在空中一拐弯，然后把球传给了不远处的凌清。 被人洗涮的两人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便打算在王老三身上出口气，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王老三活活给挤下了马。 没错，是挤下马，而不是撞下马或者打下马，后两者都属于犯规的。 “啊！” 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人从马上掉下去的结果可想而知。其中有一人还没来得及躲避，一个马蹄就腾空踩了过来，直接踩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声传来。 “这是犯规！” 看到自己这边的队员可能就这么残了，家族队这边就有一个老者站起来，对着最高处看台上的常行儒行礼，“防御使，这是犯规！” 场上，也由于这个意外，比赛暂时中止，便有几个男子把受伤的那个家族队队员抬了出去。 “威儿，这是犯规吗？”常行儒淡淡的问着旁边的次子。 “回父亲，这并不是犯规，黑队的队员是在抢球中自己失误跌落下马，并不是被红队撞下马或者打下马。”常威恭敬的回答道。 “防御使，这是令郎，自然是向着你们这边说话。” 常行儒神色一凝，这胆子大了啊，在陕州，可以跟他这么说话的可没有几个人，起码眼前这人不是这几人之一。 “父亲，既然对方不信，可以让裁判上来，甚至还可以请周长史评判。周长史也是懂马球之人，想来也知道刚才的意外，是不是故意犯规。”常威建议道。 “周长史，你觉得呢？”常行儒看了看旁边下座的周繇，微笑道。 周繇简单地行了一个礼，笑着道，“既然防御使有令，周某就来当当这个裁判。” 说完周繇看了看家族队身后的那些本地世家的来人，淡淡道，“刚才的坠马只是意外，不过红队依然有责任，若是那七号选手再次犯规，就必须罚下。 请黑队快速更换队员，比赛继续！” 看到周繇都这么说，那些家族队身后家族的代表也只能认栽，其实他们也看到了是意外，不过就是想借机占点便宜。不过见防御使常行儒和长史周繇都这么说，这些家族的代表自然只能作罢，他们可没本事同时得罪陕州最有权力的两个人。 经过短暂的暂停后，比赛则是继续开始。 不过随着凌清的排兵布阵，军方队打的越来越顺手，特别是那几个球技不少的队员，敢打敢拼，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着实把家族队的那些人吓得够呛。 有着这么几个搅屎棍，家族队的阵型开始出现混乱，接连被军方队抢走好几次球，虽然家族队拼力反击，但比分已经被追平。 眼看剩下的时间不多，双方都有些召集起来。 最后一颗球是家族队开球，但是一开球没多久就被军方队截断，然后球被抢走。在军方队几人的配合下，球传到了凌清的手下，而在他前方四十步就是家族队的球门。 家族队的人对于凌清可谓是印象深刻，军方队的球，大部分都是这位命中的，现在球又传到了这位手上，急的家族队慌张不已。 “快，快拦住他！” 周围的几个家族队求援连忙围了过来，凌清带着球左突右冲，看到距离球门有二十多步，而四周的家族队已经围了上来，而队友则是被挡在后面。 他没在二十多步外射过球，不过这个时候若是不射，他很难在这么多家族队球员的拦截下突进到球门近处。 想到这里，凌清神色一狠，还不如拼了，说不定有机会射中。 凌清大吼一声，手中的球杖猛地一挥，然后那彩色的马球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从空中呼啸而过，然后直接落入那并不大的球门之中。 而这个时候，裁判挥舞着旗帜，示意比赛结束，随后鼓声也随之响起。 “好球！” “赢了！” “打得好！” 这颗球在比赛终止前进了，正好是绝杀，现场一片欢呼声，军方队更是激动不已，没想到他们居然赢下了第一场。 反观家族队就有些没落了，没想到最后时刻让军方队进了一颗球。 “恭喜防御使，有这么一名会打马球的手下。” “恭喜防御使拿下第一场。” 。。。。。 第500章 终了 一时间恭维声此起彼伏，常行儒拱了拱手，脸上也很高兴，虽然只是拿下第一场，但可谓是旗开得胜，是个好兆头。 “客气，只是第一场而已，还有两场没开始！” 刚才的比赛也让不少人对凌清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兴趣，特别是那些供养了不少打马球好手的家族。 虽然凌清的技术还有些欠缺，不过其表现出来的天赋和潜力却是不错，稍加培养，肯定能更加出色。 因此在场的一些家族代表在考虑要不要把凌清给挖过来。 “恭喜防御使收获一名才俊，此子不仅在马球上有天赋，而且指挥能力上也可圈可点，未来可期！” 周繇对着常行儒拱了拱手，笑着道。 他对于马球没有那种狂热，自然不会存在去挖人什么的，不过以他的眼光，倒是看出此子的不凡。 “意外的收获！” 常行儒哈哈笑道。 很快一刻钟便过去，第二场比赛也随之开始，不过凌清等人却是没上，而是在那里休息，毕竟刚才的激烈比赛，对他们来说也有些着不住。 第二场比赛却是很焦灼，比赛到一半的时候，凌清旁边的队友便在其耳边低声道。 “老大，那边有人找你。” “找我？谁？” 正在看比赛的凌清愣了一下，看了看身后，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人，有些疑惑。 “找我干什么？” “是好事，你去了就知道！” 说着这人便拉着凌清朝着马球场一旁的僻静处，发现那里有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站立着。 “杨九郎，我们老大来了！” 这个男子转身过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凌清是吧？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姓杨，家中排行老九，所以旁人都称呼我杨九郎。” “原来是杨家九郎！” 听到这男子的自我介绍后，凌清当即知道对方是谁了。 在陕州城，能被称为杨九郎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陕州数一数二家族的杨家那位很有名气的杨家老九。 之所以很有名气，第一个原因是这人很有才，别看其三十不到，但颇有经商天赋，黄巢之乱平定后，杨家发展这么快，他功不可没。 第二个原因就是恶名了。 陕州杨家本是弘农杨氏的分支，杨九郎这一房在陕州分支这边也只是三房。不过其却把杨家的大房和二房的人杀了大半，夺取了整个杨家的大权，名义上其父亲是杨家的家族，但实际大权却掌握在这个面带笑容的杨九郎身上。 被这样的人盯上，可想而知。 “不知道阁下找凌某这个无名小卒有什么事？” “自然有事，我觉得你的马球打的不错，所以想让你加入我杨家，成为我杨家的供奉。”杨九郎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杨家供奉？”凌清有些惊讶，“凌某这马球技术还不值阁下亲自来吧？” “我觉得你的潜力很大，怕下面的人坏事，所以才亲自来。”杨九郎说道，然后看向凌清，“考虑的如何？加入我杨家，不说荣华富贵，但是肯定能让你和你的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在陕州当一个大头兵有什么好的？一个月不过一石米、一贯钱，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加入我杨家，成为马球供奉！我一个月可以给你十贯钱、五石米。” “这。。。” “老大，还犹豫什么？答应啊，这么好的条件，还当什么兵。”旁边的队友怂恿道。 “怎么？难道你想拒绝我的好意思？”看到凌清脸上的犹豫，杨九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还没有人敢拒绝他的好意。 “不是，只是凌某很有可能要代表陕州前往长安参加明年的马球比赛，防御使那边可能不会让我在这个时候离开。”凌清解释道。 “不用担心，我并没有让你现在答应，等你从长安回来再加入我杨府便是。”杨九郎自认他开的条件不会差，十贯钱加五石米，这可比一个校尉的待遇都好，他不信一个出身并不好的凌清有拒绝这个条件的可能。 说完，杨九郎便转身离去。 待杨九郎走远，队友则是不解，“老大，你怎么不直接答应？” “你知道什么？这个时候答应，不就得罪了防御使。一个杨府而已，敢跟防御使对着干？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们这种小人物。” 看着远去的杨九郎背影，想起刚才那条件，他不心动是假的。可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在战场上策马驰骋，而不是委身于世家成为一介家臣甚至家奴，或许明年的马球比赛就是他的机会。 若是马球比赛过后，没有更好的出路，他再做决定不迟。 等凌清回到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军方队全面落后，出现了三颗球的差距。 剩下那么短的时间，根本追不回来，毫无疑问第二场是家族队赢了。 不过输的这么惨，让常行儒也有些不高兴。 而且第三场进行不到一半时间就落后三颗球，常行儒直接换下了七个人，转而让第一场就上场的凌清等人中选出五人，又从第二场的队员中选出两人加入第三场的比赛。 凌清等上场的七人便成了救世主，不过最后倒是没有辜负常行儒的期望，不禁比分追了上来，最后还以两颗球的差距实现反超并赢得了这次比赛。 虽然是三局两胜，但总的比分反而是落后的。 第一场是六比五，第二场是三比七，第三场是七比五。 不过按照三局两胜的规定，还是军方队赢了。 虽然赢得有些争议，但常行儒可不管那些，反正就是赢了，谁敢说他没赢？ “恭喜防御使，最终赢得这比赛。”周繇笑着拱手道。 “哈哈。险胜！险胜！”常行儒笑着道。 这个时候，周繇身后有几个与其年龄相仿的也对常行儒行礼并送上恭喜之话，后者看着这几个有些‘陌生’的男子，有些好奇。 “周长史身边这几位是何人？以前倒是在周长史身边见过？是哪里的俊才，周长史不给老常介绍介绍？” 第501章 离去 听到常行儒这有些粗鲁的话，柳璨和杜荀鹤心中都有些鄙视，不过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虽说他们二人对常行儒有些不屑，但这里是对方的地方，他们没傻到在这里惹怒对方。 看到身后的二人，周繇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脸上露出抱歉的笑容，解释道，“倒是忘了给防御使介绍。 这二位是周某的故交，这位柳璨，出自河东柳氏，是柳公权柳少师的族孙； 旁边这位是杜荀鹤，杜牧杜樊川之子。 两人都是颇有才华的俊才，此次是前往长安参加科举，正好经过陕州。” 周繇在介绍的时候，常威则是在旁边给自己的父亲介绍柳公权和杜牧是谁。 常行儒是武人出身，没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柳公权和杜牧是谁。常威以前也不知道，虽然武学读书期间主要讲的兵法、战役之类的知识，但是也会简单讲解这些文学基本常识。 要知道武学中也有去考取科举的，并不是在武学就只能考武举。 若是在武学读书期间，不能考取武举或者科举，就只能服从武学的安排，进入军队，必须服役三年。 这期间是不能考科举或者武举，除非是三年服役结束后，你可以选择去参加考试。 在如今的禁军，武学出身比非武学出身的晋升要快，武举出身又要比武学出身的晋升快。不过武举每年招的人数太少，甚至不如进士，所以也不是很好考。 扯远了，在听到次子的解释后，常行儒装作懂了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名人之后，本使是粗人，不要见怪。” “在下不敢！” 杜荀鹤二人连忙拱手道。 周繇显然没打算过多介绍的意思，看着一旁的常威，笑着道，“周某还说防御使身边那名年轻俊才是谁，细看才发现是令郎。不过周某倒是听说令郎在武学读书，怎么有空回来。” “回周长史，侄儿是请假回来，昨日刚到。”常威道。 “能入武学，说明贤侄前途不可限量。”周繇简单的夸奖了，“周长史的长子据闻已经武学毕业，怎么未见归来。” “犬子目前在安西大都护府服兵役，须得三年方可归来。” 对于自己长子和次子，常行儒知道两人没考中进士的命，还不如让他们去军中待着。 在自己手下没意思，母鹰翅膀下的雏鹰，终究不能真正长大，让其在外面磨练一番倒也不错。 当初自己长子从武学毕业，他本来想给其某一个好的职位，即便是不能回陕州。可没想到对方私自做主去了缺人的安西大都护府，等他知道情况的时候，已经迟了。 不过前段时间得知长子已经成为一名副校尉，他倒是有些惊讶，也感到欣慰。 要知道从武学毕业，自己长子只是一名副队正，与副校尉中间隔着队正。在安西那种常行儒根本没关系的地方，作为军人的长子只能靠靠军功说话。 在昨天次子回来，他才得知长子参加了安西大都护府的几次军事行动，包括平定安西辖境的游牧民族叛乱、攻打甘州回鹘等战役。因为在几次战斗中表现不错，所以才能晋升这么快。 自己的长子在军中立功，常行儒这个当父亲的自然高兴，也算是他老常家后继有人了。 “虎父无犬子！”周繇夸赞道。 “今天难得高兴，周长史，去常某府上一聚？常某让人好好准备一下，大肆庆祝一番！” 赢了球的常行儒心情很好，加上周繇的恭维让他更加得意，不庆祝一下，岂不是不合适？ “那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周兄有公务在身，不必再送！” 陕州西门，看到在城门外相送的周繇，杜荀鹤也有些措不及防，连忙拱手致谢。 “那贤弟就一路慢走，周某就在这里祝贤弟此行问鼎榜首。”周繇笑着拱手道。 “借周兄吉言！” 随着杜荀鹤和柳璨等人离去，旁边周繇的一个幕僚有些好奇。 “长史对这个杜荀鹤有些不喜，为何还要亲自相送？就算他有才华，但这进士考取何其之难，此人也不一定能考中。” “结个善缘而已。他能得到梁王朱温的接见，说明朱温很看好他，以朱温如今的威望，朝中有不少人向其示好。说不准这杜荀鹤就考上了呢？ 他与本官是同乡，本官也没必要去得罪，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对方帮忙的地方。” “长史英明！” “英明什么？要是英明，本官也不至于现在也只是个长史。”周繇自嘲道。 他是咸通十三年（公元872年）考中的进士，跟他同年考中的郑昌图、裴贽、徐彦若等，哪个不比他的职位高，就连咸通十五年才考中进士的刘崇望都成了封疆大吏。 论才华，他不属于这些人，都是同届进士，他还是‘咸通十哲’之一。 不过他输在家世上。 他的祖上或许显赫过，但那是两百年前，他出身贫寒，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子弟。 可其他几人不同，郑昌图出自荥阳郑氏；徐彦若出自东海徐氏，其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进士，其父徐商更是担任过宰相；裴贽就别说了，出自闻喜裴氏。 想到这里，周繇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想到同为咸通十哲的其他几人处境，他又赶到庆幸，起码自己还算是较早地考取了进士。 而其他几人除了郑谷、温宪几人考取了进士，剩下的就比较坎坷了。 不过作为乾宁元年的进士，据说圣上对郑谷和温宪比较看好，也不知道真假，但温宪担任渭州长史的事他倒是听说过。 这才几年时间就走了自己近二十年才走到的路。 但自己如今不到花甲之年，还有机会，未尝不能在致仕年龄到来前有大展宏图、施展抱负的机会。 如今的圣上对于世家的打压之意根本就没掩饰，而知道圣上想法的世家也无力应对，因为现在的世家早就不如之前。 想到这里，周繇又有些感谢黄巢，还有秦宗权了，没有他们的造反和屠杀，这些世家也不至于出现人才凋零、青黄不接的情况。 看似如今世家在朝中的重臣依然很多，但最近几年无论是进士，还是明经等科，那些大世家子弟的比例逐年下降，而小家族和寒门子弟的比例不断上升。 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第502章 青州易主(一) 青州。 随着泰宁军节度使朱瑾派麾下大将朱珍出兵淄青协助朝廷任命的崔安潜攻打王师范后，淄州很快就陷落，崔安潜带着四部六万大军直逼青州，想要一举攻破青州。 虽说王师范接连战败，但在青州依然有四万大军，而且还在从莱州、登州抽调军队增援青州。 不过接连失败，让青州这边士气下降，为了稳妥起见，王师范下令固守青州，想要逼迫崔安潜部撤退。 虽然在朱珍、霍存和杨师厚的不断出击下，从莱州等地而来的援军遭到重创，不过王师范就是不出城增援。 面对王家父子经营多年的青州城，崔安潜也实在是没辙，几次进攻，损失了数千人都没能取得多大的进展。 青州主力犹在，崔安潜也不敢不顾一切的攻城。 如今这六万大军，说白了崔安潜能依靠的就是杨师厚率领的几千禁军，外加新近收编的一万军队而已。 剩下的则是由朱珍、霍存以及张蟾三人掌控着，不顾一切攻城，那伤亡可不是这三人愿意看见的。 “崔帅，如今这局势，拿下青州并不容易。末将听闻朝廷有天策炮这种攻城利器，为何不用它来攻城，想来能攻破眼前这青州城。”朱珍建议道。 “天策炮？” 听到这三个字，崔安潜和杨师厚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朱珍，联想到对方是朱温的旧部，谁知道其到底是真的叛投，还是假的叛投。 天策炮可是禁军的秘密武器，看守很严，虽说杨师厚见过不少次，但就是他也不能随便靠近，更别说更厉害的神机炮和神策大将军炮。 崔安潜摇了摇头，“天策炮笨重无比，很难运送过来。” 别看崔安潜出自清河崔氏，可清河崔氏以及博陵崔氏在朝中没什么根基。 之前封相的崔沆、崔彦昭等人先后去世，年轻一辈的崔昭纬被贬，崔胤因为科举舞弊声名狼藉，偌大的崔氏居然出现这样的局面。 如今的崔氏只能靠他这个不得圣上待见的年迈之人来扛着。以他在圣上面前的面子，还不足以让圣上为他动用天策炮这样的大杀器。 其实不只是崔氏，隋末唐初的五姓七望，在朝中的就剩下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当然闻喜裴氏没有被列入五姓七望。 至于陇西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都在朝中无人担任重要职位。最惨的还不是崔氏，而是卢氏，崔氏好歹还能冒点泡，范阳卢氏连泡都冒不起来了。 从乾宁元年到现在，范阳卢氏连一个进士都没出现，甚至来参加进士考试的都没几人。 “可没有攻城利器，光靠士兵们拿命去填，也不一定能够攻克眼前这青州城。”朱珍坐在那里，自顾自地说道。 “节帅，下官认为可以试着挖地道。”张蟾建议道。 “挖地道不行，青州城有着护城河，我们挖不过护城河。”霍存摇头道。 “可总得想个办法，不然这么耗着，肯定是我们先撑不住！”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能拿出一个能快速攻克青州的办法时，一匹快马飞奔进了大营，经过汇报后来到杨师厚的耳边低声细语说着。 听完后，杨师厚脸上流露出笑意，当即起身对着崔安潜行礼，“恭喜崔帅，如今有了破城的办法。” “是何办法？”崔安潜有些疑惑。 来人是禁军，自然不会向他汇报，而是直接给禁军指挥使杨师厚汇报。这让他有些不满，但他也无可奈何，按照圣上定下的规矩，地方官员无法指挥禁军，禁军只能听从圣上以及枢密院的命令。 杨师厚这支禁军是掩护他进入淄青的，并不是就长久成为他的部下。等淄青事必，朝廷会重新任命官员，杨师厚部肯定也会被调回河东。 。。。。。。 青州城内，淄青节度使府。 对于朝廷大军的围城，王师范并不担心，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手上还有着数万大军，不担心城池被攻破。 想要攻破一座有重兵防守的城池，没有数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以目前朝廷军队的情况，连围城都做不到，只能在青州城外驻扎，跟他的军队对峙而已。 “节帅，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回事。从莱州、登州而来的援军被朝廷大军击败，这样下去，势必士气大跌，于战局不利！” 一大早，便有将领前来求见王师范，希望能领兵出战。 “节帅不可，正是如今我军士气低落，更不应该出战。朝廷大军虽然兵多将广，但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我们固守不出，朝廷大军势必会因为粮草等而主动退兵。 此时出城迎战，正中了朝廷大军的下怀。”刘鄩劝道。 “什么叫正中下怀？若不是你刘鄩在棣州城外败于朝廷军队，折损数千铁骑，如今我们怎么会困守青州？” 听到这话，刘鄩不禁叹了口气，就知道有人不会放过自己之前战败一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有人提起这事。 当即刘鄩便单膝跪地，“节帅，之前末将轻敌，导致军队折损，请节帅责罚。” 面孔稚嫩的王师范连忙上前扶起刘鄩，“刘副都指挥使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谢节帅宽容大量！” 王师范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对于刘鄩折损他几千铁骑，还有上万兵马，他能高兴才怪。不过如今他手上也是无人可用，不得不用刘鄩。 之前刘鄩战败，他直接把对方革职，可谁想到换上来的人更加不中用，损兵折将近三万人，连淄州都丢失。 接连两次大败，即便是兵马雄厚的王师范也有些着不住，只能固守青州，并重新启用刘鄩。 “诸位将领莫再争执，就依刘指挥使所言，固守青州吧。青州城高墙厚，朝廷大军攻不进来便会自行退去，不过这淄青很有可能上演当年的昭义了。”王师范感叹道。 当年昭义被李克用之弟李克修攻破两州，昭义自此一分为二。 就在王师范打算让众将退下的时候，城外传来沉闷的鼓声，即便是身处节度使府的王师范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第503章 青州易主(二) 朝廷大军又要攻城了吗？ 王师范心中有些疑惑，但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屑。 朝廷大军难道还不死心，攻城几次了，都是失败告终，继续攻城，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猜到这点，王师范不以为意，便对刘鄩下令道，“刘指挥使，你速速回去负责城防战事，不要让朝廷大军攻进城。” “末将遵命！”一身盔甲的刘鄩抱拳道。 就在刘鄩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便有人来报，“节帅，朝廷大军全军出动，已经在城外列阵！” “全军出动？” 听到这个消息，王师范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下面的一众将领更是不信。 于是王师范便快速换上盔甲在亲兵的护送下来到城楼上，看到城门严阵以待的朝廷大军，他也有些惊讶。 在王师范还没来到城楼时，整个城墙上早已金鼓齐鸣，号角声响彻云霄，弥漫到整个青州城。 虽然青州城内的士兵的士气有些低落，不过这样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示警后，城下驻守的兵卒便一拨一拨的开到城墙上来，按照上级的命令，来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准备迎敌。 王师范来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准备好的差不多了，铁汁、滚木、礌石都摆放在了城垛处。 “节帅，朝廷军队即将攻城，箭矢无眼，城墙上太过危险，还望节帅快速离去，只要有末将在，敌人是攻不进这青州城的。” 看到王师范居然跑来凑热闹，刘鄩大急，待会攻城开始，他哪里顾得上这位。 “刘指挥使不用担心，本帅只是看看。”对于攻城，王师范还真没见过，而且只有十六岁的他，正是好奇心爆棚的时候。 “节帅。。。。” 刘鄩还欲再劝，王师范抬手打断了他，“这朝廷大军怎么回事，想用骑兵攻城？” 看着在步军方阵后，那严阵以待的骑兵，王师范有些疑惑。 刘鄩连忙望去，发现一支队列整齐的银甲骑兵，为首的则是一名白袍小将。 倒不是这些骑兵的盔甲是银子做的，而是那铁制盔甲，经过打磨后，站在远处看就跟银色一般，很是耀眼。 看到那白袍小将和那支骑兵，刘鄩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对面的骑兵不少，但他对这支人数不多但人人披甲的骑兵却是印象深刻。之前棣州一战，他就是被这支骑兵击败的，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而旁边那些骑兵，虽然数量不少，不过军容跟这支银甲骑兵相比就差了不少。 “启禀节帅，这就是朝廷禁军左神武军的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人人披甲，所骑战马也是上好的战马，实在难缠。” 刘鄩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一嘲讽之声响起，“刘副都指挥使之前在棣州就是败在这支骑兵身上吧！” “姓王的，你什么意思！”看到这人三番几次找自己麻烦，刘鄩心里也一肚子火。 不过在看到王师范脸色不太好，刘鄩这才想到自家节帅也姓王，连忙道，“节帅恕罪，末将并不是说您。” 王师范沉声道，“本帅知道，你好好指挥作战，本帅先回府了！” “恭送节帅！” 看到王师范不高兴的离去，再看到那一直跟他作对的同僚，刘鄩心里也很愤怒。 不过还没等他愤怒起来，城外就传来了激烈的鼓声。 朝廷大军攻城了！ 站在城楼上，看到城外朝廷大军开始攻城，刘鄩也心里一紧，连忙走下离开城楼，在城墙上下令士兵躲避箭矢。 攻城之前，必有几波箭雨，这都是常态了。 果不其然，在进入三百步以内没多久，朝廷大军便停下脚步，搭弓射箭，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射向城墙。 刘鄩拿着一个盾牌紧紧靠着城垛，并不忘提醒周围的士兵。 即便是士兵们早有准备，不过在箭雨来临时，依然有不少士兵被利箭射中。看到有人中箭，旁边的人立即捡起盾牌，堵住缺口，其他人则是把受伤的士兵抬到一旁救治。 几波箭雨后，真正的攻城之战便开始了。刘鄩把手中拿布满箭矢的盾牌丢弃在一旁，把头小心地伸出城垛，打量着敌军的动向。 开始刘鄩并没有在意，不过看到敌军中间位置，有不少士兵推着六七辆木车朝着城门处而来。 这些木车很是奇怪，上面用木板覆盖着，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即便是利箭射去，也不无法射穿那木板？ 难道是攻城槌，不过也太短了点吧！ 看着那犹如乌龟壳一般刀枪不入的木车，刘鄩的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这城门后被他用砂石给堵住了，但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虽然不知道那乌龟壳下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被朝廷大军这么多精锐掩护着靠近城门，他便不能让对方如意。 “给我射，给我扔，不要让那些车靠近城门！”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东西可以攻破固若金汤的青州城，但还是下令士兵们想办法拦住这些敌军车辆。 一时间，在刘鄩的命令下，密集的箭矢射了过去，不过没有多大作用。即便是透过缝隙，射中了那些车辆周边举着盾牌的士兵，但很快又有人填不上，继续朝着城门一动。 在那些车辆越过被填上土的护城河靠近城门的时候，城楼上的士兵则是不断地向下扔着滚木、礌石，甚至铁汁，不过都没多大作用，最后还是让那几辆车被推到了城门下，堵在了城门处。 “快给我扔！给我扔！” 刘鄩用力举起一块礌石扔了下去，然后大声命令着。 “指挥使，根本没用！” “指挥使，那些敌军跑了！” “跑了？” 刘鄩连忙往下面一看，哪里还有敌军士兵的身影，之前掩护着木车到城门的敌军士兵跑的那叫一个快，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般。 就在刘鄩觉得疑惑地时候，本来撤退的敌军士兵中，不知道谁突然回头就朝着城门来了一箭。 “指挥使小心！” 就在城楼上众人以为那箭是朝着刘鄩射来的时候，只见那箭落在了城门下，箭头还燃着火。 就在这第一支箭射出之后，跑出几十步的那些敌军士兵突然举起手中的弓箭，就朝着城门处的木车射来。 无一例外，都是箭头缠着在火油中浸湿过的布条的火箭，射出这些箭后，那些士兵直接就快速朝着远处逃去！ 第504章 青州易主(三) “指挥使，有些不对劲啊！” “我也知道不对劲！”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火箭，刘鄩心里有些慌张，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撤，快撤！” 虽然不知道那车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刘鄩还是快速地朝着一旁的城墙上跑去，远离城门处。 城楼上的士兵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人跟着刘鄩跑了，更多的人则是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指挥使，你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几辆木车就能攻破青州城？那城门后可是被青州兵用砂石给堵住了，想要破城，只有从城墙上这一条路。”张蟾有些不解。 崔安潜也好奇的看过来，杨师厚连忙解释道，“崔帅勿急，行不行很快就揭晓。末将也不是很清楚，这是大将军那边派人押送来的，不过想来攻破青州城并不是难事。” “是吗？本帅倒是很好奇了！” 崔安潜按耐住内心的疑惑，笑着道。 他之前被赋闲多年，虽然听说禁军中攻城利器，但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除了天策炮外，还有其他的攻城利器，但是并没有见过。 据说那只有神机营才装备有，其他禁军都没有装备。 他的了解也仅此而已。 如今的禁军，全都是圣上一手组建起来。15支禁军，30多万人，耗费都不是小数字，却被组建起来了，他是不得不佩服。 不过这三十多万禁军确实有一半都是蜀地健儿，想到这里，他也有些自得。 崔安潜上任的时候，蜀地士兵怯弱，不然也不会被南诏打到成都城下。于是崔安潜上奏，朝廷同意后，他从忠武军辖地的陈州、许州（他之前担任过忠武军节度使）招募了不少士兵，与蜀人混编，再调来洪州的弓弩手，组建起了黄头军。 虽说黄头军只存在了几年，但蜀军怯弱的状况却随之大改，成为强悍的军队。 可以说，若是没有蜀地的支持，如今的禁军根本组建不起来。 而蜀军面貌大改，也跟他有关，自然有些自得。 就在崔安潜、朱珍、霍存等人好奇的时候，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响。 “轰！轰！轰！” 随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高大坚固被王师范、刘鄩等人视为无法攻破的青州城城墙，从城门处突然向上鼓起，就像是鼓风机一般的气囊一般，被吹鼓了起来。 巨石、青砖被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推得四散而开，城墙最为坚固的城门处部门出现了大面积崩塌。 四射的砖石碎块收割着周围来不及躲避的青州兵，城门正上方的城楼处士兵更是直接被爆炸的冲击力推下了城楼。 烟尘过后，看到那城门处的景象，后方一直看着整个爆炸全过程的崔安潜等人，嘴睁得大大的，没想到之前攻打了多少次都没能打下来的青州城，就这么被几辆木车给把城墙给弄塌了。 那木车上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在疑惑，若是有这样的大杀器，岂不是以后攻城就容易多了？ “你们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见众人看向自己，杨师厚不断摇头。 这几辆车上装的自然是黑火药，虽然只是黑火药，但数量那么大，青州城的城墙又不是大理石、黄岗岩这样的材料砌成的，哪里扛得住。 崔安潜倒是没忘记正事，在看到青州城的城墙被炸塌有近十丈，爆炸中心处的城楼更是已经不见踪影。 虽说没有门户大开，但攻城难度却是比之前小了很多了。 崔安潜右手一挥，有节奏的鼓声响起，列于阵前的两万步军便分成数个战阵抬着云梯等攻城器械朝着青州城而去。 至于负责城门缺口处的士兵则是新近补充好的三千禁军步兵外加三千泰宁军。 这三千泰宁军严格来说是宣武军，因为他们都是朱珍带到泰宁的军队。 。。。。。。 在崔安潜下令攻城的时候，青州守军这是乱作一团。 早早察觉不对劲而离开城楼的刘鄩看到眼前坍塌的城楼，也目瞪口呆，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把这坚固的青州城城墙弄塌这么长一段城墙。 城楼早已坍塌，城楼上的士兵大多没了踪影，只有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从废墟中传出。周围的士兵也都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城门处会坍塌。 他们只听到一阵阵巨响，那种声音不是没听过，就像是打雷一般。不过打雷是在空中，而这巨响却是在身边，准确说就像是雷在他们的头顶上响起。 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拥有的，更像是神仙才具备的力量。 刘鄩虽然跑得快，不过整个人也很狼狈，城楼坍塌的灰尘让他吃了个够，整个人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而此时城外响起进攻的鼓声，亲兵连忙跑了过来，“指挥使，现在怎么办？城墙塌了，城外的大军正在攻城。” 这些亲兵脸色苍白，双脚发抖，位置的力量才是最恐怖。当初沙陀骑兵都被这新式武器打的不知道方向，青州兵再强，也不必上沙陀铁骑。 不过相比这些士兵，刘鄩的表现还算是比较好的，脸上也比较镇定。不过若是有人能摸到他的后背，就会发现他的后背早已湿透，他的双腿也在微微颤抖，只是并不明显。 面对进攻的朝廷大军，城墙上的青州兵显然有些慌张，不知道是该守还是不该守。 看着已经逼近的敌军，刘鄩连忙下令道，“组织军队做好防守。还有，派人去告知节帅，就说城墙坍塌，青州城可能守不住了。” 刘鄩从这些士兵的反应就看得出来，这些士兵已经被吓破胆，让他们继续守着青州城，能守住才怪。 但是否坚守，不是他能决定的，只有王师范才可以决定。 就在他的亲兵急忙跑去汇报的时候，三千禁军步兵和三千泰宁军已经抵达了坍塌的城墙缺口处。 虽然一片废墟，并不方便，但青州兵的防守更是薄弱，或者说就没有像样的防守。 于是这六千军队便通过这缺口，冲入了青州城！ 第505章 青州易主(四) “刚才的巨响怎么回事？” 刚才爆炸声响起的时候，王师范正在骑马回府的路上，那声爆炸声传来，直接把马惊到，王师范直接被摔下了马。 好在周围的亲兵反应快，王师范虽然擦破了点皮，倒是没太重的伤。 战马受惊并不止王师范一人遇到，很多亲兵的战马也是如此。 “启禀节帅，巨响好像是从城门处传来！” 此人话音刚落，便又有一声尖叫响起，“节帅快看，城楼。。。城楼不见了！” 王师范猛地回头，便看到城门方向那高大的城楼不见了，之前可是能看到的，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只有浓浓的黑烟！ “这是怎么回事？”王师范看着城门方向，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侧过头，看向一众手下。 这个时候，一匹快马飞速奔来。 待马停住了，一个士兵从马背上快速下来，跪在王师范面前，“启禀节帅，城外的敌军不知道用什么弄塌了一大段城墙。现在敌军已经通过城墙缺口攻进来了！” “那个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挡住！挡住！”王师范咆哮道。 “是！” 周围的将领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四散而去，去调兵遣将。 城墙处，即便是刘鄩很快组织了上千人反击，但从缺口处涌入青州城内。 那些恐惧而混乱的青州兵，根本无效有效地拦截这由精锐组成的突击部队。 特别是那三千禁军，犹如地狱开来的杀神，青州兵好不容易组织的反击力量，一下就被这三千禁军打散。 三千禁军最前方便是身穿沉重步兵甲，手持长枪的精锐士兵，青州兵那薄薄的皮甲在这些长枪兵面前，犹如纸糊一般。长矛轻易的刺入皮甲，然后刺进青州兵的身体，鲜血溅射，然后便不甘地倒下。 对于青州兵的混乱和节节败退，三千禁军并没有因此就放弃阵型，而是步步推进。 反倒是那三千泰宁军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直接冲了出去跟青州兵混战在一起。 看到自己这边的士兵不断倒下，刘鄩心里在滴血，也很着急，大吼道，“快挡住！” “指挥使，快撤吧，挡不住了！其他地方的敌人已经攻上了城墙，我们守不住了！” “不能撤！不能撤！我们还有机会！”刘鄩大吼道。 刘鄩没撤，但其他人撤了，例如王师范。 在得知朝廷大军已经从多处地方攻进城，并且骑兵也攻入城后，王师范就意识到青州守不住。 想到自己王氏几代人经营青州，到父亲那一代才算是真正控制青州，没想到最后却在自己手上。 王师范想过死守，不过在一众将领和幕僚的劝说下，他最终还是选择带着财物撤退。 不过他没有公布撤退的命令额，若是派出五千军队增援城门处，挡住朝廷大军，他则是好借机把府中的财物装箱用马车拉走。 只要有那些财物，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随着王师范抛弃了这些拼死血战的将士后，整个城里的青州兵的抵抗越来越弱，而城门处的废墟也被清理出来，崔安潜这才得以入城。 “启禀节帅，逆贼王师范已经弃城向莱州逃去！”一名身上布满血迹的军官来到崔安潜近前汇报道。 “节帅，末将愿意领兵追击！”霍存抱拳道。 崔安潜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霍刺史可以追击，不过不要轻敌，青州兵实力犹在，追出二十里便回！” “遵命！”霍存点头道，然后便转身离去。 看到城中的混乱局面，崔安潜则是吩咐道，“朱刺史、张刺史，让你们的部队快速结束城中的混战。” “遵命！” 青州既下，崔安潜这个淄青节度使也算是名正言顺。 虽说崔安潜不被李晔器重，但其毕竟是担任过忠武军、西川两镇的节度使，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文人。 也正是如此，李晔即便是不太喜欢这人，也让其来担任这淄青节度使。 在几人走后，崔安潜的目光就看向了那被禁军包围的一股青州兵。 。。。。。。 “指挥使，我们被包围了！” “要你废话，我看不到？”刘鄩没好气道。 刘鄩不甘失败，但整个青州兵已经无心再战，即便是他带着一部分亲信拼死血战，也无法改变整个战局。 由于他这股青州兵反抗最激烈，自然被禁军重点照顾了。 。。。。。。 “前面的青州兵们，投降吧。你们的节帅王师范已经抛弃你们跑了，他是逆贼，你们不是。 若是继续顽抗，到时候，不止是你们要死在这里，你们的家人也会被牵连。” 对于眼前这些青州兵，杨师厚还真舍不得把他们斩杀于此，不然早就让人放箭了，不至于围而不攻。 毕竟眼前的敌人不是那种必须是你死我活，那是对外族人才是那种，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为唐人，能招降自然最好，朝廷以后可是要统治整个淄青了，不能把这些人都杀了吧。 而且眼前那盔甲破烂的将领，他要是没记错，就是之前交过手的刘鄩。能收服昔日对手，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 “指挥使，节帅把我们抛弃了！” 听到这个结果，被包围的青州兵神色有些沮丧，显然没想到自己等人拼死杀敌，换来的结果却是被抛弃。 想想，都有些接受不了。 刘鄩看了看周围的手下，那一个个稚嫩的面孔，犹豫了一会儿便来到阵前，看向杨师厚。 “我可以选择投降，但是你们能保证不对我们这些人秋收算账吗？” 就在杨师厚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浑厚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本帅可以保证。” 只见崔安潜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阵前，看着刘鄩，“本帅知道你。你父亲好歹也是朝廷的工部尚书，你也是新近被提拔为副都指挥使，何必忠于王师范这一介叛逆。 只要你肯为朝廷效力，本帅不仅可以不追究你的罪名，还可以向朝廷保举你在军中任职！” 刘鄩思考了一会儿，当即把武器放在地上，然后单膝跪地抱拳道，“罪将刘鄩愿意为朝廷效力！” 第506章 定青州 “没想到这崔安潜居然攻破青州了！” 看到手上的信报，朱温还是有些惊讶。 “回梁王殿下，据说是崔安潜用计弄塌了青州城墙，他的军队这才攻入青州。”敬翔回答道。 “王师范呢？” 朱温以为崔安潜最终无法攻破青州城，最后的局面会向以前的昭义一样，一分为二。可谁想到，崔安潜还真的攻破了青州城，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 “他逃到了莱州，估计最后的目的地是登州，登州靠海，有水师，进可攻，退可撤。 但下官认为王师范很难再东山再起，其手上的青州兵精锐几近全失，而崔安潜肯定不会坐看王师范东山再起的。” “看来我们得加快进攻力度了，告诉葛从周，尽快拿下徐州，否则别怪本王让他好看。等拿下了徐州，就该收拾朱瑄和朱瑾两兄弟了！” 崔安潜拿下青州，让朱温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从唐王朝建立以来，淄青便是强藩，虽然被拆分，但实力不容小觑。青州就更别说了，自古就是民风彪悍之地，在对抗秦宗权时，他还让朱珍去淄州、青州募过兵，最后募得一万多精兵，并且成为宣武的核心。 说到朱珍，刚才朱温和敬翔都有意避开了他。 对于朱温来说，朱珍是他的一个痛脚。这次崔安潜攻克青州，朱珍率领大军增援可谓是功不可没，不然之前连淄州都不一定可以攻克，更别说击败青州兵，直抵青州城下。 提朱珍，无疑是让朱温难堪。 不过敬翔知道，若是让朱珍落在朱温手上，下场绝对很惨。看看朱温是怎么处置朱珍的妻女等家人的手段就知道，根本不顾昔日的情分。 崔安潜攻破青州，带来的影响可不小，就连朱瑾都没想到这么快。 当这个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李晔虽然惊讶，不过还是对崔安潜的奏折进行了批复。 除了任命张蟾为淄青节度副使外，还同意崔安潜任用降将刘鄩的建议。 除此之外，李晔还同意崔安潜以青州降兵以及棣州兵为基础，组建一支三万人的平卢军，以崔安潜兼任平卢军大将军。 平卢军的情况有些特殊，其并不是禁军，但编制这些却是按照禁军打造。 而且平卢军的军费开支都来自淄青节度使，因为朝廷目前无力承担新组建一支禁军的能力。 当然咬咬牙不是不行，但李泌得敢闯大明宫跟李晔打架。 所以李晔只能让崔安潜自己想办法，之前王师范都能养十万大军，他组建一支三万人的平卢军还组建不起来吗？ 在李晔看来，三万平卢军，加上各州军队，足以应付目前淄青的局面。 不过李晔倒也没有太过小气，还是让太仆寺给崔安潜调拨了六千匹战马，让其组建一支骑兵，同时还让兵部调一批盔甲给崔安潜。 至于剩下的事，就只能靠崔安潜自己了。 “陛下，这是吏部筛选出来的名单，特呈给陛下决断。” 一大早，李磎就拿着一份奏折来到大明宫。 虽说李磎反对李晔的一些变革之举，但是吏部的事情并没有因此就懈怠。 李晔接过奏折看了看。 名单上的是淄青节度使下辖几个刺史的名单人选。 除了齐州刺史还是霍存外，棣州、淄州、青州都需要换新刺史。虽然无法趁机向河东道那样进行军政分离，淄青现在也算是重新纳入朝廷的管辖之下，至于逃走的王师范，不足为惧了。 虽然只有三个刺史名额，但吏部却给了六个人选，其中就有李晔比较眼熟的几个名字。 渭州长史温宪、陕州长史周繇，除此之外还有王抟、孔纬、裴枢等四人。 六人中，王抟和孔纬是青州刺史的候选人，青州乃上州，刺史乃从三品大员。 至于剩下四人，则是争夺棣州和淄州两州的刺史。 看着这六人名单，李晔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把孔纬、裴枢和温宪三人的名字划去。 “裴枢和温宪二人暂时不管，至于孔纬，明年在黔州道寻一下州，让其担任刺史。” 李磎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他不明白为什么圣上都已经启用韦昭度了，为什么不启用孔纬。难道是因为孔缄的原因？ 不过相比之前，孔纬担任下州刺史，不知道算不算被贬。要知道黔州道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道路崎岖，瘴气丛生，他也为孔纬的前途感到渺茫。 这三人的名字被划去，意味着王抟就是下一任青州刺史，周繇和另外一人则是担任棣州和淄州刺史。 至于这二人担任哪州刺史，那就是吏部的事。包括几州其他的人事任命都是吏部负责，一般情况下，李晔不会插手。 现在的流程是，除了李晔钦定的事，六部等衙门的奏折都是先呈交内阁，内阁同意后再呈交李晔批阅才能生效。 。。。。。。 就在朝廷这边关于人事任命的圣旨抵达青州的时候，王师范则是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 “节帅，这王师范在信上谢了什么？” 张蟾好奇的问道。 崔安潜不屑道，“王师范说是愿意归顺朝廷，以后便龟缩于登莱二州，希望我们不要攻打他。” “这小贼倒是好打算，想要把淄青一分为二，想的倒是挺美。”被朝廷任命为淄青副使，张蟾现在也官威十足，自然不会把王师范这一介小儿放在眼里。 “节帅，末将愿领兵平定登莱二州，提王师范人头来见。”霍存请战道。 “霍刺史稍安勿躁。如今圣上下令让本帅组建平卢军，加上泰宁军已经返回驻地，短时间不宜动兵。待平卢军组建好后，本帅必定亲征平了登莱二州。”崔安潜笑着道。 听到崔安潜这话，霍存心里有些失落。 显然崔安潜是在防备他，并不想他因此坐大。 对方不仅仅防备他，还防备朱珍，所以在十天前就从府库中拿出不少粮草把朱珍率领的泰宁军打发走了。 近两万泰宁军在青州待着，而且这领兵之人还是宣武旧部，崔安潜能安心才怪。 第507章 平卢军 对于霍存，崔安潜自然不放心，你也是朱温旧部，能让他放心才怪。 不过霍存有功，所以崔安潜并没有上奏朝廷更换齐州刺史。 但现在王师范败退登莱二州，不足为虑，这个时候崔安潜自然是求稳。只要牢牢控制了青州、淄州和棣州，他便能控制整个淄青。 若是此时冒险去攻打登莱二州。赢了还好，输了可就完蛋了。 所以崔安潜此时并不想冒险，等平卢军组建好后再说不迟。 在霍存下去后，崔安潜这才对杨师厚说道，“杨将军，朝廷圣旨也提到了你。 朝廷的意思是让你协助本帅组建平卢军，待一切步入正轨后，便率领你部禁军回到潞州左神武军驻地。” 因为协助崔安潜赴任有功，杨师厚因功升为左神武军将军，只不过暂时还不能回去。 “末将明白，请崔帅放心！” 杨师厚抱拳道。 三万平卢军组建起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毕竟仅青州、淄州的降兵便有三四万之众。 朝廷的意思是缩减淄青军队的规模，并在精，不载多。 由于平卢军的编制跟禁军相同，所以大将军之下也设两名将军。 其中一人为李文忠，其正带着从禁军和武学抽调的一批军官以及那六千战马正在前来青州的路上；另一人便是刘鄩，这是崔安潜的力荐。 本来崔安潜还推荐了杨师厚，没想到朝廷没打算把杨师厚留在淄青，只能作罢。 对于李文忠，崔安潜也听说过，李唐宗室子弟，虽说隔得有点远。但是之前护送使团出使归义军，还是后面护送张承奉前往沙州赴任，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加上其宗室的身份，所以晋升很快。 圣上派一个宗室来淄青，崔安潜也不知道朝廷这是重视淄青，还是看着自己。 好在平卢军除了枢密院任命的两个指挥使外，还有三个指挥使的任命权在他的手上。 这也让他可以安排自己的亲信，若是平卢军没有他的亲信，后面这节度使当的可就窝囊了。 要是放在其他道，朝廷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淄青情况特殊，所以才给了崔安潜这些特权。 “敢问节帅，这李文忠是何人？” 张蟾之前也犹豫过在平卢军将军和淄青节度副使选择哪个，最后他选择了淄青节度副使。 在他看来，淄青节度副使的权力更大，只要张蟾离任，他就有很大机会接任淄青节度使。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之前就知道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关心一下朝廷的动向。 崔安潜不仅给张蟾选择，也给了霍存选择。若是对方愿意放弃齐州刺史一职，他可以保举其担任平卢军将军，可是对方拒绝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崔安潜对于霍存就有些忌惮。淄青的刺史掌握着军政大权，宛若一个小藩镇，霍存此举很难防崔安潜放心。 “本帅也只是听说过，是宗室子弟，之前在河西立过大功，之前也一直在安西大都护府。其他的就不了解了！”崔安潜淡淡道，显然也没打算在这个事上多提。 既然朝廷已经任命了，他服从就是，没必要去质疑。想来以圣上的秉性，派个蠢材来淄青的几率很小。 。。。。。。 “怎么样？崔安潜那边怎么说？” 看到自己的使者回来，已经逃到登州的王师范连忙跑来追问青州的情况。 “回。。回节帅！”使者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师范脸色顿时一沉，“他到底怎么说？” 使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节帅，崔安潜说，让节帅携登莱二州官印前往青州乞降，他可以上奏朝廷保护节帅家人，并让节帅一家迁居长安！” “啪！” “欺人太甚！这姓崔的简直欺人太甚，夺我王家基业，还想让我主动投降，简直是可恶至极！” 一时间，现场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名贵的花瓶、桌椅就倒霉了。不过一旁的登州刺史也只能看着，敢怒不敢言。 这可是他的刺史府啊，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积累来的好东西，没想到被王师范这败家子就这么给砸了。 这个登州刺史原本是王家的家将，三年前被王敬武任命为登州刺史。 “节帅，现在怎么办？”登州刺史问道。 “刘副都指挥使呢？他到底是死是活？”王师范没好气道。 “他。。。” “快说！” “回节帅，刘副都指挥使已经投靠了朝廷，被崔安潜任命为平卢军将军，在平卢军中地位仅次于崔安。。。。。” “叛徒！叛徒，都是叛徒！” 听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刘鄩直接转投朝廷，王师范更加愤怒不已，气得在那里破口大骂。 旁边跟着他从青州逃过来的那些手下和登州的一众官员也都一脸愕然，看着这位只有十几岁的节帅在那发狂，也不敢去相劝。 王师范是带着一万多点的残兵到的登州，若不是那数千骑兵震慑着，可能王师范还能不能在这里站着发狂都还是一回事。 登莱二州的刺史不是傻子，王师范先后折损七八万大军，原本的淄青军队都被王师范败光了。就连其王家震慑淄青的一万骑兵也不过剩跟随其逃到登州的这五千来人，剩下则是那五六千牙军步兵。 虽然这五六千牙军步兵也很不俗，但两州此时忌惮的还是那五千骑兵。 若是没有那五千骑兵，两人绝对敢动手砍下王师范的人头送到青州去邀功。 忠于王氏？ 想多了！ 谁更强势，他们就忠于谁。 。。。。。。 “听说登州有一支水师？” 想到自己手上缺乏水师，李晔便想到登州那里好像有一支水师，便问起旁边的李嗣周。 李嗣周一愣，不知道这圣上怎么想起这个事。他连忙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关于登州水师的记忆，回答道，“回陛下，登州是有一支水师，是当初太宗皇帝东征高句丽所建。 不过如今登州水师并不强大，只有大小船只几十艘，人员不过三千而已。” 第508章 水师谋划 “陛下，不止登州有水师，莱州和青州都有水师，三部水师加起来有五六千之众。 不过青州水师只是内河水师，并不强。三州水师以登州水师最为强大，不过都在王氏一族的掌控下。” 在听到圣上询问水师的事，李嗣周大概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圣上对水师这么感兴趣。 右神威军还好说，毕竟江陵下游的几个藩镇都有强大的水师，若是朝廷没有一支水师，怎么平定江南地区的藩镇割据。 可登州的水师这么远，他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这么看重。 “告诉崔安潜，若是他能把登州水师收为朝廷所用。他的侄子崔远一事，朕可以不再追究，准许其参加科举，而他也可以封爵。” “臣遵旨！” 李嗣周连忙道。 。。。。。。 “陛下，饶了臣妾吧，陛下去英姐姐那里吧，要不找慈儿也行。实在不行去淑妃和孟才人那里，臣妾真的不行了，要是今天下不了床，臣妾会被姐妹们取笑的。” 一大早，感受到李晔的火气，可把张月吓得够呛，昨晚折腾了那么多久，现在她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哪里经得起李晔的继续折腾。 毕竟她的身子骨，不如皇后刘晨妍、还有米朵儿这些精通骑射的好，承受能力自然也差。 提到淑妃和孟才人，李晔有些尴尬，不过也放过了被他压在身下的张月。 看到李晔的表情，张月忍不住白了一眼对方，“陛下这是敢做不敢当？陛下大晚上去兴庆宫又不是一两次了，这后宫的姐妹们早就知道陛下的想法。 这宁姐姐都有了身孕，继续在兴庆宫也不是回事，陛下还不如把她们接到大明宫，不行在太极宫居住也行。 陛下老是往兴庆宫跑也不合适，虽说陛下是九五至尊，但是传到宫外去也是有损陛下形象的。” “嗯嗯嗯。”李晔有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张霖现在怎么样了？有段时间没出去看他了。” 张霖是张月的胞弟，今年已经19岁了。 当然张霖已经成婚了，张霖作为李晔的小舅子，自然不愁找不到好妻子的。而且张霖不仅已经成婚，而且还已经生子，目前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想想当年见到张霖时，对方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了，也是颇为感慨。 见李晔把话题提到自己亲弟身上，张月哪里不知道其是想岔开话题，不过她也知道分寸。适当的撒撒娇可以，但是太过分就不行了，不然丽妃就是下场。 虽说丽妃目前没有被打入冷宫，但也差不多了。李晔一个月去丽妃那里的次数，甚至不如来她这个昭仪寝宫的次数多。 张月也不会傻傻地提丽妃，加上李晔提到自己亲弟，张月就比较上心了。 “霖儿他现在正在准备考科举。” “考科举？打算报考哪一科？明经？明法？”李晔一边接受着张月的伺候穿衣，一边旁若无人当着宫女的面在张月身上揩油。 “他想报进士科！”张月犹豫道。 “进士科？心倒是挺大，等他失败一两次就知道进士科没那么容易考。”李晔笑了笑，不太看好张霖。 虽说他在进士科之外开设了不少科，但进士科的含金量无疑是最高的。每年科举报考进士科的人最多，但就录取那二三十个人，没看不少人考中进士一般都三四十了吗？ “臣妾也劝不住，他要考，只能任他去考。等考几年没考上，臣妾再劝劝他！” 张月知道，她想要李晔为张霖开后门是不可能的，所以提都没提这个事，以免惹对方不快。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李晔笑了笑。 就算是张霖几年考不上进士，也能活得下去，毕竟他还有张月这个在宫中当昭仪的姐姐和李晔这个姐夫。 而且李晔还知道张月用她的月钱给张霖在东市买下了一家店铺。 唐朝中前期的长安城是不允许在东西市之外的地方开设店铺，不过最近百余年这个规定就形同虚设。 特别在李晔下旨放开了宵禁制度后，除了东西市之外，长安城不少地方都有店铺的存在。在长安城外的城厢地区，更是有着一些小型的市场存在，只不过长安县和万年县都管着，确保秩序。 即便是这样，东西市的繁华程度不减反增。宵禁的放开，反而刺激了消费，东西市因为是商铺集中区，一家商铺可是值不少钱。 除了东市这家店铺，李晔还在城外给张霖找了百亩良田。 “对了陛下，慈儿妹妹这两天那个没来，是不是有了身孕？” “是吗？上次去她宫中倒是没听那丫头说。张成，晚点通知太医署派人给王才人诊断一下。”想到那个被自己父亲‘卖’进宫的丫头，李晔不禁觉得好笑。 这王建倒也是舍得，直接把自己的爱女送进了宫中。 对于这位便宜老丈人，李晔一直都在防备，谁让对方是历史上的前蜀开国皇帝呢。所以他一直不让王建在蜀地任职，而是调到陇右去。 “是，陛下！”张成点头道。 “你就知道关心她人，朕后面尽量多来你宫中，让你早日怀上。”李晔用手抬起对方的下颚，快速在其嘴上小啄了一口。 “陛下对于臣妾已经够好了，要是来的次数太多，其他姐妹会有怨言的。”张月担忧道。 “不用管她们。” “陛下，大理寺卿求见！”张成来到近前说道。 “彭王？让他在延英殿候着，记得把蒙顶贡茶拿出来给彭王泡上，他就爱这口。让他在延英殿喝喝茶，先等等，朕马上就过去！” “是，陛下！” 。。。。。。 莱州，水师驻地。 淄青有三支水师，最大的就是登州水师，其次才是莱州水师，最小的就是青州水师。 不过青州水师已经向朝廷任命的淄青节度使崔安潜投降了，就剩下莱州水师和登州水师。 虽然王敬武时期，淄青的敌人主要来自地面，但对于水师也没荒废，一直维持着三支水师的规模，特别是登州水师和莱州水师。 之所以淄青之前能凭一镇之地，养活十来万大军，还包括上万骑兵和五千人的水师。除了淄青最近几年战事不多之外，主要是对外贸易。 主要是贩卖盔甲和武器给奚人、契丹以及新罗，就是通过海路。而海上却不安全，除了像都里镇这样有水师的势力外，还有海盗，若是没有一支像样的水师，根本保不住航线。 不过随着青州被崔安潜占领，这贸易航线基本废了，因为盔甲和武器基本是在青州的工坊生产的。如今王氏一族明显日薄西山，这边让莱州水师上下有了其他想法。 第509章 莱州水师 莱州水师一共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大小船只二十余艘，实力不如登州水师强大。 不过王敬武在世时，就让自己的侄子王师邈负责统领莱州水师。 王家控制淄青的时候，下面的水师将领自然会听从王氏父子的命令。但是如今王氏一族狼狈逃到登州，连大本营青州都被朝廷占领。 别说下面的水师将领，就说王师邈本人都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跟着自己那堂弟对抗朝廷。 “将军，青州那边派人送来消息，说我们若是肯带着水师归附，不仅不追究罪名，还会提拔我们。” “那都是朝廷的鬼把戏。信不信我们前脚带着水师归附，后脚朝廷就会把我们都处理了？”王师邈神色阴沉地说道。 “不会吧，朝廷这样做，谁还敢归顺他们？” “怎么不会？记住，这水师姓王，不姓李，更不姓崔！”王师邈神色不善地看着这一众手下。 “是！”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道。 待王师邈走后，便有人忍不住了，“这王家已经不行了，那位崔节帅肯定不会放过王师范的，肯定不久之后便会攻打莱州。 莱州一失，我们这些人怎么办？谁给我们发军饷？” “可王将军执意如此，我们能怎么办？” 不是没人想过撇开王师邈，可王师邈对莱州水师的控制力度很强，想要绕开其夺下水师大权，根本不可能。 。。。。。。 虽然水师有专门的驻地，但王师邈却是没有住在水师，而是把家安在莱州城的。 莱州城和登州城一样，都是海边城市。 别看这十几年，中原地区混乱无比，但莱州、登州这样的海港州却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反倒是海上贸易十分发达，特别是登州，俨然成了北方最大的海港城市。 至于后世的天津、青岛、大连、烟台、威海什么的，此时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小县城、渔村什么的。 此时的登州有着四万多户人，人口二十多万人，稳坐上州之列。 就这人口，随时可以超过青州。 莱州虽然不如青登二州，但人口也有近三万户，因为跟登州一样，莱州也是紧邻大海，有着通往辽东、新罗、东瀛以及江淮地区的海上贸易航线。 不过此时的莱州却是如临大敌。 莱州之前本有上万军队，但是在之前增援青州时折损大半。 随着青州被朝廷大军攻破，王师范奔逃登州，莱州仅剩的兵力就有些不够用了。 莱州刺史李继业当即下令在莱州各县一共征召了五千团结兵，这才让莱州看起来兵强马壮。 不过一下征召这么多人，加上之前战死不少人，也让莱州上下隐藏着一股不满。 而青州那边也不是有小股骑兵出现在莱州境内，倒没有祸害平民，而是偷袭莱州的戍堡之类的军队驻地，搞得莱州上下人心惶惶，一些人都准备跑路了。 回到城中，看到大街上多了不少巡逻的士兵，王师邈不禁驻足观察着。 “将军，这些都是刺史征召的团结兵，没怎么训练就拉来巡逻，有些碍眼。” “出什么事了吗？青州那边不是没有打来吗？搞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王师邈问道。 “回将军，据说是青州那边出动了骑兵骚扰，刺史都损失了几百士兵了，所以才出现了这个局面。” 听到这个情况，王师邈眉头紧皱，“青州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有，说是那个崔大帅要组建一支五万人军队，组建好了就要攻打莱州。” “五万人？不是说三万人吗？” “有人说三万人，还有说五万人，甚至还有说十万人的。不过小人想的是五万人应该差不多，十万人有点离谱了。” “登州那边呢？我那堂弟有什么消息？” “节帅那边希望将军可以带着水师去登州，然后固守登州。说是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济，还可以借着有着水师的便利去辽南或者新罗。” 听到王师范都有这打算了，王师邈就有些生气了。 自己叔父把淄青交到王师范手中的时候，可是兵强马壮，没想到一盘好棋，被这个堂弟搞成这个样子。 “夫人呢？在不在府中？” “夫人得知将军要回来，早已在府中等候。” 回到府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便出来迎接。 王师邈比王师范要稍大点，今年二十多岁，所以其夫人自然年龄与其相仿。 不过跟其他同龄女子，王师邈的夫人身上的气质却是有些不同，像是一直做上位者的那种气质。 王师邈的妻子姓李，本是这莱州城中一商贾之女，据说是赵郡李氏一支迁过来的。这也不稀奇，淄青这些地方临近赵郡，姓李的大族，不是出自赵郡李氏，就是出自李唐皇室，即便跟两者没关系也会想办法扯上关系。 当然王师邈娶妻的时候，这李氏所在的李家并不是什么大族，只不过是一个商贾家庭，略有钱财。 不过在李氏嫁于王师邈后，借着王师邈掌握莱州水师的便利，大力拓展海上贸易，家族愈发壮大，在莱州城也算是排的上号的。这李氏，在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用句现代的话说就是女强人。 估计是从小耳濡目染，在经商这边有些天赋。加上这莱州山高皇帝远，没有他们不敢卖的。 接过李氏递过来的茶后，王师邈便把如今的情况说了一下。 “夫君，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归顺朝廷吧？或者说夫君心中很想归顺朝廷，但是又怕这么做，不容于王氏一族对吧？”李氏很快就抓住了丈夫想法的重点。 王师邈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从目前的情况看，朝廷拿下莱州和登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恐怕这登莱二州的刺史对我那堂弟也不是很忠心。 若是能朝廷来伐，跟主动归顺的结局可不一样。” 李氏想了想说道，“夫君，现在莱州刺史态度不明。此时贸然归顺朝廷，对我们家，还有妾身娘家都不是好事，我们的基业就在这，肯定带不走。就算是能带走，到了青州，又得重新开始，那得有多艰难。 所以妾身建议夫君可以跟青州崔大帅那边先联系上，表达夫君愿意带着水师归顺的意愿，然后等局势明朗后再说。说不定夫君那堂弟最后也会主动归顺朝廷，这不是不可能！” 第510章 崔安潜的决断 “末将李文忠见过崔帅！” 第一次见到李文忠的崔安潜，也对这位要共事不短时间的部下印象深刻。 根据他了解，李文忠的年龄并不大，可这一见面发现对方有着这个年龄段其他人没有的成熟。要知道他在对方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努力考取进士呢，而这位就已经成为从三品的武将了。 虽然这有其是宗室身份的原因，起点就要比普通人高，但就在军中的崔安潜却是能感觉到李文忠身上的那股锐气。 这是久经沙场才有的表现。 安西大都护府就这么磨练人？ “李将军请起！”崔安潜微笑道，“本帅给李将军介绍一下这几人吧。这位是淄青节度副使张蟾，这位是平卢军除李将军外另外一名将军刘鄩，这位是左神武军指挥使杨师厚。。。。” 由于新任青州刺史王抟还未到任，所以目前青州刺史一职暂缺，由崔安潜暂时代着。 当崔安潜身边的文武官员得知李文忠的身份后，也都很客气，交好之意十分明显。 “不知李将军此来，魏博军可有阻拦？”崔安潜突然问道。 “未曾阻拦。”李文忠察觉到崔安潜这话中有话，“崔帅可是有担忧？” “嗯！”崔安潜点了点头，“这事以后再说！” 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可不是什么立场坚定的人，加上本身就是藩镇。若是其迫于朱温的压力，断了淄青跟河东的联系，倒是个麻烦事。 青州，淄青节度使府。 这个原本属于王师范的节度使府，现在成了崔安潜居住和办公的地方。 不过如何整编平卢军倒是个麻烦事。 平卢军主要是淄青降兵，崔安潜想要把这几万降兵重新武装起来，然后去攻打登莱二州，并不是容易事。 王氏父子虽然割据一方，但王师范此人也不是残暴之人，御下也算是有方，其在青州淄青的名声也还不错。 如何收拢这些降兵的心，倒是一个麻烦事。 “节帅，末将认为可以给这些士兵发些好处，钱粮都可以。虽说王师范在淄青有些薄名，但这些士兵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加上朝廷乃是正统。 恩威并施之下，这些降兵自然能为节帅所用。”刘鄩建议道。 “刘将军认为该如何赏赐？”崔安潜沉声道。 “每个士兵发十贯即可。” “十贯？”张蟾脸色不太好，“刘将军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每个士兵十贯，这就是三十万贯，那些将领怎么办？这么一算，那就是将近四十万贯。 王师范逃走之时，把府中的钱财带走大半，如今哪有这么多钱赏赐给将士。” 张蟾显然是知道目前淄青的情况。之前王师范就花了不少钱，拿下青州后，为了打发走朱珍等人，又花了不少钱。 现在府库空得很，除非是等到明年的两税钱和青苗钱上来后，才能有所好转。 严格来说，淄青节度使府库不缺粮食，反倒是缺钱。因为粮食不便携带，当时那个情况，也不容许王师范有充足的时间带走粮食。 至于烧掉粮仓？王师范忘了！因为只顾着逃命去了！ “张副使，这只是刘某的建议，行与不行还得节帅决定。”刘鄩拱手道。 崔安潜眉头紧皱，“李将军，你怎么看？” 李文忠脸色正然，“节帅，末将认为可以按照刘将军的建议实行。如今淄青初定，安抚住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钱财不足的问题，可以让棣州、淄州和青州三州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从青州本地的家族着手。 这些家族之前没少协助王师范阻拦王师入城，借这个时候可以找几个家族以通敌的名义直接抄家，技能震慑住这些家族，又能缓解府库钱财不足的问题。” 听到李文忠的建议，刘鄩大急，“节帅，切不可如此，否则会引起这些家族的反对。若是没有这些家族的支持，想要在青州立足很难。” “他们若是敢反对，那就直接用刀解决，相信血可以让他们明白这青州是谁家的天下。若是节帅怕但恶名，末将愿意代劳！”李文忠是从河西回来的将领。 在河西，被李文忠灭掉的部落可不止杜论部一个部落。要知道安西大都护府能在陇右、河西站稳脚，靠的不是嘴皮子，而是手中的武器，先兵后礼，这才震慑住那些有着不臣之心的部族。 杀伐果断，这是在河西、陇右当过兵的人必须学会的。 崔安潜眉头微皱，看了看李文忠，没想到这位宗室之后的杀心这么重。 “节帅，下官认为李将军这个建议不错。只要我们不针对青州的全部家族，只挑一些不听话的，相信并不会出现刘将军所说的那种情况。 而且为了巩固在淄青的统治，若是不清除王氏的残余，这些人随时可能与王师范里应外合，颠覆朝廷在淄青的统治。”张蟾附和道。 “崔帅，末将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节帅可以把城中的家族主事人请到节帅府，让他们分担点军费，配合的就放过，不配合的就用来杀鸡儆猴。 反正只是暂时缓解府库空虚问题，只要理由充分，相信即便是有人把这事闹到圣上那里，想来圣上考虑到崔帅是为了淄青的大局，也不会怎么怪罪节帅。”杨师厚笑着道。 刘鄩没想到自己只是想为这些将士争取点好处，没想到却引来几人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看样子节帅已经动心了，自己这算不算成为了青州的罪人？、 崔安潜也有些犹豫，毕竟这个事的确很容易给自己的仕途生涯蒙上一个污点。 可是不拉拢住这些淄青降兵的人心，怎么能让这些降兵为他所用？ 但拉拢这些降兵就需要钱，但府库空虚，拿不出那么多钱。 想要钱，就得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弄钱。 然后又回到了钱的问题，可目前好像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办法解决钱的问题。 干，还是不干？ 崔安潜也有些犹豫！ 看了看在场的几人，崔安潜便低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众人，“来人，派人去通知青州城中大小家族的主事人，于明天在节度使府赴宴！” 第511章 不给面子 “夫人，派下人去即可，为何你要亲自去？这太危险了。” 看到登上商船的夫人，王师邈有些担心。 “夫君，若是派下人去，很难取得那位崔大帅的信任。而且下人去，容易办坏事，这个事须得隐蔽，而妾身可以借商队的掩护进入青州城，又是从博昌县入青州，不会有事的。”李氏劝慰道。 博昌是一个内河港口，前往青州，要么走陆路，要么走水路然后转陆路。 莱州到青州这条路现在不安全，自然只能从博昌中转。 “为夫亲自护送你吧。” 王师邈还是有些不放心。 别看如今登莱二州人心惶惶，莱州水师也一样，但以王师邈对莱州水师的掌控力和威信，下面的人乱不起来。 。。。。。。 “这是怎么回事？这新来的崔大帅怎么想起把我们都召集起来，而且这节帅府戒备森严，老朽总觉得不是好事啊！” “田老是说这是鸿门宴？” “老朽可没这么说！” “田老这可不对啊，话怎么能说一半呢。” 随着晚宴时间临近，前来赴宴的人越来越多，但无一例外，收到请帖的那些家族主事人都到了。 包括王氏、田氏、李氏、孔氏、孟氏和萧氏等几个大家族的主事人都到了。不仅仅局限于青州，还有周围县城的一些家族得到消息还主动跑来了。 节度使的面子，这些人还是得给。不然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有可能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随着这些赴宴的人到齐，崔安潜这个主角也在众目期待之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酒兴正酣的时候，其中一个家族主事人就忍不住问道，“崔帅，小人有一言。不知道今日崔帅把我们这些人叫来赴宴到底有什么事？崔帅不妨直说！” 一众家族主事人都竖起耳朵，这可是关乎今天来的目的。 崔安潜咳嗽了一声，然后看着众人说道，“今天把你们这青州城大小家族的主事人叫到这里赴宴，有两个目的。 其一，之前逆贼王敬武、王师范父子把控青州，不听朝廷号令。如今青州重回朝廷管辖，把大家叫来也是想希望各位族长以后还多多支持崔某，希望在崔某任职期间，能和大家愉快地度过。 其二，倒有一事麻烦大家。之前逆贼王师范逃走之时，卷走了府库大部分钱粮。。。。” 说到这儿，这些家族主事人就明白了，这哪是赴宴啊，这是来当善财童子的。 其实在来赴宴之前，有些人就猜到了点，但还是来了，若是能花钱免灾，也不是不能接受。 “没想到这逆贼如此可恶，为了让朝廷大军保青州安宁，我王氏愿意拿出一千贯。。。。” 开始的时候，众人对这王氏一族的族长还有些气愤，结果听到后面，才知道这王氏是故意恶心这崔大帅啊。 谁不知道这王氏是除了之前王敬武、王师范父子外，这青州最大的家族，手下店铺几十个，分布在淄青各州。而且还有一支船队，专门做一些违禁品的买卖，只不这在淄青都很常见。 而且王敬武父子也是这王氏一族出来的，但他们没想到这王氏一族如此不给新任节帅面子。 “咳咳，我们田氏给三千贯！” “我们萧氏给五千贯！” “孔氏五百贯！” 这个更狠！ “孟氏三千贯！” “李氏五千贯！” “谢氏三千贯！” 别说，虽然王氏和孔氏给的有些恶心人，但总的数字加起来却不少，有五六万贯。 最少的表示给三百贯，那是小家族，拿不出太多倒也能理解，崔安潜也没想到在这些小家族身上筹到多少，主要还是那几个大家族。 从刘鄩的口中得知，这些大家族可是很有钱的，最少的也有家财数万贯、良田千亩，最多的家财数十万贯、良田万亩。 而且这些家族都经营着海上贸易，家资颇厚。 不过给的却不多，最多的也是萧氏和李氏各给了五千贯。 在宴会上，崔安潜并没有发作，不过当宴会结束后，崔安潜那脸色叫一个难看。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节帅，这件事交给末将去办吧，就拿王家和孔家这几个家族开刀。”李文忠冷声道。 看着李文忠勾出来的那几个家族，除了王氏和孔氏赫然在列外，其中还有一个李氏。 当然这不是捐的最多那个李氏，而是青州城另外一个李氏。 在青州，李氏、王氏和段氏等都是大家族，有些是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有些是最近几十年迁进来的；有些可能是同宗不同房，有些是只是同姓，算不上同一个宗族。 就像王氏、李氏，城中各自也有好几个规模不小的家族。 “节帅，这王氏可是城中最大的家族。”刘鄩担忧道。 “刘将军，这不就是杀鸡儆猴最好的那只鸡吗？”李文忠冷笑道。 “把这孔氏拿出来吧！”崔安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虽说这是青州不是兖州，但隔这么近，又姓孔，要说跟兖州曲阜孔家没关系那就怪了。 这曲阜孔家的始祖孔子在这些读书人的地位那可不低，崔安潜本身就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虽说眼前这是青州孔氏，不是曲阜孔氏，但崔安潜也不敢去碰这个雷。 到时候，就不是那些御史要弹劾他了，估计朝中一大半的读书人都要弹劾他，到时候圣上恐怕都不敢冒着惹众怒的代价保下他。 “节帅，这恐怕不合适吧？这样恐怕更会助长这孔氏的嚣张。这王氏好歹也是答应给一千贯，可这孔氏就给了五百贯，这岂不是不把节帅您放在眼里？”李文忠劝道。 估计对方还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虽说孔子这些后人，后人大多是庸碌无为之辈，若不是靠着孔子的关系，哪有现在的特殊地位。也就最近几十年出了个孔纬三兄弟，加上孔纬之子孔崇弼，一门四进士，其他的，还真没值得称赞的。 说是这么说，但历朝历代都尊儒家，这就养成了孔氏一族眼高于顶的坏毛病。 看到李文忠这么不懂事，崔安潜也有些不高兴。 “本帅说了，把孔家摘出来，不管它！” 在场的几人都听出了这话中的寒意，没想到这孔家让崔安潜如此忌惮。 这也就是崔安潜是读书人，要换成黄巢、秦宗权这样的人试试？管你是天王老子，他们都敢杀，至于孔不孔家，他们才不会管！ 第512章 李文忠的狠辣(一) “将军，难道真的放过这孔家？这又不是曲阜的孔家，忌讳那么多干什么？圣上都把孔家的门面贬职了，这节帅却把这连孔家嫡系都算不上的人当回事。” 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为李文忠打抱不平道。 “崔帅已经下了令，难道你想让本将违背不成？”李文忠看着眼前这手下，有些不快。 “将军，末将有个办法，可以惩戒这孔家，但又不会让节帅找机会报复将军。”李存贤阴笑道。 没错，此人正是李克用的义子之一李存贤。 当初这位吵着要跟沙陀人与朝廷死战到底的李克用义子，最后还是乖乖地归顺了朝廷。 李存贤本就是唐人，又不是沙陀人。在李克用被处死，沙陀余孽远遁草原后，李存贤在李存孝的劝说下，选择了归顺朝廷。 因为其不是主动投降，即便是有李存孝的回旋，李存贤也只是被任命为都将，然后调动了战事颇多的安西大都护府。 因为立下不少功劳，这才被提拔为指挥使并被调到淄青，成为了李文忠带来的两个指挥使之一。 “什么办法？”李文忠好奇道。 “节帅只是不想让孔家出现损伤，以免影响他的仕途。我们不去碰孔府就是，但是他们在城中有店铺，直接查封就是，难不成节帅会因为这个小事而跟将军翻脸？”李存贤低声道。 李文忠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倒是个好主意。大唐复兴的重担不能让圣上一人扛着，我也该出出力！” 像李文忠这样的人，在宗室中并不少，原因还是跟李晔有关。可以说这些人的骄傲和雄心都是李晔煽动起来的，如今的大唐处于风雨缥缈之中。 他们这些宗室，跟大唐息息相关。 若是大唐不存在了，他们这些宗室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甚至人人喊打。 他们自然不愿意看到那个局面。 。。。。。。 “糊涂，简直是糊涂透顶。当初就不该把这个家交给你，你怎么如此糊涂？” 王府，得知自己侄子在节帅府的所作所为后，王家目前辈分最高的老爷子气得把拐杖使劲杵着地面。 “二叔，这崔大帅想要坐稳这个节度使，肯定要依仗我王家，二叔何必这么杞人忧天。”王敬明略微有些不满。 从名字上看，王敬明和王敬武就是一家人，辈分都是一样的。严格来说，王敬武是王敬明的族弟。 而眼前这位老爷子则是王敬明的二叔，今年已经八十多了，是王敬明父亲一辈年龄最长的人。 之前对方担任过这青州的长史，只不过已经卸任十几年了。 不过在王敬武上台后，王敬明则是当上了青州的司马，但王师范一败后，王敬明这个司马自然就没了，这让他自然有些不爽。 “糊涂！”老爷子用力的杵着拐杖，“就算是你对这新任节度使再不满，也不应该第一个跳出来驳他的面子，你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别忘了，他现在是淄青节度使。你这么不给面子，后面他随便找个机会就能收拾我们王家。 知道我们王家这一支为什么能在这青州立足近两百年？” “回二叔公，是因为我们王家人才辈出！”一旁的王家后辈说道。 “错！”老爷子沉声道，“是因为我们王家从不当出头鸟，不得罪当权者。敬明，你知道你今天错在哪里吗？ 你错在不该第一个站出来羞辱新任节度使，更不应该只答应给一千贯。我们王家是缺这一千贯的家族吗？ 敬武、师范二人都是我们这一支出去的，这个时候更应该低调。若是能花钱免灾，别说一千贯，一万贯都可以给。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人没了，要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作为一家之长，岂能如此意气用事，你要考虑的是整个家族！” “二叔，你这话就过了吧。我才是一家之长，二叔只需要好好休息颐养天年便是，这族中的事，二叔就别过多掺和了，费神！”王敬明语气生硬道。 “你。。。。”王老爷子一愣，气得胡子不停地颤动，“孽障，孽障，气煞老夫也！” “还不扶着二叔进去休息！” 王敬明对旁边的几个兄弟示意道。 “二叔，别生气，我们扶你进去休息！” “撒开，不用你们扶。”老爷子打开伸过来的手，走之前没忘看了一眼王敬明，“这王家迟早会败在你手里。” “不牢二叔担心！” 送走冥顽不化的二叔，王敬明心情这才好转，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前院传来嘈杂的声音，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自己那心腹的管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阿郎。。。阿郎。。。。”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阿。。。阿郎，出事了，那些大头兵闯了进来！” “什么？” 王敬明一愣，然后便怒气匆匆的来到前院，发现自己府中的护院已经倒在地上呻吟不已，其中还有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要干什么？强闯我王府，还打伤我府中护院，还有王法吗？”看到眼前的情形，王敬明很是生气，指着眼前的官兵通骂道。 “王法？”李存贤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道手令，大声道，“青州王氏一族，勾结逆贼王师范，私造武器、盔甲并贩卖给外族，严重触犯唐律。奉崔帅令，逮捕王氏一族所有人，查抄整个王府！” “污蔑！” 听到这罪名，王敬明气得鲜血直吐。虽说这些事情基本是真的，但能承认吗？ 王敬明指着李存贤和其身边的这些官兵，怒斥道，“你们这是挟私报复，我不服！” “不服也得服！来人！” “在！” “动手！” 对于眼前这些人，李存贤可没心情跟他们废话，能动手，为什么要费口舌。 在李存贤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便一涌而出，开始冲入王府的前厅以及后院。 王府的护卫的确不少，而且都有武器，但哪里是这些士兵的对手，在鲜血洒满王府的土地上后，剩下的人都放弃了抵抗。 “你们住手！” “我要去长安告你们！” “启禀指挥使！在王府库房地窖发现大量盔甲，至少一百套！” 听到这个消息，王敬明直接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上。 李存贤看了看王敬明，用手中的长枪戳了戳对方的肩膀，“还有什么话说？来人，把盔甲都守好，这可是物证。 还有，都给我好好搜。这王氏一族可是在这青州存在了两百年，想来钱粮不少，不能给我漏掉一个铜板、一颗粮食，不然找你们是问。” “是！” 第513章 李文忠的狠辣(二) 王府的动静那么大，根本瞒不住，而且除了王府外，城中还有好几个家族也都被平卢军或者禁军士兵闯入。 不仅仅是几个家族的府邸，还有他们名下的店铺这些都遭殃了。 这样的动静，把城中的百姓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得远远地。 不过看到不是找自己这些人麻烦的，胆子就打了起来，开始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 “不好了，出事了！” 田府，一个穿着圆领袍的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朝着府内跑去，所过之处，田府上下纷纷侧目，都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后院，两个年近古稀的老者正在下着围棋，听到这惊慌的喊声，两人也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田兄，府中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其中一个穿着比较朴素但又不失风雅的老者笑着问道。 “看看就知道了！”田氏族长微笑地摇了摇头，但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 “陈老。” 只见那年轻人手忙脚乱地跑了进来，对着风雅的老者行了行礼，然后才对田氏族长说道，“祖父，出事了，王府出事了！” “王府？”田氏族长眉毛一挑，想到什么但不敢确定，“王府出什么事了？” “那些当兵的带兵冲进了王府，说是王府勾结叛逆、藏匿军中武器盔甲，意图造反，节度使府下令逮捕王府上下所有人，并且查抄王府所有家产。”年轻连忙说道。 “什么？”田氏族长猛然站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那孔府呢？” “军队没有冲入孔府，但是孔府名下的店铺却是被查封了。除此之外，其他几个家族也被军队闯了进去。 祖父，这青州是不是要乱了，我们快跑吧！”年轻人着急道。 “说说都有哪些府中被查抄了？”田氏族长连忙问道。 “除了王府和孔府，还有城南的李府和孙府，城西的赵府。。。。。听说王府还死了很多人，都血流成河了。。。” 听到这一连串的家族，田氏族长便明白了，这些都是在之前的宴会上捐钱捐的比较少的，无一例外。 “成儿，你父亲呢？有没有把要给节帅府送去的三千贯钱给送去？”田氏族长连忙问道。 “阿爷去城外的庄子了，好像阿爷说等其他家族给了再把钱送。。。送过去。。。。”说到后面，年轻人也听出点眉目，语气有些迟疑。 “去把你父亲叫回来，然后把把钱快点送到节帅府。把钱翻倍，改成六千贯。 不，直接给一万贯，让他今天内就把钱送过去！” “是！” 年轻人连忙跑了出去。 而当这年轻人出去后，田氏族长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了。 “田兄，是因为之前宴会的事？”风雅老者好奇道。 “陈兄说的没错。”田氏族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之前就有些担心，只是没想到这新来的节帅这么狠。王氏那可是这青州最大的家族，说抄家就抄家。” “民不与官斗。”风雅老者摇了摇头，“这王氏一族之前嚣张惯了。如今王师范逃到了登州，自顾不暇，这王氏一族还不收敛点，反而去羞辱新任节帅，自寻死路。 说起来，陈某和这新任节帅还有些交情，看来要去拜访一下了。” “噢！”田氏族长惊讶道，“陈兄与这崔节帅还有交情？之前怎么没听陈兄提起过。” “只不过是见过几面，也不知道这位崔节帅是不是记得住陈某这个老头子。”风雅男子自嘲道。 跟田氏族长一样反应的家族并不在少数，凡事当天参加了那次宴会的各个家族，得知王府被查抄后，连忙把当天答应捐献的钱翻倍，有的还往上加了不少。 这不是要钱，这是要命啊！ 一时间青州城内风声鹤唳，这些家族也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 “李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本帅不是说了不要动孔家吗？” 节度使府，听到孔家的店铺都被李文忠派人查抄，崔安潜便有些生气，这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节帅是不是误会了？末将的人可是没有进过孔府。”一脸无所谓的李文忠从身后的人手中拿过一个账本，随便翻了翻说道，“节帅，这是查抄出来的钱财。 王氏的最多，暂时没有统计完，不过算下来超过七十万贯，可能更多；第二就是这孔家的店铺，没想到还有十万贯，倒是挺有钱的，而且还在他们店铺中发现了不少唐律明令禁止贩卖的东西。 总共加起来，应该有上百贯吧。即便是大部分要上交国库，剩下的也足够缓解府库的不足。” 崔安潜脸色铁青，“李将军，你不要岔开话题。本帅说的是，你为什么要动孔家。” 李文忠抬头看了看崔安潜，把账本扔给手下，淡淡道，“节帅莫非忘了，我李唐奉老子李耳为祖，而不是孔子。 就算是这孔家是孔圣人的后人，难道犯了事就不该受惩罚？王府就查抄出不少军中制式武器和盔甲，这孔家恐怕也有不少违禁品吧？ 若是这事传到圣上耳中，到时候节帅这包庇叛逆的罪名恐怕是跑不掉了。 崔氏一族如今可是不如当年，节帅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们崔氏一族考虑吧。别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如今这大好局面。 更何况，这孔家也没死人不是。几家店铺而已，就当是一个教训。 要知道这孔家可是损了节帅的颜面，末将这也是给节帅出气不是。” “你。。。。。”崔安潜指着李文忠，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很好！” 崔安潜没想到这李文忠居然如此顶撞他，不仅违背他的意思，还拿他的家族来威胁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想到李文忠的身份，崔安潜又不能把他怎么办，要是闹到圣上面前，说不定正如对方所说，他还会在圣上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继续在这里的待着，也让他很没面子。 说完，崔安潜便气得拂袖而去。 第514章 霍存的想法 “将军大可不必这样，这么做不是把节帅得罪了吗？”看到李文忠如此不给崔安潜面子，一旁的手下有些不解。 “你知道什么？不该问的别问。”李文忠瞪了一眼手下，然后吩咐道，“快点让人把钱财统计出来，一百万贯足够交差了，剩下的给兄弟们分了。” “那将军您？” “给本将找找，看有没有好玩的玩意，选几件出来，本将留着送人。”李文忠随口道。 “那节帅这边？需不需要汇报一声。” “当然要汇报，毕竟他才是节帅不是。”李文忠若有所指道。 “是，将军。” 对于生气离去的崔安潜，李文忠并不担心。 圣上派他来不是来老老实实听崔安潜的，而是来协助崔安潜管理好淄青镇的。言外之意，若是崔安潜管不好，他可以帮忙管。 而崔安潜不动这孔家旁支，又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朝廷，说白了是为了自己和身后的家族。 至于孔家的名头，在这乱世并不好用。 。。。。。。 “夫人，青州城发生了大事，小人建议夫人暂时不要进城。” 博昌县码头，李氏正盯着码头上一众苦力搬运货物，然后其派出打探消息的随从就脸色惊慌地跑了回来。 “青州出什么事了？”李氏秀眉微蹙。 “那个新来的节帅找借口查抄了将军所在的宗族，就是青州城最大的王氏。听说王府都血流成河了，不少王氏族人都被那些当兵的给杀了，尸体都挂。。。挂在城楼前示众呢。”随从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氏整个都愣了，怎么事情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个新来的节帅怎么会突然大开杀戒！” “不知道，说是惦记上了王府的钱财！”随从把听来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不是惦记财物，据说是这王氏一族自寻死路。”这个时候，码头上一个管事走了过来，看到李氏后略微有些失神，但最后还是不舍得把视线从其身上挪开。 “这位郎君，烦请把你知道的都说说。”说着，李氏便让身边的人拿出两贯钱交到这个管事身上。 码头管事理所当然地接过这两贯钱，掂了掂，笑着道，“这青州城死了不少人倒是真的，没见这码头堆了这么多货吗？都是因为青州那边影响的，这些商队大多都不敢去。” “那王氏一族怎么回事？那不是青州最大的家族吗？”李氏追问道。 “这位小娘子说的倒是没错，这王氏一族在前任节度使在的时候，的确是青州第一大家族。 可是前两天，新来的节度使因为府库空虚，想要找青州大小家族捐点钱出来。可谁知道这王氏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只捐一千贯钱，这不是羞辱新来的节度使吗？ 估计就是这个原因，王氏一族才招来祸事，跟着倒霉的还有好几个家族。 可惜这几个家族之前在青州也是豪门大户，转眼间就变成了阶下囚，世事无常啊。 对了，小娘子，你们最好过两天等风声过了再去青州，免得不安全！” 或许是看到那两贯钱，也或许是看到眼前这小娘子姿色不错，这码头管事便忍不住提醒一番。 “多谢郎君了！” 随后，李氏让人再去多方打听了青州城发生的事，虽然内容有些差别，但精明的李氏还是从其中梳理出了大致的脉络。 这青州王氏还真是作死，若是其识趣点，拿钱消灾，估计还没这个事。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王氏这么不给面子，这第一把火自然就烧到了这王氏一族的头上。 至于什么王氏一族的人的尸体被挂在城门一事倒是子虚乌有，不过王氏一族确实死了不少人，余下的也都被关押起来。 想到自己夫君便是这王氏一族出来的，虽说只是旁系，而且还早就分了出来，但毕竟是同宗同族。 李氏也有些为难。 。。。。。。 “刺史，这就是目前青州的情况，据说节帅用这个办法从青州的那些家族中捞了不少钱财。 要不我们在齐州也效仿一下？” 霍存连忙摇头，“不能这么干，不然我们无法在齐州立足。不过倒是可以举办个晚宴，借青州的这件事弄点钱粮来扩军。” “刺史打算扩军多少？” “再招募五千步军和三千骑兵，这样我们在淄青也算是有话语权，就算是节度使那边也不能轻视我等。”霍存沉声道。 之前的大战也让霍存损失不少军队，现在整个齐州有一万步骑。若是按照他这扩军想法，那就将近两万人，一个州都有这么多军队，这霍存的野心不小啊。 按照霍存的想法，若是不趁现在扩充实力，等王师范那边被崔安潜给剿灭后，他想要扩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父亲，这步军好说，但这三千骑兵可不容易。齐州并不产马，想要获得战马只能从其他藩镇购买，但以齐州的位置，只要节度使卡着，即便是父亲能买到战马也很难运进来。 而且朝廷也不可能给父亲提供三千匹战马！”一旁的霍存之子霍彦威担忧道。 “可以从横海卢彦威那里购买。”张归霸建议道。 齐州位于淄青镇最西边，北面是横海节度使的德州、西边是魏博节度使的博州，西南方向是天平军节度使的郓州，南边是泰宁军的兖州。 其实这四镇都不产马，但从横海军节度使却是可以得到幽州的马。 最好的其实从契丹、幽州等地购买，然后通过黄河运到齐州。不过这必须经过崔安潜的同意，不然运送战马的船只根本到不了齐州，就会被拦截下来。 “横海节度使的战马都是从幽州购买，我们从横海购买的代价更大吧？”有人迟疑道。 “战马是必须买的，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我们很难在这大敌环绕的齐州立足。若是钱粮不足，可以适当减少步军的数量，但是必须把骑兵组建起来。”霍存下定决心道。 在这乱世，有兵才能被人重视。 第515章 《三字经》 “节帅，府外有人求见，说是从莱州而来？” “莱州？”崔安潜手上的动作一顿，“莱州刺史派来的？” “不清楚，那人没有明说，说是要见到节帅才肯和盘托出，不过来人是个貌美的妇人。” “貌美的妇人？这是要给本帅使美人计？”崔安潜不禁哑然。 但当崔安潜见到来人后，并详谈后，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他没到这女子居然是代表莱州水师而来。 说实话，当圣旨传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开始还有些意动。随着登州和莱州那边没有消息传回，他就不太抱希望了，没想到这莱州水师的人主动找上门来。 圣上对于登莱二州的水师很看重，若是能完整拿下这数千人的水师，想来在圣上面前也会留下好印象。 但王氏一族的事，也是个麻烦。 这王师邈也是这王氏一族出来的，如果真的杀鸡儆猴，肯定会让王氏一族心中怀有芥蒂，不一定诚心归附。 。。。。。。 “陛下，这两日有不少御史上疏弹劾淄青节度使崔安潜和平卢军将军李文忠，臣这里便收到不下二十份弹劾的奏折。” “弹劾崔安潜和李文忠？因为他们查抄那几个青州家族的事？”李晔随口问道。 “回陛下，正是此事。臣见弹劾奏折较多，担心众口铄金，特向陛下汇报，待陛下圣裁。”杨瀚舟恭敬道。 “大惊小怪。真觉得崔安潜、李文忠二人做的没错，这些人私藏盔甲，不是谋反想干什么？ 这个崔安潜也是，那孔家不过是一个小分支，做事也这么畏畏缩缩的，有些让朕失望。告诉他，按照我大唐律法处理，切不可包庇逆贼。”李晔这一说，直接就把这事定性了。 “但孔圣人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杨瀚舟迟疑道。 “那是孔子，不是他的后人！”李晔冷冷道，“难道因为他的关系，他的后人犯了事，朕就不追究？ 杨爱卿，你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若是你都持有这种偏见的看法，朕怀疑你是否适合继续管理御史台。” 杨瀚舟大惊，连忙行礼道，“陛下恕罪！是臣唐突了！” 就在李晔准备发飙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来到张威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张威便来到李晔近前说道，“陛下，崇文馆那边已经准备好，就等陛下了。” 现在是年底，几个皇子、公主也差不多学了一年了，所以李晔也想看看这些小家伙都学了些什么。 除了这几个皇子和他们的陪读外，李晔还要考核一下在崇文馆读书的那些宗室，也算是了解一下宗室中有没有比较 听到这个事，李晔瞪了一眼杨瀚舟，走前停留了片刻，留下一句，“杨爱卿，你回去好好想想。” 然后便拂袖而去。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李晔来到崇文馆的时候，皇子班的一群小家伙正在读《三字经》。 历史上的《三字经》要到宋朝才出来，这个时候出现，自然是李晔无耻的抄袭过来的。 此时的启蒙读物只有一个《千字文》，然后就是直接学习《论语》这些。但《论语》对于孩童来说，还是有些难了，所以李晔才把《三字经》弄出来，作为给自己儿子、女儿读书启蒙用。 虽然这《三字经》有些瑕疵，但其三字一句朗朗上口，因其文通俗、顺口、易记，内容涉及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 当李晔一拿出来的时候，就让手下的官员都惊为天人。 当然这个版本并不是后世人所熟悉的版本，毕竟《三字经》经过很多次修改。而且李晔拿出的这个版本也不是完全照搬，有些地方被他改过。 “陛下！” 看到李晔前来，王徽连忙放下手中的《三字经》，对着李晔微微行礼。 “太傅请起！”李晔托起对方的胳膊笑着道。 “父皇（圣人）！” 王徽起身后，教室里坐着的这些皇子、皇女，外加陪读的宗室子弟，都纷纷起身行礼。 “这《三字经》你们也学了快一年了，有谁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来的？若是有人背出来，朕给他放十天假，还有其他的奖赏。” 李晔一说完，眼前这十四人就面面相觑。 就连教室内外站着的那些老师也都觉得有些难了。 圣上编的这本《三字经》全文一共320句、960个字，虽说读起来朗朗上口，但让一群最大年龄都不超过六岁的孩童背下这《三字经》全文，着实有些为难了。 别说背下来，能不能把《三字经》读完都是回事。 “陛下。。。。” 一旁的郑凝绩刚开口就被李晔打断。 李晔看了看这些小家伙，笑着道，“真的没有人试试吗？佑儿，你是朕的大皇子，怎么不敢站出来。” 已经五岁多的李佑弱弱地站了出来，对着李晔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父。。父皇，儿臣背不完。” “背不完没什么，但是你得敢站出来。虽说你在班上不是年龄最大的，但你是朕的大皇子，就必须大胆的站出来。懂吗？”李晔严肃道。 李佑有些犹豫，一旁的二皇子李祤却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愿意试试。” 李晔看了看这个二儿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再看了看自己的长子，心里有些担忧，不过却没表现出来。 “既然祤儿愿意试试，你就第一个来背。” 李祤看了看有些畏畏缩缩的李佑，神色有些得意，迈着步伐走到李晔面前站立，然后便开始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 教室里便传来朗朗上口的背书声。 开始的时候，李祤背的还比较顺口，但是到了六七十句的就有些磕磕绊绊了，直到背到第一百三十句的时候，即便是李晔有提醒也背不下去了。 李祤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现，结果连一半都没背到，急的那小脸红的。 第516章 宗室还是有人的 “父。。父皇，孩儿没能背出来。。。。” 李祤站在那里红着脸把头埋着，支支吾吾道。 “还算不错，背到了一百多句，回去坐着吧。”李晔简单夸奖了一番。 “是，父皇。” 李祤有些失落的走回座位，坐下后，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佑儿，你看你二弟都能上来背一百多句，你这个当兄长的，难道还没胆子上来吗？”李晔看向那在位置上稳坐钓鱼台的长子，有些不满。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父皇的不满，李佑连忙起身走出来，便开始背着。 或许是紧张，背到四十多句就放缓了。李晔本以为对方没认真读书，心里已经打算后面必须好好责罚对方的时候，结果对方居然背到了两百句出头才停下。 “‘亲师友，习礼仪’这两句是什么意思？”李晔也没评价对方背的好与不好，翻开《三字经》随便找了一句问道。 李佑小手挠了挠头说道，“父皇，这句话的意思说要亲近老师和朋友，从他们那里学习礼仪这些知识。” 李晔不咸不淡道，“回去坐着吧。” 小李佑忐忑地走回位置，整个人精神也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自己父皇对自己的表现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剩下的时间，李晔挨个检查了一遍剩下的12个人。他本以为没人能完整背出《三字经》的时候，结果还真有一个人背出来了。 不过不是李晔五个儿女中，反倒是彭王李惕的曾孙---李永桢。 这位李惕的曾孙马上就六岁了，是十四人中年龄最大的，比李佑还要大几个月。 这位不仅背出来了，而且对于李晔随便提的几个问题也都能回答上来。 虽说背的不流利，但以这个年龄背完《三字经》，也算是很不错了。 “没想到彭王的后人中还有你这一个小神童，不错！”李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谢圣人夸奖！” “哈哈，挺聪明。这元日放假，你可以提前十天，这是朕给你的奖励。除此之外，朕还有些小玩意赏赐给你，晚点派人送到彭王府。”李晔的心情还算是不错，自然就大方不少。 “父皇，儿臣也要赏赐，儿臣虽然没完全背出来，可也背了三百句。” 看到李永桢可以提前十天放假，其他的小家伙眼神中那叫一个羡慕啊。 这一年下来的读书日子，他们盼的就是放假可以好好玩。 中间也不是没人找自己的父母抱怨过，不想继续在崇文馆给皇子、皇女们当陪读。 但都被驳回了。 即便是吉王的一双子女也没有例外。虽说吉王心里对李晔有怨言，但既然自己这七弟没打算赶尽杀绝，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缓和关系的机会。 大多数人都是心里羡慕，但有一人却开口发泄着不满。 正是李晔的次女，也就是他跟婕妤李湘兰所生的女儿。 李晔的长女是丽妃孙梅所生，不过受其母妃的影响，性格很内向，平时也都沉默寡言，更别说在李晔面前撒娇。 反倒是这次女，性格比较外向，也不知道是随谁。 都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所以李晔对这个小情人也很喜欢，这就让在这个场合，对方都敢对李晔撒娇。 “姝儿！”李晔板着脸道。 “不嘛，父皇。儿臣可是除了桢哥哥之外，背得最多的，也得有赏赐。”虽然李晔板着脸，但二皇女李姝依然旁若无人地跳到了李晔怀里，拉着衣袖撒娇。 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女儿，李晔板着的脸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捏了捏对方鼻子，“你这丫头。父皇说过只有背完了，才有放假的奖励。不过姝儿你却背会了三百句，也算是很聪明，可以给你五天假，其他奖励没有。” “谢父皇！” “好了，别摇了，再摇父皇都得晕了。” 由于一群孩童今年才刚启蒙，李晔也不好考较关于算学、经典以及骑射方面的知识。 从皇子班离去后，李晔直接去了隔壁的宗室子弟读书的地方。 相比于这些年少不懂事的孩童，隔壁宗室班的在得知圣上要来考察的消息就早早开始准备了。 都摩拳擦掌想要好好表现，然后得到圣上的刮目相看。 相比于考较小家伙们三字经，李晔对那些成年或者快成年宗室子弟的考较就要感兴趣多了。 小家伙们中收获了一个李永桢，不知道这些年龄要大不少的宗室子弟中有没有让他刮目相看的。 若是有不错的，他自然不介意好好用用。 李文忠他都敢用，其他宗室子弟自然也不会厚此薄彼。 。。。。。。 “节帅，朝廷的旨意让我们按照唐律处置青州孔家，这怎么办？” 看到朝廷的旨意，张蟾也有意外地看向崔安潜，要知道对方可是不想动青州孔家的。 “按照朝廷的旨意来吧！”崔安潜叹了口气，无奈道。 他也没想到圣上对这孔家这么不待见，或许是自己太把孔家当回事，惹圣上不快了。 青州孔家跟曲阜孔家毕竟不是一个概念。 “节帅，下官倒是有个建议。”刚上任青州刺史不久的王抟开口道。 “王刺史有建议可以直接说！” “下官认为可以把这青州孔家流放到陇右去。如今陇右我唐人数量较少，正好需要人口去填充。 这青州孔家再怎么说也是孔圣人的后人，完全可以让他们去陇右传播其先祖孔圣人的学说，教化那些蛮夷之辈，这不该是他们这些后人做的吗？”王抟淡然道。 崔安潜抬头看了一眼王抟，心中有些惊讶，一个流放都能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王刺史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流放而已，又不是处死。又能让他们受到教训，也能起到帮助朝廷稳定陇右的作用，也算是大功一件。”崔安潜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建议。 按照律法，造反可是难逃一死的。流放陇右虽然遥远，但起码不至于死。 “这个事就由王刺史去处理吧，本就是青州城内的事，算得上是王刺史分内之事。” 看到崔安潜这甩锅甩得如此之快，王抟也有些哑然，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还没等他提出异议，崔安潜就开始了下一个议题----讨伐逃到登州的王师范！ 登州可是富裕之州，若是给王师范喘息的时间，到时候可就真的后患无穷了！ 第517章 乾宁五年(二更，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将军，这节帅是不是故意报复啊。一个王师范，让将军你来平定就是了，非得来个张蟾压在将军头上，这不是膈应人吗？” 看着走在前面的张蟾，李文忠身旁的李存贤有些感到不值。 “张蟾是节度副使，担任这个主帅是理所当然。”李文忠骑着马不咸不淡道。 崔安潜也就能这么做，自己当初没给对方面子，对方给自己穿小鞋也很正常。 崔安潜跟李文忠的关系是不好，但这并不影响他要除去王师范的想法。 王师范虽说败逃，但占据登莱二州的他，不是没可能东山再起。 登州的富裕程度并不比青州差，给王师范喘息的时间，加上其在青州的势力残留，别到时候被对方里应外合、一锅端了，那就好玩了。 所以在乾宁五年的上元节一过，崔安潜便下达了讨伐王师范的命令。 以张蟾为主帅，李文忠和霍存为辅，率领一万五千平卢军和从淄青齐棣四州抽调的一万五千人，一共三万大军。 正如李存贤所说，崔安潜的确有敲打李文忠的意思。不过出征讨伐叛逆，是正大光明下达的命令，李文忠可不会因为这事就想不开。 至于杨师厚部，并没有参加这次平叛，因为其部在年前便返回了左神武军驻地。 “可张蟾此人根本就不懂军事，之前若不是有左神武军在，棣州早就被青州兵给占领了。”旁边有人说道。 “都说了是之前。”李文忠不以为意，“再怎么说，张副使在攻克青州也立下了功劳，对于淄青也比我们熟悉，当这个主帅无可厚非。 与其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那些吐蕃、回鹘人我们都不惧，难道还拿不下这区区的登莱二州。” 跟崔安潜的矛盾，那是李文忠故意使然。 他并没有因此就小瞧了崔安潜，要知道崔安潜之前先后担任过忠武军节度使、西川节度使，任期内平定过忠武军李可封的叛乱、参与平定过王仙之的叛乱。 若是庸才，怎么可能被圣上启用为淄青节度使。 就像这次平叛，对方又把霍存调了过来，这便让李文忠有些配合了。 因为他宗室身份的关系，所以他跟淄青的锦衣卫分部关系还可以，也就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事。 这个霍存，虽然在关键时刻雪中送炭。但其也在私自扩兵，并且从横海军高价购买了一千匹战马用于组建骑兵，足见其野心。 所以这次平叛，崔安潜就把霍存调来，让其没法趁机坐大。 新年一过的这次平叛，崔安潜并没有故意保持低调，反而是高调无比，生怕别人不知道。 。。。。。。 三万大军号称十万从青州浩浩荡荡出发，还没等大军开始攻打莱州城的时候，登州那边先乱作一团了。 很简单，一众文武官员都在争论要不要增援莱州。而且到底是在莱州与朝廷的大军交战，还是固守登州。 虽说去年底青州陷落，但是王师范时期的官员大多跟着其跑到了登州，导致现在登州的官员特别多。 人多了，心思就很难统一。 看到这些昔日看似忠心无比的手下，一到关键时候，就开始撂挑子，这也让年轻的王师范感到一丝无力感，心里也很恼怒。 既然都这样，那也别怪我破罐子破摔了！ 今天的王师范腰缠玉带，手扶长剑，看着争论不休的一众手下，脸上闪过浓浓的愠色。 “好了，都给我闭嘴！” 王师范这突然地一吼，镇住了在场所有人，整个大厅一下安静起来。 王师范双眼扫过众人的面孔，缓缓开口，“本帅这个节度使，是从家父手中传过来的。我王氏一族，世代青州牙将，家父在世期间，对各位也算是不薄。 就算是对整个淄青镇，也算是仁义。 可如今，大敌来袭，正需要各位鼎力相助的时候，但本帅看到的却是相互推诿。 既然这样，也不要怪本帅不义。 以目前登莱二州的情况，想要挡住朝廷的大军也不太可能。既然如此，本帅决定与朝廷和谈，愿意带领登莱二州归顺朝廷。 至于诸位，本帅就管不了了，都自求多福吧。” 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没把王师范当回事，可当王师范说出要投降的时候，可把众人惊得不行，当即有人站出来反对。 “节帅三思啊。年前，那崔安潜就下令把节帅所在的宗族尽皆逮捕，如今更是被流放河西。 崔安潜如此心狠手辣，若是节帅选择归顺，万一那厮秋后算账怎么办？” “本帅要抵抗到底，你们没人愿意领兵前去莱州迎敌；本帅选择不打了，你们又觉得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本帅现在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王师范生气道。 “节帅，我们可以去找梁王朱温求助。”有人建议道。 “宣武与我们隔着天平军和泰宁军，就算是梁王肯相助，远水能解近渴吗？” “节帅，我们有水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辽南或者淮南，甚至可以去辽南。” “还逃？”王师范一脸无语，“要逃你们逃，本帅不想逃了。即便是下辈子被软禁在长安，本帅也不去其他地方寄人篱下。” 说完，王师范便坐在胡椅上，一脸气鼓鼓的。 就算是虎父无犬子，但王师范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同样，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继任节度使的时候，也不过10岁，但命运对王镕却是很好，王师范刚接任就碰到这样的事。 去辽南？面对契丹那群野蛮人？ 谁说淄青跟契丹隔了大海，但淄青的海上贸易这么发达，王师范对于辽南、辽东等地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 如今的契丹愈发强大，这个时候去辽南，不是找死吗？ 至于去淮南、新罗寄人篱下？王师范心里那是一百个不乐意。 王师范耍孩子气，让一众官员也有些无奈。就在众人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莱州那边传来了噩耗。 莱州刺史带着整个莱州以及莱州水师向朝廷大军投降了！ 第518章 王师范请降(一) 莱州刺史带着莱州向朝廷大军投降可谓让登州上下瞬间炸锅。 按照日程，这朝廷大军刚到莱州城下没多久吧，你倒是坚持几天打打再说啊！ 这倒好，打都不打，就这么投降了。 开始他们还讨论要不要领兵前去增援，现在莱州都投降了，还增援个屁。 固守登州吧。 起码登州和莱州也隔了不短的距离，等朝廷的大军抵达，也得花费不少时间，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准备后路。 “莱州水师也投降了？那本帅那堂兄呢？”王师范以为是莱州水师下面的将领以下犯上，架空了或者谋害了自己的堂兄。 可来人的回答却让他整个人都目瞪口呆。 “回。。回节帅，莱州水师就是王将军的带领下投降的，莱州刺史投降也有莱州水师投降的原因在里面。” 听到这个结果，王师范整个人都傻了。 照理说，他的堂哥不应该站在他这一边吗？为什么会主动向朝廷投降？ 那可是自己堂兄啊，都是姓王啊！ 那登州水师呢？会不会也是这样？ 若是登州水师也这样，岂不是自己的退路都断了！ 。。。。。。 “罪臣李继业见过张副使、李将军、霍刺史。” 乾宁五年二月六日，莱州城门大开，莱州刺史李继业带着莱州一众文武官员和城中的世家大族出城迎接张蟾率领的三万大军入城。 作为降将，李继业在城门口当着整个莱州百姓和将士的面，向张蟾请罪。 “李刺史能迷途知返，还算不晚。”张蟾颇为自得，不过还是扶起了李继业。 看着眼前这李继业，张蟾心里别说有多得意。 他二人自然认识，毕竟都是在王敬武时期担任的刺史，只不过李继业比他更受王敬武信任。所以对方担任着莱州刺史，而他被打发到棣州担任刺史。 现在却是反了过来，曾经的竞争对手如今成了阶下囚，他心里的那种骄傲感可算是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想必旁边这位就是莱州水师的统领，王师邈王将军吧！”看到李继业身边的一个跟其他将领穿着不一样盔甲的将领，张蟾不禁问道。 “罪臣王师邈见过张副使！” “不错，王将军深明大义，张某一定把这事上报给节帅和朝廷！” “谢张副使！” 随着张蟾带着三万大军入城，这莱州便正是被他们收复。 莱州的城防也被张蟾带领的三万大军接管，至于原本的莱州兵马则是被安置在城外的军营，然后把武器收了，暂时看管着，等候处置。 当然这些军队中的团结兵会被解散，只留下原本的州兵。 当天晚上，李继业便在刺史府举办了一次晚宴。 晚宴期间，新近投降的李继业一直在强调自己出自渤海李氏的身份。 渤海李氏属于陇西李氏十三分支之一，之所以多次强调，不过是想拉近跟李文忠的关系。 严格来说李唐皇室也属于陇西李氏，这李继业强调自己这出身，其意图也很明显。 不过渤海李氏即便是在陇西李氏都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一支，李文忠又不可能去确认李继业的身份。 除了李继业外，王师邈的妻子李氏也同样在攀关系，说自己是赵郡李氏的一支。 对于这二人的表现，即便是张蟾等人都觉得有些夸张。 而李文忠则是在那里不咸不淡地应付着，也没太把两人当回事。不过他对王师邈倒是有些感兴趣，他可是知道圣上对于这水师很上心，对于这位王师范堂兄居然主动带着莱州水师归顺朝廷，自然有些好奇。 “李刺史、王将军，对于登州的兵马情况，你们知道多少？” 酒宴过后，张蟾倒也没有忘记正事，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李继业和王师邈二人叫过来询问情况。 李继业连忙站出来道，“回张副使。登州虽然是淄青最富裕的一个州，也是上州，但原本的军队并不多，只有六千州兵和三千登州水师而已。 去岁因为与朝廷作战，按照十抽一的比例，征召了五千团结兵，不过在青州折损了。 后来王师范逃到登州，带去了一万余军队，此时的登州应该有两万军队。 不过下官听说登州又在以五抽一的比例征召团结兵，若是按照这个抽丁之法，可能还得算上一万团结兵。” “五抽一？”听到这个比例，饶是李文忠也有些惊到了。 团结兵是大唐各种兵种中待遇最差的，比不上正规的州兵、边军和牙兵，更别说跟禁军相比。 团结兵说白了就是为了弥补正规军队不足，而征召的炮灰。 但一般抽取比例是十五比一、十比一，其中以十五比一最常见，这样不会影响农活。 这五比一在李文忠看来就有些恐怖了，都快赶上陇右、河西的那些游牧民族了。 “张副使，若是登州固守不出，以登州的兵力，我们想要短时间攻进城并不容易。”霍存抱拳道。 “可不可以从海上进攻？”张蟾突发奇想，然后看向王师邈，“王将军，你有没有可能劝降登州水师？” 从海上进攻的最大障碍就是登州水师，若是能劝降登州水师，就能绕开登州的城墙。 王师邈苦笑道，“张副使高看末将了。登州水师的统领是末将叔父，其对末将大伯很忠心，不会听从末将的劝降的。 关键还是在王师范。若是他能投降，拿下登州就很容易。” “那王将军可否去劝降王师范？”李文忠突然问道。 “我？”王师邈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末将这带着莱州水师归顺朝廷，想来已经让王师范很不满了。说句不好听的，末将要是这个时候进入登州城，可能马上就会成为阶下囚。” “王将军不试试怎么知道。若是能劝降王师范，王氏你们这一脉也不会就此凋零，如今败局已定，继续抵抗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想来王将军应该知道当初朝廷大军怎么攻破青州的吧？登州的城墙再坚固，能比得上青州？ 主动投降，说不动圣上还能免去你们王氏的罪责；但若是顽抗，到时候结果未知，想来王将军也不想看到那个场面吧！” 第519章 王师范请降(二) “这。。。。” 王师邈有些犹豫，张蟾几人都没有催促对方，而是静静等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一脸严肃，“敢问张副使、李将军，若是末将那堂弟愿意归顺朝廷，可否保我王氏一族的安全。” “那是自然！”张蟾笑着道，“之前节帅就说过，只要王师范愿降，便保王师范族人的安全，但是要迁居长安。” 对于张蟾的话，王师邈并没有怎么放心，又看向李文忠，后者左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上，笑着道，“张副使说的没错，这点保证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登州水师若是完整归顺，李某还可以向圣上汇报，给你王氏求一爵位。” “李将军之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李某以这大唐宗室的身份担保，这下王将军可放心了？” 看李文忠那不像骗人的模样，王师邈想了想点头道，“好！末将愿意冒险走一遭！不过末将请求从海上前往登州！” “张副使就这么同意王师邈离去？要是他带着登州水师里应外合攻打莱州怎么办？” 看到张蟾同意让王师邈去登州，霍存有些担忧。 他本以为这次平叛会跟叛军大打一场，结果刚到莱州，莱州这边就投降了。 若是登州再投降，岂不是什么也捞不到了？ “怕什么？他的家人都在莱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用担心！李将军不也同意王师邈去登州吗？是吧，李将军？”张蟾笑呵呵地看着李文忠。 李文忠脸上的笑容一手，淡淡道，“张副使的观点正是末将心中所想。” “小狐狸！” 张蟾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不过这莱州水师却也是不得不防，那就劳烦李将军派人去水城看看吧，以防万一！” “张副使放心，这点小事，末将晚点派一个都过去驻扎即可。一群水兵而已，海上才是他们逞威的地方，在地面上，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待着。” 。。。。。。 登州，水城。 作为登州水师的驻地，水城靠山，地势险要，从地面只要一条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道路，易守难攻。 若是登州水师跟登州城这边发生冲突，登州水师便可依靠地利固守水城。 但此时长官登州水师的事王敬武的胞弟王敬玄掌管，由于其兄对其很照顾，所以他对王师范也很忠心，一门心思只想辅佐这个侄子掌控淄青，自然不会叛乱。 不过这天清晨，一艘莱州水师的战船出现在登州水师的驻地的外海上。 “报，港外有一艘战船，疑是莱州水师战船。” “莱州水师战船？”王敬玄连忙来到了望塔，看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战船，有些疑惑。 “将军，好像是王师邈将军的战船。” “他不是投靠了朝廷吗？他的船怎么到这儿来了？”王敬玄皱眉道。 “将军，那现在怎么办？” “来人，派几艘战船出港，把这艘船带进来！” 不过没等登州水师这边的船出港，那艘莱州水师的战船便打着白旗进了港，登州水师上下都严阵以待。 弓弩手握着手中的弓弩，刀盾兵的右手则是按着刀柄，随时准备拔刀。 待那艘战船停在码头后，一队士兵从上面走下来，看到为首的那个将领正是自己那投靠了朝廷的侄子王师邈，王敬玄便怒不可遏。 只见王敬玄便大步冲上前，一拳把王师邈揍翻在地，然后拔出旁边亲兵的横刀就架在了对方的脖子，刀刃抵着对方的喉咙。 “叛徒，你居然敢回来！” 王敬玄手上微微用力，就见王师邈的脖子上渗出一丝血线。 王师邈也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叔父真的想杀自己，那杀气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 “叔父，手下留情！”王师邈举着双手，不敢乱动。 “留情？我们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叛徒！”王敬玄咬牙切齿道。 “叔父，侄儿这也是为了我们王家。现在朝廷大军压境，登莱二州暗地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时候怎么去抵挡朝廷的大军？”王师邈连忙道。 “你还狡辩。。。” 王敬玄还没说完，一旁的其子王师虎连忙劝道，“父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师邈堂兄带到里面去吧！” 听自己儿子这么一说，王敬玄才发现周围的登州水师将士神色有些怪。他这才想到，这登州水师想要投靠朝廷的将领并不少，若不是自己有些威望给压着，估计早就跟莱州水师一样了。 若是继续在这里耽搁，让手下这些将士看在眼里，估计心里也会有些犹豫了。你们这王家内部都有人投降了，他们还会继续效忠他们王家？ 王敬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师邈，便把手中的横刀收起，扔给了一旁的亲兵，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 “把他带到我的住处！” “是！” 一刻钟后，王敬玄的住处，看着地上跪着的王师邈，他的脸色阴沉无比，“你最好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然，我会亲自替你父亲清理门户。” “叔父，侄儿这次回来是想劝降师范堂弟归顺朝廷，不。。。。。” “什么？” 听到王师邈这话，王敬玄便气不打一处来，作势便要冲上去对其拳打脚踢，不过却被王师虎给保住了。 “父亲息怒！” “给老子放开！” “父亲，这里又没有外人，何不听堂兄说完！”王师虎劝道。 “叔父，如今的局面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王家想要继续统治淄青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继续顽抗，我们王家的结局只有一个。 我们这一脉，历经数代才有如今的局面，难道叔父就想看到我们王家亡在我们手上吗？” “朝廷的军队想要攻破登州哪有那么容易，登州有四万大军，粮食充足，只要坚守一段时间，朝廷大军自然会主动退去。” “难道叔父忘了青州是怎么被攻破的？而且叔父真的以为登州本地的将领还会继续效忠我们王家吗？ 叔父说的四万大军，不过是包括了那些将领的私兵，但他们会愿意为我王家死战到底吗？ 如今的局势这么明显，叔父不应该看不明白。就说这登州水师，叔父真的保证是铁板一块吗？ 也就现在朝廷大军还未压境，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估计这些人都会争先恐后那我们王家人的头颅去邀功！” “父亲，堂兄说的有道理。。。。” “闭嘴！” 王师虎还没说完就被王敬玄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然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侄子，神色有些复杂。 “我可以带你进登州城，但是成与不成，为叔也不敢保证！” 第520章 王师范请降(三) “霍刺史，听说你现在很缺战马？” 莱州前往登州的官道上，李文忠很随意地问着一旁的霍存。 虽然张蟾、李文忠等人定下了劝降王师范的计划并且付诸实施，但为了保守起见，张蟾还是下令让李文忠和霍存带着两万大军前往登州，给王师范施加压力。 而张蟾本人则是坐镇莱州。 当然以李文忠为首，带着一万平卢军和五千青州兵；霍存为辅，带着五千齐州兵。 霍存心中一惊，勒着马缰的手微微用力，脸上却笑着道，“李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不看到禁军骑兵的强大，正好霍某想要组建一支亲兵，打算给弄成骑兵，逞逞威风，没想到引起了李将军的注意。” “不过李某观霍将军麾下的战马的确不怎么样。” 看着霍存部那在禁军中连算二等战马都有些勉强的战马，心中也有些不屑。 随着朝廷基本收复河西、陇右后，朝廷对于战马就不缺了。 按照圣上的要求，太仆寺把战马分为二等战马、一等战马和优等战马。 禁军的作战部队普遍是一等战马，优等战马则是配备给极少数精锐部队，例如左右天策军和左右神策军的一部分骑兵或者左右监门卫以及神机营，还包括具装重骑兵。 而二等战马并不作为禁军骑兵的坐骑，而是配备给禁军步兵代步。 当然地方州兵基本都是二等战马。 不过目前朝廷还无法给每名禁军都配备战马，没那么奢侈，也只有一部分禁军的步兵配有代步的战马。 陇右、河西的诸多牧场的设立，朝廷的养马体系也逐渐恢复，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就像朝廷拨付给平卢军的六千匹战马，包括两千匹一等战马和四千匹二等战马。除了两千匹二等战马外，其他的四千匹战马都在李文忠的麾下，其带来的两个厢指挥使所辖的厢，各自组建了两个骑兵都。 当然，李文忠胯下这匹黑色的战马可不是普通的马，而是一匹野马王。 原本是夏绥节度使李思恭敬献给李晔的，但在李文忠前来淄青的时候，李晔便是送给了他。 看到李文忠胯下战马高大威武、四肢强健有力、乌黑色的毛发，可是让霍存羡慕不已。 要知道，即便是朱温手下的几支军队中，骑兵的数量也并不多，不过三四万而已，这还是这两年在李克用被剿灭后才扩张来的数字，之前更少。 而且朱温的这三四万骑兵质量也有些参差不齐，毕竟中原地区也不产马。朱温手上骑兵的战马，都是小批量从关中、陇右、河东或者卢龙、成德等地购买的，无法保证统一。 不过就这些骑兵，就能让朱温驰骋中原，拳打四方。 “霍某可不像李将军圣眷正隆，又是新进归顺，自然是备受歧视。”霍存自嘲道。 “霍刺史说笑了，只要霍刺史忠于朝廷、忠于圣上，别说一点战马，未来指挥千军万马在沙场驰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一等战马，李某帮不了你，但是二等战马还是可以帮你联络一下。毕竟在河东，一些地方也在淘汰原本的战马，虽说不如禁军所用战马，但也比霍刺史在横海买的这些劣质马要好上不少！”李文忠笑着道。 “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霍存顿时大喜过望，没想到事情居然有了转机。若是能从李文忠这边弄到战马，再怎么也比去横海那边找关系强。 “那是自然。不过现在不行，得等平定了王师范再说！”李文忠笑着道。 李文忠没说谎，河东的禁军和地方驻军都在淘汰老弱的战马。 对于这些战马，一般都是卖给那些马贩子处理掉。 虽说这些战马都是老弱的战马，那是针对禁军来说，对于缺少战马的藩镇来说，却是宝贵的不得了。 不过因为藩镇割据，一般的马贩子无法把战马卖到那些战马紧缺的地方，但是李文忠却是有办法。 只不过就看后面霍存能花什么代价了，要是无法吸引他，他也不会去做这么的麻烦事。 贩卖这些淘汰下来的战马，说违规，也不违规，看怎么说。 毕竟之前奇袭甘州回鹘的那次大捷缴获的战马中，也不是全部到了太仆寺或者兵部手中，相当一部分都被卖了出去。 大部分是关中、蜀地的一些豪门大族给买去，也有不少流落到中原。 “刺史，这姓李的是不是有诈？这么好心给我们搞战马？”张归霸有些疑惑地来到近前。 霍存看了看远处的李文忠，眉头微皱，“不太好说，但要是他真能弄来战马，管他有没有诈。” 说实话，霍存也拿不准这李文忠到底怎么想的，故意诈他们，还是？ 。。。。。。 “堂兄，朝廷那边真的说，只要我们王氏愿降，就可以不再追究我们王氏的责任？” 看着眼前这回来劝降的王师邈，王师范神色复杂，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问问具体的情况。 别看如今的登州加上私兵，有四万之众，但除了他们带来的那一万牙兵，其他的根本指望不住。 就连牙兵也有些躁动，这个情况下，王师范也不敢赌。 他毕竟只有十几岁，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 “那李文忠是这么说的，他是李唐宗室，不会有假。只不过我们王氏一族可能大部分都要迁居长安，这淄青应该是待不下去了。”王师邈说道。 “节帅，不可啊。若是节帅前往长安，那就是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啊！” 下面的将领中不乏王氏一族的死忠，秋后算账的事情还少吗？特别是一国之君。 真以为长安那个圣上的皇位是白来的？ 一个经历过黄巢攻破长安，从一介毫无权势的亲王，先后除掉田令孜、朱玫、杨复恭、李克用等，就连帝位就是从其兄长手中夺来的，这样的人会是易与之辈？ 王师范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师邈，再看了看周围的王氏一族和那些忠心的手下，站起来到近前，扶起王师邈。 “事已至此，本帅决定亲自前往青州向崔安潜请降！” 第521章 徐州破(一) “原淄青节度使王敬武之子王师范，见过崔帅！” 青州城外，当着城门内外的一众青州将士，王师范步行来到崔安潜面前，当众向崔安潜请降。 王师范是一人独自前来，并没有带一众族人，这也是防备崔安潜藏一手。 不过崔安潜也不傻，在得知王师范愿意投降之后，便让张蟾带着王师范回青州，而李文忠则是带着大军进驻登州城，防止王师范耍诈。 这就像是一个小狐狸遇到一个老狐狸，不过小狐狸再狡猾毕竟还是太嫩，哪有老狐狸的满腹诡计。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个形式。”崔安潜笑着道。 “崔帅勿怪，是小子当初一意孤行，如今这一切也是小子自取而已。。。。。” 。。。 “别看这王师范年纪轻轻，但居然如此果断，还真的前来请降了！” 看着站在崔安潜面前的王师范，一旁观看的文武官员依然有些惊讶。 要知道在一年前，这王师范还是这淄青节度使，一年时间就成了阶下囚，而且要到长安暂居。 说是暂居，其实就是软禁。 起码在淄青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之前，王师范是不可能有太大的自由的。 “能不来降吗？你看那登州刺史，就那嘴脸，王师范要是再不向朝廷投降，估计都得被手下的人给弄死。到时候估计王氏一族都剩下不了几个了，还不如果断投了，混的一个好出路，还能保全王氏一族。” “那青州王氏呢？” “别提这个青州王氏了，那能跟这王师范这一支一样？” “不过王氏一族投降后，这淄青也算是可以稳定下来了。” “可不是吗！” 对于这些官员的话，王抟听在耳中，心里也有些舒心。 他是青州刺史，淄青的战事结束，对于青州自然是好事。 他本以为结束了在陇右的任职便可以调回长安，没想到又被派到这淄青来。 若是他能在这青州干出一番成绩，想来几年内便可以回到长安，然后真正的大展拳脚。 不过他不知道在青州以南数百里的徐州，此时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立下军令状的葛从周正带着十几万大军猛攻徐州城。 徐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城墙高厚，之前朱温多次攻打，都没能打下徐州。而徐州本身便是富裕之地，时溥在城中也囤积了不少粮草，围城也不是长久之计。 直到朱温派人送来威力巨大的投石机。 。。。。。。 “将军，宣武大军又用投石机攻城了，若是再让他们用投石机攻城，我们的城墙迟早得被攻破。” 徐州城的城墙上，看到城外又有几辆投石机被宣武士兵掩护着运到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城墙上的将士就有些着急了。 此时的城墙上，一个个疲惫的士兵正在抓紧登上城墙，把镭木、滚石这些不断堆放在城墙上，低级军官正在呼喊布置城防。 而在城外，除了那几个对城墙威胁极大的大家伙外，还有各种攻城器械以及数量众多的宣武大军。 这些大军呈方阵站列，一共十个方阵，按照之前的惯例，这就是十万大军。 “将军，今天宣武军集结了十万大军，这是想一举攻破我徐州啊！向节帅求援吧，凭我们这一万余残军，守不住的。”又有一个将领抱拳劝道。 “将军。。。。” 为首的将领看到一众手下的力劝，再一脸严肃地看着城外正在集结的敌军，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宣武军的情况向节帅汇报！” “是！” 一名亲兵抱拳道，然后便握着剑急匆匆朝着城楼下跑去。 就在这个亲兵刚走没多久，城外便传来阵阵的鼓声。 宣武军开始进攻了！ “防守！全面防守！” “给投石机传令，给我集中向城墙坍塌的地方给我放。就算这徐州城是个王八壳，我也要把它砸开了！” 一声戎装的葛从周大声吩咐道。 “是，节帅！” 由于徐州的地形原因，想要在徐州城附近找到适合作为投石机投射的巨石并不好找。一般的石头太脆，做成的石弹根本没多大攻击力。 这投石机被朱温派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但因为之前的石弹太脆，一碰就碎，没多大威力，导致根本就砸不开徐州城的城墙。 因此葛从周便下令让部队寻找适合的石弹，然后进行试验，看看威力如何。 好在总算找到了合适的石弹，所以这段时间他便让手下的兵士上万人去制作石弹，就是为了今天准备。 这十几个投石机，他准备了多达三千之多的石弹，在他看来，这应该能砸开徐州城的城墙了吧！ “节帅，今天一定能拿下这徐州城！”一旁的张归霸自信地笑道。 “不可轻敌，这时溥老儿把这徐州打造成跟个王八壳似的，想要攻破并不容易。 归霸，待会等投石机砸开徐州城的城墙后，你亲自带队和氏将军一起进攻，必须攻进徐州城。 能否做到？” 徐州一战，对于葛从周很重要。 因为朱珍和霍存的叛离宣武，朱温对他产生了很深的怀疑，他也一度被调回忠武闲置。 不过目前宣武四面皆敌，除了时溥外，还有朱瑄、朱瑾兄弟，朱珍和霍存的背叛，也让朱温手上无大将可用。 所以朱温最后不得不重新启用葛从周，让其负责统领十余万宣武大军攻打徐州，而庞师古则是带着军队去对付朱瑄、朱瑾。 只有打下徐州城，朱温才会放下对他的怀疑，不再向现在这样防着。 所以他对这一仗很看重。 朱温那边已经有些不满了，若是再不拿下徐州，估计很快就会撤掉自己。 “节帅放心！”张归霸抱拳道。 “葛帅放心，氏叔琮一定幸不辱命！”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将领在张归霸之后同样抱拳道，正是宣武后起之秀的氏叔琮。 “好，那本帅就在这里等候两位将军的好消息！” 说完，葛从周便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徐州城一指。 长剑所指，便是宣武的敌人，同样也是他的敌人！ 第522章 徐州破(二) “杀！” “谁第一个攻进城，赏钱百万！给我杀！” 烈日之下，一个个眼神中充满着火热的宣武军士兵争相恐后地朝着徐州城坍塌的那段城墙涌去，看着大地因这些宣武士兵的狂奔也不断震动，城楼上的守军也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那喊杀声，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很清晰地听到，在这些宣武大军的眼中，自己这些人的头颅恐怕就是他们的军功。 时溥站在距离城楼不远的一处高楼看着，干枯的手握着玉柄长剑，看着远处厮杀的城墙内外。 特别是那一段坍塌了的城墙，时溥的心里不禁一紧，没想到这宣武军居然能砸开徐州城的城墙。 没有城墙，以目前的徐州城内的军队，根本不是宣武大军的对手。 现在没了城墙这个优势，他拿什么去抵挡宣武的虎狼之师们？ 看到这里，他不禁看向遥远的长安方向，怒吼道，“小皇帝，你就知道坐山观虎斗。我时溥虽然割据一方，但朱温此人更是狼子野心，你做看其做大，昏君你会后悔的。” “郡王。。。。” 看着自家节帅这个时候还不忘大骂圣上，一旁手下人连忙劝道。 “滚开！” 时溥咆哮道，“这昏君见死不救，本王骂他两句又如何？” 不过很快时溥就骂不出来后，因为宣武军的喊杀声已经逼近，在那城墙缺口附近一里多长的地段内，战况十分激烈。 时溥最后还是在亲兵的掩护下撤回了节帅府，毕竟这里太危险了，宣武军的投石机虽然被破坏了不少，但剩下的投石机依然在不断地抛射石弹，希望能破开更多的缺口。 虽然目前的缺口不大，但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宣武大军，城内的守军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这还能打得过吗？ 想到这里，一众守军将士就有些退缩。 守将们反应过来，拔出横刀大喊道，“放箭，给我杀！” 听到命令声，守军连忙拿出弓箭搭弓射箭，不过零零散散地箭矢没有构成多大的威力，而且宣武大军实在太多了。 前面的宣武士兵被射杀在地，后面的便踩着前面倒地士兵的尸体便冲了上去。 城墙缺口处，双方将士的尸体堆积了数千具，一眼望去就是一座由尸体堆砌而成的尸山。 想到宣武军的残暴，陷入困境的守军并没有就此退缩，反而爆发出极大的战斗力。一个个视死如归，在他们看来，哪怕是死，也要拉一个宣武军垫背。 可是他们忘了，他们是守军，要是打成一比一的损失比，吃亏的还是他们。 他们的军队数量不如宣武军，这样打消耗战，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将军，尸体太多了，缺口被堵住了，杀不进去了！” 一名身上的盔甲遍布污血的都将来到张归霸面前，一脸为难地说道。 “废物！” 张归霸一把推开这个都将，拿起武器，对着身后的亲兵大声道，“跟我来！” “杀！” 大吼一声之后的张归霸便率先策马冲上前，扒着尸山就这么翻了上去。 看到张归霸，城内的守军吓了一跳，正欲拿起手中的武器，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直直地站在那里，而整个头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给我杀进去！” 接连砍杀了几名守军之后，后面的亲兵很快就跟了上来，然后他便带头朝着城内冲杀。 此时的徐州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张归霸带着亲兵杀进城后，越来越多的宣武军攻进城。 在不远处，氏叔琮同样带着军队攻上了城墙。由于缺口的尸体太多，氏叔琮便选择从附近的城墙杀上去，没想到被张归霸给抢先攻进了城。 越来越多的宣武军攻进城，守军这边也节节败退。本来军心涣散的他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然后这句话就像是最后一颗稻草一般，守军们直接回过头，朝着反方向逃去。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在城中大杀四方的宣武军。 攻打了几年，这徐州，最后还是被他们宣武军给攻破了，你让这些宣武军怎么想？ 估计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 。。。。。。 “郡王！” “郡王！” 此时的节帅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四散而逃的下人，一个浑身鲜血的将领带着几个亲兵进入了节帅府。 “郡王在哪里？” 将领拦住一个下人问道。 就在这时，两个下人在长廊上殴打，然后就见两人争抢的那个包裹散开，大量的首饰、玉器掉落在地上。 “抢啊！” 看到这些值钱的玩意，周围的下人一拥而上，争抢着散落在地上的财物。 “告诉我，郡王在哪里？不然我杀了你！”那个将领把横刀架在下人肩膀上威胁道，眼神中的杀气显露无疑。 “别。。。。”这个下人被吓得跪在地上，指着府中最高的那处楼，“郡。。。郡王在燕子楼，小人看见郡王把王妃他们都带到了燕子楼。” “滚！” 一脚踢开那个下人，将领便带着亲兵朝着燕子楼方向而去，路过那几个争抢玉器的下人时，将领直接拔刀看挡着路的几人砍杀掉。 鲜血让旁边的下人从贪欲中回过神来，看着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首饰、玉器，再看了看已经离去的几个悍兵，他们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抓起地上带血的首饰、玉器放进怀里就朝着府外跑去。 那个将领带着亲兵来到燕子楼并看到燕子楼的景象时，目眦欲裂。 “郡王，你这是干什么？” 眼前的燕子楼，外面已经被人堆放了不少干柴，时溥还让人在干柴上和楼前泼洒火油。 而时溥本人则是拿着一个火把，吩咐亲兵驱赶自己的妻妾和子女进燕子楼，即便是这些妇孺都在哭泣，但时溥也没有一丝心软，反而是充满了疯狂之意。 “干什么？” 头发凌乱的时溥举着火把回过身，自嘲的大笑道，“干什么？徐州城已经破了，徐州完了，我时溥完了。 可本王宁愿去死，也不愿做他朱温的阶下囚！” 第523章 徐州破(三) “郡王，末将愿意带着郡王杀出去！” “杀出去？” 时溥自嘲道。 “杀出去又能如何？又能去哪里？” “郡王可以去淮南节度使杨行密那里，还可以去泰宁军节度使朱瑾那里，实在不行可以去淄青投奔朝廷。。。。” “朱瑾？”时溥笑着道，“本王一完，下一个就是他们兄弟，看着吧，朱温不会放过他们的。没有了本王的牵制，他们根本不是朱温的对手，迟早会步入本王的后尘。 哈哈哈！步入本王的后尘！哈哈哈！” 看着仰天狂笑的时溥，来将有些着急，“郡王可以去淄青，归顺朝廷。朝廷手握大义，归顺朝廷也不丢人。” 他以为时溥是因为放不下面子，所以不去投靠朱瑾和杨行密。 “朝廷？”时溥看着西边的长安方向冷笑道，“若是本王归顺朝廷，恐怕那小皇帝会第一时间杀了本王做给朱温看。 本王算是看明白了，那小皇子在下一盘大棋。本王、朱温，朱瑾这些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不过他迟早会后悔的，朱温早已不是棋子，而是这棋盘上对弈的另外一方。 小皇帝太过自傲，这李唐迟早毁在他的手里。” “郡王！” “滚！滚得远远地！” 来将本欲再劝，却被时溥持剑赶走。 而在燕子楼的大门处，那群妇孺哭哭啼啼地不想进入燕子楼。 “郡王，妾身不想死啊！” 一个时溥的小妾挣脱亲兵的拦截，跑到时溥面前抱着其大腿跪下。 “郡王，看在妾身服侍郡王多年，就放过妾身吧！” “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女人都拦不住，把她给本王拖进去绑起来！” “郡王。。。郡王。。。时溥，你个天杀的。。。天杀的。。” 无论那个小妾如何挣扎、尖叫，旁边的亲兵都面不改色地拖着她进了燕子楼，然后找来绳子把其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在一众妻儿都被送进了燕子楼，时溥拿着火把便大步走向燕子楼大门。 正当其准备迈入燕子楼，燕子楼前的数百亲兵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双手合拢抱着拳。 “郡王！” 时溥回过头，看着这些跟了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地亲兵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笑容。 “本王有你等忠心之人，也不算失败，可惜本王气数已尽，今日注定要死在这里。 可惜，本王不能带着你们继续征战沙场。 本王走后你们各自离去吧，这府中的钱财，还有密室的那些财宝，你们自信取走吧，留着也是便宜了朱温那个屠夫。 哈哈，燕子楼，本王来了！哈哈哈！” 说着时溥便迈着决然地步子进入了燕子楼，然后扔下了手中的火把，在火苗顺着火油开始燃烧的时候，时溥便从里面关上了燕子楼的大门。 “恭送郡王！” 看着合上的大门，一众跪在地上亲兵眼神中饱含着泪水，然后对着燕子楼行着磕头大礼。 燕子楼的后，烧的越来越大，开始只是在底部，很快便弥漫整个燕子楼。 这座当年时溥花费巨资修建的燕子楼，就这么在火海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燕子楼里，传来凄惨的喊叫声和时溥那凄凉而豪迈的歌声，即便是在楼外的亲兵们，听到后也不禁落泪。 “将军，现在怎么办？” 这些亲兵的灵魂人物已经置身于火海中，没有了时溥的领导，这些亲兵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带着钱粮，突围，我们去泰宁军，郡王的仇，一定要报。” 。。。。。。 “给我杀！杀光这些杂碎！” 浑身鲜血的张归霸带着亲兵一路砍杀，等杀到时溥的钜鹿王府、同时也是节度使府的附近时，已经没有多少抵抗。 多年的战争，已经让徐州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城中的男丁也大多战死于之前的战争中。 若不是有着高大的城墙当着，这些守军早就坚持不住了。如今徐州城坡，这些守军如鸟兽散，根本组织不起一场像样的抵抗。 “报！” 就在张归霸把眼前战场最后一个抵抗的徐州兵杀死的时候，一个宣武军小校跑了过来。 “启禀张将军，末将已经带兵攻占了时溥的钜鹿王府！” “时溥那老家伙呢？老子要活劈了他！”张归霸抽出刺入敌军身体的那杆武器，站在那里犹如杀神一般，让人敬畏不已，更不敢与之对视。 “启禀将军，时溥已经自焚于府中燕子楼，其一众家眷，大多葬身于燕子楼。” “什么？那老家伙自焚了？” 张归霸抬头看向时溥的府中，的确有大火燃烧过后的浓烟，但他只是以为走火了什么的，没想到是时溥自焚了。 最后，张归霸带着人扑灭了燕子楼的大火，待温度降下来后，宣武军士的确在燕子楼找到不少尸体。其中有一具尸体身穿锦衣，旁边还有一柄华美的配剑，无一不证明着这正是时溥。 “这老不死的，居然真的死了，晦气，好好地一桩功劳就这么没了！”张归霸踢了一脚时溥的尸体，骂骂咧咧道。 “归霸，不得无礼！” 葛从周刚进来就看到张归霸踢着时溥那被烧焦的尸体，脸色一沉，不禁喝止道。 来到近前，葛从周瞪了一眼张归霸，然后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来人，把时溥的尸体收敛好，等待梁王处置。” “是！” 。。。。。。 “时溥自焚了？没想到这老家伙倒是硬气了一回，朕倒是小瞧他了。” 刚刚从马背上下来的李晔，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时溥这么快就完蛋了，更没想到时溥还自焚而亡。 “陛下，这是汴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徐州城破，锦衣卫在徐州的秘密分部也受到不小的破坏，而宣武军在徐州烧杀抢掠，徐州分部短时间还无法正常运作。”汇报之余，李简没忘给朱温打个小报告。 “宣武军在屠城？”李晔皱眉道。 宣武军的军纪不好，他倒是有所耳闻，毕竟朱温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下面的将士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第524章 平康坊 “回陛下，差不多。宣武军多年才攻克徐州，都在发泄，而主帅葛从周等人也没有制止。” “不愧是黄巢这贼子手下出来的人，做事的风格都是一样的。”李晔冷笑道。 “陛下，还有一事。宣武军这次能攻破徐州，功劳主要在投石机，臣怀疑有人泄露了天策炮的机密。” “天策炮？”李晔眉毛一横，“能不能查到是何人泄露的？兵部，还是军器监？” “暂时不知道，不过长安这边倒是有不少人在打探天策炮甚至神机营的消息，主要就是梁王朱温的手下。除此之外，还有成德军、泰宁军、卢龙军。。。” “行行行，打住！”看到对方没完没了，李晔也有些头大，“都查查吧，天策炮乃朝廷秘不外宣的重要杀器，谁敢向藩镇泄密，一律严惩不贷。” “是，陛下！”李晔拱手道。 在李简走后，刘晨妍便走了过来旁若无人地撒娇道，“陛下，这宫中太无聊了。” “那我们就出去逛逛长安城，听说那些参加科举的人都陆陆续续抵达长安，正好去看看。”李晔抱着刘晨妍，举止亲昵，一脸的溺爱。 “不去，切成想回成都府了。都离开成都府那么多年了，妾身想回去看看，行不行嘛！”刘晨妍摇着李晔的手撒着娇。 你能想象一个平时向女汉子般的女子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还当众撒娇的那种情形吗？ 李晔正在经历。别说，他对于女人这种撒娇真的有些没抵抗力，估计也没几个正常的男人能抵抗得了。 “妍儿，成都府太远了。这一来一回，在路上就要耽搁两月，若是走的再慢点，算上在成都府滞留的时间，半年时间都没了。 如今时局不稳，朕怎么敢轻易离开长安达半年之久？若是妍儿真的想出去走走，今天朕陪你出宫走走，等过段时间，朕带着你们去兴元府或者陇右去看看，如何？” “真的？”刘晨妍顿时放着光，“陛下可不许反悔。” “那是自然！” “陛下，那就这么说定了，妾身已经准备好了衣裳，我们这就出宫吧。” 看到刘晨妍让宫女拿来两套男装，李晔突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他便抬头看向刘晨妍，对方看到他的眼神后，很快就躲开了，一丝心虚一闪而过。 “妍儿，就我们两人？是不是太无趣了。” “陛下还想带上哪几个妹妹？妾身这就让人马上去通知，相信她们会很乐意的。” “得，你看着办吧。”李晔选择了闭嘴，这种选择题他还是别做了。 “含烟表妹、漫华妹妹、米朵妹妹，都出来吧！” 就在李晔的惊愕中，刘晨妍口中的三女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都穿着男装，只是不敢正面看他。 李晔一脸懵逼，这是什么鬼？ 他下意识看了看刘晨妍，再看了看何含烟三女，哪里不知道自己是中计了，没想到被几个女人给套路了。 “行，你们合伙起来蒙骗朕是吧？” “陛下，别生气了，你可是圣人，要一言九鼎。”刘晨妍坏笑道。 “你们。。。。”李晔一脸无语，最后只能无奈地对一旁的张威说道，“张威，去给林克和李简说一声，让他们派点人便装打扮，跟朕和几位爱妃出趟宫。 顺便给裴荣几人说声，就说今天的奏折，小事情，他们自己拿主意。大的，留到明日再说吧。” “是，陛下！” 半个时辰后，一行几十个便装打扮的‘男子’便出现在了长安城的大街上。 虽然这一行人只有一辆马车，但前后那几十名持刀侍卫还是挺让人注目。 其实李晔也觉得有些招摇了，不过他的身份特殊，若是不让多点人跟着，林克和李简都不会同意他出宫的，不然要是闹到大臣耳中，最后李晔得十分头大。 所以李晔妥协了。 即便是如此，林克还让左监门卫加强了各个街口的兵力，同时李简也让麾下锦衣卫不少人便装打扮跟随，以防不测。 说实话，长安城内的军队并不多，就左右监门卫，一共四万人。不仅要拱卫皇城，还要拱卫长安城，兵力还是有些单薄。 至于左天策军和左神威军都在长安城外驻扎。 “陛下，出都出来了，别生气了。” 马车里，男装打扮的刘晨妍安慰着李晔。 除了刘晨妍，随行的几个妃嫔和宫女都是男装，这也是为了避免麻烦。毕竟能作为李晔的妃嫔，几女的姿色也不会差，若是女装打扮，难免会惹出麻烦，还是男装打扮好。 而且几女因为受刘晨妍的影响，也不反对男装打扮。 当然，认真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几女是女扮男装。毕竟男装打扮只是为了不惹麻烦，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是女人的身份。 “你们倒是挺齐心，一起合伙欺骗朕。朕还以为真是平时忙于政务，亏待了你们，没想到你们几个这么狡诈。”李晔这话看似责怪，但语气并不严厉，甚至还有些宠爱的意思。 “陛下，是臣妾觉得宫中无聊，所以才央求皇后姐姐的。”几女中年龄最小的米朵抱着李晔的胳膊求情道，不过却把李晔的胳膊重重地抵在她胸前的那对柔软的凶器上。 这哪是求情，正大光明的挑逗了。 “别玩火啊！” 李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米朵，不过却没有收回胳膊，反而是把另外一只手伸进了对方的衣裳。 米朵哪里想到眼前的男人这么大胆，当着几位姐姐的面就敢如此对她，特别是看到刘晨妍几女脸上的笑容，饶是性格活泼开朗的米朵脸上也有些害羞，整个人也缩进了身边男人的怀里。 “含烟表妹，你看见没。我说陛下好说话吧，只要你们胆子大点，陛下不会怪你们的，你们看米朵妹妹现在多享受。”刘晨妍揶揄道。 “皇后姐姐说的是，咱们的陛下啊，就是见不得女人伤心。” “咳咳！” 李晔一脸尴尬地收回手，不管一旁脸还是红红的米朵，掀开窗帘问着在车驾外跟随的李简。 “李指挥使，这进京赶考的士子们一般都喜欢去哪个地方聚集？” 第524章 平康坊 “这。。。。” 李简抬头瞥了一眼车内的刘晨妍等人，当即低下头，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不敢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李晔有些不悦。 “陛下，臣不敢。”李简连忙行礼，“陛下，只是这地方有些特殊，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们一般喜欢去平康坊。” “平康坊？” 李晔一愣，便明白为什么李简这么犹豫不决的，这个地方的确有些尴尬。 “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没在长安待过的张漫华和米朵显然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 “这。。。” 李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李简则是已经跑远了，马车太危险，得离远点，免得待会殃及池鱼。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刘晨妍撇撇嘴。 “姐姐，这平康坊到底是什么地方？”米朵好奇道。 刘晨妍和何含烟知道，但不太想回答，李晔只能硬着头皮道。 “玄宗朝的《开元天宝遗事》卷二载：“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啐！下流！” 张漫华听到后，脸忍不住一红，“陛下，他们是读书人，怎么去那种地方？” 李晔笑着道，“从大唐立国开始就这样。孟郊的《登科后》，含烟应该听过吧。” 何含烟点了点头，“回陛下，妾身听说，大抵是孟郊在中举后，便骑马赏花，庆祝其中举。” 李晔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原文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但这长安花可不是什么牡丹、月季之类的花。 你们知道孟郊中举后骑马去的哪儿吗？” 刘晨妍迟疑道，“陛下，不会就是平康坊吧。” 李晔点了点头，“他第一时间去的正是平康坊，而这所谓的‘长安花’也不是真的花，而是平康坊中的名妓们。 不止孟郊，李白、白居易、元稹、李益、李商隐等等，只要是我大唐有名的诗人，就没有没去平康坊的。就说这李白，不少诗作都是创作于这平康坊，有两句‘千杯绿酒何辞醉，一面红妆恼杀人’，这就是他写给名妓段七娘的。 若是没有这平康坊，我大唐的诗作，起码少一半。” 李晔并不是夸张，这的确是事实，用后世的说法平康坊的确是长安城最大的红灯区，而且是官方承认的。 当然，平康坊的妓女不可简单。 不是什么后世你花了钱，对方往床上一躺就开始做运动的那种。 平康坊的女子，各个精通琴棋书画，不少女子直接是家道中落的名门女子。唐朝中期有个名妓叫霍小玉，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李唐皇室，其父是霍王，只不过后来妾室所生的被其兄长赶了出来，最后沦落为歌舞伎。 歌舞伎叫‘清倌人’，就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至于真的卖不卖身，李晔也不知道不是。 而且大唐有名号的女诗人，得有三分之一都是出自平康坊的妓女。 有才华的，就是平康坊这些女子的入幕之宾，可以让她们扫榻而待的人。没有才华，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就连长安城的权贵都不一定能入她们的眼。 “借口！”刘晨妍撇撇嘴，“没想到这些文人，嘴上一套，私下一套，我非得去揭穿他们！ 走，就去平康坊！” 赶车的太监则是有些迟疑，李晔笑了笑，“就去平康坊看看吧。” 在确定圣上要去平康坊后，林克和李简便放心了，有了具体的地方，布置安保也要容易不少。 两人都给身边的亲信说了一声，让下面的人加强在平康坊附近的戒备。 。。。。。。 今年的科举依然在五月，如今距离科举只有一个月，来参加科举的人基本都到了，毕竟你不提前报名，可是参加不了考试的。 而且礼部还要核实这些参加科举之人的资格，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科举。 要么是通过了州县考试的乡贡，要么是长安以及地方各州县学馆出身的生徒，你总得占一样才能参加考试。 虽然说考试临近，但此时平康坊依然是宾客满座。 平康坊内各青楼都是大红灯笼高挂门前，正门大开，迎接来往的宾客。 天香阁，平康坊最大的青楼之一，也是最近几年长安有名的销金窟之一。 看着名字也知道天香阁跟天香居有关，因为这是何东那家伙开的。 虽说何东不入仕，但在长安城中的地位却不低。 本身就是皇商，同时后宫之中的皇后是他表妹，何修仪是他的堂妹，蜀国公刘麒是其姨父，圣上是他的妹夫。 谁敢惹他，谁敢轻视他。 平康坊青楼赚钱，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所以花巨资开了这个天香阁。 今晚的天香阁门前的宾客络绎不绝，一长溜的马车停在门前，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声此起彼伏，让经过的人羡煞不已。 不过天香阁的门槛可不低，普通可进不去，一些有心无力的人则是另寻其他青楼，打算好好的潇洒一番。 “没想到今日这天香阁人这么多，甚是热闹啊！” 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天香阁，柳璨拿着手中的扇子从马车上走出来，不正是一个翩翩公子哥的打扮吗？就是年龄有些大了点。 “柳兄可是不知道，先不说这天香阁今日出阁的姑娘便有几位，还有天香阁的头牌名妓王福娘，自然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的到来。”旁边有个稍微年轻的读书人笑着道。 “王福娘？就是跟孙棨那首《赠妓人王福娘》的那个妓人？ 这可是广明年间的事了，岂不是这王福娘年岁不小了？怎么还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柳璨倒是不了解，但却对孙棨有些耳闻。 “柳兄慎言。” 旁边的读书人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王福娘今年的确年近三十，但却是风韵犹存，小弟曾见过几面，也有些心动。 可惜孙棨此人抛弃了这位佳人，据说当时孙棨可是天天住在平康坊，跟这王福娘的关系紧密。 不过广明、中和年间的几次祸乱，长安面目全非，小弟也只是偶尔听人说起，具体如何却是不知。” “柳贤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就在柳璨准备进入天香阁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璨回头一看，不是杜荀鹤又是谁。 第525章 游平康坊(一) “天香阁？” 看到不远处那招牌十分显眼的一座青楼，李晔总觉得有些眼熟。 “回七郎，这正是何家阿郎开的。”李简回答道。 “还真是他？” 李晔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这河东这么闲不住，还开了一家青楼。 “这个表哥，越来越胡来了，居然开青楼。”一旁的刘晨妍气鼓鼓道。 “妍儿，那我们去不去？看样子，这天香阁今日还有什么大事，这门口的马车可是停了不少。咦。。。。” 看到马车，李晔在那门口的马车中发现了一辆熟悉的。 李简顺着圣上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那辆马车之后便说道，“回七郎，那是济王殿下的。” “这家伙，怎么没事喜欢往青楼跑。”对于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嗣济王，李晔也有些无奈。 以前，诸王都被限制在十六王宅的时候，这些宗室王爷哪敢这么乱来。 不过李晔放开限制后，诸王就开始活动频繁。除了吉王这个不安分的六皇兄外，其他的亲王都还比较老实，就这济王和另外一个福王两人最跳脱，频繁出现在各大娱乐场所。 就是不知道这是故意藏拙呢，还是本性暴露。 要是后者，李晔自然不会怎么管，出了事有宗人府；但要是前者，那就有意思了。 “七郎，要臣去告知济王吗？”张威在旁边问道。 “算了，没有必要，待会会碰面的。”李晔笑了笑，然后看向李简，“李简，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你有办法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天香阁，还能找到一个好位置观看里面的节目的雅间吧。” “七郎放心，臣这就去办。” 李简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去。 李晔的确没说错，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这点小事自然没问题。当然，他也不会自己出面，若是被认出来倒也是个麻烦事，所以他便让下面的人跟天香阁的人打招呼。 像这样的大青楼，肯定不乏供客人观看节目的雅间，而且为了备不时之需，一般都会预留几个供贵客使用的雅间，这样免得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影响店里生意。 所以在李简的人一刻钟后便带回了好消息，找到了一处可以容纳十几人的雅间。 同样一行人也没有从正门进，当一行人进入三楼的雅间时，便听到不时传来的喧嚣声以及女子的欢笑和尖叫声。听到这个声音，刘晨妍几女眉头微皱，显然还是有些不适应。 就连林克、李简等人也觉得怪怪的，这圣上居然把皇后和其他几个后妃带到了青楼，这算什么？ 虽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但几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吩咐下去做好安全工作，免得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圣上。 就在李晔刚坐下的时候，外面就传来欢呼声，之间一个女子脚步轻盈的走了出来，来到中间的那个高台上。 此女一套浅绿色的襦裙轻衫薄袖，裙束较高，上身披着一件短小的襦衣，这种搭配就让体态显得苗条和修长。 这种身材是李晔喜欢的，不过此女的年龄应该不小，虽然看着年轻，但妆容也难掩其真实年龄，作为深谙此道的李晔自然一下就看出来了。 “狐狸精。” 坐在李晔怀里的米朵儿低声骂道。 今天的米朵胆子特别大，也特别放得开，要在平时，可不敢当着刘晨妍的面这么争宠。 “此女是谁？”李晔随口问道。 “回七郎，这是这天香阁的头牌，叫王福娘。论容貌，她或许不是这天香阁最貌美的，但是才华却是这天香阁最好的。 此女出名于广明年间，初与朝中的孙棨御史关系亲密。”李简回答道。 “孙棨？他俩谁抛弃谁？” 杨翰舟如今掌御史台，对于御史台的御史们要求很严，不允许他们出入这种场所的。 而李简也说了‘初与’，想来是当初两人有恋情，后面估计断了。而且凭李简这短短几句话他还能猜到这恋情十有八九负心人是孙棨。 文人都有一个毛病，喜欢寻花问柳，多情又处处留情，很少有专一的，在这大唐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孙棨又是侍御史。 这官职虽然不高，但朝中官员却是不敢得罪，毕竟是掌握弹劾的权力，哪个官员不怕。 若是他真有心，以他的身份，把这王福娘赎回去，想来也不是难事。 “回七郎，应该是孙御史抛弃的这位王福娘。” “七郎，这样的官员直接免了不就行了，简直是败类。”一旁的刘晨妍不忿道。 李晔不禁笑着，“陈年旧事，不宜追究。而且这种情况在朝中也不少见，有多少自诩为青年才俊的人在这平康坊处处留情，而这些人后面大多入朝为官，难不成我都给免了不成？ 那谁来办事？” “陛下是不是也想在这里留情？妍儿观陛下对这个名妓王福娘倒是有些兴趣，要不要来个金屋藏娇。”刘晨妍掩嘴笑道。 “妍儿，讨打！” 李晔笑着道。 若不是身边有几女相随，他或许还真有猎艳的打算。不过有这四个醋坛子跟着，他除非是疯了才会那么做。 而且这王福娘还没到让他动金屋藏娇的心思，虽然对方属于那种风韵犹存的女子，但是赶张隽宁还是差了些。 在这些地方的女子，还真的难以找到可以让他行动的人，而且今日也是陪几女出宫逛逛，并不是来猎艳的。 即便是猎艳，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这点底线他还是有的。 “各位才俊，相信今天各位来天香阁，肯定是为了灼灼几个妹妹而来。。。。。” 一身打扮清新脱俗的王福娘与这纸醉金迷的天香阁尽管有些格格不入，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吸引力。 “我们是为了福娘你而来。。。。” “没错，我们是为了福娘来的！” 王福娘莞尔一笑，“各位才子莫开玩笑了，福娘如今人老珠黄，哪有几个妹妹受欢迎。 我们进入正题吧。 想来规则大家也知道，只要是谁做的诗词能入几位妹妹的眼，谁就能成为几位妹妹的入幕之宾。” 王福娘话音刚落，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一个个都开始摩拳擦掌，都想成为今晚出阁的几个名妓的入幕之宾。 第526章 游平康坊(二) “韦老，这写诗作词可是韦老的长处，今日不作几首，抱得佳人归？” 三楼的一处雅间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对着一个老者开着玩笑。 这中年男子就是嗣济王，而老者则是韦庄。 这个韦庄就是与温庭筠并称‘温韦’的那个温庭筠，之所以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也要参加科考。 不过要是知道他的年龄，很多人就会惊讶了，因为他今年已经55了。 当然别看他年龄不小，认为他在男女关系上很正直，要知道这位也是写过不少艳诗、艳词的。而能写出这些东西的，一般都是流连花丛的常客。 韦庄笑着道，“殿下说笑了，老朽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不能跟正值壮年的殿下相比。若是殿下看上其中一个女子，老朽倒是可以为殿下写上一首，确保殿下可以抱得美人归。” “就等韦老这句话了。”济王没有任何掩饰，“不过本王却是喜欢这王福娘。那些少女，哪有王福娘这种风韵犹存的女子好。” “殿下，这诗老朽可以写，不过这王福娘如今不接客，老朽不敢保证老朽的诗可以打动这位。” 看着在台上从容大方应付着众人的刁难的王福娘，若是他韦庄再年轻十岁，定会去争上一争，可是如今却不行。 他这次从江南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参加科考。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他想着再试试，看能否考中进士，若是再考几次还不行，只能放弃了。 不过他没官职，又没其他进项，想要在这长安待上几年，可是很难。 他又不想去投奔不待见他的京兆韦氏宗族，所以便栖身于济王府，成为济王府的宾客，这样他便不用担心如何在长安待上几年的事。 至于付出的代价就是帮济王写写诗词，就像这次。 “韦老放心，这个自然是本王自己去，成与不成就看造化了。”济王笑着道。 韦庄微微行礼，“其实以殿下的身份，想要女人应该不难，为何要费尽心思来博这名妓一笑？” “主动送上门来的，哪有这样有难度的更有感觉？”济王笑着道。 韦庄哑然，这权贵之人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 不过想到对方所求，待对方让人把纸笔送上来之后，他看了看外面台上站着的王福娘，思考了一会儿，过了一刻钟后，这才提笔。 一旁的济王则是好奇地看了看，他虽然附庸文雅，可惜却没这么好的才华。 他又没什么大志，跟当今圣上的关系也一般，还不如附庸文雅玩玩，还能打发一下时间，让日子过得充实一些。 。。。。。。 “杜兄的才华远近闻名，今日想来也有佳作了吧。” 二楼的一处雅间，柳璨合上扇子，笑着对一旁的杜荀鹤说道。 杜荀鹤自信得抚着胡须，点点头，“想来柳贤弟也是胸有成竹，不知道柳贤弟对哪位姑娘感兴趣？” “一切随缘。弟不擅长诗作，想来也很难入这些眼光极高的姑娘之言，今日只是来看看，领略一下这平康坊的热闹而已。早就听闻了平康坊的繁华，今日一见，的确是名不虚传。”柳璨笑着道。 “柳贤弟谦虚了！” “来人，把我们这两副诗作给呈上去，让那几位姑娘过过目。” 就在这个时候，三楼的雅间则是传来声音，“福娘子，小王这里求得一首诗，想让福娘子给瞧瞧如何。” 听到这话，一二三楼的宾客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人是谁？” “这你都不认识，这可是平康坊的常客，济王殿下。” “吉王？他不是被软禁在吉王府不能出来吗？” “是济王，不是吉王。吉王是当朝亲王，而济王只是嗣亲王，这可不同。”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一介亲王出入这平康坊，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合适？你知道这二三楼有多少权贵子弟吗？朝官可能不多，但是权贵子嗣却是不少，就连皇族中也有好几人。 其他的，有枢密院裴枢密使的子嗣，也有王太傅的后人，还有吏部李尚书的后人。 平康坊可是青年才子的聚集地，这些权贵子弟自然也要过来结交一下青年才子，顺便寻花问柳。” “这济王殿下喜欢这王福娘？以他的身份，想来这天香阁的主人也不敢拒绝吧。” “别说，你还真说错了。这天香阁的主人可是当今圣上的大舅子，虽然是表的，但皇后娘娘就是这天香阁主人的表妹。 你也注意到为什么很少有人在这里闹事了吧？一般的大臣不敢得罪这位天香阁的主人，敢得罪的大臣不会来这种地方。 即便是朝中重臣的子嗣或者宗室子弟，也不敢在这里嚣张，不然惹恼了，对方找皇后或者何修仪那里一告状，反而会坑了自己的父辈。” “原来是这样，倒是小弟孤陋寡闻了。” “别说了，待会有好戏看了。我可是听说在和王福娘拒绝过济王几次，不知道这次是什么结果。” 众人的视线一下便被济王给吸引了过去，而看到济王，王福娘也有些头疼，没想到这位又出来捣乱。 济王的身份，她何尝不知道，但是以她的身份，就算是入了济王府又如何？这些权贵，有几个是专一之人？ 去了济王府，她便是笼中雀，一点自由都没有。 而且她喜欢的是有才华的人，而不是这种只知道流连风月场所但又没什么才华的人。 王福娘苦笑道，“济王殿下把韦大家都请了过来，他作的诗自然是上上之作。” 韦庄可不是什么没名气的人，要知道这可是跟温庭筠并称‘温韦’的才子，在长安的风月场所可是很有名气的。 王福娘早年也见过几次对方，在对方一进天香阁的时候，她便认了出来。 以济王的才华，是写不出什么像样的诗，除了从韦庄求来的诗，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没想到被福娘子给揭穿了。不错，这诗的确是韦老所作，福娘子也懂诗词，小王来当众念念，让福娘子给大家鉴赏一下？” 第527章 游平康坊(三) 王福娘其实并不想接下这个差事，不过对于韦庄的诗，在场的这些才俊们也很好奇，所以便在那里起哄。 济王可不管王福娘愿不愿意，难得有一首好诗，他可不想错过这个赢得美人芳心的机会。 只见济王拿着那张纸，看着王福娘便开始吟唱起来，“日照玉楼花似锦，楼上醉和春色寝。。。。” 日照玉楼？ 这天都快黑了，还日照玉楼？ 但这‘花似锦’的‘花’应该就指的是王福娘吧。 不愧是韦庄的诗，开头两句就让很多人自愧不如，这就是差距啊。 “绿杨风送小莺声， 残梦不成离玉枕。 堪爱晚来韶景甚， 宝柱秦筝方再品。 青娥红脸笑来迎， 又向海棠花下饮。” 在济王吟唱完之后，整个天香阁都一片寂静。 直到诗念到一半，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写晚上的，而是写女子清晨早起。 怎么说呢？ 这诗的意境很好，把女子的心理状态反映的很清晰，不愧是被众人追捧的韦庄，把男女感情描述的很透彻。 “福娘子，这首诗叫作《玉楼春》，不知道福娘子觉得如何？”济王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 “自然是可以流传下去的佳作，让妾身作，肯定是作不出来的。韦大家之才，妾身不如！” 说着王福娘便对着济王所在的雅间行了一个礼。 就在济王准备展开攻势的时候，在他斜对面的一个雅间则是传来一个声音，“我家阿郎也有两首词，一首献于福娘子，一首献于其他几位佳人。” 看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济王有些生气，咬牙切齿道，“敢问阁下何人？这是何意？” “济王殿下不用这么生气，只是我家阿郎有感而发，作了两首词而已，想跟韦大家同台切磋一下。” 听到有人要跟自己切磋诗词，在雅间坐着的韦庄也有些好奇了，这指名点姓的切磋，来者不善啊，自己这刚来长安，没得罪什么人吧。 对于这火药味，王福娘可不管，要知道能在三楼雅间待着的可不是普通人，既然这个雅间的客人不惧济王，正好可以让她脱身。 “不知这位贵客可否愿意把诗作让妾身当众念给大家鉴赏？”王福娘赶紧说道。 于是天香阁的侍从便过去把那两首还沾着墨汁味的稿纸接了过去，最后送到王福娘的手上。 “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念着这首词，王福娘的内心深处突然有些触动。 那‘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不就是写的自己吗？ 想着自己当初跟孙棨在一起的日子，可谁想到最后这位为了仕途却是无情的把她抛弃，自己在这天香阁看似风光，可心中的愁苦何人能知？ 没想到这未曾谋面的客人居然用一首词触动了自己的内心。 想到这里，她便对那个客人有些好奇了，“敢问这位贵客，可否入室一见？” 站在门口的那个便装打扮的兵士面无表情道，“福娘子不必了，这是我家阿郎有感而发，没有其他想法。” 想到这里，王福娘有些失望，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打动自己内心的人，居然又拒绝了自己。 难道自己是真的命薄吗？ 她可不知道那个兵士心里都在骂街了，你一个妓女也想见我家阿郎？ 要真见面了，里面那几个女祖宗得翻天。到时候，圣上会不会有事不知道，他们这些随从肯定会被殃及。 “福娘子，上面到底写的什么？也给我们念念啊！” 众人看到王福娘的反应，也有些好奇。 显然是这首词应该是打动了王福娘，不然对方不会这么失态。因此，对于这首词到底是写的什么他们也充满了好奇。 “对啊，福娘子，也给我们念念！” 王福娘用丝巾擦掉眼角的泪珠，便开始轻声吟唱起来，《蝶恋花》本就是教坊曲，所以她可以轻松的唱出来，加上她此时的心情，反而让这首词所表达的离愁别恨表达的淋漓尽致。 当听完后，在场的青年才俊无不震惊。 。。。。。。 “李兄，长安还有这样的能人？这明显比韦大家的那首诗的意境还要好点，李兄可曾知道长安何时有了这样的能人？” “之前没听说啊！”李姓才子摇了摇头。 “长安看来还是卧虎藏龙。”杜荀鹤虽然有些不甘，但短时间，他却是作不出这么好的词。 “我总觉得这首词的风格有些熟悉。”一旁的张蠙（pin，二声）迟疑道。 “张兄也看出来了？”杜荀鹤笑了笑。 “没想到杜兄也看出来了，这词很温庭钧、韦庄等人的风格很像，但又不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类似的风格，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张蠙挠头道。 “张兄不必多忧了，擅长这种风格的人不少，或许是仰慕温庭钧、韦庄二位的人所作。”杜荀鹤笑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位不曾露面的人是军方出身。”一旁的李姓才子猜测道。 “军方出身？那些大头兵写的出来这样的词？别说笑了。”柳璨嗤笑道。 “因为刚才那个护卫的刀是军中制式的横刀，这种刀是军器监生产的。而那些豪门大族的亲兵、护卫用的虽然也不乏横刀，但款式有些不小的差别。 可惜太远，看不清刀上的花纹。”李姓才子叹气道。 “倒是忘了令尊是军器监的官员。”柳璨笑着道。 “有可能是某个世家公子哥吧，家中护卫用这样的横刀也很正常。不过待会得去打听一下，这样的能人，若是能结交一番就好了。”杜荀鹤看着三楼的那个雅间，眼神中闪着精光。 。。。。。。 “这词是何人所写？”同样，楼上的韦庄也惊讶地站了起来，举止有些失态。 懂他的人都能看出，这首《蝶恋花》跟他的风格很像，若不是他本人在此，很多人还会以为是他写的。 但韦庄却知道，这首词不是自己所写。 而且他敢确定，能写出这首词的人绝对是真正的才子，他也有了结交之意。 第528章 游平康坊(终) “来人，去看看那个雅间的人是谁，居然如此不给本王面子。不给本王面子，就是不给朝廷面子，不给圣上面子，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 想到自己好好的谋划被这人破坏，济王心里就很不舒服。不过他还不傻，先让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能惹的人。 旁边的亲兵连忙跑了出去，每隔多久，‘咚咚’的脚步声便在房外响起，只见那个亲兵神色匆忙地跑了回来。 “回殿下，那个雅间的人已经离去了。” “跑了？”济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回殿下，雅间中已经空无一人，外面的伙计说那拨客人从贵宾通道走了，诗做好后就走了。” “算你们跑得快！” 就在济王骂骂咧咧的时候，王福娘则是带着已经离去的宾客所作的两首词来到了济王的雅间外。 “济王殿下，妾身才疏学浅，这两首词可能需要韦大家帮忙点评一二。” 听到是王福娘的声音，济王脸上露出笑容，连忙道，“没问题，快让福娘子进来。” “妾身王福娘，见过济王殿下，见过韦大家。” “福娘，快进来坐。韦老，这就麻烦你了。” 韦庄弯腰作揖，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两幅作品，迎面的并不是之前那首《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而是那人为几个待出阁女子所写的那首叫《菩萨蛮·回文夏闺怨》。 柳庭风静人眠昼， 昼眠人静风庭柳。 香汗薄衫凉， 凉衫薄汗香。 手红冰碗藕， 藕碗冰红手。 郎笑藕丝长， 长丝藕笑郎。 “好词，好字！” 看着眼前这词和字，即便是满腹经纶的韦庄也不禁开口称赞。 “可惜不能与这人交流一二，实属可惜。” “福娘，这雅间的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韦老可是好奇地很。”济王笑着道。 心里却想，别让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了肯定让你好看。当然，他不能在王福娘面前表现出睚眦必报，免得让佳人不喜。 王福娘摇了摇头，“妾身也不知，这不是天香阁的常客，不过据下面的人说是锦衣卫那边的客人，具体是谁，并不清楚，下面的人也没见过。” “锦衣卫？” 提到这三个字，济王就一脸无语了。怎么会跟锦衣卫扯上关系？没听说锦衣卫有这么能作词的啊！ 虽然知道跟锦衣卫有关，但济王却是不敢去找茬，他宁愿得罪御史台也不愿得罪锦衣卫。 只要他不是真的谋反，御史台也拿他没办法。 但锦衣卫是什么衙门？ 那可是圣上的眼线，被称为天子亲军，要是锦衣卫给他穿个小鞋，比一群御史弹劾他都严重。 “怎么会是他们？没听说那群人中有这么会作词的啊。本王也来看看能让韦老和福娘二人都称赞不已的词到底有多。。。。。” 济王刚把视线转移到那两幅作品上，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然后翻来覆去看了这两幅作品半天，脸色突然一变。 “济王殿下，你这是。。。。” 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济王如此惶恐的模样，王福娘也有些疑惑。 “福娘，那客人走了多久了？”济王着急地抓着王福娘的手追问道。 只顾着问事的济王，根本没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很大，让王福娘的脸也不禁微变。 “刚走不久，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天香阁了。殿下，来天香阁的都是天香阁的客人，殿下可不要胡。。。。” 王福娘还没说完，就看到济王连忙冲到窗口东张西望。 当看到天香阁门口有一辆看似平淡无奇的马车在护卫护送着朝着东市方向而去时，济王脸色就变了。 济王回过头来，着急地说道，“韦老，快跟本王走。福娘子，这次本王有急事，下次再来天香阁找你叙旧。” 说完济王便拉着韦庄急急忙忙朝着楼下跑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拿走那两幅墨迹还未干的作品，当然是让随从小心拿着。 “殿。。殿下，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韦庄没反应过来，喘着气说道。 “韦老，这里不方便说，你跟本王走就是了。” 济王也没解释，拉着韦庄也不好下楼，便放开对方，自己则是快速地朝着楼下跑去。 “这不是济王殿下吗？怎么就走了，他不是专门为王福娘来的吗？怎么这么匆忙的就走了。” “不知道，他走他的，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今晚我一定要拔得头筹，花再多钱也行。” “不会是宗正寺的人来了吧。” “宗正寺？你别吓我！” “不是宗正寺的人，济王跑这么快干什么？” “你这说的让我有些心虚啊。来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宗正寺的人。” 济王这风风火火的动静，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虽然有些好奇，但想着今天可以抱得美人归，也就没去管济王为何会这样，反正这位亲王的性格就这样，难以揣摩。 “殿下，你这是。。。。” 正在下面守着马车的济王府亲兵看到气喘吁吁跑下来的济王，有些疑惑，连忙走过来行礼。 “没事！”济王喘着气，看了看沿着春名大道向东市而去的方向，看到了那辆马车，又看了看这会才下楼的韦庄，吩咐道，“带着韦老跟上来。” 说完，济王便急匆匆地朝着那辆马车的方向跑去，这可把这些亲兵吓坏了。 “快，快跟上殿下！” 。。。。。。 “陛下，刚才你怎么不留下来？妾身可是看见那名妓对陛下的词喜爱的很，其他几个小姑娘那双眼都是放着光，若是陛下勾勾手，说不定她们就会自荐枕席。” 马车上，刘晨妍拿着一颗葡萄剥了皮放在李晔嘴里，一边开着玩笑。 李晔白了一眼对方，一口含住葡萄，待咽下去后，才说道，“你好意思说？不是你逼着朕非得写两首，本来朕是打算看看热闹就走的。写了，你又开始抱怨了。” “哼。几个风尘女子，陛下作词就跟喝水似的，让陛下给妾身等人作词，就没见这么积极。” 听着那娇嗔声，李晔才明白，对方原来因为这个事吃醋。 这女人啊！ 第529章 济王 “等等！等等！” 看着那速度并不慢的马车，身材略微有些臃肿的济王实在是没力气追了，只能在后面叫着。 而他也成功引起了在马车后面跟着的监门卫士兵，两个人直接停下，举起手中的刀，挡住了济王。 “我是济王！济王！麻烦两位小兄弟帮我禀报一下！” 两个监门卫士兵看了看，其中一个人则是收起刀，跑到前面策马停下的林克面前。 “大将军，济王想要觐见！” 林克看了看后面跟着的济王，这才策马来到马车旁。 。。。。。。 “陛下，回了宫，你去梅姐姐那里看看吧。听说这大半年，梅姐姐的身体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很憔悴。” 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李晔，刘晨妍一边喂着葡萄，一边说道。 听到这个称呼，李晔脸色起了一些变化，略微有些不悦，“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陛下，她毕竟是妾身的好姐妹，看到她现在模样，妾身实在有些不忍。” 刘晨妍说着也顺便观察着怀中男人的脸色，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心里也有些忐忑。 “等。。。。” 李晔还未说完，林克的声音便在马车外面响起，“七郎，济王求见。” “济王？” 李晔脸色瞬间露出笑容，“他怎么知道是朕的？让他过来吧。” “是！” 待林克离去后，马车也停了下来，李晔便从刘晨妍的怀中起来，正襟危坐。 没过一会儿，他便听到外面传来张威的声音，“七郎，济王到了。” “让他进来！” 片刻后，马车前面的宦官便把车帘拉开，然后济王那熟悉的面孔便映入马车众人的眼中。 而当车帘掀开济王看清马车里的人时，吓得连忙跪在马车上，“臣济王参见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何修仪、张婕妤。。。。。” 一边说着，济王的头皮也一直冒着汗。 娘呢，这是什么情况？ 他本以为就圣上一人，没想到皇后等四个妃嫔也在。虽说几女是男装打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刚才圣上把四位妃嫔也带上了天香阁？ “起来吧！来人，给济王一个凳子。”李晔一说完，便有一宦官从马车肚子里拿出一张小凳，然后放在济王身前，待其做好后，李晔笑着道，“毕竟不是宫中，条件简陋，济王不要介意。” “不敢！不敢！”济王连忙道。 “朕很好奇，你怎么知道那是朕？不会是想看看是谁驳了你的面子吧。”李晔一脸好笑的看着济王。 “臣不敢。”济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答道，“臣的一个宾客，就是那个叫韦庄的。他有些好奇是何人能作出那么好的词，所以想看看看，但臣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陛下的字迹。” 说着济王心虚地看了看李晔，然后快速低下头。 “是吗？”李晔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济王还认得朕的字迹，这种字体也不是朕一人在写。” 瘦金体虽说是李晔‘发明’的，但因为他是皇帝的原因，争相模仿的人不少，不少朝中大臣耍小心思，连奏折都用瘦金体。 “臣能不认得其他人的字迹，陛下的字迹也一定要认得。而且这种字体，外加这种作词风格，普天之下，也只有陛下了。虽说臣只是附庸文雅，但跟那些读书人待久了，写诗作词的本事没学到，眼力劲却学到点。 圣上怎么会出现在天香阁的？” “别猜了，本来只是出宫转转，但刚好在平康坊看到你的马车，加上这天香阁也是故人所开，所以就上去看看热闹。 没想到济王坐拥不少美眷，也不忘追求这些名妓。”李晔笑着道。 “陛下恕罪。臣也没大本事，就这点爱好，倒是让陛下见笑了。”济王讪讪道。 “你别担心，朕没有跟你抢女人的意思，那两首词不过是妍儿几人起哄，朕随手写的。 朕待会儿要陪妍儿她们逛逛东市，你要是想跟着一起，就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太招摇了。”李晔看着济王这一身紫袍，摇了摇头。 虽然李晔对公卿制服进行了改革，但紫色依然是三品及以上大员制服颜色，这走在大街上，不久都露馅了吗？ 紫色的衣服，普通人可不能随便穿，同样黄色也是如此。 至于红色等，也必须混搭着其他颜色。 “好的，臣马上就去换。臣在马车了备了普通衣裳的，请陛下稍等。” 济王刚走出马车，便立即回头，“陛下，臣的那个宾客，就是那个韦庄，能否跟随一起？” “韦庄？”李晔看了看济王，面无表情道，“可！” “谢陛下！” “陛下，刚才臣妾的问题，陛下还没有回答呢。” “什么问题？” “就是梅姐姐那里。” “去，朕去还不行吗。” “那等会儿我们在东市买些好东西，回了宫你就给梅姐姐送去。” “好，好，听你的！朕听你的还不行吗？” 。。。。。。 “来人，给韦老好好看看着装。” 济王在府中侍女侍候更换衣服的时候，也不忘一旁不明所以的韦庄。 “殿下，我等这是要去见何人？殿下连紫袍都得换下？”韦庄有些不解。 “韦老糊涂，能让本王这么惊慌失措的还能有何人？即便是内阁的大学士们，本王也不会如此，更别说其他人。”济王一脸不屑道。 虽说他这个亲王是从父辈那里继承过来的，但毕竟是亲王，位列从一品。朝中的大臣除了那几个国公什么的大臣，其他的有他的地位高？ “殿下说是。。。是圣人？”韦庄有些惊慌道。 “不仅有圣人，皇后等几位妃嫔也在。刚才圣人没有反对让你陪着本王，所以韦老做好准备，若是能圣人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不管韦老能否考中进士，未来前途依然不可限量。没看那李振和李英旭两人都是没有考中进士的人吗？不一样位列要职，还深得圣人的信任。 这个机会本王给韦老你制造了，韦老可一定要把握好。” 韦庄神色一凝，认真地对济王行了一个大礼，“韦庄在此谢过殿下。” 第530章 韦庄 “陛。。。七郎，这家的首饰不错，我们买点回去吧。” “要不要我把这个店铺的首饰都给你们买下来，你们慢慢挑？”李晔随口说道。 “七郎，我们只是挑喜欢的首饰，不喜欢的我们买回去干什么？”旁边的何含烟抬起玉手抿着嘴微笑道。 “几位小娘子放心，本店的首饰都是手艺精湛的大师所做，样式精美，而且都是实打实的真品。” 看到眼前这几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店铺老板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刚才那小郎君随口便说要买下他这店铺，可见肯定是出自大户人家，至于眼前这情况应该就是大户人家带着自己的亲眷出来逛街。 知道是大顾客上门，店铺老板也不管其他人客人，专门来伺候这几位贵客。 “店家，把你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当然，别拿次货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去东市的衙门去揭发你。”李晔笑着说道。 “这位小郎君就放心吧！三郎，去把库房中那些珍藏的首饰拿出来给几位小娘子看看。” “好嘞！” 看着几女在那里挑选首饰，李晔也没跟着进去凑热闹。 这家店铺的面积并不大，毕竟东市这里靠近长安的富人区，土地寸土寸金，能在这里拥有一家店铺可不容易。 所以刘晨妍几女加上几人各自带的一个宫女以及负责保护几人安全的监门卫士兵，一下就把店铺的空地挤满了，其他人也没法进去。 “陛。。。” 济王正欲行礼，李晔便打断道，“在外面叫我七郎即可。” “七郎，在下的府上也有一些好东西，想来几位贵人会喜欢。”济王恭敬道。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她们的首饰这些多的一个月每天戴一件都不重样的，不过是久在府内待着，有些憋得慌，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而已。”李晔摇了摇头。 “要不七郎晚点去在下府上坐坐？” “你的心思，我知道，别想那么多。我不是不能容人的那种，只是以后稍微注意点影响，你毕竟代表着皇室的颜面。” “七郎教育的是！” 看着圣上和济王在那里说话，韦庄有心插话，可无官无职的他，没有被允许的情况，根本不能随便插话，不然就是大不敬。 就在他觉得这圣上跟自己猜测的有些不一样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圣上的问话。 “今晚先生作的那首诗倒是不错。”李晔夸赞道。 “七郎过誉了。”韦庄连忙拱了拱手，“七郎短时间作出两首佳作，在下自愧不如。” “哈哈哈！” 李晔用大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他都是抄的，哪里能这样的词。 “先生谦虚了。其实先生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两首词有着很明显的先生和温庭筠的风格。 我比较喜欢作词，而且对于两位的词也拜读过不少，所以也算是深受两位的影响。如果按照另外一种说法，先生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师了。”李晔笑着道。 “在下不敢！”韦庄连忙道。 “好了，不用那么害怕。对于有才华的人，我还是比较欣赏的。先生时隔多年再次来到长安，是为了科举吧？ 想来先生对于这进士，应该是志在必得，我也不扰了先生的志向。不过一直在济王府待着也不是个事，若是先生不介意，可以去长安书院担任助教，这样也能让先生的日常过得更充裕一些。 免得老是待在济王府上，影响先生的考试。” 不是李晔不帮忙，其实他完全可以把韦庄安排在国子监下面的几所学校，但那毕竟是官方学校，李晔不能去随便破坏规矩。 长安书院就没这顾虑了，以韦庄之才，去长安书院担任助教绰绰有余。 “韦老，还不谢过陛。。。谢过七郎。”济王连忙道。 韦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谢七郎恩典。” 李晔笑了笑，就当他准备再聊聊的时候，刘晨妍几女已经选好了首饰，看那大盒小盒的，想来也是买了不少。 不过几女显然兴致勃勃，一出首饰店，便奔着其他的店铺而去。 李晔只能让人跟上，这东市人流繁多，别到时候走散，就不好了。 开始济王和韦庄两人都有些拘谨，但看到李晔没那么严肃后，三人的话也多了不少。 当然更多的是李晔和韦庄两人谈文学、谈各地见闻，济王只是偶尔插插话，毕竟他更熟悉吃喝玩乐。 即便是人生履历丰富的韦庄，在交谈中也不禁对圣上的博闻感到佩服。 不过李晔知道的虽多，但对于各地真实情况，依然不清楚，仅靠日常奏折和锦衣卫的汇报，还是有些片面。 多听听其他人的看法，也能让他对如今的大唐有着更客观的了解。 。。。。。。 “娘娘，该歇息了，天已经晚了。” 丽妃的宫殿中，宫女看着外面的夜色，也不禁提醒着人看上很疲惫的丽妃。 “陛下还没过来吗？”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的孙梅看着殿门方向，满怀期待地问着。 “这。。。”宫女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娘娘，奴婢听说圣上和皇后娘娘、何修仪等四位妃嫔出宫游玩去了。” “出宫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孙梅的脸上更加失落。 按照侍寝的制度，今晚圣上应该来她这里的。 她作为地位仅次于皇后的丽妃，当然现在要加一个淑妃，但淑妃短时间见不得光。 一个的侍寝，她也有两天。可现在圣上来她这里很少过夜，宁愿回自己的寝宫，也不愿在她这里留宿；除了不怎么在她这里过夜不说，有时候根本就不过来。 现在的她，在这后宫的地位每况日下，虽说贵为丽妃，但实际上不受宠爱，跟打入冷宫没有多大的区别。 至于原因，她也知道。 就是当初为了给自己父亲求官的事，最后圣上虽然答应了。但也没能让其父担任吏部尚书，而是成了礼部尚书，连内阁都未进入，意味着没有封相。 除此之外，自己的两个叔父也被贬职。 从那时起，圣上就有意开始冷落她。 这就是代价。 第531章 风云聚会 想到今天本应该陪自己的日子，圣上却带着皇后等四位妃嫔去宫外游玩去了，而且还不告知自己，孙梅便有些伤心。 “娘娘，您还是歇息吧，等陛下回宫了回来看娘娘的。”宫女安慰道。 这些宫女以及那些宦官其实对于后宫的事最敏感，因为自家娘娘的是否受宠，也关乎着她们在后宫中的地位高低。 以前孙梅受宠时，作为丽妃的她，在后宫可以跟刘晨妍这个皇后分庭抗衡。 可是如今丽妃被圣上冷落，她们这些丽妃宫中的宫女和太监地位甚至不如受宠的九嫔宫中的宫女、太监。 她们也想自己服侍的娘娘受宠，可这不是她们能决定的。 “估计圣上心里早就忘了还有本宫这个丽妃了吧。”孙梅自嘲道。 就在孙梅放弃继续等待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进了寝宫后还摔了一跤，但爬起来就继续跑到孙梅面前行礼。 “丽。。。丽妃娘。。。娘娘，圣上来了，圣上来了！” “什么？” 孙梅脸上闪过不可思议地表情，然后便激动起来，准备去迎驾。 “娘娘，您还没打扮！” “对，本宫倒是忘了。来人，快点给本宫看看，哪里需要加点妆。。。” 一时间，不仅是孙梅，整个寝宫中的宫女和太监都有些手忙脚乱，毕竟圣上突然驾到，让她们也有些措手不及。 “小晴，你看看本宫这妆容行不行？” “娘娘貌美如花，这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圣人到！” 就在孙梅还想补补妆的时候，外面便传来高呼声，她连忙起身就朝着殿外走去。 还没等她走到大殿门口，就看见李晔穿着便装来到了寝宫内，当即弯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梅儿，起来吧！” 听到这个称呼，孙梅眼眶湿润，这个称呼，有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耳边了？ 。。。。。。 或许是因为心软，李晔最后还是原谅了孙梅，但是也没忘警告对方以后不要干涉朝政。 孙梅的经历也让后宫一些别有心思的人，暂时偃旗息鼓，后面相当一段时间也没有出现后宫干政的情况。 孙梅重新得到圣宠的消息只是在后宫中流传，至于皇城外的长安外城，更关心的是科举考试和后面的马球比赛。 乾宁五年的科举较乾宁四年又有些不同，因为朝廷对大理寺的改革，设立三级大理院的计划已经在京兆府和关内道开始推广。 其中对于懂《唐律》的官员需求就很大，所以今年明法科一下招收90人，明算招收40人，明医则是下降到25人。 今年科举总共招收350人，进士招收45人，明经则是80人，其他科招收245人。 今年进士科、明经科和明法科都出现较大的增长，不过竞争最大的依然是进士科。 进士科招收45人，报名人数却增加到9000多人。 按照比例来说，就是200人中才能录取一个进士。 当然其他科的人数也比去年多了，乾宁元年只有五千余人参加科考，但乾宁五年却暴增至两万多人。 这也跟朝廷控制实际控制的地方越来越多有关，今年江南、岭南等地的考生明显增加不少。 朝廷实际控制的地方越多的背后原因就是朝廷实力的强大，让很多读书人都看到了大唐中兴的希望，投身于科举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而不是为地方藩镇效力。 参加科考的人变多，也让礼部这边很有压力，毕竟无论是监考，还是考场的布置都是个问题。 相比于前两年，今年的科举规则也更加完善，每一门考试时间为一天，每科考三门。 虽然这让不少参加科考的人有些不适应，但是科考依然如期举行。 “杜兄，你考的如何？想来是进士有望吧。” 从考场出来，看见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杜荀鹤，柳璨拱了拱手算是提前祝贺。 “柳贤弟不也是一样吗？”杜荀鹤笑了笑，但眼神中也有着一丝不屑。 “柳某可不敢与杜兄相比。” 对于杜荀鹤言语中若有若无的不屑，柳璨也察觉到了，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是热情地回应着。 之所以杜荀鹤对他不屑，主要是对方考的是进士科，而他考的是明史科。 柳璨也想考进士，但他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 让他去写时务策、诗词和文章，时务策还好点，但他的诗词很差。 考进士，只要有一门考试不行，就上不了，毕竟竞争那么大。 所以他选择了考比较冷门的明史科。 明史科今年只招15人，按照往年的惯例，明史科榜首也不过正八品上的小官，自然没法跟进士科相比。 在之前，两人或许还能和谐相处，但随着杜荀鹤对于考中进士越来越有把握，自然有意疏远柳璨。 因为，进士科中举者都看不起其他科的人。 看见柳璨的态度放的很低，杜荀鹤心里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 相比于二人的自信勃勃，其他人则是有的高兴，有的伤心。 当然一个月后放榜才是最后的结果，现在要是高兴地太早，很容易被打脸。 韦庄的年岁不小，不如其他人走的那么快，加上这里面跟他熟悉的人并不多，有些还是长安书院的老师或者学生。 没走出多远，韦庄便看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在路口处等着他，他连忙走了过去。 “本王先在这里恭喜韦老了，以韦老的才华，考中进士应该不难。”济王笑着邀请韦庄上马车。 “殿下过誉了。若是科举如此好考，在下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未考中。”韦庄连忙道。 “韦老谦虚了，本王在府上给韦老备下了酒宴，就等着韦老了。” “殿下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介白衣，当不起殿下如此厚爱。”韦庄也有些不清楚这济王怎么想的，但若是直接拒绝，又恐怕得罪这位亲王。 “当得起！当得起！韦老之才，可是连圣上都大加赞许。” 韦庄不想跟济王再纠结这个，掀开旁边的帘子发现长安的大街上突然多了不少外地人，但明显又不是读书人，反倒像是武人。 “殿下，这长安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外地人？这些人应该是军武出身的吧。” 第532章 风云聚会(二) “韦老忘了七月举行的马球比赛？” 济王解释道。 “东内苑的马球场都扩建好了，听说修得很大、很壮观，耗费超过三十万贯。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修缮，等马球比赛正式开始，就能一睹真容了。 韦老看到的这些军武出身的人，应该就是各地的参赛队伍。 这么大规模的一场马球比赛，应该是大唐建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吧。”济王感慨道。 在李儇在位的时候，长安不是没有马球比赛，但是规模哪有这次的这么大。 仅仅是禁军就有十五支队伍，除此之外各藩镇、各道都派了队伍来参加。 虽然不知道最终能有多少支队伍参加，但仅仅是目前到的队伍就超过了二十支。 在外的禁军队伍都到了，跟其他队伍住在城内专门的住处不同，禁军的则是住在城外左天策军的大营里。 这段时间，禁军之间也在相互切磋，至于地点自然是左天策军、左神威军以及左右监门卫的校场。 枢密院下达了命令的，这次马球比赛主要是震慑地方藩镇，所以禁军之间，也必须团结协作，在这次马球比赛获得好名次。 “耗费三十万贯修建一个马球场，会不会太浪费了？”韦庄神色有些担忧。 “韦老慎言。”济王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圣上的事情，我等还是别胡乱猜测。不过本王倒是知道一点，那就是这马球场的钱并不是国库出的，而是来自太府寺的皇室内库。” “来自太府寺？” 虽然得知这钱是皇室自己的钱，但韦庄依然有些愤然。 因为在黄巢之乱后，他把大半个大唐都走了一遍，向北去过幽州、正定，向南去过抚州，向西去过兴元，向东去过衢州。 对于如今大唐的情况，他算是比较了解的。 除了关中、蜀地和河东外，其他的地方基本都是战乱频发，中原地区更是打成了一锅粥。 战乱频繁，倒霉的自然还是普通百姓。 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食不果腹，而圣上却在长安花费巨资建造只是用来观赏打马球的马球场。 想到之前见过的圣上，韦庄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人做出的事。 “韦老，别想这么多了。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看如今的长安，生机勃勃，比乾符、广明年间可是要好不少，甚至可以比拟咸通年间。 只是一座马球场而已，不用那么忧心忡忡。本王可是花了五百贯买了整个马球比赛的那个门票，可以最多带五个人进去，韦老正好科考也完了，后面一起去看看马球比赛。” 别说，这李唐皇室的骨子里对于马球都有一股天生的热爱，李儇、李晔不用说，济王同样也是马球爱好者，平时也没少去打马球。 “那就多谢殿下好意了！” 。。。。。。 “这就是长安城？这么雄伟？” 长安城外，看到眼前这座雄城，一群从长途跋涉抵达长安城的队伍发自内心地感慨着。 “估计杭州连长安城的一半都不到吧！” “什么一半，估计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 “好了，都别猜了。这长安城可是杭州城的十倍那么大。要知道这座长安城人口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万人，杭州城才多少人。 你们看到的，连长安城的外城都算不上，进了这明德门才算是真正的长安城，但也只是长安外城。”罗隐看了看这长安城，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若是当初不是黄巢那贼子起兵作乱，估计他现在也不济需要投奔钱镠这一方小藩镇。 罗隐跟很多才子都一样，那就是老是考不中进士。 今年的罗隐已经58了，他从26岁就开始考进士，一口气考了七年，然后都没考中。 后面断断续续考了几次，总共考了十二三次都没中，史称“十上不第”。 罗隐虽然有才，但是跟风流倜傥一点都不沾边。一般在女子心中的才子那都是才华横溢、玉树临风、而且风度翩翩、温柔多情，但罗隐是真的丑。 虽说他是个官二代，还有才，但矮矬穷却是跑不了的。 若不是因为他长得丑，或许他都成为了郑畋的女婿了，可惜最后郑畋的女儿在面基后发现这位心中‘风流倜傥’的才子长得那模样时，直接把罗隐的作品全烧了，再也不提喜欢罗隐的诗词。 看来，古代也是看脸的社会。 罗隐考不上进士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写讽刺的文章，比温宪这个毒舌还毒舌的那种。 你参加科举考试，就不能写个称赞的好文章，但他偏偏要去讽刺当权者，阅卷的看到后，心里能高兴？ 所以说臭嘴害人。 可他不仅臭嘴，还写出来。 虽然他一直没能考中进士，但是因为其有才华，所以他也受不少达官贵人的赏识，成为这些人府上的座上宾。 直到黄巢作乱，打乱了他的好日子，他也被迫流落到池州，最后就开始隐居九华山，研究佛学打发时间。 或许是觉得这么隐居下去不是个事，他又按耐不住，投靠了钱镠。 这次重回长安，就是奉钱镠的使命，来拜见朝中的权贵，希望得到朝廷的承认。 参加马球比赛什么的，那都是假的。 之所以罗隐心里感慨，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回到长安，看着眼前这自己待了二十余年的长安，他自然感慨万分。 “这还只是外城？” 听到罗隐的介绍，旁边的这些杭州兵士有些惊讶。 在他们眼中，杭州已经算是很大的城池了，这一路走来也没发现比杭州大的城池。没想到这到了长安，才发现，杭州是那么的渺小。 这也很正常，杭州的崛起跟钱镠以及历史上的吴越国有很大的关系。 到了南宋发展到巅峰，成为当时华夏大地人口最多的城池。 “出发了，带你们去真正的长安城开开眼。” 说着，罗隐便吩咐前面的马车开路，整个队伍这才慢慢开始前行。不过当他们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长安城外并来到城门口时，却被值守的军士挡住了去路。 第533章 风云聚会(三) “站住，全都下车接受检查！” “我们是来参加马球比赛的队伍，来自浙西杭州。” 杭州、苏州、湖州等几州都属于浙西观察使的辖地，后面一度改为镇海军节度使。 但自从上一任镇海军节度使周宝被其部下薛朗所杀之后，这镇海军节度使便一直空缺。 此次钱镠派罗隐来长安，就是想获得这个镇海军节度使一职。再不济，浙西观察使也行。 钱镠需要的是一个名分，目前也就朝廷能给他。 这车队里的那些木箱里，都是金银财宝，是用来打点朝中权贵的。 “原来是参加马球的队伍，去那边。那边有兵部的台子，去登基后才能进城。” 按照值守士兵的指引，罗隐一行人这才来到明德门旁边不远的一处宅子，待罗隐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不少人正在排队，听口音，却是山南海北都有。 “罗兄。” 就在罗隐排队等候的时候，耳边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 罗隐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员一脸惊讶地走了过来，并拱手作揖。 “高贤弟？” 看到来人，罗隐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都能碰上熟人。 倒不是罗隐在长安没熟人，而是他的熟人很多，但如今基本都是朝中大员，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就觉得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当初长安一别，还以为此生无法再与罗兄一起把酒言欢，没想到今日却碰上了。 不是听说罗兄隐居九华山了吗？怎么想起来长安了？”高蟾有些疑惑。 这个穿着红色官服的男子正是高蟾，不过此时的他不再是从六品上的员外郎，而是变成了从五品上的兵部职方司的郎中，穿上了红色官袍。 罗隐解释道，“愚兄现在在杭州观察使钱镠的麾下任职，这次是带着浙西的队伍来参加马球比赛的。” 高蟾恍然大悟，“原来罗兄去了钱镠手下。” 这个时候，罗隐才想起对方穿着红色官袍，感慨道，“没想到多年不见，贤弟的仕途却是青云直上，位列红袍之列了。” “我这是也是运气好，蒙覃王，也就是现在的兵部李尚书的赏识，才能担任这职方司郎中。 这次的马球比赛，就是为弟这职方司负责。今日正好过来巡视一番，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故人。 赵主事，给杭州来的队伍先办理。他们从杭州那数千里之外的地方赶来，舟车劳顿，给他们早早办理，然后让他们进城歇息。” 高蟾当即对负责登记的职方司主事吩咐着。 “好的！” 当即便有人过来从罗隐手中接过折子，然后去外面核实。 “看见没，长安的这些兵也太夸张了，这全身都差点被这铁甲给裹着的。这要是上战场，谁能伤到他们。” “我看你家伙就是羡慕人家披着铁甲。” “羡慕怎么了？难道你们不羡慕？你说要是我们都披这样的铁甲，那些宣州兵打得过我们？” 此时钱镠的敌人就是杨行密，此时的杨行密是宣州观察使，同时也攻入了浙西，跟钱镠爆发了多次大战，死伤也不少。 双方的士兵要是见面自然是格外眼红，只不过不知道杨行密派的队伍有没有到。 要是这两支队伍遇见了，估计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听到手下人的话，罗隐也对值守长安城城门的那支军队很好奇，“高贤弟，这是什么军队？看着倒是杀气腾腾。” 高蟾顿时一乐，解释道，“罗兄久不在长安，或许不知道长安如今的情况。 这是左天策军，是禁军中圣上最依仗的一支禁军，平定河东李克用的时候，左天策军便立下了不少战功。杀气腾腾倒是真的，毕竟这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军队。” “怎么会让左天策军来值守长安城？”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参赛的队伍来了。 目前长安就到了差不多四十支队伍，每支队伍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上百人，这加起来好几千人，还都是军伍出身。 刚好前不久科考结束，为了长安的治安，圣上便调左天策军来协守长安。 罗兄，给你一个忠告，别去惹这群左天策军。左天策军大将军李洪是圣上还是寿王时期的王府典军，此人又极为护短，加上左天策军本身又深得圣上依仗。 招惹了左天策军的将士，李大将军敢带着兵闯你的府邸。 去年这长安城中就有纨绔子弟欺辱了左天策军将士的家眷，那纨绔子弟被打的下半身不能自理不说，连府邸都被砸了。” “难道圣上就不管管？带兵闯私人府邸，这是犯忌讳了吧。” “李大将军又没杀人，事后圣上只是口头上责怪了一番，然后这事就没下文了。 而被砸的那一家人，连质疑的声音都不敢出，只能认栽，所以别去惹左天策军这群倔牛。 当然禁军都别去惹，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们。”高蟾提醒道。 “多谢高贤弟的提醒。” 就在两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负责登记的职方司那位主事则是来到高蟾面前行礼。 “郎中，入城手续已经办好了。” 高蟾接过那入城的文书，挥了挥手，那主事随即退下，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而这边，高蟾把文书递给罗隐，“罗兄，这就是入城的文书。把这个交给城门值守的左天策军士兵，他们会有人带你们去城中的休息处，来参加比赛的外地队伍都在那里。” “多谢高贤弟的关照。等愚兄把队伍安置好，便去贤弟府上拜访。”罗隐拱手道。 “罗兄慢走，到时候在下一定在府上设宴款待兄长。在下现在有公务在身，就不能亲自送罗兄了，不然被御史台或者锦衣卫的人盯上，会有些麻烦。”高蟾微微弯腰拱手说道。 “愚兄明白，贤弟留步！” 说完，罗隐便退出这宅子，然后带着手下的人准备进城事宜。 虽然罗隐一行，不是来的最早的，但也不是来的最迟的。 跟其他队伍想在比赛上拿个好名次不同，罗隐此行并不在比赛上，这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而随着各个队伍的依次到来，由于科举和马球比赛的原因，这长安城也变得热闹起来。 第534章 马球风云(一) “老师，这就是朱雀大街？” 看着眼前这宽阔无比的大街，十四岁的钱元玑很是震撼，想到这跟自己听说的朱雀大街好像有些不一样，貌似更宽了一些。 年轻的钱元玑回过头看着罗隐，好奇地问道，“老师，你不是说朱雀大街只有五十丈宽吗？” 罗隐看到朱雀大街时也有些发呆，自己离开长安的时候，朱雀大街是只有五十丈宽的啊。 “老师也不知道。十几年前老师离开长安的时候，朱雀大街的确只有五十丈宽，而且从前隋到现在都是如此，怎么现在变宽了？” 一旁的左天策军士兵则是撇撇嘴解释道，“朱雀大街在圣上还未登基的时候就开始拓宽了，如今的朱雀大街宽约百丈。” 即便是见过之前朱雀大街的罗隐都震惊不已，更别说钱元玑这些第一次来长安的人了。 那嘴张的大大的，别说一个鸡蛋，就是一个鸵鸟蛋都能塞进去。 附近经过的长安百姓则是把这群人当作乡巴佬一样看着，这样的情况，这几个月特别多，都是第一次来长安城的人。 听到这朱雀大街扩建是圣上的主意，罗隐心里对这个年轻圣上的印象更不好了。 典型的好大喜功，光拆迁都得花多少钱？ 其实罗隐忘了，朱雀大街扩建的时候，黄巢的贼军才退去没多久，朱玫的叛乱也刚刚结束。 那个时候的长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朱雀大街两侧的坊市基本都十室九空，扩建的成本其实并不高。 “好了，我们先去住的地方，然后再带你们出来转转，免得宵禁开始后，回不来。” 听到罗隐这话，旁边的左天策军士兵不禁撇撇嘴，真的是一群乡巴佬。 还宵禁？ 现在长安城基本都没宵禁了。 当然这宵禁也不是全部放开，除了重要的节日和每个月固定的时间是全部放开外，其他的也只是要求子时到丑时这两个时辰期间不允许有人在大街上行走。 但这跟以前的宵禁制度好了不知道多少，而且谁没事在子时都还不回家？ 不过左天策军的士兵并没有去解释，跟一群乡巴佬解释，简直是浪费口舌。 。。。。。。 “兄长，好久不见。” 就在罗隐一行进城不久之后，另外一支庞大的队伍也抵达了长安城外。 相比于其他队伍都是几十人、最多上百人不同，这支队伍尤为庞大，而且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一看都不好惹。 不过暗中却有不少人观察着这支队伍，因为这支队伍不是普通队伍，毕竟其可是从宣武而来。 宣武朱温可是如今长安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谈话都避不开的一个人，就像是当年安史之乱前的安禄山一样。 不过那个时候，唐朝表面上处于最强盛的时期。 但此时的大唐，刚刚恢复一些元气，任谁看都不可能和天宝年间的大唐相比。 这也是为什么朝中不少人都为朱温说话的原因，也就内阁因为李晔有意为之，亲近朱温之人都被他踢出了内阁甚至中枢，贬到地方去任职去了。 眼前这支队伍便是由朱温义子朱友文亲自带队，其实并不是一支队伍，而是四支队伍。 分别是宣武、义滑、忠武和感宁四镇。 至于河阳节度使则是单独派的一支队伍，并没有跟宣武等四支队伍一起。 毕竟河阳只是依附于宣武，并不是真的就成了宣武的一部分。 “文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随为兄进城吧，入城手续这些让为兄的人去办即可，以义父的面子，这兵部的人也不敢刁难。”朱友让笑着拍了拍朱友文的肩膀，大笑道。 “兄长说的是，以义父的威名，朝廷想来也不敢怠慢我等。”朱友文点头答应道。 “这是哪里的队伍？” “宣武！” “哧。。。。居然是梁王麾下的队伍，难怪如此彪悍。” “这长安城如今真的是多事之秋啊，这宣武四镇同至，后面的长安估计会很热闹。” “梁王平定叛乱，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这么说。” “好事？难道你不觉得这如今的情形，跟当初安史之乱爆发前很像吗？ 当时安禄山还只是三镇节度使，现在梁王实际上却是五镇节度使，这中原都在梁王的掌控之下。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还在坐视梁王扩张。 得中原者，得天下，这是千百年间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场马球比赛而已，你这想的也太多了。” “呵呵，宁愿是我想多。” 。。。。。。 “贤弟，这才半日不见，怎么贤弟的脸色这么难看？” 晚上，罗隐安顿好同行人之后，他便开始了此行长安的目的。 本来他第一站并不是高蟾这里，但正好白天碰见，而对方又成了五品官员。 他十余年不在长安，长安历经三次大的动乱，昔日的故交大多死的死，走的走，留在长安的并不多。 此时的长安对于罗隐来说，就像是白天的朱雀大街一样，有些陌生了。 他需要好好地重新了解一下长安，高蟾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他带着钱元玑，当然还有一箱珠宝来到了高蟾的府上。 高蟾跟他一样，都是文人，所以他还带了不少产自宣州的纸、笔。如今江南也是战乱频发，宣纸的销售自然受到了极大地影响，长安这边的纸张也多其他纸，宣纸却是很少、也很贵。 别看那箱珠宝的价值有数千贯之多，但是更让高蟾喜爱的其实还是那些产自宣州泾县的纸笔。 “唉！”高蟾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些宣武的来使闹得。他们今日从延兴门入城，结果跟我职方司的官吏发生了冲突。 这还不算完，没多久又跟左天策军发生冲突。就在某回来之前，兵部都吵翻了天，这是又跟职方司有些关系，某这也被牵连。 你说气不气人，这宣武的来人，某看就是故意找茬。宣武又如何，真以为朝廷不能收拾他们？ 某倒要看看，后面他们成为阶下囚后，还能否这么嚣张。” 第535章 马球风云(二) 看着高蟾如此生气，罗隐则是伺机道，“这梁王朱温就是在世安禄山，朝廷这边不可不防啊！” “朝廷不少人也都这么认为的，不过也有不少人反对。就连兵部都有人跟宣武交好，朝堂上更是数不胜数，所以现在朝中分成两派。”或许真的是被气到了，而罗隐又是钱镠的人，跟朱温没什么关系所以高蟾也放的比较开。 “有人赞成讨伐朱温，扼杀于萌芽之中，这些人以枢密院枢密使裴荣、兵部尚书李嗣周，也就是覃王殿下。其他的还有侍中郑从谠等，都是支持的。 为弟便是支持讨伐朱温，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高蟾气愤道。 “贤弟说的是。钱防御使在罗某来之前便说过朱温此人乃朝廷的心腹大患，可惜其偏安杭州，与朱温的宣武中间隔着宣州杨行密。 否则在朝廷出兵的时候，钱防御使定会派兵响应朝廷的号召。” 见高蟾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罗隐便心生一计。 “不知罗兄此来是有何要事？某观罗兄带来的这支队伍，明显不是马上健儿，参加马球比赛的话，恐怕取不到好名次。” 提到钱镠，高蟾想起这罗隐此来又是送财物，又是低声下气，心下也有些好奇。要知道罗隐此人之前可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要谁敢惹到他，不管是谁，他都敢写一篇文章骂回去。 那个时候的长安，罗隐可是一个名人，能跟他媲美的，估计也就去了安西大都护府的温宪。 罗隐连忙拱手道，“此来长安，罗某也是身怀钱防御使的重托，来办理三件事。 第一便是参加这马球比赛，第二则是想让这位防御使的次子钱元玑进入国子监读书。。。” 罗隐说着便把身后的钱元玑介绍给高蟾，钱元玑则是起身向高蟾行了一个大礼，在后者点头后，这才坐下。 “次子的性格倒是挺稳重的，有些老成。”高蟾早就发现了这个年轻人，但是刚才他跟罗隐一直谈话，对方也都老老实实听着，而且态度端正，心下也比较满意。 “不过想要进入国子监读书的话，估计只能进入四门学或者长安书院学习，想来律学、算学等，罗兄想来也不会答应。” “为何？”罗隐有些着急地抬起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便快速收回手放着，“不是说五品及以上官员的子嗣可以进入太学读书的吗？” 高蟾解释道，“那是京官或者在朝中有关系的地方官员的子嗣可以。钱防御使不是京官，在朝中也无人给其担保，国子监不会让其进入太学读书的，只能降低档次前往四门学或者算学等就读。” “难道贤弟作为五品的职方司郎中也不行吗？若是贤弟能帮忙，防御使这边定有重谢。”罗隐连忙保证道。 去四门学，结交的都是中下层官员的子弟，那对钱镠显然没什么用。 但是国子学和太学不同，前者是三品及以上大员的子弟，后者也是五品及以上官员的子弟。 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在朝中算是中坚力量，可以接触到中枢的存在，只有这样的官员才是钱镠需要交好的。五品以下的官员结交太多，短时间也没多大用处。 “不行。”高蟾摇了摇头，“罗兄高看为弟了。若是为弟出身世家，这个自然没问题，但罗兄也知道，为弟只是寒门子弟。 而国子祭酒乃是从三品大员，即便是国子司业（国子祭酒的副职）也是从四品大员，为弟的关系还无法让其为破这个例。 罗兄说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想到高蟾连钱元玑入学一事都搞不定，罗隐对于其能否帮到钱镠得到浙西观察使或者镇海军节度使一职有些不抱希望，但他还是说了，因为他在朝中的故人真的不多。 如今内阁七名大学士或者六部尚书这种实权人物，没一个他的故交。这也很正常，毕竟一个黄巢之乱，加上朱玫叛乱，再加上李晔政变，已经让朝中的大臣换了好几茬了。 “其实第三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事，若是贤弟可以帮倒忙，为兄定有重谢。” “罗兄请说！” “镇海军节度使一职在上一任节度使周宝去世后，便一直空缺。为兄效力的钱防御使，虽然名为杭州防御使，但看到如今江南战事频繁，有些不忍，也想为稳定江南尽绵薄之力。 罗某此次来便是想为钱防御使求得镇海军节度使或者浙西观察使一职。 若是贤弟可以帮忙引荐覃王殿下，罗某必有重谢。” 本来开始高蟾直接想拒绝的，他一个从五品小官，哪能对一观察使或者节度使插上手的。但当听到重谢后，即便是高蟾也不禁心动，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向他这种没有深厚家庭背景的寒门子弟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必须得攀上一两位贵人，有了贵人的扶持，自然就轻松很多。 但想要得到贵人扶持，若是没有钱财开路，难度就会增加很多。 “若是罗兄想要在这件事上让覃王殿下帮忙，高某可能要给罗兄一句忠告。高某可以一试，但成功的希望不大，覃王殿下虽然作为兵部尚书，有权过问地方兵事。 但覃王殿下是宗室亲王，需要避嫌的。” 听到这话，罗隐有些失望，心中也对高蟾有些不满。自己愿意重谢让其帮忙，结果对方还是这个态度。 “这个贤弟不用担心，贤弟只需要引荐即可。若是贤弟愿意帮忙，罗某愿意以五千贯相谢。” 或许是察觉到对方的不满，为了那所谓的重谢，高蟾解释道，“不是高某不愿意相帮，实在是不忍看见罗兄去碰壁。 这样吧，高某给罗兄推荐几人。若想罗兄想不虚此行，这几人必须去拜访。 这第一就是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李磎李相，吏部掌管官员任命，这是不能避开的一道坎。 而且罗兄应该也认识李相。有一点需记住，别给李相送钱财，反而会适得其反。 李相爱聚书，罗兄可以收罗一些好书，特别是奇书，然后去李相府送上拜帖即可。” “那这余下二人是谁？” 第536章 马球风云(三) “罗兄勿急，待高某一一道来。” 看到高蟾那慢吞吞的模样，罗隐大有站起来揍对方一顿的冲动，太急人了。 “贤弟请说！” “第二人是锦衣卫指挥使李简，此人掌管锦衣卫，而锦衣卫就是圣上的眼睛。这其中的含义，不用高某多说了吧！” “那最后一人呢？” “最后一人其实是罗兄的故交，就看罗兄愿不愿意去见对方。” “谁？” “已故郑相的长子郑凝绩。想当初罗兄可是差点做了郑相的女婿，肯定认识郑凝绩。 虽说郑凝绩此人因为服纪，辞去了刑部尚书一职。但其现在是几位皇子的老师，若是有他的帮忙，这个事就更容易了。 高某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毕竟高某人微言轻。不过覃王殿下那边，高某也会帮罗兄引荐。 若是这件事罗兄能够成功，第二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方节度使的子嗣自然可以进入太学，甚至国子学读书。” “多谢贤弟指点迷津！谢礼待罗某回到住处后，便让人送来。” 对于高蟾和罗隐二人的谈话，钱元玑都听在耳中。他已经十四岁了，是可以成婚的，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他当然知道自己来长安，就是被自己父亲送来当质子的。谁让自己不是嫡子，是妾室所生，自己父亲自然很舍得。 不过他从小性格就比较沉默寡言，虽然知道自己此行的身份，但他也没有反对，而是欣然接受。 就算是他反对又如何？难道他还能让自己父亲改变主意不成？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何必去惹自己父亲不开心。 而且自己老实听从，自己父亲反而会有些盔甲，起码自己母亲的日子会好过点。 “这个高蟾，没想到如今变得如此势力了。看来这官场，真的让人改变很多，也不知道他还能写出当初那么气势雄伟的诗词来了。 心都变了，笔岂能不变？” 之前在高蟾府上，罗隐有求于对方，自然不敢发作，但等离开高蟾府邸有一段距离后，便在马车上开始大骂道。 “老师，那钱还送吗？”钱元玑弱弱地问道。 “自然要送。不然高蟾在覃王那里说一两句坏话，就可能影响令尊的仕途。 等回去就让人送五千贯的财物过来，只要能办成事情，这点钱都是小事。只要有了朝廷的任命，令尊才能号令浙西。” “老师，元玑明白了！” “不要有其他想法，虽然你是作为质子被带到长安的。但只要能进入国子监读书，结交好那里的官宦子弟，你未尝不能超过你的兄弟。 这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幸运。 只有来到更壮阔的地方，你才会发现杭州、甚至整个浙西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懂吗？” 其实罗隐对于这个学生也比较喜欢，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十分懂事，懂礼仪，也尊师重道。 “学生明白，多谢老师的指点，学生一定谨记在心。” 。。。。。。 “糊涂，谁让你们去挑事的？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朝中不少御史都在弹劾义父拥兵自重，安禄山第二。你们倒好，不仅跟兵部的人起冲突，还跟左天策军的人打起来了。 真当这里是宣武？要知道这里是长安，不是汴州。” 就一转眼的功夫，朱友文和朱友谅二人就惹出事端，这让朱友让很是不满。 原因呢也很简单，就是朱友谅带着朱友文，还有一些宣武的士兵去喝花酒。 结果路上碰上了泰宁军的队伍进城，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边不知道，就发生了冲突。 兵部职方司的官吏被误伤了。 随后负责附近治安的左天策军士兵闻讯赶到，结果打人上瘾了的宣武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左天策军的士兵打了。 当然，最后吃亏的还是宣武的士兵，毕竟左天策军都是穿着盔甲、手持武器。 不过最惨的是泰宁军派来的参赛队伍，大多都被打伤了，现在还躺着，后面还能不能参加比赛都一说。 “兄长，你还是多虑了。如今叔父权势滔天，朝中也不可能对我们怎么样，现在不是也没有降罪吗？”朱友文一脸不在乎。 跟朱友让、朱友谅在长安待的久、比较了解朝廷不同，朱友文一直在宣武。 加上因为朱友裕被贬，朱友恭、朱友文反倒是挺受朱温的重视。而朱友文风姿美好，好学，善谈论，诗歌写得很好，这就让朱友文比朱友恭更受朱温的喜爱。 这自然让朱友文的性格就有些跋扈了。 “你知道什么？如今义父跟朝廷的关系比较微妙，我们作为小辈的就更应该小心谨慎。。。。”朱友让苦口婆心道。 “我看就是兄长在这长安待久了，坐的凳子都歪了，什么时候开始帮朝廷说话了。就算是义父跟朝廷的关系微妙又能如何，难道朝廷还能把义父怎么着不成。 用得着，他是朝廷；用不着，他什么也不是。 自古就是得中原者得天下，而如今中原在义父的掌控之中。” “混账，你这是大逆不道。” 听到朱友文如此大胆地在府中大放厥词，朱友让气得直发抖，“这件事，我一定会禀报义父。” 朱友文一脸不屑，“这话说的我不会给义父汇报似的？” “你要胡来，就随便你吧，惹出更大的祸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看到朱友文如此不听劝，朱友让便气得拂袖而去。 一旁的朱友谅则是不知道怎么办，“友文，你这是何意？友让兄长在长安为叔父打探消息，也算是兢兢业业，在长安，听友让兄长的定是没错的。” 虽说朱友谅也不太认同朱友让的一些做法，但是论在长安，朱友让比他的消息更灵通，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听他的？”朱友文冷笑一声，“听说他可是跟朝中的不少大臣关系密切，义父听了很不高兴，谁知道这位是不是有了异心。 友谅，你是义父的亲侄子。义父让我转告你，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朱友谅一愣，看了看朱友让离去的方向，有些诧异。 叔父这是在怀疑朱友让了？ 第537章 马球风云(四) “张主事，榜单上有你的名字，你是榜首，明法科榜首！”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小厮挤到人群前看到那榜单第一个人的名字，便激动地大声叫起来，手还指着榜单。 听到这话，人群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来，当看到是一个年岁不到三十的人成为了明法科的榜首，也就是所谓的状元，很是惊讶。 当然，按照朝廷的规定，每科榜首都可以称为状元。不过在在这些读书人中，只有进士科榜首才能称得上状元，其他科都是称榜首，而不是状元。 今年明法科是各科招的人最多的，招了九十人。报考人数却是不如进士科和明经科，不过也有四千多人，是仅次于进士科的九千多人，明经科的七千多人，排在各科报名人数第三。 今年参加科举的一共两万四千余人，仅这三科就有两万一千人报名参考。这意味着明算、明医等招收一百五十五人，却只有三千来人报名，意味着二十人中便有一人考中。 这可比进士科两百人考中一人的概率大多了，但能从四千多人中夺得明法科状元，那也是人中龙凤。 “张主事，你真的是明法科榜首。” 又有一人看到榜单的名字激动地说道。 由于知道他是明法科榜首，周围围观的人便快速让出了一条道路，张清风这才能来到榜单前。 当看到自己是榜首的时候，张清风也很激动。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夺得了明法科的榜首。 明法科的文章跟进士科等不同，而是关于唐律改革，正好是关于这次朝廷设立三级大理院的题目。 本来他以为他的文章过于大胆，不会得到阅卷老师的喜欢，分不会太高。他也知道风险，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写一篇大胆的文章。 看到自己夺得榜首，他便清楚自己的那篇文章肯定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看来李使君说的没有错，朝廷一直在谋求变革，所以他才冒险写了一篇比较激进的文章。 没想到还真的赌对了。 “恭喜张主事。如今高中明法科榜首，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 “恭喜张主事！” 一时间，代表山南东道来长安参加马球比赛的一众军士便纷纷拱手。 “各位兄弟客气了，运气，运气而已！”心情颇好的张清风连忙拱手道。 旁边其他中举的读书人也纷纷张清风道喜，虽说很多人都不认识他，但作为一科榜首，结交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考明法科的人很多，但明法科在进士科和明经科看来，不过是一群才学浅薄之人走捷径而已。 每年关注人数最多的依然是进士科。 考其他科的不是不知道考中进士科的好处，但是进士科太难考，与其这样，还不如去其他科碰碰运气。 “二郎，状元不是你，而是一个叫归黯的人。” “归黯是谁？居然夺了我的状元！”崔昭矩有些恼怒。 他本以为这状元，自己是拿定了，结果被另外一个人给夺走了。 状元被夺，让崔昭矩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差，气得直接转身离去，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恭贺。 “这归黯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杜荀鹤看到自己也考中了进士，虽然只是第二十七名，但他也很高兴，看来自己没有白在朱温那里受了几个月的苦，看来还是有收获的。 这礼部的人，还是挺买朱温的账。 不过在看到崔昭矩愤而离去，杜荀鹤也对状元归黯有些好奇，对于这位，他还真没听说过。 “杜兄没听说过这归黯也很正常，因为此人并不是长安人士，在长安也没多大名气。不过其父，还有三个伯父，杜兄应该听说过。”旁边有人解释道。 “归姓比较少见，难道是太常少卿归仁绍的子嗣？”联想到朝中的归姓大臣，杜荀鹤想到太常寺少卿归仁绍。 跟九寺其他八寺的卿都是从三品、少卿都是从四品上不同，太常寺卿是正三品、太常少卿是正四品上，因为太常寺负责宗庙礼仪，管祭祀，地位较高。 但平时太常寺的存在感很差，不过作为正四品上的归仁绍，杜荀鹤还是有所耳闻。 要知道当年归氏一门四杰，可是在大唐朝廷都是赫赫有名。 归仁绍为归登之孙，归融之四子。大哥归仁晦为开成三年（公元838）进士，二哥归仁翰为大中十一年（公元857）进士，四弟归仁泽为咸通十五年（公元874）状元。 四兄弟皆为状元，这可很少见，要知道归氏并不是什么显赫的大姓。 不过归仁晦和归仁翰在黄巢作乱期间便去世，归氏四杰就剩下老三归仁绍、老四归仁泽。 其中归仁绍担任着太常寺少卿一职，而归仁泽则是忠州刺史。 整个归氏一族，目前也是不上不下，自然知名度并不是很大。 “不是，归黯是忠州刺史归仁泽的之子，今年才19岁。” “19岁？这比陆宣公差不到哪里去了吧？” 陆宣公就是陆贽，18岁中进士，被誉为中唐贤相。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得知状元归黯才19岁，五十多岁才中进士的韦庄不禁摇头道。 韦庄也中了，不过却是37名，比较靠后了，毕竟年龄偏大，能中就算很不错了。 。。。。。。 “这是兵部公布的比赛场次。 按照兵部的要求，全部参赛的五十三个队分为八个组，每个组七个队或者八个队，然后每组内相互比赛。 然后以所谓的积分来排名，每组第一和第二名进入下一轮比赛。 每赢一场比赛，就得两分，平一场比赛一分，输掉比赛不得分。最后最高的两个队便是可以进入下一轮比赛的两个队。 这是规则上说的淘汰赛。” “怎么规则是这种？” 看到兵部提前半个月公布出来的比赛规则，不仅仅是是参赛的各个队伍有些懵逼，就连那些吃瓜群众也都很不解。 “按照这个规则，若是八个队的一组。那么仅凭所谓的淘汰赛，一个组就要进行二十八场比赛？ 就算是东内苑的那处马球场，上午和下午各举办一场，仅一个小组就需要十四天才能结束比赛。 那后面的比赛怎么办？” 第538章 马球风云(五) “张主事，第二轮比赛的规则跟这个淘汰赛的规则并不同。 据说第二轮的十六个队，以抽签的规则来分出前八，并不是要跟另外十五个队都打一场，而是与抽签的敌队比赛，胜者进入前八，输掉的队直接淘汰。” 张清风一愣，“第二轮、第三轮，甚至后面的比赛，都是一赛定输赢？” 这个规则，张清风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有点奇怪。 “正如张主事所说。”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张主事，这吏部的选试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都认为你应该好好准备选试。 如今张主事是明法科榜首，也就是明法科的状元，以后都是要当大官的，怎么能因为马球比赛，耽误张主事的前程。” “对，张主事，不就是比赛而已。兄弟们能借这个机会来长安看看，都心满意足了，等回到襄州，我们也能给家人和其他没能来长安的同袍们说说长安的一切。” “张主事，吏部的选试重要。”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衷心地劝着张清风。 毕竟从张清风中了科举之后，他和这些普通军士便不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 张清风本就不是普通出身，但之前因为其官职低，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所以其他人也都忽略了他的出身。 但随着张清风成为明法科榜首，众人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虽说明法科不如进士科的地位高，但毕竟是考中了科举，而且还是明法科的榜首，未来肯能在仕途上走的更远。 张清风也有些愣然，这些人的话虽然很真诚，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一种隔阂感。 “吏部选试没问题，你们不用担心。虽说张某后面不能参加马球比赛，但却可以帮你们出谋划策。 我们山南东道若是能进入前十六名，对于各位也是荣耀，也算是为山南东道、为布政使争了光，对于各位的前程也是很有帮助的。 所以我们一定要进入小组前二，这不仅仅是为了山南东道，也是为了各位。 所以第一轮的小组比赛很关键，只要知道我们所在的组有哪些队伍，张某说不定能帮你们取得更好的名次。” 吏部的选试就在马球比赛的前十天开始的，而马球比赛分组则是在比赛前五天才正式公布。 虽说吏部选试的风头有些被马球比赛抢了，不过这些中了举的读书人中不少也对马球比赛感兴趣。 即便是那些落第之人，也想看看马球比赛，来放松一下。 不过当分组公布之后，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 “我看这兵部就是故意针对我们，你看看这个分组。我们一起来的四支队伍却被分到了四个组，这不是故意把我们分散，削弱我们的实力吗？” 看到下面的人拿回来的分组名单，朱友谅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心下也对朱友文有些抱怨，若不是对方太过鲁莽，惹恼了兵部，不至于兵部这么整他们。 虽说这只是马球比赛，但若是成绩太差，到时候丢的可是宣武、甚至朱温的脸。 要是让朱温不高兴，参赛的这些人受罚不说，可能他朱友谅这个侄子也得被牵连。 “怕什么？论打马球，我们为何要怕？我们只需要把每个组的其他六个队的打趴下就是。”朱友文大放厥词道。 “哪有那么容易？你也不看看这组里都有哪些队，哪有那么容易打赢。”朱友谅对于朱友文的目空一切也有些不满了，你不过是叔父的养子，我可是他亲侄子。 其实朱友谅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看看分组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宣武四支队伍分别在甲组、乙组、丁组、辛组，其中宣武在甲组、义滑在乙组、忠武在丁组、武宁则是在辛组。 就来先说说甲组吧。 甲组一共七支队伍，除了宣武外，还有左右羽林军、夏绥、振武、泰宁和魏博。 左右羽林军就别说了，夏绥和振武本就是民风彪悍之地，马球之风很盛行，实力断然不会太差。 泰宁干脆就是宣武的敌人，也就魏博跟宣武勉强还算比较和睦。 放在后世，用死亡之组来形容也不为过。 同样，其他的组也好不到哪里去。 义滑所在的乙组更夸张。 除了义滑外，左右天策军、关内道、天平军、卢龙军和横海军。 从分组来看，运气最好的可能是忠武。 忠武所在的乙组中，除了左右龙武军稍微有威胁外，其他的都不足为虑。 什么陕州、杭州、宣州和义武，这都是什么除了义武外，其他三镇能拿出像样的骑兵吗？ “那就找上门，让他们自己认输，我看谁敢得罪义父，不给义父面子。”朱友文不屑道。 “这能行吗？” 听到朱友文的建议，朱友谅总觉得有些不合适，这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 “怎么不行？除非他们想与义父为敌！” 。。。。。。 “什么？宣武来人让我们向忠武认输？” 听到下人汇报，宣武那边直接派人来威胁他们，让他们跟忠武队比赛的时候直接认输，凌清便觉得有些欺人太甚。 “他们还不止这么说，而且还说，若是我们不听话，等后面比赛结束，他们宣武会带着大军兵临陕州城下。” “这欺人太甚了。没想到宣武这群人如此目中无人，我们把这个事向兵部汇报，让兵部降罪宣武这群人。” “没用的。我听说宣武的那群人不只是威胁我们陕州，杭州、宣州那边都被宣武的人上门了，兵部的人知道也没有管。” “这也太窝囊了吧！就看着宣武这群人这么胡来。” “要不谨慎点？我们陕州靠近洛阳，要是得罪了宣武，河阳的军队攻打陕州怎么办？这不过是一场马球比赛而已，没必要得罪如日中天的宣武。” “不用管忠武。输给忠武不代表我们不能赢，我们一共要跟六个队打，只要我们最后是前二名就行。 至于忠武，也就能威胁威胁我们，你让他们去试试威胁龙武军？” 第539章 马球风云(六) 别说，朱友文还真派人去威胁龙武军了。 不仅仅是龙武军，还有羽林军和神威军，唯独没有去威胁天策军。 没办法，之前就在天策军面前吃了亏，现在找上门去威胁，估计又得被打。 当然，最后还是被打了。 派去威胁龙武军和羽林军的还好，去威胁左神威军的，被打的最惨。 因为正好碰到李存孝在，其中两人直接被李存孝用槊打断了双腿。 李存孝本就是暴脾气之人，哪里受得了别人的威胁？ 宣武的人这么做，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非议。 “陛下，宣武的人如此乱来，若是再不管管，估计那些藩镇的人得把兵部的大门都拆了。” 宣武的人这么乱来，没有出面制止的兵部自然就成了背锅的了，一时间抱怨声不断。 就连李嗣周这个兵部尚书，都有些顶不住了。 “覃王，你担心过度了，谁敢把你的兵部大门给拆了？谁敢拆，朕送谁去吃牢狱的饭。”李晔笑了笑，安慰着李嗣周。 “陛下，臣和兵部受点委屈无所谓，但对于宣武这嚣张的行为不加以制止，恐怕对朝廷、对圣上的名声有损。”李嗣周道。 “有句话说的不错，若想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虽说朝廷和朕的颜面受损，但宣武的人这么做，势必会引起其他藩镇的不满。 虽说前来参加马球比赛的藩镇代表大多是军士，但同行的人不乏这些藩镇节度使的亲信。 宣武在长安的举止，势必会通过这些人的嘴传回去。 如今朱温势大，不让朱温到处树敌，怎么孤立朱温？仅靠朝廷目前的实力，即便是能剿灭朱温，也会损失不小。 所以必须借用那些藩镇的力量。”李晔淡淡道。 “臣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李晔笑着反问道。 “真的明白了！”李嗣周肯定道，就当其准备离去的时候，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对着李晔行着礼，“陛下，有一事臣觉得需要向陛下汇报。” “什么事？”李晔疑惑道。 “跟杭州防御使所派使节罗隐有关。” “罗隐？就是那个诗和文章写的不错、但笔又特别毒的那个罗隐？”李晔突然想起了印象中好像听说过这个人，“他没参加科举了吗？” “回陛下，正是此人。不过这个罗隐已经没参加科举了，而是投靠了杭州防御使钱镠。”对于罗隐，李嗣周还是听说过的，毕竟罗隐在黄巢攻入长安之前的那几年在长安也算是很有名气，他比李晔年长，自然对罗隐有过耳闻。 “他怎么了？是写文章骂覃王你了？还是骂朕了？” “回陛下，都不是。此人前不久给臣送来不少财宝，希望能让臣在陛下面前说说好话，为钱镠求得镇海军节度使一职。不过臣没有收，反而把其赶出了王府。 但臣听说其在长安还见了不少人，所以觉得有必要向其汇报一下。”李嗣周义正言辞道。 李晔看了看对方，然后扭过头问向李简，“李指挥使，这段时间这个罗隐见了哪些人？” “最开始见的便是兵部职方司郎中高蟾，两人算是故交，不过臣的人看见罗隐是带着小箱子去的高蟾府上，然后空手离开的。”李简这话虽没有明说高蟾收受了财物，但李嗣周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李简这话里的意思，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除此之外，罗隐拜访过吏部李尚书，还送了不少古书给李尚书；还有郑凝绩博士。” 当然，李简没说对方还拜访过他，也给他送了不少好东西。 “郑凝绩？怎么跟他又扯上关系了？”李晔好奇道。 李嗣周则是伺机解释道，“回陛下，当初罗隐很受已故郑相的赏识，差点成为郑相的女婿，不过他长得太丑，被郑相的女儿拒绝了。” “长得丑？” 听到这个原因，李晔也忍不住笑出来。 没办法，他一直认为古人中，会写诗词的人都是风流倜傥之辈。 “是有点丑。”李嗣周肯定道。 “那你们觉得怎么看？钱镠想要这镇海军节度使？”李晔问道。 “陛下，先不管钱镠，但臣认为镇海军节度使一职不宜空缺太久。”李嗣周表态道。 “陛下，臣认为可以让钱镠派来的队伍好好表现一下，正好钱镠的队伍跟宣武旗下的忠武队一个组。”李简建议道。 “这算是击球赌节度使？”李晔自嘲道，“先等等，虽说这镇海军节度使对朝廷无关重要，但也不能这么草率。 既然提到这个事，等马球比赛结束后，把内阁七名大学士召集在一起商讨一下。 还有，这段时间要严密监视各藩镇在长安的活动，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是来参加马球比赛。” “是，陛下！” 。。。。。。 “蠢货，除了惹事，还能干什么？” 得知朱友文派人到处威胁其他的参赛队伍，朱友让便有些愤怒。 朱友文这么到处树敌，让他却不太好做。 朱友文这么做，平白无故让宣武树敌很多，真不知道自己义父怎么会把朱友文派来。 “阿郎，听说有文和友让两位世子把他们的妻子送进了梁王殿下的寝宫，天亮后才离开。” “真的假的？” 听到这个消息，朱友让十分震惊。这言外之意，朱友恭和朱友文把自己妻子都送给自己府义父了？ 这。。。。。。 “是真的，不过没人敢乱传。这都是友裕世子被贬后的事，是为了争的梁王殿下的喜爱。 阿郎，这么下去，对您可是很不利。汴州不少人在说阿郎的坏话，阿郎不可不防啊！” 听到这话，朱友让也不禁沉默。 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了。 当初他因为自己妾室被朱温酒后霸占的一事很生气，一度产生了离开朱温的想法。 但后面看到朱温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也犹豫了。 所以他选择了两边押注，这样便可以左右逢源。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在长安可以说是混的如鱼得水，但想到朱友文的态度，他又犹豫了。 是不是朱温在怀疑自己了？ 第540章 马球风云(七) “义父可是在担心梁王那边？” 看到朱友让忧心忡忡，一旁的朱季兴伺机问道。 朱友让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义子，再想起自己那几个儿子，也不禁感叹，为何对方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比那几个不成器的混账好太多了。 “朱友文现在深得梁王的喜爱，据说为了博得梁王的喜爱，把自己的妻子都送了出去，那个朱友恭也是。 如今梁王长子被贬，而且患了重病，身子一直不好。如今这朱友文和朱友恭应该是瞄准了梁王世子之位，而且为了这个位置，连自己的妻子都敢送。 梁王的子嗣不少，但除了长子友裕之外，其他的都年幼。而梁王的义子就三人，朱友恭、朱友文和为父。 为父本没有跟两人争夺世子的野心，但奈何朱友文如此容不得我，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朱友让感叹道。 “义父，那友恭叔父的态度呢？”朱季兴问道。 “还行吧，不咸不淡。他是武将，为父是商贾，而且为父又久在长安，跟朱友恭也没多少打交道的时间。”朱友让有些心虚。 朱季兴想了想建议道，“孩儿认为义父最好抽时间回一趟汴州，可能会有危险，但若是不会去，流言势必会变成真的。回到汴州，义父可以跟友恭叔父打好关系。 有他的帮助，义父在长安才能安心。” “可这还不能打消梁王的猜忌呢？”朱友让担心道。 “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义父的面子上可能要受损。”朱季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你说！” “娶一个貌美的妾室，最好是从平康坊的那些名妓中选一人。然后义父把这位妾室带回汴州，然后把这位留在汴州即可。”朱季兴建议道。 “什么？”听到这个办法，朱友让脸色有些难看，狠狠地瞪了一眼朱季兴，“季兴，你这办法真的挺好！挺好！” 感受到朱友让言语中的愤怒，朱季兴连忙解释道，“义父，若是不这样，您怎么打消梁王的猜忌？义父除了损失一点面子，也没有其他损失。” 朱友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屋中走来走去，最后看向朱季兴，“这个事，你去帮为父留意。 一定要年轻貌美，而且还得经验丰富。记住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有合适的人选再向为父汇报。” 朱季兴抱拳道，“义父放心，孩儿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下去吧！” 。。。。。。 “启禀董指挥使，朱友让那老家伙已经同意了卑职的建议。” 平康坊，一处风格优雅的青楼里，朱季兴正对着锦衣卫副指挥使董浪恭敬地行礼。 “行，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若是这事办成了，必当记你一功，先下去吧！”董浪淡淡道。 “是，卑职告退！” 朱季兴恭敬地退出这个房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出出来的房间，然后才把帽子戴上，离开了这座青楼。 “指挥使，这个朱季兴可信吗？他可是朱温找出来的人，若不是朱温，恐怕他还是朱友让的家奴，而不是义子。 万一他把这个计划告诉了朱温，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董浪旁边，一个穿着便衣的锦衣卫官吏一脸担忧之色。 董浪把玩着酒杯，笑了笑，“他自然不可信。本身作为朱友让的义子，还来投靠我们，自然也有可能把我们卖了，投靠他人。” “那指挥使还让他办这个事？要是他坏事了怎么办？” “这就是你为什么是我的部下，而我不是你的部下的原因。多学学吧！”董浪笑而不语。 这个朱季兴可是能两面三刀之人，但又如何，只要能为他所用，即便对方两面三刀又如何？ 在房中没有其他人后，一个年轻貌美的青楼女子从暗室走了出来，正是天香阁刚刚出阁、欲打造为新的头牌的灼灼姑娘。 灼灼来到董浪面前，微微行礼，“属下参见董指挥使。” 董浪托起灼灼的下巴，闻了闻对方身上的香味，有些着迷，“谁能想到天香阁倾力打造的头牌之一，居然是我锦衣卫的暗谍。想到把你这样额可人儿送到朱温那老贼身边，实在是有些不忍。” 灼灼沉声道，“这是属下的职责。请问董指挥使，属下的任务是否是先靠近朱友让。” “朱友让？那个首鼠两端的胖子？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陪他。锦衣卫培养多年的你，自然得给你一个皮囊好的人。”董浪松开手，笑着道。 “那属下需要靠近的人是？” “朱友文。”董浪说道，“此人风流倜傥，虽说性格有些跋扈，但是看上去倒也不会辱没你。我们会想办法让他去天香阁，后面就看你能不能让朱友文那小子对你朝思暮想了。” “怎么是朱友文，不是朱友让？”灼灼一愣。 “谁说是朱友让的。把不过是障眼法，我们的底牌，自然得用到该用的人身上。至于朱友文那里，我们会帮他物色一个不错的青楼女子。 这朱温的几个义子，这性格呀，的确是有些异类，旁人难以理解。”董浪摇了摇头。 灼灼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董浪会那么说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到房中就两人，灼灼那恭敬的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妩媚的模样，转身坐进董浪怀里。 “董指挥使，这天色已完，还是让灼灼服侍你吧。” 灼灼的模样，让董浪也不禁吞了吞口水，但想到待会还要回去向指挥使李简复命，便把对方从怀中推开。 “你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再不回去就要被人怀疑了。你的任务很关键，只要能完成任务，上面是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的。” “那灼灼就先谢过董指挥使了。” 说着她便把滑落的衣衫提起来，对着董浪行了个礼。 “你先回去吧。” 说完，灼灼便迈着袅袅娜娜的步子进入了暗室。 灼灼进入密室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董浪，露出迷人的笑容，然后才掩嘴轻笑离去。 而在灼灼离去之后，董浪这才大松一口气，要是在跟这妖精待一会儿，他真忍不住了。 希望朱温能被这妖精给迷住，那就是大功一件！ 第541章 马球风云(八) 若是说科举考试只是读书人才能参与的盛世，那么马球就是可以全民参与的活动。 即便是打马球不是每个人都能打，但是却可以看。 之前李晔以为参加的藩镇并不多，可没想到除了朝廷可以号令动的这些道外，连江南那边的人都来了，一共五十三支马球队伍，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在李晔的预料中，除了十五支禁军外，关内道、四川道、山南西道、山南东道、河东道、黔州、荆南、安南、岭南、安西大都护府、灵武、京兆府这十二个地方会各派一支队伍。 这是二十七支队伍。 除此之外，他猜测宣武、陕州等也会派队伍参加，但他没想到很多小藩镇都来了。 杭州防御使钱镠这样的小藩镇都派了一支队伍，还有不少队也是，名义上只是一个州而已，但也派了队伍来参加比赛。 也有一个藩镇同时来了几支队伍。 当然这些小藩镇来参加比赛是假，趁机游说大臣，谋取利益才是真的。 这么多队伍的参加，也让东内苑的那个马球场有些不够用，所以李晔便在长安城内再找了一个马球场，只不过无法做到东内苑的马球场可以容纳那么多人。 不过因为第一天的马球比赛，李晔会出现在东内苑的马球场，所以第一天比赛的两个马球场，东内苑的最受欢迎。 当然门票也卖得火爆，近五万个座位的马球场全部卖完，仅仅这门票，就赚了上万贯。 要知道，最便宜的门票也需要五十钱，最贵的则是有几十贯，当然那位置是非常好的。 听到这个数字，李晔心想，岂不是这马球比赛结束，这成本就能收回来不少了？ “走吧，今天是马球比赛的第一天，朕必须出席的。你们也都跟着一起，也去见见那热闹的场面。” 麟德殿内，李晔跟着一众妃嫔和子嗣在一起用完了早餐，便吩咐起驾前往东内苑的马球场。 “皇后和丽妃与朕同行！” 麟德殿前，李晔正准备上车的时候便开口道。 “谢陛下！” 刘晨妍和孙梅二人当即躬身行礼，然后在一众妃嫔羡慕眼神中走向李晔的车驾。 “陛下，今日的马球比赛都是谁跟谁打？”马车上，孙梅忍不住问道。 “张威！” “回陛下，回丽妃，今日上午是左羽林军对战振武军，下午是陕州对战忠武军。”听到李晔的问话，马车外边的张威连忙大声回道。 “陛下，这上午的比赛想来会很精彩啊。”刘晨妍眼前一亮。 “皇后娘娘怎么这么说？”孙梅好奇道。 提到马球，刘晨妍的兴致一下很高，“梅姐姐，你可能不知道。这左羽林军是禁军，骑兵众多，马球比赛自然不会差；而振武军却是以吐谷浑、鞑靼等游牧民族为主，骑兵的骑术精湛。 上午的比赛肯定是龙争虎斗，不过下午的比赛结果应该很明显，陕州的队伍应该赢不了忠武军。” “妍儿，我怎么觉得陕州也未必会输！”李晔笑着道。 “忠武军历来都是精锐之师，陕州却只是一州，明显陕州赢不了。”刘晨妍争辩道。 “妍儿，我们打个赌如何？我就赌下午陕州赢。” “陛下，这打赌，总得有赌注吧！”一旁的孙梅起哄道。 “那妍儿想要以什么赌注？”李晔说道。 “嗯，让妾身想想。”刘晨妍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突然摇着手，“妾身想到了。若是妾身赢了，陛下带妾身和梅姐姐等人出长安城游玩一次，不能去华清宫，那里太冷清了！” “去凤翔府如何？”李晔询问道。 “也行！”刘晨妍本想回成都府，但想到有些不合适，就没有提及。 “可要是妍儿输了呢？”李晔坏笑道。 “不可能输，妾身怎么可能输！” “打赌，肯定是有输赢的！” “要不这样，若是妾身输了，便答应陛下任何一个要求。”刘晨妍想了想自己应该不会输，所以这个赌注，她就没放在心上。 “朕的要求也不难。”说着李晔便在刘晨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结果听完后，刘晨妍俏脸微红。 “陛下，你这。。。。” “妍儿，这可是你说的答应朕任何一个要求，难道妍儿要反悔？” “不反悔，妾身也不会输的！”刘晨妍自信道。 。。。。。。 当置身于马球场中才能明白马球在长安的风靡程度，即便是长安几次被破坏，但长安人对于马球的热闹一直没有减弱。 若是黄巢初定、李儇返京以及李晔刚登基的那几年，长安的贵族或许没有忘记马球，但是长安的百姓对于马球的热爱程度还是有所降低的。 不过最近几年，随着长安的繁荣开始恢复，长安的百姓在闲暇之余也开始恢复对马球的热爱。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大众化的蹴鞠。 说马球，长安的百姓人人都会，或许夸张了点，但是蹴鞠却不同。 毕竟打马球需要马，但马并不是普通家庭就能买得起的，就算买得起，也不一定养得起。 但是蹴鞠不同，用竹子或者毛皮就可以制作，自然能普及开来。你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中，都能发现踢蹴鞠的小孩或者年轻人。 不过蹴鞠有个短板，那就是因为其太过普及和平民化，反倒不受权贵的喜爱。 因此马球才是这些权贵追逐的一项运动，也就是贵族运动，有点像后世的高尔夫。 不过也有不同，高尔夫不太具备观赏性，但马球的观赏性极强。马球在大唐的喜爱程度，倒是有点像后世欧洲对于足球的喜爱，而且不能只用喜爱来形容。 所以当李晔的圣驾出现在看台的时候，现场那如山呼海啸般地‘圣上吉祥’、‘圣人吉祥’之类的话，让李晔也有些着迷于其中。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这个位置，那种发自内心的豪情壮志在这个时候格外的明显，让人不禁沉迷于其中。 谁都想当君王，但却不是谁都能当好。 君王虽然是人，但做到这个位置，就不能把自己看成一个普通的人，因为你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责任，所以你不能向普通人那样，想做什么做什么。 当李晔亲自宣布马球比赛开始后，这筹备了一年的马球比赛这才正式拉开大幕！ 第542章 黑马初现 “那看台上的人就是圣上和一众后妃？” 看着数十丈外那比其他看台明显高出不少的台子的那些人，朱友文下意识问道。 “应该是。我也没近距离见过圣上，但能坐在那里的，肯定是圣上无疑，据说圣上今年才24岁了。”朱友谅说道。 “24岁又如何？” 朱友文低声道。 “你干什么？说话分个场合行吗？” 听到朱友文这话，吓得朱友谅连忙看向周围，发现周围没人听见，这才放下心，但依然对朱友文有些不满。 “这里就我们几人，谁能听到。”朱友文无所谓道。 不过朱友文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看台上的一众妃嫔，虽然隔得有点远，但他可以肯定，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这也很正常，毕竟是圣上的后妃，想来姿色也不差。 如果李晔知道有人惦记自己的女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忍住。 本来李晔对下午的比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因为跟皇后的打赌，他也变得兴致勃**来，也不知道这个陕州的队伍能不能让他的想法得逞。 上午的比赛最后以左羽林军以一颗球的差距险胜。 左羽林军本就是平定河东李克用的主力之一，大将军赵雄也是悍将。其麾下的骑兵并不差，选出几十人骑术精湛的来打马球也不是难事。 而振武军就是原云州赫连铎统帅的一个藩镇，境内以游牧民族为首，马球水平自然也不差。 双方自然是龙争虎斗，不过在马球的技术上，左羽林军更胜一筹，这最后才能以一球制胜。 上午的观众，那看的是激动不已，虽说花了不少钱，但能看到三场精彩的马球比赛，大呼很值。 但是下午的比赛，就没有上午的受欢迎，因为在很多人看来，胜负已定，没多大看头。 。。。。。。 “今天的比赛很重要，有人希望我们赢下这场比赛。” 就在比赛还有一刻钟要开始的时候，常威突然来到了陕州队的休息地方。 “二公子，怎么突然改变了之前的计策？”作为马球队的领队朱简有些不解。 之前由于宣武的人上门威胁，为了不给陕州树敌，朱简、凌清和常威三人商量了一下计策，觉得可以输给宣武，只要保证其他比赛能赢就行。 常威解释道，“刚才锦衣卫李指挥使派人跟某说，希望我们能赢下这场，因为圣人在上面观看。” “圣人？” 朱简一愣。 “没错，圣人希望我们能赢下这场比赛，至于热闹宣武的后果，也不用我们担心。” “既然二公子都说圣人在看着比赛，我们还怕什么？直接把宣武。。。。不，把忠武干下去就行。” 旁边当即有人大叫道。 之前宣武派人来威胁他们，逼迫他们输给忠武的时候，他们就很不舒服，不过担心给陕州引来祸乱，就比较克制。 “朱校尉、凌队正，你们可有把握。”常威看向朱简和凌清二人。 虽说他是常行儒的儿子，但这支队伍却是以朱简和凌清二人为主，所以他也必须询问两人的意见。 朱简看了一眼凌清，“凌队正，你的意思呢？” 凌清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我们不知道忠武的水平，不敢下判断，要想赢忠武，必须先了解他们的真实水平和打法，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取胜的希望。” “你想怎么打？”朱简问道。 “二公子、校尉，田忌赛马的事情你们也听说过。忠武的人嚣张无比，第一场派的人肯定很随意，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我建议第一场我们派出最强的阵容，先拿下第一场，这样我们赢得几率才对更大。”凌清抱拳道。 朱简看了看常威，后者点头后他便说道，“既然二公子也没意见，那第一场就凌队正你亲自带队，希望你能看出一些忠武的打法。” “请二公子和校尉放心，卑职一定幸不辱命！” 下午的马球比赛，李晔虽然出席，但并没有亲自宣布比赛开始。他是君王，第一天的比赛出席是为了表示对马球比较重视，但他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不可能天天都来看马球比赛，不然他真的会被一众大臣当成昏君了。 “阊阖千门万户开， 三郎沉醉打球回。 九龄已老韩休死， 无复明朝谏疏来。” 想到马球比赛，李晔就忍不住把这首出自历史上宋代的晁说之《题明皇打球图》一诗念了出来。 “陛下好才华！”听到李晔再次‘作’了一首诗，一旁的张威等宦官连忙恭维道。 李晔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一旁的李知柔、李嗣周等人则是有些好奇，因为这首诗怎么看也不像是歌颂马球的，反倒是在讽刺唐明皇也就是玄宗因为马球误国的一事。 从字面看，这首诗并没有有过多的贬低，但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贬低的意思。 不过李晔不开口，这一众亲王也不好直说什么。 “皇兄，你怎么突然作出这样的一首诗？” 李知柔等人不敢说，但是李倚敢说。 虽说李倚是李晔胞弟，照理说也是李晔最该防备的人。 但是李倚身体从小就不好，体弱多病，或许是因为这点，李晔对这个胞弟也没那么防备。 “没什么，有感而发而已！”李晔笑了笑。 “梅姐姐，陛下这首诗什么意思？” 看着李晔和一众亲王打哑谜，刘晨妍则是有些好奇，但又不能直接询问李晔，只能问对诗词比较有研究的孙梅。 孙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这首诗表面上是在说玄宗因为荒淫误国，不过好像也是在警醒自己，妾身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作出这么一首诗。” 的确，李晔这矛盾之举，的确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很快马球场上的比赛开始后，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之前的疑惑也只能暂时压在心里。 比赛一开始，立即就精彩不已，陕州这边的十人看似身形消瘦，没有忠武那边的人强壮，但是一打起来的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第543章 激烈的比赛 “这陕州怎么在打？” 看着马球场上的赛况，李晔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陛下，这陕州估计是想先拿下第一局。陛下请看，这陕州的二号和七号，还有十三号，相互配合的十分默契，技术上虽然有些欠缺，但是进攻却很凌厉，其他人的防守也很不错。 反观忠武这边，看似人强马壮，但是相互之间没有多少配合，也有些轻敌，反而被陕州这边打的措手不及。”李嗣周分析道。 “这陕州不会是把最强的队员派了出来吧？就为了拿下第一场？” 李晔话音刚落，旁边的刘晨妍便捂着嘴喊道，“陛下，要进球了！” 李晔当即回头，便看到陕州这边的二号，左突右冲，已经逼近了球门。 忠武那边看到陕州的人要射球了，一个黑脸大汉当即冲了过来，欲直接冲撞凌清，手上的球杖已经挥起，任谁看也不像是打马球，而是奔着人去。 “小心！” 听到队友的提醒，凌清顿时反应过来，勒着马缰一个侧身便与那个黑脸大汉擦身而过，然后直接一个隐蔽的肘击便使了出来。 黑脸大汉见没能得逞，就欲策马再次阻拦，不过就当他刚刚用力的时候，才发现右手的胳膊一酸，使不上力。 他这才想起刚才对方那一记隐秘的肘击，正欲大骂的时候，他便看到对方已经俯下身子、挥起了球杖。 只见那双手一挥，彩色的马球便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接飞进了球门。 “球进了！球进了！” 看到这场比赛的第一颗进球居然是众人都不看好的弱势球队进的，观众席上的观众大多都有些发愣。但听到那进球的声音后，一个个都激动的大叫起来，纷纷看向场上。 “白队二号凌清进一球！” 珠球忽掷、月杖争击，并驱分镳、交臂迭迹。 骏马疾驰，球杖飞舞，鞠球腾空，双方的球员在球场上你争我夺，甚是精彩。 一会儿是陕州进球，一会儿是忠武进球，但三刻钟过去后，差距明显就出来了。 之前三刻钟的比赛，陕州一共进了四颗球，但忠武却只进了两颗球，而陕州的四颗球，有两颗都是二号凌清进的。 比赛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但忠武这边明显慌了，接连失球。虽说陕州这边进球率有所下降，但是控球的次数明显多于忠武，而忠武这边却是因为慌乱，即便是夺了球，也很难进球。 “废物，废物！连陕州都打不过，要他们何用？快点换人，换技术好的上去，不能输给陕州，不然我宣武的面子都得丢尽。” 看到比赛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而自己这边已经落后两个球，朱友文在看台上破口大骂。 “使君，第一场已经输了。我们的好手，应该留在下一场，而不是在这场上场，这对他们的体力消耗会很大。 输一场而已，我们还有两。。。。。” “混账！” 一记沉重的耳光声响起，朱友文神色阴狠的看着这个手下，“你知道什么？我们宣武一场都不能输，马上给我换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感受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疼，那人只能把心中的不满收起，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属下马上就去换人！” “一群贱奴，居然敢顶嘴了。”即便是那人已经去传令，但朱友文嘴上也没放过对方的意思，“这个陕州胆子挺大，居然无视我宣武的威胁。等回到汴州，禀告义父，一定要让这陕州好看！” “世子，这等事何须去烦梁王。世子可以去跟河阳节度使说一声，想来以世子的话，河阳节度使也不敢违背吧！” 旁边有人建议道。 朱友文眼前顿时一亮，“好一记借刀杀人。” 看到朱友文这个样子，一旁的朱友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能看着场上的比赛。 。。。。。。 “凌队正，忠武那边换人了！” 看到忠武那边突然暂停，并且换上了五个看上去就不是善茬的队员，陕州这边也有些担忧。 凌清眼神一缩，“忠武是想打回来，应该是换的好手上场！” “凌队正，我们要不要换人？” “也换！把几个体力消耗过大的几个兄弟换下来，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保住领先即可。忠武这边肯定要反击，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防守，再防守，不能让忠武把比分追回来了。” “明白！” “快回防，快回防！” 短暂的暂停后，比赛继续开始。也正如凌清所料，忠武新上场的五个人一开始就发起了很凌厉的进攻，即便是陕州这边已经有预料，但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看到防守出现漏洞，凌清连忙策马回防。 。。。。。。 “这陕州队有些意思，指挥的人是聪明人，田忌赛马。 论整体实力，陕州肯定不如忠武，但是忠武因为之前的威胁，有些轻敌。所以陕州这边便在第一场就派出技术精湛的队员，打了忠武一个措手不及，等忠武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第二场，忠武这边犯了糊涂，把最强的一群人派了上去，结果陕州这边明显没有把第二场当回事，只是派了一群技术并不怎么好的人上场。 这就让忠武这边马球技术精湛的一群人体力严重下降，这第三场就成了关键。 要是朕没猜错，这第三场，陕州这边的主力要一起上了吧！” “陛下英明！” 一旁的李简连忙恭维着。 “这陕州的马球队员里倒是有几个人才。”李晔笑着道，然后看向刘晨妍，“妍儿，你觉得朕分析的如何？” “哼！” 刘晨妍别过脸去，显然不想认同李晔说的，即便是对方说的有理。 “陛下，比赛开始了！” 张威提醒道。 李晔等人的视线便回到场中，正如李晔所分析，陕州这边第三轮派出了豪华阵容。一直没有上场的一号也上了，第二场也没上的凌清也上了，这两人就是这陕州的两架马车，现在同时出现在了场上。 而听到场中激烈的欢呼声，本来生气的刘晨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看的津津有味。 李晔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不禁一乐。 这算是真香定律吗？ 第544章 泰宁来使 “废物！一群废物！” 看着眼前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手下，再看看身形明显消瘦的陕州队那边，朱友文当着众人就对这群手下就是劈头盖脸地骂去，手上的马鞭也招呼上去。 一时间，好几个忠武的军士身上皮开肉绽，旁边的朱友谅想劝止，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行动。 下午的比赛，最后还是忠武这边输了。而且第三场还输得很惨，以四颗球的差距输掉了比赛，这让朱友文很没面子。 虽说第二场赢了，但是第三场才是决定胜负的。而忠武这边的几个好手，却因为体力下降，发挥不出多少的实力，反观陕州那边的主力的体力一直保持的很好。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忠武把好手都派了上去，还是被陕州打的落花流水。 这个结果让一众观众也大跌眼镜，不过看的倒是津津有味。 “还不滚回去！” 朱友谅生怕朱友文在这里胡来，只能板着脸把这些军士给骂回去。 有了朱友谅的话，这些军士才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来开这个地方。 “友文，别生气了。只能说陕州这边的人太贼了，跟我们玩小伎俩，等后面有机会再教训他们就是，没必要这么生气。 你这好不容易来趟长安，我带你去平康坊转转如何？听说天香阁有几个不错的姑娘，刚出阁没多久，长得那叫一个貌美。” “真的？” 想到之前看到皇帝的那些后妃们，朱友文便心里痒痒，现在被朱友谅这么一说，他便感觉自己心里真的有一股火，必须发泄出来。 “当然。 你是不知道她们出阁的那天，圣上还去过天香阁，并且还作了两首词，现在被天香阁视为珍宝。”朱友谅低声道。 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若不是那两首词，估计没几个人知道李晔去过天香阁，但这两首词却让李晔去过天香阁的事闹得满城皆知。 为了这事，不少大臣还向李晔劝谏过，认为作为君王，不应该去那种地方，有辱名声。 “真的？” 虽然朱友谅说的那几个姑娘跟皇帝没多大关系，但朱友文心里却有一种快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妻子被自己义父霸占，他也对人妻有着很强的冲动，在他眼中，那几个青楼姑娘就是皇帝的女人。 “自然是真的。不过友文你可别在天香阁闹事，在这里闹事，除非是叔父亲至，我们还是老实点。这天香阁是皇后娘娘表兄的产业，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即便是那些宗室亲王。”想到朱友文来长安后的表现，朱友谅就忍不住提醒道。 朱友文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走吧，去见识见识你说的那几个姑娘。” 。。。。。。 “你说朱友文去了天香阁？” 距离天香阁不远处的一座奢华程度不弱于天香阁的青楼里，朱友让怀中倒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正是这个青楼的头牌，当然是朱季兴给找的。 “是的，义父。据说是友谅叔父建议的，好像是去看天香阁新出来的那几个姑娘。”朱季兴回答道，不过眼神却不时朝着朱友让怀中的女子那露出的肌肤望去。 其实无论是朱友文，还是朱友谅，都比朱季兴大。奈何他是朱友让的义子，而不是朱温的义子。 想当初朱温觉得自己不错的时候，为什么不收自己为义子，反而让朱友让来收。 朱友让乃一介商贾，能有多大的前途。 “为父记得天香阁的姑娘也不错，为何你带为父来这里？”朱友让不解道。 “死鬼，难道柔儿伺候你不好吗？” 朱季兴还未回答，朱友让怀中的女子却是不满地撒起了娇，那糯糯的声音，即便是朱季兴听到都觉得浑身很舒服，更别说朱友让了。 饶是他也有过不少女人，但还是对怀中的柔儿有些沉迷。 某个瞬间，他突然有些不想把这样的秒人送到朱温的怀里。 “义父先忙，孩儿先告退了！” 看到朱友让的手已经开始四处活动起来，朱季兴便明白自己应该告退了。 “你先走吧！” 朱友让的语气有些急促，显然有些忍不住了。 在朱季兴离开房间后，身后的房间便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他笑了笑，便径直离去。 。。。。。。 “下官泰宁军朱琼见过枢密使！” “朱琼？朱瑾的堂兄？” 看着眼前这中年男子，裴荣好奇地看着对方。 这男子其实年龄并不大，不过三十出头。这也很正常，毕竟朱瑾的年龄也不大，诸藩镇节度使白手起家的，与李晔同年的朱瑾年龄算是比较小的了。 王镕，还有已经寓居长安的王师范，都是继承的父辈的余荫。 当然朱瑾上位也不多光彩。 当时其兄朱瑄是天平军节度使，朱瑄为了加深和泰宁的关系，选择了和时任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联姻，也就是让朱瑾娶齐克让的女儿。 结果朱瑾包藏祸心，从郓州出发装饰华丽的车子中私藏兵器甲士，以赴婚礼宴会。成亲之夜，甲士偷偷出击，俘获了齐克让，朱瑾自封为兖州留后。 之后，齐克让不知所踪。 新婚之夜，夺了自己老丈人的基业，也算是头一遭了。 “回枢密使，正是下官！”朱琼恭敬道。 “你来找本官有何事？按照我大唐律法，你作为一方刺史，不能随便离开辖地。 你可知罪！”裴荣看了看不远处那箱珠宝，眯了眯眼。 朱琼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请枢密使明鉴。下官冒险前来，实属无奈。 贼子朱温，攻占徐州后，大举进攻泰宁，搅得如今泰宁民不聊生。朱温四处攻伐周边藩镇，明显是别有用心，其心可诛。 下官奉我家节帅之命前来，就是希望朝廷出兵制止朱温，以后泰宁必将以枢密使马首是瞻！” “大胆！”裴荣厉声道，“朱瑾这泰宁军节度使之位本就得位不正，梁王忠心耿耿，讨伐九州不臣藩镇，何罪之有，你居然敢污蔑朝廷忠良。 来人，把他给本官轰出去！” 第545章 翩若惊鸿 “裴相，裴相，下官还有话要说！” 看到两个强壮的护卫径直走过来，朱琼当即大叫道。 两个护卫看了看裴荣，后者脸色稍稍缓和下来，“等等，本官倒要看看他要怎么说？” 朱琼连忙道，“枢密使，下官，还有舍弟朱瑾，虽然也姓朱，但对朝廷却是忠心耿耿。当初朝廷任命的淄青节度使崔安潜就任遇阻，舍弟便下令麾下大将朱珍率领万余军队协助朝廷朝廷军队平定青州王氏。 可见舍弟对朝廷的忠心。 而宣武朱温如今控制宣武、义滑、忠武、武宁、河阳五镇，拥兵三十万之多。 昔日李克用拥军十余万就已经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朱温拥兵三十余万，还不满足，实为当世安禄山。 朱温占据中原五镇，使朝廷无法节制河北、江南诸藩，实属朝廷的心腹大患。 只要朝廷下令讨伐朱温，泰宁必定会成为朝廷的马前卒，第一个起兵响应。” “那朱琼真的这么说？” 蓬莱殿里，听到裴荣的汇报，李晔一脸平淡地说道。 “回陛下，臣没有一字隐瞒。”裴荣保证道。 “裴爱卿，你觉得朱琼的话是否可信？”李晔看着窗外的明月，若有所指。 “陛下，臣认为有一定可信度，但是不能全信。这些藩镇若是真的对朝廷忠心耿耿，不至于出现藩镇割据。 不过朱瑾如今的处境困难应该不是假的。对于泰宁的情况，臣有些了解。 朱瑾是在光启二年在其兄天平军节度使朱瑄的支持下得以驱逐齐克让，控制兖州。 不过其控制泰宁的时间尚短，加上其为人勇猛，这才能控制泰宁四州。之前面对朱温，一直是胜少败多，如今时溥自杀，徐州落入朱温之手，朱瑾便少了一个天然的盟友。 而朱瑄和朱瑾二人的兵力目前只能自保，若不是有宣武降将朱珍相助，可能情况更糟。 现在朱温以葛从周和庞师古为将，指挥十余万军队攻打泰宁和天平，加上朱温让人制造出不少投石机。虽不如天策炮，但也是攻城利器，臣担心郓州和兖州坚持不了多久，陛下应早日做打算。 若是天平和泰宁两镇降于朱温，朱温此贼更加不好遏制。”裴荣担心道。 “朱温！朱温！” 李晔咬着牙在蓬莱殿走来走去，也在思考如何应对，裴荣也不敢打扰对方。 过了一会儿，李晔这才停下脚步，对裴荣吩咐道，“裴爱卿，明日早朝，你负责提出左右神策军互换防地事宜。” 裴荣当即明白圣上的意思。 作为目前朝廷三支最强的禁军之一的右神策军也从河西调回来，可见圣上的已经忍不住了。 这也很正常，毕竟朱温的势力，发展的太快了！ 目前已经控制住五镇了，要再这么下去，天下人都会以为朱温才是正统，而李唐是偏居长安的小朝廷。 朝中大臣公认的三支最强的禁军分别是左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左神策军并不在此列。 李晔认为手中的王牌有四个，即以上三者加上神机营，或者说神机营才是李晔寄予厚望的。 “陛下放心，臣今晚便回去把奏折写好，明早便一早呈交。”裴荣点了点头。 李晔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爱卿早点回去休息吧！” “陛下也早点休息，臣先行告退了！” 说完，裴荣便退着离开了蓬莱殿。 裴荣退下后，李晔则是站在窗前看着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刘晨妍拿来一件披风披在李晔的身上，“陛下，天色已晚，还是早点就寝吧！” 此时李晔的心情有些烦躁，看着这蓬莱殿，李晔对一旁候着的张威吩咐道，“让人去准备一下，后面一段时间，朕在含凉殿就寝。” “是，陛下！” 。。。。。。。 相比于大明宫到了夜晚变得有些安静，平康坊到了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特别是现在宵禁制度的放松，对于平康坊更是好消息。 “这位郎君，这就是你想要找的灼灼姑娘，前不久刚出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这过夜的费用却是不低。。。。。” 老鸨看着眼前这英俊帅气的朱友文，虽说从对方身上的穿着便知道对方出身不凡，但来天香阁的客人有几个是普通人了。 “老鸨，你还担心我们不给钱吗？我们来之前也打听了灼灼姑娘陪客的费用，这是定金。” 说着朱友谅便让人拿出两枚银锭放在桌上。 虽说银锭不是流通货币，那是在下层社会，这种销金窟，谁没事带几百贯铜钱来？不嫌重吗？ 看到银锭，老鸨一下就露出笑脸，“两位小郎君不早说。来人，去把灼灼请到这个房间来！” “友谅，你这也太容易了，都能用钱，何必来这里。”朱友文不解道。 朱友谅笑着道，“这就是友文你不在长安的缘故了。这平康坊的姑娘，那种靠钱就能买到姑娘陪客的，那都是小青楼。 像天香阁这样的大型青楼，里面的姑娘基本都是有技艺傍身，不说每个姑娘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精通一样。 而且有些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当然也不绝对，只要你能打动她，也不是不行。 这个灼灼姑娘，可是这天香阁的倾力打造的头牌之一。光靠钱可是不行的，待会儿你得拿出你的才艺，最好现在就想一两首不错的诗词，这样灼灼姑娘才有可能陪你共度良宵。 否则友文你今晚只能真的跟灼灼姑娘饮酒畅谈，其他的就别想了。” “这规矩不太合适吧。我们花了这么多钱，要是这些姑娘不满意，岂不是钱白花了？”朱友文不满道。 “没办法，这是平康坊的规矩。有钱并不是万能的，关键是有才。 你应该知道李白、杜牧、元稹这些人吧？这些才子当年可是平康坊的常客，名妓们都争相陪这些人，只为求得一首好诗，甚至连钱都可以不用给。”朱友谅解释道。 就在朱友文觉得有些过了的时候，一个女子从门外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一看到那个女子，朱友文整个人就呆住了。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第546章 成功一半 “友文，昨晚如何？佳人相伴，应该不错吧！” 一大早，好不容易从温柔乡爬出来的朱友谅看到从灼灼那小院走出来的朱友文，便笑着走过去打趣道。 朱友谅可没朱友文那才学，自然没能得到天香阁那些好的姑娘的欢心，不过既然都来了，肯定不可能灰溜溜地离去。 天香阁也不尽是那些名妓，普通的青楼女子还是有的，这质量自然比一般的青楼好。 而且一个青楼的名妓数量和知名度也对青楼的生意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所以一般的青楼想要在这平康坊占据一席之地，是不会放弃打造头牌的。 朱友文靠着其样貌和才华赢得了灼灼的青睐，朱友谅只能去找其他稍次一点女子的度过一晚。 当然，对于朱友文能赢的灼灼青睐并共度良宵，他也是羡慕不已。 对于朱友谅的喊声，朱友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灼灼姑娘度过的这一夜良宵的感觉如何？”朱友谅重复道，“你不会是被对方迷住了吧？” 朱友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主动问道，“有没有办法可以给她赎身，我想把他纳为妾室。” “你还真被她迷住了？不过一晚上而已，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朱友谅惊讶地看着朱友文。 “你就说怎么才能给她赎身？”朱友文追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有点困难。”朱友谅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解释道，“想要给平康坊的女子赎身，若是普通的女子还好，但这种被青楼当名妓培养的女子，赎身的代价可不小。 若是真的成为名妓，那就是青楼的摇钱树。很少有青楼愿意让名妓们正当红的时候赎身，这样很不划算。” “别解释那么多，到底怎么才能赎身？”朱友文不耐烦道。 “两个条件！ 第一，青楼愿意放人。这个就看青楼怎么开价，不过以灼灼的情况，恐怕不低。 第二，就是得灼灼自己同意，否则你即便是出太多的钱，也无法给她赎身。 第三，二者缺一不可，否则都赎不了身。”朱友谅解释道。 “今天晚上就跟这天香阁的人谈谈。”朱友文下定决心道。 朱友谅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铁了心，但想到今上午的马球比赛，不禁问道，“今天上午，我们跟夏绥的比赛你去吗？” “不去了，昨晚太累，我得回去休息，你自己去吧！” 此时的朱友文脑子里只有灼灼那曼妙的身姿，哪里还管得上马球比赛。 后面几天，朱友文每天都来天香阁，点名要找灼灼。 对于朱友文这种年少多金、英俊潇洒、又有才华的公子哥，灼灼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虽说灼灼还算不上天香阁的头牌，但王福娘毕竟年龄是硬伤。 女人的风华就在那短短的十来年，过了之后，热度就下来了。 王福娘是广明年间便闻名长安的名妓，如今年龄也算不小了，也就这几年了。若是能找到一合适之人嫁了还好，否则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而灼灼胜在年轻，而且是这一批天香阁出阁的女子中最有希望接替王福娘成为天香阁头牌的，自然受不好世家公子和读书人的追捧。 接连好几天都被一个人霸占，这些人自然有些不满。 虽说朱友文的身份吓到了不少人，但依然有不怕朱友文的。 为了这个事，出现了一群公子哥打架，这事闹得，风头都抢过了当天的马球比赛。 万年县衙内，一众大佬云集，倒是让万年县令有些坐立不安。 没办法，一边是势力如日中天的梁王义子，一边又是长安的公子哥。特别是后者，牵扯的人还不少，王徽的孙子、彭王的孙子、京兆韦氏子弟、清河崔氏子弟、荥阳郑氏子弟，还有几个朝中大臣的后辈。 当然这些公子哥要么是各自家中的旁系子弟，要么是嫡系但上面还有同为嫡系的兄长的。 无法继承爵位或者家业的他们，自然就成了长安城中的公子哥。 当然朱友文身边也有几个公子哥，其父辈都是朝中偏向朱温的，借这个机会拉拢跟朱温的关系。 。。。。。。 “你来了？” 看到朱友让，朱友文语气有些不耐烦。 朱友让很想爆发，但想想现在不宜跟朱友文发生冲突，“能不来吗？这个事闹得这么大。” “必须狠狠的教训那几个家伙，最好是打断他们的腿，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朱友文恶狠狠道。 “打断腿？你知道对面那些纨绔子弟都是哪些家的吗？还打断腿？朝廷不希望这个事闹大，让我们自己协商解决。 我就是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我好跟那边的谈谈。”朱友让冷冷道。 “不打断他们的腿，这事不算完。否则等我回到汴州，一定把这个事向义父禀报，到时候，义父肯定会很乐意带着大军来长安亲自打断他们的腿。”朱友文威胁道。 “友文，见好就收吧，闹大了，叔父那边知道你是因为争风吃醋而跟朝中大臣子弟打架，肯定会责罚你的，对你不利。 你不是跟灼灼姑娘。。。。”一旁的朱友谅连忙把朱友文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想到灼灼，朱友文心里便传来一股火热，想到这是一个机会，他便有了主意。 “告诉那边，想要我和解，也不是不可以，我不想后面的日子在长安还见到他们。除此之外，我要天香阁答应我给灼灼赎身，而且钱还要那边的人出。” 看到朱友文为了那个灼灼，居然这么快妥协，朱友让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个灼灼这么好，他就不应该去找那个柔儿了，可现在改变主意也有些迟了。 “可以，我会跟那边商量。不过你也别在这县衙里待着了，对义父的名声不好。” “他要那个灼灼？” 听到这个结果，李简心里不禁一乐，这不正符合他的想法吗？没想到那个灼灼把这朱友文迷到了这个地步。 “李指挥使，若是你觉得困难，在下再去劝劝我那义弟。”朱友让客气道。 “不用，我去跟天香阁的人谈。至于其他条件，我得跟回去禀报才能给你结果。 不过你最好是劝劝你那义弟，因为这事，朝中不少大臣在圣上面前告状。” 第547章 十六强 “诸位同僚，陛下的意思这个事不宜闹大，把你们府上的这些子弟送到军中去吧，两年后再回来。” 看着眼前的一众权贵子弟的长辈，董浪淡淡道。 这个事自然用不着李简这个指挥使出面，同样这些权贵子弟也都是各自府上的嫡系继承人，大多是孙子辈，甚至还有曾孙辈，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把一众老家伙都惹出来吧。 只不过是打架而已，又没出人命。 “这。。。” 旁边一个韦氏中年人有些为难，“敢问董指挥使，我们府上的后辈会送到哪里去参军？” “陛下的意思是去安西大都护府，当两年边军。” “边军？不是禁军吗？”韦氏中年男子着急道。 其他几个中年男子脸上也露出一丝担忧，这些人都是参加打架那些权贵子弟的父辈。若是禁军还好，但边军的条件那么苦，这一去两年的时间，让他们觉得有些长了。 “禁军？他们是去受罚的，若是不这样，以朱温的脾气，要不把你们的后辈交给朱温？ 当两年的边军而已，这又不是你们各自府上的嫡系继承人，一般都是继承府中爵位或者家业无望的人。 边军虽苦，但对于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若是能立下一番军功，岂不是比在长安混吃等死好多了？ 对了，后面这段话是圣上的原话，你们自己考虑吧。”董浪想起一个事，在后面提醒道。 “这。。。” 几人相互看了看，最后彭王的三子，一个衣着华丽但不失威严的男子，率先表态，“既然是圣上的意思，彭王府没有意见。正好父王也在说逆子年岁太大，不然就能送入崇文馆读书。 虽然其是妾室出生，但我也不想让他浑浑噩噩过一辈子，能去边关历练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年而已，时间也不长。” “多谢县男的理解！”对于其他人，董浪可以不用太放在心上，但眼前这位可是彭王的次子，而且是有着县男爵位的。 别看他官至锦衣卫副指挥使，但其实连最低的县男爵位都没有。 彭王府不反对，其他几家也都只能服从。 这个事，他们也不可能找家中长辈去圣上那里求情，太过丢人。 而且一个家族的繁荣，不能只靠一两个继承人，需要很多人去开枝散叶，壮大家族。 正如董浪所说，若是在边军服役期间能立下功劳，对于这几个后辈倒是好事。 几人走后，董浪这才对着屏风后面恭敬地行礼道，“何国舅，灼灼那里，就麻烦您了。” 何东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了笑，“董指挥使客气了，一个女人而已。只是有些可惜了，还没怎么为何某赚到钱，就被你们拿去送人了。锦衣卫打算怎么补偿我？” “何国舅放心，这个事，锦衣卫欠何国舅一个人情，后面只要不违背原则、不利于圣上的事情，何国舅可以随时要回这个人情。”董浪认真回答道。 “这可是董指挥使说的，可不要后面不承认。”何东笑了笑，“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后面锦衣卫能对何某旗下产业多多关照就行。毕竟这不仅是何某的产业，也是圣上的产业。” “这点小事，请何国舅放心。” 听到何东不需要还人情，董浪也有些惊讶，不过也没问原因。 在董浪看来这是一个人情，但在董浪看来，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事。 先别说如今局势混乱，不少地方民不聊生，卖儿卖女的情况多得是，何东不需要做什么强抢民女的事，也能很轻松地为天香阁找到姑娘。 就算是天下太平，也不缺自愿进入青楼谋生的女子。 更何况何东的主业不是青楼，天香阁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开的而已。 。。。。。。 一群公子哥打架，不过是长安百姓的饭后谈资。长安百姓更多的还是关心马球比赛的问题，而持续十天的马球比赛第一轮比赛才算是落下帷幕。 而进行比赛的马球场也从最开始的两个，变成了后面八个，这才让八个组一百多场比赛进行完。 按照后世的标准，这次马球比赛其实很失败，因为之前没考虑到那么多，导致马球场的数量不够。 不过这也让李晔确定一点，那就是以后若是还要搞马球比赛，不能全部集中在一起。 第一轮比赛可以跟后面的比赛分开，这样时间不会太紧，马球场也不会那么短缺。 虽说出了不少意外，但第一轮的淘汰赛最后还是比较顺利的结束了，十六强最终名单也出来了。 十六强里，禁军就有八支，被淘汰的有左羽林军、左龙武军、左监门卫、左神策军、右神威军、右羽林军和神机营。 除了八支禁军外，另外八支队伍分别是宣武、武宁、河东道、陕州、安西大都护府、山南东道、六谷部和成德。 宣武的四支队伍，就宣武和武宁进入了十六强。义滑被淘汰是意料之中，不过忠武被淘汰，则是有些出乎意料。 严格来说，忠武所在的乙组并没有几支强队，反而爆了冷门。 忠武除了输给了陕州，还输给了右龙武军和义武，最后小组排名第三。 右龙武军排名第一，而且六场全胜；第二就是陕州队，输给了右龙武军。第四就是义武，左龙武军反而排到了第五。 这也很正常，左龙武军驻扎在成都府，而四川道最近几年无战事，南诏那边也因为南诏王隆舜荒淫无度、乱杀大臣，国力渐衰，内部争权夺利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去威胁四川道。 四川道的地形注定了骑兵的用途不大，所以左龙武军也没有多少骑兵，马球的水平也不高，被淘汰也很正常。 虽说禁军至进入了八支，只占十六强的一半，但是朝廷这边还有安西大都护府、河东道、山南东道进入，可以想象后面的比赛就是朝廷对宣武的围殴。 按照临时制定的规则，淘汰赛后要休息三天，然后在第一天便抽签，然后公布后续第二轮的八强争夺战名单。 一时间，很多人都盯着各个路口贴告示的地方。 第548章 抽签结果 “张主事，我们跟哪个队比赛？” 张清风从兵部一回来，山南东道的一众人员便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问道。 看到眼前这些人，张清风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边随行的人则是忍不住说道，“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 听到这话，在场人的就有些失望。 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若不是靠张清风使得一些计策，恐怕连前十六都进不了。 而这十六强中，他们山南东道算是垫底的。 他们之前想过，若是能跟陕州、成德比赛，还有机会胜出；跟其他队伍比赛，胜出的几率很小。 “那我们抽到哪个队了？”还是有人不死心。 “右神策军！” “嗤。。。。” 听到这个敌手，山南东道的人彻底死心了。 禁军中，右神策军和右天策军的战马配备最多，可以说那些步兵拿出来，在其他藩镇都可以作为精锐的骑兵使用。 而且右神策军不止唐人，还有吐蕃、回鹘、温末、党项等游牧民族的士兵。 这样的一支多民族组建起的混合军队，其骑兵的整体水平自然不差。同样，右神策军的队伍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是这些民族的士兵。 作为夺冠热门的队伍之一，他们去看过右神策军的两场比赛。当时右神策军分别跟左神策军和六谷部对战，整个比赛中，右神策军的进攻让人难以应对。 作为军人，他们想过在战场上碰到右神策军这样的攻势，有没有胆子对战。 答案是，没有！ 要知道右神策军可是以大优势赢了其他几支队伍，即便是同组第二的六谷部。 “我们这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山南东道的士兵有些沮丧，忍不住自嘲着。 一来就碰上这样一支强队，这运气，怎么说呢。 “好了，虽然赢右神策军的几率很小，不过毕竟关乎我们的荣誉，还是要全力以赴。 这几天，兄弟们好好在长安游玩一番，难得来一次长安。”张清风安慰道。 看到众人的气氛有些不对，旁边有人说道，“我们去曲江池吧，听说这段时间曲江池一直都对外开放，我们都来了长安，若不去看看，岂不是白来了一次长安。” 之所以众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是因为一旦被淘汰，他们就有很大可能待不了几天就得启程回襄州。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可能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来长安的机会，以后想来的机会可能没有。 从襄州到长安的路程倒是不麻烦，众人便是从襄州乘船沿着汉水、丹水，直抵的商州。 到了商州再通过人工开凿的丹灞水道可以直接通往灞水，到了灞水就简单了，乘船到长安就行了。 说着是容易，但这个时候人口流动并不是那么自由。而且襄州到长安的距离长达一千多里，这些士兵大多是普通人，谁没事往长安跑。 “曲江倒是好去处！” 张清风也露出笑脸，并不想众人太过伤感。 其实还有事他没说，吏部的选试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作为明法科榜首，吏部选试也以明法科第一通过，吏部对于他以后的去处也安排好了。 三原县大理院主簿，从七品上，职级仅次于三原县大理院丞（从六品上）。 张清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任命为从七品上的大理院主簿。 当然，其实不止他没想到，其他明法科中举的人也没想到。 因为朝廷在进行改革，关内道和京兆府作为试点的存在，需要不少知晓唐律的官员去各级大理院任职。 即便是大理寺和刑部也经不起这种抽调，加上今年明法科招收的人数不少，一大半都被分到了地方，而且官职都比明算、明史科等的中举者的职位还要高一点，已经可以跟明经科媲美了。 这个事情张清风没有说，以免众人没了游玩的心情。 而吏部那边要求半个月后去报到，所以时间也来得及。 。。。。。。 “那不是灼灼姑娘吗？怎么跟在一个男子的身边？” 曲江池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曲江池长安最着名的风景区，其南倚终南山，北对乐游园，东南临少陵园，是中国历史上久负盛名的皇家园林和京城公共区。 无论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还是文人墨客、平民百姓都喜欢长聚于此，又有各种宴会及游乐活动，是京城游人的最佳去处。 长安流行一个称呼，就是‘南曲北里’。这个‘曲’可不是曲子的曲，而是曲江池，至于‘北里’，就是平康坊。 能跟平康坊齐名，说明这里也少不了青楼之类的，当然跟平康坊的风格则不一样。 曲江池的核心就是这个‘池’，苑名叫‘芙蓉园’。 芙蓉园占据长安城东南角一坊的地段，并突出城外，周围有围墙。园内总面积近4000亩，曲江池位于园的西部，水面约一千亩。全园以水景为主体，一片自然风光，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池中种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亭楼殿阁隐现于花木之间。 当然那是盛唐时期的芙蓉园，现在的芙蓉园的亭楼殿阁大部分都处于损毁状态，也就那些凉亭修缮好了，殿阁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是可供游人使用的。 如今的长安城中，除了偏僻之地和城墙外，还能在人流集中之地看到之前几次动乱痕迹的恐怕也就芙蓉园了。 即便是如此，也没能影响长安上下对于曲江池的喜爱。 不过在人群中，突然有读书人打扮的男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认出了跟在朱友文身边的灼灼，显然其也是去过天香阁的。 男子左边的那人也看到了灼灼，有些惊讶，“还真是灼灼姑娘，她怎么在这里？难道这芙蓉园今日有什么重要的活动？” “你们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右边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微笑道，“灼灼姑娘已经被人赎身了。” “赎身？好像她才刚出阁不久吧。现在正是积累名声的时候，天香阁会放人？” “能不放吗？你知道灼灼姑娘旁边那个男子是谁？” “是谁？” “梁王朱温的义子--朱友文，之前还因为灼灼姑娘，与这长安城中的公子哥们打过一架。听说那些公子哥都被送出长安，发配到边关参军去了。” 第549章 不愉快的偶遇 “流放边关？惩罚这么严吗？大理寺那些人倒是挺有魄力的。” 去边关当兵，在这些人眼中，就是流放。 “什么大理寺，这是宫中的意思。你不知道这里还有彭王的孙子，而彭王就是大理寺卿。” “看来这梁王真的是权势滔天，连朝廷都不得不给梁王的面子，为了一个义子，处罚了这么多公子哥。” 想到如今梁王朱温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少有志之士忧心忡忡。如今的朱温坐拥五镇，虎踞中原，可朝廷依然什么应对措施。 难道不知道这么下去，不少人都会怀疑谁才是正统，要知道如今的朱温已经控制了大部分中原地区了。 “走，我们过去跟那位梁王义子打个招呼，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到我们一二。” “巴结一个梁王义子，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如今梁王的长子触怒梁王被冷落，得势的就是这朱友文和另外一个义子朱友恭，说不定以后继承梁王基业的就是这两个义子其中一个。” 看到朱友文和灼灼同行的人不少，毕竟两人在长安也算是小有名气。 “咦，那边的人都在看什么？怎么那么多人？” 突然，三人中有人看见远处人声鼎沸，人头攒动，顿时惊呼道。旁边两人这才看了过去，发现那边一处殿阁前围了不少人，而且周围还有不少人也在围过去。 “不知道，我们先去给那梁王的义子打个招呼吧。”一直想跟朱友文套个近乎的人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位大哥，这前面是干什么？这么多人？”另外一人叫住一次想过去看热闹的人询问情况。 “能干什么？过两天马球比赛的告示啊，抽签的结果出来了，今天全长安城都在张贴这个告示。大家都在看是谁跟谁比赛呢，后面的比赛肯定很精彩。 我先走了，不然就挤不进去了，下一个贴告示的地方可有点远，我可不想跑那么远。” 说完，这个男子便快速离开了这里，进入了那拥挤的人群。 “马球比赛的告示？走走走，听说我们山南东道进了这所谓的十六强，走去看看后面跟谁比。 张兄，你们河东不也是进了十六强吗？我记得你兄弟也在河东的队伍中，你不去看看？” “去，怎么不去？” “陈兄，你干什么。。。。。”两人本想叫上另外一个好友一起，却发现对方兴致不佳，反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东张西望。 两人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见朱友文和灼灼二人正在跟几个同样文人打扮的男子谈的正起劲，其中就有他们认识的一个人-----今年的进士杜旬鹤。 “你们去看告示，为兄过去打打招呼。” “诶。。。。”两人看见好友直接走了，也有些不解。 “要不我们两人去看？” “也行。” 两人商量后便快速进入人群之中，可人实在太多，两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挤进来。 当两人看到告示，一人高兴，一人愁。 “不会这么倒霉吧？山南东道对战右神策军？完了！”来自山南东道的那个读书人看到这个结果，整个人的脸便耷拉了下来。 山南东道能进入十六强，有着运气的成分，谁能想到一开场就碰到右神策军。不出意外，这是要被淘汰的节奏。 “你们山南东道对战右神策军？是有点倒霉。”来自河东的士子不禁哑然，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恭喜。 “吴兄就别幸灾乐祸了，看样子山南东道是止步于十六强了。”山南东道的士子苦笑道，“不过你们河东的运气还算可以，对战武宁，应该还有获胜的机会。” 告示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对战名单和时间，其他的废话并没有多说。 十六强的对战名单如下； 右神策军战山南东道； 陕州战成德； 河东战武宁； 宣武战左天策军； 右天策军战右神武军； 左羽林军战六谷部； 左监门卫战安西大都护府； 右龙武军战左神威军。 严格来说，成德、陕州、山南东道三支队伍是这十六支队伍中垫底的，运气好的是成德和陕州对上了，而山南东道撞上了右神策军这个大敌。 “武宁？也不是弱队啊！” 宣武的四支队伍，只有宣武和武宁两支队伍进入十六强，那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过来的，能是善茬。 而且之前用的套路，现在不一定有用，毕竟比赛了那么多天，肯定有人去打听过这些队伍的战术。 “总比我们山南东道好吧？直接对上了右神策军，基本没戏了。” 山南东道和河东都不是夺冠的热门，众人更看好的是右神策军、左右天策军以及安西大都护府。 也有人看好宣武，毕竟宣武可是以甲组第一进入的十六强，连左羽林军都败在了对方的手下。 。。。。。。 “朱校尉、凌队正，这跟成德交手可有信心？若是能在这轮比赛胜出，我们陕州也算是可以大大出名了。” 由于有几天的休息时间，作为在长安待了不少时间的常威自然也算是半个地主，便带着手下这群人来曲江池转转。 对于陕州能进入前十六，常威也很高兴，也让他在上面人面前挣足了面子，而且已经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回了陕州。 人心都是很难满足的，这进入了前十六，常威便想着进前八。 因为前十六依然不会排名，只有进入了前八名才会排名。 而后面的比赛中，陕州交手的是成德，还是有一线赢得可能。 “请二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个时候，无论是朱简，还是凌清都不可能去驳了常威的兴致，只能先应下来。 而且在他们心中，成德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那就好。若是能战胜成德，即便是没能进入前四，我也会禀明父亲为诸位请赏。”常威心情大好道。 “世子，这不是陕州那群人吗？当初就是他们不听世子的劝告。。。。” 就在常威等人打算好好游玩一番的，但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没想在这里碰到他们。 第550章 危机暗藏 “我说是谁这么狂妄，原来是陕州的乡巴佬啊。” 看到眼前这群人，朱友文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在比赛之前，他曾派人去警告过陕州，让他们果断输掉比赛，没想到丝毫不给面子，对忠武下死手，导致忠武输得很不堪。 若是没遇到，或许朱友文也不会去主动找对方，但现在遇到了，有美人在旁，怎么能折了面子。 “朱度支，之前的事只是误会，阁下何必耿耿于怀。” 朱友文此时的官职是度支盐铁制置使，意味着其掌握着宣武诸镇的财政大权。 当然朱温也没把这个权力全部给他，配有不少能吏辅佐其。但是朱温让其担任这么一个重要的职位，可见朱温对其的信任。 朱友恭此时也很受信任，被任命为武宁军节度留后，长时间驻扎在徐州。至于其在汴州的妻子，自然随时被朱温征召入王府侍寝。 “耿耿于怀？还没有人敢不给朱某面子，你是第一个。你就是那弑主的常行儒的次子吧，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们这群人跪在朱某面前认错，朱某就考虑原谅你们，否则你们陕州就会因你们生灵涂炭。”朱友文不客气道。 “你。。。。你欺人太甚。” 听到朱友文直接让他们下跪认错，常威哪里受过这样的耻辱，一时间脸涨得通红，愤怒地指着朱友文。 “大胆！居然敢指着世子！” 朱友文身边便有强壮的仆从站出来，想要迫使常威服软。 “你们想干什么？输不起就想背后报复？” 朱简和凌清自然不会让常威的安全受到威胁，虽说他们跟随出来的人只有五六人，但都是军中健儿，都是血气方刚之辈。 “怎么？你们陕州想跟梁王作对是吗？上一个得罪梁王的就是时溥，他是郡王又如何？还不是被梁王的大军逼得自焚而死，莫非你们陕州防御使也想跟时溥学？” “哈哈！” 朱友文身边的军士哈哈大笑着，都没有把陕州放在眼里。 陕州不过一个州而已，时溥坐拥整个武宁军都被他们宣武击败，只是一个州的陕州还想翻天不成？ 看到陕州这么不识抬举，这些人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在那大张旗鼓地嘲笑。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隔得远远地看着热闹，并没有打算过来多管闲事的意思，不过却有人把这里的事去通知巡逻的禁军以及那些不良人去了。 “二公子，他们人多势众，而且如今宣武势大，我们还是不要跟他们纠缠，赔个礼，然后走就是。”旁边的朱简建议道。 常威有些犹豫，但看到朱友文身边的仆从，再想到前段时间被贬边关的那些朝中权贵子弟，知道朱简说的有道理。 “朱度支，之前是我们不对，还请朱度支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常威鞠躬行礼道。 说完常威便想带朱简等人离去，但却被几个宣武的军士挡住了去路。 “朱度支，这是何意？” 听到对方还叫自己‘度支’，朱友文就很恼怒，别人都是叫自己世子。 “何意？你没听见刚才朱某的话吗？跪下磕头认错才能离开，你就这么走了，朱某这脸往哪里放？”朱友文趾高气昂地说道。 “夫君，要不算了。”一旁的灼灼劝道。 “美人儿，你放心，这点小事，为夫还是能摆平的。” 灼灼的相劝，不仅没能让朱友文回心转意，反而更加想要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对常威等人也步步紧逼。 。。。。。。 “张主事，那不是宣武的人吗？怎么仗势欺人却没人管？”在人群中，山南东道的那些人也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是却没靠近。 “如今梁王朱温权势滔天，谁敢去得罪他。没看见城中的不良人都不敢过来吗？我们看看就行，这事我们管不了。” 虽然张清风在劝着一众手下，但是心里却很痛心，他不明白如今朝廷兵强马壮，为何还不遏制朱温的势力扩张。 今年的读书人中就有不少人亲近朱温，因为掌控中原的朱温看上去更像一个君王，而长安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小朝廷。 “张主事，禁军来了！” 。。。。。。 就在众人以为陕州这群人要吃亏的时候，左天策军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附近。 在得知是朱友文闹事，这一队禁军士兵过来插手这个事了。 “干什么？干什么？想要打架是吗？到城外去，别在我们左天策军的巡逻范围闹事。” 看到是左天策军的士兵，宣武的军士有些迟疑，不约而同地看向朱友文。他们之前可是吃过左天策军的亏，若是现在又发生冲突，那可不好说了。 毕竟左天策军的大将军是个护短的主，之前的教训历历在目。 “你们左天策军也想管本世子的事？”看到左天策军又出来找茬，朱友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世子？”为首的火长打量了一番朱友文，不屑道，“某只记得梁王的世子姓朱，名友裕，好像不是你吧。就凭你冒充梁王世子一罪，某便可以把你送到大理寺问罪。” “你。。。。” 见这个左天策军的火长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朱友文脸色铁青，正欲发作，旁边的一众人便劝道。 “世子息怒。杜某建议今天这事还是算了，跟左天策军交恶还是不值当。”看到左天策军明显要掺和此时，朱友文一旁的杜荀鹤连忙劝道。 “世子，杜参军说的是。等后面回到汴州，还愁没机会收拾这陕州吗？而且早年陕州跟河阳节度使张言还是有些仇的。” 张清风的吏部选试结果出来了，杜荀鹤也是如此。因为其是进士出身，所以便被任命为邓州的司户参军，主管邓州的民户等。 见一众随从都劝自己算了，而且连灼灼都不看好自己，朱友文气得直发抖。 好在朱友文有着之前的教训，还算能克制住。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前的左天策军众人以及常威等人，“你们等着瞧，这事没完！” “这事闹大了！” 看到一个小事最后闹得这么大，不仅是朱简和凌清，连常威都知道这个事，朱友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真的因此给陕州带来灾难，他们就难辞其咎了。常威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心下便决定回去一定要修书一封派人送回陕州，让父亲早做打算。 第551章 六谷心思 “这六谷部的人挺强的，没想到左羽林军这么强，还输给了六谷部。” 看到比赛结果，观众也不禁有些惊讶。 十六进八的比赛第六天，就是左羽林军对战六谷部。 众人以为左羽林军会赢，没想到却输了，不过输的倒不是很难看，但也是输了，这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要知道左羽林军可以是小组第一进的十六强，没想到输给了六谷部。 前五天的比赛结果自然也出来了： 右神策军两局便战胜了山南东道，进入了八强； 陕州跟成德打的倒是激烈，准确地说是棋逢对手，因为两个队的实力差不多，不过最后还是陕州第三场以一颗球险胜； 第三天的比赛，河东输给了武宁； 第四天，左天策军输给了宣武，这也是爆了一个大冷门； 第五天，右天策军没有什么悬念地战胜了右神武军。 后面两天的比赛分别是安西大都护府对战左监门卫、右龙武军对战左神威军，也可以说说龙争虎斗。 两次爆冷门，着实也让长安百姓有些意外。 “一群废物，居然连六谷部都打不过，简直把我们左羽林军的脸丢尽了。” 左羽林军休息处，左羽林军带队的都将正在大骂着这群手下。 不知道六谷部是右神策军的手下败将吗？他们输给了六谷部，就意味着他们不如右神策军。 要是直接输给右神策军还好，但是这样还没跟右神策军交手，就输给了其手下败将，这算什么？ 都将知道，等自己回去，肯定免不了被大将军责骂，于是就先拿这群人出出气。 “都将，左天策军不也是输给了宣武。” “怎么？你该敢顶嘴？好歹也进个八强，回去也好交差，现在倒好！”都将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骂了回去。 想到左天策军那几十人的结果，左羽林军一众人等也不禁有些发憷。 左天策军输给宣武，可是把李洪这个大将军气得不行，听说每个人都被鞭笞了三十下，现在还躺着不能下床。 当然左天策军会输，还是因为他们轻敌了，宣武的人也不都是不动脑筋的人，就借左天策军轻敌的心态，一举击败了左天策军。 听说的当天晚上，左天策军大将军李洪便素衣入宫请罪，至于后面是怎么处置的就不清楚了。 。。。。。。 “千户，我们比赛赢了，你怎么不高兴？” 一群游牧民族那豪放派打扮的男子正在喝着酒、吃着肉，还在大厅翩翩起舞，一片欢快的景象。不过在上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却是神色平静，仿佛这欢快的景象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高兴，有什么值得高兴地？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能赢得左羽林军已经是侥幸，别忘了我们之前可是惨败在唐人右神策军的手下，所以这次胜利并不值得高兴。”中年男子笑了笑，喝了一口这美酒，不过也没有禁止手下的人在那里大肆庆祝。 “千户是担心右神策军？”旁边一个穿着融合着唐人圆领袍和吐蕃风格的衣裳的男子好奇地问道。 “这可是悬在我六谷部头上的一把利刃啊，能不担心吗？”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 这男子叫德鲁，是六谷部一名千户，同时也是六谷部大首领的兄弟，在六谷部也属于比较激进的那种，认为不应该归顺唐人。 奈何唐人的安西都护府下面有着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两支大军，还不算各地边军，就像是一柄柄利刃一样，六谷部的一众首领都怕了，于是便选择了名义上的归顺。 另外那个穿着不伦不类圆领袍的男子则是六谷部的一个文官，叫格罗，也是三首领的儿子，只不过排行老四，上面几个兄长都比他更为有权。 六谷部此次参加马球比赛，实际上只是幌子，更多的还是想打探唐人目前的情况。 “千户何必担心这么多，这都是那些首领该担心的事。属下可是听说唐人已经决定把右神策军调回长安，右天策军已经被调回，这意味着我们头上就少了两柄利刃，千户的担心还是太过了。”格罗神色轻松道。 “可唐人同样又调了两支禁军去安西大都护府，只不过是换了两柄利刃而已，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德鲁摇了摇头。 “千户难道忘了那个梁王不成？”格罗说道。 “梁王？朱温？” “对，就是他。据说这个梁王手握精兵三十多万，实力并不逊于如今的唐人朝廷。 唐人朝廷和这个梁王必有一战，到时候，你觉得唐人朝廷还能在河西保持那么多军队吗？ 千户可不要忘了当初吐蕃强盛时期是怎么从唐人手中夺取的河陇地区，就是趁唐人当时陷入安史之乱的内乱之中，唐人为了平叛把河陇一带的精兵大部分抽调回去平叛，这才让吐蕃趁火打劫。 当时的安史之乱，唐人用了多年才平定，而且平定后也元气大伤，无力与吐蕃争夺河陇。 我们为什么不效仿？ 如今的唐人朝廷实力不如当时的唐人，而梁王的实力却很强，唐人朝廷能不能平定叛乱还不一定。若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能一举攻克凉州、兰州等地，到时候我们六谷部就能成为河陇一带最强的势力。”格罗建议道。 “攻克凉州、兰州？哪有那么容易？攻城可不是我们擅长的，而且我们部落的战士也不多。”德鲁不太看好。 “可以联合甘州回鹘。”格罗建议道。 “甘州回鹘如今虽然与唐人联姻，但也是不想被唐人灭族，但之前右神策军偷袭大马营草滩，让甘州回鹘损失惨重。 这个仇，想来甘州回鹘也都记在心里。 若是真的唐人为了平叛，抽调了大量的精锐离开河陇，我们完全可以联合甘州回鹘瓜分河陇。 以凉州为界，以西归甘州回鹘，以东归我六谷部，并且结为盟友，即便是唐人后面秋后算账，我们两部守望相助，唐人也奈何不得我们。”格罗自信道。 “格罗，你这段时间老是出去，就是去打探消息去了？”德鲁诧异地看向对方。 第552章 李晔的谋划 “我们被派到唐人的长安来，不就是这个原因吗？”格罗反问道。 “可你想过没有，六位首领不同意，这都是想想而已。” “千户，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千户负责劝说大首领，属下去劝家父，我们两家同意后，只要再以利引得两家同意，便可以通过。 到时候若是能成功，千户在六谷部的地位想来也会极大地提升。 否则，以后我们六谷部就会一直成为唐人的附庸，永世无法翻身，难道千户就想看到那种局面发生不成？” 德鲁看了看有些反常的格罗，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两人的谈话，其他六谷部的战士都没有掺和，而是在那里尽情的庆祝。 或许是觉得这个还不尽兴，后面德鲁还让人去青楼请了一些女子来陪。 。。。。。。 第七天，比赛继续，左监门卫以微弱的优势胜出；第八天，右龙武军不敌左神威军被淘汰。 这也意味着八强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分别是右神策军、陕州、武宁、宣武、右天策军、六谷部、左监门卫和左神威军。 跟十六强一样，八强中，禁军同样占据了一半。 八进四的比赛则是由六谷部对左神威军、右神策军对陕州、武宁对右天策军、宣武对左监门卫。 其实按照之前朝中大臣的预测，八强应该有六支禁军的，没想到只有四支进了，左天策军和左羽林军都被淘汰，反倒是实力并不算出众的陕州混进了八强。 “这个陕州挺有意思的，没想到还杀进了八强。”看到实力并不强的陕州能坚持到现在，就连李晔也不禁啧啧感叹道。 “陛下，这陕州不过是运气好，要是遇到左监门卫或者左天策军，哪能坚持到现在。”裴荣连忙笑着恭维道。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李晔不以为意，不过提到左天策军，他便想起一个事，“听说李洪把那些参加比赛的军士都狠狠地责罚了一顿？” “回陛下，确有此事。” “这个李洪，就是太在乎颜面了，一场比赛而已，非得那么较真。” 李晔笑了笑，然后从张成手上接过鱼食扔进太液池中，然后池中的鲤鱼、金鱼争相游来抢食。很快，李晔手中的鱼食便见底，旁边的张成便想让人再次呈上，李晔摇了摇头，并把手中所剩的鱼食全部抛洒入池中，然后拍了拍手。 “裴爱卿，朕听说陕州和宣武朱友文起了冲突？” “回陛下，的确有此事，是因为之前比赛的事，朱友文觉得被驳了面子，所以怀恨在心。不过事态已经平息，陛下不必担心。”裴荣连忙解释道。 “平息？为什么要平息？”李晔说道，“裴爱卿，给你一个差事，想办法把这个事闹大，最好是让宣武和陕州兵戎相见。” 裴荣心中一惊，神色慌张地行礼道，“陛下，若是闹大，以陕州一州之力，怎么会是宣武的敌手。 陕州是朝廷和宣武的缓冲地带，若是陕州落入宣武之手，到时候潼关和宣武之间可就剩下虢州了。还望陛下三思。” “怕什么？右神策军已经在启程的路上，一月后便可抵达长安。 朱温之势已成，是该想办法遏制了。不过这之前，得给朱温找点事做，看着他这么肆意扩张，朕心里不舒服。 而且就算是宣武和陕州兵戎相见，也不见得就是宣武的军队，十之八九是河阳的军队。 朱瑾那边也知会一声，让他们两兄弟拿出实际行动来。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朱温就像这池中的鱼，要化龙了！” “臣明白了，请陛下放心！”听明白了圣上的意思，裴荣也知道该怎么去办了。 在裴荣离去之后，李晔便对旁边的张成吩咐道，“吩咐下去，今天在这太液池中抓点肥的鲤鱼上来，朕想尝尝鲜。” “奴婢遵旨！” 。。。。。。 “告诉你们，今天必须给我拿下六谷部，要是输了，可就不是被鞭笞那么简单了，全都给我脱掉身上的盔甲给我滚蛋。 我李存孝手下不养废物。” 四强争夺战第一天，就出现令人颇为意外的一幕，作为左神威军的大将军李存孝亲自来了球场。 李存孝在长安的官场，人缘并不好，包括在禁军内部也是如此。 李存孝太狂了，说白了就是不太会为人，所以愿意和他来往的文武官员并不多。而且他又是降将，圈子更窄。 不过其武艺高强倒是公认的，禁军中目前还没发现能打败他的。 无论是姜雄、杨师厚，还是王彦章等后起小将，都不是这位的对手。 “请大将军放心！” “请大将军放心。” 为首的一名校尉行礼后，身后的人也都纷纷抱拳行礼。 这些人看那腿也知道是骑术精湛之辈，这些人中，大多是李存孝以前的亲兵，而且沙陀人占了一半。 虽说李存孝算是沙陀人的叛徒，但是跟随其的沙陀人依然不少，特别是在如今李克用已死，沙陀部落也四分五裂的情况下，身居高位的李存孝自然就成了余下沙陀人争相投奔的对象。 在左神威军中，虽然沙陀人的数量并不占优势，但是骑兵大多是由沙陀兵组成，整个左神威军的沙陀人超过五千人。 不过沙陀人的部落都不在了，所以这些沙陀人就没有了那种部落归属感，不少人开始以唐人自居。 虽然他们这么想，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沙陀人，想要真的融入进来，也需要时间。 八进四的比赛自然是精彩不已，所以后面比赛的门票早都卖的精光。随着双方队员的进场，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也是此起彼伏。 “铛！” 一声钟响传来，比赛正式开始。 毫无疑问，这场比赛一开始，就显露出了马球比赛那激烈、残酷的一面，就跟战场厮杀一般。 六谷部这边都是部落战士，左神威军这边近半的人也是沙陀人，骨子里都充满着暴力的基因。 特别是李存孝赛前的叮嘱，所以比赛一开始就很激烈，双方都打得凶狠无比。开始的时候，观众席上的观众也有些惊讶，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就爆发了更大的呼喊声。 第553章 比赛落幕 “干死他们，必须给我赢！” 比赛一开始，六谷部也没想到左神威军的打法会这么。。。这么不要脸，简直就是无赖打法。 这哪是打球，分明就是打人。 双方的球杖不是朝着马球而去，而是奔着对方球员身上去的。虽然六谷部的打法也很狂野，但对于左神威军的打法也有些不适应。 若是论技术配合，两支队伍都算不上强，可能还不一定比陕州队打得好。 但是这两支队伍的队员都是狂野派，而且骑术精湛，即便是没有相互之间的配合，打的也很精彩。 不到一刻钟，场上双方便有数名队员摔下马，场面有些血腥，而这些掉下马的队员结局也不会太好。要知道周围可都是马蹄，这要掉下去，那就是非死即残的节奏。 但比赛却没有结束的意思，裁判也在竭力的维持秩序，把明显犯规的队员罚下场。 而这种场面却是让场外的关中激动不已，特别是是那些皇亲国戚、王侯贵族以及官宦子弟，一个个都激动得站起来大声呐喊。即便是那些普通百姓，也都看的激情澎湃。 这或许就是马球的魅力，但也反映出一种社会现象。 李晔不知道自己弄出马球比赛的后果是什么，现在大唐内忧外患，他在这里搞这个马球比赛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是这矛盾的心里，除了第一天来看了比赛外，后面除了偶尔来了几次，并没有经常来看比赛。 不过，即便是他没来，这处还未竣工的马球场只要有比赛，大多时候都处于爆满的状态。 “千户，这唐人太不要脸了，这打法也太可耻了。” 看到自己这边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受伤，六谷部的人便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 德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即便是他们能赢下这场比赛，他们的战士也会因为伤势问题无法参加下一场比赛。 “不好了，布让坠马了！” 突然，六谷部这边的休息区传来大叫声，只见在场地中，一个身材魁梧勇猛的六谷部男子被旁边左神威军的士兵撞下了马，六谷部这边惊呼不断。 “混账！” “赶快暂停，把布让给我救下来！” 看到自己得力手下坠马，德鲁终于忍不住了。 随着几下鼓声响起，比赛场地上的双方队员纷纷勒住马缰停下，而几个医者连忙来到场地上，把刚才坠马的那个六谷部战士抬了下来。 “布让，你怎么样了？”德鲁快速来到担架旁问道。 “千户，布让没能为您，为六谷部争取荣誉，让您失望了！”担架上的男子愧疚道。 “他的小腿被马蹄踩中，需要立即医治，否则会落下终生病根。”旁边的医者提醒道。 说完，不等德鲁反应，医者便让人把受伤的布让抬走了。 “千户，这场比赛的结果已经注定了，我们赢不了了，没必要再让这些部落的勇士折损在没有结果的比赛上了。”格罗来到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的德鲁身边劝道。 布让是六谷部参加比赛中，无论是骑术，还是马球技术，都是最好的。如今布让受伤，其他的战士也不少负伤，这比赛，六谷部是输定了。 “我不甘心！”想到担架上的布让，没能在战场上受伤，反而在这里受伤，德鲁心里很不好受。 “千户可不要因小失大，我们现在只能等。等回到部落里，劝服几位首领，暗中发展，等待时机，我们六谷部未来是光明的。”格罗劝道。 最后德鲁还是听从了格罗的建议，虽然没有放弃比赛，但是对抗力度明显下降，六谷部的人受伤的数量迅速减少，但被进的球也多了。 最终，没有悬念，六谷部第一场和第二场都输了，第三场也没有了比赛的必要。 后面几天的比赛除了右神策军对战陕州没多大看头外，武宁对右天策军，宣武对战左监门卫都十分精彩，只不过没有左神威军对六谷部打的这么血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毕竟陕州不是右神策军的对手，第一场便以大比分输掉比赛，第二场也同样输了。即便是陕州也很拼，但是实力差距在那里，想要赢得比赛也很难。 武宁最终也没能战胜右天策军，不过宣武却是淘汰了左监门卫。 半决赛是右神策军对战宣武和左神威军对战右天策军，最后以右神策军和左神威军成功晋级。 宣武最后止步于四强，总决赛变成了右神策军对战左神威军。 对于最后的总决赛，李晔自然是亲自出席了，当然谁赢都无所谓了。 最后，为期一个月来月的比赛也算是顺利结束。 前八强分别是右神策军、左神威军、右天策军、宣武、左监门卫、武宁、六谷部和陕州。 之所以六谷部的排名第七，主要还是跟左神威军比赛时受伤的队员太多，影响了后面的发挥，不敌左监门卫。 而奖励也在比赛结束后公布出来了。 对于第一名，每个队员奖励五十贯钱，给所在的军队奖励五千贯，并且全部队员可以进入武学就读，并且每名队员可以去太仆寺管辖的牧场挑选一匹骏马。 第二名到第四名，每个队员同样奖励五十贯，但给所在军队的奖励依次为四千、三千和两千贯的赏赐，每个队可以分别得到二十匹、十五匹和十匹骏马。除此之外，可以挑选十名队员进入武学就读。 第五到第八，每个队员奖励四十贯，给所在军队奖励两千贯，每个队可以挑选五名队员进入武学就读。 第九到第十六，每个队员奖励三十贯，所在军队奖励一千贯，每个队选二人进入武学就读。 至于其他未进入十六强的队伍，根据路程遥远，可以给予路费。 由于宣武这边是四个队一起来的，所以奖励最后都汇集到了朱友文这里，看到兵部派人送来的将近七千贯钱，朱友文也在考虑怎么分。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看用来做什么。 比如他在灼灼身上就花了上千贯钱，而这些钱用到普通人身上，可以够几十、上百个家庭一年的开销。 第554章 陕州危机 “友文，奖励的四千贯钱虽然不多，但我觉得有必要带回去呈交给义父。至于奖励给宣武以及武宁两军士兵的那些钱，都分给他们吧，毕竟是他们赢得的。” 对于这七千贯钱，朱友让自然是没有瞧上，他现在的身家，不至于会为了这七千贯钱跟朱友文争。 虽说他瞧不上，但他也不想看到朱友文独自吞了这笔钱，所以不介意给朱友文添添堵。 朱友文脸色不太好看，没想到朱友让这么不配合，便冷哼道，“既然那四千贯钱要呈交义父，还不如把全部的钱都呈交给义父。” 朱友让没想到对方这么狠，也不怕那些兵士不满。 义滑和忠武的那些人没取得好成绩，不奖励倒没什么，但是宣武和武宁的却是进入了前八，按照朝廷给的奖励，一个人起码有四十贯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相当于一个普通宣武军士一年多，甚至两年的军饷。 毕竟宣武士兵的军饷不如禁军的高，不过平时的缴获，这些士兵往往都会私藏一些。 “这个就看友文你的了。”朱友让一脸无所谓，“对了，我计划两日后便启程回汴州，你要不要一起？” “你要回汴州？”朱友文一脸诧异地看着朱友让，心里却是在幸灾乐祸。 “刚好收集到一些好玩意，准备进献给义父，打算亲自送给义父。”朱友让解释道。 “既然兄长要回汴州，友文自然是与兄长同行。”朱友文大笑道。 虽说此次马球比赛宣武并没有获得好成绩，但是无论是朱友文，还是朱友让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都各怀心事。 朱友让想回去打消朱温的猜忌，并把自己新纳的‘爱妾’送到汴州老家；朱友文则是得到了佳人灼灼，对于比赛的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对于陕州的不识抬举，朱友文可没有忘。 同样，陕州一行人也没有忘记跟宣武的冲突，为此常威从武学请了假，在比赛结束后没多久就带着朱简、凌清等人快马加鞭赶回陕州。 “父亲，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如今怎么办？朱友文此人心胸狭窄，肯定会就此善罢甘休，对方不止一次说要兴兵报复。 若是宣武大举来袭，陕州势必生灵涂炭。”常威一脸担忧道。 “你说裴枢密使召见过你？他怎么说？”常行儒抓住常威话中一处关键点，当即追问道。 “裴枢密使说朝廷愿意向陕州提供擘张弩、横刀，甚至震天雷、天策炮等。”常威解释道。 对于天策炮，常威见过，毕竟武学中就有几具天策炮的实物，用来日常训练的。 不过震天雷是什么鬼，他却是不知道。 “你说朝廷可以提供震天雷？”听到这‘震天雷’三个字，常行儒一下就无法冷静了。 “嗯！”常威下意识点了点头。 “防御使，朝廷这是想干什么？让我们跟宣武对抗吗？可我们就一个州，怎么挡得住宣武大军。”一旁的牙将李璠不解道。 如今宣武大军驰骋中原，陕州自然是听说过，在洛阳还驻扎着一支宣武大军呢。 常行儒陷入了沉思，当即问向朱简，“朱校尉，你在长安可曾听说朝廷有什么大事发生？主要是禁军的。” 朱简抱拳道，“回防御使，若是关于禁军的大事，那就是朝廷下令左右神策军互换驻地，据说右神策军不日便会抵达长安。” “右神策军、右天策军、左天策军。。。。”想通这点之后，常行儒便知道怎么了做了，在把朱简等闲杂人等打发走后，他才吩咐道“李将军，传我的命令，第一，从即日起征召三千团结兵；第二，拓宽护城河；第三，在城中囤积粮食。” “防御使，我们真的要跟宣武对抗？”李璠疑惑道。 “不是我们要跟宣武对抗，而是朝廷要对宣武动手了。”常行儒坚定道。 “朝廷要对宣武动手？”众人都大为震惊。 “父亲，朝廷要对宣武动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常威追问道。 “朝廷需要借口，我们就是那个借口，或者说是借口之一。这一战，对我们也是机遇，只要我们守住了陕州，前途一片平坦。”说着，常行儒的双眼就焕发着异样的光彩。 “可是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住。徐州那样的坚城都被宣武攻克了，我们陕州兵少将寡能守得住吗？”李璠这心里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要知道如今宣武四镇的大军有三十多万，他们陕州的军队加起来也堪堪万余，怎么守？ “你真以为会是宣武大军来进攻我们？你都说了我们陕州的现状，朱温这个梁王会因为之前的冲突就派遣大军来进攻陕州？”虽然这有点伤自尊，但常行儒也不是很在意。 “那防御使的意思是？” “应该会让河阳的军队来。若是宣武大军来，我常某人或许还真信心守住，但是这河阳军队嘛，可就不一定了，更何况朝廷还答应给震天雷。” 常行儒可是见识过火炮、震天雷这些大杀器的，那可是在平定李克用的时候立了大功，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便死心塌地跟着朝廷混。 河东的军队不比宣武差，还不是照样被朝廷给平定了。宣武朱温虽然麻烦点，但也不过是麻烦点而已。 “震天雷是什么？”常威忍不住问道。 看自己父亲老是提这个震天雷，他心里实在很好奇。 “这个你别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就多跑跑长安，为父会派人跟你一起，就负责跟朝廷方面联络。 既然裴枢密使之前见过你，你下次带着为父准备的礼物再去拜访裴枢密使，必须打好关系。听懂没？”常行儒叮嘱道。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办好。”常威保证道。 “还有这件事，不要外传，仅限于我们几人知道，以免引起恐慌。” 在场就四人，常行儒、常威父子，还有常行儒的心腹幕僚和牙将李璠。 “请防御使（父亲）放心，属下（孩儿）一定保守秘密！” 第555章 张言的处世之道 “河阳节度使张言，见过世子。” 得知朱友文、朱友让等人会来洛阳短暂逗留，张言便亲自来到码头旁迎接。 朱友文一行人并没有走陆路，而是从渭河进入的黄河，从洛阳转道运河回汴州。按照朱友文的意思就是，走陆路不安全，毕竟他跟陕州发生了矛盾，万一陕州那群土鳖把他扣留了怎么办？ 朱友文自认为还有着大好的前景，自然不想去冒险，所以便走了水路。 “友文见过张帅，没想到张帅亲自迎接，有些惶恐。”朱友文礼貌地回道，跟之前的表现却是有很大的改变。 “世子言重了。”张言笑着道。 两人的对话都没有过多提及朱友让，张言对于朱友让也只是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称呼也不是用的‘世子’。 可见在张言眼中，朱友让也成不了梁王世子，自然不会刻意去巴结。 但是朱友文不同，其深得梁王朱温的信任。 虽说朱温的长子也在自己辖境，就是被贬到汝州的朱友裕，但其结局已定，朱温对其也很疏远，显然是很难再获得朱温的信任。 不过张言对朱友裕也算是很照顾，没有为难对方，谁叫其是朱温的长子呢？这亲儿子和义子还是有区别的。 离开码头后，张言便带着朱友文一行人去了自己的节帅府。 当然途中经过了紫薇城，即武周时期的皇宫，这座最开始兴建于隋朝的紫薇城可算是见证了大唐的兴衰。 紫薇城的名字也挺多，先后叫过洛阳宫、太初宫，而且规模很大。 紫薇城规模比大明宫大，跟广义的太极宫差不多大。而且格局也跟太极宫很像，东侧是东宫，西侧叫西隔城，中间是大内。 不过在安史之乱期间，紫薇城正殿--明堂（武则天时期所建高91.43米，对比故宫太和殿连同台基才高35.05米可得知明堂的雄伟程度）先后被叛军和回纥兵两次焚毁，公元762年被彻底损毁。 之后历代皇帝虽然修缮过紫薇城，但随着大唐的政治中心一直在长安，洛阳的地位下降，紫薇城的维修力度也就越来越小。 此时紫薇城虽在，但城中宫殿大多损毁，规模看似庞大，但是修缮费用就是个天文数字，没有上百万贯，是恢复不了当初的雄伟程度。 张言只不过是河阳节度使，哪有钱去修缮紫薇城，而这又是大唐的皇宫之一，他也不敢住进去。 所以紫薇城一直处于荒废状态，没人修缮，只有那些年迈的宦官和张言任命的士兵在这里看守。 “不知道世子想去张某的会节园小憩一会儿不？那里凉爽，适合避暑。”张言语气恭敬地建议道。 “不用了。” 朱友文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的闲杂人等。张言当即明白对方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让这些仆人和侍女退下，然后便对朱友文拱了拱手，“现在世子可以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陕州那群人在长安的时候，惹到了宣武，希望张帅可以出兵给陕州一个教训。”朱友文很随意地说道。 “世子的意思是出兵陕州？”张言一愣，反复确认道。 “怎么？张帅不愿？”朱友文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世子，这出兵陕州，事关重大，在下也需要慎重考虑。。。”张言不是傻子，陕州跟朝廷的关系那么紧密，出兵陕州，岂不是打脸朝廷？ 朱温如今兵强马壮，倒是不用担心朝廷的报复，毕竟宣武和朝廷中间还隔着陕州和河阳。 朱温不怕，他怕啊！他又不是朱温的手下，只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依附于朱温而已。 若是朱温下令，他自然遵从，但朱友文算什么？这个‘世子’的称呼，只不过是他不想得罪对方的尊称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世子了？ “哼！”朱友文有些不高兴，“看来张帅现在是底气十足，那这样，朱某还是去找丁将军商量一下，回去再把此事向义父禀报。” 说完朱友文就欲离去，张言心下大急，连忙招手，“世子留步。” 朱友文心里窃喜，但还是板着脸回过头看着张言，“张帅还有何话要说？不要影响朱某的大事。” “世子，这等小事，何必给梁王殿下汇报。”张言谄媚地笑道，“常行儒那厮既然对世子不敬，在下乐意为世子出这口气，请世子放心。十天内，河阳必定出兵陕州。” “既然如此，那朱某就在洛阳等着河阳出兵。”朱友文淡淡道。 “小狐狸！” 张言心下骂了一句，看来这个事不出兵，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父亲，您为什么要答应出兵陕州？” 得知自己父亲答应派兵出征攻打陕州，张继祚就很是不解。虽说他们河阳不如宣武强大，但本身也有数万精兵，一方藩镇，不至于如此惧怕朱温才是。 就算是惧怕朱温，也不至于对一个连名分都没确定的义子如此言听计从吧。 张言摇了摇头，“身处朝廷和宣武中间，我们很难做到两全其美。如今梁王朱温控制四镇，拥兵三十余万，这天下未来是谁的还不好说。” “父亲的意思是这朱温可能代唐自立？”张继祚惊讶道。 “不好说，如今朝廷出现中兴之势，朱温也远比当初的安禄山强大，孰胜孰负还不得而知。别看为父贵为河阳节度使，但河阳距离宣武太近了，宣武对河阳的渗透很深，如今河阳下面的诸州，为父实际控制的也就这河南府和河阳三城，汝州和怀州刺史，都已经暗中投靠朱温。 这样的情况下，为父没得选择，只能站在宣武这边。 正好常行儒跟我们河阳也有仇，当初为父与李罕之争夺河阳的时候，常行儒这厮可没少骚扰河南府。 借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番陕州即可。”张言沉声道。 “那父亲打算出兵多少？”张继祚问道。 “步骑一万五千人，足以应付朱友文了。就由你带兵，记住，不要攻进陕州城，只要给陕州一个教训就是。”张言提醒道。 张言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可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最好是见好就收，维持目前的局面。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不负父命！” “继祚。。。”张言突然叫住对方。 “父亲还有何吩咐？”张继祚停下来问道。 看着长子，张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打算告诉对方，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不然怕对方真的忍不住坏事。 “没事，注意安全！” “请父亲放心！” 虽然张继祚有些疑惑，但也没想到其他地方，想到自己又亲自带兵的机会，心下也很激动，对其他事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第556章 朱温的愤怒 “混账，你想干什么？谁叫你这么胡来的？” 汴州，梁王府，得知朱友文因为在长安的一点冲突，就让河阳节度使张言派兵攻打陕州，这不是添乱吗？ 亏自己还那么看好他，没想到如此糊涂，简直没点脑子。 “父王，孩儿也是为了父王、为了宣武的颜面啊！孩儿受点委屈不要紧，但孩儿代表的是父王，孩儿受辱，外人就会以为是父王受辱。 陕州不过一州之地，所以孩儿便想着让张言教训一下对方，也顺便看看张言对父王是否忠心。”朱友文声泪俱下地解释着。 此时的朱友文比较狼狈，有脸通红，身上也有着鞋印，显然是刚才被朱温打的、踢得。 朱温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只要下面的人犯点小事，就可能遭到杀身之祸。好在朱友文还比较受朱温的喜欢，只是被打了一两下而已，可即便这样，朱友文也不敢表现出一点不满。 “为了本王的颜面？说的好听。你在长安干了什么？啊！”朱温大吼道。 “父王，孩儿知道错了！”见朱温此时根本听不进解释，朱友文只能先把错认下来，后面再让妻子去对方耳边吹吹枕头风。 “哼！”朱温冷哼一声便不再管对方，而是看向一旁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朱友让，“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沉迷于长安的温柔乡了？” 朱友让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父王明鉴，孩儿在长安尽心尽力拉拢朝臣、打听消息，怎敢沉迷于温柔乡中。此次孩儿便是觉得许久没有与父王团聚，所以便决定回来觐见父王，并把如今长安的情况向父王汇报。 这就是孩儿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消息，请父王过目。” 朱友让当即从身上取出一份折子，双手托着，旁边的宦官则是从朱友让手中接过折子便呈给了朱温。 朱温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接过折子看了看。 刚翻了两页，朱温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当即合上，看向朱友让，“这折子上的内容可是真的？” 朱友让连忙回答道，“回父王，句句属实，孩儿断不敢欺骗父王。” 朱温犹豫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你从长安回来，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吧，后面本王会找你询问具体的事。” “孩儿遵命！” 说完朱友让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朱友文，便快速地退出了大殿。 “你也退下吧！” 看着乱来的朱友文，朱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便不耐烦地把其打发走了。 听到朱温没有问责，朱友文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后便离开了大殿。 在朱友文离去后，朱温这才把朱友让的那份折子让人递给了一旁等候许久但是没有说话的敬翔。 在敬翔看完之后，朱温淡淡地问道，“敬司马，你觉得朝廷是怎么意思？把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都从河西调回来了，这是想对本王动手了吗？这小皇帝这么有魄力了？” 敬翔吓得头皮直冒冷汗，连忙回答道，“回禀梁王，梁王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 “那敬司马认为本王应该如何做才对？”朱温好奇地看向敬翔。 敬翔拱手答道，“下官建议不要制止张言进攻陕州一事，以此来试探朝廷的态度。若是朝廷出兵干涉，说明朝廷已经无法忍受梁王殿下继续扩充势力；若是朝廷不管陕州死活，说明朝廷还打算继续忍下去。 这样梁王就还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敬司马分析的有道理。不管朝廷什么态度，本王也该做做准备了，朝廷不要以为剿灭李克用那厮就是本王的对手，也太把本王想的过于简单了。 天平军和泰宁军是个威胁，同样淄青也是。为了避免朝廷继续借道魏博增强淄青的兵力，也该警告一番这罗弘信了。 这个任务就交给敬司马吧，本王会让胡真派大军进驻滑州，协助敬司马！”朱温吩咐道。 “殿下，那张言这边？”敬翔迟疑道。 对于朱温有反心的事，宣武的高层知道的其实不多，敬翔因为是朱温的心腹，自然知道。 毕竟此时下面的将士都以为朱温是一个大藩镇，去反唐自立，很多人都没这么想过。藩镇割据在安史之乱过后，都成了家常便饭，这些普通人也都习惯了。 反唐？ 很多人真的没想过。 虽说敬翔知道，但是却不会反对，他是朱温十分信任的人，若是朱温成事，他就是开朝功臣，肯定位极人臣。 而且如今宣武比当初李克用还强大，甚至比全盛时期的黄巢和秦宗权也不逞多让。 秦宗权虽然最强盛的时候也控制大半个中原，拥兵百万。 但那百万大军不过就是流民，后面还不是被朱温击败，麾下大军大多成了如今的宣武士兵。 而控制大半个中原也是那种反对声音挺多的那种，而朱温却是实际控制着几近全部中原地区，扼守运河，看上去比长安的朝廷更正统。 现在的朱温缺的就是一个名分而已。 “张言那厮，若是没有本王亲去，他肯定是只是派点军队走走过场，友文不过是本王的义子，对方哪有那么听话。 所以本王打算亲自前往洛阳坐镇，监督张言，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想到张继祚那妻子，朱温可是想念的紧，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再去洛阳了。还有张言的妻子和其他几个儿媳，那可都是貌美如花，这次一定不能错过。 还有自己两个义子，朱友文和朱友让好像都从长安带回来一个美妾。 。。。。。。 朱友文自然不知道自己新纳的妾室灼灼被人惦记上了，此时的他正在跟妻子王氏吵架。至于原因嘛，自然是朱友文从长安带回来一个长得跟狐狸精一样迷人的灼灼。 自己为了这个男人的前程不惜忍着骂名委身于朱温，这个男人倒好，居然从长安带回来一个女子。而且更可恨的是，这个女子还比自己漂亮，这是在嫌弃自己吗？宁愿在长安找个青楼女子？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第557章 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这张言还真成了朱温的狗，朱友文不过一个义子，他都如此听话。” 得知张言让其长子张继祚带着步骑一万五千人来攻打陕州，常行儒一脸的鄙视。 要是这一万五千步骑是宣武大军，他或许还会忌惮一二。 河阳的军队，那就算了，双方又不是没打过，都是知根知底的。 “父亲，孩儿愿意领兵出征。”一旁的常威请战道。 “你？”常行儒看了看这个儿子，摇了摇头，“威儿，你不行，等你好好再磨砺几年再说。 李将军，朝廷那边的东西送来了没有？” 李璠抱拳道，“回禀防御使，都送来了。不少武器、盔甲，还有防御使所说的那个震天雷，不过随行的还有两千朝廷军队！” “两千朝廷军队？”常行儒看向常威，询问对方这是什么情况。 常威连忙答道，“回父亲，朝廷说怕陕州的兵士不会使用震天雷，所以派了一千人来指导我们。至于另外一千，是右天策军的一支骑兵。” 说到后面，常威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有些心虚。 “防御使，这朝廷显然是不相信我们。。。。” 李璠话音未落，便被常威抬手打断，“不影响，这有了朝廷的一千禁军骑兵，我们就相当于有四千骑兵。 本使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旁边的幕僚不禁问道，“防御使是想利用这四千骑兵打河阳兵一个措手不及？” “自然。四千骑兵，即便是张言那老家伙手上的骑兵也就比这多点，我还就不信他舍得把那点骑兵全部派出来。 有着四千骑兵，不好好用用，岂不是浪费了。”常行儒摩拳擦掌道，要不是他是防御使，他都想亲自出征了。 “要是真的把河阳兵打疼了，会不会彻底激怒张言？”下面的人担心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河阳兵而已，真以为怕了他们不成。若是能活捉张继祚这个小兔崽子，你们觉得张言会是什么反应？”常行儒不禁大笑道。 。。。。。。 橐水西岸，四千骑兵正隐藏在树林之中。 橐水，发源橐山，所以叫橐水。 橐水从陕州城东边十余里处流入黄河，所以河阳的军队要想攻打陕州，就必须渡过橐水。 在此之前，橐水就是陕州和河阳的分界线。 看着不远处并不宽阔的橐水，李逸策马挥鞭指着橐水，“常将军，在下以为可以在这橐水伏击河阳军队，待他们渡河过半的时候，我们半渡而击，想来可以取得不小的战绩。” 常行勇笑了笑，“李都将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在这橐水伏击河阳军队。” 常行勇是常行儒的胞弟，不过军事指挥水平并不是多好，但胜在忠心，所以常行儒便让其掌握三千陕州骑兵。 别看李逸只是一个都将，但是作为朝廷派来增援陕州的一千骑兵的统领，常行勇也不敢怠慢。 看到右天策军的这一千骑兵，哪怕是统率着三千陕州骑兵的常行勇也羡慕不已，那战马太好了，还有那武器和盔甲。 当然为了隐藏身份，这一千骑兵并没有佩戴跟右天策军有关的饰物，就连武器和盔甲都跟其他的右天策军骑兵有些不同。 就算是河阳军对发现不对劲，也不会想到陕州的骑兵中隐藏着一千禁军骑兵。 不过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问题，那就是这一千右天策军骑兵中有四分之一的非唐人面孔。 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以及安西大都护府麾下的军队都有这样的情况，那都是麾下的军队中有一部分是河西等地的游牧民族。 例如吐蕃、温末、回鹘、党项和羌人等。 大唐的包容度本来就很好，所以对于这些外族士兵也没有什么歧视的一说，只要归顺大唐，那就是大唐的子民。 “朱都将，派去打探消息的斥候怎么还没回来？”常行勇问着旁边已经晋升为都将的朱简道。 “回禀将军，可能在路上耽搁了。”朱简回答道。 李逸也不着急，倒是跟旁边随行的常威则是聊了起来，“常威是吧？本将见过你的兄长常虎，挺不错的，相信过两年升任校尉是没问题的。” 常威有些激动，“敢问李都将，可知我兄长目前在哪任职？” “本将调回来前，他在兰州，如今可能还是在兰州吧。不过你向赶上你的兄长，还需努力，本将看你身子有些偏瘦，弱不禁风似的。” 常威尴尬地笑了笑，“多谢李都将提点。” “没什么，都是武学的。只不过本将是在兴元进的武学，比你们早参军几年而已，待会打起来别丢了武学的脸。”李逸提醒道。 而不远处的朱简和凌清听到这对话，则是有些羡慕，心中对武学也就更加好奇了。 按照之前马球比赛的奖励，他们二人是可以进入武学的，但是由于陕州的军情，所以就耽搁下来了。估计只有陕州的战事结束，他们才能进入武学就读，或者说混个资历。 没看李逸跟常威素不相识，但因为都是武学出来的，就有了共同话题。 众人差不多等到傍晚的时候才等来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 只见那名斥候快马来到常行勇面前，快速翻身下马来到近前单膝跪地汇报着军情，“报，启禀将军，昨日清晨，河阳一万五千大军离开天池县城（即渑池），午时便已经过了霸王山。” “一万五千人全部来了？”常行勇追问道。 “渑池并没有发现大军留守的迹象，河阳军队前面开路的是一千骑兵，我等不敢太过靠近。” “河阳军队距离橐水还有多远？” “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 “下去吧！”常行勇招了招手，待斥候退下后，他便对李逸说道，“李都将，没想到这河阳军队行军如此之慢。看着天色，河阳军队今日可能不会过河了，很有可能在河东岸找一处地方安营扎寨。” 李逸也不禁皱眉，没想到千算万算，没算到河阳军队居然如此之慢。 常行勇这点的确没说错，如今天色已晚。虽说这橐水不深，骑兵过倒是没问题，但是步兵过却是有些麻烦，肯定要建造木筏，今日渡河的可能性便不大了。 “常将军，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适合绕过橐水到河阳军队大营身后，而不被河阳大军发现的道路？” “李都将打算夜袭敌营？” 李逸点了点头。 “有倒是有，从上游可以悄无声息地绕过去！” 第558章 半渡而击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傍晚的晚霞格外迷人，不过在张继祚眼中，远处若隐若现的陕州城才是真的迷人。 虽然他的父亲只是让他来教训一下陕州，但是他却想借这个机会，打出自己的名声。让天下人知道，自己不是只会躲在父辈身后的小孩。 “传本帅命令，全军渡河！” 心中豪气万丈的张继祚直接下令道。 “少帅不可！” 旁边一个老将连忙大喊道。 “郑将军，你这是何意？”张继祚脸色有些不高兴。 老将连忙解释道，“少帅，现在接近天黑，此时渡河实在是太危险。末将建议今晚就在这东岸安营扎寨，让将士们打造竹筏，明日再过河不迟。 这里距离陕州城太近了，而陕州那边却没有一丝动静，有些诡异，小心为妙才是。” “郑将军这是谨慎过头了吗？我河阳大军兵强马壮，陕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州而已，能有多少军队？怎么跟我河阳大军对抗？”张继祚不以为意，依然固执地下达着命令，“传本帅命令，立即打造竹筏，天黑之前渡过这条河。” “少帅！少帅！” 老将还想再劝，但是张继祚却很不耐烦，直接让手下的亲兵拦住对方，免得看着碍眼。 这边河阳大军准备今日便打算渡河的想法并没能瞒住河对岸的陕州骑兵，毕竟这么大的动静，想看不到都难。 而距离橐水有些距离的树林里，看到河阳军队打算今日过河，不仅是常行勇，连李逸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河阳的主帅这么没脑子，这个时候都还要过河？ 当然，他们不会去提醒河阳军，河阳军犯这种低级错误，不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启禀将军，河阳军队要准备渡河了！” 朱简有些激动地来到常行勇和李逸面前，但还是刻意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常将军，待会等河阳军队渡河到一半的时候，我们便发起进攻。河阳人的骑兵交给我们右天策军，步兵就由你们对付，等我们消灭了河阳人的骑兵再来帮助你们，没问题吧？”李逸提议道。 欺负步兵，李逸觉得有些掉价，还是先收拾了河阳人的骑兵再说。 常行勇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没问题！” 在商量好后，树林里的这四千骑兵便纷纷严阵以待，李逸指挥的这一千右天策军骑兵更是取出了马槊，安抚着躁动的战马，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之所以选择分开行动，主要还是因为两支骑兵并没有一起打过仗，陕州兵不一定习惯他们右天策军的作战方式。 所以分开还是要好点。 惊雷般的铁蹄声响起，然后就是一阵阵扑通入水的声音。 这河并不深，所以骑兵直接策马渡河。骑兵渡过河后并没有太多的行动，而是在周围戒备着，掩护步兵渡河。 在骑兵渡过橐水后，河阳军的步兵才开始渡河。 河阳的步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起码过河的时候，还是保持着战斗队形。当然没有扎浮桥，大多数步兵都是直接渡河，只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向粮草这些才是用竹筏等运载。 随着一批批步兵渡过橐水，他们便在西岸开始整顿部队，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 而河东岸的老将看到这个情况才放下心来，看来陕州兵并没有埋伏，现在都没有动静。 在等下面的人提醒河阳军已经有近半过河后，常行勇便拔出马背上的配剑，剑身对着前方一指，大声吼道，“进攻！” “右天策军的兄弟们，给我杀！” “杀！” 由于他们这次属于暗中帮助，不能暴露右天策军的身份，所以很多口号都不能喊，不过这不代表就会影响他们杀敌。 在李逸的一声令下，一千名右天策军骑兵便纷纷举着马槊，猛地一夹马肚，连人带马就飞快地冲了出去。 看到右天策军的这些精锐的骑兵，朱简和凌清等人都羡慕不已，但羡慕归羡慕，先把眼前的正事办了才是。 “杀！” 朱简大吼一声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 常威大喊了一声正欲冲出去，便被常行勇拦了下来。 “叔父，你这是。。。。” “常六，你带着十几个亲兵给我保护好二郎，要是二郎有个意外，你就别给本将回来了！” 常行勇没有解释，而是对身边的一个亲兵大声吩咐着。 “是，请将军放心！” 旁边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抱拳领命道。 在听到那喊杀声的时候，张继祚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脸色顿时一白，脑海中闪过一种不想看到的结果。 果不其然，没等一会儿，大地开始颤抖起来，两支骑兵从不远处的一个树林中杀了出来。 战马奔腾，骑兵纵横！ “有埋伏，有埋伏，快迎敌！快迎敌！” 虽然张继祚很快下达了命令，但是他的部队，此时一半在橐水西岸，一半在橐水东岸，首尾难以呼应。 特别是还在河中间的那些河阳士兵，看到远处骑兵杀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突然有一个河阳士兵开始掉头撤回东岸，更多的士兵反应过来，便纷纷后撤。但是东岸的河阳士兵得到的命令是过河，一时间在河中，河阳士兵便出现了拥挤，场面混乱不堪。 而在这个时候，陕州的骑兵已经杀到了西岸士兵的阵前！ 。。。。。。 洛阳，河阳节度使府。 “什么？朱温亲自带着大军来了洛阳？他来干什么？” 这边，张言的长子带着大军离开洛阳没几天，这边他就得知了朱温亲率三万大军抵达了郑州，下一步就前来洛阳。 下一刻，张言就想到自己长子进攻陕州一事，难道朱温前来是跟这个消息有关？ 对于陕州，他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报之前的仇，没打算攻破陕州之类的，更重要是给朱温做做样子。 但朱温这个时候来洛阳，而且其还带着三万大军。加上丁会驻扎在洛阳城外的那两万军队，五万大军这是想干什么？ 攻打陕州？还是想废了自己这个河阳节度使之位？ 明显是来着不善啊！ 第560章 惊喜 “下官河阳节度使、河南府尹张言，参见梁王殿下！” 虽说张言心中万分担心，但是对于朱温的到来，却是不敢怠慢，之际出洛阳城二十里相迎，也算是给朱温足够的尊敬了。 “没想到张帅你这么远相迎，倒是让本王颇为惊讶。”看到张言出城二十里相迎，朱温的心情很不错，这个张言会做人。 “梁王殿下身份尊贵，又是平定叛乱的大功臣，下官出城相迎是应该的。不知梁王殿下此来是？”张言试探着问道。 对于朱温的来意，张言一直想确定，不然这么一个祖宗在洛阳待在可不是好事。 朱温看了一眼张言，然后哈哈大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汴州太热，来洛阳避避暑。本王可是听说张帅的会节园修的不错，乃是避暑的好去处，所以本王这才来叨扰了。 张帅应该不会介意本王在这里避暑吧？” “不介意，不介意。梁王能光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这是下官的荣幸，怎么会介意，梁王殿下可以随意在会节园避暑。” 张言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mmp。这都九月了，还来避暑，你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张言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继续节度河阳。别看河阳好歹也是大小一藩镇，但在宣武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武宁是何等的强，拥兵十余万，还不是被宣武给收拾了，连时溥这个家伙都被迫自焚而亡。 天平和泰宁也在宣武的进攻下喘不了气，他的河阳能干什么？ 所以对抗朱温，张言想都没想过，忍忍就过去了。只要自己不反抗朱温，想来朱温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攻打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看着跟个笑面虎一般的张言，朱温用那大手重重地拍了几下对方肩膀，“本王生怕突然前来，会让张帅不高兴，看来是本万多虑了。” “梁王殿下说笑了！” 说着张言便扶着朱温进了那装饰精美的马车，待回到自己的马车后，张言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这朱温，力气也太大了点吧。 。。。。。。 “少帅，快撤！快撤！” 看到橐水西岸的军队被陕州骑兵杀得七零八落，老将连忙策马来到张继祚面前，大声喊道。 “不能撤！我们撤退了，对岸的士兵怎么办？”看到对岸那数千军队在陕州军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张继祚很是着急。 这是他第一次带领这么多大军出战，本以为要一战成名，也的确成名了，还没到陕州城下，就被陕州的骑兵杀得这么惨。 之所以对面的河阳兵败的这么快，主要还是骑兵被右天策军那一千骑兵一个冲锋就冲散造成的。 河阳的骑兵战斗力并不咋地，之前最多欺负一下境内贼寇或者河阳境内其他几个州的州兵。 而这一千右天策军的骑兵却是不同，那是从陇右跟吐蕃等游牧民族交战数年并占据上风的骑兵，对战这一千河阳骑兵还不是如宰鸡杀羊那么简单。 所以一个冲锋，河阳骑兵就败了，败的很惨。 在这种作战环境，步兵与骑兵短兵相接，那就跟待宰羔羊一般。 河阳的一千骑兵一败，面对陕州的三千骑兵，河阳步兵刚刚列好的阵型就被冲乱，然后就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少帅，再不撤，等对岸的军队全部战败后，陕州的骑兵就会渡河杀过来。我们的军队，现在士气大跌，面对数千陕州骑兵，打不过的，到时候想撤就撤不走了。”老将力劝道。 不得不说，这个老将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知道败局已定，懂得止损。 看到自己的那些士兵被杀的四处逃窜，不少人直接跳入了河里，可等来的却是陕州骑兵的利箭，一时间橐水河尸体遍布，河水也随即被染红，在天边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鲜艳。 “撤！撤！” 张继祚也怕了，连忙下令撤退。说完也不管下面的将士，直接策马转身便狼狈地朝着渑池的方向逃去。 而在橐水河西岸，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河阳兵被陕州骑兵分割包围，战斗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剩下的两千多河阳兵终于坚持不住崩溃了。 很快，这些剩下的河阳兵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而看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对岸，还没杀过瘾的常行勇则是在那骂骂咧咧道。他本想带兵继续追击，但是李逸拦住了，认为天色已黑，追击有些冒险，如今已经取得不小的胜利，没必要那么冒险。 其实，若现在是白天，估计李逸不会请示常行勇就会自行带队追击。但是现在天黑了，夜晚追击，骑兵的优势会削弱很多，而且他的人不熟悉这些地方的地形，谁知道河阳兵会不会留后手。 虽说没等全歼河阳军，但是仅这一战，便斩杀河阳兵五千余人，俘获两千余人，可谓是旗开得胜。而陕州骑兵这边上下，也觉得扬眉吐气，太过瘾了。 。。。。。。 而在洛阳，张言已经把朱温迎到了城郊的会节园。朱温要去会节园的时候，张言便让人先行一步回去准备，当天晚上，他带着一众亲眷便在会节园好好招待朱温。 看着张言的大儿媳吴氏，喝着酒的朱温就一直眯着眼，只不过这里人多，也没有太过露骨。 不过吴氏却是看到了朱温那火热的眼神，俏脸通红，心里也有些发慌。想到之前那次经历，吴氏心里有一股说不定道不明的感觉。 那次之后，为了不让家里不和，张言并没有把这个事告诉长子，知情的也就他和妻子储氏，以及当事人之一的儿媳吴氏。至于其他知情的人，都被他秘密处置了。 就在张言这边好生巴结着朱温的时候，外面出现传来嘈杂声，然后就见一个仆人神色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在张言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然后就见张言手中的杯子突然滑落在地上，然后他便大吼了一句，“常行儒，我跟你没完！” 第561章 张言动真格了 “来人，给我集结大军，不灭陕州，我张言誓不为人！” 。。。。。。 “美人，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休息一会儿？” 清晨，朱温一大早便被一阵哭泣声吵醒，起来便看到吴氏在床边掩面而泣。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朱温的保护欲一下爆满，当即搂着对方，安慰着。 “殿下，妾身担心妾身的夫君！” “那小子只是打了败仗，有没有死，你担心什么。你这公爹也说了要派三万大军讨伐陕州，一定可以为你那夫君解气的，美人你就别哭了，你这让本王有些心疼啊。”朱温轻轻擦拭着吴氏眼角的泪水，大大咧咧地安慰道。 若是有外人在这儿，估计会被这一幕弄得头脑糊涂。朱温和吴氏在床上谈论吴氏的夫君张继祚，关键吴氏对张继祚还一脸担心，怎么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可是妾身就是担心。” 吴氏身子因为刚刚哭过，还在抽动着，不过听到朱温的安慰后，话语中不由得带着一丝撒娇。 “这样吧，只要美人帮本王做个事，本王就可以插手这个事。”朱温心下便有一个邪恶的想法。 他可是眼馋张言的妻妾和其他几个儿媳，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以后想要有这么好的机会可就不好找了。 而张言这边是真的动怒了，他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陕州，做个样子给朱温看。 现在倒好，常行儒那个家伙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反而率军偷袭了他的大军，让他折损了八千军队，其中还有一千骑兵。 那可是骑兵啊，整个河阳都没多少骑兵，这就折损了一千，张言心里那叫一个气。 加上朱温在洛阳，名为避暑，实则督战。 在这个情况下，张言只能咬牙豁出去了，当即下令调集三万大军，准备一举攻克陕州，不杀常行儒，难解他心头之恨。 而对于自己长子的妻子吴氏从朱温的房间中出来，张言虽然也很生气，但却装作没看见，反而下令让人封锁消息。 不过要是让他知道，朱温不仅睡了他的儿媳，还惦记上了他的妻妾，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启禀梁王，陕州靠近潼关，此时河阳大举攻打陕州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在得知张言要兴师动众攻打陕州的时候，丁会连忙前来求见朱温。 “怎么不合适？这是河阳跟陕州的矛盾，跟本王有何干？丁将军这是在担心什么？”朱温看了一眼丁会倒也没怀疑对方。 丁会是跟随他的老人，比葛从周、霍存等人要早不少，当时他还在黄巢手下的时候，丁会便在他的麾下效力。 后面丁会立下不少战功，深得他的信任，所以这监督张言的重任就交给了他。 “回禀梁王。如今梁王在洛阳避暑，还带着大军前来，这个时候张言大举进攻陕州，末将担心长安那边会借这个事大做文章，污蔑梁王。”丁会解释道。 其实丁会这番话也在试探。 他当初从逆的经历没必要去否认，他也在朱温手下效力了十余年，包括跟着朱温降唐，后面一直跟随朱温平定黄巢、秦宗权等。 但是最近一两年，他也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大致意思就是朱温好像不满足梁王的位置，意图代唐自立。 这类似的小道消息，丁会听了不少。而且根据他最近对朱温行事的观察，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首先是汴州的梁王府在扩建，规格已经远超一个普通亲王的规格，虽然不如洛阳的紫薇城大，但也相当于是一处行宫。 同时洛阳这边，听说朱温也有意修缮紫薇城，其目的不言而喻。 想到这些，丁会就有些担心。 “一群无胆之辈，丁将军无须理会。本王让你坐镇洛阳，是为了保宣武西边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丁将军不必过多操心。”朱温有些不耐烦了。 “末将明白！”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丁会有些失望，但还是知趣地告退。 。。。。。。 “这个张言是真的动怒了啊，增兵三万攻打陕州，也太看得起常某了。” 得知张言因为大军在橐水战败而恼羞成怒派出大军攻打河阳，常行儒也有些惊讶。 三万大军来袭，这张言是真的撕开脸面了。 “防御使，三万大军来袭，以我陕州一州之地，如何抵挡？”李璠担忧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是河阳军而已。” 刚刚取得胜利的常行儒也有些飘，但想到有朝廷在身后撑腰，他便底气十足。 你三万多河阳大军又如何？有本事先攻破陕州再说，攻不破，就别说大话。 虽说河阳大军抵达还需要不少时间，毕竟增援而来的三万大军集结和准备粮草都需要时间。别看洛阳距离陕州也就几天的路程，但真等河阳大军抵达陕州城下，起码也得十天左右。 在这十天里，常行儒一直在抓紧加固陕州的城防。嘴上花花可以，但事情也得办，不然事情没办好，这一切努力可都白费了。 而在这段时间，陕州和河阳兵戎相见的消息也传开了。 。。。。。。 “启禀陛下，河阳节度使张言大举进攻陕州，名为藩镇争端，但实为包藏祸心。臣认为，朝廷应该下旨让张言退兵而去。” 得知河阳攻打陕州，而朱温恰好就在洛阳，郑从谠便怀疑这后面有朱温的影子。 “陛下，这是藩镇内部的事，若是朝廷过多干涉，反而不妥。”裴荣也站了出来说道。 裴荣可是这个事的主要参与者，这要是让两家不打了，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不让两家打出火气来，朱温怎么会插手？ “他们两家怎么打起来的？”李晔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问道。 “回陛下，据说是因为之前在马球比赛期间，两家发生了点冲突，而且在张言还未领河阳节度使之前，其节制的河南府便跟陕州有些矛盾。 想来这次，便是之前矛盾统一爆发造成的。”一旁的李嗣周则是连忙出来解释道，尽可能让失态在可预测的方向上发展。 第562章 泰宁的出路 “郑爱卿，那陕州防御使可曾上表？” 李晔淡淡地问道。 “回陛下，未收到陕州防御使所呈奏折！”郑从谠如实回答道。 “那河阳节度使可曾来奏？”李晔再问道。 郑从谠硬着头皮再次回答道，“回陛下，也没有。” “既然两家都没奏本送到长安，那就先让他们打一阵吧，等哪边撑不住了，会向朝廷解释原委的。”李晔表明了态度，就是两不相帮。 “陛下，可梁王朱温在洛阳。。。。” 郑从谠还未说完，就被李晔打断，“梁王去洛阳避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担心他心怀不轨、住进紫薇城之类的，要是他愿意出钱把紫薇城修好，朕没意见。 反正洛阳城都破落不堪了，要是有人给修缮一二，朝廷也能节省不少钱粮。 接下来我们说说另外一个事。 朕这里有份奏折，是浙东的义胜军节度使董昌派人送来的。内容倒是有点意思，这董昌想让朝廷封他为越王，诸位爱卿怎么看？” 越王？ 这董昌的野心不小啊。 目前朝廷的异性亲王就朱温这个梁王，董昌想来个越王，这想干什么？一个梁王就让朝廷争的不可开交了，这个董昌还来瞎捣乱。 “启奏陛下，义胜军防御使，每年上交赋税二十余万贯，从光启四年便开始，至今没有断绝，每年都是按时上交赋税。”一旁的户部尚书李泌站出来说道。 李泌倒是没说是支持，还是不支持，但对于董昌每年都按时上交赋税一事，不少大臣倒是头一次听说。 “陛下，据李尚书所言，可见董昌此人对朝廷忠心耿耿，实为藩镇表率，加封其为越王也未尝不可。”礼部尚书孙烨倒是站出来明确支持。 随着孙烨站出来，朝中倒是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包括内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的肖荣、太常少卿归仁绍等，一众数位五品以上的大员。 “陛下，董昌虽然每年按期上交税赋，但以其功劳也不至于加封为越王这一亲王头衔。”李磎就有些不满了，凭啥你董昌就想当越王？ 当然也不怪董昌在朝中的人缘这么好，谁叫其舍得钱，每年没少孝敬朝中不少大臣。在李儇在位的时候，董昌在朝中的人缘就很不错。 “陛下，对于这种忠心于朝廷的人，朝廷应该嘉奖作为典范，这样天下藩镇才会对于朝廷更加忠心。”因为当初李磎抢了他的吏部尚书一职，所以孙烨跟李磎就一直不对付。 “按照孙尚书这意思？朝廷要买卖官爵不成？”李磎不满道。 “陛下，臣也以为加封董昌为越王有些不妥，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反对。”大理寺卿、彭王李惕也站出来反对。 你一个没什么功劳的藩镇就想封异性亲王？也太把大唐的异姓王不当回事了吧？ “陛下，臣这里也受到一些关于董节度使的折子，不过却是弹劾的折子。”杨翰舟开始放大招了。 “弹劾？”李晔有些好奇了，“杨爱卿说说，都弹劾他什么？” 对于董昌是什么鬼，李晔还是知道的，毕竟锦衣卫在浙东也是有人的，虽说不如四川道、河东道这些地方这么组织严密，但是对于一些基本的情况还是可以了解到的。 “回陛下，这些奏折大多来自杭州、睦州，也有义胜军下辖州呈报的。主要是弹劾董昌残暴不仁，私自制定律法，一有小过错就杀人全家。”杨翰舟如实道。 “没想到这个董昌现在变得如此模样，以前可是没少听说他为政廉洁，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李晔感叹道。 “陛下，此等残暴不仁之人，怎可做亲王，而且还应罢免其节度使之位，换合适之人担任义胜军节度使。”杨翰舟劝谏道。 “罢免其节度使之位倒是没有必要，每年按期上交税赋，也不算一点功劳都没有。就这点，就比不少藩镇强很多。 但是其肆意糟蹋人命也是个问题，驳回其进封越王的折子，下旨让其好心反省。” 这个时候，李晔还不想对董昌动手。 董昌不是好东西，但钱镠就是好东西了？ 虽说他任命了钱镠为苏杭观察使，但不代表他就对钱镠放心了。 论威胁，钱镠还在孙儒、董昌之人之上，当然杨行密又在这三人之上。 虽说董昌现在变得残暴，但他需要人去牵制钱镠，不让钱镠发展过快。 。。。。。。 “朝廷对河阳和陕州的战事怎么看？朝廷有反应没有？” 若是说除朝廷之外，谁最关注河阳和陕州的战事，那就是泰宁军节度使朱瑾了。 朱琼的长安一行，没有取得多大的收获，意味着朝廷现在也没想到怎么对付朱温。 如今的宣武太过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估计朝廷那边也得慎重。 “回节帅，朝廷没有反应，据说在朝堂议论过此事，但是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如今朱温坐镇洛阳，宣武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陕州那边。下官倒是觉得可以借这个机会，主动进攻宣武，或许能取得成效。”派判官辛绾建议道。 “不行，我们目前手上的兵力并不多，经不起太大的折损了。”朱瑾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可以说之前的几次战败，让朱瑾的信心大减，只想着龟缩于兖州，至于主动出击则是想都不敢想。 “节帅，被动防守，兖州城被攻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辛绾着急道。 “不急，只要能把朝廷拖下水，我们泰宁就还有机会。如今宣武朱温势力庞大，已经不满足于中原了，这次河阳和陕州的矛盾，就有朱温的影子。 若是陕州被河阳攻下，到时候宣武大军和潼关之间就只有一个虢州，朝廷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从朝廷把右神策军和右天策军调回来就知道，朝廷就快忍不住了。 我们想要从宣武大军手下活下来，只有这条路。 所以我们逼迫朝廷下定决心，为了给朝廷壮胆，我们得多联络一些藩镇。 如今朱温四处扩张，不满其的藩镇也不少。所以后面这段时间，我们要想办法联络各个藩镇，光只有我们泰宁和天平军还不行，杨行密、杜洪、罗弘信、王镕这些人我们都要联络，还有常行儒。 到时候我们联名上奏朝廷讨伐朱温，就跟当初讨伐李克用一样。只有这样，我泰宁才有生机！” 第563章 陕州大战(一) 朱瑾要如何联合诸藩镇对抗朱温，张言不知道，现在的他，心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攻破陕州城，杀了常行儒。 当然，张言没有亲征，毕竟洛阳还有朱温这个祖宗要伺候着，那三万大军则是让他最信任的手下大将带着前去的。 在他看来，这三万大军，加上之前剩下的七千残兵，应该够了。 统帅这三万七千大军的将领姓刘，叫刘方宁，今年三十八岁，是早年张言的部下，深得他的信任。 张言能走到今天，除了他借用外力外，与这个手下跟他浴血奋战也有很大关系。 “刘将军，你为什么还不开始攻城？越拖下去，不是对我军越不利吗？” 看到刘将军还不开始攻城，张继祚有些不解。 “少帅莫急，我们需要作出攻城器械，否则如何攻进这陕州城？”刘将军站在大营附近的一个山坡上，看着不远处的陕州城。 陕州城南面是群山，北面是黄河，西边是虢州，所以河阳军队想要攻打陕州只能从东边进攻。 陕州东边只有一座城门，官道穿城而过。不过此时官道上却是没有了行人，大战在即，即便是商旅也都选择乘坐船只从黄河绕开陕州。南边是群山，道路险峻，而且多强人，来往商旅自然不会从南边绕。 河阳这近四万大军就驻扎在陕州城以东十里的一座山下，大营依山而建。三万人的大营，规模还是有些大，一眼望去，帐篷绵延不绝，甚是壮观。 “刘将军，这陕州有一支骑兵，战力颇强，在下担心陕州人的骑兵会偷袭我们的粮道。”吃了陕州骑兵亏的张继祚，对于陕州骑兵就有了阴影。 刘方宁笑了笑，“少帅多虑了，我们的粮草是通过船只从洛阳运过来，不用担心陕州的骑兵威胁，除非他们能下水。” 说着刘方宁便仔细观察着陕州城防，发现城中兵士不少，护城河也明显加宽，可见常行儒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攻打陕州。 想到因为朱友文和陕州的私人恩怨，就让河阳大功干戈，刘将军也在思考这到底值不值。 不过刘方宁没有考虑那么多，如今大军已经抵达陕州，若是不战而退，那么河阳就会彻底成为大唐藩镇中的笑话。 在准备几天后，刘方宁终于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沉重的鼓声响起，让陕州城内的守军都开始紧张起来。此时城内的百姓大多逃到了乡下，哪里还敢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待着。 不过这方便了守军的防守，常行儒直接让人在城墙后不远的一块区域的房子拆掉，在平地上搭建起了四个大家伙，那是朝廷提供的天策炮。 不过发射的不是巨石，毕竟防守作战中，发射巨石的效果真不咋地，那是用来发射火药罐的。不过暂时不会使用，这可是大杀器，怎么能过早就暴露。 在城内修的那处比城墙还高出不少的了望塔里，哨兵正在不时的传递城外敌军的动态。 “三百五十步！” “三百步！” “两百七十步！” “弩手准备！” “放！” 在将领的吩咐下，位于城内的一千弩手便扣动了弩机，一千支利箭便齐射而出。 这一千张弩自然是朝廷提供的，为的就是让常行儒能守住陕州。 在正常的交战中，弩其实有些不怎么适用。 原因很简单，射速太慢，可能一张弩才射出一支箭，普通的弓已经射出三四支了，这应该是弩最大的缺点。 其次就是重量问题，毕竟弩的重量可比普通的弓大多了。 不过弩也不是一无是处，不然即便是轻视弓弩的唐军，依然保持着一定比例的弩手。 之所以唐代不重视弓弩，是因为唐代的将领往往把获胜的希望寄托于短兵决战，而对以远射武器来克制骑兵奔突的打法似乎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当然，这说的是唐代的直属正规部队的情况，而且是初唐和盛唐时代。 在大规模攻城和防守作战中，弩手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攻城就别说了，威力大，覆盖广。 而防守，因为其操作简单，不需要一个强壮男子，哪怕是一个女人也能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在安史之乱后，江淮弩手地位大幅上升的原因，到后面直接引起了朝廷的忌惮。 而这里的一千弩手，就不是正规的陕州兵，而是团结兵。 虽然弓弩的速度慢，但是每一次齐射的威力极大，而且可以均匀覆盖相当大的一块区域，造成的杀伤力可不小。 一时间，正在攻城的河阳兵就被这不时出现的箭雨射的人仰马翻，纷纷栽倒在地。 “怎么回事？陕州怎么又这么多弓弩？” 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射的人仰马翻，刘方宁也有些不冷静了，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刘将军，那现在怎么办？”张继祚问道。 “继续进攻！” 今天的进攻就是为了试探出陕州的实力，没想到一开始就试出来这么一个大杀器。 没想到陕州城里有这么多弩，要是这样，后面的进攻就小心戒备了。 别看河阳军队一开始就伤亡上千人，但是河阳军队的进攻依然在继续。 虽然这只是试探，但是下面的将士却不是这么想，若是能攻进陕州城，那功劳足以让他们连升几级，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第一天的攻城战斗就很激烈。 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中午，中间有几次，河阳兵都攻上了城楼。急的李璠几次请求支援，无奈地常行儒只能向另外一名禁军都将请求让天策炮或者震天雷反击，但被拒绝了。 理由是，河阳军队只是试探攻城，不能一开始就暴露所有底牌。 常行儒也知道这点，但经不住下面的烦他，只能过来试探地问问。 求援无果的常行儒便让常行勇带着两千团结兵前去增援城墙的防守，双方的大战一直持续到中午，城墙内外都堆满了不少尸体。 看到无法一口气攻破陕州的刘方宁，果断下令收兵。 虽说第一天攻城就这损失超过三千军队，但刘方宁却是试探出了陕州不少底牌，也算是收获不少。 所以第三天，又是一万河阳军队便推着用木板挡着的车，开始朝着陕州的城墙发起进攻。 第564章 陕州大战(二) 陕州城外，一万河阳军队分为十个方阵，推着一群乌龟壳，缓慢地朝着城墙推进。而且在后面还有一些推车，装载着泥土，显然是打算在护城河上填出一条条通道，方便这些乌龟壳掩护着士兵逼近城墙。 “防御使，河阳军队又开始攻城了。” “有多少人？” 常行儒下意识问道。 “应该是一万人，敌军分为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应该在千人左右，很好数。” “一万人而已，让他们攻打就是，本使就不信这陕州兵可以攻进城。” “防御使，可河阳军队造出了攻城云梯，跟个乌龟壳似的，我们的弓箭射不穿！” 随着河阳大军的再次攻城，城内的陕州守军就意识到了不一样。 前两天的那次试探性攻城，河阳大军只是靠盾牌防御，面对弩阵，无法做到全方位的防护，所以死伤不少。 但是今天河阳军队打造出这些乌龟壳，虽然只是用木板拼凑起来的，但是却可以挡住不少箭矢。 后面的士兵也把盾牌举起顶在头上，有效地克制了城内陕州兵的箭矢攻击。 若是在之前，想要逼近城墙，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是现在死伤的比例一下就降了下来，意味着更多的河阳军队便可以靠近城墙，借着云梯攻城。 这样一来，攻防战就变得惨烈起来。 靠近城墙的河阳士兵也开始对城内的陕州兵对射，一时间双方的箭雨你来我往，两边的死伤一下变得多了起来，特别是城内的陕州兵。 “父亲，让我们的骑兵出城吧？趁着这个时候，进攻敌军大营！”常威在一旁请战道。 “进攻敌军大营？现在敌军大营至少还有一万多大军，拿骑兵的名去填吗？” 城外的河阳军队知道陕州的骑兵比较强，不可能不防备，肯定在大营中留有后手。 骑兵在野外的遭遇战中很强，但是去进攻有大军防守的军营，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也会死伤惨重，常行儒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最后常行儒终于说动了那名右天策军的都将，对方同意使用震天雷。 于是就在一众陕州士兵的惊讶中，一队队跟他们有很大不同的士兵整齐地来到了城墙上，而且还抬着一个个木箱。 这些士兵四个人一组，两个人举着盾牌挡住城外射来的利箭，一个人站在木箱旁边，一个人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 “准备！” 在命令声一下，站在木箱旁边的那个士兵便从箱子中拿出一个带着绳子、黑乎乎的铁疙瘩，递给了拿着火折子的那个士兵。 “快快，都给我退后点！退后！” 看到这些右天策军的士兵已经开始了准备，城墙上一些陕州将领开始吩咐自己的手下躲避。 “预备，放！” 随着一声令下，一枚枚震天雷的引线被点燃，然后被那个专门的掷弹手用力地扔了出去。 当然开始的时候，能做到整齐，但跟弓弩手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不过后面都是靠这些掷弹手自己掌握，不过目标很明确，要么是敌军密集的地方，或者是敌军的云梯等攻城器械。 很快，上百个震天雷就被扔了出去，落在了护城河内外，当然这玩意落在护城河里，十有八九是爆炸不了了。所以掷弹手的选择，要么是用力扔到护城河外，省事就往城墙下扔。 河阳兵没有见过震天雷，虽然当初震天雷在平定河东李克用的时候使用过，但最后一战是平遥，后面就没有用过，河阳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大杀器。 当看到一个个黑乎乎燃着火星的铁疙瘩扔了下来，有些河阳士兵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还有些拿起来看了看。 突然。。。。 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河阳兵的阵营中轰然响起！ 剧烈的爆炸声让整个战场的河阳士兵和陕州士兵都有些懵，但是爆炸却在继续。 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冲击波，把震天雷里的那些碎片伴随着爆炸，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摧毁着周围可以摧毁的一切。 一个个河阳士兵被掀飞，高大的云梯接二连三的坍塌，到处都是爆炸声和哀嚎声，血腥味混合着一股股呛人的硝烟味。 右天策军的士兵并没有停下，手中的震天雷还在不断的扔出去，差不多十轮之后才停下。 浓浓的黑烟在城墙外袅袅升起，而当浓烟变淡，城墙上的士兵看到城外的景象时，都惊呆了。 刚才还遍布敌军的城外，此时已然还是敌军遍布。 不过跟之前那些敌军都耀武扬威地攻城相比，此时那些敌军都跟丢了魂似的。 特别是城墙三十米以内的敌军，没有几个站着的，而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就连那高大的攻城云梯，此时也被摧毁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射，射死那些河阳兵。” 看到右天策军的士兵已经撤下，李璠虽然震惊，但很快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用力的拍了最近一个士兵的头，大声命令道。 “哦！” 反应过来陕州士兵们这才从震惊中醒来，然后拿起弓箭纷纷拉弓射箭，而城内的弓弩手也开始了还击。 而城外的河阳士兵还没从刚才的那犹如天雷在耳边炸开的动静中醒过来，直到周围纷纷传来惨叫声，这才发现陕州兵射来的利箭，纷纷拿起盾牌抵挡。 可反应过来的毕竟是少数，一时间在箭雨覆盖范围内的河阳士兵阵营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少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那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父亲，让我们出城吧，这个时候杀出去，定能让这一万河阳军都留在城下。” 看到城外的动静，年轻好胜的常威有些忍不住了。 而常行儒也有些心动，便让李璠带着五千步骑打开城门趁机杀出城去。 在城楼上，虽然这些陕州士兵看到了城外的惨状，但是真到了城外，亲身置身其中才意识到城外已成地狱。 虽然震惊，但在李璠的命令下，这五千陕州步骑便开始收割着城外的河阳残兵！ 第565章 陕州大战(三) “地狱，地狱，他们都是魔鬼，魔鬼！” “你们在胡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快就败了！”看着眼前这一直大呼小叫不知道说着什么的手下，刘方宁生气地揪起对方衣裳，大声质问道。 “魔鬼，魔鬼！” “废物！把他给我带出去！” 看到这被吓得已经说不清话的手下，刘方宁心下也很恼怒，可他再怎么问也没问出结果。 刚才的大战，他知道城门下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然后就是火球，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后面根本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让他的一万大军只回来不到一千人，那可是九千大军啊，就这么交代在陕州城下。 “将军，现在士气低落，不宜继续进攻。” 旁边有人站出来建议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万大军败的那么惨，但这次攻城，败的如此稀里糊涂，这让其他的河阳士兵心里也都有些没底。 士气受到影响是肯定的，在没弄清楚怎么败的之前，短时间不宜攻城。若是在损失上万人，饶是刘方宁手上有近四万大军，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吴将军说的有道理，将军，我们还是把这事向节帅禀报吧。” 一时间这些将领纷纷请求暂时停战，这让刘方宁虽然很不满，但众怒难犯，他也没办法。 刘方宁重重地叹了口气，“传令下去，围困陕州城，暂时休战。” 。。。。。。 洛阳城。 这段时间朱温可是过得那叫一个爽，左拥右抱，大被同眠，日子那叫一个滋润。 跟张言儿媳吴氏旧情复燃之后，他便让吴氏把张言的两个长得漂亮的小妾邀请到吴氏的闺房，直接霸占了两女。 第二天，张言就知道了这个事。 头上被戴绿帽子，张言心里恼怒不已。吴氏只是他的儿媳，所以当时他还能忍，可朱温把自己两个小妾霸占了算什么？ 虽然生气，但张言想到如今洛阳的局面，又忍了下去。 很简单，之前张继祚带走了一万五千人，后面刘方宁又带走三万人。 虽说刘方宁这三万人，只有两万是他的亲信部队，剩下的一万是他从其他州抽调的。 他的亲信部队不过五万来人，这一下被抽走三万多人，余下的还要防守河阳三城和洛阳城，平摊下来，防守洛阳的军队不足一万。 这样的情况下，丁会的军队便接管了半个洛阳城的防卫。而这会节园内外也都是朱温的厅子都防守，就连张言这个主人出入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朱温想要叫自己哪个侍妾去侍寝，他也很难及时得知。 厅子都是朱温的一支亲军，也叫牙兵，主要负责朱温的帐前宿卫，人数不多，但都是骑兵。而且厅子都的选拔比较严格，对于朱温的忠心不言而喻，所以是朱温非常信任的一支亲军。 这意味现在的洛阳，朱温说了算，他张言这个河阳节度使兼河南府尹，就是个傀儡而已。 此时若是因为这事得罪朱温，恐怕他这河阳节度使就当不了了，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张言因为怕死忍了，但是朱温却认定了张言并不介意。于是后面几天，朱温直接光明正大把张言的那两个美妾叫去侍寝，而且这还不满足，陆陆续续又把张言其他几个妾室都挨个叫了过去。 最后张言的妻子储氏也没能幸免。 要知道储氏如今年近四十，可朱温依然没有放过的意思。 这下张言头上的绿帽子是戴定了，但张言却不敢在朱温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 不过在储氏次日早上回来后，张言便忍不了了。 “你还知道回来？” 看着满面春光的妻子，张言的脸色很难看，现在他走到哪里都认为自己的头上是绿油油的一片。 “这是我的家，为什么妾身不能回来？”储氏没好气道。 “你还挺有理？你说说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家？本帅才是你的夫君，你说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去哪个男人的床上去了？”张言这些日子心中的憋屈一下都爆发出来了。 “姓张的？”储氏一愣，然后就叉着腰指着张言的鼻子大骂道，“你也好意思说？你要是个男人，之前梁王把你儿媳睡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把你那几个妾室叫去侍寝，你怎么不说？ 现在说起老娘了？ 你以为老娘想去，你要有本事，为什么保不住自己的女人？今天，你有本事就杀了老娘，然后去找梁王拼命去，你敢吗？” “你。。。。你这个贱人。。。。” 啪！ 作为一镇节度使，被一个女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张言的脸上也挂不住，就忍不住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 摸着被扇的右脸，储氏顿时就怒了，就像一个发狂的母狮子，就朝着张言扑了过去，“姓张的，我跟你拼了！” 说着两人就开始扭打起来，要不是下人传信说是他们的儿子张继业从前线回来了，或许两人还不会收手。 不过即便如此，张言的脸上也被储氏抓出了几道伤口，即便是刻意遮掩了一下，但还是被张继祚发现了。 看到这个长子，张言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心虚和愧疚，只能刻意板着脸。 “你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早知道你如此不顶用，就不应该让你带兵前去攻打陕州！” “父亲，之前吃了败仗，是孩儿的错，但刘将军也在陕州城下损兵折将，损失一万余人，现在都不敢攻打陕州了。”张继祚着急地解释道。 “什么？又损失一万人？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小的陕州，这才多少天，就让为父折损两万大军。” 听到又折损一万人，张言心里那叫一个疼啊！ 这加起来就是两万大军了，这可都是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就这么被败掉了？ “父亲，孩儿等人也不想，实在是陕州那边不知道用什么妖术，让我们的大军死伤惨重。现在大军士气低落，刘将军只能暂时休战，让孩儿回来向父亲禀报情况。。。。” 第566章 怒发冲冠 张言虽然恼怒刘方宁和长子张继祚让自己前后折损两万大军，但是听说陕州那边不知道用什么，居然能让他的大军损失惨重。 现在刘方宁不敢贸然进攻，若是这么僵持下去，他只有下令撤军。 可现在他损兵折将，又没能教训到陕州，就这么撤军，张言的脸上也有些没面子。 最后他只有把希望放在朱温身上，想到向给自己戴了不少绿帽子的朱温求援，张言心里也有些复杂。 而这边，张继祚回到自己的院中，发现红光满面的妻子，他也有些疑惑。 他也是一个风流的公子哥，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想到对方有可能背着自己偷人，他心中便很愤怒。 “夫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看到本该在陕州的张继祚出现在面前，吴氏下意识心里一虚，底气不足地问道。 “我回来还需要向你报备不成？” 吴氏的心虚，让张继祚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不是，要是知道夫君今日回来，妾身肯定会让下人做些好吃的为夫君接风洗尘。”吴氏解释道。 “你这一说，我正好想要沐浴一番，你去给厨房的人说一声，准备点热水！”张继祚吩咐道。 “好的，夫君！” 吴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在吴氏走了之后，张继祚便把府中自己信得过的手下叫了过来，当那个年轻的下人来到脸色不太好看的张继祚面前时，也有些疑惑。 “小人见过少帅！” 张继祚冷冷地看着这个手下，沉声道，“本少帅离开这段时间，夫人是不是去过那里？或者说有谁来过这个院子。” “这。。。”下人想到什么，有些犹豫。 “快说！夫人是不是私会其他男人去了？”张继祚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不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说，少帅，我说！”这下人吓得连忙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少帅，在你出征之后，梁王殿下曾经数次召见夫人去梁王殿下的院中，第二天才回来。” “什么？”张继祚的拳头紧紧握着，脸色铁青。 作为男人，他哪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没想到会是梁王朱温。 不过还没等张继祚从这个事情中走出来，这个下人便告诉了他更多的事，包括排其父张言的一众一众都被朱温召见去过。 这意味不仅仅是他的妻子吴氏，包括他的母亲储氏，以及他父亲的那一众妾室都没能幸免。 得知这个情况，张继祚甚至踉跄了一下，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正当这个时候，他的妻子吴氏回来了。看到自己夫君的脸色不对，还有地上跪着的那个下人，吴氏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吴氏弱弱地问道。 “谁惹我生气了？还不是你这个贱人！居然背着我去偷人，是不是看上了梁王的权势？我今天非杀了你这个贱人。” 说着张继祚便去找自己的配剑，拔出配剑就朝着吴氏砍过去。 那边，吴氏听到梁王这两个字，心中大惊，便知道事情败露了，就想解释一二，可哪想到张继祚居然拿着剑就要砍自己。 “夫君，你听妾身解释，不是夫君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难道你告诉我你没偷人？我对你不薄吧，什么都满足了。 你就这么对我的？趁着我在外打仗，居然去偷人？” 越说，张继祚越生气。不过这也很正常，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偷人。 “夫君，妾身也不想。。。。” 一时间，张继祚的院中就出现了这一幕，只见其拿着一把剑在满院中追着吴氏砍，但又没砍中。 张继祚院中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刚从朱温别院中回来的张言的注意，听到自己长子拿着刀砍儿媳吴氏，他便猜到原因，当即带着人过来。 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己长子砍伤了两个侍女，看到正要对吴氏砍下去，张言便大声喝道，“逆子，你给我住手。” 可张继祚根本没管张言的喝止声，气得张言直接冲了过去，并让人把张继祚拉开。 “你这个逆子，为父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 “你先问问这个贱人背着孩儿做了什么！孩儿在外面打仗，他呢？居然给孩儿偷人。”张继祚指着吴氏破口大骂道。 而吴氏则是跪在地上哭着，并抱着张继祚的大腿求饶，“夫君，妾身并不是想要背叛你，是那梁王用强。妾身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里能阻止梁王。。。。” “这就是你给我偷人的理由？”张继祚怒道。 “祚儿，玲儿都说了不是她的本意。。。。” 看到自己儿子如此不听劝，储氏便忍不住了，便开口劝着，但还没说完就被张继祚打断，“那母亲你呢？父亲你呢？ 朱温把你的一众妻妾都叫去侍寝，别说父亲你不知道？” “混账！”张言恼羞成怒道。 “我是混账，但是我不能忍受有人凌辱我的女人。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朱温杀了，让他下地狱去吧。” 被自己父亲扇了一巴掌，张继祚不仅没有还手，反而是拿着剑就准备去杀了朱温。 “把他给我拦住！”张言连忙吩咐道。 有了张言的吩咐，张继祚自然没能出去院子，然后张言便开始劝儿子。 说白了，张言就是怕死。在朱温面前，他是孙子，但在张继祚面前，他硬气了一回儿，真正当起了老子。 虽然张言最后劝住了自己儿子，但是这个事还是被朱温知道了。 知道有人要杀自己，朱温于是就派人来问罪，这可把张言吓得够呛。朱温要求他把张继祚杀了，带去请罪。 杀自己儿子，张言哪里下得去手。 就在张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储氏和吴氏站了出来，跟着张言一起去见了朱温。 最终以两女陪了朱温一晚，这个事才算过去。 想到自己居然要让自己的妻子去给人陪睡才能活下来，张继祚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一颗仇恨的种子便在他的心中生根，然后开始发芽。 第567章 再战陕州 “殿下，这个事要是传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见朱温还在为张继祚的事耿耿于怀，刘扞也忍不住劝道。 “怎么，你想管本王的私事？”朱温脸色顿时落下来。 “下官不敢！”刘扞连忙跪地谢罪，“下官也是为了殿下着想，这个事传出去，对于殿下的名声不利。而张言并不是殿下的手下人，除非殿下愿意杀掉张言，夺了河阳，否则张继祚若是死了，张言肯定会有异心。” 见刘扞是真的为自己考虑，朱温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殿下隆恩！”刘扞连忙道。 “好了，本王有些好奇这陕州怎么能让河阳损兵折将两万余人，他们哪有那个本事？”想到之前张言来找他汇报的事，朱温就有些好奇。 “回殿下，下官以为这事可能有朝廷的影子。”刘扞猜测道。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朱温好奇道。 “根据张言所说，陕州方面用的不知道什么妖术，就像是天雷一般。殿下是否觉得这个有些耳熟，像不像朝廷那边的一种秘密武器，就是那个震天雷。”刘扞猜测道。 “震天雷？就是朝廷当初把李克用几万骑兵打的落花流水的那个秘密武器？”朱温疑惑道。 对于朝廷手中的秘密武器，朱温一直想要打探清楚。天策炮这边已经仿制出性能稍弱的投石机，其他的神机炮和震天雷却是没有实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因为这些都是军器监生产的，而生产这个的火器署，位置很隐蔽，一般人等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一直无法弄到实物，自然无法仿制。 “有点像。” “这个常行儒怎么弄到的？朝廷给他的？还是他自己偷偷搞到的？”朱温有些疑惑。 “都有可能！殿下，下官建议派出军队去参与进攻陕州，这些东西必须想办法弄到实物，只有这样，将来殿下和朝廷对上，殿下才不至于连朝廷的底细都不知道。”刘扞建议道。 朱温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派人去传信，把牛存节给本王叫来。” 。。。。。。 “防御使，不好了，敌人又开始攻城了。” 就在陕州上下以为河阳兵会因为攻城受挫而撤退的时候，没想到河阳的大军又开始攻城了。 “攻城就攻城，怕什么？”想到有天策炮，还是有震天雷这样的大杀器，常行儒的底气十足。 “防御使，这次河阳兵倾巢出动了。”李璠连忙汇报道。 “什么？” 等常行儒来到城墙内的一处了望塔的时候，才发现李璠说的没错。城外的大军密密麻麻，怎么看都像是倾巢出动，这河阳军是打算拼了？对方就这么坚信可以攻破陕州城？ 常行儒当然不知道，城外的大军多了一部分意外来客，那就是牛存节带来的一万五千人宣武军队。 正是因为有了宣武大军的加入，刘方宁便有了底气。 常行儒不知道宣武军队的到来，但是看到城外大军出动，便下令城内的军队向想尽一切办法守住城墙。 “天策炮，准备！放！” “砰砰砰！” 随着天策炮的钩子被敲开，坚固的力臂猛地向上飞起，把天策炮上面的那瓦罐直接向天空弹去。 “呼呼呼！” 听到头顶上的呼啸声，城墙上的陕州兵们虽然好奇，但想到之前那可以爆炸的东西，也就没那么在意了，而是准备着守城用的镭木、滚石等。 陕州兵们不在乎头上的东西，但城外正在冲锋的宣武军和河阳军却是很在意，当看到天上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划破云霄的时候，也都愣了。 “石头？” 没办法，这怎么都像是投石机抛射出来的石头。因此，联军并没有在意，而是在各级军官命令下，加快速度冲锋。 就在联军不在意的时候，那黑乎乎的瓦罐已经快掉落地面，精心计算好的引线也终于燃烧到了尽头。 “躲避！躲避！” 看到那黑乎乎的石头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一个旅帅连忙下令让周围的士兵躲开。 “轰轰轰！” 不过就在这个停下指挥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距离旅帅不足数丈的距离响起。 然后就是火光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然后就是一股炙热的气浪迎面而来，没等他站稳，就被这股气浪掀飞，整个人向后面倒去。 “啊！” 剧烈的气浪把周围数丈的士兵掀飞，本来冲锋的阵型突然一顿，无数的碎瓷片向周围四射而去，所过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然后纷纷倒地。 那个宣武旅帅正准备起身，一块锋利的瓷器片直接划破了他的盔甲，薄薄的盔甲顿时就渗出红色的血迹。在他诧异的时候，一块黏糊糊的东西飞到了他的脸上，他舌头下意识填了口气，发现一股血腥味，然后手快速一抓，才发现是一块碎肉。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眼前的景象，方圆十数丈范围内都是倒下士兵，特别是中心的那方圆数丈的范围内，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而他所处的外围，却是倒下了不少正在呻吟、惨叫的兵士。 一眼望去，起码有十几名士兵惨死，几十名士兵不同程度受伤。 而这样的情况，不止他这里，整个战场一共有四个地方。 “这是什么？” 这个旅帅傻傻地瘫坐在那里，不知道那身巨响是什么。而爆炸的周围，不少士兵在那发呆，但是在各自军官的呵斥下，又开始了冲锋。 。。。。。。 “就是这个，之前城里的陕州兵就是用的这个击败了在下一万大军，不过这次的动静更大。” 后方观战的刘方宁看到远处的火光，他顿时大叫道，对着一旁的牛存节解释着原因。 而在战场上，这样的爆炸，隔一会儿就又出现。虽然每一次的爆炸只能造成最多两三百人的伤亡，对于这超过两万军队的攻城部队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是造成的动静却不小，对于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将士来说，对心灵的触动很大。 而牛存节看到那隔一会儿就会出现的四个火球，脸色凝重，咬牙切齿道，“天。。。策。。。炮！” 第568章 杨行密 “天策炮是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刘方宁有些疑惑，他总觉得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是朝廷禁军才有的一种投石机，射程远，威力大。正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当初朝廷禁军才能那么快攻破河东的数座坚城险关。”牛存节脸色不太好看，他想到一种可能。 “可朝廷禁军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刘方宁突然有些心虚了。 “这天策炮，本将没听说过除了禁军之外还有装备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牛存节看向远处的陕州城，神色有些复杂，“那就是陕州城里有禁军，你们败的不冤。” 虽然牛存节没跟禁军交过手，但禁军能击败沙陀军，那能是善茬？ 河阳军队虽然多，但战斗力差，在有着禁军相助的陕州军队面前，损兵折将也是正常的。 “禁军？”听到这个结果，刘方宁突然有些慌了。 岂不是他在跟朝廷作对？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担心，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撤军。 跟朝廷作对，河阳能承受朝廷的怒火吗？必须把这个情况向节帅汇报，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怎么？刘将军怕了不成？城里的禁军又没有打出禁军旗帜，你怕什么？传令下去，再调五千军队加入进攻阵营，必须想办法攻进城，找到梁王要的东西。”牛存节吩咐道。 “末将遵命！” 旁边的一个将领抱拳道，然后便领命前去。 此次来攻打陕州，牛存节并不是想攻占陕州，而是想要得到那震天雷。没想到现在城中还有天策炮，牛存节知道梁王对这个一直很好奇，若是他能缴获到完整的天策炮，一定能得到梁王的重赏。 为了以防刘方宁搞小动作，牛存节直接让亲兵在周围守好，盯着刘方宁和其身边的将领。 “将军，这。。。” 看到牛存节动作，刘方宁身边的将领有些不满。 “不要轻举妄动！”刘方宁沉声道，宣武军队可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即便是不满，也得忍着。 。。。。。。 “使君，城外有人求见，说是从泰宁而来。” 宣州城中，正在府中愁眉不展的杨行密听到下人来报，不禁有些疑惑。 “泰宁？泰宁军节度使朱瑾派来的？” “回使君，来人是这么说的。” “这朱瑾派人来杨某这里干什么？”杨行密有些纳闷了，“让他进来吧！” 此时的杨行密日子并不好过，孙儒带着号称五十万的大军来攻打他，他麾下的田覠、刘威等将领都败于对方。 现在孙儒的大军驻扎在陵阳，并包围宣州，要不是麾下的大将相劝，估计他都弃城逃跑了。 很快一个中年文人走了进来，对着杨行密行礼后说道，“下官泰宁节度使门客见过杨观察使。” “你是朱瑾派来的？”杨行密好奇道。 “正是我家节帅派下官前来。”泰宁门客恭敬道。 “有什么事吗？泰宁跟我宣州相隔这么远，怎么想起派人来见本使？你不会是孙儒的奸细吧。” 杨行密话音刚落，就见周围的亲兵纷纷拔出腰间的武器，泰宁门客脸色一变，而杨行密却是一脸笑意地打量着他。 “杨观察使这是何意？我家节帅本欲送杨观察使一场富贵，没想到杨观察使这么不领情。”泰宁门客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富贵？他朱瑾都自身难保，能送本使什么富贵？”杨行密不禁嘲笑道。 “难道杨观察使不想真正成为淮南节度使吗？或者说杨观察使难道就不想再入扬州吗？”泰宁门客大声反问道。 “那跟你泰宁何干？难不成你们泰宁还能跨越徐州，来帮杨某不成？”杨行密笑了笑，“而且现在孙儒包围我宣州，杨某自身难保，泰宁找杨某是不是找错了？” 泰宁门客摇了摇头，“杨观察使何必自谦。下官一路而来，观孙儒大军以人肉为食，显然粮草不足，而且攻打宣州久而不下，士气势必低落，到时候恐怕就是杨观察使反击的机会。 若是此战能重创孙儒大军，杨观察使再入扬州也不是难事，那样自能帮到我泰宁？” 听到这人的分析，杨行密颇为惊讶，这跟他手下的刘威、李神福等人说的差不多，这让他心中暗暗称奇。 就连杨行密身边的刘威、戴友规等人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被这泰宁来人这么容易地看了出来。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找杨某？杨某好像不能帮到你们什么吧？”杨行密眯了眯眼。 “杨观察使若是入主扬州，自然能帮到泰宁。我家节帅的要求不高，只需要到时候杨观察使与我泰宁、天平几镇同时上奏朝廷讨伐梁王朱温而已。” “讨伐朱温？”杨行密一愣，然后冷笑道，“阁下不是说笑吧。” “自然不是说笑。若是杨观察使入主扬州，到时候淮南和宣武便就是敌人。孙儒期间，朱温就意图染指淮南，如今孙儒和杨观察使大战，即便是杨观察使可以取胜，但到时候百废待兴的淮南，如何面对宣武大军？ 只要杨观察使可以答应与我家节帅一起上奏，我家节帅愿意在杨观察使入主扬州后，上表朝廷加封杨观察使为淮南节度使，并且为杨观察使提供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这样的事，杨行密自然不会这么草率的答应，所以后面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这个泰宁来客打发下去，然后与一众心腹商量着这个事。 “这事你们怎么看？”在泰宁来客下去之后，杨行密问着一众心腹。 “使君，现在我们连孙儒都没大败，谈那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一旁的大将田覠有些不满道。 杨行密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一旁的刘威等人，刘威当即行礼道，“使君，田将军说的倒是没错，现在使君的大敌还是孙儒。但是，若使君击败孙儒、入主扬州，到时候统辖淮南的使君的头号大敌便是梁王朱温。 朱温此人狼子野心，名为唐臣，实则包藏祸心。而使君若是后面入主淮南，没有朝廷的承认，恐怕对使君也颇为不利。” 第569章 合纵 “你的意思是让我答应朱瑾？”杨行密敲了敲桌子，迟疑道。 “使君可以答应，反正目前局势还未明朗，履约也得等使君入主扬州再说。到时候使君不过上书一封而已，只要使君统领淮南，就会跟朱温交恶，若是能借朝廷的手除掉朱温，淮南就少了一个大敌。”刘威点了点头说道。 “刘威，你说的轻松，万一朝廷除去朱温后，要对其他藩镇下手呢？唇亡齿寒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吧。”田覠质疑道。 “想要平定藩镇割据，哪有那么容易。藩镇割据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仅凭如今的朝廷，就想完成之前历代君王没能做成的事，可能吗？ 而且朱温不除，对于淮南的威胁极大，更何况朝廷不一定能除去朱温。 如今朱温名义上控制四镇，算上河阳，那就是五镇。朝廷和朱温开战，谁胜谁负尚不能肯定，但无论谁赢了，都会是元气大伤或者两败俱伤。 这对使君来说就是好消息，借着这个机会便可攻略两浙、江西等地，到时候使君坐拥江淮，便可雄踞一方，无论是朝廷还是朱温，也无法奈何使君。”刘威说完挑衅地看了看田覠，让后者很是不爽。 杨行密也被刘威所描述的那种场面给弄得有些心动，但他还没有被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所迷惑住，而是看向李神福。 “神福，你的看法呢？” 李神福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使君，在下认为不妨先答应下来。使君也不需要付出什么，至于后面是否履约，到时候看形势再做决定不迟。” 杨行密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便做了决定，“神福说的有道理，先把那个泰宁的人晾几天，过几天再答应他，不然还以为我们迫不及待似的。” 与此同时，泰宁的使者抵达了宣武周边的各个藩镇，就连孙儒那里，朱瑾都派了人。 对于杨行密和孙儒的大战，朱瑾也不敢保证谁能取胜，干脆同时派使者，来个双保险。 幸好，两人都给的是肯定的答复，杨行密是无所谓，而孙儒和朱温则是有着仇的。 并不是每个藩镇都向这两个藩镇这样答应的这么爽快。 例如成德军王镕，直接拒绝了，他不想参与到这样的藩镇大战中，除非是有朝廷的圣旨；魏博军罗弘信没有给准确的答复，态度模棱两可，但联想到其跟朱温的关系，这也不算出人意料。 不算杨行密和孙儒，也不是没支持的，陕州防御使常行儒表示会支持，武昌军节度使杜洪也表示会支持，横海军节度使卢彦威也表示会支持。 除了这两个藩镇外，朱瑾还是有其他的收获，他联络到了一些时溥的旧部，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 “节帅，下官认为应该尽快把这事向梁王汇报，若是因为此时而得罪梁王，得不偿失。” 就在罗弘信犹豫不决的时候，其麾下幕僚则是劝他尽快做决定。 “可朱瑾肯定不止派人来魏博，恐怕其他藩镇也都派了人去。到时候朝廷若是真的对宣武用兵，我魏博如何自处？”罗弘信有些担忧道。 “节帅，我们并不是要跟朝廷作对，也没有坚定地站在梁王朱温这边。但若是此事不向梁王汇报，到时候宣武大军兵临城下，岂不晚了？ 朝廷这边，只要我们不态度鲜明地站在宣武这边反对朝廷，朝廷也不会对魏博过于逼迫。 当务之急是稳住梁王朱温，不能让宣武借机对魏博用兵。”幕僚建议道。 罗弘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的有些道理。来人，立即派人去汴州，把这个消息向梁王汇报。 这朱瑾，为了活命，也算是拼了。” 对于朱瑾的现状，罗弘信也能理解。 宣武军队的强大，只有跟宣武军打过才知道。魏博好歹也是河朔三强藩之一，结果之前被宣武打爆好几次，可以说被打的没了脾气，只能认怂。 朱瑾此人虽然勇猛，但泰宁只是昔日淄青节度使的三分之一，哪里是坐拥数镇的宣武军对手。 而朱瑾又不想认怂，没办法的对方只能联合其他藩镇共同对抗朱温。 。。。。。。 “牛将军，我军死伤惨重，再打下去，我河阳军队可就真的会交代在这里了。” 陕州城下，看到自己的士兵不断地倒在陕州城下，刘方宁真的着急了。 仗哪里是这么大的，分明就是成群结队地去送死啊。 特别是在城墙下，那不知道是什么武器，让他的士兵连城墙都没有碰到就死的不明不白。 “我们宣武军队还不是有一万大军在攻城？”牛存节冷冷道，“吩咐下去，攻城大军分散开，本将就不信城里的震天雷那么多。” “遵命！” 城墙附近的激战不仅是刘方宁有些承受不了，城里的陕州军队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特别是宣武军队加入之后，城墙上的陕州士兵明显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而且正如牛存节所说，城内的震天雷并不多了。 毕竟震天雷属于秘密武器，即便是朝廷暗中支持陕州，但还是有些提防，给陕州提供的震天雷不过一千枚而已。 面对这么高强度进攻，这一千枚震天雷其实并不怎么经用。所以在震天雷用完之后，防守的强度一下就被削弱。 “防御使，城墙快守不住了，城外的敌军太多了。” 就在常行儒也有些担心的时候，他最怕的事情就来了。 “常防御使，在下认为这个时候唯有派出骑兵从敌军侧翼发起攻击，或许能让城外大军放弃攻城。”李逸建议道。 “好。李都将，常某把那两千多骑兵都交给你指挥，从南门出去，可以绕到城外敌军身后。”常行儒想了想连忙吩咐道，此时他也没太好的办法了。 “请防御使放心我会让另外那个都的右天策军出城，他们都配有战马，虽说不是骑兵，但这个时候也可以当骑兵用。四千多骑兵，够城外大军喝一壶的了。” 在禁军中，能给步兵全部配备战马的并不多，目前也就左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或许后面右神武军和左神策军也会实行，毕竟在河西之地，没有马作为坐骑，行军这些很缓慢。 就这样，在常行儒的羡慕中，李逸带着四千多战力不一的骑兵悄悄从南门而出。而在李逸出城后，常行儒也带着亲兵开始前往城墙附近督战。 第570章 棋子 就在这边骑兵刚刚出城，东门这边便出了大事，一支约两千余人的宣武军队在一个宣武将领的带领下攻入了陕州城。 “传令下去，我们的目的是找天策炮和震天雷，找到就撤退！” 刘知俊率军杀入陕州城后，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遵命！” 跟其他的攻城军队不同，这支军队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城中的天策炮和震天雷。其实这次宣武出兵，也就是为的这个，开始本来是想找到震天雷的实物，但没想到城中还有天策炮，可算是意外之喜。 天策炮的阵地并不难找，所以很快这支千余人的宣武军队就带队朝着其中两处杀了过去。而且有意思的是，这支宣武军军队并没有帮助其他河阳军队拿下陕州城的意思。 而这边常行儒听到有一支敌军攻进了城，顿时也有些召集，当即亲自率领亲兵以及一部分团结兵增援而去。除此之外，常行儒还从城中各大小家族征召了千余人的护卫，总共三千余人。 “启禀校尉，有一支敌军正朝着我们这里而来。” 城中负责保护并操纵天策炮的右天策军士兵很快就发现了那支来者不善的敌军。 校尉脸色一变，看了看这天策炮，当即明白对方的来意。 “传令下去，立即把天策炮摧毁，不能让敌军得到完整的天策炮。”校尉果断地下令道。 从使用天策炮的第一天开始，相关的士兵就必须记住一条。那就是不能让天策炮落到敌军手中，在紧急情况下，必须摧毁天策炮。 “是！”当即便有一名禁军士兵前去传令。 在传令的士兵刚走一会儿，刘知俊就带着宣武军队杀了过来，这名禁军校尉一看，拔出腰间的横刀，对着周围的士兵大声道。 “兄弟们，我们是右天策军，就没有让我们惧怕的敌人。当初那些草原人都没能奈何我们，我们还怕眼前这区区步兵？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跟我杀！” “杀！” 一时间，一百多名禁军士兵纷纷拔出腰间横刀或者拿着长枪，在校尉的带领下便冲了出去。 即便是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这一百多名禁军士兵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是勇敢的迎了上去。 而那边带着人杀来的刘知俊也看出了这百余人军士的不同之处，便猜到这就是城中的禁军。 他以为城中的禁军很多，没想到就这么点人。 这个时候，突然有手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正在破坏天策炮。 听到这个消息，刘知俊大急。 “分出一部分人去阻止那些人破坏天策炮，剩下的把这些人给我杀了！” 看到面前这一百多禁军士兵，刘知俊脸色一沉，当即拿着手中的武器就冲了上去，直接对上了那个校尉。 眼前的禁军虽然悍勇，在敌军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杀了不少宣武士兵，在他们面前倒下了一圈圈的尸体。 但他们的人还是太少了，不到一刻钟，一百多名禁军士兵就剩下了不到二十人，而且身上的盔甲也都破破烂烂，身上更是血肉模糊。 而刘知俊也趁机一刀砍断了那名禁军校尉的横刀，厚重的刀身直接嵌入了对方的左肩。 “我知道你是禁军，投降我宣武，本指挥使可以饶你不死！”刘知俊凑在对方耳边用着那浑厚的声音劝降道。 “嘿嘿！”校尉带着血的嘴裂开，鲜血直接脱口而出，用着一脸鄙视的眼神看着刘知俊，“想让我投降，想的美。只有战死的天策军，没有投降的天策军！” “原来你是天策军的，天策军又如何？不久之后这天下都是梁王的，天策军注定要陪葬。。。。。” 刘知俊虽然惊讶，但更多的则是不屑，不过还没等他说完，不远处的那个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刘知俊也被这巨响吓了一大跳，就像是一记惊雷在耳边响起。 这样的巨响，之前刘知俊也听说过，但却没有现在这么近的距离。 为什么动静这么大，因为负责摧毁天策炮的士兵看到敌军杀进来后，直接点燃那装满火药的瓦罐，打算把天策炮炸了并和这些敌军同归于尽。 “启禀刘指挥使，那些禁军士兵不知道做了什么，整个院子都成了废墟，我们的兄弟死伤惨重。”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刘知俊颇为震惊。 “哈哈，你们这群宣武的王八蛋也想得到天策炮，痴人说梦，朝廷一定会剿灭你们的。”校尉咧着嘴笑道。 “找死！” 刘知俊脸色有些难看，直接拔出刀身，直接一刀砍掉了这个禁军校尉的头颅。带血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待停下之后，那大大的眼睛依然盯着刘知俊，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的嘲讽的神情。 下令杀掉负隅顽抗的禁军后，刘知俊直接来到院中，发现整个院子变得破烂不堪，那些禁军士兵已经纷纷战死，而在周围则是躺满了哀嚎不断的宣武军士，足足上百人，可想那威力得有多大。 “报！！！” 就在刘知俊脸色很难看的时候，外面便有人惊慌地跑了进来，待停下后便大声说道。 “启禀刘指挥使，大量陕州兵杀了过来！” 刘知俊当即吩咐道，“去看看其他的天策炮，即便是被破坏了，也要给本指挥使带出去！” 刘知俊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得到天策炮和震天雷的实物，后者问题不大，但是前者却是被破坏了。 即便是这样，刘知俊还是让人带走了一门破坏程度不高的天策炮，只不过是拆掉了让人抬着出去的。 就在刘知俊带着人边打边撤退出陕州城后，李逸带着的四千余名骑兵终于从敌军侧翼杀了出来。 正在攻城的大军看到这突然杀出的数千骑兵，顿时就慌了，哪里还顾得上攻城。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到那突然杀出的骑兵，牛存节果断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牛将军，我们河阳的军队还有近万人还没撤回来，不能收兵。”刘方宁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刘将军，没听到本将的命令吗？收兵！”牛存节说完便转身而去，留下脸色难看的刘方宁。 他这才明白，他和他指挥的河阳大军就是宣武的一颗棋子，用完了就不管了。 刚才的攻城大战，他可是投入了近两万大军，除去战死的和撤回来的，还有近万人被这几千陕州骑兵和他们隔开了。 若是此时宣武撤军，意味着这近万人就会成为陕州骑兵的刀下亡魂。 这样一来，他们河阳前后出兵四万五千人，最终能让他带回去的恐怕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这样的损失太大了。 可宣武这边根本不管他，直接下令让宣武军撤退。没有了宣武军的帮忙，他拿什么去对抗那几千陕州骑兵？ 第571章 隐瞒 “启禀李都将、何都将，留守的数百名右天策军同袍大部分战死，三门天策炮已经自毁，还有一门天策炮不。。。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听到这个消息，何都将直接大步上千揪住对方的领子，“什么叫不知所踪？” “回何都将，卑职怀疑是被宣武军带出城，之前有人看到一群敌军扛着一些木头出了城。”这名队正弱弱地回答道。 “什么？” “该死，中计了！” 听到这个结果，李逸脸色铁青，便知道这宣武军的意图了。对方的目的不是攻破陕州城，而是为了城中的天策炮以及震天雷。 在之前的战斗中，震天雷频繁使用，也不知道是否被宣武军得到实物，但这天策炮明显被宣武军抢走了一门，就是不知道那门天策炮的损毁程度如何。 若是真的被宣武得到一门完整的天策炮，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老何，我们两个可能要摊上大事了！” 想到有一门天策炮失踪，李逸的心顿时就沉下去了。 何都将的脸色更是阴沉无比，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丢失一门天策炮的罪名可不小，即便是他们支援陕州有功，恐怕也不能做到功过相抵。 。。。。。。 “启禀梁王，汴州来信！” 洛阳城，因为张继祚那事，为了不过分刺激张言父子，就让张言把一众女眷送回了城中的节度使府。虽说张言又重新给朱温找了不少貌美的女子，但朱温总觉得少了一点刺激和兴奋的感觉。 所以这段时间朱温过得并不舒心，之所以还滞留在洛阳，其实是等牛存节那边的结果，不然他早就走了。 “汴州来信？什么事？” 朱温好奇地接过那份书信，看了起来，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朱瑾还知道这么做。” 随后朱温便把信甩给了刘扞，对方一看则是十分惊讶，脸上有些着急，“殿下，这对殿下十分不利，殿下应早做打算才是。” 信上的内容自然就是罗弘信把朱瑾拉拢他对抗朱温的事情说了一下，并分析朱瑾拉拢的并不止魏博，可能宣武周边的藩镇都被朱瑾拉拢个遍。 “怕什么？等陕州事必，先灭天平，看朱瑾怎么办。就算是朝廷，又能奈我何？”朱温不以为意道。 “殿下，朝廷的实力不容小觑，当初李克用。。。。” 刘扞还没说完，朱温的脸色就一变，“怎么？你觉得本王不如李克用那个放牛娃？本王发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不成？” 刘扞脸色大变，连忙解释道，“殿下息怒，下官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就算是朱瑾借朝廷之手又能如何？就算是朝廷出兵，本王也不惧。”朱温大放厥词道。 刘扞哪敢再劝解，这朱温动不动就把杀人挂在嘴上，刘扞也不敢去赌。其实朱温的手下人早就发现朱温现在的性情跟以前变化太多了，以前虽然也有些残暴，但好歹有王妃在一旁劝着，朱温还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是王妃去世后，朱温的性情变化太大了。凌人妻女不说，连自己的儿媳也召进王府侍寝，即便是这不是亲生儿子，但也有悖伦理。 可下面的人根本不敢劝，劝的人都已经死了。 就在朱温想要尽快回师收拾朱瑾的时候，牛存节则是派人传回消息，说是已经取得一门比较完好的天策炮以及不少震天雷实物。 听到这个消息，朱温大喜过望，直接下令牛存节撤军，等其回来便班师回汴州。 至于牛存节带去的一万五千大军折损了五千之多，朱温也不太在意，宣武就是不缺士兵，不过折损几千人而已。 但是获得了天策炮以及震天雷，让朱温在面对朝廷禁军的时候，也不会束手无策。 宣武军队虽然折损数千人，但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并不亏，但河阳军队可就不一样了。 河阳前后一共派出军队四万五千人，但最后回到洛阳的时候只有一万三千余人，其余的三万余大军尽皆折损于陕州城下，而陕州方便去，总共战死的将士不超过八千人。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言直接气得吐血运到。 前后忙活了半天，他什么没得到不说，不仅折损了三万余大军，连一众妻妾儿媳都朱温上了，真的是印证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 而对于河阳的死伤，朱温只是随口安慰了两句然后就不再管了，而是带着大军回到汴州。 再听到这个消息后，张言再吐了一次血。 。。。。。。 “陛下，陕州那边传来坏消息，派去增援陕州的右天策军丢失了一门天策炮和数量不明的震天雷。” 这天早朝，在得知常行儒在陕州大败河阳和宣武联军，李晔不禁有些自得的时候，李简就来给他泼冷水了。 “什么？不是说陕州大胜吗？”李晔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有些疑惑。 “回陛下，陕州大胜是真的。但其间宣武一股精兵曾攻入了陕州城，右天策军被迫选择摧毁天策炮，但战后只看到三门天策炮的残骸，余下那门天策炮不知所踪。 根据锦衣卫在洛阳的暗探来报，牛存节率领的宣武军队的确带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回到了洛阳，疑是天策炮拆解后的部件。”李简解释道。 “什么？为什么右天策军没有汇报这个事？这是要欺瞒朕不成？张威。”李晔生气地大喊道。 “老奴在！” “派人去传裴荣入宫，朕倒要看看这袁志青是不是想欺下瞒上！”李晔怒道。 “是，陛下！” 在张威去派人传旨后，李晔继续询问着李简吗，“那朱温呢？” “回禀陛下，朱温在牛存节的军队回到洛阳后的第二天就班师回了汴州。”李简如实道。 “定是这朱温老贼得到了天策炮和震天雷实物，想要回去让人研究。”虽然天策炮和震天雷不是李晔手中的底牌，但也是两件利器，这样被朱温得到，然后被破解出来，到时候禁军的伤亡也会大大增加。 “陛下，据锦衣卫查到的消息，这好像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据说泰宁军节度使朱瑾正在联络宣武周边各个藩镇，想要联名向朝廷上奏讨伐朱温。”李简迟疑道。 “联名上奏？”李晔有些惊讶，“这个朱瑾看来还是不傻。” 第572章 惩罚 “混账，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隐瞒不报！” 潼关，右天策军大营，得知枢密院前来问罪，袁志青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过当得知派去增援增援陕州的两个都居然丢失了一门天策炮而隐瞒不报，他气得差点想杀了两个都将。 本来因为这个事，他还想趁机提拔两人为副指挥使，提拔的折子都写好了，就等交到枢密院然后等批复就能生效。 没想到两人居然这么坑自己。 “末将知罪！” 李逸和何都将两人跪在地上求饶道。 对于这个事，李逸觉得很冤，他本以为这事何都将上报了，他就没汇报，谁想到对方把这个事瞒了下来，并以尽数损毁为借口把这事搪塞过去了。 若是真的损毁，袁志青自然不会追究这个事，加上何都将是他当初的手下，所以也信得过对方，没想到坑他的就是这他信任的人。 “现在知道有罪了？当初干什么去了？”当着枢密院和锦衣卫的官员，袁志青也放弃了维护二人。 “袁大将军应该知道天策炮的重要性，现在失踪的那门天策炮据锦衣卫的暗探消息，已经被送到了汴州。 圣上得知后，很是生气，就连裴枢密使和几位副枢密使都被圣上责骂了半个时辰之久，想必大将军应该知道这个事的严重性。” 枢密院作为掌管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等事务的衙门，枢密使是二品大员，即便是副枢密使也是三品大员，地位和权力远甚于兵部等六部。 枢密院下设八司，每司设郎中一人，为从四品官职，主管每司事务；郎中之下设副职---主事二人，协助郎中管理各司事务，各司主事为从五品官员上官职。 其中监察司便是负责禁军以及枢密院内部违令惩罚的问题，所以在眼前这个监察司主事来的时候，袁志青就有些奇怪以及担心。 可以说各大禁军最怕枢密院的监察司，被监察司盯上，铁定得脱层皮。 “袁某知道！”袁志青脸色严肃地说道，“既然二人违背了军法，就应该得到处置。” 监察司主事点了点头，“那下官就先谢过大将军的配合了。按照军法，隐瞒不报者，视事情轻重缓急分四种不同的惩罚，即鞭笞、鞭笞后降职、鞭笞后逐出禁军以及处死。 而天策炮乃国之重器，加上圣人动怒。。。。” 监察司主事还未说完，跪在地上的二人便猜到可能是最后一种惩罚，两人当即就急了。 “大将军，末将知罪了，还望大将军给末将一次机会，让末将戴罪立功。” “还望大将军网开一面！” 袁志青也有些不忍，连忙开口求情，“李主事，两人虽然丢失天策炮并隐瞒不报犯下大罪，但两人毕竟协助陕州防御使守住了陕州，并歼敌不菲，是不是可以酌情处理。” 监察司主事犹豫了一会儿，“大将军说的有些道理，两人的确有功，但功不能抵过。 何翔作为首犯，鞭笞五十下，贬为队正，其麾下众校尉，鞭笞二十；李逸作为知情者，不向上级如实汇报军情，鞭笞二十降为副都将。” “还不谢过李主事手下留情！”袁志青听到这个处置结果，不禁大松一口气，幸好两人立有大功，不然死罪肯定免不了。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对监察司主事行礼，“多谢李主事手下留情。” 监察司主事板着脸，“没必要谢本官，本官只是按章办事。麻烦大将军当众施刑，下官在施刑过后，方能回去复命。” “李主事说的是！”袁志青点了点头，然后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把相关众人都给本将军绑起来，就在校场当众鞭笞。” “是！” 很快，在一众没有军务将士的注视下，监察司主事当众宣布了几人的罪名，然后便让右天策军监察署的人负责鞭笞。 在鞭笞结束后，监察司主事才离去，而袁志青那本来赔笑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奄奄一息的何都将，袁志青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蠢货，就算是丢失了天策炮，也不应该隐瞒不报。即便是对你们二人有些影响，也不至于降职。 要知道本将已经准备提拔你们二人为副指挥使，现在好了，都被你们自己弄没了。你们都不长脑子的吗？ 真以为隐瞒不报就没事了？就没人发觉？锦衣卫无孔不入，本将行事也不敢肆意妄为，你们两人居然连这么低级的错误都能犯。” 在看到锦衣卫的人随行，袁志青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是锦衣卫的上奏的。心中虽然对锦衣卫打小报告有些不满，但他却奈何不得锦衣卫，那可是圣上的眼睛。 “末将等人给右天策军蒙羞了！”李逸二人羞愧道。 “现在知道蒙羞了？”袁志青没好气道，“好歹你们两人小命保住了。记住了，以后这样的事，若是再犯，到时候别怪本将不讲情面。” “是！” 看着两人，特别是奄奄一息的何都将，袁志青神色有些不忍，对旁边的士兵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扶下去医治，好好的一件事被这么破坏，本将看着你们就心烦！” 不过这个事也给袁志青提了一个醒，这两人都敢隐瞒不报，下面的其他将领会不会也这样？看来得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番手下的人，别到时候把自己连累了。 。。。。。。 “轰！” 汴州，梁王府。 位于王府校场的空地上，一声不大不小的巨响传来，周围的亲兵则是一脸戒备。 待硝烟散去，声响传来的源头处，十来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在地上哀嚎声不断，位于最中间的三个人已经丧命。 看到一枚震天雷就能造成十几个人死伤，朱温以及他身边的人都有些惊讶。难怪一个小小的陕州就能让河阳军队死伤那么惨重，连当初沙陀强军也不能避免。 这可是一枚震天雷的伤害，要是宣武大军也有这样的大杀器，之前攻打徐州也不会那么难了。 第573章 连横 “这东西威力这么大？” 看到被炸伤的这些人，朱温没有一点怜悯的意思，而是让旁边的亲兵把这些碍眼的人抬走处理掉。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有了这种大杀器，拿下郓州、兖州指日可待。”敬翔连忙恭维道。 “威力的确不错，可是我们能做出来吗？”朱温问道。 “殿下，下官听说那些道士知道做这个，他们叫飞火，据说是炼丹时期意外做出来的。”还没等敬翔开口，刘扞便抢先说道。 “道士？”朱温一愣，然后想到一点，顿时恍然大悟，“本王就说那小皇帝怎么对道士那么好，原来那些道士会做这个东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朱温顿时哈哈大笑着，想到有了这震天雷，宣武大军可谓是如虎添翼。 “启禀梁王，宣武境内没多少道士。”敬翔迟疑道。 跟寺庙不同，道观躲在深山老林。宣武地处中原，加上当初武则天时期大兴佛教，道观数量极少，反倒是关中、蜀地以及江南的道观不少，中原地区却没多少。 “本王就不信偌大的宣武诸镇，找不到道士。刘参军，这个事就交给你，给你六个月的时间，给本王把这个东西做出来。”朱温吩咐道。 “这。。。。”刘扞一愣，没想到这个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 “本王可以给你不少的权力，但必须把这震天雷的实物做出来，明白吗？”朱温盯了一眼刘扞吩咐道。 看到朱温那眼神，刘扞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拱手行礼，“请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完成殿下的命令。” 朱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再去弄几个人过来，给他们穿上盔甲，本王还想试试震天雷的威力。” “遵命！” 朱温这边下令让人想办法根据牛存节得到的实物，造出可以跟朝廷媲美的天策炮和震天雷，但也没忘朱瑾的事。 朱瑾这明显是合纵，想要联合诸多并不强大的小藩镇来抗衡他。朱温也不傻，准确地说朱温身边也有聪明人，敬翔便提出连横。 既然朱瑾想要找同盟，那么宣武就破坏这个同盟。 敬翔的建议依然是从河朔诸藩下手，即想办法把魏博、横海、成德、横海四个藩镇拉拢过来，这样泰宁、天平和淄青就别想从朝廷那边得到支援。 待收拾了泰宁和天平两镇，就是朱温跟朝廷摊牌的时候了。 不过朱瑾的奏折比他想的要快很多，在十一月便送进了长安。 而且不止泰宁一封奏折，天平、横海、武昌、苏杭、宣州、淮南以及陕州七镇节度使或者观察使、防御使同时上奏弹劾朱温威胁社稷。 若只是泰宁和天平两镇的奏折，朝臣还会以为是两镇为了自己而上奏弹劾，但除了这两镇，还有其他六镇纷纷上奏弹劾，这可不是小事。 这八封弹劾奏折对杨翰舟来说，那就是烫手山芋，哪里还敢留在手上，直接尽数呈交内阁。内阁诸位也不敢处理这个事，然后这八封弹劾奏折就来到了李晔的桌上。 对于这八封奏折，李晔倒是不意外，毕竟之前锦衣卫已经向他汇报了这个事，他也早有心理准备。 朱温虽然盘踞诸镇，但毕竟没有明着造反，李晔也不能主动下令讨伐他，所以需要正当的借口，而这八封奏折就是李晔需要的借口。 最后李晔召集朝中全部的四品以上大员到紫宸殿，商讨如何处置这八封奏折以及奏折中所涉及的朱温之事。 对于削弱朱温的权势，这些大臣倒是有不少人赞成，但是讨伐朱温，则是没多少人看好。 如今的朱温太强大，很多都不敢去冒险，认为很难平定朱温，维持现状即可。 也不是没有主战派，无疑是裴荣和李嗣周这两位军方大佬，但是反对的人更多。 “陛下，微臣以为梁王朱温平定黄巢和秦宗权有功，若是因为这几封弹劾的折子就讨伐宣武，实在有些不妥。”郑从谠最后站出来说道。 “那郑爱卿以为该如何？”李晔好奇地问道。 “梁王朱温如今的势力正如奏折所说，已经威胁社稷。但宣武兵多将广，若是贸然动武，胜算不大，所以老臣以为先试探一下梁王的态度。 可以试着把梁王调至长安，然后另派他人担任这四镇节度使。”郑从谠建议道。 “陛下，臣不敢苟同。臣认为朱温绝对不会来长安的，这分化瓦解的办法并不一定能行得通。”李嗣周当即反驳道。 “覃王殿下，朱温是否来长安，暂且不论。但如今朱温并未谋反，若是贸然出兵讨伐，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古人尚知先礼后兵，难道覃王殿下不懂这个道理？”郑从谠反问道。 “你。。。。” 李嗣周还未说完，礼部尚书孙烨却是站了出来，“陛下，老臣以为不应该讨伐宣武。宣武势大，贸然讨伐恐危急社稷。” 除了孙烨，李磎也站了出来，包括刑部尚书裴贽等，显然是不看好朝廷跟宣武兵戎相见。 “好了！都别争了！”看着一众大臣像街边小贩一样争的不可开交，李晔也有些头大，“传朕旨意，梁王朱温劳苦功高，特下令让其参加乾宁六年的上元夜宴会。” 正如郑从谠所说，朝廷不能去当恶人，所以李晔要做出一股受害者的模样，这样才能在道义上占据主动。而且他也需要时间去准备，毕竟平定宣武不像是平定李克用那么容易，宣武如今更强大，朝廷这边要全力以赴才行。 就在这封传召朱温入长安参加来年的上元夜宴会的圣旨离开长安城的后脚，李晔就下令关内道、河东道、山南西道和山南东道开始准备征召境内的州兵和团结兵。同时从四川道和山南西道往长安运送粮食。 除此之外，右羽林军调驻金州，神机营调驻华州。 这么多军队的调动，自然瞒不过朝臣的动静，一时间长安的气氛有些压抑。就看朱温明年上元夜是否会前来，若是对方不来，大战或许避免不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浙东那边却是传来惊人的消息。 董昌因为求封越王无果，在越州自立为帝，国号大越罗平，改元顺天。 第574章 朱温的应对 “这个董昌挺有意思，居然在这个时候登基称帝。” 朱温得到董昌称帝的消息比朝廷的要早，毕竟汴州距离越州更近。 “殿下，董昌不过是一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如今朝廷不怀好意，让殿下入朝面圣，殿下应该想办法应对才是。”看到朱温还在取笑董昌，敬翔就有些着急。 这都火烧眉毛了，对方还这么不放在心上。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小皇帝自寻死路，就让他去不就行了。逼急了，本王也跟董昌一样。”朱温不屑道。 “殿下，下官也觉得此计可行。殿下虎踞中原，岂不是不长安的唐庭更像是中原王朝，殿下何不登基称帝？”刘扞连忙劝道。 “刘扞，你这是居心不良。”敬翔不忿道。 刘扞脸色就变了，不满地看着敬翔，“敬司马，下官怎么就是居心不良。以殿下的实力，为什么不能登基称帝？唐庭不能容殿下，殿下为何还要死忠于唐庭？ 难道敬司马是想让殿下去长安不成？这才是居心不良。” 朱温若是称帝，他们这些人都是开国功臣，有着从龙之功的他们，地位肯定比现在更高。 “父王，孩儿也认为父王可以登基称帝。”一旁的朱友恭劝道。 若是朱温登基，那朱友恭就能被封为亲王，地位跟现在可谓是天壤之别。 即便是朱友文跟朱友恭不对付，此时也都力劝朱温称帝。 “殿下不可啊！”敬翔大急，“如今朝廷正在找借口对付殿下，若是殿下称帝反唐，到时候本来归顺殿下的那些藩镇很有可能反水。如今朝廷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便是下面的将领中，也有不少人自诩唐将，殿下三思啊！” “好了好了！” 说实话朱温是真想过登基称帝的，谁不想当皇帝，而且作为异姓王，梁王已经到了顶了，除非是他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这前提是得攻破长安俘获天子才行。谁想到这敬翔如此反对，你说杀掉敬翔？朱温还不舍得因为这事杀了一个得力手下。 “殿下。。。”刘扞继续劝道。 “好了！”朱温咆哮道，“没完没了是吗？登基称帝的事以后再说。至于来年的上元夜宴会，就说本王身体有恙，不便亲自前去，你们几个是本王的义子，你们谁愿意为本王分忧？” 朱温看向朱友文三人，但三人都低着头，显然不想此时去长安。 此时朝廷磨刀霍霍，若是真的和宣武开战，去长安的那人岂不是就会成为砍头祭旗的？反正朱友文和朱友恭是不愿意去的。 “义父，孩儿愿去！”朱友让犹豫了一会儿站了出来。 虽说朱友让跟朝廷搭上了线，但若是真的开战，难道不会迁怒他，这个时候朱友让去长安，是有很大风险的。 朱温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这个义子，他对这个义子的怀疑还没有解除，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放对方离开。 “友让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过完年再走吧，这事本王让其他人代本王去。” 本来听到朱友让愿意去，朱友文和朱友恭心里还很高心，可现在朱温不同意朱友让去，岂不是从他们二人中选一人？ 不过很快两人便想到一个事的人选，那就是朱友裕，这可是朱温亲生长子，还有谁比他更合适？ 但是此时两人不能当面说，不过却可以让各自的妻子在朱温耳边吹吹枕头风。 “殿下，下官以为事情应该往坏处考虑，如今泰宁等八镇联名弹劾殿下，朝中也有想当一部分大臣也对殿下不满，说不定朝廷真的会对宣武用兵。”敬翔提醒道。 “若是小皇帝想死，本王不介意跟他玩玩。” 虽然朱温这么说，但还是下令让下面的人开始囤积粮草，以防万一。 。。。。。。 “殿下在为什么担忧？怎么妾身感觉殿下有心事一般？” 梁王府后院的一处别致的府中，朱温和灼灼欢愉之后，整个人就躺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看错，这个女子就是灼灼，朱友文从长安带回来的名妓美妾。只不过朱友文带回来不到半个月，就被朱温召进了王府侍寝，当然这中间免不了朱友文妻子王氏的功劳。 废话，她王氏在王府伺候着朱温，这边朱友文便带回来一个美妾，而且还是妓女，王氏自然不爽，于是找机会在朱温身边吹了枕头风，然后朱温就把灼灼召进了王府侍寝。 对此，朱友文虽然生气，但却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面带笑容地把灼灼送进了王府。 不过王氏这一招却有些引狼入室的感觉，因为灼灼一进王府就迷住了朱温，十天中可能有六天都会把灼灼召进王府。 朱温看了看怀中的美人，微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本王那两个儿媳建议本王让友裕代本王去长安参加上元夜的宴会。” “友裕世子是殿下的长子，不是正合适吗？”灼灼‘不解’道。 朱温摇了摇头，“此去长安，比较危险。友裕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本王长子，本王岂能让其去长安犯险。” “妾身也不懂这个，殿下乃是主事人，殿下做主就是。”灼灼伏在朱温怀中温柔道。 “还是灼灼你好，善解人意，不给本王添乱。”朱温笑了笑说道，心中便做了决定，“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友裕毕竟是本王长子，代本王去长安没人比他更适合。 若是他这次平安归来，本王立他为世子又如何。不过他不熟悉长安，还是得给他配个合适的人跟随一起。” 朱温一下就想到了朱友让，想到对方也把那个美妾送给了自己，朱温还是觉得暂时相信对方。 最后朱温便上书朝廷，以生病不宜远行为由，拒绝了圣上让其去长安参加上元夜宴会的旨意，而是派朱友裕以及朱友让代表其前往长安。 在某些人眼中，朱友裕此去长安，无疑是有去无回。如今宣武和朝廷的关系比较微妙，而朱瑾、朱瑄二人都在想办法如何拉朝廷下水，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第575章 朱友裕入长安 “这个董昌，居然在这个时候添乱，实在可恨！” 得知董昌在越州称帝，李晔气得在寝宫中大发雷霆。 他没想到这个董昌只是因为求封越王不成就突然称帝，现在好了，李晔必须先解决董昌才能考虑对付朱温。 而解决董昌，要么靠苏杭观察使钱镠，要么靠福建观察使陈岩。 其实最省事的办法就是让钱镠出兵，杭州紧邻越州，出兵最方便。 但是这样一来，钱镠便可能一统两浙，到时候实力暴增，更加不受节制。在李晔心中，钱镠的威胁远比董昌大，要知道即便是之前钱镠派人出使长安，也没有像董昌一般押解税赋进京，可见其心中对朝廷并无恭敬之心。 不过李晔不想让钱镠独据两浙之地。 “陛下，现在木已成舟，若是朝廷没有一点反应，恐怕地方会认为朝廷软弱可欺，到时候更加无法节制。”裴荣提醒道。 “用你说！”李晔没好气道。 “陛下，何不让钱镠和福建陈岩共同出兵？”李嗣周建议道。 “陈岩？他不都快死了吗？到时候福建观察使势必会有一番争斗，有空去讨伐董昌？”李晔迟疑道。 “陛下，现今的情况，就只有二人的军队可以调动，成与不成先试试再说！”李嗣周建议道。 “就按覃王你说的，给苏杭和福建下旨，以钱镠为越州北面行营都统，以陈岩为越州南面行营都统，让二人各自率军平定董昌的叛乱。” “陛下，那朱温这边怎么办？”裴荣迟疑道。 “先等等，派人给常行儒打声招呼，让他催促朱瑾拿出实际动作来。”李晔沉声道。 “臣遵旨！”裴荣点头道。 李晔想到过朱温不来，但没想到对方以生病为由让其长子和一个义子前来，这倒是有点出乎塔尔意料。 旁人不清楚，李晔还不清楚朱友裕的情况吗？ 朱友裕此时就跟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本来没打算谋反，却因为朱温的猜疑，而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 河阳节度使，汝州。 一个车队缓缓驶入了汝州，汝州刺史则是早早地出城相迎。不过车队并没有在城门口过多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一处很普通但有重兵把守的宅子外。 “让世子，裕世子就在府内，是否需要下官陪让世子一同进去？”汝州刺史恭敬地说道。 “不需要！”朱友让看着这有些破旧的宅院，心思有些复杂。 由于有着朱温的近侍跟随，还有朱温的亲笔书信，外面的兵士便开门让朱友让等人进入府内。 而在院中，朱友裕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裳正在练武，朱友裕的妻子孙氏正在一旁静候着。 跟朱友裕一样，孙氏的衣物也很朴素。 很难想象这是位高权重的梁王长子和其妻子的穿着，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普通人家。 “友裕！” 就在朱友裕正在练武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喊声，他当即停下回身一看，当看到来人的时候，有些惊讶，神色有些着急地劝道，“兄长，你怎么来了？你快走，不然父王知道你私自前来，会责怪你的。” 朱友让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朱友裕，不知道怎么开口，“友裕不要担心，兄长此来是得了父王的授意的。” “父王的授意？”朱友裕有些不解，“可是父王愿意宽恕友裕了？”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之前你得先与兄长一起去趟长安，若是可以从长安平安归来，父王或许就会原谅你。”朱友让说道。 “平安归来？”朱友裕一愣，“此去很危险？” 朱友让点了点头，便把如今的局势告知了朱友裕，当然这对于朱友裕来说，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去长安。 听完朱友让的话后，朱友裕一愣，他不是傻子，怎么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此去长安就是作为质子，如今宣武与朝廷关系微妙，一旦战事爆发，他就会被砍头祭旗，这是毫无疑问的。 “夫君，我们可以不去吗？”孙氏有些担忧道。 朱友裕摇了摇头，“倩儿，为夫没有选择的权利。” 孙氏脸色忧郁，随后下定了决心，“夫君，妾身随你同去！” 朱友裕点了点头，然后强打起笑容对朱友让说道，“兄长，寒舍简陋，兄长若是不嫌弃，今晚可以在此为兄长接风洗尘。” 朱友让微微一笑，“无妨，为兄怎么会嫌弃。” 当天晚上，朱友让在朱友裕府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朱友裕夫妇二人启程前往长安。 对于朱友裕去长安，很多人都关注着，因为泰宁等八镇的上奏弹劾，朝廷跟宣武的关系有些紧张。长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些压抑，而且一些小道消息也传出，那就是朝廷在调兵遣将，准备粮草这些，这可是大战前的征召。 难道朝廷真的要与宣武刀兵相见？ 。。。。。。 “父亲，朝廷就要对宣武动手了，这是我们的机会。” 在朱友裕二人的车队离开洛阳后，张继祚便急不可耐地找到其父张言。朱温睡了他妻子的事，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很大的侮辱，他根本不可能装作没发生过。 八镇联名弹劾朱温的消息传来后，张继祚便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但是要想报仇，必须说服他的父亲。 “什么机会？这样的话你不要到处乱讲，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张言哪里不知道这个长子的想法，但是一贯谨慎的张言并不想这么快表态。 “父亲，难道之前的事情你能忍？反正孩儿忍不了，这个账必须算！”张继祚语气坚定道。 “你知道什么？给我回去好好待着，别跟我乱来，否则我就把你关在府中不许出门！”张言厉声道。 陕州一战，河阳损失惨重，现在河阳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擅动，说不定丁会的宣武大军就会趁机夺取洛阳城，灭了他张言。 估计下面那些对于这个节度使之位都眼馋不已，所以越是非常时刻，越不能擅动，这是张言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没见李克用、李罕之这些人都死的那么早吗？ 对朱温一样，他有的是时间熬死朱温，何必去当出头鸟！ 第576章 大战前的分析 朝廷和宣武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朱友裕和朱友让的进京而有所缓解，反而更加的微妙。 若是在之前，朱友裕进京，肯定会有很多人上门拜访，但是这次却没有。朱友让的府邸是门可罗雀，即便是之前与宣武交好的一些大臣，也都不敢明着去拜访。 这些大臣不是傻子，圣上的举动，说明圣上打算武力解决宣武问题，这个时候表现出与宣武关系密切，不是找死吗？ 不过在没有真正对宣武用兵之前，李晔也不会为难朱友裕和朱友让。 随着时间的拖延，就在天下人都以为朝廷会先解决董昌，才会对宣武动兵的时候。 泰宁节度使朱瑾联合横海节度使卢彦威、齐州刺史霍存，一共出兵六万人增援天平军，在郓州城下大败庞师古，宣武损兵四万余人。 得知这个消息，朱温勃然大怒，下令胡真、王重师集结十万大军增援庞师古。同时，在朱温的逼迫下，魏博军罗弘信也派出三万大军攻打横海节度使。 宣武在郓州惨败以及魏博加入宣武阵营，可谓成了一个导火索。 朝廷随即下令魏博军禁止参战，并勒令魏博军撤军。但罗弘信不知道发什么疯，这个时候选择了站在朱温这边，咬牙坚持着，并认定是横海军无故入侵魏博，魏博只是反击而已。 眼见魏博铁了心要站在朱温这边，李晔自然不能忍，直接下令左神武军开拔至磁州，随时准备进攻相州以及魏州。 同时右神策军向泽州开拔，左羽林军向刑州开拔，一时三支禁军逼近魏博节度使边境。 在兵压魏博的同时，朝廷下令宣武军队退出天平节度使和泰宁节度使驻地，并让朱温立即进京解释缘由。 怎么看，朝廷都不想这么算了。 在朝廷大军开始陆续集结的时候，宣武的大军也在开始动员，一时间天下都知道朝廷忍了宣武多年，终于要忍不下去了。 不过也很正常，如今的宣武太过强大，若是让宣武吞并天平和泰宁，则宣武再无法节制。到时候宣武恐怕会在先对朝廷动手，进而挑战朝廷的统治。 与其这样，朝廷自然愿意先下手为墙。 。。。。。。 长安，大明宫紫宸殿。 此时，朝中三品及以上大员云集，包括左右监门卫、左神威军和左天策军的几位大将军也都在这儿，神机营统领符存审也在。 而在紫宸殿中的一侧，一处巨大的沙盘被人拼好摆在大殿一侧，长宽都超过一丈，上面的标注也很详细，每个县、重要的关口以及主要道路都标注有，包括山河也都比较清楚。 这些大臣不是没见过沙盘，但以前他们见到的都是那种比较简陋，远不如眼前这个直观清晰。 不过这个沙盘所呈现的区域并不大，只包括长江以北、陇右以东的区域。 此时的沙盘上，则是插满了不少旗子，黄色的旗子代表朝廷禁军，黑色代表宣武，其他藩镇的旗子则是备注有各藩镇的名字，旗子为绿色。若是偏向朝廷的藩镇，绿色旗子上就会有一道黄色；若是偏向宣武，那就是绿色上有一道黑色。 整个沙盘就是利用这些颜色的小旗子来区分。 负责给一众大臣讲解的是李嗣周这个覃王，因为他是兵部尚书，对于目前的态势比较了解，前方传来的消息，不仅要给枢密院一份，同样要给兵部一份。 “陛下，诸位同僚，根据朝廷目前掌握的消息，梁王朱温并没有按照朝廷的旨意入京请罪，十余万宣武大军已经把郓州团团包围。 由于魏博军正在攻打德州，横海军卢彦威已经下令增援天平的两万大军经齐州撤回了横海。 另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宣武军可能已经掌握了天策炮以及震天雷的制造方法，数量不明。这意味着郓州的防守可能无法坚持太久，若是郓州告破，天平就会被宣武吞并。” “陛下，臣愿意请战出击！”一旁的李存孝抱拳道。 李晔抬手制止对方，“爱卿的忠心，朕已知晓。覃王，你再把如今兵部这边对于讨伐的部署情况简单说一下，既然朱温铁了心要跟朝廷作对，那么就趁这个机会歼灭朱温，平定中原。” “是，陛下！”李嗣周点头道，“回禀陛下。兵部的计划是从东南西北四面对宣武发起进攻。 西面以左右天策军、左神威军、右羽林军和神机营为主，沿着陕州、洛阳方向攻打洛阳、郑州，最后直抵汴州城下； 北面以右神策军、左羽林军和左神武军为主，攻克魏博，然后大军南渡黄河，与西面大军配合攻克汴州； 东面以平卢军、泰宁军和天平军，外加横海军，集合四镇兵马，主要牵制宣武军一部主力； 南面以右龙武军为主，此为一支偏师，主要威胁忠武军，让忠武军无法全力增援北边的战事。 兵部的意思是，以西面和北面为主，东面和南面为辅。” “各道的州兵和团结兵集结的如何了？还有其他藩镇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李晔看着沙盘询问道。 此次征讨宣武，禁军就出动了九支，这就是将二十多万人。若是算上平卢、天平、泰宁和横海四镇的军队，超过三十万军队，但凭这些军队就想平定朱温，力量还有些单薄了。 “回陛下，京兆府集结了一万人，关内道一万五千人，山南西道两万人，四川道两万人，山南东道八千人，荆南八千人，河东道三万人，总共十一万一千人。 这些军队会在两个月内到位。” “其他藩镇呢？”李晔皱眉道。 “回陛下，若是前线战事紧急，枢密院计划调右神武军回来！”裴荣连忙说道。 “听不懂吗？朕问的是其他藩镇！”李晔大声道。 裴荣面露难色，看了看李嗣周，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诸多藩镇中，只有陕州、夏绥、灵武同意派兵。 淮南和宣州以战事告急为由，无法派兵； 振武和卢龙以边关危急为由，拒绝了； 成德、义成、武昌三镇暂时没有回信。。。。。” 第577章 出征 当天参加了紫宸殿朝议的大臣都被圣上骂了个狗血淋头，当然圣上本意是骂那些藩镇，与会大臣则是被殃及的池鱼。 对于圣上的心情，符存审自然能理解，这些藩镇大部分在关键时候就撂挑子了。没说要投靠朱温，也不打算帮朝廷。 最后除了东边的几个藩镇外，只有灵武、夏绥和陕州同意出兵。 灵武节度使孙揆本就是忠于朝廷之人，此时出兵到不意外；夏绥如今坐拥两镇，威震塞外，李思恭之弟李思谏更是成为兵部侍郎，出兵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陕州，却是没人放在心上，因为之前与河阳一战，陕州损失惨重，这次出兵只派了两千骑兵。 相比于灵武派兵一万人，夏绥和天德联合派兵两万来说，是有点少，但却没人去说道。 最后，朝廷以刘奎为汴州北面行营都统，统领右神策军、左羽林军、左神武军、一万河东兵以及两万夏绥、天德联军共计十万大军。 以李洪为汴州西面行营都统，统领左右天策军、左神威军、神机营、关内道和京兆府州兵以及陕州兵，共计十一万余人。 以李振为汴州南面行营都统，统领右神武军、右羽林军、山南东道和荆南州兵，共计六万余人。 以崔安潜为东面行营都统，统领平卢军、天平军、泰宁军、横海军四镇兵马。 另以郑从谠为汴州四面行营都统、刘麒为汴州四面行营副都统，统一指挥作战。 当然最后导致朝廷正式下令讨伐朱温的原因，还是朱温下令忠武军节度使葛从周率领六万大军联合武昌军节度使杜洪的一万五千兵马，进攻山南东道。 唐州和随州刺史先后开城投降，两路大军便朝着襄州攻去。 天下人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宣武居然会主动攻击，而且找的还是实力最弱的山南东道。 而且之前本来上奏讨伐朱温的武昌军节度使杜洪此时居然跟朱温联合了，这也让很多人有些意外。 不过这么一来，右龙武军只能留下固守山南东道，而为了确保襄州安危，朝廷还把本配属于西面大军的右羽林军也调至山南东道。 “符统领，你那士兵们背的都是什么？这打仗你们总不能拿个铁棍吧！” 从潼关通往陕州的路上，李存孝看到神机营的士兵不少人除了身上的横刀外，都还背着一根铁棍似的东西，李存孝就有些好奇，不禁打趣道。 上面对于神机营很是看重，于是就让左神威军负责与神机营同行，并且确保神机营的安危。 对于这个命令，李存孝自然不满，找到李洪闹过，认为左神威军应该在战场上杀敌，而不是保护神机营。神机营的人都是右手右脚有武器，为什么还需要他们左神威军的保护，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洪知道李存孝此人比较骄狂，直接以这是圣上的旨意给打发了。 对于这个答复，李存孝自然不信，又闹到了郑从谠那里，但得到的结果依然是这个。 没办法，李存孝只能认了。不过在行军途中，李存孝对于神机营也很好奇。 没办法，谁让神机营不少东西都是用麻布遮挡着，随行还有那么多大车，显然又不是粮草。 “李大将军说笑了，那可不是铁棍，可是我们杀敌用的武器，不过符某不能给李大将军说太多。等后面在战场上展现后，李大将军便可以看到这武器的威力了。”符存审笑了笑，显然并不打算解释火枪的事 “符统领，你这就没意思了。”见符存审这么样敷衍他，李存孝就有些不太高兴。 可无论他怎么激将，符存审就是不买账，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李存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太丢面子了。 其实四路大军，西面的大军是最迟赶到战场的，因为他们还要从潼关开拔到陕州。而他们的第一个战场不是宣武，而是洛阳。 而东面和南面，朝廷并不占优势，反而都处于十分被动的状态。 东面，对于庞师古战败一事，朱温并没有追究，而是增派大军给庞师古。 一时间庞师古手上就有着十三万大军，而对面的朝廷方面的军队则是泰宁、天平和淄青三镇联军，不过七万人。 至于横海军的两万大军已经撤回横海，抵挡魏博军去了。 而与此同时，朱友恭率领三万大军从徐州北上，意图攻打泰宁军的大本营兖州。 这样一来，朱瑾也无法继续增援郓州方向，而是全力防备朱友恭。 南面就别说了，葛从周乃是宣武名将，麾下忠武军更是精锐，目前右羽林军还未抵达襄州，李振手中右龙武军。 所以李振并没有主动出击迎战，而是下令周边各县迁移百姓，把所有粮食都带走，坚壁清野，跟葛从周来个持久战。 相比于东面和南面的被动，西面还未参战，北面则是打的那叫一个热闹。 虽然北面行营的大军中右神策军、左羽林军以及夏绥军都未集结完毕，右神策军和左羽林军只有骑兵抵达，夏绥、天德联军才刚刚从绥州出发，距离抵达前线估计得有大半个月。 但在这种情况下，刘奎依然下令对相州发起了进攻。 左神武军可是有着天策炮的，当然右神策军还有神机炮，只不过还在路上。 相州和磁州就歌一条河，加上左神武军有着天策炮这样的攻城利器，相州的守军连两天都没守到，就乖乖地开城投降了。 除此之外，右神策军和左羽林军的骑兵也越过运河，杀入魏博腹地，惹得魏博上下人心惶惶。 罗弘信连忙派出军队去围剿这两支骑兵，结果一碰面，魏博军就被禁军骑兵杀得血流成河。特别是面对右神策军骑兵的时候，魏博军毫无还手之力。 得知朝廷大军正在朝着磁州、洺州等地集结，罗弘信也慌了，连忙下令去把进攻横海的三万大军撤回魏博。 不知道罗弘信怎么想的，这三万魏博军撤回魏博，难道他认为卢彦威就会这么算了？ 当初横海军可没攻打魏博，是魏博先打的横海，并占领了横海的德州，让卢彦威损兵折将不少。 现在魏博军撤退了，卢彦威会这么善罢甘休？ 于是卢彦威没得到崔安潜的任何指示，直接带着三万横海军杀入了魏博。 而且更让罗弘信没想到的是，对魏博最致命的威胁不是来自外敌，而是内部。 要知道从安史之乱之后，就流行着一句话。 长安天子，魏府牙兵！ 第578章 魏博牙兵 魏博，魏州。 魏州也叫大名府。 实际上唐朝并没有大名府，之所以魏州被称为大名府，是魏博节度使田悦僭改魏州大名府为大名府，唐朝中央是不承认的，所以外面依然叫魏州为魏州。 而大名府，只是魏博自己的人对魏州的称呼。 牙兵之名出于“牙旗”这个词汇，古代大将出镇，例建牙旗，仗节而行，因而官署称牙（也就是衙）。唐朝节度使出镇，例赐双旌双节，所以任官节度使也被称为“建节”，于是便也援古例称官署为牙，称所树之旗为牙旗，称所居之城为牙城，所居之家为牙宅，称所亲之将为牙将，卫队为牙队，而节度使直属的私兵则被称为牙兵。 这就是牙兵的由来，说白了牙兵就是节度使的私兵。 按理说，牙兵作为节度使的私兵和亲军，对节度使忠心耿耿的，但是，身为朝廷任命的节度使不把皇帝和长安朝廷当一回事，牙兵也就凭借自己强悍的武力值日渐骄悍，也不把节度使当一回事。 魏博的牙兵更是如此，回顾魏博镇的历史，节度使或留后田弘正、史宪诚、何全暤、乐从训、乐彦祯都是被部下叛军所杀或所逼迫退位，所以当时有个说法： 长安天子，魏府牙军。 而之所以魏博牙兵厉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从唐代宗宝应二年到现在这130多年时间内，魏博牙兵，实际上是以世袭状态存在的。 意思就是，魏博牙兵都是父子兄弟代代相传，彼此子女互相通婚，在十几年后，便结成了“父子相袭，亲党胶固”的关系，几乎没有外人加入，这自然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利益集团，节度使也只能“丰其衣粮，动要姑息”。 罗弘信此人就是魏博牙兵出身，其曾祖父罗秀、祖父罗珍、父亲罗让都是魏博军校，罗弘信年少的时候便进入了魏博牙兵。 魏博牙兵势力庞大，骄横无比，强取豪夺，违犯法令，官员不能制止。牙兵还经常发动兵变，驱逐、杀死节度使。史宪诚、何全皞、韩君雄、乐彦祯等人都是由牙兵推立的。 罗弘信哪里不知道牙兵的危害，但是他需要牙兵去抑制其他各州的州兵和镇兵，根本不敢乱动。 历史上罗弘信之子倒是借朱温之手，除掉了魏博牙兵，但魏博也因此一阕不振，最后魏博沦为宣武附庸。 不过罗弘信也在另辟蹊径，自己招兵买马，不经过牙兵之手。攻打横海的三万大军就有两万是罗弘信自己重新招募的私兵，而不是魏博牙兵。 罗弘信出自牙兵，而又防备牙兵，自然就引起了一众牙兵的不满。 特别是之前，罗弘信没有跟一众牙将们商量就投靠朱温，导致现在朝廷大军压境，誓有一举铲平魏博的意思。 相州被占，禁军骑兵在魏博腹地肆意驰骋，三万横海军毕竟博州，一时间整个魏博到处都是敌人，而宣武却又没增援的意思。 当消息传回魏州的时候，魏州的牙兵们都在议论纷纷，都在后悔当初怎么推荐罗弘信当了这个节度使，于是牙兵们又起了兵变换节度使的心思。 反正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对于兵变，魏博牙兵们那是手到拈来。 魏博牙兵们的情况，城中的锦衣卫自然清楚。锦衣卫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错过在中间煽风点火。 魏州乱起来，对于禁军在前线的战斗可是帮助很大。 于是乎，锦衣卫的探子便开始接触那些比较有实力的牙将，然后大肆许诺，反正后面又不用兑现的。 当然，这也很有危险，但只要成功，他们就能得到重赏。 。。。。。。 “这么下去不行，如今朝廷大军压境，我们魏博根本不是朝廷的对手。横海军也攻入了我魏博，已经逼近博州，再这么下去，我们魏博就危险了。” 魏州城，一处比较隐蔽的府邸，一群魏博牙将正在密会。提到目前的局势，这群牙将就有些不满，罗弘信作为他们推上去的节度使，结果对方反而不相信他们。 “这有什么办法？节帅要投靠梁王朱温，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另外一个牙将说道。 “就算他罗弘信是节度使也不能这么办，我魏博牙兵，又不是没废立过节度使，我们去找罗弘信，让他向朝廷求和，不参与朝廷和魏博的战争。不然我们就废了他这个节度使，另立节度使。”前者说道。 听到有人建议废除罗弘信，换其他人上任，一众牙将就不禁沉默。对于废除节度使，他们倒不是多怕，而是废了罗弘信，谁来接任新的节度使。 “我觉得，要废除罗弘信这个节度使，就不能让他知道。”牙将李公佺沉声道，“罗弘信是牙将出身，他一定会有所警觉。到时候他的亲信部队回来，我们不一定能废除得了他。” “按照你的意思，就是直接动手？我们这集结部队也需要时间，是不是太赶了？”有人迟疑道。 “迟则生变。不过我觉得在行动之前，必须确定谁来担任这个新的节度使，总不能到时候让朝廷任命一个外人来吧，这可不符合我们大家的利益。 还有一点，这个节度使不能像乐从训、罗弘信一样，靠我们牙兵成为节度使，反过来就对付我们牙兵。” “没错，这点必须确定，我们不能再扶持一个白眼狼来了。不过对于节度使人选，我推荐老李去。他为人忠厚，平时对大家都很不错，又有威望和人脉，最适合担任节度使，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话音刚落，李公佺则是一愣，没想到有人直接推自己。对于节度使不应该都抢着做吗？怎么还主动让出来。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到自己又朝廷支持，就算是不对劲又如何，难道还有人能反抗自己不成？ “这不合适吧？”有人提出质疑。 “什么不合适，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内乱，必须团结才能成功。” 听到这个声音，其他牙将脸色怪异，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李某就担此重任。到时候各位都可以成为一州刺史，不知这个条件如何？”李公佺直接揽了过来。 “没问题。” 听到刺史之位，不少人便心动了。虽然在场的人有点多，而魏博的州就那么几个，但这些人此时并没有管这个。 “那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 第579章 魏博乱(一) “启禀都统，锦衣卫来报，魏博牙将李公佺等人已经准备制造兵变废除现任魏博节度使罗弘信，然后表示会与朝廷言和不再干涉朝廷和宣武的大战。” 相州，汴州北面行营都统大营，一个参军来到刺史府，对着刚刚抵达相州的刘奎汇报道。 虽说魏博曾经是河朔三强藩之一，但是如今的魏博比当初的魏博差了不少知道多少，之前朱温数次击败魏博军，导致魏博元气大伤，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不过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魏博的牙兵依然那么无解。 “一群墙头草而已！” 一旁的顾彦朗冷哼道。 “这就是藩镇的本质，现在看到朝廷强大，就想与朝廷求和，一旦朝廷衰弱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冲上来咬一口。”刘奎倒是不奇怪，因为李晔潜移默化的影响，刘奎对藩镇一直没有好感。 “都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插手魏博的内乱？”一旁的钟伟请示道。 “如今魏州的情况如何？本都统指的是罗弘信的兵力和牙兵的各自情况。”刘奎问向一旁的参军。 “回都统。根据锦衣卫的情报，魏博牙兵有八千人，而罗弘信在魏州可以调动的军队只有三千亲兵和城外的一万大军而已，其另外两万亲信大军被横海军牵制在了博州，短时间无法返回魏州。 明面上，罗弘信手上有一万三千军队，但是魏博牙兵素来精悍，罗弘信的亲信部队大多是最近两年组建，实力较弱，恐怕不是魏博牙兵的对手。而且城防是由魏博牙兵负责，而罗弘信在城内只有三千亲兵。” 刘奎点了点头，笑了笑，“看来罗弘信这个节度使十有八九是当不了了，能保住小命就算是老天保佑。” “都统，罗弘信被废不是正符合朝廷的利益吗？”一旁的姜雄疑惑道。 “的确，罗弘信投靠朱温，肯定要除掉他。不过魏博牙兵毕竟是个隐患，若是能借机一起除掉自然更好。”刘奎冷笑道。 “都统，除掉魏博牙兵可不是那么容易。”顾彦朗迟疑道。 他在潞州驻扎多年，对于魏博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长安天子，魏府牙兵’可不是白叫的。 “所以我们得把魏博牙兵的动作告诉罗弘信，不然怎么让他们两败俱伤。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给左羽林军传令，让他们在攻占贝州，清理贝州的牙兵，然后配合横海军灭了那三万魏博军。 传令三军，攻占魏博六州之后，魏博世袭牙将一个不留。至于聚众反抗者，杀无赦！” 听到刘奎这杀气腾腾的命令，几人都觉得心里一寒。他们可是知道这个命令一下达，就意味着魏博牙兵耐以生存的根基就会拔除，肯定会有反抗的，但禁军也不是吃素。 这个命令意味着不久后的魏博军队至少要减少一半，那可是数万人。不得不说，刘奎的杀心很重，但这也有好处，那就----此战之后，再无魏府牙兵。 “都统，以如今的魏博局势，恐怕朱温不会坐视不理吧，罗弘信估计也已经向朱温求援。”顾彦朗猜测道。 刘奎点了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我们不能让宣武大军渡过黄河。钟伟！” “末将在！”钟伟低头抱拳道。 “你带着右神策军前厢和左厢南下卫州，若是卫州还在魏博军之手，直接攻打；若是已经被宣武军队占据，不要贸然进攻。” “末将明白！” “顾大将军！” “末将在！” “你带着左神武军前厢、左厢、中厢以及右神策军的右厢，向魏州开拔，待罗弘信和魏博牙兵两败俱伤后，夺取魏州城。” “末将遵命！” “都统，老姜我呢？他们都出去了，我这怎么还闲着。”一旁的姜雄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 刘奎看了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姜雄，刘奎还真不敢把对方单独派出去，虽说对方在河西不是没立功，不然也不会升为右神策军将军。但两个将军之中，姜雄还真不如钟伟让他放心。 “你负责留在相州，清理投降的牙兵。”刘奎淡淡道。 “都统，你这不公平！我不服！”姜雄听到他去当刽子手的事，顿时脸上就很不高兴。 “不满？你要再叫唤，小心本都统让你去押运粮草！”刘奎威胁道。 听到刘奎后面这话，姜雄顿时就怂了。 让他去押运粮草，比杀了他还要惨，还是清理牙兵吧。想到就是这些牙兵让自己不能上前线，姜雄心里就恨上了这些牙兵，心里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些牙兵好看。 看到姜雄的反应，再联想姜雄的脾气，其他人都开始为那些牙兵感到同情，本来就很惨，现在让姜雄去，那些牙兵的解决可能更惨。 虽说刘奎的命令可能有些残暴，但牙兵不除，魏博难安。可以说，牙兵的存在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因为这些牙兵根本就不忠于朝廷，朝廷岂会让这些牙兵继续成长下去。 。。。。。。 “父亲，不好了！” 魏州，节度使府中。 作为现任节度使的罗弘信正在为目前局势担忧，他也有些后悔了。旁人都很疑惑他为什么突然站在朱温这边，主要是朱温的许诺太诱人了，让他很难拒绝。 当时正值横海、淄青和泰宁增援天平，朱温便给他许诺，若是他愿意发兵攻打横海，便表示后面把横海和昭义故地都给他，让他担任魏博、横海和昭义三镇节度使，统辖黄河北岸地区，并且封他为郡王。 三镇节度使和郡王啊！ 罗弘信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时头脑发昏，就答应了，并派兵出兵横海。 虽然后面朝廷派左神威军驻扎磁州威胁他退兵，但认为朝廷不会出兵，就以这是跟横海的私人恩怨回绝了。 他哪里想到，朝廷真的出兵了，还是三支禁军攻入魏博，吓得他连忙从横海撤军，结果卢彦威也咽不下那口气，也发兵三万攻入了魏博。 一时间魏博三州遭到进攻，禁军骑兵更是如入无人之地，搞得整个魏博人心惶惶。要是他想到朝廷有如此的决心，肯定不会听朱温的鬼话。 不过他还是没有向朝廷求和，而是向朱温求援，自己是帮他才这样的，不可能没表示吧，不然谁还支持他。 可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他那年纪不大的小儿子罗绍威跑了进来。 “慌什么？这么沉不住气！”罗弘信皱眉道。 “父亲，不好了，那些牙兵打算发起兵变，把父亲从这个节度使位置上赶下来！” 第580章 魏博乱(二) 杨利言身穿盔甲，手上拿着一把陌刀，神色阴冷地盯着眼前的李府。 杨利言也是出身于魏博牙兵，但却脱离了牙兵。 虽说魏博牙兵之间相互通婚百余年，但不代表一点矛盾都没有。 就比如说眼前府邸的主人李公佺，对方倒跟他没仇，但是对方的父亲却跟他有仇。 在多年前的一次魏博兵变中，李公佺的父亲便设计杀了他的父亲，这个仇杨利言可是一直记得，所以他才投靠了当时的罗弘信以求庇护。 后面罗弘信成为节度使，但也不想跟魏博牙兵闹翻，所以便出面让两人和解，毕竟当时李公佺的父亲也去世了。 碍于罗弘信的面子，杨利言自然只能答应，但他却把这个仇恨深深地藏在心中。 但这次，魏博牙兵准备叛乱发起兵变，罗弘信准备先下手为强。看到叛乱的牙将中有李公佺，杨利言便主动请战来解决李公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报了杀父之仇。 他身边有着八百亲兵，而李公佺的府上不过一两百亲兵而已，他认为成功的几率很大。 “传令下去，攻破李府后，李府上下一个不留！”杨利言发狠道。 “遵命！” “嘭！” 就在此时，李府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数十名牙兵涌了出来，手中拿着盾牌、横刀。 而在牙兵中间则是有一人穿着精良的明光铠，即便是黑夜中，在火把的照射下也刺眼无比。 这人正是牙将李公佺，密谋兵变的牙将之一。 只见李公佺脸色愤怒，手握玉制长剑，对着杨利言大喊道，“姓杨的，你想干什么？我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化解，你居然敢带着军队包围我府邸，意欲何意？” “意欲何意？”杨利言讥笑道，当即大手一挥，“牙兵李公佺，密谋兵变，传节帅令，诛杀叛逆！” “是！” 一时间，杨利言身边的一众亲兵便一拥而上，手中的兵刃闪闪发光。 这个时候，李公佺才发现杨利言带的是节度使府亲兵，心下一慌，猜到可能是自己等人的事情败露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事怎么会败露，但这个时候李公佺也没时间多想。 “快去报信，就说罗弘信要诛杀牙兵！” 再派人去报信后，李公佺连忙下令亲兵们反击，并且让府中的奴仆也拿起武器阻敌。 但节帅府亲兵却比李府亲兵多少不少，虽然李府亲兵悍勇，但节帅府亲兵还是攻进了李府，一时间李府大乱。 一个节帅府亲兵砍死了一个李府亲兵，看到李公佺要跑了，连忙对着周围的其他节帅府亲兵喊道，“李公佺要跑了！” 听到这声音，李公佺亡魂大冒，跑得更快了，至于府上的亲眷此时也管不上了。 李公佺在亲兵的掩护下向后院逃走，而府上的其他人就遭罪了。被砍杀在地者不计其数，一时间整个李府邸哭嚎震天，惨叫声久久未能断绝。 杨利言则亲自立于门前，指挥着手底下的亲兵冲入府内，追击李公佺。 虽然李公佺等人已经准备兵变推翻罗弘信，但时间却是定的明天晚上，不是今天晚上。谁能想到罗弘信居然发觉了，还事先发起攻击。 李公佺府上的惨状此时在全城不少牙将的府中上演，在罗弘信命令，城外的一万大军开入城中，开始清理这些牙兵。 虽说罗弘信先发制人，但魏州这八千牙兵也不是吃素的，还是有不少牙将逃了出来，然后来到牙兵营地，指挥牙兵便开始与罗弘信的亲军作战。 一时间，整个魏州城内喊杀声震天。 双方在各个街道、街口展开激烈的争夺，两万余人在城内厮杀不绝，惨烈至极！ 而城内的魏州百姓却是胆战心惊，收拾好行囊，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这个时候跑出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外面的乱兵当成敌人砍了。 所以最后这些百姓都紧闭门窗，把值钱的东西藏好，一家人围坐一团，壮壮胆子。 。。。。。。 城内的打斗动静并不小，而且火光漫天，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玩不起，打着打着就开始放火了。 不过不排除锦衣卫的人趁火打劫，恨不得双方都拼光最好。 而在城外十里处，在这儿漆黑的树林中，有着近两万精兵静静地等待着。 分别是左神武军的三个厢和右神策军的一个厢。 左神武军都是一个厢三个步兵都和一个骑兵都，一个厢大约有一千多骑兵；而右神策军这个厢却是骑兵厢，五千精锐骑兵。 有着这近万骑兵，即便是面对宣武大军，也有一战之力。 看着远处魏州城的火光，顾彦朗则是询问道，“宣武的援军到哪里了？” “回大将军，才渡过黄河，今夜应该会在澶州宿营。”杨师厚回答道。 “澶州？那就没问题，等我们拿下魏州，杨将军你带着一部分骑兵去会会那宣武军，打探一下情况！” “遵命！” 没过一会儿，魏州城的方向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小将在几个士兵的保护下，急匆匆来到禁军阵列之前，被守卫的士兵喝止，在盘查一番，这才带到顾彦朗面前。 “你是何人？”看到眼前这个从魏州方向而来的小将，不禁有些疑惑。 “启禀将军，在下是魏州牙将李公佺的长子。罗弘信此人抢先下手，家父等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如今魏州局面不断恶化，还望朝廷履行承诺，尽快出兵。” 顾彦朗一惊，下意识看了看这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军队抵达了？” 要知道，他们抵达这里，连锦衣卫都还不知道，怎么魏州城内的牙兵反倒是先知道了。 李公佺的长子连忙说道，“回将军，是城中的朝廷使者告诉我等的。” 听到这个消息，顾彦朗这才大松一口气，之间对方继续说道，“将军，现在城中情况紧急，还望将军尽快出兵。” 顾彦朗淡淡道，“李公子稍安勿躁，我等大军刚刚抵达，还未集结好，麻烦李公子稍等片刻！” 第581章 魏博乱(三) 想到城中的情形，而罗弘信向宣武求援，若是等宣武大军到了，谁知道魏州城内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李公子有些着急，“还请将军尽快发兵，城中局势不容乐观。。。。。” “聒噪！” 顾彦朗脸色不快，“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将军，你这是何意？将军？” 看到突然来到身边的两个士兵，李公子顿时大叫道，他的几个随从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可还没等他们怎么行动，一群禁军士兵就围住了他们。 最后把这几个人都给关在了一起。 “大公子，现在怎么办？他们不是我们的盟友吗？”看到周围的禁军士兵，几个牙兵有些焦虑。 而这个时候，李公子则是呆呆地看着他眼前的一切，对于几个手下的话也没听进去。 几个手下也发现了自家公子的异样，顺着对方的眼神望去，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一个个地嘴都大的合不拢。 在他们眼前的树林里，数不清的士兵整齐地站立着，盔甲明亮，手中的武器更是精良无比，那一个个黑夜中的面孔，严肃无比，仿佛是黑夜中的杀神，在做着杀戮前的准备。 这里估计得有一两万大军，这是来帮助魏博牙兵的吗？这样的军队，估计都可以把牙兵和罗弘信的亲兵都给灭了。 魏州的情况那么紧急，这些禁军士兵一点动静没有，而且这也不像是还没集结好的样子。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禁军根本不是来帮助魏博牙兵的，当然也不是来帮罗弘信的。 恐怕对方是借这个机会，想要一举消灭罗弘信和魏博牙兵。 想到这里，李公子的脸色大变，但这个时候他们被关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回去报信。 “大将军，我们还要多久才出动？末将担心牙兵们撑不住！”一旁的一个指挥使担忧道。 “不急，大将军心里肯定有打算。而且魏博牙兵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差劲，刚才那些人能来报信，说明魏博牙兵至少控制着一座城门。”杨师厚笑着道。 顾彦朗看了一眼杨师厚，沉声道，“再等两个时辰，我们就出发。一两个时辰，估计也够他们分出胜负了。” 而就在顾彦朗等待期间，又有几个牙将的亲信前来求援，不过却不是李公佺，而是其他牙将。 看到这个情况，就连顾彦朗也有些意外，这锦衣卫是拉拢了多少人，怎么接连来了好几拨，而且相互还不知道对方的情况。 不过顾彦朗来者不拒，直接把这些人给关押起来了，至于这些人见面后会是什么表情，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 此时的魏州城的确打成了一锅粥，本来罗弘信不一定能赢得，但他居然偷偷从前线调了三千骑兵昼夜兼程赶回来，连禁军都不知道这个情况，牙兵自然不知道的。 就在牙兵本来就要反败为胜的时候，罗弘信的三千骑兵突然杀了回来，打了牙兵们一个措手不及。 顿时局势全面倒向罗弘信，很快只剩不到四千人的牙兵们便退到了运河码头附近的几条街巷，而罗弘信这边则是近万军队则是把运河附近的几条街团团包围。 “怎么办？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要不我们乘船逃走吧！” 看到外面罗弘信那密密麻麻的军队，退守码头的牙兵们也有些惊慌，谁能想到他们会有被节度使给整死的一天，不都是他们把节度使整死吗？ 怎么反过来了？ “坚持一下，我们会有援兵的！”满身鲜血的李公佺握着武器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然后回道。 “我们能有什么援兵？其他州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事！” “放心，朝廷军队会来救。。。。我们的。。。” 突然，一个牙将开口，然后周围的几个牙将都转过头看向他，让前者有些心虚。 “朝廷军队根本不知道罗弘信先下手为强，这个时候怎么来的急？” 虽说局势有些不妙，但有心人却是发现这些牙将大多数并没有多惊慌。不是大兵压境了吗？怎么一点都不惊慌？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众人便沉默不语，不再提及这个事情，毕竟挡住外面的罗弘信大军才能考虑其他，否则都是白谈。 “将军，有点不妙啊，看样子还有人也找过朝廷，不然他们怎么就确信有援军？”李公佺的亲信来到身边担忧道。 “不用管，他们想当这个节度使，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李公佺冷冷道。 不过想到去求援的长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他神色有些担忧，不知道是堵在半路上了，还是怎么了。 而在外面，罗弘信拿着配剑，亲自来到战场督战，看到有士兵临阵退缩，他直接挥剑刺死了逃跑的士兵，然后擦了擦配剑上的血迹。 “怎么回事？这些牙兵们已经是困兽犹斗，为什么还拿不下他们？” 不怪罗弘信这么生气，之前的战斗，他已经付出了超过六千人的伤亡，但还没能消灭这些牙兵，实在是有些丢人。 “回节帅，这些牙兵抵抗顽强，依托街巷防守，又配有弓弩，根本攻不进去。”一个将领解释道。 “蠢货，一群蠢货！” “传本帅命令，斩杀一名牙兵，赏万钱（十贯），斩杀牙将者，赏百万钱（千贯）。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命令一下，罗弘信的亲兵们则是站在后面督战，敦促前面的士兵进攻，胆敢后退的，这些亲兵直接冲上去砍杀。 开始的时候，的确有退缩的，但在这些亲兵的砍杀下以及那丰厚的奖赏，前面的士兵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进攻！ 就在城里在激战的时候，魏州南城门那边的士兵则是发现了不对劲，城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一般。 怎么回事？ 一时间城楼上的士兵议论纷纷，由于大军都去围剿牙兵去了，在占领了这个城门后，并没有留下多少士兵看守。 就在这些士兵举着火把伸出头去看的时候，都不禁大吸了一口凉气。。。。。。 第582章 魏博乱(四) 在城外，火光照耀之下，一支密密麻麻的军队排着整齐的阵列，犹如来自地狱中大军一般，在城外朝着城门而来，那气势逼得人无法直视。 “是朝廷军队！” “快，快去报。。。” 话音未落，城外的大军中一支烟花突然在空中爆炸，看到那美丽的花朵，城墙的士兵都有些懵，不明白这样的神迹是怎么出现的。 这自然是军器监根据烟花制作出来的信号弹，用于跟城内的锦衣卫联络。 就在这烟花在空中灿烂的炸开后没一会儿，城门附近突然出现了数百名黑衣男子，手持横刀和弓弩，直接朝着城门附近的魏博军杀去。 由于战事集中在运河那边，城门并没有多少人防守，而这些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人，更像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 这也正常，因为这些都是禁军士兵，而不是锦衣卫。 这些是前两天，秘密潜入城中的禁军士兵，就是等着这个时候夺取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不好，有人偷袭城门！” 看到突然冲出来的黑衣人，城门口的士兵连忙大喊道，其中一个正准备去敲锣，然后一支利箭就射进了他的胸膛。 不过城门处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城楼上士兵的注意，很快城楼上的士兵便冲了下来。 “杀！” “你们去打开城门，把大军放进来，其他人跟我杀！” “杀杀杀！” 黑衣人中大部分前去阻挡这些魏博士兵，剩下的则是来到城门，合力打开了城门。 在城门大开后，城外那支来自地狱的大军就开入了城中，为首的便是一名名黑衣黑甲的骑兵，这毫无疑问是右神策军的，也就他们最喜欢这个打扮。 而看到城外大军进城后，城门附近的魏博军脸色大变，一时间兵败如山倒，能跑的都跑了，没跑掉的，纷纷弃械投降。 。。。。。。 “怎么回事？” 看到夜空中那一朵灿烂的花，罗弘信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连忙追问道。 没人能回答罗弘信的问题，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一个策马而来的士兵的到来。 这个士兵还没来到近前，就掉落下马，附近的亲兵连忙上去打探情况，发现对方背上插着一支利箭，都很疑惑。 “快，禁。。。禁军进城了！” “什么？” “禁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应该是宣武军吗？怎么会是禁军？” 一时间，胜券在握的罗弘信也震惊欲绝，下面的将士更是人心惶惶。 禁军不应该在相州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魏州，而且还攻进了城？ 就在罗弘信阵营这边阵脚大乱的时候，禁军已经杀了过来，为首一支阵型严密的禁军步兵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正迈着整齐的步子走了过来。 进攻？还是撤退？ 进攻？到时候被前后夹击的他们能坚持到宣武军到来吗？ 撤退？这要是撤了，这魏州城可就跟他罗弘信没关系了。 一时间，罗弘信也有些犹豫不决。 而禁军可没管罗弘信是不是在犹豫，直接阵列整齐的向前推进，在罗弘信大军进入弓弩射程范围便停下脚步。前排刀盾兵上前，单膝跪地，将手里的盾牌竖起，拼接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刀盾兵之后，便是三排长枪兵，长枪兵之后才是弓弩手。 只见弓弩手纷纷引弓上弦，箭矢斜指着远处的天空。 军官则是当即下令， “放！” “嘣！” 千余根弓弦一起震动，黑压压一片，给人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沉重的箭簇与弩尖向下坠落，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直接射入了魏博军的阵营中。 “噗噗噗” 几轮下来，说不清的利箭穿透了防护力并不是多好的皮甲，刺入那血肉之中，这些魏博军才刚刚列阵，就被射倒了一大片，一个个被射的跟个刺猬似的。 顿时，魏博军阵营惨叫声此起彼伏，甚至壮观。 隔一会儿，就是一轮箭雨，这些魏博士兵都还没跟禁军交上手，就倒了一大片，死伤惨重。 而盘踞在码头上的牙兵们，在禁军出现在的一刹那，便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顿时士气大涨！ 他们之前本就计划了跟朝廷军队合作，推翻罗弘信这个节度使任命，然后跟朝廷求和，退出朝廷和宣武的大战。 “我们已经跟朝廷结盟，禁军是来帮助我们的！” “将士们，不能让朝廷军队小瞧了我魏博牙兵，杀了罗弘信，还魏博平安！” “杀了罗弘信！” “杀了罗弘信！” “杀杀！” 顿时，禁军便和魏博牙兵一起展开了对罗弘信部围攻。士气低落的罗弘信部，在前后夹击下，节节败退。 看到这个情况，罗弘信目眦欲裂，当即大吼道，“结阵，迎敌！牙兵们勾结朝廷，背叛我魏博，众将士随本帅杀敌！” 虽然牙兵们正在发起反击，但是罗弘信的关注点却不在牙兵那里。随着朝廷禁军的出现，罗弘信的大敌是禁军，而不是损失过半、龟缩在码头苟延残喘的牙兵们。 。。。。。。 顾彦朗就在大军后方观战，当看到罗弘信居然率领军队主动向自己的大军进攻，他也有些意外。 意外归意外，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罗弘信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真以为现在的魏博军，还是以前的魏博军啊！ 之前被朱温接连击败数次，魏博军元气大伤。现在的魏博军，包括牙兵，有不少都是后面重新组建而来的。 在禁军抵达之前，罗弘信的部队和牙兵们激战了数个时辰，双方都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没想到还敢主动进攻。 对于魏博军的主动进攻，禁军并没有慌乱，长枪兵大步上前，把长而尖锐的长枪伸出打扮，严阵以待。 而长枪兵后的弓弩手，在几轮箭雨之后，纷纷收起手中弓弩，放置腰间，然后熟练地拔出横刀站在长枪兵后等待。 很快，结阵杀来的魏博军瞬间便抵达了阵前，在罗弘信亲兵的带头下，口中哇哇大叫的魏博军便撞上了禁军的方阵。 第583章 魏博乱(完) 刀盾兵的身子都是半蹲着，这样就能确保自己的安全，而身后长枪兵的长枪都伸得老长。 所以那些魏博士兵，并不是直接撞在盾牌上的，而是撞在了长枪上。长枪直接刺穿了魏博士兵的盔甲刺入肉中，顿时有无数的朴氏军卒被刺了个透心凉，一刹那，魏博士兵的惨叫声响遍全城。 而后面的魏博士兵也都冲了上来，导致前面的士兵，不少都被长枪刺穿了身体。 这个时候，半蹲在地上的刀盾兵则是侧身让开，身后几排的长枪兵便端着长枪直接冲了出去。 挡在前面的魏博士兵就像是肉串一般，被长枪串了起来，那场面叫一个乐观，不过伴随着的却是不断地惨叫声响起。 而在刀盾兵之后，刀盾兵以及放好弓弩的弓弩手纷纷从长枪兵的缝隙间杀出，冲入魏博兵的阵营中左突右冲。 毫无疑问，刀盾兵一下便冲在了最前面。 位于阵前的魏博兵就像是待宰羔羊一般，连基本的反抗都很难，即便是有反抗的，也被旁边的禁军士兵一刀刺入腹中。 甚至有些禁军士兵的手中横刀还把魏博士兵手中的武器砍成两截，余势不减，锋利的刀刃直接嵌入了魏博士兵的身体之中。 对于禁军手中横刀之锋利，不少魏博士兵有些惊讶，但禁军士兵却没有让他们惊讶太久，因为那锋利的刀刃已经朝着他们的身躯砍了下来。 要知道，禁军手中的唐刀可跟这些反正所锻造的武器不同，不少藩镇士兵武器也是唐刀，不过质量跟朝廷的却是天差地别。 以横刀为代表的唐刀最后技术失传的原因，除了锻造成本和技术外，也跟冶炼技术有关。 唐刀的工艺复杂，更重要的是，唐刀所用的钢铁是用木炭冶炼的，所以造出来的唐刀，并不重，而且锋利好用。 但是从宋朝开始便流行用煤炭冶炼钢铁，煤炭中的含硫量很高，所以造出来的刀若是像横刀一样薄，就很脆，与敌军对阵就很吃亏。 所以从宋朝开始，军中的战刀都比较宽，比较厚。既然比较脆，那就用厚度来弥补缺点。 不过此时禁军所用的横刀并没有精简锻造次数，而是通过流水线作业，利用水力锻锤，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横刀的质量也并没有降低，反而性能比以前更稳定。 毕竟人力锻造，不好掌控力度，质量自然有好有差。 当然也不是所有横刀都是这么锻造，地方军队用的横刀，也是煤炼铁，不过同样用水力锻锤多次敲打，祛除了其中大部分杂质。 不过质量赶禁军所用的横刀，还是有些差距，这是人为故意的，毕竟禁军才是朝廷稳定地方的重要力量。 随着禁军大部队步步推进，魏博军队开始崩溃，此时的禁军就像是狼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好不威风。 前面的魏博士兵直接放下武器想要逃跑，可身后的士兵却涌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于是等来他们的便是禁军无情的屠杀。 溃败是可以传染的，随着魏博士兵越来越多的士兵逃跑，整个战局彻底倒向禁军这边。 “节帅，快走吧，禁军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是禁军的对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到前面战场，呈一边倒的状态，罗弘信身边的人连忙劝道。 “滚开，我们有援军，只要坚持到援兵到来就是！”罗弘信双眼通红，不甘地吼道。 “父帅，我们撤吧，我们还有几万大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跟宣武的大军汇合，我们可以借宣武军的手，夺回魏州！”一旁早已被吓破胆的罗绍威也跟着劝着自己的父亲。 在一众手下的劝说下，罗弘信最后还是咬牙丢下了这些士兵，带着一众亲信部队朝着城门处飞奔而去。 罗弘信的撤退，就像是一个催命符，本来还没完全崩溃的魏博兵，顿时全线崩溃。 而码头边些那些牙兵看到刚才还围着自己等人打的敌军现在被禁军杀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已，也都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李公佺等牙将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压着的那股怨气，瞬间爆发。 李公佺当即振臂高呼，“罗弘信倒行逆施，背叛朝廷，我等愿奉朝廷为主，匡扶正义。众将随我一起，诛杀叛逆！” “诛杀叛逆！” “诛杀叛逆！” 八千牙兵被罗弘信杀得一半都没有了，而牙兵中间大多相互联姻，所以这死去那几千人中有多少是这些活着的人的亲朋好友？ 这些仇恨加在一起，让这些牙兵爆发了极高的士气，一个个都朝着那些溃败的敌军杀去。 最后李公佺带着一部分牙将来到顾彦朗面前，连忙带头行礼道，“末将魏州压境李公佺，特来拜见。” 顾彦朗玩味地打量着这些牙将，一直没有开口回应。而那些牙将也有些不解，看到眼前神色怪异的这名禁军将领，心里也在猜测原因。 “都杀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顾彦朗淡淡地抛下一句，然后就转身离开。 “什么？这位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魏博牙将，我们是反抗罗弘信的。”李公佺着急的连忙大喊道。 “误会？”顾彦朗回过头不禁一笑，“没有误会，罗弘信是朝廷的敌人，你们牙兵们也是！动手吧！”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过河拆桥！” “反了他娘的！” 对于这些牙将的咒骂，回应他们的不是禁军将士们的回骂，而是一支支利箭。 漫天的箭雨，饶是这些牙将身经百战，这么近的距离，也无法躲闪。箭雨过后，数名牙将和他们的亲信将领大多成为了刺猬。 不过也不是都死了，李公佺虽然身中数箭，但依然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紧握着武器跪在地上的李公佺，看到一个禁军军官带着一群手持明亮的横刀来到近前，他口吐着鲜血，神色充满了不甘。 “为。。。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今夜之后，再无魏博牙兵’！” 说完，这个禁军校尉果断地砍下了李公佺的头颅，那死都不瞑目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不过此时却没人管这具无头尸体，一众禁军士兵便奉命开始在全城诛杀魏博牙兵和魏博军溃兵。 开始的时候，这些魏博牙兵根本对禁军没有防备，但看到禁军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作为盟友的‘他们’痛下杀手，不少牙兵便开始反击。 不过此时的牙兵状态并不比罗弘信部的溃兵好到哪里去，在精锐的禁军进攻下，这些牙兵相继倒地。 今晚的魏州城，注定是个杀戮之夜。 虽然会有不少无辜的人被牵连，但想要魏博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戮。 中央军队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大杀四方了，不然这些藩镇军队还真以为朝廷已经没落。 错了，朝廷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腐朽不堪的朝廷。 第584章 魏博局势 澶州南面的码头，宣武大军正在悠哉悠哉地横渡黄河。 这支宣武大军是由李思安率领的四万大军，其中有五千骑兵。 朱温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次朝廷来伐，宣武压力最大的是北面和西面，东面和南面的压力其实并不大。 不过此时宣武大军的主力在庞师古和朱友恭的率领下，攻打天平、泰宁以及淄青，又要防备西面的朝廷大军，所以无力向魏博增援太多的兵力。 于是朱温派了作战勇猛的李思安率领四万步骑增援魏博。 其实对于李思安，敬翔并不很看好他。因为李思安虽然生性勇猛，但智谋稍逊。 这样的后果就是每次作战，不是大胜，必然大败。 派这样不稳定的将领去魏博，敬翔自然觉得不妥。 不过朱温认为罗弘信控制的魏博有着足够的实力，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朱温的意思是先平定天平、泰宁和淄青，没有了后顾之忧，再去对付北面和西面的朝廷大军。 不过朱温并不知道魏博的牙兵因为不满罗弘信，已经开始作乱了，更不知道魏博牙兵和罗弘信两败俱伤后，朝廷大军成了渔翁。 “李指挥使，据说这右神策军的骑兵很骁勇，我们后面还是得小心点。”一个将领站在澶州的城楼上，对着李思安提醒道。 “能有多骁勇？看本指挥使如何灭了这右神策军！”李思安不屑道。 “罗弘信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魏博牙兵作乱，我们是不是要尽快赶往魏州。要是罗弘信这个节度使被推翻了，我们后面在魏博可就拿朝廷军队没办法了！”看到李思安不听劝，旁边的将领有些着急。 “也就这罗弘信，一点牙兵就让他这么小题大做。”李思安鄙视道，但想到梁王的大事，他还是下令让大军渡河快点。 就在此时，有探子来报，一支骑兵正朝着澶州城而来，对于这支骑兵的时候，李思安也没在意，可当得知带队的居然是罗弘信的时候，他便有些惊讶。 这罗弘信不是在魏州吗？怎么来到澶州了？身边就这几百骑兵？ 更关键的是，罗弘信身后还有追兵。 这罗弘信被牙兵推翻了？这么不中用吗？ 说是这么说，但李思安还是下令去把罗弘信解救回来，当即派出三千骑兵前去解救。 在他看来，魏博牙兵再强悍，还有他的三千骑兵强？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李思安的脸就被打的啪啪响，他派出的三千骑兵，只回来一千多人，意味着剩下的一千多人都被折损了。 “废物，连区区牙兵都打不过！” 看到就五千骑兵，就被这个愚蠢的手下给折损了一千多，李思安也有些心疼啊。 “回指挥使，追兵不是魏博牙兵，而是禁军骑兵，而且还是右神策军的骑兵！” 听到这个结果，李思安旁边的将领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又快速低下头，这脸打的。 不过右神策军的骑兵怎么会追杀罗弘信？ 很快，他就从罗弘信的口中得知了答案。 原来牙兵勾结朝廷，在关键时刻偷袭了罗弘信，导致罗弘信战败。 看到罗弘信一介节度使，到了如今这么一个狼狈的境况，李思安也就有些轻视。 不过想到罗弘信还有三万大军在博州，若是有这三万大军加入，手握七万大军的李思安未必不能击败朝廷军队，夺回魏州城。 但后面一连串的消息，却是让李思安有些应接不暇。 先是禁军骑兵杀到澶州城下，杀了李思安不少哨兵，然后扬长而去。 紧接着便传来消息，罗弘信在博州的三万大军，被左羽林军和横海军击败，上万人战死，余部尽皆放下武器投降。 听到这个消息，罗弘信直接吓得吐血，这三万大军一完，他这个节度使就是空架子了，就身边的几百亲兵和澶州一城而已了。 然后又是朝廷军队攻占卫州和博州。 不过还有个消息倒是让李思安等一众宣武将领不解，那就是禁军在攻占的五州范围内，正在大规模清洗牙兵，那些关系错综复杂的牙将都被处死。 据战后有人统计，死于刘奎命令下的魏博牙兵多达上万人，闻名百年的魏博牙兵，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 要是没有牙兵这条消息，李思安或许还不敢擅动，但没想到朝廷军队跟魏博牙兵自相残杀，这对宣武来说不正是好消息吗？ 。。。。。。 “都统，盘踞在澶州的宣武将领叫李思安，字贞臣，陈留人。 此人勇武有力，颇有野心，效力于宣武将军杨彦。中和三年，归顺宣武节度使朱温，所向披靡，屡有战功。作为踏白将，参与镇压黄巢起义军，攻打蔡州秦宗权，皆有功劳。拜诸军都指挥使、亳州刺史。 李思安此人作战勇猛，不过智谋稍逊！” 看着这个李思安的生平简介，刘奎不禁一笑，“原来是个莽夫，也不知道朱温怎么会派这个一个人来增援罗弘信。” “都统，在得知朝廷大军攻占了魏博五州后，李思安此时便屯兵澶州，并没有主动进攻的打算。”顾彦朗说道。 “不是说此人智谋不行吗？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刘奎问道。 “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顾彦朗也有些不解。 “那就派人去挑衅一番，本都统倒要看看这个李思安是不是真的能忍住不出击！”刘奎很快就想到一个办法，“杨将军，要不就你去吧。” “末将遵命！”杨师厚领命道。 之所以刘奎现在也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是因为他手上的兵力还有些不足，他必须等左羽林军和横海军的抵达。 然后一举攻打李思安，难度黄河杀向义滑。 不过他知道，后面的战事不一定会很顺利，所以他不打算太过冒险，以免中了宣武军队的奸计。 而杨师厚这边得到刘奎的命令，便带着五千骑兵前去澶州城下或者宣武军的大营面前挑衅。 开始的几天，李思安还能忍住，后面杨师厚越来越过分，包括辱骂亲眷以及朱温的话都说了出来。当然对于朱温的事也不是辱骂，而是实话实话，包括朱温如何扒灰的事。 甚至杨师厚还让人天天在宣武大军的大营外喊，说是李思安能走到今天就是靠把妻子送给朱温。 听到这些话，李思安忍不住了！ 第585章 轻敌冒进 “指挥使，切不可出兵啊！这明显是朝廷方面的诱敌之计，指挥使千万不可贸然出兵！” 看到李思安有些忍受不了，打算出兵，旁边的部下连忙相劝，如今在朝廷大军不断往魏博集结，而宣武就只有四万大军，加上澶州的人马，也不过五万而已。 而朝廷大军，已经得知的番号就有左羽林军、左神武军、右神策军，还有三万横海军。 除此之外，还有夏绥和天德联军两万人、一万河东兵，这可是十几万大军，仅凭澶州的五万大军，必须慎重出兵。 “什么叫贸然出兵？朝廷那些王八蛋都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若是还没反应，这仗还怎么打？士气怎么办？ 而且朝廷大军还未集结好，就是得先消灭一股朝廷的军队，后面才好打！ 来人，吩咐下去，调集三万步骑，我要灭了这股敌军！真当我李思安是吃素的是吗？ 我又不是那些秃驴！” “指挥使。。。” 手下的人还想劝，但根本劝不动李思安，只能看着对方带着大军出营。 开始的时候，李思安追着那一股禁军骑兵打，不过便发现有伏兵。看到伏兵，把李思安吓了一大跳，可一交战，发现这些伏兵战力简直堪忧，在他的大军进攻下，节节败退。 李思安不禁嘲笑自己的手下，就这样的伏兵，还想吃掉他三万步骑？也不怕把牙齿崩坏！ 旁边的手下，脸色并没有放松，因为他总觉得怪怪的，因为朝廷军队死伤其实并不多。他怀疑还是朝廷方面的诡计，但李思安根本不听，认为就是自己的手下太过小心了。 于是便带着大军继续追击，可追出十余里，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两支精锐的骑兵出现在李思安的大军左右两翼，而正面的溃兵也停止了逃跑，转而调转方向，开始就地列阵。 看到那两支数量明显过万的骑兵，还有正面的‘溃兵’，李思安知道，自己的确是中计了。 不过敌军数量并不多，所以李思安并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主动进攻，这个时候逃跑无疑是自寻死路。 “兄弟们，给我杀，灭了朝廷这些杂碎！” “杀！” 李思安高举武器，对着身后的军队大喊道。 “杀！” “杀！” 宣武军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部队，即便是面对这种不利局面，士气也要比其他藩镇军队强。 本来士气有些不稳的宣武军，在李思安的身先士卒下，立即爆发了很高的士气。 这就是一员猛将的作用！ 喊杀声震天，随即骑兵在前开始缓慢驱使着马匹小跑，后面的紧跟，形成一个密集的进攻阵型。隆隆地马蹄声渐渐沉闷，当骑兵开始加速时，那震动让人的心跟着一起猛跳。 而在骑兵身后，同样以进攻方阵排列的宣武步军也都快速地跟上。 不过这阵型跟禁军相比，还是要混乱不少，不过都是按照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和弓弩手在后的阵型排列，只是有点混乱。 虽然混乱，但宣武大军就是这样击败一个又一个敌人。虽然眼前的禁军难缠，但对于宣武来说，迟早是要面对的。 “都统，敌人开始进攻了，我们是不是后撤一下？”看着宣武军对主动进攻，顾彦朗有些担忧，当即对刘奎建议道。 “后撤？本都统是主帅，你是一军大将军，这个时候后撤，士气将会受到影响，怎么能后撤？ 好不容易把李思安这头猛虎给引出来，不趁机灭了他，本都统如何攻入宣武腹地？ 传令下去，神机炮准备，好好给宣武军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新式战争。”刘奎下令道。 随着火炮和火枪的出现，一些比较有前瞻性的将领都知道以前的作战方式也出现很大的改变。 对于这点，神机营、左右天策军和右神策军最为清楚，因为这几支部队才装备神策大将军炮和天策炮，神机营更是装备了火枪。当然安西大都护府还装备了一些神机炮，主要作为重要城池的防守。 不过右神策军的火炮数量并不多，只有12门神机炮，虽然数量不如天策炮，但神机炮无论是射速，还是便捷性，都比天策炮有优势。 至于火枪全面装备禁军，并不现实，起码几十年内都不可能。 因为火枪的问题还不小，受自然气候影响较大，即便是火炮和火枪都有，也无法促使由冷兵器作战改变为热兵器作战。 这受制于目前工业水平，想当一段时间内，火枪和火炮都只是作为支援性武器，可以作为杀手锏。 本来火炮对铜的需求很大，而朝廷控制的地区，就河中府铜产量较大，但还要满足铜钱的制作，所以火炮的产量受限。 不过安西都护府辖境发现了大量的铜矿后，朝廷的铜产量也就提升不少。 为了那处铜产地，朝廷专门有驻军，并设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可见其重要性。 以后想当一段时间内，朝廷的作战都会围绕着铜、银和铁的产地进行，前两者是朝廷发行货币必须用到的；后者则是制造武器的重要原料。 在宣武大军进入射程后，负责指挥神机炮的将领当即举起红色小旗子。 “点火！” 虽然宣武军方面知道朝廷有种大杀器，但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大多是高层，下面的士兵并不知道。 冲在最前面的宣武骑兵，眼睁睁地看着十二个黑乎乎的铁弹（其实是铅弹）迎面呼啸而来！ 由于最前面的骑兵要面临敌军弓箭、长矛等武器的反击，所以最前面骑兵的都有资格披甲，而且还是防护性很好的那种盔甲。 虽然宣武的骑兵有些弱，但对于骑兵的盔甲，大部分还是能满足。不过宣武骑兵所谓的披甲，即便是最前面的，其盔甲防护性，不一定有禁军的好。 看到迎面而来的铁家伙，最前面的士兵都下意识弯腰，想要躲过这个肯定不是好东西的铁家伙。 可是这么密集的阵型，总共也就12门神机炮，想射歪也很难，最后12枚铅弹还是砸进了宣武骑兵的阵型，一时间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第586章 郓州破 郓州。 郓州城西城门，宣武大军正在大举进攻三镇联军坚守的郓州城。 要是换做以前，就算是宣武大军是三镇联军的两倍，宣武军也攻不破郓州城。 但是宣武获得了天策炮实物，并根据实物版的天策炮，改良了以前的投石机，虽然性能跟朝廷原版的天策炮相差不少，但比之前的投石机性能好了很多。 除了新的投石机外，宣武还获得了震天雷的实物，并通过抓了不少道士制造出了黑火药。 虽然这黑火药的威力也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 见大军进攻郓州久攻不下，牵制了他的不少军队，朱温便把刚刚研制出来的火药全部送到庞师古那里。 于是就出现这么一幕，被砂石堵死的郓州城城门塌了，剧烈的爆炸声让整个郓州城都能听到。 当然同样的威力，宣武这边用了比朝廷的黑火药四五倍以上的量。很简单，在这么短时间里研制出火药已经不错了，而朝廷黑火药的配方，可是经过不少次改良才有现在的威力。 虽然威力差了点，但郓州城还是破了。 这对于宣武军来说无疑是好消息，而对于三镇联军来说却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城门告破，宣武大军直接杀进了郓州城。 看郓州已经坚守不住了，三镇联军便选择了撤退，这意味着放弃了郓州。 最后朱瑄带着三镇联军三万多人撤出了郓州，朝着齐州逃去，这意味着坚守了数年的郓州，最后还是被宣武军攻破了。 郓州一破，宣武军便占据了整个天平军三州之地，而固守兖州的朱瑾就成了孤军奋战。 拿下郓州，对于朱温以及整个宣武都是好消息，这意味着庞师古的十几万大军就可以腾出手来。 不过东边，接下来是继续进攻齐州，从而占领淄青镇，还是先消灭朱瑾，是个很为难的选择。 从长远来看，攻下淄青镇无疑是最好的策略，因为淄青镇经过之前一战，实力并不是很强，全镇的军队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万而已，根本不是宣武军的对手。 不过最后朱温还是选择了先灭朱瑾，因为他看朱瑾不爽，在这点上，敬翔并没能劝住朱温。 现在的朱温越来越刚愎自用了，很多宣武官员都感觉到了，可他们却不敢力劝。因为朱温会杀人的，即便是不杀人也会动辄鞭笞，谁还敢去劝？ 不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这边宣武军刚刚攻破郓州，那边禁军就击败了李思安的三万大军，李思安战死，三万大军全军覆没。 而且得知这个消息，罗弘信气急身亡。 目前是罗绍威带着两万残军坚守着澶州城，而城外却是数倍的禁军。 听到这个消息，朱温直接把报信的人杀了，整个人脸色很难看。他倒是想把李思安杀了，可李思安已经死了，他想鞭尸，也得朝廷军队那边把尸体给他。 他没想到朝廷军队在魏博的攻势如此凌厉，魏博的局势，一个月内就变化如此之大。 “派人去郓州传信，让庞师古带领大军回来！” “梁王是想让庞将军去魏博？”敬翔小声问道。 “除了他，谁还能担此大任？”朱温没好气道。 目前朱温手下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就庞师古和葛从周，至于朱友恭、牛存节和丁会，还是有所欠缺。 如今葛从周在山南东道取得不错的战绩，朱温还不想把其调回来，正好庞师古攻破了郓州，于是就被抓壮丁了。 其实敬翔很想说还有人，但他却不敢。 无论是朱珍，还是霍存，抑或死了的李唐宾，还是远在长安为质的朱友裕，都可以独当一面。 可这四人，前两人被朱温逼反了，李唐宾死在了朱珍的手下，朱友裕也因为朱温的不信任，被打发到长安当了人质，目前生死不知。 可这几人，敬翔都不敢提，这在宣武就是十分忌讳的几个人之四。 “那东线怎么办？”敬翔担忧道。 宣武四线开战，其实就是犯了兵家大忌，可惜宣武地处中原，这本来又是四战之地，多线开战又是无奈之举。 至于朝廷，则是想通过几线进攻，削弱宣武军的实力，方便北面和西面的突破。 “让庞师古的军队分出五万给友恭，让他尽快攻破兖州，然后杀入淄青。既然朝廷已经全面跟宣武开战，淄青镇一定要握在我朱温的手中！”朱温双眼炯炯有神地说道。 “是，殿下！” 见朱温如此坚持，敬翔也没多劝，而是派人去传信。 虽说朱温很快做了决定，但回到王府后院后，便把前线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而是去找最近让他很着迷的灼灼。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不高兴。”看到朱温回来，灼灼连忙换了一个表情，一脸的媚意，然后发嗲地说道。 别说朱温这种色中恶魔，就算是意志坚定的人听到这个声音也会全身酥软。 这有点像什么小说里的天生媚骨，那股媚意来自骨子里，饶是朱温也是阅女无数，最后也还是败在了灼灼的石榴裙下。 “没什么，前线的一些小事而已，美人不用担心。美人的任务就是服侍好本王，让本王开心就是大功一件。”朱温直接抱起灼灼就大笑道。 “现在战事紧急，殿下还是以战事为重的好，不少人都说妾身是狐狸精。可妾身只是一介女子，也没法跟他们争辩，妾身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殿下的大事，不然妾身就是罪人了！”灼灼沿着面小声哭泣道，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让朱温的保护欲瞬间爆发。 “美人，你别哭啊！”朱温连忙用那粗糙的大手擦拭着灼灼眼角的泪珠，然后怒道，“是谁敢在背后说美人的坏话？美人可以大胆的告诉本王，本王一定活剐了他！” “妾身也不知道，只是偶然听到府中的婢女说的！”灼灼小声抽泣着，柔美的身躯上下起伏着，倒是别添一种韵味。 “这些贱婢真是大胆，居然敢非议主子，美人芳心，本王一定会给爱妃一个交代的！” 说到这里，朱温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而灼灼则是伏在朱温的怀里，抬头看了一眼朱温，整个人一直是那种让人舍不得伤害的表情。 第587章 交代 朱温说的交代就是近百个侍女的命，在第二天，朱温就下令把府中可疑的近百名侍女杀了。 这个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就连朱友文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震惊。 包括一直不满灼灼争宠的王氏，听到这个消息，也吓得花容失色。 “这就是你找的女人，简直就是狐狸精，你看他有在父王面前帮你说话吗？我看你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氏现在不敢在朱温面前说灼灼的坏话，但心中又有怨气，于是就在朱友文身上发泄。 至于朱友文，现在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他可不敢惹自己夫人不高兴，万一对方在父王面前说他的坏话，那他可就完了。 “我怎么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朱友文郁闷道。 “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这个灼灼毕竟是夫君你之前的妾室，而他又没有子嗣和亲人在这里，所以这就是夫君你的机会。 现在那个贱人也被父王冷落，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好消息。所以后面你就要想办法让灼灼在父王面前给你说话，最好是在父王登基之后，宣布立你为太子。”王氏建议道。 “这能行吗？友裕还在，父王怎么可能会立为夫为太子。”朱友文迟疑道。 “这还不简单？你让人想个办法，让朝廷那边杀了朱友裕，然后父王势必会大怒，这个时候再让人去劝父王登基称帝，肯定可以事半功倍。”王氏心狠道。 “这不合适吧，友裕毕竟是我的兄弟！”朱友文有些不忍。 “兄弟？他不过是你的义弟而已。要知道，他不死，你怎么当世子、甚至太子？连这点事都下不了决心，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要知道妾身为了你，甘愿去侍奉你的那个义父，没想到到头来，你自己却退缩了！” 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委屈，王氏心里就有些难受。 看到妻子这个模样，朱友文心里有些不忍，连忙道，“夫人放心，我想办法就是。” 想到远在长安的朱友裕，朱友文心想：友裕啊，友裕，要怪就怪你那个亲生父亲太狠心，明知道此去长安，很有可能有去无回，还是派你去。你要是死了，也怪你的生父去，别怪我！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朱友文便有了办法。他在长安也有些熟人，何不趁机做做文章。 当然，这个事不能让朱友让知道，这个朱友让也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很快，朱友让便写了一封信。 “来人，马上派人把这封送到长安礼部裴郎中的手上，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看到心腹之人离去，朱友文这才放心不少。可想到在王府中的灼灼，他心里便是一阵肉痛，这可是他十分喜爱的女人，没想到最后便宜了朱温。 。。。。。。 宣武和朝廷的战事持续了快一个月了，双方各有胜负，不过朝廷现在也没有攻入宣武四镇之一。 即便是魏博，朝廷也没有完全占领，澶州还是宣武手中。刘奎也下令对澶州发起过进攻，但损兵折将数千人后，就没有继续进攻。 澶州一战，倒是让罗绍威这个已经病逝的罗弘信之子声名大噪。在他父亲和宣武大将李思安都打不过的朝廷军队，反而在他手上吃了亏。 就这个经历，就足以让他自傲了。 要知道，罗绍威今年才十几岁而已。 而刘奎，虽然占领了魏博大部分地区，但由于宣武军在黄河南岸防守严密，他一直没有找到适合搭建浮桥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可以从博州境内南渡黄河，然后杀向郓州，缓解东线的三镇压力。 但是刘奎并不甘心，他想直接攻入宣武腹地，拿下汴州。于是，他也不急，等待后续大军的到达，然后再寻机攻入宣武。 不过就在魏博这边攻势放缓，西线大军刚刚抵达洛阳城下，东线局势崩溃的情况下，南面的战斗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个问题是指朝廷方面。 由于李茂贞擅自出击，被葛从周设伏，虽然右龙武军拼死反击，但仍然折损近半兵力，死伤过万。 这应该算是单支禁军死伤最多的一次，好在陈治安带着右羽林军及时赶到，这才没让葛从周率领宣武军攻入襄州城。 不过右龙武军的这次战败，也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首先是朱温见葛从周在山南东道取得不错的进展，再次给葛从周增派两万大军；其次，禁军只能固守襄州，不敢再主动出击；最后，襄州周边的州县，纷纷向宣武投降。 一时间，山南东道八州，竟有四州落入宣武以及武昌军之手。 没办法，朝廷只能想办法向山南东道增兵，从西线抽调左天策军一个厢，外加关内道和京兆府州兵的两万五千人，共三万军队从洛阳南下汝州，进而从葛从周后面发起进攻。 三万大军南下增援山南东道，一时间西线的兵力被削弱不少，即便是灵武的一万大军赶到，也无法改变西线兵力不足的问题。 于是有人便建议从河西抽调一支禁军回来。 右龙武军大败以及郓州失守，让朝廷的反战声音高涨，认为应该立即停战与宣武求和。 听到这些声音，李晔直接在朝廷上大发雷霆。 “跟宣武求和？你们是想让朕把这天下分一半给他朱温吗？”李晔咆哮道。 “臣等不敢！” “不敢？还有你们不敢做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私下勾结朱温，既然你们想死，朕就成全你们。”李晔脸色不善道，双眼充满了杀意。 “陛下三思！” 察觉到圣上眼中的杀意，下面的李磎连忙站出来劝道。这站出来反对的朝臣，起码也有十几个，不乏三四品的大员，这要是让圣上一时冲动给杀了，这事可不小，对于朝廷也会产生一些动荡！ “朕已经五思了！”李晔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忍耐这些人吃里扒外了，“锦衣卫指挥使李简何在？” “臣在！”锦衣卫指挥使李简当即站了出来。 “对于今日朝堂上之上的官员，全部打入诏狱，直系亲眷一律关押，后面给朕流放到边关去！” “陛下！” “陛下三思啊！” 看到圣上如此决断，即便是内阁大学士中也有人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便纷纷出来相劝。 “谁敢为他们求情，以同罪论处！”李晔看了一眼这些求情的大臣冷冷地说道。 一时间，那些想要替人求情的大臣纷纷退了回去，不敢再开口求情，这可是要丢官的事，他们可没必要在这个事上去跟圣上对着干。 “陛下饶命啊！” “陛下，臣对大唐忠心耿耿啊！” “陛下。。。。” 一时间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朝堂上的其他官员则是胆战心惊，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年幼的圣上，可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 第588章 精明的裴枢 看到那些被禁军士兵拖出大殿的官员，一旁的裴枢则是暗暗庆幸，自己幸好没有站出来去建议与宣武议和，不然被拉出去的绝对有自己了。 不过这些一被处置，他们的官位可就空了出来，这可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裴枢就站了出来。 “陛下，臣礼部郎中裴枢有本奏。” 裴枢的声音很大，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到。此时大殿的官员还未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就听到裴枢有事上奏，心想这是不是傻？ 朝堂之上有多少秘密可言，起码裴枢和宣武交好的事，不少人知道。虽然刚才没有站出来建议与宣武议和，但现在站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五品官，不会是为了博取名声，哗众取宠吧？ 李晔也阴沉着脸看着裴枢，拂了一下衣袖，然后坐在龙椅上，“直接说！” 裴枢连忙道，“陛下，如今朝廷已与宣武不死不休，臣建议诛杀朱友裕和朱友让，以告慰前线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什么？” 刚开始还在担心裴枢一时冲动而做错事的官员，但在听到这话后，惊讶地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真狠！ 这见风使舵的本领，的确是无人能及。之前还跟宣武交好，现在直接翻脸，上奏建议诛杀朱友裕和朱友文。 “陛下，臣觉得裴郎中所说有理。既然朱温形同造反，此时自然不用顾忌朝廷颜面，反而可以借诛杀朱友裕二人，来表明朝廷平定宣武的决心。”裴荣当即站了出来。 虽说裴枢跟他的血缘关系有点远，但同是族人，能帮，还是得帮下。 “陛下，臣以为不妥。朱友裕乃朱温长子，朝廷若是下令诛杀朱友裕，势必会彻底激怒朱温，还望陛下三思。”孙烨说道。 “难道孙尚书这是想让朝廷跟宣武议和吗？”一旁裴荣若有所指道。 “陛下，臣以为孙尚书说的有理，朱温势大，想要短时间平定朱温，有些难度。若是后面局势对朝廷有利，或许可以逼迫朱温答应朝廷的条件。 但此时诛杀朱温，势必会让朱温更加不顾一切地对方朝廷。”杨翰舟建议道。 “既然诸位爱卿争执不休，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这个事暂时搁置，让朕考虑一番。不过这二人的行动则是要限制，这个任务交给锦衣卫吧。 李简！”李晔大声喊道。 “臣在！” “好好看住朱府，切不可让二人逃走。” “臣领旨！” 很快，议题再次回到西线兵力不足的问题，最后还是决定从安西大都护府调回右神武军，驻守潼关。 。。。。。。 “怎么办？怎么办？” 看到府外被锦衣卫团团包围，朱友让在府内急得团团转，虽然早就有猜测，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朱友让还是着急了。 “兄长，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着急也没什么用！”看到来回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的朱友让，朱友裕摇了摇头说道。 “友裕，你可能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今天的大朝会上，圣上处置了十几个官员，还有三四品的大员。 还有那个裴枢，当初为兄也没少给他送礼，现在好了，居然上奏杀我们两兄弟祭旗。 圣上可以处置十几个亲近宣武的官员，也能杀我们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看到朱友裕一副看淡的模样，朱友让就有些着急。 这都什么时候，对方还这么淡定，一点也不着急。 “兄长，若是朝廷要杀我们，我们着急有用吗？兄长都说朝中亲近宣武的官员不少被处置了，其他人估计也不敢为我们说话，所以也没人能帮到我们。 既然已经注定要死，又何必着急。当初父王让我来长安，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对于汴州的那个父亲，朱友裕已经不太抱希望了。 说完，朱友裕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哎！”看到朱友裕一副求死额样子，朱友让也很无奈，叹了口气后，他便让人去想办法找条活路。 他在朝中也不是没有关系，锦衣卫现任指挥使李简和前任指挥使李振，他都花了不少钱去孝敬。还有礼部尚书孙烨和御史大夫杨翰舟，他也没少孝敬，这个时候找他们或许可以活下来。 朱友裕想死，但是他不想死。 “义父，孩儿倒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就在朱友让病急乱投医的时候，朱季兴则是凑了过来建议道。 “什么办法？”朱友让连忙问道。 “光去找几位大人，或许可以让义父活下来，但之后，没有梁王作为靠山，义父如何守住这偌大的家业？”朱季兴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为父去找一个靠山投靠？”朱友让一下就猜到了朱季兴的意思。 “义父，什么样的靠山有当今圣上更大？”朱季兴反问道。 “这个我也知道，可为父也没法巴结到圣上啊！”朱友让说道。 “所以义父需要去找人搭个线。” “搭上线又能如何？靠进贡财物？这些圣上也不缺，而且奇珍异宝这些，为父也没有张雄和何东二人有那么雄厚的实力。” “财物自然不行，但是人却可以！圣上正值年轻气盛，对于女色的抵制能力并不强，若是义父寻一个貌美的女子进献给圣上，有了这层关系，义父自然可以傍上圣上这条大腿。” “貌美的女子好找，可如何确保会帮义父说话？” “义父忘了小琪了吗？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朱季兴口中的小琪，就是朱友让的女儿，听到这个办法，朱友让有些犹豫，随后便说道，“那季兴你觉得该找谁搭线？礼部尚书孙烨？锦衣卫指挥使李简？ 这些人都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但他们凭什么帮为父？特别是孙烨，本身就是丽妃的生父，当朝国丈，更不会帮本王。就算是小琪想入宫，也没好的办法。” “义父忘了？这种事就应该找平时能经常服侍在圣上身边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那些宦官。 虽说当今，宦官中，以张威、张承业和张成三人最为有权势，但义父别忘了，张威只是两名内侍监之一，另一名内侍监西门君遂虽然低调，虽然不太受圣上的重视，但其也是内侍监。 义父若是能说动他帮忙，定可保义父安全，还能把小琪送入宫中。” 第589章 火枪之威 “来人，给我围住这支军队，杀光他们，让朝廷知道，我宣武并不是好欺负的！” 看着眼前这支不足一万人的军队，刘知俊不禁大笑，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他没想到，禁军这么久容易中计了，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眼前的军队的确是神机营，朝廷的精锐禁军，若是能灭掉这么一支禁军，对于朝廷的威望也是很大的打击。 “不对，丁某总觉得有些不对。”看到眼前被他们三万大军团团包围的那支军队，丁会总觉得心里有些慌，仿佛是做了什么蠢事一般。 “丁司马，这有什么不对？难不成这几千禁军，还能从我们三万大军的包围中跑了不成？禁军中的左右天策军已经被我们拖住，若是能消灭这支禁军，到时候梁王殿下也一定会大大奖赏的。”刘知俊不明白丁会到底在怕什么。 这可是好不容易包围了这支落单的禁军，不趁机断其一臂，后面更不好打。 若不是葛从周那边进展不错，让朝廷方面从西线抽调了三万大军南下，或许此时丁会率领的四万宣武军和张言的河阳军现在还龟缩在洛阳城。 没有办法，左右天策军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特别是河阳军在陕州还遭到了惨败，都已保存实力为主，哪敢主动出击。 “多派出点斥候，去周边打探，以防这是朝廷方面的诡计！”丁会虽然不想跟朝廷方面交手，但朱温的命令来了，他不得不从。 “是！” 虽然刘知俊觉得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但最后还是遵从丁会的命令，派出了十来支斥候部队，把搜索的范围扩大，查看是否有朝廷军队的踪迹。 。。。。。。 符存审位于神机营中间位置，冷静的看着周围的宣武军。 从运河刮来的微风，稍稍缓解了战场的燥热，但并没有缓解战场双方士兵心中的那股火。 看到宣武大军步步紧逼，符存审不禁冷笑，就这点人，也想消灭他的神机营？真当他们神机营是吃素的吗？ 虽然这种情况，限制了他神机营骑兵的行动，但宣武军这密集的方阵，正是他所希望的。 想到这里，符存审当即下令，“神机营听令，火枪兵下马列阵，刀盾兵掩护！” “是！” 得到符存审的命令，神机营的步军纷纷下马，然后在各自军官的吩咐下，开始列阵。刀盾兵位于最前面，其次便是火枪兵，骑兵则是压阵。 由于神机营所处的位置位于一个小山坡，虽然坡度不大，但视野极佳，敌军的动向顿时变显露无疑。 而宣武大军则是在其将领下令后，便迈着战阵冲了上来，那阵仗，若是士气不好的军队很有可能瞬间崩溃，但是神机营却是没有。 在宣武军进入火枪射程范围后，负责发号施令的军官便挥舞着红色的小旗子，“预备，放！” “砰砰砰！” 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在这辽阔的野外上响起，伴随着黑色的浓烟升起，第一排的火枪兵快速地退到后方，然后第二乱火枪兵则是快速上前，接替了之前那排火枪的位置。 冲在最前面的宣武士兵看到那一阵阵火光响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安，可身上厚重的盔甲给了他们信心。 但随着那黑黑的东西飞来之后，最前面的宣武士兵便听到‘噗噗噗’的声音传来，然后他们便感到胸前一痛。清晰的痛感让他们下意识看向身，发现那厚厚的盔甲，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穿透，鲜血顺着那小洞流了出来，然后整个人的眼神开始涣散，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在一个士兵身上，不少人发现，只要那种奇怪的声音一响，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便直直地栽倒。 站在后面的丁会看到自己的军队如同麦子被收割一般，隔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倒下。这种感觉是，就像是他的手下，即便是拿着武器，也没有还手之力一般，任人宰割。 准确地说，这是收割，就像是收割麦子一般。 那冒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居然比弓弩的效果还要强，这百步的距离，到底要倒下多少宣武的儿郎？ 难道这就是朝廷对宣武开战的底气吗？若是如此，即便是有再多军队又有什么用？在这样的武器下，不过是等待被收割的麦子而已。 那奇怪的声音一直在继续，那齐射的铅弹尽情地收割着宣武士兵的尸体，一片又一片的宣武士兵莫名其妙地倒下。 五十步，仿佛成了一道天堑。 越过这里的士兵都会莫名奇妙的倒下，整个战场一时间尸体高垒，鲜血流满了一地，在微风的吹拂下，那血腥味混着一股奇怪而呛人的味道，让这些宣武士兵无比的心慌。 他们可以看到是对面神机营士兵手中的铁管飞出的东西杀死了他们的同袍，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克制。 即便是不少宣武士兵举着盾牌，顶着那奇怪的小珠子，但坚固的盾牌，没坚持多久便窟窿遍布，至于盾牌身后的士兵全身上下成了筛子。 看到这些倒地同袍死相之惨，后面的宣武士兵顿时慌了，准确地说是十分恐惧，心中的战意被那呛人的血腥气息给熏得烟消云散，整个战阵一下就乱了，连基本的阵型都无法维持，而是四散逃跑。 “撤退！” “撤退！” 看到这个情况，后方的丁会当即下令撤退，他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是来自何方了，就是这支很巧踏入他们伏击圈的军队。 他可以肯定，即便是把这三万军队拼光，他们也不一定能打赢这不到一万人的禁军。 “将军，不能撤，这个时候撤退就前功尽弃了！”刘知俊连忙劝道。 “再打下去，我们都得完蛋。这是朝廷的诡计，这支禁军是故意的，周围肯定有朝廷的骑兵埋伏，肯定有骑兵！” 丁会大急道，连忙勒住马缰，调转马头。 “将军。。。。。。” 看到的丁会撤退，刘知俊脸上一脸着急，他可不甘心就这么承认失败，当即带着自己的亲兵，想把那些溃兵给拦回去。 或许是为了证明丁会的猜测是真的，远处的天边突然出现一丝黑线。在那黑线靠近后，哪里是黑线，而是黑压压的骑兵，起码是上万，甚至更多。 就在这个时候，神机营的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声音。刘知俊一回头，就看到一颗比拳头太多了的黑色球体飞了过来，直接砸到了他座下战马。 一时间战马嘶鸣，而刘知俊也被甩下战马，生死不知！ 第590章 兵围洛阳城 与神机营联合布阵引出宣武军的并不是左右天策军，而是李存孝的左神威军，自然出现在战场的是左神威军。 看到已经被神机营打的四散而逃的宣武军，李存孝很是惊讶，他以为神机营能坚持住就不错了，没想到不仅坚持住了，反而凭己身实力，力挫三万宣武大军。 就算是李存孝比较狂妄，也不敢保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破宣武军。 惊讶归惊讶，但李存孝可没忘逃跑的宣武军，“传令下去，全线追击，不管结果如何，半个时辰后在此地集结！” “是！” 对于丁会，李存孝比较有了解，这可是一员大将，若是不趁这个时候要了他的命，等对方逃回洛阳城，那可就不好打了。 虽然洛阳城的城墙在天策炮以及神机炮、神策大将军炮等的进攻下算不上多坚固，若是丁会指挥军队在城中与朝廷军队激战，即便是朝廷军队可以击败宣武军，但也会死伤惨重。 那种空间狭小的近战对于野战能力很强的禁军，有些吃亏。 反观若是能在城外击败、甚至斩杀或者俘获丁会等宣武大将，洛阳城中的河阳军对于禁军就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也就是不足为惧了。 看到左神威军的骑兵杀来，神机营的骑兵也开始出动，四处猎杀溃败的宣武军。要不是符存审下令阻止，或许火枪兵都跑出去了。 这些火枪兵可是符存审的宝贝，简直就是近战杀神，这要是在这样的胜局已定的战局中出现损伤，他可得心疼死。 宣武军也不是没有骑兵，不过宣武骑兵可比不上禁军的骑兵，宣武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宣武骑兵不会强大到哪里去。 朝廷不会让好的战马流落到宣武，宣武的战马只能通过河朔等地的藩镇购买，数量虽多，但是质量参差不齐，对于骑兵的战斗力就会有很多影响。 或许骑兵还能凭借速度跑掉，但是宣武步军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手握横刀或者长槊的禁军。 绿意盎然的平原下，流淌着鲜红的血液，一抹鲜血溅射到绿草上，那一抹红色，反而格外的鲜艳。 遍地的尸骸和鲜血，或许来年这里的植被会特别茂盛，不过现在看来，跟地狱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这地狱在人间而已。 已经逃到距离洛阳城护城河不远处的丁会看到身后那人间地狱，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口吐鲜血。没想到他千算万算，还是中了朝廷的计，这一战，三万宣武军几近全军覆没。 三万大军尽损，若是平时，或许还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个时候，却是很致命。 整个河南府，就四万宣武军。 至于宣武军的主力，在郓州和兖州，现在可能加上义滑。因为庞师古得到命令，他将率领十万大军防守黄河防线，把北线朝廷大军死死地拦在黄河北岸并击败北线朝廷军队。 他这三万大军覆灭，意味着洛阳城就只有一万宣武军。 仅凭这一万军队能否震慑住张言的河阳军还是一回事，若是张言这个时候转投朝廷，对于宣武来说会很被动。 到时候朝廷大军会直抵郑州城下。 所以即便是这个时候丁会逃回汴州，朱温能不能宽恕他都是一回事。 朱珍跟随朱温的时候也不短，最后还不是被朱温逼得反出宣武。 这意味着他不仅辜负了梁王的重托，还有可能被梁王处死，想到可能的结局，丁会心里便不禁懊恼。 自己忍了那么久，怎么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他也没想到朝廷有那种可以喷出火花和烟雾并发射小圆弹的武器威力有那么多，简直就是密集步兵方阵的克星。 早知道如此，他开始就该以骑兵冲锋。 对方那种武器再强，但数量并不多，若是以密集的骑兵冲阵，或许可以突破。 可是他想到眼前的神机营已经是困兽犹斗，他也大意了。 没想到这一大意，就带来了这么沉重的后果！ “将军，没事吧？” “将军，快进城吧，敌军就要杀过来了，进了城我们就安全了！” 进了城就安全？ 丁会并不觉得，这个看似平静的洛阳城，或许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可他此时必须进城，因为城中还有一万宣武军。 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朝廷骑兵，丁会还是摇了摇头，调转马头，下令道，“进城！” 随着丁会的命令一下，守城的士兵当即放下吊桥，在放丁会以及他的数百亲兵进城后，便升起吊桥，关闭了城门。 至于城外那还没有进城的宣武军，意味着被放弃了。 一边是宽阔的护城河，另一边是已经是杀红了眼的朝廷军队。有些宣武军选择了跳进护城河，朝着城墙边游去；有些则是拿起武器，在一些不甘心的小将带领下反击；更多的则是放下武器投降。 一战下来，三万宣武军，除了丁会带着的几百亲兵逃进了洛阳城，剩下的大军，有着一万七千人战死，剩下一万余人则是放弃武器投降了。 包括刘知俊这个曾经的时溥部下，因为摔下马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神机营的战俘营了。 虽说最后的追杀，主要是左神威军完成的，但当左神威军的一众将士来到神机营最开始与宣武军交战的战场时，看到那些遍地的尸骸、残肢断臂和人马碎肉脏器残骸时，也不禁呕吐起来。 左神威军中有不少是跟随李存孝一起投靠朝廷的沙陀人，即便是这些身经百战的沙陀人都如此，其他汉军士兵就更别说了。 开始李存孝也不相信神机营的火枪有那么大威力，当符存审让人当着他的面试验了之后，看到那厚重的盔甲都被打出了深深的凹痕，李存孝也闭嘴了。 那么厚的盔甲都这样，那些身着普通盔甲、甚至皮甲的士兵岂不是更加无法抵挡。 难怪神机营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硬憾三万宣武军，没想到的底气就是这个被称为火枪的东西。 虽然遍地的尸体残骸让左神威军的士兵有些受不了，可为了不引起瘟疫，他们还是挖了不少的大坑，把这些战死的士兵埋了。 至于洛阳城，郑从谠并没有下令让李洪趁机攻打，这可是东都，打坏了重建又得花不少钱粮。 因此，郑从谠下令左右天策军、左神威军、神机营就在洛阳外驻扎，然后派人去劝降张言。 第591章 朱温称帝(中秋快乐) “父亲，我们的机会来了！” 当得知丁会大败而归，张继祚便急匆匆地来到其父张言处，神色激动，仿佛巴不得让整个府上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似的。 “什么机会？”张言看着急躁的长子，瞬间板着脸，“总是这么毛躁，以后为父怎么放心把河阳交给你？” “父亲，如今丁会大败，三万宣武军尽皆折损于城外，城中只有一万宣武军，只要我们拿着丁会的人头向朝廷求和，朝廷肯定不会追究我河阳附逆的事。”张继祚激动地说道。 “胡闹，如此小事就这么毛躁，一点城府都没有。不要人云亦云，叛离宣武的事，休得再提！”张言呵斥道。 “父亲，孩儿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要为那朱温卖命？他的存在就是我们张氏一家的耻辱，若是父亲不愿意，孩儿自己带兵动手，反正孩儿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张继祚说完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你这个逆子。。。。”看到长子头也不回的离去，张言连忙对身边的亲信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这个逆子给本帅弄回来？” “是！” 在这个闹剧暂时结束后，张言这才来到书房的屏风前，拱手说道，“天使可以出来了！” 天使，可不是西方神话那长着几队翅膀的鸟人，而是‘天子的使者’的简称。 当然这里的天使，并不是真正李晔从长安派来的，而是郑从谠派来的人。 出现在张言的府上，其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劝降张言。 很快一个其貌不扬的青色圆领袍男子走了出来，脸上露着微笑，“张节度使，在下倒是觉得令郎挺有意思。” “让天使笑话了，犬子为人还是有些鲁莽了！”张言客套道。 “在下倒是觉得令郎的性格倒是率直，张节度使考虑的如何了？可不是朝廷大军攻不进洛阳城，只是郑都统不希望看到洛阳城毁于战乱，张节度使这么尽心修缮洛阳城，想来也不想看到再次沦为废墟的洛阳城吧！”圆领袍男子笑了笑。 “天使说的有道理。虽说张某手上还有三万多大军，但丁会手上仍有一万宣武军。 我河阳军羸弱，恐怕不是这一万宣武军的对手。”张言为难道。 “真的吗？是不想，还是不敢？若是张节度使真的有心重回朝廷阵营，办法有的是不是吗？张节度使，机会可得把持住，相信令郎，还有河阳的下面的将领对于这个机会都会很热衷，所以张节度使好好考虑。”说完，男子便大步离去，留下脸色阴晴不定的张言。 刚才那人的话，即是劝说，也是威胁。即便是张言心里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 丁会在洛阳城外损兵折将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汴州城，听到这个消息，朱温气得砸了不少贵重的东西。 本来大好的局面，一下又有些扑朔迷离了。 这个时候刘扞却是再提登基称帝的建议，原因很简单，可以通过称帝，大封诸藩镇，让他们出兵相助。 对于这个建议，朱温很心动，谁不想登基称帝，而且他又控制着中原，难道不比长安的小皇帝更适合当这个天子吗？ 加上朱友文等人向朱温最近特别疼爱的灼灼赠送了大量的钱财和宝贝，于是灼灼也在朱温耳边没事就吹枕头风。 于是朱温真的就动了称帝的心思。 察觉到朱温准备称帝，朱友文、刘扞等人便开始操作了，先是让人在运河里埋着‘朱代李兴’字样的石碑，然后又让人给挖出来说这是上天的意思。 同时，又派人在汴州的大街小巷散步支持朱温登基的歌谣，一时间整个汴州议论纷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更是推波助澜，巴不得朱温快点称帝。 对于目前的局势，很多人认为会是两败俱伤的情况，那就是宣武不能击败朝廷，而朝廷也无法平定宣武。 这个时候朱温称帝，便能割裂大唐江山，与长安的李唐分天下而治。 当然这是稳妥的预测，要是运气好，宣武击败了朝廷大军，未尝不能代唐而立。 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当初支持朱温称帝的人便是开国功臣。 就这样，在乾宁六年十月，朱温正式在汴州登基称帝，国号梁。朱温自称神武元圣孝皇帝，年号开平，以乾宁六年为开平元年。 朱温称帝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天下。 之前董昌称帝，很多人并没有在意，毕竟董昌实力不强，不可能成功。 但是朱温不同，他是此时大唐最大的藩镇，在攻下天平后，更是节制六镇，占据了大部分的中原地区。 此时朱温称帝，无异于有跟大唐一较高下的打算。 当然很多人更关注的是朱温登基称帝后，便开始大封藩镇。 以成德军节度使王镕为赵王、魏博军罗绍威为魏王、以杨行密为淮南王、杜洪为鄂王、钱镠为吴越王、王处存为北平王、李匡威为燕王、李思恭为夏王、河阳节度使张言为东平王、横海军节度使卢彦威为渤海王。 对于封王，朱温那叫一个大方，只要感觉能帮上他的，都给封王了，还都是亲王，而不是郡王。 当然他也没安好心，就是想通过封王，来离间朝廷和这些藩镇的关系。若是可以，他还打算让这些藩镇出兵助他对抗朝廷大军。 最开始的时候，对于朱温的册封，只有武昌军节度使杜洪一人欣然接受，就连河阳节度使张言都没接受。 不过很快事情就有了改变，那就是横海军节度使卢彦威接受了朱温的册封，自称大梁渤海王。 同时，卢彦威下令进攻左羽林军。 卢彦威接受伪梁的册封后，便带来了一连锁的不好影响。 接着，河阳节度使张言便跟朝廷谈判，想要册封为郡王，便绝梁归唐。但是被朝廷拒绝，随后张言便接受朱温的册封，成为伪梁东平王。 然后，成德军王镕向朝廷求领赵王无果，选择接受朱温的赵王封号。不过王镕并没有派兵攻打朝廷军队，而是屯兵边境，算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四个藩镇前后接受伪梁的册封，一时间给人一种大唐要大厦将倾的感觉。 第592章 世事无常 朱温称帝，以及四个藩镇接受朱温的册封，让长安的李晔恼羞成怒。 直接下令当场长安不少百姓的面，处死了朱友裕及其妻子，包括朱温在长安的子侄以及宣武或亲近宣武的官员也有一批被波及。 朱友让倒是没被处死，除了献出大量的钱财外，其还站出来痛斥朱温种种罪行，包括***女、乱伦、残暴不仁、还有造反等诸多罪名，并宣布与朱温断绝关系。 虽然朱友让的行为很让人不齿，但其却有杨翰舟、孙烨、西门君遂等一众大臣以及近侍的求情，不仅免除了一死，也没有被责罚。 除此之外，李晔下令让刘奎放缓南渡黄河、攻入宣武腹地的计划，而是调转方向，全力攻打成德和横海。 特别是横海卢彦威，李晔没想到这个看似忠于朝廷的藩镇节度使，居然也是最先反水的，一个渤海王就让其举兵反抗朝廷。 对于叛徒，李晔是最恨的。 无论是卢彦威，还是王镕，可能都没想到朝廷居然直接出兵，根本就没拉拢的意思。 他们倒不是真的要附逆，而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朝廷也给他们封王。 朱温之前都能被封为梁王，为什么就不能封他们为王？ 可他们并不了解李晔的性格，李晔最痛恨别人威胁他。短时间灭不了朱温，还灭不了这两个藩镇吗？ 得到李晔圣旨的刘奎，当即以左羽林军进攻横海军，又以右神策军和两万夏绥、天德联军进攻成德。同时崔安潜也得到命令，以节度副使张蟾为帅，率领一万淄青军队从棣州对横海腹地发起进攻。 卢彦威此时还是有些自大了，而且做事也欠考虑。 其实以卢彦威的情况，完全没必要去当出头鸟，但他却这么做了，为了一个渤海王就投靠了朱温。 要知道，其麾下将领，都以唐将自居，他们可能也会割据一方，但他们并不想谋反。 但卢彦威没跟他们商量，就宣布接受朱温的册封，投靠了叛逆朱温。 所以当左羽林军和淄青兵两面夹击横海军的时候，没等左羽林军攻来，横海军下面的将领便发动了兵变，直接诛杀了卢彦威，并在左羽林军赶来的时候把卢彦威的人头交给了左羽林军大将军赵雄。 这个卢彦威，这个渤海王，连一个月都没当到，就被自己人杀了。要知道是这个结局，估计卢彦威肯定后悔死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卢彦威既死，横海下辖的几州，自然不会反抗。 鉴于横海此时的情况，朝廷下令让崔安潜暂时兼任淄青和横海两镇节度使，清除卢彦威余孽，并整顿横海军。 这意味着，即便是横海的叛乱最快平定，但因为之前的事，短时间横海军恐怕不适合参战。 到最后来，吃亏的还是朝廷，而朱温只是用了一封只费了点墨水的‘圣旨’就让朝廷少了一支军队。 不得不说，朱温的这招的确很有用。 横海军卢彦威这么快被诛杀，也让成德上下无比骇然。 特别是王镕，此时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掺和朝廷和宣武的战争，好好看戏多好？ 虽然夏绥和天德联军当初被沙陀军杀得狼狈而逃，但本身实力并不差，而且多是骑兵，面对成德军，还是有些优势。 右神策军就不用说了，这么多年的战场厮杀，可不是成德军可以力敌的。 跟夏绥、天德联军不熟悉地形而不敢行军太快不同，右神策军在得到命令后，两万步骑在魏博和成德边境与五万成德军激战，最终以战死不足三千，大破五万成德军。一万多成德军被右神策军斩杀于赵州城外，三万人放下武器投降，只有几千人狼狈逃回镇州。 自此，赵州就被右神策军拿下，此时距离右神策军出兵只有七天，兵贵神速，莫过于此。 同时，在解决了横海军后，赵雄派出一万步骑攻入冀州境内，很快，冀州刺史直接闻风而降。 第十二天，四万朝廷大军兵临镇州城下。 这个时候，王镕才真的慌了。 王镕连忙派人出城乞降，表示愿意放弃朱温册封的赵王称号并归顺朝廷，同时还愿意派出军队协助朝廷镇压朱温的叛乱。 可刘奎根本不管王镕的乞降，表示若是其愿意放弃成德节度使一职并带着王氏一族亲眷前往长安，他可以考虑放过王氏一族。 别看王镕这个名字看着像汉人，其实王镕是回纥人（回鹘由回纥改名而来，就一个意思），叫回纥王氏，跟太原王氏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王镕的长相，有着很明显的回纥人特征。 听到刘奎让自己王氏一族放弃成德军节度使一职，王镕一百个不乐意。 自从其先祖王廷凑担任节度使以来，他已经是第五代第六任节度使（中间有兄弟先后担任节度使），让他放弃王氏执掌了七十年的成德节度使，他做不到。 于是王镕下令固守镇州，并派人去汴州让朱温派兵增援，同时王镕还积极联络义武军王处存、卢龙军李匡威，希望两镇派兵增援。 增援？别逗了。 义武军跟成德军可是多年的仇恨了，在李克用执掌河东的时候，依靠跟李克用的关系，义武军没少攻打成德。 至于卢龙李匡威，他还真的领兵前来增援来了。 不过李匡威的运气比较差，之前因为一次醉酒，他奸污了其弟李匡俦的妻子。趁着李匡威领兵出征的机会，李匡俦发动了兵变。 相当于此时的李匡威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只能龟缩在瀛洲，哪敢来增援成德军。 王镕突然硬气起来，倒是让刘奎有些意外。 而且成德军其他藩镇不同，回纥王氏执掌成德七十年，根深蒂固，王镕也深得人心，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能守住这么大一片基业。 锦衣卫制造的几次兵变，都让王镕镇压下去了。 对于这个情况，刘奎也不想拖下去，因为他担心宣武军趁机大举攻入魏博。 此时的魏博，就左神武军和一万河东兵。 而魏博本地的军队，因为当初刘奎杀得有点狠，虽然别有用心的都被诛杀，但想靠这些魏博士兵来帮助朝廷，还是有些够呛。 于是他便让人把天策炮运来，他准备强攻镇州。 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又出现了转机，李洪率领大军攻占了洛阳！ 第593章 丁会归唐 洛阳的变局，恐怕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不是朝廷的大军无法攻克洛阳，而是强攻会损失不小，所以一直没有强攻，而是以劝降为主。 谁知道这个时候朱温称帝，张言居然接受了朱温册封的东平王一爵。 要知道东平王可是朱温担任梁王之前的封号，现在给了张言，也算是给足了张言的面子。 张言于是就放弃了投靠朝廷的想法，而是选择效忠朱温的建立的伪梁。 可谁想到朱温称帝惹怒了一个人，那就是洛阳的宣武大将---丁会。 这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一个结果。 按照丁会的说话，他就是不满梁代唐，至于其为什么最初跟着朱温加入黄巢的叛军，后面又跟着朱温反抗朝廷，谁也说不清。 当然丁会的解释是，黄巢称帝后没多久，他就跟着朱温归顺了大唐；现在朱温称帝，他又起兵脱离朱温的伪梁。 不管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但丁会击败张言的河阳大军，然后开城投降的事情是真的。 光靠一万宣武军，还不足以这么快击败数万河阳军，其中也有张继祚的帮忙，因为他不满其父一直效忠朱温。 因此在关键是，张继祚直接带兵包围了刚刚换上牌匾不久的‘东平王府’，逼迫与丁会军队激战的河阳军放下了武器投降。 对于这一系列的变局，开始无论是郑从谠，还是李洪，都觉得有诈，可最后发现丁会和张继祚是真的愿意投降，而且投降的时候为了打消朝廷方面的疑虑，还把几万大军都开出了洛阳城。 “罪将丁会（张继祚），见过郑都统、刘都统、李都统！” 原河阳节度使府，郑从谠坐在主座，刘麒、李洪等人分坐左右，曾经的宣武大将丁会和原河阳节度使少帅张继祚单膝跪在大堂中间，态度很是恭敬。 郑从谠抬起手笑着道，“丁将军和张将军请起，若是没有两位将军，王师如何能这么快拿下洛阳。” 丁会起身，但依然抱拳道，“之前罪将被朱温蒙骗，与王师为敌，请郑都统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郑从谠淡淡道，“这并不是本都统说的，而是圣上的旨意，两位接旨吧。” 听到有圣旨，丁会和张继祚连忙躬身准备接旨。 很快，一个宦官来到郑从谠面前，对着丁会二人，便开始大声宣读圣旨。 其意思就是，两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于之前的罪过不追究。 并且以张继祚暂领河阳节度使，以丁会为河阳行军司马。 对于两人的任命，圣旨中都提到一个词--暂领，意思是两人的职位后面会有改动，至于是升职，还是降职，就看两人的表现了。 这两个任命倒是中规中矩，不过郑从谠宣布了以常行儒为河阳节度副使和河南府尹，在丁会和张继祚领兵出战期间，常行儒代为管理河阳事务。 不过河阳的军队还是归张继祚指挥，宣武旧部归丁会指挥。 对于常行儒的任命，丁会二人倒也没太惊讶，他们新近归降，朝廷允许他们各自领兵就算不错了。 “臣谢主隆恩！”听到朝廷不追究自己之前的责任，还让自己担任河阳节度使的行军司马，丁会已经很满足了。 “丁司马，这个任命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在接下来的平叛中，丁司马可以立下不世功勋，到时候本都统一定会在圣上面前为你请功。”郑从谠笑着道。 “末将谢过郑都统！” “郑都统。。。”张继祚连忙站了出来，对着郑从谠行了礼后，连忙道，“敢问郑都统，朝廷打算如何处置家父？我河阳跟宣武本就有怨，只是因为家父贪恋爵位，所以才利令智昏，犯了糊涂跟朝廷做对。。。” 郑从谠笑了笑，“张节度使放心，令尊不会有事。但其毕竟几次戏耍朝廷，并与朝廷做对，圣上的旨意是革去其一切职位，全家迁往长安定居。 不知道对于这个结果，张节度使可否满意？” “满意！满意！”听到自己父亲没有生命之忧，张继祚也就放下心来。 “丁司马，你跟随逆贼朱温的时间不短，对于宣武的情况也比较了解，你觉得朝廷要想平定朱温的叛乱，应该怎么做？”郑从谠问道。 “回郑都统，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间。最近几年，逆贼朱温越来越残暴不仁，动辄就杀人。猜忌心很强，就连麾下大将朱珍、霍存也是因为朱温的猜忌，这才脱离宣武。 想要平定宣武，只需要杀了或者俘获庞师古和葛从周二人就行。 目前这两人是宣武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若是能除去两人，宣武的其他将领也就不足为惧。” 郑从谠看似很随意的一问，但未尝不是让丁会来个投名状，不拿点干货出来，怎么能能让朝廷相信他是真心投靠。 郑从谠点了点头，不过丁会还没有说全，其实敬翔和谢曈两个文臣也是朝廷平定宣武的重要阻力。 “末将还有一个建议！”既然已经选择归顺朝廷，丁会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丁司马请说！” “其实郑都统应该有所耳闻，那就是立嗣问题。之前朱友裕还在的时候，朱友恭就和朱友裕争的很厉害，后面朱友裕因那次谋反，惹怒了朱温，自此被冷落。 如今，朱友裕已经被处死，朱友文和朱友恭两人对于伪梁的太子一位的争斗势必更加激烈。 所以末将以为，可以从这两人的争斗下手，挑起二人的矛盾，或许对于朝廷的平叛有一定的帮助。” 就在这边丁会为了赢得朝廷的信任而为朝廷出谋献策的时候，汴州那边的气氛却是有些怪。 谁也没想到丁会在这个时候会叛梁归唐，要知道丁会可是跟随朱温的老将，没想到在大梁初立的时候，居然会背叛朱温。 朱温一愤怒，意味着就是血流成河，当天大梁皇宫内就血腥味刺鼻，谁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 不过丁会的反叛，却是让唐军杀到了梁军腹地，兵临郑州城下，朱温连忙下令牛存节率领三万大军增援郑州。 就在李洪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郑州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雪，一时间黄河南北两岸，冰封千里。 而神机营以及左右天策军的火炮和火枪不同程度受潮，无法作战，第一次攻城以失败告终。 见天冷不利进攻，郑从谠下令大军在郑州城外驻扎，并让李洪派出骑兵袭扰宣武军粮道，围困城中的五万宣武军。 第594章 敬翔的谋划 本来朱温大封诸藩镇为王，一度拖住了朝廷军队的进攻步伐，起码从朝廷宣布讨伐开始，目前朝廷军队也只是攻到了郑州城下。 虽说河阳和魏博被朝廷占领，但这两镇并不算朱温的辖区，只是两镇的节度使依附于宣武而已。 反倒是大梁攻陷了天平军节度使，还攻占了山南东道和泰宁军节度使大部分地区，加上归顺大梁的武昌军节度使杜洪、魏博军罗绍威以及还在坚守的成德军节度使， 从地图上看，此时的大梁北到镇州，南到岳州，东到楚州，西至邓州，版图可比当初的秦宗权的伪齐还大。 朱温的梁，看似强大，但也存在很多问题。 黄河以北，大梁只有澶州和镇州两地。朝廷在黄河以北以及郑州以西，都有重兵驻扎。 进展比较顺利的东面，也没能攻下兖州；同样，葛从周也没攻下襄州。 这场大雪，不仅帮了朱温，也帮了朱瑾。 即便如此，朱温计划让庞师古北渡黄河的计划也被朝廷大军兵临郑州城下而搁浅。 熟悉战略的人，就会发现，此时中原腹地的战局其实是对唐军有利的。 梁军在山南东道和泰宁军陷入了僵局；郑州被围，也让朱温不敢北渡黄河，整个梁军都比较被动。 而黄河以北的唐军，却在平定成德军的叛乱和稳固横海军，若是等朝廷平定了黄河以北的后患，到时候就是大军难度黄河攻入梁军腹地了。 此时的朱温，却是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 自从他称帝后，对于朝中的事情都交给了敬翔、朱友文、刘扞等人，他则是跟与灼灼以及朱友文、朱友恭的妻子在后宫中寻欢作乐。 当然，朱温没有册封皇后，可见朱温对于张惠的感情之深，就连灼灼也只是被封为昭仪而已。 虽然朱温不怎么管理朝政，但是敬翔还是尽心尽力在努力维持新朝的运行。 朱温不清楚如今大梁面临着什么，但是敬翔却是清楚，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他不是没劝过朱温，让对方不要称帝，因为称帝意味着没有了后路。 但是朱友文、朱友恭、刘扞，还有后宫中那些人都在蛊惑朱温称帝，这样的情况下，敬翔能说服朱温才怪。 黄河以北的局面是无法改变了，王镕能坚持多久都是个未知数，毕竟现在的成德军早就不是当年的成德军了。 短短时间就被唐军攻到镇州城下，要不是王氏在成德军根基深厚，估计镇州还坚持不到现在。 黄河以北无望，于是敬翔便把目光放在了江淮地区。 此时江淮地区也很混乱，乾宁七年（公元893年）的江淮地区跟乾宁六年的局势有着很大的不同。 先是孙儒被杨行密击败，杨行密被大唐朝廷任命为淮南节度使兼宣州观察使，一时间杨行密统治着淮南和宣州共十一州的江淮地区，俨然成为南方第一大藩镇。 虽然朱温册封了杨行密为淮南王，但是杨行密并没有接受。 占据了淮南、宣州两镇的杨行密一时实力大增，怎么可能臣服于朱温。 跟卢彦威、王镕等人贪恋亲王爵位不同，杨行密并没有以此去要挟长安册封他为异姓王。 如今他刚刚击败孙儒、占据淮南八州，怎么可能还贸然站队，好好增强自己实力才是。 敬翔不是没想过要把杨行密拉拢过来，但杨行密不接招，他也没辙，总不可能这个时候发兵攻打吧？ 杨行密这边行不通，敬翔就把目光放在了钱镠身上。 因为钱镠因为平定董昌叛乱一事，跟长安的关系并不好。 原因很简单，在看到朝廷下旨让钱镠和陈岩率军讨伐，董昌也有些后悔了，并派人向长安送了请罪书。 由于董昌在长安人缘不错，又有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李泌和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的求情，李晔准备削减董昌官职，调往他处，并没有处死董昌的意思。 结果钱镠不同意，私自进攻越州，并击败董昌军队，活捉了董昌。 活捉了也就算了，结果在押往杭州的途中，被钱镠所杀。 这下就让长安的不少大臣就不高兴，特别是李泌，于是上奏李晔，希望罢免钱镠的职位。 罢免钱镠的职位自然不行，不过钱镠的做法却是让李晔很不开心。 于是李晔驳回了钱镠出任镇东军节度使（即义胜军）的请求，转而任命郑凝绩出任镇东军节度使。 同时任命范晖为镇东军节度副使。 范晖是前任福建观察使陈岩的女婿。 乾宁六年的时候，陈岩病重，便考虑谁来接任福建观察使一职，至于向朝廷请求派人，陈岩没想过。 如果可以，他自然想女婿范晖来接任，但是当时泉州刺史王潮势大，陈岩知道自己的女婿范晖不是王潮的对手。 正好朝廷下令讨伐董昌，他便以自己的女婿为帅，带着一万五千军队讨伐董昌。 还没等范晖打到越州，陈岩病逝，王潮接管福州，并自领观察使。 范晖自然不干，便带兵返回，想要从王潮手上夺回福州，结果大败，只能带着数千残兵退到温州，成为了丧家之犬。 范晖毕竟响应了朝廷的号召，加上钱镠不尊朝廷，出于制衡，李晔便任命返回为镇东军节度副使，协助郑凝绩管理镇东军。 为了防止钱镠狗急跳墙，李晔给杨行密下令，让其负责派兵掩护。除此之外，李晔还重新任命了镇东军各州刺史。 至于郑凝绩能否打开局面，让镇东军不被钱镠吞并，那就看郑凝绩的本事了。 不过钱镠毕竟平叛有功，于是李晔也任命其为镇海军节度使。 但对于这个任命，钱镠自然不满，与朝廷的关系有些僵。 敬翔就是看到这个情况，所以派人前往杭州，想办法劝说钱镠接受大梁的册封，成为大梁的吴越王。然后梁军会出兵淮南，与钱镠夹击杨行密，让其收复润州、苏州等地。 至于镇国军，也都很大方的赏给了钱镠，反正也不过是废点布和墨而已。 而看到伪梁派来的使者，钱镠也陷入了纠结中。 第595章 镇州破(一) “节帅，下官建议节帅不要因为此事便与朝廷为敌。” 看到钱镠对朱温的册封很是心动，一旁的成及连忙相劝。 “难道就这么服软了？我们幸辛苦苦平定了董昌的叛乱，朝廷仅仅任命节帅为镇海军节度使，反而派一个没有丝毫功劳的郑凝绩来担任，这不是摘果子吗？”带着军队跟董昌的镇东军厮杀过的顾全武有些不满。 钱镠的脸色一直都很阴沉，顾全武说的就是他的意思。而且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吞并浙东地区，可朝廷却让他的这个梦破碎了。 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先接受伪梁的任命，但不出兵参与唐、梁的大战。若是朝廷赢了，他便取消吴越王的封号就是；若是朱温赢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吴越王。 跟随钱镠十几年的杜棱有些猜到了钱镠的心思，当即站出来说道，“节帅是想接受朱温的任命，然后借机吞并浙东？” 钱镠抬头看了一眼杜棱，却没有回答。 杜棱心里有了结果，继续劝道，“若是节帅有这个想法，末将建议节帅最好放弃。此时大唐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还隐隐有中兴的趋势，民间对于大唐的认同感依然很强。 可以说，若是节帅叛唐投梁，就算是节帅可以一统两浙，恐怕起兵反抗节帅的人会很多。 还望节帅三思，不要因为一时的不满，就铸成大错。节帅有如今的基业来之不易！” “是不是本帅执意接受朱温的册封，你们就要站出来反对本帅？”钱镠看着杜棱，还有成及等人怒道。 “下官不敢！” “下官不敢！” 一时，被钱镠眼神扫过的文武官员，都纷纷低下头，看到那躲闪的眼神，钱镠心中有些震惊。 没想到唐王朝已经如此模样了，这些人依然以唐人自居。但是就这么忍了，他之前的努力不是白忙活了？ “罗隐，你觉得本帅应当如何？”此时的钱镠有些下不了台，便看向一旁的罗隐，希望对方可以站出来为自己解忧。 “节帅，其实能得到镇海军节度使一职，对于节帅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朝廷另派人员担任镇东军节度使，但下官认为，可以趁机扩大镇海军的实力，把越州和衢州纳为镇海军的麾下。 有了越、衢二州，就算是节帅没能把整个镇东军纳入麾下，也不是很很吃亏。” 罗隐知道钱镠心中有气，但叛唐附梁，他也接受不了，于是罗隐便取了个折中之法。 “这个办法不错！越、衢二州是我们打下来的，岂有让出去的道理？”钱镠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拍手称赞道。 “节帅，这么做，朝廷那边怎么办？越州可是镇东军节度使驻地。。。”成及有些担忧。 “怕什么，没有了越州，明州或者温州不也可以作为节度使驻地吗？”钱镠不以为意道。 看到钱镠铁了心要强占越、衢二州，成及、杜棱等人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作罢。 钱镠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再劝下去，谁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 对于杭州发生的事，长安方面已经派出了一支队伍护送郑凝绩前去赴任。 同行的还有新任命的明州刺史郑谷、温州刺史孙皓、行军司马秦易安，以及一个都的禁军士兵。 看这架势，就知道朝廷是想趁机把镇东军节度使控制在朝廷手上。 郑凝绩就别说了，之前若不是因为其服纪，现在不至于要外放，这可是李晔当寿王时期的王府司马，真正的元老；郑谷是乾宁元年的状元；孙皓是孙烨的族弟；秦易安是武学第一期的学员，战功赫赫。 特别是秦易安，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因家庭困难，交不起学费的穷学生，成为了朝中有名的儒将。要知道秦易安才31岁，又是寒门子弟，没什么背景！ 钱镠并不知道朝廷派出了一个强大的阵容，同样李晔也不知道钱镠打算强行占据越州和衢州。 不过钱镠最后的隐忍，也让敬翔的计划失败了。 。。。。。。 “预备，放！” 随着初春到来，积雪融化，忍了几个月的刘奎终于忍不住了。 在镇州城外，刘奎集中了48门天策炮和12门神机炮，这样的阵仗，足够拿下一座坚城了，显然镇州并不在这坚城之列。 能让刘奎不惜兴师动众，集结了48门天策炮和12神机炮，可见其对于王镕是有多恨。 仅凭48门天策炮就可以把镇州的城墙摧毁，城中的成德军也看到了朝廷大军的阵仗，但看到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敢出城偷袭？ 随着一枚枚石弹飞向空中，很快镇州城内的军民便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仿佛是地龙翻身一般，一时间待在房中的众人就纷纷跑了出来。 听到远处的尖叫声和那源源不断的重击声，很多人都望向城墙方向，当看到那高大的城墙时，很多人都惊呆了。 之前看上去还很雄伟的城墙，此时可以说是面目全非，那威武的城楼已经塌了一大半，高大的城墙也是这缺一块，那缺一块，就像是被什么巨兽啃了一部分。 而罪魁祸首，城中的人也看到了。 是一枚枚巨大的石头，划破天际而来，即便是高大的城墙，在这样的巨石撞击下，也得撞出一个大洞。至于靠近城墙的那些民宅，就遭了无妄之灾。 而在镇州城外，看到那高大的镇州城，在朝廷这种天策炮的攻击下，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形同虚设，作为此次领兵而来的李思敬心中咋舌不已。 此次夏绥、天德联军，是由天德军节度使李思敬指挥，李思恭因为身体不好，不便远行。 在之前，李思恭和李思敬兄弟还是有些想法的，毕竟看上去如今的党项一族兵强马壮。外有李思恭和李思敬掌控夏绥、天德两镇，内有李思谏这个兵部侍郎，自然滋生了李氏兄弟的野心。 可看到朝廷禁军这么快攻下大半个成德镇，眼前的镇州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李思敬心里也有些发毛。 他可见识过禁军骑兵的强大，这要真的割据自立，他们党项可以打过朝廷禁军吗？ 想到这里，他便策马来到刘奎面前，“启禀都统，既然城门已破，在下愿意领兵攻入城中，取贼子的首级献给都统。” 刘奎点了点头，“不急，把之前囤积的石弹都用完再说！来人！” “末将在！” “让人给城中射信，若是有人愿意拿王镕及回纥王氏一族的人头出城投降，本都统保举他继任节度使并封爵！ 若是明日这个时候，看不到王镕的人头，本都统将下令屠掉整个成德军！” 屠成德军？ 那是不可能的，刘奎只是想用这招逼成德军内乱而已。既然已经胜券在握，他也想看看，王镕的那些手下在生死关头会怎么做？ 第596章 镇州破(二) “好生歹毒！” 看到从城外射进来的一封书信上的内容，王镕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继任节度使！ 想来这个诱惑，很多人都抵制不住。 那可是节度使，谁能抵制得住？ “节帅，这封书信城中很多将领都收到了，现在城内人心惶惶，节帅还得早做打算！”成德大将梁公儒苦口婆心地劝道。 “早做打算？难道让本王放弃我王氏传承多年的节度使不成？”王镕脸色不善道，“还有，本王现在是赵王，不要叫本王节帅！” 梁公儒还想开口，看到王镕如此迷恋赵王和节度使的位置，他也很无奈。 之前王镕打算以归附伪梁为要挟，逼迫朝廷册封其为赵王的时候，他便反对。但是王镕眼馋赵王的爵位，加上判官周式与朱温有旧，也极力劝说王镕接受伪梁的册封。 可他们都没想到朝廷的反应这么激烈，而且速度很快。 本来横海军还是他们的盟友，结果几天内就被击败，卢彦威就被部下所杀，横海军所辖几州尽皆被朝廷接管。 他们成德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数万大军被击败，现在更是退守镇州。 “节帅，回头吧，只要节帅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朝廷不会为难节帅及家人的！”梁公儒有些忍不住，再劝了一句。 “此事修得再提！” 听到又有人劝自己放弃这节度使职位，王镕就一脸不满。 梁公儒其实很想说，现在已经守不住了。朝廷大军的进攻太猛了，高大的城墙都被砸的支离破碎，已经没多人愿意去守城墙。 之所以朝廷军队现在不攻入镇州，就是想让成德军内部自相残杀。 若是现在王镕可以出城投降，或许还能保住一命，但若是执迷不悟，可能等来的就是身死，甚至整个族人被诛。 要知道，他的手下可有不少人建议他杀掉王镕，然后自领这个节度使。可是他效忠王家多年，让他干出这样的事，他是干不出来。 可是他干不出来，却有人干得出来。 既然朝廷大军攻陷镇州已经成定局，一些有野心的将领就开始行动了。 当天晚上，数千人分成几拨杀向了‘赵王府’。 虽然王镕早做有准备，但他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还真敢对自己下手。 于是这天晚上，镇州城内火光满天，到处都是喊杀声，本来没有掺和叛乱的士兵也都被牵连进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城外欣赏城内的火光，一点也没有加入其中的意思。 直到天亮，城内传来消息，昨晚叛乱的那些士兵都被王镕下令诛杀了。 对于王镕能平定叛乱，刘奎也有些惊讶，可见王氏一族在镇州的影响力，即便是这样都没能推翻王氏一族。 既然城内的叛军指望不上了，那么只能靠自己了！ “传令下去，进城！” 刘奎拔出腰间的配剑，对着镇州方向，大声吩咐道。 随着刘奎一声令下，数万朝廷大军开始杀入镇州城内。 而对于朝廷大军的杀入，城内的成德军无力抵抗，到处都是缺口，根本挡不住。而经过一夜激战的成德军，早已精疲力竭，看到朝廷大军杀来，纷纷放下武器，选择了投降。 坚持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当朝廷军队杀到‘赵王府’的时候，王镕选择了自杀，而不是投降，这倒是出乎了刘奎的预料。 不过随着镇州城的告破、王镕的自杀，成德军的叛乱也宣布告一段落。 成德军的叛乱被镇压，倒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廷虽然没能平定宣武，但短短大半年的时候，先后平定魏博、横海、河阳和成德四镇。 虽然澶州还在罗绍威的控制中，但随着成德军被平定，朝廷便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朱温了。 同时，成德军被平定，还震慑了义武军王处存和卢龙李匡俦。本来还有些小心思的二人，也都放下了那些小心思，王处存更是派出一万军队加入朝廷平定宣武的作战中。 在成德被平定的同时，南线的山南东道也取得了进展。左天策军指挥使王彦章率领一个厢的左天策军以及一万州兵，在邓州以北大败两万宣武军，并收复了邓州。 随着邓州的收复，山南东道的局势得到不小的改变。虽然短时间还无法击败葛从周，收复山南东道，但邓州的收复以及援兵的抵达，也让襄州的压力骤减。 反倒是葛从周现在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应对邓州的朝廷援军。 。。。。。。 “兄长，这样下去不行啊！朝廷如今援军赶到，我们面临的压力变大了不少，若是没有援兵，我们很难一举击败山南东道的朝廷军队。” 襄阳城外，刚刚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将击败的张归霸，信心有些动摇。 “圣上那边还没有派援军来的意思吗？”看着远处的襄州城，葛从周神色凝重。 “没有，听说现在圣上都不管事情了，整天跟那些后妃厮混，军政大事都交给了博王朱友文、知枢密院事敬翔等人。 现在我大梁军队都在义滑和宣武境内防备唐军主力，根本没有援兵可派！ 说白了，就是不相信我们！”张归霸不满道。 “就算是要防备朝。。。唐军，也不至于五万军队也抽不出来，只要再给我五万军队，为兄就能拿下襄州。”葛从周很是不解，他不信如今的大梁拿不出五万军队。 “那现在怎么办？这么拖下去，对我们很不利，据说长安那边从河西调回了一支禁军，这样下去，唐军的实力又会被加强。 早知道这样，圣上当初为什么要称帝。不称帝，起码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现在这么一来，长安那边肯定会跟我们不死不休。”张归霸抱怨道。 虽然他们都知道朱温不甘心做个梁王，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称帝。如今大唐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现在称帝，就连宣武内部就有很多人不赞同，没见丁会就直接转投长安。 “慎言！”葛从周自然知道为什么汴州那边不相信自己，但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为兄马上写一封书信，你派人送到汴州，务必想办法亲自交到圣上的手中。” 第597章 河西之变(一) “圣上还没起来吗？” 伪梁皇宫外，敬翔着急地等待着，来回转悠了几次，看到进去汇报的宦官，连忙走了过去询问。 紫衣宦官摇了摇头，“平阳郡侯，圣上正在休息，要不你过了午时再过来吧，或许那个时候圣上已经起来了。” “午时？”敬翔一愣，“圣上昨日什么时候歇息的？” “今日寅时。” 听到这才睡两个来时辰，敬翔也有些惊讶，“圣上怎么歇息的这么晚？” “平阳郡侯，这些就不是咱家可以跟你说的了，若是郡侯想要见圣上，还是午时之后过来吧！” 对于敬翔的追问，紫衣宦官神色有些不悦，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敬翔一愣，看到已经转身离去的宦官，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就在敬翔无奈的离去之后，朱友文则是径直进入伪梁皇宫，根本没有通报的意思。 如今的朱友文可是大权在握，寻常的宦官哪里敢得罪。 朱友文来到由梁王府扩建而来的皇宫，朱温则是在御花园跟一众妃嫔嬉戏，其中就有他的妻子王氏。可他并没有一丝恼怒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朱温面前。 “父王！” 朱温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义子朱友文，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博王，你怎么这么早就赶来了？不会是舍不得娇妻吧！” 朱温好不避讳的打趣着自己的义子，说着还拍了一下吴氏的翘臀。这哪里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而是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寻欢作乐。 “父王，葛节度使派人送来一封信件，说是要交给父王亲启。儿臣想到可能是跟山南东道的战事有关，不敢怠慢，便亲自呈给父王。”最终，葛从周派的人还是没能把信亲自交给朱温，而是让朱友文代为转交。 之所以朱友文要帮葛从周，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朱友文需要在军方拥有自己的支持者。 随着朱友裕被长安那边处死，朱友让叛投大唐，朱友文的竞争者就只剩下朱友恭了。 而朱友恭目前是武宁军节度使，手握兵权，这是朱友文欠缺的。 但是庞师古、牛存节等人则是不愿与他靠的太近，于是他只有把目光看向备受排挤的葛从周。不求对方立即投靠自己，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示好就行了。 “葛从周？山南东道那边出什么事了？” 朱温脸色有些不太高兴，然后伸出右手索要书信，朱友文连忙双手呈了过去。 朱温接过看了之后，脸色有些不悦，“这个葛从周，朕看他是故意保存实力，一个不知名的小将就能击败他几万大军，还想让本王给他增兵，想的倒是挺美。” “父王，儿臣觉得战事重要，葛节度使毕竟在作战上有些能力，若是能击败唐军，占领山南东道对于大梁也是好事。”朱友文低声劝道，说完还给妻子打了打眼神。 王氏顿时领会，“陛下，友文说的是。友文现在辛辛苦苦为陛下打理一切，都在为陛下着想。。。” 朱温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朕答应就是。不过五万大军太多，就从忠武境内抽调三万军队给葛从周，告诉他，若是三个月内无法拿下襄州，让他提头来见！” 三个月拿下襄州？朱友文顿时大急，可这个时候灼灼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朱温的怀里，开始撒着娇。 美人在怀，朱温也没空搭理朱友文了。 看到灼灼坏自己的事，朱友文眼中闪过一丝愠色，没想到这个贱人居然跟自己作对。 可朱温这样子，肯定不会搭理他了，没有办法的朱友文只能作罢。 而葛从周那边，得知朱温只答应给自己三万团结兵的时候，也有些失望。不过得知若不是朱友文的相劝，连这三万团结兵可能都没有。 对于朱友文的示好，葛从周心知肚明，但他不会因为这个事就倒向朱友文。 如今朱温正值壮年，在朱温嫡子还年幼的时候，过早的表态有些不妥。 但朱友文这次的示好，他却是记在心中。 随着有了三万大军的支持，虽然只是三万团结兵，但葛从周手上可用兵力增加，面对两路唐军的压力小了很多。 由于有了这三万援兵，葛从周在山南东道又恢复了攻势；与此同时，庞师古也率领八万大军渡过黄河，攻入魏博，以澶州为大本营，击败了左神武军，占领了卫州和博州，并包围了魏州。 世人都认为，随着成德的俯首和邓州被唐军收复，梁军会陷入被动，没想到反倒是梁军发起了两场攻势。 但就在这个时候，唐梁的战局又起了一些变化。 乾宁七年三月，淄青节度使崔安潜指挥淄青、横海、天平朱瑄旧部共八万大军，在兖州城外大败朱友恭。 梁军折损六万大军，朱友恭带着残部退回徐州，兖州之围瞬解。 而在这个时候，龙治率领的右神武军也从凉州赶回，并且于三月十七抵达了洛阳城。 随着左神武军的抵达，郑从谠便准备一举拿下郑州，兵逼汴州，直捣伪梁的都城。 。。。。。。 安西大都护府，凉州都督府，土门镇。 土门镇人并不多，但却是一个军事重镇，编制为上镇，驻扎着800名将士，下辖三个营。 凉州都督府作为中都督府，而且又是如今安西大都护府的驻地，所以附近是大军云集。 不过在右神武军调回后，凉州都督府的兵力就少了很多。虽然左神策军移驻凉州，并且还把前厢、中厢和后厢驻扎在凉州，但赶之前，兵力还是薄弱了一些，对周围游牧部落的威慑力小了很多。 作为凉州都督府下几十个大大小小军镇之一的土门镇，对于这种变化最为敏感。 “校尉，又有一支商队过来了，希望没有被马匪骚扰。”一个队正看着远处一个慢慢朝着土门镇而来的商队，笑着道。 随着右神武军调走，马匪袭击商旅的次数就多了，而且多在昌松都督府附近，凉州都督府也不好管理。 这几天，从土门镇经过的商旅没少反应过这事，但这个事土门镇也解决不了。虽说昌松都督府是下都督府，但也是直接归安西大都护府管理的，而其是六谷部负责的，就连安西大都护府也无法对昌松都督府做到有效的管理。 这意味着昌松都督府的独立性很强，土门镇就算知道昌松都督府附近有马匪出现，也没法出兵去围剿。 第598章 河西之变(二) “校尉，有点不对劲！” 在城外的那个商队靠近后，城门上的队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支商队的队形凌乱，而且整个商队的人也都惊慌无比，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般。 “准备好，随时点燃狼烟！” 常虎神色一凝，把放在手上的头盔戴在头上，固定好，右手放在横刀的刀柄上。 城楼上和城门处的士兵也发现了不对劲，暗暗保持着戒备。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地开始了颤抖，饶是经历过不少大战的这些边军士兵，感觉到震动的大地，也都紧张起来。 突然，远处的山坡突然出现一丝黑影，不一会儿，这些黑影就变成了一匹匹战马，而在战马身上却是有士兵的身影。 这不可能是禁军，兰州的军队也不可能一点招呼都不打就会来这里。 “敌袭！敌袭！快关城门！”队正着急地大喊道。 “先别关城门，让那些商队的人先进城！”常虎打断道。 “校尉！” “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常虎的话还没说完，那些商队的人突然从马背上拔出武器，这个时候，商队的人距离城门也就几十步，城门处的士兵也看清了那些商队人的面孔，哪里是商队，分明就是部落的骑兵。 “快放箭！” 看到自己打发散心想要救下的商队成员居然是敌人假扮的，常虎脸色很是难看，连忙下令城楼上的士兵放箭掩护城门的士兵进城。 虽然边军的装备不如禁军，但是每个士兵除了配备一套弩，还有一副弓。 弩在防守的时候效果较好，而弓进攻更有优势。 除了弓弩之外，其他的武器装备，就跟禁军差距很大，士兵大多配备横刀，马槊、陌刀等很少，甚至后者很多边军根本不配备。 就连盔甲上，也无法做到禁军士兵那样基本把全身覆盖，边军的盔甲只能护住要害部位，其他地方还是皮甲。 随着百十发利箭射出，装作商队的敌军不少中箭倒地，看到没能得逞，剩下的人则是狼狈地朝着后方退去，远离土门镇唐军弓箭的射程。 趁着这个机会，城门口的士兵连忙把城门关上，从里面堵上。 “快，击鼓！放狼烟！” 常虎连忙吩咐道。 随着常虎的命令，在不远处的烽火台上，滚滚狼烟袅袅升起，沉闷的鼓声也随即响起，本来还在训练或者休息的土门镇士兵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快速穿上盔甲和拿好武器，然后集结。 而城中的商旅、百姓等也都如临大敌，开始收拾东西，回屋躲避。 土门镇是一处上镇，自从六谷部归顺以来，从兰州而来的商队基本都从土门镇经过。 从这里到凉州城只有一百三十里的路程，以商队的速度，正常情况下两天就可以到。 所以这里也比较繁荣，最初这里只有不过几十户人，而且多是吐蕃、温末、回鹘等杂居。现在这里有着数百户，人口数千，加上这里有着八百边军，在凉州下辖的军镇中，繁华程度和人口也都排在前列的。 随着狼烟点燃、军队集结完毕，一个穿着明光铠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其身边还跟了一群官兵，那是土门镇的正副镇将，常虎的顶头上司。 “常校尉，怎么回事？” 土门镇镇将来到城楼上当即问道。 “回镇将，很有可能六谷部叛唐了！”说着常虎就指了指远处那支逐渐显现身影的骑兵。 在土门镇将士集结的时候，城外来者不善的军队距离城墙已经不到三百步，正好在土门镇弓弩的射程之外。 “这起码有六七千骑兵吧？”旁边的副镇将吞了吞口水道。 “这六谷部的人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要造反不成？就凭他那四万军队？”旁边一个校尉迟疑道。 “四万军队可不少了。右神武军调回去平定宣武的叛乱，河西的禁军就剩下左神策军，不一定能震慑这些游牧民族。 恐怕叛乱的不止六谷部，以他们的风格，不至于有这么冒险。”镇将分析道。 “镇将的意思他们还有依仗？” “镇将，不会是甘州回鹘吧？”常虎在安西大都护府也待了有几年，自然知道河西目前的情况。 在众人的注视下，镇将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只有甘州回鹘跟六谷部联合，六谷部才敢作乱，否则六谷部不会这么贸然出兵的。 若真的是这样，我们可能就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了，很有可能短时间我们这里没有援兵。 土门镇还有多少粮食？” “够整个土门镇食用半年！” “半年？应该够了！我们不会苦守那么久的，除非是六谷部舍得投入上万人来攻打我们，否则他们是打不进来的。 吩咐下去，把城中的老幼妇孺集结起来，还有严查城中的生人，以防有六谷部的细作混入其中。”镇将当即吩咐道。 这名镇将是从右天策军出来的，当初他只是一名校尉。不过他不是武学出身，也不是权宦子弟，在军中没有后台，本身能力也算不上多出众，在禁军内晋升困难。 所以他最后选择退出禁军，申请调入了边军，因为去边军可以升整整一级。所以他就从一个禁军校尉，变成了边军的一名上镇将， 当然，这个上镇将的军饷不如禁军的都将，但要比禁军的校尉高点。而且土门镇处于商路要道，油水不少，所以他也没后悔。 还好他才担任镇将不久，血性还没有磨去，而且之前一直随着右天策军四处征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别看城外的六谷部军队几千人，但只要没有攻城器械，没有十倍的军队，六谷部别想攻进来，他自然不惧。 或许，要是守住土门镇，战后还能得到晋升也不是不可能。 吩咐完，镇将便下了城楼，因为城外的六谷部军队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不过也很正常，偷袭失败，靠骑兵来攻城？ 因此，在偷袭失败后，城外的几千骑兵便放弃了进攻，而是在距离土门镇两里之外开始下马休息，并且分兵堵住了土门镇的另外一个城门。 对于六谷部的包围，镇将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也没出城逃跑的想法。他可不傻，在城里待着还有机会活下去，出城逃跑，他可不敢确定就能跑得过六谷部的骑兵。 而且当了逃兵，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虽然土门镇被六谷部包围，但靠着狼烟，土门镇已经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由于土门镇距离凉州城不远，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凉州城便得知了土门镇传来的紧急军情。 不过安西大都护府这边却没有立即派兵增援，因为这两天之内，甘州、肃州、凉州、兰州等下辖的军镇，大多都点燃了狼烟，一时间河西狼烟四起。 正如土门镇镇将所猜，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叛乱。 第599章 倒霉的吉王府 清晨，一匹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进入了长安城。 不知情的都还以为是前线又打了败仗，可知道点的却是知道这个信使不是从东边来，而是从西边来的，所以说是西边发生了大事，而不是东边。 朝中大臣并不是都知情，不过在信使进入大明宫后。不到两个时辰，朝中三品以上大员、枢密院和兵部的各司郎中以上官员也都被召进了大明宫。 而随着这些人几个时辰后从大明宫离开，消息也随之传开。 六谷部和甘州回鹘叛乱，安西大都护府告急！ 此事传出，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认为如今是多事之秋。 而且这个事情很像当初的安史之乱。 当时安禄山作乱，大唐驻扎在边关的精锐大多抽调回来平叛，导致边关兵力薄弱，随后被吐蕃占领。 如今也是这个情况，朝廷平定伪梁的叛乱，也把边关的兵力抽调了不少。 不过好在没有抽调完，只有右神武军被抽调，而左神策军还驻扎在凉州等地。 除此之外，还有安西大都护府下面各都督府和各州的兵力还在，还有归义军。 虽然六谷部联合甘州回鹘以及一些小部落作乱，但安西大都护府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看似河西危急，但还没有到朝廷必须要跟朱温议和、调兵回去平叛额地步。 不过即便如此，朝廷还是下令从灵武、夏绥各抽调五千骑兵，又从关内道、四川道和山南西道各抽调六千步骑，以左监门卫将军薛阿檀率领增援安西大都护府。 就在枢密院和兵部忙着调兵遣将的时候，宗正卿嗣薛王李知柔带着宗正寺的官员来到了吉王府。 原因很简单，吉王李保的长子迎娶了甘州回鹘的‘公主’阿扎青。如今甘州回鹘叛唐，这个甘州回鹘的‘公主’自然有些敏感。 而李知柔来吉王府的原因就是想劝说吉王李保说服其长子休了阿扎青。 虽说罪不及阿扎青，而且阿扎青真实的身份不过是甘州回鹘特勤的孙女，根本就不是甘州回鹘王室的公主。 但其顶着一个公主的头衔，宗室也对吉王府长子迎娶叛逆之女颇有微词。如今吉王府的地位很尴尬，虽说圣上没打算把吉王往死里整，但若是吉王府这边不低调点，很容易被人针对。 毕竟吉王曾经犯上作乱过，要是有人旧事重提，难保圣上突然心生怨恨。 虽说这样对阿扎青这个女子有些不公平，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李知柔这么做也只是想保住吉王府而已。 由于之前的事，吉王在朝中很低调，除了重大节日会出现外，其他时候基本都在吉王府内。而当初看好其的那些官员，不是被杀，就是被贬，或者撇清关系，所以吉王在朝中的消息比较闭塞，对于李知柔突然上访，也有些意外。 “小王李保，见过皇叔祖！”得知李知柔来访，吉王手忙脚乱的迎了出来。 跟随前来的，还有吉王妃以及其长子和‘回鹘公主’阿扎青。 李知柔看了一眼阿扎青，心里也不禁叹气，嘴上则是认真道，“吉王不必多礼，本王来此，是有正事与吉王商量。” 吉王一愣，这才看到李知柔身后穿着宗正寺官服的官员。他也很疑惑，心想自己这段时间也没干啥啊，这么低调，虽说骂了几句那个七皇弟，但也不至于宗正寺卿的李知柔亲自上门吧？ 他又不是第一次那大明宫那位了。 虽说不明白，但吉王还是很客气地说道，“皇叔祖请吩咐，小王定会服从。” 说着吉王便邀请李知柔坐下，他则是知趣地坐在下首，而不是跟李知柔并坐在上首。 “唉！” 李知柔看着多灾多难的吉王府众人，叹了口气。 吉王心里猛地跳了一下，难道真不是好事？ “敢问皇叔祖，到底是何事？难道圣上他。。。。” 吉王还未说完，李知柔就瞪了一眼对方，打断对方的话，“不是圣上那边，而是甘州回鹘联合六谷部叛乱了，此时他们的大军正在攻打安西大都护府。” “什么？” 发出这惊呼的不是吉王，也不是吉王妃，而是阿扎青，脸上充满了惊讶。 “皇叔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吉王看了那个儿媳，然后追问着李知柔。 “应该是几日前了，今日凌晨八百里家里刚把消息送进大明宫。”李知柔一说完，阿扎青身子踉跄了一下，旁边的吉王长子连忙扶住对方。 “怎么会这样？”阿扎青喃喃道。 “皇叔祖，那您来这是？”吉王脸上终于不淡定了。 李知柔解释道，“圣上倒是没说处置阿扎青，不过宗室中有不少人都在非议此时，覃王李嗣周等人都建议把阿扎青从族谱除名。本王此次前来，只是提醒吉王一声，圣上虽然对此事没作评论，但却对甘州回鹘和六谷部叛乱的事很生气。 怎么做，吉王好生考虑一下，如今的吉王府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叮嘱了一番后，李知柔婉拒了吉王的挽留，直接回了宗正寺。待李知柔一走，吉王便对阿扎青大发雷霆。 “来人，把这个扫把星带下去好生看管，从今天起不能离开别院。” “父王，这跟青儿没关系啊！她又没有参与叛乱。。。。”吉王长子连忙求情道。 “知道什么？你也给我滚回别院，从今天起，不能离开王府半步！”说完，便拂袖而去，而吉王妃则是连忙跟了上去。 “殿下，殿下。。。。”吉王妃着急地呼喊道。 “叫什么？难道你也想为那个扫把星求情？”吉王没好气道。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李晔故意的，知道甘州回鹘会叛乱，然后有借口收拾他。 “不是，殿下。难道殿下忘了皇叔祖的提醒？这个时候责怪青儿是小事，主要还是殿下的态度。”吉王妃连忙道。 “王妃的意思是？”吉王有些不解。 “进宫啊！殿下必须尽快入宫请罪，否则真的等那些跟殿下有怨的宗室以及大臣提及此事，难保圣上不会大发雷霆。” “王妃说的是，快去准备一下，告诉一下府外的锦衣卫，本王要进宫！” 当天晚上，吉王就带着吉王妃入了大明宫请罪。而知道此事的人，还都纳闷吉王的反应怎么这么快，但得知宗正卿李知柔去过吉王府后，便恍然大悟了。 第601章 应对 长安那边已经下令向河西增派援军，但是消息要想传到凉州，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大军抵达就得更久了。 安西大都护府统治的地方太大了，西至玉门关，东接关内道，长达数千里。 不过在这么大的地方，唐军驻扎的人数就显得有些苍白了，特别是在右神武军调走之后。 此时安西大都护府总共有2.5万禁军、2万边军、1万州兵、3万人的归义军，总共8.5万军队。 不过除此之外，安西大都护府还有权征召辖区内的各部落战士，这起码就有四五万人。 但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兵力太过分散，而且战力参差不齐。 河西走廊的部落，大多叛乱了，安西大都护府只能从归顺较早的河湟地区以及兰州、渭州等地的部落抽调。 而且整个安西大都护府被叛乱分为了三块。 叛军以甘州回鹘和六谷部为主，加上那些小部落，总兵力可以达到十几万，毕竟甘州回鹘和六谷部加起来就有十来万。 甘州回鹘虽然几年前遭到了重创，但不时出击祁连山以南的吐蕃各部，实力也有所恢复，带甲之士也有了六万人。 不过甘州回鹘和六谷部的实力差距却是缩小很多，因为六谷部之前就没有跟大唐交恶，所以没什么损失，反而因为实力强大攻略其他吐蕃部落、掠夺了不少人口，同时也吸引了不少小部落前来投奔，带甲之士达到了五万人。 要是加上沙州回鹘，以及河西走廊其他回鹘、温末、吐蕃等小部落，兵力可能达到十五万之多。 叛军也知道目前安西大都护府的情况，为了不因为分账不均等问题，凉州及以东的唐军交给六谷部负责，甘州、肃州以及归义军等地交给了甘州回鹘。 不过考虑到六谷部除了要攻打凉州，还要肩负阻挡唐军的驰援，所以甘州回鹘还派出了一万人增援六谷部，算是作为双边结盟的诚意。 此时，凉州的安西大都护府，一众文武官员云集，一个个神色凝重。 因为在几个时辰前，凉州城外就出现了大量的敌军，看数量起码有三四万人，可能更多，而且都是骑兵。 而凉州城内，之驻扎着左神策军的三个厢约1.5万人，除此之外还有五千驻兵。总共2万人，这就是凉州城目前全部的兵力。 “徐副都护，派出的传令兵情况如何了？” 张钧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安西大都护这个位置上平安的渡过，没想到这才两年而已，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 这个事倒也不能说是他的责任，谁能想到六谷部会和甘州回鹘联合，趁机作乱。 正好又碰到朝廷平定伪梁的时机，调走了右神武军，导致河西的兵力不足，不然也不至于会这样。 若是能平定此次叛乱，张钧自然无事，但若是平定不了，反而丢城失地，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回大都护，传令兵已经全部派出！”徐世仁沉声道。 在叛乱开始发生的时候，张钧当即下令那些中下军镇立即向周边的上镇或者县城、守捉城集结，以防被叛军各个击破。 上镇还有一定的防守能力，但是中镇和下镇却是够呛。 “甘肃都督府还是又没消息传来吗？”张钧问道。 对于凉州，他倒是不担心，但他担心甘肃都督府。 之前本来是左神策军驻扎在甘肃都督府，加上甘州和肃州本身的驻军，达到三万人，自然不惧。 但是随着右神武军调离，左神策军移驻凉州，甘肃都督府除了本地驻军，就只有左神策军的左厢驻扎，总兵力只有一万两千人。 其中甘州七千人，肃州五千人。 至于左神策军的右厢则是驻扎在沙州，主要是为了监督并掌控归义军。 归义军那边没什么问题，本身归义军便有三万大军，还有五千禁军，甘州回鹘不可能放着进的甘州和肃州不打，去攻打归义军的沙州和瓜州。 徐世仁摇了摇头，“没有！根据斥候的消息，甘州回鹘已经攻占了凉州与甘州之间的几个军镇，阻断了我们跟甘肃都督府的联系，我们的人无法打探到甘肃都督府那边的消息。” “可恶！没想到这甘州回鹘和六谷部突然作乱，当初就不该那么仁慈！”张钧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扶手上，脸色铁青。 “大都护，回鹘人和六谷部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待援军赶来，我们一定可以平定河西的叛乱！”一旁的副大都护尚广思起身说道。 “大都护，尚都护说的有道理，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一定可以平定叛乱的。回鹘人和六谷部在攻城上比较弱，我们又有利器相助，一定可以守住。”转任凉州都督府都督的万百川附和道。 由于左神策军主力移驻凉州，于是万百川和王建对调，由王建担任甘肃都督府都督，万百川担任凉州都督府都督。 其实两个都督府都是中都督府，位列正三品，比副大都护的从三品高半级。 不过地位却是不同！ 都督府都督的权力更大，而且是实职；而副大都护，手中无兵，没多大实权。 “对于凉州，本都护倒是不担心，凉州城内的粮草，这些年也囤积了不少，坚持一两年没什么问题。 本都护担心的是甘州，甘州人太少了，而且要面临甘州回鹘的主力，压力很大。”张钧担忧道。 “大都护，担心也用。现在凉州的情况，只能自保，此时出兵，正中敌人的下怀，还是固守待援为好。”徐世仁劝道。 张钧点了点头，目前也没太好的办法。相信信使已经到了长安，朝廷那边不可能没有应对措施，哪怕是调一支禁军回来，对于整个战局也有很大的帮助。 六谷部跟甘州回鹘比，底蕴还是差了点。六谷部到底是破落户组成的一个联盟，而甘州回鹘却是回鹘汗国的一支。 所以六谷部这边围住凉州城后，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而甘州回鹘那边在包围甘州后，第二天就发起了攻城。 甘州城内只有七千人，而城外却有五万叛军联军。 七千对五万，注定是一场苦战！ 第602章 死战(一) “马黑木特勤，本汗给你三万军队，给本汗拿下这甘州城！” “请大汗放心，马黑木一定拿下甘州城！” 看着这甘州城，药罗葛仁美的心思复杂。 上一次，他也差点拿下甘州城，但是最后因为唐军偷袭大马营草滩，不得不撤兵。 自那以后，甘州回鹘元气大伤，后面归义军内乱的时候，他选择了认怂，并跟唐人和亲，来换取喘息的时间。 唐人有卧薪尝胆的典故，他感觉他就是那个典故中的勾践。唐人强大又如何？难道还能比一百多年的盛唐时期还强不成？ 当时唐人也是现在这个局面，都不能守住河西，现在更守不住。 这个机会，他等了很久很久！ 只有拿下了甘州和肃州，汗国才能真正的强大，甚至称鼎河西走廊。 随着药罗葛仁美的一声令下，马黑木便带着三万大军朝着甘州城外而去。 虽然甘州回鹘不如唐人技艺精湛，但还是打造出了不少攻城器械，这就是他们拿下甘州城的底气。 相比于马黑木的意气风发，哈桑特勤则是有些担忧，有为汗国的未来担忧，也有对长安的孙女担忧。 相信他们进攻唐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唐人的朝廷那里，那样，作为汗国名义上的公主，对方的处境可想而知。 “哈桑特勤，你在担心你的明珠？”药罗葛仁美看着哈桑特勤那有些恍惚的神情，不禁笑着问道。 哈桑特勤闭口不语。 药罗葛仁美找了个不自在，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哈桑特勤，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孙女。如今汗国崛起近在咫尺，我们可要抓紧机会，必须在六谷部占领凉州之前拿下甘州。 这样吧，你带着本部兵马，本汗再让沙州回鹘出兵相助，把你的军队凑齐。肃州城内不过五千唐军，相信很容易拿下！” “臣领旨！” 哈桑特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接旨。 正如对方所说，只是一个孙女而已，跟汗国的基业相比，的确不足为道。而且在他们汗国中，女性地位并不高。 就在哈桑特勤这边集结部队开始朝着肃州而去的时候，马黑木指挥的大军已经都下了马，扛着或者推着攻城器械朝着甘州城的城门而去。 大战一触即发！ 看到开始攻城的回鹘大军，作为甘肃都督府的王建并没有害怕，而是沉着冷静，指挥部队开始反攻。 甘州作为甘肃都督府的驻地，同时也被防备甘州回鹘的重要城池，城墙早已经过加固，而且城内还有12门神机炮和大量的震天雷。 除此之外，弓弩、粮食这些也都备的很足，坚守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吧。 “预备，放！” 随着一声令下，城内的两千弩兵扣动了扳机，两千支离间如狂风暴雨般，落向了正在进攻的回鹘军身上。 一时间，数百名回鹘兵应声倒地，但更多的回鹘士兵叫嚷着冲向城墙，眼神无比狂热。 。。。。。。 “哈哈哈，果然是天助我也！看来上天注定，我大梁要代唐。” 得知甘州回鹘和六谷部叛乱，进攻安西大都护府，在自己大量皇宫里的朱温则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这甘州回鹘和六谷部这么一来，势必会牵制唐军那边不少精力。我们完全可以大肆散播谣言，把这个消息传的众人皆知，完全可以挫伤唐军的士气，到时候父王就可以直接率领大军直入长安。”朱友文连忙拍着马屁。 “友文说的有道理。古人都说，攻心为上，现在朕就给那小皇帝好好上一课！”朱温毫不遮掩自己内心的激动。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把事情办好！”朱友文保证道。 “嗯，你办事，朕放心。不像友恭，简直就是个废物！”提到朱友恭，朱温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兖州一战，他大梁军队在朱友恭的指挥下，被淄青击败，损兵折将六万余人，堪称开战以来最大的败仗。 好好的东线局势，被朱友恭一朝败坏。 朱友恭吃了败仗，消息传到汴州，经过朱友文的添油加醋，朱友恭这武宁军节度使一职差点被免去。 好在敬翔，还有朱友恭的妻子等人相劝，朱温这才没有真的下旨免去朱友恭的官职。不过这次败仗，也让朱友恭在朱温心中的印象变得很糟糕。 “陛下，微臣建议陛下可以上朝理政，如军大梁的局势不容乐观。。。。” 敬翔还未说完，朱友文便开口打断，“敬知事（知枢密院事），如今大梁局势大好，你这么说，是何居心？” 虽然朱友文知道敬翔是朱温的心腹，但敬翔在朝中老是跟他作对，他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博王，你蒙蔽圣听，才是真的居心不良！”敬翔一张脸气得通红地反驳道。 “吵什么？朕还没死呢？”朱温面露愠色，“平阳侯，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朱温还是决定听听敬翔怎么说。 “启奏陛下，如今我大梁看似进展顺利，还有六谷部、甘州回鹘相助，但是隐患依然很多。 庞节帅（即庞师古，现为天平军节度使）看似收复魏博近半土地，但唐军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大军对于魏州久攻不下，士气受损。 南线葛帅那边，也进展缓慢，呈僵局状态。 东线也因为兖州战败，导致唐军战局主动权。 最危险的是西线，唐军十余万精锐对郑州发起轮番攻击，所囤积粮草也被唐军奸细焚毁大半，余下的粮草不足一月所用。若是没有粮草补给，郑州很有可能坚持不住。 而居微臣所知，长安那边并没有打算从中原战场撤兵回援河西的意思。六谷部和甘州回鹘看似叛乱牵制了唐军的精力，但实则对我大梁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帮助。 。。。。。。 若是陛下继续沉迷女色，我大梁危矣！” 敬翔洋洋洒洒说了一刻钟，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任谁看也知道是忠臣。 朱温听完则是有些震惊，然后便看向朱友文，“博王到底怎么回事？” “父皇，他在说谎。。。。”朱友文连忙辩解道。 “郑州的事，是不是真的？牛存节那边是不是粮草快没了？为什么没派人送粮草过去？” 一连串的追问，让朱友文脸色苍白。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解释？那就是真有此事了？”朱温厉声道，“既然是博王你惹下的事，就由你带着军队押运粮草去郑州。若是粮草送不进郑州城，你就别回来了！” 第603章 死战(二) “美人，你怎么了？” 回到后宫，朱温便发现灼灼闷闷不乐，也不搭理他。 “哼！”灼灼把头扭过去，并没有回答。 “谁惹朕的美人生气了？说出来，朕去收拾他！”朱温连忙哄道。· “臣妾可不敢，现在臣妾都成了红颜祸水了，哪敢再侍奉陛下。陛下去找其他妃嫔吧，臣妾可不想被人当着误国的妖女。”灼灼置气道。 朱温一愣，显然对方是得知了之前敬翔说的那番话，至于是谁说的，他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朱友文。 就只有朱友文的嫌疑最大，刚才他可是把朱友文训斥了一番。 “是不是博王找你说什么了？平阳侯也不是刻意针对美人你，他只是劝朕不要沉迷于女色，朕觉得也没说错啊。”朱温连忙安慰着。 “陛下是没错，是臣妾错了。要是臣妾真的影响了大梁的社稷，臣妾一个弱女子，可担不起这个重任。 臣妾自问也没有干涉朝政，谁想到被人这么冠上一个大大的罪名！” 说着灼灼就开始小声哭泣起来，而看到灼灼的哭泣，朱温就急了，连忙把对方抱在怀里。 “美人，你就别生气了，朕知道你没有干涉朝政。这样吧，朕把敬翔赶出去汴州一段时间，为美人出气吧？” “陛下不可，若是朕把平阳侯赶出汴州，臣妾这罪名可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平阳侯乃陛下的肱股之臣，陛下岂可随意怪罪？”灼灼劝道。 朱温笑了笑，“还是美人明事理。” “对了，陛下，臣妾听说平阳侯新近丧偶，陛下可不赏赐一个女子给平阳侯为妻？也可以显示陛下对平阳侯的信任。”灼灼眼珠转了转说道。 “平阳侯丧偶了？朕怎么不知道？不过真的是这样，朕觉得的确有必要给平阳侯一个妻子。那美人可有合适的人选？”朱温笑着道。 “陛下，刘美人如何？” “刘美人？”朱温有些犹豫。 刘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时溥的遗孀之一。这也是个传奇女子，刘氏本是官宦家庭出身，父亲是蓝田令。 黄巢攻入长安后，她被黄巢的部将尚让抢了去。尚让死后，她曾一度沦为烟花女子，后来被时溥得到了，成了时溥的爱妾。 徐州被迫，刘氏侥幸逃得一命，就被朱温得到了，也算是深受喜爱。 不过喜新厌旧是大部分男人的毛病，朱温也是如此。但是想到把这样一个美人送给敬翔为妾，他也有些舍不得。 看到朱温犹豫，灼灼就不高兴了，嘟着嘴道，“陛下若是舍不得刘美人，干脆就把臣妾送出去算了，反正陛下也不宠爱臣妾了。” 朱温顿时大急，“美人别生气，朕把刘美人送走还不行吗？” “陛下，这刘美人年岁不小，但其却是陛下的女人，这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大臣为妾，岂不是可以让平阳侯对陛下感恩戴德？ 而且刘美人出了宫，也不是不能回来。若是陛下哪天觉得臣妾年老色衰了，也可以把她召进宫侍奉陛下。。。” 朱温心想也是，但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笑着道，“美人说笑了，朕可是宠美人都来不及呢。” 朱温好说歹说才把灼灼哄住，最后在朱温离去之后，灼灼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这一个哭，可是把几个人都给坑了。 先是朱友文，朱温肯定会认为是对方打的小报告，当然本来就是，这肯定会惹朱温不快； 其次，她趁机把碍眼的刘氏赶出了宫； 第三就是，用刘氏去恶心了敬翔。刘氏可不是贤良淑德、恪守妇道的女子，相信刘氏被赏赐给敬翔后，敬翔会有好日子过了。 至于朱温有没有看明白她的伎俩，那都不是多大的问题，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 “快，把天策炮搬上来！” 甘州，在回鹘人发起试探性进攻之后，才算是真正开始攻城了，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都拿了出来，显然是想一举攻破甘州。 若是让回鹘人的攻城器械靠近，甘州城显然就会面临极大地危险。没办法，王建动用了六门神机炮，就是为了摧毁那些大型攻城器械。 当然他也知道留一手的好处，所以没把十二门神机炮都给拿出来，而是只拿出一半使用，而且只是用来摧毁攻城器械。 甘州城还没到危机关头，他自然不会把全部的底牌暴露出来。 很快，便有几十人抬着六门天策炮来到城墙上，又有人抬了几箱炮弹上来。 城楼上的边军将士基本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见过倒是见过，但也只是远远一瞥。 由于神机炮是目前朝廷的秘密武器，河西因为战略缘故，甘肃都督府和凉州都督府装备有一部分，当然左神策军也装备了一部分用于取代天策炮。 神机炮是王建手中的底牌之一，十二门神机炮也都是专人使用。 没一会儿，六门神机炮便分散在城墙固定好，然后开始瞄准那些回鹘人推着前进的攻城器械。 先解决大的，再去解决小的！ “神机炮准备，瞄准回鹘人的攻城车，预备，放！” 。。。。。。 巴哈尔是一个回鹘的百户，原本只是个回鹘小部落的战士，后面整个部落被甘州回鹘给吞并。而他因为作战勇猛，摆脱了奴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汗国战士，现在更是升为百户。 摆脱了奴隶身份，他就可以娶妻生子。 在一年前，他跟着汗国的大军，翻过祁连山，袭击了一个有着一万多人口的吐蕃部落。 因为那一战，他升为了百户，同时还俘获了一个漂亮而且年轻的吐蕃女子。作为他的战利品，他就娶了这个吐蕃女子，就在一个月前，对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 若不是战事爆发，他可能现在还在帐篷里逗自己的儿子。那可是他的儿子啊，他巴哈尔的儿子啊，他终于又有儿子了。 虽然有些不舍，但这次作战，整个汗国大部分青壮年都出动了，连大汗都亲自领军，为的就是拿下眼前的甘州城。 巴哈尔因为作战勇猛，就被安排到第一批凭借攻城车攻城的队列之中。 他手下的人，举着盾牌，然后推着这沉重的攻城车。 这攻城车，跟甘州城的城墙相差无几，可见为了拿下甘州城，甘州回鹘可谓是蓄谋已久。 第604章 多事之秋 就在距离城墙还有一百步的时候，眼前唐人的城墙上传来几声巨响。那个声音让巴哈尔心里觉得有些慌，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想到家里的妻儿，他便抛弃了杂念，心中只有攻进城，抢了唐人的财富。 由于想着事，巴哈尔并没有发现在那几声巨响后，甘州城的城墙上升起了六团黑烟。 黑烟并不浓，别说巴哈尔，很多回鹘士兵都没有看到。他们也没把那个黑烟跟他们接下来的攻城联想起来，而是用力推着攻城车朝着城墙前进。 而在黑烟升起的同时，六个黑乎乎的家伙突然从城楼上飞了出去。 正在想事的巴哈尔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尖叫，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来，然后砸向了自己身边几步外的地方。 待距离靠近，他才发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个球状的模样。 他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不明白这个球状东西从哪里飞过来的，然后他就看见了让他此生难忘的场景。 那个球状的东西直接洞穿了第一个士兵的身躯，然后继续朝着后面飞去，足足飞出十几步才停下。 而这十几步的范围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甚至有人身子都只剩下半截。 就在他吃惊的时候，又有几声巨响响起。 。。。。。。 “大汗，唐人的防守薄弱，相信这次进攻一定可以攻上城墙！” 号角声响起后，看着那一万五千大军和大军中间的攻城器械，马黑木信心十足。 虽说他们回鹘人不擅长攻城，但也不得不去这么做。虽然他们的战士都是马背上的勇士，但骑在站马上可攻不进甘州城，所以纷纷下马，从骑兵改当步兵。 即便是不擅长攻城，但攻城不就是拿着武器，把人送上城墙，就行了吗？ 反正在马黑木看来，就是这样。 药罗葛仁美也点了点头，别说一万五千人攻城的阵仗看起来还是挺壮观的。之前的试探，也证实了城中的唐军防守能力并不强，即便是这次进攻无法攻进甘州城，也要趁机削弱城内唐军的实力。 就在两人满怀信心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几声巨响。 “什么声音？”药罗葛仁美皱眉道。 很快，他便看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入了正在进攻的汗国大军阵营中。 通过肉眼观察，他看见阵营中出现了一丝小混乱，但进攻的态势依然没有改变，他也就不以为意。 没过一会儿，又有几声巨响传来，那声音再次穿过上万人的喊杀声传到了位于后方的药罗葛仁美耳中，后者也再次看到那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不过相比于第一次，这一次那黑乎乎的东西就让人有些惊讶了，甚至恼怒。 因为在这次那黑乎乎的东西砸中了一辆攻城车，然后他就看见其中一辆攻城车倾斜起来，上面的士兵大部分都掉了下来。 巨响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即便是没能砸中攻城车，但也落入了密集的进攻阵型中。 几轮下来，已经有一辆攻城车彻底报废了，另外几辆也出现了损伤。 “那是什么东西？” 看到那飞出来的东西可以击毁攻城车，药罗葛仁美着急了。 整个汗国费时一年的时间，也就造出这些攻城车。因为汗国境内树木稀少，他们得从祁连山去看法拉回来制造，而且工匠这些，他们也很缺。 要是全部毁在这里，短时间也很难赶造出这么多，难道让汗国的士兵拿人命去填不成？ 一时间，旁边的甘州回鹘的一众贵族都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根本就没见过。 “会不会是投石机？臣听说唐人攻城的时候就喜欢用投石机攻城。” “投石机？为什么之前没得到任何消息？快点下令撤退！”药罗葛仁美着急道。 “大汗，现在根本没法撤。若是现在撤退，肯定会引发混乱，只能继续攻城。”马黑木硬着头皮道。 若是现在撤退，引发混乱是肯定的，而且都没靠近城墙就撤退，之前的死伤不是白费了？ 撤退无望，而在那‘投石机’的进攻下，还没等甘州回鹘的那些攻城车靠近城墙，都被炸毁。残骸就静静地躺在战场上，而看到这一切，药罗葛仁美心里在滴血。 虽然没有了大型的攻城器械，但回鹘人还有梯子。实在不行，还可以把武器或者尖锐的木头钉入城墙。 后者无疑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哪怕是这次进攻失败，下次也可以用。 但是也很费时，钉入这些‘台阶’，那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真当城墙上的守军看不见吗？ 最后，在付出了数千人伤亡的代价后，回鹘人的大军再次靠近了城墙，一个个回鹘士兵顺着梯子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下便开始攻城。 而迎接他们的滚石、镭木，还有金汁。 当然利箭肯定是少不了的，一场力量悬殊的攻防战再次打响。 。。。。。。 “陛下，兵部和枢密院商量后，决定出动右神威军，从沿着长江水路，进攻鄂州，端了逆贼杜洪的老巢。 此时杜洪的大军在襄州，鄂州、沔州、岳州势必空虚，若是能趁机攻占三州，杜洪大军势必士气大跌，对于山南东道的战局会有极大的帮助。” 再调一支禁军加入平定朱温的战局，可见朝廷为了平定朱温，那真是全力以赴了。就连如今河西，朝廷也没太多的精力去管。 北线和西线的战局处于僵持状态，短时间很难分出胜负，这个时候李嗣周便打算从实力最弱的南线着手。 虽然葛从周这个名将很难对付，但杜洪却是没那么难对付。本身杜洪就没彻底掌控武昌军，更别说其主力都跑到山南东道趁火打劫去了，趁他病要他命。 先把杜洪弄出局，然后再想办法收拾葛从周。 对于这个建议，李晔也很意动，就在他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李简却是走了进来，来到李晔耳边说了几句， 李晔脸色顿时大变，真是多事之秋，什么事都集中到一块了。 李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裴爱卿、覃王，杜洪的事可能要先放到一边，雷满已经接受了朱温的册封，打算起兵夺取江陵！” 第605章 将计就计 由于雷满勾结上了朱温，李晔只能暂时放弃进攻鄂州的想法，转而想办法解决雷满这个后患。 其实朝廷早就想解决雷满的，右神威军大将军石凌跟右神威军将军雷满的矛盾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 可正好遇到朝廷平定朱温，就把这事耽搁下来了。 “陛下，臣认为不妨将计就计，右神威军主力依然假装去袭击杜洪，让雷满留守江陵。 雷满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夺取江陵的机会，很有可能从朗州等地派出水师与其里应外合，夺取江陵。 而右神威军的主力在开出江陵府后，就直接杀向朗州。只要消灭了雷满手下的水师，便可直取澧朗二州。”李嗣周建议道。 李晔点了点头，“好一个将计就计，给东方逵和石凌传令，让他们就这么做，想办法把雷满的事情给解决了。” 至于雷满水师的问题，李晔、李嗣周和裴荣都没担心，因为有着十艘宁船，足以击沉雷满水师的战船。 几人都是见识过神机炮的威力，就连一般的城墙都不一定能挡住，木质木船就别说了。更别说神策大将军炮的威力更大。 “臣等遵旨！” 李嗣周和裴荣等人拱手后，便下去安排了。 就当李晔闭眼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延英殿外就传来嘈杂的声音，他正准备发怒的时候，还未等他睁开眼就闻到一股香气迎面扑来。 李晔睁开眼，发现是王慈，而在她身后则是神色慌张的西门君遂。 为了制衡张威，李晔启用了西门君遂，也是为了避免张氏在内侍省一家独大。 当然这不代表张威失势了。 张威依然是李晔非常信任的人，但有着西门君遂的存在，张威做事也就不像以前那么无所顾忌了，也收敛了一些。 看到西门君遂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李晔也有些不满，但看到眼前的倩影后，他便挥了挥手，示意西门君遂出去。 “陛下。。。”一阵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在李晔耳边响起。 “慈儿，你怎么来了？不知道朕在延英殿议事的时候，不要来打搅朕吗？”李晔这话看似责怪，但语气却没有责怪该有的严厉。 王慈吐了吐舌头，来到李晔的身边，双手放在李晔的肩上，开始轻轻地按捏起来，“陛下，臣妾知道错了。陛下操心国事也累了，臣妾给陛下捏捏肩膀吧！” “嗯！” 李晔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反而是舒服地享受着那双小手的按摩。这段时间，李晔一直无法做法彻底放松，因为前线的战事也有些波澜起伏，让他心一直悬着。 精神疲惫那是经常的事，就连晚上，李晔也没太多的心情放在寻欢作乐上。 “说吧，来找朕有什么事？” “谁说一定要有事才来找陛下，臣妾见陛下有些劳累，过来给陛下捏捏肩膀，放松一下。。。。。”王慈义正言辞道。 “啊！” 王慈还没说完，便突然尖叫起来，等她睁开眼，她已经坐在了李晔的大腿上，对方用着玩味的表情看着她。 “陛下，你这是干什么？”王慈弱弱道。 “平时也不见你来关心朕，现在突然就跑来关心？”李晔没好气道，“你是担心你的阿爷吧？” 王慈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陛下，听说阿爷他被回鹘人包围在甘州城。臣妾和家里人都很担心。。。” 李晔左手紧紧地抱着对方，右手捏着王慈那肉嘟嘟的小脸，笑着道，“你阿爷没事，甘州城就跟个乌龟壳似的，回鹘人短时间攻破不了的。” “可是臣妾听说回鹘人很多，所以臣妾有些担心。朝廷什么时候派兵去救阿爷他们？”王慈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很快就回去的，你就别担心了。” 李晔不是不想立即调禁军增援河西，但短时间哪里能调？ 而且要调军队，也是调右神策军和右天策军，或者其中一支，调其他禁军，根本不行。 而想要调这两支禁军任何一支，也需要中原的战场彻底倒向朝廷这边，他才敢调。 所以他便给郑从谠、李洪、刘奎等人下令，想办法攻克郑州或者击败庞师古。 。。。。。。 “大将军，如今雷满蠢蠢欲动，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留守江陵，确保江陵的安全才是重要的是事。” 长江上，右神威军的主力约两百多艘大小军舰正在顺流而下。 整个舰队的核心是那一艘艘长约数十丈的楼船，周围则是五牙战舰、宁船、海鹘船，最外围便是一艘艘体型不大、但却很灵活的游艇（此游艇非彼游艇，任务是联络、侦查）。 当然楼船并不是舰队的主力战舰，更多的是承担运输功能。 一艘楼船，可以搭载士兵和水手六七百人，还可以搭载大量的粮草等。 右神威军的主力战舰是五牙战舰和宁船：五牙战舰主要用于近战，而宁船则是用于远程攻击。 当然，楼船中也有用于作战的，有些楼船还搭载了天策炮。 其实以李晔的想法，是把宁船作为以后水师战舰的主力，承担作战功能。但是右神威军很多人都不了解宁船的威力，也不看好只有十艘，体型不大的宁船。 这次出征，也算是宁船的第一次实战。 若是能打出宁船的威风，右神威军上下对于宁船的态度才会有很大的改变。 “雷满这厮手上不过两千蛮兵，怕什么？只要消灭了他的水师，雷满不足为惧。”石凌冷冷地说道。 在江陵府，没人不知道他跟雷满的矛盾，双方也没少在公开场合针锋相对，两人的亲信部队也不止一次大打出手了。 许存有些惊讶，“大将军的意思是我们此去不去讨伐杜洪？” “攘外必先安内，杜洪不过一介乌合之众，若不是右龙武军和右羽林军被伪梁葛从周牵制住，他杜洪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攻下数州？”石凌不屑道。 “可大将军，雷满手下的水师可不弱，我们能把他们的水师击败吗？”许存担忧道。 就是因为有一支强大的水师，雷满才可以霸占澧朗二州，横行附近水域而无人能制。 第606章 荆江口水战(一) 荆江口，又名西江口、三江口。在今湖南岳阳市北，为洞庭湖入江处。 岳州就在荆江口附近，而岳州就是杜洪的老巢。 由于雷满已经决定接受朱温册封的荆王封号，所以便和杜洪私下商量，双方出动水师，在荆江口附近集合，伏击右神威军的水师。 其中雷满出动七千水师，杜洪出动三千水师。 毕竟，论水师实力，武昌军并不强，反倒是雷满以及掌控湖南的武安军节度使周岳有这个实力。 因为濒临水域面积广阔的洞庭湖，周围环境相对安定，利于水师的发展。 微风吹拂着湖面，湖面波光粼粼，不时有硕大的鲤鱼从水中跃出，然后又消失在了辽阔的湖中。 在岳州方向，两支庞大的舰队汇合在一起。 “吴刺史，朝廷的水师什么时候到？”雷彦恭问着眼前的岳州刺史吴讨。 吴讨乃是杜洪的心腹，现在为岳州刺史，同时这次武昌军全部的水师也都交给了吴讨指挥，可见杜洪对其的信任。 “根据我们的打探，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就可能抵达荆江口。”吴讨客气地回道。 “两个时辰？”年轻的雷彦恭笑了笑，“那后面就由武昌军的水师打头阵，待你们厮杀在一起的时候，我朗州的水师在从旁杀出，相信定能重创朝廷水师！” “雷刺史？我武昌军水师羸弱，恐怕不是朝廷水师的对手。”听到雷彦恭打算让自己的水师充当吸引朝廷水师的靶子，吴讨就有些不乐意。 “吴刺史，我们朗州水师才是这场水战的主力，若是我们去吸引朝廷水师，难道你们武昌军的水师可以击败朝廷水师不成。”一旁的朗州水师大将欧阳思不屑道。 吴讨的脸色很难看，加上朗州水师的态度坚决，为了大局，他最后只能选择让步。 商量好怎么打后，武昌军的水师便开始起航，大量衣衫不整的壮年男子跃上各式战船，然后待各就各位后，三千武昌军水师便扬帆起航，朝着荆江口驶去。 战场就定在荆江口，因为这里地方狭窄，朝廷水师的军舰周转不变，利于联军水师的偷袭。 待武昌军水师抵达荆江口的一个时辰后，一支庞大的舰队终于出现在了上游。 相比于那支庞大的舰队，武昌军的三千水师不到三十艘的战船感觉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婴孩一样。 不过水战，并不是战舰多就代表一切，朝廷水师组建时间尚短，哪里是他们这些驰骋长江水域多年的水师的对手。 即便是只有三千水师，但是想到附近还有朗州的七千水师埋伏着，吴讨就底气十足，便率领战舰朝着朝廷水师冲去。 而朝廷水师那边，派出了三十多艘战舰，以五牙战舰等为主，至于宁船则是一艘未派。 真当锦衣卫是吃素的？ 武昌军和朗州联合的事情早就被锦衣卫打听到了，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右神威军将计就计。 武昌军和朗州的水师联军想要消灭右神威军，右神威军何尝不想一举消灭这个两个后患。 就在荆江口的水战开始后不久，雷彦恭率领的七千水师也进入了战场范围，并朝着右神威军的侧翼杀了过去。 雷彦恭和欧阳思都在最中心的那艘楼船上，庞大的楼船虽然速度慢，但是依然紧跟着整个舰队，是整个朗州水师的核心。 面对他们朗州水师的杀出，雷彦恭发现朝廷水师在出现短暂的慌乱后，突然有六艘怪怪的战船出现在了朝廷水师的侧翼。 看着那有着数面船帆、速度很快的奇怪船只，雷彦恭便猜到这可能就是父亲在心中所说的宁船。 对于宁船，即便是他的父亲雷满也知之甚少。 从宁船建造完成服役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对于宁船，石凌严禁朗州兵靠近宁船的周围，而且这些宁船士兵的口音也多关中和蜀地。 鉴于谨慎起见，雷满在信中告诫他一定要小心提防这个宁船，前者一直觉得这个宁船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雷彦恭却是觉得自己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一种新式战船而已，就那吨位，能干什么？ 那船身黑乎乎的洞口是射箭用的吗？这么小吨位的船也就比海鹘船大点，跟楼船相比差了很多，难道就凭眼前这六艘宁船就能挡住自己的百艘战船不成？ 只见朝廷水师打的那六艘宁船陡然在湖面上划出一个圆弧，船尾洁白的水流显现出一道半圆的轨迹，以侧舷对着自己。 什么情况这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拦住自己？ 雷彦恭不禁一笑，就连欧阳思也觉得朝廷水师太过儿戏。 雷彦恭下令进攻，在朗州水师开始快速冲锋的时候，一声声雷鸣在战场上响起。 打雷了？ 听到那雷鸣声，雷彦恭下意识看向天空。可这万里无云的天气，怎么也不像是要下大雨的节奏啊！ “刺史你看，朝廷水师的船着火了！” 雷彦恭看向宁船的时候，发现那六艘宁船上方都升起了一丝黑烟。 真的着火了？ 虽然雷彦恭年轻，但不代表他就什么不知道。 这怎么看也有些不对劲，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前方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由于没太注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几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飞进了他的舰队。 “轰轰轰！” 不一会儿，几声巨响在他耳边响起。等他看向声音来源处的时候，整个人顿时目瞪口呆。 在他所在这艘楼船旁边的那艘楼船前面，坚硬的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出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而在他的前方，一艘速度很快的走舸突然就朝着前面倾斜了，显然是前面船底进水了。 “怎么回事？” 难道有水鬼在下面凿船？ 就在雷彦恭不解的时候，远处的那六艘宁船再次冒起火光和黑烟。 这次，雷彦恭看清楚了。 什么打雷？什么水鬼凿船？都不是！ 罪魁祸首就是那六艘宁船，因为那黑乎乎的东西就是从宁船上飞出来的。 想到这里，雷彦恭这才觉得有问题！ 第607章 荆江口海战(二) “打中了，打中了！” 看到第一轮齐射打中了，宁船上的右神威军官兵欢呼雀跃。 第一次齐射，只是试射。这些士兵都是经历过不少次训练的，都知道火炮的威力，也知道火炮的缺点，就是不太准。 所以都会先试射，然后有人记录数据，再根据数据调整设计角度，尽可能校准。 不过第一轮齐射，六艘船只射出来六枚炮弹，但就有两枚命中。倒不是这些士兵的技术好，而是朗州水师的舰队有些密集，运气好才能达到六中二的精准度。 “好了，准备第二轮射击，观察员注意记录好设计情况，随时调整射击角度。 传本指挥使命令，第二轮，六艘宁船右舷火炮全部开始射击，然后各船自由射击！” “清理炮膛！” “装药！” “填弹！” “预备，放！” 相比于第一轮射击，第二轮射击的规模更大。每艘宁船，每一侧各1门神策大将军炮和4门神机炮，侧翼5门火炮齐射的后坐力挺大的，就连整艘船都向后偏移了些许尺寸。 不过这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因为两种火炮后坐力最大的其实是神策大将军炮，神机炮的后坐力相对来说小了很多。 随着官兵们快速地清理炮膛、填装火药和炮弹，第二轮齐射正是开始，规模之大，让朗州水师那边惊呼声不断。 高速飞出的炮弹直接落向了朗州水师的舰队中，溅起大量洁白的水花，三十枚炮弹大部分都落空了，但依然有七八枚炮弹命中了敌船。 宁船的威力让朗州水师无比胆寒，看到己方的水师已经有了退缩的意思，欧阳思连忙劝道，“刺史，这个时候我们不能退，只有想办法靠近他们，打接舷战，这是我们的优势。” “对，靠上去！” 反应过来的雷彦恭连忙下令舰队起帆冲锋。随着战鼓声响起，雷彦恭的指挥官挂起了冲锋的旗帜，得到命令的整个舰队便纷纷加速冲向右神威军的舰队。 宁船的吨位并不是很大，而且主要任务是远程攻击，夺取水面的控制权，自然不会跟敌船打接舷战。 于是宁船指挥使江宏便下令六艘宁船分开，快速移动到朗州水师的侧翼，尽可能发挥宁船的优势。 江宏是武学第二批出来的学生，是个蜀地汉子，因为从小生活在江边，熟悉水性。后面担任过神机营的都将，在组建右神威军之后，就调到右神威军担任指挥使。 严格来说，右神威军很多将领都不熟悉水战，都是在组建右神威军之后，才开始学习。 整个右神威军，在水战上都是学生。 不过也不是没有不懂水战的人，例如这个副指挥使王师邈，也就是王师范的堂兄。 在王师范投降后，朝廷并没有让王师邈继续执掌莱州水师，而是派到了右神威军担任副指挥使。 同时又从右神威军调了一批将领去登莱水师任职。 看到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开炮的宁船，说实话王师邈也很震惊的。之前他对这种宁船并不是很了解，直到之前几次训练，见识过宁船的战力后，他才意识到这种新式宁船的威力。 王师邈在莱州水师多年，也算是熟悉海战。虽然现在被派到长江，跟一群内河水师打水战，也不会多不适应。 严格来说，目前右神威军水战的战法并不好，很多漏洞。 但是朗州水师被宁船打懵了，也有些乱。 就在这六艘宁船脱离战场的时候，朗州水师已经和右神威军短兵相接，两支水师撞在了一起。 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阵阵让人瘆得慌的‘吱吱’声此起彼伏，小点的船只直接被撞翻，大点但又不坚固的船只也被撞得船体断裂。 不时就能听见大量士兵落水的声音，而在头顶，则是‘呼呼’飞来飞去的利箭。 “传我命令，自由攻击！” 看着两支舰队发生接舷战已经不可避免，石凌直接下达了近战的命令！ 剩余四艘宁船也凭借身形小、速度快的优势，则是朝着朗州水师的战船中间飞驰而过。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荆江口就是喊杀声一片，还有那火炮轰鸣的声音不时响起。 这无疑是一场影响长江中游势力格局的水战！ 。。。。。。 就在荆江口水战爆发的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江陵，此时的气氛很是奇怪。 或许是觉得胜局已定，想到自己几天后可能就是荆王和荆南节度使，雷满就很激动。 就在水师主力离开江陵府的当天晚上，雷满就在府上大摆宴席，并把两千蛮兵都召集在府上吃吃喝喝。 这显然是违背军令的，值守的官兵曾阻拦过，但直接被这些蛮兵打了一顿。 而对于这个事，无论是节度使府，还是江陵府，都没有表态，仿佛当这件事没发生一般。 不过雷满手下也有人觉得不合适，认为这个太招摇了，再怎么也得等大局已定后再这样不迟。 但是雷满却觉得没什么，就算是江南节度使府和江陵府知道他有异心，如今右神威军主力离开了荆南，荆南的州兵也被抽调了一部分去山南东道，就算是朝廷想动他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 “将军，不好了，府外来了很多军队，已经把将军府给包围起来了！” “什么？”雷满吃惊地站了起来。 “将军，不会是我们的事被朝廷察觉了吧？”旁边有人猜测道。 “不可能，我们这么隐蔽，朝廷怎么可能知道的。”雷满十分自信，“让下面的人都拿起武器，本将军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是！” “我肚子怎么回事？不行，我想去茅房。” “我也有点，等等我一起！” 就在雷满这边带着人来到大门处的时候，他的手下便有人朝着茅房跑去，开始只有两三个，但后面越来越多，甚至出现几十个都捂着肚子跑向茅房。 若是只有一两个，那倒没什么。 但若是几十上百人都这样，这恐怕不是偶然吧？ 想到府外的大军，有人顿时觉得不妙，连忙跑去向雷满汇报。 第608章 荆门口水战(三) 来到府门前，整个府外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士兵包围，刀盾兵和长枪兵在前，后面还有弓弩手做着准备。 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即便是雷满的手下再彪悍，想要突破这道封锁，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钱都将，你这是什么意思？论职位，雷某人是右神威军将军，位列从三品。你不过是锦衣卫的一个都将，你这是想以下犯上吗？”雷满义正言辞地说道。 对于钱若愚，雷满自然知道，别的官员怕他，他可不怕。 钱若愚笑了笑，“雷将军，你可别给我钱某戴高帽子，钱某可是奉命行事。雷满，你勾结伪梁朱温，接受伪梁册封，密谋造反，还是老实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什么？” 雷满大惊，没想到他做的这么隐蔽，还是被朝廷发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雷某早就应该想到，朝廷就是无情无义之徒，利用完雷某就想过河拆桥。雷某人全是见识了。” 对于一介莽夫的雷满还能说的这么振振有理，钱若愚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雷将军的嘴倒是挺能说，可惜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就在这时，雷府内一个将领神色惊慌地跑了出来，来到雷满旁边，“将军，不好了。我们的勇士很多人都肚子不舒服。。。” 雷满眼睛睁得大大的，突然自己的肚子也出现翻江倒海的情况，然后愤怒地看向钱若愚，“姓钱的，你来阴的？” 钱若愚笑了笑，“雷将军，钱某的这个大礼如何？” 一时间，不止雷满，其身边不少人都下意识捂着肚子，脸上一阵痛苦的表情。 可以这么说，雷满的手下，基本都中招了，只要喝了酒的，只是轻重程度不同。 “卑鄙！”雷满指着钱若愚骂道。 “卑不卑鄙无所谓，只要能办好事就行。雷将军手下的蛮人勇士可不是善茬，为了让朝廷少损失点人，钱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知道这巴豆的滋味如何？雷将军要是忍不住，可以先去茅房。”钱若愚笑着道。 “姓钱的？怎么就你？东方逵和徐彦若那两个王八蛋呢？你们真的要跟雷某撕破脸吗？只要我们守住大门，你们别想攻进来。 等明天，雷某的援军到了，到时候你们都别想活。”虽然局势不利，但想到自己那一万水师，只要消灭了朝廷水师，拿下江陵也不成问题。 钱若愚笑道，“雷将军指的是你的朗州水师和逆贼杜洪的水师吗？” “你怎么知道？”雷满大惊道。 “雷将军忘了钱某任职的锦衣卫了？若是雷将军想要等你的水师来，钱某还是劝雷将军不要等了，他们来不了了。束手就擒吧！” “姓钱的，你别高兴地太早。有神威军的水师是什么情况，雷某人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击败朗州水师的。”雷满自信道。 不过雷满心里也有些虚，因为朝廷这边已经得知朗州水师和武昌军水师联合的事，这样的话，还能不能偷袭成功，可就不好说了。 其实不止他心虚，东方逵、徐彦若，还有眼前的钱若愚也很心虚。 因为右神威军毕竟是一支新组建的水师，经验不足，能都击败朗州和武昌军的水师联军，尚不得知。 当然，与其等着朗州水师打上门，还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能取得奇效。 虽然雷满这边的嘴很硬，奈何刚才太高兴，喝了不少被加了‘调料’的美酒，现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根本不受控制。 至于那些士兵，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往茅房跑！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拿不上台面，但却很好用，看到这些战斗力大降的蛮兵，钱若愚举起右手，冷声道，“杀！” 。。。。。。 清晨，激战了整整一夜的荆江口水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整个荆江口一片狼藉，碎木板、尸体在水面漂浮着，还有战船正在缓缓下沉，也有战船进水严重整个船只严重倾斜，还有战船冒着黑烟。 “启禀大将军，朗州水师那边有一部分战船跑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追？” 许存来到石凌面前，抱拳汇报道。 “暂时别追，逃走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余孽，不足为惧。传令下去，全军集合，留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其他战船开向岳州。” 这一夜的战斗，右神威军也损失不小。 宁船不仅没什么损失，十艘宁船反而在这场海战中十分瞩目。虽然不知道宁船的战绩具体是多少，但是这些被击沉的敌船，大多是宁船的功劳。 损失主要在接舷战。 随着石凌的一声令下，很快便有旗语兵开始挥舞旗帜，召集附近的战船。 由于水战后面发生在夜中，所以战船分隔的比较开，想要集合好也是一个不太容易的事。 最后石凌没等所有战船集结完毕，他则是率着水师主力直接开到了岳州城下。 而这次水战，有岳州这边的士兵逃回城中，并带回了战败的消息。 吴讨自知水师战败后，岳州无法防守，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果断带着亲信和财物从陆路往鄂州方向逃了。 没有逃的官员看见朝廷大军抵达，直接来到码头投降了。 刺史都跑了，还打个屁！ 本来他们就没想叛唐，只是杜洪要这么做。 要是杜洪成功了，他们也不会反对，但是现在风向变了，怎么选择，很明显。 随着岳州的请降，在占领岳州后，石凌让许存带着数千兵马驻扎在岳州，然后让人把荆江口附近的战场打扫了，把伤兵也暂时安置在岳州。 他则是带着八艘宁船和其他战船约九千人的水师将士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朗州。 之前朗州的这一万水师，可谓是澧朗二州超过八成的兵力，因为除了水手，还搭载了两州不少士兵。 澧朗二州的兵力倒是不多，之前主要是有一支水师，而且雷满嫡系的蛮兵战力彪悍，所以才能独据澧朗二州。 现在水师全军覆没，澧朗二州的防守自然很虚弱。 而且雷彦恭的尸体也没有找到，不排除还在水底沉着，也有可能已经逃回了朗州。 现在朗州正是虚弱的时候，石凌可不会放过这个大功。 第609章 兄弟睨墙 洞庭湖上，一支只有数艘战船的船队正在快速地朝着朗州方向飞驰而去，甚至恨不得这几艘船长了翅膀，直接飞回去。 而且这几艘战船的吨位都不大，没有笨重的楼船，而且每艘船都有些狼狈，甲板上甚至都有几个大窟窿。 这一行自然是雷彦恭和欧阳思等人。 不过此人来那个人都很狼狈，雷彦恭更是脸色苍白，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 “快，加快速度！” 想要之前那一幕幕，雷彦恭便不断催促着水手加快速度。 可现在不是顺风，仅靠变帆和人力划桨，速度根本快不到哪里去。 “刺史，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欧阳思提醒道。 “没听到命令吗？快点划！”雷彦恭大吼道。 欧阳思脸色有些愠色，但想到双方的身份，还是忍住了，只能把气撒到下面的人身上。 “快看看，朝廷的水师追来没有？”雷彦恭连忙追问道。 很快他的亲兵便回来汇报，“回禀刺史，后面没有追兵。”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雷彦恭庆幸道。 他没想到，他人生第一次指挥水师作战，就败的这么惨。 那宁船真的是强大无比，那可以冒烟的武器，把他的水师炸的面目全非。就连他之前待的那艘楼船，也被宁船上的武器砸的几近沉没。 最后他见势不妙，趁着夜晚，登上灵活的海鹘船带着一小部分亲信逃离了战场。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回到朗州，只要逃回去，他便安全了。 大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朗州的城墙，不过他派去叫门的人却直接被城内射出的箭给乱箭射死。 看到这个情况，雷彦恭也吓了一跳。 难道朝廷的水师先他一步？不可能啊！ 很快他便在城楼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禁惊呼道，“大哥？” 城楼上的人不是雷彦威，还是谁？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快开城门！”雷彦恭大喊道。 “老二，你这样子看着有些狼狈啊。你不是带着一万水师出征吗？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人回来？你可别告诉大哥你把一万水师都给霍霍完了！”雷彦威笑道。 “怎。。。怎么可能。。”雷彦恭底气不足地回答道，“大哥，你快点开门。别忘了我是刺史，你这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我是你大哥，要不是父亲偏心，这个刺史根本轮不到你。从现在起，我才是这澧朗二州的主事人，这里不欢迎你！”雷彦威大喊道。 “什么？”雷彦恭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而就在这个事，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刺史，不好了，朝廷的水师来了。” 雷彦恭连忙回过身，看到远处的天边，有一丝丝黑影出现，随着那些黑影靠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最前面不是宁船，还是什么？ 看到宁船，雷彦恭就跟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连忙对城墙上的雷彦威求饶道，“大哥，你放为弟进去。这个刺史之位我不要了，朝廷的水师来了，大哥你快放为弟进城。 大哥，求求你了！” “老二，你还是好好在外面待着吧。密谋造反，我雷彦威可不跟你同流合污！”雷彦威义正言辞道。 “你。。。你。。。”听到对方这虚伪至极的话，雷彦恭一时热血上涌，愤怒地指着对方，“雷彦威，你这是背叛，你背叛了父亲，你背叛整个族人。” “背叛？我这不过是报效朝廷而已。自古忠孝两难全，我选择了忠而已！”雷彦威冷笑道。 就在两人在这里对骂的时候，江宏和王师邈已经带着六艘宁船来到了朗州城外的湖面上，呈一字排开。 想到宁船的威力，雷彦恭根本没有一丝抵抗的勇气，就在他已经下令升白旗投降的时候，对面的江宏却是下了开火的命令。 “指挥使，朗州水师的残部已经升白旗了，你这。。。”王师邈劝阻道。 “王副指挥使不知道澧朗二州的情况，若是不震慑一番这些蛮人，他们还是不会听从朝廷号令。 转向，开火！”江宏果断的下令道。 一时间，六艘宁船调转船头，以右舷面对朗州城。 开始的时候，雷彦威还有些不解，随着那六艘宁船开火后，整个朗州城上的官兵都被吓到了。 雷彦恭的数艘战船，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面目全非。木屑乱飞，一艘艘战船身上到处都是窟窿，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这样，在朗州城墙上官兵的‘观看’下，那几艘朗州水师的战船被六艘宁船活活地给炸沉了。 雷彦恭和欧阳思也不知所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跌落湖中苟延残喘。 看到朗州城内官兵的反应，江宏就知道奏效了。 就在朗州水师那几艘战船都沉没后，雷彦威直接下令开城投降了。 事后，雷彦恭和欧阳思的尸体都被打捞起来了，看着那熟悉的两人，雷彦威不敢有丝毫同情的表情。 至于石凌，则是让人砍下两人的首级，然后派人送到江陵，给死对头雷满看看。 希望此时雷满还未死，不然错过这一幕可就少了很多乐趣。 澧朗二州都是濒临洞庭湖，所以在朗州投降的第二天，右神威军的一支水师便抵达了澧州城外。 由于雷彦恭战死，雷彦威投降，澧州也没死守，在磨蹭了一天后，还是选择了投降。 几天后，一艘快船抵达了江陵府的码头，并带上了雷彦恭和欧阳思的人头。 石凌的小心思没有落空，雷满并没有死，而是被关押在了大牢中，准备送到长安问斩。 在得知自己长子投降、次子战死的消息后，雷满并不相信。直到雷彦恭的人头被送到他的面前，他整个人便疯了。 不过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却是很大。 右神威军初战，虽然死伤数千人，但是一战全歼朗州和武昌军一万多水师，并先后攻克岳州、朗州和澧州三州。 直接影响的就是控制湖南的武安军。 此时武安军也经过一次洗牌，邵州刺史邓出讷打着为闵勖报仇的旗号，刚刚攻占了潭州，并杀了前武安军节度使周岳及其全家，并自称留后。 潭州同样在湖边，也有着一支水师，而且规模还比澧朗二州的大。 看到周岳执掌潭州多年，水师也多是其亲信，在邓出讷攻占潭州并杀掉周岳及其一家后，周岳在水师的部下直接带着武安军大半的水师直接到岳州投靠了朝廷，寻求庇佑。 水师叛逃，加上朝廷水师的强大，邓出讷即便是攻占了潭州也一直胆战心惊。 最后，邓出讷在占领潭州仅一月之时，便带着军队撤出了潭州。 一时间潭州群龙无首，于是石凌白捡了一个便宜，直接率着右神威军接管了潭州。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湖南这边倒是意外收获，对于整个战局影响最大的还是在山南东道。 得知自己这边水师联军战败，杜洪吓得直接率领军队撤出了山南东道，根本没给葛从周打招呼。 杜洪一撤，葛从周的左翼也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这个时候，李振则是集结了右龙武军、右羽林军以及州兵，大举进攻葛从周部。 由于杜洪部的撤退，葛从周遭遇开战以来最大的败仗，损兵折将三万余人。 紧接着在唐州，遭到王彦章的偷袭，再次折损两万人。 狼狈的葛从周最后只能撤离山南东道，退入忠武军境内。 山南东道的局势一下倒向朝廷，可谓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事，而造成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却是右神威军的出击，导致杜洪撤退。 第610章 朱友文的愤怒 “哈哈，不错！不错！没想到山南东道和荆南倒是立下了大功，不仅击退了葛从周的大军，还平定了澧朗二州，甚至还攻克了潭州。” 长安，得到这个前线传来的消息后，李晔心情大好。 即便是大晚上，李晔也没有因为被人打搅休息的愤怒，反而是高兴地睡不着觉。 “陛下，臣妾服侍陛下宽衣。” 男人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李晔不时也有新宠，但是刘晨妍、小玉、小英、何含烟四人，却是一直很受宠爱。 刘晨妍是皇后，又是李晔的寿王妃；小英和小玉则是跟李晔共患难过；何含烟却是因为懂事。 刘晨妍其实对于朝中大事并不太感兴趣，小英和小玉两人则是势单力薄、没实力去掺和朝中大事。 何含烟却是不时可以给李晔提一些建议，但对方也不会主动过问朝政。 至于其他的妃嫔，李晔一般都是宠一段时间就会换人。连孙梅这个丽妃都不能避免，其他人的普通妃嫔就别说了。 至于张隽宁这个淑妃和孟才人，则是身份特殊。 “爱妃，据说石凌进献了一些好玩的东西，正在运往长安的路上。后面到了，爱妃去随便挑选几件喜欢的，这段时间爱妃辛苦了。”李晔紧紧地抱着衣着单薄诱人的小英，轻轻吻了一口笑着道。 感受着耳边的热气，小英娇躯酥软，整个人挂在李晔的身上，俏脸通红，“臣妾谢陛下赏赐。” “好好照顾我们的小公主，朕去上朝了。”李晔笑着道。 本来按照惯例，今天并不是朝会的日子。 不过因为昨晚前线捷报传来，李晔便让人去通知各个官员，临时召开朝会。 刚才张威便已经汇报，朝中官员已经入了丹凤门，正在前往宣政殿的路上。 由于官员太多，加上在宣政殿参加朝会需要检查，所以李晔不需要太着急，不然他也不会有空跟小英调情。 离开小英的寝宫，外面的天才微微亮，距离正式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其实对于这次临时朝会，大部分官员都有些不知所以，只能猜测到底是为什么而开。 不过李晔并没有让这些人等太久，便让张威把前线的捷报宣读了一遍。 对于这一连串的捷报，一众朝臣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之前是有个捷报就不错，这一下来了好几个。 “起奏陛下，邵州刺史邓出讷以下犯上，杀害前任武安军节度使周岳。如今武安军节度使空缺，以防有人趁机作乱，还请陛下早日决定人选。”吏部尚书李磎上奏道。 “嗯！”李晔点了点头，“李爱卿说的有道理。不过邓出讷既然已经退去，朝廷的重点也不在湖南，暂时不追究他的责任，以免湖南局势恶化。 不过武安军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把武安军改为湖南道，以荆南布政使徐彦若为湖南道布政使并暂时代理节度使一职。” “臣领旨！” 除此之外，石凌被封为从三品开国县侯，钱若愚也被调离锦衣卫转而担任朗州刺史。 至于雷彦威则被调至江陵，一年后被处死。 。。。。。。 “来人啊，去把葛从周给朕带回来。一个废物，枉费朕如此信任他。” 汴州，伪梁皇宫。 得知葛从周接连两次战败，折损近六万大军，朱温怒不可遏。 “父皇息怒。葛节度使之所以败于朝廷之手，主要是因为杜洪临阵脱逃，致使我大梁军队被唐军夹击。如今正是用人之计，父皇三思啊！”听到朱温要怪罪葛从周，朱友文连忙劝道。 “陛下，博王说的有理。胜负乃兵家常事，还请陛下慎重考虑！”虽说葛从周隐隐跟朱友文靠拢，但敬翔确实没趁机落井下石。 葛从周的本事，他还是知道，若不是杜洪临阵退缩，葛从周也不至于败的这么惨。 可以说杜洪这个猪队友占主要原因。 “哼，损失这么多军队，还有脸说！博王，你去蔡州督战！”朱温命令道。 “父皇，儿臣。。。。”朱友文大急。 “怎么？博王这是要抗旨不成？”朱温不善道。 “儿臣不敢！” “明日便启程吧！”朱温淡淡道。 朱友文一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么急着赶自己离开汴州。就连敬翔也有些疑惑，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在他回到王府后，朱温就下令封其次子朱友珪为郢王，并担任左控鹤都指挥使。 当然这个都指挥使的官职只是名义上的，因为朱友珪今年才十岁。 十岁能干什么？ 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不过这却是一个不好的兆头，意味着朱温已经对朱友文不满了，所以又扶持起郢王朱友珪来跟他们唱对台戏。 但有一点，朱友文不解。 为什么朱温会开吃扶持起朱友珪？一个小屁孩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很快他就是谁了！ 灼灼！ 是她提的建议，不然朱温也不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朱友文就很愤怒。 没想到灼灼这个贱人居然会这么做！ “这就是你当初找的贱人，现在好了，父皇来这么一出，看你怎么办！”一回到博王府，王氏就一直逮着朱友文不放。 “好了，吵什么？”朱友文大吼道。 “好呀，你敢吼我，要不是我在宫中伺候父皇，你能有今天？”王氏指着朱友文破口大骂道。 “啪！” 朱友文气得直接给了王氏一巴掌，对方愣了一下，然后便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朱友文想追，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作罢。 想到灼灼这个贱人，他心中便气不打一出来。 可他现在却拿这个女人没办法，朱温已经下了令让他明天就去忠武，他若是懈怠，更加会惹朱温不快。 想到葛从周，他的手握紧了拳头，自己不是没有机会！或许这次忠武之行，就是他的机会！ 第611章 进击的神机营 “爱妃，你怎么想起建议册封友珪为王？他可是才十岁！”伪梁皇宫中，朱温抱着灼灼好奇地问道。 “陛下，郢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子。臣妾知道陛下其实更爱三皇子，但三皇子年幼。 而博王等毕竟不是殿下的亲生皇子，这大梁江山毕竟是陛下的。”灼灼‘如实’说道。 “博王此人最近这段时间有些过分了，把老二封为亲王也好，给博王提提醒，让他收敛点。”朱温点了点头，“不过爱妃，若是你能为朕诞下龙子，到时候朕便立他为太子。” 听到这个许诺，灼灼有些意动。 虽说他是奉命委身于朱温，但若是真的朱温可以取胜，她岂不是可以当这个皇后？ 她自然不会对朱温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也不会去背叛锦衣卫。 现在的她，有能力去踩两条船，虽然有些危险，但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负，她都能全身而退。 本来按照锦衣卫的计划是让朱友让和朱友恭对着干，但是灼灼却让朱友珪加入了这场大戏。 有了朱友珪这个朱温亲生儿子加入，伪梁的格局又会发生一些变化。 朱友珪虽然年幼，其母还是营妓，但其是朱温亲子。在朱友裕被长安赐死后，朱友珪就是实际上的长子。 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一部分文武官员支持朱友珪。 而趁着这个机会，灼灼自然得削弱自己身上朱友文的印记，给自己积蓄实力。 朱友珪年幼，其母也已经病逝，若是没有自己的支持，根本无法立足。 灼灼的想法其实并不高明，不过这段时间朱温对朱友文的一些表现不满，借着灼灼的手，警告一番朱友文。 。。。。。。 郑州城外，十余万唐军严阵以待。 左右天策军、左神威军、右神武军、神机营、灵武军，还有丁会率领两万降军和张继祚的两万河阳军，各个大军泾渭分明地列着阵，这次唐军可谓是精锐尽出。 这十几万大军，仅仅是骑兵就有四万人。 郑州久攻不下，让郑从谠、刘麒、李洪等人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可是牛存节在得到支援后，手上有八万大军，硬是在唐军的进攻下，坚持了半年有余。 可见牛存节此人的本事。 不过唐军不能耗下去了，如今河西局势危急，若是他们还无法攻克郑州，等来的就是撤职命令。 为了拿下郑州，郑从谠也决定冒险一搏。 “郑州的叛军还不愿意投降吗？”看到守备森严的郑州城，郑从谠疑惑道。 “禀都统，锦衣卫的人正在城中活动，据悉已经劝降一部分叛军将领。”李洪沉声道。 “啊。。。。。” 李洪正说着，就听到阵前的军队传来一声声惊呼。李洪连忙看去，便看到郑州那破碎的城墙上，一些人被绑着押到城墙上，通过望远镜，他还发现一个熟人，那就是前两天他派进城劝降的一名手下。 随后，李洪就看到那名手下连同其他被绑着的人，都被后面的伪梁士兵砍下去的头颅，然后把尸体扔下了城墙。 很显然，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锦衣卫以及被他们劝降的那些将领。 “冥顽不灵！” 刘麒脸色阴沉道。 “都统，劝降的计划已经失败，在下建议强攻！” 大军已经集结，即便是没有内应打开城门，总不可能撤兵吧，目前唯有强攻。 “启禀郑都统，要不末将派人去再试试？”丁会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还试什么？牛存节都杀了我们的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死守郑州。都统，强攻吧！”李洪力劝道。 “罢了，既然牛存节冥顽不灵，我们也就别去浪费功夫了。传令下去，火炮部队集结攻城！” 随着命令，神机营的全部火炮都被拉到了战场上，同时天策炮也被集结起来，位于阵前。 而看到城外唐军的动作，牛存节的部下则是有些担忧。 “将军，我们杀了这些人，恐怕彻底激怒唐军了！”对于唐军天策炮和火炮的威力他们不是没有领教过。 脚下郑州城的千疮百孔，就是这些天策炮和火炮的杰作。 “激怒就激怒，难道你想退缩不成？”牛存节神色不善道。 “末将不敢！” 就在城楼上的梁军士兵在做准备的时候，阵前的炮兵也开始各就各位。 “预备，开炮！” “开炮！” “开炮！” 震天的嘶吼声中，硝烟升起，炮弹飞舞。 而牛存节已经撤到了城内，虽然他对唐军不屑，但是却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将军，唐军攻城。。。”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一枚铅弹就穿过了城楼，然后重重地落入城墙后面的建筑中。 城楼上，再次出现一个窟窿。 不过这个窟窿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枚巨大的石弹直接命中了城楼，千疮百孔的城楼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整个城门附近，哀嚎声一声，现场更是一片狼藉、血肉模糊。 看着这铺天盖地的隆隆声，梁军士兵都死死地趴在地上，这是他们与城外唐军交战这么久学会的一个方法。 “快趴下！” 看到一个新来的手下还在那里发呆，一名梁军小将猛地大喊道。 “轰轰！” “噗！” 这名小将趴在地上，在他的注视下，一枚铅弹直接砸碎了那个新兵的脑袋，就像是被敲碎的西瓜一样，血肉模糊。 “呕！” 小将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看着周围不断有被石弹或者炸飞的城砖、木屑给砸死的同袍，整个人连拿起武器的信心都没有了。 不是他们不想当逃兵，而是牛存节的亲兵就在后面守着，谁敢退缩，当场格杀。 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执法，梁军才能坚守郑州这么多天。 可是这么多天下来，他们也乏了。 。。。。。。 “都统，城门开了！” 看到自己手下的人在那里欢呼，李洪摇了摇头，“再轰几次，把城墙给本都统给炸平。” 得到命令的炮兵继续开火，高大的郑州城墙早已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缺口。随着出现好几处超过十数丈的缺口后，李洪便大吼道，“进攻！” 紧接着左天策军、左神威军和神机营的士兵便开始列阵冲锋，左天策军和右神威军在前，神机营在后。 前面两支禁军的任务就是冲进城，至于后面突破梁军在城内的防线，就需要神机营了。 第612章 进击的神机营(续) “将军，唐军打进来了。” 看到密密麻麻的唐军一名梁军将领便急匆匆地跑到牛存节面前，神色十分慌张。 “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传令下去，给本将竭尽全力把唐军赶出去！” 牛存节沉声道。 对于这种情况，他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他都没奢望利用城墙挡住唐军，因为根本挡不住。 朱温有这样一个忠心和懂谋略的手下，也算是他的福气。 不过今天的战斗可不像之前，因为今天神机营的火枪兵参战了。 “这些唐军，真的是不长教训。传我命令，杀！” 驻守郑州的军队不少都是梁军的精锐，都是从一场场战斗中厮杀过来的，所以战斗力并不比禁军差多少，特别是牛存节手中的牙兵。 不一会儿，上千名左天策军的士兵被梁军打的节节败退，就在梁军高兴的时候，便看到又有一支唐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接替了刚刚溃败的那支左天策军。 跟左天策军不同，这支出现的唐军第一排是刀盾手，而后面却是拿着一根根黑色棍子。 “这是什么？木棍吗？” “木棍？唐军疯了？用个木棍就想跟我们交手？” “哈哈哈哈！” “兄弟们，给唐军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梁军是不好惹的。” 。。。。。 “第一排。” “齐射！” “砰砰砰。。。” 几十步的距离，对于这些奔跑的梁军来说，那就是几个呼吸的事。 但这个距离却也是火枪的最佳杀伤范围。 就在这些梁军狂笑着奔杀过来的时候，拿着‘木棍’的唐军阵营突然硝烟弥漫，然后就听到一阵阵巨响。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街道，加上密集的火枪，梁军根本反应不过来。 正在飞奔的梁军先头部队突然就栽倒在地，仿佛有什么机关一样，突然就倒在地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已经飞奔起来的梁军也不会因为这个事就停止进攻，而是踩着前面倒地同袍的身体继续向前冲，不过等来他们却是又一排密集的枪弹。 一时间，这些刚才还在和左天策军厮杀的精锐梁军还没碰到神机营的士兵就被火枪打的死伤惨重。 “将军，我们撤吧，唐军这武器太厉害了！” 看到精锐的士兵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地倒下，便有人劝旁边的将领后退。 “撤？这点场面就打算后撤？传我命令，举着盾牌给我冲，我就不信灭不了他们！”这个梁军将领显然不死心，拒绝了手下人的撤退建议，而是下令继续进攻。 对于梁军再次发起的冲锋，神机营的火枪兵并没有慌乱，反而是熟练地轮换，而负责保护火枪兵安全的刀盾兵则是早已做好了近战的准备。 不过梁军是步兵，不是骑兵。 若是骑兵，或许还能冲破火枪兵的防守，但是步兵不行。再多的步兵，也无法发挥多大的作用，在这个狭窄的地形，步兵就是火枪兵眼中的靶子，一群给他们训练枪法的靶子。 最终，在倒下成百上千人后，眼前这股梁军士兵终于意识到了这股手持‘木棍’的唐军的不好惹。 梁军的攻势止住了，而这个时候，火枪兵则是缓缓地迈着步子，朝着梁军开始进攻。 而梁军此时都被吓破胆了，看到那些开始迈步前进的魔鬼，位于最前面的梁军怕了。 他们不想死，直接调转方向，朝着后面的人群中钻去。哪怕是有人阻止，但为了活命的他们，把手中的刀挥向了昔日的同袍，无论是谁，挡在他们前面的，都得死。 若是他们可以拼死一搏，或许还能威胁到神机营；但他们把背面向神机营后，对于神机营的火枪兵来说，简直就是福利。 这样的情况在郑州城内好多地方都在上演，只要左天策军和右神威军解决不了的敌人，就让神机营上。 神机营可不只有火枪手，还有炮兵，携带了神机炮和震天雷。可以这么说，在越过郑州的城墙后，在这个郑州城里，就没有神机营攻破的地方。 之前梁军可以杀退唐军，是因为神机营没有参战，而且城中的梁军精锐并不比左天策军等差。 多次攻进城，最后还是被梁军赶了出来，无法继续深入。 但这次不同，有了神机营的相助，越来越多的禁军士兵攻进了郑州城。 。。。。。。 牛存节正在城中的刺史府听取手下人的汇报，听到越来越多的唐军杀入城中，牛存节脸色微变。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人败的这么快？” “将军，末将不知！” “废物，连这个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牛存节一脚踢倒对方，这个时候一个满身血污的梁军将领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唐军正朝着这里杀来！” “什么？你敢谎报军情？你那五千精锐呢？”牛存节厉声道。 “死了，都死了！将军，他们死的太惨了，连唐军都被碰到就被杀了！”来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喊杀声，牛存节也没空去追究责任。他不明白，自己的这五千精锐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等他刚刚迈出大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手下的精锐不断地倒地呻吟，而对面，那阵型整齐的唐军则不时有硝烟升起。 “神机炮准备！” 就在牛存节疑惑唐军怎么突然停止进攻后，他便看到唐军阵前突然出现一个个放在地上的筒状物。 他不是刚跟唐军打交道，已经跟唐军交战大半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神机炮。 想到这种大杀器的威力，牛存节脸色大变，连忙大吼道，“快撤，撤回府。。。。府内！” 一时间，府外的梁军士兵神色匆忙，一个个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对于这些匆忙撤回刺史府内的梁军士兵，神机营这边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 符存审此时就在刺史府外，看到如临大敌的梁军士兵，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举起右手，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开炮！” 随着一声令下，刺史府外，炮火轰鸣，偌大的刺史府一下便笼罩在硝烟之中。。。。。 第613章 投名状 “完了！完了！” 位于后方的牛存节看着眼前的景象，失神地喃喃道。大门和院墙早已被唐军的火炮炸的支离破碎，前院的手下面对那手持莫名铁棍也毫无还手之力，那铁棍火光一闪，自己手下的人便接二连三地倒下。 之前的多次战斗，他都没见到这样的一支唐军参战，没想到对方一参战，自己这边就是兵败如山倒。 “将军，撤吧，我们守不住了！”旁边一个手下失声喊道。 只有真正经历过这个场面的人，才知道他们心中的无力感。那一个个精锐的手下就跟那圈养的牛羊一般，面对这支唐军，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还能往哪儿逃？郑州丢失，东边就只剩下汴州，然后把唐军引到我大梁的都城去吗？”牛存节愣神道。 “当初就不该称帝，不然朝廷。。。唐军怎么会派大军围剿我们？”这个时候，不少将领都后悔了。 若是开始，他们面对唐军还有优势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很介意朱温称帝。但是现在都快守不住了，他们便把责任算在朱温身上，认为就是其称帝，才让朝廷会如此跟他们死磕。 “混账，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本将不留情面！”牛存节厉声道，“不能退，给本将冲上去，本将就不信他们是铁打的！” 想到弃守郑州的后果，牛存节就暂时放弃了撤离郑州的打算。 郑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今梁军的精锐主要就在他和庞师古的手上，若是他放弃郑州，这几万梁军精锐怎么办？ 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而且以朱温的性格，他若是弃守郑州，朱温能绕过他？ 若是他战死，他的家人还能活？ 想到这里，牛存节便狠下心，死守刺史府。 唐军之前的多次进攻他都能打退，这次也一样。 而在刺史府外，看到梁军的顽强抵抗，让自己的火枪兵也出现损失，符存审就准备用火炮炸平刺史府。 这个时候，李洪的命令来了，让他把进攻刺史府的任务交给丁会。而他则是率领神机营的火枪兵，配合其他部队清剿城中的梁军。 对于这个命令，符存审有些不太明白。他神机营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让丁会去进攻？ 不过看到丁会身边跟了不少禁军士兵以及监察署的官员后，符存审这才想起丁会是降将的身份，包括其麾下的士兵也多是前梁军士兵和河阳军。 攻入刺史府，杀掉牛存节，就是丁会的投名状。 否则，他别想真正获得信任，到时候等来他的只会是落寞的结局，这辈子也基本完了。 想到这里，符存审便明白了，便下令神机营的士兵撤离刺史府，把这个地方交给了丁会。 看到眼前的刺史府，丁会也神色复杂。 正如符存审的猜测，李洪给他的命令就是拿牛存节的人头给其看。 想到昔日的同袍，今日互为敌人，丁会心情自然有些复杂。 可想到今天的局面，不是牛存节死，就是他亡。 想到这里，丁会便一咬牙下了命令，“把刺史府团团包围，给我攻进去，一个不留！” 既然是投名状，那就要狠点，旁边可是有人盯着。 。。。。。。 “给本将杀，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本来作为大将军，都应该在后方指挥，而不是亲自上战场，但是李存孝哪里是可以在后方坐得住的主。 在大军杀进城后，他也带着数千精兵杀进了郑州城。 此时郑州一片混乱，唐梁双方十余万军队在城里厮杀。作为梁军的精锐所在，郑州能坚守这么久不是嘴上说说，之前唐军几次攻入郑州城，最后都没有占领郑州，反而是被梁军给打了出来。 其中也包括李存孝的左神威军。 这简直丢人丢大了，所以好不容易再次攻进城，而且还有机会拿下郑州，他自然不会错过。 杀进城没多久，李存孝等人就遇到一股梁军，此时这股梁军正在跟一支数量并不多的左天策军厮杀在一起。 这支左天策军有些岌岌可危，可看到李存孝等人后，顿时又爆发了极高的斗志。 “大唐无敌！” 李存孝在挑死两个梁军士兵后，直接对上一个梁军将领。 那个梁军将领好像认识李存孝，看到李存孝后，脸色大变。 “李。。。存。。。孝！” 说完，那位梁将掉头就跑，根本不跟李存孝交手。 “鼠辈，哪里跑！” 看到这人认识自己，李存孝连忙追了上去，可很快就有十几名梁军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等他把这十几个碍事的家伙一一弄死后，便发现那个梁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怂货，跑的真快！” 虽然刚才那人跑了，但不代表李存孝就会放过眼前这些梁军。忍了这么多天，今天不杀个痛快，他都快憋死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止左天策军、左神威军、神机营和丁会部降军进城了，就连右神武军也加入了城中的混战。 郑州已经拖住了唐军太久的时间，李洪也想早点结束战斗，同时也让右天策军的骑兵去堵住梁军的逃兵。 他想把这城中的梁军，一举消灭。 。。。。。。。 “赞贞，投降吧。你若是投降，丁某可以向李都统，甚至郑都统求情，让他们宽恕你的罪行。” 看到眼前的牛存节等人，丁会把武器插在地上，苦口婆心地劝道。 此时的刺史府，早已是尸横遍野。 牛存节身边的人基本都战死了，就剩他和身边十几个带伤的亲兵。而丁会这边也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个刺史府都成了修罗场，曾经作为同袍的双方，在这里展开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厮杀。 之前是同袍，但现在各为其主，由不得他们选择。 牛存节咧着嘴露出笑容，鲜血顺着嘴角渗出，“牛某若是再转投长安，岂不是三姓家奴？虽然牛某算不上好人，但牛某坚决不会去做不忠不义之人。” “赞贞，这天下是大唐的，朱温就是乱臣贼子。你现在投降，是迷途知返，怎么可能不忠不义之人。”丁会忍不住劝道。 “不必再劝，要杀要剐随便！但是让牛某投降，绝不可能！”牛存节再次回绝。 “你。。。。” 就在丁会有些恼怒的时候，旁边的手下则是连忙凑过来提醒道，“司马，监察署的人进来了。。。。” 丁会顿时回头，便看到几个穿着盔甲、却没一丝军人气息的进入刺史府。 想到这些让禁军将领都有些不敢得罪的人，丁会看了看牛存节等人，犹豫了一会儿，“放箭吧！” 说完，丁会就背对着牛存节等人，不想看到被乱箭射死的几人。而周围的士兵则是拉开了弓弦。随着‘铛铛’的声音传来，丁会便听到箭矢‘噗噗噗’射入肉中的声音。 待身后已经没有声音，丁会这才回过头，看在扶着武器跪在地上并垂下头的牛存节，他叹了口气，“把他的首级砍下来吧。” 吩咐完，丁会便拿起武器朝着外面走去！ 而此时，郑州城内的厮杀并未停止。不过随着牛存节的生死，郑州城内的梁军失去了灵魂，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而已，已经翻不起大浪。 第614章 抉择 “启禀节帅，刚刚得到的消息，朝廷军队攻克沔州和鄂州，杜洪战败自杀！” “什么？杜洪死了？”杨行密顿时惊坐而起。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出乎杨行密的意外，前不久，杜洪还在和葛从周攻打襄州，现在居然被逼的自杀而亡。 这反转也太快了，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节帅，还不止如此，郑州城破了，牛存节战败身亡。此时，朝廷的大军应该杀向朱梁的都城---汴州了。”刘威再爆出一个大消息。 听到这两个消息，杨行密坐不住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朱温要完蛋了？”杨行密迟疑道。 不怪杨行密会这么想，而是此时中原的局势，明显对朝廷方面更有利。 郑州破，汴州危矣。 葛从周也被击败，退入忠武；朱友恭更是被平卢、泰宁困在徐州。 目前也就庞师古好点，但随着另外三路的败退，庞师古还能坚持多久？ 朱梁的主力就是宣武、义滑二镇的，但是从开战到现在，宣武的精锐就折损了十余万人。加上其他几次大战的损失，宣武兵力损失已经超过了二十万。 “节帅说的没错，朱梁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节帅也应该考虑是不是要继续保持按兵不动。”刘威沉声道。 “你觉得呢？”杨行密看向刘威。 “节帅，出兵吧，给长安留个好印象。”刘威认真道。 “节帅，下官觉得不可。”戴友规反对道，“如今的圣上，从登基以来，一直在削藩。 若是朱温战败，朝廷肯定会继续削藩。到时候淮南、宣州，还有节帅如何自处？” “总不能节帅臣服朱温，对朝廷宣战吧？”刘威说道。 一时间两个幕僚的意见相左，让杨行密也有些犹豫。 后面，杨行密把心腹大将李神福叫了过来，询问其意见。 此时唐朝还没有到人心尽失的地步，加上李晔登基后，朝廷收复河西、平定沙陀李克用，隐隐有中兴的趋势，也让不少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当了这么多年的唐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 即便是李神福，目前也没有反唐自立的想法，自然是建议杨行密出兵相助朝廷。 在手下大将田覠镇守宣州、安仁义镇守润州的情况下，李神福就是目前杨行密最信任的人。 所以李神福的建议对于杨行密影响很大。 最后，杨行密决定增援朝廷，让李神福领兵三万进攻宿州。 名为增援朝廷，实则趁火打劫。 到时候即便是朝廷平定了朱温，也不会轻易对淮南动手，宿州也就是淮南八州和朝廷的缓冲。 而在汴州，因为牛存节的战败身亡，朱温则是很伤心，同时也很震惊。 他没想到唐军会这么快攻破郑州，更没想到杨行密会趁机出兵趁火打劫。 若是之前，朱温还会继续流连花丛，但是郑州城一破，朱温便醒悟过来了。 不过晚了！ 。。。。。。 “殿下，城外又派人送来信件！” 徐州，节度使府。 朱友恭此时神色忧愁，没想到几年前时溥被围徐州城的情形再次在他的身上上演。 相比于之前，他的情形要好点，毕竟他只是新近被包围。而且城外的大军没有特别好的攻城器械，暂时拿徐州城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就是劝降。 这不，又是一封劝降的书信。 “把信件撕了！”朱友恭没好气道。 “殿下，下官建议看看，或许信中的内容不一样。”幕僚说道。 “怎么？难道让本王堂堂一个大梁亲王，转投唐军不成？”朱友恭怒道。 “殿下，牛存节战死，郑州失守了，目前唐军已经达到了汴州城下！ 而淮南杨行密也趁火打劫，殿下得早做打算啊！毕竟殿下本名也是姓李，而不是朱。”幕僚连忙劝道。 这个幕僚是朱友恭来到徐州后收的，是时溥的旧臣，对于宣武朱温的仇恨可不小，而且以唐人自居，并不远做梁人。 “郑州城破了？” 朱友恭震惊道。 由于徐州被围，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包括杨行密出兵一事也是如此。 “城外的人说，据说是半个月前的事。 殿下，若此事是真的，在如今全线溃败的时候，大梁还能坚持多久？殿下是该考虑一下了！”幕僚趁热打铁道。 “唐军的人说的，肯定不可信。” 其实朱友恭内心已经信了大半，唐军犯不着在这个事上蒙骗他。 虽说他被包围在徐州，但是他要想证实，并不是很难，只是要费点功夫而已。 若这个事是真的，那他真的好好考虑了。 但是也有问题，他是朱温的义子、朱梁皇室，长安那边能否真的绕过他？ 其次，他的家人都在汴州，他要是选择投降，他的妻儿怎么办？难道让他不顾妻儿生死吗？ 可要是不投降，难道跟朱温陪葬吗？ 很快，朱友恭再次拒绝投降的结果传到了城外。 看到朱友恭冥顽不灵，朱瑾有些不满了，朱友恭把他包围在兖州那么久，梁子早就结下了。 “都统，朱友恭此人冥顽不灵，直接下令攻城吧！”朱瑾建议道。 崔安潜摇了摇头，“不行，朝廷派人送来的天策炮还在路上。此时攻城，太过冒险，很有可能付出很大的伤亡也拿不下徐州城。” 虽说徐州城之前被宣武军毁坏了，但朱友恭上任后简单修缮过，虽然不如时溥时期的坚固，以崔安潜手上的军队，攻打徐州会很难。 “都统，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一个事，我们的粮草这些从泰宁运送过来太过麻烦。”朱瑾劝道。 崔安潜还是摇头，并不认可朱瑾的办法，强攻并不是唯一的办法。若是可以用绩效的代价拿下徐州，拿倒没问题；要是伤亡太大，他宁愿围而不攻，等其他几路取得进展后，他相信朱友恭不会这么没眼力劲。 “都统，末将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徐州城。”就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李文忠突然站出来说道。 “李将军，把你的办法说说！”崔安潜好奇道。 李文忠这个人给他的印象怎么说呢？ 李文忠此人很有能力，作战勇猛，而且有勇有谋，只是为人太过冷血狠辣。 李文忠抱拳道，“都统，其实很简单。把朱友恭跟我们谈判的事情让锦衣卫透露给朱友文或者朱友珪等人，以朱温的多疑，肯定会帮我们把朱友恭争取过来。” 好一招离间计！ 众将领看向李文忠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忌惮！ 第615章 离间计 由于牛存节战死、郑州失守，朱温这才不像之前那样沉迷于花丛中，开始亲自处理政务。 这一来，朱温去灼灼等后妃宫中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朱温重新理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回葛从周，让其负责保卫汴州。 同时，朱友文也被召了回来。 至于忠武的战事，让张归霸去负责。 朱温重新振作起来，也让一些宣武老臣感到欣慰，虽说如今局势对大梁很不利，但大梁的版图并没有减少。 目前大梁依然控制着宣武、忠武、天平、武宁四镇，义滑和魏博也有一半的地方位于大梁的控制中。 如今河西两大部落正在进攻河西，只要他们坚持住，鹿死谁手尚不得知。 为了防守汴州，朱温也是拼了，从几镇抽调了十五万军队，其中有近半都是新组建的。 汴州是大梁的都城，朱温自然要全力防守。 不过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消息传来，朱友恭私下中跟崔安潜有密切的往来。 “这个逆子想干什么？这是要急着改换门庭了吗？”朱温怒道。 “父皇，儿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友恭真的打算投靠唐军，到时候局面对我大梁更加不利。”朱友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陛下，这可能是唐军用的离间计！冀王对于陛下可是忠心耿耿，之前更是屡立战功，在没有核实真伪之前，还望陛下慎重考虑。”敬翔连忙劝道。 “通美，你觉得如何？”朱温看向葛从周。 “陛下，臣认为也需要慎重考虑，徐州对我大梁很重要，若是真如信中虽说，对我大梁有弊无利。”按照葛从周的本意，自然不会掺和这皇权争斗的事情中去，但朱友文多次示好，他不说彻底站在朱友文这边，也不会去帮朱友恭。 “陛下，臣也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刘扞也趁机说道。 “怎么？难道就因为这个小事，就让朕杀了友恭吗？”朱温没好气道。 “父皇，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徐州的安全。”朱友文解释道。 “哼！”朱温瞪了一眼对方，他还不知道对方的打算。 “陛下，若是可以，臣建议把冀王从徐州调回来，另派忠心之人去驻守徐州。”敬翔建议道。 朱温显然是起了疑心，而且朱友恭长期在外，朱温也担心对方真的要背叛自己。 但是杀掉朱友恭，也有些不合适。 “那就这样，把那个逆子调回来。”朱温吩咐道。 看到没能让朱温下旨除去朱友恭，朱友文也有些失望，离开皇宫的时候便忍不住对葛从周抱怨起来。 “葛帅，为什么你不建议除去朱友恭？这么好的机会。” “殿下，臣这是为殿下着想。目前看似殿下已经回到汴京，但汴京还有郢王殿下。即便是能除去冀王，殿下也很难成为太子，要是有人借机在圣上面前说坏话，圣上可能会不喜。 目前圣上还是壮年，如今大梁外患不断，此时不应该内讧。”葛从周解释道。 葛从周的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朱友文满意，在他看来，葛从周这是在和稀泥。 之前自己不止一次主动向对方示好，没想到对方还是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想到这里，朱友文便有些生气，便拂袖而去。 葛从周也不禁苦笑，朱温的这几个义子，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呢？ 若是朱友裕没死，恐怕不会是这个局面。 可惜，好好的一个接班人，被朱温自己给害死了。 朱温是以身体不好为由，调朱友恭为由。 朱友恭以为是朱温要交待后事，就想立即赶回去，以免被朱友文和朱友珪占得先机。 “难道殿下真的以为圣上是病重吗？”看到朱友恭打算赶回汴州，幕僚便开始相劝。 “怎么？难道不是吗？若是父皇真的病重，本王要是回去晚了，岂不是让博王和郢王占便宜了吗？”朱友恭此时心中就只有储位，根本就没去多想。 “殿下忘了，圣上如今正值壮年，怎么可能病重？”幕僚说道。 “你的意思是？”朱友恭迟疑道。 “圣上已经知道了殿下和唐军的私下联系，是博王告的密！”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而且本王也没有接受唐军的劝降！”朱友恭自信道。 “很显然，博王在殿下身边安插了人手。而且就算是殿下没有接受唐军的招降，但是圣上会相信吗？圣上疑心很重。 这次又有博王故意中伤殿下，背后还有郢王的影子，下官可以肯定。这次殿下回到汴京，很有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殿下在兖州大败，损兵折将后，圣上早已对殿下不满。 没有了兵权又没有圣宠的殿下，拿什么跟博王和郢王争？到时候唐军若真的攻破汴京，殿下作为大梁皇室，能逃的脱吗？还望殿下三思啊！” 朱友恭有些犹豫了，若是真的如此，那他真的就没有退路了。可他的妻儿都在汴州，若是他现在投靠唐军，他的妻儿怎么办？ “可王妃她们怎么办？本王若是此时投靠唐军，他们岂不是难逃一死？”朱友恭担忧道。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殿下的性命重要，还是王妃她们重要？ 殿下还年轻，完全可以再娶妻生子。但殿下若是没了性命，王妃她们同样性命不保。” 朱友恭犹豫了一会儿，虽然他把自己的王妃故意送进了皇宫，但他对王妃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不行，本王不能看着王妃她们送死。而且这个消息的真假不知，本王不能这么草率地做主！”朱友恭还是有些狠不下心来。 “殿下完全可以让唐军想办法把王妃他们救出来，他们有这个能力。”幕僚又提了一个建议。 朱友恭还是否决了，因为这边是储位的诱惑，而且他也不信朱温会杀他。 于是他便派人回汴州打探消息，而他则是找借口拖延行程。 若是因为消息不准确，导致他丢了储位，他可不甘心！ 而这个时候优柔寡断，往往是害人害己。 第616章 定徐州 “父皇，大事不好了。” 一大早，朱友文就急急忙忙跑进皇宫，神色惊慌。 “什么事？” 听到内侍汇报，朱温这才从朱友文妻子的床上起来，但一大早被吵醒，朱温也有些怒气。 “父皇，友恭要叛变了啊！”朱友文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父皇，父皇派人去让友恭回来，但友恭以众多理由拖延，而且友恭的王府现在还关着大门。 据说冀王妃已经两日不见人了，前脚父皇才派人调友恭回京，后脚冀王妃就不见踪影。其中有诈啊！” “什么？这个逆子真敢背叛朕不成？博王，你带人去冀王府，把冀王府给查封了！” 气头上的朱温也没有细想，更没有召集心腹商量，就让朱友文去查封冀王府。 朱友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带着人去了冀王府。 其实冀王妃这两天一直都在王府待着，只是因为朱温猜忌朱友恭，冀王妃这才让人关闭府门，谢绝来客。 谁想到这个原因，竟成为朱友文构陷朱友恭的借口。 气头上的朱温又没有去细查，朱友文自然也不会去细查。 由于朱友文去的时候，冀王妃还未起床，所以出来相迎时就有些衣衫不整。 而看到冀王妃的美貌和身材，朱友文吞了吞口水。 直接下令抓捕了冀王府上下，杀了朱友恭的一众子女，然后奸污了冀王妃。 为了确保消息不被朱温知道，朱友文直接杀了冀王妃，来了个杀人灭口，然后说是冀王妃畏罪自杀。 在得知冀王妃自杀后，朱温这才有些后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朱温只能让人封锁消息，然后按兵不动把朱友恭带回来。 而朝中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早起来就得知博王朱友文奉命查封了冀王府，然后冀王府上下都被杀了。 敬翔无疑是最震惊的，他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冀王府就没了。 朱温向封锁消息，但是这个消息能封锁住吗？ 先不说锦衣卫存在，而且朱友恭在汴州也有亲信，自然会想方设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王妃。。。王妃。。。朱温，你好狠！” 得知自己的王府被朱温下令赶尽杀绝，朱友恭就在节度使府嚎啕大哭，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导致妻儿等全部惨死。 “殿下，朱温如此狠辣，肯定派人来抓捕殿下了，殿下要尽快做决断啊！”幕僚连忙劝道。 “朱温，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朱友恭咬牙切齿道，“来人啊！” “下官在！” “去跟朝廷协商，只要他们愿意让本王继续担任武宁军节度使，本王愿意归顺朝廷。”朱友恭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由于联系不便，为了平定徐州，崔安潜没有向郑从谠以及朝廷汇报，就同意了朱友恭的要求。 不过就是一个武宁军节度使，若是能换来伪梁的平定，相信圣上也会同意的。 徐州一定，汴州的局势就更加严峻了。 由于宋州、亳州等地的精兵都被抽调去防守汴州，两州兵力薄弱。 而重镇徐州的数万大军转投唐军，无异于让唐军实力大增。 看到因为自己听信谗言，导致局势失控，朱温恨不得把朱友文杀了，要不是朱友文之妻和一众文武官员相劝，朱友文可能真的死了。 不过这个事一出，朱温也对朱友文失望了，直接免去其身上一切职务，软禁在王府中不能随便出府。 担心什么来什么。 就在战争对伪梁十分不利的时候，庞师古在魏博战败身亡，过半梁军直接向唐军投降。 可以这么说，伪梁在四个方向全线溃败，而且精锐折损了大部分，仅靠汴州等地的军队，想要翻盘并不容易。 随后，刘奎直接率领大军杀入天平，伪梁任命的郓州、濮州刺史先后开城投降。 。。。。。。 “恭喜陛下，平定逆贼朱温指日可待。” 长安，大明宫，这段时间李晔的心情很好。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已经让他麻木了，朝廷也终于撑过了最难的时候。 正如裴荣所言，的确是可喜可贺。 “不错，不错，果然没让朕失望。”李晔开怀大笑道。 “陛下，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河西了？庞师古战败，朱友恭归降，如今伪梁精锐尽丧，继续让数十万大军在前线，粮草耗费极大。”李嗣周站出来建议道。 倒不是李嗣周故意泼冷水，而是河西的局势的确很不容乐观。 别到时候平定了朱温，却失去了河西，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覃王说的有道理！”李晔点了点头，“但是调步骑一起去河西增援，会耽搁很多时间。 目前前线可以抽调多少骑兵？” “回陛下，右神策军应该可以抽调八千，左天策军七千，右天策军七千，灵武五千，夏绥、天德联军一万人，左神武军七千人，右神武军一万人，左神威军六千人。”裴荣回答道。 “传朕旨意，给郑从谠下令，让右天策军、右神策军、右神武军的骑兵都抽调出来，加上夏绥、天德联军和灵武军的骑兵，由乌兰侯刘奎担任都统，增援河西！”李晔下令道。 “遵旨！” 两万五千禁军骑兵，外加灵武、夏绥、天德三镇的一万五千人，四万骑兵应该可以解河西的燃眉之急了。 。。。。。。 “本驸马还以为这伪梁的军队都会像庞师古、牛存节之流誓死不降呢？没想到攻入黄河南岸后，这些伪梁的官员纷纷请降。” 随州郓州和濮州的相继投降，滑州和曹州刺史也都投降了。滑州倒是有些波折，城中有人不愿投降，谢曈就是。 最后是华州城中的一些将领，看到伪梁已经是日薄西山，开城投降了。 而谢曈最后自杀身亡！ 顾彦朗则是谄媚道，“伪梁立朝便不得人心，如今我大唐军队所向披靡，伪梁文武官员自然是闻风而降，归附我大唐。” 刘奎冷哼道，“不过是一群墙头草。” 虽然不齿这些人的见风使舵，但这四州的投降，也让刘奎少了很多事。 就在刘奎带着大军入主滑州城的第二天，郑从谠派来传信的人就抵达了滑州城。 第617章 进退两难 “节帅，现在怎么办？朝廷已经攻占了伪梁大半领土，目前伪梁只剩下宣武和忠武的一部分州县。 我们若是继续占领着越州和衢州。。。” 有关中原最新局势的消息传来后，远在杭州的钱镠就有些急躁不安，至于原因，不正是他强占了越州和衢州。 “怎么？难道让本帅让出这两州不成？朝廷还没有平定朱温呢？就算是平定了朱温，不还有淮南杨行密吗？怕什么？ 吃下去的肉，还能吐出来不成？”钱镠没好气道。 让他这个时候服软，他断言不干。 这可是两个州啊，而且越州还是整个镇东军最富裕、人口最多的州。 让他让出越州，就跟从他身上割肉没什么区别。 “节帅，下官就是担心杨行密啊！”成及担忧道，“杨行密此人野心勃勃，虽然进攻朱温失败，但其坐拥淮南八州，还占据宣州，这才是节帅的大敌。 若是杨行密以节帅占据越、衢二州为借口出兵，南有镇东军，北有淮南军，到时候节帅如何应对？ 朝廷明显是要削藩，肯定会坐看各藩镇混战，然后击败最后胜出的那个藩镇。 朱温就是例子啊。 朝廷平定朱温叛乱后，中原八镇（河阳、宣武、义滑、忠武、武宁、天平、泰宁、魏博）将被朝廷实际控制。 还望节帅三思啊！”成及神情悲切，就差跪地上了。 不得不说，成及的眼光的确狠辣，居然看出了李晔的用意。 朝廷挨个平定藩镇，阻力很大，甚至藩镇还可能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所以便任由各个藩镇相互吞并，朝廷就是渔翁，而藩镇吞并中活下来的那一方就是胜出的那条鱼或者蚌。 当然这中间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朝廷很有可能养虎不成反成患，这次朱温就差点成了那条翻身的猛虎，可惜差了点。 按照如今的态势，朱温翻身的几率很小了。 所以成及这才担心，若只是面对淮南杨行密，或许没那么大压力。但是他们不仅要面对杨行密，还有镇东军。 “节帅不可，越州等地可是节帅辛苦打下来的，若是这个时候主动让出，反而会让朝廷觉得节帅软弱可欺。”罗隐连忙劝道。 “罗隐，你这是想害节帅吗？”成及指着罗隐怒斥道。 “谁想害节帅了？罗某这是为节帅着想。而且论对朝廷的威胁，杨行密也是排在我们前面，有他挡着，至于这么瞻前顾后吗？”罗隐反驳道。 啪！ “好了，吵什么？” 钱镠看着争吵的二人，也觉得心烦，“让出越州是断然不可能的。要是让出越州，以后我钱镠只能真的夹起尾巴做人了。” 成及还想再劝，可钱镠根本不听，而是甩手离开了议事大厅。 说实话，现在的局面让钱镠有些进退两难。 让出越、衢二州，他便会实力大损；但若是不让，有可能被朝廷针对。 当然最后钱镠不打算让出越、衢二州，但还是表露出了善意，派人给在明州的郑凝绩送来不少粮食。 为什么在明州？ 因为越州被钱镠占据，为了稳住局势和安全着想，郑凝绩只能把自己的节帅府设在了明州。 除去被钱镠占领的越州和衢州，镇东军还管辖着明州、温州、婺州、处州和台州。 不过失去了越州，对镇东军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别看李晔一口气任命了不少人来镇东军赴任，但是朝廷对于这些州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先不说那些本地势力，就连镇东军辖区内的军队，实力较强的就分为四股。 分别是朝廷禁军、范晖部、董昌旧部和各地州县兵。 禁军就是秦易安率领的那一个都的士兵，虽然精锐，但是人数不多；范晖部本来比较强大，但是因为范晖想要夺回福州，被王潮众创，实力削弱不少。 至于董昌旧部和各地州县兵就别说了。 “节帅，没想到这个钱镠居然送来几千石！”郑谷拿着一份清单递给了郑凝绩，神色有些怪异。 “几千石粮食？这钱镠是示好？还是恶心人？几千石粮食能干什么？”郑凝绩冷哼道。 “节帅，估计钱镠是知道了中原目前的局势，主动示好！”郑谷分析道。 “主动示好？还不如把越州让出来！”显然对于被赶出越州一事，郑凝绩一直记在心中。 “这。。。”郑谷一时语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启禀节帅，既然钱镠有心示好，我们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几千石粮食还是够我们的军队吃一段时间。”秦易安建议道。 “秦司马说的有些道理，既然钱镠要送，那就收下。等镇东军内部稳定下来，那个时候朝廷也应该可以腾出手来，到时候再找钱镠算账不迟。”郑凝绩抚着胡须笑了笑。 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还是忍忍吧。 不是他想忍，而是他也是初来乍到，连镇东军内部都没理清，哪有功夫去跟钱镠对着干。 要知道目前郑凝绩手上能指挥得动的军队就只有以那一个都禁军组建起来的五千人。 不是郑凝绩不想多组建点，而是没钱。 最富裕的越州被钱镠占据，其余几州也阳奉阴违，郑凝绩面对钱镠占据越州的情况下，选择了退让。 “节帅放心，下官一定会好好训练军队！”秦易安抱拳道。 郑凝绩点了点头，“那就辛苦秦司马了！也都给下面的人说说，忍段时间，有机会扬眉吐气的！” 其实中原局势的变化，让很多藩镇都没反应过来。 都以为朝廷会和朱温打的两败俱伤，但没想到朱温可能还要先出局。 由于胜局已定，郑从谠并没有下令强攻汴州，而是先把忠武拿下，彻底断了朱温翻身的可能。 而防守忠武的张归霸，也在其弟张归厚的劝说下，最后选择了投降。 随着忠武投降，意味着曾经的宣武四镇，就只剩下汴州和宋州这半个宣武镇了。 这个时候，郑从谠也放心让刘奎带着数万骑兵离去。 至于汴州这边，就看朱温是想死守，还是选择投降了！ 第618章 援军抵达 “以前不是都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是不是看到朕的大梁不行了，都准备另寻出路了？” 伪梁皇宫，看着都跟哑巴似的站在大殿里的这些臣子，朱温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众人大骂道。 刘扞看了一眼敬翔，发现对方没什么动作，也决定先不急，稳稳看。 就这个时候，一个大臣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正愁找不到借口的朱温便指着这个大臣，“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杖杀！” “陛下。。。陛下饶命啊！” 看着面无表情的士兵走了过来，这个大臣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没有得到朱温命令的士兵自然直接把这个大臣架着就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饶命！” “陛下。。。。” “朱温，你这个暴君，你不得好死，我会在地下等你的！哈哈哈！” 很快，外面就传来惨叫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整个过程，朱温的脸色一直铁青，至于下面的大臣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会被牵连。 就在大殿安静地让人心慌的时候，朱温开口了，“博王呢？” 刘扞当即站出来，“回陛下，博王一直在王府中思过。” “思过。。。思过。。思什么过？从今天起，对他的禁足令解除，作为我大梁皇室，这个时候更应该以身作则。不就是被包围吗？ 多年前我们跟秦宗权交战的时候，对方的数十万大军不也像这样包围了汴州？最后我们依然取得了胜利，大破秦宗权的数十万大军。”朱温不屑道。 “陛下言之有理，这不过是一时困境，在陛下的英明神武领导下，大梁一定可以挺过这次难关的。”刘扞连忙恭维道。 “没错，诸位要打起信心来！” “谨遵陛下旨意！” 虽说朱温在鼓舞斗志，但是下面的大臣却没什么底气，虽然很多人都开口了，但是那更像是无病呻吟。 看到这种情况，敬翔不禁叹气，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强势无比的大梁，如今到了这个地步。 虽说如今的局面，看似跟当初和秦宗权作战的时候很像，但实际上有很大不同。 秦宗权的几十万大军都是乌合之众，而城外的唐军，都是经过多次大战厮杀过来的精锐。 这能一样吗？ 。。。。。。 安西大都护府下辖凉州都督府，土门镇。 “镇将，难道朝廷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一个脸上有着一大一小血痂的士兵来到镇将府，看到坐着正在接受包扎的镇将面前，神色黯淡。 “谁说的？朝廷不是已经派了援军了吗？只要援军击败了六谷部的大军，就会来解救我们。”镇将神色激动道。 结果这一激动，腹上的伤口又出血了，包扎伤口的白布上也别鲜血染红了一部分。 “镇将，你别激动！”军医连忙提醒道。 想到身上这道伤口，就不得不让他想起刚刚结束的那场战斗。 虽然规模不大，城外的六谷部也只出动了一千人进攻，但是一度攻上了土门镇的土墙。 这种情况，唯有全军都上，他的伤就是在战斗中被一个六谷部战士给砍伤的。 好在没生命危险，但是伤口不小，不能乱动，不然就像刚才那样，伤口裂开。 而且土门镇的八百边军已经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至于那些百姓和在土门镇躲避战乱的百姓早就被武装起来了。 可以说，现在是全员皆兵，无论男女老幼，不然他们也坚持不到现在。 本来在镇将的预计中，六谷部的人不会大举进攻土门镇。可谁想到在朝廷派了援兵后，六谷部便把兵力囤积在兰州附近跟朝廷的援军作战。 当然六谷部依然还让军队围着凉州，于是土门镇就成了凉州六谷部军队和兰州六谷部军队中间的一颗钉子，十分碍眼的那种。 本来开始土门镇外只有两千敌军，后面增加到了五千。 于是土门镇就迎来了几个月的困难时期，伤亡才这么大。 “他娘的，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杂种给偷袭了。”提到身上这伤口，镇将就来气，“常校尉，我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常虎拱手道，“回镇将，还能坚持半个月。” “半个月？这援兵看来半个月也不一定来得了，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口粮减半。然后把城中的战马和驮马这些都杀了，反正留着也浪费粮草，用来给兄弟们补补身体，想办法再坚持一个月。”镇将想了想说道。 “末将遵命！”常虎应道，但想到目前的情况，他也忍不住问道，“镇将，不是说有援军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镇将摇了摇头，“这个本将也不清楚，但是朝廷在六谷部等叛乱后没多久就从各地抽调了军队增援我安西大都护府。 现在还没到土门镇，很有可能是被六谷部挡住了。” 看到援兵迟迟不来，土门镇上下的士气也有些低落，不过看到那飘扬的大唐军旗，他们又都在咬牙坚持。 但能坚持多久，他们也不知道。 朝廷的确很早就派了援兵，薛阿檀就是带着两万八千援兵而来的，加上从兰州、河州等地抽调的吐蕃各部落的战士以及兰州等的州兵，薛阿檀手上差不多有五万军队。 但是薛阿檀领兵冒进，在兰州西北方向的上川镇被六谷部伏击，折损一万多大军。 上川镇一战，可以说是河西战乱以来，损失最多的一次战斗。 上川镇惨败之后，薛阿檀再次率领三万大军出击，与数万六谷部大军在中川镇附近激战，在付出上万人伤亡代价后，未能击败六谷部大军，只能退回兰州。 接连两次交战未能建功，薛阿檀也无力进攻，只能固守兰州城，以防六谷部攻占兰州。 也正是这个原因，虽然援兵很早就来了，但是因为被六谷部大军挡住了西进道路。哪怕是知道凉州、甘州等地情况危急，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两次战败，对于薛阿檀的影响很大，也暴露出其作战勇猛，但是谋略不足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刘奎则是带着四万骑兵抵达了兰州附近。 不过刘奎并没有让四万骑兵进入兰州城，而是在距离兰州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第619章 诱敌 “末将薛阿檀见过都统！” 得知刘奎的大军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薛阿檀连忙策马来到援军的大营。 看到眼前的刘奎，薛阿檀也有些胆战心惊，或者心虚。 “薛将军，简单说说兰州城外敌军的情况吧！”刘奎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薛阿檀连忙回道，“启禀都统，兰州城外的敌军是六谷部，现在应该有着三万骑兵的规模，就在兰州城西北方向四十里外扎营。” “就是这三万骑兵挡住了你的大军？”刘奎神色一凝，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这。。。六谷部也在增援。。。末将。。。”薛阿檀吞吞吐吐道。 “这就是你为战败找的理由？”刘奎冷声道。 “末将不敢。末将作战不力，致使河西战局恶化，但卑职手上兵力羸弱。。。。还请都统恕罪。”薛阿檀连忙求情。 “恕罪？”刘奎淡淡地看了一眼薛阿檀，“想要本都统宽恕你，明日带着五千骑兵前去诱敌。战斗结束后，你若是能活下来，本都统就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过。” “这。。。都统，是不是等大军休整两天？”薛阿檀看了一下风尘仆仆的援军，迟疑道。 “怎么？你想本都统现在就把你拿下吗？”刘奎反问道。 “末将。。。末将。。。”薛阿檀一时语顿。 “不想就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是，都统，末将回去就准备。” 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薛阿檀自然不会放过，虽说五千人去诱敌有些危险，但他自诩还是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的！ 在薛阿檀离去后，刘奎便对面前的一众手下吩咐道，“钟伟，你明天就负责指挥五千右神策军骑兵和五千灵武军骑兵作为先锋。” “末将领命！” “李副使，你就带着夏绥和天德两军作为左翼。” “末将领命！”李思敬应道。 “龙大将军，你的右神武军就作为右翼！” “没问题！”龙治点了点头。 “姜雄，你带着两千重骑兵和右天策军作为中军。” “末将领命！” 虽然重骑兵笨重，但是在平原作战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的优势，所以刘奎还是带上了重骑兵。 “诸位，明天一战，大家可以尽情的杀戮，我们需要用鲜血来让这些河西的部落知道我大唐的强大！”刘奎十分有气势地吼道。 “是！” 说实话，李思敬不是没见过数万骑兵的混战，上次就是在河东，他们和灵武的联军败于沙陀骑兵之手。 但这次，显然规模他经历的那次更大，而且他也想见识一下朝廷禁军的骑兵到底有多强。 。。。。。。 第二天一大早，薛阿檀在叮嘱好城内的军队听从兰州刺史的命令，守好兰州城后，他就带着五千骑兵悄悄出了城。 所谓的悄悄，也没有完全隐藏踪迹，所以没多久就被六谷部的斥候发现。 于是薛阿檀等五千唐军出城朝着六谷部营地而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六谷部大首领的大帐中。 六谷部的营地就设立在上川镇，也就是六谷部第一次击败薛阿檀的地方。 因为六谷部认为这里是他们的福地，所以便把营地设在了这里。 上川镇是兰州西北方向用来防备六谷部的军镇之一，也算是兰州北面的一个门户，是个中镇。 不过在六谷部叛乱后，上川镇的军队就撤到了作为上镇的中川镇。 目前，六谷部大首领的大帐就设立在上川镇的城中。 “启禀诸位首领，斥候来报，五千唐军正在朝着我六谷部大营杀来！” “五千唐军？这是想干什么？”大首领不禁笑道。 “可能是觉得我们太闲，给我们找点热身的事情做！”三首领笑了笑。 “那还愣着干什么？三首领，不如你带着一万勇士去试试？”大首领笑了笑。 “大哥，我怀疑其中有诈。”在三首领正准备答应的时候，德鲁连忙劝道。 “有诈？就五千唐军，就算是有诈，又能如何？”大首领不以为意。 “大哥，唐军之前数万军队都不能奈何我六谷部，就凭五千骑兵，就想有所收获？唐人奸诈，我怀疑这五千唐军后，还有伏兵，就是想让我等轻敌。”德鲁毕竟在长安待过，对于唐人也算是比较了解。 一旁的五首领觉得德鲁说的没错，便说道，“大首领，德鲁说的很有可能，唐人素来奸诈，我们还需谨慎一点。” “就五千唐军，就把你们吓得！”三首领有些不满。 “五首领说的有些道理，唐人此举的确有些蹊跷。那本首领就再带一万五千骑兵跟在三首领后面。本首领倒想看看，这唐人到底想干什么！”大首领想了想，还是觉得稳妥点。 于是不到一个时辰，两万五千六谷部骑兵便分成两股先后离开大营，只留下五首领看守大营。 没多久，薛阿檀率领的五千骑兵就跟一万六谷部骑兵在一处平地遭遇。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看到密密麻麻的六谷骑兵杀来时，薛阿檀还是有些发憷。 但这个时候要是怕了，那就真的完了。 “将士，给我杀！大唐无敌！” “杀！” “大唐无敌！” “大唐万岁！” 。。。。。。 “都统，看样子是应该交战了，我们要这个时候出兵吗？”一旁的李思敬则是有些蠢蠢欲动。 几人所在的位置在一处高地，视野很不错，虽然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但那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和漫天的沙尘，也能猜出一二。 “不急，等一刻钟，钟伟你带着骑兵杀出去，试探一下六谷部的实力，看看他们有没有伏兵！”刘奎吩咐道。 “是，都统！”钟伟抱拳领命道。 “都统，那我们呢？我们也是大唐的军队，自然也要为大唐的荣誉而战！”李思敬着急地追问道。 这右神武军一大早就跟他们分兵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钟伟也得到了出击的命令。 除了中军外，就他的这一万军队没有得到作战指示。 难道就这么看着？ 他们可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看戏的！ “李副使勿急，别着急。先让前面的部队去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敌军有没有伏兵！有你作战的机会！”刘奎笑着道。 他有四万骑兵，加上兰州城的军队，完全可以直接压上去。 但那样很容易吓跑敌军。 要是让这三万骑兵跑了，后面想要消灭，可就不容易了。 他要的不是击败，而是全歼！ 若是六谷部不在上川镇驻扎还没事，恰巧刘奎知道从兰州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上川镇。 不过那条路太绕，商旅都不愿意走，所以处于荒废状态。 就看六谷部重不重视这条路了！ 第620章 上川镇(一) “将军，我们快撑不住了，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一个满身鲜血的唐军将领用马槊刺穿一个六谷部士兵后，突然一支利箭射来，他连忙侧身，但那支箭依然射进了他的右臂。 即便有盔甲保护，但箭头也射入肉中半寸，他一咬牙拔出这支箭，鲜血顿时从伤口涌出。他没有管这伤口，而是策马来到薛阿檀面前。 此时薛阿檀的情况也不太好，作为主帅，他被好几个六谷部士兵包围，虽然最后他把这几人都毙于马下，但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听到手下的汇报，薛阿檀连忙看向周围。 虽然他带来的军队很骁勇，都在浴血奋战，但奈何六谷部人多势众，他的军队一直处于下风，每个呼吸间都有他的手下坠马。 看到这幅情景，薛阿檀咬牙道，“撑不住也得撑，援兵很快就会到。” 就在这名将领准备领命离去的时候，大地开始在微微颤抖，在他们身后一支挥舞着大唐军旗的骑兵突然出现。 “是援军！”将领连忙指着后方大喊道。 “将士们，我们的援军来了，随本将一起杀敌！”薛阿檀大吼道。 “杀敌！” “杀敌！” 受援军到来的鼓舞，本来处于下风的薛阿檀部将士，一个个有如神助，哪怕是身上鲜血淋漓，也都主动地迎上敌军。 。。。。。。 钟伟带着一万骑兵抵达战场的情形早就被六谷部的众人看在眼中。 看到唐军真有援兵，三首领也不禁暗暗心惊，没想到唐军真有伏兵。 “德鲁，你说的的确不错，看来唐人这五千骑兵还真是诱饵。不过就算是唐军有伏兵，难道他们还能翻天不成？”大首领看到突然杀出的唐军援兵，虽然心惊，但还在预料之中。 “大首领，这次我们又能借机重创唐军了！”三首领大笑道，“等消灭了这支唐军，兰州城就没多少军队了吧？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攻占兰州，扩大我六谷部的领土。” “说的没错！”想到击败眼前唐军的好处，大首领便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六谷部的儿郎们，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本首领杀。 为了六谷部，杀！” 浑厚的号角声响起，隐藏在后方的这一万五千人六谷部骑兵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高喊着口号纷纷策马杀出。 一时间两边都出现援兵，让战场中央最开始那部分将士都有些愣然，但又因为自己这边有援军，一个个都热血澎湃，士气也高涨不少。 大首领都冲锋了，德鲁自然也拿着武器上了战场。 不过等他策马冲到战场中央，与一个唐军交上手后，他便觉得不对劲。 之前站在远处没有发现，但等真的跟唐军这支援军交上手后，他便觉得不对劲，这支唐军看上起面容疲惫，但眼神中的杀意却是远甚于之前的唐军。 “杀！”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对面的唐军小将却是直接杀了过来，德鲁连忙举刀反击。 但面前的这个唐军小将攻势凌厉，即便是他也都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他弯腰躲过对方一刺的时候，还没等他直起身子，他的座下战马就嘶鸣了一声，然后摔在地上，马背上的德鲁也被摔得头晕脑涨。 不过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面旗帜，上面的“右神策军”几个汉字很是明显。 “右神策军？他们怎么在这儿？”看到右神策军的旗帜，德鲁脸色大变。 “将军，你没事吧？” 他的亲兵连忙围了过来，挡住了进攻的唐军将士，并让出了一匹战马。 “没事！”回过神来的德鲁连忙翻身上马。 等他上马后便看到眼前的唐军正在大杀四方，明明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但却这一股只有几千人的唐军杀得没了脾气。 而其他唐军士兵也受到鼓舞，整个战场一时间变得焦灼起来。 想到右神策军，德鲁也顾不得脸面了，连忙策马来到大首领面前，然后勒住马缰。 “德鲁，你不去杀敌，来这里干什么？”大首领脸上有些不高兴。 “大哥，有些不对，这支唐军援兵不是兰州城的，而是右神策军！”德鲁连忙把自己刚才看到的说了出来。 “右神策军？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在中原跟那个梁王朱温交战吗？”大首领吃惊道。 右神策军在河西的名气可不小，在这些部落眼中却不是好名声，右神策军就意味着杀神。 “我也不清楚，但眼前的唐军中的确有右神策军，我怀疑这是唐军的阴谋！”德鲁连忙说道。 “阴谋？现在已经杀到了一起，难不成还能撤退？不就是一部分右神策军吗？又不是全部都在这里。 给我杀，不管眼前的唐军是什么部队，杀了便是！”大首领厉声道。 “是！” 虽然德鲁总觉得不对劲，但是想到自己这边有着人数优势，而且双方的士兵都绞杀在一起，这个时候也不能下令撤退，只能咬牙坚持。 虽然战场中，唐军人数处于劣势但无论李思敬如何着急，刘奎就是没下令出兵的意思。 若不是战场中有右神策军，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借刀杀人了！ 而刘奎的视线则是看着更北方的天空，在那里，也不知道战斗是否已经开始。 。。。。。。 六谷部的几个首领称呼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靠各个部落实力来排序的。 大首领所在的部落最强，所以大首领就成了整个六谷部的大首领。 五首领所在的部落实力并不强，但是其却是整个六谷部的智者，可以说是六谷部的六个首领中最聪明的人。 对方知道六谷部惟有联合在一起，才能在混乱的河西生存下去，不然就是被其他部落吞并的下场。 不过位于上川镇留守的五首领，脸上却是有些忧色。 “五首领，你这是在担心大首领他们吗？”旁边的格罗端来一杯酥油茶放在大首领面前，然后坐在桌子对面笑着问道。 “格罗，你去过长安。对唐人了解的可多？”五首领随口问道。 “还行，但格罗也没在长安待太久，了解不一定全面。。。。。” 格罗还没说完，一个百户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五首领，大事不好了，东北边出现一支唐军，袭击了我们的斥候，正朝着大营杀来！” “有多少唐军？”五首领脸色一变，当即放下酥油茶并追问道。 “很多！” 这个时候，敌袭的号角声在屋外响起。五首领连忙来到外面，并上了城墙，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唐军后，他整个身子便颤抖起来。 “五首领！”格罗连忙扶住对方。 “快。。。快派人去通知大首领他们，唐军来袭！快。。快去！”五首领嘴角颤抖，语无伦次地大喊道！ 第621章 上川镇(二) 上川镇东北方向，一万右神武军骑兵声势浩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虽然右神武军前锋部队距离上川镇还有两里的距离，但是颤抖地大地和右神武军骑兵的声势，上川镇的六谷部军队已经开始露出怯意了。 “杀！” 位于阵中的龙治大吼一声，整个右神武军的气势不断在上涨。 “杀！” 上万将士的喊杀声，有如九天上的惊雷，即便是隔得老远，也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龙治左手拿着马缰，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腹，胯下战马气势如虹，四蹄腾飞，速度一下就提升到了极限。 而在他身旁，那些右神武军士兵一个个迎风弯腰，眼神直视前方，上万骑兵犹如狂风骤雨般，冲进了六谷部在上川镇的大营。 清晨的凌静被马蹄声打破。 前一刻还寂静祥和、等着凯旋大军归来的大营，转眼就变得人声鼎沸。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突然迎来了了一个沙层暴，给人一种绿洲转眼就要被沙层暴毁灭一般。 本来悠闲自得的六谷部士兵，听到嫡系的号角声，纷纷拿起武器，策马迎敌。 但看到唐军已经杀了进来，慌乱是难免的。 匆忙迎敌的六谷部士兵是挡不住这一万唐军铁骑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状态。很多六谷部士兵才刚刚拿起武器，就看到唐军骑兵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于是唐军骑兵便开始在六谷部大营大杀四方，而六谷部骑兵则是被杀得抱头鼠窜。 龙治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以为要经过一番苦战才能杀进来，没想到却成了如入无人之地一般。 不管其他士兵，龙治带着两千骑兵直接奔着上川镇的镇城而来。 城门很快就被打开，两千骑兵直接杀进了防守薄弱的镇城之中，一番激战后，龙治就带着麾下军队杀入了镇将府--也就是六谷部几个首领居住的地方。 当看到龙治时，五首领连忙让周围还在抵抗的六谷部士兵放下武器投降。 五首领认识龙治，当时右神武军接替右天策军进驻凉州的时候，他代表六谷部去了的。 “你是何人？” 看到跪在地上投降的五首领等人，龙治举着武器指着众人。 “小人是六谷部五首领，见过龙大将军！”五首领语气谦卑地说道。 “你见过本将军？”这下轮到龙治惊讶道。 “当初大将军在凉州上任的时候，小人正好去过凉州。”五首领如实道。 “是吗？不记得了！”龙治嘴角一撇，他倒是有些印象，但对于这个六谷部五首领，他却是不认识。 “大将军军务繁忙，自然是不认得小人。小人愿意率部众投降，还望大将军绕过这些六谷部的部众！”五首领扯着嗓子喊道。 “有意思！”龙治看了看这个五首领，然后振臂一挥，“停止进攻！” 听到他的命令，正在激战的右神武军愣了一下，很快就停止进攻，缓缓后退，但依然摆着进攻的阵型。 一时间镇将府寂静无比，六谷部士兵眼神飘忽，随着第一个士兵放下武器，其他的人便纷纷放下武器投降，然后来到一边蹲着。 “五首领，为什么要投降？他是谁？”格罗一脸不解。 “唐人凉州都督府都督、右神武军大将军龙治！”五首领沉声道，“右神武军回来了，很有可能其他唐军也回来了，我们失败了！” 想到唐军的强大，五首领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没想到唐军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唐人内部的战事可能已经结束了，想到如今河西的局势。 在这个时候唐军大举回援，五首领可以想象后面的局面。 “什么？这不是兰州的唐军？”格罗呆在了那里。 想到他们努力了大半年，付出了这么多部落战士的性命，结果却等来了唐军的援兵。 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 。。。。。。 而另外一个战场，本来就感觉有些吃力的大首领也有些后悔了，这一战即便是能赢，估计也会损失很大。 而就在双方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南边再次传来了沉闷的号角声，然后一支骑兵杀了过来。 当听到那号角声时，大首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在看到唐军又有援兵的时候，气得差点直接吐血！ “大首领，唐军还有援兵，为什么唐军还有这么多骑兵？” 战场上的六谷部士兵都听到那号角声，也看到杀来的唐军援兵，一个个脸色大变。 三首领开始还很有信心，在看到又有一支唐军援兵杀出来后，整个脸色都变了，策马来到大首领面前，语气充满了惊慌。 “撤退，大哥，必须撤退，我们打不过了！”德鲁连忙劝道。 “撤！快撤！”想到不久后可能出现的局面，大首领心里也慌了，连忙大吼道。 对于撤退命令，正在激战的六谷部士兵大多都不理解，也执行不了这个命令。 导致大首领、三首领他们和各自的亲兵和一部分部落战士得到了撤退的命令并可以安然撤退，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在德鲁等人拼死掩护下，大首领和三首领带着两三千人冲出了战场，等他们想到撤回上川镇汇合五首领和留守大营的部队时，便碰到了之前五首领让来报信的部落战士。 得知大营遭到敌袭后，大首领憋了半天的那股热血终于吐了出来。 “大首领！” “大首领！” “撤，快撤！”大首领连忙喊道，说完就挥着马鞭对着马身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吃痛的战马发出了长长的嘶鸣，然后便前蹄迈出，跑的飞快。 很快，这两千多六谷部残兵便夺命而逃，生怕被后面的唐军追上。 随着大首领和三首领的逃跑，剩下的六谷部士兵除了一小部分也趁机跑了，不是饮恨于唐军刀下，就是放下武器成了俘虏。 “末将薛阿檀不负都统之命，特来拜见都统！” 此时的薛阿檀身上涂满了一层厚厚的鲜血，身上的明光铠也变得破破烂烂，可想之前是遭遇了什么样的战斗。 “不错！”刘奎看了一眼对方，简单的评价了一番，“派人去通知兰州城，让他们过来接收俘虏！灵武军留下协助你部打扫战场，其他军队继续进攻，目标上川镇！” “是！” 周围的禁军士兵和李思敬部纷纷抱拳，然后快速地翻身上马，跟着刘奎开始了他们的新的征程！ 第622章 解围 “镇将！镇将！” 凉州都督府，土门镇。 镇将正喝着粥吃着烤马肉，这搭配也是绝了。 马肉其实并不好吃，而且现在调料也缺，那味道，恐怕也就吃过的才能体会。 酒就更别说了，粮食都快不够吃了，而且他们被包围了这么久，就算是有酒也都喝没了。 “什么事？难不成六谷部那群杂碎又开始进攻了不成？”镇将放下手中的吃食，就拿着武器准备去迎敌。 不过镇将有些逞强了，他的伤并没有好，走了两步脸上就不禁皱眉，显然是扯到伤口了。 常虎连忙过来扶着镇将，解释道，“镇将，六谷部没攻城，镇将不要激动。” “那你这么急躁干什么？”镇将没好气道。 “镇将，六谷部的人撤退了！”常虎回答道。 “撤退了？不会是他们的奸计吧？引诱我们出城，然后趁机占领土门镇！”镇将迟疑道。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之前六谷部就这么做过两次，还好都被识破，守住了土门镇。 常虎解释道，“是真的撤退了，末将派人去打探过，方圆数里都没有了六谷部的踪迹，他们好像朝着凉州方向撤退了。” “这是什么情况？” 镇将有些不解，但谨慎起见，他还是来到城墙上，并让手下的士兵保持警惕。 “快。。。快。。。快开城门！” 这个时候，一个被常虎派出的斥候骑着马匆忙地奔了回来，立马于城门前，并没有下马的意思。 “老张，你搞什么？是不是六谷部的人在附近？”常虎有些着急，当即大喊道。 “镇将、校尉，快开城门，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援军？” 城墙上的一众将士都有些迟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他们等了半年的援军，中间有多少次期待援军出现，但就是没有出现。 “哪来的援军？你要是敢谎报军情，看我。。。。” 常虎还没说完就愣在了那里，傻傻地看着南边。 不仅仅是他，镇将，还有其他将士，包括那些伤势较重的士兵也都撑着武器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远处。 他们的目光所至，是一支黑压压的骑兵，声势浩大，土黄色的军旗迎风飘扬，而军旗上都是飘着大大‘唐’字。 在确定是援军到来后，整个城墙上的将士都激动地疯了！ “哈哈，真的是我们的援军，我们得救了！” “得救了！” “朝廷果然没有忘记我们！” “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安西大都护府万岁！” 开始只是城墙的将士，很快援军赶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土门镇。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土门镇的将士，还是那些平民，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半年啊！ 他们都不知道这半年怎么过来的。 他们不知多少次都认为守不住了，但他们一直在坚持，击败了六谷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没想到终于等到了援军抵达的时候。 不少人都涌上了城墙，而黑压压的大军也抵达土门镇外，看到到处都是干瘪尸体的战场，这些骑兵都不禁有些动容。 镇将等人以为援兵很多，但看到援兵其实就三千人左右的时候，失望是难免的。 援兵太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援兵走出一个将军，对着土门镇大喊道，“某乃右神策军将军钟伟，请土门镇的守军打开城门！” “右神策军？”听到这几个字，镇将也愣了。 怎么会是右神策军？ 仔细一看，镇将才发现这支骑兵的旗帜的确是打着右神策军的旗号，而且作为右天策军出身的镇将也认识右神策军的装备，六谷部不可能找到这么多副禁军使用的盔甲武器。 “快，快打开城门！” 由于城门是被土门镇从里面用东西堵住了，想要打开城门也是个麻烦事，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土门镇的城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末将土门镇镇将，见过钟将军！” 城门打开后，镇将带着一众土门镇守军走了出来。 走到近前，这些守军才发现眼前的援兵虽然少，但一身杀气却是很浓。而且盔甲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显然是刚刚才结束过厮杀。 “你们挺不错，六谷部的三万大军已经被我们歼灭在上川镇，不会再有六谷部军队包围土门镇。 我们只是先锋，大军已经杀向六谷部的部落。” 或许是知道这些守军的疑惑，钟伟解释了一下。 而听到钟伟虽说，土门镇的军民那叫一个激动，六谷部大军被歼灭。甚至现在朝廷的大军已经杀向六谷部的部落，这简直天大的好消息。 钟伟并没有说谎，在上川镇那边的战斗结束后，刘奎就率领右神武军、夏绥天德联军和右天策军合计两万多骑兵直接杀向了六谷部的部落。 而姜雄则是带着两千重骑兵在上川镇休整，突袭的事，不是重骑兵该干的。 而钟伟为什么只带着这些人的原因就是之前的一战死伤不少，光战死者就有千人，还有一部分不同程度受伤的。 他率领的五千右神策军骑兵，还能继续上战场就剩下身边这三千多人。 就在钟伟等人在土门镇休息的时候，六谷部的部落所在地却是一片血流成河，到处都是狼狈逃窜的六谷部族人。 这次叛乱，六谷部抽调了八成以上的成年男子，留守的多是老弱病残，哪里是杀红了眼的唐军的对手。 加上刘奎对于这些外族人，本就比较狠，一时间六谷部一片哀嚎声。 看到这副模样，大首领心里在滴血，那都是他的族人啊，现在成了被肆意砍杀的牛羊。 “大首领，我们投降吧，不然我们整个六谷部将不复存在！” 六谷部内之前之所以选择归顺，就是因为觉得唐人强大，不能力敌。 结果后来唐军主力调回中原，在部落内主战派的怂恿下才有了这次反唐的叛乱。 看到如今部落的惨状，那些本就不想与唐人为敌的六谷部族人都快恨死那些主战派了，就是他们把六谷部拖入了战争的深渊。 “大哥，不能投降，我们在凉州还有两万精锐，我们还有机会！只要甘州回鹘鼎力相助，我们一定可以反败为胜的！”听到有人建议投降，德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这个时候投降，怂恿部落反唐的他，后面还有好日子过吗？ “大首领，你要为整个部落着想啊！”一个部落老人跪在大首领面前。 “大哥！” “好了，我们出去，这一仗我们败了，我不能让整个部落走向。。。。” 大首领话音未落，‘噗嗤’一声传来，大首领便看到自己的胸膛前露出一截弯刀。 他回过头一看，握着那柄弯刀的，正是他的好弟弟---德鲁！ “你。。。” “大哥，我也不想的，但我不想死！”说完德鲁果断地把刀抽出，看着众人，“唐人杀我族人，这个事不能这么算了，想要为族人报仇跟我一起！我们六谷部和唐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第623章 重回凉州 唐军回援河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凉州，六谷部的部落都被一锅端了，除了被唐军杀掉的那些人，只要没逃掉的六谷部族人和牛羊等都被唐军押着回了昌松都督府。 当然六谷部是六个大部落组成，刘奎并没能一举灭了整个六谷部，而是灭了靠近昌松都督府府城的四个部落。 昌松都督府的府城原为昌松县，后因为六谷部归顺大唐，大唐便在这里设立了昌松都督府。 不过六谷部是游牧民族，哪里过得惯城镇的生活，所以之前这个府城一直没有多少驻军。 当然唐军拿下的时候，也没多少人防守。 歼灭了六谷部三万大军并毁了大半个六谷部后，刘奎并没有立即把军队开到凉州。 因为此时凉州城外的敌军并不少，有着将近三万骑兵，其有一部分是甘州回鹘的军队。 其实整个河西的战局，凉州的局势并不算差，跟归义军的沙、瓜二州一样，情况还算是掌握之中。 在凉州，唐军有两万军队，而且城中的百姓也都可以武装起来守城，所以六谷部的军队一直没能攻进凉州城。 准确说，六谷部和甘州回鹘的这三万联军，一共发起过三次进攻，每次都损兵折将，然后就不再进攻了。 而归义军也是如此，沙州回鹘的实力也不强。 其实局势最不妙是甘肃都督府，其中肃州已经在一个月前被回鹘大军攻破，五千守军全军覆没。 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出，毕竟肃州与凉州隔得太远，还有个甘州卡在中间。 甘州的情况也是岌岌可危，只不过王建一直守着，甘州回鹘看着甘州城，真的没太好的办法。 在唐军援兵杀来的消息传到六谷部二首领耳朵里的时候，二首领也慌了。 要知道凉州城内的唐军实力犹在，这边又有几万唐军援兵杀来，他们这三万人是打，还是撤？ 可以说这是一个难题。 而趁着凉州城外敌军犹豫不决的时候，等来后续部队的刘奎终于发兵西进了。 在从兰州抽调了一部分骑兵后，刘奎带着四万骑兵出了土门镇，分两路抵达了凉州城以东一百多里处。 不是刘奎不想与凉州城的军队里应外合，夹击凉州城外的三万敌军，但是行踪早已暴露。而路程遥远，军队也有些疲乏，所以刘奎干脆就在昌松都督府休整了数天，待大军集结好了再大张旗鼓地朝着凉州开进。 四万骑兵的大张旗鼓前往凉州，六谷部和甘州回鹘联军自然知道。 这就成了一个难题，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二首领，如今唐军大举来源，我们没有必要在凉州跟唐军开战。唐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二首领何不带着军队撤到甘州。 到时候二首领的大军和汗国的大军联合，就算是唐军也得掂量，是否要与汗国开战。 甚至二首领还可以在汗国的帮助下，夺回族地，也不是不可能。” 得知唐军援军抵达后，回鹘万户就有了撤退的打算。 如今六谷部人心惶惶，士气大跌，这个时候跟唐军交战，无疑是自寻死路。 “二首领，我觉得木萨万户说的有道理！”德鲁附和道。 唐军援兵杀来的消息就是德鲁带来的，不过德鲁杀害其兄长也就是大首领的事，也没瞒住。 不过大首领和二首领本就是竞争关系，对方一死，二首领反而少了一个大敌。 “二首领不可，我们退往甘州，部落的族人怎么办？短时间他们不可能随我们迁走。若是让这些战士舍弃他们的族人，肯定会惹出乱子的。”六首领连忙劝道。 二首领也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要是真的去了甘州，到时候就是寄人篱下，甚至有可能被吞并。 就在二首领犹豫不决的当天晚上，唐军发起了夜袭。 不过不是刘奎的大军，而是凉州城内的唐军。 因为安西大都护府也担心敌军撤退，到时候甘州回鹘更难对付，于是便决定冒险发起突袭。 再决定了突袭的计划后，万百川就率领一万三千骑兵趁夜从凉州城内杀出。 由于声势浩大，又是晚上，无论是木萨率领的回鹘大军，还是二首领率领的六谷部大军，都以为是唐军的援兵杀来了。 一时间，两支军队都毫无斗志。 特别是木萨，他本来就想撤退了。 在万百川的大军杀来时，木萨直接下令回鹘大军撤退。 回鹘大军的撤退，直接让六谷部的军队陷入了困境之中，一番激战后，二首领等人选择了投降。 不过在投降后，二首领等人才知道袭击他们的居然是凉州城内的唐军，并不是唐军的援兵。 可他们都成了俘虏，后悔有什么用？ 其实刘奎都没想到凉州这边这么大胆，居然直接以一万三千骑兵偷袭有着近三万大军的敌军。 虽说此战刘奎的大军没有参加，但若不是他的大军抵达，敌军的抵抗不会这么弱。 三万大军一触即败，倒是省了不少事，起码刘奎也不能那么折腾了。 之前上川镇一战、六谷部族地一战，还有凉州这一战，三战下来，六谷部战死者过四万，可以说是三战定六谷。 六谷部的六个首领，除了战死的三首领、四首领和被德鲁杀了的大首领，六谷部六个首领只剩下二首领、五首领和六首领，而且后者三人都向唐军投降了。 灭掉六谷部肯定是不现实的，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杀了吧。但若是继续让六谷部存在，也不是一个事，不然等下次朝中发生变局，到时候又会发生这样的叛乱。 所以在战斗结束后，除了增援甘肃都督府外，如何处置六谷部就被提上了日程。 刘奎现在不是安西大都护府的人，如何处置六谷部，他自然不会参与。 不过凉州城的条件无法驻扎他的四万大军，正好六谷部中的两个部落距离凉州城不远，于是刘奎就把四万大军驻扎在六谷部的族地。 即解决了驻扎问题，也能震慑六谷部。 安顿好大军后，刘奎就和龙治带着一部分亲兵进入了凉州城，可以说两人都是故地重逢。 第624章 六谷部的未来(一) “大都护，下官认为对于六谷部应该处置贼首，以儆效尤。 这次叛乱，是六谷部牵头，若是不杀鸡儆猴，如何震慑河西的各部落？”万百川作为武将出身，提的建议自然是比较符合他武将的性格，以杀止乱。 “大都护，下官认为不可。”尚广思连忙起身劝道，“如今朝廷虽然援军抵达，但是逆贼朱温的叛乱尚未平定。河西这边不宜激化矛盾，现在六谷部已经投降，只需要再击败甘州回鹘即可。 对于河西走廊的各部落，下官认为还是以安抚为主。” “尚副都护，之前就是这样，导致这些部落趁机作乱，难道还要姑息养奸吗？”万百川并不赞成手段过于太软，该下狠手的时候就得下狠手。 这些游牧民族，从来只认拳头，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现在对他们太仁慈，等朝廷再有大事发生的时候，这些游牧民族又会叛乱。 “若是手段太过狠辣，其他部落怎么想？还敢投靠我大唐吗？大唐要想统治河西走廊，就不能一味的铁血手段。”尚广思说道，“起码我大唐想要六谷部彻底臣服，就不能杀剩下的三个首领。” 很难说两人谁对说错，因为两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见两人争论不休，徐世仁则是起身说道，“大都护，尚副都护说的有些道理，六谷部剩下的三个首领的确不能杀。” “徐副都护，难道他们叛乱让我安西大都护府战死的那些将士白战死了？”万百川心里有些不平衡。 “若我们只是击败六谷部，并不是把六谷部纳入大唐的领土，万大将军的想法自然没错。但是六谷部注定要纳入我安西大都护府的，以后就是大唐的领土，若是杀了六谷部剩下的三个首领，那些部众如何会臣服我大唐？”徐世仁反问道。 万百川很想说，不臣服就杀，但貌似这样也不是个事，便不甘心地坐回位置。 “徐副都护，你是怎么打算的？”张钧沉声道。 “大都护，若继续让二首领管理六谷部，也有些不合适，很容易养虎为患。 下官的意思，把六谷部重新整合起来，然后拆分成三个或者四个部落。然后在各部落分别设立一个守捉城，负责监视和控制几个部落。 对于各个部落的首领和部落中的权贵的子弟，都送到各昌松都督府或者凉州都督府读书。 同时，每年从各个部落抽调一部分青壮年编入边军或者禁军，并且允许这些士兵的家人进入各城镇居住，从根本削弱几个部落的实力。 只要坚持三到五年，到时候六谷部的那些权贵子弟都会迷恋上城镇的繁华，不再想回部落。而且没有了足够多的成年男子，六谷部就像是想做乱，也没有那个实力。”徐世仁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 张钧眼前一亮，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徐副都护这个办法不错，好一招釜底抽薪。 若是顺利，三到五年后，六谷部将会沦为我大唐的附庸，几十年过去，这些都将是我大唐的臣民。” 徐世仁继续道，“大都护，其实下官建议这个办法可以整个安西大都护府推行，只要坚持一二十年，到时候河西走廊就会成为大唐在西部边陲最稳固的一块领土。” 张钧点了点头，“这六谷部的事就由徐副都护去做吧。徐副都护可以大胆的去做，有什么事，由本都护去协调。” 张钧大笑着，很是大方的甩权。 当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徐世仁可不是普通人，这可是圣上的心腹，寿王府的老人，而且精于谋略，深受圣上的重视。 而且万百川也是寿王府的老人，即便是在有些事情的看法上跟徐世仁有些相左，但只要事情定下来，万百川也会大力支持。 至于尚广思吗，其吐蕃人的身份，张钧自然不敢过于倚重对方。尚广思毕竟不算是正宗的唐人，其也很难得到朝廷的信任，而且对方考虑的问题有时候跟朝廷的打算也有些相悖。 张钧甚至在想，要不要等河西的战事稍微安定之后，他就想办法调回长安算了。 这凉州，着实不如长安繁华。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真的手握大权，毕竟自己的女儿是后妃。 别看皇帝年幼，但权谋手段却是不差。对方肯定不会让自己权力过大，威胁到江山社稷的。 而且在朱温平定后，天下藩镇谁还敢再不臣服朝廷？ 现在儿子是驸马，女儿是后妃，自己又是国公，已经很满足了。 。。。。。。 “德鲁，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犯上作乱。” 凉州城内，当格罗看到德鲁的时候，之前的友谊烟消云散。 在格罗看来，若不是德鲁犯上作乱，杀了大首领，他的父亲三首领也不会战死。自然，格罗把三首领之死的责任加在了德鲁的头上。 “格罗，三首领是死在唐人的刀下的，若是你要报仇，找唐人去！”德鲁推开格罗，脸色有些不善。 当然，看到德鲁，五首领也给没对方好脸色，他没想到对方会杀了自己的亲大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草原上，每次王位更迭，不都是父子相残、兄弟相残。 “你还好意思说！”看到德鲁如此不要脸，格罗气愤不已，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人。 “好了，吵什么？都是阶下囚，有什么好吵的？现在唐人大军驻扎在部落里，还是想想怎么求得唐人原谅，不然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别忘了，我们之前杀了多少唐人。”二首领猛地一拍桌子，直接镇住了两人。 五首领看了一眼二首领，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大首领一死，二首领已经对大首领这个位置蠢蠢欲动，想成为六谷部下一个掌舵人。 对此，他也没辙。 如今六谷部，就二首领的实力最强，没人能争过他。 当然，这个大首领的位置不是二首领想当就想当的，这中间还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唐人的态度。 说曹操，曹操到。 “安西大都护府徐副大都护到！” 第625章 六谷部的未来(二) “几位首领，别来无恙。” 看着眼前这三位首领，徐世仁笑着打着招呼，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罪臣见过徐大都护。”二首领连忙把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大礼。 “是副大都护，不要搞混了。”徐世仁友善提醒道。 “徐都护，不知道朝廷这边打算怎么处置罪臣等人和六谷部的族人。”二首领一心相当大首领，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圣上和朝廷的旨意还不知道，但是大都护府内却是有不少将领认为六谷部勾结甘州回鹘叛乱，致使数万大唐将士战死，罪不可赦，建议诛杀六谷部高于车轮以上的男子，以震慑河西各部落。”徐世仁淡淡道。 “什么？徐都护，我们六谷部愿意彻底归顺朝廷，还望徐都护开恩。。。”二首领大惊，连忙求饶。 杀高于车轮以上的男子，意味着就是把六谷部的成年男子都杀了，那六谷部直接就完了。 不止二首领着急，六首领、德鲁和格罗等人都有些着急，唯独五首领在那里思考，显然他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若是唐人真的要杀他们，不会派徐世仁这个副大都护来这里跟他们废话，直接动手就是。 二首领等人围上来求情，把周围的士兵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把二首领等人跟徐世仁直接隔开。 徐世仁挥手示意这些士兵不用大惊小怪，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大都护念在大首领等已经身死，二首领、五首领等人也选择了投降，便觉得诛杀车轮身高以上男子有些不合适，所以决定不采取这个办法。 六谷部带头叛乱，虽然大首领、三首领几人身死，若是不惩戒六谷部，无法给战死的将士交待。 所以有几个条件，只要三位首领答应了，这事就算是过去，六谷部依然是大唐的一部分。” 三人一愣，特别是五首领，一直在思索徐世仁口中的‘三位首领’的意思。 六谷部之所以六谷部，就是由六个居住在不同河谷的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统称六谷部。 二首领倒是没有细想，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还请徐都护明说，只要朝廷可以宽恕六谷部的罪过，我们都可以答应。” 五首领想阻止，但没想到二首领说的这么快。 要知道六谷部可是差点攻占凉州、兰州等地，想要免去罪过，这条件能简单吗？ 徐世仁缓缓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从现在起，六谷部这个名字将不再存在，分为三个部落，由三位首领分别管理。” 听到这第一个条件，二首领懵了，德鲁和格罗也懵了。 把六谷部拆分为独立的三个部落，意味着二首领想要当大首领的梦就破碎了；德鲁和格罗都想着继承自己大哥或者父亲的部落，这第一个条件就让他们三人的想法破碎。 “徐都护。。。”二首领神色有些着急，但还没等他说完，五首领开口了。 “大都护，罪臣同意。”五首领叹了口气答应道。 就在二首领觉得不可思议地的时候，六首领有些犹豫的看了看二首领，也点了点头，“罪臣也同意。” “六首领，你。。。”一股被人背叛的感觉从二首领心中升起。 “难道二首领不同意？”徐世仁反问道。 “不敢。” 二首领哪敢反对，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反对的资本吗？ “既然都没意见，那第一个条件就通过了。”徐世仁继续道，“第二个条件是第一个条件的补充，那就是你们三部继续统领原来的族人，剩下三部的族人，会根据你们的部落大小予以分配。 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每个部落的人口不能超过三万人，包括奴隶。多余的人口，大都护府会以小部落的形式给分散到其他军镇，而且各部落之间严禁发生战争。” 第二个条件无异于更苛刻，这是要把六谷部拆分、限制的节奏。不超过三万人口，意味着带甲之士只有不足万人，实力将会被严重削弱。 现在六谷部的处境，也由不得三人不答应。 “第三个条件，五首领的部落迁到原大首领的阳妃谷，二首领的部落不用迁徙，六首领的部落迁徙到昌松都护府东部。” “第四个条件，朝廷会在三个部落境内设立三个守捉城，并驻军，三位首领以及亲属必须居住在守捉城内。在三位首领的子嗣，男丁在八岁起就必须送到凉州城或者长安城读书。” “第五个条件，每年各部落都要把一部分骁勇的战士送到凉州城，加入安西大都护府下辖的军队。” 听完这几个条件，无论是六谷部仅剩的三个首领，还是德鲁或者格罗都有些愤怒。 但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唐军士兵，他们心中怒火很快被冷水浇灭，变得沉默起来。 “这五个条件如何？若是你们能答应，朝廷便可以不追究六谷部的反叛之罪。”徐世仁很随意地说道，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意思。 但二首领几人却是笑不出来，五首领重重地叹了口气，率先行礼回答，“罪臣答应！” “罪臣也答应！” 很快二首领和六首领都答应了，这意味着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徐世仁也不怕六谷部的人反悔，交代了几句便离去了，而他一走德鲁和格罗等人便忍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这几个条件？” “这是把我们六谷部往死里打压啊，六谷部的未来怎么办？” “六谷部的未来？”五首领摇了摇头，“六谷部已经没有未来了。从今以后，六谷部就没有了，哪有什么未来？” 说完五首领一边摇着头，一边转身离去，神色很落寞。 “我们还有机会，甘州回鹘已经攻克了肃州，我们可以等甘州回鹘击败唐军。。。。” 对于德鲁的话，连二首领都不信了。 甘州回鹘，真以为是多年前的那个甘州回鹘吗？打了这么久，都没能攻破甘州城，而且还损失惨重。 如今唐军援兵已经抵达，甘州回鹘能不能击败唐军都是一回事，还靠甘州回鹘来解救六谷部？ 第626章 河西归属之战(一) “可汗，唐军来了！” 随着木萨万户带着六七千回鹘骑兵撤回甘州，唐军援兵抵达的消息也传到甘州回鹘可汗药罗葛仁美的耳中。 而且带队的还是刘奎这个曾经让甘州回鹘损失惨重的唐军将领。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 一时间，甘州回鹘内部也开始犹豫了。 “大汗，臣愿意率领军队与唐人决一生死。”马黑木当即请战道。 “大汗不可，如今唐人来势汹汹，甘州城被汗国包围了大半年也未攻破，现在与唐人决战，有些不合适。”有人并不看好后面的决战。 “大汗，就算是我们不想与唐人决战，如今肃州被汗国攻破，唐人肯定会派兵攻打肃州，打通河西走廊。 与其被动迎战，不如主动进攻。 而且肃州是汗国的儿郎用鲜血换来的，怎么能轻易放弃？” 在马黑木看来，唐军和六谷部大战后，肯定损伤不小，这个时候正是唐军虚弱的时候。 若是能击败这支唐军援兵，短时间内，唐军不可能在组织起一支这么庞大的援兵。 那个时候汗国就能控制大半个河西走廊，唐军不一定还是汗国的对手。 药罗葛仁美说实话对唐军决战有些没底气，但想到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若是突然放弃。 不仅那些汗国的战士白死了，说不定下面的将领还会不满。 “可唐军来势汹汹，仅凭我们在甘州的军队，无法与唐军决战。派人去通知哈桑特勤，让其带领大军从肃州赶到甘州，既然唐军要打通河西走廊，那我们就在甘州这里跟唐军决一死战，看看谁才是河西走廊的主人。” 药罗葛仁美毕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让他一直隐忍下去，他也接受不了。 与其退缩，还不如主动发起决战。 既然要与唐军决战，于是回鹘大军就结束了对甘州城的包围。 其实就算是回鹘军队继续包围甘州城也没用，因为打不进去。 他们包围甘州城有半年了，不仅没能攻进甘州城，反而损兵折将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的损失对于甘州回鹘也有些承受不了，所以后面一直是围而不攻。 之所以甘州城可以坚持这么久，除了城墙坚固之外，还有神机炮和震天雷这些大杀器。 在攻城器械被唐军的火炮摧毁后，回鹘人只能拿人命填。 而且城中守军有七千人，粮草充足，所以才能坚守这么久。 回鹘人到后面虽然不再频繁攻城，但是一直包围着，所以甘州的情况一直传递不出去。 这边回鹘人放弃了围城，并开始集结做着迎战的准备，甘州城内的王建便发觉了。 “都督，这是怎么回事？回鹘人要放弃攻城了吗？”看着撤掉的围城部队，有人不解道。 “不是！”王建摇了摇头，看着虽然放弃围城，但依然在甘州城外集结的回鹘军，不禁有些猜测，“回鹘军队并没有撤退，反而是在集结，这像不像一种大敌来临的感觉？” “都督，你的意思是？”下面的将领想到一种可能，但又不确定。 王建猜测道，“你没猜错，估计是大都护府那边已经击败了六谷部，甚至可能是朝廷的援军已经到了。” “朝廷的援军？难道朝廷已经平定了朱温？” “谁知道呢？我们等结果就是。”王建也不敢肯定。 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从凉州飞来的信鸽告诉了他消息。 是大都护府飞来的信鸽，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援军已到，望坚持！ 得到这个消息，王建心里便有了底。 当然，接下来的大战，他是掺和不了了。 虽然甘州久而不破，但是损失也不小，他手上不过三千多士兵，不少还负伤，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敢出城参战。 他的任务就是守好甘州城，然后等待大战的结果。 不过，在王建派出斥候打探情况后，神色就有些凝重了。 因为回鹘人从肃州那边调了大军增援甘州，甚至还发现了沙州回鹘的踪迹。 回鹘人这是要决一死战的节奏啊。 虽然不知道回鹘人到底集结了多少大军，但是四五万绝对有的，而且王建还知道甘州回鹘有一支重骑兵。 想到这些，他连忙派出信鸽，把侦察到的消息告诉了凉州方向，希望能引起朝廷大军的重视。 王建的猜测还是有些保守了，回鹘人此次可是聚集了不少军队，不是四五万，而是七万人。 这比巅峰时期的甘州回鹘兵力还多。 当然甘州回鹘本身只有四万五千人，沙州回鹘一万人，还有一万五千各中小部落的军队。 这些部落中，甚至有祁连山南部地区的吐蕃部落。 七万军队，而且都是骑兵，不由得不让人胆战心惊。 “大汗，臣认为应该增强王庭的守备力量，王庭只有五千人。而唐人的统帅是刘奎，此人之前便率领过大军偷袭王庭，甚至差点攻占王庭，不可不防。” 哈桑特勤在抵达甘州后，就建议增强王庭的守备力量。 哈桑特勤考虑的是给王庭留一条退路，即便是与唐军作战失败了，汗国不至于一阕不起。 但是马黑木等人并不同意，就连药罗葛仁美这个可汗都不赞同在这个时候分兵，认为这会削弱大军的实力。 在大部分人看来，击败唐军主力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根据他们的消息，唐人的援兵并不多，不可能分兵偷袭王庭。 在数次建议被拒绝后，哈桑并没有放弃，在大军集合完毕后，再次提出了这个建议。 “哈桑特勤，本汗说过，击败唐人主力才是重要的，王庭很安全。”药罗葛仁美有些不耐烦了。 “哈桑特勤，你也太小心了。如今唐人自顾不暇，哪有空去偷袭王庭。 若是唐人真的这么做，我们直接攻破凉州，让他们成为瓮中之鳖。”一旁的沙州回鹘首领笑着道。 看着众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哈桑特勤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只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 如今的汗国可是经不起一次之前那样的动荡了。 就在这边回鹘大军云集的时候，刘奎则是带着大军杀到了甘州城以东，与回鹘大军只隔着不到五十里。 决定河西走廊的归属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627章 河西归属之战(二) 回鹘人想的的确简单了。 在他们看来，之前唐人就用过偷袭王庭的这招，现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更加不会用这招。 但是刘奎还真用了。 不管这打法老不老套，只要有用就行。 于是刘奎就命令钟伟带着五千禁军去完成这个任务，沿着当初那条老路，偷袭回鹘人的王庭，并且截断回鹘人的粮道。 数万大军，每天的粮食消耗量本就不少。 就在刘奎率领五万大军抵达甘州附近的时候，从甘州城传来的消息最后也到了他的手上。 “都统，据甘州守军汇报。甘州回鹘在多日前就放弃了包围甘州城，并且从肃州等地抽调了大量军队，保守估计有四、五万骑兵，甚至更多。” 万百川来到刘奎面前，把得到的情报向刘奎汇报。 “四五万骑兵？应该不止吧？”刘奎摇了摇头，“派出斥候，打探消息，摸清回鹘人的真正实力。” 他不认为甘州回鹘仅凭四五万骑兵就敢跟他在这里决战，既然回鹘人胆敢现在还不撤兵，还在继续增兵，肯定有所依仗。 “是，都统！”万百川当即让身边的人去下令斥候出击，“都统，根据我们对甘州回鹘的了解，甘州回鹘应该有一支重骑兵，而且人数在三千左右。。。” “回鹘人的重骑兵？本都统倒是听说过，可惜未尝一见，此次还真得见识见识。”刘奎并没有把回鹘人重骑兵的事放在眼里。 由于大军舟车劳顿，刘奎并没有立即开战的意思，而是让大军安营扎寨，他要给回鹘人一个错觉。 “大汗，唐人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了。” 斥候很快把消息传回了回鹘大营，听到这个消息，药罗葛仁美也很惊讶，这跟他想象中的唐军不一样啊！ “大汗，让臣去攻破唐军大营！”马黑木请战道。 “对于唐军的实力我们还不清楚，不要贸然进攻。”药罗葛仁美有些犹豫。 “大汗，可以去试探一二，看看唐军的实力。”哈桑建议道。 这个时候药罗葛仁美没有继续否决哈桑的建议，现在是决战，必须谨慎。 药罗葛仁美点点头，“马黑木特勤，明日你就带着一万骑兵前去试探，本汗带着大军在后面跟着，给你压阵。” “大汗放心！”马黑木大笑道，并没有把唐军放在心上。 。。。。。。 第二天，七万回鹘骑兵便浩浩荡荡地杀向唐军大营。 这个消息却是被唐军斥候提前侦察到，连忙带着情报赶回了位于山丹的大营。 山丹县，是甘州的东大门。 这里之前本有上千名唐军驻守，但是被回鹘人攻破。后面刘奎带着援军杀来，驻守在这里的回鹘军队撤回了甘州，在刘奎率领大军抵达甘州地界后，便在这里驻扎。 山丹县城并不大，无法驻扎五万大军。 所以刘奎便让五千军队驻守山丹县城，并把全军的粮草等都运到山丹县城。 而刘奎则是带着剩下的四万五千大军驻扎在城外，双方互为犄角，也不怕回鹘大军进攻。 不过在得知回鹘大军杀来的消息后，刘奎并没有慌张，而是让大军封闭大营，并不打算应战。 “这唐人也太怂了，居然不应战！” 当马黑木带着一万骑兵前来挑衅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严阵以待的唐军大营，唐军的骑兵并没有出战的意思。 “派人去叫战，看这些唐人会不会出战。”马黑木挥着马鞭大笑道。 “特勤，可能唐人已经被汗国的大军吓到了。”旁边一个万户笑道。 “要是那样最好！” 很快，便有百十名回鹘骑兵策马来到唐军大营两百步外的距离，然后在那里高呼、奔跑，挑衅着大营里的唐军。 “都统，让末将去教训他们吧，太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了。”姜雄是个急性子，看到这种情况，自然忍不住。 “去干什么？没看到这是回鹘人故意的？目前回鹘人士气正高，不是开战的时候。”位于大营中间山坡上的刘奎看着在大营外挑衅的回鹘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这回鹘人太目中无人了。”姜雄有些气愤。 “暂时让他们嚣张一会儿，等钟伟那边动手后，本都统倒要看看谁先坚持不住。”刘奎冷笑道，“没有本都统的命令，不许出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甘州回鹘的成年男子应该绝大部分都在这里了，想来王庭的防守不会太强。 等钟伟在回鹘王庭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倒要看看眼前的回鹘人会怎么办。 “特勤，唐人就是不出战！” 很快那个百户垂头丧气地策马来到马黑木面前，神色有些躲闪。 啪！ 马黑木马鞭一挥，然后大骂着。 “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骂完后，马黑木才测过头对旁边的一个回鹘将领说道，“骨碌，你之前不是俘获了不少唐人士兵和平民吗？把他们都拉出去，当着唐人的面拖死他们！” “对，拖死他们，看唐人还当不当缩头乌龟。” 但被马黑木叫到的骨碌却是有些不舍，那可都是他的奴隶啊。 但是命令下了，他也只能把手上的唐人奴隶给贡献了出来。 很快几十名衣衫褴褛的唐军士兵和普通唐人就被拉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伤痕和麻木。 他们都是之前被回鹘人攻破的城镇的军民，其中就有这山丹县城的，当看到远处的山丹城，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怀念。 他们不明白回鹘人想干什么，直到有士兵把他们用长绳子给绑上，再看到那些回鹘贵族将领们眼神中的戏谑、兴奋，他们便明白了。 “我们已经投降了啊，我们已经投降了！” “放了我们吧，我们愿意一辈子侍奉你们。” 这些唐人中，很多是山丹的本地人，也就是被吐蕃化的唐人。 对于大唐的认同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强。 熟悉吐蕃和回鹘刑法的，都知道回鹘人这是打算把他们绑起来，然后用马活活拖死。 甚至不少人已经跪下了。 “起来，我们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就算是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 看到那些跪着的人，其中被俘的士兵看不下去了，在那里大喊着。 第628章 河西归属之战(三)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对于那个士兵的怒骂，一个被俘的平民的回应却是不断跪在地上磕头，想要回鹘人饶他一命。 “可耻，你这是丢人！”一个瘸着的唐军俘虏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个平民身边大声骂道。 “哈哈，这就是唐人，也不过如此嘛？来人，把他们绑好！”马黑木大笑道。 “不，饶了我吧，饶了。。。” 还没等话说完，那些回鹘骑兵已经上了战马，马鞭一挥，战马便开始加速起跑。 看到这个情况，不少人怕了，但是回鹘骑兵根本没有管他们的求饶，而是不断策马加速。 开始的时候，被拖着的人还能跌跌撞撞地跑着，但随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些人便跟不上速度了，然后便直直地摔向地面。。。。 很快，在唐军大营门口，便出现这样一个景象：几十名回鹘骑兵拖着几十名大唐军民在平地上狂奔，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投降，饶了我吧！” “有本事给个痛快的！” 大营外的情景，很多唐军将士都看到了，一个个神情激动，双眼充满了怒火。。。。 “都统，是我们的人！” 除了平民，大营里的唐军将士还发现了不少同袍，不过这些同袍的盔甲被人扒下，身上早已鲜血淋漓。 “都统，让末将去吧！” 姜雄有些忍不住了。 “给本都统老实点！”刘奎厉声道。 “都统！”姜雄有些不甘，“那都是我们的人啊，就这么看到他们死在眼前？” “我们手上有没有回鹘人的俘虏？”刘奎转过头问道。 万百川尴尬地摇了摇头，“回都统，没有。” 的确如此，若是六谷部的俘虏，倒是一大把，但是回鹘人的俘虏却是不多。 总不能把城里的回鹘平民抓出来杀了吧？ 河西各大城池里的回鹘人其实已经算是唐人，就连安西大都护府麾下的军队中都有一部分回鹘人。 “都统，我们要不派人去解救吧？这样下去，对于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龙治劝道。 “回鹘人巴不得我们现在出战，我们何必去白白损失兵力？”刘奎摇了摇头，“晚点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看看回鹘人的粮草和牛羊在哪儿，这么多人，每天的牛羊肯定不少。” “末将明白！” 龙治点了点头，便知道刘奎的想法了。 最后在刘奎的严令下，并没有唐军擅自出营。 而没能把唐军引诱出来的马黑木脸上也不太好看，最后便把气撒在了那些唐人俘虏上。 当然，被拖着的那些唐人俘虏，无一例外都死了，而且都是面目全非，除了有个人形外，连内脏这些都被拖出来了。 但马黑木也没有放过这些尸体的意思，反而让人把这些尸体给绑在木桩上，然后把木桩就竖立在唐军大营外不远的地方，不停地羞辱唐军。 而这些木桩，就成了大营中唐军数万将士心中的一根刺，一根深深扎在心底的刺。 第二天，马黑木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上百名唐人俘虏，然后又故技重施，在唐军大营门口虐杀了这上百名俘虏。 就在大营中唐军将士的愤怒已经上升到一个难以忍受的程度后，第三天晚上，刘奎便让龙治带着五千骑兵悄悄离开了大营。 至于目的地就是回鹘人的粮草和牛羊囤积的地方。 这几天，由于唐军闭营不战，让回鹘人这边都以为唐军是怕了他们，防守也放松不少。 虽然依然对唐军大营保持着戒备，但是晚上都是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大将军，前面就是回鹘人的粮草和牛羊的聚集地，有五千回鹘骑兵和不少牧民。” “传令下去，我们今晚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放火和下毒，把敌人所有的粮草都给烧了，给水里下毒，毒死他们的牛羊。”龙治沉声道。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毒，但是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赢得战争。战争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若是以前，龙治肯定不会用下毒这些手段，但是这两天回鹘人虐杀他们的同袍和百姓后，他恨不得把回鹘人碎尸万段，自然不介意下毒这些手段了。 “是！” 说着龙治举起武器，对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敌军营地大喊道，“杀！” “杀！” 随着骑兵冲锋和喊杀声想起，负责保护粮草和牛羊的回鹘骑兵也被惊醒，但是很多人还是醉醺醺，看到从四面八方杀出的唐军骑兵，都显得手忙脚乱。 。。。。。。 “大汗，这唐军显然是怕了我们，这都第三天了，依然不敢出战。这几天我们杀了不少唐人俘虏，想来唐军的士气也有问题，我们何不强攻，攻破唐军大营，击败唐军。” 马黑木搂着一个部落姑娘，在那里大笑着。然后抱着酒坛子就是一大口，溢出的酒水不断溅落在胡子上。 “马黑木特勤说的有道理，等击败唐人大军，到时候大汗就可以扩大汗国的疆域，未尝不能复兴回鹘汗国昔日的盛况。”旁边沙洲回鹘的首领趁机恭维道。 河西以及西域的回鹘部落中，沙洲回鹘是实力最差的。 与高昌回鹘之间的联系也被归义军给挡住了，所以只能投靠甘州回鹘。 “两位说的有些道理，再消耗一下唐人的士气。想来唐人已经快到了忍不住的地步，等他们忍不住后，那就是汗国的机会。”药罗葛仁美现在并没有击败唐军的信心，所以就想继续消磨唐军的士气。 “大汗，臣觉得唐人可能有阴谋，臣依然怀疑唐人会偷袭王廷。我们已经跟唐军对峙三天，任凭我们如何羞辱、激怒唐军，对方都闭营不战，这其中必定有诈。”跟药罗葛仁美等人不同，哈桑一直坚信唐人肯定有阴谋。 “哈桑特勤，我看你就是太小心了。唐军的大军都在这里，不知道你还在担心什么？”马黑木嘲笑道。 这个时候，大帐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开始的时候，大帐中的人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一个满身是血的百户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当看到这个百户的惨状后，大帐内的众人一愣，然后这个百户就跪在地上大声道，“启禀大汗，大事不好了，唐军偷袭了我们的粮草营地。” “什么？” 哈桑最先站起来，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629章 河西归属之战(四) “可恶！这些唐人简直太可恶了！” 当回鹘大军抵达粮草营地的时候，看到那一片狼藉的营地，无论是药罗葛仁美，还是哈桑、沙州回鹘首领等，脸色都很难看。 之前粮草堆积如山的营地此时冒着浓浓的黑烟，不少回鹘士兵正在灭火，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粮草已经被毁了。 虽然他们总共只有七万大军，但是战马却有着十万匹左右。 这么多战马，每天的粮草消耗量都是个天文数字，仅靠这附近的草地，根本无法满足十万匹战马的消耗。 在下面的士兵扑灭大火的同时，哈桑看到了那些牛羊有不少也倒下了。 “这些牛羊怎么回事？” “不知道。”一个士兵摇了摇头。 “快去叫人，来看看这些牛羊。”哈桑想到什么，着急地吩咐道。 “哈桑特勤？你在担心什么？”药罗葛仁美问道。 本来看到这些牛羊没事，药罗葛仁美还有些庆幸，毕竟这么多牛羊，唐人的军队也不可能一晚上杀光。 就算是杀了一部分，也可以用来吃了。 但哈桑的反应，却是让他心里‘咯吱’一颤。 “大汗，希望臣的担心是多余的。”哈桑也不敢确定。 很快，几个牧民就被叫了过来，看着地上那些倒着的牛羊，脸色大变。仔细检查后，连忙躲远了。 几人窃窃私语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在药罗葛仁美的命令下，几个牧民这才颤颤巍巍地走到一众贵族面前，对着药罗葛仁美行了一个礼。 “启禀可汗，这些牛羊好像得病了。” “得病？怎么可能？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药罗葛仁美脸色大变。 “快去检查水源！”哈桑连忙大叫道。 过了一会儿检查的人陆续回来了，也证实了哈桑的猜测。 方圆十余里的水源都被污染了，虽然发现地及时，但是受到影响的牛羊却是不少。 一众回鹘贵族没有想到，唐人除了烧毁他们的粮草外，还把他们的水源给污染了，这个行为简直太。。太下作了。 “这些唐人怎么这么无耻？手段也太下作了。”马黑木愤怒道。 “大汗，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得了病的牛羊给处理了，不然会影响到全部牛羊和我们的战马。”哈桑神色有些着急。 “马上派人把这些得了病的牛羊给埋了！”药罗葛仁美咬牙切齿道。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已经得病或者有得病前兆的牛羊一共有四万头牛羊被活埋，这占了整个回鹘人粮草营地牛羊的三分之一。 而粮草的损失情况也统计出来了，粮草损失八成，剩下的只能坚持八九天。 无奈的药罗葛仁美只能下令让人从王庭那边运来粮草，可他不知道的是，钟伟率领的五千骑兵已经杀到了回鹘王庭。 “杀！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此时，在大马营草滩上，看着远处的那个回鹘部落，钟伟长槊一挥，指向那个回鹘部落，冷冷地下达命令。 得到命令的五千骑兵瞬间出动，朝着回鹘人的部落杀去。 没多久，五千骑兵便杀进了这个部落，杀得回鹘牧民人头滚滚。一时间整个部落大火漫天，血流成河，熊熊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乾宁七年十月，五千唐军在右神策军将军钟伟的率领下，再次杀入大马营草滩。短短一个月内，斩敌过万，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回鹘王庭运往前线的粮草尽皆被毁。 当这个消息传到前线的药罗葛仁美耳中时，回鹘大军震动。 而在这个时候，唐军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偷袭回鹘人的斥候，两天内，超过三千回鹘骑兵在巡逻中被唐军骑兵诱杀。 粮草不足，粮道被断，前线的六万余回鹘大军士气开始不稳。 “大汗，如今之计，唯有两个办法，要么拼死一搏，要么撤退！”哈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现在还能撤吗？”药罗葛仁美神色阴沉。 他可以肯定，一旦大军撤退，唐军骑兵肯定会趁机追杀过来，到时候大军肯定会损失惨重。 这次不像之前与归义军的战斗，也不像唐军第一次偷袭大马营草滩的战斗。 前者虽然有损失，但却取得了胜利；后者也不过是损失了不少牛羊马匹。 但这次不同，若是战败，甚至唐军可能会直接杀到王庭，到时候甘州回鹘还是否存在，那都是一说。 “传令下去，大军集结，明日与唐军决一死战！” 既然撤退必败无疑，那还不如拼死一搏. 六万多对四万多。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 回鹘大军开始集结的动静很快被唐军斥候侦察到，并汇报到刘奎这里。 得知斥候的汇报，刘奎便知道回鹘人要拼死一搏了。 想到这里，刘奎不禁冷哼：回鹘人要决战了，他何尝不是？ 第二天，六万多回鹘骑兵和四万唐军步骑在唐军大营外的平地上分别对峙着，双方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战，成败在此一举。 相比于回鹘骑兵散乱的阵型，唐军阵型比较严密。 一万步兵处于正中央，三万骑兵位于步兵方阵的外围。 虽然在这种战场，骑兵对付骑兵才是最好的办法，但刘奎手上并没有这么多骑兵。 而且唐军的步兵方阵实力也不弱，甚至可能还比一万骑兵发挥的作用更大。 “杀！” 等了半天，回鹘人这边终于忍耐不住了，在药罗葛仁美的一声令下后，马黑木和沙州回鹘首领带着本部和其他部落共四万骑兵直接朝着唐军杀来。 除了步兵方阵外，刘奎派出了万百川和李思敬两人率领的一万八千骑兵从侧翼杀出。 刘奎留下了一万两千骑兵，就是为了防备回鹘的后手。 因为回鹘人还有超过两万骑兵没有参战，那是甘州回鹘精锐的骑兵，其中有一支骑兵十分特殊。 这支骑兵大约三千人左右，但无论是战马，还是人，都裹着厚厚的盔甲，这便是甘州回鹘的三千具装重骑兵。 同样，刘奎手上的两千重骑兵也没有出动，就是为了防备这支回鹘重骑兵。 而战场上，战斗已经开始！ 第630章 河西归属之战(五) 战场上，鼓声震天。 在偌大的平原上，双方的大军绞杀在一起，箭矢如雨，进攻中的回鹘骑兵一批接一批地倒下，但是后面的骑兵又继续冲锋。 当回鹘骑兵杀到唐军步兵方阵前，陌刀兵挥舞着沉重的磨刀砍向马腿，一时间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声、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后面的回鹘骑兵继续冲锋，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冲入了唐军的步兵阵营。 而唐军步兵前面穿着厚厚步兵甲、高大威猛的士兵，举着长枪死死地抵挡着回鹘骑兵的冲锋。 后面的弓箭不断射出，不断收割着回鹘骑兵。 很快，唐军两侧的一万八千骑兵悄然出动，杀向回鹘骑兵的侧翼。没多久，回鹘和唐军的军旗相互交错，厮杀声愈演愈烈。 战场的厮杀也引起了双方统帅的注意。 论骑术，回鹘人更加精湛；但是唐军的盔甲精良，步骑结合，又有新式武器相助。 一时间双方杀得难解难分，短时间无法分出胜负。 但可以肯定，双方的损失都不小。 双方的统帅都注视着战场的战斗，开始的时候药罗葛仁美还挺有信心，但随着混战在一起后，唐军的步兵方阵开始发力。 特别是那陌刀兵和长枪兵，在回鹘骑兵的速度停下后，就成了唐军步兵的靶子。 不断有回鹘士兵的战马被砍断马腿，摔的头晕脑胀的回鹘骑兵，才刚刚站起，唐军的长枪和横刀就砍了过来。 战场上，唐军的步兵方阵顶住了回鹘大军的第一轮进攻，并在骑兵的配合下，开始反攻。 随着混战开始，这四万成分复杂的回鹘骑兵也出现了混乱，一时间各自为战，这让马黑木等人虽然气愤，却无可奈何。 位于后方观战的药罗葛仁美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禁有些着急，这样下去，这四万骑兵很有可能战败。 而且粮草这些也快没有了，若是拖下去，恐怕不等唐军进攻，他们就得被迫撤退。 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唐人最喜欢用的一句话，此时也成了药罗葛仁美下定决心的自信。 “重骑兵出击！” 这个时候，由不得药罗葛仁美犹豫。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千重骑兵夹了夹马肚便开始冲锋，而其身边剩下的两万骑兵也都全部杀了过去。 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都统！”龙治沉声道。 “命令炮兵，先打掉回鹘人的重骑兵！”刘奎吩咐道。 在剩下的回鹘骑兵全军出动后，位于后方的炮兵则是调转炮口，瞄准了回鹘的三千重骑兵。 其实不管其他骑兵，刘奎最在乎的还是这三千重骑兵。 他的手上只有两千重骑兵，虽然装备要比回鹘人更好，但是人数差距很明显。 这种情况，只有先打掉回鹘人的重骑兵，这样才可能破局。 所以一开始，刘奎就没有动用火炮，就是为了给回鹘重骑兵准备的。 相比于轻骑兵，重骑兵的速度更慢。 厚厚的盔甲让骑兵和战马都多了一层保障，但也限制了重骑兵的机动性。所以重骑兵在这种平坦的地形上冲阵还可以，草原上的那种作战，轻骑兵更具有优势。 厚厚的面甲下，三千回鹘重骑兵口中冒着白气，目光冰冷，手中的武器指向唐军。 “火炮准备！” “预备，发射！” 二十四门神机炮分列两排，在一声令下后，第一排的12门神机炮在导火索燃尽后，十二枚实心铅弹便飞了出去。 看着这黑乎乎的东西，冲在最前面的回鹘重骑兵也有些疑惑。 他们知道唐军有一种奇怪的武器，但那是在攻城战中，他们并没有参与，所以不知情。 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十二枚铅弹飞入了回鹘重骑兵的队伍中。 “噗！” 一个剧烈的撞击声传来，被那铅弹命中的一个回鹘重骑兵重重地摔下了战马。 虽然有着厚厚的盔甲，但是头上的面甲直接被砸凹下去，红白事物充斥在整个面甲内。 旁边的回鹘士兵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围的同袍越来越少了。 隔一会儿，便有十二枚铁弹落入，此起彼伏。 虽然神机炮威力不如神策大将军跑，但是每枚炮弹的冲击力，也不是回鹘重骑兵可以挡住了。 一枚铅弹下去，至少要倒下去一名重骑兵，运气好，前后的几名都得被波及。 在后面观战的药罗葛仁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在一声声巨响后，他最依仗的重骑兵还没与唐军交战就不断有骑兵摔下战马，整个阵型也出现了混乱。 “杀！” 看到回鹘重骑兵阵型混乱，刘奎举起马槊，指着回鹘骑兵大吼道。 “驾！” 忍了半天的姜雄率先杀出，两千唐军重骑兵紧随其后，如一支利箭直接射入了回鹘阵营中。 在两军的重骑兵一交手的瞬间，回鹘重骑兵就落入了下风，阵型混乱的回鹘重骑兵无法阻挡唐军重骑兵，反而被唐军重骑兵从中间割裂开来。 失去了冲阵能力的回鹘重骑兵，战斗力大减，骑兵不断被唐军刺于马下。 过了小半个时辰，回鹘重骑兵终于撑不住了，被唐军从中间杀了个通透。而姜雄率领的重骑兵冲势不减，继续在回鹘轻骑兵的阵营中左突右冲，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很快，最后杀出的这两万三千余回鹘骑兵开始阵型大乱，随着第一个调头逃跑开始，越来越多的回鹘骑兵开始后撤。 虽然这些回鹘骑兵是回鹘的精锐，但刘奎身边的未尝不是禁军中的精锐。 看到麾下骑兵被唐军杀得开始四散逃窜，药罗葛仁美开始着急了，在后方不禁大喊道，但是根本无法阻止那些逃窜的骑兵。 “啊。。。。” 药罗葛仁美突然大吼着，神情愤怒中带着低落。 而这个时候，龙治则是带着三千骑兵已经杀穿了回鹘阵营，并且朝着药罗葛仁美等人所在的位置杀来。 “大汗，快撤吧，唐军杀来了！” “大汗，快撤吧，我们已经败了！” 谁也没想到，汗国最为依仗的两万精锐，就这么败了，败的有些突然。 看到有数千唐军杀来，药罗葛仁美身边的一众贵族开始着急了。 第631章 大胜 “败了？我们败了？” 药罗葛仁美低声喃喃道。 这个时候，不仅是重骑兵这边败了，马黑木率领的四万骑兵也被旁边的战局影响，也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此时唐军已经在这平原上，开始肆意追杀着四散逃窜的回鹘骑兵。 最后在看到距离自己所在位置不足百步的那数千骑兵后，药罗葛仁美才反应过来。 “撤，快撤！” 药罗葛仁美失声大喊道。 而龙治早已注意到了药罗葛仁美，只见他放好手中的马槊，抽出一支利箭，张弓射箭，然后猛拉弓弦，瞄准药罗葛仁美就是一箭射去。 药罗葛仁美刚刚调转麾下战马，便听到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然后下意识一回头就看到一支利箭直直地朝着他飞来。 “噗！”的一声传来，锋利有劲的利箭直接射入了他的胸膛，药罗葛仁美惨叫一声，然后就摔下了战马。 作为甘州回鹘大汗的药罗葛仁美中间坠马，无异于让本就溃败的回鹘大军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唐军则是趁机带着突然杀至，冲到回鹘王旗的下，一个都将果断挥刀砍断了象征回鹘大汗的王旗。 大汗中箭坠马、王旗被砍断，加速了战局的溃败。 虽然药罗葛仁美的亲卫想要把自家大汗救上战马，但是龙治等人根本没给这些回鹘士兵机会。 这边药罗葛仁美刚刚挣扎着站起来，数十名唐军骑兵便把他团团围住，手中的武器指着他这个甘州回鹘的大汗。 正在与回鹘骑兵激战的万百川见敌军王旗被砍断，并且中军开始撤退，他大声叫喊起来，“回鹘可汗死了，敌军败了，敌军败了。” 战场的唐军将士也一起大喊起来，“敌军败了！” 药罗葛仁美坠马被俘以及王旗被砍断，犹如多米诺骨牌倒下，连带着马黑木等人率领的四万骑兵也跟着败退，唐军士兵则是士气如虹，势不可挡。 马黑木等人并不知道药罗葛仁美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他麾下的回鹘骑兵却是看到王旗不见了和重骑兵等两万骑兵的溃败。 自然就以为真的败的，于是这些由各部落组成的骑兵便失去了斗志，开始四散而逃。 “呜。。。” 追击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吹响，唐军的数万将士趁胜追击，杀得回鹘骑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整个战场。 。。。。。。 这一战，刘奎以五万步骑大败回鹘七万骑兵，杀敌四万余人，并且俘获了包括药罗葛仁美、哈桑、马黑木等回鹘王室和贵族数十人。 这一战，也让刘奎真正威震河西。 自此一战，大唐在河西再无大敌，六谷部和甘州回鹘两个大敌都败于刘奎之手。 不过这一战，唐军也损失不小，战死上万人，伤者不计其数。 此战第二天，剩下的唐军士兵在刘奎的率领下，在山丹城外给战死的将士祭奠。然后把战死者的尸体集中焚化，把骨灰带回长安。 至于被唐军斩杀的四万回鹘骑兵尸体，则是被刘奎下令割下头颅，在山丹南边的荒山下筑成了京观，用于震慑河西的各部落。 刘奎手段虽然狠辣，但是效果却是不错。 此后多年，无论是经过河西走廊的商旅，还是前往长安的西域各国使者和求学的人，看到山丹城南的京观，无不胆寒。 大战结束后，第三天，龙治便率领一万骑兵在钟伟的配合下，攻入了甘州回鹘王庭，俘获了王庭的一众回鹘贵族。 自此，存在了数十年的甘州回鹘宣告覆灭。 随后，万百川也带着左神策军骑兵夺回了肃州，并且在归义军的配合下，攻破了沙州回鹘。 这也意味着河西两大回鹘部落宣布灭亡。 随着河西叛乱平定，善后的问题就是安西大都护府负责了。 至于刘奎的大军，暂时没有得到调令，还不能班师回朝。 而且经此一战，安西大都护府元气大伤，不过也算是彻底平定了河西的隐患。 没有了两部回鹘和六谷部，青海吐蕃又是处于混乱中，还真没有能威胁到河西走廊的，除非是阳关以西的高昌回鹘。 。。。。。。 一大早，李晔才刚刚来到宣政殿，裴荣和李嗣周等人都在那里议论纷纷，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李晔也猜到几分，不是朱温那边，就是河西那边。 “裴爱卿、覃王，你这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朕吗？”李晔坐在龙椅上，笑着说道。 裴荣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裴荣便走了出来对着李晔行礼，“陛下果然是料事如神，臣等不及。” 看到这个时候裴荣还不忘拍马屁，李晔笑了笑，“好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别吊胃口了。” “是，陛下！”裴荣连忙躬身说道，“启奏陛下，在今日凌晨，安西大都护府传来捷报。 右神策军大将军刘奎率领五万步骑在甘州山丹境内大败回鹘七万大军，斩杀四万余人，并攻占了甘州回鹘王庭。 除此之外，俘获甘州回鹘可汗药罗葛仁美、特勤哈桑、特勤马黑木等上百名回鹘王室成员及贵族。 此战过后，大唐在河西，再无强敌。” 说到最后，饶是裴荣也有些激动。 “恭贺陛下！” “恭贺陛下！” 一时间，一众大臣纷纷行礼，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中，李晔也有些飘了。 过了一会儿，李晔这才平息内心的激动，但依然大笑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想起刘奎，李晔这才说道，“刘奎率领的大军呢？” “回陛下，刘都统的大军目前驻扎在甘肃都督府，但已经派人押解一众回鹘贵族俘虏前来长安。”李嗣周起身回答道。 “派人去传令，暂时把这些人送到凉州关押，等来年让刘奎亲自率领大军把这些俘虏押解进京。”李晔想了想说道。 李嗣周颇为惊讶，这是要为刘奎树立威信啊。 若是现在押解俘虏进京，刘奎没法亲自回来，功劳肯定会大打折扣，但是亲自押解俘虏进京就有些不同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羡慕了。 他虽然也向往征战沙场，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统领大军参战，能当个大将军就算是到头了。 “是，陛下！” 羡慕归羡慕，李嗣周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第632章 枭雄末路(一) “王都督，能在数万回鹘军队的进攻下坚持这么久，刘某也有些佩服。” 站在甘州的城楼上，看着明显消瘦了很多的王建，刘奎有感而发。 刘奎是第一任凉州都督府都督，也是第一任甘肃都督府都督，对于这甘州，也算是有些感情。 当然这城防，还是在王建时期完善的，毕竟刘奎在任甘肃都督府都督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刘驸马过誉了，其实以甘州的城防和这些火炮，就算不是王某，其他将领也都可以坚守下来。”王建谦虚了一下。 其实不然，肃州的兵力其实并不比甘州弱多少，但是没几个月就被攻破了，说明这也跟主帅有关。 肃州也成了安西大都护府唯一被攻破的州。 不过这次叛乱，让安西大都护府元气大伤。 这不是开玩笑的，此战安西大都护府兵力折损过半，而且大量的军镇被攻破，百姓也死伤不少，也不知道几年才可以恢复过来。 好在，短时间安西大都护府除了高昌回鹘外，并没有大敌存在，可以好好的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或许，随着叛乱的平定，安西大都护府会更加繁荣。 “王都督还是谦虚了，不过此战王都督可谓是很耀眼，孤军坚守大半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相信后面朝廷封赏，肯定会王都督一席之地。”刘奎笑着道。 “那就多谢刘驸马的吉言了！” 王建拱了拱手，看着这甘州城外的风光，今天是大晴天，虽然寒风凛冽，但却能看见祁连山脉那皑皑白雪。 但相比于这河西，他还是希望能回到中原，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调回中原。 “刘驸马，不知道中原的战局如何了？特别是朱温的叛乱一事？” “大局已定，不然圣上也不会派在下率军驰援河西。目前逆贼朱温困守汴州，也不知道郑都统那边是否已经攻破汴州城。 待中原平定，我大唐中兴之势将无人能挡，无论是淮南杨行密，还是吴越钱缪，抑或卢龙、振武，都得老老实实地听从朝廷的号令。 待到内部平定，我大唐势必出兵阳关，收复昔日安西大都护府的辖地。 阳关以西才是我大唐铁骑驰骋的疆场。” 看着西域方向，刘奎整个人豪气万丈。 想到昔日安西大都护府的将士，坚守安西四镇几十年，刘奎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大唐和安西大都护府的联系早已被吐蕃斩断，朝廷无力收复河西，自然无法跨越河西增援安西大都护府。 可就是那种情况，安西大都护府依然坚守了数十年才被吐蕃攻破。 王建也被刘奎所描述的那种景象所震撼，若是能收复故土，那是何等的荣耀。 而想到朱温，王建也不禁觉得可惜。 可以说，朱温绝对是乱世枭雄。 奈何上天不亡大唐，在大唐这个王朝濒临崩溃的时候，李晔这个皇室站出来了，然后通过一步步登上了皇位。 而且其一上台就清除了宦官，平定了河东李克用，加上蜀地三镇作为后盾，朝廷的实力迅速增长。 正如刘奎所说，朱温一旦被平定，可以说剩下的几个比较大的藩镇都得老老实实地，谁也不敢去当下一个出头鸟。 没人会认为自己比朱温强大，朱温这样的强藩都被镇压下去，其他藩镇还敢跟朝廷阳奉阴违吗？ 可以肯定，只要圣上不昏庸，在实到二十年内，之前百年的大唐君王解决不了的藩镇问题，还真有可能被当今圣上给解决了。 王建也不是没想过以后也当个强藩节度使玩玩，但现在一看，好像没那个可能了。 。。。。。。 远在中原汴州城内的一众伪梁君臣并不知道河西的叛乱已经被平定，偌大的中原，只剩下了一个汴州。 至于宋州，早就开城投降了。 之所以郑从谠没着急攻城，也有他的考较，趁着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中原的军队，他也开始做了调派。 主要是巩固对忠武、义滑、武宁等镇的控制，清除伪梁的残余势力，不给朱温翻盘的机会。 开始的时候，伪梁的君臣还能坚持，但随着被围的时间越来越长，汴州城的军民都开始躁动不安了。 特别是军队和那些伪梁的大臣，这个时候，他们都在考虑后路。 而且这段时间朱温的情绪也越发暴躁，就连其宠爱不已的灼灼也被其殴打过两次。 至于其他的人后妃和大臣等，更是被他下令杀了不少，甚至是满门抄斩。 现在剩下的伪梁大臣们都胆战心惊，生怕朱温下一个盯上自己。 那个时候可不是脱层皮的事了，而是掉脑袋。 想到伪梁败局已定，灼灼也准备撤退了。 之前她不是没想过当个墙头草，两边下注，但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 灼灼是挺聪明，但却也有着女人的毛病---头发长见识短。就算是聪明，也都是小聪明。 现在朱温已经快完蛋了，若是不早点谋划后路，等朝廷大军攻破汴州，她这个朱温宠妃很有可能会被牵连。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找我们？不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吗？”一个宦官打扮的男子出现在了灼灼的寝宫。 此人叫潘志远，正是锦衣卫目前在汴州的负责人，同样是武学出身，是第四期的武学生，接替谢旭负责汴州事务。若是此次任务完成，也算是前途光明。 “怎么？利用完本宫就想过河拆桥？”灼灼一脸的不高兴，但身子却是顺势倒在了潘志远的怀里。 抚摸着那柔软的身躯，想到灼灼的身份，潘志远就有些忍耐不住了，但想到目前的情形，倒也没有不分场合就乱来，不过那一双手却是没有停下。 不一会儿，灼灼便面红耳赤，整个人给人一种美艳不可方物的魅惑感。而且灼灼这伪梁皇妃的身份，更加让潘志远有一种刺激的感觉。 “怎么可能？你是锦衣卫的人，我们肯定会保护你的安危。”潘志远笑着道，“而且你可是朱温的宠妃，短时间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说着潘志远就摸到了对方的玉手，但灼灼却眉头一皱。 潘志远一愣，连忙掀起对方的衣袖，才发现对方的胳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才刚刚结疤。 这道伤疤，无比的耀眼。 第633章 枭雄末路(二) “这是怎么回事？朱温打你了？” 看到美人身上的伤，潘志远眉头微皱。 “这皇宫内，除了他，还能有谁？”灼灼冷冷道，“这段时间，朱温越来越暴躁了，本宫这算是好的了。不少后妃在侍完寝后，直接被他活活打死。 想个办法，把本宫带走。 本宫感觉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朱温很有可能在城破前，把本宫，还有宫中后妃都给杀了。” “你怎么不早说？”潘志远沉声道，带着一丝责怪。 其实对于怎么处置灼灼，锦衣卫内部也有分歧。甚至李简倾向于除掉灼灼，把这件事彻底变成无人知道的秘密。 之所以让李简产生这个想法，还是因为灼灼之前一度想要做墙头草，两边押注。 对于锦衣卫来说，灼灼就是叛徒。 但是锦衣卫内部也有不少人反对。 李振才是锦衣卫的创始人，而李简还做不到在锦衣卫所以不二。 其中反对处死灼灼的就有潘志远，因为他早已借会面的时候跟灼灼勾搭上了。 要知道当时灼灼已经是朱温的皇妃，身份尊贵。 跟灼灼欢好的时候，让潘志远有一种很刺激的感觉。 当然是灼灼主动勾引，毕竟学了多年的勾引男人的本事，加上本身的尊贵身份，潘志远很容易就中招了。 “本宫怎么知道朱温会败的这么快，现在越来越暴躁。”灼灼没好气道，“这个事你得尽快，不然本宫也不会这么着急要跟你见面，其他人，本宫现在都信不过。” “行，我会去想办法，你这段时间注意隐忍，等我那边的行动。”潘志远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本想趁着城破的混乱在接走灼灼，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谁也不知道朱温会不会乱来。 “你快点走吧，待久了很容易引起怀疑。”灼灼轻轻推开潘志远。 “嗯！” 潘志远起身穿好宦官衣服，正准备离去，突然就传来拍掌的声音。 “不错，不错，没想到朕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大戏。” 听到这个声音，潘志远和灼灼两人大变，前者更是直接朝着后门跑去，但却被几个士兵挡了回来。 然后惊慌失措的两人就看到穿着龙袍的朱温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没错，是笑容。 两人刚才都没意识到有人靠近，但两人每次见面都有人放哨，但这次居然没人示警。 或许是猜到灼灼的疑惑，朱温拍了拍手，然后两个宦官和一个宫女就被绑着带了进来，而且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 但相比前面三人都被绑着不同，三人后面的那个宫女却是安然无恙，脸上还露出蔑视的笑容。 看到这里，灼灼脸色大变。 她哪里不知道是自己这个心腹叛变了。 “你。。这个。。。贱婢，居然背叛本宫！”灼灼咬牙切齿道。 “娘娘，这不能怪奴婢，谁让娘娘勾结圣上的大敌。”那个宫女傲气道，丝毫没把灼灼这个曾经的主子放在眼里。 “这就是你的心腹？你怎么选的人？”潘志远低声骂道。 那两个太监是他的人，其中一个是假太监，另外一个是真太监，但都是锦衣卫的探子。 那个真太监就是负责他和灼灼联络的中间人，假太监则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无疑是灼灼的心腹叛变了，然后自己的两个手下才被制住，没能给他报信。 “本宫怎么知道。”这个时候灼灼也慌了。 “爱妃，你能解释一下这位贱奴是谁吗？”朱温看向潘志远冷冷地说道。 灼灼其实也知道难逃一死，自己这个心腹宫女知道她不少事情，但她还是想试试。 “陛下，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太监而已。”灼灼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解释道。 “是吗？” 朱温嘴角微微一抽，走到灼灼面前，然后突然暴起狠狠地扇了灼灼一巴掌。 声音很大，而且也很用力，灼灼也没想到朱温会这么做，直接被那用力的一巴掌扇倒在地。 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在灼灼的脸上，她捂着左脸，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不可思议地看着朱温。 “陛下。。。。” “贱人，居然背着朕偷人，还勾结外人！朕打死你这个贱人。。。。” 想到自己的爱妃居然与旁人有染，朱温勃然大怒，也不管昔日是如何宠爱对方，直接就是拳打脚踢。 顿时，惨叫声在殿内响起。 “朱温。。。” 看到灼灼被打的不断发出惨叫，潘志远忍不住了。但还没等他冲上去，就被四个伪梁士兵死死地按在地上。 “朱温，你算什么男人？你放开她！” “男人？” 听到潘志远的话，朱温这才停下动作，看着这个穿着太监服的男子，然后示意手下把潘志远立起来，但控制着他的双手和双腿。 朱温从一个士兵腰间拔出横刀，对手下吩咐道，“把他的裤子脱了。” 便有一个士兵来到潘志远面前，直接掀开袍子，然后快速把潘志远的裤子脱下来。 看着那家伙事，朱温笑着道，“还真是个男的，不过你既然想当朕手下的太监，朕得成全你不是。” “朱温，你想干什么？” 看着提着刀，不断走近的朱温，潘志远慌了，连忙大喊着。 “啊！” 突然一声惨叫声传来，在场中男的都感觉下身一紧。 只见地上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而潘志远则是在那里发着惨叫，其下身更是血肉模糊。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潘志远应该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一边滚一边惨叫。 但是潘志远被四个强壮的士兵给制住了手脚，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而下身传来的痛感更是让他忍受不了。 那边，灼灼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朱。。。朱温。。。你不得好死！” “哈哈，你不是要当太监吗？朕成全你了，你应该感谢朕才是。哈哈哈！”朱温举着带血的刀，在那里大笑道，神色那叫一个激动。 但是在旁人看来却是瘆得慌，特别是那个背叛了灼灼的宫女。 整个大殿除了朱温的狂笑声，就剩下潘志远有气无力的怒骂声。 第634章 枭雄末路(三) “你是锦衣卫是吧？若是你把锦衣卫在汴州城的暗探都说出来，朕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虽然当不成男人了，但朕和爱妃做事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着。” 此时的朱温，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变态、疯子，但是却没人敢反驳，除了潘志远。 “呸！” 脸色惨白的潘志远用力地朝朱温身上吐了一口唾沫。旁边的伪梁士兵脸色大变，握紧拳头便招呼上去。 朱温也不管身上的唾沫，抬了抬头，示意手下的士兵停下。 “你跟这个贱人勾搭上了是吧？看你的意思，还挺喜欢这个贱人。要不这样，朕让你看场大戏如何？ 朕在想，要是把她丢入妓营，会是个什么情形。 啧啧啧，想着还挺有意思的。 不对啊，这里不就有很多朕的忠心将士吗？让他们尝尝这个贱人的滋味也不是不行。”朱温笑着道。 朱温一说完，这些士兵却不敢说话，但眼神却是偷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灼灼，眼神中带着一丝火热。 那可是皇妃，而且还是一个尤物。 若是上一次对方，哪怕是死也值得了。 看到那些士兵火热的眼神，灼灼害怕了，以朱温的变态，真的做得出来。 “陛下，你饶了臣妾，臣妾只是受了他的蛊惑。。。。”灼灼爬到朱温面前，抱着对方的大腿求饶道。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这个时候却引不起朱温一丝的保护欲了。 “滚开！”朱温用力的一脚踢开对方，“什么受了蛊惑，要是朕没猜错，你是长安那个小皇帝派来的吧。 这个小皇帝也真是处心积虑，居然用美人计。朕当初还真以为是友文得到了一个美人，现在看来，这都是锦衣卫的安排吧。 看来那小皇帝早就想着对付朕了。” “哈。。哈，朱。。朱温，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等朝廷大军破城，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知道已经没有活路的潘志远也豁出去了，状若疯狂。 “这么说，朕没猜错了？”朱温冷笑道。 “你自然没猜错，早在圣上登基开始，你朱温就是锦衣卫第一个要除掉的人。知道为什么我们为什么没有直接刺杀你吗？ 就算是你身边防卫再严密，也不可能逃得过锦衣卫的刺杀。 留着你，是圣上的主意，他需要你来统一中原，然后再消灭你，这样天下的藩镇就不敢跟朝廷作对。” “那小皇帝倒是好算计。”对于这一点，朱温早已有了猜测，倒也不意外，“你可以多说点秘密，这样朕或许就会真的饶了你。” “秘密？我就告诉一个你绝对很想知道的秘密。”潘志远冷笑道。 “哦？说说看。”朱温好奇了。 “关于你的王妃张惠的，想不想听？” 潘志远一说完，朱温脸色大变。 若是说朱温有放不下和忘不掉的人，除了母亲外，就是张惠了。 想到张惠难产而以，朱温脸色阴沉地盯着潘志远，就这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惠儿的死，跟你们有关？” 潘志远也不在乎自己现在的状态，无所顾忌地说道，“没错。你的那个王妃太碍事了，她的存在，会让你变得很理智，也会让我们行事很难，所以她必须死。 你得感谢我们，没有杀死你的嫡子。 我们只是在王妃的药里加了点东西，可以让王妃身体很弱，在临盆的时候来个难产。。。。” 潘志远还没说完，朱温就怒了，真的怒了。 张惠的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一直以为对方是真的难产而以，没想到是被人谋害了，那可是自己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 “很愤怒是吧？看着你愤怒的样子，我就解气，我在下面等你！” 潘志远这话一说，朱温便脸色微变，然后他就看到潘志远在突然咬向圆领袍上的那枚扣子。 朱温连忙想去阻止，但很快就看到潘志远大笑道，嘴角还留着黑血。 “哈哈，朱温。。。继续愤怒吧，我在下面等你。。。。哈哈” 没一会儿，潘志远的声音就越来越小，然后整个头就耷拉在那里，旁边的士兵在其鼻前和脖子一探，脸色微变，“陛。。。陛下，他死了。” “什么？” 而这个时候，后面那两个被押着的宦官也都相继咬破那颗距离嘴边很近的扣子，然后很快就跟潘志远一样的死状。 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问出来，这几人就死了，朱温勃然大怒，咆哮道，“给朕搜，把他们都搜出来，然后满门抄斩。” “臣领旨！” 便有伪梁禁军将领转身离去，而潘志远三人一死，朱温就把目光看向了还瘫坐在地上的灼灼。 灼灼脸色大变，想到朱温刚才的话，她后悔了自己为什么把那毒丸给取了下来。 看到那最近的柱子，她想跑过去，但却被两个士兵拉住了。 看着不断求饶的灼灼，朱温冷冷一笑，对着周围的士兵说道，“这三个贱人交给你们了，朕今天就让你们好好快活。” 说完朱温就大步离去，而那个背叛的宫女则是大急，这大殿里就三个女子啊，她也是其中之一。 “陛下，陛下饶命啊！” “陛下，你不是要赏赐臣妾吗？” “陛下。。。。。” 对于这个叛主的宫女，朱温根本就没当回事，任凭对方大喊大叫。在朱温离开大殿后，殿里的士兵们就露出了坏笑，没多久，大殿里就传来了士兵们的狂笑声和三个女子的惨叫声。 而听到里面的声音，朱温冷冷一笑，对着身边的将领吩咐了一句。 没过一会儿，便有很多弓弩手包围了大殿，然后开始放箭。 本来还在为可以尝尝皇妃滋味的这些士兵在看到射入殿内的箭矢后，脸色大变。他们忘记了被压在身下的人，转而提起裤子就想跑出大殿，但等来他们的依然是无情的箭雨。 无论他们怎么呼救，外面的箭雨就没停过。 对于大殿的事，汴州城里的朝臣、普通百姓都不知道，但大量的军士冲入这些大臣和百姓家中，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着人往外走。 而在伪梁皇宫的宫门城墙上，则是挂着几具尸体，眼尖的人认出了灼灼的身份。 看那样子，显然是死前遭受过凌辱，而且还是被射杀死的。 锦衣卫的人也看到了潘志远和灼灼的尸体，脸色大变，知道行踪可能暴露。在发出通知后，这些锦衣卫暗探就开始转入地下隐藏起来，等待战事结束。 一众朝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何灼灼这个朱温的宠妃会被杀，而且死状凄惨。 但是这一天，汴州城内死了很多人，朱温就像是疯了，命令士兵乱杀人。 整个汴州就像森罗地狱一般，即便是隔着城墙，城外的唐军也都闻到了城内飘出来的血腥味。 第635章 枭雄末路(四) “节帅，圣上已经疯了，下令禁军乱杀人，我们不少将士的家人都被波及。” 汴州城，葛府。 一众部下来到葛从周的府上，如今汴州的局势，他们只能来这里寻求庇护。 本来现在的局势就让这些梁军将士不想继续为朱温卖命了，如今的情况，让他们对朱温更加失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圣上会乱杀人？”从骚乱开始到现在，葛从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外面一片骚乱，也知道如今朱温的状态不对，所以他很低调。 但是这次骚乱愈演愈烈，根本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样。 “节帅你还不知道？”一个将领低声道。 “知道什么？知道就快说！”葛从周不满道。 “是，节帅。”那名将领连忙说道，“好。。好像是宫中的贵妃是长安那边派来的奸细，而且跟锦衣卫在汴州的主事人在宫中私会被圣上发现。 然后圣上就以抓捕锦衣卫的名义，在全城大肆搜捕，才引发了现在的骚乱。” “抓捕锦衣卫？” 葛从周神色凝重，他自然知道锦衣卫的存在，因为后者找过他不止几次，但他没想到锦衣卫的触手都伸进了大梁的皇宫。 “贵妃的尸体就被挂在皇宫前的城楼上，很多人都看到了。” “我们也看到，那死相很惨，好像是生前被很多人凌辱过。。。尸体就挂在城楼上。。。。” “而且还有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是当初难产而死的贤妃（追赠）娘娘就是死于锦衣卫的暗杀，并不是真的难产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所以圣上才发疯了。。。” “贤妃？” 听到这个消息后，葛从周也有些惊讶。 贤妃去世可有好多年了，那个时候，宣武跟朝廷的关系还很好，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若是贤妃的死真的跟锦衣卫有关，那么说明朝廷在很多年前就在谋划怎么对付宣武了。 现在一回想，贤妃的死，对于圣上的影响的确很大，变得喜怒无常、荒淫无度。。。。 若真的是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但葛从周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真的，但锦衣卫的确存在于汴州，恐怕不止自己，城内很多大臣、将领都被锦衣卫找上门过。 而且霍存和张归霸这两位结拜兄弟都通过锦衣卫给他送来了劝降的书信。 就在这时，府外有亲兵将领跑来。 “节帅，大事不好了！” 看到来人手忙脚乱，葛从周眉头一皱，“什么大事？这么毛毛躁躁！” 来人连忙汇报道，“节帅，门外来了很多禁军士兵，包围了节帅府，说是奉圣上的命令请节帅入宫。” “入宫？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葛从周虽然疑惑，但这件事也不至于让手下的人如此慌张才是。 来人大急，连忙解释道，“节帅，圣上已经疯了，很多大臣都是被抓走的，听说圣上要把汴州城内文武官员都要押到皇宫中杀了，就连博王、郢王等人都被抓了。 圣上这是疯了啊！” “什么？” 葛从周大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众人来到前厅，发现了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撞开，大量的禁军士兵涌进了府内。 “葛帅，别来无恙。” 看到来人，葛从周脸色一变。 “朱军使，你这是何意？无缘无故推倒葛某人的大门？就算是圣上，也不会如此做，是不是你比圣上还厉害？”葛从周质问道。 来人叫朱汉宾，别称朱落雁，是落雁都的军使，也是朱温手下除了厅子都外最受信任的一支牙兵。 落雁都是针对朱瑾的雁子都而设，后成为大梁禁军。 “葛帅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圣上命在下请葛帅入宫面圣，葛帅请吧。”朱汉宾淡淡笑道，并让‘请’的姿势。 想到刚才手下所说，在看到朱汉宾来者不善的态度，葛从周犹豫了。 若是真如手下所说，岂不是就有去无回？ “葛帅这是要抗旨吗？”见葛从周没有丝毫动静，朱汉宾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语气变得很冷。 “若真是圣上的旨意，葛某自然不会抗旨，但朱军使真的是奉圣上的命令而来吗？”葛从周反问道。 “哼，冥顽不灵。”朱汉宾冷哼道，然后举起右手，“落雁都听令，葛从周抗旨，奉圣上旨意，杀无赦！” 然后朱汉宾大手一落，身后那成百上千名落雁都的将士便端着武器杀了过去！ 。。。。。。 “城内怎么回事？” 城外的唐军都能猜到汴州城内发生了大事，但是具体什么大事，却是不知道。 “都统，不会是叛贼内部内斗了吧？”李振猜测道。 “内斗？倒是有可能，就是不知道锦衣卫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出。” 看着汴州城方向，郑从谠也有些不解。 他当然不知道此时汴州城内早已血流成河，至于锦衣卫也损失惨重，并不是所有人都得到了转入地下隐藏的通知。 虽然不是被梁军发现是锦衣卫，但却被城内的骚乱给波及。 “都统下令吧，我们直接攻破汴州城算了。”顾彦朗大声建议道。 “先等等。”郑从谠摇了摇头，“等先打听清楚城内发生了什么再说。” 其实对于汴州，无论是李振、顾彦朗，还是其他将领，都想着第一个攻入汴州城，那功劳可不一样。 但是郑从谠一直不下令进攻，这些将领即便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不过郑从谠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待打听清楚城内的情况后，真的该有所行动了。 可是城内的局势根本没有给他继续等下去的机会，没多久便有人传来消息，汴州城城门大开，有人开城投降了。 而且开城投降的人还是葛从周，这个伪梁仅剩的一员大将。 不过葛从周和其身边的将士状态很不对，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而从葛从周等人的口中，唐军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 葛从周并不是第一个出城投降的，后面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从城内杀出来，然后向唐军投降。 虽然唐军也饶不了他们，但是活下来还是没问题，可朱温根本不给他们活路。 得知城中的情况后，郑从谠便下令左右天策军、神机营、左神武军、左神威军入城，清剿城中梁军士兵，并控制住汴州局势。 第636章 枭雄末路(五) “佑儿，你的骑射功夫还是不行，得多加练习。” “祤儿，你的骑射倒还可以。不过父皇听说你的对历史典故的学习有些弱，有句话叫作读史明智，这方面你要多加强，崇文馆这些地方的藏书楼有不少书籍，可以多去看看。 后面父皇要抽查！” 看到自己的长子和次子，李晔算是没少费心，特别是皇长子。 照理说皇长子李佑作为他和皇后的儿子，不应该是那种懦弱的性格才是。 但现实就是这样。 反倒是二皇子李祤受其母的影响，性格有些张扬，甚至咄咄逼人。 要知道一个懦弱的皇长子遇到一个性格强势的二皇子，这可不是好事。很容易出现兄弟相残的情况，特别是在老李家又有这个传统的背景下。 所以李晔一直在磨练李佑的性格，让其可以拿出一个皇长子的威严来。 李佑和李祤都不小了，今年已经八岁，若是再不抓紧教导，等性格定了，那就晚了。 “父皇，书上不是说提倡以仁治国吗？为什么儿臣还要学习骑射？”李佑有些不解，低着头问道。 “以仁治国，不代表就要放弃骑射。我大唐就是以武立国，无论是太宗皇帝、玄宗皇帝，还是肃宗，哪个不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特别是太宗皇帝。 治国不能只用仁政，儒家思想只是治国的其中一个方法，要想治理好国家，仁制、法制等都不能缺少，特别是军队。 拥有强大的军队，才可对外抵御并消灭外敌、开疆扩土，对内可以镇压叛乱、消灭不臣之民。 佑儿，你这想法很不对，从今天开始，骑射加练半个时辰。” 看到长子有跑偏的迹象，李晔只能采取非常之法了，多磨练一下对方，甚至可以，他还想带对方去战场上见识一下什么叫战争。 看到李佑被责罚，李祤则是幸灾乐祸，但那表情被李晔瞧在眼里。 “祤儿，你别笑你皇兄，回去抄写《北史》中第十二卷的隋本纪下的炀帝、恭帝篇。” “父皇。。。” 想到那《北史》十二卷的字数，年幼的李祤顿时傻了。 “你要是觉得一遍少了，那就抄五遍，过两天父皇才检查。”说完，李晔便转身离去，留下快哭了的李祤。 但李晔说的话，那就是圣旨，小李祤只能弱弱地点头。 李晔倒不怕自己会忘，这样的事，他记不住，下面的人也会提醒。 李晔走后，周围其他小家伙这才轻松起来，不过看相李佑和李祤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这群人都是皇亲国戚，加上年龄小，所以不像成年人那么心思复杂。当然这个情况再过几年，可能就要变了，但起码现在还没变。 “大皇子，二皇子，圣上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从今天开始，为师为亲自督促你们。” 李晔走后，作为一众皇亲国戚老师的王徽便走了出来。 王徽的管理以严厉着称，除了李晔外，他们最怕的就是王徽。 而且做错了，那是真的打啊，手心、屁股都有可能，在场的人，就没手心没被打过的。 现在他们一看到戒尺，那叫一个害怕。 所以看到王徽拿着戒尺走过来后，李佑和李祤脸色就变了，连忙站好。 对于二皇子李祤，王徽觉得还可以，就是大皇子李佑，性格上的确有些懦弱。 若他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倒没什么，但他是皇长子，还是嫡长子，不出意外，未来的太子肯定是他。 作为一个储君，性格懦弱可不是好事。 也难怪圣上那么生气，这大皇子后面有的受了。 “你是不是觉得朕有些过分了？佑儿毕竟还是个孩子。”走出东宫，来到西内苑，李晔随口问着旁边的张威。 由于太子未立，所以东宫还是很冷清，不过日常的修缮工作已经开始。 李佑年幼，距离成年也还早，而国库也不充裕，所以东宫虽然开始维修，但也主要是修缮丽正殿等地方，东宫的后庭和前半部分并没有怎么修缮，特别是后庭。 大明宫并没有预留东宫的位置，所以太子确立后，只能居住在太极宫东侧的东宫。 因为修缮工作很慢，所以一路上李晔一行也没有遇到多少宫女太监。 张威连忙弯腰说道，“陛下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对于这样的事，张威哪敢表态，自然是和稀泥。 “看样子也从你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摆驾，回延英殿。” 李晔瞪了一眼对方，然后便甩袖而去，张威等人则是连忙跟上，至于刚才的事，自然是当作没发生过。 。。。。。。 “预备，开火！” 汴州，伪梁皇城。 在郑从谠下令进城后，得到命令的各支禁军便纷纷杀入汴州城。 这样的功劳，谁都想争，也正是因为如此，郑从谠才把功劳给几支禁军，至于谁能斩获头功，那就各凭本事了。 神机营倒是冲的挺快，有火枪开路，即便是再多的叛军，也都被神机营毙于枪下。 踏着一路的尸体，符存审终于率领军队杀到了伪梁皇城的城门口。 伪梁皇城就是以朱温的梁王府为基础扩建的，由于时间还短，自然不如大明宫或者太极宫雄伟。 杀到护城河的时候，还在抵抗的叛军已经不多了，不过作为伪梁的皇城，朱温最信任的部队自然还是在。 挡在神机营面前的正是朱汉宾的落雁都，不过此时，落雁都却是在节节败退。 虽然落雁都悍勇，但血肉之躯怎么抵抗子弹，在付出极大地伤亡后，朱汉宾带着残部退入了皇城内。 神机营的士兵则是顺势杀进皇城，占领了伪梁皇城的城门。 当然，符存审也看到了挂在城门上的几具尸体。 虽然不认识这几具尸体的主人，但是能被朱温这么处置的，肯定不是朱温的人，所以符存审便让手下的人把几句尸体放下来，好生收敛。 “统领，他们可能是锦衣卫的人。” 一个都将来到符存审面前躬身汇报道。 “锦衣卫？”符存审有些疑惑。 “这几名男子虽然身上伤口很多，但致命伤是中毒，而且他们的纽扣上有毒，是锦衣卫的可能性很大。”都将猜测道。 “先把他们的尸首好生保管，后面让锦衣卫来认领便是。” 对于几人的身份，符存审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眼前的伪梁皇城。 希望朱温那逆贼还活着，要是能手刃此贼，那将是无上的荣耀。 “传令下去，杀逆贼朱温者，连升三级，赏百万钱！” 第637章 枭雄末路(六) “陛。。。陛下。。。” 浑身鲜血的朱汉宾带着百十名落雁都的残兵逃到了皇城内的后宫中，便看到正在下令把一众妃嫔、皇亲国戚赶进一座堆满了柴堆的大殿。 这跟当初朱温大军攻破徐州的情景简直太像了，那个时候时溥也是这样，把一众妻女等都焚杀于皇宫中。 而看这个情况，朱温也步入了时溥的后尘。 虽然朱温这个皇帝当的时间很短，但毕竟是皇帝，自然不想自己的妻女被唐军俘获然后被当玩物一样到处赠送。 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动手杀了，然后自己也选择自杀，方能保住尸身不会被侮辱。 “陛下，唐军杀进来了！” 朱汉宾愣了一下，着急地汇报道。 “这么快吗？”朱温眉头一皱，当即对旁边的亲信将领吩咐道，“加快速度，他们赶进去。” “是，陛下！” “父皇，饶了儿臣，儿臣不想死啊！” 这个时候，正好朱友文也被押了过来，还有其王妃王氏。 看到那堆满了柴火的宫殿，朱友文一下就慌了，脸色苍白，便大吼大叫道。 若是以前，旁边的士兵根本不敢这么押着他，但是现在，朱友文这个博王，在他们眼中已经一文不值了。 朱友文想用力挣脱，但他并不是武将出身，身体羸弱，根本挣不脱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的那两双大手。 “陛下，饶了臣妾吧！” 王氏也泪如雨下，没想到自己伺候了朱温父子多年，最后却落到如此下场。 “不想死？难道你还想投靠唐军不成？”朱温冷冷地看了一眼朱友文说道。 “父皇，儿臣愿意跟随父皇杀出汴州，然后东山再起。父皇，我们还有机会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个时候，朱友文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总之目的就一个，想要活命！ “东山再起？灼灼那个贱人就是你引来的。”朱温狠声道。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啊！”朱友文辩解道。 说实话他真觉得自己很冤枉，好不容易找到个貌美如花的妾室，结果被自己的父皇抢走了。 抢走就抢走吧，关键这个美妾还是锦衣卫的人。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朱友文真的有些懵逼。 当然，后面他就被带进了皇宫。 “不知道？”朱温冷冷一笑，大手一挥，“把他们押进去！” “父皇，父皇饶命了！” “陛下。。。陛下。。。臣妾不想死！” 任凭两人如何呼救，朱温也没一点反悔的意思。 在两人被押进去后，朱温这才对朱汉宾吩咐道，“汉宾，有件事情，朕需要你去办。” 朱汉宾神色一凛，连忙躬身行礼，“陛下请吩咐！” “大梁已经完了，但是老三还小，真的两个兄长和几个侄子都是无辜之人。真把他们托付给你，你带着他们从地道离开汴州城，去南方。江西、福建、岭南等地都行，然后隐姓埋名。 朕自己做的做，自己承担，但真不想连累两位兄长的子嗣和惠儿唯一的血肉。 朕待你不薄，希望你能完成朕的这个嘱托。”说着朱温对着朱汉宾行了一个大礼。 “末将惶恐。请陛下放心，末将一定完成陛下的嘱托，带三皇子和几位世子离开汴州！” 看到朱温对自己行大礼，朱汉宾吓得连忙单膝跪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喊杀声，朱温连忙扶起朱汉宾，“汉宾，快走吧。” “陛下，跟末将一起吧，末将一定带着陛下杀出去！”朱汉宾请求道。 “朕不能走，朕走了，唐军不会安心的！”朱温摇了摇头。 “陛下。。。” “快走！”朱温突然大吼道。 “是，陛下！” 朱汉宾一咬牙，便转身离去。 而在后宫中某处不起眼的宫殿外，等朱汉宾带着亲信来的时候，朱友谅等朱温兄长的子嗣早已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包括朱友恭这个朱温嫡子，也被一个太监背着。 朱温的兄长只有广王朱全昱在世，而且也是长兄。 不过朱全昱对于朱温称帝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而且还大吵过，然后朱全昱就离开了汴州，去了老家砀山居住。 后面在唐军攻破砀山后，朱全昱选择了投降。 对于几个义子，朱温可以不用留情，但是对于自己和张惠的嫡子，还有兄长的子嗣，他不能不管。 待朱汉宾抵达后，一行百多人便换上了平民的服装，然后进入了这处地道。 当初修建这处地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估计朱温都没想到会用上。而且这处地道可以一直通往城外，到时候只需要等风声过后，在前往南方就是。 北方肯定不能留，等唐军入了城没找到这些人，肯定会大肆搜捕，反倒是南方安全点。 。。。。。。 在朱友恭、朱友谅等人走后，朱温也就无所谓了，便让人点燃了大殿外的火把。 很快，大殿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当然还有谩骂声，尤其是朱友文和其王妃的骂声。 至于朱温，还在大殿外，因为他不能这么死。 他必须让唐军看到他的死，只有他死了，唐军才会暂时不会察觉到朱友恭等人不见的事情。 长安的小皇帝是想杀他，他死了，小皇帝才会放心。 看着熊熊的大火，朱温露出了可悲的笑容。 可惜，还是棋差一招，不然他就真的可能建立一个王朝，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败了，还败的五体投地。 就在他看着大火发笑的时候，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宫殿门前的士兵连忙丢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随后密密麻麻的唐军士兵涌入了朱温所在的这处宫殿前的空地。 看到朱温在那里拿着一把宝剑，而眼前的大殿还燃烧着熊熊大火。 对于宫殿的大火，符存审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注意力在朱温身上。 “朱温，放下武器投降吧！”符存审来到阵前大喊道。 “投降？让那小皇帝当着全长安的人面砍朕的头？”朱温不屑地反问道。 符存审不禁沉默，好像对方说的也是。 “朱温贼子受死！” 就在神机营这边等待命令的时候，李存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符存审就看到李存孝带着左神威军杀了进来。 “朱。。。” 李存孝一冲进来，看到神机营先到一步，还觉得有些可惜。但看到朱温还没死，李存孝就激动不已，不过很快他就哑住了。 因为朱温已经走到了被引燃大殿的面前，然后就当着在场神机营和左神威军的面走入了火场，然后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一众唐军禁军，随后举起手中的宝剑在脖子上轻轻一抹，然后整个人便倒向了后面的大火之中。 第638章 枭雄末路(七) “快，快救火啊！” 看到朱温在火场自杀，李存孝急了，那可是大功劳啊，就这么看着死了？ 听到李存孝的大喊，周围的唐军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找东西救火。 “统领，我们呢？” 旁边的人看向符存审，有些犹豫。 “救火！” 符存审淡淡道。 一时间，刚才还很严肃的场面，瞬间变得慌乱起来，精锐的禁军士兵开始拿着各种工具扑灭着大火。 不过等他们扑灭大火，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这火烧的那么旺，还烧了那么久，就算是铁，都能给烧化了。 等禁军们扑灭大火后，找到了朱温的尸体，不过早已成为了黑乎乎的焦炭，也就那身上的龙袍和旁边烧红的配剑证明着这是刚才在他们面前自杀的朱温。 看到朱温成了一块焦炭，李存孝气的没法，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 。。。。。。 “指挥使，唐军已经占领皇宫。” 汴州城内，朱汉宾带着朱友谅一行人逃到一处偏僻的府邸。 之所以朱汉宾等人没有逃出城外，是因为他觉得城外反而不安全，城外到处都是唐军。一旦唐军发现了朱友谅等人不见了的踪迹，肯定会大肆搜捕，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朱汉宾便提前出了地道，转而逃到了自己之前添置、但没有入住的府邸。 汴州城这么大，就算是唐军想要搜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一会儿，府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百姓服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来到朱汉宾身边行着礼。 “知道了，你下去吧！”朱汉宾挥了挥手。 “指挥使，我们现在怎么办？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吗？”旁边一个将领问道，脸色中流露着不自信。 “等等吧，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想办法。”朱汉宾摇了摇头。 “指挥使，末将的意思是真的要带着他们去南方不成？”那名将领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人后，凑到朱汉宾身边低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这是圣上的临终嘱托！”朱汉宾厉声道。 “指挥使，圣上可能已经死了，大梁也完了。但是指挥使你和兄弟们都还有着很长的日子，难道指挥使愿意后面一辈子过着隐姓埋名、担惊受怕的日子吗？” 见朱汉宾脸上有些犹豫，那名将领继续道，“指挥使，你想想。院子里的那群人，有三皇子，还有几个亲王，都是他们朱家的血脉。若是能把他们拿去献给唐军，到时候指挥使肯定能得到重用，报效大唐。 到时候光宗耀祖，岂不是比一辈子隐姓埋名要强很多。”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本指挥使不愿做不忠不义之人！刚才的话就当本指挥使没听到，以后休得再提！”朱汉宾拳头紧握，满脸杀气腾腾地盯着对方。 那名将领也吓得头皮发麻，弱弱道，“是。。。是。。。指挥使。” “下去吧，别动歪心思！”朱汉宾‘提醒’道。 在手下人走后，朱汉宾才转过身看向朱友谅、朱友贞等人待的院子，神色也有些犹豫。 但想到朱温对自己的恩情，这么信任自己，他心里还有着其他想法，便有一种罪恶感。 。。。。。。 “启禀都统，逆贼朱温自焚于火场，末将等人来不及阻止，请都统责罚！” 这边，在灭掉大火后，符存审和李存孝二人带着朱温那被烧焦的尸体来到城外大营。 郑从谠掀开白布看了一下，眼前的这具尸体已经面无全非，除了身上那材质不一般的龙袍，他还真看不出一点朱温的痕迹。 “你们能确认是朱温吗？别是这个逆贼使的障眼法。”郑从谠沉声道。 符存审当即向前躬身行礼说道，“都统，的确是逆贼朱温，末将和李大将军都亲眼看到其进入火场。” “都统，末将也可以证明符统领所说无误！”李存孝也站出来附和道。 见两人都说亲眼看到朱温自杀的场景，郑从谠也只能选择相信，不过他还有办法证实这是不是朱温，毕竟伪梁的皇宫中还有那么多活口。 “朱温也算是个人物，若不是有陛下的出现，或许朱温还真能成为一个枭雄。 可惜，这样的人物，落到如此结局。也怪其起兵反叛，倒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郑从谠挥了挥手，示意把朱温的尸体抬出去。 虽然朱温自杀，但汴州的事情不代表就结束了，善后才是大问题。 城内死伤不少，对于那些伪梁的遗臣怎么处置也都是个麻烦事。而且整个宣武四镇的情况复杂，有很多遗留问题，例如朱友恭就是。 随着朱温的自杀，当天汴州城便被唐军占领，从建立到覆灭，伪梁至存在了两年时间。 对于忠于大唐的来说，这次叛乱，镇压的还算是及时，要是迟点，那才会是大乱子。 反倒是这么迅速的镇压了叛乱，可以有效震慑其他藩镇。 不过随着郑从谠下令清理城中的伪梁朝廷残余，才发现朱友文、敬翔、刘扞等人都死在了之前的动乱中，伪梁的一众大臣，基本被朱温杀了个精光。 得知这个结果，郑从谠等唐军将领也不禁感叹朱温的下手真狠。 不过在朱友恭的帮助下，唐军也发现了一些漏网之鱼，包括朱友谅、朱友贞等人不见踪影。 要知道朱友珪都被找到了，当然这位没死，不过却成了俘虏。而朱友贞这个朱温嫡子，还有朱友谅等几个朱温的侄子却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于被烧死的那些人中，据伪梁皇宫的宦官和宫女交代，也没有朱友贞等人。 朱友贞毕竟是个小孩，也很好辨认，而烧焦的尸体中却没有小孩的尸体。 “都统，根据锦衣卫、朱友恭汇报以及伪梁投降的士兵的交待显示，很有可能落雁都指挥使朱汉宾带着朱温嫡子朱友贞以及侄子朱友谅等多名朱氏后辈逃离了汴州城。 禁军在伪梁皇宫内也发现了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李洪急匆匆来到郑从谠面前汇报道。 “朱友贞逃了？”郑从谠一愣，虽然他不认为这些人能东山再起，连朱友谅的父亲朱全昱都选择了投降，但他们要是趁机打着朱温的旗帜起事，也是个麻烦事，“有没有让人去通道的出口附近去搜查？” 李洪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都统，已经派人去了，但是没有踪迹。” “扩大搜查范围，然后把这个事通知锦衣卫，让他们也想办法。”郑从谠犹豫了一会儿吩咐道。 锦衣卫跟朱温一族的仇大了，锦衣卫的一个都将被朱温虐杀，尸体还被挂在城楼上示众。现在朱温死了，锦衣卫只能把仇算在朱温的亲族上，相信这件事锦衣卫会比禁军还卖力。 “末将领命！” 李洪正准备告退离去，刘麒便走了进来，对着郑从谠说道，“都统，有个好消息，朱温亲兵的落雁都指挥使朱汉宾前来投降了，还带来了朱温的一众子侄。” 听到这个消息，郑从谠和李洪对视了一下，有些惊讶。 第639章 善后(一) 朱温自杀身亡以及汴州告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安，这个时候长安上下都振奋不已。 这无疑是给即将带来的乾宁八年带来了一个很好的消息，大唐境内最大的藩镇被平定，除了宣武、义滑、忠武、武宁四镇外，天平、泰宁、河阳、魏博、成德、武昌、横海七镇也被平定。 意味着朝廷一下掌握了十一个藩镇的主动权，如何消化这十一个藩镇才是最重要的的问题。 其实在河西的战事结束后，内阁就把几份不同的方案呈到了李晔的面前。 第一份方案最简单，就是维持现状一段时间，然后等局势稳定后在进行改革。 第二种方案稍微复杂点，以新控制的藩镇重新划分各自辖区，原则上是拆散原有的各个藩镇，参照关内道、河东道等，设立几个新的道。 例如淄青、泰宁、天平和武宁等地按照开元时期的行政区划的重建河南道，横海、魏博、成德为河北道，忠武、宣武、河阳并入河南府，武昌镇则是并入山南东道。 第三种方案就更加复杂了，不过却是内阁根据李晔的意思提出来的划分方案。即： 淄青、天平、横海一部和泰宁一部组建山东道，驻青州或者齐州； 河阳、陕州、宣武一部、义滑和忠武一部组建河南道，驻河南府洛阳； 武宁、泰宁一部、宣武一部组建江淮道，驻徐州； 山南东道和武昌镇合并，成立湖北道，驻襄州； 魏博、成德、横海一部以及河东道一部组建河北道，驻魏州或者赵州。 第三种方案自然是最复杂，但也是最好的一个方案，可以有效地拆分宣武四镇，也能抑制藩镇割据的局面。 不过也是最复杂，真要实施起来，会很麻烦。 最后，除了内阁几名大学士外，李晔把朝中三品及以上大臣召集起来商讨选择何种方案。 由于不少大臣知道第三个方案是圣上比较中意的，于是第三个方案就成了大部分大臣的选择。 “既然诸位爱卿觉得第三个方案可行，那就采用第三个方案，长痛不如短痛。 这件事由内阁负责，吏部从旁协助，尽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具体方案出来。” “臣等遵旨！”裴荣和李磎等人纷纷行礼道。 “除了这事，诸卿可还有其他要事要上奏的？”第三个方案只是一个大概的框架，具体怎么调整，肯定需要详细的研究才能决定。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户部尚书李泌站了出来。 “李爱卿请说！” “启奏陛下，淮南、宣州、镇海军、江西、福建、卢龙等地已经把乾宁六年和乾宁七年的税赋押解进京，价值760余万贯。”李泌高声汇报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激动。 听到李泌的话，一众大臣也不禁议论纷纷。 以前这些藩镇可都是能不交就不交，从圣上登基以来，朝廷的国库收入主要靠四川道、山南西道、关内道和河东道，其他藩镇除了当初的董昌，基本不怎么上交税赋。 现在随着朱温的叛乱被平定，无疑是震慑了其他藩镇，不仅把今年的税赋交了上来，还补了去年的，生怕朝廷找他们的麻烦。 至于之前的，那就没法了。 但这也说明中央的权威已经树立起来，只要一众藩镇上交税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这打了两年的仗，朝廷早已入不敷出，就连皇室的内库也都拿出了超过六百万贯补贴平叛的作战。 只要各藩镇陆续按制上缴税赋，相信朝廷很快就可缓过气来，甚至变得更强大。 “看来乾宁八年的国库收入可以突破4000万贯了？”李晔笑了笑，心情也很高兴。 其实在乾宁五年，朝廷的国库收入折换成铜钱就达到了3500万贯，这也得益于商税的快速增长，不然仅靠两税钱和青苗钱，根本无法支撑两年的大战。 不过也因为中原和河西的平叛之战，导致商业发展出现停顿、甚至倒退。 乾宁六年的税收不升反降，只有3300万贯；乾宁七年更是降到了2600万贯。 之所以降得这么凶，主要是河西的战事，导致同西域的贸易中断，税收大减。 李泌行礼道，“回陛下，随着叛乱平定，河西走廊的商路重新贯通，相信来年的国库收入会有一个极大的上涨。” 李泌这话很有自信，因为叛乱平定后，朝廷多出了十一个藩镇的税收，加上其他藩镇也都开始把每年的税收上缴，突破4000万贯不是没可能。 “既然这样，朕也有些想法。从朕登基以来，现在已经是第七年，乾宁八年也即将到来。 乾宁，乾宁，寓意宇内乾坤安宁，但现在距离乾坤安宁的时间尚早。 乾坤安宁，除了藩镇割据外，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从秦末到现在，因为土地问题，百姓起兵叛乱的事情从来没有断绝过。” 李晔说到这里，一些有眼力劲的大臣便猜到了一些，特别是李泌。 联想到圣上之前多次提到的事情，再结合圣上现在的话和如今的局势，他便猜到个大概。 这事关乎户部利益，按照道理他应该站出来才是，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收回了迈出的那只脚，选择了沉默。 其他大臣也不乏相互看了一眼，但最终都没有站出来阻止。 看到自己停顿期间，无人出来阻止，李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继续道，“借着平定朱温和河西叛乱之际，朕决定昭告天下，从乾宁八年开始废除青苗钱，各地严禁征收青苗钱。 宣武、河阳等十一镇，乾宁八年免去一年的两税钱，让这十一镇的百姓可以休养生息。” 虽然有部分大臣已经猜到，但更多的都不知道圣上要干什么，即便是猜到一些的也没想到圣上的力度如此之大。 青苗钱是从广德二年（公元764年）开始征收的田地附加税，虽然不多，但每年都可以给朝廷贡献100多万贯的收入，谁想到圣上说免去就免去了。 可以想象，这个消息要是传到天下，到时候天下的民心。。。。 一时间，一众大臣都愣在了那里，想要出来劝阻，但看到内阁大学士和一众尚书等大员都没有站出来阻止的意思，其他人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放弃。 “陛下圣明！” 裴荣自然是第一时间站出来附和。 随着裴荣第一个，李泌、李磎等人也都纷纷站出来附和，户部尚书都同意了，其他人能说什么？只能纷纷附和！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第640章 善后(二) “罪将伪梁落雁都指挥使朱汉宾参见郑都统！” 汴州城外，唐军大营里，一个穿着梁军盔甲的男子单膝跪在郑从谠的面前，语气十分谦卑。 “你就是逆贼朱温身边的亲信、落雁都指挥使朱汉宾？”郑从谠看着这个很年轻的梁将，有些好奇。 “回都统，正是罪将。” “听说你带来了朱温一众子侄，人呢？”郑从谠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 “请都统稍等！” 朱汉宾起身，对着身后一个手下吩咐道，然后便有数个穿着梁军服装的士兵在唐军押着来到郑从谠的帅帐前。 看这些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朱温的一众子侄，不过郑从谠等人却是看到了这些进来的梁军士兵手上都抱着一个木盒子，心中便有些猜测，惊讶地看向朱汉宾。 “朱指挥使，你说的人呢？”李洪好奇道。 “回李都统，在这些木盒子里。” 说着朱汉宾打算让自己的人打开木盒子，不过却被唐军士兵阻止，转而由唐军士兵打开。 木盒子的盖子一被打开，变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人头，其中还有个小孩的人头。 “朱指挥使，这是何意？”郑从谠淡淡道，但也多看了一眼对方。 “回都统，逆贼朱温，不遵圣上，不忠大唐，圣上和朝廷待其不薄。而此逆贼居然犯上作乱，其罪当诛。 罪将之前误入贼营，懊悔不已，可惜没能手刃逆贼朱温。但为了将功赎罪，罪将特地把朱温托付于罪将的一众子侄人头奉上，罪将以后愿为大唐征战四方，愿都统明鉴！” 狠人！ 这是郑从谠、刘麒、李洪等人给朱汉宾的评价。 朱温把一众子侄托付给对方，对方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把朱温的一众子侄杀了个精光。 这下朱温估计还真的绝后了。 估计朱温几个侄子也死的差不多了，这老朱家，就真的像当初朱全昱骂朱温说的那样，让他们家灭族。 “如何能证明这些人是朱温的子侄？而不是你的李代桃僵之计。”刘麒沉声道。 “启禀刘都统。朱友贞、朱友谅等人，伪梁的大臣和将领中很多人都认识，朱友恭也认识，是真是假，真假一辩便知。”朱汉宾低声道。 郑从谠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把这些人头带下去，真假后面再说，反正朱友恭也在。 “朱温把这些人托付给你，你却把他们杀了？本都统该怎么评价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还是迷途知返？”郑从谠一脸玩味的态度打量着对方。 “这。。。。”听到郑从谠这么评价自己，朱汉宾吓得汗如雨下，背后都汗湿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会儿，他一咬牙，“罪将不想后半辈子默默无闻，想报销朝廷，为圣上、为朝廷杀敌，还请郑都统给一个机会。” “机会？”郑从谠淡淡一笑，“机会你的确有。若是那几个人头的主人身份是真的，你倒是立了大功，为朝廷扫除了一些隐患。 到时候，本都统自然会把你的功劳上报朝廷，至于朝廷怎么处置你，就看朝廷那边了。” “谢都统！” 虽然郑从谠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郑从谠的态度也让朱汉宾心安很多。 郑从谠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当然活动肯定会受限制，毕竟对方这降将的身份，还没有解除，而且那几个人头的身份也需要证实。 “郑都统，你这要留下这个朱汉宾吗？”朱汉宾走后，刘麒好奇地问道。 “国丈，此人虽然节气不足，若是用对了，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如今伪梁的叛乱初定，朝廷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大规模处置伪梁的降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在刘麒面前，郑从谠比较客气，毕竟对方有着国丈的身份。 “原来如此，难怪圣上让郑都统来执掌大军！”刘麒感叹道。 郑从谠听后则是笑而不语。 随着朱温身死，汴州告破，善后的工作很庞大，也很复杂。 由于宣武等地的民风彪悍，也需要大军驻扎，以便稳定局势。 在伪梁的降将和降臣需要押解进京，包括朱友恭这个伪梁亲王都要去长安，等候朝廷的处置。 除此之外，那些从伪梁皇宫和大臣的府邸和财产都需要查封和清点，伪梁皇宫还要被拆除。 倒不是李晔不想利用起来，主要他目前还没有打算在汴州建立行宫的打算，要知道洛阳可是有着宫城的，没必要在汴州修建一个行宫。 因此伪梁皇宫大部分除了会留下一部分主体建筑，大部分都会被拆掉。 乾宁八年的新春很热闹，同样也很繁忙，特别是是对长安的一众官员。 在伪梁被平定后不久，长安便发出了多道圣旨。 首先是册封郑从谠为郑国公、授司徒、河南牧、东都留守、诸道行营都统，镇守洛阳。 除此之外，就是大封诸将：裴荣为赵国公、刘奎为秦国公、李洪为琅琊郡公、崔安潜为北海郡公、李振为南阳郡公、王建为酒泉郡公。 其余参与了中原和河西平叛大战的禁军大将军则是封县侯或者县伯。 而此次朝廷封爵，上至国公，下至县男，共册封78人，以县男最多，占29人。 至于职务晋升，在此不做详细叙述。 论功行赏后，内阁这边便拿出了一套详细的区划调整方案。 以河南府和陕、郑、滑、曹、许、汝、殷、陈、卫、澶十州为河南道，驻河南府； 以淄青镇的六州，外加横海的德州、泰宁的兖州和密州、天平的郓州和濮州、魏博的博州，设立齐鲁道，驻齐州； 以魏博的魏州、贝州和相州，外加河东道的刑州、磁州、洺州，成德四州、横海的景州和沧州，设立河北道，驻镇州。 以山南东道和武昌军（岳州划归湖南道）、忠武的蔡州，设立湖北道，驻鄂州。 以武宁军四州，外加泰宁的沂州和海州，宣武的宋州、亳州和颍州，成立江淮道，驻徐州。 其中李振调任齐鲁道节度使，郑从谠暂代河南道节度使，崔安潜调任湖北道节度使，朱友恭担任江淮道节度使，东方逵调任河北道节度使，常行儒调任荆南节度使。 而紧接着，禁军的驻地调整也随之开始。 第641章 善后(三) “妍儿，你和七皇姐带着小家伙们去太液池那边玩吧，朕跟驸马有事情商量。” 跟着一群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后，李晔便要开始处理政事了。 他是皇帝，不是普通人，皇帝不仅仅是一种身份，也是一份责任，而且他身上担负的责任还不少。 “好的，陛下！” 刘晨妍点了点头，很知趣地跟昌宁公主带着小家伙们走开了。 待其他人都走后，李晔这才对刘奎说道，“姐夫，朕想让你去河西担任河西大都护府大都护，你觉得如何？” 说完，李晔看了看对方，一脸期待。 刘奎听完则是一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陛下为何想起让臣去出任河西大都护府大都护？”刘奎有些不解。 “河西不比中原，中原这边新定，短时间内需要稳定。而河西关乎我大唐商路的畅通，朕需要一个有开拓心的将领去坐镇指挥。 梁国公张钧此人，守成有余，进攻不足。 而朕手下的大将中，你对河西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朕希望你去坐镇。”李晔语气诚恳地说道。 “臣惶恐，臣听从陛下的安排！”刘奎躬身行礼道。 “好了！”李晔扶起对方，笑着道，“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姐夫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两人随即在太液池边的道路上漫步，李晔则是一边走一边说道，“姐夫，你对河西的情况比较了解，那么在你看来。接下来的河西，是出阳关，还是入青海？” “青海？陛下想攻占吐蕃？”刘奎大惊。 “怎么？难道不行吗？吐蕃几十年前就已经内乱、分裂，现在是攻占吐蕃最好的时机。 吐蕃的存在，对于河西走廊始终是个威胁，朕不想头上有一把剑一直悬着。”李晔淡淡道。 “陛下圣明。”刘奎恭敬道，“若是陛下想要问臣的看法，臣以为后面几年内倒是可以攻略青海。 目前地区主要是三大王国。最强的是喀喇汗王朝，其次就是西州回鹘（也叫高昌回鹘），实力最弱的则是于阗国。 西州回鹘的实力有些强大，安西大都护府并不是其对手，暂时不宜与其为敌。” “所以你才建议攻略青海？”李晔问道。 “是的，陛下。青海虽然有吐蕃王族存在，但依然呈分裂的状态，可以尝试各个击破。 我们只需要占领青海湖附近即可，到时候再慢慢攻略整个吐蕃。 吐蕃的地势较高，我们的战士很难适应那里的气候，需要时间慢慢蚕食，没必要一鼓作气。”刘奎建议道。 李晔点了点头，“姐夫倒是说的有道理。等后面，我会把左右神策军都调拨给安西大都护府，加上归义军和大都护府本身的军队，攻略青海应该够了。” 李晔自然知道高原反应，这也是为什么他大肆招降吐蕃人的原因，若全是唐人，会很耽搁时间，也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 而且青海的地势还不算高，在把这里占领后，倒是可以作为攻略吐蕃的前进基地。 “陛下放心，臣一定两年内为大唐拿下青海。”刘奎保证道。 “不必强求！”李晔劝道。 “陛下，臣是想给自己一些压力。若不是安西大都护府刚刚经历战乱，臣有信心一年内拿下青海。”刘奎自信道。 “既然你要坚持，那就看你。不过七皇姐那边，你得去好好劝劝，朕这边也会让皇后去劝劝。” 想到昌宁公主，李晔就头大。 这驸马刘奎好不容易回来，自己又打算把其调到河西，要是对方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埋汰自己了。 甚至有可能冲进大明宫来找自己理论，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请陛下放心！公主那边，臣会想办法！”刘奎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有了刘奎的保证，李晔心里也安定不少，“对了，关于其他的一些事，朕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就在刘奎和昌宁公主离开大明宫的第三天早朝上，关于禁军换防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 当然第一个消息，还是刘奎接替张钧成为第三任河西大都护府大都护府。 并把左右神策军以及右神武军都划拨给安西大都护府。 其中，右神武军驻扎在兰州，左神策军驻扎在甘、肃二州，右神策军驻扎在凉州。 这一点倒是让人有些惊讶，照理说朝廷应该大军驻扎在中原稳定局势才对，没想到却在河西驻扎了三支禁军。 有不少人都在猜测圣上的想法，但是朝廷没有流露出一丁点风声。 除了河西之外，其他禁军的驻地也都确定下来。 左右监门卫继续驻扎在长安负责拱卫京城； 神机营调回华州驻扎； 左神威军驻扎在延州； 左天策军驻扎在洛阳； 右天策军驻扎在汴州； 右龙武军驻扎在鄂州； 左龙武军驻成都府； 右羽林军驻潼关； 左羽林军驻镇州； 左神武军驻太原府。 除此之外，原本的右神威军改为长江水师，设长江水师都督府，都督府衙署设于江陵府，在岳州设行署，各以半年轮驻。 第一任都督石凌，长江水师管理从四川道、荆南、黔州、荆南、湖北和湖南六地的长江水面。 紧接着在襄州重建右神威军，以丁会为大将军，张归霸、王彦章。 紧接着，成立左右骁卫、左武卫。 左骁卫以平卢军为基础组建，以杨师厚为大将军，刘鄩、朱珍为将军，驻扎在齐州。 右骁卫以朱友恭部为基础组建，张造为大将军，李文忠、张归厚为将军，驻扎在徐州。 左武卫以王建为大将军，驻凤翔。 至于原伪梁降军，除了一部分精锐被打散编入各支禁军外，老弱病残等都打回原籍，解甲归田。 还有一部分则是和伪梁的大臣及其亲眷被流放河西、灵武、夏绥等地戍边。 而葛从周，作为伪梁最后投降的大将，虽然没有被处死，但也没有得到重用，而是被安置在兵部担任一个闲职。 说实话，葛从周能活下来都算是幸运了，毕竟死在其手上的唐军将士可不少。 但此人又颇有军事才能，就这么处死，也有些可惜。 所以李晔便打算晾晾他，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启用。 若是这十八支禁军组建完毕，无论是攘外，还是安内，都绰绰有余。 第642章 民心所向(一) “张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这么多将士都给赶出大营，这些可都是跟随本将军征战多年的老人。” 徐州，右骁卫驻地。 一大早，朱友恭就怒气匆匆地从节度使府赶到右骁卫驻地。 “原来是节帅！” 张造起身简单行了一个礼，也没把对方的怒火放在心上。 “张大将军，你还没解释你那是何意？为什么要把那些将士给赶出右骁卫？你这是要排除异己吗？”朱友恭很不高兴。 右骁卫以朱友恭部为基础组建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也没有全部以朱友恭的军队，从平卢军调来了李文忠和一个厢，并且也从禁军的伤愈老兵中抽调了数千人，加上武学毕业的学生充入右骁卫。 右骁卫的全额编制只有人，而朱友恭部就不止人，所以肯定会剔除不少人。 特别是朱友恭的死忠、亲信，都要被剔除，这样才能确保朝廷对右骁卫的掌控。 但这对于朱友恭来说，却是不能接受。 在节度使和禁军大将军之间，朱友恭选了前者。 因为他知道禁军调动频繁，到时候随便把自己一调，他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在他看来，还是节度使保险一点。 当然他没担任过朝廷的节度使，不知道这个节度使跟其他藩镇节度使的不同，他还以为节度使可以掌控一阵的军政大权。 “节帅怎么会如此说？这些被踢出来的人，都是违背了军纪以及老弱病残，这都是监察署查出来的结果。 节帅刚刚接触监察署，可能不知道监察署的情况。就算是张某，也无权干涉监察署的事情，否则就是一纸弹劾送到枢密院，到时候张某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节帅放心，那些老弱病残，朝廷会好生安置。如今叛乱初定，良田荒芜，他们都会被分配不少土地，足以安度余生。”张造笑着说道。 “监察署？”看到张造的表情不想死说谎，朱友恭也有些不确定了，“就算是如此，但如今这些将士跟着本帅新近归附，现在就大张旗鼓地整顿，未免会引起动荡。” “所以要节帅在一旁协助，把这些不稳定因素都消弭与动荡发生之前。节帅，再提醒一下，虽说右骁卫监察署的监察使跟地方并无隶属关系，也弹劾不到节帅，但是观察使会。 节帅身份敏感，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节帅。后面这段时间，节帅还是低调行事好，要是观察使和锦衣卫这边都传出对节帅不利的消息，恐怕节帅的日子不会好过。” 张造这话看似友情提醒，但朱友恭却是听出一丝威胁。 大致就是，你再管右骁卫的事，观察使和锦衣卫这边都会弹劾你朱友恭了。 “多谢大将军提醒，本帅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大将军了。”朱友恭脸色不太好地客套了一番。 “节帅慢走，张某军务繁忙，不便相送！”张造笑着说道。 “告辞！” 说完，朱友恭便神色阴沉地离开了右骁卫官署。 “大将军，你这么对朱友恭，不怕他心生怨恨吗？”听说朱友恭来了，便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后半段的对话。 “怨恨？只要他不是现在谋反，那都是小事。”张造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的确，以目前朝廷的情况，若是朱友恭现在起兵，而且还能联合杨行密的话，估计还真能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战乱初定，别看现在朝廷有18支禁军，但损失都不小，短时间若是发生较大的叛乱，还真是个麻烦事。 但朱温刚被平定，那些藩镇虽然知道朝廷下一步也要对付他们，但是谁也不敢、也不想当出头鸟。 包括朱友恭！ “殿下。。。。不，节帅，现在怎么办？右骁卫显然是想把节帅安插的亲信都给赶出右骁卫。” “你很聪明是吗？当本帅不知道？”朱友恭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手下。 从刚才的话，他便知道这是张造等人故意的，而且很有可能是朝廷的授意，削弱他朱友恭在江淮道的实力。 “节帅，末将倒是有个建议。”旁边一个将领说道。 “有什么建议直接说！”朱友恭不耐烦道。 “节帅，虽然右骁卫，节帅无法安插亲信，但是江淮道的地方驻军可以啊！江淮道的地方驻军，那都是归节帅管的，安插一些亲信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被右骁卫赶出来的人那些人完全可以安置到地方驻军去，问题不久迎刃而解了？” “地方驻军？这倒是个办法。”朱友恭点了点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小吏便在远处的一个告示栏张贴告示，在群众围聚过去没多久，紧随着就传来，“圣上万岁！” “圣上万岁！” “怎么回事？”看到那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朱友恭眉头紧皱，这一切他觉得是莫名其妙。 很快，他府上的幕僚便骑着马跑了过来，来到他的面前翻身下马，喘着气说道，“节。。节帅。。。” “这是怎么回事？”朱友恭眉头微皱。 “节帅，是朝廷的政令传来：圣上下令免去江淮道等地今年所有的两税钱，同时从乾宁八年开始，不再征收青苗钱。”幕僚着急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本帅不知道？”朱友恭有些生气。 “今早的事，而节帅正好来了右骁卫官署。布政使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不能耽搁，便下令在整个江淮道张贴告示，把这个消息传到各州县。”说着幕僚便小心翼翼地看着朱友恭。 而朱友恭的脸色很难看，照理说这个事应该经过他这个节度使的同意，再不济也要知会他一声，结果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想到先前的张造，再想到如今的布政使王抟，朱友恭心里突然有些愤恨，这明显是针对自己。 旁边的几人看到朱友恭那难看的脸色，也不敢插话，生怕触霉头。 最后朱友恭是拂袖而去，而大街上此时到处传来‘圣上万岁’的欢呼声。 不仅是今年面前两税钱，从今以后不再征收青苗钱，对于这些普通的百姓来说，压力会小很多，家里的余粮也能多出不少。 本来他们就对于伪梁没什么归属感，反倒是长安的朝廷给了他们实惠，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自然他们就更加认同大唐了！ 第643章 民心所向(二) 江淮道因为距离长安较远，所以得到的消息时间较晚，而在其他地方，在听到朝廷下令免去青苗钱的时候，也都很激动。 青苗钱是唐中叶政府于苗青时征收的田赋附加税。唐肃宗以后，连年用兵，国库空虚，以至发不出官俸。代宗广德二年(764年)，规定向每亩苗征税钱15文，用于发放官俸，为田赋附加税。 到后面，涨到了每亩35文，而且还在逐渐增加。 李晔登基的时候，青苗钱已经涨到了每亩100文。 这是李儇在位的时候，为了缓解财政压力，才涨到这个数值的。 李晔登基后，一直没有变动，但这么高的青苗钱，对于百姓来说，的确有着不小的压力。 “这位阿爷，怎么就你们两位这么大年龄老者的在耕田，你的儿子呢？” 同州城外的官道旁，看着周围有些荒芜的农田中只有一些年龄较大的人在更重，而这一路来，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 对于这种现象，李晔自然有些疑惑，所以便让车队停下，来到两个正在忙碌的老夫妇面前询问。 “这位小郎君是出自大户人家吧？”老者看了看李晔身上的服装和身边那几十名仆人和护卫，连忙放下手中的农具，试探地问道。 其实李晔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也的确像是这样，除了李晔外，刘晨妍和李佑等人都是便装，就连监门卫的士兵都把身上的衣物和刀剑这些外在饰物做了掩饰。 所以在普通人看来，那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带着家人出来踏春。 “算是吧，阿爷不会因为在下的身份就不敢说了吧。”李晔笑着道。 “小郎君说笑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方便说的。老朽其实有三个儿子，不过大郎在黄巢打到关中的时候就死了；二郎几年前参了军，据说是禁军；老三在城里读书，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所以家里面就老朽夫妇和几个儿媳、孙子这些人。”老者笑着道。 “不是听说朝廷下令免除了青苗钱，以后阿爷家里应该可以少些负担了吧？”想到免除青苗钱的事，李晔就忍不住提及。 “青苗钱？倒也是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做的第一个好事吧！” 听到老者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张威、裴荣、李简等人就有些不满，不过被李晔瞪了一眼，才缩了回去。 老者也注意到了张威几人的反应，但没有多想，继续说道，“虽说青苗钱没多少钱，不过免掉也不错，一年下来也能省下不少钱。” “阿爷，你先忙，在下这里还要急着赶到州城去，就不叨扰阿爷了。”大致了解到一些东西后，李晔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的意思。 “小郎君客气了！” 在李晔一行人走后，老者看着那车驾，有些羡慕，然后笑了笑，“这小郎君倒是挺斯文的，跟三郎一样。不过三郎以后若是能跟这个小郎君一样，就好了。” 。。。。。。 “父皇，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玩？” 作为从懂事开始就在皇宫长大的李佑，看到外面这些事物，就觉得很新奇，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感。 “妍儿，你带着佑儿去那边玩玩，不要跑太远。” 看着周围环境，李晔指了指一个空旷的地方，吩咐着。不过他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不便走的太远。 这次出来，其实是去同州那边待一段时间。 之前本来是建议去华清宫，但李晔觉得太近了，所以选了稍微远一点的同州。 刚好这里也有一处中牧，不过却是皇家牧场，用于饲养皇室专用的骏马，在这里游玩一段时间再好不过。 而且同州距离长安也近！ “一路走过来，朕才发现，关中地区的壮年男丁有些少啊。”李晔感慨道。 一路走来，在农田里干农活的，基本都是上了年龄的或者妇女，很少看到青壮男子。 这其中的原因，也让李晔的心情有些沉重。 之前碰到的那个大爷家里情况还算好的了，其他的家庭大多都没男丁了，基本是死于战乱。 “陛下，这些并不是陛下造成的，陛下不必自责。都是之前黄巢为祸关中，导致青壮都被强征入伍，后面关中一直战乱，大量的青壮都死于战乱，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裴荣解释道。 “裴爱卿不必为朕辩解，有不少人也是死于朕登基以来的几次征战中，说起来朕还是有些责任。 看来后面几年，能避免征战就避免，最起码也不能像这次平定朱温叛乱这样的规模了。 还有两税钱，看来还得降低，光靠免去青苗钱，还是有些不行。”李晔沉声道。 “陛下，臣有一些看法。”一旁的李简突然说道。 “说吧，这里也没其他人！” “陛下，其实在臣看来，陛下已经算得上明君了。假日时日，陛下必定能成为汉武帝、我大唐太宗一样帝皇。 但两税钱这些，虽然臣不熟悉户部的情况，但是在臣看来。若是短时间取消青苗钱，然后又降低两税钱，容易让百姓产生一种不好的心理。 而且减免的太多，对于国库的收入也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没想到李爱卿倒是对这些挺了解的！”李晔淡淡笑道。 “臣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去了解的，陛下谬赞了。”李简小心翼翼道。 “锦衣卫在你的手上，倒也还可以，没有让朕失望。不过朕倒是听说了一个事，说是朱温身前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叫灼灼的，是锦衣卫派去的？。 据说后面这个女子还被朱温处死了？”李晔突然问道。 李简大惊，不知道圣上怎么知道这件事，连忙道，“陛下所言极是。灼灼此人的确是锦衣卫派出去的，只不过这女子后面有些不听使唤，直到后来朝廷与叛军的局势明朗后才又听指挥，但其为何被朱温处死，臣也不是很清楚。 当时汴州的局势混乱，很多锦衣卫的探子都被波及，损失很大，而锦衣卫在汴州的负责人也身死。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惊动陛下，臣有罪！” 第644章 改革伊始(一) “李爱卿不必紧张，锦衣卫在爱卿的管理下，倒也还算可圈可点，没有让朕失望。 而且在平定朱温的叛乱中，锦衣卫立下不少功劳。跟其他的将士不同，锦衣卫的探子基本都是生活在黑暗之中，见不得光，所以对于有功之臣，不能不管。 其他的将士都嘉奖了，锦衣卫这边等这次回去，让人拟一个功劳清单出来交给朕，然后论功行赏，无论是活着的，还是已经不在人世的，真不能让他们寒心。” 李晔沉声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按照陛下的旨意，尽快把名单拟好。”李简连忙回答道。 “尽快就是！” 说完，李晔就没有在这件事上追问太多。 但是李简的心却是安静不下来，灼灼的事，圣上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锦衣卫内部有人绕过他向圣上汇报？ 想到这种可能，李简也有一种无力感。 不过对于灼灼的身后事，看来得把当初的承诺兑现了，虽然其已经身死，但其家人还在。 本来对于灼灼，锦衣卫内部也有不少不同的声音。 原因很简单，在后面，灼灼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叛离了锦衣卫。毕竟其并不是锦衣卫从小培养的，所以对于锦衣卫的忠心度并不高。 若不是朝廷这边先后数次击败伪梁大军，灼灼见势不妙，这才重新恢复跟锦衣卫的关系。 所以在灼灼死后，对于其身后的事的处理，锦衣卫内部就出现了分歧，一直拖着。 但如今圣上知道了这件事，那这件事就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不过是一个承诺，兑现就是！ “李爱卿，朕简单说一下锦衣卫后面几年的重点。”李晔想到自己的一些想法，认真说道。 “臣洗耳恭听！” “后面锦衣卫的重点，要转移到新平定的中原地区，还有那些依然割据一方的藩镇。 这是对内。 对外方面，要加强对吐蕃、西州回鹘、南诏和契丹的情报，这些都是我大唐后面的敌人，朕需要了解这些地方的情况。” “臣遵旨！” 目前大唐的外敌，主要集中在西北、西南和东北。 至于北边的草原上，目前并没有强大的游牧政权，反倒是契丹，很有可能是未来几十年，大唐最大的敌人。 想来如今耶律阿保机也开始崭露头角了，就是不知道其还有多久会掌握契丹大权。 若是让其掌握契丹大权，那就是大唐最大的敌人。 可惜目前朝廷的实力还不足以征讨契丹，现在北方地区，还有夏绥、天德、振武、卢龙等藩镇存在。 李晔有心收拾这几个藩镇，但是却没有太好的借口。就像是夏绥和天德，之前朝廷数次征战，都是站在朝廷这边，朝廷如何好去直接夺权？ 所以李晔也在想如何处置剩下的藩镇。 反正也不急，等朝廷恢复了元气后再说，到时候就算是兵戎相见也无所谓。 。。。。。。 “韩伯，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家出事了！” 这边，韩伯送走李晔一行人后，继续在田里干活。本来按照他的打算，是要干到天黑才回去的，至于午饭，则是待了干粮凑合着。 没办法，他们家没有男丁在家，不抓紧干活，怎么能种完这些田地。 黄巢为祸的好处就是让关中地区的人口锐减，土地荒芜，一定程度上也缓和了人地矛盾的问题。 当然对于土地问题，李晔暂时还没有丈量土地的打算，目前时机还不是很成熟。 就在韩伯和妻子在那里认真干活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神色匆忙地跑了过来。 “我家出事了？李三郎，到底怎么回事？”韩伯连忙放下锄头追问道。 “是你家惠娘子，那恶霸又找上门来了！”李三郎着急地说道。 “什么？是黄老幺那个杂种？”提到这个黄老幺，韩伯就气不打一处来。 黄老幺是他们隔壁村的一个恶霸，就是隔壁村黄家的人，因为在家中最小，所以被称为黄老幺。 黄家在附近几个村可是一家独大，占了几个村大半的土地，其中不乏是黄巢为祸之后趁着那些土地没人，强行抢过来的，加起来几千亩还是有的，都赶上朝廷大员的永业田标准了。 黄家的跋扈是出了名的，但是如今黄家家主的几个儿子基本都很成气，除了这个黄老幺。 黄家一共五兄弟：老大在家主持大局；老二则是在城中经营店铺；老三虽然进士不中，但也在大荔县衙里干着差事；老四最有前途，在乾宁四年考中了明经，如今在外为官；唯独这个老幺不成器。 因为家境丰厚，黄老幺也不认真读书，虽然已经成婚，但经常在外胡作非为，特别是强抢民女的事。 不过因为黄家在州城附近有些影响力，家里也还有人在大荔县衙为官，即便是黄老幺惹出事，也都能很快摆平。 惠娘子是韩伯二儿子的妻子，但长得貌美如花，自然就被黄老幺惦记上了。 但是之前黄老幺被韩家二郎教训过，所以后面一段时间便老实了不少，没来骚扰了。 当时黄家不是没想过找韩家麻烦，但韩家二郎是禁军出身，还是天策军的人。 当地县衙也不敢得罪禁军，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要知道当时黄老幺的腿可是被打断了。 “除了他还有谁？韩伯，您快回去吧，我看黄老幺的架势是来者不善，您快去看看吧！”李三郎催促道。 “快，我们快回去！” 韩伯拿着锄头对一旁的妻子说着，然后三人便快速地朝着家中跑去。 就在三人跑回去的时候，韩家门口可是热闹无比。 一边是一群穿着人模狗样的年轻人，大约有十几个人，都骑着马，拿着刀枪弓箭。 因为大唐并没有禁止刀枪弓箭这些，只要不是制式的横刀和弓弩等武器，还有盔甲这些就行。 横刀和弓弩都还好，盔甲是绝对不允许私人拥有的。 反观另一边，同样也是拿着武器的一群人，不过就五花八门了：有木棍、锄头，当然也有粗制滥造的刀这些。 第645章 改革伊始(二) “你们这群刁民想干什么？居然敢挡本公子的路，速速让开，不然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那群年轻人前，一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腰挂宝剑，趾高气昂地指着眼前的人，语气傲慢无比。 “黄老幺，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别怪我们没提醒你，韩家二郎可是在天策军当差，你今天要是胡来，等韩家二郎回来了，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个老者威胁道。 “李老头，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在外面晃悠，也不怕哪天摔一跤就爬不起来了。”黄老幺坏笑道。 “你。。。。竖子！”老者生气地指着黄老幺，脸色通红。 “李老头，都说了让你少管闲事。那韩二郎说不定都战死了，就算是他回来又如何？还能把本公子怎么样不成？ 本公子四哥可是中了科举的人，所以本公子劝你们都滚开点！ 给我上，今天必须把小惠给带回去！” “黄老幺，你干什么？” “怕什么？本公子给你们撑腰，给我动手！” 黄老幺带的人都是精壮的汉子，而村里的人则是老年人偏多，哪里是黄老幺手下人的对手。 没一会儿，村里仅有的几个青壮男子被黄家的护卫打倒在地，然后带着小惠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等韩伯赶回来的时候，看着一众带着伤痕的乡亲和哭泣的孩子这些，心里一慌。 “老韩，我们尽力了！” 李姓老者有些愧疚地看着韩伯。 “那个畜生！” 看到村里仅有的几个年轻小辈的身上的伤痕，韩伯哪里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 “臣同州刺史参见陛下！” 同州城外的一处皇家庄园里，同州刺史归仁泽早已早早等候，前来迎接先行赶到的李晔一行人。 李晔和刘晨妍等人是轻装出行，而大部队还在后面，估计明天才能到。 不过皇庄这里，却是早已收拾好，当然这些都是张威特别不爽的西门君遂亲自操办的。 李晔计划在这里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自然得好好收拾。 对于皇庄，目前主要集中于京兆府、关内道、山南西道和四川道。 截止乾宁七年，已经高达五千顷土地，一共20余处，有些是牧场，更多的是良田。 至于这些田地的来源，有本来就因为之前的战乱而荒芜的土地，也有些田令孜、杨复恭等权宦、大臣伏诛后遗留下来的田地。 这些田地、牧场由宦官管理，所产生的收入则是入皇室内库。 李晔不是不知道皇庄的一些弊端，但他认为有必要给皇室添置一些产业，前有皇商，现有皇庄，都是处于这个原因。 不过为了确保皇庄的日常管理不会对所在州县产生恶劣影响，虽然管理是由宦官，但是锦衣卫和地方长官都有权监督，并上报上级监察衙门。 “归爱卿请起！”看到眼前的归仁泽，李晔笑着道。 归氏一门，也算是人才辈出，出了好几个状元。 归仁泽也于去年调回关中担任同州刺史。 这里就有必要说明一下，同州虽然属于州，但和华州以及商州，都划归了京兆府管辖。 这样关内道肯定就损失了一些州，作为补偿，又从安西大都护府把两个靠近关内道的毗邻州划给了关内道。除此之外，还计划从夏绥或者灵武再划分几个州过来，不过现在还无法施行。 这样一来，京兆府管辖的地方就大了，除了本身的20几个县，还多了三个州。 当然这三个州的自主权很大，因为都是上州的级别，与京兆府尹的级别相同。因为这几个州都属于京兆府管辖，所以下面的县令自然就比京兆府直辖县的县令要低点，不过也比其他各道同级的县的要高点。 如今归仁泽位列从三品同州刺史，加上其兄归仁绍担任着正四品上的太常寺少卿一职，看似显赫，但是归氏一族想要成为大唐的权贵家族还是有些难。 很简单，后继无人。 本来归氏一族出了个状元，也就是乾宁五年的归黯，但是死了。 当时归黯状元及第，又恰逢新婚之喜，可谓是双喜临门，但是其新婚后一个月就因病去世。 这意味着归氏一族小辈中最杰出的一个人死了，而其他的小辈连归黯一半才华的都没有。 一个家族想要延续并壮大，没有优秀的后人，可是很难的。 当然，那都是归家自己的事，现在归氏兄弟还有机会去培养后辈子弟。 “陛下驾临同州，臣惶恐不已，生怕惊扰圣驾。。。” 归仁泽还想说两句，被李晔打断道，“归爱卿不必太过担心，朕只是过来散散心，爱卿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即可。” “臣遵旨！” “臣斗胆一问，不知陛下是否会巡视同州府衙，臣好提前让人准备。”归仁泽临走前想到一点，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不必了！朕对归爱卿还是挺放心的，同州有爱卿治理，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朕就没必要去巡视了。” 提前准备？ 真当他是傻子？ 提前准备了，他看到的都是下面人精心准备的，根本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当然，去还是会去，但他不会大张旗鼓的去。 虽说也不一定能看到多真实的内容，但也比光在宫中听下面人汇报要好上不少。 这其实也是古代皇帝都面临的一个问题。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作为皇帝却不知道实情。 不像是后世，在网络的发达的年代，一个小事只要被炒起来，也能直达天听。 至于前世影视剧中什么微服私访的，偶尔可以，经常那样可是要出事的。 在归仁泽告退后，看着眼前收拾好的皇庄，李晔看着面前伺候着的西门君遂，笑着道，“你倒是有心，不过谨记，朕此次同州之行，只是暂住，不宜太过奢华。”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把陛下的圣谕谨记于心。” 其实此行，后宫妃嫔都来了，只是李晔让一众妃嫔一切从简，每人都限制了随行人员的数量，所以整个规模并不是很大。 不过这段时间处理政务倒是个麻烦事，得从长安送到同州。当然李晔过目的都是大事，一般的事情都是内阁直接处理，然后再呈报于他。 只有重大的军国之事，才会直接送到他这里。 就在李晔这边熟悉这处皇庄的一切时，而在同州城里的大荔县衙衙门口却是有人敲响了大鼓。 第646章 改革伊始(三)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大荔县县衙里，杜晓本来准备去城外皇庄面圣，突然县衙外的大鼓就被敲响，没办法的他只能暂时先审理案情。 “县令，草民要告状，告黄老幺强抢民女，还打伤村民！还望县令为草民做主！” 赶到城里的韩伯站在大堂里愤恨地说道。 “黄老幺？是何人？”杜晓有些疑惑，他感觉这个称呼有些耳熟。 “县令，是黄主簿的五弟，就是那个经常惹祸的黄家老幺。”旁边的县尉低声道。 “黄主簿的兄弟？这不是胡来吗？不知道如今圣上在同州？去告诉黄主簿，让他自己想办法把这个事情摆平，要是处理不好，他这个主簿就别当了。”杜晓不悦道。 黄主簿在杜晓担任这大荔县县令后，就投靠了他，平时没少孝敬。加上其做事也算老道，杜晓就很欣赏对方，提拔为这大荔县的主簿。 虽说只是一个县的主簿，但大荔县属于京兆府府，虽然比京兆府直辖县的级别低了点，但是一个主簿那也是从八品下的官员，仅比京县主簿低半级而已（京县主簿为从八品上）。 “县令，那眼前的事怎么办？”县尉迟疑道。 “打回去，就以没有诉状为由。告诉黄主簿，限他两天内把事情摆平，否则本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杜晓厉声道。 如今他的父亲去了四川道任职，虽然其曾经官居中枢，但现在却是远离中枢，这也跟当初一些立场的问题。 他虽然托其父的关系，得以担任这大荔县的县令，但是继续提拔却很困难，京兆府以及吏部这边现在都不太买他父亲的账。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圣上驾临同州，若是能得到圣上的赏识，必定能飞黄腾达。 他可不想因为一件小事，而惹圣上的不快。 “好的，县令，下官这就去通知黄主簿！” 看到县令如此生气，县尉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杜晓作为京兆杜氏的佼佼者，哪怕是京兆杜氏早已不如几十年前强大，但也不是地方小家族可以媲美的。 所以对于杜晓这个世家子弟，无论是大荔县县尉、主簿等，还是同州的其他官员，都会给其几分面子。 。。。。。。 “五郎，你昨天是干什么去了？听说你还带了个女子回来？” 同州城外，黄家村。 别看黄家村只是个村，但是因为出了个黄家，在周围都很有名气。而且黄家的宅子也很大，足足上百亩，远远望去，那叫一个气派。 不过刚刚从河中府回来的黄家老大就听到下人汇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五弟带着家里的护卫出去抢了个女子回来。 虽说他黄家也不是什么书香世家，但是黄家三郎在大荔县衙担任主簿，黄家四郎更是高中科举，在外为官。 若是黄老幺在外胡来，也让其他几人脸上无光，那丢的可是黄家的脸。 如今黄老爷子病重，家里的事都是黄家大郎负责。长兄如父，黄家大郎自然不想自己的兄弟一事无成，在这一点上，说明黄家几兄弟还算是不错，没有说因为家产这些争的不可开交。 黄老幺端起茶杯，也没管那是刚泡好的就喝了一口。 “烫！烫死我了！” 黄老幺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在那里骂骂咧咧，茶叶和茶水洒满了一地。 “那可是上好的紫阳茶，不喝可别给我糟蹋了！”看到地上的茶叶，黄家大郎那叫一个心疼。 目前大唐的茶叶，主要是来自四川道和山南西道，占据了整个大唐所产茶叶的八成以上，江南等地的茶叶则是因为战乱原因，无法流传开来。 而茶叶中又以蒙顶、紫阳等少数几种盛行，而且蒙顶和紫阳还被列为了贡茶。 “不就是个茶叶？大哥你至于那么夸张吗？而且一个女人，大哥你就不要管了。” 想到那个小惠，黄老幺心里就痒痒。虽然昨天对方反抗，但是毕竟是个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虽说其已经有了小孩，但那身子还真是不错，细皮嫩肉的。可惜当初便宜了韩二郎那个家伙，不然小惠肯定是他房中的人。 看着这五弟，黄家大郎不禁摇了摇头，“就算是你要玩女人，也不要带回家里，要是让阿爷知道了，你想气死阿爷是吗？” “大哥你不说，我不说，阿爷会知道？要是府中的下人敢去说，我打断他的腿！”黄老幺不在乎道。 “想办法，把那女人送走，若是你真的看上了，那就按照纳妾的流程，把人家娶进我黄家大门，别让人说闲话！”看到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黄家大郎也没辙了。 虽说长兄如父，但是在这黄家，黄老幺还真不怕他，他也管不住对方。 也就黄家三郎能管住，对方可是敢真打。 说曹操，曹操到。 黄家大郎的茶还没喝两口，黄家三郎也就是黄主簿怒气匆匆地回来了，看到比较随意地坐在前厅的黄老幺，直接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家法棍对着黄老幺直接挥了过去。 “阿兄，你干什么？” “阿兄？疼啊，阿兄别打了！” 对于黄老幺的呼喊，黄主簿根本就没听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三郎，你这是干什么？”看到被打的一直求饶的五弟，黄家大郎也有些心疼，连忙开口求情。 “阿兄，你不知道这个蠢货做了什么！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免得让他给我们黄家惹出乱子来。”黄主簿脸色阴沉地回道，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 “三郎，你说的是那个女子的是吗？”黄家大郎连忙问道，再让老三这么打下去，可真要出事了。 “阿兄，你知道这事了？”黄主簿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自家大哥。 “为兄也是刚知道，这不正责备五郎吗？然后你就突然回来了。”黄家大郎解释道，“有什么事，你先停下，别打出问题来了。” “哼，这次就先不打你，但你必须把事情给我处理好，还有把那个女子给放了！” 黄主簿生气地坐下，双眼却是严厉的盯着黄老幺，后者则是被盯得直发慌。 第647章 改革伊始(四) “放就放，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黄老幺揉了揉身上的伤痕出，疼的直咧嘴，嘟着嘴发泄着不满。 想到小惠那身子自己才刚刚享受，这么快就放了，他总觉得有些可惜。 “下狠手？要是不把这个事处理好，小心我让你一年不允许出门！”黄主簿厉声道。 听到一年不能出门，黄老幺吓得直哆嗦。 不过黄家大郎却是有些好奇，随即问着黄主播，“三郎，你人在州城，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黄老幺也好奇地竖起耳朵，他这昨天才把人抢回来，今天自己三哥就知道了，难道身边的护卫有三哥的眼线？ 猜到有这种可能，黄老幺头皮就有些发麻。 “怎么知道的？人家那女子的家人去县衙击鼓鸣冤去了。要不是杜县令派人通知我，我都不知道这蠢货惹出这么一件事。 不知道现在圣上在城北那边的皇庄吗？要是事情闹大了，惊动圣听，到时候，不只是这个蠢货，甚至整个黄家，包括杜县令，都得被牵连。 还有可能惹恼归刺史。 圣上好不容易来一次，就闹出这样的事，归刺史面子上会好过？” 说到这里，黄主簿便忍不住拿起家法棍就朝着黄老幺扔了过去，这把后者吓了一大跳，连忙跳着躲开了。 “那个女子是哪家的？”想到对方的家人有胆子去县衙告状，显然也不是很怕他们黄家，想到这里，黄家大郎就忍不住问道。 “是。。。是。。。”黄老幺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来。 “还想找打是吗？还不快说？”黄主簿重重地拍了一下小方桌，桌上茶杯的茶水直接溅了出来。 黄老幺被吓得身子抖动了一下，看到脸色阴沉的三哥，他只能吞吞吐吐地说了，“是。。。是李韩村的。。。韩家。” 李韩村，因为以李、韩两姓为主，所以才叫李韩村。 “韩家？”黄家大郎一愣，很快想起几年前的事，顿时反应过来，眉头微皱，“就是当初打伤了你的韩二郎家？” 黄老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弱弱地点了点头。 “韩二郎？难道那个女子就是韩二郎的妻子？”黄家大郎这才反应过来。 黄老幺却是没有回答了，但是看他那表情，黄家大郎和三郎二人也都可以肯定了。 黄主簿脸色有些难看，“你不知道韩二郎是禁军的军官吗？虽说现在天策军不在关中驻扎，但要是让人家韩二郎知道你抢了人家的女人。到时候就算是县令，甚至刺史，都不会跟天策军交恶。 你这脑子里怎么想的？装的都是浆糊吗？” 黄主簿用手抵着黄老幺的头，就差点又忍不住动手了。 禁军那是他们这些人能招惹的吗？ 天策军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当初那事差点没惹的禁军派人踏破他们黄家的大门。 这倒好，这老五一点记性都不长，还去招惹对方。 “说定那韩二郎都死了呢？前两年的大战死了那么多人，说不定他也死了！”黄老幺嘀咕道。 “你说什么？”看到黄老幺在那里嘀咕，黄主簿的火气又差点上来了。 “没什么！” “没什么？还不快去把人放了？该赔礼赔礼，该赔钱赔钱，总之别让这事闹大了。”黄主簿厉声道。 “放。。。放就放！” 黄老幺想说他已经把小惠睡了，就算是放了，这件事也不能轻易结束。 但看到两个兄长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不说。 “五郎，不。。不好了！” 就在这边黄老幺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阵阵惊呼声从外面传来，只见平时一直跟在黄老幺身边的仆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等这人来到近前，才发现黄家大郎和三郎也在。 “小的见过大郎，三郎！”那人连忙行礼道。 看来人的表情，黄老幺就知道不是好事，便急着带对方出去说，但其两位兄长也不是傻子。 “阿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黄主簿沉声问道。 “这。。。。”仆人阿九迟疑道。 “阿兄，没什么事，你们忙，我这就去放人！”说着黄老幺就着急离开，但身后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声音。 “站住！阿九，你把事情当面说出来，不然你就滚出黄府！”黄主簿厉声道。 “这。。。”阿九犹豫要不要说，但想到自己肯能会被赶出黄府，他便一咬牙说了，“回大郎、三郎，五郎带回来的那个女子自尽了！” “什么？” 一时间，黄家三兄弟都愣在了那里。 。。。。。。 “黄主簿，你家老五是蠢猪吗？要女人不知道去青楼里找？非得去招惹禁军的家人，还是天策军军官的家人。” 这边杜晓本来想去觐见圣上，但是刺史归仁泽都被赶回来了，他更不能见到。 正当他心情不是多好的时候，这边黄家就给他惹出了个大麻烦。 “杜县令，救救下官阿弟，他只是想报复一下，谁想到那女子就想不开。。。。县令若是肯帮忙，下官以后愿为县令鞍前马后，还送上良田十顷。” 黄主簿恭敬地站在杜晓面前，不断求着情。 不过他也没有如实托出，因为那女子其实是被自己五弟凌辱了，不堪凌辱才自尽的。 但十顷良田，对于黄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见黄家手笔之大。 “良田十顷？你真当本官看得上你那十顷良田不成？本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看着黄主簿，杜晓有些不屑，作为世家子弟，有世家子弟的骄傲，但想到对方平时为自己的事，尽心尽力，若是不管不问，也好像不合适。 “目前就两个办法！” “烦请县令明示！”黄主簿连忙道。 “第一个办法，牺牲你那蠢猪兄弟，保全你黄家，不过本官倒是可以想办法让你那蠢猪兄弟有条活路；第二个办法，就是暂时控制住韩家人，别让他们来州城闹事。 怎么做，你自己选择，若是你还处理不好，就别怪本官后面拿你们黄家开刀。” 黄家虽然在同州算得上不小的家族，但在京兆杜氏眼里，那就是渣渣。若是对方影响到了自己的仕途，他不介意清除这个障碍！ “是，下官一定处理好！” 黄主簿神色一凛，心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连忙躬身回道。 第648章 改革伊始(五) “阿爷，现在怎么办？这黄家也太目无王法了，杀了人不说，还把人都给抓走了！” 李韩村，看到黄家坝把韩家人、包括小孩都带走后，村子里的人就着急起来了。 不是他们不想阻止，而是黄家来了三四十个护卫，其中还有穿着衙役服装的人，李韩村的人根本没法阻挡，不然就是对抗官府。 对抗官府，说不定就会给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原本在两个时辰前，黄家把韩家惠娘子的尸体送回来后，不止韩家，就连村上其他的人都愤怒不已。 而且他们还知道惠娘子死前被人侵犯过，不用想也知道是黄老幺那个狗杂种干的。 若是李韩村的年轻人多，说不定还真能让黄家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李韩村没多少年轻人，根本没法阻止。 谁能想到，没过一会儿，便有衙役前来，强行带走韩家人。 “我一个老头子能怎么办？韩家二郎也不在家，不然黄家也不敢这么嚣张。对了，说到韩二郎，快去城里告诉韩三郎，想办法逃走。 这黄家老三在县衙当主簿，肯定是他让人把韩家人抓走的！”李父杵着拐杖连忙催促道。 “对啊，还有韩三郎在城里，我这马上就去！”李三郎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头，连忙朝着州城跑去。 韩家三郎在州里的学馆读书，也不知道黄家的人有没有想起对方，但学堂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或许黄家人还不敢乱来。 毕竟同州学馆是官方的学馆，直接归刺史府管辖，黄家只能在大荔县逞逞威风，但却不敢惹恼刺史府。 由于同州刺史府驻地在大荔县，所以大荔县衙和刺史府都在州城，州学馆和县学馆都是挨着的。 当李三郎来到州学馆并把消息告诉韩三郎的时候，后者整个人都傻了，然后愤怒不已。 想到自己的二嫂死于非命，自己的父母和侄子都被韩家人带走，韩三郎第一反应就是去大荔县衙要人。 既然是衙役抓的，那么人肯定关在大荔县衙。 “韩兄，根据这位兄弟所说，你就是去了县衙也没用。那黄家有人在县衙，而且跟杜县令的关系密切，你就是去了也没用。”旁边有韩三郎的同学劝道。 “县衙不行，我就去刺史府。”韩三郎愤怒道。 “韩兄，冲动解决不了事情的。那杜县令可是京兆杜氏的子弟，其父更是前中书侍郎、如今的四川道节度使杜让能，就算是刺史也不一定会为了这件事跟京兆杜氏交恶。”旁边的同学分析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看着我的嫂子横死，我的家人被无辜囚禁不成？就算是他黄氏，还是杜氏，我也不惧！”韩三郎固执道。 “韩兄，你傻啊！你去跟黄氏，甚至杜氏作对，不是以卵击石吗？贤弟我倒是有个办法，就看韩兄你敢不敢，若是能成，韩兄你不仅能解决这次的事情，还能前途光明。” “什么办法？” “去城外皇庄告御状！听说圣上在城外皇庄春游，若是韩兄你能把这件事闹到圣上那里，肯定能解决。 如今圣上英明神武，而且对我等寒门子弟很是关爱，前不久圣旨下令免除了青苗钱，可谓是明君。 若是圣上过问此事，别说是黄家，就算是杜氏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但其中的风险也很大，贤弟我担心黄家会派人盯着你，就看你能不能顺利抵达皇庄告御状了。” “不管了，若是坐视家人身陷囹圄，我还读什么书？我这就去告御状，还我韩家一个公道！” 。。。。。。 “五郎，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同州城，黄府。 同州城有几个黄府，但跟城外黄家有关系的就有两个，分别是黄家老二和老三的宅子，并不大，也就几亩地的小宅子，比不上黄家村的黄宅。 “阿兄，你就放心吧。我按照你的吩咐，让人假扮县衙的人把韩家的人都抓起来带到隔壁村的庄子里关起来了，等风头过后再把他们放出来，保证不会闹出大事。”黄老幺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好。为了你的事，几个兄长可都是担了不少风险的。从现在起，你就在这城里待着，不许乱跑，我会让人跟着你，若是再敢胡来，别怪我把你送到边关去。”黄主簿恐吓道。 “阿兄。。。” “嗯？还不给我滚出去？整天尽惹麻烦！”看着这老五，黄老幺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黄老幺身子一缩，讪讪的退了下去。 想到事情已经暂时压下来了，黄主簿心里也放下心来。想到杜县令的话，他觉得有必要去汇报一下。 不管是黄老三，还是黄老幺，都忘了在州学馆读书的韩三郎，因为这位很少在家，所以一时间，都没想起这个人。 当然就算是想起了，也不敢把韩三郎怎么办。 。。。。。。 “刺史，这圣上是怎么想的？怎么来同州，也不让我等臣子前去觐见？” 刺史府，看到有些心不在焉的归仁泽，杜晓便忍不住问道。 “杜县令！你可是京兆杜氏的子弟，这么不懂规矩吗？圣上的事也是你能非议的？要是让锦衣卫知道了，你就知道后果了！”看着这杜晓，归仁泽就有些不喜。 京兆杜氏家大业大，虽说经过战乱摧残，但也是世家。而且这县令的任免，他这个刺史并没有多大的权力。 京兆府的下辖县，就算是京兆府都没太大任免的权力，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由吏部那边任免的。 这个杜晓就是，因为其父是杜让能，所以才能担任这大荔县令。 对方还想见圣上，一个县令而已，没见自己这个刺史想见一面都难吗？ 能出入皇庄的，那都是朝中大臣或者圣上倚重的臣子。 “刺史教训的是，是下官唐突了。”杜晓有些不爽地回道。 就在归仁泽不满对方这态度的时候门外便有人急忙跑来，来到归仁泽面前喘着粗气汇报道，“刺史，就在一刻钟前，有一个车队从皇庄出来，小人看到了之前来府上的那个宦官也一同随行。一行人都没有穿官服，就像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出行一样。” “西门内侍监？” 归仁泽一惊。 能让西门君遂随行的，除了圣上还有谁？ “快，备马！” “不，先等我去换身衣服。” “杜县令，快回去把官服换了，圣上可能要进城游玩。” 第649章 改革伊始(六) “父。。。。阿爹，这城里好多人！” 一进同州城，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李佑便激动不已。 虽然这么同州城没有长安繁华，但是因为其是连接长安与山东诸州的交通要冲以及东西南北商贸往来、物资汇集的绝对区域性中心枢纽。 自然很繁荣，南来北往的商旅颇多。 虽然不如长安繁华，但也别有一种热闹的意味在里面。 “阿爹，孩儿可以下去玩吗？”一旁的李祤有些蠢蠢欲动，而李佑虽然没开口，但眼神却是不时望着车窗外。 “可是可是，但是等会下了车，注意安全，千万不能乱跑！”李晔叮嘱道。 本来就是进城游玩，但李晔一行人也带了不少人，就连马车都有好几辆。 很快，西门君遂带着车队来到一处院子外，这才来到李晔面前。 “七郎，这里是老奴之前让人准备的一处休息之处，可以停放马车。若是七郎游玩乏了，也可以在这里休息，里面一切都按照庄子里的标准配备的。” “你倒是有心了！” 李晔笑了笑，然后便吩咐裴荣、李简等人陪着自己以及两位爱妃和几位皇子、皇女在这同州城游玩。 虽然妃嫔们基本都来了，但是这次便装出行，却是只带了皇后和丽妃。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监门卫和锦衣卫的士兵不敢有一些懈怠，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 一众士兵虽然都是紧身便装，但是手上都拿着精良的横刀，还有人配备了手弩，藏在袖中。 普通人自然会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出行，只有那种军伍出身或者世家子弟才能发现其中的奥妙。 虽然李晔几人都是便装，但是身边的侍卫却是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所以倒也没人赶来找茬。而那些行人，也都被侍卫挡在了外围，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李晔等人五步之内，虽然这样会很麻烦，但是为了安全，李晔也没有苛责。 什么不带士兵微服私访啥的，那也就影视里可以演演。要知道他这次便装出行就连裴荣都表示反对，最后在表示会带很多侍卫跟随的情况下，这才说服裴荣等人。 同州跟长安自然不能比，但是小家伙们却是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恨不得每个地方都去看看究竟，不过却不能乱跑。 “七郎，归刺史好像来了！” 就在李晔这边在一个首饰店铺给妃嫔们挑选首饰的时候，张威来到身边，在其耳边低声说道。 李晔转过头去，便看到归仁泽穿着便装被侍卫们挡在外面，旁边还跟了几个人，其中还有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就站在归仁泽旁边。 对于归仁泽身边的人，李晔都不认识，想来都是同州这边的官员。 “他身边的都是什么人？” 看着刘晨妍两女正在兴致勃勃地挑选首饰，李晔来到门口，低声问道。 张威一愣，但旁边的西门君遂却是快速回答起来，“回七郎，那个年轻的男子是杜让能的次子杜晓，现在是大荔县的县令；左边那位是同州的长史，右边那个是同州的司马。。。。” 看到西门君遂如数家珍地把归仁泽身边的人介绍了个大半，张威也有些愠色，但当着李晔的面，也不敢胡乱发作。 “告诉他们，就让归仁泽和杜晓过来，其他的都在后面跟着吧。”李晔淡淡吩咐道。 “是！” 随着西门君遂过去通知，归仁泽和杜晓便快速来到李晔面前，正想行大礼，但考虑到这环境，马上反应过来，只是行了普通人的见面礼。 “臣，参见。。。” “好了，别那么多繁文缛节了，叫七郎。只是出来逛逛，没想到你这鼻子挺灵的，你派人盯着我的行踪了？”李晔眉毛一挑随口问道。 “不敢，请陛。。七郎降罪！” “下不为例，既然来了，就陪我们一起转转吧。” “七郎，那午时臣在刺史府。。。。” “再说吧，现在距离午时还早！” 。。。。。。 “你说这阿兄也是，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不过在这同州城里也不错，正好去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来到大街上，看着繁荣的大街，即便是黄老幺，也玩心大发。 黄家的主宅是在黄家村，在同州城里虽然也有宅子，但都是黄家几个儿子各自添置的。 而黄老幺因为老是惹事，而州城里卧虎藏龙，其几个兄长也怕其惹事，所以一般不允许其进城。 他们黄家虽然是个不小的家族，但是底蕴不足，州城里的水太深，黄家几兄弟在州城里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要是真让黄老幺惹到不该惹的人，对于黄家可是不小的灾难。 要不是这段时间因为韩家那个事，黄主簿也不会允许黄老幺进城。 “五郎，你看，那里有两个不错的小娘子。” 就在黄老幺四处打量的时候，一个仆人指着远处一个小摊面前的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虽然穿着看似普通，但是身材匀称，而且给人一种贵气逼人的感觉，身边还有护卫跟随。 黄老幺连忙回过头，便看到仆人所说的那两个女子，正好其中一个女子转身低头给身边的那个小孩一串珠子。当看到那女子的面容，黄老幺突然有一种冲过去把其抱在怀里保护起来的冲动。 此时的他已经被色迷心窍，本性便暴露出来，直接这么走了过来，想去跟两个女子搭讪。 但是还没等他靠近两个女子，两个持刀的男子就举起刀挡住了他的去路。 “止步！” “你们谁呀？敢挡我们家五郎的路？”旁边仆人狐假虎威道。 黄老幺此时也神气起来，并没有被两个持刀的男子吓住，想到身边也有好几个护卫，胆气十足。 “好狗不挡道！” 说着黄老幺就想硬闯，但是那两个男子直接把刀身从刀鞘抽出一截，露出刀身的寒芒，神色冰冷。 “不退者，死！” 那声音很冷，就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声音，勾人魂魄，摄人心魂。 而看到这边的情况，周围又有十几个持刀男子握着腰间的横刀刀柄，朝着黄老幺等人围了过来，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大有把几人砍杀在当场的架势！ 第650章 改革伊始(七) “误会！误会！” 黄老幺旁边的护卫头子看到周围围过来的十几个持刀男子，而且这些男子的手已经放到了刀柄上，连忙站出来说道，并快速把黄老幺拉走。 看到黄老幺被拉走，持刀的这些男子并没有追，但是却盯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直到那几人离开视线。然后这些人便把两名女子护卫在中间，并神色戒备地盯着周围的可疑人员。 。。。。。。 “黄琦，你干什么？” 这边，自己被阿兄派来监视自己的护卫拉走，黄老幺就有些不爽。在离开那些持刀男子之后，他便忍不住发作了。 “五郎，小人也是为你好，刚才那群人不是五郎能得罪的，甚至黄家都不能。” 护卫黄琦连忙解释道。 “不能得罪？有什么不能得罪的？难不成他们还能真的动手杀人不成？”黄老幺不耐烦道。 “真有可能！”黄琦着急道，“那些人虽然穿着看似普通，但拿的武器太好了，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而且在五郎靠近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十几个同样的持刀男子靠了过来。 在同州城，可以光明正大携带这么多横刀的，能是普通人吗？” 不是黄琦危言耸听，就连他们出来，也不敢带太多的武器，一行人就他和另外一个护卫带了刀，其他的最多带个木棍而已。 因为这是州城，你带那么多武器想干什么？巡逻的士兵早就过来盘问了，甚至可能会被抓起来审问。 而那群人光明正大携带那么多武器，而巡逻的士兵根本不管，这就能说明原因。 虽然黄琦不认识那是禁军的制式横刀，其中还有锦衣卫的佩刀，但从那刀的精良程度，也能猜到不是普通人。 “这同州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群人？派人去打听打听。”想到那两个女子诱人的身躯，黄老幺就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 “五郎，还是别去了，这同州城卧虎藏龙，别胡来。”黄琦连忙劝道。 “怕什么？只是打听一下情况而已！”黄老幺满不在乎地说道。 看到对方如此不听劝，黄琦也有些着急，但他又管不住这位小祖宗，看来只能回去向主簿汇报。 那一行人显然不是普通人，而且这同州城里，他们黄家不能得罪的多了。 。。。。。。 “怎么回事？” 李晔也注意到了刚才随身护卫的异动，有些疑惑。 “回七郎，是有几个纨绔子弟差点唐突到两位贵人，不过已经被赶走了！”李简沉声回答道。 “赶走就行，没必要节外生枝。”李晔点了点头。 这纨绔子弟哪里都有，在没有闹出有损他心情的事的情况下，他也没必要因此大动干戈。 李晔虽然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但是归仁泽却是记在心上了。 他可是听清楚了，是有两位纨绔差点唐突到皇后和丽妃，想到这里，他便下定决心，等陪同结束后，他就要去查查是哪家的纨绔如此胆大，定要给个狠狠的教训才行。 谁敢让他不痛快，他得让对方全家不痛快。 “归卿，来同州的路上，我观这沿途乡村的青壮男子很少。但这同州城，却是看不出乡村的那种情况，是乡村的青壮男子都到这州城了吗？”李晔好奇道。 归仁泽连忙回答道，“回七郎，的确是有一部分男子到了这州城，但并不多。 臣来同州之初，便发现了这种情况。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当初黄巢为祸到后面七郎平定叛乱中间那几年的战乱造成的。 这让很多青壮死于战乱，便出现了乡村以老幼妇孺居多，而青壮较少的情况。 至于这州城，还是因为同州的地理位置重要，从河南道、河东道等地的商旅较多，所以州城才看不到乡村的那种情况。 但州城的外地人较多，七郎只要多转一会儿，就会听到很多人不是关中口音。” 李晔点了点头，显然这归仁泽是真的了解过的，而不是张口就来。 “看来以后要减少战事，战事对于人口的影响较大了。”李晔想了想说道，“归卿，你认为为什么我大唐的人口一直无法快速增长起来？甚至立朝之初的几十年人口都无法媲美前隋？” 听到圣上提及人口、还拿前隋做对比，归仁泽有些意外。 倒不是提前隋有多敏感，毕竟隋朝都灭亡两百多年了，只是圣上拿大唐跟前隋比，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回七郎，对于人口问题，臣有些看法。”归仁泽如实道。 “哦？”李晔有些意外，“归卿详细说说看。” “回七郎，战乱对于人口的确有不小的影响，但七郎平定了朱温之乱，剩下的藩镇已经不足为惧，我大唐对内的战争即便是有，规模也不会太大，也就剩下对外的征战。 若是七郎打算让人口快速增长，或许需要在户税上做文章。” 说到这里，归仁泽的胆子就大了点。 难得有这样单独面圣的机会，而且如今的圣上很有一代明君的风范，朝廷已经在缓慢地开始改革，这其中肯定有圣上在推动。 “户税？你倒是胆子大，要是户部知道你要到户税，估计得把你恨死。”李晔笑着道，没有意思责怪，反而像是在开玩笑。 户税是两税法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不叫人头税，但其实也差不多，只是以户为基础征收。 商税、盐利和榷酒钱都是单独的税收，并没有算在两税法内。其实两税法设立之初就是包含了商税，但因为征收范围不大，后面被李晔单列出来，并成为了一种重要的税种。 但两税钱依然是国库收入的重要部分，仅次于商税的大头，随着各地藩镇如实上交税赋，两税钱在乾宁八年应该有上千万贯。 青苗钱那都是小钱，但两税钱可不是小钱。 归仁泽咬牙道，“回七郎，户税的确是在制约人口的一个重要因素。沉重的户税，加上那些苛捐杂税，导致百姓不敢生太多，或者隐匿户口，这无疑严重制约了人口的增长。” “这倒是个问题！”李晔点了点头。 是全面废除户税，还是减少户税，他也有些犹豫。所以他突然想起了清朝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和‘摊丁入亩’，看来回到长安要好好研究这个事了。 于是那边刘晨妍二女带着几个小家伙在逛街，而他则是询问着归仁泽关于同州的事。 杜晓倒是想插话，但是每次都找不到机会，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第651章 改革伊始(八) 同州城外，皇庄。 虽然其他妃嫔并没有跟随李晔去同州城，但是也在皇庄和牧场这边游玩。 论景色，这里自然不如长安，也不如华清宫这些地方，但也别有一番意味。 而且在这里没有在大明宫中的那种约束感，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 由于李晔，还有皇后、丽妃几人都不在，所以皇庄这边做主的变成了四妃之一的淑妃张隽宁。张隽宁的身份有些特殊，虽然平时很低调，但是在后妃中的地位却不低。 就在这边一众妃嫔游玩的时候，皇庄外却迎来了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士子。 当然，不是有人请他来，而是不请自来。 皇庄方圆一里内都有禁军驻扎，数里内有禁军的巡逻骑兵。 所以这个士子还没靠近皇庄就被巡逻的禁军士兵给截下来。 “前方乃禁地，闲杂人等请回避！” “军爷，我是告御状的，还请军爷通融！”韩三郎连忙解释道。 “御状？”为首的火长笑了笑，“读书人，要是人人都告御状，圣人岂不是都没法休息了？要有冤情，去大荔县衙或者同州刺史府，不要惊扰圣驾。” “军爷通融，就是大荔县衙与贼人沟通，在下无奈，这才来告御状。”韩三郎着急道。 “你这读书人读傻了吗？都说了让你去刺史府去！”火长有些不耐烦了。 旁边的巡逻骑兵也都握着马槊，准备驱赶。 想到家人身陷囹圄，想到自家嫂嫂被人凌辱而死，韩三郎说什么也不愿离去，当即跪在地上。 “军爷，我阿兄是天策军的军官，我阿兄的妻子前几日被贼人抢去，然后身死。为了封锁消息，大荔县衙还派人抓走了我的阿爷等家人。 就小弟因为在州城读书，才幸免于难。 希望各位各位军爷可以通融一下，我阿兄在前线奋勇杀敌，但他的妻子却在家乡被人凌辱杀害。小弟实在不甘心，奈何贼人跟大荔县县令关系密切，还把前去告状的阿爷给赶走，昨日更是抓走了我阿爷等全部家人。。。。。 各位军爷，求求你们了！” 韩三郎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大声说道。这让一众巡逻的士兵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是挺可怜，不过却不知真假。 “你的阿兄是天策军的军官？”火长沉声问道。 韩三郎连忙点头，“是的，四年前便是天策军的火长。” “这几个月有没有人去你家中告知你阿兄身死的消息？”火长再问道。 “我阿兄死了？”韩三郎停止了哭泣，愣在了那里。 火长解释道，“我是说最近几个月有没有人告知你阿兄的消息？禁军的人。” “没有！”韩三郎肯定道。 “你这个事我们虽然同情，但是我们帮不到忙。”其实火长也很气愤，男人在前线浴血杀敌，而家人在家乡却被人欺负，甚至妻子都被凌辱而死。 同情归同情，但是火长真的帮不上忙，他就一个监门卫的火长，管不到地方上的事。 “怎么可能？只要你们通融一下，让小弟去面圣即可。”韩三郎不解道。 “面圣？”火长摇了摇头，“读书人，你想的太简单了，面圣可不是容易的事。就算是我等让你过去，你也无法靠近皇庄，这样的事情，是传不到圣人那里去的。 别看我们，我们只是普通的士兵。圣人岂是常人可以见到的，就算是我们也只能远远了望。” “为什么？为什么？” 看到韩三郎失魂落魄的样子，旁边有几个士兵有些不忍，“火长，但我们不能这么不管吧？都是禁军的兄弟，而且还是天策军的，那些地方的恶霸，也太不是人了。” “就是，我们在前线杀敌，但却保护不了家人的安全。” 听到几个手下的抱怨，火长也有些犹豫，看了看韩三郎的模样，咬牙道，“这位小郎君，你也别去皇庄了，圣人此时不在皇庄。你要是真想告御状，就在这条路上等着，或许能等到圣人的车驾。” “火长，你这。。。”旁边的人连忙拉住他。 这可是犯忌讳的，毫无疑问是泄露圣人的行踪，要是被奸人得知，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担着的。 “留两个人盯着他！” 火长沉声道。 火长此举肯定是要担很大风险的，但若是这件事是真的，火长也看不下去，他不想自己以后上战场的时候，家人也被人如此对待。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韩三郎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丝毫不管读书人的尊严、傲气什么的，在他看来，家里人才是重要的。 。。。。。。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都装了满满一车了！” 离开同州城，看到那专门用来装在城里购买的东西的马车时，李晔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是带几人出来转转，没想到刘晨妍二人却在大购物，难道女人这个毛病几千年都这样？ “这不是其他姐姐妹妹们都没有出来吗？所以妾身就多买了一点。而且，这些东西样式那么好看。”刘晨妍笑着道。 当然这些东西并不是随便就可用的，回去还得让内侍省的人好好检查一番，以免有违禁的东西。皇室的安全，可不是小事，而且一般情况下，还不能在外面乱吃东西。 “随你吧！”李晔摇了摇头。 车子开着开着，在距离皇庄还有五里的距离处就停了下来。李晔掀开窗帘，看到周围的景象，有些疑惑，便问着小跑过来的张威。 “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陛下，前面有一个士子挡住了去路，说是要告御状，已经被监门卫的将士拿下了。要不，老奴下令把那人赶走？”张威连忙回答道。 “告御状？有意思！没想到朕还能碰到这么一出，走去看看！”李晔好奇心大发，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张威想要扶着李晔，却被李晔推开了，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此时随行的禁军士兵都已经散开在周围禁戒，附近巡逻的士兵也都赶了过来，而在车队前，一个士子被禁军士兵押着，旁边还有十来名禁军士兵下了马在那里单膝跪地。 第652章 改革伊始(九) “大胆刁民，见到圣上还不行礼？” 来到车队前，张威大喊道。 听到这话，李晔也很无语，好好地装逼话，怎么从你口中出来就变味了。对方这人都被押着呢，怎么行礼？ 李晔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松开。 韩三郎也没想到眼前这便装打扮的年轻男子会是圣上，但看着架势，应该是可以肯定的，连忙行礼道，“草民同州学馆学生韩平，参见陛下！” “同州学馆的学生？听说你要告御状？不得不说，朕登基以来，好像你还是第一个拦朕的车驾要告御状的。 不对，你怎么知道朕在这个车队里？”说着李晔便看向旁边几个单膝跪着的禁军士兵。 “陛下恕罪，是这几个士兵吐露了陛下的行踪，是臣御下不严。”林克连忙请罪道。 “惩罚他们先等等，先听听这到底是要告什么御状，能让朕身边的将士敢吐露朕的行踪。”李晔好奇道。 “陛下，草民的阿兄是天策军的军官，前几日，黄家村黄家的黄老幺带着人从草民家中抢走了草民阿兄的妻子。 然后阿兄的妻子不堪被黄老幺凌辱自杀身亡。 草民的阿爷前去大荔县衙告状，却被赶走，然后大荔县衙的衙役就和黄家的护卫把阿爷及家人都给带走了，现在都没有音讯传来。 草民因为在学馆读书，这才幸免于难！” “天策军军官？妻子被凌辱？大荔县衙？”李晔嘴角微翘，露出冷冷地笑容。 就在这时，归仁泽和杜晓两人刚刚来到现场，听到李晔的话，两人都愣了。 “杜县令，你不解释解释？啊！”李晔突然对着杜晓大吼道。 “陛下恕罪！”杜晓连忙弯腰行礼，求饶道，“臣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叫韩平是吧？给杜县令再解释解释！”李晔冷声道。 韩平也被李晔的那声大吼给镇住了，导致说话吞吞吐吐，但好在把事情说清楚了。 听到内容后，归仁泽也头冒冷汗，心里恨死杜晓了：自己前脚才在圣上面前树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后脚就被你毁了。 “陛下恕罪！”杜晓心里也恨死了黄主簿，“陛下，臣是听说了有这件事，但当时那韩姓老者没有诉状这些，臣靠一方之言，也不敢审理案件，所以让其回去把东西准备好。 但臣真没有派衙役去抓人啊！” “你说谎！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是衙役破门抓的人，把我们一家老小都给带走了！”韩平气愤道。 “你血口喷人！”听到韩平的话，杜晓气得头冒青烟，但当着李晔的面，也不敢把韩平怎么样。 “有意思，一个说没派衙役，一个说全村都看到了衙役抓人。”李晔冷笑道。 “陛下，是臣失察，没想到治下竟出这等事！”归仁泽连忙请罪道。 “你肯定失察，听闻那黄老幺貌似还不止做过一件这样的事，但你们却不知情。 归刺史，案子是你同州境内发生的，你就负责把这个案子审理清楚。若是审理不清楚，朕会考虑换个人来代替你。 还有，朕不希望朕的禁军将士在前线为我大唐浴血杀敌、保我大唐安宁，而朕和朝廷却保护不了这些将士的家人。 这件事必须严查，朕要知道详细的经过。 李简，你派锦衣卫一同调查，但不允许干涉归刺史的审案！” “臣遵旨！”李简领命道。 “至于你！”李晔看向杜晓，“这件事你估计脱不了干系，在未能证明你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之前，你这县令暂时别当了，在县衙待着，由锦衣卫暂时看押！ 最多五天，朕需要一个令人服众的结果！归刺史，能做到吗？” 听到身上对自己的称呼从爱卿变成了直呼官名，归仁泽便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而且还牵扯天策军。 若是这个事不能调查个水落石出，恐怕天策军那边也会发难，到时候那就真的大发了。 “臣领旨！”归仁泽认真道。 “朕就在这皇庄等着你的结果！”说完李晔便准备离去，但看到地上跪着的几名禁军将士，“朕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军法不可违。” “陛下，是臣的主意，跟其他人无关，这都是臣一个人做的决定。”为首的火长连忙解释道。 “作为朕身边的人，擅自做决定就得承担后果。”李晔冷声道，“带下去，为首的火长重则三十军棍，其他人一人领十军棍。然后把为首的火长赶出监门卫，调至左神威军，其他人罚俸一个月。” 说完李晔便转身离去，几人的做法虽然值得同情，但是李晔不会坏了这个规矩。今日这些人可以为了这个事就敢泄露自己的行踪，他日是不是在其他人的诱惑下，出卖自己？ 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 “归刺史，不知道你想怎么审理这件案子？”董浪看着坐在刺史府阴沉着脸的归仁泽，抱着自己的佩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不劳董副指挥使费心！” 归仁泽没好气道。 “那本官就看着归刺史审案好了！”董浪笑着道，也没有生气什么的。 看着董浪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归仁泽脸色也不大好看，但他也不能把锦衣卫往死里得罪，只能把气撒到其他人身上。 “来人啊！命令司兵录事参军把大荔县衙的县尉、主簿以及衙役等全部控制起来，本刺史倒要看看，是谁敢顶风作案！” 得知归仁泽这边在刺史府大发雷霆，同州的长史、司马等人，都很疑惑，纷纷前来询问原因。 不过还没等他们问清缘由，大量隶属于刺史府的不良人在同州驻军的配合下，就冲入了大荔县衙并宣布接管。 然后把大荔县县尉以及主簿等相关人等押到刺史府受审。 结果一审就审出了问题，或者是审出了结果。 因为这件事知情的人不少，在县令杜晓都被暂时看押的情况下，县尉等人便把所知道的事情交代了，然后所有矛头就指向了黄主簿所在的黄家。 当然罪魁祸首黄老幺也跑不掉！ 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并知道了黄老幺现在待的地方，剩下的自然是抓捕归案了。 第653章 改革伊始(十) “启禀陛下，关于世子韩平所告御状一事已经查明，相关疑犯已经抓捕归案！” 第三天早上，连夜查明并把一众疑犯抓捕到位之后，归仁泽便急匆匆地赶到皇庄禀明案情。 说完，归仁泽便打算把关于案情的详细奏折端在手上，准备呈给李晔查看。 张威则是走到归仁泽面前，把奏折接过，然后才来到李晔面前，呈给其。 李晔接过奏折便认真看了起来，对于整个案件始末，便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按照归仁泽的奏折所说，这个案子的开始，还是因为女人争风吃醋。 自杀身亡的那个惠娘子在嫁于韩家二郎之前，黄老幺就看上了对方，喜欢谈不上，毕竟黄老幺此时本就是个纨绔，结果这名女子最后嫁给了韩二郎。 黄老幺因此生恨，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想强抢，但是韩家二郎是左天策军的军官。 而左天策军护短又是出了名的，更别说还占理。 当时左天策军本就驻扎在长安附近，所以有了左天策军作为靠山，韩家二郎不仅没吃亏，还狠狠教训了一番黄老幺。 后来黄老幺及其身后的黄家，就只能吃个哑巴亏。 到了今年，因为韩二郎多年未归，天策军也没有驻扎在关中后，黄老幺也就没把韩家放在眼里。 于是就带着家丁从韩家家里抢走了惠娘子，而黄老幺的确凌辱过惠娘子，后者因为不堪受辱，第二天就自杀了。 在惠娘子被黄老幺带走后，韩二郎的父亲曾去大荔县衙告状，但却被杜晓随便找了个借口赶走。 其中杜晓明确表示让黄家处理好此事，以免闹大。当然这是大荔县县尉招供的，并且有其他人可以作证，原因就是黄家老三是大荔县主簿。 随后黄主簿便指使黄老幺带人把韩家人控制起来。期间的确有穿着大荔县衙衙役服装的人出现，不过却不是大荔县衙的衙役，而是黄家私藏的衙役服。 看完之后，李晔把奏折合上，看向李简，“李爱卿，锦衣卫的折子呢？” “回陛下，折子已经拟好，请陛下过目！”李简连忙呈了过来。 跟其他大臣不同，李简是可以亲自把折子递到李晔手上的，这就是锦衣卫的不同之处。 李晔又拿起锦衣卫的折子，大致看了一下，跟归仁泽的折子基本相符，只有一些小出入。相比于归仁泽的折子，锦衣卫的折子把黄家的三代都给挖了出来，包括如今的田地都是怎么来的，也一并说了。 看到李晔在看折子，李简低声道，“陛下，那个韩三郎的阿爷，就是陛下来同州之前在官道旁与之交谈的那个韩姓老者。” “哦？这么巧吗？不对！”李晔有些惊讶，然后又急忙放开奏折看了一下，“事情就是那天发生的？” 李简回道，“回陛下，正是那天！” “可恶！” 李晔猛地把折子一扔！ “陛下息怒！” 裴荣、李简和归仁泽几人连忙弯腰行礼，特别是后者，显然还不知道状况。 “归刺史，那韩姓老者一家人现在何处？”李晔脸色阴沉道。 “回陛下，臣暂时把他们安置在大荔县衙，等候陛下裁定！”归仁泽连忙回道。 “这件事一定要严惩，杀鸡儆猴给其他人看看。朕不希望朕的几十万禁军将士，在外为我大唐征战，而朕却保护不了他们的家人！ 裴爱卿！” “臣在！”裴荣连忙应道。 “禁军归枢密院管理，你又是内阁大学士，等回到长安，务必让内阁牵头，拟出一个关于禁军将士家人的律法。 朕只要求两点：一，保护禁军将士家人的安全；其次便是只要禁军将士在参军期间，两税钱减征三成！ 其他的，由内阁负责制定，然后呈于朕。”李晔沉声道。 “臣遵旨！” “陛下，这个案子牵扯甚广，臣不敢妄下定论！”归仁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他开始以为杜晓只是失察，没想到其在其中也扮演着不太好的角色。其是京兆杜氏的子弟，还是四川道节度使杜让能的次子，归仁泽也不敢胡乱处理。 “哼！不敢妄下定论？”李晔有些不高兴，“大荔县县令杜晓，包庇属下犯罪，革去其大荔县县令一职，后面去湖南道、黔州等地给他找个下县县丞。 四川道节度使杜让能教子无方，免去其四川道节度使之职，调回长安担任卫尉寺卿，由李英旭担任四川道布政使兼任节度使一职。 归仁泽御下无方，罚俸三月。 至于其他人等人，归刺史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了吧？” “臣知道，请陛下放心！”听到一件这样的事，却带来这么大的后果，归仁泽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只是被罚俸三个月，也是幸运；可他没想到圣上处置了杜晓不说，还把杜让能免职了，这就。。。。。 虽说杜让能也担任卫尉寺卿，但这能一样吗？ 如今的九寺，就少数几个寺有实权，其他的都是虚职。 从前中书侍郎、现一道节度使改任卫尉寺卿，不是贬职是什么？ 圣上此举明显是借题发挥，恐怕杜让能都没能想到自己这个节度使当的好好地，结果因为此次杜晓的事而被贬职了。 “韩家现在死了人，除了严惩相关人等外，让黄家拿出钱财赔偿韩家。还有黄家的地，是什么来的，都好好查查！”李晔沉声道。 “臣遵旨！” “下去吧！” 至于归仁泽怎么处置黄家和县衙其他人，那是归仁泽的事，他不会去干涉。 在归仁泽走后，李晔看向裴荣，“裴荣，你觉不觉得地方州县主官的权力过于大了，这次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陛下想推行三级大理院？”裴荣心惊道。 “难道不行吗？”李晔反问道。 “陛下，臣以为可以先在京兆府、关内道、山南西道和四川道推行。一则，这几地朝廷的基础较好，阻力会小很多；其次就是可以借机培养人才，若是在整个大唐境内推广，相关的人才就会出现不足，还望陛下三思。”裴荣连忙解释道。 李晔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等回到长安，这件事就提上日程吧！本来在同州多待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吩咐下去，五天后启程回京！” 第654章 改革伊始(十一) 李晔的同州之行草草结束，让很多人都不太理解。 要知道之前圣上可是说的要去同州游玩一个月才回，可现在十来天就回了，自然让人很奇怪。 不过很快他们就得知了一个大消息，杜让能从四川道节度使调到了卫尉寺卿一职。 除此之外，关内道、河东道、四川道和山南西道四地也有很多人的官职做了调整，要么调至中原各道，要么被发配到闲职上，只有极少数人是提拔重用。 而一些眼尖的人，则是发现这些官职被调整的人，大部分都是僖宗朝的老人。 那些位高权重的基本都被发配到闲职，其中以杜让能和萧遘二人最为明显，其他的则是看能力。 如今是圣上登基第八年，势力已成，借着平定朱温和河西叛乱的东风，终于开始清理僖宗朝的那些老人了。 这些调动瞒不过有心人，但知道又有什么办法？ 当今圣上对于朝廷的控制虽然不是很严，但重要部门的主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军权也被其牢牢控制在手中。 对于这点，其实很多人都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之前也不是没有，从萧遘和杜让能先后被赶出中枢就是先兆，如今更彻底了。 当然也有人不满，纷纷找到王徽、杜让能、萧遘等人，打算联名向圣上抗议。 但王徽直接闭门谢客，根本不管这些朝中大事。 至于杜让能和萧遘也都选择了沉默。 这件事并不是仅仅是僖宗朝老臣，还有世家。 在这些人被贬职后，接任他们的人基本都是寒门子弟，这就是一个趋势。 当今圣上不仅要清理僖宗朝老臣，还要打压世家，而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就是同州事件。 虽说在朝中，世家出身的官员并不少，但是相当于宣宗朝和懿宗朝时期，规模下降了很多。 如今军权被圣上牢牢掌握在手中，而军中的将领很少有世家出身，这就注定无人敢违背圣上的旨意。 紧接着在圣上的推动下，朝廷开始了一轮新的改革。 按照之前试点的三级大理院制度，在京兆府、关内道、山南西道、四川道全面推行三级大理院制度。 在县级设立初级大理院，在州一级设立中级大理院，在道一级设立高级大理院。 其中初级大理院只设立在中县和上县，以两千户为标准，每两千户配备一名官员负责案件审理，等级低于同级主官半级。 即，中县县令为正七品上官员，那么同级负责案件审理的官员等级为正七品下。 同时初级大理院直接归属上级大理院管辖，不受地方主官节制，并且五年一轮换。 三级大理院在三道一府推行，对于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的官员可谓是个好消息，同时得益的还有这几年科举考上明法科的士子。 州、道一级的主官自然基本都是从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抽调的，但是县一级的主力自然就是明法科的士子。 而且跟这三司官员相比，明法科的士子更有前途，毕竟都是通过了科举，身份不同，升迁上自然要快上不少。 例如，乾宁五年的明法科榜首张清风。 其通过吏部选试后就被任命为三原县大理院主簿，结果这次改革后，就被提拔为大荔县初级大理院丞。 大荔县本就是这次推行改革的源头，而他被调到这里，未尝不是对他的看重，不然也不会让去这个地方担任院丞。 可以说，只要其在大荔县干出名堂，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张主簿。。。不，张院丞，恭喜恭喜！” 三原县，原三原县大理院院丞微笑着对张清风道着贺。 “王少丞就不要打趣卑职了。”张清风惶恐道。 王院丞也是明法科出身，不过却比张清风更早的考中进士科。 乾宁五年以前，明法科招的人并不是很多，但都成了这次改革的主力军。 就像王少丞，是凤州中级大理院的少丞。少丞是新设的官职，一般初级大理院没有，存在于中级和高级大理院，为院丞的副手。 凤州为下州，因此中级大理院的院丞便是从四品上的官员，而少丞则是正五品上的官职。 三年前，王少丞不过是从六品上的官员，一下到正五品，自然是高升，而且比张清风还要快。 王少丞的情况并不是个例，乾宁五年以前的明法科士子，最差的都是初级大理院的院丞。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缺人。 虽然考中明法科不代表审案子的能力就很强，但这些人毕竟是熟悉唐律的人。只要挺过前几年的困难期，随着后面历年的明法科士子成长起来，这样的窘境自然就会慢慢消失。 “张院丞，本官并不是说笑。你我二人也共事有几年，对你，本官也算是比较了解。 你的能力很强，如今正值圣上大力推进改革。虽说目前只是在三道一府推行，但是时机成熟后，肯定会在整个大唐境内推行，我们若是把握机会，未尝不能大展拳脚。 接下来的几年中，好好干。大理寺这边调你到大荔县，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深意的，抓住机会，在大荔县好好干。”王少丞笑着说道。 “下官多谢王少丞提点！”张清风认真道。 对于王少丞和张清风这样的人来说，推行三级大理院自然是好事，但对于地方州县的主官来说，却不是好事。 以为从今以后，他们手上案件审理的权力就被剥夺了。 虽然关于治安、捕盗的事，还是归县衙这边管，但是只有抓人的权力，却没有审理案件的权力。 而且各级大理院都是直接归上级大理院管，不受地方主官节制，意味着地方主官对同级大理院的影响力不会太大。 手中权力被削，哪个刺史、县令会舒服？ 但是三级大理院是圣上要求强制在三道一府推行，长安那边反对的声音就不大，地方的官员更加没法阻止这次改革。 这就叫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忙碌的大理寺，很多人都能感觉到圣上推行的改革，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尾。 从设立内阁，到弱化节度使权力，再到推行三级大理院，循序渐进，后面肯定还有一连串的改革举措。 而随着这次大规模的改革，朝中的派系也开始分化，是支持改革，还是反对改革！ 第655章 夏绥之乱(一) 夏州，夏绥节度使府。 这天，夏绥节度使、夏国公李思恭因为生日，正在与家人欢聚一堂，而在宴席期间，李思恭突然晕倒。 这可把在场的一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李思恭抬到房中，并让大夫前来诊治。 即便是节度使府上下找了不少大夫，李思恭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 “国公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节帅府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李思恭那苍白的脸色和嘴唇，众人的心又悬起来了。 “夫君，你好点没有，你这昏迷多天，妾身都快担心死了。”李思恭的发妻卫慕氏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把李思恭扶起做好，然后关心着。 “咳咳。。。咳咳。。。”李思恭很想用自己的力气坐起来，但是一点力都使不上，只能靠着后面的垫子，“老夫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我们担心的！” “老夫昏迷几天了？” “已经四天了，要是夫君你再不醒，恐怕妾身还有昌儿等人都快要被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了。”卫慕氏哭泣道。 卫慕氏口中的昌儿就是李彝昌，是李思恭的嫡孙。 李思恭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李仁佑早逝，所以他只有一个孙子。 不过李彝昌年幼，现在只有七岁。 “祖父，祖母没说错，这两天有不少人都凶神恶煞的，好吓人！”李彝昌躲到卫慕氏身边弱弱道。 “怎么回事？”李思恭神色阴沉道。 “还不是因为夫君一直昏迷不醒，就有人眼馋这个夏绥节度使的位置。”卫慕氏趁机告状道。 “都是哪些人？”李思恭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他的身体有恙，他估计早已发飙了。 “东山部，还有下面几个汉人将领，态度都有些不对。夫君，你可要快点好转起来，不然妾身和昌儿，根本撑不住。”卫慕氏担忧道。 “祖父，你会好起来的是吗？”李彝昌看着李思恭低声道。 “当然！”李思恭摸了摸孙儿的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夫人，你先带昌儿去休息，为夫想要安静地待一会儿。” “夫君，那你可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卫慕氏说道。 “没事，为夫知道分寸！”李思恭微微一笑，不过那苍白的脸色却让人有些心情沉重。 在卫慕氏带着李彝昌下去后，李思恭这才沉声道，“来人，去把为本国公诊治的大夫叫来！” “是，国公！” 很快一个大夫就被叫了过来，这是国公府的老人，医术精湛。 “大夫，你老实说，本国公这病能不能治好？还能活多久？”李思恭一边咳嗽着，一边问着对方。 大夫站在李思恭面前，双腿略微有些发颤，犹豫了一会儿便说道，“回国公，国公的病乃是多年累积下来的，加上最近几年在饮食上没有克制，病情很严重。” “说那么多废话！”李思恭有些不耐烦，“就说本国公这病还有没有得治。若是治不好，本国公还能活多久？” 大夫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回道，“国公的病无法根治，若是后面好生调养，或许还能坚持三到六个月。” “庸医，来人，把他本将带出来砍了！” 听到大夫的话，旁边的将领便愤怒不已。 很快就有两个亲兵进来把大夫押着，后者连忙大喊道，“国公饶命啊，国公的病实在是药石难救，就算是找遍整个夏绥，也没有人能医治好国公。” “混账。。。。” “算了！”李思恭摇了摇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大夫，沉声道，“大夫，本国公的要求不高，后面这段时间，必须想办法让本国公恢复正常，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这。。。。”大夫有些犹豫。 “办不到吗？”李思恭脸色一沉，便举起手，准备。。。。。 大夫吓了一跳，连忙道，“国公，行倒是行，但那是用虎狼之药，这样会严重透支国公的身体。 可能只能坚持两到三个月！” “两至三个月？应该够了！”李思恭喃喃道。 在大夫离去后，李思恭便对一旁的亲信吩咐道，“派人去长安通知思谏，还有去天德军通知思敬两人快速赶回夏州。” “国公。。。真的到了这一步吗？”亲信有些不忍，“小国公（值李彝昌）才是。。。。” 李思恭摇了摇头，“昌儿太小，若是本国公一去，即便是昌儿有着你们几位支持，也很难服众。 只有让思谏回来，加上思敬在天德军，这样才能保住我党项平夏部在夏绥的基业。” “国公，只要你一声令下，末将愿意立即率兵剿灭东山部和其他有异心的汉军将领。”亲信激动道。 “夏绥内部，本国公倒是不太担心，如今夏绥最大的威胁来自外部。 其一就是振武军赫连铎，此人惦记天德、夏绥不是一天两天了。赫连铎自从担任了振武军节度使，实力大涨，大有在塞外称雄的打算，而且跟鞑靼人关系密切。。。。” “国公，我党项拥有两镇七八万步骑，何惧吐谷浑人！” “吐谷浑只是威胁之一，不要忘了朝廷。”李思恭忧心忡忡地说道。 “朝廷？怎么会？国公对朝廷忠心耿耿，数次朝廷征战，夏绥和天德都出兵相助，难道朝廷想要过河拆桥不成？”亲信气愤道。 “过河拆桥不至于，但是当今圣上应该不会容忍夏绥和天德目前的状态。若是思谏可以及时回来接任夏绥节度使，稳定住局势，或许还有机会。 正是因为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没有合适的理由，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李思恭说道。 “国公，那现在怎么办？” “按照我的吩咐，马上去通知思谏和思敬二人，我会在这里稳住局势。若是顺利，我党项也能真正强大起来；若是失败，我党项注定只能成为附庸。。。。”李思恭沉声道。 “末将马上就派人去通知两位大帅！” 李思恭清醒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但其是靠着虎狼之药才可以维持表面的风光，但外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即便是这样，李思恭靠着之前的威信，依然可以稳住夏绥的局势。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思恭外强中干的情况，瞒得住普通人，却瞒不住有心人，特别是锦衣卫，还有那些对夏绥节度使有想法的人。 第656章 夏绥之乱(二)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李简有紧急事情面圣。” 就在李思恭病倒的第二天，锦衣卫在夏绥的探子就通过信鸽把消息传到了长安。 但李简得到消息，却没有第一时间向李晔汇报，因为这个消息并不能说明什么。 直到李思恭醒来，并且服用大夫开的虎狼之药故作已经恢复的消息被证实后，李简这才急急忙忙深夜入宫。 今晚李晔在才人裴贞一这里，好事被打断，能高兴才怪。 李简不是不知道这个时间的特殊，但对方依然前来觐见，说明的确有大事发生。 虽然不高兴，但李晔还是在裴贞一的伺候下穿上了衣服，来到院中接见李简。 “李爱卿，你这是真会找时候！”李晔有些不满道。 “陛下息怒，臣的确有急事汇报！”李简硬着头皮道。 “什么事？”李晔脸上有些不悦。 “陛下，是夏绥的事情。” “夏绥？那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李晔随口问道，一脸的不耐烦。 “陛下，李思恭可能命不久矣！”李简看了看周围，低声道。 “什么？”李晔脸色一变，他的反应也引起了裴贞一以及周围的一众太监、宫女的注意，他随即便让人屏退闲杂人等，然后脸色一脸凝重，“李爱卿，这个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李思恭命不久矣，对于李晔来说，可不是小事，只要运作得好，可以趁机解决夏绥、天德这两个尾大难甩的藩镇。 “陛下，若是没有确切消息，臣也不敢前来汇报。”李简认真说道，“几天前，李思恭在宴会间突然晕倒，昏迷了三天才醒转。根据锦衣卫的人从那些大夫的口中得知，李思恭活不了几个月了，目前靠虎狼之药强撑着，准备召回兵部李侍郎和天德军节度使李思敬交代后事。” “召回李思谏？”李晔起身走来走去，冷冷一笑，“李思恭此举倒是想得挺美。” 李晔一直想解决党项的问题，若是继续让拓跋李氏来执掌夏绥、天德，党项可就真的要在边陲地区逐渐强大，然后不受控制。 一个不受控制的党项族，不是李晔以及朝廷想看到的。 “陛下，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想办法阻止李思恭来报信的人？”李简请示道。 “不能阻止，那样太明显了，而且现在也来不及了。”李晔想了想，便直摇头，他在院子中走来走去，然后停下转身问着李简，“李思恭的信使大概几天能到长安？” “按照从夏州到长安的距离，在无法借用沿途驿站的情况下，李思恭的信使抵达长安需要三到四天。”李简大致算了一下时间。 “你收到消息的时候，李思恭的信使已经离开夏州多久了？”李晔沉声道。 “就是白日的事情！” “那就好！”得知李思恭的信使刚从夏州出发，李晔便有了底，“不能阻止李思恭的信使，但是朕可以把李思谏暂时调离长安。还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夏绥内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有给赫连铎说一声，夏绥不闹点事情出来，朝廷怎么插手？” 说到后面，李晔都感觉自己变得很腹黑了。 但这也没办法，他不可能放过这个可以收回夏绥的机会。至于对李思恭及其兄弟的忠心和牺牲，他可以从其他地方弥补，但是夏绥的控制权，必须收回。 “臣明白！”李简回道。 “这件事就这么办。记住，锦衣卫在夏绥不要太活跃，这件事朝廷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这话李爱卿应该知道什么意思吧？”李晔眉毛一挑看向李简。 李简连忙行礼，“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好了，下去吧！”李晔抬起手，示意对方离开。 “臣告退！” 李简走后，李晔对一旁的张成吩咐道，“张成，明天记得提醒朕，让枢密院、兵部一众官员陪朕去华州观看神机营演练火枪、火炮。”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记在心中。”张成用着那尖尖的公鸭嗓说道。 。。。。。。 “真的？李思恭真的要死了？” 云州，得到消息的赫连铎，有些震惊，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节帅，千真万确。几天前，李思恭突然在宴席上昏倒，之后数日一直昏迷不醒。 据说，李思恭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靠着虎狼之药才能勉强支撑。 目前李思恭已经派人去通知兵部侍郎李思谏、天德军节度使李思敬，应该是打算交到后事了。”心腹肯定地说道。 “交待后事？他李思恭也有今天。哈哈哈！”赫连铎大笑道。 “节帅，现在是我们击败党项人最好的机会。据悉，党项人内部的东山部对夏绥节度使之位虎视眈眈，还有其他汉军将领都有想法，这应该可以给我们可趁之机。”心腹建议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不能打夏绥的主意。”赫连铎连忙摇头，“若是我振武军出兵夏绥，势必会惹朝廷的不快。若是惹怒朝廷，振武军将面临灭顶之灾，本帅可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 “节帅，那就这么放弃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然不能轻易放弃，不能染指夏绥，但是天德军却是没问题。若是能一举攻占天德军，到时候我吐谷浑就能趁机壮大，未尝不能力压党项人成为塞外第一族。” 要知道吐谷浑巅峰时期，可是建立了汗国的，只是后面被吐蕃灭了。 赫连铎作为吐谷浑现任酋长，心里那也是有着重现昔日吐谷浑荣光的心思。 “节帅英明！”心腹连忙说道。 “去给各部落下达命令，征召各部落战士，能不能让吐谷浑趁机崛起，就看这次机会了。 先让党项人内部去闹腾，后面我们再找借口出兵，收拾残局。”赫连铎冷笑道。 “遵命！” 随着赫连铎的命令传到辖境的各部后，大量的骑兵开始集结。 天德军的实力并不强大，反倒是夏绥的实力更强，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此次赫连铎下令集结了四万骑兵，这基本是他手上八成的军队了。 振武军的密集调动，能瞒过夏绥、天德，但瞒不过锦衣卫。 第657章 夏绥之乱(三) 长安，兵部侍郎李思谏府。 一大早，几匹快马从城外进入长安城，然后左转右转，最后来到了李思谏的府上。 李思谏的府邸其实就是李晔赏给李思恭的夏国公府，但是李思恭在夏州，所以长安的国公府就由李思谏住着。 “快去禀告侍郎，我们是从夏州而来，带来了国公的信。”送信的几人为首的那人连忙来到大门前说道。 门房核实了几人的身份后，汇报给了管事，然后府上的管事便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几人，“你们来的可不够巧，侍郎并不在府上。” “我们有急事禀报，十万火急！”夏州来的几人有些着急道。 “什么事？这么着急？”管事皱眉道。 几人犹豫了一会儿，为首的当即解释道，“国公身体有恙，恐怕命不久矣，国公让侍郎立即回夏州。” “什么？”管事的一愣。 李思谏的府上，除了普通的仆人，管事的基本都是党项人，自然知道夏州来人说这话的重要性。 “快点说侍郎在哪里？我们必须把这信送到侍郎手中。”来人有些着急。 “这可不巧，侍郎昨日便和枢密院、兵部的一众官员跟随圣上去了华州视察神机营去了，恐怕得三四天后才能回来。”管事解释道。 “能不能给我们准备快马？我们立即赶去华州。”来人急忙道。 “可以，我马上让人带你们去。”管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答应。 李思谏本身就是党项人出身，府中自然养有不少骏马，找几匹快马也没什么难的。 很快，六匹快马就被牵了出来，在夏州的几位信使休息一番后，就在管事派出的人带领下又快速赶往华州。 。。。。。。 “预备，放！” 轰轰。。。 没一会儿，剧烈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之前树立好的木桩、稻草人这些直接被炸的支离破碎，房屋直接坍塌，碎屑在天空乱飞。 硝烟过后，通过望远镜看着那满地的狼藉和断垣残壁，即便是隔着有数里之远，除了李晔之外，其他随行的枢密院和兵部的一众官员都惊讶无比。 他们很多人其实没有真正见过神机营作战，也不知道火炮的威力。 但演练依然在继续，在火炮齐射几轮后，火枪兵便开始排着整齐的队列出击。一排齐射下去，那些作为假想敌的稻草人身上瞬间千疮百孔，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 一连串的演练让这些朝中官员目不暇接，一个个的嘴张的大大的，吞个鹅蛋是没问题的。 在场的官员基本都是枢密院和兵部的，但除了裴荣、李嗣周等少数官员外，其他的官员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火炮以及火枪的威力。 在演练结束后，裴荣第一时间说道，“陛下有如此精锐之师，平定藩镇、中兴大唐指日可待。” “恭喜陛下获得如此精锐之师！”李嗣周也连忙拱手道。 “恭喜陛下。。。” 。。。 过了一会儿，这些官员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纷纷拍着马屁。 李思谏算是反应比较慢的，因为他还沉浸在在刚才神机营演练的场景中无法自拔。 主要是神机炮和神策大将军炮的威力太让他震惊了。 “李侍郎？李侍郎？” 看到还在发呆的李思谏，李晔笑着叫喊着，可惜对方好像没听见似的。好在旁边的官员捅了捅他的腰，他才反应过来，连忙面向李晔行礼。 “陛下恕罪，臣被这火炮的威力给震惊了，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无妨！” 李晔笑了笑，看到对方的表情，他心里也很满意。 希望能震慑住对方，这样朝廷在夏绥的事情上插手有不小的帮助。 “陛下，若是这火枪、火炮可能在禁军中全部装备，到时候相信没人敢可以小觑大唐！”裴荣认真道。 “在禁军全部列装？户部估计得天天堵着丹凤门，特别是李爱卿（李泌），以国库目前的情况，还无法支撑这么大的一笔费用。 而且这火枪还有着不小的弊端，不适合全部列装。”李晔笑着说道。 “陛下，那可以把火炮普及，若是有火炮，特别是轻便的神机炮，在野外与敌军遭遇的情况下，或许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李嗣周建议道。 “这是肯定得。火枪暂时还是只装备神机营，不过火炮倒是可以按照覃王所说的那么办。 朕的计划是每支禁军都装备一定数量的神机炮或者神策大将军炮，这样可以加强禁军的进攻和防守能力。 攻城有火炮和天策炮，防守可以配备竹火枪和震天雷，到时候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可以极大地增强禁军的战力。”李晔把自己的设想说了一下。 其实这并不是李晔的全部设想，但是国库的不充裕，让他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然朝廷会被他给整崩溃。 户部这边，就因为禁军规模的扩大，没少找李晔。 户部认为如今禁军规模过大，每年都要花费很多钱粮，对于朝廷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即便是现在朝廷日子比以前好过，但是户部方面也认为应该控制禁军规模。 “陛下放心，等返回长安，臣便让兵部这边拿出具体的计划。”听明白了李晔的意思，李嗣周便知道怎么做了。 “这个可以提上日程，不过户部那边，枢密院和兵部也得想办法平息一下那边的不满。”想到李泌，李晔就头疼，还是先让裴荣和李嗣周去跟对方磨吧。 “请陛下放心！” 裴荣和李嗣周二人对视了一眼认真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去近距离看看火枪和火炮的威力，站这么远，还是有些不直观。” 说着，李晔就在符存审的带领下来到了校场。 当然这里的火枪兵们都没有配备实弹，更多的是演练各种动作，包括开枪、队列改变这些。 就连李晔都亲自试了一下神机营装备火枪的手感，可惜为了安全，没有实弹演练一下。 想到之前神机营演练的震撼场景，其他官员也有些眼热，便纷纷都试了一下，满足好奇心。 就在这边一众官员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在神机营内试射火枪的时候，而在长安前往华州的官道上，六匹快马正在加速赶来。 第658章 夏绥之乱(四) “陛下，夏州来的信使已经从长安过来了，估计今晚就能到华州，需不需要。。。。” 趁着休息的空隙，李简来到李晔身边请示着。 “不用！朕不能做的太明显。”李晔摇了摇头，“夏绥那边情况如何了？” “回陛下，夏绥内部的人还有些犹豫，估计是李思恭积威已久，那些有异心的人有些拿不定主意。”李简回道。 “这么好的机会，还拿不定主意，看来也是一群不堪大用之人。”李晔冷笑道。 “陛下，不过赫连铎倒是有所行动，根据云州传回来的消息，赫连铎集结了四万骑兵，可能打算一举占领天德军。” “赫连铎？没想到他倒是迫不及待了，不过也好，让他先去打乱一下局势，也是个好事。”李晔笑了笑，转而对身边的张威吩咐道，“去把裴荣叫过来。” “是，陛下！”张威领命而去。 “既然赫连铎要动，禁军这边得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反应不过来。”李晔淡淡道。 不一会儿，裴荣便有些疑惑地来到李晔面前。 正如李简所预测，当天晚上，夏州的信使就到了华州，见到了李思谏。 在得知自己大哥命不久矣之后，李思谏大吃一惊，想到目前的局势，他连忙在深夜觐见李晔，希望可以立即赶回夏州见自己大哥最后一面。 李思谏深夜面圣，意味着李思恭病重的消息就瞒不住了。当得知这个消息传来，随行的一众官员都有些震惊，当然他们更好奇李思恭病逝后，谁去接任这个节度使。 李思谏？还是李思恭的孙子？ “李爱卿，夏国公乃国之栋梁，如今病重，朕不能坐视不理。既然夏国公派人传信让李爱卿回去见最后一面，朕肯定不能阻止。 这样吧，朕让锦衣卫、礼部和太医署派出一部分官吏与李爱卿随行，一则保护爱卿的安全，二则代表朕和朝廷看望一下夏国公，并让太医们看看国公的病是否是误诊，切不能让庸医让朕和朝廷损失一个栋梁之臣。”李晔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思谏有些感动，连忙行礼，“臣代阿兄谢过陛下的圣恩！” “李爱卿不必如此，对于朝廷的忠臣，朕都不会亏待。今日天色已晚，也让来送信的人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赶回长安吧。”李晔关心道。 “臣遵旨！”李思谏也没多想，现在赶路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在得到圣上的允许后，李思谏便告退了。 而在李思谏走后，李晔才对裴荣和李嗣周吩咐道，“立即下令，让关内道、河东道、灵武三地的州兵开始集结，特别是骑兵。 其次给左神威军、左神武军下令，从收到圣旨开始，进入作战状态，确保夏绥发生意外变局的时候可以及时介入。” “臣等领旨！” 裴荣和李嗣周领命道！ 。。。。。。 “大哥，你没事吧？” 虽然丰州和长安距离夏州的距离相差不多，但是李思敬却是先一步先一步赶回。 特别是意识到目前夏绥局势不对的他，还带回了五千精骑，这是他手上最强的一支骑兵。 “为兄没事！”李思恭咳嗽着站起来，但没走两步整个人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李思敬连忙扶着对方，却发现自己大哥咳出来的并不是痰，而是血。 “大哥，你这是。。。。”李思敬一脸担忧道。 “没什么事，好在你及时赶回来了。”李思恭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大哥，你在信中所说是真的吗？你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为兄的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只要你们回。。。回来，为。。。为兄就放心了！”李思恭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哥，你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带着五千骑兵踏平那些不臣之人的府邸。告诉他们这夏绥，是我们党项平夏部说了算的！ 是不是东山部的人？我就知道东山部那群杂种喜欢拖后腿，干脆趁机一举灭掉东山部。”李思敬发狠道。 “切不可胡来！”李思恭连忙阻止道。 “大哥，现在这个时候，还管这些人干什么？”李思敬一脸不解。 “为兄担心的不是东山部，也不是夏绥下面的各州刺史，而是担心朝廷。”李思恭叹了口气说道。 “朝廷？”李思敬一愣，想到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一下变得沉默了，犹豫了有些没底气的说道，“不会吧，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不可能过河拆桥吧。” 李思恭摇了摇头，“你自己这话说的都没底气，可见你也知道朝廷的情况。当今圣上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从他对回鹘、沙陀的策略就看得出来，他是不会容忍我们党项在这北部边陲坐大的，特别是夏绥距离长安太近了。 左神威军驻扎在延州，未尝不是防备我党项。 东山部那群小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唯有这朝廷才是党项崛起最大的敌人。” “大哥，我们一定要跟朝廷对上吗？”李思敬有些犹豫。 对于朝廷的强大，李思敬比李思恭更要清楚。因为无论是进攻魏博，还是成德，抑或平定回鹘、六谷部等的作战，禁军的强大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深深印上了。 而且他们下面的汉人将领未必愿意与朝廷作对，真要对上，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现在不是我们想跟朝廷对上，而是朝廷想要趁机吞并夏绥，断了我党项崛起的希望。”李思恭有些激动。 “咳咳咳。。。咳咳咳。。。” “大哥，你别激动。”看到李思恭突然咳嗽不已，可把李思敬吓得不轻，“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办？若是朝廷真的出手呢？还有这夏绥，你是打算交给谁打理？” 在李思敬等人的安抚下，李思恭的心情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喘着粗气说道，“昌儿还年幼，无力执掌夏绥。为了党项的未来，为兄打算让老二接掌夏绥，你继续执掌天德。 到时候你们兄弟二人联手，未尝不能壮大我党项。 为兄已经派人去长安让老二回来，而你这段时间就需要帮助为兄稳住夏绥的局势，不要让朝廷有机会插手夏绥的事。 至于昌儿，希望你们能好生照顾！” 第659章 夏绥之乱(五) 朝廷不插手？ 对于这个李思敬还真不敢保证，若是朝廷真的插手，就算是以夏绥、天德的实力根本没法反抗。 夏绥还算是个较大的藩镇，但也跟宣武、卢龙这样的藩镇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更别说天德了。 天德军下辖的疆域虽然大，但是人口稀少，几座城池的人口加起来也才不到十万人，而且多是汉人。 辖境倒是有不少回鹘、鞑靼等部落存在，但是这些部落大多不听号令。 至于党项部落，还是李思敬把自己名下的几千帐族人迁到天德军核心的河套地区居住。 所以别看李思敬是天德军节度使，但他管理的也不过是丰州以及东、中、西三座受降城，再加上几千帐党项部落。 好在辖境内的回鹘人和鞑靼人还算是老实，没有太大的野心，不然李思敬在天德军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而且李思敬对于朝廷的实力最有体会，反正他是没信心跟朝廷禁军对上。 “大哥放心，昌儿、还有嫂嫂等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李思敬答应道。 “那就行，在思谏没回来的这段时间，就靠你来稳定局势了。” 。。。。。。 “现在怎么办？李思敬带着五千骑兵回来，李思谏肯定也在回来的路上，若是等李思谏也回来，我们的谋划可就白费了。” 银州城内，刺史府内，五个人围坐在一起。 这五个人，有三个是汉人打扮，两个是党项人打扮。 “你们说这不是诡计？或者说李思恭本身并没有大碍，只是想为他们平夏部铲除隐患？”一个党项贵族说道。 “都到现在这一步了，说这些有用吗？我们得到的消息可是说了李思恭现在靠着虎狼之药撑着，还把李思谏和李思敬二人召回，明显是吩咐后事，难不成还能是假的不成？”一个汉人将领反驳道。 高宗益看到眼前东山部的人，就有些头疼，总是瞻前顾后，难怪争不过人家平夏部，掌舵人的差距太大了。 “好了，都别吵了，当务之急是商量怎么办，而不是在这里争吵。”高宗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大家就继续受平夏部压在我们的头上吧。想办法集中各自手上的全部兵力，只要拿下夏州，杀了李氏兄弟，就完事。 我银州有六千步骑，除了留下一千人留守外，可以出五千人。” “我绥州可以出三千步骑！” “我手上有三千军镇兵，正好驻扎在夏州，可以策应大军。” 三名汉人将领纷纷说了之后，就都看向两名东山部的党项人。 东山部作为党项内部可以跟平夏部力敌的部落，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两名党项人相互看了一眼，并私下商量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人说道，“我们东山部可以出三千骑兵。” “三千骑兵？” 听到这个数字，三名汉人将领就有些不满。 高宗益冷冷地看着二人，沉声道，“两位，你们东山部是不是想的太好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东山部的实力，只要可以，你们拿出一万骑兵都没问题，居然这次只出动三千骑兵？ 那谁去对付李思敬带回的五千骑兵？ 或者说你们东山部根本没有诚意，只是想看着我们跟平夏部火拼？你们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是不是想的太好了？” 听到高宗益这么一说，另外两名汉人将领也都脸色不善地看着东山部来人。 “这。。。”两名东山部的来人对视了一下后，脸上有些犹豫，最后其中一人咬牙道，“我们可以出动七千骑兵，但是我们要整个宥州。” 高宗益三人点了点头，对视了一眼，便做了决定。 “可以！” 宥州，取名就是宽宥的意思，可想这里主要是什么人。 汉人在这里只占了不到两成的人口，更多的是回鹘、鞑靼、党项等一众大小部落。 这样的地方给高宗益他们管，也没法管。 但是对于夏州，两边都没有做决定。因为谁都知道谁拿下夏州，谁就是下一个节度使。 现在谈这个还早，先把李思恭及其亲信消灭了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东山部的人追问道。 “等！”高宗益说道。 “等？再等下去，李思谏带回朝廷的旨意，到时候一切都白费了。”东山部的人不满道。 他们争的只是节度使之位，但对于朝廷，却是无意对抗。 自己几斤几两，他们还是清楚，跟朝廷对抗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就算是他们其中一人夺取了这个节度使之位，依然要奉朝廷为主，该缴税的缴税，该听从调动的听从调动。 “急什么？不等外援，难道让我们这点人跟平夏部打仗不成？”高宗益鄙夷道。 别看他们加起来有将近两万大军，但是李思恭手上也有一万多步骑。现在李思敬也带回五千骑兵，加上李思恭的部队就是两万多人，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都不敢保证。 “外援？什么外援？难不成你还跟朝廷搭上了关系不成？”东山部的人有些不善地看着高宗益几人。 “想什么呢？跟朝廷搭上关系，我们几人还至于跟你们东山部合作？” “那你们说的外援是什么？”东山部的人追问道。 “自然是振武赫连铎，他一直想吞并天德军，现在对于他来说可是好机会。若是有赫连铎出兵，我们取胜的几率就会更大。”高宗益说道，“据高某得到的消息，赫连铎已经在调兵遣将，肯定短期内会有动作，我们等着就是。” “赫连铎？若是他出兵，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好消息。”东山部的人点了点头。 赫连铎和李思敬之间没少发生冲突，虽说天德军比振武军实力弱，但是夏绥一直帮助天德军，这才能占据上风。 在有了外援后，两边的人便达成了合作。 “派人假扮党项人去袭击李思谏！”在东山部的人走后，高宗益沉声道。 “你想干什么？万一惹恼了朝廷怎么办？”旁边的人大急道。 “所以说让人假扮党项人，假扮东山部的。若是能杀了李思谏最好，杀不了也无所谓。 想要除掉东山部，我们必须要借朝廷的手！” 高宗益冷冷笑道！ 第660章 夏绥之乱(六) “节帅，李思敬已经带着其手下最精锐的五千骑兵回了夏州。在这天德数座城池里，不过才一万多老弱病残，而且那些回鹘、鞑靼部落也不会给李思敬卖命，拿下天德军不是问题。” 东受降城以东数十里处，一个低矮的山坡上十几人骑着骏马屹立于山坡之上，而在他们身后，则是黑压压的士兵，足足有好几万。 “这是我们振武军多年等到的绝佳机会，只要拿下天德军，那我们就能坐拥这富裕的河套草原。”赫连铎勒着马缰大笑道。 “节帅，可以的话，末将建议不要让下面的士兵乱杀人。”旁边一名吐谷浑打扮的将领沉声道。 “为何？”赫连铎不解。 “节帅，私自攻打天德军，本就是不被朝廷允许的。若是我们在攻打天德期间，胡乱杀人，甚至会给朝廷借口，到时候振武就会面临来自朝廷的巨大压力。 虽然朝廷削藩的企图很明显，但是随着宣武、魏博、成德等强藩被朝廷平定后，剩下的藩镇根本不敢跟朝廷作对，也没人敢去当这个出头鸟。 若是我们振武军当了这个出头鸟，肯定会被朝廷针对。 那个时候，就算是幽州也不会出兵帮我们！” 卢龙军跟赫连铎之前的关系很好，在李克用占据河东的时期，双方不止一次联手对抗李克用。 但自从李匡威被其弟李匡筹给夺去了卢龙军节度使之位后，卢龙跟振武军的关系就差了。 当然卢龙军的实力应该是天下藩镇中实力最强的唯二之一了。 卢龙军因为地处燕地，战乱不像中原那么频繁，所以本就是天下藩镇的强藩之一。 如今朱温以及河朔的魏博、成德都被平定，拥有十万步骑的卢龙军一下就成了数一数二的强藩。 剩下的藩镇也就拥有淮南、宣州两镇的杨行密可以跟卢龙军媲美。 其他的藩镇实力都不如这两个藩镇强大，即便是振武、义存、镇海军，都不足以跟这两个藩镇比肩。 恐怕也就夏绥和天德联合可以成为第三个强藩，但是夏绥、天德如今的局势却是不妙。 而且卢龙再强大也不会此时跟朝廷作对，更别说卢龙还有契丹这个大敌的存在。 “那算了吧，吩咐下去，都给本帅收敛点，我们的目的是占领天德，不是抢了东西就跑的！”虽然赫连铎有些不爽，但想到朝廷的强大，他还是怂了。 “节帅，末将请战！” 就在命令下达的期间，赫连铎旁边的一个汉人将领高声道。 “刘镇将？”看着眼前的刘仁恭，赫连铎笑了笑，“既然刘镇将愿意率军出战，本帅自然不会反对。你就带着本部两千兵马作为先锋，希望刘镇将不要让本帅失望！” “节帅放心，末将一定拿下东受降城给节帅！”刘仁恭大声道。 或许有人疑惑刘仁恭为什么会在振武军，因为他去年起兵造反，被李匡筹给平定了。 于是刘仁恭带着残部逃到了赫连铎这里，刘仁恭并没有去投靠朝廷，而是投靠了赫连铎。 赫连铎见刘仁恭不错，于是就任命其为镇将，因为作战勇猛，就得到了重用。 “那本帅等人就在这里等着刘镇将的好消息！”赫连铎大笑道。 没多久，振武军就对东受降城发起了进攻。 东受降城的驻军并不多，不过三千人，在看到振武军大局杀来后，虽然仍展开了抵抗，但是几个时辰后就选择了开门投降。 但狼烟已经点燃，振武军大举来袭的消息也开始朝着中受降城等地传去。 。。。。。。 “李侍郎勿急，已经快抵达夏绥境内，最迟两天就能抵达夏州！” 看到一路上神色不佳的李思谏，董浪则是安慰着对方。 李思谏一行在长安耽搁了两天，因为礼部和太医署的官员也需要同行，所以在这里就耽搁了。 一行人规模倒是不小，礼部和太医署的官员就多达十几名，还有随行的民夫就有上百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名锦衣卫随行。 当然，只算这些，整个队伍也就三百多号人。 但是在路过延州的时候，李存孝派出了一个都的骑兵护送。 左神威军在李思谏等人到之前就得到了李晔的密令，所以早有心理准备。 若是真的夏绥不平静，不排除李思谏一行人回夏州的路上会遇到一些事。 “多谢董指挥使的关心！”李思谏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李侍郎客气了。党项一族，就李侍郎所在额李氏对于大唐最为忠心，夏国公病危，圣上都担心不已。 若是天下的藩镇都如李侍郎一族这么忠心，何愁大唐不能再现昔日的辉煌。”董浪微笑道。 “对于盛唐，李某也只能从诗词书籍中看到，也是向往不已。若是能亲身见证盛世大唐，李某也算是没有白在在人世间走一遭。”李思谏心不在焉地说道。 “李侍郎，我们或许真有可能亲身见证。当今圣上从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平定藩镇，假以时日，未尝不能重现我大唐的荣光。”董浪自信地说道。 “李某也很期待！” 但提到这个，李思谏心思更加担忧。 他在朝廷中枢，消息也算是比较灵通，自然清楚当今圣上的一些想法。 自己大哥无非是想让自己回去接任夏绥节度使一职，但是朝廷会让吗？ 左神威军明显已经为大战做准备了，说明在自己抵达延州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心里也很担忧。 大哥这病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董浪也没去过夏绥，身份原因，所以一路上他对周围的情况都比较好奇。 可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不远处的丛林里突然有一道亮光传来，让董浪下意识用手挡住。 “董指挥使，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董浪举起手，李思谏疑惑道。 想到那道刺到了自己眼睛的光，董浪有些疑惑，随即脸色大变，猜到了原因，当即勒住马大喊道，“不好，有敌人！” 或许是为了印证董浪的话，在他的声音刚刚结束，不远处的丛林中便射出了一支支利箭。 “敌袭！” “敌袭！” 董浪大喊道，喊的同时，连忙翻身下马，也不管是否狼狈，先活命再说，这个时候还骑马，无疑是靶子。 不断射出的利箭让队伍顿时大乱，不少随行的官员、士兵、民夫纷纷中箭倒地，几轮箭雨后，数百名党项人打扮的男子就杀了出来。 第661章 夏绥之乱(七) “什么？李侍郎一行人遭到埋伏？” 延州，左神威军的大营。 听到这个消息，李存孝在营中勃然大怒，他派的人护送李思谏一行没想到还出了这样的事。 “回大将军，初步查明埋伏的人是党项东山部的人，袭击者的穿着和使用的武器都是党项人常用的，而且在袭击者身上发现了东山部的饰物。”朱简沉声道。 平定朱温一战，常州立下不少功劳，除了常行儒被调任节度使之外，麾下的官员、将领大多也都升迁了。 朱简作为常行儒手下最有能力的将领就被调任左神威军右厢指挥使，算是升的比较快的，毕竟其三年前也不过一个校尉而已。 “东山部？”李存孝咬牙切齿道，“李侍郎一行人什么情况？李侍郎和董指挥使是否无恙？” “回大将军，李侍郎和董指挥使二人受了些许皮外伤，无大恙。但随行官员和锦衣卫死了数十人，派去护送的那个都也损失一百多人，其中五十多人。。。。战死。”朱简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然后一抬头就看到李存孝那阴沉的脸。 “可恶！” 李存孝重重地一章，直接把眼前的桌子拍碎了。 “把这笔账给本侯记上，后面本侯一定要灭了东山部！”李存孝杀气腾腾地说道。 因为平定朱温一战立下大功，李存孝被封为了雁门县侯。 由于李思谏一行人遇袭的地方在延州和夏绥的交界处，加上退的也快，所以李存孝没法发兵。 枢密院只是下令让左神威军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但是在没有进一步命令传来时，并不能进入夏绥地界。 在遇袭后，李思谏这才意识到如今夏绥的局势，他刚刚进入夏绥地界就遭到袭击，这可不是小事。 所以一行人便加快了速度，快速朝着夏州敢去。 途中，一行人路过了银州。高宗益看到安然无恙的李思谏，觉得有些可惜，但他也成功了，这次袭击，足以让李思谏以及朝廷的目光转移到东山部的身上。 东山部还想跟他争节度使之位，想得美。 当然在这种情况，李思谏也没对外公布自己遇袭的事，包括高宗益。 虽然袭击他们的人是东山部的人，但是此时夏绥的局势复杂，这高宗益说不定也牵涉其中。 就在李思谏这边抵达夏州之前，本来应该在洛阳的琅琊郡公李洪则是回到了长安。 当天晚上，李洪便在大明宫待了两个时辰，第二天就带着随行人员快马加鞭悄悄朝着延州而去。 。。。。。。 “二哥，你这是什么了？来人，让大夫过来！” 看着脱下外套露出缠着白布的身上和胳膊的李思谏，李思敬有些震惊，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进入夏绥地界的时候受到了袭击，受了点伤！”李思谏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身上的伤口放在心上，只是皮外伤而已，“大哥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相比于身上这微不足道的伤，李思谏着急地问道。 “不太妙，大哥为了稳定局势，一直在服用虎狼之药，身体越来越差了，每天只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现在还在昏睡之中。”李思敬摇了摇头，神情低落。 “虎狼之药？这不是胡来吗？你怎么不阻止大哥？”李思谏着急道。 “二哥，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哥的脾气，你觉得我能阻止得了他吗？”李思敬苦笑道，“对了，二哥你说在回来的路上遇袭了？是谁动的手？难道是朝廷那边？” “思敬，你怎么会认为是朝廷那边？”李思谏沉声道。 “我。。。”李思敬顿时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大哥，大哥担心朝廷那边插手，所以我才这么一猜，难道真的是朝廷？” “应该不是！”李思谏摇了摇头，“这次遇袭，朝廷派出的随行官员也死伤不少，若是朝廷不想我回来，没必要这样。 而且根据袭击者留下的尸体，是东山部的。” “东山部？”李思敬一愣，然后瞬间大怒，“居然是这群王八蛋，从大哥病倒开始，他们就一直小动作不断，没想到这次居然敢袭击二哥。他们这是想跟我们平夏部彻底对上不成？” 李思谏深色凝重，“也不一定是东山部的。” “什么意思？” “若是你是东山部的，你派人来伏击我，会让伏击的人带着穿着党项的服装、带着东山部的饰物吗？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故意让我们误会是东山部的。” 由于匆忙，李思谏没有仔细去检查那些袭击人员的具体身份，仅从表面的东西是东山部所为，但李思谏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有意故意给东山部栽赃？但这段时间东山部的确不老实，不止一次表露出要争夺节度使的想法，而且东山部这段时间的活动也很频繁，他们部落中的战士都在集结。 肯定是不怀好意！”李思敬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对节度使位置有想法的可不止东山部，其他几州刺史也不是没想法。 当初石州一战，我平夏部损失惨重，即便是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不仅是东山部，下面的其他部落以及汉人将领也都是各怀鬼胎，如今大哥病重，这些人自然都会跳出来。 对于这节度使，大哥可有决断？是不是让昌儿接任？若是如此，我可以向圣上上书，为昌儿求得任命的圣旨。”李思谏认真说道。 “二哥，大哥是想让你接任夏绥节度使，说昌儿年幼，无法稳定住局势。”李思敬迟疑了一会儿把之前李思恭对他说的，都说了出来。 “让我接任？大哥怎么会这么想？就算是让你接任也比我合适，我若是接任这个节度使，朝廷那边肯定不会同意的。”李思谏有些不解。 “大哥是不想让朝廷掌控夏绥，他认为这是我党项崛起的机会。”李思敬如实道来。 “机会？大哥想的太好了！”李思谏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若是我接任，圣上势必会动怒。左神威军那边已经在调兵遣将，我若是接任这个节度使，朝廷的大军肯定会开进夏绥，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抵挡？ 得罪了朝廷，我们党项别说崛起，很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不会吧？”李思敬不敢相信李思谏的话。 “不会？不要小瞧了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可不是那种好欺负的，李克用、朱温都被他解决了，连他的帝位。。。。对付我们党项何须顾忌？”李思谏沉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李思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大哥醒来劝大哥改变主意。如今朝廷势大，我们只能依附，不能对抗，不然我们党项就真的会遭遇灭顶之灾。”李思谏毫不客气地说道。 “报。。。。” 就在这时，府外传来急促的喊声。 “报！振武军大举进攻天德军，已经攻陷东受降城。。。。” 第662章 夏绥之乱(八) “现在的夏州越来越有意思了，没想到这赫连铎居然也插手了！” 看着如临大敌的夏州城，董浪站在迎驿站的楼上露出了笑容。 “就是不知道平夏部这李氏三兄弟怎么想的！”旁边连忙回道。 “本官也很好奇，看看这平夏部是想保夏绥，还是保天德！”董浪看向夏国公府，露出了迷之笑容。 保天德就是李思敬带着五千骑兵回去，但是不一定保得住，毕竟赫连铎此次调集了不少骑兵，意图很明显。而且李思敬若是带走五千骑兵，这夏绥也很有可能出大乱子。 正是因为这五千骑兵，导致那些对节度使有想法的人迟迟不敢动手。 就在董浪在驿站看戏的时候，夏国公府却是因为是否出兵天德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必须救天德，不然以天德现在的兵力，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别说是天德几城，就连那几千帐族人都得成为吐谷浑人的俘虏。” 最想救天德的就是李思敬，那可是他的地盘啊！ 虽说天德实力弱小，但是那却是他做主的地方。 在无法染指夏绥节度使的时候，若是他失去了天德，那意味着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不能接受那种局面。 “不能去，现在去的话，夏绥怎么办？东山部和其他几州刺史都虎视眈眈，若是你的五千骑兵一走，他们势必会起兵作乱。 而赫连铎数万骑兵，就算是你这五千骑兵回去了，又能如何？还能力挽狂澜不成？”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李思恭大吼道。 这一吼，无疑是让他的身体更加虚弱，但他一直强撑着。他必须撑下去，不然夏绥会出乱子，特别是在振武军大举进攻天德军的时候。 “大哥，我的家人，还有族人都在那里。现在不是我想回去救，而是下面的将士，他们现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能接受他们的家人被吐谷浑人奴役吗？ 若是继续压着，这五千将士反而会是一个隐患。”李思敬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李思恭指着李思敬半天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突然晕倒。 “大哥！” “大哥！” “快去叫大夫！” 李思恭突然晕倒，无疑把屋里的众人吓得够呛，顿时手忙脚乱。 “思敬，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如今大哥的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大夫救治的期间，李思谏便忍不住责备着李思敬。 李思敬有些愧疚，但碍于面子，又不想认错，便扭过头去，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会儿，在大夫的救治下，李思恭才悠悠转醒，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虚弱。 大夫则是起身提醒道，“国公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要动怒的好，否则随时都有可能。。。” 随时有可能什么，大夫也不敢说，万一这几位迁怒于他，那就惨了。 “你先下去吧！”李思谏不耐烦地开始赶人，在大夫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又叫住对方，“等等，就在外面候着。” “是！” “思谏，为兄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大哥。。。” “趁着为兄还有意识，听我说完！”李思恭强硬地说道，“这夏绥，以后就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处置天德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为兄就两个事不放心。 第一就是我党项崛起的大事，如今我党项在这边陲也算是不断强大，终究有一日可以变得强大起来。但为兄应该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所以为兄希望思谏你能担起这个大任。 第二，就是为兄的家人，特别是昌儿。望你们二人可以好生照顾，那毕竟是为兄唯一的后人。” “大哥，其实小弟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思谏犹豫道。 “但说无妨！” “朝廷可能会让左神威军介入此次夏绥的乱局！”李思谏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朝廷这是想干什么？过河拆桥吗？”李思恭虽然早就猜到这点，但是听到依然有些激动。 “大哥，你别激动！”想到大夫的提醒，李思谏吓了一大跳。 “亏我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想到朝廷居然想趁机摘桃子！”李思恭不忿道。 “大哥，你在夏州，不知道朝中的情况。以当今圣上的性子，他是不会容忍夏绥保持目前这样的状态，就算是大哥身体没事，朝廷后面也会找机会把夏绥的大权收归朝廷。 至于大哥说的党项崛起一事，更加难。 朝廷是不会容忍的，这两年朝廷可能不会大动干戈，但是等朝廷消化了中原地区。到时候肯定会把视线转移到剩下的藩镇，而夏绥就是首当其冲。”李思谏苦口婆心地劝道。 李思恭顿时沉默不语，李思谏所说他自然清楚，但是他真的不甘心。 这时，一旁的李思敬说话了，“你们没见过朝廷禁军的强大，我见过，随便一支禁军就不是我们能力敌的。 要是左右神策、左右天策，随便拿一支出来，都可以击败我们一个藩镇的大军。 若是你们坐视赫连铎那厮攻打天德，我宁愿引朝廷的军队入天德，那样起码我还能混个不错的职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丧家犬！” “什么丧家犬？夏州平夏部才是你的家，你的家就在夏州！”李思恭冷冷道。 “可我的家人和族人都在天德！”李思敬反驳道。 “你。。。。” “好了，这个时候都少说两句吧，争那么多有什么用？”李思谏不满道。 “思谏，你是怎么想的？”李思恭死死地看着自家二弟。 “我。。。我。。。”李思谏有些犹豫，“若是可以，还是选择彻底归顺朝廷吧。虽然党项很难崛起，但是我平夏部李氏未尝不能成为大唐立国之初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这样的存在。” “你们。。。。”李思恭脸色发红地指着两人，“你们。。。你们太让为兄失望了。 滚，都给我滚！” 看到李思恭神色有些激动，李思谏和李思敬二人只能暂时退去，生怕惹得李思恭再晕倒过去，要是那样，他们可就是罪人了。 第663章 夏绥之乱(九) “末将李存孝见过郡公！” 延州，左神威军大营。 刚刚被任命为关内道行军元帅的李洪秘密抵达了这里，此次他就是负责指挥左神威军、灵武以及关内道州镇兵解决夏绥这次可能发生动乱。 “雁门侯请起！”李洪笑着扶起对方。 “多谢郡公！” “雁门侯，不知道现在夏绥的情况如何了？”李洪坐到之前李存孝坐的位置。 “回郡公，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如今赫连铎大举进攻天德，但是夏绥这边却是没动静，很不寻常。 并且夏绥内部那些有野心的人，也都按兵不动，估计是在等李思恭的病逝。 要我看，这就是一群怂货，还不如直接让左神威军杀过去，我就不信还有谁敢阻挡。”说到后面李存孝狂妄道。 “雁门侯不要冲动。本帅离开长安前，圣上叮嘱过本帅一定要师出有名，切不可提前介入夏绥内乱，一切等锦衣卫那边传来消息。 而且目前大军尚未集结好，还是不要冲动，以免坏了圣上的谋划。”李洪加重了语气，以免李存孝不放在心上。 “郡公放心，末将一定谨记！但是赫连铎那边怎么办？左神威军距离天德太远，左神威军也有些鞭长莫及！”李存孝疑惑道。 “赫连铎那边自然有人对付，不需要我们去操心。我们的目的只是在夏绥内乱后，介入其中，控制夏绥并稳定局势。”李洪摆了摆手，简单把此行目的说了一下。 李洪到了延州后，便以行军元帅的身份下令灵武这边集结兵马，以便策应左神威军的行动。 至于关内道的兵马，李洪并没有调动，兵力过多反而是个麻烦事，而且也容易引起注意。 就在李洪抵达延州的第三天，锦衣卫从夏州传来消息，李思恭病逝了。 确认了李思恭病逝的消息，李洪就知道夏绥要乱起来了。果不其然，在李思恭病逝的第三天，银州、绥州以及党项东山部就以要为李思恭送行为由，率领大军朝着夏州进发。 夏绥的局势一下就紧张起来。 。。。。。。 本来高宗益等人只是想逼宫，只要李氏兄弟让出夏州，他们就可以退兵，但是李思敬这段时间忍得太难受了，直接带着麾下五千骑兵就朝着银州和绥州的八千步骑杀了过去。 李思敬是五千骑兵，高宗益手上是三千骑兵和五千步兵，打起来还不定能分出胜负。 但是关键时刻，东山部的骑兵杀了出来，李思敬腹背受敌，遭到惨败。 还好李思谏下令出兵相助，这才把李思敬救了出来。 但是其五千骑兵，此战过后就剩下不到两千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而这个时候夏州下面的一部分边镇兵起兵加入高宗益这边，一下子叛军这边实力大涨，近两万大军在城外驻扎着跟平夏部展开对峙。 至于平夏部这边，虽然李思恭留下遗言，让李思谏继任节度使。但李思敬的大败和李思恭的去世，让平夏部这边士气有些低落，即便是手上还有着不少军队，但是却失去了迎战的底气。 甚至因为目前的局势，平夏部的依附者的立场也都有些摇摆不定。 天德军那边，因为不敌振武军大军，已经退守西受降城据城而守。 在这种情况下，李思谏只身来到了驿站拜见董浪。 “董指挥使，劳烦您向朝廷传信，就说党项平夏部愿意交出夏绥节度使一职，彻底归顺朝廷，还望朝廷念在昔日平夏部对朝廷的忠心，救平夏部这一次！” 一见到董浪，李思谏就对其行大礼，就差点跪下了。 “李侍郎，这是何意，快快请起！董某可担不起李侍郎的如此大礼！”虽然董浪心里很高兴，但表面上还是被对方的做法感到惊讶，连忙来到面前，扶起对方。 “董指挥使不答应李某，李某就不起！”李思谏沉声道。 “李侍郎言重了，就算是董某给朝廷传信，但也鞭长莫及，可能要让李侍郎失望了！”董浪故作糊涂，也在试探李思谏的真实意图。 “董指挥使就不要装糊涂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李某知道圣上派董指挥使跟随李某一起来夏州的用意，相信左神威军已经集结完毕，只要董指挥使的消息消息传出，左神威军肯定会出动。”到了这个时候，李思谏也不想继续拖下去。 要是再拖下去，可能局势还会恶化。 其实若不是赫连铎出兵，他们不至于如此狼狈，再不济还可以从天德抽调军队稳住夏绥局势。 但是赫连铎这攻打天德，让平夏部失去了天德的援军，这才导致了平夏部目前的困局。 “李侍郎也知道，我们锦衣卫可号令不动禁军，董某姑且一试吧！”李思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董浪要是再装糊涂，就有些过分了。 党项李氏毕竟是有功于朝廷，这次事情过后，想来圣上也会弥补党项李氏，他若是过分得罪，反而会会与之交恶。 虽说锦衣卫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但也不能全都给得罪了。要是有一天他遭难了，估计都没人给他说情。 “那就多谢董指挥使了！” 看到董浪松口，李思谏心里也放心不少，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待援兵抵达就是。 当天晚上，几支信鸽便悄然从驿站飞出，带着加了密的密信飞往延州方向。 而看到信鸽飞出，李思谏心里也不是滋味。 朝廷其实在这次事件中什么也不做，最后却成了那个渔翁。他们能说什么？朝廷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就算是追问起来，也可以说消息闭塞，反应不过来。 若是朝廷那边狠心点，完全可以等他们与叛军分出胜负后在动手，那可时候无论是哪一方胜出，都不可能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过后，朝廷会怎么安置他们平夏部。 只要朝廷不要过河拆桥就行，不然他就真的成了党项的罪人。 当天晚上，信鸽的信就到了李洪的桌上，看到李思谏主动请求朝廷出兵，李洪便知道时机到了。 “给左神威军传令，明日清晨用完早饭就出兵，等了这么久，终于该我们活动了！” 第二天一早，左神威军除了留下后厢留守大营外，其他人两万步骑陆续开拔，浩浩荡荡朝着夏州杀去。 与此同时，孙揆也率领步骑一万五千人从灵武朝着夏绥而来。 第664章 夏绥之乱(十) “为什么还不进攻？再在这么拖下去，我们岂不是要跟平夏部的人一直耗在这里？” 在包围了夏州后，东山部便一直按兵不动，这让高宗益这些人很是不满。 “高刺史，如今平夏部实力犹在，现在攻城，岂不是我们吃亏？只要拖下去，平夏部内部自然会出现分歧。等他们内乱之后，我们再进攻，拿下夏州的可能性更大？” 作为东山部的首领，拓跋毅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双方可没有约定夏州的归属，一个宥州，还无法满足他们东山部，他们要的是整个夏绥，而不是一两个州。 但高宗益等人就是东山部掌控夏绥的阻力，现在拿下夏州，岂不是掌握不了主动权了？ “可这么拖下去，我们的粮草压力会很大，等朝廷反应过来，那可就晚了。”高宗益提醒道。 “放心，我们可以在朝廷反应过来前结束夏绥的乱局的，到时候朝廷就算是反应过来，也只能认了。”拓跋毅不在乎道。 “拓跋首领，我们现在可是盟友，希望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们。”高宗益沉声道。 “高刺史，你还知道我们是盟友？你说的振武军根本就没起什么作用，李氏兄弟根本就没有去增援天德，要不是这样，我们至于一直在城外待着？”拓跋毅反问道。 “这个本刺史怎么能保证？赫连铎的确出兵攻打了天德，至于为什么李氏兄弟没有增援天德，本刺史也没法保证。”高宗益一脸不满地说道。 “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平夏部才会有信心守住夏绥。既然你们的方法不行，那就按我们的方法来。”拓跋毅狂妄道。 “你。。。” 绥州刺史有些不满，便欲开口，被高宗益快速拉住。 看着拓跋毅，高宗益一脸认真道，“拓跋首领，不管你的办法是什么，两天后，必须对夏州发起进攻，不然我们己方宁愿撤回原地。到时候，可就是你们东山部自己面对平夏部！” “姓高的，你够狠！” 拓跋毅没想到高宗益居然这么来，脸色有些难看。 “既然是合作，若是没有诚意，还合作什么？直接分道扬镳算了！告辞！” 说完，高宗益便转身离去，其余几名汉人将领纷纷跟上，这个时候，自然需要他们团结在一起，不然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高刺史，你这是为何？明明他们是有什么阴谋，不然不会这么一直拖着。”一出来，绥州刺史就有些不满，在那里开始抱怨。 “我也知道，所以我才逼了他一把，若是他继续这么拖下去，那我们就撤兵，大不了就当出来游玩一次，也比被东山部的人算计好。”高宗益沉声道。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几方联合，就算是东山部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绥州刺史说道。 不过在几人中，却有一人眼神有些躲闪，可惜此时却是没人注意。 由于高宗益等人的逼迫，拓跋毅最终还是选择了攻城，这对于高宗益等人来说，无疑是好事。 其实东山部和高宗益等人的实力，还无法攻破夏州的，但是关键时刻，之前本来依附于平夏部的几个部落在关键时刻突然倒戈相向，直接打了李思谏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李思谏本以为别有用心的人都跳出来了，但没想到还有隐藏的，并在关键时刻给了平夏部一个致命一击。 看着在自己这边叛徒的配合下杀入夏州城的叛军，李思谏不禁慌了，虽然愤怒，但如今的情况，让他没有时间继续愤怒下去。 “撤，撤回部落，等到朝廷的援军赶到，我们再杀回来！” 夏州已经没法继续守了，守下去只会让平夏部损失更大，还不如果断撤离，只要朝廷的援军杀到，他们再杀回来，就可以夺回夏州城，没必要现在跟叛军死磕。 “节帅，这是老帅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一个平夏部老将有些不甘。 “撤退，不想死都撤退。把大哥的棺木，还有各自的家眷都带上，撤出夏州城。”李思谏拔出佩剑大声命令道。 “撤！”这名老将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咬牙说道。 虽然出了叛徒，但是平夏部的核心军队仍在，叛军这边短时间拿平夏部根本没辙，只能看着平夏部的人带着家眷撤出了夏州城。 。。。。。。 “刺史，东山部已经攻进城了！” 旁边高宗益手下一名将领指着夏州城突然喊道。 高宗益抬头一看，才发现东山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先一步杀进了城。 他大急道，连忙下令，“给本刺史杀，占领国公府，不能让东山部的人抢了先。” 随着夏州告破，加上城里又有东山部的内应，若是任由东山部进城，那么高宗益等人就真的白费力气了。 高宗益当即大喊着冲锋，然后带着亲兵率先朝着眼前的城门冲去。 进攻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在他带着亲兵杀到城门前的时候，城门居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而城内，平夏部的士兵正仓皇着朝着远处逃去。 高宗益顿时大喜，也不管自己手下的主力都在后面，带着几百名亲兵和一部分将士便杀进了城。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处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城墙开始坍塌，等烟尘散去，才发现坍塌的城墙已经堵住了高宗益一行人的退路。 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意识到这其中有诈。 果不其然，在他们前面的店铺、房屋中，突然涌出大量的士兵，纷纷搭弓射箭，箭如雨下，让他的亲兵不断倒下。 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也传来打斗声，他猛地一回头，手下的周镇将不知道什么已经到了一边，率领其麾下的部队正在进攻他的亲兵和其他手下。 “姓周的，你居然背叛本刺史！”高宗益大怒道。 周镇将骑着马站在麾下士兵身后，手中握着长枪冷哼道，“刺史，不要怪末将。东山部答应末将事成之后，让末将担任银州刺史，这个条件，末将没法拒绝。 若是刺史有这么大方，末将也不会背叛刺史，就让末将送刺史一程吧！ 都给我杀！” 第665章 夏绥之乱(十一) 最终，高宗益以及身边的数百名亲兵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相继战死在城门附近的街道上。至于高宗益，最后被周镇将一枪刺入腹中而结束了性命。 在高宗益被杀没多久，上千骑兵来到了现场，为首的正是拓跋毅。 “启禀节帅，贼子高宗益已经伏法！” 周镇将来到拓跋毅面前，行礼后说道。 “好，刘镇将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本帅也不会小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银州刺史。 众将士，都给本帅听好了，是高宗益起兵作乱，我等是平叛！”拓跋毅对着在场的一众将士大声说道。 高宗益一死，最好的替罪羊就有了。 不然朝廷那边，就算是拓跋毅占据了夏州，也很难交差。 但有了高宗益这个替罪羊就不同了，所有罪名都可以由对方背上，而他拓跋毅就成了起兵平叛的忠臣。 不过还有隐患，那就是逃走的平夏部余孽。 现在拓跋毅暂时还没办法去解决平夏部，高宗益一死，也带来一些问题，还是先把战果巩固，再去追杀平夏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兵飞驰而来。 “报，启禀首领，南边突然出现上万骑兵，疑是禁军！” “什么？禁军怎么到的这么快？”拓跋毅大急。 但这个问题，显然报信的人回答不了他，等他策马来到城墙上的时候，便看到黑压压的禁军骑兵出现在夏州城外。 对于突然出现的禁军骑兵，夏州城内外的军队都愣了，特别是被堵在城外的银州、绥州的兵马，看到突然出现的禁军，都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也不知道禁军骑兵的态度。 “节帅，现在怎么办？”旁边的人问向拓跋毅。 这人本是夏绥境内一回鹘部落的首领，之前依附于平夏部，但在拓跋毅的拉拢下投靠了东山部。 但在看到朝廷禁军抵达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禁军肯定不是拓跋毅叫来的，而除了拓跋毅，那就只能是李思谏，早知道禁军会来，他就不该因为那点蝇头小利背叛平夏部。 后悔的不止是他，其他几个小部落的首领也是如此。 “走去看看禁军来干什么！”拓跋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与禁军交恶，要是得罪了朝廷，他这个节度使别想坐稳。 拿定了主意，拓跋毅便带着一众手下和几千将士出了城，城外银州和绥州的将士不知道高宗益已经被拓跋毅用计杀死，因为是盟友，所以便以拓跋毅为首。 “来将何人？” 朱简来到阵前，对着出城而来的这些乌合之众喊道。 倒不是污蔑，而是在左神威军骑兵眼里，眼前的军队的确是乌合之众：阵型混乱，装备差，看上去跟精锐之师一点也不沾边。 “末将党项平夏部拓跋毅，不知道对面的大军来自何方？”拓跋毅小心翼翼道。 “拓跋毅？没听说过！”朱简毫不客气地说道，“李思谏和李思敬呢？关内道行军元帅率左神威军抵达夏州，为何无人前来迎接！” “关内道行军元帅？” 拓跋毅一愣，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个职务了。 倒不是这个职务之前没有，而是多存在于初唐时期，最近百余年，这个职务已经很少出现了。 拓跋毅对于这些职务没什么研究，所以就有些懵逼。 但是他却听到了眼前这精锐的骑兵来自何方----左神威军。 李存孝的左神威军！ 人的命树的影。 李存孝虽然是沙陀降将，但其却是朝廷的第一战将，这里当然是说的武力值。 名声在外，自然让拓跋毅有些紧张了。 要知道当年石州一战，他也参加了的，最后侥幸逃脱。对于沙陀骑兵的强悍，他是深有体会，党项骑兵根本不是沙陀骑兵的对手。 左神威军就有不少沙陀人，所以别看李存孝是中途加入的，但是其麾下的骑兵却是在禁军中都数一数二的。 “郡公，看来李侍郎等人已经被赶出夏州或者已经身死了！直接进攻吧，之前李侍郎一行人在进入夏绥地界就是遭到这东山部的袭击，现在其出现在夏州城，正好一锅端了！”对于之前的仇，李存孝可是一直记着。 虽说不一定是东山部干的，但他可不管这些，反正留下的证据就是东山部的。 “没想到这东山部还敢袭击朝廷使团。”李洪眉毛一挑，淡淡一笑，“那本帅就等雁门侯的好消息了。对面的叛军可不少，雁门侯可有信心！” 李存孝拍着胸脯大笑道，“郡公就放心吧，一群宵小之辈而已，末将很快就能收拾他们！” 说完，李存孝来到阵前，高声喊道，“党项东山部、银州此时高宗益等人犯上作乱，左神威军奉朝廷命令讨伐。 将士们，目标叛军，给本侯杀！” “杀！” 上万骑兵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然后最前面的骑兵勒紧马缰，手持武器，双腿用力一夹马肚，便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把叛军们下了一大跳，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左神威军根本就没怎么问，直接下令进攻。 看到那彪悍的禁军骑兵，叛军还没与之交手，就露出了怯意。甚至有人，还没等左神威军的骑兵杀来，就开始逃跑了。 对于这些叛军，除非这些人放下武器，左神威军的骑兵根本就不会手下留情。 拓跋毅也很想迎战，毕竟都到了这一步了，就这么放弃，还是有些困难。 可是在与禁军骑兵一交手，东山部的骑兵就一击即溃，其他的各部骑兵就更别说了，直接调头就跑。 在看到根本没法打后，拓跋毅也跑了，看着被追杀的部落战士，他心里也在滴血，这差距就这么大吗？ 李思谏和李思敬本来都撤走了，但是听到左神威军杀来了，当即下令停止撤退。 援军来了，还跑个屁，直接率领大军调头杀了回去，找那些叛徒报仇。 叛军本就是很多股凑在一起的，拓跋毅逃了，高宗益死了，群龙无首，结果可想而知，后面就成了一边倒的追杀。 第666章 夏绥之乱(十二) “李侍郎，李节度使，好久不见！” 在看到神色有些疲惫的李思谏时，李洪主动打着招呼。 “琅琊郡公？你怎么在这里？”李思谏和李思敬二人都有些惊讶。 李思谏是兵部侍郎，对李洪自然不陌生，后者可是圣上在寿王时期的王府典军，深得圣上信任。 李思敬也见过几面李洪，虽然不熟悉，但也认识对方。 两人都很疑惑，为什么李洪这个左天策军大将军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左天策军也来了？ 不至于啊，左天策军距离这里这么远，而且也没必要从洛阳把左天策军调到这里来才对。 “咳咳！” “两位，郡公现在是圣上任命的关内道行军元帅，负责处理夏绥、天德之事。”李存孝咳嗽了两声解释道。 负责处理夏绥天德一事？ 李思谏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朝廷挺看重夏绥一事，都专门派了李洪来处理此事。 不过为了保住平夏部，李思谏之前已经答应让夏绥彻底归顺朝廷，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也能任命。 “下官见过元帅！” 李思谏和李思敬两人连忙躬身行礼。 “两位请起，我们还是先把夏绥的乱局解决再说，以免圣上担心！”李洪一脸严肃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有下面的将领来报，虽然叛军除了被杀死的，大多都选择了投降，但是东山部首领拓跋毅却是跑了。 听到拓跋毅这个小人跑了，李思敬便有些情绪激动，当即抱拳道，“李元帅，末将请战去诛杀拓跋毅此贼。” 李洪举起手，“李节度使勿急，拓跋毅应该是逃回了东山部，灵武军孙节度使率领一万余大军应该正在剿灭东山部，拓跋毅跑不掉的。” 灵武也出兵了？ 而且还出兵一万多人？ 想到东山部也是党项大部落之一，李思谏连忙开口求情，“元帅，此次东山部叛乱，拓跋毅是首恶，只需要诛杀其即可，没必要牵连整个东山部吧。” 李洪摇了摇头说道，“李侍郎忘了之前遇袭一事？拒查就是东山部所谓，袭击朝廷官员和禁军，东山部就应该知道有今天。” “没错，也就不是本侯率兵去解决东山部，不然一定会让东山部鸡犬不留！”李存孝冷哼道。 李思敬有些不舒服，李思谏连忙拉住对方，让其不要再过问东山部的事。 他不信他能看出来的东西，朝廷的人看不出来。袭击他的人，肯定不是东山部的。 但是朝廷显然不想追查到底，正好东山部参与了叛乱，朝廷就认定了东山部是袭击朝廷官员的元凶。 名义上打着平叛的口号，实际上也是削弱党项部的实力。 经此一战，平夏部也损失不少，东山部估计将不复存在。党项最大的两个部落都元气大伤，看来党项想要向兄长李思恭说的那样崛起，有些难了。 “李侍郎，不知道夏国公的遗体现在何处？夏国公作为朝廷忠臣，如今病逝，本帅也该代表朝廷行个礼。”李洪突然说道。 “为了不被叛军损坏，家兄的遗体已经送回了部落！”李思谏抱歉道。 “那就有点可惜了，等先平定了叛乱再说吧！”李洪有些失望。 “元帅，振武军赫连铎擅自进攻天德，不知道朝廷大军何时可以出兵天德，驱逐赫连铎！”想到在天德的家人和族人，李思敬有些着急地问道。 “李节度使不必担心，朝廷的军队已经出动了，相信赫连铎很快就会退兵。”李洪安慰道。 “已经出动了？” 李思敬还以为是左神威军，毕竟这里出现的只是左神威军的一部分。 但其实并不是左神威军！ 左神威军赶过去，还是有些远了。 而在李洪抵达夏州并指挥大军平叛的同时，在朔州，一支庞大的骑兵出了朔州，朝着云州境内而去。 虽说赫连铎率领大军在攻打天德，但是在老巢云州还是留下了一定的驻军。 这支骑兵人数超过两万人，可是把云州留守的将领下了一大跳，不知道朝廷是发什么疯，居然率领这么庞大的军队出朔州。 连忙派人去打探情况，问清楚朝廷大军出塞的原因。 “下官云州刺史，见过顾大将军，不知大将军率领大军前来云州有何要事？是否需要云州方面提供帮助。” 云州刺史是一个40多岁的男子，是个汉人，因为赫连铎需要有人给他打理好云州，所以把云州刺史一职交给了汉人，而不是吐谷浑人。 看到顾彦朗身后的大军，赫连铎也有些担心，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 “云州刺史？”顾彦朗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坐在马背上笑了笑，“本将是奉圣上的旨意而来，代圣上向赫连铎问句话。” “请顾大将军明言！”云州刺史恭敬道。 “圣上问赫连铎是不是不想当振武军节度使了，若是不想当，朝廷可以换人；若是想当，老实把军队撤回振武军辖地。 若是不想当，本将就会攻打云州，屠了吐谷浑！”顾彦朗杀气腾腾道。 “顾大将军，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家节帅只是听说天德境内有叛乱，所以才去襄助。”听到顾彦朗那毫不掩饰的杀气，云州刺史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没想到朝廷反应这么快，而且还这么果断。看来节帅此行，注定是无功而返了，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但是他们必须服从朝廷的命令，就这两万铁骑，就不是振武军可以力敌的，要是惹恼了朝廷，有可能就会大举讨伐了。 “哼，到现在还在狡辩，本将懒得听了。十天的时间，若是赫连铎不来见本将，本将就会如实上报朝廷，定赫连铎一个抗旨不遵之罪，到时候振武军陷入战乱，不要怪本将没有提醒。”顾彦朗毫不客气地说道。 “请顾大将军放心，下官马上就派人把朝廷的旨意送到节帅手中。”云州刺史连忙道，态度放的很低。 说完，云州刺史就想离去，顾彦朗却叫住了他，“等等。” “顾大将军还有何吩咐？”云州刺史心里一紧。 “吩咐算不上。”顾彦朗淡淡道，“在这十天时间，本将所率大军的粮草这些不便从河东道运送，就由云州提供吧！” “这。。。”听到这个吩咐，云州刺史脸色有些难看。 两万骑兵每天所需粮草都是个天文数字，更别说还十天，估计得把云州的库房掏空不少。 “怎么？不行吗？”顾彦朗语气瞬间变冷。 “没问题，请大将军放心，下官一定把粮草及时送来。不过粮草运输需要时间，可能会耽搁一些时日。”云州刺史想拖到赫连铎回来，毕竟这两万骑兵的粮草可不是小数字。 “不妨事，本将会派人去接送、运输！”顾彦朗说道。 顾彦朗此举，无疑是断了云州刺史的小伎俩。后者一听，虽然百般不愿，但却不敢拒绝，看来朝廷这次不仅是想警告振武军，还想放点振武军的血！ 第667章 夏绥之乱(十三) “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了，还没拿下中受降城！” 中受降城外，看着攻打了这么多天还没攻下的城池，赫连铎也忍不住了。 死了几千人，都没能攻进去，这让赫连铎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要是让党项人平定了内乱率军来源，他这努力都得白费。 “节帅，我们都是骑兵，又缺乏攻城器械，想要攻进去并不容易；而城内守军不少，粮草也比较充足，除非一直围城。。。。” “一直围城？”赫连铎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都说了城内粮草充足，我们要围城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那名将领被赫连铎骂的半天都说不出话，只能在那里傻傻地站着。 “节帅，末将认为可以对中受降城围而不攻，先把西受降城以及丰州城拿下，到时候再来解决中受降城。”刘仁恭在一旁建议道。 中受降城，位于河套地区以东。 说白了就是草原，没啥树；就算有，也没法做成攻城器械；就算能做成攻城器械，赫连铎手下现在也没会做。 “节帅，刘镇将的办法还不错，可以一试！”旁边立即有人附和道。 刘仁恭也看出赫连铎有些意动了，他自然想立下大功，然后独领一军，最后打回卢龙。 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打回卢龙，那里才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在振武军，他注定没有未来。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突然从东边而来，其中为首的那人正是赫连铎留在云州的亲信。 看到这个亲信突然到来，赫连铎也有些疑惑。 众人也都被这一队骑兵给吸引，只见为首的那人来到近前后，就翻身下马来到赫连铎面前行礼，“节帅，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细细说来！”赫连铎心里一沉，脸上也有些不悦。 “回节帅，左神武军大将军顾彦朗率领左神武军、左羽林军两万骑兵兵临云州城下，说是奉圣上旨意，命令节帅立即退兵撤回振武军辖境，若是十日内节帅不回到云州，顾彦朗便会率领大军攻打攻打云州，并上报朝廷节帅抗旨不遵、视同谋逆！” “什么？放他娘的屁！”听到亲信的话，本就心情不是很好的赫连铎破口大骂道。 周围的一众将领也都神色严肃，顾彦朗率领两万骑兵，可谓是来者不善。 以前的朝廷根本不管这个事，但是随着朝廷平定了宣武、魏博几镇的叛乱后，声威大震，其他的藩镇根本再跟朝廷做对。 两万禁军骑兵，足以力敌他们四万、甚至更多的骑兵，而且左羽林军也出动了，岂不是意味着两支禁军的后续大军也有可能出动。 到时候五万禁军大举进攻振武军，他们在场的人谁都跑不掉，振武军根本不是两支满编禁军的对手。 “回禀节帅，这是顾彦朗亲口所说，现在两万禁军就驻扎在云州城外！”来人解释道。 “节帅。。。要不撤吧！” 如今朝廷的声威还是挺高的，看到朝廷态度如此坚决，有人就开始退缩了。 “节帅不可啊，天德军已经是囊中之物，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刘仁恭连忙劝道。 “姓刘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惹恼了朝廷，整个振武军都要完蛋，你这是想害节帅和我们这些人不成？”刘仁恭话音刚落，便有人站起来反对。 别看刘仁恭能打仗，但也引起了振武军一些将领的嫉妒，自然是找到机会就打压一下。 “节帅，末将赶来用了三天的时间，还望节帅早做打算！” 这让赫连铎陷入了一个挺尴尬的境地，他没想到朝廷的态度那么强硬，反应那么迅速。 别到时候天德军没攻下来，连老巢都丢了，就有些得补偿死了。但就这么放弃天德军，他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看到扩充势力的机会，就这么被朝廷给打断了。 。。。。。。 “陛下，左神武军来信，赫连铎已经退兵了。” 左神武军的消息一到，裴荣就立即进宫汇报这个事。 “赫连铎退兵了？倒是有些神速。想来赫连铎有些恼羞成怒吧！”李晔接过一小撮鱼食丢入太液池中，便有不少鱼儿游了过来，争相抢食。 “陛下英明。”裴荣笑着道，“天德军眼看就成了囊中之物，被顾彦朗这么一恐吓，被迫退兵，心中肯定有怨气。不过此人倒还算是识趣，没有跟朝廷对着干。 这都归功于圣上平定了朱温的叛乱，让这些藩镇都不敢与朝廷做对了。” “赫连铎，既然退兵了，就暂时不理他了。”李晔都说了短时间不想大动干戈，即便是顾彦朗的两万骑兵，那也都是去威吓，并没有打算开战，“裴爱卿，你对夏绥、天德，还有灵武三镇怎么看？ 党项在三镇地方逐渐强大，这里距离长安太近，终究是个隐患。” 裴荣说道，“陛下心中不是早就有计划了吗？臣的看法，肯定没有考虑地周到，还是不献丑了。” “你呀！”李晔指了指对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便把自己对三镇的想法说了出来，“朕的想法是以三镇为基础重设安北大都护府，作为长安北面的重要屏障。” “陛下，设立大都护府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裴荣迟疑道。 “爱卿为何这么说？”李晔有些疑惑。 “回陛下，一开始就设立大都护府，势必会让下面的官员一开始就身居高位，若是以后立下大功，奖赏势必不好决定。 臣倒是觉得可以设立安北都护府，上都护府的级别。后面若是安北都护府的实力增强，再升为大都护府即可，也能省却圣上不少麻烦事。”裴荣解释道。 “上都护府？那么上都护就是正三品？以李洪的身份担任，倒不是不行，那就按照裴爱卿的意思来，先设立上都护府。 在天德军故地设丰州都督府，在灵武设立灵州都督府，在夏州设夏州都督府，银州、绥州和盐州划归关内道管辖。 人员名单，内阁负责拟定，明日便把人员定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第668章 安北都护府 “裴爱卿，你觉得现在废除尚书、中书和门下三省到没到时机？” 安北都护府的事情暂时告一段了，李晔就给裴荣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裴荣连忙道，“陛下，一下废除三省是不是有些太过着急了？臣担心会引起不小的反对。” 废除三省，不管是裴荣，还是内阁其他大学士，其实都有猜测。 内阁和中书省的职能严重重合，当然中书省已经形同虚设。中书令、中书侍郎和中书舍人都没有设立了。 尚书省这边，朝廷已经好几年没有设立尚书左右仆射、尚书左右丞，至于尚书令就更别说了。 门下省倒还好，虽然人员不全，但是侍中还是有人担任着。 其实就算是没有内阁制的出现，三省的存在也都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而内阁制度的出现，直接加剧了三省的消亡。 之所以裴荣担心，就是因为几年前那次提出废除三省制度，结果引来了朝中不少大臣的反对，特别是郑从谠，就搁置了。 后面因为要平定朱温和河西叛乱，这事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反对？如今三省的存在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政务由内阁便可以处理，军务有枢密院，让三省继续保留，会导致机构重叠。 三省早晚都得撤掉，晚撤不如早撤。之前就没有撤掉，朕不想继续拖下去了。”李晔说道。 “陛下，臣还是觉得不应操之过急。前不久朝廷才开始推行三级大理院，朝中就有人觉得不合适，若是现在一口气废除三省，无疑会让反对的声音增加，不利于新政的推行。 还望陛下三思！”裴荣生怕圣上太过着急为坏了大事。 看到李晔在那里沉声，裴荣继续劝道，“臣知道陛下一心想励精图治、革除弊端，但圣上是不是也应该给朝廷一个适应的时间。 陛下今年才二十多岁，没必要太过着急。 朝中的大臣，特别是像那些老臣，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差，对于陛下的改革肯定会有一定的抵触。 陛下没必要一口气完成这些事，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来，这样阻力会小点。而且那些老臣的年岁也不小了，陛下有大把的时间，没必要急于一时。 臣所言，并不是想阻拦陛下改革，只是不想陛下因为操之过急，而影响陛下的改革计划。” 李晔抬头看了看裴荣，说道，“他们的反对朕也有所猜测。但若是朕下令把六部尚书都提为正二品呢？” “把六部尚书提为正二品？”裴荣一愣，当即猜到圣上的想法是把六部尚书争取过来，“陛下，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合适？突然提一大阶。。。。” “怎么，你又反对不成？”李晔不满道。 “陛下明鉴，臣认为可以稍微变通一下。”裴荣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如何变通？”李晔有些好奇道。 “陛下，六部尚书可以提为从二品，若是加大学士为正二品。 这样内阁的作用和地位就可以体现出来，若是把六部尚书提为正二品，内阁大学士就会很尴尬。那样只能把大学士提为从一品，这就有些过高了！” 当然裴荣还没说，把六部尚书提为正二品，岂不是跟自己这个枢密使品级了？ 李晔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明天就还是由裴爱卿提出废除三省的建议，门下可以保留，但是中书省和尚书省必须得废除，要么两个都废除，最不济也要废除一个。” “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裴荣知道自己又要去背黑锅了，但这也意味着圣上信任自己，背点黑锅也没什么。 第二天并不是大朝会，也不是常朝，但是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都被召了过来，延英殿有些小了，所以李晔便把议事地点改在了紫宸殿。 其实一般内阁与圣上齐聚一堂议事都是在紫宸殿，而这种人数只有十几人的议事，一般都能决定朝中大事。 因为李晔规定，这种议事，除了内阁大学士外，枢密院枢密使、六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都会列席。 由于六部尚书等有可能有加大学士衔进入内阁的，所以人数并不能确定，多则十几人，少则可能十人都没有。 但这些人确实能决定朝廷军政大事的。 第二天第一个议题便是设立安北都护府一事，这个事内阁商议一番后，很快就拿出了初步的一个决定。 但是内阁只是按照李晔的意思，拟定了安北都护府都护、副都护、长史、司马以及下辖三个都督府都督的名单。 这其中需要考虑现实的情况以及揣摩圣上的意思，剩下的人，他们才能考虑到自己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就算是几名内阁大学士，也都有自己的亲信，设立安北都护府，自然会想办法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陛下，这是内阁初步拟的安北都护府的人员名单，请陛下过目！”礼部尚书李磎拿起一封奏折举在手上，任由宦官接过奏折，然后退在一旁等候。 李晔拿起奏折，便草草看了起来，其实都没几个人，也没必要看的那么仔细。 奏折上大致是，安北都护府以李洪为都护，李思敬和孙揆为副都护，李存孝兼任丰州都督府都督。 当然，李晔还看到了裴枢，出现在了安北都护府长史一职上。 对于裴枢的节操，李晔是不敢苟同。要不是平定朱温期间第一个跳出来跟朱温决裂，或许李晔早就找他算账了。 裴枢出现在这名单上，估计是跟裴荣有关，毕竟是族人。 怎么说呢？ 虽然裴枢此人节操不咋地，但毕竟是咸通年间的进士，才识肯定还是不差的。 想到这里，李晔便开口了，“孙揆此人在灵武期间，倒也勤勤勉勉，担任副都护有些委屈了。让其去担任河南道担任布政使吧。郑爱卿年岁也不小了，之前就请辞所兼任官职，让孙揆去给郑爱卿分担一下，让郑爱卿暂时挂着河南道节度使一职。 至于裴枢，让他担任安北都护府的副都护吧。 而楚国公萧遘。。。。” 第669章 废除三省风波(一) 如今杜让能和萧遘都赋闲在家，但两人在朝中还是有些影响力。杜让能因为其子杜晓的关系，内阁的几人暂时不敢建议重新启用此人，但是萧遘好点，不像杜让能那么敏感。 因此内阁的这份奏折上，便提议让萧遘担任灵州都督府都督。 灵州都督府为下都督府，左右不过从三品，内阁中提议启用萧遘的几人便认为圣上不会管，没想到最后圣上还是提了这个事。 “圣上，楚国公。。。”见圣上有异议，李磎连忙站出来进言，但却被圣上打断了。 “萧遘担任灵州都督府都督不太合适，正好爱妃们都想去洛阳看看，可紫微宫几经破坏，不适合居住。就让他去负责修缮紫微宫吧。”李晔不容拒绝地说道。 众人一听这个，心下就有些失望。 紫微宫受损严重，岂是短时间可以修缮好的，而且户部尚书李泌这边恐怕也不会多支持。毕竟修缮紫微宫所需耗费太大，这几年户部开支很大，想来也不会给多少钱财用于修缮紫微宫。 而且圣上这说要去紫微宫居住，恐怕也就随口说说，趁机把萧遘赶出长安才是，免得其与其他老臣一起，闹出事情来。 安北都护府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得到李晔眼神示意的裴荣，便站了出来对着李晔行礼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说！” “谢陛下。臣认为尚书、中书、门下三省形同虚设，职能与内阁重叠，臣奏请陛下下诏废除三省，以避免冗官、冗员出现，减少国库不必要的开支。。。。” 众人还在思考安北都护府一事时，没想到裴荣就来这么一出。其他几名内阁大学士一脸懵逼，这事事前都没商量，没说今天的议事要提废除三省的事啊！ 时隔几年，废除三省的事情又被提到了台面上。 。。。。。。 “大哥，朝中出大事了！” 长安城，杜让能府。 这天紫宸殿的议事结束后，朝廷又打算废除三省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这自然是有人不想废除三省，刻意传播的。 长安城哪有什么秘密，加上有人故意传播，所以下长安的官场就知道这件事。 在得到消息后，侍御史杜彦林就急急忙忙跑来了杜让能府上。 为什么说京兆杜氏不是一般的小家族和寒门出身的官员不敢得罪的？ 因为仅仅是杜让能四兄弟都让很多家族比不上。 在之前，杜让能是一道节度使。 老二杜彦林是御史中丞，老三杜弘徽是户部侍郎，老四杜用砺京兆府少尹，最差的都是四品官。 可以想象，仅杜让能这四兄弟就到了这个地步，整个京兆杜氏的影响力会有多大。 “什么大事？毛毛躁躁的？你可是御史中丞，可你现在却没有一点御史中丞的样子！”杜让能皱眉道。 虽说杜让能还担任着卫尉寺卿一职，但卫尉寺如今基本成了摆设，主要的事情都被工部干了。 所以杜让能这日常都比较悠闲，没事就在家中练练字、养养花草之类的，倒也过得滋润。 “大哥，你是不知道今天紫宸殿议事提到了什么。”杜彦林随即解释道，“大哥，今天枢密使再次裴荣提出废除三省，据说圣上也很赞成，一众大臣都争的不可开交。 但圣上态度坚决，可能是真的要废除三省了。” “不就是废除三省吗？如今内阁取代了中书省的地位，尚书省也形同虚设，除了一个门下省还有些作用外，三省早就名存实亡了，废除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几年前就提出一次，现在重提，也没什么稀奇的。”杜让能握毛笔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时间很短，杜彦林没有注意到。 “大哥，废除三省还不是大事吗？三省六部制可是大唐以来的祖制，岂能轻易废除？”杜彦林着急道。 “照理说紫宸殿议事不应该传到外面才是，你怎么知道的？”杜让能转过身来，问到了事情的关键。 “这事整个皇城的官员都知道了！”杜彦林疑惑道，觉得并没有什么奇怪了啊。 “那么紫宸殿议事，是谁反对废除三省？”杜让能再问道。 “好像是吏部尚书李磎，还有谁我就不知道了。。。”杜彦林摇了摇头。 “还有你们御史台的主官，御史大夫杨翰舟吧！”杜让能淡淡道。 “大哥，你为何这么说？”杜彦林有些惊讶，还有些心虚。 “很简单，你这个御史中丞都知道了，说明御史台里基本都知道了，除了你们的主官御史大夫杨翰舟外，谁有这个本事。 而且几年前第一次提出废除三省之事，你们的主官杨翰舟就是反对的。 这不难猜。 紫宸殿议事的除了这两人反对外，恐怕其他的都是支持或者保持中立吧。 裴荣就不说了，一个靠拍马屁上位的奸诈小人而已，对于圣上的任何抉择都是坚决支持。 户部尚书李泌、工部尚书肖荣肯定会支持废除三省的，因为圣上想要废除三省。 除了这三人是大力支持的外，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是宗室，他们要么不站队，要么就是支持陛下，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跟圣上作对。 不对，除了这五人外，刑部尚书裴贽和礼部尚书孙烨是什么态度？”杜让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因为从杜彦林口中，杜让能发现反对的只有两人，其他几人要么赞成，要么就没有站出来反对。 “不知道！”杜彦林摇了摇头，“好像他们没表态。” “没表态？不对啊！几年前那次提出废除三省，刑部尚书裴贽最先跳出来反对的啊！”杜让能有些疑惑，“今天紫宸殿议事，除了废除三省之外，还有什么事？” “好像是说是要成立安北都护府，以左神策军大将军李洪为都护，对了，裴枢好像被圣上钦点为副都护了。 除了这个，好像圣上决定把六部尚书升一级，从正三品改为从二品。” “裴枢担任安北都护府副都护？六部尚书变为从二品？难怪，难怪！”杜让能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也不禁感叹圣上的精明，这一下就少了几个反对的声音。 高明啊！ 第670章 废除三省风波(二) “难怪什么？”杜彦林有些疑惑，“大哥，要不要我联合一众御史联名弹劾裴荣，阻止废除三省？” “弹劾个屁！这事根本不是裴荣的意思，而是圣上要废除三省。别看裴荣此人为官不廉洁，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是站在圣上那边，在你之前也有不少人弹劾裴荣，可裴荣依然好好地。”杜让能责怪道。 “可是大哥，你都说了杨大夫也是反对废除三省的，我作为其下属，不应该。。。。”杜彦林不解道。 “什么下属？你是朝廷的官员，忠于圣上的。如今圣上可是把世家当成眼中钉，特别是我们杜家，所以你别去当出头鸟，不然被圣上记住了，这件事情过后，有你好受的！”杜让能提醒道，“要是为兄没猜错，恐怕礼部尚书孙烨和刑部尚书裴贽后面要么中立，甚至支持废除，就是不会站出来反对。” “为何？” “给你提一级，你愿不愿意？你不愿意，有的人是愿意。”杜让能没好气道，“而且裴枢担任安北都护府副都护，裴氏一族肯定不会站出来反对。 现在郑从谠不在朝中，你认为仅凭李磎和杨翰舟能阻止这次废除三省吗？阻止不了的。 所以你别去没事找事，这段时间我们几兄弟还是低调点，谁要出风头，就让他们去吧。 不过若是杨翰舟命令你们联名弹劾，你跟着附和就是。这个事还得跟老三和老四说一声，让他们去支持废除三省。 要想家族延续下去，就不能在一边押注。” 杜彦林点了点头，“大哥，我明白了。” 杜让能说的就是这些世家为什么可以延续几百、上千年之久，比很多王朝存在的时间都长，就是因为他们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就像裴荣和裴贽，表面上就不对付，无论是裴荣得势，还是裴贽得势，裴氏都会一直存在。 特别是在自己家族人丁单薄的情况下，就更要谨慎。 现在的这些世家，经过几次大的动乱，早已元气大伤，若是再来点动荡，整个家族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也正如杜让能所猜测，即便是李磎和杨翰舟把这个事透露出去了，但依然没能改变圣上的决定。 而且在内阁里面，除了他们二人赞成外，裴荣、李泌、肖荣、李嗣周四人都赞成，其他几名重臣要么赞成废除三省，要么保持中立，就是不反对。 这就说明原因了。 而且因为这事，李磎和杨翰舟也惹恼了圣上，私自外泄机密朝政大事，这在圣上眼里自然是留下了钉子。 阻挠无用后，在乾宁八年六月一日，朝廷正式下令废除中书和尚书两省，保留门下省，负责监督内阁。 但门下省人员也被裁剪不少，侍中减为一人（原本两人），门下侍郎减为一人（原两人），下面其他人员不变。 门下省依然与内阁同掌机要，共议国政，并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 若内阁所颁布的政令，被门下省驳回，呈由圣上裁定。并且侍中可参与朝中大事，但不进入内阁。 这意味着除了内阁大学士外，可以参与朝中大事商议的还有门下省侍中、枢密院枢密使、大理寺卿、御史台主官御史大夫和六部尚书。 其实李晔也在想，是不是把枢密使、御史大夫给踢出内阁序列，让内阁专理朝政。 其实他之前早有考虑，但是一时间要是增加太多大员，也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才出现这种有些不合理的局面。 对于侍中人选，李晔有了合适的人选，把韦昭度从河东道调了回来。 至于原中书省在大明宫外殿的官署即日起改为内阁官署。 。。。。。。 “启禀元帅，振武军赫连铎大军已经撤离天德军。” 李洪这边得到消息的时间少尉晚一点，不过倒是不影响大事。 赫连铎大军一撤，天德军的危机也随即解除，但是李思谏和李思敬二人却是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为何赫连铎就这么容易撤退了。 看到两人的疑惑，李洪说道，“两位心里也很疑惑吧？其实赫连铎撤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左神武军大将军顾彦朗率领左神武军和左羽林军两万骑兵驻扎在云州城下，赫连铎除非是不想要云州了，不然他就得老老实实地撤回去。 真当担任了振武军节度使，他赫连铎就是塞外老大了？只要圣上一句话，数万铁骑就可以屠灭整个振武军。” 李洪那豪气万丈的话，在李思谏兄弟二人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味，那就是朝廷在杀鸡给猴看。 意思就是，就算是赫连铎那样的藩镇，在朝廷大军面前都不敢抗命，你党项也得老老实实地听话。 “元帅说的是。不知道中受降城的情况怎么样了？”李思谏追问道。 听到这话李思敬也竖起耳朵，那可是他的地盘啊，他的家人和族人都在那里。 “应该没事，据说赫连铎只打下了东受降城，并没有攻破中受降城，就算是有损失，应该也不会大。 如今夏绥和天德局势已定，就看朝廷下一步的诏令了。” 对于朝廷下一步的诏令，李思谏和李思敬二人真的没什么信心，特别是在左神威军主力抵达夏州后，李思谏二人就知道他们平夏部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朝廷的诏令还是没让夏州的众人等太久，跟朝廷下令废除中书和尚书两省的诏令同时抵达。 诏令中，除了组建安北都护府外，也给李氏兄弟了一个交代。 李思谏承袭夏国公爵位，而且还升职了。因为这次六部尚书从正三品提为从二品后，各部侍郎也都升了：其中吏部侍郎升为从三品，其余五部侍郎升为正四品上。 李思敬是安北都护府副都护兼任丰州都督府都督。 除此之外，李晔在在诏令中下令让李思恭家眷赴长安居住，并且承诺会在皇室中寻一合适宗室女与李彝昌定下婚事，成年后便成亲。 其实这诏令，对于李思恭的家眷有些不公，毕竟夏国公一爵都给了李思谏。但李思恭已经去世，李思谏和李思敬二人也都得到了不小的好处，即便是心里对大哥有些愧疚，但最终选择了接受朝廷的诏令。 至于李存孝的左神威军，并没有调到丰州，而且驻扎在夏州都督府和灵州都督府，因为这里游牧民族混杂，朝廷需要稳定这里的局势。 鉴于安北都护府的情况，未来数年，朝廷的流放地便会多了一个安北都护府。 第671章 刘仁恭的谋划(一) “国公，如今圣上已经下旨废除了中书和尚书两省，国公要不要回长安阻止？” 洛阳，在看到内阁下达的诏令，郑从谠手下的人想到几年前那次废除三省的事件，心想对方可能还是不会同意废除三省。 “阻止？为什么阻止？内阁的这道诏令是由圣上批准颁布的，难道本官还能让圣上收回旨意不成？ 就算是本官能，也不能这么做。朝令夕改，乃大忌。 本官年岁已大，本就想致仕颐养天年。但中原局势未定，作为臣子，本官也必须等朱温余孽除去、中原局势安定下来后才能辞官而去。 至于圣上，作为君主，有心革除弊政、励精图治、中兴大唐，是作为臣子的我们想看到的才是。 更何况如今有内阁，中书省存在的确没有必要，废除就废除了吧。这件事不要到处评论，朝中的事，本官现在不掺和了。”郑从谠不在乎地说道。 “是，国公！” 虽然郑从谠这么说，但是其心中的落寞何人能知呢？ “对于左天策军大将军人选，朝廷那边定下来了没有？左天策军作为我大唐最精锐的禁军之一，一直没有大将军可不是一个事。”有些失落的郑从谠很快转移了话题。 李洪被秘密召回长安后，左天策军大将军一职便空缺着。 “回国公，据说枢密院那边提供了几个人选，但是圣上暂时还没有下定决心让谁接任左天策军大将军一职。”下面的人回答道。 “人选都有谁？” 郑从谠有些好奇了，居然能让圣上都犹豫不决。 “回国公，有四个人，据说是神机营统领符存审、右神威军将军王彦章、右骁卫将军李文忠、左骁卫将军刘鄩。” “原来是这四个人，难怪了！”郑从谠恍然大悟，这几个人的话的确有些难以抉择。 其实符存审没必要去争这个左天策军大将军，要知道圣上对神机营的重视程度可是高于其他禁军的。 至于其他三人，倒也是半斤八两，都曾在战场上立下了大功，也难怪圣上会难以抉择。 王彦章别说了，左天策军出来的，在之前平定朱温一战，率领军队增援山南东道时，曾大败葛从周数万大军，扭转了山南东道的败局。但其短板也很明显，对方才刚提拔为右神威军大将军没多久。 李文忠和刘鄩都是出自平卢军，前者是宗室，后者是淄青大将。在平定朱温叛乱的战争中，都立下过不小的功劳，无法评价高低。 “据说还有人推荐了葛从周。” “葛从周？谁推荐的？枢密院怎么会推荐这个降将？”郑从谠皱眉道。 葛从周此人虽然有能力，但其毕竟刚刚归降，不适合予以重任才对。 “据说是内侍监西门君遂推荐的！”下面的人说道，“好像因为这个事，圣上责罚了西门君遂在紫宸殿前跪了一天一夜。” “活该！”郑从谠嘲讽道，“这宦官居然想干政，这是圣上绝对不能容忍的。要知道这如今的军权，可是圣上好不容易从宦官手上夺过来的，西门君遂居然又想插手这个事。 他怎么会想起推荐葛从周？” “回国公，好像跟皇商李让有关。” 李让就是朱友让，李让是其原来的名字。自从朱友让背叛朱温投靠朝廷后，就恢复了李让这个本名。 “该死，一**贼！” “那国公是否要有合适的推荐人选？” “没有，让谁担任左天策军大将军，圣上自有考虑，我等没必要去过问。”郑从谠摇了摇头。 西门君遂因为插手禁军大将军而被责罚一事，在长安的官场都传遍了。 当时李晔大怒，亲自下手痛打了西门君遂，然后责令其跪了一天一夜。 西门君遂跟张威二人，本来就在争权夺利，出了这档子事，张威自然不会放过。 连禁军大将军任免都敢干预，也不知道这西门君遂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张威跟了李晔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圣上是不能容忍宦官干预朝政以及禁军的，特别是禁军的事。 不过出了这个事，李晔也意识到必须尽快拿出一个结果了，以免其他人还惦记这个位置。 最后接任左天策军大将军的并不是枢密院推荐的四人之一，而是新上任的左武卫大将军王建，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没想到最后是他接任了这个职位。 不过王建也是跟随圣上的老人，在圣上还是山南西道节度使的时候，对方就投靠了圣上。 后面一直在河西任职，前不久更是孤军守甘州数月。 王建调任左天策军大将军之后，接任左武卫大将军的是刘鄩。 这下众人便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或许之前圣上就看中了刘鄩，但是因为其调任左天策军有些跨度太大，不一定能指挥得动那群骄兵悍将，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调整。 。。。。。。 “可恶！可恶！” 云州，振武军节度使府。 从天德军撤兵回来，赫连铎就一直是这样，天天在府内大发雷霆，连带不少下面的人都被牵连责罚。 轻则责骂，重则鞭笞。 一时间，搞得整个府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本来他就快吞并天德军了，朝廷出兵威胁其退兵，他心里能好受才怪。 “少帅，节帅还在生气吗？” 这天，刘仁恭来到节帅府，看到赫连铎的儿子赫连诚，便把带来的离去递给对方，然后小声问道。 “原来是刘镇将。”看到是刘仁恭，赫连诚收下了那些礼物，便叹气道，“可不是吗？这些天，父帅天天在府内发火，实在是让人头疼，本来都可以拿下天德军的，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 赫连诚心里也很不爽，因为其父赫连铎答应过他，拿下天德军，以他为天德军节度使。 到手的节度使没了，赫连诚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呢。 “少帅说的是，谁让朝廷做的太让人心寒了。”刘仁恭附和道。 “可不是吗？朝廷这明显是故意的，没把我们振武军放在眼里。”赫连诚气愤道，看着眼前的刘仁恭，有些疑惑，“对了，刘镇将，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672章 刘仁恭的小心思(二) “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节帅，本想向节帅说些事情，但看节帅这个样子，估计也够呛，还是等节帅心情好了再说吧。” 刘仁恭为难的看了看节帅府后宅，故意吊着胃口。 “什么事？非得等父帅心情好了再说？”赫连诚好奇道。 “不知道少帅可否有空？要是有空，不妨去末将府上去小酌一番？末将府上新来了两个奚人舞女。。。。”刘仁恭低声说道。 “真的？”赫连诚双眼顿时放光。 奚人曾经是塞外大族，可以跟契丹媲美的‘两藩’之一，一度军事实力还强于契丹。 但后来奚人分为东奚和西奚，实力锐减，就一直被吐蕃压着。 但是奚人的美女却是很出名，因为部落实力变弱，在卢龙军和奚人的战乱中，奚人战败后，其族中女子被俘获后就会被当成商品到处贩卖。 赫连诚此人本就爱好女色，听到有奚人舞女，自然激动不已。 晚上，不管自己父帅在府上心情不好的赫连诚来到刘仁恭的府上，看着正在面前偏偏起舞的奚人舞女，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下去的他便站起来扑向其中一个舞女，然后直接抱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刘仁恭看在眼里，也没生气，反而给另外一个舞女使了个眼色，然后另外一个奚人舞女便来到赫连诚面前服侍着这位振武军少帅。 虽然赫连诚是吐谷浑人，但是没有在旁边还有别的男人的情况下来表演啥的的习惯，一边过着手瘾一边问着刘仁恭。 “刘镇将，你不是说有事情向我父帅说吗？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何不先说说看。” “少帅，其实这对节帅和少帅都是好事，就看节帅有没有那个魄力了。”刘仁恭故意刺激道。 “哦？什么好事？” 赫连诚有些感兴趣了，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少帅应该知道末将来自卢龙，末将说的这个事，也是跟卢龙有关。想来少帅知道如今卢龙军节度使李匡筹这个位置怎么来的吧？”刘仁恭问道。 “自然知道，从其兄长李匡威手上抢的。”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赫连诚自然知道，毕竟之前赫连铎和李匡威的关系还算不错，一起抗击过李克用的进攻。 “末将说的正是这一点。”见赫连诚上钩，刘仁恭心里有些高兴，“正是因为李匡筹这个位置是其从李匡威手中夺来，卢龙军下面的将领大多不满他这个节度使。 看似李匡筹坐拥卢龙军十万大军，但是其真正的心腹不过就那两三万人。” 赫连诚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看向刘仁恭，“刘镇将不是想让我父帅率军攻打卢龙军吧？” “非也！”刘仁恭摇了摇头，“是攻打幽州，攻打幽州跟攻打卢龙可不是一个意思。 攻打幽州，我们只需要面对李匡筹即可；而攻打卢龙，那就得面临整个卢龙军，这并不一样。” “刘镇将是在说笑？”赫连诚冷笑道，“就算是攻打李匡筹，哪有那么容易拿下，要知道幽州可是大城。” “少帅多虑了，不要把幽州想的那么难攻打。”刘仁恭解释道，“末将出自卢龙，自然知道卢龙军的情况。别人攻打幽州不容易，但是末将熟悉幽州，有末将带路，攻打幽州并不难。只要少帅说服节帅给末将一万步骑，末将便可以取来幽州献于节帅。 少帅想想，若是可以打下幽州，就意味着占据了整个卢龙军。到时候，掌握卢龙、振武两镇的节帅，朝廷还会向之前那么对待节帅吗？ 到时候朝廷还得好生安抚，怎么敢轻易得罪？ 而那个时候，少帅作为节帅最喜欢的儿子，等以后少帅接过节帅的大位之后，什么没有？要女人，直接让奚人献上他们族中最美的女子，他们难道还敢拒绝不成？” 开始的时候，赫连诚不太认同刘仁恭的话，但对方说着说着，他就有些心动了。 要是真的能打下幽州，的确是好处很多。 但赫连诚还是没有轻易表态，“刘镇将这说的倒是天花乱坠，本少帅怎么听着这么没底呢？” “其实是少帅想多了，攻打幽州真的没那么难，不然李匡筹也不会那么容易夺了这个节度使之位。 成与不成，少帅完全可以给节帅提这个建议。 现在节帅正憋着一肚子火，正需要地方发泄。而且那么多部落战士被征召起来，就这么无功解散，也容易引出乱子，还不如试试攻打幽州，就算不行，也可以劫掠一番不是。”刘仁恭循循善诱道。 赫连铎真的被说动了，从他站起来对刘仁恭行礼就可以看出。 “刘镇将，那本少帅就姑且信你这次，先去试试！”说完，赫连铎就欲离去，但刚迈出两步，想到身后的两个舞女，尴尬地停下对刘仁恭说道，“刘镇将，这两名舞女。。。” 刘仁恭大笑道，“末将还以为少帅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来是这事。这两名舞女，本就是末将打算用来孝敬少帅的，来感谢节帅和少帅当初收留末将。 少帅若是不方便，晚点，末将让人把这两个舞女亲自送到少帅府上。” “不是，这段时间本少帅不方便带舞女回节帅府，怕被父帅迁怒。”赫连诚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原来如此，那请少帅放心，末将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两女，只要少帅有空，就可以来末将府上。等后面节帅气消了后，末将再把这两女送到少帅那里去。” “那就麻烦刘镇将了！” “少帅折煞末将了，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说完，赫连铎便匆匆而去，至于这两个让他有些心动的舞女，便暂时寄存在刘仁恭府上。 而在赫连铎走后，刘仁恭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禁露出冷笑。鱼饵已经抛出，就看赫连铎父子能否上钩了。 不过他倒是没忘这两名舞女，看着那可人的模样，刘仁恭也色心大动，在送给赫连诚之前，自己怎么也该好好享用一番才是。 想到这里，他当即咳嗽了一声吩咐道。 “你们二人，晚点到本将的房间一趟！” 两名奚人舞女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心中不愿，但依然快速弯腰行礼，“是，将军！” 第673章 赫连铎的决断 “诚儿，你说这个建议是刘仁恭向你提的？” 这边赫连铎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后，也有些意动。 若卢龙军还是李匡威担任节度使，他自然不会忘恩负义去攻打，但现在是李匡筹，他自然没有心理上的负担。 他完全可以打着为李匡威夺回节度使之位的旗号出兵，这样卢龙军其他将领就不会插手这个事。 但这件事却是刘仁恭提出，这让他有些不安，或者说是担心刘仁恭有其他企图。 “是的，父帅。难道你担心刘镇将别有所图？”赫连诚疑惑道。 “肯定有所图，不然不会怂恿你来提这个事！”赫连铎冷笑道。 “父帅，或许是刘镇将想要报仇呢？据说他跟李匡筹兄弟二人都有矛盾，但他自己又报不了仇，所以想借父帅的手。 要是他真能引路让父帅攻占幽州，又有何妨，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镇将翻天不成？”赫连诚就没把刘仁恭当成威胁。 “那倒也是。”赫连铎点了点头，“但这个事也需要好好筹划一下，不能这么着急地出兵。” 正如刘仁恭所想的那样，赫连铎好不容易召集了四万部落战士，但若是什么事也没做成，他在振武军的威信就会大幅下降，这不利于他在振武军的统治。 哪怕是刘仁恭骗他，他也只需劫掠一番卢龙军让那些部落酋长有好处拿就算是可以完事了。 若是真的能打下幽州，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 “济王，朕记得你有个出身没几年的女儿吧？好像还是妾室生的？” 济王府，李晔坐在济王府的院子里，喝着茶笑着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济王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晔，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总不能圣上看上他女儿了吧？这可是一家人，虽说隔了好几代了，但这也不合适啊！ “济王，你想什么呢？”看到对方那奇怪的表情，李晔就有些无语，“是朕答应了李思谏，给已逝夏国公的孙子李彝昌找个宗室的女子。正好你那女儿是妾室所生，你心疼不心疼？你要是不心疼，朕可就这么定了。 当然，你要是同意，朕可以给她一个公主的身份。” 济王恍然大悟，连忙道，“臣没有异议，一切以陛下的意思来。能入陛下的眼，还能有个公主头衔，是她的福气。” 正如济王所言，那个女儿是他的妾室所生，虽然被当作联姻的工具，但对于其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皇室的女子本就没有多大的自由可言，而且他的女儿运气还算不错，不用远嫁，所嫁的夫君也是圣上看重的人，也不吃亏。 “那就这么说定了，公主的头衔，等她成年后再封赏吧。过段时间朕会让薛王过来把这个事情定下，明年开始，你的女儿就跟诸位皇子一起读书。”李晔大手一挥，便把事情定了下来。 “谢陛下隆恩！” 听到自己的女儿可以和一众皇子、皇女一起读书，济王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虽然他的儿子不能去，但这也说明他也算是得到了圣上的信任。 要知道能跟一众皇子皇女读书，可是宗室子弟可遇不可求的事，一般都没这个机会，没看除了圣上的兄弟姐妹外，其他的宗室亲王只有一小部分有这个机会吗？而且每家才一个名额而已。 “不必多礼！” 虽然讨厌和亲，但是有时候和亲的确能少很多事。 通过把一个宗室公主嫁于李彝昌，这样党项平夏部就会成为皇亲国戚，对于朝廷控制整个党项也有很大的帮助。 李晔今天来济王府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事，之所以他主动来，也是为了避免济王有小情绪，他亲自来，也算是给足济王面子了。 一离开济王府，李简便来到车驾旁低声汇报道，“陛下，刚刚得到的消息，振武军节度使赫连铎对卢龙军用兵了。” “朕没听错吧？赫连铎出兵攻打卢龙军？他这是胆肥了？还是活腻了？”李晔觉得好笑。 毕竟振武军和卢龙军并不在一个力量级，如果说是卢龙军攻打振武军，他或许还不会惊讶。 “陛下，据说是振武军镇将刘仁恭提的建议，赫连铎为了平息之前无功而返的怨气，所以才出兵卢龙。”李简解释道。 “刘仁恭？原来是他！”李晔顿时恍然大悟。 “陛下，这个事，锦衣卫是否可以发挥一些作用？”李简请示道。 “可！”李晔点了点头，“想办法给他们加点料，振武、卢龙和义武三镇，朕暂时没空去搭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相互征伐，等打的差不多了，朝廷再出兵就是。 等会把这个消息给枢密院那边说一声，免得他们措手不及。” “臣遵旨！” 夏绥的事本就事发突然，但振武军和卢龙军的战事，李晔真的不想插手。正好卢龙军李匡筹之前的态度让李晔不爽，让振武军跟李匡筹去较量较量也是好事，正好可以削弱这两个藩镇。 要知道朱温一灭后，朝廷面临最强的两个藩镇就是杨行密的淮南、宣州和李匡筹的卢龙军。 暂时李晔并不想动这两个藩镇，他想等中原局势稳定以及朝廷的改革陆续推行后，再去解决这几个强藩的问题。 。。。。。。 夜色已深，可是李匡筹却是没有一点睡意。 在烛火下，李匡筹神色凝重、愁眉不展，看到旁边的妻子就想起对方被自己大哥醉酒凌辱的事，心里就有一个疙瘩。 就在几天前，前线传来消息，赫连铎率领四万骑兵来攻，而且带路先锋还是卢龙叛将刘仁恭。 想到这个刘仁恭，李匡筹就咬牙切齿。 要不是对方带路并劝降了武州刺史，赫连铎的大军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更可气的事，他派出各州调兵来援的信使到现在都没传来回信。 没办法，为了让赫连铎退兵，他答应可以把靠近振武军的几座城池给让给振武军，还答应送上大量粮草。 他的退让被赫连铎当成了软弱，对方根本就没考虑，赫连铎直接拒绝了，还打着旗号要为李匡威讨个不平。 听到这个，李匡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之前怎么不见你站出来，现在想起来了？ 想到如今的局势，李匡筹也有些头疼，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有信使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匡筹充满了期待！ 第674章 幽州变局(一) “李首领，你干脆来我们契丹吧，我可以向伯父保举你在契丹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比在这里当一个小部落首领要好很多。” 卢龙节度使东北，东奚聚集地某处草原，一个年轻而且还是契丹贵族打扮的男子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身上，笑着对旁边一个年龄相仿的塞外男子笑着说道。 “可能要让耶律扈卫官（契丹语叫‘挞马狨沙里’）失望了，在下答应了义父，要让沙陀延续下去。”李嗣源委婉地拒绝了。 没错，其中一个男子就是李嗣源，李克用义子。 自从当初李克宁、李嗣源、康君立等人北逃后，后面李克宁和李嗣源又因为刘氏发生了矛盾，然后分道扬镳。 李嗣源带着几百亲信逃到了东奚的境内，投靠了东奚。 由于李嗣源本人能征善战，加上东奚老是受到契丹的压迫，于是李嗣源就得到了东奚的收留并重用。 几年下来，沙陀部这一支在东奚得到重建，作为东奚的附属部落生存在东奚的领地内。 如今的李嗣源所统领的这支沙陀部拥有数千帐族人，手下勇士数千人，即便是在东奚境内，也是一个不小的部落了。 而且李嗣源在东奚境内很有名气，当然都是打出来的。 除了他之外，手下的安重诲、孟知祥两人也都是骁勇之辈，十分有名气。 虽说如今的东奚已经受契丹控制，但是并不是没有自主权，就连契丹内部也是常年战争，东奚内部也分很多势力。 耶律阿保机笑着道，“李首领误会了。就算是去了契丹，也不会吞并李首领的部落，只是那里的发展前途更大，而且我的伯父也很喜欢李首领这样的骁勇之士。 统领几千部落战士算什么，去了契丹，你可以统领数万大军。数万骑兵，想想都很激动，所过之处，那叫一个震撼。” 为什么耶律阿保机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耶律氏和述律氏是世代姻亲的两个部落，述律便是投靠了契丹的东奚贵族的姓氏。所以东奚也可以称为述律部，当然现在东奚还没有完全融入契丹，依然处于半独立状态。 耶律阿保机的姑姑就是嫁给了述律婆姑（也就是述律平的父亲），而耶律阿保机迎娶了述律平为妻子，可见耶律部和东奚的关系之密切。 “数万大军？在下之前也不是没有统领过，所以耶律扈卫官还是不用再劝了。以耶律扈卫官的地位，没必要跟在下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纠缠下去。”李嗣源有些不屑。 “哦？”耶律阿保机有些好奇了，“我倒是忘了李首领之前的经历。” 对于李嗣源的来历，耶律阿保机自然去调查过，原大唐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义子。 不过几年前因为李克用造反被大唐朝廷剿灭，李嗣源带着一部分沙陀族人逃到了东奚。 据说当时的沙陀族也很强大，拥有步骑近二十万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大唐朝廷剿灭了。 “李首领来自大唐，可否为在下讲一下如今的大唐到底有多强大？”耶律阿保机好奇道。 “大唐啊！”李嗣源眼神有些怀念，但怀念中也带着一些恨意。 总之神色很复杂，若不是大唐朝廷，他不会流落塞外；但若不是流落塞外，他又不可能跟以前心中爱慕但又不敢表明心意的女子在一起。 所以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在下离开大唐已经好几年了，对于如今的大唐，在下也不是很清楚有多强大。 但是当年，我们沙陀十几万大军，几个月内败于大唐禁军之手。而且大唐有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堪称骑兵的克星，即便是当年最精锐的沙陀铁骑，也都败在了这种武器之下。”李嗣源可没有什么帮大唐隐瞒机密的爱好。 他跟大唐注定是敌人。 而且契丹显然也会是大唐最强大的敌人，如今的契丹在塞外可谓一家独大，无论是东奚，还是室韦，抑或渤海、新罗，都不会是契丹的对手，被征服也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如今契丹内部不统一，待契丹统一，那将是大唐最强大的敌人，堪比突厥、吐蕃这样的劲敌。 甚至可能更具威胁。 因为契丹人更加强大，而且更加善于学习，也很喜欢重用汉人。 “什么武器，还能威胁数万骑兵？”耶律阿保机好奇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契丹统一，可以短时间召集数十万步骑。若是曾经的大唐，或许契丹还不会是敌手，但如今的大唐早已是日落西山，不足为惧。 只要我能统一契丹，我就能率领契丹大军直抵幽州，甚至打到长安城下。” 统一契丹？ 或许对方真有可能，但短时间却是够呛，李嗣源也没放在心上。 很快，数名骑兵飞奔而来，在耶律阿保机面前停下后说道，“启禀扈卫官，于越有令，让你速回。” “什么事？这么着急？”耶律阿保机有些疑惑。 “回扈卫官，唐人的卢龙军发生变故，吐谷浑赫连铎攻破幽州，幽州已经易主！” “幽州易主？” 李嗣源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赫连铎如今倒是混的风生水起，还能攻破幽州。 “可惜了，要是契丹统一，完全可以趁机发兵幽州，占领这里，作为进攻大唐腹地的跳板。”耶律阿保机叹气道，“李首领，今日便到这里，不过我说的话依然算数，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说完耶律阿保机便策马而去，而李嗣源神色有些凝重，没一会儿便赶回了部落中。 “首领回来了！” “首领回来了！” 李嗣源在部落里自然是说一不二，别看他年轻，但是部落中的男子都把其奉为神人。 很快，李嗣源策马来到部落最中间的大帐前，立即有人过来给他牵马。 李嗣源翻身下马，便看到一个妇女从大帐中走了出来，看到李嗣源，露出了笑容，“嗣源回来了？” “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腹部微微隆起的妻子，李嗣源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刘氏。 第675章 幽州变局(二)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李嗣源连忙扶着刘氏，劝其回帐篷内。 其实东奚人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游牧民族了，反而是半游牧半农耕民族。 因为其靠近汉人居住区，被汉化的很严重，最明显的就是文字和文化。奚人现在用的文字基本是汉字，就连人名也都普遍使用汉姓。 李嗣源的部落却是没能筑城而居，过着游牧的生活，但却拥有着水草丰茂的草原。倒不是他不想筑城，只是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 游牧生活，对于在大唐生活惯了的李嗣源那些亲信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条件就这样，也没法。 “妾身哪有那么娇贵。”刘氏笑着说道，但还是顺从李嗣源，被其扶着进了帐篷。 没错，逃到东奚境内后，刘氏就从了李嗣源。 这在草原上并不算什么，而且两人连血缘关系都没有，李嗣源只是李克用的义子，而不是亲子或者侄子这些，就更没什么了。 目前刘氏肚中的孩子，已经是她跟李嗣源第二个孩子了，在一年朵前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就出生了，是个儿子。 “那也不行，还是小心为妙，这塞外风大。”李嗣源脸色故作生气地说道。 “好，听你的！”刘氏没辙，只能坐在那里，想到刚才李嗣源出去的目的，好奇道，“契丹耶律氏的那个耶律亿（耶律阿保机如今叫耶律亿）又来招揽你了？” “嗯！”李嗣源切下一块羊肉，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他想让我加入契丹，准确说是加入他的耶律部，但我没答应！” “他这已经是第二次招揽你了，若是他下次还主动招揽你，你还是答应吧。以妾身的眼光，能看出他不是普通人，未来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契丹的可汗也说不准。”刘氏劝道。 “为何夫人让我答应他的招揽？”李嗣源疑惑道。 “东奚迟早被契丹部吞并，如今在这塞外，契丹一家独大。我们无力与契丹对抗，只能选择依附，而耶律亿此人有勇有谋，是个人物，归顺他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或许归顺他，部落可以迅速变得强大。”刘氏解释道。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下次他再招揽，我就答应了！”李嗣源点了点头，“刚刚从耶律亿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赫连铎攻破幽州，赶走了卢龙节度使李匡筹。” “赫连铎？他现在有这么强大了吗？”刘氏疑惑道。 要知道在李克用执掌河东时期，赫连铎被沙陀压的死死地，若不是有李匡威相助，说不定云州早就被攻破了。 “不清楚，这两年，我没有去刻意打听南边的事情，基本都是那些商人带来的消息。 不过我有些担心，在平定了朱温后的大唐，可能会愈发强大，我们想报仇的难度会越来越大了。”李嗣源忧心忡忡道。 “报不了仇就算了，就是不知道曹妹妹和琼华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想着越来越大的李存勖，刘氏叹气道。 因为他们这里地处塞外，消息并不灵通。一般的消息都是南边而来的商旅口中传来的，但很少有长安的商旅来这里，想要打听到长安的消息，而且还是属于比较机密的事情，可不容易。 “还是告诉勖儿他的母亲和姐姐于是死了吧，就算是她们还活着，也有可能在大唐朝廷某位权贵的府上或者是掖庭宫为奴。那样对于勖儿，反而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李嗣源担忧道。 刘氏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担心的曹氏和李琼华早已摆脱了奴籍，成为了李晔后宫的一员，而且因为身份的问题，没少一起侍奉李晔。 也不知道李存勖长大后知道了这个事，会是什么反应。 而在卢龙，李匡筹并没有与幽州共存亡，而是带着几千残兵、大量的财物和姬妾逃到了易州。 不过李匡筹的运气也不好，因为他随身带的大量财物和姬妾引起了王处存的惦记，于是直接出兵围了李匡筹，杀了李匡筹把人头送给了赫连铎示好。 虽说赫连铎占领了卢龙的蔚州、武州、妫州和幽州，但是其余八州却没法继续占领。 即便是武州和妫州刺史，也都只是投降，依然担任着本州刺史，只是名义上归顺了赫连铎。这意味着赫连铎此次攻打幽州，只有蔚州和幽州才算是被他真正占领的。 但即便是如此，赫连铎也是收获颇丰，幽州府库的物资粮草都能让赫连铎弥补之前的损耗，还能剩下很多，可见卢龙的富裕。 占领幽州后，赫连铎知道不宜继续用兵，否则便会激起余下八州的强烈反弹，甚至已经归顺的武州和妫州也会闹事。 所以他便对各州承诺，保证各州只要按时上交税赋，他便保持现状。 然后赫连铎便下令以长子赫连诚为卢龙留后，以刘仁恭为幽州刺史。 并且给赫连诚留下一万大军负责稳定局势。 其实赫连铎也有些担心刘仁恭的用心，但是其为赫连铎攻下幽州立下不朽功勋，而且攻占幽州后，立即封存府库等他的到来，表现十分令人满意。 除此之外，为了增强振武军的实力，他直接把武州和蔚州划归振武军管辖，不再归卢龙军。 这是他的后手，哪怕他后面丢失了卢龙军，也不会吃亏。 当然，他对于赫连诚和刘仁恭等人的命令还需要得到朝廷的承认，并且要在朝廷报备。 刘仁恭的刺史任命报备即行，但是赫连诚的留后以及后面转正为节度使，必须得到朝廷的承认，否则后面朝廷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出兵攻打你，你还没地方说理去。 因为朝廷没有承认，那就意味着是叛军。 这也是为什么藩镇内乱产生新的节度使，都是先趁留后，然后过段时间才能成为节度使的原因。 “来人，去准备大量珍宝，然后送到长安给裴荣、李磎等朝中大臣，都要给打点好！” 一个幽州刺史，可不能满足刘仁恭的胃口。赫连铎这边不能给他更高的职位，那他就从朝廷那边去争取！ 第676章 幽州变局(三) “据说赫连铎和刘仁恭的人这段时间在长安走访了不少朝中大臣？” 拿着一封关于卢龙的奏折，李晔看了看，然后不经意地说道。 但他一说完，在场的大臣就有些心虚，特别是收了两人财物的大臣，都不敢抬头看李晔。甚至有胆小者，已经站出来请罪了。 “请陛下降罪，臣愿意把收的东西上交国库。” 李晔一看，居然是肖荣，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居然真站出来承认了。 “肖爱卿，你这倒是挺诚实，留一半，剩下的交到户部去。”李晔说道，倒没有太在意，“还有你们，收了的，都交一半出来。这事就这么跳过，我们来谈谈卢龙的是吧。” “陛下，臣认为即便是朝廷不出兵，也应该发出诏令斥责赫连铎，不然其他藩镇纷纷效仿也不是一个事。”御史大夫杨翰舟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陛下，臣附议。若是朝廷不闻不问，有损朝廷威仪。”孙烨也站出来说道。 然后又有几人站出来表态，大致就是：可以承认，但是朝廷必须开口谴责，不然有点丢面子。 “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该这么做，那就拟一道折子，朕批准后，送到幽州去。 至于承认赫连诚的节度留后一职，先搁着吧，哪有那么容易的？要是他再让人给你们送礼，你们都收了，交一半给户部就行。 不过这个刘仁恭，你们觉得朕让他担任卢龙军节度副使如何？”李晔一脸坏笑道。 “节度副使？”众人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李嗣周试探地问道，“陛下是想让刘仁恭和赫连铎闹翻？” “覃王的反应倒是挺快。”李晔点头道，“锦衣卫这边查明是刘仁恭唆使赫连铎出的兵。若仅仅是为了报仇，赫连铎已经答应给他幽州刺史一职，但其的人还在长安四川活动，可见其野心并不满足于一个幽州刺史。 既然他有野心，朕给一个机会何妨？” “陛下英明！” “后面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口风都紧点，这件事先搁置一段时间，晾晾他们。” “臣等遵旨！” 。。。。。。 李晔亲口叮嘱一众重臣，这些人岂敢不听，而且都是官场老油条，更知道怎么做。 现在他们是奉旨贪污，不趁机宰宰这两个冤大头，以后想要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难得了。 一众大臣这边统一口径后，赫连铎和刘仁恭派出的人就有些着急了，这财物送了不少出去，这事情却没办好，让他们怎么交差？ “少将军，现在怎么办？那些大臣不再接见我等，而且朝廷已经下令斥责赫连铎擅自攻打幽州。” 长安城，一处邸店里，一个随从打扮的男子站在一个年轻的公子哥面前，神色有些担忧。 这个公子哥就是刘仁恭之子刘守光。 带着那么多珍宝来长安打点这些大臣，若是不派个信得过的人来，刘仁恭也放心不下，自己这个长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刘守光不耐烦道。 对于长安，他也是第一次来，根本就不熟，就算是他父亲给他配了几个有才华的人跟着，期间也碰了不少壁。 “少将军，要不想办法找找宦官这条路线？据说张威和西门君遂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要不走走这条路线？”一个随从建议道。 “不行，你没听说前段时间西门君遂因为插手左天策军大将军人选而被圣上责罚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吗？ 当今圣上比较反感宦官干政，先不说人家肯不肯帮我们，就算是找到他们了，他们也不定愿意帮我们。”旁边一人说道。 “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不知道？”刘守光一脸惊讶。 “少将军，这就是上个月的事，我无意中在平康坊听人说的。”那人说道，然后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一个事，“少将军，下官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行。” “什么主意？快说！”刘守光着急追问道。 “宦官这条路不行，那些朝中大臣因为那道斥责的诏令，也不肯帮忙，那就走后宫路线。”那人说道。 “后宫路线？哪个妃子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刘守光顿时反应过来。 “这个，好像就是刘皇后。”那人迟疑道。 “刘皇后？”刘守光脸色一沉，“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人家国公府会让我进去？真以为国公府的大门那么好进不成？” 也不看看如今的朝廷才几个国公，人家刘麒还是国丈，这样的国公府怎么进？ 一个普通的大臣的家门都进不了，还想进国公府？ “少将军，想要疏通刘皇后这条关系，不一定非得去国公府，去何府就行。” “何府？哪个何府？”刘守光一脸不解，这长安的何府，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三大皇商之一的何府，就是何东。他虽然是个商人，但却是皇商，而且他还是当今皇后的表兄，或许可以通过这个何东打通刘皇后这边的关系。”下面的人推测道。 “何东？他有这么大的实力？”刘守光之前不过是跟着自己父亲逃亡的年轻人，又地处燕云之地，哪里听说过何东这号人物。 “少将军可不要小瞧这个何东，他可是这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富豪，据说身家上百万贯。”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都说了他身家巨富，如何才会帮到我们？我们要拿什么去打动他们？”刘守光不满道。 “商路！”那人肯定地说道，“卢龙地处边陲，再往北就是奚人、契丹这些游牧民族的聚居地。 那边的人什么都缺，中原的东西运到那边去，很受欢迎。无论是日常小物件，还是茶叶、丝绸、农具、铁器，甚至刀剑武器这些，都很受奚人和契丹人的欢迎。 刺史现在掌控幽州，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有我们帮助，他们就可以把中原的东西卖到塞外。这中间的利润，可不是小数字，相信他一个商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虽说眼前的手下给他描绘的蓝图有点美，但刘守光怎么觉得一种不太可靠的感觉。 但目前这个状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677章 布局契丹(一) “阿郎，门外有人送上拜帖，说是来自幽州，有商贸上的事情要跟阿郎商议。” 何东府。 一大早，何东刚起没一会儿，便有管事前来汇报事情。 “来自幽州？赫连铎的人，还是刘仁恭的人？”何东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便问道。 不怪他会这么想，他在卢龙可没有生意，他的生意主要在南方，对外主要是南诏。 突然有幽州的人来找他，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他便有了这个猜测。 “回阿郎，应该是刘仁恭的人，好像是其长子刘守光，一大早就在门外候着了。”管事回答道，“现在朝中不少大臣都不敢接见这两家的来人，阿郎是否要见来人？” “我又不是朝廷的官员，不用忌讳这个，既然他来了，就让他在前厅等着吧。这么早估计没吃饭，给他们准备点吃食。”何东吩咐道。 “好的，阿郎！” 看到管事离去，何东露出了奸诈的笑容，这明显是上门求自己的。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等见了来人后，他还得进宫一趟，这事必须得让圣上知道，免得被那群御史盯上。 虽说他不是朝廷官员，虽然也挂了官职，但那就是一个虚职。不过他是外戚，这个有点敏感，还是得小心点，不然惹圣上不喜就不好了。 皇商皇商，说白了就是替皇室，准确是为圣上干事的商人，赚大头的是圣上，他们就赚点辛苦钱。 就算是这点辛苦钱，也是不小的数字，没见很多人都想做皇商，但目前就三家吗？ “小子，幽州刘守光，代家父幽州刺史刘仁恭见过何国舅，这是家父给何国舅的见面礼。” 一见面，刘守光直接给何东行了大礼。 何东是皇后刘晨妍的表兄，称其为国舅倒也不算错，刘守光这态度就让何东很满意。 至于刘守光送给他的礼物，他并没有放在眼里，以他现在的家底，什么奇珍异宝买不到。 “原来是刘贤弟，只是不知贤弟此来有何要事？难道是为了令尊的官职一事？这恐怕何某帮不到忙，圣上都下圣旨斥责赫连铎擅自出兵攻打幽州，何某一介商贾，可不敢跟圣上作对。”何东一开始就表明态度，虽然语气比较委婉，但是拒绝之意明显。 “何国舅误会了，小子此来，是想跟何国舅商量一下商贸之事，并不牵扯卢龙军。”刘守光连忙解释道。 “商贸之事？何某的生意可没做到幽州去，贤弟是不是找错人了。”何东淡淡道。 “何国舅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国舅的生意没有做到幽州，小子这才来跟国舅商讨合作之事。 请国舅给小子些许时间，让小子可以细细说来。。。。” 。。。。。。 “陛下，这就是那刘守光的原话。” 下午申时，太液池旁的一处凉亭前，何东恭恭敬敬地站在李晔面前，把之前跟刘守光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不过是经商方面的事，你怎么想起进宫来找朕汇报？”李晔笑着看向对方。 “陛下，刘守光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哪是真的是跟臣谈经商之事，不过是想通过臣，打通跟皇后的关系，为其父刘仁恭求一个好的官职罢了。 臣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若不是陛下和皇后在臣身后，这些人怎么会找上臣这个一介商贾之人。”何东‘低声下气’地说道。 “好了，朕什么时候瞧不起商贾了？朕都说了，士农工商并重，朕自己还是个商贾呢。”李晔没好气地看着对方。 “陛下恕罪！”何东吓了一大跳，连忙鞠躬行礼。 “好了好了！就算是那刘守光来找你，你也没必要找朕不是？你应该是去见皇后才对。”李晔开玩笑道。 “陛下就不要取笑臣了。”何东苦笑道，“只是臣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通过商旅，打探奚人、契丹等塞外大族的实力的机会。臣听说如今的契丹很强大，虽然分为八个部落，但加起来据说兵力加起来有二三十万人，甚至更多。 所以臣猜测契丹可能会成为大唐的大敌，臣想着是不是借刘守光这次找臣合作的机会，以经商的名义，打探契丹、奚人等塞外大族的虚实，为陛下分忧。” “你倒是挺忠心！”李晔不轻不重地夸了一句，但他的脸色却是有些凝重。 看到李晔的表情，何东有些忐忑，试探道，“陛下，是臣说错什么了让陛下惹陛下不高兴了？” “没有！”李晔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契丹在未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唐最大的敌人。锦衣卫虽然已经在契丹那边安插了人手，但是人手单薄，无法传回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你刚才所说倒是个办法，既然你有心，那就按照你的办法来办，朕会让锦衣卫这边跟你联系。 有一个人要多关注，此人叫耶律阿保机，不，应该叫耶律亿，是迭剌部的人。” “陛下放心！”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对南诏，他就是这么做的，跟锦衣卫合作。 这样不仅能得到圣上的支持，还能加深与锦衣卫的联系，借锦衣卫之手除掉一些麻烦也都是顺带的。 “陛下，那对契丹、奚人的部落出售的物品可有忌讳？”何东试探地问道。 “你是说铁器，甚至武器吧？”李晔看了一眼对方，淡淡道。 “陛下。。。。”何东怕李晔误会，便欲开口，但是很快就被打断。 “铁器没问题，至于武器，暂时禁止。等你打通了与奚人、契丹等的商路后，了解了塞外各部的具体情况后，再谈武器出口的事。 而且武器出售，只能给契丹内部迭剌部的敌对部落，但也要控制数量，不过对契丹的敌对部族可以出售武器，但到底哪些跟契丹是敌对部落，需要你的商队以及锦衣卫了解了整个塞外各部族情况后再说，暂时你不要想了。”李晔着重提醒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契丹现在已经崛起，但是并未统一，其八大部落之间依然征伐不断，不过距离契丹完全统一也快了。 契丹很有可能成为大唐未来数十年最大的敌人，那么李晔就得提前布局，扶持契丹的敌对部落，削弱契丹，延缓契丹统一整个东北的时间。 这样等他平定了内部的各种问题后，再集中全力攻伐契丹！ 第678章 布局契丹(二)(为书友1279189359加更) “陛下，臣明白了！” 何东点了点头，行礼道。 “记住一点，出售武器的事，你不要出面，也别让你名下的商号出面，找个代理人。刘守光就不错，你明白朕的意思吗？”因为是自己人，李晔才会提醒对方。 “臣明白，臣不会让这件事影响皇后，甚至陛下的声誉的！”何东可是人精，哪里不知道这话里的含义。 说白了，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圣上会捅破这件事，为了避免牵扯进何东，必须事前就找个替死鬼。 而这个替死鬼，就是刘守光，以及他的父亲刘仁恭。 没想到圣上现在都在给这刘氏父子挖坑了，利用完了就扔，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这对父子。 “是不是觉得朕有些冷血？”李晔看着宽阔的太液池，背着手，背对着河东，淡淡说道。 感受着这凉爽的风，李晔的心情突然放松不少。但如今大唐的局势，并不能让他太过放松，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带着一众爱妃出去游玩去了。 “陛下这是杀伐果断，英明神武！”何东一机灵，连忙挑着好话说道。 “知道为什么朕现在就开始算计这刘氏父子吗？因为赫连铎攻打幽州，就是这刘仁恭怂恿的，这人的野心不小，可惜跟朕不是一条心，所以他该死。 不过朕会让他先风光一段时间，然后再除掉他。 刘守光那里你先吊着对方的胃口，过几个月，朝廷就会下旨任命刘仁恭为卢龙节度副使，其他的不用朕多说了吧！”李晔转头看向何东。 “不用，不用！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半个时辰后，哪怕是已经出了丹凤门，何东依然觉得心里一直在发凉，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这圣上的城府之深，还好自己是跟圣上一条心。 “何国舅，咱家还要伺候圣上。这过了宣政门咱家就不送国舅了，国舅是这大明宫的熟客了，知道怎么出去。” 这边张成带着几个太监把何东送到宣政门便停下了，并没有继续送何东的打算。 其实过了紫宸殿就是前朝，就出了后宫的范围，但张成还是把何东送到了宣政门。 “张内侍请留步，还多谢张内侍相送这么远。这是一个在下从南诏那边得来的一个玉扳指，若是张内侍不嫌弃就赠予张内侍了。”说着何东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很自然地给了张成。 张成瞥了一眼，然后看了看周围，便快速地收进了怀中，露出愉快的笑容说道，“咱家在这就多谢国舅的美意了。” “张内侍留步，何某告辞了！” 说着何东便在其他太监的带领下朝着含元殿旁的走了过去。 一个扳指，对于何东来说，不过是小意思，不过十几贯钱的东西，能跟张成这样跟在圣上身边的宦官打好关系，也挺划算的。虽说何东身为国舅，但商贾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左右逢源，不轻易得罪人。 而对于张成来说，跟何东保持友好的关系也很有必要。 虽说张家在生意上跟何家有些竞争，但并不大，张家主要的敌人是西门氏。 跟何东打好关系，就是跟皇后打好关系，这对于他们张氏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起码在失势的时候，有人给你说话什么的。 。。。。。。 “父亲，孩儿通过以打通与奚人、契丹的商路为契机，跟何国舅搭上了关系，他可以替父亲在皇后面前为父亲说好话，但是合作经商一事上，他要占八成。” 这边在长安待了差不多两个月，并和何东熟络后，刘守光就赶回了幽州，把具体情况给自己父亲汇报了。 “何国舅？当今皇后不是姓刘吗？”对于长安那边的情况，刘仁恭也不是很了解，毕竟无论是卢龙，还是振武，都地处边塞，消息比较闭塞。 “此人是刘皇后的表兄，是朝廷三大皇商之一，皇商就是给圣上经商。”刘守光解释道。 开始刘守光也跟其父刘仁恭的情况一下，但他一打听后，才意识到何东这个皇商身份的不简单。 “原来如此，跟此人搞好关系，意味着就跟皇后这边搭上了关系，不过是让其占八成利而已，这都是些小事。只要能跟朝廷那边搭上关系，更苛刻的条件都可以接受。 那为父的官职这边怎么说？”刘仁恭关心道。 “据何国舅说，只要父亲诚意够足，他能担保让父亲当上节度副使并兼任幽州刺史。”刘守光说道。 “节度副使？”听到这个结果，刘仁恭有些激动，“真的？” “应该不会是假的，何国舅没必要在这上面欺骗孩儿。”刘守光迟疑道。 “为父马上让人准备财物，你亲自送到长安去。”若是能担任节度副使，刘仁恭就算是把府库掏空都没问题。 一个幽州刺史跟节度副使意义可不同，虽说节度副使还在节度使之下，但权力却比一州刺史大了很多。 随着刘守光二次入长安，搁置长达半年的卢龙军节度使一事也到了尾声。 朝廷最后同意任命赫连诚为卢龙军新一任节度使，但同时任命刘仁恭为节度副使、幽州刺史，刘守光为妫州刺史。 这个任命自然让赫连铎恼怒不已，但是朝廷已经下达了诏令，他就算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而这半年里，刘仁恭基本上控制了幽州大半兵马，麾下军队一万五千余人，比一年前，可谓是天差地别。 等刘仁恭把妫州的兵马掌控后，将成为卢龙军下各军阀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就算是节度使赫连诚的兵马也不一定有他多。 乾宁八年的大唐，境内基本没什么大的战事，除了夏绥一事，就是振武军攻破幽州。 但卢龙军易主，朝廷并没有出兵，属于藩镇之间的混战。也就夏绥一事出了兵，但很快就被平定，而且朝廷还趁机设立了安北都护府，也算是加强了对长安北部三个藩镇的控制。 不过在这一年，大唐倒是也在对外用兵，自然是河西方面。 而被大唐进攻的，就是位于青海境内的吐蕃部落。 第679章 布局契丹(三)(四更，为书友飘逸的枫叶加更) 在河西，刘奎率领安西大都护府下辖军队发起了两次进攻。 乾宁八年六月，刘奎率领右神策军、右神武军两万骑兵分两路进攻鄯州境内，在湟水县境内与青海吐蕃一部约一万多骑兵发生激战。 这一战，唐军大败吐蕃，斩杀吐蕃骑兵八千余人，俘获三千余人，余者逃走。 随即，刘奎率军攻占了龙支县，并在此地驻扎五千步骑。 同年九月，鄯州吐蕃僧寺武装和本地大酋联合，集结五万步骑意图夺回龙支县。 刘奎随即率领三万骑兵增援，双方分别在龙支县城下、湟水县境内激战两次。 最后吐蕃大败，损兵折将四万多人，不仅没能夺回龙支县，还丢失了湟水县，十数个大小部落沦为唐军的俘虏。 接连三次大战，鄯州吐蕃元气大损，短时间无力发起进攻。 刘奎也随即鸣金收兵，并没有继续攻打鄯城县。 湟水县的两次大战，就让禁军士兵出现了一些李晔所说的高原反应。 若是继续进攻，这种不适应的状态会更明显，若是被吐蕃人抓住机会，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随后在朝廷的同意下，刘奎在湟水设立青海都督府，以龙治为都督，专事征讨青海吐蕃。 唐军先后击败鄯州吐蕃六万多大军的消息很快在青海周边传开。 毫无疑问，唐军重回青海的消息，在整个青海地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在两百年前，唐军一度占领半个青海，但是大非川一战，唐军遭到失败，自此唐军在青海就开始逐渐丧失主动权。 刘奎不是薛仁贵，或许也没有薛仁贵会用兵，但是吐蕃却没有了论钦陵这样的人物。 此时的大唐虽然不如两百多年前的大唐强盛，但是却比四分五裂的吐蕃强了很多。 吐蕃四分五裂，也给唐军可乘之机，才能击败鄯州吐蕃的联军，占领了大半个鄯州。 虽然青海吐蕃各部落都有些惊讶，或者慌乱，但是却没法联合起来驱逐唐军，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相互征战，没办法联合起来。 一时间，青海吐蕃就默认了唐军占领了大半个鄯州。而鄯州吐蕃余下的势力也因为之前损失惨重，无力反攻，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鉴于初唐时期，唐军在青海地区失败的原因，刘奎占领了两县后，采取了步步为营的办法。 先是扩建并加固湟水和龙支两县的城墙，特别是作为前线的湟水县城。 除此之外，还在兰州至湟水县城中间修建十所镇城，大小不一，用于囤积粮草，保护粮道。 同时刘奎还给青海都督府配备了不少突火枪和震天雷，用于防守。 青海地区，攻打容易，防守难。 因为冬季到来后，大雪封路，道路变得艰难，大军不便行军。 这个时候，吐蕃人就有可能趁机反攻。 在短期内，刘奎不求青海都督府攻占多少地方，只求可以守住现有的城镇，作为唐军攻略整个青海地区的跳板。 河西的战事，自然也传回了长安，不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毕竟只是夺回了两个丢失百年之久的县城而已。 。。。。。。 “李校尉，明天出了营州，就不再是大唐的领土了，这已经是大唐最北边的州了。 营州东边是渤海国控制的辽东地区，北边是契丹八部的聚集地，西边是东奚人的居住地。 奚人分东奚和西奚，西奚现在居住在妫州境内，已经归顺我大唐。 奚人的西边，就是黑车子室韦，室韦的一支，实力比较强。 。。。。。。” 营州城内一处邸店中，有着一支比较庞大的商旅，有着六十多辆马车，都装满了货物，随行还有三百多名骑兵。 在邸店中的一处房间里，一名店小二打扮的男子正在一个解开外套在火堆旁烤火的男子面前躬身说着话。 店小二打扮的男子自然是锦衣卫在营州的人员，当然这处邸店并不是锦衣卫的，毕竟锦衣卫在这卢龙地区的人员并不多。 这营州，也不过数人，其中大半都是招募的本地人。 当然这样的人接触不到太多的机密，主要是收集一些零散的情报而已。 而烤火的男子，明显是武人出身，即便是没有佩带武器，那一股狠色，也能让人退避三舍。 此人叫李昶，闻喜人士。 较真的话，还算是李唐宗室，但他这个姓却不是来自李唐皇室。 之所以他算是李唐宗室，是因为他的祖上是隐太子李建成。 当然并不是李建成几个儿子的后代，毕竟李建成的五个儿子和子嗣都被李世民给诛杀了，估计也没漏网之鱼。 李昶的祖上是李建成的女儿。 虽然李建成的儿子被诛杀了，但是女儿却没有遭难。 不过这过了两百多年，到了他这一代，身上早就没有了李唐皇室的印记，也不算宗室之人。毕竟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的子嗣都被除去了宗藉。 虽说过了几百年，这件事早已过去，但他要是提自己是李建成之后，难保不会有人那这个做文章。 这是父系社会，李昶早就不算是李唐宗室后人了，之所以这么称，无非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至于真的假的，也没法证实，毕竟连族谱这些都没了。 加入锦衣卫前，李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河中士兵而已。 此行，他就是奉命跟着这支商队，进入奚人的地盘打探情报，了解奚人的情况。 “你知道的东西还能更具体点吗？”李昶问着这个下属。 “李校尉，小的也没离开过营州，知道的也都是从小父辈所说或者是从南来北往的商人口中听来的。 而且这些地方都很混乱，基本上天天都在打仗。 契丹人在跟渤海国、室韦这些打，契丹人内部也在打。”店小二打扮的锦衣卫士兵如实回答着。 “这么混乱吗？”李昶皱眉道。 若是如这名手下所说，那这想要在塞外打探情报可不容易。战乱频繁，就算是有消息也很难传出，而且因为战乱，情报更新快，可能之前打探的情报，很快就没用了。 “校尉此行是去奚人的地方，那里稍微好一点，虽然也不时爆发战争，但规模不大。不过此行，校尉还是得小心，以免被那些部落的人打劫了！” “打劫？” 第680章 布局契丹(四) “还真遇到打劫了？” 看着包围了商队一行人的这群人，李昶有些无语，没想到怕啥来啥。 眼前的这些骑兵看上去都是一群散兵游勇，拿着劣质的武器，骑着劣质的战马，不知道是哪里钻出来的马匪。 这样的马匪在这塞外很常见，有些本身就是一些小部落的人，更多的是那些被部落赶出来，落草为寇，四处流窜。 “李校尉，现在怎么办？” 李昶身边，一个年轻的骑士悄悄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询问道。 这个商队的人分为三拨：一拨是何东手下的商队，那些管事的和马夫都是何东的人；一拨是李昶带的锦衣卫，隶属于卢龙分部，人不多，只有十几人，倒不是趁机安插人手在塞外诸部，只是借这个机会摸清塞外这些部族的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至于第三拨，就是刘仁恭的手下，一共三百人，就是那群手持精良武器的骑兵的一大半。 “不急，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李昶低声说道。 名义上他们这群人只是商队的护卫，这个时候不应该表现出特别另类的举动。 商队的管事知道他们的情况，但是刘仁恭的人可不知道。 不过锦衣卫的人都下意识靠近了李昶，右手都摸向了马背上的刀柄，若是情况不对，他们随时可以拔刀厮杀。 当然，锦衣卫的人其实并不擅长正面厮杀，他们擅长的是情报和刺杀。 就在锦衣卫担心的时候，商队的负责人，一个瘦弱但看上去很精明的一个男子策马来到队伍面前，旁边还跟了一个在幽州找的一个向导兼翻译。 “诸位，我们是北上的商队，并不是军队，希望各位可以行个方便。”商队管事拱手行礼后说道。 “什么商队？我们抢的就是商队，兄弟们，这些唐人的大车上肯定有好东西，给我杀，抢光他们的东西！” 这边，商队管事还没听翻译翻译完，就看到对面的马匪已经策马杀了过来，管事脸色顿时大变。 “挡住他们！” “挡住他们！” “给我杀！” 看到这群马匪根本不给商量的机会，李昶也有些意外，当即从马背上拿出横刀便对身边的十几名锦衣卫下令，然后便飞快地杀出。 跟其他人不同，他本就是军伍出身，面对马匪，自然不会惧怕。 刘仁恭派出的三百骑兵本来有些犹豫，毕竟马匪的数量有五百多人，但看到随行商队的护卫和那些马夫纷纷从拿出武器，也都投入了战斗。 特别是那些马夫，从车下面直接拿出了弓箭和横刀，那熟练度，显然是料到可能会发生意外。 这边，李昶带着十几名锦衣卫和二十几名护卫就冲进了马匪中间，手持一柄横刀左突右砍。 虽说他们现在的刀并不是锦衣卫的佩刀，也不是军中制式的横刀，但也不差，至少比面前这些马匪的武器好。 李昶这三十多人，犹如一只下山猛虎，在马匪队伍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马匪纷纷坠马，杀得周围的马匪根本不敢靠近。 而在他们之后，三百幽州骑兵也紧跟而上，军队和匪寇的区别也很快体现出来。 加上卢龙军常年对抗契丹、奚人等部族的骑兵，经验丰富，一时间杀得马匪哭爹喊娘。 一部分杀向车队的马匪也被剩下的护卫和马夫的弓箭逼退。 马匪头子也没想到这支商队是个硬骨头，这么难啃，有些惊讶，虽然眼馋，但看到自己这边损失惨重，便有了退走的意思。 “撤，快撤！” 这群马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至于那些死在商队手中的手下，直接舍弃，毫不犹豫。 就在商队一行人还没来得及把战场打扫完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股烟尘，烟尘之中，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随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到那支比之前马匪还强大的骑兵，商队众人有些绝望了。 这塞外也太乱了吧，怎么这么多马匪？ 就连商队管事和李昶，也都露出了怯意，要不跑？ 。。。。。。 “大哥，我带回来了一支南边来的商队！” 东奚人聚集地沙陀部，孟知祥率领自己帐下的千余骑兵回到部落，然后高兴地来到李嗣源的大帐前。 这里要提一下，当初逃到东奚后，李嗣源、安重诲和孟知祥三人结拜了成了异性兄弟。 李嗣源自然是老大，安重诲老二，孟知祥老三。 之所以结拜，是因为李嗣源觉得这两人不凡，若是以部下号令，很难同心，于是与二人结拜，这样二人就能和他一条心。 如今东奚境内的这支沙陀部发展这么快，除了李嗣源外，安重诲和孟知祥二人也是功不可没。 这支沙陀部一共六千帐，李嗣源自己管辖四千帐，安重诲和孟知祥各千帐。 “商队？” 李嗣源从大帐中走出来，便看到了在部落外一支有些狼狈的车队。不过部落的族人已经把这支商队给团团围住，倒不是要对商队不利，主要是想购买一些东西。 由于塞外常年战争不断，来往的商旅不多，很多时候还要冒险去唐人的边境去购买一些生活所需品，极为不方便。这突然来了一支商队，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马匪要抢商队的原因，把这些东西拉到草原或者渤海国去贩卖，直接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眼尖的李嗣源也看出了这支商队的不同之处，有骑兵护卫，而且之前经历了大战，因为不少人身上还受了伤，还有血迹什么的。 “这支商队不简单啊！保胤（孟知祥的字），不会是你强行带回来的吧？”李嗣源笑着问道。 “大哥，我的确也这么想过，不过他们的伤可跟我没关系。是他们之前遇到了一支马匪，他们刚击退马匪，就被我发现了，正好他们是做生意的，顺手就给带到了部落里。 这支商队里可有不少好东西，都是中原的好东西，丝绸、瓷器，还有首饰、胭脂这些。”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子带着几个腰挂武器、手上抱着东西的护卫走了过来。 第681章 布局契丹(五) “见过年轻而伟大的部落大首领，这里是在下车队中最珍贵的一些物品，献于年轻而伟大的首领。 这里有来自关中的坊州瓷器（其实就是后世的耀州窑的瓷器，此时同官县隶属于坊州），有来自成都府的蜀锦，也有江南的丝绸，还有女子用的首饰、胭脂等。 这些东西聊表敬意，感谢贵部从马匪手中解救了在下的商队。” 商队管事一见到李嗣源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他虽然疑惑这个部落为什么叫沙陀部，但他也没管这些，先把礼物送出再说。 “是吗？还有蜀锦和关中的瓷器？你们这支商队来自大唐哪里？”李嗣源用着一口带着明显河东口音的话问道。 商队管事一听，也有些疑惑，这唐话说的不错啊，还带着浓浓的河东口音。 “回大首领，在下这支商队来自幽州！”商队首领回答道。 “幽州？” 李嗣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并让手下的人把这些礼物收起来。那些首饰、胭脂，正好给刘氏用。 等商队的人回到他们的车队后，李嗣源的面色有些凝重，“保胤，你带回来的这支商队真的不简单啊！” “大哥，你看出来了？”孟知祥笑着道。 “能看不出来吗？这个商队的主事人应该是真的商贾，但他身后的护卫却是不简单，有一部分出自军伍。 还有他们商队的那些骑士，应该是骑兵吧？一支有骑兵保护的商队，能简单吗？”李嗣源微翘，略微有些得意。 “大哥观察的确够仔细，这支商队的确不简单，护送的护卫的确是骑兵，准确地说是卢龙幽州的骑兵。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刚刚击败一支马匪，斩杀了两百多马匪。若不是我这次带的人多，估计这支商队还不愿来我们这里。”孟知祥解释道。 “卢龙军的骑兵？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出兵攻打东奚人？契丹？还是我们？”李嗣源沉声道。 “大哥想多了，这是卢龙幽州的骑兵，并不是卢龙军，准确地说他们很有可能是新任幽州节度副使刘仁恭的骑兵，这支商队也是他的。 至于来塞外，自然是做生意，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孟知祥认真道。 “我们的机会？”李嗣源有些疑惑，“你是说跟刘仁恭保持联系，然后从他那里获得情报？” “大哥，情报算什么？就我们这点兵力，现在也不可能打回去，我指的是武器这些。 奚人和契丹等的武器水平还是有些差了，而且也不会给我们，若是能从幽州这边得到武器，特别是他们军中的精良武器，我们的部落就能发展的更快。”孟知祥认真说道。 李嗣源眼前一亮，点了点头，“你这办法倒是不错，看来有必要跟这支商队搞好关系。既然他们来草原上做生意，肯定不止这一次，吩咐下去，今晚设下酒宴款待他们，后面派出骑兵护送他们去其他部落交易以及回去。” 李嗣源和孟知祥在那里商讨怎么合作的时候，商队这边，李昶则是有些感慨。 这什么运气？ 谁能想到一次偶然，居然碰到了沙陀余孽。 而且为首的还是逆贼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源！ 当然，朝廷这边也知道沙陀有余部逃走，但是李克用伏诛，朝廷只是下令当时的赫连铎和李匡威前去追击，并没有自己出兵。 谁想到李嗣源不仅没死，还逃到了东奚人的境内，重建了沙陀部。 虽说这沙陀部不大，至于几千帐，但是昔日沙陀部归唐的时候，也不过几千帐而已，谁能想到后面就成为北方边境一支强大的部落。 看来上天要让他立功，这个消息传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而且东奚人还敢收留大唐叛将。 。。。。。。 “兄弟这口音是河东的？” 晚上的宴会期间，李昶没忘自己的任务，商队首领在跟李嗣源等人在大帐中饮酒作乐，他则是来到外面，跟白天认识的一个沙陀部百户在篝火前闲聊着。 与其说认识，还不如是李昶主动去结交的，就因为那河东口音。 在这部落里，有着河东口音，明显是当初跟着李嗣源逃到这里来的河东沙陀旧部，从他口中打探消息肯定要方便多了。 “你也是河东的？”康延孝看着眼前这个商队护卫，听着那有些熟悉的口音，不确定的问道。 “太原府人，几年前在军中当过几年兵，后来被解散了，就流落到了幽州。”李昶叹气道。 “太原府？几年前当过兵？是在晋王麾下吗？”康延孝连忙追问道。 “晋王？你是说前陇西郡王吧？现在就是在幽州，也没人称呼晋王这两个字了。”李昶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伤感，“当初兄弟我的确在陇西郡王手下当过兵，不过编在了汉军中，朝廷军队攻破太原城后，我们这些人除了一部分被收编，大部分都被打回原籍了。 之前一听贵部叫沙陀部，就觉得有些耳熟，没想到还真遇到以前的同袍了。” “是够巧的。在下叫康延孝，代北认识，不过我是粟特人，并不是沙陀人，现在是东奚沙陀部的百户，为了今日的相遇，我们干一个。”康延孝有些激动地端起一个装满了酒的土碗说道。 “干一个！” 李昶端起碗跟对方的碗碰在一起，然后便各自一饮而尽。 由于他乡遇‘故知’，两人在后面也聊得很开心。李昶的酒量自然不差，在后面，他则是很自然地从这个‘故知’口中得到了自己很多想知道的东西。 除了周围各部落的情况，还有眼前这沙陀部的情况，包括李嗣源妻子居然是昔日李克用的王妃，这就有意思了。 而且他还得知，李克用唯一的子嗣李存勖也在这个部落中。 可惜他此行并不是来寻找沙陀余孽的，而是了解更多的塞外各部的情况。 商队在东奚的沙陀部只待了一天而已，第二天便会启程前往附近最大的商品贸易市场----也就是东奚人的王庭所在地。 既然来了东奚人的地盘，不去这里，肯定说不过去的！ 第682章 布局契丹(六) “大哥，为什么你不去？乌思朵可是在王庭等着大哥你。” 东奚沙陀部，由于商队要前往王庭交易物资，为了通过商队跟刘仁恭打通关系，李嗣源决定派人护送商队前往王庭，顺便把每年的牛羊一起押解到王庭。 若是往年，肯定是李嗣源亲自去，但是今年他不打算去了，而是万让孟知祥去。 “保胤，大哥我就不去了，我知道乌思朵的心意，但是我有你大嫂，暂时还不打算纳妾这些。”李嗣源摇头道。 “大哥，大嫂她毕竟是。。。你应该娶一个合适的妻子，乌思朵可是东奚的小公主，娶了她，整个东奚都能成为大哥的后盾，也能给部落带来极大的。。。。。” “好了，不允许再说这个事！” 孟知祥还没说完，李嗣源脸色就变了，刘氏的身份问题是禁忌，即便是结拜兄弟，也不能把这个事挂在嘴上。 “大哥。。。” 孟知祥正欲继续相劝，便看到刘氏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到嘴的话也咽了回去。 李嗣源狠狠地瞪了一眼孟知祥，“老三，商队都出发了，还不快点跟着！” 孟知祥无奈，看了一眼两人，然后便翻身上马，后面几个亲兵也相继上马，在孟知祥策马朝着部落外跑去的时候，纷纷跟上。 孟知祥走后，李嗣源连忙回到帐篷里，便看到刘氏在那里忙碌，他来到近前，低声呼喊着，“夫人。。。。” 刘氏没有回过头，而是语气平淡地说道，“嗣源，保胤说的没错，妾身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做你的正妻，乌思朵很不错，你若是娶了她，对于部落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不要忘记，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复兴沙陀。” “夫人，你这是想什么？那都是保胤乱说的，我不会这么做的，若是你不开心，复兴沙陀又有何意义？”李嗣源连忙从后面抱住对方，语气有些着急。 “嗣源，你怎么变得这么毫无大志了？不要忘了，你身上担负着大任，沙陀的灭族之仇，还是杀父之仇，怎么能因为这段孽缘就让你不顾一切？”刘氏语气有些激动。 “夫人。。。” 。。。。。。 “原来是你啊！嗣源哥哥没来吗？” 王庭外，一个年轻貌美的奚人女子站在道路上翘首以盼，但看到来人是孟知祥的时候，神色就有些失落。 “乌思朵，我大哥这次不来了，我代他来！”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饶是不打算找个草原上女子做妻子的孟知祥也有些心动。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乌思朵，李嗣源的爱慕者之一。 李嗣源其实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但是在这片草原上的名声却是不小。草原上的女子都爱慕英雄，乌思朵也不例外。 可是李嗣源一直对其爱搭不理，而乌思朵依然喜欢着李嗣源。 看到这一切，孟知祥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自己大哥虽然有勇有谋，但那是在战场上，对女人的态度上真的有问题，你要把刘氏收了也就受了，但也别因为刘氏而忽视其他女子。 关键是，自己大哥对乌思朵这样，后者还对自己大哥死心塌地。 “不来了？我要去亲自找他，问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乌思朵生气道。 “小祖宗，你可别乱跑，草原上太乱了！”听到乌思朵的话，旁边的随从吓了一大跳，连忙劝着对方，生怕对方一个任性就乱跑。 “乌思朵，就算大哥不来，不是还有我吗？我陪你去打猎！”孟知祥犹豫了一会儿骨气勇气道。 “你？不想去！哼，我要回去了！”乌思朵根本没有正眼看孟知祥，一跺脚就转身离去了。 “乌思朵。。。” 孟知祥连忙伸手去挽留，可对方却装作没听见，根本不管。 看到乌思朵的态度，再想到乌思朵对自己大哥的态度，孟知祥心里就妒火中烧。 乌思朵东奚人的小公主。 毕竟此时的东奚名义上还有着自己的王庭，也有着自己的王，目前东奚的王叫吐勒斯，已经在位十年了。 只是如今东奚势弱，无法对抗契丹。 但乌思朵却是东奚王吐勒斯的小女儿，今年也不过才17岁。 按照奚人的习俗，其实这个年龄应该已经嫁人了，但是为了李嗣源，才一直没有嫁人。 而吐勒斯又喜欢这个小女儿，所以就由着她，没有强逼。 若是自己能迎娶乌思朵，哪怕对方再不喜欢自己，自己成为了东奚王的驸马，自己就能鲤跃龙门。 可惜对方根本不给自己机会，东奚王看重的也是自己大哥，而不是自己。 就在孟知祥发呆的时候，商队的管事则是忍不住打断了他。 “三首领，这就是东奚人的王庭？” “没错，这里就是。 看着是不大，估计好没有幽州的一半，但的确是东奚境内最大的城市。 我先去汇报一下，不过你们肯定没什么问题，很少有商队来这里，特别是你们这么大的商队，相信你们一定会很受欢迎，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多商品了。”孟知祥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然后才回答道。 “三首领请放心，就算是这次商品不够，我们还可以再来！”商队管事笑着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自然不会放过可以赚钱的机会。” “行，那你们稍等！” 说完孟知祥就带着人先去汇报了，毕竟带了一群外人来王庭，不汇报一下，不太合适。 正如孟知祥所说，商队的到来，对于王庭的官员来说的确很有吸引力，甚至还惊动了东奚王。 由于战乱，来东奚王庭的唐人商队本就不错，而且规模也很小。突然来了这么一支庞大的商队，对于东奚王庭的贵族阶层来说，那可是好消息。 护送商队到王庭，孟知祥的任务就结束了。当天晚上，东奚王在王庭设宴，就是为了表达对商队到来的感谢，同时也做出承诺，可以派兵保护商队的安全，只是希望可以多来一些商队。 这些事情，孟知祥暂时不想管，看到在那里喝闷酒的乌思朵，他便走了过去。 第683章 布局契丹(七) “乌思朵，你怎么了？” 孟知祥来到喝着闷酒的乌思朵旁边坐下，然后关心道。 “要你管！” 乌思朵斜眼看了一眼孟知祥，冷冷道。 “你是在想我大哥吧？其实离开部落的时候，我曾建议大哥亲自来，但是大嫂怀孕了，大哥不放心，所以就没来。”孟知祥解释道。 孟知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乌思朵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的？我是奚族的公主，她不过是一个丧夫的女人，还比嗣源大好几岁，为什么嗣源就看不上我，反而对那个老女人死心塌地。 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乌思朵说着双手就握紧拳头对孟知祥打了过去。 由于喝的有些晕乎乎的，乌思朵就把孟知祥当成了李嗣源，心中的怨气就发泄了出来。 被一个女人打，孟知祥自然有些忍受不了，但看到坐在上首的奚王吐勒斯看了过来，他便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不仅没有还手，而且用力抱着对方，任凭对方对自己动手。 “我们的小公主终于开窍了。” 在吐勒斯看来，乌思朵打孟知祥，并不是仇人，反而是恋人间的打情骂俏。 “父王，那不是沙陀部的孟知祥吗？孩儿记得乌思朵喜欢的是李嗣源才对，怎么喜欢上这个孟知祥了，他可是唐人。”吐勒斯的长子术里有些疑惑。 “唐人无所谓，在这草原上，唐人也不少，只要能为我所用，唐人也可以。古有李陵归匈奴，今日为何不能有孟知祥归我奚族？ 而且李嗣源此人野心太大，又跟契丹迭剌部关系密切，注定不会为我所用。只是之前乌思朵太过固执，本王也不好过于逼迫。 本王看来，孟知祥更好。 此人是唐人，有他出面，我们与唐人的联络也能更加方便。”吐勒斯沉声道。 “父王是想联唐抗衡吐蕃？”术里迟疑道。 “没办法，如今述律氏实力越来越强，他们跟契丹的关系也很密切。除非我们选择彻底臣服契丹，否则以我们的实力无力对抗契丹，只有寻找外援抗衡契丹的压力。 黑车子室韦是一个选择，唐人也是如此。”吐勒斯神色有些凝重。 本来几十年前，奚族的实力并不弱于契丹，甚至还强于契丹。但是四五十年前奚族实力开始下降，逐渐沦为契丹的附庸。 若是奚族团结一致，未尝不能再次重振雄风。 但是这个时候，奚族分裂，其中一部分奚族在酋长来诸的带领下不愿意依附契丹，选择归顺大唐。 奚族分为东奚和西奚，奚族面对契丹就更加弱势了。加上述律氏在东奚实力不断增强，而述律氏跟契丹迭剌部关系密切，就算是吐勒斯这个奚王的权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他倒是想脱离契丹的控制，可是有没有那么强的军事实力。 “可是这支商队是来自幽州，是卢龙军的其中一支势力，并不能代表唐人朝廷。”术里提醒道。 “不妨，卢龙军的实力并不弱，跟他们通过商贸往来，我们可以增强自己的实力，然后以他们为跳板，想办法跟唐人朝廷取得联系，甚至得到唐人朝廷的册封。”吐勒斯淡淡道。 不管行不行，可以先试试！ 就在这对父子的私下讨论中，那边已经喝多了的乌思朵，红着脸睁着迷离的双眼跟着孟知祥来到了大殿外的篝火旁，跟着那群正在翩翩起舞的男女在那里欢乐的跳了起来。 周围的奚人男子先是一愣，然后便开始热情地弹奏起他们独有的奚琴（奚琴，也就是二胡）。 在乌思朵眼中，孟知祥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李嗣源。想到可以和爱慕的人一起跳舞，乌思朵的双眼充满了爱恋，整个人也很兴奋。 就连孟知祥也有些懵，不知道乌思朵为什么这么主动，但当他听到对方那樱唇中吐出‘嗣源哥哥’几个字后，孟知祥整个人很愤怒。 他很想甩手离去，但是他又不甘，他从来没有跟乌思朵这么亲密过。 看到对方那醉醺醺的模样，孟知祥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大胆的想法，何不将错就错，若是生米煮成熟饭，管她是不是喜欢自己。 就算是得不到对方的心，也能得到对方的人，还能得到奚王的信任。 想通了这点，孟知祥心里便好受了，便配合着对方的动作，在众人面前装作相互喜欢的恋人。 。。。。。。 入夜，一轮金黄的明月挂在夜空，轻柔的月光洒在一个精致的宫殿，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女子，用着自己的手抚摸着心爱之物。 孟知祥也是如此。 看着红着脸、浑身散发着浓浓酒味并处于熟睡中的乌思朵，孟知祥的眼神中充满了火热。 此时的乌思朵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让人无比的着迷。 除了那嘴里不时发出的思念‘嗣源哥哥’之类的话语。 乌思朵的侍女都已经被奚王吐勒斯打发走了，自己的掌上公主好不容易找到心爱之人，他怎么能让侍女破坏呢？ 虽说孟知祥不如李嗣源优秀，但在奚王眼中，也算一个不错的驸马。 看着眼前只要自己大胆一点就可以得到的女人，孟知祥突然有些犹豫了。 若是真的那么做了，自己跟大哥李嗣源会不会闹翻？ 可反过来一想，自己归顺河东的时间又不长，只是因为意外，才跟着李嗣源等人逃到这塞外也是意外。 至于这所谓的结拜，也不过是李嗣源想要让自己对其死心塌地而已。 自己是唐人，对方是沙陀人，自己何必要为对方卖命？ 想通了这点，孟知祥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 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乌思朵，孟知祥伸出了邪恶的手。 这个夜晚，对于孟知祥可谓是人生的转折；对于乌思朵来说，那就是噩梦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看到自己身边躺着没穿衣服的孟知祥以及自己自身情况时，乌思朵整个人就傻了。 她明明昨晚梦到在跟心仪的嗣源哥哥在一起，怎么一早起来就换人了。 “不可能！不可能！” 乌思朵整个人直摇头，但是现实却让她难以接受。 于是乎，清晨的王庭，一声尖叫声就响彻了王庭的上空。 第684章 布局契丹(八) “呜呜。。。呜呜。。。父王，杀了他，就是他坏了女儿的清白！” 一大早，奚王吐勒斯就被自己的掌上明珠乌思朵给吵醒了，然后就在他的寝宫里大吵大闹，让奚王也是头疼不已。 而作为当事人的另外一方---孟知祥则是站在殿中一旁，一言不发，等候着奚王的处理。 “好了，吵什么？一大早的，烦不烦！”饶是奚王对这个小女儿喜欢不已，一大早被人吵醒，起床气还没处发呢？ “父王，你凶我，这个人坏了女儿的清白，你不杀了他，你还凶我！”乌思朵擦着眼泪大哭道。 孟知祥则是默默地站了出来，对着奚王行了一礼，“尊敬的吾王，臣也不知道会闹出这样的误会。臣以为乌思朵公主是对臣有好感，没想到是臣误会了，如今大错已经酿成，臣愿意接受王的处置。” “包括把你杀了！”吐勒斯淡淡道。 孟知祥一愣，难不成对方真打算杀了自己？ 就在他想着什么回答的时候，奚王又开口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乌思朵？” “吾王明鉴，臣对公主的爱意苍天可证！”孟知祥赶紧说道。 “既然你是真的喜欢乌思朵，如今乌思朵的身子也给了你。无论是不是误会，但是事情已经发生。 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本王可以把乌思朵许配给你！”吐勒斯严肃地说道。 “吾王。。。” 孟知祥刚开口，就听到乌思朵大叫道，“父王，我不同意。我不嫁给他，我要嫁给嗣源哥哥。。。” “住嘴！”吐勒斯大吼道，“还嫌不够丢人吗？若不是你主动邀请人家去你的宫殿，他能进去？而且你的身子也给了他，不嫁给他，你还想嫁给李嗣源不成？ 孟知祥，你愿不愿意娶乌思朵？ 只要你愿意答应以后脱离沙陀部，本王就把女儿嫁给你，还给你五千帐部族。 你可否答应？” 孟知祥有些意外，思忖了一会儿，便对奚王躬身行礼道，“臣答应吾王！” “父王，女儿不同意！女儿不嫁他！” 乌思朵在那里大吵大闹，可是任凭她如何吵闹，奚王都没有再迁就他，反而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本来商队一行还想参加完这次婚礼再走，但是却听说婚礼在两个多月以后。 这样倒也能理解，虽说如今奚族衰落了，但毕竟是塞外仅次于契丹、室韦和渤海的大族。 即便是奚族如今四分五裂，但也有十余万帐部族。哪怕是一账出兵一个人，那也是十余万军队，精锐不精锐不知道，但是人数绝对不少。 可惜这十余万帐部族中，述律氏占据了想当大的比例，还有其他对于王庭号令半搭不理的部落，实际上奚王能直接指挥得动的部族只有五六万帐，或者稍微多点。 而这五六万帐中，常备的军队不过一万多人，其他的都是战时才会抽调。 但是契丹八部此时就有二十多万帐的部族，耶律阿保机说的几十万军队也不是吹的，不过那是整个契丹军队的数量。当然契丹现在还有一些附属部落，就像奚族述律氏就是契丹部的附属部落。 在内部分裂的情况下，奚族自然不是契丹的对手了，若是继续下去，彻底沦为附庸，也是迟早的事。 但再怎么说，奚族也是塞外大族，奚王嫁女儿可是大事，自然不会很草率就举办，肯定得邀请周边部族来参加。 所以商队选择了返回，等货物凑齐后，再来塞外。 当然这是对奚王的说辞，商队可不是只跟奚族交易，其他部族都是商队的交易对象。 这次塞外执行，虽然商队损失不少人，但却收获满满，带回了大量的牛羊马匹、毛皮以及药材。 为了表达善意，奚王派出了军队护送，不过却不敢靠近平卢军的辖区。 别看整个平卢军才十万军队，但却不是奚人可以力敌。 没看西奚内附大唐，居住在妫州境内，东奚也没能把平卢军怎么办。别说奚人，以现在契丹的实力，攻打卢龙军也够呛。 别当卢龙军是中原地区的藩镇。 作为安史之乱的爆发地，卢龙军辖地一直是胡汉混居，民风彪悍，而且拥有数万精锐骑兵。 那可不是契丹口中那动辄五六万、十来万的骑兵可比的。 别看契丹此时强大，但真正精锐的部队并不多，那些战事强征的士兵，面对年年打仗的卢龙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没看历史上契丹第一次攻打卢龙，还是多年以后吗？ 契丹现在都不敢招惹卢龙军，更别说奚人了。 虽说这次锦衣卫只跟着商队在靠近卢龙的东奚境内转了一圈就回来了，但却带回来不少的消息。 。。。。。。 “这倒是意外之喜，李嗣源、刘氏、安重诲、孟知祥、李存勖居然都在东奚人的地盘内。 有没有查到李克宁、康君立等人的踪迹？”李晔放下奏折淡淡问道。 “回陛下，李克宁等人似乎逃到了契丹或者室韦的境内，但暂时无法证实。”李简连忙回答道。 “无妨，慢慢打探就是，这几人都不是普通人，若是活着，肯定不会太低调。第一次就有这样的收获，倒是有些令人惊喜。 不过这还不行，朕需要塞外契丹、渤海、东奚、室韦、黑车子室韦、乌古、女真，对了还有新罗等的详细情况。 从政治、经济、军事，都要很详细，特别是军事方面的情况。 若是李爱卿可以做到这些，朕可以赏你一个爵位，低至县男，高到县公，就看李爱卿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了。”李晔知道这个工作量很大，短时间很难完成，但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只要把事情办好，奖赏什么的，都是小事。 “臣遵旨！” 听到打探清楚这些就可以提高爵位，李简那动力别说了，就差恨不得亲自去。 就在李简刚刚离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张雄和李让联袂而来，希望可以进宫面圣。 听到这两人前来，李晔有些意外了，这两人平时不都争锋相对吗？怎么还一起来了？ 第685章 乾宁十年 而看到张威和西门君遂两人的表情，李晔大致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一见到他，张雄和李让两人就请示是否可以去东北塞外跟那些外族人做生意。 对于这个，李晔自然不会反对，只要不出售武器累的违禁品，他并不反对与这些塞外部族做生意。 于是乎，乾宁九年的卢龙就很热闹了，最明显的就是从中原经幽州等地前往塞外做生意的商旅变多了。 以何东、张雄、李让三大皇商旗下的商旅最多，他们前往的目的地也不再局限于东奚，还扩展到了黑车子室韦、渤海和契丹等地。 其他的小商旅也不少，只是单个规模不如三大皇商旗下的商队。 数量上以卢龙本地的商旅最多，毕竟有着地利。 只不过小商旅规模小了，抗风险的能力小，也就东奚境内比较平定。契丹和渤海这些地方就有些乱了，去这些地方的途中有着不少马匪，损失有些惨重。 不过让李晔有些意外的是，这反倒是成就了海上贸易。 而大唐此时在北部地区唯一位于海边的港口城池登州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陆路这边小商旅无法把货物卖到渤海，干脆走海路，直接穿过大海抵达辽东。 一时间，登州这边的商旅云集，不仅扩展了海上贸易，还刺激了登州等地造船业的发展。 而从李振奏折中得知登州目前的情况后，李晔便下令在登州设立市舶司，职掌检查进出船舶蕃货、征榷、抽解、贸易以及邦交诸事。 市舶司设一名市舶使，两名副使，其中市舶使由宦官担任，两名副使由户部和礼部各抽调一人担任。 同时，市舶司名义上太府寺管辖，实际任命权在皇帝手中，不过税收则是收入国库。 市舶司的设立，无疑会让朝廷的收入大增，仅仅跟渤海和新罗的贸易，就是不小的数字。 而且市舶司的成立，也便于朝廷控制一些违禁品的出售，特别是武器以及铁器这些，以免资敌。 当然，因为出海要收税，所以肯定有人不愿意缴税而从其他小港口出海或者上岸，这也是市舶司的职责，打击走私。 而登州市舶司的第一任市舶使就是张承业！ 市舶司在大唐并不是新鲜事物，毕竟在大唐初期，就在广州成立了市舶司，也是同样的职能。 只是李晔现在设立的登州市舶司，要更加完善，包括各种税率，海上贸易的资格等等。 乾宁九年过得过很快，长江以北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但是全年还是发生了一些大事。 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死了，其子王郜继任了义武军节度使，朝廷予以了承认； 孙儒残部在刘建峰、马殷等的率领下，在宣州、江西等地转战，兵力不仅没减少，反而扩张到十余万人，而且于乾宁九年进入了湖南。 朝廷随即下令以李茂贞为招讨使，率领右龙武军、长江水师一部以及湖南本地军队负责平定叛军。 谁能想到叛军看似声势浩大，结果根本不经打。 虽然湖南的这次战乱持续了七个月，但最后还是被平定，叛军被斩杀五万余人，余者大部分投降，另有一部分逃走。 叛军大将张佶战死，叛军主帅刘建锋被部下马殷斩杀，随后马殷带着三万叛军向朝廷投降。 湖南的叛乱随之平定。 不过此次战乱，邓出讷因为一时不查被叛军破城，并被杀死。对于邓出讷，朝廷随即给予了追赠，同时下令让右龙武军驻扎在潭州，稳定湖南的局势。 南方的战事除了湖南这边，另外就是江南那边。 杨行密和钱镠还是干上了。 上半年，杨行密攻占了苏州，擒获了钱镠手下大将--苏州刺史成及；下半年，钱镠领兵攻打苏州，击败杨行密手下大将周本，又夺回了苏州。 一时间苏州就成了淮南和镇海军的前线，双方围绕苏州一年内发起了两次大战，各有胜负。 对于杨行密和钱镠的战事，朝廷并没有过多干预，只是各打一大板，然后就完了。 而在青海都督府这边，乾宁九年也并不安宁。 虽说鄯州吐蕃在乾宁八年遭到两次大败，元气大伤，但是在乾宁九年联合了廓州吐蕃出动了七万步骑意图击败唐军。 吐蕃人没想到，刘奎直接出了出动三万禁军骑兵外，还征召了凉州、兰州、河州等地各部族骑兵三万余人，加上青海都督府本身的一万多步骑，一共八万唐军。 最后双方十几万大军大战于鄯城县境内，吐蕃联军大败，被斩杀四万多人。余部，除了一小部分逃走，其他的都选择了投降。 经此一战，青海吐蕃实力大减。 刘奎率领唐军直接占领了青海湖以东地区，包括整个鄯州、廓州以及大非川。并以俘虏在大非川筑城，作为青海都督府最前沿的城池，然后留下三千骑兵驻守大非川。 从李晔登基到乾宁九年，虽然战乱不断，但是四川道、山南西道、关内道和河东道的发展却是很快。 四川道从乾宁元年的70万户增加到了77万户，人口约为570万； 山南西道从乾宁元年的40万户增加到了45万户，人口约为320万； 关内道从乾宁元年的28万户增加到了31万户，人口约为190万。 京兆府从乾宁元年的21万户增加到25万户，人口约为170万人。其中长安城从13万户增加到了15万户，约为80万人。 河东道如今有38万户，约210万人； 河南道乾宁九年有56万户，人口200万人。这个没办法，河南道辖境，从李晔登基以来，先是被秦宗权祸害，随后朱温开始控制，后面朱温叛乱，更让河南道的人口锐减。户数看上去多，实际上人口却很少。 河北道为36万户，人口约为150万； 齐鲁道为53万户，人口约为270万； 江淮道为23万户，人口约为100万； 荆南为37万户，人口约为230万； 湖北道约为32万户，人口约为160万； 湖南道约为15万户，人口约为70万； 黔州、岭南东道、安南、安西、安北约40万户260万左右。 乾宁九年，朝廷目前实际控制的地区户籍人口约489万户共计2900余万人。 而江西、福建、岭西三管、镇海军、镇东军、宣州、淮南、义武、卢龙和振武应该有180万户约1100-1300万人口。 这样一算，此时大唐的在藉人口应该在600多万户共4000余万人。 但这只是在藉人口，那些未登记在册的可还有数百万人。 不过如此，人口依然没有黄巢之乱爆发前几年的人口多。 其实看上面数字就可以看出，河南道、湖北道、河北道、齐鲁道和江淮道因为战乱，人口锐减很严重。 就像河南道，平均每户不足4人，可以想象战乱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而蜀地两道，加关内道和京兆府，人口就占了将近一半。 这个数字是乾宁十年由户部统计出来的，看到这个数字，李晔的心情着实有些沉重。 就这人口，还不如前世随便一个省份。 好在户部统计出来的税收数字让他心情稍微好了点。 在整个乾宁九年，国库各项收入折合成钱约为4800万贯，这都是比之前几十年的税收都要高。 就连成立不到半年的市舶司，就带来了超过一百万贯的税收。 想到这里，李晔便想，若是在杭州、明州、福州、泉州、广州都能增设市舶司，朝廷的收入是不是还能增长？ 虽然如今人口还没恢复，但是兵强马壮，国库充盈。 休养生息两年的大唐，在他看来，从乾宁十年开始，也该活动活动一番了，不然这拳脚得生锈。 工作上有些事，晚上估计没更新了 突然有点事，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单位上就是这样，希望能理解 第686章 东南之行(一) “父帅，这朝廷是什么意思？不仅派出长江水师巡视江州，还派出钦差来江西，意欲何为？” 看到父亲钟传手上的圣旨，钟匡时有些不解。 头发已经泛白的钟传，看着手中的圣旨，神色也有些凝重，然后摇了摇头叹气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年轻的天子，但是可以肯定，他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江西，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父帅，这朝廷难道想对父帅下手？”钟匡时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下手倒不至于，但是朝廷肯定不会让为父继续这么掌控江西。”钟传沉声道。 “父帅，干脆联合田頵不让朝廷的钦差进入江西就是。”一旁的次子钟匡范大声道。 “闭嘴！”钟传脸色有些难看，瞪了一眼这个次子，“做什么事都毛毛躁躁。把朝廷的使者挡在江西外？说的容易，若是可以，为父还需要在这里感叹吗？ 说话、做事前，你能不能跟你大哥好好学学？别这么毛躁。” 对于这个次子，钟传也有些头疼，聪明是聪明，就是做事不沉稳，跟长子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父帅，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钟匡时说的时候，也不忘得意地看了一眼二弟。 钟传摇了摇头，“为父也没太好的办法，连朝廷派来的钦差都没看到，更不知道朝廷的真实意图。这都是我们几人在这里猜的，只能等朝廷的钦差到了后，见一步走一步，就怕朝廷是先礼后兵。” 。。。。。。 长江，江州段。 一支舰队中间的那艘楼船的前甲板上，独孤损正站在那里跟长江水师前厢指挥使的王师邈聊着天。 “王指挥使也是第一次率领水师抵达江州吧？”独孤损笑着问道。 “独孤侍郎所言极是，估计江西上下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震惊吧！”王师邈笑了笑。 这次钦差是独孤损这个礼部侍郎，王师邈的前厢只是负责护送独孤损一行官员并且巡视长江以及鄱阳湖。 早在乾宁八年，独孤损就升任为礼部侍郎，成为朝廷大员之一。 礼部侍郎，距离六部尚书，看似与差距不大，但随着六部尚书升为从二品，想要从礼部侍郎升任六部尚书可不容易。 这次出使，本来李晔心中的人选并不是独孤损，是他主动要求来的。 见独孤损有这想法，李晔自然成全了他。 而独孤损主动请命的原因就是想借这次出使的机会，立下大功然后谋取外放的机会。 他现在是正四品上的礼部侍郎，在朝中，从三品的官职就那么多，竞争势必很大。 所以他就打算立下功后谋求外放，运气好担任一道的副职，再不济也可以当个上州刺史，那也是从三品的官职。 因为有想法，所以他这次离开长安前，就做了不少准备，就是计划着可以让圣上刮目相看。 “震惊是肯定，不过他也不能怎么办！”独孤损不屑道，“倒是王指挥使这边。江西的水师并不强，不过宣州和升州的水师强大，特别是升州，王指挥使可有信心？” “独孤侍郎放心，有着这么强大的战舰在手，末将还真不觑那些乌合之众。除非他们是真的想造反，否则不敢袭击朝廷的水师。”王师邈的依仗除了背后的朝廷，自然是麾下强大的水师。 长江水师是由原右神威军改编而成，不过人数却是下降了，只有一万五千人。 不过战斗力却是上升了不少档次。 以前的右神威军其实主力还是步军，但现在却是纯水师。 如今的长江水师，下辖各种战舰600余艘，同样下辖五厢，不过每厢战舰规模和人数并不同。 实力较强的是前厢、左厢和中厢，实力较差的是右厢和后厢。 其中前厢驻扎在鄂州，一共三千三百人。下辖大小船只130余艘，拥有1艘二号宁船，10艘一号宁船，还有其他的楼船、五牙战舰、海鹘船等辅助战船。 左厢驻扎在岳州，一共两千七百人，下辖大小船只110余艘，其中二号宁船2艘、一号宁船8艘。 中厢驻扎在江陵府，一共四千人，下辖大小船只150余艘，其中二号宁船3艘，一号宁船12艘。 右厢驻扎在万州，一共两千人，下辖大小船只70余艘，其中一号宁船4艘。 后厢主要负责后勤运输，一共三千人，下辖船只180余艘，多楼船这样的大船，其中一号宁船8艘。 二号宁船是一号宁船的改进放大版，一号宁船就是最开始排水量1700料的宁船。 相比于一号宁船，二号宁船更大，长达19丈，整个排水量约2500料（约800吨），搭载有24门火炮。其中神策大将军炮8门，16门神机炮。 而一号宁船，除了之前生产的，这两年生产的都进行过改进，可以搭载14门神机炮，左右各7门。 毫无疑问，二号宁船比一号宁船更为强大。 目前朝廷的宁船建造，是由朝廷设立在江陵府的造船厂负责，而且这个造船厂隶属于军器监。 不过二号宁船的建造很慢，除了体型变大之外，也有耗费问题。 其实因为禁军增加到18支已经让户部这边意见很大了，对于李泌的抗议，李晔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最后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削减禁军的人数。 对于在腹地驻扎，没有作战任务的禁军进行人数上的缩减。 没有被缩减的只有安西大都护府的三支禁军、安北都护府的左神威军，驻守长安的左右监门卫以及长江水师和神机营外，其他十支禁军都被缩减了人数。 从两万五千人，降到了一万八千人左右。 这样一来，整个禁军人数实际上缩减了七万人，所需的耗费自然少了很多。 被减出来的七万人，除了一部分被调到地方驻军外，剩下的都打回原籍，若是禁军扩编，可以优先进入禁军。 要不是这边缩减了七万人的开支，李泌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开建这么多艘战舰。 这次出使，独孤损的任务是去江西，而王师邈的任务就是带着麾下的舰队顺江而下。 至于借口，自然是代天子巡视长江，并把一些物资运到镇东军。 而这沿途，要经过江西、宣州、升州、淮南、镇海军五镇，能否顺利抵达明州，尚不得知。 相比之下，独孤损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第687章 东南之行(二) “不是说朝廷此行来的还有长江水师吗？怎么就这么几艘船？” 洪州城外，赣江的码头上。 看着从远处缓缓驶来的那艘楼船，还有其旁边寥寥几艘海鹘船，钟传有些疑惑，不是说的还有支舰队吗？ “回节帅，江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的确是这样，只是为什么如今少了那些战船，下官也不清楚。等会儿询问节帅派出的船只，应该能知道怎么回事。”一旁的行军司马陈象说道。 原来得知朝廷有钦差来，钟传也派了船只前去迎接，作为带路。 钟传点了点头，虽然江州那边说只有一百多艘战船，但这些战船突然消失，让他觉得有些不安，若是不查清楚，他这几天心里总会惦记着。 大约一刻钟，楼船终于靠近码头，宽大的船帆随之落下，然后从楼船上便陆续走出不少官员和士兵。 看着那些士兵，特别是军容和武器，钟传也暗暗惊奇。 虽然他占据江西已经有十年，但是人口少，而且他也只是控制了一半的江西而已，这是所有藩镇的情况，很少有实际控制整个藩镇的节度使。 之前的孙儒余部，虽然最后被他率领军队赶出了江西，但是江西也元气大伤。 也不知道朝廷如今的军队，是不是都是这样。 “江西节度使钟传，见过钦差！” 在独孤损走下楼船后，钟传便立即上前，微微行礼。 面对朝廷派来的钦差，他真的没底气去表现出傲慢的姿态。 “钟帅客气了！” 独孤损面带笑容，但眼神中对于钟传并没有太过尊敬。 眼前的钟传，若是听话，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他，自己自然要对其客气点；要是对方不听话，朝廷下一个就会收拾他。 “敢问钦差，不是说朝廷还有一支水师随行，怎么不见其踪影？”钟传好奇道。 独孤损打着哈哈，“钟帅误会了，水师只是护送，到了江西地界，有钟帅的舰船护送，所以水师便没有一起到洪州。” 看着独孤损这幅模样，钟传心里更加好奇了。 不过这独孤损看样子并不打算明说，他也不好追问，只能按耐住内心的好奇。 “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水师没有没心，那钦差就请入城吧，钟某在滕王阁已经备好宴席，为钦差接风洗尘。” 。。。。。。 “回节帅，朝廷的水师在进入鄱阳湖后就消失了，由于是夜晚，末将也不知道朝廷的水师前往了何处。 据钦差的话，说是朝廷的水师有公干，让末将等人不必担心。” 深夜，刚刚从钦差一行人居住的院子回来，之前钟传派去迎接的水师将领早已在书房内等候多时。 “公干？他们到底是进入了鄱阳湖，还是没有进入鄱阳湖？”钟传追问道。 水师将领脸色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会儿如实说道，“末将不知！” “不知？然你去干什么的？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钟传呵斥道。 “父帅息怒，鄱阳湖这么大，若是朝廷的水师真的进入了鄱阳湖，短时间找到并不容易。当务之急是打探清楚朝廷水师的目的，是不是针对父帅的！”钟匡时站出来劝道。 钟传脸色稍微有些好转，看着面前的水师将领，沉声道，“朝廷水师的规模到底有多大？” “大约有八十多艘各种船只，除了七八艘比较奇怪的船外，主要是楼船和平底沙船，好像是运输着什么东西，由于防守严密，末将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就楼船和平底沙船，就占了五十多艘，剩下的则是五牙战船、艨艟、斗舰、海鹘船这样常见的战船。” “五十多艘运着什么东西的楼船和平底沙船？运的是什么？”钟传疑惑道。 “父帅，不会是军队吧？大点的楼船可是能装载上千名士兵，这五十多艘楼船和沙船，装上万士兵不是问题。”钟匡时神色有些担忧，突然想到一点，“难道朝廷是想趁机攻占洪州？派出钦差来只是幌子？” “应该不会吧！”钟传犹豫道。 但他的表情就出卖了他，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确定自己长子猜测的是不是真的，难道朝廷真的打算对江西动手？ “父帅，不得不防啊，不然怎么解释朝廷这支突然消失的水师？”钟匡时着急道。 钟传有些犹豫，看向旁边的行军司马陈象，“陈司马，你怎么看？” 陈象神色凝重，“节帅，少帅说的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朝廷下一步就是平定内部的藩镇，而江西是东南藩镇中，实力比较弱的，又紧邻湖北道和湖南道，朝廷的军队随时可以进入江西。” 看长子和行军司马两人都这么说，钟传点了点头，当即吩咐道，“传令下去，这段时间让水师保持戒备，加强在鄱阳湖的巡逻力度，洪州的日常守卫也翻倍。” 仅仅是让洪州保持戒备，钟传还有些不放心，他还下令给江州、袁州、抚州等地，都做好戒备，以防万一。 就在钟传这边如临大敌的时候，王师邈已经率领麾下的舰船抵达池州境内的长江段。 八十多艘战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突然出现在池州境内，这可不是一个小事，不过因为是夜晚，所以还没引起太大的动静。 “指挥使，我们已经进入了池州境内，巳时之前，就会从池州的州城经过，需不需要向池州方面知会一声？” 还有一刻钟就到卯时的时候，作为整个舰队旗舰的二号宁船上，一名都将来到王师邈的房间里汇报。 王师邈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不需要，只要是挡在舰队前面的船只，一律击沉。” 说白了这次明州之行，王师邈的主要任务就是来挑衅的，顺便打探一下东南各藩镇的水师实力，当然也顺便检验一下宁船在海上的航行情况。 都将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执行命令。 “明白！” 说完，都将就转身离去，给其他船只下达命令。不过没等王师邈拿起书看一会儿，又有人前来打断他，这让他有些不爽。 不过这次不是小事，而是有人盯上了他们的船队。 第688章 东南之行(三) 卯时的长江上，天色还未发亮。 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舰船在朝廷水师的船队后方数十里处，远远地跟着朝廷水师，由于是晚上，倒也很难发现踪迹。 混江龙坐在旗舰上，正吃着早饭，很是轻松。 “大当家，我们真的要袭击朝廷的这支水师？到时候朝廷动怒，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旁边的一个手下有些担忧。 “怕什么？到时候我们往鄱阳湖、长江一躲，朝廷能奈何我们？那可是几十艘装满了货物的大船，肯定是有不少好东西，若是强了，兄弟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混江龙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混江龙是长江中下游一股水匪，之前主要活跃在洞庭湖以及鄱阳湖，但自从朝廷击败了雷满和杜洪后，就控制了洞庭湖，大量的水匪被清除。 也就是那个时候，混江龙就带着一众手下退到了鄱阳湖。 虽说钟传控制了江西，鄱阳湖也在钟传的势力范围，但鄱阳湖那么大，钟传也没法剿灭鄱阳湖的那些水匪。 开始的时候，混江龙并没有打算对朝廷水师动手。 因为不知道情况，后面才知道，加上旧恨，混江龙就打算对这支水师下手。 虽说水师强大，但是随行这么多船，他就不信水师都能照顾得过来。 只要抢下几艘楼船、沙船，就算值了。 至于动手的时间，混江龙也想好了，就天亮的时候。 那个时候，朝廷水师正好在吃早饭，加上江面上雾大，便于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下游方向传来了号角声。 听到这个声音，混江龙脸色大变，这是朝廷水师进攻时发出的声音，他以前可是挺过。 只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难道朝廷水师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不至于啊！ 混江龙连忙着急地吩咐道，“都他么迎战，给各船下令，排成队列，准备迎战，朝廷水师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水匪们这才反应过来，这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点纪律没有，顿时就手忙脚乱。 忙着杨帆的杨帆，找武器的找武器，一眼望去，都是乱糟糟的感觉，正在穿甲胄的混江龙虽然也有些着急，但也没太好的办法。 没一会儿，十几艘朝廷水师的战船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看到朝廷水师只有十几艘，混江龙大喜，这水师也太托大了，十几艘船只就想击败自己这四十多艘战船？ 一时间混江龙豪气万丈，拿着一把横刀站在船头上大喊道，“兄弟们，给我上，灭了眼前的朝廷水师！” “杀！” 虽然混江龙这边依然有不少战船上还有些混乱，但已经有船只率先杀出去，迎战朝廷水师了。 随着两支船队越来越近，水师这边前面那三艘宁船则是在江面上划出了一道圆弧，以侧舷对着扬帆而来的水匪船只。 虽然洞庭湖水匪的时候，水师出动过宁船，但是很少使用，所以眼前的水匪们并不知道宁船的强大。 看到水师以侧舷面对自己的这些战船，混江龙脸上冷笑，直接下令撞过去，把朝廷的战船撞成两截。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三艘宁船突然开火，一声声沉闷的轰鸣声响起，然后就看到朝廷的战船上突然冒出了火光？ 火光？朝廷水师着火了？ 混江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火光过后，朝廷水师的战船上飞来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虽然隔得很远，那黑东西也不是飞向自己的，混江龙还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躲了一下。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随之传来，混江龙闻声望去，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冲在最前面的几艘船只有几艘桅杆都被打断，倒下的横杆直接砸到了旁边的一艘船只。 更有甚者，一艘战船更是倾斜，已经船尾已经翘起。 至于其他船只，都陆陆续续传来惨叫声，这让混江龙也很疑惑和恐惧。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一般都很恐惧。 可是这恐惧，很快又出现了。 在混江龙发呆的时候，第二轮火光又出现了。 一时间水匪的船队阵型大乱！ 。。。。。。 “清理炮膛，继续射击，给劳资炸沉这些水匪，居然敢惦记我们！” 看到被炸的人仰船翻的水匪们，作为三艘宁船其中一艘宁船校尉的汪元兴不禁在那里大喊道。 虽然说他曾经也是水匪出身，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朝廷刚刚组建右神威军的时候，他本来是江陵附近的水匪，刚被成汭招募。 后面朝廷组建右神威军，他直接选择投靠了朝廷，在他看来，跟着朝廷混还是要好点。 于是多年下来，他也就成了一名校尉，还是宁船的校尉。 如今朝廷水师中，主力战船的船长都是校尉，当然二号宁船是都将。 如今的汪元兴，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禁军校尉，还是水师的校尉，那叫一个自豪。 看到好好地一趟远行被一群水匪盯上，还一大早给自己找事做，那心里叫一个气，于是就把火气发泄在了眼前的水匪身上。 “清理炮膛！” “装药！” “填弹！” “准备！” “放！” 跟几年前相比，如今宁船的火炮手射击水平上涨的很快，无论是熟练度，还是射击精度。 不过现在的火炮射速是个大问题，即便是熟练的火炮手，中间也要花不少时间来清理炮膛和填装火药、炮弹。 即便是如此，三艘宁船就把对面的水匪杀得抱头鼠窜。一时间江面上炮声隆隆，一朵朵黑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好在水匪们这边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知道这么远远地吊着，肯定要被打的落花流水，于是就纷纷加快速度，准备冲上去打接舷战。 如果是在洞庭湖或者鄱阳湖这样宽阔的湖面上，朝廷水师肯定可以避免接舷战，但是长江的场面上太短了，避免不了。 所以在宁船尽可能杀伤水匪们的时候，后面的其他战船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接舷战。 第689章 东南之行(四) “没想到这江西倒是佛寺林立，在这乱世中倒也香火鼎盛！” 看着洪州城外这山林中有着如此多的寺庙，独孤损倒是有些意外，这样的情况在长安、关内道、四川道等地根本看不到，就连佛教盛行的中原地区，也因为战乱，也没有这么夸张。 倒不是没有，不过中原地区的寺庙大多都被强行拆了，和尚强制还俗。 至于借口就是人都凋敝，当什么和尚？回去种地去。 钟传以为独孤损对佛教很感兴趣，连忙说道，“看来钦差也是向佛之人。在江西，禅宗寺庙发展较快，乱世中，也就佛教可以让人寻找一丝寄托。 江西如今有几位名僧，其中本寂、道膺两位禅师最为出名，若是钦差有兴趣，钟某可以请两位禅师来为钦差讲解佛法。” “讲解佛法？”独孤损摇了摇头，看了看钟传，神色有些怪异，这算是拍马屁派到马蹄上了吗？ “钦差？” “钟帅可能误会了，虽然本钦差对于佛教并无恶意，可惜圣上不止一次说佛教不事生产、不缴税赋、不服兵役，乃朝廷之毒瘤！”说完独孤损玩笑般地打量着钟传，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听到独孤损的话，钟传整个人脸色很难看。 朝廷并没有下令灭佛，而他割据一方，也没去过长安，更没见过圣上，自然不知道李晔不喜佛教的事情。 “钦差说的可是真的？难道朝廷要灭佛？”钟传不禁猜测道。 “灭佛？那倒不至于，不过钟帅有空去看看京兆府、关内道、四川道这些地方，就会发现佛教寺庙的稀少。 所以啊，钟帅可要好好想想，别到时候江西佛教盛行的事传到长安，御史们可是喜欢得紧。 要是让圣上知道钟帅大肆在江西发展佛教，后果会是什么样子，本钦差可不敢保证。” 说完，独孤损不管钟传的表情，便在山林间观看起来。 相比独孤损的一脸惬意，钟传则是心思复杂，自己貌似做了蠢事啊。 可是佛教有利于地方稳定，为什么圣上不喜欢佛教？ 不只是钟传，钟传身后的一众官员也有些惊讶，这圣上不喜佛教，这可不是小事。 若真的如此，岂不是圣上早就不满他们在江西大肆发展佛教了？ 难道此次派出这位钦差到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多谢钦差的提醒！” 钟传连忙说道。 独孤损笑了笑，看着身后的侍卫和白天的所见，不禁笑道，“本钦差怎么发现这两天洪州的巡逻力度加强了？” 钟传一惊，连忙解释道，“钦差误会了，是因为鄱阳湖一直有水匪为患，钦差此来，钟某以防万一，所以派人加强了巡逻。” 独孤损眉毛一挑，“本钦差还以为钟帅是担心王指挥使率领的水师行踪呢。若是那样，钟帅倒不必担心，王指挥使的水师是负责押解物资去镇东军，并不是针对江西。 圣上虽有削藩之意，但钟帅治理江西期间，倒也清正廉明，造福一方，虽然大肆发展佛教让圣上不喜，但还不至于让朝廷直接武力削藩。 若是那样，之前禁军平定孙儒余部的叛乱就不会就地剿灭，而是直接赶回江西。等叛军为祸江西，朝廷下令禁军入江西平叛就是。” 独孤损说的很轻松，但是钟传听起来却是十分震惊，没想到眼前的独孤损居然都知道。 更关键的是，朝廷的确是要削藩，而且已经盯上了江西。 。。。。。。 辰时三刻，太阳已经升起，江上的水雾已经慢慢散去。 在池州境内长江段爆发的这场水战已经结束。 江面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战船，不过除了悬挂大唐旗帜的战船外，其他战船都冒着黑烟。 除了冒着黑烟，这些战船也很惨，全身都是窟窿，有些船头翘起，有些船尾翘起，有些只剩下一截桅杆。 至于江面上，到处都是跌落水中的水匪。 对于这些水匪，汪元兴面色冷淡，并没有让人救援的意思，而且都将也没下令救这些水匪。 这也很正常，他们不可能带着这些累赘继续航行，能死还是能活，那就看这些水匪的命了。 看着水师仅靠十几艘战船就消灭了多达四十多艘敌方战船，汪元兴也感叹万分。 想当年他当水匪的时候，接舷战打的那叫一个激烈，就算是藩镇的水师也不一定是这些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水匪们的对手。 可是现在，接舷战已经成了最后收拾残局的作战方式了，宁船的攻击早已让敌方战船损失惨重，剩下的战船上去就是收拾残局的。 宁船、神机炮、神策大将军炮。。。。 他脚下的不过是宁船最弱的，不知道二号宁船在水战中会有多么强大？ 从二号宁船造出来，并没有参加过战斗，但是汪元兴却是见过神策大将军炮的威力，并不是神机炮可以比的。 神策大将军炮一炮下去，小点的船直接可以被砸穿然后沉没。 对于这些火炮，汪元兴即便是已经见过几年，但依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大杀器。 这样的大杀器一出来，水战的方式毫无疑问会出现很大的改变。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旁边有将领走了过来，“校尉，都将下令收兵跟指挥使汇合。” “那这些船只呢？”汪元兴指着那些被俘获的船只说道。 “都将的意思是全部凿沉，那些俘虏也全部处决！” 汪元兴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便让人把都将的命令传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水师官兵把俘获的水匪们押在船头，然后一一处决，直接抛尸江中。 一时间鲜血染红了附近的江面，那些还在江中挣扎的水匪们看到朝廷水师的凶狠，都吓得魂不附体，都恨自己少生了条尾巴，都快速的朝着岸边游去。 在他们看来，这江中已经成了修罗地狱，他们要是再不走就真的完了。 混江龙倒是侥幸逃得了一命，等他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的时候，就看到朝廷水师把他被俘的手下斩杀于江中。 看到这幅画面，混江龙这才知道自己惹到了一群惹不起的人，整个人跪在那里，脸色苍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第690章 东南之行(五) “节帅，朝廷钦差是何意？难道我们真的要在江西境内灭佛吗？” 白天的内容让钟传现在都还没消化，虽然得知了朝廷水师并不是针对他而来，但独孤损却是。 特别是独孤损说的话，让他和一众手下震惊不已。 “灭佛？之前本帅都是推崇佛教，如今再去灭佛，算什么？而且朝廷也没下令在全国灭佛。”钟传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可这个办法。 他在江西经营多年，就是靠着推崇佛教才能统治江西这么久，现在突然去灭佛，岂不是之前的经营都白费了？ “节帅，可是您不拿出一个态度，朝廷那边肯定不会放过节帅的。若是朝廷大举出兵，以江西的情况，根本无法阻挡。”陈象担忧道。 “父帅，陈司马说的是。”钟匡时也附和道。 朝廷的强大，已经深入他们的心中。 朱温那样强大的军阀，掌控数个藩镇，还不是一样被朝廷平定了。 而江西本就不是强藩，人口也少，更不兵强马壮，如何抵挡朝廷的大军？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真的灭佛不成？反正本帅做不到。”钟传有些不满道。 他本身就是比较信佛之人，让他去灭佛，他真的做不到。 “这。。。” 陈象和钟匡时也有些无奈，钟传不听劝，他们也没辙。 就在这个时候，有消息传来，说是鄱阳湖悍匪混江龙前来归顺。 听到混江龙归顺，钟传也有些意外。 这可是长江上的一个悍匪，甚至一度攻占过江州，不过被他率军给赶走了。 虽然击败对方，但对方依然是鄱阳湖和长江上有名的悍匪，经常抢劫来往的商船，更是不时上岸劫掠城镇。 即便钟传已经统治江西十余年，但是对付这种打了就跑的水匪，也没辙。 他不是没派人围剿过，但是并没法彻底剿灭，甚至连重创其都很难。 “混江龙怎么想起归顺了？”钟传有些意外。 “据说是损失惨重，想找条后路！”来人汇报道。 “损失惨重？他惹谁了？”钟传问道。 “回节帅，据说是朝廷水师。。。。”来人有些迟疑。 “朝廷水师？” “据混江龙所说是这么回事，具体的情况，末将也不是很清楚，需要去证实。” 证实这个消息并不难，因为没多久，就有沿途的货船发现了那惨烈的战场。 包括池州方面。 更有意思的是，当天朝廷水师路过池州的时候，池州方面不知道是朝廷的水师，还派人拦截，结果战船直接被击沉，然后池州刺史就看着朝廷水师扬长而去。 池州方面的战船被击沉，加上大量的尸体通过长江飘到池州州城附近，很快悍匪混江龙的船队在池州境内被朝廷水师击败的消息就传开了。 消息自然而然就传到了洪州的钟传耳中，而且他还得知击沉混江龙的船队的朝廷水师只有十几艘战船，那些活下来的水匪们提及当天的经历就胆颤不已。 不过朝廷水师击沉数艘池州战船的事情传到田頵的耳中后，后者脸色很难看。 池州属于他的管辖区域，虽说池州刺史也不大听他的话，但这无疑是打他的脸。 虽然他也有一支强大的船队，但是得知朝廷水师过境后，也不敢去袭击，这个罪名他担不起。当然等他知道的时候，朝廷水师都离开了他的地盘。 “朝廷的水师也太弱了吧！这才几十艘船？” 看到离去的朝廷水师，麾下大将冯晖不禁撇撇嘴，显然瞧不上不到百艘的朝廷水师。 “冯晖，不要小瞧了这朝廷水师。”冯弘铎摇了摇头，并不认可冯晖的话。 明眼人都能看出朝廷水师应该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船身都有些受损，不过并不是很严重。 更让他好奇的是朝廷水师一众官兵的杀气，起码从表面看起来，这是一支精锐之师。 虽说如今的江淮地区，他冯弘铎拥有最强大的水师，但他也就是水师强大而已，步军不行，而且地方狭窄。 看似强大的他，实际上管辖着的地方只有这升州（也就是如今的南京）。 北面是淮南节度使杨行密，西面是宣州观察使田頵，东边也是杨行密和钱镠的地盘。 好在田頵和杨行密并不是一条心，虽说名义上田頵还归杨行密，但是独立性很强，占据宣州下辖几州，也算是一方诸侯。 也正是因为两人的不齐心，加上他有强大的水师，才能在夹缝中生存。 这个时候，冯弘铎自然不能去得罪朝廷，否则处境就会更加艰难。 虽然不知道朝廷水师跟谁交上了手，但不管是水匪，还是田頵，他交好朝廷肯定不会错的。 或许自己也该派人去长安找找门路，不是说朝廷水师不久后就会返回吗？自己可以派出船队跟朝廷水师同行，时间应该还够，足以准备所需的财物了。 等朝廷水师离去后，冯弘铎以及杨行密才得知之前发生的事，在得知长江下游悍匪混江龙居然被朝廷击败然后被迫归顺钟传，两人也很惊讶。 不过在得知池州水师跟朝廷水师发生冲突后，冯弘铎很高兴，不用想，田頵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想到这里，冯弘铎更加坚定了要派人去长安的决心，或许自己也可以图谋一下宣州等地了。 对朝廷不敬的罪名，这田頵肯定是逃不了的了。 而杨行密就不太高兴了。 他现在都在低调行事，而田頵的人居然去招惹朝廷水师，而且还发生了冲突，也不知道这件事传到长安会是什么版本，到时候岂不是自己就成了图谋不轨的人了？ 现在杨行密巴不得朝廷忘记有自己这个人存在，没想到田頵倒好，直接把自己坑了。 想到这里，杨行密那叫一个气，直接斥责田頵不要胡来，然后给上奏朝廷请罪。 在他看来，田頵是自己的手下，应该听自己的，谁想到田頵看到杨行密的信件后，怒火中烧。 本来田頵对于杨行密休养生息的态度不感冒，他认为就应该积极扩张。 新仇加旧恨，田頵不仅对杨行密更加不满，也对朝廷水师满怀恨意。 第691章 东南之行(六) 江西，吉州。 若是论江西哪里的佛寺最为多，佛教最受追捧，无疑是抚州。因为抚州刺史危全讽本身就信奉佛教，所以对于佛教也比较推崇，甚至给僧人山田，用于修建和扩建寺庙。 抚州的佛教氛围这么浓郁，自然影响了周围的各州，洪州就别说了，吉州也是被影响的州之一。 吉州的佛教氛围没那么浓，毕竟僧寺并不算多，而此时彭玕对于佛教也不排斥。 但这是之前，前段时间从钦差口中得知圣上不喜佛教后，彭玕就有了想法。 虽说彭玕是钟传的手下，但自主性很强。 若是之前，彭玕或许还不会有多大的想法，但现在不同了。 “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吉州境内不能有寺庙的出现，一切僧寺尽皆还俗，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想到如今有着一个大好的机遇摆在自己面前，彭玕心一横，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刺史，那净居寺呢？” 下面的将领有些迟疑。 净居寺跟其他寺庙不同，那是佛教禅宗青原系的祖庭，动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净居寺？”彭玕有些犹豫，“净居寺先不管，其他寺庙无一例外，然后在城外寻一幽静之山修建一座道观。” 净居寺的干系太大，仅凭彭玕一个刺史还不一定可以扛的下来，思虑过三，他还是决定先不管这个净居寺。 只要他大肆拆除寺庙，强制僧人还俗，就足以向钦差以及圣上表明态度。 “遵命！！” 在手下的将领走后，彭玕连忙叫来心腹幕僚，“去准备好礼物，明日派人送到洪州给钦差。” 自己既然要表态度，那也得先自报家门，不然别人怎么会记得你？ “好的，刺史，下官这就去办！” 随着彭玕的命令一下达，对于吉州境内的寺庙来说，无疑是个灾难。 即便是影响很大的净居寺站出来抗议，也无济于事。一群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僧人，如何是那些当兵的对手？反抗的结果就是轻则暴打，重则死于非命。 吉州的事，不仅是这些寺庙觉得莫名其妙，就连吉州上下的官员和家族也都很是奇怪，这刺史怎么突然针对起佛寺来了？ 很快吉州的消息就传开了，不过抚州这边最先得到消息。 原来是吉州的僧人见势不对，派人去抚州通知疏山寺的主持匡仁禅师。 得知吉州发生的事，匡仁禅师自然坐不住了，当即来到刺史危全讽的府上。 “危刺史，吉州刺史是何意？为何如此针对我佛寺？贫僧等人都为出家方外人，不曾有违背地方州府的行为，也不参与地方州府的权力争夺，为何吉州彭刺史如此针对我等佛寺？ 大量的寺庙被强制拆除，还有不少寺僧死于非命，简直丧心病狂，还望危刺史可以为我等寺僧做主。 若是危刺史不能做主，贫僧愿协同贫僧师父一同前去洪州请钟帅做主！” 抚州刺史府的会客厅里，之前一直有着世外高人风范的匡仁禅师此时态度强硬，神色愤怒。 出家人毕竟也是人，这都有人拆他们的庙了，能不着急吗？能不生气吗？ “匡仁禅师不会是说笑吧？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佛教在江西都很盛行，从未听说有人胆敢如此对佛祖不敬，拆毁寺庙。”还不知情的危全讽有些不相信。 虽说他和彭玕没见过几面，但都是在钟传的手下当差，也发生过纠纷，相互之间也还是了解的。 “危刺史，贫僧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几位都是从吉州逃过来的僧人，都说在吉州，彭刺史突然大规模拆除寺庙，这是要上演武宗年间的灭佛吗？”匡仁禅师追问道。 别说，匡仁禅师还真是个乌鸦嘴，虽然不是灭佛，但注定佛教的日子不会好过。 “怎么可能？” 虽然危全讽不愿相信，但听到眼前几位僧人的哭诉，也有些惊讶，这彭玕不会真的在乱来吧？ “请匡仁禅师放心，若是真有此事，危某一定在钟帅那里为诸位僧众要个交代。” 危全讽本人就比较信佛，所以对于佛教很有好感，这个时候也愿意站出来帮忙。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旁边的幕僚就把他叫走了。 “蔡先生，你这是有什么事？非得把本刺史叫到一旁说？”看到那边匡仁禅师气愤不已的表情，危全讽就有些感同身受，正想着如何告彭玕一状呢。 “刺史，这件事下官建议刺史不要管。”幕僚看了看会客厅里的僧人，低声说道。 “什么事？”危全讽顺着对方的眼光，看到匡仁禅师几人，顿时有些不忿，“你是说吉州的事？这彭玕要真的这么乱来，本刺史怎么能不管？” “回刺史，刺史前段时间去听佛法宣讲，不知道洪州那边的事，下官也没来得及向刺史汇报。 根据洪州传回来的消息，朝廷派来的钦差当着节帅的面说圣上不喜欢佛教，说佛教‘不事生产、不缴税赋、不服兵役，乃朝廷之毒瘤’。 据说现在节帅对于佛寺的态度也出现了一些改变，但还没做出决定。只是没想到吉州彭玕刺史会这么果断，在其境内大肆拆毁佛寺。”幕僚连忙说道。 “什么？你是说圣上要灭佛？”想到刚才匡仁禅师说的‘上演武宗朝的灭佛’真的要应验了吗？ “朝廷并没有下令灭佛，据说只是限制佛教发展。而据钦差所说，对于江西境内佛教盛行，圣上很不满。彭玕肯定是在向朝廷表忠心，所以才会这么做。 佛寺不过是用来安定辖境的，大人切不可因为这样的事而站出来帮这些僧人，否则消息传到钦差耳中，就会传到圣上耳中，到时候刺史的处境就会很艰难。 望刺史三思啊！”幕僚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 一时间，危全讽犹豫了。 一边是自己的刺史之位，一边是自己大力推崇的佛教，如何选择，让他也很为难。 可幕僚说的没错，他危全讽也不是善茬，不然也不会起兵占据抚州自立。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还在会客厅等候的几人，他心里最后做了决定。 第692章 东南之行(七) 啪！ 一个上好的瓷器被猛地摔到地上，不知道被摔得多少块。 “这彭玕想干什么？眼里还有我这个节度使吗？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汇报一下就做了，这不是把本帅放在火堆上上烤吗？” 洪州，节度使府。 听到彭玕在吉州大肆拆毁寺庙，强制僧人还俗，甚至还闹出人命来，钟传心里的那个气。 现在一些有名的禅师都找到他这里告状来了，他才知道吉州发生的事。 “节帅，其实就算彭刺史不做，也会有其他刺史做的。”行军司马陈象劝道。 “没有本帅的命令，谁都不能做！”钟传大吼道。 “节帅或许觉得听起来不舒服，但彭刺史这么做，无非是想向朝廷表忠心。如今的局势还不明白吗？若是节帅继续这样态度模糊，下面的刺史肯定会有其他人站出来像彭刺史一样。 所以下官斗胆建议节帅尽快做决定。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到时候不等朝廷对节帅动手，下面的刺史恐怕会有犯上的。”陈象力劝道。 “这朝廷钦差才来多久？就让江西变成这样？本帅小看了他！”想起如今的局势，钟传突然对独孤损有些恨意了。 “节帅言之有理，我们的确小看了这位钦差。”陈象一脸苦涩，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些本事。 “父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据说其他几州得知吉州拆毁佛寺，反应有些激烈，特别是抚州。据说那里的寺庙已经决定派出一起来找父帅要个公道，而且发起人是本寂禅师。” 说着钟匡时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父亲，他可是知道自己父亲对于这个本寂禅师的重视，之前不止一次邀请对方来讲解佛经，但对方都没来，而是一直定居在抚州。 而就是这样，自己父亲也没有生气。 “本寂禅师也被惊动了？”钟传眉头微皱，“你那岳父呢？他就没动静？论对佛教的推崇，他可比为父要严重多了。” “好像没有，目前并没有传来消息。”钟匡时摇了摇头说道。 陈象连忙上前，“节帅，看来危刺史也有可能采取中立，不然牵头的不会是本寂禅师，而是他本人了。” “一群见利忘义之徒！” 钟传哪里不明白，这危全讽也把责任甩给他了。 无论是他怎么处理，都会里外不是人。 处理彭玕，那意味着就是跟圣上对着干，坚定其要维护佛教的决心，而且还会跟彭玕闹翻；若是不处置，那他在江西多年积累的名声也就毁了。 没想到这独孤损只是来了数日，就让江西出现这样的状况，他都有杀了独孤损的心了。 可他又不敢，这才是最气愤、最无奈的！ “节帅，下官再次建议节帅尽快作出决定！”陈象躬身大声说道。 “好了，别吵了，都来逼我是吗？”钟传拿起旁边的茶杯用力地摔在地上大吼道。 感觉到钟传的愤怒，陈象和钟匡时都顿时鞠躬站在那里，不敢出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 “独孤侍郎，节度使府传来消息，钟传因为吉州一事，正大发雷霆。” 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男子恭敬的站在独孤损面前，笑着说道。显然对于钟传府上的事，他们很乐于见到。 “有意思，没想到这吉州刺史彭玕有这等魄力，等回到长安，看来得向圣上推荐此人，可以一用。”独孤损笑着站起来，心情很好。 吉州的事情一发，就说明他的计谋成功了。 他就是阳谋，不费一兵一卒就逼迫钟传就范，并为朝廷收回一道管辖权，这个功劳可谓不少，不仅能让他在圣上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个功劳也足以把他推到三品大员的行列。 “侍郎高见，仅仅靠三言两语就让钟传如此动怒。只要钟传不尽快给出回应，想来这江西还会有其他州跟着吉州学，到时候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江西内乱。 到时候朝廷只需要大军一到，必然可以拿下整个江西。”红衣男子恭维道。 本来刚才还有些高兴独孤损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愚蠢！若是得到一个被战乱破坏的江西，本侍郎的功劳就会大打折扣。就算是没有本侍郎，禁军也能拿下江西，那还要本侍郎来干什么？ 我们是逼钟传就范。若是钟传不在节度使这个位置，谁能掌控住江西局势？我吗？还是你？ 陈象、危全讽，还有彭玕这些人都不行。 圣上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江西，而不是被破坏殆尽的江西。不知道就别乱猜，坏了本侍郎的好事，到时候就不是本侍郎找你麻烦，圣上的怒火你承受不了，你的家族更承受不了。 脑子清醒些！” 红衣官员没想到自己会错意了，连忙躬身行礼求饶，“侍郎恕罪，是下官目光短浅，还望侍郎可以原谅。” “哼！” 独孤损没好气地看着对方，“后面一段时间说话好生点，不该说的就别乱说。” 独孤损没想到自己带了个蠢货过来，看来以后得小心点了，别被自己人坑了就行。 “侍郎放心，下官一定谨记！”红衣官员连忙保证道。 独孤损不再管他，而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吧，看着你，本侍郎心烦。” “是，下官告退！” 走出独孤损的房间，红衣官员一摸自己的后背，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他也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急于表现。 现在倒好，会错了意，看看后面说说好话，独孤侍郎能原谅自己吧。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在一个侍郎旁边都让他压力这么大，也不知道那些重臣在圣上面前是怎么过的？ 烦心的手下离开后，独孤损正打算去给钟传添把火的时候，下面的人便汇报，说是吉州来人，送来拜帖，说是想求见他。 打开帖子一看，独孤损才发现是彭玕派人送来的。 这有意思了，自己刚才还在说他，没想到对方这就来了。 想到这个这么识趣的刺史，独孤损心情也很挺好，便对手下的人吩咐道，“把人带来！” 第693章 东南之行(八) “钟施主，请问节帅还是不愿见贫僧吗？” 洪州，节度使府外，本寂禅师带着匡仁禅师，以及吉州一些寺庙的僧人站在大门前。 看到大门打开，本寂禅师连忙迎了上去，询问来人。 来人正是钟传的长子钟匡时，看到本寂禅师，双手合十行礼，“本寂大师，家父已经和钦差去了饶州，真的不在府上。” “钟施主，打扰了，贫僧改日再来！” 看到这很明显的推辞，本寂禅师心下便明白了，微微行礼，便告退了。 离开节帅府，旁边的匡仁禅师连忙追问道，“师父，这节帅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不在府中？” 本寂禅师摇了摇头，“不管节帅是否在府中，都没有意义了，看来对于吉州的事，节帅选择了默认。 正如你的担心，贫僧也有些担心武宗朝的事情再次发生。”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不管不问吗？我们佛教中人，并没有对抗官府，为何要针对我等？”匡仁很是不解。 “这个不好说！”本寂摇了摇头。 对于之前几次大规模灭佛之事，本寂也不是没听过，自然知道一些原因。说白了就是佛教的发展，已经影响到了朝廷的统治，君王自然不能容忍。 如今江西佛寺的发展，的确有些昌盛，但为何会闹到这个地步，本寂也有些不理解。 由于钟传没有制止吉州刺史彭玕的行为，于是没过多久，袁州和江州也相继出现吉州类似的事情。 要知道袁州和江州可是节度使钟传的控制区，也出现这个事，而节度使府并未发表什么看法，这就很不寻常了。 当然，钟传此时的确不在节度使府，更不在洪州，而是带着钦差独孤损去了饶州新平镇。 之所以去这里，是因为李晔喜欢这里的瓷器。 新平镇或许很多人没听说过，但说它在历史上一百多年后改的那个名字，那就很多人都听说过了----景德镇。 此时景德镇并不叫景德镇，而是叫新平镇，景德是宋真宗的年号。 圣上喜欢新平镇的瓷器，钟传自然不敢怠慢。 “独孤钦差，这新平镇最擅长青白瓷，只要独孤钦差看得上，钟某可以直接让人装箱让钦差带回长安。”钟传拍着胸脯说道。 “钟帅误会了，本差虽然也喜欢瓷器，但此行却是因为圣上一直念叨着让本差能从江西带一些江西的瓷器，特别是新平镇的瓷器到长安。 圣上喜欢新平镇的瓷器，作为臣子，自然不能怠慢。”独孤损解释道。 “钟某明白！”钟传点了点头，就在独孤损认真挑选瓷器的时候，钟传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独孤钦差！” “额，钟帅有事吗？”独孤损小心地抱着一个精致的瓷器疑惑地看着对方。 “是这样的。钟某作为臣子，自节度江西以来，未曾前往长安面圣，心里总觉得有些遗憾。 所以这次独孤钦差返回长安，钟某打算随行，不知道可否方便？”当说出这个决定后，钟传才大松一口气。 “节帅、父帅。。。” 钟传一说完，旁边的陈象、钟匡范顿时大急。如今朝廷想着如何染指江西，此时作为节度使的钟传去长安，岂不是羊入虎口？ 独孤损倒是有些意外，扫了一下陈象等人，然后看着钟传，“钟帅可曾想好了？可不是戏弄本差，这可不是小事。” “请独孤钦差放心，钟某不敢欺瞒钦差。面圣本就是作为臣子应该尽的本分，是理所当然之举。”钟传认真地说道。 “钟帅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当然日后钟帅也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了的！不过我们还是先挑选瓷器吧，圣上对瓷器比较有研究，要是我等敷衍了事，会惹圣上不高兴的！” “独孤钦差说的是，恰好钟某闲暇之余也好研究瓷器，有一些心得！” 说着两人就在那里认真地挑选瓷器，可钟传的那一众手下却是没有心思，刚才钟传做的决定，让他们很不理解。这么大的事，对方居然没有跟他们商量就说出来了。 可以想象，这要是回到洪州，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 对于江西这边的动静，王师邈一行人却是不知，他们才抵达明州。 倒不是中间受到钱镠的刁难，而是除了还后，五牙战舰、楼船和沙船便暴露出了其不适合海上航行的缺点。 沙船还好点，在近海航行慢虽慢，但也不是不行。这五牙战舰和楼船这头重尾轻的缺点就暴露的更明显了，根本不敢开快了，这才耽搁了时间，不然早就到了明州。 虽然中间波折不断，但好歹还是到了明州。 郑凝绩等人虽然早已得到了朝廷的旨意，但是当看到那些大船时，还是有些激动。 这些大船带的主要是军事物资，包括刀枪弓箭、盔甲等，还有一千匹战马，专门用楼船运的。中途虽有死亡的，但也剩下九百多匹战马。 镇东军的位置很尴尬，北边是镇海军钱镠和宣州田頵，南边是福建王潮，西边是江西钟传，跟朝廷实际控制的地方并不接壤。 别看有秦易安这个行军司马加强训练，但是镇东军的军队一直不强，没有精良的武器盔甲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所以才有了这次王师邈带着水师护送船队抵达明州的任务，不仅把镇东军需要的军事物资送过来，还能让水师进行远航训练，甚至还可打探江淮地区藩镇的水师实力。 一举多得！ “末将长江水师前厢指挥使王师邈，见过郑节度使、范副使、秦司马！” “王指挥使辛苦了！”看到王师邈一行抵达，郑凝绩等人心中那叫一个激动。 “回郑节度使，末将此行，奉朝廷之令，带来横刀八千柄，长枪三千支、弓弩三千副、铁制盔甲两千具、皮甲五千具、盾牌三千。另有一千匹战马，途中病死79匹，实为921匹战马。 这是物资清单，请郑节度使清点。” 说着王师邈从旁边的手下手中接过一个本子，上面有详细的物资清单，然后递给郑凝绩。 郑凝绩接过本子，大致看了一下。旁边的节度副使范晖本想接过去，没想到郑凝绩看完后，直接给了秦易安。 “军用物资之事，还是由秦司马负责派人清点入库！” 范晖有些失望，还有些不满，而秦易安瞥了一眼对方，然后接过本子，“请节帅放心，下官一定认真清点。” 第694章 东南之行(九) 范晖的不满和失落，郑凝绩也察觉到，可是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对于他而来，他需要的是为朝廷、为圣上守住这镇东军。范晖终究不是自己人，他不过是圣上为了镇东军的稳定，而被安排到这个位置上的。 当然，若是对方识趣，他也不是不可以给对方打回福建的机会。 “王指挥使是青州人吧？” 听到王师邈这个名字，郑凝绩觉得有些耳熟。 “回郑帅，末将是青州人，前淄青节度使王敬武是末将的叔父。”王师邈如实回答道。 “原来如此！” 郑凝绩就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前淄青降将。 虽说王师范之前对抗朝廷，但是朝廷后面并没有株连王氏一族，就连王师范本人都在长安过得好好的。 当然王师范想要出仕，也不容易，得看其后面的状况。 不过除了王师范外，王氏一族其他人有能力却是依然在任职，王师邈就成为了长江水师的一个指挥使。 青州王氏，毕竟掌控淄青多年，其族人擅于水战，而这样的人正好是朝廷需要的。只要忠于朝廷，被重用也是正常事。 “此行王指挥使可否顺利？” “回郑帅，在进入了池州境内，与一水匪交了手，随后在池州跟池州的水师发生了一些冲突。 好在都只是小波折，末将的水师并未吃亏，没有影响此次任务。” “池州？那是田頵的地盘吧？”郑凝绩眯了眯眼睛，“此时野心不小，而且为人小气。王指挥使返回途中，一定要小心此人趁机刁难。” “请郑帅放心，末将一定谨记于心！” 王师邈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田頵也不敢进攻他的水师。仗着宁船的强大，他也不惧。 就在王师邈的舰队在明州把所运送货物卸完后，休息几天就准备返回的时候，水师都督府派人传来一道旨意。 大致的意思，让王师邈带着舰队继续向南，前往福州，顺便去打探一下福建对面的流求。 流求，对于东南沿海的民众来说，并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生活着很多土着人，而且气候炎热、多瘴气，所以除了一部分迫于生计讨生活的人，很少有人去这里。 当然现在这里，还有澎湖以及沿海岛屿，大多都是海盗盘踞，虽说镇东军、镇海军和福建都有各自的水师，但是去却无法剿灭这些海盗。 水师都督府的命令中，明显是着重打探流求的情况。 不仅是王师邈不解，郑凝绩也很不解。 相比于王师邈，郑凝绩显然知道流求是什么地方，虽说有人居住，但大多是土着人，汉人不多，基本都是逃走的罪犯或者难民这些。 打探这个地方有什么用？ 可水师都督府命令也说这是圣上要求，没办法，即便是不理解，王师邈也只能选择服从，不过是一次航行，本来也不远。 不过因为这道命令，王师邈等人的返回鄂州的时间也就延迟了，而江西这边则是发生了一些大事。 最大的无异于是钟传与钦差独孤损一行人启程前往长安了，江西的军政大事，暂时由陈象和长子钟匡时代为打理。 钟传亲自去长安，对于江淮地区的其他藩镇可以说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 朝廷削藩已经削到江淮了，没想到钟传直接选择了屈服，并亲自去长安面圣。 。。。。。。。 “轰轰！” 不久前还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转瞬天空变色，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狂风卷起巨浪席卷而来，狂风越急，风浪越大，宽阔平静的海面一下就变成了凶险之地。 狂风狠狠地吹鼓起风帆，大颗雨点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落在海面和甲板上。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本就不大的船队更加渺小。 船帆在王师邈的吩咐下，早已全部降下，不然很有可能被这狂风暴雨给毁掉。但即便如此，在狂风巨浪中，即便是排水量达2500料的二号宁船，在这狂风巨浪中也是摇晃不已。 在这种天气面前，王师邈也没辙，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此行，他带着一艘二号宁船和四艘一号宁船，但是遇到这种天气，也是他没想到的。 他还好，以前还算是遇到过，有些经验。 但是其他船员却不行。 整个长江水师，将士基本都是荆南、湖南道、湖北道等地的人，虽然见过狂风暴雨。但是内河的那种狂风暴雨，哪里能和大海上的相比？ 这个时候的战船颠簸地十分厉害，船舱中的东西随着颠簸四处乱飞，即便是经历过的王师邈也不忍不住大吐起来，更别说其他人。 一时间污秽遍地，可这个时候谁还有用管这个，先活下来再说。 窗外不时闪电横空，更是让一众水师将士心惊不已。 借着那闪电的亮光，他们看到周围那一片苍茫的景象，仿佛整个大海就只有他们这几艘船一般。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人类的渺小。 21世纪人类都不能说彻底征服了海洋，更别说现在了。 遇到这样的暴风雨，王师邈心里也只能祈祷航线不会偏航太多。虽说他们是沿着海岸线南下，但是看这架势，根本看不到海岸，只知道一直是向南，但是偏离了多少却是不知。 “指挥使，我们想办法靠岸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将士快坚持不住了。”一名都将艰难来到王师邈的船舱，扶着船舱的木墙，大声喊道。 就这动静，不大声喊，根本听不到。 这名都将不是海边人，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大海，更是第一次在海上遇到暴风雨。 因为不了解，所以他害怕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很是苍白，毫无血色。 “不行，暴风雨就是朝着岸上去的，我们若是靠岸，风浪更大。”王师邈摇了摇头，“等风浪小些后，向东航行，应该可以离开暴风雨的范围。” 大概算了一下方位，若是运气好，向东应该就是流求。虽然不能先去福州，但能先把流求打探清楚，也能完成一个任务。 最后，在王师邈的再三安抚下，这名手下才离去。不过看着这颠簸和不时飘进雨的船舱，王师邈也有些头疼，今晚估计是没法好好睡觉了。 第695章 东南之行(十) 一夜暴风雨，注定水师众人别想睡好觉。 王师邈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一大早起来整个人也有些疲惫，整个夜晚，他都没睡好。 推开窗户，窗外的海面已经放晴，太阳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海面上。 天终于晴了！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他起身穿好衣服来到门外，手下的人正在等着他，“都起来了？” “是的，指挥使。” “损失如何？可有船只没跟上？” “损失不太大，有几个士兵失踪了，应该是在暴风雨中不慎跌入了海中，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受伤的。 船只没有损失，全部船只也都在。” 听到这个消息，王师邈稍微放心了一些。 只要船只在都是小事，毕竟一船人着实不少，若是船只失踪，损失可就真的大了。 王师邈一边朝着驾驶舱走去，一边说道，“核实那几个失踪士兵的身份，记录下来。剩下的伤员，也要尽快救治。” 昨晚上那种天气失踪，结果可想而知。他能做的也只有把名字记下，回去也好给其家人一个交代。 “指挥使放心！” 来到甲板上，闻着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那带着咸味的海风，王师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过看到四周都是大海，王师邈也有些没底，“能否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距离流求多远？” 都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指挥使，我们可能在流求以南。根据镇东军派出的人估计，我们此时可能距离福州超过五百里，应该往南多走了几百里。” 流求在福州的东边，但是昨晚他们的船被暴风雨带着走了很远。加上中途为了避开暴风雨，又往东开了一会儿，虽然后面继续向南，结果却偏离了航线很远。 原本不出意外，他们昨晚就能到福州，但是现在却有可能距离福州数百里。 别小看了这一晚上，正好是暴风雨，那速度可不慢。 “流求以南？岂不是我们现在要调头回去？”王师邈不禁皱眉，“我们的淡水够吗？” “不够了！昨晚的暴风雨太大，我们的淡水最多只能撑一天，而调头需要两到三天才有可能抵达流求。”都将面露难色道。 “把镇东军派来的向导带来！”王师邈此时也没太好的办法，还是问问向导再说。 很快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男子来到王师邈面前，微微行了一个礼。 “见过王指挥使！” “既然秦司马派你来，说明你对这海上比较熟悉。我们的淡水只有用一天，但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在流求以南三、四百里，以我们的淡水，现在调头，到流求起码也需要两到三天。 你熟悉海上，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岛屿，可以补充淡水的？”王师邈问道。 “这。。。启禀王指挥使，末将也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向导面露难色。 他只不过是镇东军水师的一名中层军官，虽然从小是渔民家庭，但是最远也不过到福建、流求这些地方，哪里像这次跑的这么远。 “没到过这么远？”王师邈有些不满，“既然秦司马派你来，不会一点忙都帮不上吧？” “这。。。。”向导面露难色。 “下去吧！”王师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向导尴尬地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事，然后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王师邈说道，“王指挥使，末将记得一件事，但是不知道真假。” “什么事？” “启禀王指挥使，那是末将听之前一个商船的人说的。说是他们在跑船的时候也到过流求以南的地方，说是在流求南面有四五百里的地方有个蛮夷居住的大岛，他们后面也不时在那里靠岸补给淡水。” “蛮夷居住的大岛？”王师邈一惊，连忙追问道，“在什么位置？” 向导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方位，再联想之前的航线，确定道，“应该就在我们南面一两百里处。不过末将也不敢确定是真是假，还需指挥使决断！” “指挥使，我们的淡水本来就不多了，没必要去冒险。”都将劝道。 这名都将对于这大海实在是有些恐惧了，恨不得早日离开，回到长江去。 王师邈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向南航行半日，若是依然看不到岛屿，我们便调头向北。吩咐下去，今后数日，所有将士都节约使用淡水。” 。。。。。。 “陛下，这就是新平镇所产的瓷器。” 长安，大明宫紫宸殿。 独孤损正在给李晔介绍着从江西带回来的瓷器，各个地方的都有，而李晔也很认真地看着、听着。 在独孤损身后，钟传也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在独孤损不熟悉的时候，他便补充。 别看他在江西是一方诸侯，但是到了长安，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 特别是如今的长安城，之繁荣，远超他的想象。 加宽了的朱雀大街，雄伟的宫墙，精良的军队，无一不证明着大唐如今不再是昔日那么衰落。 虽说长安城还有昔日被破坏的痕迹，但是其蕴含的生机，却是无法让人忽视。 来到长安，钟传就知道自己没有做错选择。 “这新平镇的瓷器倒是不错！” 看着眼前的瓷器，李晔点了点头。他作为天子，他的夸奖对于新平镇的瓷器来说，那可是意义非凡。 “陛下圣明。臣初次去新平镇的时候，还有些怀疑，不过看到那里的瓷器后，才知道是真的不错，做工精良、造型优美、风格独特，并不比其他几处名窑的瓷器差。”独孤损连忙说道。 “嗯！”李晔面带笑容，“这些瓷器，朕留一部分，剩下的赏给诸位爱卿。好东西吧，就得与众位爱卿分享。” “谢陛下赏赐！” 说完，李晔才看向钟传，“钟爱卿治理江西期间，倒是勤勉，境内也算是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政绩显着。 有功，就该赏。从即日起，加封钟爱卿为豫章郡公，继续担任江西节度使，为朕、为朝廷，治理好江西。” 听到自己不仅可以留任，还被封为郡公，钟传心中大喜，连忙站出来行礼，“臣，谢陛下隆恩。陛下放心，臣一定治理好江西。” 第696章 东南之行(十一) “钟爱卿不要着急谢恩。 从黄巢之乱开始，我大唐饱受战乱，如今好不容易算是安定下来。自然要轻徭薄赋，开垦良田，增加人口。 可江西的佛寺有些过于繁盛。 朕倒不是真想灭佛，但是佛寺不事生产、不缴税赋，甚至有不少青壮为了逃避税赋，假意出家为僧。 这些都不利于恢复生产，究其原因，还是佛寺太多。所以接下来，钟爱卿可要在这上面好好上心，江西良田众多，理应成为朝廷的大粮仓，朕可不想这样一个地方被僧人给耽误了。” 李晔这半随意、半严肃的话，让钟传吓得头皮直冒冷汗。显然独孤损之前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圣上真的对佛教不喜。 现在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钟传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等臣返回江西后，一定按照陛下的旨意，大肆整顿江西佛寺，对于不合规的佛寺，一介取缔，并强制僧人还俗。” “钟爱卿明白就好。为了协助钟爱卿，朕便让独孤爱卿前去协助钟爱卿。 独孤爱卿接旨！” 听到圣上的吩咐，独孤损在一众官员的注视下来到圣上面前行着君臣之礼，“臣领旨！” “从即日起，着独孤爱卿为江西布政使，总管江西民政，协助钟爱卿治理好江西。” “臣谢主隆恩！” 听到自己从正四品一下升为正三品，独孤损一下就有被馅饼砸到的幸福感。 他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观察使或者学政就算不错了，没想到直接成了布政使。 独孤损高兴，钟传就不高兴了。 圣上的话中就是让独孤损这个布政使总管整个江西民政，岂不是把他的权力削弱了？ 可是钟传也不敢反驳，只能认了。 不过这个并没有完。 在钟传回江西之前，接连有几道圣旨下达。 分别是调原江西道行军司马陈象为荆南行军司马、原吉州刺史彭玕为江西道行军司马、孔缄为江西道学政、危全讽为江西道观察使、钟匡时为京兆府少尹并封县男爵。 陈象是钟传提拔起来的行军司马，把其调走，自然让钟传对江西的军队控制力下降不少；但彭玕也算是钟传的人，不过因为捣毁佛寺一事，两人关系不太好。 这样一来，钟传即便是不满，但朝廷旨意执行的阻力就不会太大。 钟匡时作为钟传最得意的儿子，李晔先是封爵，又调其为京兆府少尹。也算是加官进爵，要知道京兆府少尹可是很多人想争都争不到的位置。 至于危全讽，明显是明升暗降了。 彭玕调任行军司马、危全讽担任观察使，都是削钟传的权，但同时吉州和抚州的刺史都空了出来，朝廷便可以调自己的人去担任。 而孔缄能担任江西学政，也跟其兄长孔纬去世有关。 因为一些原因，李晔一直不待见孔氏兄弟，而孔纬年龄较大，加上黔州的环境恶劣，所以最后病逝在任上。 出于安抚情绪，李晔便启用了孔缄，同样连孔崇弼也都调到河南府担任刺史。 这一系列的调动其实并不大，但是却让钟传无法控制江西，就无法跟朝廷对着干。 过两年等风头一过，把钟传调走或者把下面的刺史换一茬，江西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钟传父子能不知道朝廷的用意吗？ 但是父子两人，钟传成了豫章郡公，那就是贵族了；儿子钟匡时也被封为县男，还成为京兆府的少尹，也算是重用。 朝廷是阳谋，即便是知道朝廷的目的，但是他们还是愿意去接受旨意。只是这么一来，这江西就不再是他们钟家的了。 可现在的结果也不错，起码比朱温、李克用等人的结局好了很多。 。。。。。。 “他乃乃的，再找不到淡水，大家都得渴死了。” 看到自己这水袋里没多少淡水了，汪元兴脾气也上来了。 “都将，忍忍吧。指挥使说了，说是午时过了还没找到淡水，我们就调头！” “调头？调头回去还不是得好几天，我们的淡水能撑那么久吗？” 汪元兴坐在自己那艘宁船的甲板上，晒太阳的同时，也忍不住抱怨。 对于他一个从小在长江边上长大的人来说，看到的最宽的水面也不过是洞庭湖。可是到了这大海，什么时候望过去都是无边无际，让他心里总有一股恐惧感。 “都将，这不是遇到暴风雨了吗？不然我们这个时候也不会这样。”旁边的人安慰道。 “都将，前面有岛！” 就在汪元兴骂骂咧咧的时候，不远处一个手下突然指着他背后的方向激动地大喊道。 “哪里有岛？哪里有岛？”汪元兴连忙坐起来，大叫道。 “都将，就在那边！” 汪元兴顺着手下人说的方向一望，就看到一座被绿色植物所覆盖的岛。 这个消息很快通过旗号传到了其他宁船上，然后整个船队都有些激动。 虽然后面发现只是一个小岛，但是这也让一众水师将士激动不已。有岛，说明就有可能有淡水。 在王师邈的一声令下后，五艘宁船便浩浩荡荡朝着海岛驶去。 在靠近海岛后，宁船上便放下小船，然后人力用桨划到岛上。 这群将士，那一个个叫一个激动。 不过因为刚刚遭遇了暴风雨，又是在大海上航行，所以王师邈并没有阻止。 他倒是没有立即登岛，但是汪元兴则是没忍住，带着百十个手下就划着小船第一批登上了这座岛屿。 虽说岛不大，但是却有适合停泊的天然港口，还有淡水。 得到这个消息，王师邈直接下令整个船队开往那个天然港口停泊，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留守船只，其他的人都纷纷等到上岸。 王师邈的水师毕竟是内河水师，在海上待了这么多天，若是继续待着，肯定得闷出病。所以他才下令登岛，先在岛上驻扎休整几天再说。 虽说之前的暴风雨让他们的淡水没了，不过粮食这些都还在，完全够他们使用几个月的。 这次登岛，主要是寻找淡水并休整一下。 第697章 东南之行(十二) “曹都将、汪都将，把你们二人叫来主要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个事。”看着手下这两名都将，王师邈认真说道。 水师的营地就是在海边的沙滩区，因为再往岛的深处走，也有危险。 从白天的观察来看，这个岛虽然看着并不是很大。但是植被茂密，谁也不知道丛林深处有什么危险，他们的任务只是为了取得淡水，因此白天并没有让人太过深入这座岛。 不过在得到淡水补充后，王师邈就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指挥使吩咐便是！” 没有了淡水问题，两位都将倒也没多大意见。 “之前负责给我们带路的杨校尉所说，在流求以南有一座大岛，堪比流求、儋州。本使打算等休息一天后就向南出发，然后去寻找那个被称为吕宋的大岛。”王师邈认真道。 “吕宋？指挥使，没这必要吧？”汪元兴有些不赞成，“我们此行的目的是福州和流求。那个带路说的吕宋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还一说，我们不熟悉这里的航线和天气，若是贸然前行，再次遇到昨晚的风浪，能不能再有这么幸运还是一回事。 末将认为，补充完淡水后，就可以返航，完成都督府交代的任务。 而且我们的将士都是在长江沿岸长大的，对于这大海并不适应，若是南行，反对的声音会很多。” 看到汪元兴如此不支持自己，王师邈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曹都将，你怎么看？”王师邈只能把目光看向另外一个都将，“据本使所知，圣上对于海外的岛屿很是感兴趣。若是我们能发现一座无主的岛屿，献于圣上，那可是大功一件。” 没办法的王师邈只能借圣上来逼迫两个手下答应。 果然，曹都将听到这个，当即点头，“末将以为指挥使说的有道理，反正但谁也不缺，好不容易出来，去转转也行。我老曹，还没怎么在大海上闯荡过呢。 若是真的能像指挥使说的那样，能得到圣上的嘉奖，得到一官半职，我老曹做梦都得乐醒。” “既然曹都将不反对，那就这样。本使和曹都将率领三艘宁船去南边打探一下情况，汪都将带着生下两艘宁船返航如何？”王师邈建议道。 “指挥使。。。”看到王师邈来这么一招，汪元兴也有些急了。 “怎么？难道汪都将还有其他建议不成？”王师邈淡淡道。 “不是。”汪元兴连忙摇头，“指挥使，末将只是觉得我们还是同行较好。这次南下，我们本就只有五艘宁船，若是一分为二，在这大海上也不安全。” 虽说汪元兴对大海有一种恐惧感，但是想到，万一王师邈等人真的立下大功，他岂不是很亏？ 不过是向南边走走，若是几天后还未发现什么吕宋的大岛，那么他再要求返航就是。 想到这点，汪元兴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而王师邈则是露出了笑容。 当天晚上，众人在这无名小岛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补充好淡水后，就再次扬帆南下。 一路上，陆陆续续发现好几个岛屿，有大有小，但是随着发现的岛屿越多，王师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南边可能真的有个大岛。 一般只有大岛附近，才会有这么多岛屿。 知道从无名小岛启程后的第四天，众人抵达了一个大岛，当绕着那个岛航行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边后，众人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大的岛。 至于是不是吕宋，还不好说，但绝对是一个不属于大唐的大岛。 不过一上岸，众人就发现了不少好东西，铁木这些就别说了。 但也发生了意外，他们上岸没多久，被一群野人袭击了。 这可让王师邈气愤不已，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水师军队，隶属于禁军，居然被一群野人给袭击了。 于是他便率领数百精锐，杀向了这个野人部落，杀得最后这些人逃入密林深处。 鉴于不熟悉密林环境，王师邈也就下令追击。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部落里打扫战场的两个士兵突然打了起来。周围的人去劝，不仅没能劝住，反而也加入了殴打。 “干什么？干什么？当本指挥使不存在吗？”王师邈拔出佩剑大吼道。 听到王师邈的怒吼，这几十个士兵才停下来，鼻青脸肿地在那里站着。 “你，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王师邈指着一个队正说道。 “这。。。”被点名的队正有些犹豫，他也是参加了殴打的人之一。 “说！”王师邈脸色不太好看。 “回指挥使，下面的人发现了一大块金子！” “金子？”王师邈一愣。 然后王师邈就看到引起了一群手下斗殴打架的罪魁祸首，一个不小的狗头金，起码有数十斤重。 即便是含金量只有五层，那也是一笔巨款。 在大唐，通用货币是铜钱和绢，金子因为稀少，一般不会作为货币，但不意味着就不值钱。 就眼前这块重达几十斤的狗头金，在长安的繁华地段都能买下一套不小的宅院，也难怪这些普通水师将士会打起来。 “指挥使，现在怎么办？”曹都将指着那块狗头金说道。 “都给我仔细地搜，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金子，记住，不许私藏，否则别怪本指挥使不讲情面。”王师邈沉声道。 “是！” 在王师邈的吩咐下，一众水师将士便在这个野人部落仔细翻找，别说，还真翻到不少的狗头金，有大有小，但刚才那个却是最大的。 看着那块最大的狗头金，王师邈也在思考怎么处理。 “指挥使，这些金子怎么处理？”看着眼前这一大堆金子，曹都将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带回船上，商量一下，大家分了！”看着那一个个双眼放光的手下，王师邈知道这些金子是烫手的山芋，他倒是想独吞，但是下面的人都看到了，也不可能独吞。 “指挥使，这块大的不如由指挥使收下吧？”曹都将知趣地说道。 “这块大的金子，本指挥使自然先收下。”王师邈倒不是贪图这金子，反而认真道，“这金子，本指挥使却是不会独吞，等返回水师驻地后，本指挥使会派人把这块大金子献于圣上。” “献于圣上？”曹都将一愣。 “没错。来人，明日派人好好打探这大岛，做好记号，证明我大唐水师曾经来过这里。 还有，记得在海图上标记一下，以便下一次前来。”说完王师邈瞥了一眼那些珍贵树木，心里窃喜，但是并没有刻意把注意力放到这些树木上。 第698章 东南之行(十三)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 锦衣卫指挥使李简匆匆入宫，倒是让张威、西门君遂等人有些疑惑，这是又有啥好事情了？ “什么好消息？能让李爱卿如此激动。”李晔放下奏折说道。 “回陛下，根据锦衣卫在镇东军的分部汇报，水师已经成功返回，不仅前往福州宣读了陛下的旨意，也曾到达流求。 而且据水师指挥使王师邈的汇报，他们在南下途中，经历暴风雨，偶然抵达一个可能叫吕宋的岛屿。那个岛屿有着不少金矿，水师发现了一个重达几十斤的天然金子，正在送回长安的途中。”李简说道。 “吕宋？金矿？天然的金子？”李晔眉毛一挑。 不会真的是吕宋岛吧？那里倒是有金矿，还有铜矿和不少名贵的植物这些。 “水师发现的那个岛在什么位置？”李晔沉声问道。 “回避下，据水师的消息，约在流求以南约五百里处。”李简回道。 流求以南五百里？ 不会真的是吧？那倒是有意思了。 李晔站起来吩咐道，“张威，给水师都督府传令，等王师邈部返回驻地后，让王师邈带着那个天然金子，入长安向亲口向朕说说流求和那吕宋的情况。” “老奴明白！”张威点了点头。 说完，李晔看向李简，淡淡道，“这水师的事，怎么不是枢密院或者兵部前来汇报，反倒是锦衣卫先知道情况了？说吧，谁告诉你的？” 李简一愣，连忙弯腰行礼，“陛下恕罪，是王师范找的臣。” “王师范？居然是他？不过这里面也有王师邈的事吧！”李晔冷冷一笑，“下去吧，若是事情是真的，朕会奖赏你。但是你要记住，锦衣卫只对朕负责，朕吩咐你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明白吗？” “臣明白！” 李简虽然被警告了一番，但是他却赌对了，圣上真的对海外之事很感兴趣。看来自己，或许也该谋划一二海外的事，要不他也组织个船队，让人去到处转转？ 李简走后，李晔处理奏折时，脸上也一直露着笑容，看来心情很好。 “看来陛下的心情很不错。”西门君遂那脸笑着就跟个笑面佛似的，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哦？”李晔看了一眼对方，“你怎么知道朕的心情不错？” “回陛下，老奴没其他本事，就这一点。”西门君遂回答道。 “算了，不处理奏折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琐事。朕设立内阁就是为朕分忧的，居然把琐碎的事都呈上来。 来人，把这些奏折派人送到内阁去。除了朕亲自批注的，其他的让他们自行处理。” “老奴领旨。”说完西门君遂便对旁边的人吩咐着，“来人，把这些奏折装好给内阁的诸位大学士送去。” 很快，便有数个太监进来，拿着精美的盒子把桌上的奏折收拾好装进盒子里。 “今天心情不错，这殿里放什么花了？这么香？”李歌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陛下，是茉莉花。”西门君遂笑着回答道。 “茉莉花？还真是。”李晔看着窗前摆放的几个瓷器瓶里插着的茉莉花，点了点头，“说起茉莉花，还是承香殿的茉莉花不错。吩咐一下，摆驾承香殿。” 听到李晔主动要求去承香殿，西门君遂大喜。 承香殿位于太液池以北，是一座很漂亮的宫殿。不过承香殿并不只是一个单独的宫殿，是一个小宫殿群，有不少独立的院子，里面住着一些等级不高的后妃。 李让的女儿，送进宫后就是被封为御女，居住在承香殿。 李让就是靠投靠他西门君遂才能成为皇商，所以李晔此时去承香殿，对于西门君遂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跟张威是李晔身边的老人不同，西门君遂跟随李晔的时间并不长。无法做到让李晔对其很信任的地步，所以他便跟宫中的后妃打好关系，然后与张威抗衡。 不过这宫中的后妃也不是都买他的账。 九嫔都不怎么看得起他，更别说丽妃、淑妃，还有位高权重的皇后了。 九嫔的现在并没有满员，所以西门君遂的想法就是让李让的这个女儿为圣上生个一子半女的，这样也好把嫔位提提。 御女作为后妃中等级最低的八十一御妻，若是八十一御妻都满员的情况下，只能在每月二十二到三十的这九天里，每九个人共同伺候皇帝一夜。 说白了，八十一御妻有可能一个月都不能得到伺候皇帝的机会。 也好在李晔现在虽然也纳了不少妃，但八十一御妻还没有满员。即便是这样，除去皇后、丽妃和淑妃三人、九嫔等人的固定时间，每月剩下的时间，也没多少。 毕竟在八十一御妻前，还有婕妤、美人、才人的二十七世妃。 所以从李让的女儿入宫到现在，侍寝还不到二十次，平均连两月一次的几率都没有。这样怎么去怀龙种？ 不是西门君遂不着急、没想办法，很多时候是圣上做主。 所以在圣上决定去承香殿的时候，西门君遂就让下面的人去通知李让的女儿，让其做好准备，抓住机会。 而那边张威宣完旨回来，听说圣上去了承香殿，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这西门君遂太贼了，就这么一回的功夫，也不知道对方给谁圣上灌了什么迷魂药。 。。。。。。 宣州，当涂县，芜湖镇。 虽然宣州有长江下游第二大水师，仅次于冯弘铎。 但是这水师驻地却是不在宣州，因为宣州不临长江。宣州水师的驻地在长江边上的芜湖，而芜湖不过是当涂县下面的一个小镇而已，但是却因水师的进驻而变得热闹起来。 “陈将军，大帅有令。” 就在水师驻地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一封密令送到了宣州水师将军的桌前。 他拿起密令一看，脸色大变，浓浓的酒意瞬间消失。 他一下就清醒过来，坐在那里思考要不要按照密令上说的去做。思考再三后，他便叫人把自己几个亲信叫了过来。 这件事肯定要按照田頵的命令执行，但是他不一定非得自己出手。 第699章 东南之行(十四) 升州到宣州芜湖县葛山镇境内的长江江面上，一支有着近百艘各式战船的水师舰队正在长江江面上航行，所过之处，商船和渔船纷纷避让。 这支水师舰队虽然在一起航行，但是却打着两个旗号。 这也很正常，毕竟是两支船队。规模较大的是朝廷的长江水师，也就是从福建归来的王师邈部；较小的一支是升州刺史冯弘铎派来护送的船队。 除了之外，冯弘铎还派亲信亲自开了一艘船跟着一起。里面装了十几箱各种金银珠宝和其他的珍稀玩意，就是运送到长安，然后打点一下长安的朝中重臣，看能否换换位置。 冯弘铎和田頵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在看到距离田頵地盘不远后，冯弘铎派来的人就打算返航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一支庞大的舰队，看到那一片片白帆，正在逆流而上的船队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打碎了清晨的宁静。 本来有些懒散的水师将士，听到号角声连忙从各个地方回到自己战斗的位置，拿起武器，看着远处突然出现的舰队，严阵以待。 就连已经掉头返航的冯弘铎部也都纷纷停下，神色凝重。 朝廷水师不知道情况，他们可是认识眼前的舰队。 看似这支舰队的船帆都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船帆，给人的感觉是水匪。但是在这长江下游，能有多少有规模的水匪？ 混江龙倒算是。 但是眼前的‘水匪’有着上百艘战船，还有高大的楼船，这哪是一支水匪有的舰船？ 说白了就是有人打着水匪的旗号行不轨之事。 这附近能有谁？ 除了冯弘铎和田頵，还能有谁？ 但是冯弘铎没必要在自己的地盘动手，起码也得等朝廷的水师离开升州境内后再动手。 而且以冯弘铎的状态，也不敢动手。 除了冯弘铎，也就田頵了。 想到这里，王师邈也很惊讶，这田頵的胆子够大啊！ “指挥使，这水匪来者不善啊，是不是针对升州的？”曹都将询问道。 “升州？本指挥使倒是不觉得，反倒是有可能针对我们而来的。吩咐下去，都做好准备，若是真有人找死，不妨成全对方。”王师邈冷冷一笑。 虽然曹都将有些不解，但王师邈也没打算解释，赶紧让人去做好战斗准备。 要知道从制造出来到现在，二号宁船还从未实战过。 那八门神策大将军炮的威力，除了炮手，很多人都没见过，根本不知道其威力如何。 要知道神机炮的威力，已经让他们惊讶了，这更大更重的神策大将军炮有多大的威力，更是让人期待。 随着命令通过旗语传到各船，整个水师上下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水师的将士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 紧张的是，他们第一次跟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作战；激动的是，这都是战功啊！ 当兵嘛，不就是希望有战功吗？ 战功就是他们的动力。 两支舰队都纷纷扬起船帆，如离弦之箭一般，对向行驶，不断拉近着双边的距离。 王师邈脚下的二号宁船一马当先，不过随后很快就被几艘一号宁船超过。 二号宁船是大，所以移动速度也慢。 水匪那边，看到朝廷的水师直接冲了上来，也有些惊讶。朝廷水师也太自负了吧？就靠这点船，还敢迎面而上？ 既然朝廷水师想要找死，他们自然要成全。 在作为旗舰的那艘楼船上的命令发出后，各船伪装成水匪的士兵都握着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战斗一触即发。 而冯弘铎派来护送的人则是着急了。 他们以为这水匪是来找他们麻烦的，结果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这边，直接杀向了朝廷的水师。 那偌大的旗号，他们就不信水匪没见到，总有几个识字的吧？ 但水匪们依然直直地冲向朝廷水师，这摆明就是奔着朝廷水师去的。 若是朝廷水师在升州境内出事，那事情可就大了。 “来人，快坐快船，去向刺史汇报这里的情况。”冯晖连忙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 “是，将军！” 那人得令，连忙来到旁边一艘小船上，便让人用力划桨。就在冯晖等人的注视下，这艘小船顺流而下，很快就驶离了船队。 “将军，现在怎么办？我们帮不帮朝廷？”手下有人问道。 冯晖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帮。朝廷的水师若是在我们升州境内出事，我们都得被牵连。 这宣州摆明了就是想诬陷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遵。。。” 话音未落，旗舰上便有人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转移视线，包括冯晖。 他们便看到朝廷水师最前面的那些战船上，在距离水匪船队还有百丈有余的时候，便冒起了黑烟。 众人一愣？ 这朝廷水师的船怎么同时冒烟了？着火了，还是？ 。。。。。。 由于葛山镇距离升州并不远，加上又是顺流而下。当报信的人奔跑在升州城大街上的时候，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不过当送信的人跑进刺史府后，整个刺史府就炸锅了。 升州升为州并不久，但因为是金陵故地，繁华就不用说了。杨行密选择休养生息就算了，可田頵却不愿，对于升州一直有想法，奈何水师不行，所以才没有多大的行动。 但是这次田頵却让手下的水师假扮土匪袭击朝廷的长江水师，而且还在他冯弘铎的地盘上，这不是故意的吗？ 就算这事是田頵干的，但到时候他冯弘铎也撇不清干系。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冯弘铎当时就怒了，“这个田頵，其心可诛！” “刺史，现在怎么办？宣州田頵显然是想栽赃嫁祸啊！”冯弘铎手下大将颜建担忧道。 “能怎么办？传令下去，集合水师增援朝廷水师，不能让朝廷水师在我们升州境内出事。”冯弘铎着急地吩咐道。 “可是刺史，现在还来得及吗？” “管他来不来得及，我们也是必须做出一个样子，好给朝廷交差！” 第700章 东南之行(十五) 当冯弘铎亲自率领水师抵达战场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多时辰以后的事了。 其实在他率领的水师还未抵达战场的时候，就看到不少战船碎片从上游飘了下来，而且上面还有不少尸体。 虽然不解为什么这些战船碎片上会有烧焦的痕迹，但看到那不断从上游飘下来的木板、尸体、帆布，冯弘铎心里很是着急。 早知道会如此，他就亲自率领水师主力护送了，哪怕是跟宣州交恶也在所不惜。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只能期望自己派去的船队和朝廷水师联合可以坚持下来，等待他的抵达。 虽然这可能性不大，但他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就在他率领水师抵达战场的时候，便看到了朝廷的水师战船和他派去护送的水师战船。 别看朝廷水师少了一部分战船，但是余下船只都在，而且好像没多大损失。 看到这里他便有些疑惑了。 就在这时，冯晖指挥的船队也看到了升州水师主力的抵达，连忙让手下的人开着战船前去汇报。 费了一会儿功夫，冯晖来到了冯弘铎的旗舰上。 “末将见过刺史。” “起来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没事？宣州的水师呢？”冯弘铎心中一肚子疑问，扶起冯晖的同时追问道。 “回刺史，末将也不知道怎么说！”冯晖犹豫了一会儿，苦笑道。 的确，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到现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朝廷水师到底如何取胜的。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给冯弘铎说了，至于后者信不信，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一刻钟后，听了冯晖的讲述，冯弘铎也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朝廷水师就用十几艘战船，击败了百艘战船？怎么可能？” 冯晖一脸苦涩，“末将也知道这个有些骇人听闻，但是这不仅是末将一人看见，整个水师上下都看到了，刺史不妨随便找几人询问就是。” 冯晖没有说谎。 在得知水匪是奔着朝廷水师去的，他便下令增援。可是还没等双方的战船接触，朝廷水师便有七八艘战船冲了出去，然后就从这几艘战船上飞出不少黑乎乎的东西，把水匪们的战船砸的到处都是窟窿。 就连偌大的楼船，也没能扛住，被砸的千疮百孔，然后开始沉没。 开始的战斗，冯晖的水师还能帮上忙。毕竟河道狭窄，宁船无法发挥全部的威力，也是靠着其他战船和冯晖的水师才能顶住。 但后面，随着水匪的损失越来越大，战斗就一边倒了，冯晖的水师战船虽然不少，但是却没法追上逃走的水匪战船，干脆就留下来打扫战场了。 “你是说朝廷水师就十几艘战船就追了上去？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冯弘铎责怪道。 “刺史，前面就是宣州的地盘，我们跟宣州的关系。。。”冯晖犹豫道。 “关系？什么关系？他田頵敢下令伏击朝廷水师，那就是造反。作为朝廷下辖的水师，我们就应该协助朝廷水师平叛。 快！带着你的主力，跟随本刺史一起，去会会这田頵的水师。”冯弘铎下令道。 虽然不知道朝廷水师是如何击败那些水匪的，但可以猜测，那些水匪很有可能就是宣州水师假扮的。 如今宣州水师折损了数十艘战船，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宣州往死里整，以后想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好找咯。 “末将领命！” 没一会儿，随着两股升州水师汇合，冯弘铎便率领三万水师浩浩荡荡朝着宣州杀去。 不用想，当他的水师抵达芜湖的时候，此时的芜湖港口早已是硝烟弥漫。 偌大的芜湖港变成了一片狼藉之地，停泊在芜湖港口中的宣州水师战船，大多千疮百孔，死伤无数，旁边的水师大营和长江里到处都是凄惨的宣州水师将士。 。。。。。。 “什么？田頵派水师偷袭朝廷水师不成？反被朝廷水师和升州水师联合起来被消灭了？” 听到这个消息，远在扬州的杨行密大惊。 “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还不敢确定。但若是按现在这个说法，节帅也得考虑一下后果了，朝。。。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田頵虽然有二心，但毕竟是节帅麾下。若是朝廷出兵平定宣州，对于节帅的实力也是一个很大的削弱。 升州冯弘铎明显打算投靠朝廷，到时候宣州再归朝廷，那朝廷在江南可就真的站住脚了。 那个时候，淮南如何自处，也需要节帅好好斟酌一番了。”刘威沉声道。 “本帅也知道，但是本帅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起兵反抗不成？”杨行密没好气道。 “启禀节帅，如今跟朝廷刀兵相见，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末将以为还是想办法让田頵亲自向朝廷请罪，平息了朝廷的怒火，阻止朝廷控制江西。”李神福建议道。 “这个田頵，三番两次坏本帅好事，实在可恨。”提起田頵，杨行密就气不打一出来，“给他下令，让他主动请罪。” “节帅，下官还有一计。”刘威说道。 “直接说吧，别绕圈子了。”杨行密有些不耐烦。 “是！”刘威拱了拱手，“节帅，如今之计，只能联合其他藩镇自保了。南边的钱镠，节帅可以选择与其和解；北边的朱友恭，别看他是江淮道节度使，但是权力被架空，其亲信部队右骁卫也被朝廷的人掌控，肯定大为不满。 若是节帅还想在淮南保持现状，就必须有所决断了。” 杨行密神色凝重，对于刘威所说的道理，他自然知晓。 他虽说掌控淮南，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无力对抗朝廷。 他没有强大的骑兵，面对朝廷的骑兵自然没辙；他没有强大的水师，本来有，结果被田頵把事情搞砸了。 淮南地处长江和淮河之间，境内又有大运河流经，而且地势平坦。 没有骑兵，有没有强大的水师，淮南的处境就尴尬了。 想到这里，杨行密有所犹豫，“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跟钱镠和朱友恭加强联络，联合自保。 至于田頵那边，就由神福亲自走一趟人，让他想办法平息朝廷的怒火。” “节帅，那升州那边呢？据说冯弘铎占据了芜湖，而且不走，这是要攻打宣州的架势啊！” “冯弘铎不行，他不过是仗着水师逞强，上了岸，他的水师就费了。本帅担心的，还是朝廷。 派人去打探一下镇东军和江西的守军调动情况。” 杨行密想了想多吩咐了一句，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吧！ “末将明白！” 第701章 朝廷反应 随着水师抵达江州休整，江西道上下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独孤损的建议下，钟传同意让江西的军队做好准备，发放武器、盔甲，等待朝廷的旨意。 出了这样的事，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长江水师本身就是禁军出身，其他的学没学到不好说，这护短的毛病，却是一直都在。 王师邈部被袭击，石凌这个水师都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本来圣上就想平定江南，出了这档子事，无疑就给朝廷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以圣上的秉性，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独孤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天就向钟传提出了建议。 加上彭玕这个行军司马的支持，钟传只能选择答应。 同时下令军队做好准备的还有镇东军。 正如独孤损所猜，当王师邈的水师回到鄂州并把消息传到石凌耳中后，后者痛骂了一番田頵胆大包天后，便亲自草拟了一封奏折，亲自送往长安。 。。。。。。 大明宫，紫宸殿。 “启禀陛下，这块金子，就是从那个疑是吕宋的岛屿上找到的。” 王师邈恭敬地说道。 而在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的盘中放着一块奇形怪状的金子，旁边还有掀开的红布。 “王爱卿确定那岛屿就是吕宋岛？”李晔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这长相有点怪的狗头金，过了会儿才起身，看向弯腰而立的王师邈。 王师邈行了行礼，恭敬道，“回陛下，臣也不敢确定。圣上的旨意重要，臣等在这个岛屿并没有过多停留，不过这个岛屿很大，臣率领船队朝着南边航行了一段时间，也没能找到边。” “若是让你再去一趟，能否找到这座岛屿？”李晔认真问道。 王师邈一愣，连忙道，“若是陛下有旨，臣就算是费劲千辛万苦也一定找到这座岛屿。” “说那么多废话，朕就问你能不能找到？”李晔有些不悦。 “臣能！”王师邈肯定道。 “既然你能，那朕就封你为明州水师将军，给朕好好探索一下流求，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大岛屿。 若是能为我大唐开疆扩土立下大功，朕一定会重重有赏。”李晔大方地说道。 “谢陛下隆恩！”王师邈大喜，心中也不为自己的抉择感到高兴。 “陛下，那流求据说没多少大唐的之民居住，岛上还有很多蛮人。王将军此次探得的岛屿也是如此，为何要去把那些荒芜的岛屿变成我大唐的疆域？”裴荣有些不解。 “裴爱卿此言差矣，既然能在那个岛屿上发现这么大一块天然的金子，可见那岛上肯定盛产黄金。 这样，那可就是宝地，怎么能是荒芜之地呢？既然那个地方挖到了这么大一块黄金，那就叫金州如何？”李歌想了一会儿说道。 “陛下圣明！”裴荣连忙道。 “至于这流求，就叫宁州，为了与关内道的宁州区别开，就叫东宁州。吩咐镇东军，要多多打理东宁州，争取让其成为我大唐的一块新的疆域。” “臣等遵旨！” “陛下，那宣州田頵袭击水师一事？” 对于什么东宁州、金州什么的，石凌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宣州。 田頵袭击水师，虽然最后兵败，但是石凌认为自己的权威被挑战，面子上过不去，必须找田頵找回场子。 “袭击长江水师？这宣州田頵胆子倒是挺大。”听到这个消息，李晔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陛下，臣也以为此举是挑衅朝廷，应当降罪。”裴荣随即说道。 “那田頵可曾上书奏明缘由？”李晔淡淡问道。 “回陛下，曾派人说并不是宣州水师所为，袭击朝廷水师的乃是水匪。”李嗣周回道。 “陛下，肯定不是水匪。水匪哪有能力制造楼船这样的巨舰？”石凌争辩道。 “王爱卿，你是当事人，说说你的分析。”李晔看了一眼王师邈，然后又回到手上的书上。 “启禀陛下，袭击臣率领水师的旗帜上的确是打着水匪的旗号，但石都督也没说错，以水匪的能力，的确无力制造巨舰。 而臣也抓捕了不少水匪，也证实是宣州水师假扮的水匪。”王师邈回答道。 “既然是真的，以朝廷的名义下令吧，革去田頵的职务，押解进京审讯。若是其反抗，长江水师、江西道和镇东军出兵平定了吧，由石凌你统领大军。”李晔随口说道，仿佛田頵一事无法提起他多大的兴趣。 “臣领旨！”石凌一听，心中顿时大喜，连忙行礼谢恩。 “裴爱卿，杨行密可有消息？” “回陛下，淮南、镇海军都上奏，认为水师被袭一事是误会，只是错把朝廷水师当成了升州水师。” “这杨行密和钱镠居然穿一条裤子了？有意思。”李晔笑道，“不用理会，按照之前的办吧，先礼后兵，以免让朝廷背上骂名。” “请陛下放心，臣等明白！” “下去吧，真有些乏了。” “臣等告退！” 待一众大臣离去之后，李晔才睁开眼睛，看着下面摆着的那个狗头金，眼神有些复杂。 如今的流求除了靠近海边的地方有一些逃难过去的难民居住外，其他地方都是未开发的处女地，只有一些本地土着居住。 对于流求的重要性，李晔是深有体会，这可是大唐海上的屏障啊。虽然现在荒芜，但是其岛上西部海岸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好好开发，那就真的是个宝岛。 大唐肯定要走向海外的，这是一个趋势，而李晔现在做的就是让大唐的臣子、平民中能诞生出一批敢于去开拓的航海家。 但开始的时候，肯定要有朝廷的引导。 除了这流求，吕宋也是如此。 他可是想把这些地方变成真正的东宁州和金州，而不只是书籍上一个普通称呼而已。 “张威！” “老奴在！” “去把张雄叫来，朕有些事要吩咐于他。”李晔想了想吩咐道。 “老奴遵旨，老奴马上就去让人传其入宫觐见！” 第702章 巡视东都 对于水师遇袭一事，朝廷的反应就是下令田頵带着相关罪魁祸首前往长安请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田頵若是去了长安，无疑是凶多吉少。 所以田頵本人自然没去，只是派人把几个替罪羊押解进京。 对于这个结果，朝廷自然不会同意。 于是便正式宣布讨伐田頵，以石凌为宣州四面行营都统，率领长江水师和江西道、镇东军、升州三镇兵马征讨田頵。 这个时候，田頵才怕了，连忙向杨行密和钱镠求援，希望两人可以支援他。 田頵有异心，杨行密自然知道。 但这个时候，杨行密也想看到田頵被朝廷剿灭，不过他也不敢起兵造反。 同样钱镠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无法进攻朝廷军队，却是不约而同对其他几路军队用兵。 杨行密下令润州刺史安仁义率领两万大军进攻升州，而钱镠则是出兵囤积在越州和睦州，挡住了镇东军北上歙（she）州的可能。 朝廷四路大军，两人便牵制了两路，这也是他们可以做的最大努力了。直接出兵对抗朝廷军队，他们还是不敢。 对于这边的战斗，李晔倒是没太关心，不过却是让右龙武军一部移驻洪州。 而李晔则是下令巡视东都洛阳。 虽说东都紫微宫并未修缮好，但是短时间居住还是没问题。 此次巡视东都，李晔带走了后宫所有后妃，除此之外太监宫女就多达千人。 内阁大学士，李晔带走了裴荣、李嗣周、李磎，其余几人留守长安，并以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李泌为长安留守。 至于护送的大军，除了一万左监门卫大军外，还有神机营随行。 这个规模是有点大，但是李晔也跟惜命，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有神机营随行，他也不怕有不轨之人动手。 “佑儿，外面风大，你还是上马车上坐着吧，别着凉了。” 掀开窗帘，看着骑着马在马车外策马而行的儿子，刘晨妍不禁叮嘱道。 “母后，外面不冷！” 李佑骑在一匹骏马上，笑着说道。 “妍儿，让他们去玩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的身体没事吧？”李晔关心道。 几个月前，皇后刘晨妍为他诞下了第三胎，还是龙凤胎，一儿一女。 别看刘晨妍一直坚持练武，但是这第三胎对其影响也不小，这段时间身子一直有些虚弱，想要修养好，恐怕还得几个月。 今年刘晨妍已经30岁了，李晔已经决定，后面会尽量避免再让对方怀上。 女人若是生育次数太多，对于身体的影响很大。好在刘晨妍从小练武，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好些，加上还年轻，还可以恢复过来，不至于太过损伤身体。 “臣妾没事！”刘晨妍摇了摇头，泛白的脸色证明着其身体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 “佑儿，你自己一边游玩，不要打扰你的母后了。”李晔对窗外的李佑吩咐道。 “儿臣遵旨！” 立于马上的李佑拱手行着礼。 “去吧！” 得到父皇的准许后，李佑便策马跑开了。在面对李晔的时候，对方很是拘谨，但是一离开，就变得活跃起来。 今年的李佑已经12岁了，别看年龄还不大，但是却有了一个大人的气质。 身高五尺左右的李佑，看起来还是有些作为未来储君的气息。多年的教导，对方身上的稚气被磨去不少，整个人显然朝气蓬勃，英武不凡。 虽然性格上依然有些欠缺，但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不枉费那一众老师的教导。 而在李佑身边那群男男女女，还有二皇子李祤、三皇子李裕、二皇女李姝和四皇女李贻，剩下的都是宗室子弟。 皇子中，四皇子和五皇子先后夭折，就这三位皇子比较年长，其他的都太小了，没法像他们这样策马而行；皇女中则是因为作为女儿家，不喜欢抛头露面，跟各自的母妃同乘一辆马车。 那些大臣家的子女倒是想跟这一众皇室子弟一起，但是这次并没有几位大臣的家眷跟随。 这次巡视东都，名义上是巡视，实际上是李晔带着一众后妃、子女出来游玩散心。当然李晔也想出来散散心，一直窝在长安，他也得憋出病来，正好来见识见识东都洛阳。 不过宗室的这群男女中，却是也分成了几个小团体，以三位皇子为首。 毫无疑问，皇长子李佑自然是人群中的焦点，其次才是二皇子李祤，最后才是三皇子李裕。 如今太子未立，而对太子之位最有竞争力的无外乎是皇长子和二皇子。 虽说李晔对于皇后的宠爱不减，也很看重皇长子，但是两位皇子的外公家都比较有势力。在太子没有确立下来，没人敢说谁是最后的赢家。 “一眨眼，佑儿都12岁了，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 看着窗外，李晔有些感叹。 “是啊，佑儿都这么大了，臣妾也老了。”刘晨妍回道。 “妍儿你这是在说笑吗？朕的妍儿还这么年轻貌美，怎么会老？”李晔笑着道。 说着李晔的手就不老实，好在窗帘是拉下的，没人能看见。 “陛下，你的手？”刘晨妍嗔怪道。 “朕的手怎么了？”李晔佯装不知。 “陛下。。。外面还有人呢。”刘晨妍声音有些小，耳朵也有些泛红。 “朕又没做什么？就算是外面的太监宫女们听到，也不敢胡说，否则朕让他们好看。”李晔笑了笑，然后不经意地把嘴凑在对方的耳边，“妍儿，你说朕等这次东都之行结束后，回长安就封佑儿为太子如何？” “啊！” 听到李晔这话，刘晨妍整个人一愣，也没空去管那在自己身上作怪的那只大手，语气有些颤抖地说道，“这是国之大事，臣妾不敢议论，陛下做主就是。” “这么紧张干什么？朕只是问问。佑儿还是太小了，虽说是几位年长皇子中，他的才华不如老二和老三，但是性格倒是比较适合做一个守成的君王。 就是这个性格还得改改，作为君王，不仅得有宽阔的胸怀和足够的能力，性格上还得杀伐果断。 这一点他不如老二，但是老二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深沉了，年纪轻轻就这样，跟个老大人似的。” 想到年纪轻轻就城府颇深的二皇子李祤，李晔不禁摇头。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个性格也让他不喜欢。 第703章 太子人选 “至于老三嘛，算了还是不说他了。” 三皇子李裕，倒是一个比较另类的存在。不知道其实因为受其母妃周玉英的影响，反倒是喜欢上了商贾之事，对于算术这些非常感兴趣，对争储君之位好像没多大兴趣似的。 当然三人都还比较小，现在的表现不一定就是未来的表现。 对于太子人选，李晔第一选择还是皇长子李佑。 李佑即是皇长子，也是嫡子，若想朝局稳定，就必须立长不立贤。 不算已经夭折的四皇子和五皇子，李晔如今还有十二位健在的皇子。若是真以贤明来衡量，他如何能断定哪个皇子是真的贤？ 贤明是可以装出来的。 若是皇长子不行，他可以慢慢培养，除非到了实在扶起那种才会考虑立其他皇子。 目前皇长子李佑显然不是扶不起的阿斗那种。 虽说其性格上有些缺点，但毕竟还小，可以悉心教导，让其可以改正那些缺点，未尝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陛下，如今陛下正值壮年，几位皇子还年幼，现在就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刘晨妍深知立太子的重要性，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太子，但这件事毕竟不是她能做主的。 “虽然有些早，不过也该考虑了。这个事你暂时也别对外说，有空的话，你也多教导一下佑儿，想要做一个让朕满意的储君，他现在还不行。”李晔笑着道。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佑儿。”刘晨妍认真回道。 “除了这个事，关于佑儿的婚事也得开始考虑了，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女儿，先留意着，然后好派人让其读书和学习宫廷礼仪等。”李晔追加了一句。 “臣妾明白！” 。。。。。。 “驻扎在睦州的镇海军是何人指挥？是顾全武还是其他人？” 衢州城外，镇东军大营。 秦易安刚刚率领大军抵达衢州，就得知镇海军增兵睦州和越州，意图很明显，就是阻拦镇东军北上歙州。 倒不是镇东军就没法北上，可以选择借道江西，但很耽搁时间。而且镇海军增兵睦州，就是为了阻止镇东军北上，若是他们借道江西，镇海军很有可能越境进攻衢州。 “回司马，正是睦州刺史顾全武，根据探子打探的情报，睦州可能有一万五千军队，比我们多。”一名将领回答道。 听到是顾全武亲自指挥，秦易安不禁有些皱眉。这位可是钱镠手下大将，目前他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进攻睦州。 “睦州的镇海军可有异动？”秦易安再问。 “镇海军攻占了衢州通往歙州的重要关隘，并且派出重兵把守，明显是想阻拦我们北上。” “这个钱镠，倒是小瞧他了，没想到他还真敢掺和这件事。”秦易安双眼微微一眯，手中的拳头不禁微微握紧。 其实在出兵前，镇东军上下都在猜测钱镠是否会插手，但镇东军主流的声音是不会插手。 钱镠的一个儿子在朝中为人质，而且其的实力本身就比较偏弱，众人便以为其不会贸然跟臣朝廷对抗。 可现在看来，镇东军很多人都猜错了。 “司马，那现在怎么办？是否派人去斥责镇海军，让其让开道路。”另一名将领问道。 “派人去试试吧，估计没用。”秦易安摇了摇头。 既然镇海军出兵了，那么就不可能坐看镇东军攻打歙州，对方也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再不反抗朝廷的前提下挡住镇东军北上的路。 秦易安也做了两手准备，除了派人去确认镇海军的真实态度外，也派人把这个消息向明州以及江西那边通报一声。 第二天，秦易安派出的两千先锋想要进入歙州，被镇海军拦住了，言明这边是他们进攻的方向，让镇东军改道，很是强势。 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秦易安也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没戏了。就看其他三路能否取得进展，攻破宣州。 。。。。。。 “陛下，江西那边传来消息。” 紫微宫前，看着眼前有些破旧的紫薇宫城，旁边的裴荣则是凑了过来，把刚刚传来的前线战报汇报给李晔听。 “什么消息？不过看裴爱卿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好消息吧？”李晔淡淡一笑。 “回陛下，淮南和镇海军出兵了。 润州刺史安仁义率领两万大军攻打升州，冯弘铎不敌，损兵近万，其水师已经退回了升州； 镇海军则是派出一万五千军队至睦州，挡住了镇东军北上之路。同时还向越州增兵。”裴荣小心翼翼地说道。 “看来这杨行密和钱镠是和解了？”李晔眉毛一挑，“江西和长江水师这边呢？” “回陛下，长江水师出动前厢、左厢和中厢共八千人与江西道的一万五千大军进展比较顺利，池州刺史听闻王师抵达，选择了开城投降。 现在石都督朕指挥大军向宣州进攻。”裴荣回道。 “让右龙武军出兵吧，尽快平定宣州的叛乱。还有给冯弘铎下令，让他用点心，若是他在这次平叛之战中表现不俗，朕可以让他担任江南道节度使。”李晔想了想说道。 “臣遵旨！” “萧爱卿，你详细说说紫微宫现状，以及修缮的情况，这么大一座宫城，要是荒废了，可是有些可惜。” 没有了水师的田頵，实力并不强，即便是有杨行密和钱镠的插手，但是这二人也只是使使绊子，不敢做的太过分。如果这样，平叛的事还一直拖下去，那可就不要怪李晔不客气了。 “陛下！” 听到圣上命令的萧遘，连忙上前。 萧遘在洛阳已经两年了，从一道节度使、宰相，变成了如今修缮洛阳皇宫的边缘人物，算不上一落千丈，但其中滋味也是他自己才能体会。 不过在修缮紫微宫期间，萧遘却是很认真。 一般这样的大工程，避免不了偷工减料。为了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萧遘基本上都是每天都在修缮的地方巡视。 两年下来，萧遘对于这紫微宫的熟悉程度倒是比很多人都要强。所以听到圣上想了解如今紫微宫的概况，萧遘便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 要他一直在修缮紫微宫的职位上待着，他自然不能接受。 第704章 紫微宫 “回陛下，如今紫微宫已经修缮将近三成的宫殿。 玄武城、曜仪城、圆璧城，已经修缮进度到了七成，唯独洛城进度较慢。 盖因洛城为紫微宫核心宫殿区，含大内、东西隔城、左右夹城，宫殿密集，修缮的难度较大。 若是让紫微宫恢复盛唐时期的规模，可能还需要三百万贯。” 说到这里，萧遘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晔。 三百万贯，即便是朝廷现今税收不错，一口气拿出来修缮紫微宫，恐怕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不急，慢慢修，短时间朕还不打算长居东都。”李晔微微一笑，虽然惊讶这个数字，但也没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三百万贯，对于朝廷，或者对于皇室府库，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是他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把紫微宫恢复如初，那样反对声音也会很多。 如今朝廷每年拿出三十万贯来修缮紫微宫就已经让户部反对声很大了，要是突然拿三百万，以李泌的个性，堵大明宫大门那是肯定会发生的。 “楚国公，前面可是乾元殿旧址？”进入承天门后，看着眼前一个偌大的基台，韦昭度忍不住问道。 萧遘点了点头，“韦侍中说的不错，正是乾元殿旧址。” 乾元殿，在隋朝建立紫微宫的时候为乾阳殿，唐朝建立后改为乾元殿，武则天时期在原址上修建了明堂，武则天后，又被改回了乾元殿。 不过其乾元殿经过安史之乱和黄巢之乱后，基本被损毁了，而唐王朝也没重建的意思，所以现在只能看到一个基台。 之前本来还有废墟的，不过萧遘负责修缮紫微宫后，便把废墟整理出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至于怎么修，萧遘没法做主，而李晔也没发话。 “乾元殿、明堂，裴爱卿。”李晔对着身后喊了一声，然后裴荣连忙小跑过来，面向李晔微微行礼。 “臣在！” “等回到长安，让工部选出精通建造的工匠，重新设计乾元殿。至于要求，就是高而气派，可以彰显我大唐威严。可以参考明堂的设计，但又不能跟明堂相同，作为紫微宫的正殿，风格要气派威严，还要考虑安全。”李晔吩咐道。 “陛下，若是按照明堂的高度，恐怕不太安全，容易遭雷击。”裴荣迟疑道。 “这个不必担忧，真有办法可以让乾元殿免遭雷击。”想到避雷针，李晔觉得可以搬出来了，不然在等一些年，他都得忘了。 “臣领旨！”裴荣躬身回道。 “陛下，现在修建乾元殿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韦昭度试探说道。 “陛下，臣附议。紫微宫的修缮，最困难的就是乾元殿，所耗甚多。若是按照陛下的要求，恐怕这耗费还得上涨。 如今四海未平，修建乾元殿的事，是否可以往后延迟。”萧遘也不赞成现在就动工修建乾元殿。 “朕只是让工部先行设计，朕又没说要现在修建，两位爱卿是不是担心太早了？”李晔神色有些不悦。 萧遘还想再劝，韦昭度连忙拉住了他，如今圣上好不容易来洛阳，若是萧遘因为此事惹恼圣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陛下所言甚是。乾元殿迟早要建，先让工部准备一下，后面若是真要开工修建，也不至于忙手忙脚。”裴荣连忙附和道。 看到裴荣，萧遘脸色有些不善，但对方是枢密使，朝中重臣；而他虽然还是国公，但却没有多大实权。 “好了，不提这个了。今天朕的心情还不错，萧爱卿还是带朕好好观看一下这紫微宫，说起来朕还是第一次来。”李晔岔开话题，不想在这个事情去与萧遘等人争。 “臣遵旨，陛下请这边走！” 之前，李晔也只是听说紫微宫的规模庞大，但真的走了一遍后，他才意识到紫微宫之大。 跟太极宫不同，紫微宫并不在洛阳的正中间，反倒是跟大明宫一样居于城边一隅。只不过大明宫在长安城的东北方向，而紫微宫在洛阳城的西北方向。 之所以紫微宫位于洛阳城西北隅而不居中，是因为洛阳盆地西高东低，东广西狭，而紫微宫的中轴线又因对准伊阙而偏向西北； 其次洛河在轴线以西为东北流向，难以营造里坊，在此自然因素的限制，使得紫微宫处于都城西北隅而未能居中。 而现今洛阳城的西北隅是全城的最高处，紫微宫选在此处可高屋建瓴，俯瞰全城，有利于紫微宫防御。 。。。。。。 “刺史，圣上圣旨！” “什么？圣旨上说什么？快，马上前去接旨！” 升州，困守升州的冯弘铎，一听到圣旨，就打算跑去接旨。 “刺史，你这。。。。”颜建指了指冯弘铎的穿着，迟疑了一下，“接旨是不是得换一身衣服，以免被人诟病不敬圣上。” 冯弘铎顿时反应过来，拍了拍手，“对，本刺史差点忘了这个。让人给传旨的公公说一声，就说本刺史要沐浴焚香更衣后再去接旨。” “是！” “等等，好生招待传旨的公公们，勿要怠慢他们！” “刺史放心！” 等冯弘铎换了一身正式的官袍后，来到前厅，就看到刺史府前厅有几个宦官和禁军将士等候着。除了为首的一个宦官坐在那里喝茶，其他的人都在一旁站立等候着。 冯弘铎看了看身上，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这才快速来到厅中，对着传旨的宦官拱手行礼。 “诸位天使恕罪，听闻有圣旨到，冯某连忙去焚香更衣，所以怠慢了诸位，还请见谅。” 为首的太监看了一眼态度不错的冯弘铎，这才起身从旁边的手下手中拿过圣旨。 “升州刺史冯弘铎接旨！” “臣冯弘铎接旨！” 冯弘铎以及其手下众人，纷纷行礼。 冯弘铎对于这圣旨自然是满怀期待，开始的时候却是听懵了，因为圣旨内容有些过于。。。过于通俗了。 这是圣旨？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过在听到后面的内容后，冯弘铎一下就变得激动了。 江南道节度使？ 天上仿佛掉了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到他的头上。 第705章 进击的冯弘铎 “刺史，升州兵出城了！” 升州城外，安仁义刚刚从用完早饭，一个手下就急匆匆跑来。 “出城怎么了？集合大军，趁机一举攻克升州！”安仁义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 这边淮南军正在集结的时候，冯弘铎正在给麾下的大军训话。 “兄弟们，对面那些淮南的王八蛋，欺负我们升州无人。我冯某人也豁出去了，只要斩杀了一个淮南军，拿淮南军的人头就可以换五贯钱。若是杀了淮南军的将领，赏赐更多；要是谁杀了或者活捉了润州刺史安仁义，本刺史赏他千贯。 兄弟们，给我杀！” “杀杀杀！” 听到赏赐如此丰厚，这些升州兵一下变得亢奋起来，一个个都举着武器高呼。 这把对面的淮南军看的莫名其妙，这升州兵受什么刺激了？ 直到双方打起来，淮南军才知道今天的升州兵跟之前的不同。说好听点就是有如神助，说不好听就是疯了。 在之前，淮南军可是把升州兵打的节节败退，被迫退守升州城。但是今天，这些升州兵一个个跟发疯了一眼，都不怕死，看到他们淮南军就像是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一眼，那叫一个瘆得慌。 “刺史，这升州兵都疯了，一个个都不怕死！” 激战中，一个身上盔甲沾满鲜血的将领快速跑到安仁义面前，高声喊道。 升州兵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跟之前好像不是一拨人似的。 可升州水师较强，可步军不行啊，怎么现在突然步军也这么晓勇了？ “不怕死？哪有什么不怕死的，出动骑兵，进攻升州兵侧翼。”安仁义冷哼一声。 很快五百骑兵便杀入了升州兵的队伍中，本来有些劣势的局面，很快稳住了。 别看他只有五百骑兵，但这五百骑兵可是他的杀手锏。 江南不同北方，江南不产马，加上朝廷有意的封锁，战马很少有流落到淮南甚至江南的。 为数不多的战马大多在杨行密的手上，但也不过几千人。那几千骑兵在这南方是底牌，但放到北方，连精锐都算不上，所骑的战马也不过次等马。 安仁义所领的润州更缺乏战马，这五百骑兵还是他花了很大代价才组建起来的。 虽然这五百骑兵的杀出，稳住了战局，但却无法击败升州兵。都说了今天升州兵一个个都跟磕了药一样，悍不畏死。 战斗持续到下午，在双方都打得实在精疲力竭后，才鸣金收兵。 双方的伤亡都不小，鉴于升州兵的反常，安仁义选择了后撤二十里，同时把升州兵的反常向杨行密汇报，希望可以得到增援。 杨行密得到升州的消息后，也有些诧异，就当他打算有所行动的时候，镇海军出现了变故。 钱镠手下的武勇都左右指挥使徐绾、许再思突然在越州发动兵变，攻占了越州，并且愿意归顺朝廷。 武勇都本是钱镠以孙儒降兵组建而成，因为孙儒残部多北人，加上常年征战，较为悍勇。武勇都组建后也就成了钱镠手下一支比较强的军队，这次阻拦镇东军北上，武勇都就被调到越州，以威胁镇东军，让镇东军不敢北上。 谁能想到这几千精锐突然就叛变了，还一举攻占了越州。 越州被叛军攻占，无异于打乱了钱镠的计划。 就当他下令马绰率领一万军队从杭州出发，平定越州的叛乱，可徐绾和许再思居然迎镇东军入城。 越州复归镇东军，这是钱镠没有想到的。 他现在可没空管田頵的死活了，要是一个不好，镇东军说不定可能会攻打他。 为了避免跟朝廷军队直接交锋，钱镠派人前往明州与郑凝绩和谈，希望可以用不干涉宣州战局为筹码，换取越州。 一个宣州，就算是没有他们镇东军加入，也只是多浪费一些时间，迟早都得被平定的。 但是越州不同。 在郑凝绩等人初来镇东军时，越州就被钱镠占据，逼得他把节度使府搬到了明州。现在有机会夺回越州，哪怕是跟钱镠开战也在所不惜，而且这也不是他主动出兵的，而是其部下叛变，然后改投朝廷。 镇海军的变局传到扬州，本来还想给安仁义增兵的杨行密，犹豫再三后，选择了放弃，并让安仁义的大军撤回润州，不再管宣州之事。 想到宣州很快就要被朝廷夺去，杨行密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钱镠这边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肯定没空管宣州的战事。没有了这个盟友，杨行密也独木难支，除了放弃，也没太好的办法。 随着钱镠和杨行密先后放弃支援，歙州刺史很快选择了开城投降。 这样一来，之前田頵掌控的三州，就只剩下了宣州，而且还只是个州城。 。。。。。。 宣州。 “杜长史，不知道可否劳烦您去一趟城外朝廷军队大营，只要朝廷肯撤军，就说本使愿意归降朝廷。” 田頵充满希望地看着杜荀鹤。 别看田頵手上还有三万大军，但是听闻朝廷军队所说只诛首恶的那套话后，士气大跌。若不是田頵在军中有些威信，说不定现在都有人犯上作乱，拿着他的人头去朝廷那边换取丰厚的奖赏了。 士气大跌，田頵只能退守宣州。 这个时候又传来杨行密和钱镠不再增援的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见局势越来越糟，田頵就有了服软投降的意思。 他想的是，只要朝廷退兵，他愿意自降宣州刺史都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即便是丢了池州和歙州，但只要宣州还在，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既然这么打算了，他就得派人去跟朝廷的那边谈。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让杜荀鹤去。 在他看来，杜荀鹤素有才名，又是进士出身，在朝廷那边也有些人脉，应该可以说动朝廷手下留情。 不过杜荀鹤听到田頵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使君，可否换其他人去？” “怎么？杜长史不愿意去？” 看到杜荀鹤脸上有退意，田頵脸上也有些不悦。自己不仅庇护了对方，还委以重任，现在让对方去跟朝廷那边谈判都不愿意去了吗？ 第706章 故人相见 之所以杜荀鹤不愿意去，倒不是他忘恩负义，而是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严格来说，杜荀鹤是罪人。 乾宁五年，杜荀鹤高中进士后，被任命为邓州司户参军。 可是乾宁六年朱温起兵反叛朝廷，并在汴州称帝，建立伪梁。 杜荀鹤本来就跟朱温有些关系，之前为了巴结对方，还写了不少诗称赞这位梁王。 朱温称帝后，杜荀鹤想到这层关系，便跟伪梁暗通款曲。包括当时葛从周大军攻破邓州，也有他的帮忙。 伪梁军队攻破邓州后，他被伪梁任命为邓州刺史。 可伪梁看似声势浩大，结果很快就败了，连朱温都选择了自杀。 在朝廷军队夺回邓州的时候，杜荀鹤就逃了。 不过他没有逃到当时汴州去，而是逃回了九华山隐居。 没多久田頵就寻得他，然后委以重用，直至现在的宣州长史。 要知道朝廷这几年一直在清除伪梁的残余，除了主动归降的一些人，其他的基本都被清理掉。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而杜荀鹤本该是被流放的，结果却成了田頵的手下。 可以说这件事上，田頵就跟朝廷对着干了。 当时想的是，天高皇帝远，而他手下缺人，正好杜荀鹤有才名，又是进士，自然毫无顾忌地拿来用了。 可以说杜荀鹤现在，若是去了朝廷军队大营，很有可能被当成钦犯给拿下来。现在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杜荀鹤自然不想去。 可田頵现在态度坚定，让杜荀鹤也很无奈。 不去，田頵很有可能会抛弃他；去了，又有可能被朝廷那边抓起来。 难啊！ 最后，杜荀鹤还是出了城。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在朝廷军队的大营中，他发现了一个熟人。 “表儒贤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眼前的殷文圭，杜荀鹤很是惊讶。 殷文圭，同样是池州人，早年跟他一起在九华山求学。当时杜荀鹤、殷文圭和顾云三人，关系很好。 只不过顾云在咸通年间便中了进士，与他们的来往就少了，前几年对方则是因病去世了。 而殷文圭，杜荀鹤也好久没见，没想到居然在朝廷这里。 “杜兄？我在水师都督府担任参军，你在宣州？”看到杜荀鹤，殷文圭也很惊讶。 “嗯！”杜荀鹤苦涩地点了点头。 “那你这是？代表田頵而来？”殷文圭疑惑道。 杜荀鹤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哎，杜兄，不知道怎么说你，你现在来。。。”殷文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已经晚了。石都督已经下令要炸开宣州城，你就算是代表田頵来归降也没用了。”殷文圭说道。 “那。。。不行，为兄得马上回去。。。”杜荀鹤大急。 殷文圭看了看杜荀鹤身后出现的那些锦衣卫，有些无奈，“杜兄，你应该是走不了了。” 说着殷文圭努了努嘴，指向杜荀鹤的身后。 杜荀鹤连忙转身，就看到穿着锦衣卫制服的一群带刀士兵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联想到好友的表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贤弟，你可一定要救救为兄啊，当时那情况你也知道，为兄不是真的要投靠伪梁，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杜荀鹤连忙向殷文圭求饶，这个时候锦衣卫已经赶到，直接把杜荀鹤押着，看在殷文圭的面子上，才没有立刻押走。 “杜兄，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哪怕是你当了逃兵都行，可你却担任了伪梁任命的邓州刺史，事实摆在眼前，你让为弟怎么帮你？ 伪梁覆灭后，你可以弃暗投明啊，可你又跑了！ 你有进士的身份，想来大理寺不会判你死刑，可是这牢狱之灾应该是免不了，甚至有可能是发配。对于大理寺如何判，为弟也没那个实力去过问，你好自为之吧！” 杜荀鹤这事，殷文圭这一个明经出身的士子可不敢去过问。这个兄长，相当于是两次附逆，不株连家人就算是圣上开恩了，在如今朝廷喜欢流放犯人戍边的环境下，对方十有八九要被发配到边疆。 如今杜荀鹤已经五十岁了，若是发配到边疆戍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毕竟是多年好友，想到对方结局，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一步错，步步错！ “都督，刚刚田頵派了人前来归降，人已经被锦衣卫带走了。”殷文圭来到石凌面前汇报道。 “田頵派来的使者被锦衣卫带走了？怎么回事？”石凌有些疑惑。 “回都督，那人叫杜荀鹤，乾宁五年的进士，在朝廷平定伪梁期间曾经担任伪梁任命的邓州刺史，如今又是田頵手下的长史。”殷文圭如实道。 “原来如此，田頵怎么归降可否打听到？”对于杜荀鹤，石凌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宣州。 “回都督，田頵想以自降宣州刺史为条件，换都督撤军。” “自降刺史？他想的挺美！那就没谈的必要了，吩咐下去，若是还有宣州的使者来，直接砍了祭旗。 还想当宣州城是，等本都督的攻城利器到了，直接砸了你宣州的乌龟壳。” 听到田頵还想继续当宣州的土大王，石凌自然不愿，除非对方肯放下武器投降还差不多。 杜荀鹤被抓，田頵并不知情。 不过在杜荀鹤几日未归后，田頵便继续派了使者带着大量的财物，希望可以换取朝廷退兵。 石凌直接把财物手下，然后把来人的头颅砍下，让人在宣州城外竖了几根竹竿挂着。 这毫无疑问激怒了田頵。 气得田頵指挥两万大军杀出城，可是士气低落的宣州兵很快就被朝廷军队给打了回去。而田頵损兵折将不说，本就不高的士气，更加低落，已经有士兵翻出城墙逃跑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石凌从水师战船上拆下来的火炮和天策炮也运抵了宣州城下。 既然田頵不投降，那么他就用蛮力把宣州城给砸开，树立水师的威信，让这江南诸镇都知道，他的水师可不是好惹的。 第707章 江南暂定，于阗来使 “陛下，裴枢密使、孙尚书求见！” 洛阳城外，会节园。 李晔刚从孙才人的床上醒来，正在孙才人和一众宫女的服侍下穿衣的时候，张威便来到近前，低声禀报着。 “他们二人怎么一起来了？”李晔有些意外。 “回陛下，老奴不知。是否让二人先回？”张威请示道。 “不必了，就到书房，然后让人准备三份吃食，这么早过来，想来这二人也没用膳。”李晔想了想吩咐道。 “老奴领旨！” “陛下，您今天可是说了要陪臣妾和梅姐姐去游玩的。”看到李晔又有正事，孙才人不禁提醒。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会影响的。朕可是金口玉言，肯定不会言而无信的。”李晔笑了笑，也不管宫女在旁边，直接把对方搂在怀里，在对方那樱桃小嘴上啄了一口。 随后在对方的娇羞中，李晔这才离去。 因为紫微宫并未修缮完毕，无法使用，所以李晔和一众妃嫔等都居住在以前张言修的会节园中。 得知圣上要用自家园子，张言哪敢反对，反而求之不得。早早便让人把园子打扫了，以免恼了圣上。 而这孙才人，本名孙影儿。 她并不是什么普通女子，而是孙梅的族妹。 因为去年孙梅的身体不好，所以就让孙影儿不时入宫来照顾。 孙梅去年的身体不好是真，只是让孙影儿入宫照顾却是假。 孙影儿入宫，有孙梅的意思，主要原因或许是孙氏三兄弟商量后拿出的一个主意，想以孙影儿为孙梅的助力，抗衡皇后。 想法是挺好，李晔看出了也没拆穿。 虽说孙梅和孙影儿是堂姐妹，但毕竟是姐妹，这娥皇女英的美事，李晔心里不想那是假的。 于是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下，李晔就跟入宫照顾孙梅的孙影儿勾搭上了，事发后，便理所当然地封了孙影儿为才人。 这一点，孙氏三兄弟做的有些过分了，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还是想跟刘氏一族争争这未来储君花落谁家。 李晔提提裤子走人后，便来到了书房，裴荣和孙烨二人却是已经在书房候着了。 孙烨的脸上很高兴，显然得知昨晚圣上在孙才人那里就寝，这意味着他们三兄弟之前的谋划有了进展。 男人嘛，有几个不好美色的，更何况还是君主。 “臣裴荣（孙烨）参见陛下！” “平身吧。”李晔抬了抬手，然后吩咐道，“来人，把给两位爱卿准备的早膳端上来。” 听到有早膳，裴荣二人有些激动，连忙谢恩。很快便有太监宫女端来早膳，并且在李晔的下方摆了两张小长桌，便于二人用膳。 “坐吧？用膳就不比站着了，这又不是在宫中。”看到在那里站着的裴荣二人，李晔一愣，当即说道。 “谢陛下！” 有了李晔的命令，两人这才坐下。 “两位爱卿这么早前来觐见，可是朝中有大事发生？”李晔一边用着早膳，一边问道。 裴荣当即起身，拱手道，“回陛下，昨日夜晚，长安那边送到奏报，说是宣州已定，田頵死于战乱中。 恭喜陛下再得一道之地。” 李晔放下勺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石凌倒是没忘朕失望，这么快平定了宣州。 杨行密和钱镠是何反应？” “回陛下，越州一事发生后，钱镠选择了撤军；升州刺史冯弘铎在升州击败安仁义的两万大军后，杨行密也下令把安仁义调回了润州。”裴荣回道。 “这个冯弘铎也倒是有些本事。”李晔点头道，“裴爱卿先与吏部这边商议一下，把组建江南道的事宜提上日程吧，除了升州、宣州、池州和歙州外，另把润州、常州和苏州划入江南道。 至于一道主官，还是先设节度使吧，冯弘铎此人倒是挺明大局，就让他担任江南道的节度副使。其他人选，爱卿和吏部先行商量，再呈于朕看。” “臣领旨！” “裴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要上奏的？” “回陛下，没有了，就此一事。” “那孙尚书呢？爱卿此来所为何事？”李晔看向孙烨。 “陛下，长安来报，西域于阗国派来使节，希望可以得到大唐的册封。”孙烨起身回道。 “于阗？”李晔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于阗的使者到哪里了？” “回陛下，按照行程，应该快抵达凉州。”孙烨说道。 “于阗，于阗，没想到倒是他们先派使者来了。”李晔有些惊讶。 “陛下，那现在应如何处理？”孙烨请示道。 “若是于阗使者来的话，看来朕需要提前返京了。目前朝廷对于安西故地的情况不甚了解，或许借着这个机会，可以顺带派出官员跟随于阗使者前往西域，了解如今西域的情况。”李晔沉声道。 如今安西大都护府依然没有踏入安西故地一步，安西大都护府着实有些名不副实。 安西故地，注定是大唐历史上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 想当年安西大都护府在与朝廷中断联系后，还能在吐蕃的进攻下坚守四十多年，满城尽皆白发兵，这是何等的悲壮。 不过于阗却是安西四镇比较特殊的存在，虽然大唐在于阗设立都督府，吐蕃也曾攻占于阗，但是尉迟氏一直掌控着于阗，只是因为吐蕃势大，不敌。所以在坚持三十年后，于阗还是选择了投降。 大唐贞元六年（公元790年），于阗就成为了吐蕃的附庸，直到张议潮在沙州起兵反抗吐蕃，于阗也趁机摆脱了吐蕃打的控制，重新建国。 所以朝廷想要了解西域的情况，通过于阗是最合适的，包括昔日安西大都护府的情况，于阗的史籍上肯定会有记载。 安史之乱后到现在，大唐对于安西大都护府的记载，一直都是空白，所以李晔是这样的反应。 于阗使者到来的事，打乱了李晔的计划。 本来他还打算在洛阳待上半年再返回长安，结果只在洛阳待了不到三个月，很多该去巡视的地方也没去成。 至于江南道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虽然杨行密和钱镠不愿，但还是默认了麾下的几个州划到江南道。这几州，名义上归江南道，实际上还是在二人的掌控中。 郑凝绩调任江南道节度使兼布政使，冯弘铎为节度副使，裴贽则是调任镇东军节度使兼布政使。 第708章 于阗使者 “将军，唐人不仅快占领了整个青海吐蕃，还屯兵河西走廊，我们现在前来朝贡，岂不是引狼入室？” 凤翔府，于阗使团刚刚抵达这里，并在城中的一处邸店休息。 在邸店的一个戒备森严的房间中，一个明显胡人打扮的男子，正在另外一个比较有威严的男子对话。 “我们只是打通跟大唐的商路，怎么叫引狼入室？”威严的男子笑了笑，不以为意。 此人叫尉迟据，现任于阗王尉迟毗讫罗摩的弟弟，在于阗王国也算是地位较高。此人担任这次使团出现在这里，可见于阗对于此次朝贡的重视程度。 于阗跟大唐的联络，早已中断了百年，偶尔从河西得到消息，也不过是零散的消息，而且时效性很差。 特别是之前河西吐蕃和甘州回鹘等击败了归义军，占据近半河西之地，导致从长安而来的商旅无法继续向西，消息自然又中断了。 促使于阗派出使团的缘由还是去年从仲云部那里得知了大唐的消息，所以才有了这次出使大唐。 于阗并未与现在的大唐疆域接壤，与沙州之间还隔着仲云部。最近几年，每年都有一定的商队抵达西出阳关或者玉门关抵达仲云部，虽然不多，但也带来了一些消息到仲云部。 于阗跟仲云部往来也比较频繁，自然就有关于大唐的消息传到于阗。 得知如今大唐已经重新建立了安西大都护府，并攻占几乎全部青海吐蕃，于阗自然很是惊讶。 于阗王思索再三，决定派出师团取道仲云部，前往大唐朝贡。 “将军，可是西州回鹘和大唐的关系不太好，我们若是跟大唐交好，岂不是与西州回鹘交恶？”手下人有些担心。 西州回鹘和大唐的关系不好，源于西州回鹘和归义军的矛盾，因为乾符三年（公元876年）西州回鹘攻陷伊州。 当然，若是大唐要重回西域，肯定没法绕过西州回鹘。 因为西州回鹘不仅占领了原北庭都护府三州：北庭、西州和伊州，还占领了安西四镇之二的龟兹和焉耆。 相当于西州回鹘占领了原大唐西域之地的一半多重镇。 若是大唐重回西域，要么西州回鹘归降，主动让出这五处重镇。 但这明显不现实。 这五镇也是西州回鹘最为重要的五镇，若是让出，也就不存在西州回鹘了。 而西州回鹘若是不让，到时候势必有一战。 若是西州回鹘和大唐开战，于阗王和国内众多大臣分析过，西州回鹘战败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大唐重回西域会成为定局，那么他们还不如主动派出使团跟大唐疏通好关系。 即便是大唐再次回到西域，他们于阗国再成为大唐的安西四镇之一又又何妨？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于阗王才会派自己的王弟亲自带领使团前往大唐。 尉迟据冷笑一声，“交恶又如何？难不成西州回鹘还打算攻打我于阗不成？若是真的如此，我于阗大可联合大唐攻打西州回鹘。 到时候，就不知道西州回鹘能不能扛住我们和大唐军队的夹击了。 这些事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我们此行的任务是朝贡，顺便了解一下如今大唐到底处于什么状态，这关乎我于阗以后的站队。” “是，将军，是下官多虑了。”手下人躬身行礼道。 。。。。。。 “兄长，为弟此去岭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好在如今我归氏一族也算是苦尽甘来，只要后辈之人中再出一两个可造之材，把归氏一族发扬光大，我等兄弟也算是没有辜负几位已故兄长和先辈的寄托。” 长安城南，明德门。 归仁泽正在给自己的兄长归仁绍道别，而在他身后，有着几辆马车和几十名随从。 数日前，圣上从东都洛阳返回后，便下令以归仁泽为邕管经略使、孙辰为桂管观察使、郑谷为容管经略使。 这也意味着朝廷开始恢复对岭南西道三管之地的控制。 除此之外，还出现其他几道人事任命变动。延王李戒丕从岭南东道调至河东道担任布政使，刘巨容担任岭南东道节度使，萧遘则是调任静海军节度使。 除此之外，朝廷下令废除了河东、河南、关内、齐鲁、河北、四川、山南西道、湖北、湖南等地的节度使，仅江南、江淮、江西、岭南东道等少数几道还保留着节度使一职。 虽说邕管经略使地处岭南之地，但这个经略使却是正三品，从同州从三品刺史到正三品邕管经略使，无疑是高升。 归仁泽不是不想去其他更好的地方，也得他有那个能力才行。 正是因为邕管经略使太过偏远，而辖境多羁縻州，不太好管理，很多人不愿意去。 归仁泽没有挑选的资本，去这里待几年，干出一番政绩，只要圣上能看到，他就有调回的希望。 “长安这边你放心，为兄会管好的。你在邕管好好干，只要干出政绩，为兄会在长安活动，想办法让你调到更好的地方。 只是苦了你，为了归氏一族，让你去那等瘴气密布之地。”归仁绍感叹道。 “兄长不必担心，正是承蒙圣上的信任，为弟才能去邕管担任一地主官。虽然条件可能哭了些，但未尝不是机遇。”归仁泽看的比较开，倒没有那种一去不复还的状态。 就在两兄弟告别的时候，远处明德门突然出现一群官员，正在那里等候着。 对于这群官员，归氏两兄弟都认识，是礼部的。 “这是怎么回事？礼部的官员怎么来了？”归仁泽有些好奇。 “是西域于阗国派来了使者，礼部负责迎接。”归仁绍如今是从三品的鸿胪寺卿，对于这个事还是知道一些。 本来这个事可以让鸿胪寺负责，但是圣上钦点由礼部负责接待，鸿胪寺只是配合而已。 “于阗的使者？怎么不从金光门入？反而绕道明德门？”归仁泽有些疑惑。 归仁绍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圣上要求的，应该是想震慑一些于阗的使者。” 归仁泽看了看身后明德门内那宽阔的朱雀大街，归仁泽好像明白原因了。 第709章 出使西域 “这就是长安？” 进了明德门，看见眼前宽阔的朱雀大街，尉迟据以及他手下的于阗使团一行人都惊呆了。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副模样，便知道这群胡人是第一次来长安。很多人第一次来长安都是如此，没办法，长安城的雄伟是他们无法形容的。 可以说，仅仅是长安城内的人口都可能比整个于阗的人口还多。 难怪当初大唐可以威震西域诸国，这实力差距不是一般地大。 尉迟据心里也很震撼，要不是旁人提醒，他可能还得傻傻地站在那里。 “尉迟将军，若是您想游玩整个长安，后面本官可以作为向导，当下还是跟随本官前往迎宾馆歇息。” 升任为礼部主客司郎中的赵昌翰对着尉迟据客气地说道，心中却是在嘀咕这个所谓的于阗王族之人，没见过世面。 不过圣上对于阗使团很是看重，所以赵昌翰在言语行为上，还是不敢怠慢。 这样的情况，其实礼部的人见得多了。那些前来朝贡的番邦第一次进入长安都是这个表情，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翻译连忙把赵昌翰的话翻译给尉迟据，后者一听，行了一个礼，“那就麻烦赵郎中了。” 虽然于阗的人对于大唐比较向往，但是从百年前吐蕃占据于阗到现在，于阗国内还能说汉语的人并不多了，仅有的一些还是当初安西大都护府将士的后代，而且话也不标准。 随行的几个翻译，还是尉迟据等人在沙州临时招募的。 “尉迟将军请这边请。” 赵昌翰神色正常，然后便吩咐前面的手下带路，前往迎宾馆把于阗一行人安置下来。 。。。。。。 鄂州，长江水师升州厢驻地。 “杜兄，东宁州虽说路途遥远，居于海外，但好歹大理寺念及杜兄是进士出身，没有剥夺杜兄的进士身份，还让你担任流求县的主簿。 东宁州初设，可谓是百废待兴，若是杜兄能在东宁州干出一番政绩，未尝不能调回。” 看着眼前的杜荀鹤，殷文圭只能好言相劝。 可是东宁州是什么地方？ 一片荒芜之地。 几个月前，因为圣上的一时兴起，设立东宁州，并设立下都督府--东宁州都督府，以明州水师将军王师邈兼任都督。 东宁州都督府隶属于镇东军管辖。 别看东宁州的级别高，但实际上就是个空架子。 东宁州下设一个流求县（今淡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流求县，人口不过千，还有一部分是明州水师将士。 去这样一个地方，还不如去儋州或者西北以及北方边关。 “贤弟不用安慰我了，能求得性命就不错了，去了东宁州也好。”杜荀鹤一脸苦涩。 从心里讲，他肯定不甘心去那种地方。 但是一步错，步步错。 正如殷文圭所说，若是当初他是弃城逃跑，而不是转投朱温，也不至于会有如今的下场。 殷文圭也不禁叹息，“杜兄此去不必担忧，为弟已经嘱托了随行人员，一定会好好照顾杜兄，平安护送杜兄抵达东宁州赴任。” “多谢贤弟了，希望以后还有相遇的机会。” 看着作为长江水师参军的好友，杜荀鹤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方不过一明经出身，却后来居上，位于自己的头上。 说完，杜荀鹤便登上了船，然后乘坐这艘船抵达那陌生的东宁州。 送走好友后，殷文圭便转身离去，他还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冯弘铎归顺朝廷后，其麾下水师也被长江水师收编。随后水师都督府也从江陵府搬到了岳州，并在升州设立了分署，上半年驻扎在岳州，下半年驻升州。 同时在万州、江陵府、岳州、鄂州、江州、池州、升州各设一厢，加上都督府直属军队，计划整个长江水师达到两万五千人。 多余的水师，除了一部分就地解散、打回原籍外，都编入了明州水师。 而整合了一部分长江水师舰船的明州水师，也下辖两个厢，总兵力六千人。 也就现在的水师才算是真正的长江水师，杨行密和钱镠自身的水师实力并不强，又有长江水师横在中间，也算是让这对盟友没法真正的结盟。 如今水师变强，地位也随之提高，殷文圭虽然只是个参军，但毕竟是在水师都督府，今时不同往日，一般的官员和将士还是会买他的账。 “殷参军，都督府这边有急事，都督下令一众官员、将领立即回行署。” 就当殷文圭这边刚刚回到行署，便有人找到他。 “这是什么事？怎么都督下令所有人都回来？”殷文圭有些疑惑，吩咐手下的人把马车赶到后院去停着。 “回殷参军，据说是淮南那边来人了，神色颇为不善！” “淮南？”殷文圭一愣，当即点了点头，“好的，本参军自己进去，你去通知其他人吧！” 怀着好奇，殷文圭走进行署，心想这淮南是想来闹什么幺蛾子？ 下马威？ 想到自家都督那脾气，希望别弄出事最好。 。。。。。。 “夫君，为什么朝廷要派你去出使西域？派其他人不行吗？你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长安永安坊，此时永安坊可不是后世那回民街啥的。 虽说大唐比较开放，但是对于宗教这块，还是以道佛为主。 赵昌翰的家就在永安坊，一座并不大的院子。 毕竟在长安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以赵昌翰的俸禄也买不起多大的宅子。 今天赵昌翰从礼部回来，就把自己要出使西域的事情告诉了妻子。 于阗使团的觐见，让圣上龙颜大悦。朝中有不少希望大唐可以重回西域，把安西大都护府迁回其本应存在的地方，而不是占着陇右之地。 对于这次出使，不仅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在争，其他五部以及其他衙门的人也都在争取。 这样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谁不想自己去。 不过最后却是圣上钦点，让作为礼部主客司郎中的赵昌翰去。 圣上对于乾宁元年的那批进士好像格外看中，郑谷一个只考中进士刚十年的官员，被任命为正三品的容管经略使。 哪怕是容管经略使很多人不愿意去，但郑谷却是直接从四品到了正三品。 有郑谷在前，圣上钦点赵昌翰为此次出使西域的使节人选众大臣倒是没那么惊讶了。 只能羡慕这一批的进士圣眷非凡！ 第710章 东宁州(一)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你夫君我能得到这个差事，也是承蒙圣上眷顾，亲口钦点，不然这等差事，还轮不到为夫。” 虽然知道自己妻子是担心自己，但这样的差事能得到是真的不容易，可对方就是不明白。 这也没法，自己妻子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过是一般殷实家庭，见识短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休掉原配，另娶权贵家族的小姐，说实话他也想过。但是自己能考中进士，也多亏自己这原配妻子，不然自己估计连路费都凑不起。 虽然那么想过，但他还是没有那么做，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圣上钦点让你去出使西域？”妻子有些惊讶。 “自然是！”赵昌翰不禁有些骄傲。 “圣上怎么钦点你？你不过是一个主客司郎中。”妻子撇撇嘴。 “什么叫不过是一个主客司郎中？这可是五品官。要是在地方任职，那就是上州长史，仅次于刺史的官职。”看到妻子如此瞧不起自己的官，赵昌翰气得吹着胡子立起，“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 “那你这一去要多久？” “短则三四月，多则半年。” 赵昌翰不是在说笑，乾宁三年那次出使归义军就花了不少时间，这次出使的是西域。 按照圣上的意思，他带领的使团不仅要出使于阗，要好去葛逻禄（也就是喀喇汗王朝）、九姓乌护、西州回鹘、仲云部。 圣上的意图很明显，是想借这个机会，详细了解一下如今西域各国的情况，为之后大唐重回西域做准备。 其实他说半年，都算是保守估计。 “半年？这么久？”妻子有些不舍。 “放心，为夫这还有段时间要走，目前只是确认了为夫带领这个使团。使团其他人还未定下来，所以还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就麻烦夫人帮忙收拾一下衣物，多备几件。”赵昌翰提醒道。 “夫君放心，这些妾身会办好的！” 。。。。。。 “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镇东军外海，一艘普通的平底沙船正在平静地海面上航行，其中船舱里的一个角落，一家五口人正坐在那里。 这一家人分别是两个中年夫妇、一个老头、一个二八少女、一个只有几岁的小男孩。 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衣着朴素，就是普通的麻衣编制，甚是简单。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即便是长安，也有这样的人，更别说其他地方。 “我们要去我们的新家。”中年男子摸了摸儿子的头露出勉强的笑容。 “真的？我们有新家了？”小男孩激动地跳了起来。 “干什么？都安静点！” 不远处一个士兵不耐烦地说道，小男孩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在自己父亲身后。 “官爷，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中年男子连忙行礼求饶。 “哼！” 那个士兵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小题大做的意思，继续闭眼休息。 这是船舱底部，昏暗无比，只有几个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但位置都很高。 跟这一家五口的人，在这船舱底部还有不少，少说也有数百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郎，我们就在老家待着不少吗？非得听那些当官的话，去那个什么东宁州？东宁州是哪里都没听说过。”旁边的中年妇人有些埋怨。 “东宁州就是之前那些出海人所说的流求。我也不想去，可是家里老是打仗，还不如换个地方。 官府的人都说了，去东宁州，成年男子就有50亩田地，我们一家人就有两百亩。还给发耕牛、种子这些，怎么不去？有这么多田，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中年男子向往道。 “万一都是骗人的呢？官府骗人的事还少吗？”妇人不太相信。 “都出来这么久了，是不是骗人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中年男子说到最后，心里也有些发虚。 由于不能乱跑，所以这一家人也只能在这舱底待着。就在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嘈杂声和呼喊声。 “都起来了，到地方了！” “快点起来，别磨蹭！” “爹，娘，他们说到了！” 中年夫妇被自己的儿子摇醒，睁开朦胧的眼睛就看到几个当差的士兵正拿着一个锣敲着，一边敲，一边喊。 船舱底下的人，都被叫醒，然后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等候那些当兵的吩咐。 很快，当兵的便让他们上去，离开船舱底部。刚才那一家五口连忙跟着队伍慢慢地朝着外面走去，当他们来到甲板上，呼吸着那清新的空气时，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船舱底部的气味一般人真的接受不了，人多，各种异味。 而甲板上就不一样了。 当这一家五口转过身，看到眼前的陆地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在他们眼前，是一个宽阔的港口，此时港口还有不少人在劳作，因为这个港口还没完工。 港口里，还停泊着不少船只，大多是战船，也有这样的平底沙船。 而在港口往里，就是一块并不宽阔的平地，往里走数里就是三，远处还有更高的大山，绵延不绝。 平地上有一些简单的木头房子，也有帐篷。 “这就是东宁州流求县？” 看到眼前的景象，杜荀鹤真的很失望，这个简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这也太荒凉了。 “回杜主簿，这里就是流求县。”旁边一个受殷文圭所托的小将抱拳说道。 “好小！” 杜荀鹤心里一沉。 眼前的这景象，根本就是一块荒地，要不是水师在这里驻扎，估计更没人。 想到自己以后要在这里为官，杜荀鹤对于能东山再起已经不抱希望了，希望自己不会老死在这里吧。 虽然很失望，不过杜荀鹤还是下了船。虽说这随行的将士受了殷文圭所托照顾他，但还有随行的衙役是‘押解’来这里上任的。 严格来说，他还是戴罪之身。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下船？” 看到这些从船舱底部出来的人，浑身散发着臭味，一些官兵就有些皱眉，连忙呵斥，让这些人尽快下船。 第711章 东宁州(二) “爹！娘！” 看着凶神恶煞的官兵，小男孩有些害怕。 “小云，不用怕！” 中年妇人安抚着儿子，右手紧紧拉着儿子的手朝着船下而去。 很快，几百名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凌乱的站在码头旁边的一个空地里。 “校尉，一共385人，其中成年男子182人，成年女子138人，老人29人，小孩36人。” 穿上下来一个穿着盔甲的副队正来到港口空地上那个校尉面前，拿着一个名册汇报着。 “怎么才这点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缺人吗？”校尉接过名单，有些不高兴。 “校尉，我们也没办法，没人愿意来，就这些，还都是从江南道几州找来的。 不过烦请校尉向都督汇报，节度使那边已经下令把境内的难民或者乞丐都送到这里来。 估计会有上万人，甚至更多。”副队正连忙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乞丐也行，只要是能干活的就行。”校尉点了点头，也就没有继续追究。 开发东宁州是朝廷下的旨，让江南道和镇东军务必全力配合。 虽然镇东军这边慢了点，但随后肯定也会学江南道把难民或者乞丐送到东宁州。 甚至是囚犯。 譬如说，犯了事，被判十年牢狱的。去了东宁州服劳役五年即可刑满释放，也就是刑罚减半。 不过镇东军最近几年也没有战事，难民很少，只有可能是台风造成的那种灾民，但也是季节性的。 校尉在副队正拿过来的两份花名册上签了名按了个手印，便把其中一份还给了副队正交差。 “来人，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好生安置。” “是！” 很快一个火长来到眼神迷茫的男男女女面前，大声喊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其他活不下去，才选择来这里的。你们放心，我们没有骗你，只要到了这里，成年男子给50亩地，老人和成年女子20亩，孩童一人10亩。 这些地都会给你们，但是需要你们自己去开垦，官府会给你们发农具和种子，前两年免除税收。” 听到这个消息，下面这些人便议论纷纷，这可是好事啊。 就连小云一家五口，算下来也有120亩，虽然跟预想中的120亩有些差距，但这个消息也让他们很震惊了。 “真的？岂不是我们一家就有200多亩地？发了！我们发了！” “我们家也能有100亩！” “吵什么吵？都安静！”火长脸色不善，“想要得到这些地，有条件的。成年男女，每天必须在官府的安排下劳作两个时辰，官府会管饭，还给发粮食和食盐，为时一年。” 。。。。。。 “主簿，这就是你的宅子，刚修建，所以还有些简陋。” 一个县衙的小厮带着杜荀鹤来到流求县衙，一个明显刚搭建起不久的一个小院，就几间房舍。 “无妨。” 杜荀鹤点了点头，便让家人和随从前去把带的家当安置好。 “你是县衙的人？”看着眼前的小厮，杜荀鹤好奇道。 “回主簿，正是！” “那之前在码头的事是真的？来之前，本官可是听说前来东宁州安家的，成年男女都给50亩地，为什么变成了男50，女20了？”杜荀鹤想起码头上的听闻，有些疑惑。 “主簿！”小厮看了看周围，凑过来低声说道，“这都是都督府的决定。怕给太少，没人愿意来，所以在公告里就往上多写了点，吸引那些人来开荒。 其实这也不错了。一般的家庭平均下来，每人也有二三十亩，这在他们老家能有这么多吗？只要肯吃苦，开垦出来，后面几年就轻松多了。 而且对于主簿这样的官员，都有田地。职田是按照朝廷的标准，但是在这东宁州，主簿还可以让人自己去开荒。 那都是无主之地，任凭开垦，若是遇到那些蛮人，只需要向都督府报备即可，自然会有军队去解决。” “那岂不是想开垦多少就多少了？”杜荀鹤好奇道。 “也不是，有限制的。都督府按照每个官员或者将士的职级不同，定了限额。主簿的限额就是你的职田数量200亩，这些都督府会让人开垦好，后面只需要主簿派人去耕种即可。”小厮回答道。 “200亩？”杜荀鹤有些意外，“来这里的都可以分田地，谁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帮别人种地？” “正常迁徙过来的自然不会，但那些犯人可以。那些人是无权享受都督府的政策的，主簿可以雇佣他们。 除此之外，还有这东宁州的蛮人。主簿可以试试能不能买几个，让他们来耕种，都督府手上就抓了数百个这样的蛮人。 据说这大山背后是更宽阔的平原，土地肥沃，也有不少蛮人。若是东宁州向山后扩张，势必会和那些蛮人发生矛盾。” 听到这个小厮的话，杜荀鹤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无知，没想到这东宁州的政策如此的好。 若是无心仕途，在这里，是要不懒，是个人也不会太穷。 。。。。。。 明州，王府。 自从担任明州水师将军后，王师邈就把家搬到了明州，包括家中的生意。 莱州毕竟太远，王师邈照顾不到。 但是明州不同！ 他是明州水师将军，还是东宁州都督府都督，在这镇东军，也算是一号人物。 加上之前的那次出海意外发现的事物，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在这明州扎根发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有自己在，不用担心被人排挤。 “夫人，记住，以后做生意，避免跟皇商起争端，我们就做我们能赚到钱的生意就行，金州的金矿这些，不要去动。” 金州有金矿，知道的虽然不少，但是能去开采的却不多。 前不久，水师又派船沿着当初的航线，找到了金州岛。 而这一次出海，可谓是一个热闹。 除了先知先觉的王师邈外，三大皇商都派出了船只，显然也想去看看那个金州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鉴于江南以及东南沿海地区对于朝廷税赋的重要性，朝廷已经在明州和广州设立了市舶司。 明州和广州只是开始，随后肯定还会增设。 可见朝廷对于海上贸易的重视。 第712章 东宁州(三) “夫君，你就放心吧，妾身知道分寸。 要是我们能成为皇商就好了！” 李氏感叹道。 “夫人，你就别做白日梦了。想要成为皇商，那必须是圣上非常信任之人，或者能搭上后宫的关系，否则想要成为皇商，很难。”王师邈安慰了一下妻子。 王师邈没有说错，目前三大皇商除了李让跟当今圣上的关系差了点，另外两人都不普通。 一个是内侍监张威的亲侄子，一个是当今皇后的表兄。 至于李让，虽说是靠着西门君遂才猜得到这个皇商，但其也把自己的女儿送入了皇宫。 要是送个女儿或者妹妹啥的，就能当皇商，那么现在皇商估计都人满为患了。 “说说而已！”李氏不满道。 “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去金州反正是下人去，你要不要去东宁州看看，那边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家一个宝地。” “东宁州有什么好看的？人都没有的荒岛而已。”李氏性子一上来，就开始生气了。 “东宁州可不是荒岛，你去了就知道。先给你透个底，为夫在东宁州有一千亩地，你若是对地有想法，为夫还可以想办法多开垦一点。 作为东宁州都督，这点权力还是有的。”王师邈笑着道。 “一千亩地？真的假的？”李氏有些惊讶地看着丈夫。 “自然，东宁州的土地肥沃，据说稻谷可以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在那里种植水稻，你都可以考虑开个粮行，然后把粮食运到北方或者新罗、东瀛这些地方，岂不是很赚钱？ 东宁州很多都是无主之地，完全可以大规模开垦，有为夫给你撑腰，这生意不小吧？ 除了这些，东宁州也有不少珍贵木材，也可以开采出来。 握着这个宝地，虽然没法吃独食，但也够夫人你忙活不少年了吧？”王师邈自信地笑道。 “要是这样，妾身还真想去看看了！” 听丈夫这么说，李氏也对东宁州有些兴趣了。 “后天的船，夫人你准备准备。”王师邈提醒道。 现在东宁州的情况还没有传出去，估计明年，福建和镇东军就会有不少人知道，那时候才会是移民潮高峰期。 现在都是官府的一些强制性方法，注定无法移民太多，不然会惹出大乱子。 真想增加东宁州的人口，还是需要百姓自发。不过官府可以以利诱之，加快这个速度。 东宁州说大，不如镇东军大；说小，也算小。 目前东宁州人口不到十万，加上那些土着部落，恐怕也多不到哪里去。 要知道后世这里可是有几千万人口。 所以对于王师邈这种借机占耕地的，李晔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管。 要是能把东宁州开发出来，这都是小事。 现在李晔还没有彻底清查全国土地的打算，开垦的田地越多，你多缴税就是，这又没什么。 。。。。。。 “三郎，你回来了？” 流求县距离港口约十余里远的地方，沿着淡水河上游而去，沿着河边小路翻过山，就会发现是一片很开阔的平原。 说是平原，还不说是被群山包围的盆地，不过中间几条河流穿过，一直到琉球县城附近入海。 由于来得迟，而县城附近面积太小，所以吴三郎一家就被安置到这个新的据点附近负责开垦耕地。 这里的土质肯定要比县城附近好，但是危险也大，因为这里也生活着一些土着蛮人。 吴三郎这样的人到来，无疑是侵犯了这些土着蛮人的生存空间，发生冲突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在这里，都督府设立了三个据点，搭建了简单的营地，各有两个队的士兵值守，配备着弓箭强弩。 而吴三郎这样垦荒的人就是在据点保护的范围内开垦农田。 不过吴三郎是被叫去修路了，其妻子和女儿则是被叫去做稍微轻松的事情，家里就剩下老头子和小儿子。 妻子和女儿回来的比吴三郎要早一些，手里都提着一些东西，无外乎粮食、肉之类的。 “你们都发了什么？我给了半斤大米和两条鱼，不过死了，我闻了，还没臭，可以吃。” 看到出来迎接的妻女，吴三郎笑着提了提手中的东西，一脸笑容。 不过那脸上却是汗水密布，皮肤也被晒得通红，但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们发的也是米，不过还有点盐。”妻子接过丈夫手中的粮食说道。 “听说明天上午要划分田地了，我们一定要早点去，看能不能找个近点的，这样以后种地也方便。”想到白天干活时听到的消息，吴三郎有些激动。 “我也听说了，你说的对，明天一定要早起。”妻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可我们一家人种的过来吗？一百多亩田地啊？” “种不过来也要种！”吴三郎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咬牙道，“好不容易有这么多田，只要种下去，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他们就是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才选择冒险来东宁州闯荡的。 开始他们都担心官府的告示是假的，但现在确认后，心里还是很满意。虽说每天还要干活，但之前在老家不一样要给地主干活，而且地还不是自己的。 现在不同，虽然要干活，但是却可以得到田地，还给粮食、种子这些，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想到明天就要分田地，一家人心里都很激动。 吴三郎直接让妻子把那两条鱼杀了吃，今晚加餐。 条件简陋，这鱼也不可能做成酒楼里那种，直接是杀了洗干净，切成块，放进锅里，放点盐煮了就是。 即便是这样，这对于吴三郎一家人来说，也都是奢侈了。在老家，这样也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 所以吴三郎的儿子吃的津津有味。 想到自己儿子，吴三郎也有些担忧。他倒是想把对方送去学堂，可这里根本就没有学堂。 若是不读书，那么自己儿子也只能跟自己一样，当一辈子普通人，整天跟田地打交道。 但现在的情况，是先活下去，其他的只能后面考虑。 带着一丝担忧，这晚上吴三郎依然睡的很香，在梦里，他梦到了自己的儿子考中了进士，当了大官，光宗耀祖。 第713章 幽州再易主(一) “都别急，一个个来，都是抽签，全凭各自的运气。你们需要开垦的田地已经标记好了，你们抽中什么签，然后再去那边登记，去找到属于你们自己的地。” “都别急，排好队！” “一个个按照顺序抽签，都不要争，也不要抢，能抽到哪块地，都是运气。” “你是甲三号地，去那边！” “你是丙五号地！” 。。。。 “你是乙六号地！”一个小吏看了一下吴三郎，指了指乙字号地块方向，那里有专人登记这些。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看到手中的木牌，吴三郎激动地连忙给这个小吏行礼，直到后面的人催促才离开。 没一会儿，吴三郎一家五口都抽到属于自己的田地了。当一家人来到属于自家的地面前时，吴三郎不由自主地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我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地了！” “三郎，这就是我们的地啊！” 这样的场面在这附近比比皆是，基本都是一家人相拥而泣。此时他们的地不过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林，想要开垦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这也给了他们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 “父亲，赫连诚派人传信，让父亲你率领本部大军一万人作为先锋，然后一起讨伐义武军王皓。” “这是赫连铎的命令吧？”看到这个消息，刘仁恭不禁冷哼一声。 “父亲，这赫连铎胆子是不是太大了？这个时候进攻义武军，他就不怕引起圣山动怒？”刘守文迟疑道。 “大哥，赫连铎自己找死，关我们什么事？”刘守光站了出来，对着刘仁恭微微行礼，“父亲，借着这个机会，我们或许可以趁机谋夺这卢龙军节度使一职。” “谋取卢龙军节度使？” 听到刘守光这大胆的建议，刘守文眼神一缩，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兄弟的大胆。 而刘仁恭则是目露精光，敲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刘仁恭对这个节度使职位的确有想法。 “义父，孩儿觉得可行。”一旁的养子赵霸站出来说道。 “可行？”刘仁恭看了看自己这两个赞成的儿子，也在猜两人是什么意思，“守光，你既然最先提，就说说你的办法。” “是，父亲！” 刘守光得意地看了一眼兄长刘守文，然后才娓娓道来，“论能力，父亲比赫连诚强；论威望，赫连诚更是不如父亲。 而且还有一点，赫连诚毕竟是吐谷浑人，是外族人，但是父亲不同。 父亲本就是卢龙的人，只要父亲站出来，肯定会得到其他各州的支持。若是有他们的支持，父亲所掌握的兵力未必不能与赫连铎的铁骑抗衡，趁机取而代之，也是众望所归。” “你想的太简单了，这各州刺史不出来捣乱就不错，还得到他们的支持？难！” 作为本就是卢龙军出来的人，刘仁恭自然之道卢龙军的这些刺史是什么货色。让他们支持自己，还不如祈求赫连铎自己放弃卢龙。 “父亲莫急，孩儿还有办法。就算是各州刺史不出兵支持，也不会反对，这也是一个好消息！”刘守光回道。 “老二，你说的倒是轻松。没有各州的支持，就凭我们幽州两万步骑去对抗赫连铎的铁骑不成？”刘守文冷冷笑道。 “大哥急什么？小弟这么说，自然有依仗。”刘守光淡淡一笑，然后面向刘仁恭，“父亲，孩儿有两个办法，如何选择看父亲大人的选择。” “两个办法？你说说看？” 对于这个儿子，刘仁恭还是比较满意的。 聪明！ 他也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好点子。 “父亲，孩儿的第一个办法是通过皇商何家的关系，走后宫路线，拿出大量财宝打点相关人等，借着赫连铎起兵攻打义武军之际，弹劾赫连铎。 让朝廷下令免除赫连诚的节度使职位，并任命父亲为节度使。父亲便可以名正言顺攻打赫连诚，接替节度使一职。 此乃上策，相信朝廷也不想看到赫连铎父子控制两大藩镇。”刘守光自信道。 “上策说了，下策呢？”刘仁恭好奇道。 “父亲，下策就是从东奚人那里借兵。 这两年来，我们和东奚人交流频繁。我们从东奚人那里获得了不少优良战马，组建了八千骑兵；而东奚人也通过我们卖过去的武器、盔甲，强大了不少。 以我们跟东奚人的关系，从他们那里借兵两万应该没问题。 再从黑车子室韦那里借一万骑兵，这样三万骑兵压境，赫连铎也得掂量一下要不要跟父亲开战。 不过这个事要是被朝廷知道了，恐怕会很麻烦。这毕竟是勾结外族，很容易被人诟病。” 跟何东合作走私武器的事，都是由刘守光负责，这两年下来，对于朝廷的一些情况，刘守光也知道。 当然走私武器这个事乃是见不得光的，何东也没有出面，只是派了一个手下跟他交接，把不少以前从平叛中缴获的武器交给他出售给塞外各部。 可以这么说，除了契丹外，无论是东奚人，还是黑车子室韦，甚至渤海国，他们都出售了武器。 据不完全统计，这两年下来，他们出售到塞外的刀枪这些多达五万之多。将近一半都流落到了东奚人手中，剩下的一半中，大半又流落到了黑车子室韦手上。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副皮甲。 大唐的敌人太多，契丹又是心腹大患，李晔也只能靠这个办法来牵制契丹，但又不能让其他部落太过强大。 而得到大唐暗中扶持的几大部落也都开始强大起来，东奚王吐勒斯掌握了过半东奚部族，听从他指挥的已经达到了八九万帐，相较于两年前增强了不少。 同样黑车子室韦也是如此，也成为仅次于契丹、东奚的第三大部族，共有六万帐部族，实力不容小觑。 而东奚的强大，也不得不提一个人，那就是孟知祥，东奚王吐勒斯的女婿，一个在东奚仅次于东奚王以及其子术里的第三个实权人物。 第714章 幽州再易主(二) “术里，知祥，幽州刘仁恭派了使节过来，希望我们可以出兵牵制振武军赫连铎。” 东奚人王廷，东奚王吐勒斯拿着一封信件递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婿。 目前吐勒斯可以仰仗的人就这两人，其他的人也不太可靠。 吐勒斯想摆脱契丹的控制，而东奚内部却有很多人想要投靠契丹，就以述律氏为代表。 “父王，这是唐人自己内部的事，我们去干涉不太合适吧？”术里有些反感这样的行为。 他并不想奚人卷入唐人的内乱，不然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奚人就有可能被波及，然后万劫不复。 “可是我们跟刘仁恭的关系不错，我们又不是去入侵大唐，只需要做做样子攻打一下吐谷浑的部落，牵制一下而已。”吐勒斯说道。 “可吐谷浑如今并不弱，若是贸然开罪，会让奚人的处境更加艰难。”术里反驳道。 “知祥，你本就是唐人，对于唐人内部的事情知道不少，你看来应该怎么做？”在自己儿子这里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吐勒斯便看向孟知祥。 别看孟知祥年轻，但其却是年轻有为，有着自己的襄助，如今在奚人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想到用一个女儿就换来这么一个能人，吐勒斯便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做错。 “父王，知祥认为应该出兵。”孟知祥沉声道。 此时的孟知祥一副奚人打扮，若不是长相有着明显的唐人模样，谁又知道他曾是一个正宗的唐人。 得益于三年前那次别有用心的‘意外’，孟知祥也一步一步开始了自己的野心之路。 虽然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但他也没到非得死气白咧的去求乌思朵喜欢自己。到现在，他对乌思朵已经没有了那份爱慕之情，更多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野心之路的一个垫脚石。 他跟乌思朵的关系不和睦，在东奚贵族内部也不是秘密，不过东奚王并不介意，因为孟知祥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 借着吐勒斯赏赐的五千帐部族，加上跟刘仁恭的秘密联系，额外得到了不少武器盔甲。 三年来，他为东奚王南征北战，剿灭了东奚内部暗中投靠契丹的小部落，也吞并了不少其他部族的不少部落，是赫赫有名的杀神。 别看他长的文质彬彬，杀起人来可毫不手软。 到现在，他的手下已经有着将两万帐部族，在东奚内部也都是赫赫有名战将。 而李嗣源在去年迎娶了述律氏的小公主---述律燕，述律燕也是述律平的胞妹。借着这层关系，沙陀部也发展迅速，但也不过才一万五千帐，不如孟知祥。 虽然两人是结义兄弟，但是这兄弟之情已经跟淡薄了，只是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孟知祥站在东奚王这边，李嗣源站在述律氏和契丹这边，注定日后会刀兵相见。 孟知祥的崛起，有一个人很不喜欢，那就是吐勒斯的长子术里。 吐勒斯其他几个儿子都不成气候，也就术里有些实力。 孟知祥的崛起，对他继承东奚王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两人的关系从去年开始，就有些紧张了。 “孟知祥，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唐人出身无所谓，但你也要为奚人考虑。 如今奚人内忧外患，还去掺和唐人的内乱，你还劝父王出兵，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难道你想让奚人走上一条不归路吗？”术里站起来质问道。 “术里，你先听他说完。”吐勒斯脸色有些不太高兴。 “父王！”孟知祥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眼术里，沉声道，“父王，不是知祥置奚人于不利境地，若是父王愿意让奚人沦为契丹附庸，大可不理会知祥所说。 若是父王想要重振奚人的辉煌，就必须寻找盟友。 短时期，刘仁恭是一个很适合的盟友。 若是知祥没猜错，刘仁恭应该想夺取卢龙军节度使的位置，所以需要我们牵制住赫连铎的主力。 而我们若帮了他这次，他就欠父王一个人情。而且在他当上卢龙军节度使之后，短时间也需要借父王这个外援来让他坐稳卢龙军节度使这个位置。 而他坐上这个位置后，契丹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大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这样双方的关系就会变得紧密。 有卢龙军作为父王的盟友，在面对契丹的压力时，也会小很多。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卢龙军境内还有一支奚人部落，若是能让刘仁恭归还这部，奚人将会变得更强。” “你是说西奚？”吐勒斯陷入了沉默。 那是他父辈时期的事了，当时一部分奚人不满契丹的压迫，在酋长去诸的率领下选择内附唐人，现在居住在妫州。 这一支奚人也有数万帐，实力虽不如东奚，但也是卢龙军境内的一支实力比较强的部落。 西奚是反对契丹的，现在自己也想重振奚人的雄风，或许有机会和解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西奚回归，奚人实力大涨，或许自己在面对契丹的时候，压力没有那么大。 想到这点，吐勒斯心动了。 “知祥，你对唐人的事比较了解，这件事就让你去办吧。刘仁恭这个盟友必须交好，除了你帐下出一万骑兵外，本王给你调一万五千骑兵。 两万五千骑兵，应该可以让刘仁恭满意了。” 吐勒斯想了想，吩咐道。 “父王，这不合适吧。。。”术里大急。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吐勒斯脸色不悦，“术里，你也得多向知祥学学，把眼光放远点。” 意见被父王驳回，术里有些恼怒，但最后还是愤然离开。 术里走后，吐勒斯这才缓和了一下，看向孟知祥，“知祥，术里的性子有些狭隘，你稍微担待一点，本王也不希望你们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父王放心，知祥有今天，都是父王的相助，知祥记在心里的。”孟知祥认真的点了点头回道。 “你知道就行，若是术里像你这样，本王也就省心多了。”吐勒斯叹了口气，“回去给乌思朵道个别，她那性子你就多让让。毕竟你们连孩子都有了，懂吗？” “父王放心！” 看到对方那问询的眼神，孟知祥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身离去。 第715章 幽州再易主(三) “杀！” “杀！” 。。。。。。 激烈的喊杀声在草原上响起，两支规模上万的骑兵正在交战。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传遍草原，每一秒都不少人倒下，生命在这一刻仿佛很不值钱。 就像是一束束麦子一般，一下就被收割了。 战斗一直持续到太阳落下，其中一方死伤太大，不得不得选择撤退。 获胜的一方看了一下战场，纷纷看向为首的将领。 安重诲看了看战场，自己这边也损失惨重，伤亡数千人，哀嚎声响遍战场。 “二首领？” 一个将领策马来到安重诲面前，沉声问道。 这个将领浑身鲜血，就像是刚刚跳进了血海洗澡一般，要不是那眼睛还睁着，都不知道这是一个活着的人。 “算了，穷寇莫追，我们的损失也不小。打扫战场，把战死的族人都好生安葬了，受伤的都包扎好伤口在带回去。”安重诲看着已经逃走的那数千骑兵，一咬牙，还是没去追击。 “是。” 在手下人打扫战场的时候，安重诲跳下战马，来到几个敌对部落战士的尸体旁，拔出插在地上的一柄战刀。 看到这柄战刀的时候，安重诲神色凝重。 在交战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现在近距离一看，就确认了，是横刀。 塞外勇士用的近战武器，刀是其中之一。 不过奚人或者契丹等部落用的刀，虽然跟唐军的有些类似，但却不是横刀，刀身较长，且宽阔，刃部轻微向上弯曲，适合马上劈砍。 所以安重诲一看就知道是唐军的横刀，不过却不是禁军的制式横刀，反倒是像普通工坊制作出的。 跟他们交手的部落是黑车子室韦的，要知道这部落还在奚人部落北边，横刀怎么会出现在黑车子室韦？ 黑车子室韦自己会锻造？这显然不可能。 安重诲在周围转了一下，发现横刀的比例还不小。 当即叫来手下的将领，“让人把这样的横刀都挑选出来，统计一下数量。” “是！” 当统计出数量后，安重诲神色凝重，连忙下令离开这里，返回部落。 当看到安重诲等人有些狼狈的身影，李嗣源也很吃惊，连忙迎出来追问道，“重诲，你这是怎么回事？” “遇到黑车子室韦的骑兵，激战了一番。”安重诲回答道。 “黑车子室韦？” 李嗣源有些疑惑，虽说草原上这种情况很常见，但他们跟黑车子室韦怎么会碰上。 “大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这支鞑靼骑兵中发现了不少东西。把东西搬上来！” 在李嗣源的疑惑中，几十个部落勇士牵着几十匹战马过来，每一匹战马上都放着两大捆武器。 “你给为兄看这个干什么？”李嗣源不解。 安重诲当即让人把其中一捆武器卸下来，从里面拿出一把刀抽出，递给李嗣源，“大哥，你可看出什么？” 李嗣源接过这刀，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横刀？在鞑靼骑兵手上抢过来的？” 黑车子室韦，也叫黑车子鞑靼，李嗣源等人便喜欢称呼其为鞑靼。 “对，一共缴获了四千多柄武器，其中横刀和唐军所用长枪就有一千多，这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安重诲沉声道。 “进去说！” 李嗣源意识到了问题，连忙把安重诲叫进自己的大帐中。 大帐中，刘氏和李嗣源新娶的述律燕正在忙碌，看到李嗣源和安重诲进来，连忙行礼。 “去泡壶茶来！” 李嗣源吩咐了一声，然后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重诲，你是认为唐人也在跟鞑靼人做交易？”李嗣源猜测道。 “大哥，除了这个可能，别无他选。而且大哥也知道，武器贸易可不是谁都敢做的，那边对这个管的挺严，也就那一两家可以偷偷摸摸地卖点，而且数量也不多。 可鞑靼这支骑兵就有一千多柄唐人产的武器，其他鞑靼骑兵呢？ 而且据说东奚王跟幽州的刘仁恭关系密切，东奚王跟刘仁恭的贸易来往很频繁。 老三。。。孟知祥那边，能几年内征服那么多部落，就是靠的武器，而这些武器都来自幽州。”提到孟知祥，安重诲就有些生气。 不过李嗣源却以人各有志为由，并没有去追究。 “那鞑靼人的武器是不是也是幽州提供的？”李嗣源追问道。 “不好说！不过缴获的这些武器都很旧，用过不少时间。” “如果不能确定，那这事就不好说了。若只是刘仁恭干的，那么数量就不会太多，也还能理解；若是唐人的商人自己走私的，那也都是小问题。 为兄最担心这个事是唐人朝廷所为。”李嗣源神色有些担忧。 随着这几年北上的商旅增多，他也从那些商旅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大唐的消息。 包括平定朱温叛乱、一统河西、平定河套等。 这一系列都证明着如今的大唐正在恢复，而天下不服大唐朝廷的藩镇也就那么几个。 若是大唐解决了藩镇问题，会不会北上？ “唐人朝廷所为？不会吧？”安重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能扯了吧。 “为兄只是担心。” 李嗣源摇了摇头，也不敢确定。 不过，若是他猜测的没错，那事情才叫严重。 如果这一切都是唐人朝廷所为，以目前的情况就是大唐故意扶持东奚王和黑车子室韦，而这两股势力都跟契丹不合。 这意味着大唐就有可能在针对契丹这个正在崛起的塞外大族。 要真是这样，李嗣源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那将会是一个很恐怖的事！ 。。。。。。 蔚州和易州边界，赫连铎率领的四万步骑正在这里集结。 在如今的大唐北部藩镇中，赫连铎的声威无疑是很大的，名义上掌控两个藩镇。 不过要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就该低调。 朝廷先后收拾了李克用、朱温两大强藩，其他小藩镇不计其数，赫连铎此时还这么跳，不是自己找死吗？ “启禀节帅，少帅率领的军队已经到了。” 就在赫连铎在帐中吃着烤羊肉、看着舞女跳舞的时候，一个亲信将领来到帐内恭敬地汇报。 “诚儿已经到了？让他进来！” 赫连铎很随意地说道。 没一会儿，精神抖擞地赫连诚便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父亲阵前还如此行为，也有些惊讶。 第716章 幽州再易主(四) “孩儿见过父亲！” 赫连诚微微行礼，态度赶以前算是桀骜了不少。 这也很正常，赫连诚如今是卢龙军节度使，能不桀骜吗？ “来了就坐吧，你们两个去服侍诚儿。” 赫连铎抬头看了一眼，便吩咐旁边站立的两个侍女。 “是！” 两个侍女迈着倩步，来到赫连诚身边，给其端茶倒水，动作十分小心。 “你带了多少军队来？”赫连铎问道。 “回父亲，一共两万步骑。其中妫州奚人八千骑兵，武州五千步骑，孩儿本部亲兵七千人。”赫连诚回道。 “刘仁恭呢？他没有来吗？” 赫连铎把啃完羊肉的骨头扔在盘子里，也不擦手，便用油腻的大手在旁边的侍女身上上下其手，很是惬意。 “回父亲，刘副使率领一万步骑作为先锋，此时应该已经抵达了易州城附近。”赫连诚回答道。 “他现在这么老实吗？”对于刘仁恭，赫连铎可是忌惮不已。 “父亲威名在外，刘副使想来也是个识趣的人，自然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赫连诚笑着道。 赫连诚其实开始也对刘仁恭很戒备，但是这几年来，对方一直都很老实，反倒是做起商贾之事来了。 而且不时还给他进献珍宝和各族女子，久而久之，他对刘仁恭就放松了戒备。 到现在，甚至在父亲面前为刘仁恭开脱。 “为父带了四万步骑，加上你的三万步骑，足以拿下义武军了。希望王皓那个小兔崽子可以识趣点，直接开城投降，免得家破人亡！ 来，吃了这些羊肉，明日，我们便兵发易州。” 说完，赫连铎便哈哈大笑道。 想到自己可以掌握振武、卢龙和义武三大藩镇，赫连铎心里都很高兴，到时候就算是朝廷，也不敢过于逼迫自己。 。。。。。。 “陛下，该您了。” 长安，大明宫太液池旁。 郑从谠正在催促李晔落子，原来两人正在下围棋。 李晔看了一下自己白棋的情况，思考了半天，最后才决定在把一枚白子落在边角一处。 谁知他刚落下，郑从谠便在另外一处放下一枚黑子，然后笑着看向李晔，“陛下，臣却之不恭，这局是臣侥幸赢了。” “不算，朕走错了！” 李晔连忙把郑从谠刚刚落下的那枚黑子拿起来还给对方，又把自己白子换在另外一个位置。 “陛下，棋盘规矩，下棋不悔啊！”郑从谠有些着急。 “郑国公，朕就是规矩，朕说能悔就能悔。”李晔挡住郑从谠的手，下定了决心要悔棋。 “哎！” 郑从谠也很无奈，只能接受了圣上的这步悔棋，然后看了一下棋局，继续下着。 没想到下了一会儿，又开始了。 “不对，这步棋不该这么走，郑国公你把你的黑子拿回去！” 。。。 “错了！错了！朕不该走这里！” 。。。 “不好，看错棋了，郑国公，这步棋不算！” 。。。 最后，李晔悔了十几步棋，终于赢了这局。 开始郑从谠还在争辩，后面直接放弃了，看样子今天这局棋，他是别想赢了。 所以他干脆不争了，圣上要悔棋，悔就是了。 最后看到赢了的棋局，李晔还很高兴，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赢了就行，过程什么的，可以忽略掉。 “哈哈，终于赢了，郑国公不好意思，这局棋朕赢了！”看到终于赢了一局，李晔那叫一个高兴啊。 这都已经跟郑从谠下了好几局了，终于赢了一次，实在是难得。 李晔虽然会围棋，但是技术嘛，算不上多好。若是不靠悔棋，下赢郑从谠的可能性很小。 “陛下棋艺精湛，老臣自愧不如！”圣上都这么说了，郑从谠还能说啥？ 一局棋而已，也没必要这么较真。 “陛下，裴枢密使和覃王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张威适时提醒了一下。 “哦，朕倒是忘了！”李晔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自责，看着在那站立等候半天的二人，连忙吩咐道，“这么没眼力劲？给裴卿和覃王赐座，站着干什么，又不是朝堂上。” “谢陛下！” 两人拱了拱手，在凳子来了之后，连忙坐下。 这站了半天，这腿着实有些受不了了。 “两位爱卿此来，所谓何事？”李晔喝着一口热茶，盯着自己下赢的这盘棋局，一边随口问道。 “陛下，义武军节度使王皓派人送来奏折，说是赫连铎和赫连诚父子出兵攻打义武军，特向朝廷求援。”裴荣连忙起身说道。 “原来是这个事，赫连铎这厮倒是野心不小，他这是想当燕王？占据我大唐北部边境不成。”李晔冷哼道。 “陛下，此风不可长，若是不下旨勒令赫连铎退兵，等义武军被其攻占，赫连铎便更加无法节制。”李嗣周也随之起身劝谏。 “郑国公，三位大臣中，您的资历最老，也指挥过多次平叛，您有什么看法？”对于裴荣二人的劝谏，李晔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看向郑从谠。 “回陛下！” 郑从谠正欲起身行礼，便被李晔挥手阻止，他这才坐下，但依然双手伸出行了一个礼。 “陛下，如今赫连铎已经控制振武、卢龙两个藩镇，再让其控制义武军，对朝廷不利。老臣也建议下旨阻止赫连铎的行为！” “三位爱卿说的没错。”李晔点了点头，“既然赫连铎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他吧。来人，把锦衣卫的折子给三位爱卿看看，也让他们知道怎么回事。” 郑从谠三人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折子。 郑从谠最先看，但其看了后却是颇为惊讶，本想开口却被李晔阻止，只能按耐住内心的疑惑，把折子在递给裴荣，裴荣看了后才给覃王。 但毫无疑问，三人看了后，都很惊讶。 “陛下，这刘仁恭的野心恐怕不比赫连铎小吧？想之前，此人不过一镇将，数年之间便成为节度副使，其心思之深，常人难及。 现在此人勾结塞外部族，也算是勾结外敌。 是不是也应该提防此人？若是其坐大，未尝是一件好事。” 第717章 幽州再易主(五) “勾结外敌？那朕要是告诉你们，朕让人把一些用不着的横刀、长枪、盔甲卖给了东奚王吐勒斯和黑车子室韦呢？” 李晔笑着说道。 “陛下。。。” 郑从谠有些着急，但刚开口，就被李晔阻止。 “郑国公，朕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个计策。你们知道如今塞外最强大的部族是哪个吗？”李晔问道。 “应该是契丹吧？据说其八个部落有着二十几万帐部族，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奚人衰落，契丹应该是最强大的塞外部族。”李嗣周抢先说道。 “覃王倒是做了一些功课。”李晔夸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的确是契丹。 若是任由契丹继续坐大，那将成为我大唐北部边境的大患，或许可能是下一个高句丽，甚至比高句丽还强。” “所以陛下扶持东奚王和黑车子室韦，就是为了牵制契丹？”郑从谠猜测道。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不过不仅仅于此。”李晔淡淡一笑，“牵制契丹只是其中一个，也有趁机削弱几大部族实力的考虑。 无论是契丹，还是奚人，抑或黑车子室韦，都是大唐北部边境的威胁。 东奚王吐勒斯倒是一改其父的作风，想要让东奚摆脱契丹的控制；黑车子室韦，与契丹多有争端。 契丹想要一统塞外，势必会武力征讨。若是东奚王和黑车子室韦太弱，自然无法有效牵制契丹。 先让他们自己打打，然后等朝廷可以腾出手来后，再去一一收拾他们。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赫连铎父子解决了。 裴爱卿，接旨吧。” “臣在！” 裴荣连忙起身来到李晔面前行礼。 “封李洪为云州西面行营都统，率领安北都护府下辖兵马；封王建为云州南面行营都统，率领左天策军、左羽林军、河东道和河北道兵马。 这次讨伐，以骑兵为主，尽可能速战速决，别拖太久。 若是顺利平定，叮嘱他们二人，找机会震慑一下刘仁恭、东奚以及黑车子室韦。” “臣领旨！”裴荣大声道。 “陛下，是不是借机把义武军的事情也解决了？”郑从谠提醒道。 “自然，等平定赫连铎再说此事，现在为时尚早。”李晔笑了笑。 “陛下，若是此次能顺利平定赫连铎，并解决义武军。这北方诸藩，就剩下卢龙一镇，解决藩镇乱局，将指日可待，陛下之前历代帝王没能完成的事，将在陛下手中实现。” 想到那个局面，年迈的郑从谠有些激动。 “这个还早，想着初唐时期的强大，朕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李晔摇了摇头。 目前的大唐只能说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距离恢复盛唐时期的强大还有些差距。 若是他现在就沉迷于贪玩享乐，估计一手的好牌都会被他给打的稀烂。 。。。。。。 丰州，安北都护府。 得到朝廷的命令后，李洪便下令集结下辖各部军队。 “此战，我们安北都护府只出动骑兵，攻城的事交给左天策军他们。裴副都护，左神威军可以抽调多少骑兵？” 裴枢回道，“可以抽调一万五千骑兵，不过集结完毕需要将近十天。” 左神威军并不是驻扎在丰州，而是驻扎在夏州和灵州，这一来一回通知，再到集结，的确需要时间。 “别抽调完，一万骑兵即可。”李洪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传令下去，让灵州都督府和夏州都督府各抽调四千骑兵，丰州都督府抽调三千骑兵。 再从安北都护府下辖各部抽调一万五千部族骑兵。 李副都护，党项这边抽调一万骑兵应该没问题吧？” 李思敬抱拳道，“都护放心，若是有人不服从都护府征召令，下官一定会严惩不贷。” 虽然朝廷有意打压党项一族，但是却改变不了党项是安北都护府内除了汉人外，最大的一个族群。 其他的部族也有不少，不过实力都不算太强。 而安北都护府成立后，李思谏在长安，李思敬实际成为了党项一族的领袖。 虽然没有名头，但李思敬的话在党项各部中，还是有些威慑力。 “有李副都护这句话，本都护也就放心了。”李洪点了点头，很满意李思敬的态度，“这次本都护会亲自带兵，李副都护就跟随一起，裴副都护负责留守都护府。 十天内，必须把三万五千骑兵集结完毕。 这是我安北都护府成立以来的第一战，所以本都护希望可以来个大捷，顺便震慑一些塞外各族，让其不敢犯我大唐。” “请都护放心！” 李思敬和裴枢弯腰行礼，神色严肃。 与此同时，作为云州南面行营都统的王建也在集结大军。 跟安北都护府全部以骑兵出击不同，王建这边就要慢了很多，主要还需要出动步兵。 跟安北都护府出动三万五千骑兵不同，王建这边只打算出动一万五千骑兵，外加两万步兵，也是三万五千人，却是步骑结合。 因为户部的抗议，只要没有作战任务的禁军都被削减，连左天策军都没能幸免。 这样一来，作为野战主力的禁军无法满足这次出征需求，还要从各州抽调州兵，速度更慢。 只不过跟安北都护府不同，王建这边不存在抽调部族战士一说。 朝廷大军在紧锣密鼓的调动之际，义武军这边的战事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赫连铎率领两镇七万步骑，很快就攻破了易州，义武军损兵折将万余人，被迫退回定州固守。 但面对两镇七万大军，接任节度使不久的王皓，则是有些心虚，一边不断向朝廷求援，一边派人跟赫连铎求和。 看着义武军被迫退回定州坚守，赫连铎心情大好。 对于王皓派来的求和使者，他没有拒绝，而是提出了十分苛刻的条件，让王皓的使者回去传话。 到了这个时候，赫连铎自然可以狮子大开口。 他要的是一个真正臣服于他的义武军，而不是一个名义上的臣服。他已经攻破了易州，拿下定州也是时间问题，自然有这个底气。 而在这个时候，刘仁恭却是悄悄率军撤回了幽州。 第718章 幽州再易主(六) “报。。。。。。” 急促的呼喊声在振武军大营中响起，一个士兵手忙脚乱地跑到赫连铎的答应面前高声呼喊。 他一靠近，就被赫连铎的亲卫给拦住。 “烦请向节帅通报，出大事了！” 亲卫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人便转身来到大帐的门帘前，低声喊道，“节帅，有紧急军情。” 连续喊了三次，大帐里才传来动静，有男子的谩骂声，也有女子的抱怨之语。 过了好一会儿，赫连铎才不满地喊道，“什么事？直接在帐外说。” “节帅，刚刚得到的消息，刘副使的大营空无一人。”来人单膝跪地，连忙说道。 “刘副使？” 大帐内传来惊讶的声音，然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只听‘砰’的，门帘被人从里面大力掀开，露出赫连铎愤怒的面孔。 “你是说刘仁恭跑了？” “回节帅，刘副使的大营已经空了！” “混账！” 赫连铎早就对刘仁恭有些不放心，没想到对方真的关键时刻撂挑子。 想到现在幽州主力都在这里，刘仁恭若是率军回幽州，肯定可以拿下幽州。 “还愣着干什么？传本帅的命令，给本帅把那个逆贼给追回来！” 很快刘仁恭半夜撤退的消息便传遍了振武和卢龙军大营，相比于赫连铎，赫连诚更加着急。 这要是刘仁恭夺走了幽州，他这个卢龙军节度使怎么办？ 一个时辰后，赫连铎的大营便鸡飞狗跳。 赫连铎亲自率领四万大军前去追击，留下一员大将继续包围定州。 此时的定州已经是强弩之末，赫连铎自然不愿意放弃，那可是关乎他的大业。 而刘仁恭这边，自从半夜悄悄离开大营后，在距离大营有一段距离便下令军队快速赶回幽州。 此时不占领幽州，更待何时？ 到时候凭借幽州城的坚固，赫连铎能奈他何？ 等东奚王和黑车子室韦的援兵到了，他就不用怕赫连铎了。 这赫连铎不过是一个吐谷浑酋长，居然还想染指卢龙。 卢龙，那注定只是卢龙人的卢龙，一个吐谷浑人也想过来掺和。 “父亲，您回来了？” 刘仁恭并没有大张旗鼓入城，而是趁夜悄悄潜进的幽州城。 看到刘仁恭的回来，其两个儿子则是有些激动。 “现在幽州情况如何？”刘仁恭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后，来到书房。 “父亲，现在幽州城一切正常，我们的人已经集合好了，就等父亲返回坐镇。只要父亲一声令下，我们的兵马便可以攻占节度使府，占领整个幽州城。”刘守光豪迈道。 “好，既然做好了准备，卯时一到就动手。只要拿下了这幽州城，再赶走赫连铎，这卢龙军便是我们父子几人的，到时候你们几兄弟都各领一州。”刘仁恭沉声道。 听到可以各领一州，不管是刘守光，还是刘守文，或者赵霸，都很激动。 第二天一早，卯时一到，刘仁恭在城内的兵马便纷纷出动，抢占各个城门，并把城外的大军放进来。 城里的动静惊醒了城中的百姓，看到外面喊杀声不断，这些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以免被这战乱波及。 赫连诚自然有亲信留在幽州，但是数量不多，而且不少将领被刘仁恭用金钱收买，纷纷转投刘仁恭。 赫连诚亲信的抵抗很弱，整个战局几乎是一边倒。 交战并不激烈，在看到抵抗无望之后，赫连诚的亲信部队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于是刘仁恭没花到半天的时间就控制了幽州。 一控制幽州，他便下令做好防守的准备，等待赫连铎的大军到来。 他可以想象赫连铎的表情，估计会很精彩。 果不其然，当赫连铎率领大军杀到幽州的时候，进攻之前，就把刘仁恭痛骂了一遍。 随后，他便下令攻城。 赫连铎的军队攻城本就不擅长，而且他这次带的多是骑兵，连攻城的器械都没带，怎么攻城？ 在城下丢弃千余尸体后，进攻便暂停了。 看到眼前的幽州城，赫连铎气得破口大骂，谁能想到自己三年前打下幽州城，如今连这幽州城都进不去了。 这个时候，便有人建议赫连铎把定州城下的军队撤回来，先把幽州拿下。 反正他们已经攻占了易州，王皓就剩下个定州，已经无力回天。 目前最重要的事平定幽州之乱，不然卢龙其他各州就会有学有样，到时候这卢龙可就会真的易主了。 赫连铎犹豫再三，还是下令让定州城下的军队北撤，先解决刘仁恭这个心腹大患。 。。。。。。 就在赫连铎兵围幽州的时候，在塞外，一支四万人的骑兵正在南下。 这是一支联军，是由东奚和黑车子室韦组成的联军，其中东奚军队两万五千人，黑车子室韦一万五千人。 这四万大军自然是刘仁恭借的援兵，不过并没有直接南下卢龙，而是奔着振武军而去，而且还是单于都护府。 很简单，若是这四万大军直接南下卢龙，就算是刘仁恭与之联合击败了赫连铎，也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他便建议两部大军去袭击赫连铎的振武军。 这算是围魏救赵，就算是幽州丢了，赫连铎还有振武军；但若是振武军丢了，幽州又没了，那就是真的鸡飞蛋打。 所以在赫连铎得知老巢被人偷袭后，肯定会撤兵，到时候刘仁恭自然就理所当然占领幽州，然后谋取这卢龙节度使。 对于这个建议，东奚和黑车子室韦都同意了，因为他们可以借机打草谷。 如今吐谷浑和鞑靼的主力被赫连铎抽调走了大半，振武军境内的各部防守虚弱，正是大肆劫掠一番的好时机。 本来东奚跟黑车子室韦的关系也不好，不过在孟知祥的建议下，东奚王跟黑车子室韦选择和解，一起应对共同的敌人---契丹。 在计谋一事上，这些游牧民族还真不如汉族。正是因为孟知祥的聪明，让东奚王对其越来越重视，就快把其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了。 而孟知祥在黑车子室韦内部也很出名，加上两部的和解，所以碰面上，黑车子室韦此次领军的将领---刺骨。 这位也是黑车子室韦如今部落首领大儿子，未来黑车子室韦的掌舵者候选人之一。 第719章 幽州再易主(七) “刺骨王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骑着战马上，孟知祥看着旁边的刺骨，便提了一个建议。 也不知道这刺骨的父亲当初取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刺骨？ 是当初这位出身的时候在下大雪，冷到刺骨了？ 所以每次提起这个名字，孟知祥就有些想笑。 “怎么比？”刺骨勒住战马，有些好奇。 “很简单，我们就看看谁的缴获多，如何？”孟知祥建议道。 “既然是比试，总得有赌注吧？”刺骨挑衅道。 “刺骨王子想以什么作为赌注？” “很简单，五千奴隶如何？”刺骨挑眉道。 这所谓的奴隶就是接下来打草谷所俘获的那些俘虏，这些人就会成为他们部落中的奴隶。 奴隶也是一个部落的重要资源，有时候也能成为一个部落的战士或者为部落生儿育女。 五千奴隶可不是小数字。 “刺骨王子的赌注这么大吗？”孟知祥笑了笑。 “怎么？难道不敢？” “既然刺骨王子有雅兴，在下就陪你玩玩又如何？”孟知祥不以为意，五千奴隶而已。 有了赌注，两人也就放在心上了。 在进入单于都护府故地的境内后，便有部落发现了这两支骑兵。 而孟知祥和刺骨二人率领的骑兵犹如两头饿狼，杀入了羊群之中，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这个草原开始哀嚎，而这四万骑兵则是杀上了瘾，不禁攻破了数个大小部落，还把目光瞄准了单于都护府故地的核心。 振武军留守的将领很快把消息传到各部，希望可以团结各部的力量，赶走这两支塞外的骑兵。 不过注定只是奢望。 这些部落本就互不统属，这么短的时间内，谁能站出来统领一众大小部落。 虽然已经派人把消息向赫连铎汇报，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面对这两支骑兵的突然袭来，一众部落都陷入了灾难之中。 数天之后，孟知祥意识到他们杀得太过了，很容易引来麻烦，便准备下令撤退，见好就收。 但是刺骨为了赢得那个赌注，已经杀红了眼。 “大王子，我们撤吧。” 想到此行的目的，一个千户策马来到刺骨面前，劝着刺骨。 “撤什么？这个部落马上就要被我们拿下了，为什么要撤退？”刺骨把刀从一个吐谷浑男子的身上抽出，然后舔了舔那血迹，不屑一顾。 “大王子，是东奚的孟首领派人传的信，说是已经可以交差了，尽早撤退，不要与唐人交恶。”千户着急道。 “姓孟的说的？我看他就是想让我输，不撤，吩咐下去，一定要把这些俘获的牛羊马匹还有奴隶，都得带回去。” 刺骨不以为意，他将佩刀高高举起，沾着鲜血的刀刃反射着天上的阳光，大吼道，“勇士们，尽情的杀，这些女人、牛羊，都是你们的，杀光他们的成年男子，杀到他们投降为止！ 谁若是提来这个部落首领的人头，我赏给他十个女奴隶。” 草原上的征战，一般都是以杀成年男子为目标，而不会杀小孩和女人。 未成年的小孩可以成为战胜方部落的战士，而女人则可以给他们生育更多的后代。 所以在草原上，没有忠诚可言。 因为征战不断，可能你今天是这个部落的，明天你又变成那个部落的了。女人也是如此，今天你为这个部落的战士生了小孩，等你被敌对部落俘虏后，就得为敌对部落的战士生小孩。 所以部落之间的战争，是不会杀女人和小孩的，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女人和小孩比牛羊、马匹这些更加珍贵。 刺骨的话，可谓让周围的黑车子室韦的士兵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朝着最近的敌军就冲了进去，挥刀就砍。 而正面，这个部落的勇士接连败退，大量的勇士战死于马背上。 这个部落的战士被赫连铎抽调了近半，余下的本就不多，几千面对一万多，又是遭到突袭，结果可想而知。 渐渐地，这个吐谷浑部落的处于了下风，大量的黑车子室韦的骑兵冲入部落营帐区。 这些骑兵，直接冲进最近的帐篷，看到成年男子就砍，看到女人就抢。 而那个千户见没能劝住刺骨，也有些无奈，只能带着人保护好刺骨，跟着对方一起杀进了吐谷浑的大营。 “难道天要亡我吗？” 这个吐谷浑部落的核心区域，数百名骑兵护卫着一群妇孺，而在他们外面，上千名黑车子室韦的骑兵包围了他们。 其中一个年迈的贵族老头，看到这个情形，不禁仰天长叹。 他不明白黑车子室韦的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两个部落根本不接壤，隔了数百里，八竿子打不着，更别说结怨了。 “酋长，我们掩护你杀出去！” 一个亲信将领语气坚定地说道。 “怎么杀？敌众我寡，根本逃不掉。赫连铎呢？他把我们族中的勇士都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想到这里，这个贵族老者便开始大骂赫连铎，若不是赫连铎抽调了他部落近半的勇士，怎么会遭此大难。 “咚咚咚！”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开始颤抖，交战的双方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特别是黑车子室韦这边。 本来已经下马抢劫女人、财物的黑车子室韦的骑兵，感觉到地面的颤抖，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动作，拿起武器连忙找到自己的战马翻身上去。 常年在草原上生活的他们自然意识到这是什么，说明有骑兵靠近，而且规模还不小。 在敌我不知的情况下，自然要保持戒备。 “酋长，我们的援兵来了。” “援兵？” 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这个吐谷浑部落的酋长也有些不知所以，但是周围的吐谷浑战士和族人却是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看到眼前这个吐谷浑部落战士的表情，刺骨神色凝重。旁边的千户翻身下马，把耳朵贴在地面听了一下，然后起身汇报道，“大王子，不是孟首领的那个方向。” 不是孟知祥部？ 难道真的是振武军的援兵不成？ 就在刺骨疑惑的时候，西边的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随后便是一条黑线。 靠近之后，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个骑兵，声势浩大，最后在距离他们数里之地的草原上停下！ 第720章 幽州再易主(八) “酋长，是唐军，应该是安北都护府的。” 当看到远处停下来的骑兵，一个亲信对着旁边的酋长说道。 虽然这个部落属于振武军管辖，但是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大唐的一份子，自然是称呼唐军，而不是朝廷军队。 “他们怎么来了？”贵族酋长有些疑惑。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他们应该要获救了。 安西都护府的骑兵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来对付他们这个部落吧？ 那只能是对付眼前这黑车子室韦的骑兵。 不过这个酋长猜错了，因为他们这个部落和黑车子室韦的骑兵都是安北都护府的目标，只是没想到同时碰到了。 “大将军，好像有人帮我们收拾这个吐谷浑部落。” 朱简看着远处硝烟四起的吐谷浑部落，凑到李存孝近前说道。 “什么人？居然有能力攻破这个吐谷浑部落？”李存孝手中拿着他那特有的长槊，伸着脖子看了看，想要看清是何方神圣抢了他的功劳。 “不知道。按照都护府的消息，有可能是东奚人或者黑车子室韦的骑兵，就看是哪一支了！”朱简摇了摇头。 他又没跟这两个部落打交道，所以并不能分清这个两个部落，而且他现在还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这两个部落。 “不管了，只要不是朝廷的军队就行。传令下去，只要是不放下武器投降者，皆为敌人！ 给我杀！”李存孝大吼道。 说完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杀！” 李存孝的带头，让这一万左神威军骑兵士气大涨，一个个高呼着各种口号就跟了上去，那气势显然不是黑车子室韦能比的。 李存孝带着主力直接插向这个吐谷浑部落的核心，在中途则是分出两支偏师，一左一右，显然是想要包围整个吐谷浑部落。 虽然只有一万骑兵，但是却给人数万铁骑杀来的感觉，那恢宏的气势和统一的盔甲、武器，让吐谷浑部中交战的双方从心底里感到震撼。 已经回到战马上的黑车子室韦的骑兵纷纷看向刺骨，他们的这个主心骨。 “愣着干什么？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迎敌！”刺骨看着不知所措的手下，勒着马缰环视了一圈大喊道。 一众部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组织自己的部队，准备迎战。 “迎战！” “迎战！” 手忙脚乱中，一万多黑车子室韦骑兵终于完成了集结，而这个时候李存孝已经率领着左神威军骑兵杀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给我杀了这个唐人将军！” 刺骨倒是不少，看到李存孝穿的盔甲，便知道其是这支唐军的主将，即便不是主将，也是重要的将领。 在他的吩咐下，数百亲卫便围了过来，朝着李存孝围杀过去。 也就刺骨不认识李存孝，要是认识的话，估计就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了。 这边刺骨率领着其他亲卫也跟了过去，还没等他靠近，就看到自己下令围杀那个唐军将领的几百亲卫犹如麦子一般，一靠近那个唐军将领就被对方那奇怪的长槊刺于马下。 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刺骨大惊，就在他愣神的那一会儿，那个面容黝黑威武的唐将已经杀了过来，一记长槊就这么刺了过来。 刺骨连忙侧身，堪堪躲过，随后便听到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他视线余角一看，便发现那柄长槊再次袭来。 刺骨举起武器格挡，在一接触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一股巨力。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被弹飞坠马。 等他吐着血转过身的时候，便看到那在太阳照射下反射着光芒的带血槊刃就这么直直地刺了过来，他整个人傻了。 “保护大王子！” 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然后数个骑兵便冲了过来，挡在了刺骨面前。 在刺骨的注视下，一个骑兵的弯刀直接被长槊压断，大吐了一口鲜血就被长槊拍下马。 几个骑兵的拼死保护，刺骨总算是逃过了那致命一击。 “大王子，快撤，快撤！” 几个亲卫连忙把伤势较重的刺骨扶上另外一匹战马，众多亲卫连忙围了过来，一部分保护着刺骨撤退，另一部分则是纷纷前去阻拦身后的唐军骑兵。 。。。。。。 “首领，不好了！” 数十里外，正在一处草原上等待刺骨大军的孟知祥便看到数骑正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孟知祥这边早已结束战斗，而且也打算后撤了。 看到这几名身上沾着不少新鲜血的黑车子室韦的骑兵，有些意外，“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家大王子呢！” “孟首领，我们需要您的帮忙。”一个百户跪在地上着急地说道。 “帮忙？怎么回事？”孟知祥拿着一把匕首，割掉一块羊肉，慢慢嚼着，一脸惬意。 “孟首领，我们遇到了唐军袭击，我家大王子重伤，部族的战士损失惨重。念在我们两部族同盟的份上，希望孟首领可以帮我们这次！” “遭遇唐军袭击？这里哪来的唐军？他们穿着什么盔甲？打着什么旗号？”孟知祥连忙起身追问道。 “回孟首领，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这股唐军从西边而来，每人都是铁甲护身，手持长枪、横刀，甚是强悍，仅有万人就把我部族骑兵杀得大败。。。。” “西边？铁甲护身？”孟知祥神色有些凝重。 虽然他跟赫连铎不太熟，也很少跟其打过交道，但是和振武军的骑兵也没奢侈到人人铁甲护身吧？ 而且还是从西边来？ 西边？ 难道是安北都护府的骑兵？ 想到这里，孟知祥脸色微变。 黑车子室韦百户突然又说道，“孟首领，我想起来了，他们还打着一个旗号，左。。。左神威军。。。” “左神威军？” 孟知祥脸色瞬间大变，下意识揪住百户的衣服追问道，“你确定是左神威军？为首的是不是一个手持奇怪长槊的猛将？很能打的那种。” 百户一愣，疑惑地看向孟知祥，“孟首领怎么知道？” 第721章 幽州再易主(九) “我怎么知道？” 孟知祥不禁冷笑。 他能不会知道吗？ 那可是号称大唐第一猛将的李存孝啊！ 在李克用时期，不管是李克用麾下，还是朱温麾下，抑或朝廷手下，没有一人是李存孝的对手。 而且对于李存孝，孟知祥是发自心里的恐惧，这恐惧比大唐给他带来的恐惧更大。 孟知祥的伯父--孟方立，当初还是昭义军节度使的时候，就是被李存孝率领的沙陀军杀得丢城失地，被迫自杀；他的叔父孟迁接任节度使之后，也是被李存孝逼得斩将求饶。 这李存孝就是他们孟家的大敌啊。 若不是对方，自己一家不会沦为李克用的俘虏，被迫投降李克用；在李克用被朝廷剿灭后，也不会跟李嗣源一起流落到塞外，过着如今这马背上的生活。 想到是李存孝杀来，孟知祥不是不想去报仇，但是内心的恐惧让他怕了。 “难道此人是孟首领的旧识？”百户猜测道。 “旧识？哼。”孟知祥冷哼一声，连忙翻身上马，对着一众手下吩咐道，“全军都有，撤退！” 撤退？ 听到这个命令，众人一愣，不应该是去增援吗？怎么撤退了？ “没听到我的命令吗？撤退！” “遵命！撤退，撤退！” “撤退！” 看到孟知祥脸色不太好看，东奚的一众部落将领纷纷翻身上马，对着各自的部落战士下达撤退的命令。 “孟首领，我们是盟友啊！” “盟友，你们不能撤退啊！” 看到东奚的大军纷纷拔营撤退，甚至把牛羊都舍弃了，只带着俘虏快速撤离，前来求援的百户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 漫天风雪，前路。。。。 哪里还有前路！ 肺腑被震伤的刺骨骑在战马上，在一众亲卫的掩护下一路向北逃窜，心里却是无比的凄凉。 一万五千不足大军，居然被自己折损在了这大唐境内，也不知道这次回去，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 直到现在，他的眼前还浮现着不久前的战斗。 自己麾下的大军，在那群铁甲杀神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都被肆意斩杀于马下。 那可是一万多部族勇士啊！ 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击败，被杀的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唐军的骑兵就真的这么强大吗？ 想到这里，刺骨心里更加郁闷和恐惧，仰望苍天，只有厚厚的云层和飘落的雪花。 连苍天都在羞辱自己了吗？ “大王子，唐军骑兵追上来了！” 负责断后的一个亲卫用力的夹了夹马肚，挥舞着马鞭追了上来，来到刺骨旁边。 刺骨心里一惊，这也太快了吧？ 周围的亲卫等都靠了过来，看着这些人，刺骨心里有些无奈。刚才败的太快，他又被打下战马，深受重伤，根本无法组织部族大军有秩序的撤退，跟在他身边的只有千余人。 难道整个大军败的这么快，唐军击败了殿后的部族大军追了上来？ 想到这里，刺骨心里便大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愈加苍白。 刺骨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道，“东奚人那边呢？是否已经来接应我们了？” “不知道，我们派了几拨人去求援，但依然没有回信。” “没有回信？”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突然出现大量的骑兵，纷纷列于山坡上。 开始的时候，黑车子室韦这群人还以为是追兵跑到前面去了，可当看到是东奚人后，一个个才大松一口气。 “刺骨王子，你没事吧？” 孟知祥策马慢慢来到刺骨面前，看着有些狼狈的对方，不禁关心道。 “多谢孟首领解救！” 刺骨艰难的举起手表达了谢意。 在停留的这一会儿，后面的追兵已经抵达。不过看到眼前的数万骑兵后，那几千追兵纷纷勒马停下，两军隔着数里的距离对峙着。 “孟首领，追兵就几千人，把他们灭了给我部族战死的勇士报仇雪恨！”刺骨看着那几千追兵，顿时咬牙切齿。 刚才他还被追着狼狈逃窜，现在有了强援，说话也底气十足了。 “报仇雪恨？”孟知祥摇了摇头，“在下还是建议刺骨王子不要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难道我部族的勇士就白白战死了？”刺骨有些不甘，转而愤怒地看着孟知祥。 这个时候，一股斥候从侧翼快速来到孟知祥的面前。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刺骨，有些犹豫，孟知祥点了点头，他才说道，“启禀首领，我们按照首领的命令，前去打探消息。” “结果如何？” “正如首领猜测，唐军并不止那一万人，在西边还有一支规模更大的骑兵。唐军派出斥候驱逐我等，我等只能退去。” “刺骨王子，如何？你还想去报仇吗？你觉得把你们整个部族的男子都抽调过来，能不能击败这支唐军？”孟知祥勒着马缰淡淡说道。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唐军骑兵？难道是针对我们的？”刺骨此时脸上的复仇表情没了，又变成了恐惧。 “应该是唐人安北都护府的骑兵，数万铁骑，怎么可能是针对我们，他们又不可能知道我等的到来！” 说到这里，孟知祥犹豫了一下，不会是刘仁恭那边泄露了消息吧？ “不是为我等而来，那是为。。。。”刺骨反应过来，“为赫连铎？” 孟知祥点了点头，“我们卷入了大唐的一场内乱，还是尽早撤离，以免殃及池鱼。 刺骨王子，至于你的事，还是认栽吧。唐军骑兵不是我们这点骑兵就可以力敌的，要报仇，你自己去报，别把我们东奚扯进去。 撤退，尽快撤出大唐地界！” 说着孟知祥便大声吩咐着，很快东奚的骑兵便纷纷调头，加速朝着北方撤离。 大唐安北都护府骑兵出现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孟知祥的预料，事不可为了。 看到孟知祥头也不回便撤退，刺骨虽有不甘，但还是选择了跟着对方一起撤退，只是希望自己部族的勇士可以多逃出来一些吧。 而追来的数千骑兵并没有立即撤去，而是尾随东奚骑兵，直到对方撤离大唐地界后，才选择返回！ 第722章 幽州再易主(十) 那个吐谷浑部落，被解救后，酋长还有一众部落族人还在庆祝，结果没等他们高兴太久，就有一支更庞大的骑兵出现在了部落外。 看着那规模庞大的骑兵，酋长一脸担忧，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骑兵出现在振武军。 “你们谁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高万兴来到一众吐谷浑部族的面前，大声喊道。 酋长犹豫一会儿站了出来，对着高万兴行礼，“在下是此部落的酋长慕容杰。” “慕容？”听到这个姓，高万兴有些意外，“骑上马跟过来，我们都护找你有事询问。” 在高万兴的带领下，慕容杰胆战心惊的来到唐军腹地，一路上还看到了党项、鞑靼和其他吐谷浑部落的战士，都在唐军的队列中，显然这次唐军不仅仅出动了正规军，还从各部落抽调了不少战士。 带着好奇，慕容杰来到一个威严将领的面前，当即弯腰行礼。 “在下吐谷浑部落酋长慕容杰见过各位将军。” “慕容杰？自我介绍一下，李洪，大唐安北都护府都护。” “安北都护府都护？”慕容杰吞了吞口水，有些震惊，“不知上使所来是？” “没什么，赫连铎擅自进攻义武军，朝廷下令我等特来讨伐。”李洪淡淡说道。 讨伐赫连铎？ 慕容杰大惊，没想到安北都护府的军队根本不是来救他们的，而是来讨伐他们的。 想到如今振武军各部的战士不少都被赫连铎抽调走，如今各部实力不行，这段时间又被东奚和黑车子室韦祸害了，面对朝廷大军的讨伐，能怎么办？ “上使饶命，我等并不知道赫连铎违背圣命，还请上使明鉴。”想到可能得结局，慕容杰连忙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起来吧，没有让你们跟赫连铎陪葬的意思，派一队骑兵给我们带路。”李洪淡淡道。 “上使放心，上使放心，在下一定按照上使的吩咐行事。”慕容杰保证道。 第二天一早前去追击的骑兵撤了回来，并把遇到东奚人骑兵的消息汇报了一下。 “都护，追击的部队回来了，说是在数十里外看到了另外一支骑兵，人数在两万以上，疑是东奚人的骑兵。 不过并未与我等交锋，而是撤出了我大唐的地界。”李存孝来到李洪面前恭敬道。 “撤走了？”李洪有些意外，他以为东奚人会不识好歹，没想到这么识趣。 “都护，东奚人的实力本就不强，自然不敢与我大军交锋。”李思敬笑道。 “既然他们撤离了，暂时不管他们，等解决了赫连铎再说。李副都护，你率领六千都护府骑兵在大军左翼保持戒备，主要就是防止东奚人的骑兵去而复返。”李洪吩咐道。 “是！”李思敬领命道。 赫连铎的主力不在，李洪自然知道，现在自然是趁机攻占振武军辖地，再与王建的大军汇合，夹击赫连铎的数万骑兵。 李洪带着三万五千骑兵出现在振武军的消息也随之传开，自然也有人向赫连铎传递。 。。。。。。 “报！” 听到这声音，赫连铎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几天听到的战报就没一个好消息。 他的大军攻打了幽州七八天了，损失近万人，可就是攻不进去。 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赫连铎的手下多是骑兵，让骑兵攻城，也算是有些为难对方。 “又有什么坏消息？”赫连铎沉着脸说道。 “启禀节帅，云州来报，东奚和黑车子室韦的骑兵犯境，已经劫掠了多个部落！” “东奚和黑车子室韦？我振武军跟他们素无恩怨，他们怎么会犯境？”赫连铎惊讶地站起来。 “这两部出动了多少骑兵？”旁边立即有将领问道。 这个将领是鞑靼人的打扮，显然是一个鞑靼部落的首领，叫托吉。 他的部落和黑车子室韦靠的比较近，要是黑车子室韦来袭，他的部落被袭的几率很大。 “据悉有三四万骑兵！” “三四万？”托吉首领顿时大急，当即看向赫连铎，“节帅，我们应该立即回援。现在族中精锐都在这幽州，部落若是此时遭袭，无法抵挡。” “节帅，我们的部落也靠近室韦人，希望节帅可以回援。” 。。。 一时间，不少部落都动摇了，就算是他们在这里抢得再多的财物，可要是部落没了，他们就是丧家之犬，只有被其他部落吞并的份。 “吵什么吵？这个时候撤军来得及吗？”赫连铎心情很糟，被这些人一吵，更加不舒服，直接大吼道，“给留守的各部落传信，让他们聚在一起固守，等我们攻克了幽州就回援。” 被劫掠的地方是原振武军，并不是赫连铎的老巢---云州，他自然不着急。 他的老巢没事，他目前最想干的自然不是回援，而是攻克幽州，杀了刘仁恭。 “节帅！” 托吉就有些着急，便站了出来。 “好了，就这么定了，先攻克幽州，然后再回援！”赫连铎不容拒绝地说道。 坏消息就是这样，要不来都不来，要来就一起来了。 这边赫连铎好不容易凭借威信和强权，暂时压下了东奚人和黑车子室韦来袭的骚动，结果一个更坏的消息来了。 朝廷下旨讨伐赫连铎！ 在河东道，一万步骑从太原出发，过了朔州，然后直接杀向赫连铎的老巢云州；在河北道，两万五千步骑从镇州出发，进入义武军境内，联合义武军的一万五千步骑，共四万大军朝着幽州而来。 若是只有南面这两路军队，赫连铎或许还不会惧怕。 但是安北都护府出兵了，虽然规模不知，但肯定也有数万骑兵。 北有东奚、黑车子室韦的犯境，南有两路朝廷大军，西边也有安北都护府，面前还有攻克不下的幽州。 他现在的大军就像是瓮中之鳖，根本没地方可逃。 而朝廷下令讨伐赫连铎的消息传来，还没等赫连铎做出决定，他下面的那些将领就开始有其他想法了。 他现在手上的几万人，他的亲信部队只有一半而已，剩下的都是从各部或者各州抽调的。 开始他讨伐义武军，这些人就是抱着大发横财的想法跟着一起来了。 现在朝廷要讨伐赫连铎，这些人就犹豫了。 第723章 幽州再易主(十一) “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 幽州城外，赫连铎大军大营。 大营东北方向的一块区域，这里帐篷密集，在帐篷区外则是有一圈大车，在营区也有不少这种大车。 营区里，还有一些人在拉着奇怪的一种琴。 不过这琴声听着却是有些忧伤，不少士兵烤火的时候听到那声音，也有些痴迷。 这种琴就是奚琴（后世的二胡）是奚人所创，在奚人部落中很是流行，所以这片营区的主人就不言而喻了。 东奚人不可能在这里，也只有居住在妫州的西奚人。 西奚是为了逃脱契丹的控制而逃到大唐境内的一支奚人，实力自然不如东奚，但在卢龙军内部也是一股较强的实力。 不过卢龙军本就是强藩，虽说西奚骑兵不少，却也无法称霸卢龙，只能盘踞在妫州一带。 数年前，赫连铎攻占幽州，就控制了妫州。 所以这次出兵，赫连诚就从西奚抽调了八千骑兵随行，由西奚首领去诸亲自率领。 而此时的西奚骑兵大营的主帐中，人影攒动。 主座上坐着一个有着不少银发的胡服老者，此人正是如今西奚的首领去诸。 而在下方，左右两列各摆了五个位置，坐的都是西奚此次出征的一众重要将领。 说话的这人叫扫刺，去诸的儿子。 “我倒是没想到东奚居然出动了，他们想干什么？真以为成了契丹人的走狗后，就开始乱咬人了？” 主座上的去诸面带忧色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嘲讽之意。 他当时就是看不惯曾经强大的奚人居然沦为契丹的附庸，本来想让奚人摆脱契丹的控制，奈何奚人内部被契丹扶持起来的势力并不弱。 最后他失败了，然后带着一部分族人逃到了大唐境内的妫州，然后这三十年来就在这妫州居住下来了。 “首领，末将怎么感觉东奚人是被人请来的？”一个将领迟疑了一会儿猜测道。 “被人请来的？谁？”去诸一脸凝重。 “会不会是刘仁恭？据说他这两年跟东奚那边的关系有些密切，东奚人可能就是他请来襄助其夺取节度使的助力。 不然他这边一撤兵，为何东奚的军队就出现在了振武军境内？ 要知道东奚和振武军相距甚远，不应该横跨数百里去劫掠振武军才是。” “刘仁恭？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去诸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是记恨上了刘仁恭。 “父亲，东奚这是小事，如今朝廷已经下令讨伐赫连铎了。若是我们继续跟着赫连铎，整个部落都会被波及的。”扫刺有些着急。 东奚虽然和他们西奚有矛盾，但毕竟他们有卢龙军作为后盾，东奚人也只能干看着，不可能来攻打他们的。 这个时候，西奚营区外的其他营区传来一些骚动，西奚一众人等都很疑惑，很快他们便得知了消息。 有两个小部落的首领带着麾下的部落战士逃走了！ 去诸也很惊讶，环视了一圈一众手下，他便有了决定。 最先逃走的就是托吉的部落，因为他和麾下的战士都很担心。 他这一逃，很快就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第一天只有两个小部落逃走，但是第二天包括西奚在内的五六个也逃了。 这边还没等朝廷的的南面大军抵达幽州城下，赫连铎手下的军队就逃走了将近一半。 同富贵可以，同患难是不可能的。 得知这一连串坏消息的赫连铎，除了大发雷霆，也没太好的办法。 而这个时候，刘仁恭却是趁夜率领一万军队偷袭赫连铎大营，虽然最后还是被赫连铎打回了幽州城，但是赫连铎部损失较大，士气更是跌入了谷底。 与此同时，王建也率领四万步骑抵达了涿州。 。。。。。。 “恭喜陛下，前方急报，赫连铎已经缴械投降！” 一大早的朝会上，李晔就得知了这个刚刚从前线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战报。 得知赫连铎投降，宣政殿上的一众朝臣都神色各异。 有惊讶的，有感叹的，还有激动的。 不过赫连铎居然缴械投降，倒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些人中，也自然包括李晔。 “这赫连铎怎么会想起投降？”李晔当即追问。 “回陛下，在得知朝廷大军讨伐后，赫连铎麾下各部族士兵纷纷逃离，待朝廷大军抵达之际，赫连铎部士气大跌，无力再战。 再被南面大军击败后，赫连铎欲逃回云州，路过妫州时被西奚围于一山谷中，待朝廷追兵抵达后，选择了投降。”裴荣回答道。 “西奚围住了赫连铎？”李晔有些意外，“他们不是赫连铎麾下吗？” “回陛下，这臣也不知，想来是慑于朝廷声威，选择了弃暗投明，赫连铎或许就是其的投名状。”裴荣解释道。 他真的不知道，毕竟这战报就寥寥数百字，都是介绍的战况，并没有其他的内容。 “不管这西奚为何这么做，但是其能弃暗投明，也算是将功赎罪，而且还应该奖赏。此战结束后，下令让西奚首领来长安面圣！”李晔想了想吩咐道。 “臣遵旨！” “陛下，那赫连铎此人怎么处置？”裴荣试探问道。 “陛下，臣建议诛杀此人，以震慑振武军各部。”能这么杀气腾腾地自然是李嗣周这个兵部尚书了。 “陛下，臣以为不可！”孙烨起身说道，“臣以为赫连铎罪不至死，若是就此诛杀，不利于朝廷治理振武军。” 对于孙烨这么快就出来反驳，李嗣周心里也很不爽，暗暗瞥了一眼对方。 “陛下，臣认为孙尚书说的有道理。”李磎站了出来，“赫连铎的罪名无非是擅自进攻义武军，但罪不至死。而且赫连铎此人在吐谷浑各部中的威望不小，就此诛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爱卿还有不一样的看法吗？” 李晔看了看下方的一众大臣，而这些大臣相互看了看，大多都没有表态，而是来了一句圣裁之类的话。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其他的看法，那朕可就下旨了。”李晔想了想便说道，“吏部和礼部两位尚书说的有道理，赫连铎倒是没有杀得必要。 这样吧，传朕的旨意，把赫连铎及其家眷先押解进京！” 第724章 震慑(一) “西奚首领去诸见过王都统！” 幽州，在俘获赫连铎后，去诸便率领军队押着赫连铎父子及其亲信亲自到幽州。 至于赫连铎，这次算是败的有点冤，手下相继叛逃，加上遭遇两次战败，最后居然被西奚人俘获。 “去诸首领请起！”王建扶起对方认真道。 “启禀王都统，逆贼赫连铎父子已经押解到幽州，便转交给朝廷都统。还望都统可以理解西奚的处境，之前附逆，实属无奈之举。” 之所以伏击赫连铎，就是不想朝廷秋后算账，把赫连铎作为平息朝廷怒火的筹码。 王建一笑，“恐怕需要去诸首领亲自押送赫连铎父子去长安了。” 去诸一愣，不知道王建这话里的意思。 “去诸首领恐怕还不知道，圣上下旨，让去诸首领亲自押解赫连铎父子前往长安，今天一早刚到的旨意。”见对方还有些懵，王建便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 说着去诸就对着长安的方向行礼，“臣领旨谢恩！” 得知去诸将要亲自押解赫连铎去长安，刘仁恭有些疑惑，但是他倒是没忘正事，“王都统，不知李都统那边什么时候到幽州？下官也好提前吩咐人做好准备，备齐粮草这些，以待大军使用。” “刘副使不必了，李都统那边并不会来幽州。圣上下令让安北都护府震慑一下塞外部族，让这些部族不敢轻易犯境。”王建笑道。 “这。。。。” 刘仁恭有些担忧，难道安北都护府那边去找东奚和黑车子室韦的麻烦了？ “怎么？刘副使觉得有些不妥？”王建好奇的看着刘仁恭。 刘仁恭硬着头皮道，“王都统不在卢龙，或许不知道情况。其实塞外这些部族，有些是亲近我大唐的，例如东奚和黑车子室韦，对于我大唐有威胁的是契丹。 下官的建议是可以拉拢东奚人和黑车子室韦制衡契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王建对于塞外的事是一知半解，一时间倒也不敢确认刘仁恭是否说的正确。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出征之前，他可是得知东奚和黑车子室韦犯境的事，虽说是攻打振武军，但那毕竟是大唐的国土。 而且这事，貌似还和眼前的刘仁恭有关系。 “王都统，此事在下有些不同的看法！”去诸当即站了出来，神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刘仁恭。 “去诸首领请说！”王建示意道。 “王都统或许不知，奚族之前也是塞外可以和契丹争锋的部族，但自从数十年前就衰落，几乎沦为契丹的附庸。 三十年前，在下就是因为无法忍受奚族受契丹奴役，所以才带领一部分族人投靠大唐。”去诸高声道，跟刘仁恭的话明显有些针锋相对。 “你是说如今东奚更偏向契丹？”王建迟疑道。 “王都统，去诸首领此话有些偏颇。”东奚作为自己的盟友，在没有坐稳卢龙军节度使之前，刘仁恭自然不会过河拆桥，“东奚内部的确有不少人部落亲近契丹，但那是以述律氏为主。 而东奚王吐勒斯有心重振奚族，摆脱契丹对奚族的控制，下官认为可以拉拢东奚王作为朝廷制衡契丹的手段。 黑车子室韦跟契丹也多有争端，也可成为朝廷拉拢的塞外部族。”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不过本都统出征前却是得到消息，东奚和黑车子室韦兵犯振武军，劫掠多个部落。 安北都护府都护的数万骑兵已经在李洪都统的率领下，前去征讨，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塞了吧。”王建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就算是这两个部落可以拉拢，但适当的敲打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还真以为大唐好欺负似的。 听到这个消息，刘仁恭心里大急，但他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若是让朝廷知道自己勾结塞外部族，这事情可不小。 趁着王建不注意的时候，刘仁恭吩咐手下派人去通知东奚王，希望还来得及吧。 。。。。。。 “都统，我们这次是要对哪个部落动手？黑车子室韦，还是东奚人？” 卢龙以北的塞外草原上，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正在慢慢前行。 由于振武军主力被赫连铎带走，所以李洪的征讨很是顺利，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留守外，他则是率领三万骑兵出了大唐地界，朝着塞外部落的居住区而去。 不过这到底去打谁，暂时还没定下来。 “圣上的旨意是让我等震慑一下塞外部族，让这些部族不敢轻易犯境。 黑车子室韦被我们打的有点惨，加上其部并不算太强，若是继续找黑车子室韦的麻烦，不太合适。”李洪想了想说道。 “那都统的意思是对东奚人下手？”李思敬猜测道，“可东奚实力并不弱，整个部落十几万帐，是仅次于契丹的部族。” “奚人的实力是不弱，但现在奚人分为东奚和西奚，东奚内部也分为两派，这不就给我们一个可乘之机吗？”李洪笑着道，“对了，之前遇到的那股东奚骑兵在什么地方？” “回都统，暂时没有找到，或许是返回其部落。”李存孝回道。 “既然找不到，那就去他们的老巢，这劫掠振武军一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李洪冷声道，在看到李存孝的时候，他想起一个事，“李大将军，此去可能会遇到沙陀部，你这边没问题吧？” 犯境的东奚骑兵统帅是孟知祥的消息李洪之前就从俘虏口中得知了，自然也知道了塞外有个沙陀部，依附于东奚人。 不过沙陀部依附的却是东奚内部述律氏，跟述律氏关系密切。而且这个沙陀部的首领还是李嗣源，原沙陀部首领李克用的义子，也是李存孝的老部下。 “请都统放心，虽然同为沙陀人，但末将更是大唐的将领。”李存孝保证道。 在得知李嗣源在塞外重建了沙陀部的时候，李存孝心思有些复杂。他对沙陀部的感情并不深，毕竟他在李克用还在的时候就反出了李克用，而这个沙陀部只不过是一群余孽重建的，其部族并没有多少是之前的沙陀族人。 而且如今沙陀一族多在安西大都护府和关内道等地定居，萨葛、安庆等被视为正统的沙陀部，塞外这个，根本就没人承认。 他只是对于李嗣源还活着有些意外，毕竟李克用的义子中，李嗣源跟他的关系最好。 之前朝廷平定河东的时候，他就有些不想跟李嗣源对上，也希望这次出征也不会对上。 “李大将军知道就好，珍惜如今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大唐，都是圣上给你的。”李洪淡淡提醒了一句，便策马而去。 李存孝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也知道自己这次必须好好表现，不然后面的日子不会好过。 第725章 震慑(二) 卢龙，营州。 天空乌云压境，一朵朵雪花从天空中洒落。 若是有诗词卓绝之辈，就会发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 但是现在却不行，因为此事营州上下一番大敌来临的阵仗。 城内多了不少巡逻的士兵，周边各军镇的边军士兵也都被收拢回来。城墙上不少士兵正在忙碌，城门更是紧闭。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大敌压境。 当然，这大敌并不一定是攻打营州的，但营州刺史也不敢去赌。 三天前，最远的一个军镇士兵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大量骑兵越境，据估计有五六万人。 五六万骑兵可不是小数字，要知道营州总共也不过才六七千军队而已。 “回刺史，斥候来报，是契丹人的骑兵，好像是去东奚人那边。” “东奚那边？契丹想干什么？”营州刺史一愣。 “刺史，会不会是契丹人想对东奚人动手了？”高思继猜测道。 “不会吧，这大冬天动手？”营州长史有些不相信。 “刺史，据说这次幽州之变，东奚王那边派出了大军协助，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契丹人。”高思继猜测道。 高家在卢龙之地的威望不低，而且在这边生活多年，对于这卢龙内外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 东奚王吐勒斯有心摆脱契丹的控制，但述律氏却已经跟契丹迭剌部绑在了一条绳上。 这两年东奚王吐勒斯的实力增强不少，契丹方面自然很担心。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季节出兵，恐怕是想要来个出其不意吧。 “虽说奚人和契丹的矛盾跟我们没关系，但是契丹也不是没有攻打过我营州，这段时间高都将辛苦一下，做好防守的重任，这边本刺史也会让人把这个消息上报到幽州。”营州刺史沉声道。 “刺史，如今卢龙群龙无首，上报幽州有用吗？”有人担心道。 “刘仁恭这个节度副使不是在吗？还有朝廷任命的都统在，不可能对这个事置之不理吧。” 对于谁当卢龙节度使，各州刺史其实并不是很关心，因为无论谁当都当不长。 所以心小点的刺史或者地方军阀，宁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当个土皇帝，也不愿意去幽州争这个刺史。 而刘仁恭推翻赫连诚，各州刺史都是冷眼旁观，任你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也没兴趣去参与，两不相帮。 而对于这各州刺史，无论谁担任节度使，也不敢过于逼迫，以免引火烧身。 “大哥，这么下去，这营州就是个危险之地啊。若是契丹来犯，营州势必首当其冲。” 走出刺史府，高思祥神色担忧地对自己大哥说道。 “为兄也知道，奈何我等兄弟几人不受重视，只能在这营州待着。”高思继也很无奈。 “若是我们投靠刘仁恭或者朝廷呢？”高思祥建议道。 “投靠朝廷？山高皇帝远，这卢龙下一任节度使势必是刘仁恭，朝廷势力还无法进入卢龙，投靠朝廷不可取！ 只能去试试刘仁恭那里，看能否博得一个好前程。”高思继摇了摇头，也在思考着自己的前路。 高家虽然在燕地有些威望，但毕竟时过境迁，自从其父高顺励去世后，高家便有些衰落了。 也有一些人忌惮高家的威望，高思继兄弟也就不受待见，只能在这营州担任都将，远离卢龙核心。 。。。。。。 “嗣源，这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吧？ 我带了五万契丹骑兵，而且还把我的五千扈卫军也都带来了，若是能一举消灭东奚王的大军，那东奚可定。” 东奚述律氏居住地旁，一个规模庞大的营区出现在这里，而在营区外，有数千骑兵则是刚刚抵达了这里，正在旁边搭建帐篷。 规模庞大的营区就是耶律阿保机的五万多大军的大营，新抵达的是李嗣源的军队。 而作为两支军队统帅的耶律阿保机和李嗣源则是策马在契丹大军营区中，相比于之前，两人的关系密切了不少。 之前，只是耶律阿保机欣赏李嗣源，但如今两人已经是连襟了，有了这层关系，李嗣源其实已经被绑在了契丹的这艘船上。 “没想到这次契丹这么大的魄力，五万五千骑兵，差不多是你们常备兵力的一半了吧。”李嗣源好奇道。 “差不多，此战我也是顶着极大的压力才争取了这么多兵力，目的就一个，重创东奚王的军队，解决东奚的问题。 这五万多军队基本上是我能拼凑的军队全部，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应该明白此战对我来说的重要性。” 耶律阿保机这话并不是说笑。 因为其伯父耶律释鲁是契丹部于越，总管契丹八部联盟的军政大权，所以他才能额外征调五万契丹骑兵。 不然仅凭他自己掌管的五千扈卫队，根本做不了什么。 如今东奚王吐勒斯越来越不安分，在契丹内部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若是东奚摆脱契丹的控制，对于契丹的实力也是一个很大的削弱。 因为跟述律氏的关系，所以耶律阿保机才主动请缨，就是希望趁机获得更大的声望。 此战，耶律阿保机带来了五万五千契丹骑兵，李嗣源的五千骑兵，述律氏还有三万骑兵。 一共八万骑兵，而东奚王控制的族人也就八九万帐，若是可以，也能出动八九万骑兵。 但因为天气寒冷，东奚王现在还不知道契丹大军抵达的消息，也没时间去征召下辖各部的战士。 “我明白，这场风雪对我们倒是一个好消息，相信吐勒斯目前还不知道我们集结的消息。”李嗣源点了点头。 虽然李嗣源这支沙陀部有一万五千帐，但他只抽调了五千骑兵，并没有拼死一搏。 虽然契丹这次获胜的几率大，但他也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总得给部落留下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据说这次卢龙内乱，吐勒斯派出了骑兵前去帮助刘仁恭？”耶律阿保机很随意地说道。 李嗣源眼神一缩，心里有些惊讶，脸上则是面不改色，“是有这么回事，还是我曾经的义弟领兵。” “你那个义弟？就是孟知祥吧！” 耶律阿保机回想了一下，“我有些印象，是个人物。若是可以劝降他，我可以做主对他既往不咎。” 第726章 震慑(三) 之所以耶律阿保机这么说，是因为他给李嗣源面子。 “这个事情后面再说，他应该还没有返回东奚王庭。”李嗣源不想因为孟知祥而影响自己跟耶律阿保机的关系。 既然孟知祥选择了背叛，他也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返回，岂不是我们获胜的把握更大了？”耶律阿保机笑了笑，“你觉得这场大战怎么打？”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不能杀了吐勒斯，不然奚人会对契丹有很大的抵触，此战主要的目的是削弱吐勒斯麾下的军队。 我的建议是由述律氏和我的军队作为诱饵，偷袭东奚王庭，造成一种想要趁乱夺取王位的假象，吸引吐勒斯的大军来讨伐。 到时候你的大军就隐藏在一侧，两军夹击吐勒斯的大军。 只要击败吐勒斯的大军，吐勒斯就算是有野心，也没那个实力。 东奚此后自然无力再反抗契丹！”李嗣源建议道。 “你这倒是个好办法。”耶律阿保机点了点头，“你这初到，肯定很辛苦，先去休息一番，晚上我亲自为你举办了有个欢迎晚宴。” 在李嗣源离去之后，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持刀走了过来，看这离去的李嗣源，沉声道，“你就这么信任这个人？他可不是契丹人，而且此人的野心可不小。” “有野心也没什么，只要能为我所用就行。此人是一员猛将，不是吗？”耶律阿保机看了看一旁的耶律曷鲁，笑了笑，不以为意。 “此战真的只是为了吐勒斯吗？”耶律曷鲁没有继续在李嗣源身上讨论过多。 “你觉得呢？”耶律阿保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并没有过多解释。 “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事就带出数万铁骑出来，一个吐勒斯，哪里需要数万铁骑。”耶律曷鲁恍然大悟。 谈笑间，两人对于东奚王吐勒斯并没有太多的重视，显然这个东奚王的存在感很低。 “大哥，这契丹人不信任我们！” 看到契丹人下令进攻的第一个目标是孟知祥的部族后，李嗣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安重诲更是勃然大怒。 他不信契丹人不知道孟知祥跟他们的关系，但对方依然把孟知祥的部落中作为第一个目标，这无疑让他很愤怒。 “吵什么？难道想让契丹人知道吗？”李嗣源脸色也不太好看。 耶律阿保机嘴上说会宽恕孟知祥，却让他率军进攻孟知祥的部落，并且还派了耶律曷鲁作为此战的统帅，统领述律氏的三万大军和他的五千军队。 这显然是派来监督他的。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安重诲问道。 “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等进攻开始后，尽可能保住老三的一众女眷。” 毕竟是曾经的结义兄弟，如今各为其主，李嗣源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不过当交战真的开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 此时的孟知祥部落里，一片祥和的景象。 本来奚族的文化就受大唐影响很大，加上孟知祥这个首领又是汉人，所以孟知祥的部落跟其他游牧部落有些不同。 孟知祥部的核心是一个小城，规模不大，还不如大唐境内的一个县城，但也具有了一些城池的功能，例如防守、居住什么的。 核心小城就是孟知祥居住的地方，建立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山坡之上，以石头和木材搭建而成，有城墙。 他的家眷和部落重要的物资都堆放在这个小城里。 里面居住的除了孟知祥外，还有其的一些亲信将领。 小城是部落的核心，不过面积并不大，其亲信之人的帐篷就围着小城，越往外地位越低。 而在此时，小城中那处有着明显大唐风格的建筑里，灯火通明，欢笑声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听见。 照理说孟知祥不在，其家中不应该有这么多欢笑声才是。 不过若是靠近，就会发现巡逻的士兵脸都红红的，虽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但眼神也不时往里面瞟一眼。 没办法，里面发生的事有些劲爆和吸引人。 若是有外人看到屋中的景象，肯定会很惊讶，因为作为东奚的小公主、孟知祥妻子的乌思朵此时做的事情简直不像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可以说很是淫乱。 乌思朵此时衣衫不整地在屋中跑来跑去，身后却是有一些赤着上身的男子在追逐，一旦追上，那就是一番少儿不宜的画面。 对于里面发生的事，外面的侍卫也不是很惊讶，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也幸好这附近有侍卫巡逻，加上天上飘着雪，晚上也没人出来闲逛什么的，外人也就不知道里面的事。不然外面的族人知道自己首领的女人趁着首领不在如此乱来，肯定会很震惊。 “都干什么？给我好好巡逻，别乱想，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到手下的侍卫一个个就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康延孝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对于孟知祥和乌思朵的事，其他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一些。可以说，乌思朵这样，也是孟知祥的有意纵容。 当初孟知祥迎娶乌思朵也不过是看上了其东奚小公主的身份，便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了乌思朵。 虽说两人有了孩子，但孟知祥对这个孩子并不待见，对乌思朵也爱搭不理。并且孟知祥在迎娶乌思朵后不久，就又找了一个汉人女子，准确地说是一个女奴。 孟知祥对于这个女奴，比乌思朵都要好。 乌思朵这些不雅行为，他也装作没看见，只是吩咐亲卫守好，别让消息传出去。 至于里面的男子，不用想，肯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对于里面的行为，康延孝都装作没看见，以免引火烧身。而乌思朵也曾经勾引过他，但他直接躲得远远地，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乌思朵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报复孟知祥而已。 听到康延孝的训斥，一众亲卫连忙求饶，然后认真巡逻起来，不敢再乱想。就算是在想，也不敢表露出来。 而听到屋里传来的欢笑声，康延孝不禁摇头，不禁感叹。 贵圈真乱！ 叹气之后，他便继续巡逻部落的防卫，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府邸。 康延孝、正在做不雅之事的乌思朵以及这个部落的族人都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第727章 震慑(四) 孟知祥治军也算是比较严谨，即便是深处塞外，对于防守营地的事情布置的很好。 除了核心的小城外，营地中也有士兵巡逻，营地外四个方向都布置了哨兵。 不过因为孟知祥带走了不少族中精锐，如今的巡逻力度自然有所降低。 营地外的四个方向都是固定哨，并不是固定不动那种，而是在一个小范围活动，而这个范围就是以几个哨塔为核心。 每个方向各有几个哨塔，相互之间隔着百丈距离。 至于孟知祥手下的军制，则是按照十户、百户这种来编排的，便于管理。 一个十户负责一个哨塔，不过现在每个哨塔也就五个人，两个人在哨塔上，另外几人则是在哨塔下的帐篷外烤着火。 大营方向此时有些灯光，最亮的还是那座小城，那是很多人都羡慕的一个地方，住着自然比帐篷舒服很多。 因为五人中有一个十户长，十户长不需要上哨塔，所以另外四个人轮换值守。 在下面烤火的三人自然是有说有笑，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在离他们数百步外，几个黑影正在靠近，在靠近百步的时候，这几个身影停下了。 这几个黑影为首的便是李存勖，其余的人都是他的手下。 李存勖如今有12岁，或许是遗传了其父李克用的基因，即便才12岁，身高也已经五尺有余，跟一个十七八岁的成年男子差不了多少，只有脸上的稚嫩证明着他年龄并不大。 别看李存勖才12岁，但是善于骑射，且胆略过人。 手下也有一群人，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俨然一个孩子王。 李存勖名义上是刘氏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李存勖是李克用儿子是没错的。 因为这层关系，刘氏对于李存勖很是溺爱，李嗣源对这个义弟也很关照。 这次出征，就是李存勖主动请战，李嗣源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看着眼前这几个哨兵，李存勖也在思考怎么对付。 这跟其他草原各部的布防方式有很大的不同，有着明显的大唐风格。 李存勖看了一眼几个手下，一个个都很兴奋，他也一样，指了指其中四人，“你们四个负责解决下面的三人，至于哨塔上的哨兵交给我。小心点，别被察觉了。” 李存勖一行十几人便弯着腰悄悄靠近哨塔，在距离二十多步的时候，众人便停下。 他们已经不敢继续往前走了，因为这个距离都能听见几个烤火哨兵说话的声音。 李存勖注视着其中一个哨塔上的哨兵，这人不时扭头向营地和下面的帐篷望去，好一会儿才看一眼外面，不过都是漆黑的一片，便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李存勖张弓搭箭，慢慢拉开弓弦，瞄准了其中哨兵脖子，就那个哨兵回过头来的一瞬间，弦一松，黑色的箭头如一道闪电，射向对方。 哨兵正好转过身子，‘噗’的一声，箭直接射穿了他咽喉，哨兵面色狰狞地捂住脖子，想要叫出来，却做不到，然后便一声不吭地栽倒。 李存勖几乎毫不停留，他又一箭射向第二个哨兵，第二个哨兵直接栽下哨塔。 之前那个哨兵的身死还可以不被察觉，但这个直接栽下来的就瞒不住了。 地面取暖的三人听到‘砰’的一声，便被惊动，但还没等他们起身，数支利箭便射了过来，‘噗噗’几声，十户长和两个休息的哨兵被射穿。 李存勖则是带着人冲了过去，这个动静有些大了，他也担心被人察觉。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猜测中的鸣镝声响并没有传来，看来这个风雪之夜，眼前的敌人根本没有一丝防备。 解决了哨兵，李存勖身后的一众手下便牵着马上前。 李存勖翻身上马，手持长槊，向着眼前的敌人营地慢慢前去，并时刻留意全军进攻的号令。 。。。。。。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在雪夜中响起，不少部落的牧民都被这号角声惊醒，巡逻的士兵更是如临大敌。 “怎么回事？” 一个将领听到那沉闷的号角声，大吼着。 感觉到号角声是从外面传来，将领有些疑惑地看向大营外，不知道为什么哨兵没有示警，难道还真有人敢攻打他们部落不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数支利箭便‘嗖嗖’地射了过来，其中一箭直接从他的腹部射穿，他惨叫一声，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兵一看，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向部落外望去，便看到黑压压的骑兵冲了进来。 真的有人敢攻打他们！ 一时间，整个部落里大乱，不少成年男子拿着武器，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上就走出帐篷，骑着马便朝着入侵的敌人杀去。 巡逻的士兵更是在各自将领的吩咐下，开始反击，根本不用示警，整个部落都知道有人在攻打他们了。 黑夜中，这些部落战士从梦中惊醒，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击。随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杀进大营后，整个部落外围都陷入了一片刀山火海中，喊杀声和惨叫声络绎不绝。 。。。。。。 康延孝因为之前巡视了一圈，在防守没问题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府中睡下。一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声，他便从睡梦中惊醒，数年的戎马生涯，让他意识到这有些不对劲。 他连忙起身穿好盔甲，握着自己的刀就准备出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一打开就看到几个手下站在门前。 “将军，有人袭营！” “什么人？” “有些像是沙陀部和述律氏，人数很多，至少有上万骑兵！” “沙陀部？他们怎么这么无情？”听到这个消息，康延孝有些愤怒，虽说他们现在不再是沙陀部的，但毕竟没有跟沙陀部为敌，更没有结下深仇大恨，“传令下去，集合亲卫和各自亲信，给我死守！” “是，将军！” 一个手下快速跑去，康延孝看了一眼孟知祥的府邸方向，当即吩咐旁边一个亲信，“你去准备快马，其他人跟我来！” 第728章 震慑(五) “夫人，有敌人攻打部落，请收拾好衣物，末将会率领亲卫掩护夫人突围！” 吩咐完一众手下后，康延孝便来到乌思朵的房间外，大声喊道。 康延孝来到房间外的时候，里面的灯光早已熄灭，在外面的康延孝等待了有一会儿的时候，屋里才亮起灯光。 “干什么？难不成大晚上康将军想要与本公主共度良宵不成？” 穿着很随意大胆的乌思朵来到门前，倚着门边，神情妩媚地看着康延孝，对于外面的火光和喊杀声置若未闻。 “末将不敢！” 康延孝头冒冷汗，不敢抬头看对方，以免自己克制不住，“夫人，有敌人来袭。如今部落中的精锐都被首领带走，我们不是来犯之敌的对手，为了稳妥起见，还请夫人随末将等人突围。” “这里是奚族的地界，本公主是东奚的公主，难道还有人敢对本公主动手不成？他孟知祥得罪了人，如今有人来偷袭，那是他活该！”乌思朵对于孟知祥的怨气，还不是一般的深。 这个时候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激烈，整个小城的四周都传来了火光，也就西边的动静小点，但也开始骚乱了。 “报，将军，敌军在攻打城门了！” 康延孝大惊，回头看了一眼乌思朵，一咬牙，“保护好夫人，其他人跟我来，必须守住城门。” 说着康延孝就率领数百士兵赶向情况最危急的城门，等他率军赶到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杀声正酣。 在这里，敌人的骑兵已经无法冲锋，都被堵在了城门内外的空地上。 等康延孝到来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被杀的节节败退。 他挥舞着战刀就冲入了战场，一刀砍下，砍掉了一个敌军将领半个脑袋，鲜血四射，然后他便抽出刀。 看到不利的局面，康延孝大吼一声，便继续朝着周围的敌军杀去。 在他的率领下，局势渐渐稳住，由于城门狭窄，敌军也施展不开。这时，耳边一阵呼声传来，然后一支长槊就斜刺出来。 康延孝连忙躲闪，举刀荡开长槊，然后转身正欲反击，便看清了刚才偷袭自己的人，一脸惊讶。 “存勖？” 原来刚才那长槊的主人居然是李存勖。 “康将军！” 看到是康延孝，李存勖也有些惊讶，然后就开始犹豫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浑身鲜血的将领来到康延孝面前，凄惨的说道，“将军，出事了，敌人从北面杀进来了，已经攻入了首领府。” “什么？”康延孝大惊，便看向首领府，发现那边喊杀声激烈，又看了看双手在颤抖的李存勖，眼中还是有些不忍，转身大喊道，“都给我撤，保护夫人！” 听到康延孝的命令，周围的亲卫纷纷放弃跟李存勖等人交手，朝着康延孝跟了上去。 “我们要不要追？”李存勖身边一个年轻的士兵低声问道。 “不追了！” 李存勖想了想，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他管不了其他人，但是他这点人，他还是能管住。 等康延孝率领亲卫杀回去的时候，当看到那个场面时，整个人的双眼都红了。 “不。。。” 在距离他不到数十步外的地方，乌思朵和其与孟知祥生的儿子，还有孟知祥的纳的妾室都被敌军当场杀了。 草原上一般不会杀妇孺，但眼前这些人缺杀了。 想到孟知祥交给自己的任务，康延孝心里那叫一个恨，整个人突然发狂，既然这些人不让他活，他也就豁出去了。 而这个时候，李嗣源和安重诲正好带着人杀到附近，可看到乌思朵和孟知祥的其他女人和子嗣都被耶律曷鲁的亲兵给杀了，两人也很生气。 进攻孟知祥的部落没问题，但是这杀人妻儿就过分了，这岂不是把他们彻底跟孟知祥对立起来？ 要说这其中没有耶律阿保机的授意，他们说什么也不信。 对方好狠！ “李嗣源、安重诲，你们好狠！”看到李嗣源和安重诲的出现，康延孝就想冲过去杀了二人，但却被手下人拦住了。 “将军，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 “是啊，将军，我们撤吧，把这个消息给首领汇报，不然谁给族人报仇雪恨？” 手下的人连忙劝道，生怕康延孝因为一时冲动，而命丧于此。 此时的城中，大量的敌军涌入，部落这边的战士不断倒下，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投降了。 若是康延孝再浪费时间，真有可能走不了了。 “撤！” 看了一眼整个局势，康延孝虽然不忿，但最后还是想下定决心撤了。 由于康延孝早就做了撤退的准备，所以在其决定撤退后，其与一众亲信将士便纷纷上马，从西边突围了。 不是述律氏的骑兵不想追，而是整个营地太过混乱，康延孝等人又有心逃跑，根本追不上。 而看到康延孝逃走后，李嗣源的脸色更不好看。 可以想象，这件事传到孟知祥的耳中，肯定没法善了。 攻其部落，杀其妻儿，这仇恨大了。 而且李嗣源也认识乌思朵，但就这么被杀了，当初他投靠东奚，东奚王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帮助的，其中乌思朵的功劳不小。 康延孝一逃走，战斗也就接近了尾声，没能逃走的部落战士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而这一放，意味着他们就成为了奴隶。 对于这些，李嗣源并没有放在心上，打扫战局的事情也没去掺和，而是黑着脸来到耶律曷鲁面前。 “曷鲁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杀孟知祥的亲眷？草原的规矩，不杀妇孺的！”李嗣源的态度很不好，耶律曷鲁做的已经越过了他的底线。 “怎么？李首领在为敌人的妻儿之死来质问我吗？”耶律曷鲁眉毛一挑说道。 “那是我结义兄弟的妻儿，再怎么说，你不应该下令杀他们！”李嗣源沉声道。 “嗣源，你怎么说话的？还不给曷鲁将军赔罪！”旁边一个述律氏的长辈劝着李嗣源。 “这件事，我会亲自找耶律阿保机找个说法！” 这件事让他很生气，自然不能这么善了。耶律曷鲁给不了他答案，他就找耶律阿保机！ 第729章 震慑(六) 孟知祥部被袭只是一个开端。 在攻破孟知祥部后，耶律阿保机就率领契丹大军继续在后方等着，继续由耶律曷鲁率领述律氏和沙陀兵马前去诱敌。 当这个消息传到东奚王庭的时候，东奚王吐勒斯自然大怒。 他没想到述律氏和沙陀部这么大胆。 得知只有两部联军后，东奚王直接下令征召各部骑兵，前去讨伐。 这次出征，应该算是东奚王继位以来，胆子最大的一次。 在之前，他对于述律氏等部，根本不敢武力讨伐，或许是这两年的实力增强，让他底气足了不少。 不过他却忘了他手下最精锐的军队，过半在孟知祥手上。 若是要讨伐，也应该等孟知祥率部返回再说。 可是东奚王得知孟知祥的部落被攻破，女儿乌思朵和外孙都被杀后，便有些沉不住气了，直接带着四万骑兵杀了过去。 若是没有外力，东奚王还真有可能成功，毕竟这两年东奚王的军队实力有所增强。 可就在东奚王的四万骑兵跟述律氏和沙陀联军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耶律阿保机率领五万五千契丹骑兵杀出，东奚王大败。 四万骑兵损失三万余人，吐勒斯被亲卫掩护，才逃离升天，最终逃回了东奚王庭，想要拒险固守。 耶律阿保机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直接率领大军杀向东奚王庭，想要一举攻破东奚王庭，俘获吐勒斯。 而这个时候，孟知祥才带着不到两万骑兵撤回东奚王庭。 孟知祥出征时，率领的可是两万五千奚人骑兵，结果回来时不足两万。 这损失自然不是振武军造成的，而是唐军造成的。 面对李洪的追击，孟知祥费尽心思，以损失数千骑兵为代价，才逃离追击。 谁知道，他这刚一回来，就得知自己的部落被攻破，妻儿被杀，契丹大军正杀来王庭。 得知这个消息，孟知祥整个人都懵了，气急攻心，大吐了一口鲜血便晕了过去。 就在孟知祥带着不足两万残兵赶回东奚王庭的时候，正好吐勒斯大败而归，整个王庭只剩下不足万人在坚守，士气低落。 好在东奚人汉化比较显着，其王庭是一座城池，地势较高，易守难攻，而孟知祥也带着两万精锐赶回，也算是缓解兵力不足的困境。不过如何守住王庭，是一个很难的事。 “父王，孩儿愿意领守城之重任，定让契丹大军无功而返。” 孟知祥主动请缨。 这个时候，连术里都没有信心坚守了，在孟知祥回来前，还建议吐勒斯向耶律阿保机投降，毕竟契丹远离东奚，待契丹大军撤走后，是不是继续向契丹称臣还一说。 若不是孟知祥赶回，吐勒斯真的会被说动，因为他已经无力再战，除了投降，别无他路。 但孟知祥自然不愿投靠契丹！ 乌思朵的死，他不在乎。 但是这次契丹人不仅杀了乌思朵，还杀了他全部妻儿，包括他的儿子和妾室，更是攻破了他的部落。那是他这几年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一朝尽毁，除了带回的两万骑兵，他已经一无所有。 对于耶律阿保机、述律氏和李嗣源他都恨之入骨，特别是李嗣源，他没想到昔日的结拜兄弟却是对他最狠的。对于大唐朝廷，他都没多大的恨意，但是现在对契丹、对李嗣源，仇恨大了。 这种情况，哪怕投降只是权宜之计，他也不愿。 “孟知祥，现在还怎么守？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各部纷纷背叛，现在若是继续跟契丹人死战到底，整个奚族就会真的万劫不复。” 见孟知祥想要拿王庭最后的希望跟契丹人死磕，术里便跳出来反对。 “术里，你是父王的长子，乌思朵的兄长，我才给你面子。但是在大唐有句俗话，不要给脸不要脸。契丹毁我部落、杀我妻儿，如此深仇大恨，休想让我投靠契丹。”孟知祥冷冷道。 “孟知祥！”术里指着孟知祥，“别忘了，你不过是一个唐人，这里是草原、是我们奚人的栖息地，你一个外族人有什么资格做决定。” “我有什么资格？”孟知祥冷笑一声，右手一抬，便有大量的士兵涌入王帐。 看到此景，吐勒斯脸色阴沉，术里更是神色大变，手颤抖的指着孟知祥，“孟知祥，你想干什么？” 孟知祥冷冷地看了一眼术里，“不干什么，既然你们不想守王庭，我来守，你们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父王放心，有我在，契丹人不会攻破王庭的。” 说完，孟知祥对吐勒斯行了一个礼，然后便转身离去，留下脸色不太好看的一对父子。 孟知祥一走，术里变对着吐勒斯大叫道，“父王，你看到了吧。这个孟知祥就是狼子野心，现在他已经暴露了，父王你该下令杀了他。” 吐勒斯此时神情低落，看了看眼前这气急败坏的长子，摇了摇头，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这大帐，留下一脸错愕的术里。 王帐的惊变，暂时还没有传开，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现在孟知祥控制了东奚王庭最精锐的军队，就算是东奚王庭的贵族知道了，也得掂量一下是否要跟孟知祥闹翻，而且在契丹大军兵临城下的情况下。 不管吐勒斯父子的反应，孟知祥离开王庭后，就看到康延孝在外跪着等候，待孟知祥临近后，康延孝便嚎啕大哭起来。 “末将无能，末将没能保住首领的家眷，请首领降罪。” 看到眼前嚎啕大哭的康延孝，孟知祥脸上的愤怒渐渐消散，弯腰低身把身上伤痕累累的康延孝扶了起来。 那盔甲早已破烂，虽然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但盔甲上的血迹和缺口证明着那天晚上的战斗有多惨烈。 “起来吧，跟我好好说说那晚的情况。” 康延孝点了点头，连忙把当晚的情况详细说了说。 当听到李嗣源亲自率军攻入部落，孟知祥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此仇不报非君子！”孟知祥紧咬牙根，额头上青筋鼓起。 第730章 震慑(七) “首领，是末将无能，请首领责罚！” 康延孝又请罪道。 “好了，这件事责任不在你。契丹大军来袭，以部落的实力，不是对手！” 康延孝是他手下大将，又有能力，这个时候孟知祥不会因为一个不忠的乌思朵责怪对方。 而且他也没说错，以他部落的实力，根本不是李嗣源和述律氏大军的对手，更别说还有数万契丹铁骑。 “首领放心，末将这条命以后就是将军的，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末将必赴汤蹈火，毫不犹豫！” “目前倒是有一个事需要你去做！”孟知祥眼前一亮说道。“你去负责统领之前隶属于王庭的五千军队，确保对我的忠诚，明白吗？” 康延孝立即单膝跪地，“首领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对于孟知祥想干什么，此时康延孝也不会去管，他只想以此来弥补自己的内疚。 。。。。。。 李洪在追掉了孟知祥后，并没有立即返回安北都护府，而是率军进入了妫州休整。 较长时间的征战，的确需要时间休整，正好战事初定，也需要对残余反抗势力进行围剿，以及震慑一下卢龙各州。 安史之乱就始于卢龙，李晔对于卢龙自然想早日平定，但不能操之过急。 就在李洪率军撤到妫州的时候，西奚首领去诸已经押解赫连铎父子去了长安，卢龙这边名义上由节度副使刘仁恭暂时管理。 刘仁恭做这么多，自然是想转正，但朝廷旨意未到，朝廷数万大军屯兵卢龙，他自然很老实，对王建或者李洪都很恭敬。 不过就在卢龙这边等着朝廷进一步旨意传来的时候，东奚的变局也传到了卢龙，包括契丹大军南下的消息。 这个时候，契丹大军南下，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特别是作为东奚王盟友的刘仁恭，听到这个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找到王建，并让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洪。 “王都统，我们不能看到东奚王的王庭被契丹人攻破，那样东奚将会彻底沦为契丹的附庸，整个大唐北部都会受到契丹的威胁。”刘仁恭有些着急。 “契丹真的有这么强吗？”王建对于契丹并不了解，所以就没有刘仁恭这种心情。 “王都统对卢龙的情况不熟，卢龙作为大唐北部重镇，就是塞外大族跟我大唐腹地的屏障。最近几十年，卢龙主要的塞外敌人就是契丹。 奚族分为东奚和西奚，实力大不如从前。但是契丹不同，契丹八部实力强大，东奚内部的述律氏跟契丹关系密切，导致契丹的实力更加强大。 除了契丹外，就是渤海国。不过如今的渤海国已经停止对外扩张，其威胁远不如契丹。 这些年，契丹不时便南下劫掠我卢龙各州，特别是营州、平州等，造成各州人口锐减。 若是契丹真的征服了东奚，到时候契丹实力更强，卢龙也无法抗衡契丹。” 刘仁恭的出发点虽然有私心，但他并没有说错，如今卢龙各州都能感觉到契丹的压力，特别是东边的几个州。 刘仁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卢龙节度使，自然得站在节度使的位置上考虑事情。 “刘副使，就算是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件事，本都统无法做决定。圣上并没有让大军去干涉塞外的战事，没有圣上的旨意，本都统无法调动大军。 就算是可以调动，但以本都统手上的兵马，也不敢贸然进入草原。”王建有些为难道。 “王都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刘仁恭着急道。 “这个事还得等等吧，我会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个事情上报朝廷。就算是要干涉这件事，也需要李都护的支持，他手上有着数万精锐骑兵。”王建沉声道。 贸然出兵的责任，他担不起。 而且他也无法说服军中监察使，说服不了那些人，就调动不了军队。 或许李洪出面要好点，李洪是安北都护府的都护。 跟其他各镇不同，安北都护府和安西大都护府都是军政合一，对外作战的自主权大，这也是考虑到战机稍纵即逝的因素。 当然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如何避免拥兵自重，就看统治者的手段了。 所以若是李洪肯站出来，王建便不用担责。 见王建如此谨慎，刘仁恭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照做。若是朝廷不出兵，他现在无法调动卢龙各州兵马，仅凭他手上的兵马还救不了吐勒斯。 毕竟围攻东奚王庭的，除了述律氏和沙陀部外，还有数万契丹精锐。 从卢龙到长安，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信鸽倒是快，锦衣卫都是靠信鸽传递信息，一般情况下都会比驿站传递消息的速度快。 即便这样，等朝廷的旨意下达到卢龙，再怎么也是十天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在奏报送出去后，还没等奏报进入河东地界，在妫州的李洪第二天就知道消息了。 得知这个消息，李洪自然是亲自来到幽州共商大事。 早知道是如此结果，他就不该重创黑车子室韦和东奚的军队了，谁能想到契丹会趁火打劫。 对于是否出击，李洪这边也很犹豫。 这一点，也能看出李洪的一些特点。 此人对于李晔自然是忠心耿耿，虽然军事才能上有些欠缺，但若是失去了李晔的信任，再有才能都是白搭。 就像历史上不少被君王所杀的将领，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看是冤杀，但对于君王来说，又不得不杀。 一个手握重兵，又失去了君王的信任，这就会成为一个心腹大患，果断杀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站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得出的结果是不同的。 就在李洪犹豫的时候，东奚这边的战局也发生了变化。 耶律阿保机率领大军围攻东奚王廷半月不曾攻下后，便选择了退兵。 当然此时东奚大半部落归顺了契丹，东奚王吐勒斯还能号令动的部落少之又少。 就算是吐勒斯不投降，耶律阿保机的目的也达到了。 几乎征服东奚的耶律阿保机此时可谓豪情万丈，但就这么退兵，他也有些不愿。 但黑车子室韦也太远，于是他就把目光放在了营州和平州这卢龙东边的两州。 就算是攻不下，劫掠一番也是很不错的。 第731章 震慑(八) “都护，圣上旨意，锦衣卫送来的。” 当一个将领把一个纸条递给李洪后，后者快速地打开，在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后，李洪心里大定。 然后李洪便让人把王建和刘仁恭叫来，把纸条上的内容说了。 “这么快？”刘仁恭有些惊讶。 “现在有了圣上的旨意，我们就好办了。圣上命我等自行处理，既然契丹人犯境，我等自然没有必要再迟疑，应集结兵马，果断出击。”有了圣上的允许，李洪便展现出了他的魄力。 既然要打，那就一定要打好，把契丹人打疼。 “李都护，圣上的旨意怎么说的？”王建问道。 刘仁恭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王建却知道，这才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么快抵达，肯定是锦衣卫的飞鸽传信。 其实真的以飞鸽传信，四五天就可以往返，但是朝廷需要确认消息的真伪。 所以在王建派人八百里加急传递的奏报抵达长安后，长安锦衣卫的信鸽才出发飞往幽州。 李洪看了一眼王建和刘仁恭，沉声说道，“陛下令我为统帅，王都统和刘副使从旁协助，刘副使暂领卢龙节度留后，负责调动卢龙大军配合此次作战。” 王建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意外，不过刘仁恭却是大喜。 节度留后，意味着过段时间他就是真的节度使，这能不高兴吗？ “李都护，你想怎么打？”王建问道。 “目前得到的战报是契丹已经包围了平州和营州，所以肯定要去救援两州，不能让两州落入契丹之手。”李洪认真道。 “这可不容易，据悉围攻两州的兵马超过十万，主力是契丹，另外则是奚族、沙陀等部落。我手上虽有四万步骑，但骑兵只有一万余人，大部分都是州镇兵。”王建有些担忧。 若是王建手上是四万禁军，自然不惧契丹。 契丹再强，能比回鹘强多少？ 但州镇兵跟禁军的差距很大，无论是在训练，还是装备方面，都有着很明显的差距。 李洪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刘仁恭，“刘副使，卢龙可以调动多少军队？” 刘仁恭有些为难，简单估算了一下，“回李都护，在下暂时还无法号令各州，能调动的军队并不多。” “我说的是整个卢龙能抽调多少军队参战？”李洪有些不悦。 “回李都护，若是真要动员整个卢龙，十万都可以抽调，不过还要镇守地方，各州不会把全部精锐都带来。” “刘副使，你现在既然已经被任命为留后，那你就要拿出一镇节度使的气魄。五万大军，必须有两万骑兵，这就是给你的任务，十天内务必须在蓟州集结完毕。 若是有人不配合，本都护会教他们如何为臣。既然圣上让我负责此次战事，就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谁若敢不服从调令，定斩不饶。”李洪杀气腾腾地说道。 “李都护放心，在下一定把五万大军集合完毕！”刘仁恭神色一凝。 不过他心里也在窃喜，或许这就是自己趁机掌控卢龙的机会，借机把不服从自己的刺史给解决了。 刘仁恭走后，王建则是问向李洪，“你打算怎么打？若是卢龙可以出动五万大军，我们手上就有十二万大军，在人数上应该是优于契丹。” “平州和营州肯定要解救的，但是我还有个打算。”看着地图，李洪指了指燕山，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最后停在营州的东边，“我打算给契丹来一记狠的。就以安北都护府的三万骑兵作为偏师，绕至契丹大军身后，伏击撤退的契丹大军。” “伏击撤退的契丹大军？契丹人来势汹汹，不会这么容易撤退吧？”王建迟疑道。 “现在是冬季，本就不利于长久作战，契丹人若是攻不下平州和营州，肯定劫掠一番便会撤退。 你我二人亲率大军增援平、营二州，这样契丹人肯定会更快撤退。我们正面的大军就跟契丹人好好打一场，吸引契丹人的注意力，这样也便于偏师的行动。”李洪解释道。 “可是我们的军队不熟悉卢龙和塞外的路线，如何确保可以绕到契丹大军身后？”王建有些迟疑。 李洪眼睛放在了卢龙北面，“我们不熟悉，但有人熟悉！” “你是说奚人？”王建惊讶道。 。。。。。。 李洪说的自然是奚人，而且是东奚。 西奚已经远离奚族故地多年，对于奚族故地的地形自然不如东奚熟悉，而且想要绕到契丹大军身后，就必须街道东奚的居住地。 虽说如今东奚大部分部落归顺了契丹，但东奚王庭依然在吐勒斯的掌控中，其核心的三万帐族人依然忠于东奚王。 当然现在东奚王庭的掌权者是孟知祥。 因为遭到惨败，东奚王吐勒斯整个人变得颓废起来，人也衰老了很多，已经不再过问东奚的军政大事，整天沉迷于酒色。 而孟知祥却是因为手握兵权，掌控着如今东奚王庭九成的兵力。 至于术里和吐勒斯其他几个儿子，基本都被软禁起来，无法离开王庭，也无法参与王庭的日常事务。 这边，当刘仁恭派人带着李洪的人来到东奚王庭并告明来意后，孟知祥整个人变得激动激动起了。 唐军使者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虽然不是他亲自复仇。 并且，孟知祥还答应可以说服黑车子室韦出兵协助。 契丹的强大，无论是东奚，还是黑车子室韦都不想看到，若是能借唐军之手削弱契丹的实力，他们自然不介意落井下石。 得到孟知祥的保证后，唐军的使者便高兴返回，而康延孝却是不解。 “首领，如今王庭的局面，若是你离开，肯定会出乱子的。” 孟知祥笑了笑，“我自然知道，所以协助唐军的事，我交给你负责，你带着两千骑兵给唐军带路，并且带着我的亲笔信去劝说黑车子室韦出兵。 若是此次能够报仇血恨，我允许你独自领三千帐部族。” 康延孝听到这个消息大喜，独自领三千帐，这可是好消息啊。于是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请首领放心，末将一定幸不辱命！” 第732章 血战营州(一)(2020年快乐!) 营州城外五里处，军帐密布，耶律阿保机率领的五万多契丹骑兵和一万东奚述律氏骑兵正驻扎在这里。 近万个帐篷绵延不绝，敌人光看到这幅场面就会头皮发麻。 入侵卢龙，耶律阿保机把大军一分为二。 其亲自率领的契丹骑兵和述律氏骑兵包围营州城，而耶律曷鲁率领东奚各部族联军和李嗣源的沙陀部共四万人包围平州。 营州和平州在卢龙各州中的实力其实并不强，自从老营州州城失陷、安东都护府被撤后，营州就成了大唐最东北的一个州。 营州和平州也就成了大唐东北部突出部，实际上防御契丹和奚人的屏障。 不过两州实力并不强，因为与契丹和奚人接壤，后两者不时入境劫掠，人口流失比较严重，自然整个军事实力就不会太强。 以耶律阿保机的实力，劫掠一番扬长而去，两州肯定不会出兵阻拦。 两州的总兵力只有一万多人，自保尚且困难，谈何主动出击。 耶律阿保机的想法很简单，以耶律曷鲁的四万兵马在平州负责牵制唐军，他则是率领七万大军攻打营州。 只是简单劫掠，无法满足耶律阿保机的野心，他想的是攻破营州。就算是不能占领营州，也可以劫掠营州城内的人口和财物，那也比简单的劫掠好很多。 耶律阿保机走出营帐，在数里外远望着这座伫立在大地上的坚城。 他知道眼前城池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唐军驻守，可是他没想到围城数日，发起了几次进攻，都没能攻进去。 唐军肯定已经得到消息，若是不能尽快攻破营州撤退，那么他就得跟唐军的主力作战。 他并没有做好跟唐军主力交战的准备。 “兄长，我们攻打数日都没能攻破这营州城，要不撤退吧。”耶律阿保机的妻弟萧敌鲁有些担忧。 萧敌鲁很年轻，比述律平还小的他今年只有16岁，不过却跟在耶律阿保机身边做事。 “大哥，不能撤。”一旁耶律阿保机的胞弟耶律刺葛反对道，“我们付出了数千族人的死伤，若是这么撤退了，有损军心，对于大哥你在族中的威望也有影响。” 本来萧敌鲁的话就让耶律阿保机有些犹豫，但听完耶律刺葛的话后，他便坚定了决心。 若是无功而返，其他七部或者本部落的其他人肯定会有人借此来贬低自己，那他还怎么去争夺部落大权和可汗之位？ “五天，无论如何，五天内必须拿下营州城。” “咚！咚！咚！” 牛皮鼓再次被敲响，震天的鼓声下，两万契丹和述律氏大军如潮水般，掩护着上百架攻城梯朝着营州城的城墙杀去。 当然非迭剌部的契丹士兵和述律氏的士兵冲在最前，因为耶律阿保机肯定不会让迭剌部的冲在最前。 打头阵的肯定只有其他部落的战士。 百架云梯一字排开架在城墙上，那场面甚是壮观，而在城墙外，两万名身穿皮甲，手持格式盾牌和武器的士兵一拥而上。 大战在这寒冬再次爆发！ 。。。。。。 大明宫，延英殿内。 李晔背着双手来到窗前，眺望着北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他也没想到，他登基以来，和契丹第一仗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开始的。也不知道这一仗能否打出大唐的声威，震慑塞外各族。 按照他的计划，本来是想等内乱平定后再去解决契丹的问题，暂时只以东奚和黑车子室韦来牵制契丹。 结果谁知道，契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攻打东奚，东奚王直接被契丹趁机打残，元气大伤，契丹大军更是借机入侵卢龙。 没有办法，李晔只能让李洪去想办法平定此事。 如今朝廷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跟契丹作战，精锐的军队也未调集到边境地区，除了李洪和王建的军队外，李晔无法指望其他人。 而敌人已经来犯，总不可能一点没反应吧？这也不是他的风格。 可若是失败，损兵折将不说，还会丢城失地的话，他这个皇帝和朝廷的威信都会被影响。 本来还能压住的中原和江南之地肯定会闹出不少幺蛾子，至于卢龙，更加不会服从管理。 可以这么说，这一仗要是败了，会影响李晔很多布局，一些计划也都得暂时搁置或者延期，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威，你说李洪能帮朕赶走契丹吗？”李晔回过头问着一旁恭敬站在身后的张威。 张威神色一凝，连忙道，“陛下，李都护对陛下忠心耿耿，肯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那倒是，论忠心，他觉得能派到前三！”李晔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窗外，喃喃道，“李洪，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若是能击败契丹，朕定给你封个国公。” 张威有些惊讶地抬了抬头，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就算是最后圣上不兑现，也没人知道。 因为若是被李洪知道此事，意味着告密的就是他张威。 其实李洪作为跟随李晔最早的一批人，比刘奎还早，之所以还没能封为国公，也是因为其战功有些不足。 国公不可轻封，特别是武将，没有非凡的战功，是不可能封国公的。 郑从谠就别说了，刘奎也是战功赫赫加上其驸马的身份，李洪却是慢了一步。 但若此战告捷，李晔封其为国公，反对的声音也不会太多。 “陛下，窗边风大，还是入内室歇息吧！”张威恭敬道。 “也好！”李晔点了点头，随即停下脚步，“你说出使于阗的使团如今如何了？” “陛下，应该会很顺利吧。赵郎中想来不会让陛下失望的，说不定还可以给陛下带回来一个大礼。”张威犹豫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赵昌翰的使团已经出了阳关，不过后面就没有消息传来了，毕竟阳关以西的西域目前还不属于此时的大唐，消息传递也不方便。 “希望吧！” 李晔点了点头，然后又瞪了一眼张威才转身离去。 被圣上一瞪，张威也很疑惑，自己这是说错什么了吗？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没乱说啥啊！ 一脸莫名其妙的他，看着已经走远的圣上，连忙追了出去。 第733章 血战营州(二) 卢龙以北，东奚王庭。 李存孝和李思敬率领三万骑兵很快抵达了这里。 虽然大雪纷飞，但东奚王庭依然残留着之前大战的痕迹，毕竟围城之战才结束不久，战争的痕迹不可能这么快消磨掉。 当看到一支陌生的骑兵出现在王庭附近的时候，王庭周围的部落还是很惊讶，一副大敌来临的架势。 不过看到那在空中飞舞的大唐旗帜后，一个个都沉默了。 唐军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三万唐军骑兵，虽然有一半穿的是皮甲，但另外一半却是耀眼的铁甲。不过这铁甲中，也分两种，毕竟边军和禁军的盔甲有区别，后者更加精良。 所以看到眼前的唐军时，东奚王庭的军队也都有些犹豫。 “大将军，这东奚也被打得太惨了。末将看了一下，有不少部落成年男子都很少。”看到如临大敌一般的东奚王庭军队，朱简策马来到李存孝旁边，不禁嘲讽着。 “据说被契丹打的很惨，数万精锐战死，这没有十几年，估计恢复不了元气！”李存孝淡淡一笑。 损失数万战士，对于东奚王庭的打击是很大的。 这意味着很多部落连一帐凑出个成年男子都难！ “其实这样也好，起码东奚可以老实一段时间了。”李思敬笑了笑。 之前东奚军队入侵振武军，未尝不是自恃兵强马壮，打算打了就跑。 谁能想到，居然被契丹一下打回了原形，甚至更惨。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东奚王庭突然有一支上千人的骑兵出来，朝着唐军这边而来。 最后当孟知祥来到李存孝面前并看到李存孝的时候，心中一惊，连忙行礼，“孟知祥见过李大将军！” “你就是孟方立的那个侄子？”看着眼前年轻而又颇具气度的孟知祥，李存孝淡淡说道。 “正是在下！”孟知祥恭敬地说道。 孟知祥也没想到唐军主帅居然是李存孝这个杀神，这让他有些意外。 “你说你好好的唐人不当，非得来这塞外之地，别忘了你也是我大唐之人。”李存孝‘提醒’道。 “李大将军见谅，当年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一切都是为了活命而已。在下心中一直有大唐，心中也想着为大唐效力，只是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孟知祥说道。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你们东奚王打算出兵多少人？”李存孝可不想听孟知祥继续在那里瞎扯。 孟知祥尴尬地笑了笑，“李大将军放心，我们这次将会派出五千骑兵，由康将军带领。我们王庭这边损失较大，实在无法派出太多的军队。 不过黑车子室韦已经答应出兵一万，按照路程，明日便可抵达。” 本来孟知祥只打算派两千骑兵的，可看到率领唐军的是李存孝后，他便改主意了。 “黑车子室韦？不会是那个刺骨王子领兵吧？”李思敬不禁乐道。 “不是刺骨王子，是另外一位王子，叫苏安。”孟知祥连忙解释道。 至于之前黑车子室韦败于唐军的事，他则是只字不提，他可没兴趣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苏安就苏安吧！”李存孝毫不在乎是谁领军，此战主力还是他率领的军队，其他的都是炮灰而已。 “不知道大将军可否帮在下一个小忙。”孟知祥迟疑道。 “说吧！”李存孝不耐烦道。 “之前李嗣源屠了我的部落，此战李嗣源率军袭击大唐去了，其部落空虚。。。。” 孟知祥还未说完就被李存孝打断，“这个忙我帮不了。先不说此行的目的是断掉契丹大军后路，不宜节外生枝；其次，李嗣源曾经是我的义弟，更是我的部下，我不屑做这等事！” “大将军有所不知，在下之前也曾跟李嗣源结义金兰，可对方依然攻我部落，杀我妻儿。。。”孟知祥有些激动。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助我大唐击败契丹大军才是重中之重。至于你和李嗣源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李存孝可没有让人当枪使的习惯，孟知祥的伎俩他还没放在眼里。 见李存孝不答应，孟知祥也只能放弃。 鉴于黑车子室韦的军队抵达需要时间，李存孝便暂时让大军在东奚王庭附近扎营，等黑车子室韦的军队抵达后再突袭契丹大军。 。。。。。。 营州的攻防战已经进行到了第十天，战争之惨烈，让攻防双方都有些始料不及。 契丹这边损兵折将近两万人，唐军死伤四千多人，工匠、百姓死伤两千余人。双方的尸体堆满了营州城内外，大地被鲜血染红，虽然战局惨烈，但营州城依然巍然屹立，让契丹人咬牙切齿。 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尸山血海，鲜血和尸体已经被寒冷的天气凝固住，战斗之后的宁静更是让人难以平复内心的躁动。 城外，尸横遍野，残破的云梯横七竖八地倒着。云梯旁，很多死状各异的到处都是，死状之惨，但尸体依然扔在那里，无人去收拢。 而城头上，上千名唐军裹着厚厚的羊皮和沉重的盔甲相互挤在一块取暖。 多日的战斗让这些士兵精神疲惫，一旦放松下来便忍不住闭上沉重的眼皮，在那里趁机休息着。 高思继也是如此，只是因为听到一些响动这才起身，原来是巡逻的士兵。他也都有三天没有下城墙了，吃喝拉撒都在这城头上解决。 放了一晚，那铁枪也冻得刺骨。 “将军！” 一个巡逻的火长对着高思继微微行礼。 “怎么样？契丹人昨夜没有动静吧？”高思继活动着拳脚，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 “回将军，没有动静，想来损失太大，契丹人也有些怕了！” “嗯，你继续去巡逻吧！” 高思继点了点头，然后便看向城外那白茫茫的战场。 总的来说，契丹人的损失更大，毕竟耶律阿保机的初衷是讨伐东奚，没想过攻打营州。 而且这种攻城战，进攻方损失一般都比较大，从战场堆积的尸体就可以看出。 昨天的攻城力度也有些减弱，显然是契丹人也没底气了，最艰难的时刻已经扛了过去。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契丹人很有可能退兵。 就在此时，上百名民夫抬着热气腾腾的胡饼和羊肉汤上了城头，闻着那香味，一个个士兵都从梦中起来。 还没等这些将士好好吃个早饭，城外契丹人的大营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第734章 血战营州(三) “咚！咚！咚！” 震耳的鼓声将营州守军将士纷纷从睡梦中惊醒，高思继揉了揉眼睛，握紧长枪，来到城垛向远处的敌营眺望。 这一次，其担任可谓是全军出动，整个大营的契丹大军都被调动起来，然后汇集成一一个个黑压压的方阵，气势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快速把消息告诉刺史！”说完，高思继便对身边的将士大喊道，“快，都准备战斗，契丹人要拼命了！” 而城外，契丹大军正在集结，规模之大让他也头皮发麻。这可比之前的敌军还多，可能超过三万人。 这很明显，契丹人是孤注一掷了，决定整个大战的胜负就在今日。若是挺过去，他们就能活下来，若是挺不下去，他们就认栽吧！ 随着召集的鼓声响起，一队队唐军从各处朝着城墙而来。由于真正的将士已经不多，有不少征集而来的民夫和工匠也加入了战斗，拿着各式武器，在太阳的照耀下刀光闪闪。 就连很多妇女也都加入了防守作战。 因为她们知道，若是城破，最倒霉的就是她们这些女子，将作为契丹人的战利品被契丹人肆意玩弄。 营州刺史和一众官员也都加入了战斗。 可以说，营州城从来没有这个时候团结。 就在城内守军集结的时候，城外的契丹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着他得知唐军九万大军已经在几日前抵达平州后，他就有些着急了。 耶律曷鲁只有四万人，但是唐军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出动九万大军，若是拖下去，耶律曷鲁不一定能坚持住。 所以他便想尽快结束营州这边的战斗。 于是，他一狠心，便投入了三万五千大军，并将全部的攻城云梯等器械投入了大战，包括一座巨大的攻城槌。。。 “进攻！” 耶律阿保机拔出战刀，大吼道。 随即，密集的鼓声响起，呈方阵队形的契丹大军便如潮水般涌向营州城，密密麻麻，让人看到就头皮发麻，更别说还拿起武器反击。 不过在军官的吩咐下，纷纷操作投石机，阻止契丹大军的进攻。 营州城原有不少投石机，可多天的大战下来，已经损毁大半，自然无法有效阻止契丹大军，没多久如蜂群般的契丹大军便抵达了城墙之下，大量的云梯靠上了城墙。 城墙之上，士兵们正在烧着滚烫的金汁，看到顺着云梯爬上来的契丹士兵，直接一锅金汁就倒了下去。。。。。 战斗的惨烈已经到了营州守军都有些难以抵挡的地步，契丹士兵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拿着武器向上攀登，一锅金汁或者一块巨石落下，便有数个契丹士兵发出惨叫然后摔了下去。 但没隔一会儿，便有更多的士兵顺着云梯攀登而上。 一处云梯前，正有二十几名唐军士兵跟契丹士兵杀得激烈，其中一个年轻小将尤其显眼。 高行硅已经杀红了眼，他的面前是精锐的契丹扈卫亲军，一个个高大威猛，甚是难对付。 长枪如游龙般，刺穿数个契丹士兵的胸膛，把两个契丹士兵挑下城去，堪堪守住缺口。 而在他旁边那处契丹云梯前，一个更为年轻的小将也很出彩。 那是他的堂弟高行周，其实才12岁，因为也是从小习武，武艺不比他差，所欠缺的不过是力气。 但对方率领几十名士兵依然死死地守住缺口，不让契丹人杀上城头。 但在其他云梯处，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随着防守的士兵不断变少，越来越多的契丹士兵涌上了城头，战场已经开始内移。 。。。。。。 城外，看到大军已经杀上营州城墙，耶律阿保机整个人心情都好了很多，特别是他的胞弟耶律刺葛正是亲自在一线指挥，也让他很满意。 在他看来，这马上就能攻破营州，到时候也好交差了。 虽然跟预期有些差距，但好歹也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虽然最终损失不小，但毕竟重创了东奚王，还攻破了营州，就算是有人逮着伤亡不放，也不能抹掉他的功劳。 只是不知道耶律曷鲁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希望可以挺住！ “兄长在担忧舍利素那边？”萧敌鲁问道。 舍利素就是耶律曷鲁，因为耶律曷鲁也是王子，可以也被称为舍利王子。 唐军主力抵达平州的消息早已传来，耶律曷鲁只有四万军队，又是杂牌军队，实力并不强，不一定是唐军的对手。 要知道卢龙军可是跟契丹等塞外大族打了很久的交道，势力并不弱。 “他那里应该没事，不用担心！”耶律阿保机否认道。 萧敌鲁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 就在此时，西边突然跑来数百名骑兵，甚是狼狈。 耶律阿保机认得，那是耶律曷鲁的亲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启禀扈卫官，王子出事了！” “出事了？怎么回事？”耶律阿保机一愣，连忙追问道。 为首的一个将领说道，“扈卫官，王子所率大军中了唐军的埋伏，大军损失惨重，王子也被唐军俘获。。。。” “什么？舍利素被唐军俘获？怎么会这样？”耶律阿保机大惊，“李嗣源呢？他的沙陀军呢？” 耶律曷鲁率领的军队是杂牌军的联军，有述律氏军队，也有新近归附的东奚部落的军队，还有就是李嗣源的沙陀军。 “都败了！述律氏大军和沙陀人已经向北撤退了，现在唐军骑兵已经追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耶律阿保机整个人如招雷击，整个人在那里喃喃道。 看了看正在激战的战场，耶律阿保机神色有些复杂。 他很快就可以拿下这营州成了，但谁想到耶律曷鲁败了，而且还被唐军俘获，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影响军心。 若是唐军趁机掩杀过来，大军肯定会损失惨重。 “兄长，现在怎么办？”萧敌鲁问道。 “怎么办？”耶律阿保机看着眼前的营州有些不甘，抬起手犹豫了一会儿才下令道，“击鼓，撤退！” “大哥！” 耶律阿保机的另一个族弟有些不解，想要劝阻。 耶律阿保机突然大吼道，“闭嘴，下令撤退！全军撤退！” 第735章 血战营州(四) “咚！咚！咚！” 一阵奇怪的鼓声传来，本来还在和唐军激战的契丹士兵听到这个鼓声都很疑惑，自己等人已经要攻占营州了，为什么会突然下令收兵？ 可鼓声一直在响起，战场上的契丹士兵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撤，撤退！”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然后撤退的命令就传遍了整个战场。然后在城中守军的一脸错愕下，数万契丹士兵纷纷向后撤退，本已攻上城墙、城内的契丹士兵也都快速撤到城外。 虽然不解为什么撤退，但是撤退的鼓声一直在响，那么他们就得听从。 “怎么回事？为什么契丹人撤了？” 议论声在营州城内纷纷传来，但是却没有将士去追击，因为多天的大战，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 痛打落水狗是好，但此时的契丹人可不是落水狗，不是他们能痛打的。 “契丹人怎么撤退了？”浑身鲜血的高思祥跑了过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正在撤退的契丹大军。 “不知道！”高思继摇了摇头，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难关。 不过却没人能欢呼起来，因为此战损失太惨了。 营州的兵马折损大半，百姓死伤不少，就连营州刺史也战死在了城门附近。 刺史战死，军民死伤惨重，谁能高兴得起来？ 直到当天傍晚，一万唐军骑兵抵达营州城外后，营州城上下才知道契丹大军为什么撤了，原来是援军来了。 随后高思继等人也知道了李洪率领九万大军在平州大败契丹四万骑兵，并活捉了这四万契丹骑兵的统帅---耶律曷鲁。 这下他们才知道契丹撤退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这四万契丹大军败了，难怪营州城外的契丹大军这么着急撤退。 随着契丹大军撤退和援军抵达，营州的危局才算是解除了，不过重建之事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并且很多百姓还被契丹人掳走了。 不过战事却没有结束！ 李洪率领的军队因为缺乏骑兵，无法去追击撤退的契丹大军，但是李存孝的大军却是早已等候多时，就等契丹大军撤退。 无论是契丹取胜，还是战败，李存孝的骑兵都会在契丹大军撤退的路上等着他们。 。。。。。。 营州以东，耶律阿保机率领着六万残兵押解着前些日子抢来的财物和俘虏朝着契丹的大本营撤退。 虽然收获依然很大，但是整个行军队伍却是士气不高。 此战之前，他们有十余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六万。那四万多人便折损在了营州和平州，就连耶律曷鲁都被唐军俘获。 在耶律阿保机下令撤退后，很快就把平州战败的军队收拢起来，包括李嗣源部。 不过李嗣源部损失最小，这也让迭剌部一些人有些不满，比如耶律刺葛这些人，就觉得李嗣源是故意的。 而原因就是之前耶律曷鲁下令杀了孟知祥的妻女，这件事闹得还比较大，还好述律氏在中间撮合，才没有闹得不可开交。 虽然耶律刺葛说的可能有些道理，但耶律阿保机此时并不想追究责任。 他也听了耶律曷鲁亲卫的叙述，大致猜到可能是耶律曷鲁因为和李嗣源争执，没有听李嗣源的劝告，一意孤行，才中了唐军的诡计，中了埋伏。 所以追究起来，反而是耶律曷鲁不占理。 “兄长，现在怎么办？曷鲁现在被唐人抓了，若是消息传回去，偶思叔父（耶律偶思，耶律曷鲁的父亲，迭剌部的夷离堇，也就是迭剌部的军事首领）肯定会对兄长你不满的。”耶律刺葛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 耶律阿保机自然清楚其中的重要性，虽然他在族内有自己叔父耶律释鲁的帮助，但耶律偶思在迭剌部也有一定的影响，若是真的不管不问，很容易失去这位的支持。 “先撤回述律氏的营地，再想办法赎回曷鲁！”耶律阿保机也很头大。 这件事肯定不能拖到回部落，不然事情闹大后，对他反而不利。 “大哥，那沙陀人那边？”想到李嗣源，耶律刺葛心中就有些嫉妒。 “平州的事，责任不在李嗣源那边，这件事不要再提！”耶律阿保机看了一眼远处的李嗣源沉声道。 “大哥。。。” “我说了不要再提了，没听到吗？”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耶律阿保机见自己这个弟弟一直逮着这个事不放，顿时火大，直接开口大声吼了对方。 耶律阿保机的声音很大，周围不少人听到了，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耶律刺葛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到兄长已经生气了，他便不甘地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个事。 不过他心里，却是把耶律阿保机和李嗣源都恨上了。特别是前者，对方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他，让他很是丢人。 对于耶律刺葛的心理，耶律阿保机并不关心，此时他心里很是烦躁。有此次无功而返的烦恼，也有因为耶律曷鲁被俘之事。 就在他心情烦躁的时候，正在行进的队伍却是出现了一丝骚乱。 “怎么回事？”耶律阿保机不满道。 “扈卫官，我们的斥候被人袭击。。。。” 还没等来人说完，整个队伍的骚乱更加明显。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前面的队伍，但没一会儿整个队伍都出现了骚乱。 而骚乱的起源就是在他们队伍附近出现了骑兵，大量的骑兵。 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突然出现的骑兵，耶律阿保机脸色大变。 “是唐军，而且有一部分还是唐人的禁军！” 对于那旗帜，李嗣源最先反应过来。 “禁军？” “那是唐人最精锐的部队，装备精良，也是身经百战！”李嗣源表情严肃，“但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嗣源不解，耶律阿保机更是不解。 而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那些骑兵已经开始冲锋了。 开始的时候，看起来还不过，当后面看到冲锋的骑兵并不少于自己这边后，契丹大军才真的慌了。 包括耶律阿保机！ “列阵，迎敌！迎敌！” 脸色大变的耶律阿保机当即大喊道，整个契丹大军这才开始集合列阵，而敌人却已经杀了过来。 一场规模庞大的骑兵交锋，再一次在这草原上展开！ 第736章 大胜 塞外的战场上，李存孝率领的五万联军犹如饿狼看到诱人的食物一样，眼馋不已。 等待许久的唐胡联军，在号角声吹响后，犹如脱弦之箭，又呈铺天盖地之势，直接杀向了契丹骑兵。 一部分契丹骑兵瞬间就分崩离析，调头就跑，这些自然不是真正的契丹骑兵，而是东奚归附的部落战士。 本来之前就败于唐军之手，好不容易重新聚集起来，又遇到这么多唐军骑兵，自然就没有了斗志。 只有耶律阿保机率领的契丹本族士兵表现较好，反应也很快。 不过唐军骑兵很快就冲杀过来，加上东奚各部骑兵的混乱，契丹骑兵阵营很快就被冲的很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尴尬境地。 杀得最凶的就是李存孝率领的左神威军骑兵，所过之处，直接是哀嚎声震天，挥舞着手中马槊，把一个个契丹骑兵刺下战马。 李存孝无疑是更为显眼，骑着座下战马，在契丹阵营中纵马奔驰，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他那特殊的马槊，契丹骑兵碰上就死，其和身边的左神威军骑兵杀得血肉横飞，所过之处只留下横尸累累，血流成河。 而李存孝的目标，自然是耶律阿保机所在的位置，那帅旗太明显了。李存孝虽然指挥有所欠缺，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将士们，跟随大将军杀敌！大唐万岁！” “万岁！” “万岁！” 朱简适时在一旁高喊，然后便跟着冲了上去。 而李存孝挥舞着长槊，带领手下将士向耶律阿保机杀去，此时契丹骑兵已如惊弓之鸟，他们相当一部分已经丢盔卸甲，在茫茫的草原上漫天逃命，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 李存孝马槊腾空，率领左神威军将士杀出了一条血路，朱简也仅仅跟在他的身边，和他并肩作战，杀得契丹骑兵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李存孝已经杀出了契丹骑兵的堵截，即便是耶律阿保机身边最强的侍卫亲军也都没能挡住他。他也清晰地看见了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毡帽的耶律阿保机在数百侍卫亲军的护卫下，亡命奔逃，恨不得座下战马长出一双翅膀来。 耶律阿保机的处境被很多契丹士兵看在眼里，特别是其组建的侍卫亲军，更是不顾一切地过来阻挡李存孝等人。 看到耶律阿保机可能要跑掉，李存孝放下长槊，张弓取箭，在距离耶律阿保机八十步外拉弓一箭射向对方。李存孝用的是强弓，他的弓力极为强劲，耶律阿保机也没料到这一茬，就没有防备，于是这一箭直接射透起后背铠甲，顿时鲜血四射，耶律阿保机一声惨叫，坠下战马。 看到耶律阿保机坠马，朱简大喜，连忙大喊道，“众将士，诛杀胡贼！” 李存孝也露出了笑容，他那一箭，虽然没能射到要害，但也够对方疼一阵子的。想到对方是契丹贵族，若是自己能擒获此人，必定大功一件，便用力夹了夹马肚，手上拿着长槊便冲了过去。 而耶律阿保机的坠马，可把旁边的侍卫亲军吓得不轻，几名契丹骑兵连忙拉起对方就想跑，剩下的人则是围了过来，想要挡住李存孝等人。其中有十几人冲向李存孝，想要斩杀这位唐军统帅，其中就有萧敌鲁，这个未来的契丹国舅，也就是耶律阿保机的妻弟。 看到眼前这十几名契丹士兵，李存孝脸上露出了不屑，直接挥槊迎战。不一会儿，这十几人有近半都被李存孝挑翻下马，其他人吓得胆裂心寒，直接调头就跑。 萧敌鲁跑的慢了，直接被李存孝刺中座下战马，战马发痛地嘶鸣起来，把萧敌鲁甩下了马。 看到眼前的萧敌鲁坠马，李存孝就准备一槊结束对方的性命，这个时候一阵呼啸声飞速袭来，他下意识一躲闪，就看到一道黑影快速从眼前飞过，并射中了旁边的一名禁军士兵，后者直接坠马，生死不知。 李存孝心中胆寒，他要是反应慢点，估计不死也得重伤。他连忙看向箭射来的方向，看清那人后，有些惊讶。 “嗣源，是你？” 刚才射箭那人不是李嗣源还能是何人？ “存孝，此战你们已经赢了，何必赶尽杀绝。有我在，你追不上他们的！”李嗣源手中的弓箭并没有放下，显然随时准备射出第二箭。 李存孝余光扫过，发现耶律阿保机已经被其亲卫救起，逃远了，而眼前李嗣源率领上千骑兵拦着自己的去路，想要追上耶律阿保机，难上加难。 “嗣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看着眼前的李嗣源，李存孝有些感慨。 一时间两人所处的周围，聚满了双方的士兵，严阵以待，但都没有动手，而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趁着这期间，李嗣源让人把萧敌鲁救上战马。对此，李存孝并没有阻止！ “我也没想到我们兄弟二人会在战场上碰到。”李嗣源冷冷一笑。 “嗣源，你的能力我知道，将帅之才，何必在这塞外浪费你的才能？只要你选择归顺朝廷，我可以向陛下保举你担任禁军将军，让你有大战才能的机会。”李存孝心一软，起了招揽之心。 “归顺朝廷？归顺那个处死义父的刽子手皇帝？”李嗣源嘲讽道。 “大胆，你敢对圣上不敬。。。” 李嗣源这话可谓捅了马蜂窝，一时间李存孝身边的禁军将士都有些激动，手中的武器颤抖，大有杀过去的冲动。 李存孝眉头微皱，举起手示意身边的人不要冲动，“你这是何必？如今大唐在圣上的治理下，逐渐复兴，等内乱平定，肯定会重回塞外。到时候，可就不是我这几万人了，而是几十万铁骑，这塞外谁能阻挡？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别说那些没用的，让我投降唐庭是不可能的。义父的仇，不能不报，还有你李存孝！”说着李嗣源便看向李存孝，神色有些愤怒，“我可是记得存信也死在你的手上，那可是我们的结义兄弟。。。。。” “结义兄弟？又不是亲兄弟。亲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别说结义兄弟了，义父要我死，我总不能等死吧？ 说到结义兄弟，你现在的结义兄弟孟知祥呢？你还不是杀了他的妻女？本来他建议我去屠了你的部落，我没去！” 李存孝笑了笑，嘲讽之意更加明显。 第737章 耻辱(一) “兄长没有杀他的妻女，是耶律曷鲁下令杀的，就是被你们抓的那个人。 兄长还为了这个事跟契丹人大闹了一场！” 听到李存孝在嘲讽李嗣源，旁边的李存勖就有些忍不住开口反驳。 “存勖，闭嘴！”李嗣源呵斥道。 “兄长！” “嗯？”李嗣源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存勖，后者一脸不满，但还是闭嘴了，不过看相李存孝的眼神却不是多好。 “存勖？” 李存孝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看那个小将，别说还真有李克用的影子。 “没想到你还活着！”李存孝感叹了一下。 “撤退！”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整个战场的战局对契丹这边更加不利，李嗣源若是继续耽搁下去，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对于李嗣源等人的撤退，李存孝并没有下令追击，不过在李嗣源转身的时候，李存孝突然高声说道，“存勖的生母，还有琼华没有死，她们现在后宫之中，已经成了圣上的妃子，并且为圣上诞下了子嗣。”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嗣源整个身子颤抖起来，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好想抓着李存孝的衣服追问清楚。 而李存勖则是有些茫然，他记得刘氏和李嗣源都说他的生母已经死了，可现在还活着并且成了大唐皇帝的妃子，是什么意思？ 李存勖回头看了一眼李存孝，在李嗣源的催促下，这才策马而去。 在李嗣源带着其麾下撤退后，朱简有些不解，“大将军，怎么放他走了？要是抓到可是大功一件啊！” “他的箭术在我之上，追上去必死无疑！此战我们已经赢了，没必要横生枝节！”李存孝淡淡说了一下，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 当然到底是真的因为李嗣源的箭术精湛，还是因为心软，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耶律阿保机受伤逃走，李嗣源也撤退后，契丹大军一下便群龙无首，更加没有斗志四散逃走。 而李存孝的大军则是在草原上四处追逐，杀得那叫一个欢。 。。。。。。 “兄长，你没事吧？” 东奚，述律氏居住地。 耶律阿保机受伤后，便在亲卫的掩护下逃到了这里。一得知耶律阿保机受伤，述律氏的一众贵族大为惊讶，连忙找来族内最好的大夫给其救治。 当箭身最后从耶律阿保机身上取出的时候，鲜血流了一地，而耶律阿保机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直到三天后才醒来。 而这三天，契丹、东奚述律氏联军在营州以及营州以东被唐军击败的消息也传遍了东奚。 述律氏上下更是震惊不已，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唐军报复。 看到耶律阿保机醒来，在一旁等候的耶律刺葛、萧敌鲁等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那颗心才放松下来。 “这。。。这是。。。是哪儿？” 看着自己身处于一处房屋之中，耶律阿保机想要坐起，但肩膀上的痛感传来，整个人又倒了下去，这可把旁边几人吓了一跳。 “兄长，这是在述律氏的居住地。”耶律刺葛连忙解释道。 “扶。。。扶我起来！”耶律阿保机困难地说道。 耶律刺葛这才和萧敌鲁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耶律阿保机扶起来，后背用厚厚的毛绒垫子给垫着，让他能舒服点，不那么难受。 “我怎么会在这里？”耶律阿保机问道。 “兄长，那天我们遇袭后，你中箭受伤，我们就把你带到了述律氏这里救治。你昏迷了三天，遇袭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耶律刺葛神情有些低落。 “昏迷了三天？”耶律阿保机哑然，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有些疑惑，“嗣源呢？我记得是他挡住了追兵，我才能逃脱。” “他？哼。。。。”提起李嗣源，耶律刺葛的脸色就不好看。 旁边的萧敌鲁连忙解释道，“他在自己的营帐里休息，你醒来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他。” “去把他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萧敌鲁当即给身边的手下吩咐了一声，后者便转身离去。而耶律阿保机则是趁着这个空档，吃了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过了一会儿，李嗣源才推开房门，出现在了耶律阿保机等人的面前。 “见过扈卫官，扈卫官既然已经醒来，想来也无大碍。”李嗣源淡淡说道。 耶律阿保机眉头一皱，对方还在为之前耶律曷鲁下令杀孟知祥的妻女一事而心有怨言。 “李嗣源，你什么意思？兄长好不容易醒来，你这话是在咒兄长吗？”耶律刺葛不满道。 “好了！”耶律阿保机摇头道，然后看向李嗣源，“没想到是你救了我。” “纯属侥幸。”李嗣源淡淡道。 傻子都能看出两人之间有隔阂，萧敌鲁也有些着急，他知道隔阂来自哪里，但他却劝不了这两人。 “还是得多谢你。” 耶律阿保机手放在胸前艰难地行了一个礼，李嗣源随机回了一个礼。 “那人是谁？”耶律阿保机问道。 “扈卫官指谁？”李嗣源反问道。 “自然是那个用箭射中我的唐将。你应该与他认识吧？”耶律阿保机玩味的看着李嗣源，心中还有一丝怨恨，自然不是对李嗣源。 “扈卫官知道我的来历，那人叫李存孝，也是我义父的义子，也是我义父手下武艺最为高强的一个义子。 后来他投靠了唐人朝廷，成为了唐人左神威军的大将军，麾下骑兵多是曾经的沙陀旧部，战力非凡。”李嗣源解释道。 “袭击我们的就是唐人的禁军？”耶律阿保机神色有些凝重。 “不全是，只有一部分，其他的应该是从一些部落中抽调的战士或者是唐人的边军。”李嗣源猜测道。 “唐人的禁军就那么强吗？”耶律阿保机喃喃道。 “扈卫官可以派人去打探一下即可，唐人先后平定了内部的大部分藩镇，征服了半个吐蕃和整个河西、党项，靠的就是禁军。 至于这次遇袭，应该是东奚王吐勒斯那边派人带的路，我发现袭击我们的有东奚王廷的兵马和黑车子室韦的兵马。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第738章 耻辱(二) “怕什么？大不了再把东奚王和黑车子室韦打趴下便是！”耶律刺葛不服气道。 “怎么打？如今接连遭遇失败，士气低落，难道还能集结二三十万骑兵全力攻打不成？契丹做好了跟唐军全面开战的准备了吗？”李嗣源不客气地反怼道。 “你。。。”耶律刺葛有些生气地看着李嗣源。 “先别争了！”耶律阿保机语气有些缓慢地说道，“我们撤回来多少人？” “前前后后，不到三万人，我们契丹本部的兵马只有一万人出头。”耶律刺葛犹豫了一下说道，“之前俘获的唐人也都被唐军抢走了。。。” “一万人出头？损失这么大吗？”耶律阿保机喃喃道。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带着五万多契丹军队南伐的，结果现在只剩下一万余人，这让他如何给族人交代？ “兄长，现在怎么办？这个消息要是从换回族内，对兄长您，甚至对叔父和整个迭剌部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耶律刺葛神色有些担忧。 “先想办法把曷鲁赎回来。”耶律阿保机看了看面前几人，视线在李嗣源身上停了一下，但很快就落在了萧敌鲁身上，“这个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们述律氏派人出面。” “还是我去吧，我认识李存孝，李存孝又是左神威军大将军，在唐军中有些影响力，应该可以帮上忙。”李嗣源站出来说道。 “嗣源，我知道之前曷鲁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希望你能既往不咎。”耶律阿保机语气诚恳地说道。 “你放心！”李嗣源淡淡说道，然后便转身离去。 李嗣源前脚刚离开，后面耶律阿保机便在屋内开始大哭起来，懊恼之前的鲁莽行动，导致了如今局面的出现。 “兄长，你不必自责，唐人有句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兄长没有必要如此自责。” “如何能不自责？数万族中精锐大军一朝尽丧，我还有何脸面去见族人？啊！” 。。。。。。 “李都统，东奚王吐勒斯派人前来送信，说是愿意派人入京朝贡，并且向我大唐称臣！” 这边，李洪等人因为大胜的心情才稍稍平复，那边便有人前来汇报了一个新的喜事。 “东奚王吐勒斯要向我大唐称臣？这是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李洪有些莫名其妙。 “应该是为了抗衡孟知祥，不想孟知祥继续把控东奚王庭的大权。”王建结合目前东奚王庭的情况想了一会儿，猜测道。 目前孟知祥已经控制了东奚王庭，东奚王和其子嗣命令出不了王庭，这样下去，整个王庭都有可能易主。 这个时候东奚王若是选择归附大唐，就可以背靠大唐这座靠山，孟知祥若是不想与大唐为敌，也就不敢做出逼宫篡位的事情来。 “王都统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李洪点了点头，显然有些认同，“不管其真实原因为何，能让东奚王俯首称臣，也是一件好事。去告诉他，想要归顺我大唐，须得东奚王亲自前往长安面圣，否则不接受其的归顺。” “东奚王愿意亲自去吗？”王建笑了笑，露出玩味的语气，“西奚首领去诸可也在长安。” “让他自己抉择！”李洪笑了笑。 若是东奚王称臣，则东奚势必会分裂，起码述律氏及其附庸不会选择投靠大唐，那样曾经强大的奚族将会一分为三。 任何民族，只要内乱分裂，这个民族势必会走向衰落。 要知道，以前的奚族可是一度比契丹还强大，如今却面临再次分裂的境地。 “都护，左神威军李大将军求见！” “李存孝？他有什么事吗？”李洪有些疑惑，“让他进来！” 很快，身材魁梧的李存孝走了进来，对着李洪和王建行礼后说道，“启禀都护，契丹那边派李嗣源来了，希望可以赎回耶律曷鲁。” “耶律曷鲁？”李洪一愣。 “回都护，据李嗣源所说，耶律曷鲁乃是契丹迭剌部夷离堇的长子。夷离堇就是契丹迭剌部的军事首领。”李存孝解释道。 “契丹迭剌部夷离堇之子？相当于契丹枢密使或者兵部尚书的长子？能姓耶律，想来也是契丹贵族，这笔买卖，王都统觉得应不应该做？”李洪看向王建。 王建微微一笑，“圣上已经下令让李都统总揽大局，是否做这笔买卖，还是得由李都统决断。” 幽州城外的一处邸店之中，作为大唐通缉犯的李嗣源出现在了这里。 傍晚的时候，李存孝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这处邸店之外。 在其进去之前，朱简有些犹豫，“大将军，您这贸然出现在这里跟其见面，若是让人知道了，会不会对大将军不利？” “无妨，我们只是叙叙旧。就算是有人参我一本，说我勾结外敌，难不成还有人相信不成？”李存孝大手一挥，并不在意那些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 “大将军。。。” 朱简还未说完，李存孝便大步迈入了这处邸店之中。 而在邸店内，士兵遍布，这都是用来监视李嗣源及其随从的。看到李存孝入内，李嗣源的随从如临大敌，有些人以前就是沙陀旧部，有些人是在前些日子的战场上见识过李存孝大发神威。 “嗣源，我都亲自来了，你还不出来迎接？”李存孝那大嗓门突然一声大吼，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掉落下来了。 这倒是在打斗中，突然这么一吼，估计还能取得一丝杀伤力。 “存孝亲自前来，嗣源怎么敢不亲自迎接？”院内，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然后一身胡服傍身的李嗣源便走了出来，并示意自己的随从退下。 这么狭小的空间，要是李存孝真的对他不利，这点人根本挡不住，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李存孝。 在其未归顺大唐朝廷之前，那是连朝廷都有些忌惮的一个人。 “我还说你躲着不敢见我呢？不过你的胆子有些大啊！要知道，你可是上了通缉名单的人，居然还真只身进入我大唐境内，也不怕我让人把你绑了，送交到官府去？” 李存孝看着李嗣源，一脸玩味，但他这话却是把李嗣源身边的人吓得不轻，纷纷把手放在武器的把上，一脸戒备地看着李存孝。 第739章 耻辱(三)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别在这里炫耀了！我要杀他，你们挡不住！”看着李嗣源这些忠心的手下，李存孝摇了摇头。 “你们退下吧！”李嗣源举起手示意道。 很快两人来到房内的一处桌前对向而坐，朱简和李嗣源的手下都站在一旁。 “之前在战场上不方便细聊，现在倒是可以慢慢聊了。”李存孝端着茶杯，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便端在手中暖和双手。 虽然过几天就是上元佳节，但依然还是冬季，外面的雪都还没有化，可见温度之低。 也幸好战事已经结束，继续打下去，对于双方都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化挺大，只是没想到你却是投靠了契丹。”李存孝感慨道。 “人都是会变得，更别说我还担负着族仇家恨。”李嗣源冷冷道。 “家恨我能理解，族仇算什么？如今的沙陀族过得比之前好，左神威军中就有不少沙陀人，在其他禁军的骑兵中也都有我沙陀儿郎的存在，哪里不比以前好？”李存孝大笑道。 “我此次来不是跟你叙旧的，耶律曷鲁一事，你们打算怎么才能放人？”李嗣源有些不耐烦。 “这个事情可能得说抱歉了，人不在幽州！”李存孝摇了摇头。 “什么？人不在幽州，那在哪里？”李嗣源有些意外。 “在去长安的路上！”感觉到杯中的茶温度没那么高了，李存孝轻轻喝了一口，“这不是马上上元节了吗？李都统认为大败契丹对于朝廷将是一件幸事，所以派人压着你说的那个什么曷鲁，还有一群契丹和东奚降将去了长安，当着圣上、文武百官和一众外国使节的面献俘。” “你们这是故意的！” 李嗣源指着李存孝，神色有些愤怒。 “故意的又如何？是你们主动攻打卢龙，那就得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不过是被献俘而已，又没说要杀他们。”李存孝站起来，笑着道。 “你们这么一整，我们还怎么赎回他，难不成让我们去长安不成？”李嗣源语气有些生硬。 “看来这个耶律曷鲁在那个耶律阿保机手下的地位还不低嘛，这么想把对方赎回去？”李存孝玩味地笑道，“不跟你开玩笑了，耶律曷鲁没有被押解到长安，就在幽州关着。 不过有个条件，估计你做不了主。” “什么条件？”李嗣源反应过来追问道。 “也不复杂，就是把这一块地方交出来，由我大唐管理。至于居住在这里的部落，可以选择归附大唐，也可以选择北迁。”李存孝让身边的人拿出一幅简易的地图，在滦河北岸划了一个大圈。 “什么？你们要这块区域？”李嗣源眉头一皱。 李存孝说的这块区域倒是不属于契丹，而是属于东奚，其中有一部分还是述律氏和沙陀部的游牧地。 李嗣源敢肯定，这不是李存孝那脑子能想出来的，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绝对很贼。 “我就说你不能做主吧，要不要回去告诉你现在效忠的那位，看他愿不愿意用这一块牧场换耶律曷鲁。 时间不多，嗣源你还是建议你身后那位好好考虑一下。”说完李存孝便欲转身离去。 “等等！”李嗣源突然叫道。 “什么事？”李存孝好奇地看着对方。 “你之前在战场说的那个事可是真的？就是存勖生母的事，还有琼华的事。”李嗣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是真的！”李存孝点了点头，“不过你们这辈子应该是见不到她们了，她们估计也都不知道存勖还活着。给你一句劝，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大有作为，何必投靠契丹。存贤也活着，如今也是禁军将军，所以你也好好考虑。 如今大唐还无暇北顾，不然就不会是我们这点兵马，而是数十万大军，没有人能挡住。” “这些话就不必多说了！”李嗣源直接拒绝。 “随你！好自为之！” 李存孝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这处邸店。 。。。。。。 “李大将军，你没能劝服你那义弟？”从邸店回来后，李洪便把李存孝叫了过去。 对于李洪知道自己此行，李存孝并不意外，他本来就没有掩饰行踪。 李存孝行礼道，“回都护，对于这个义弟，末将比较了解，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帅之才。 数年时间，他从一个逃窜到塞外的落魄之人走到如今这一步，可见其本事。 奈何末将那义弟对于多年前的事一直难以忘怀，任凭末将如何相劝也不能劝服。” “你的心情，本都护能理解。”李洪倒也没责怪对方，“不过你觉得耶律阿保机那边是否会答应本都护提的条件？” “末将不敢猜测。”李存孝沉声道，“若是耶律阿保机答应，那么我们就可以在滦河以北筑城，跟营州、平州诸城互为依托，成为大唐阻挡契丹南下的重要屏障。 到时候，不管是北上奚族，还是东进契丹，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末将都能看出来，相信契丹人那边不会没人不懂。” “你说的倒是没错，就看这个耶律曷鲁在契丹人中的地位有多高了！”李洪笑了笑，目光看向了奚族方向。 李洪本以为契丹人不会答应，因为这会眼中损害述律氏和沙陀李嗣源的利益，可不知道耶律阿保机是如何说服这两部，让两部同意把滦河北部附近的族人北迁，并把这块区域拿出来跟唐人做交换，换走了耶律曷鲁。 李洪也没想到合格耶律曷鲁在耶律阿保机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让对方可以放弃这么一块上好牧场。 。。。。。。 “族兄，让你失望了！” 得知自己是用述律氏大块牧场换回来的，耶律曷鲁一见到耶律阿保机就很愧疚，跪在地上请罪。 “跪着做什么？快快起来！”耶律阿保机扶起对方。 “是我让族兄为难了，我成了契丹的耻辱！”耶律曷鲁哭道。 “这对你是耻辱，对我同样也是耻辱。我的骄傲在这里被摔得粉碎，你我兄弟二人要记住这份耻辱，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率领大军南下，洗去这份耻辱。” 耶律阿保机看着南方的大唐方向，整个人神色严肃。 “族兄放心，我一定好好辅佐族兄，到时候与族兄同行！”耶律曷鲁点了点头认真道。 “走吧，我们该启程了，等待我们的是族内的风暴，想要洗去今日之辱，得先过了族内这一关！” 第740章 西南惊变 乾宁十一年，上元佳节。 长安，太极宫。 今年的上元节相比于以前，规模大了不少，不仅是各个藩镇还保持着一定独立性的藩镇派了人来参加外，还有不少外邦使节。 包括新罗、渤海、东瀛、南诏、东奚、黑车子室韦、西州回鹘、仲云部和于阗等番邦的使节。 其中东奚、黑车子室韦、仲云部更是上表愿意归附大唐，这让李晔龙颜大悦。 而且在宴会期间，李洪派的人当着一众使节的面，向李晔献俘。 这俘虏自然是契丹俘虏，虽然耶律曷鲁被换走，但是剩下的那些契丹俘虏则是有不少被押解到了长安，参加这场献俘仪式。 这次献俘，对于渤海、东奚和黑车子室韦的震动还是挺大的，因为他们与契丹接壤，知道契丹的强大。 看到这些番邦使者被镇住的表情，李晔自然是很满意。 当然他不会像以前的那些皇帝一样，还给这些番邦使者赏赐什么的。若是作为属国，那就得有属国的样子，你就得向宗主国朝贡，否则就别当属国。 这些番邦使者后面会不会失望什么的，那就不关李晔的事了。他又不是土豪，都想来打劫是吗？ 在上元节结束后，朝廷开始恢复运行。鉴于卢龙战事的胜利，朝廷便开始论功行赏，册封有功之臣，调整朝廷对卢龙以及塞外的布局。 首先是李洪被册封为申国公，安北都护府改安北大都护府，李洪任大都护。 安北大都护府除管辖原有的安北都护府外，增加单于都督府、武州都督府，同时节制东奚都督府和黑车子都督府。 原振武军除云州和蔚州外，都划给安北大都护府。 同时撤销卢龙军节度使，保留安东都护府，依旧管辖卢龙故地，以刘仁恭为都护，义武军节度使王皓、伪梁降将葛从周为副都护。 安东都护府下辖幽州都督府、妫州都督府、营州都督府和蓟州都督府。 其中以刘仁恭兼任幽州都督都督，西奚首领去诸为妫州都督府都督，高思继为营州都督府都督，朱瑾为蓟州都督府都督。 其中妫州都督府下辖妫州、新州、儒州，幽州都督府下辖幽州、涿州、莫州、瀛州和顺州，营州都督府下辖平州和营州，蓟州都督府下辖蓟州、顺州、檀州和滦州（新设，位于滦河以北，即今承德附近）。 这样一来，刘仁恭虽然担任了安东都护府都护，但是权力却被削弱。曾经的卢龙划分为四个部分，虽然最核心的幽州等地还是属于刘仁恭控制的，但是地盘却是大幅缩水。 刘仁恭心中虽然不满，但却不敢出来反对，朝廷大军携大胜之势，他自然不会这么不识趣。 虽然他的势力仅限于幽州都督府，但他在这道任命下达后，便任命自己的长子刘守文为瀛州刺史，次子刘守光为幽州刺史，养子赵霸为顺州刺史，确保对幽州的控制。 安东都护府下面各州刺史，大部分都是卢龙旧部，只有滦州、妫州、新州和平州四州刺史是朝廷从其他地方选派。 而安东都护府的副都护葛从周和长史是从长安调过去的外，其他的依然是卢龙旧部。 这样一来，朝廷虽然没有实际控制卢龙，但却让卢龙一分为四，并且在卢龙钉了几颗大大的钉子。 卢龙想要向以前那样拧成一股绳反叛是不可能的，同时朝廷也把势力渗入了卢龙，确保对卢龙的影响力。 而义武军随即撤销，其下辖几州并入河北道。 卢龙的势力被一分为四，自然是朝廷乐意看到的，不过朝廷暂时并没有跟契丹开战的意思，而是打算借东奚王吐勒斯、黑车子室韦和卢龙的力量牵制契丹。 也不是没人建议北上，但突然有重要事情发生，让朝廷上下一下放弃了北上的想法。 当然也不是西进，而是南下。 准确地说，是西南方向，南诏那边出了事情。 乾宁十一年，南诏清平官（即宰相）指使隆舜的近臣杨登在善阐城杀了隆舜，随即扶持隆舜之子舜化贞继位。 自从清平官杨奇肱等人被李儇下令杀了后，南诏国内可以独当一面的谋臣就没了，加上隆舜求亲失败后日渐荒淫，动辄诛杀大臣，导致南诏国内一片混乱。 这个时候，清平官郑买嗣逐渐掌握了朝中大权，便借他人之手杀了隆舜。 此时南诏国内本就政局混乱，隆舜虽然被近臣杨登所杀，但并不是所有南诏大臣是傻子，这一下可谓激化了矛盾。 先后有数位忠于隆舜的将领意欲清君侧，诛杀郑买嗣，但都被郑买嗣处死。 随后郑买嗣便大肆铲除异己，这个时候，南诏会川都督府将领段宝龙杀了郑买嗣任命的会川都督府都督，随后便以会川都督府归附大唐，寻求自保。 会川都督府是南诏的行政区划，不过其辖地都是之前从大唐手上夺取的。 在这之前，会川都督府是南诏抵御和进攻大唐西南边陲的重要堡垒，但现在却在段宝龙的率领下选择了归顺。 这个消息无异于比卢龙的事情还重要。 四川道和山南西道作为大唐目前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人口聚集地、重要的赋税地，但其却并不安全，南诏是悬在四川道头上的一柄利剑。 虽说现在南诏已经没有犯境的能力，但这头上的利剑一直悬着也不是一回事。 而段宝龙带着会川都督府归降，无疑给大唐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进攻桥头堡。 当奏报传到长安的时候，李晔大喜过望，直接下令左龙武军立即率军进驻会川都督府，先把这个地方控制住，以免节外生枝。 对于南诏国内此时的情况，虽然李晔通过锦衣卫获得了不少消息，但是他没想到郑买嗣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弑君。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本来他就想平定南诏，如今南诏内乱，倒是给了大唐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除了这档子事，李晔对于北部塞外的事情就没那么关注了，还是先解决南诏靠谱点。 第741章 镇南都督府(一) 上元节结束后，并不是所有番邦使节都返回了。 不过留下的却不是因为大唐没有赏赐多少礼物，而是因为有求于大唐。 最明显的就是新罗。 此时的新罗刚刚结束真圣女王的统治，迎来了金峣的统治，也就是历史上的孝恭王，不过孝恭王是谥号。 真圣女王也是新罗第三个女王。 自古女人掌权的王国都很少有强大的，武则天是例外，真圣女王就不是例外了。 真圣女王金曼继位的时候，新罗就出现了“诸州郡不输贡赋，府库虚空，国用穷乏”的局面，她便派人到地方催税，结果于乾宁三年（公元889年）引发元宗、哀奴在沙伐州揭竿而起。 于是，新罗全境爆发了农民起义，地方豪族也纷纷自立，新罗中央政府难以收拾乱局，统治秩序迅速崩溃，朝鲜半岛随之再度陷入分裂状态。 其中弓裔自称是新罗皇室后裔，割据自立，占据新罗东北部的铁圆，反抗新罗朝廷；甄萱攻占武珍州，占据新罗西南。 历史上的后三国时期，现在已经有了雏形。 而且弓裔和甄萱只是新罗内部反抗势力的其中较大的两股，其他的反抗势力比比皆是。 准确地说，此时的新罗就像之前大唐藩镇割据的局面，而且造反还在继续那种。 这样的情况下，真圣女王只能禅位于侄子金峣。 金峣上位后，便下令派出了使团前往长安，希望可以得到大唐的支持，平定国内的叛乱，这也是新罗使团久久未归的原因。 不是新罗使团不愿意走，而是新罗王金峣继位后又派了一支使团，希望能得到大唐的支持。 可是想要得到大唐的支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这次为了求得大唐的支持，新罗王金峣也是费尽了心思，再次派拥有留学生身份崔致远为正使、女婿朴景晖为副使。 本来崔致远在乾宁七年曾经奉真圣女王的旨意出使大唐，但因为正好碰到大唐内乱之中，无法前往长安，被迫返回。 之所以派崔致远，因为其有着大唐留学生的身份，曾进士及第，在大唐有不少故交，他作为正使，对于这次任务的帮助更大。 不过崔致远自从中和四年（884年）离开大唐回新罗后，虽然中途也曾出使过大唐，却无功而返，连长安都未抵达。 这就造成他对如今的大唐了解的并不多，这一次出使长安，他做的就是要了解目前的大唐情况，看看自己当年的好友如今有谁能帮上自己忙的。 在他了解完后，他有些失望，没想到十三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自己十几年前在大唐结识的那些好友，大多已经身归黄土，还在世的虽有身居高位的，但却不在长安，无法为他提供帮助。 不过如今的长安，却是让他很惊讶。 他离开大唐的时候，大唐还是战乱不断，据闻长安还被黄巢攻破并破坏了，可如今一看，哪有被破坏的痕迹，而其比他二十年前离开长安的时候还要繁荣。 当时的长安死气沉沉，没有昔日盛唐时期的气宇恢弘，但如今却是透露着一众让人臣服的气势。 “崔使君，大唐皇帝到底什么时候召见我们？我们到长安都已有月余，但还是没能得到大唐皇帝的召见。” 自己的岳父刚刚成为新罗王，朴景晖的心气也是很高，不过不了解大唐的朴景晖对于新罗和大唐的差距还是缺乏认知。 新罗，无论是人口，还是军事实力，也不过大唐一个道的水平。 崔致远留学期间，大唐虽然衰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不是新罗可以得罪的，更别说如今已经开始中兴的大唐。 “朴驸马，大唐是我们的宗主国，圣上什么时候召见，我们是没法决定的。”已经四十多岁的崔致远，看到年轻气盛的朴景晖，心里不禁叹了叹气。 “崔使君不是在大唐留学过，还进士及第，与诸多大唐文人结识，难道就没一点办法吗？”朴景晖有些不满。 “朴驸马，下官离开大唐已经十几年，早已物是人非。这段时间，下官也在让人多方打听，希望能找到合适的人帮新罗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让圣上召见我等。”崔致远耐心解释道。 没等两人的聊天结束，崔致远的胞弟崔栖远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兄长，鸿胪寺卿归上官（归仁绍）府上派人来传信，说是让兄长明日晚间时分前去归府赴宴。” “真的？”崔致远激动地站了起来，“看来仁泽兄那边应该是给其兄长写了信了，若是归上官可以帮我等传话，得到圣上召见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崔使君，什么写信？”朴景晖有些疑惑。 崔致远笑着解释道，“朴驸马不知，鸿胪寺卿归仁绍的胞弟归仁泽是下官同年的进士，有些交情。奈何归仁泽外调邕管经略使，否则有这层关系，我等也不会等这么久。 接见我等使团，本就是鸿胪寺的职责，若是鸿胪寺卿可以相助，我等此行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 “没想到崔使君还有这层关系。”朴景晖有些惊讶。 “朴驸马也做好准备，明日与下官同去赴宴。” 见事情有了转机，崔致远的心情好了很多，便开始准备着明日赴宴的所需礼物等，而朴景晖对崔致远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 “陛下，如今南诏内乱，但清平官郑买嗣掌握南诏大权，并且另立新王，此时出兵南诏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臣以为应该稳扎稳打，牢牢控制住会川都督府，以免段宝龙此人出尔反尔。” 大明宫，东内苑的马球场上，兵部侍郎李嗣周正在向李晔提出谏言。 “覃王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挺好战的吗？怎么突然变得稳重起来了？”李晔看了看对方，不禁笑道。 “陛下，南诏跟其他战事不同，南诏乃我大唐宿敌，之前历任帝王都没能攻破南诏。如今南诏只是有些乱象，但并没有到相互征战的地步，若是我大唐军队冒进，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而且段宝龙此人归顺大唐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真心归顺，也需要防备此人。” 第742章 镇南都督府(二) “陛下，臣以为覃王殿下言之有理，南诏已经内乱，只需要再给其加一两把火，让其乱局变得更激烈。等南诏内乱四起后，到时候朝廷大军再挥师南下，势必能一举攻破南诏。” 裴荣也附和道。 “你们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那就先等等。”李晔本就没有立即出兵的意思，手下大臣也是此看法，他自然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那你们觉得如何处理会川都督府的事？” 李磎沉声道，“陛下，臣以为可以在会川都督府的基础上新设一个都督府，作为以后朝廷对南诏用兵的跳板，巩固对会川都督府的管理。” “新设一个都督府，安南都督府如何？不行，那叫安南都护府，要不叫镇南都督府吧，为中都督府。”李晔想了想。 “陛下，那这镇南都督府都督的人选？”裴荣试探道。 “让王建去吧，这次他也立了大功，让他去担任这个镇南都督府都督。”李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陛下，若是对南诏出兵，仅从四川道这个方向进攻，是不是有些单一了？”李嗣周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覃王以为如何？”李晔问道。 “根据咸通年间朝廷对南诏用兵的经验来看，若是要对南诏用兵，从四川道和静海军两个方向同时进攻比较妥当。 即便是其中一路进攻受挫，但也能确保进攻继续下去。而且从两个方向进攻，也能削弱南诏的抵抗。”李嗣周建议道。 “静海军？”李晔沉思了一会儿，“若是按照覃王你的建议，那静海军也需要改改了，恢复安南都护府吧。 都护依旧由萧遘担任，不过得增强安南都护府的实力。下令从湖南、岭南、江西等地抽调五千兵马，填补安南都护府兵力缺口。” “陛下，萧遘毕竟是文人，安南又远离朝廷，其境内反叛的情况也不少，臣担心萧遘不一定能控制得了安南的局势。若是影响了陛下的谋划，臣以为。。。。”李嗣周没有说完，但其话中的意思很明显。 若是朝廷对南诏不打算用兵，萧遘倒是能胜任，毕竟只要能确保安南还是大唐的领土就行。 但现在朝廷打算对南诏用兵，那么萧遘一介文人就有些不合适了。 “陛下，萧节度使能力不差，其对安南也算是比较熟悉。若是现在改派其他人去接替其，又要重新了解安南的局势，这样对于陛下的谋划才是会带来不利影响。”李磎争辩道。 李磎就是文人，李嗣周这话无疑让他很不爽，即便对方是亲王，也照怼不误。 看到两人又要争起来，李晔随机微笑道，“李爱卿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覃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还是派一两个得力的干将去协助萧爱卿，把安南的不稳定因素给解决了，以免影响朝廷对南诏的布局。 至于人员，由枢密院和兵部各推荐一名可担大任的武将。 既然已经决定把静海军恢复为安南都护府，那么吏部这边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各个职位的人员任免，后面也拿出一份完整的名单。” “陛下放心，吏部这边会尽快拿出一份名单。”李磎无奈地点了点头。 圣上又是这招，不会完全听一个大臣的建议，但也不会不听。这样的后果就是和稀泥，为了平衡，意见不同的大臣都可以推荐人选。 这招虽然老土，但是却很有效，可以平衡大臣的权力，不至于其中一人独大。除此之外，还能让有争议的大臣都能接受。 没一会儿，一个太监来到张威身边说了几句，后者便来到李晔面前汇报道，“陛下，鸿胪寺卿前来求见。” “归仁绍？他来干什么？”李晔有些疑惑。 “回避下，应该是与新罗使团有关。”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李简低声回道，“昨日归仁绍三子娶妻，新罗使团的正副使崔致远和朴景晖都受邀参加了。” “新罗使团还没回去吗？”李晔有些惊讶，“那个崔致远是谁？朕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回陛下，崔致远是咸通十五年的进士，颇有才名，后在淮南节度使高骈麾下任过职，中和四年返回新罗。”一旁的李磎解释道。 “李爱卿倒是如数家珍，难道与这崔致远相识？”李晔随口问道。 “回陛下，前些日子对方派人送过拜帖在臣的府上，不过臣并没有见他，却也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李磎解释道。 李晔点了点头，李简则是继续说道，“陛下，李大学士所说不完整。据锦衣卫打探，此人于乾宁七年曾奉前新罗王真圣女王金曼之命，率领使团出使大唐，但因当时朝廷正在平定朱温叛乱，新罗使团最后折返，没能抵达长安。 而且崔致远和邕管经略使归仁泽是同科进士，应该有些交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晔恍然大悟，“让他进来吧。” 东内苑虽然不算后宫，但除了特殊时间会对外开放外，其他时候都有禁军把守。归仁绍这个鸿胪寺卿本就不是位高权重的官职，又不是内阁大学士，只能在延政门外等候。 “你们觉得这新罗使团一直不归是为何事？”李晔好奇道。 “可能还是因为希望大唐出兵协助新罗平定内乱，如今的新罗可是内乱不断，新罗朝廷现在应该是平定不了内乱，只能借助我大唐。”裴荣猜测道。 “新罗内乱？”李晔摇了摇头，“若是朝廷水师强大，朕倒是有些兴趣，可朝廷水师羸弱，暂时不便出兵。况且新罗这个属国也不是多安分，真要是没记错的话，安东都护府就是被新罗逼着从平壤迁到辽东的吧？ 趁着大唐衰弱的时候就原形毕露，如今陷入内乱，这才想起大唐？天下可没这么好的事。 等他们打吧，最好是打的四分五裂，等朝廷解决了南诏，再把新罗收拾了。好好的属国不愿意当，那就当我大唐的一部分领土吧。” 裴荣、李磎等人暗暗惊讶，自家圣上的野心很大啊。这是动了要灭了新罗国的念头啊，这开疆扩土的野心，貌似比大唐历任君王都要大。 “那陛下召见归仁绍是为何？”李磎不解。 “不为何，只是想看看那个崔致远和朴景晖而已。”李晔笑了笑，特别是对后者很感兴趣，不过据锦衣卫所说，这是个男的，还是如今新罗王的女婿。 就在李晔开玩笑的时候，归仁绍则是匆匆进了东内苑，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743章 镇南都督府(三) “崔正使，圣上已经同意召见你们，后面会有内侍前往你们的住处宣旨，你们做好接见的准备。” 归仁绍从宫内回来的时候，崔致远和朴景晖还在其府上等候，他便把圣上要召见新罗使团等人的消息告诉了二人。 不过归仁绍的表情却是不大好，自然跟他今日面圣有关。 虽然圣上并没有说太多，但是其表露的态度却是对新罗的内乱并不关心，可以预见崔致远等人觐见并不能有什么收获。 但是这个事他也不想跟崔致远等人和盘托出。 他帮对方这一次，还是因为其弟归仁泽的原因，不然他不会冒着被内阁诸位重臣记恨的风险为了新罗使团一事去面圣。 之所以崔致远率领的这支新罗使团一直没能面圣，其实也跟内阁有关，内阁这边一直没有上报。 没有上报的原因可能也有新罗曾经数次反叛、趁火打劫的原因，也有安北都护府、安东都护府设立和南诏这边发生的事耽搁了的原因，没空处理新罗使团的事。 在以前，新罗是大唐藩属国之首，但随着新罗有了自己的野心后，新罗的地位就有些下降，特别是在李晔这个新君即为后对新罗表现出的不关心。 “多谢归上官。”听到这个消息，崔致远大喜过望，连忙对着归仁绍鞠躬行礼。 “不必谢本官，若不是因为你与舍弟有些交情，本官是不愿趟这趟浑水的。圣上召见你等估计也就是这两日，你们还是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圣上问起你等一些事情，你等回答不上来。”归仁绍礼貌性地提醒了几句。 “敢问归上官，不知当今圣上喜好如何？”崔致远态度谦卑地请教着。 “崔正使，你过了，圣上的喜好岂是我等可以去揣摩的？你们的时间不多，别去想那些歪门邪道了。”归仁绍有些不悦，连忙对着大明宫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告罪。 崔致远神色一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归上官教训的是，是在下一时口误。” 没能从归仁绍这里得到想要的内容，崔致远有些失望。 不过如今却是没法，若是不从这里打听消息，他们在长安就是两眼一抹黑。 虽说在长安也有不少新罗人，但能帮上他的却不多。 。。。。。。 “崔正使，请随奴婢来。” 大明宫，宣政殿外，崔致远和朴景晖正在这里候着，一个红衣宦官便走了出来，对着崔致远行了一个礼，客气地说道。 “公公客气了！” 崔致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跟随红衣宦官进去。 朴景晖也欲跟着进去，但一个青衣太监却是伸手拦住了对方，这让朴景晖有些愤怒。 “公公，这。。。”崔致远询问着红衣宦官。 红衣宦官微微一笑，“崔正使，圣上只是让你一人前进觐见，朴副使就不能陪你进去了。” “这么回事。”崔致远有些意外，便安抚朴景晖，“朴驸马，那就麻烦你就在这等候下官。” 朴景晖虽然有些生气，但看到那身穿盔甲、手持精良武器的禁军士兵，还是怂了。 崔致远随着红衣宦官很快就来到紫宸殿。 紫宸殿内，一个穿着龙袍的年轻男子正在一个长桌上写着字，旁边一个紫衣宦官则是弯着腰磨着墨，另一侧则是由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男子笔直地站立着。 看着那个正在写字的男子，虽然不能看清正面，但其身上一股英气勃发，显然这位就是脚下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者、大唐如今的君王。 崔致远在乾符三年就离开了长安，前往溧水县担任县尉。 当时眼前的圣上还只是一位年轻的亲王，没什么权力，更没有什么知名度。 很难想象，时隔二十年再回到长安，长安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谁能猜到如今的长安居然在十年前被叛军攻破并占领了数年之久。 而这些变化的原因就是这位年轻的帝国君王。 三十岁，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正是一个人年轻力壮的阶段。 崔致远也分析过这位年轻圣上登基以来做的事，励精图治，对内平定几大强藩，对外开疆扩土，都是奔着再造盛世大唐的目标而去。 面对一个励精图治的大唐君王，崔致远心里大致有了一些想法，只是他好奇的是对方写的什么。 整个大殿内，没人敢出声，就连呼吸都保持着克制，以免惊扰了那位正在奋笔疾书的君王，整个大殿只有那狼毫挥舞的声音和一阵阵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李晔这才写完，大松了一口气，手里拿着笔看着自己又‘抄’的一篇作品，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他也在学写诗填词，不过他自己做的自然不如脑海中那些名人所作。虽然这诗词质量时高时低，但也没人敢质疑。 质疑皇上写的诗词，除非是嫌命长了。 不过他的书法却是很不错，这一点却是没人质疑。 “李简，你懂一点诗词，你看看朕的这幅作品怎么样？”李晔提着笔看向李简。 “陛下这词豪放、大气，乃难得一首佳作，即便是京中那些自诩为才子的士子，也无法比拟陛下所作之词。”李简虽懂一些，但他是武将出身，哪里那么精通，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恭维了。 “李简，你这看完了吗？就开始点评？”李晔一脸无语，看向张威，对方直接低着头，显然也很心虚。 随机李晔在殿中看了一下，除了一众太监宫女外，倒是有个中年人站着，还穿着官袍。 李晔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想起对方是谁了，“你是新罗使团的崔致远是吧？朕倒是忘了你。” “新罗使臣崔致远，参见陛下！” 见圣上终于想起自己了，崔致远心里也大松一口气，连忙行着礼。 “平身吧。朕听说过你，咸通年间的进士，有些才名，高骈在世的时候，那篇《檄黄巢书》是你写的吧？那一句‘不惟天下之人皆思显戮，抑亦地中之鬼已议阴诛’挺不错。 还有你写的《深夜秋雨》，‘秋风惟苦吟，世路少知音。窗外三更雨，灯前万里心’。特别是后两句的意境，朕很喜欢。” 李晔想起自己看过的崔致远资料，笑着说道。 第744章 镇南都督府(四) 听到圣上念出自己所作的诗，崔致远那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解释道，“陛下过誉了，外臣的诗作不过是闲暇之余所作，当不得圣上如此夸奖。” “你这《秋夜雨中》是你当初思念家乡所写吗？朕看这前两句，‘秋风唯苦吟，举世少知音’，倒是流露出一丝乡愁的意味。”李晔点评道。 “陛下慧眼。”崔致远拱了拱手，“当时外臣远离家乡，所以才有感而发，倒是让陛下见笑了。” “见笑倒不至于，不过你既然文采不差，你来看看朕写的诗词。一首诗和一首词，朕自我觉得那首词不错，所以你就先看看诗。 张威，把前些日子朕为上元节晚宴所作的那首诗拿过来。” 在李晔的吩咐下，张威带着两个宫女来到大殿旁边的一个架子上取下一副裱好的字画，然后来到崔致远面前，让两个宫女慢慢打开这幅字画。 很快，一副字画便呈现在崔致远的面前。 这幅字画上的确写着一首诗，不长，就四句。虽然崔致远还没看诗的内容，但那字却是让他有些眼前一亮，很独特，跟他熟悉的颜体和柳体等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想到圣上的吩咐，他便看起了那四句诗。 诗名《上元侍宴》。 刚才便听说是在上元晚宴作的，倒是没错。 淡月疏星绕建章， 仙风吹下御炉香。 侍臣鹄立通明殿， 一朵红云捧玉皇。 这首诗描写的上元之夜群臣在殿前等待皇帝驾临的景况。 诗人借仙风、通灵殿、红云、玉皇来比喻大明宫景象以及当朝皇帝，虽为歌功颂德之作，亦可见其构思之奇巧。 若是这首诗是大臣所作，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毕竟是歌功颂德的作品，只是这首诗是眼前的圣上所作，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自己歌颂自己？ “崔爱卿觉得如何？”看到对方陷入了沉思，李晔不禁笑道。 “陛下此诗乃是难得的佳作，全诗设境肃穆隆重，明朗壮美，语言自然而形象，如身临其境，即便是没能参加这次上元侍宴的人看到这首诗，也能想象出大唐升平时期的一次皇家盛典。”崔致远连忙恭维道。 “崔爱卿这话没说完吧？”李晔笑了笑，“这诗是当时，朕还未到的时候，以一旁观者的角度写的，也可以理解为朕在自夸。” “陛下之才，外臣不能及。”崔致远谦虚道。 “那你再看看朕刚写的这首词，再点评一下。”李晔笑了笑，便示意对方来到桌前。 由于桌上的这幅字画，李晔刚刚写好，笔墨尚未干，不便举起。 得到李晔的旨意，崔致远这才小心翼翼来到桌前，看向那幅刚刚写好，还未来得及裱装的字画。 当他看完那首词后，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嘴里忍不住轻轻念出了桌上的这首词。 “醉里挑灯看，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崔致远嘴里一直喃喃地念着这三句，整个人都傻了，眼眶甚至有些含泪。 他来大唐留学，就是为了学习大唐先进的文化，然后报效自己的国家。在归国后，他想的就是如何用在大唐学到的满腹经纶、治政良策，来报效新罗王朝，振兴自己的民族。 然而新罗王位的频繁更迭，政途瞬息万变，官僚腐化堕落，他的仕途一波三折，由于遭人排挤，很快就被外放地方任职。 正是因为有这些经历，崔致远才能理解这首词中的深意，这个时候他也没去思考这样的一首词怎么会是久居深宫的李晔写出的。 “咳咳！” 看到崔致远失态发呆，一旁的张威忍不住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崔致远这才回过神来。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崔致远连忙行礼请罪，“陛下恕罪，外臣一时有些感触，举止有些失态，唐突了陛下。” “无妨，能被这首词打动，可见崔爱卿也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李晔笑了笑，并没有在意，随后便吩咐张威把这首词给收好。 “谢陛下！”崔致远大松了一口气。 “对于有才之人，朕一向都很欣赏。据说崔爱卿归国后，曾向前任新罗王进时务策十余条，但却未被采纳，可有此事？”李晔好奇问道。 “没想到陛下也知道外臣的事。”崔致远有些惊讶。 “新罗的情况，朕也了解了一下。如今新罗政局动荡，以崔爱卿之才，恐怕难有作为，何不留在大唐，六部现在都有职位空缺，以崔爱卿之才，在六部担任一司郎中都是绰绰有余。 或者还可以去地方任一州刺史。”李晔突然起了拉拢之心。 当然，倒不是崔致远的才华很好的那种，但是这样的人物在新罗还是有些屈才。对方在新罗的地位不低，可以说是新罗汉文学的第一人也不为过的那种。 “这。。。”崔致远神色有些慌乱，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开口让自己留在大唐。 “怎么？崔爱卿不愿留在大唐？”李晔神色有些不快了。 “陛下恕罪。”崔致远吓得连忙行礼，“陛下的圣恩，外臣感激涕零。但此行，外臣是代表新罗而来，希望可以得到大唐的援助，平定新罗的内乱。” “新罗内乱了吗？朕怎么不知道？”李晔明知故问道。 “回陛下，如今新罗内乱，地方豪族纷纷自立，北有弓裔，西南有甄萱割据自立。新罗君主虽有心平叛，但有心无力，所以才派外臣出使大唐，希望陛下能看在新罗作为大唐藩属国的份上，出兵助新罗平叛。 新罗愿世世代代奉大唐为宗主国。”崔致远神情有些激动。 “是吗？”李晔语气平淡，“大唐高宗时期，发兵十余万助新罗消灭百济和高句丽，但新罗是怎么做的？袭击大唐的熊津都督府，更是逼迫大唐的安东都护府从平壤牵制辽东。 新罗之前的所作所为，朕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在大唐挥师助新罗平定内患后，是不是又要刀兵相向？ 嗯？崔爱卿可以保证吗？” 说着，李晔面无表情地看着崔致远。 第745章 镇南都督府(五) “这。。。” 崔致远也没想到圣上会提这个事，这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来崔爱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既然不知道，那就回去好好想想吧。朕不希望因为一时心软，而给大唐树立一个敌人。 同样，大唐也不需要一个白眼狼的藩属国。”李晔语气有些生硬。 “陛下，请听外臣解释。。。”还没等崔致远说完，李晔就已经朝着紫宸殿后门走去，崔致远连忙追上去，“陛下。。。” 不过没等崔致远追出几步，李简便已经拦在了崔致远的前方，伸手挡住了对方。 见此次面圣，没能达到目标，崔致远有些着急。可看着着急离去的圣上，崔致远也只能干看着。 “崔正使，请吧，本指挥使送你出去！” 在李晔走后，李简对着崔致远笑着说道，并伸出了手，指着紫宸殿的大门。 。。。。。。 “这位公公，陛下在接见何人？” 宣政殿外，王建看了看周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太监，低声问道。 那个青衣太监偷偷看了周围，悄悄把钱袋收好，低声回道，“回郡公，陛下在接见新罗使团，那边等候的便是新罗使团的副使。” “原来如此！”王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朴景晖，难怪觉得有些怪怪的，原来是新罗使团。 王建对于圣上把自己从太原调回来，也有些疑惑，但既然是圣上的旨意，他还是老老实实回来了。 就在他等着面圣的时候，李简则是带着崔致远从紫宸殿走了出来，一直来到宣政殿外的群臣等候面圣的地方。 两人一出来，朴景晖连忙迎了过去，便问着神色有异的崔致远，“崔正使，怎么样了？大唐皇。。。圣上怎么说？” 崔致远摇了摇头，“回去再说吧。” 崔致远不说，朴景晖有些着急，但对方就是不说。 看着神色有些落寞的新罗使臣，王建看向李简，“李指挥使，这新罗使臣怎么了？” 李简笑了笑，“被圣上找了个借口打发了，所以有些失望吧。王大将军，陛下可是等你半天了，随我进去吧。” 两人虽然是熟人，但在这宫中，还是得避讳一下。李简是锦衣卫指挥使，直接听命于圣上，麾下锦衣卫更是圣上的眼睛；而王建属于外戚，其女是后妃，本身也是禁军大将军。 两人要是关系太过密切，那头疼的就是圣上了。 一边走，王建一边问道，“新罗使团这个时候求见可是有要事？” 李简看了一眼对方，笑了笑，“若是其他事，我还真不能给你说，不过这事也就你刚回长安，还不知道情况，不然你随便打听一下也能知道怎么回事。 这上元节都过了这么久，这个时候新罗使团再次求见的目的也很简单，有求于我大唐。新罗国内乱的很，叛乱不断，新罗王室有些撑不住了，就想让朝廷出兵助其平叛。 不过目前朝廷没这想法，准确地说，是圣上没这个想法。” 王建有些疑惑，见对方只说一半，心里也很好奇，“那圣上此次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这个我不能说，不过是好事。”李简说完就再也不与王建说话了。 这宫中还是得注意点，说太多，传到圣上耳中，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就当到头了。 王建也知道李简这个位置的特殊，倒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只能怀着好奇来到了紫宸殿。 等王建到的时候，李晔依然在写字，不过却是在练习书法，而不是继续当文抄公什么的。 跟崔致远的待遇不同，王建一来，李简便向作为圣上的李晔汇报，“启禀圣上，酒泉郡公王建带到。” 听到李简的汇报，李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王建，露出一丝微笑，“王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可还辛苦？” 王建神色有些慌张，连忙行礼，“臣惶恐，臣遵圣命，不存在辛苦一说。陛下日理万机，需要处理繁琐的朝政大事，比臣更辛苦。” “好了，平身吧，召你回京是有正事的，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说着李晔把手中的毛笔一扔，对着王建勾了勾手指，“王爱卿，随朕过来。” 王建有些疑惑，但还是跟随圣上来到紫宸殿旁，然后让太监把一面墙壁面前的布帘拉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地图。 这样的地图皇宫中就有好几份，除此之外，枢密院、兵部、户部和吏部也各有一份，只不过没有皇宫中的准确。 这地图其实很接近后世的世界地图，只不过没有那么大的面积，也没标记那么多国家。当然，更没有那么精准，但是也能把大唐以及周边的情况比较客观呈现在众人面前。 在这幅地图上，大唐内部各道州都被标记了出来，其中安东都护府、淮南、镇海军、福建没有实际上被朝廷控制的几个藩镇也被标记出来。 其实这么一看，目前大唐的领土，只有原卢龙、淮南、镇海军和福建四镇不是被朝廷实际控制，其他的都是朝廷实际控制之中。 想当初李晔入主长安的时候，‘仇公遇占据秦州，张钧占据泾原，杨守亮占据邠宁，东方逵占据鄜延，韩巩占据灵武，李思恭占据夏绥，王重荣占据河中，李克用占据河东，孟方立占据邢、洺、磁三州，朱温占据汴州、滑州等地，秦宗权据许、蔡诸州，时溥据徐、泗，朱瑄据郓、齐、曹、濮，王敬武据淄、青，高骈据淮南八州，秦彦据宣、歙，钱镠据浙东，陈敬瑄占据西川’，几十个藩镇林立。 十余年过去，最强大的朱温、李克用、秦宗权都被剪除，天下藩镇只余四个。 可以说安史之乱后，大唐十余位帝王没能完成的事，在李晔手中很有可能完成。 眼前这幅地图，王建也曾见过，所以他倒是没有太惊讶。不过他的视线却是在地图的左下角停留了一会儿，那里有个标记，上面写着“镇南都督府”。 镇南都督府？ 大唐什么时候有这个都督府了？ 倒不是大唐曾经没有，毕竟安南都护府已经交过这个名字，但是现在没这个都督府啊？ 而且静海军节度使也改成了安南都护府。 这是什么意思？ 第746章 镇南都督府(六) “张威，把那几封奏折给王爱卿看看。” 站在地图面前，李晔侧过头对张威吩咐道。 “是，陛下。” 张威随机便从大殿中央的桌上拿过来几封奏折，递给了王建。后者虽然有些疑惑，但接过来后还是认真看了起来。 不过在看到奏折上的内容，王建心里便大致猜到什么回事了。 奏折上的内容都是跟南诏有关，其中就有段宝龙携会川都督府归顺大唐一事。 但猜到是一回事，说不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臣一切惟圣命是从。”看完后，王建直接表忠心。 “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晔笑道，“你看这地图，攻打南诏，仅从北面比较难，所以朕以会川都督府改设镇南都督府，以静海军节度使改设安南都护府。 一个镇南和一个安南，你可明白其中的意思？” “臣明白，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愿领兵出征，为陛下，为大唐平定南诏。”王建声音十分洪亮。 “平定南诏是肯定的，但不能太过着急。你也看了那几封奏折，如今南诏内乱，清平官郑买嗣唆使近臣杀了前南诏王隆舜，并且在朝中大肆清理政敌。 这正好是我大唐平定南诏的机会。 之前几个月的在外出征，想来也很辛苦，朕给你五天的休沐，十天后启程前往镇南都督府。你的任务就是把镇南都督府打造为我大唐进攻南诏的桥头堡，在朝廷未正式下令之前，你就负责好好训练军队。 注意提防段宝龙，此人有些野心。”说到最后，李晔忍不住提醒道。 “陛下放心。”王建领命道。 “其他的注意事项，后面你跟李简好好交流一下，他会告诉你镇南都督府目前的情况。”李晔说道。 “臣遵旨！” 李晔示意张威把桌上那副刚做好的词拿过来，不过名字却是被他改了，叫作《破阵子·为王建赋壮词以寄之》。 “这首词，朕专门。。。也不算是为你写的，其中意味你自己拿回去好好品味吧。刚写好，还没来得及裱好，你自己拿回去裱吧。” 王建连忙举起双手接过这幅字画，也没空去看字画上到底写的什么，随机便躬身行礼。 “臣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就算了。”李晔摇了摇头，“要是能万岁就好了，朕只祈求活个百岁就行。你先下去吧，抽空陪陪家人。” “陛下圣安，臣告退。” 说完，王建便退着离开了紫宸殿，跟入宫时相比，出宫的他手上却是多了一幅字画。 能得圣上赏赐字画，这可是难得啊。 “那不是酒泉郡公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王建出宫时，也遇到不少入宫的大臣。 王建是武将，在朝中的熟人并不多，特别是文官方面，跟他熟悉的更少。 不过王建作为跟随陛下的老人之一，算是从龙功臣，加上有军功又被封为酒泉郡公，朝中认识其的倒是有不少。 对于王建的爵位，很多人，特别是朝中的文官都羡慕不已。可惜他们没有太大的功劳，想要获得爵位很难，特别是到了公侯这个级别的爵位，没有太大的功劳，根本得不到。 王建等人都是靠的军功，而在朝中的大臣也很难获得军功，对于获得爵位自然有些难了。 “不知道，应该是圣上召回来的，估计是有什么新的任命吧。” “这你们都不知道？” “你知道就说！” “朝廷要设立镇南都督府，王建被任命为镇南都督府的都督，这可是中都督府，未来升为大都督府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朝廷也准备恢复安南都护府，吏部和兵部正在商量各级文武官员的名单。 对爵位或者升迁有想法的，可以去活动活动了，错过了这个机会，又得等下去了。” “镇南都督府？安南都护府？朝廷这是要对南诏动手？” “不会吧，这刚刚在北边打了一仗，怎么又要打仗？户部那边会同意吗？” “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户部都没反对，你到时挺着急的。可惜安南都护府太过偏远，不然倒是一个好去处。” 一个官员摇了摇头，不过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却是证明他的想法并不是嘴上虽说。 这些官员入宫并不是面圣，而是过来办差，毕竟在在宣政殿和含元殿的两侧就是内阁、枢密院、门下省、六部、御史台、京兆尹府等主要官员的办公地点。 一天就那么点时间，要是都去面圣，皇帝岂不是得忙死？ 而且李晔成立内阁，就是为了分摊他的一些事情，又要全部自己处理，岂不是得累死？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 “崔正使，今天大唐的圣上怎么说的？会不会答应助新罗平定叛乱？” 从大明宫出来，崔致远神色就有些恍惚，一直没说话，直到回到住处，按捺不住的朴景晖便追问结果。 “圣上对于新罗的忠心有些疑虑，十分介意两百年前的战争。”崔致远喃喃道。 “两百多年前的战争？” 朴景晖一愣，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想起好像是有这个事。当时是因为新罗为了争夺对高句丽和百济故地的统治权，趁着大唐根吐蕃大战的时机，战争为时七年。 最后新罗夺取了百济故地和高句丽在大同江以南的土地，实力有所增强；而大唐也巩固了自己在大同江以北包括平壤在内的朝鲜半岛北部和辽东地区的统治。 朴景晖也很不解这个事，要知道此战之后，两国就和解了，新罗也承认大唐宗主国的身份，而大唐也放弃了大同江以南的领土。 可是在玄宗朝开始，两国关系全面升温，而且新罗还出兵帮助过大唐讨伐渤海国。甚至玄宗和僖宗避难成都的时候，新罗都派人到成都朝贡。 “这也太久远了吧？两百多年前的旧事也拿出来提？”朴景晖有些无语，“这大唐圣上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慎言！”崔致远提醒了一句也没继续追究的意思，“我们得准备礼物，去拜访一下归仁绍。目前只有他才能给我们解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第747章 镇南都督府(七) “你们怎么又来了？现在朝廷对新罗的事并不上心，你们找本官也没用，你们还是准备回国吧，想要圣上同意出兵新罗很难。” 看到崔致远又找上门，归仁绍就有些头大，本来想赶人，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过脸上的不耐烦却是没有掩饰。 “归上官，还请看在我新罗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让我们死心也好，这让我等也好回去向吾王复命。”崔致远站在那里，对着归仁绍九十度鞠躬，就差没跪下了。 好在这个时候不兴跪拜礼。 “唉！”看到对方行如此大礼，归仁绍也不禁叹气，拂了佛衣袖，“你们这是何必。” “归上官，我等都是新罗人，看到国家战乱不断，心思焦虑，想来在十余年前，归上官跟我等的心情也差不多吧。 新罗作为大唐的属国，若是实在没办法，我等也不会如此叨扰上官。”崔致远语气之诚恳，也让归仁绍有些触动。 “你起来吧。”归仁绍摇了摇头，示意崔致远等人就坐。 待崔致远二人坐下后，归仁绍这才说道，“圣上说的那些话，我也听闻了，宫中的人并没有保密，想来也是圣上受益的。 其实并不是圣上故意逮着之前的旧事不放，而是朝廷目前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你们新罗的内乱。” “为何？大唐兵强马壮，只需要数万大军，就能解新罗的燃眉之急。”朴景晖插话道。 归仁绍抬头盯了一眼对方，既然自己要做好人，干脆都说了吧，也不是什么忌讳的事。 “你们看似大唐现在兵强马壮，但是我大唐的外患也不少。西有吐蕃、回鹘，北有契丹、渤海，西南有南诏。 这只是外患，内忧也不少。跟你们新罗一样，我大唐目前也有内患，几个藩镇不听朝廷号令。 你也曾也在大唐待过一些年，也知道一些情况。若不是当今圣上，我大唐也不会有如此好的局面。 但要是出兵新罗，就算是圣上同意，反对声音也很大。首先户部就不会同意，数万精兵，需要的钱粮数目不小。 以你们新罗王室目前的情况，也很难承担吧！”归仁绍看了看对方，询问道。 归仁绍还是知道点分寸，他这话纯粹就是夸大其词。 外患是有，没那么夸张而已。 吐蕃早就分裂了，没看到安西大都护府都快占领整个青海了，也没见吐蕃怎么着；回鹘就更别说了，虽然那也是大唐西进的敌人，但目前还没交恶，双方也没爆发战事。 至于契丹，刚被打趴；渤海国此时情况不比新罗好哪里去；南诏也一样。 意味着目前大唐所有的外患都处于虚弱期，大唐没去攻打他们就不错了，哪里还敢主动犯境。 所谓的内患吗？ 你让杨行密和钱镠造个反试试！ 两大藩镇被十余万朝廷大军包围着，这两个藩镇前脚造反，后脚这些大军就敢开进两个藩镇。朝廷这些将领可就等着军功，白送军功，为啥不要。 而且说句不好听，两个藩镇的将领和官员有多少愿意跟着一起造反的，还不一定呢。 “怎么这么严重？”崔致远也愣了，他也知道这些事，但他没觉得有很严重啊。 “自然，你许久没来大唐，自然不清楚情况。”归仁绍说道。 见归仁绍说的那么诚恳，崔致远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猜不到是哪里不对劲，只能选择相信。 “原来是我误会了。”崔致远恍然大悟道。 “咳咳，不过看在你跟舍弟是好友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归仁绍咳嗽了一声说道。 “归上官请说。”崔致远神色有些激动。 “其实也没什么，朝廷的三大皇商一直在跟你们新罗的商人做生意。恰好本官跟皇商何国舅有些来往，若是你们能搭上何国舅这条线，对你们新罗或许有些好处。 忘了说了，何国舅是当今皇后的表兄。”归仁绍提醒道。 崔致远一愣，转而大喜，“多谢归上官，还劳烦归上官帮忙。” 。。。。。。 “陛下，归仁绍给新罗使团那边介绍了何国舅。” 大明宫中，李晔正在太液池旁钓鱼，李简来到李晔身边，低声汇报道。 “哦？没想到归仁绍倒是跟何东有来往。”李晔笑了笑。 “陛下，那这事？”李简有些迟疑。 何东是国舅，又是皇商，身份有些特殊，李简也不敢胡来。 “既然何东选了新罗王室，那就让张雄和李让从弓裔和甄萱两股势力中各选一家吧。 不过中间你的锦衣卫要做好监视之责，别让他们把违禁的东西贩卖出去。朕的要求是，让新罗乱起来，但又不能让新罗王室被人灭了。 其中分寸，自己把握。”李晔平淡的说道。 “臣明白！”李简回道。 就在这时，平静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些波光，李晔的那钓鱼竿有了动静，有什么东西正拉着鱼钩往水下跑。 李晔小心翼翼操纵着，很快一条半尺左右的鱼被他拉出了水面。 “陛下运气不错，这条鱼不小。”李简笑着恭维道。 “还行，朕的运气一直不错。”李晔哈哈大笑道。 随着王建回京，新罗使团带着还算可以接受的结果回归，朝廷设立镇南都督府和安南都护府的旨意也正式对外公布。 一个镇南，一个安南，不少人也猜到了朝廷的用意，这是要对南诏下手啊。 而且这两个新设立的军政一体的府衙，也配备了比较豪华的文武官员阵容。 镇南都督府，为中都督府，都督酒泉郡公王建，副都督孔崇弼、周德威。下设两个下都督府，分别是建昌都督府和会川都督府，分别以岳昌旭和段宝龙为都督。 安南都护府，都护为萧遘，副都护为马殷、孔崇弼，下设演州、鸿州、陆州、峰州四个下都督府，都督分别为赵元章、曲承裕（本地大族）、彭玕、秦易安，令郑中贻调任安南都护府长史。 另外还有不少从各地抽调的文武官员，目的很简单，尽可能短时间内稳住两地的局势。 两个地方其实都不稳，前者是段宝龙这个不稳定因素，后者则是本地大族。 特别是安南这边，当初刘巨容前往安南，那可是花费了两三年的时间才站稳。 这其中，赵元章等一批将士也有不小的功劳，这也是为什么赵元章被任命为演州都督的原因。 不过即便是现在，大唐在安南的统治依然不稳，其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曲承裕。 这位手握上万兵马，又是本地大族出身，根基深厚。 其他的不稳定因素也不少，因此这次还从周边各道抽调了不少兵马进驻安南，确保大唐在这里的兵力优势。 第748章 野心再露 镇南都督府。 镇南都督府的驻地在建昌都督府，也就是曾经的嶲州州城所在地，大致位置在后世的西昌。 建昌都督府失陷的时间并不长，咸通元年（公元860）年才被南诏攻占，如今只过去二十多年，大唐在这里的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不像会川都督府。 除此之外，也有对段宝龙的不放心。万一段宝龙使诈，镇南都督府将被一锅端，岂不是很惨。 思来想去，王建这才把自己的都督府放在了嶲州。 不过王建来上任后，段宝龙并没有第一时间来，而且态度也很不好。 这也很容易猜到原因，他本来以为可以借着投靠大唐，在大唐和南诏中间求得生存，没想到唐人那么狠，第一时间就派了大军，控制了原嶲州等地。 当时正值段宝龙叛出南诏，若是再得罪大唐，这样他便把两边都得罪了，没办法的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先控制会川都督府及以南地区，确保自己不会被唐人架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廷才会任命段宝龙为会川都督府都督。 “义父，这个段宝龙也太无礼了吧？义父作为他的上司，他居然如此态度，岂不是没把义父放在眼里？” 看到段宝龙扬长而去，王宗佶有些生气。 王建并不是只身一人前来，也带了一些亲卫，平时这些人是府上护卫，作战的时候也可上阵杀敌。 而这些亲卫都是由他的义子掌管，足足有几百人之多，而这也是李晔一直对其不太信任的原因。 历史上王建是唐末藩镇节度使中收义子算最多的，足足有一百多个，但现在肯定不行了。 但其义子也不少，除了王宗佶外，还有王宗侃、王宗翰、王宗黯、王宗弁四人。 这几人都是还一直跟着王建的，也有不少早就脱离了王建，投靠他人。 若不是王建这爱收义子的毛病，李晔也不至于一直不怎么待见他。 收这么多有能力的义子，想干什么？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将领存在，若是成长起来，那就是威胁皇权。 “暂时让他嚣张一段时间，若是他继续如此，朝廷不会容他。后面这段时间，为父会把你们几个人下放到各个职位，好好训练军队，别到时候真开战后，为父的手中没有自己的军队。”王建说道。 “义父，这合适吗？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告到圣上那里，义父肯定会被责罚的。”王宗佶有些担忧。 “不影响，为父是镇南都督府都督，掌握这镇南都督府军政大权，任命几个人为什么不行？只不过你们几个人可能得该回原名，这样就能避免不少流言蜚语。”王建并不在乎其他人的告状，只要他能立下战功，那些告状都可以置之不理。 若是李简在这里，肯定会骂王建自己找死。不过如今李简也不可能跟王建推心置腹，自然也不会提醒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义父，孩儿不会改名字，大不了就留在义父身边。”王建话音刚落，王宗佶便开口表态。 “留在为父身边？那样就只能当个亲兵统领，可没什么前途。”王建打量着王宗佶。 “就算是那样，孩儿也愿意。”王宗佶毫不犹豫地说道。 “宗佶你倒是孝顺，随你的便吧。”王建一脸无所谓，心里却是有些欣慰，然后看向其他几人，“你们呢？” 王宗侃、王宗翰、王宗黯、王宗弁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孩儿愿意惟义父之命是从。” 其中王宗翰回答的最爽快，因为他即是王建的义子，也是他的外甥，这血缘关系不是改不改姓能抹掉的。 王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未尝不是对几个义子的试探。 如果说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即便王建换了好几个职位，心中的野心也一直在。 只是以前没有他的机会，但现在却有了这个机会。 镇南都督府天高皇帝远，他本身又是都督，手握军政大权，为什么不趁机培养自己的亲信？ 最后王建五个义子中，有两个改回了本名，王宗侃改回原名田师侃、王宗黯改回了本名吉谏。 虽然这两人改回了本名，不过王建也没有因此怪罪。除了王宗佶王宗翰留在他身边担任亲兵统领外，其他四人都被任命为都将，各掌一千兵马。 当然，这四个都的编制都不在禁军中，也不在建昌都督府中，而是在镇南都督府麾下。 禁军的任命，王建插不了手；建昌都督府的都督是岳昌旭，对方肯定不会同意王建在其麾下安插亲信。 王建此行之前，的确得到了圣上的授意，组建并训练军队，但是王建这任命自己几个义子分别担任都将的做法还是引起了一些不满。 副都督孔崇弼，包括都督府长史和司马都找到了王建，认为不该这样大肆任用其义子。 可王建直接以都督的身份，把这个事压了下去。 唯有周德威这个副都督没有掺和这件事，只是在一旁看着，还有几个朝廷直接任命的将领。 而王建在镇南都督府的做法，自然没能瞒过锦衣卫，很快关于王建在镇南都督府大肆培植亲信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安的锦衣卫官署。 看到王建在镇南都督府的做法，李简也不禁摇头，这昔日的熟人想干什么？ 拿着眼前密报，李简觉得有些烫手，犹豫了一会儿便让人备马，这件事他不能瞒着不报。 一刻钟后，李简便出现在了大明宫延英殿，那封密报自然也到了李晔的手上。 看着李简呈上来的密报，李晔随手往桌上一扔，淡淡道，“李简，这次你的消息倒是慢了一步，锦衣卫是已经开始堕落了吗？” “陛下，臣得到消息便把密报呈了上来，中间没敢拖延。”李简顿时吓得头冒冷汗，他眼睛一瞥，发现圣上的桌上还有几封奏折，难道还有人比锦衣卫的速度还快？ “是吗？”李晔盯了一会儿李简，后者整个人神经紧绷，“自己查查吧，王建的事已经发生了半个月，锦衣卫才得到消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你自己去查。 至于王建的事，先不要对外透露，记得保密。派人好好盯着他，该怎么做，不用朕多说吧？” 李简吓得连忙跪在地上，“陛下放心，臣知道。” “下去吧！”说完李晔便闭上双眼。 “陛下圣安，臣告退！” 第749章 舜化贞 “张威，朕对这些人也算不错了，升官加爵，荣华富贵都满足了，为什么有些人就不满足呢？ 好好当一个臣子不好吗？” 李简走后，李晔睁开双眼，神色有些恍惚，嘴里喃喃道。 张威连忙道，“陛下，这天下总有一些狼子野心之辈，陛下之需要下旨处置他们就是了。” “处置？”李晔摇了摇头，“王建毕竟是立有战功，而且也是朝廷的郡公，仅为这点事就处理其，有些不妥。 再给他一次机会，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他仍不继续收敛，到时候再收拾吧。” 李晔还是觉得自己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每个人都有野心，更何况王建这种本来可以成为一代枭雄的人物。 谁不想当个一方诸侯，割据一方。 他只是没想到王建刚到镇南都督府，就迫不及待培植自己的亲信。 “陛下，那宫中王才人那边？”张威试探道。 “你这是让朕对一个女人撒气？”李晔瞪了一眼对方，吓得对方连忙求饶。 “陛下，老奴知错了。” “好了，这些事情你别想太多，让张威把朕交代的事情办好。”李晔说道。 “老奴明白。” “张承业如今做的事，倒是甚合朕心。他的年龄倒也不大不小了，你派人问问他，看他是否愿意回京，朕倒是希望他能在外面多干几年，这样朕也能少操心不少事。”想到张承业，李晔也的确感到很欣慰。 如今朝廷增开了不少市舶司，市舶司也成为了朝廷税赋的重要来源之一。 乾宁十年的国库收入超过了六千万贯。 两税钱变化不大，依然维持在一千万贯左右，主要增长的还是商税和市舶司的收入。 市舶司的收入其实也是商税，只不过单独列了出来，这也得益于市舶司收入的数量巨大。 目前朝廷一共有登州、海州、升州、明州、福州、泉州、广州七个市舶司，乾宁十年却是产生了500万贯的收入。 其中登州居第一，达到了190万贯；其次是明州，110万贯；再其次是广州70万贯。 而跟大唐做生意的，最多的就是新罗，占据了差不多一半；其次就是东瀛；再其次才是渤海。 这三个国家占据了目前大唐外贸的八成，至于前往南洋、甚至阿拉伯世界的只占了两成。 而市舶司能取得这么高的收入，张承业在期间起了不小的作用。 。。。。。。 南诏，羊苴咩城。 在前任南诏皇帝隆舜死后，郑买嗣实际上就掌控了南诏大部分权力，虽然还有现南诏皇帝舜化贞和大臣杨登等人，但已经威胁不到他的权力了。 更何况杨登杀了隆舜，弑君的罪名，他是不背也得背，跟舜化贞联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掌握了朝中大权，郑买嗣自然把目光看向了军权。 若是想要控制整个南诏，仅仅是控制了文官不行，还得控制武将，把军权收在他的手中，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不过他没想到段宝龙这边居然出了意外，不仅没能除掉对方，还让对方携整个会川都督府投降了大唐。 这才南诏国内可谓引起了极大地震动。 南诏上下都高呼要讨伐段宝龙这个叛国贼，但却被郑买嗣阻止了，认为段宝龙已经归唐，讨伐段宝龙就是跟大唐开战，郑买嗣就犹豫了。 其实郑买嗣的担忧，也很简单。 虽然他已经掌握了南诏大权，舜化贞也只是个傀儡皇帝。但是舜化贞毕竟是南诏的皇帝，郑买嗣对于军权和地方的官员并没有做到绝对的控制，位置并不稳，这个时候自然不敢擅动兵戈。 若只是段宝龙叛乱，他倒是会出兵。 但段宝龙投靠了大唐，而且大唐还出了兵，若是这个时候讨伐段宝龙，并闹成两国开战，到时候南诏国内出乱子怎么办？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郑买嗣才会坐看段宝龙叛出南诏，而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至于派出使臣前往大唐，郑买嗣没想过，起码在段宝龙叛变后，他就没有派人去大唐。 不过他不打算派，却是有人打算派。 这人就是现任南诏皇帝舜化贞。 此时的舜化贞很年轻，刚刚20岁，比李晔年轻多了。可惜这年轻的帝王，神色却是带着浓浓地忧愁，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别看舜化贞已经登基为帝，但是皇宫很多郑买嗣的亲信，不说他的一举一动被监视，其他的命令出不了皇宫。 年轻气盛的年龄，自然不愿意当一个傀儡皇帝。 因此他便想着办法想要夺回大权，但郑买嗣却是挡在他前面的一座大山。 “陛下，郑买嗣目前把控了朝局，陛下想要夺回大权很难。”对于舜化贞的想法，他的亲信并不看好。 “难道就让朕一直当一个傀儡吗？”舜化贞不甘心。 “陛下，现在郑买嗣势大，陛下应该隐忍，暗中培植自己的亲信，等待时间合适再对郑买嗣发难，或许还有成效。 其实。。。”亲信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说。 “其实什么？”舜化贞面带愠色。 “陛下，其实也有些办法，不过就看陛下是否采纳。”亲信迟疑道。 “什么办法？”舜化贞连忙抓着亲信的双手追问着，整个人很激动。 “段宝龙，段都督。”亲信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他？一个叛国之人？”听到段宝龙，舜化贞脸色不太好。 “陛下，段都督是因为郑买嗣的逼迫，自保才投靠的唐人。若是陛下可以既往不咎并委以重任，段都督未尝不会转投陛下，要知道段都督手中可有上万军队，这对于陛下来说，是非常需要的。”亲信建议道。 “可他现在已经投靠了唐人，而且他那点军队也不是郑买嗣的对手，如何帮助朕夺回大权？”舜化贞有些底气不足。 “陛下，若是这样的话，臣还有两个建议，不过这两个建议都意味着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什么建议？”舜化贞脸上流露出一丝期待。 “第一，陛下遣使前往唐人的京城长安，请唐人出兵助陛下平定郑买嗣及其党羽；第二，请蒲甘王国出兵。” 第750章 舜化贞的抉择 “请唐人出兵？难道向唐人请求和亲？父皇当初请求与唐人和亲都没能成功，唐人现在会答应吗？” 舜化贞有些担忧。 要知道他父皇隆舜在世的时候，数次派遣使臣前往长安和亲，结果最后还死了几个得力的大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父皇后面就没有和亲的想法。 “陛下，当初是当初，但现在若是陛下想要夺回大权，可以试试与唐人和亲。 但是有一个问题，唐人或许会提出很苛刻的条件。 如今唐人设立了镇南都督府和安南都护府，很明显就是针对南诏。” 舜化贞一咬牙，“最不济就是失去会川都督府并向大唐称臣，若是能夺回大权，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那你第二个建议是什么意思？就是像蒲甘王国借兵？” 亲信连忙解释，“陛下有所不知。当初蒲甘王国是先帝助其复的国，有着一份恩情在。 如今蒲甘王国日益强大，若是他们能借兵助陛下，陛下或许就不用向唐人卑躬屈膝了。 相比之下，蒲甘王国的威胁更小，跟南诏也没争端。” “你的意思让朕直接跟蒲甘王国的国王取得联系，不去跟大唐那边和亲？”舜化贞反应过来。 “陛下，臣的意思是同时进行，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蒲甘王国会不会借兵。而且段都督那边也要拉拢，这样陛下夺回大权的把握更大。”亲信建议道。 “那朕怎么派人跟他们联络？朕手上可用之人并不多，朝中的大臣更是倒向郑买嗣？”舜化贞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除了少数几个亲信竟无人可用。 而且这几个亲信也都被郑买嗣监视着，根本不可能离开阳苴咩城。 “陛下或许可以在宗室中选人去试试，然后混入商旅之中，这样或许可行。臣倒是愿意为陛下分忧，但臣等这些人都被郑买嗣监视着，无法离开阳苴咩城。” “宗室？朕平白无故召见宗室，郑买嗣岂不是会怀疑？”舜化贞迟疑道。 “陛下可以以举办宴会的名义，这样来的宗室就会很多，就算陛下接见了宗室亲王，郑买嗣也不会怀疑。”亲信建议道。 “这倒是个办法。”看着眼前的亲信，舜化贞不禁感慨道，“若是真能夺回大权，一定封你为清平官，辅佐朕治理这大好江山。” “谢陛下隆恩。” 。。。。。。 “陛下要举办寿宴？宴请一众宗室贵胄？” 得到下面人的汇报，郑买嗣不禁眉头微皱。 “相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下面的人问道。 “陛下要宴请那些宗室贵胄？”郑买嗣问道。 “有不少，加起来有几十人。相爷若是担心，为何不直接除掉陛下，这样岂不是永绝后患？” “你知道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暂时不能操之过急，先把那些忠于皇室的党羽清除了再说，不能胡来。”郑买嗣摇了摇头。 “那陛下的这次寿宴？” “按照旧例办就是，免得这个小皇帝闹腾！”郑买嗣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 。。。。。。 因为朝廷打算对南诏用兵，所以锦衣卫在镇南都督府和安南都护府设立后，便加强了对南诏以及跟南诏毗邻的几个道的力量。 虽然不至于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察觉，但是南诏国都内发生的大事，还是瞒不住锦衣卫的。 不过在锦衣卫加强在西南地区的力量时，朝廷对东南地区又开始动手了。 趁着没有战事，李晔自然要先解决内部的问题，这样才不至于内外交困的局面。 乾宁十一年四月，朝廷便下旨调湖北道布政使崔安潜回长安担任枢密副使、常行儒调任齐鲁道布政使、钟传调任礼部尚书、孙烨为刑部尚书、李磎调任荆南布政使。 而李振被调回了长安，重新担任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 对于内阁，李晔再次做了调整。 枢密使、御史大夫被踢出了内阁，但两者和侍中以及大理寺卿依然可以参加朝中大事决策，只是不再干预六部的事务。 内阁人数被调整为五人，除了李振、肖荣、李泌、李嗣周外，还有一个人比较意外，那就是鸿胪寺卿归仁绍也进入了内阁。 李磎外放，其实早就注定了。 从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调任荆南布政使，的确算是被贬，但也不是贬的太离谱。 想当初作为李晔嫡系的李振和李英旭还不是在地方任职多年，李英旭现在都还没调回长安，而李振则是在原山南东道和齐鲁道两地任职才被调回。 而李嗣周、李泌和肖荣则是成了内阁常青树，虽然在内阁的地位一直不是第一，但却很稳。 从如今内阁的这些人也能看出，都是李晔的亲信，显然是李晔刻意为之，并想干点事情出来的。 这些都是正常的调动，不过在这一系列圣旨中，还藏着一封比较吸引人眼球的调令，那就是钱镠调任湖北道布政使。 这封调令让朝野内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镇海军，就看钱镠是否愿意接受了。 而在这封调令抵达杭州的同时，江南道、江西道和镇东军都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内容自然是调兵遣将，陈兵与镇海军邻近的城池。 摆明了先礼后兵。 目前大唐境内还有四大藩镇保持着较强的独立性，分别是原卢龙、淮南、镇海和福建。 但是卢龙改为安东都护府，原卢龙各部一分为四，刘仁恭并没有独掌整个安东都护府，对于朝廷的威胁也不是太大。 福建的王潮比较识趣，不仅配合朝廷在泉州和福州设立市舶司，还把自己长子王延兴送到长安读书，实际就是人质。除此之外，还接受了朝廷向福建派遣节度副使以及州一级官员。 这样一来，朝廷自然不会拿福建开刀，于是四个藩镇就剩下淮南和镇海军。 淮南实力较强，出于挑软柿子捏的习惯，镇海军节度使钱镠就成了最好的开刀对象。 不过朝廷也没有亏待钱镠，把湖北道布政使一职留给了他。 只是若去了湖北道，意味着钱镠割据一方的情况就不能出现了。 若是其接受朝廷的调令，或许还能善终；若是顽抗，只剩下四州之地的他，恐怕难以抵挡朝廷三道大军的进攻。 选择权，就放在钱镠的手上，至于怎么选就看他做出什么决定。 第751章 唇亡齿寒(一) 当朝廷圣旨和周围三道大张旗鼓调动兵马的消息先后传来时，整个镇海军都陷入了恐慌。 自从越州得而复失之后，镇海军实力有所降低，这样一来，面对朝廷先礼后兵的架势，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若是接受朝廷的任命，那么意味着钱镠多年的打拼都得交出去；但不接受，朝廷很有可能出兵讨伐他，这样一来，他很有可能战败。 而战败的后果就是抄家灭族。 饶是钱镠也算是一方枭雄，在面对如此困难的抉择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抉择。 “节帅，朝廷此举显然是想把节帅调离镇海军，然后再秋后算账，节帅不可轻易答应。” 一群人聚在一起，作为跟钱镠是姻亲关系的马绰就反对接受朝廷的圣旨。 朝廷这圣旨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知道又如何？江南道、江西道和镇东军都在调动兵马，还有朝廷水师。 这三道就可以调动十万大军，真的刀兵相见，我们手上只有四州之地，能是大军的对手吗？”成及沉声道。 “那就看着朝廷夺去镇海军吗？”马绰有些不甘。 “顾将军，你有信心挡住朝廷的大军？”钱镠看向一旁的大将顾全武。 “没有。”顾全武摇了摇头，“若是朝廷要动武，肯定会出动水师。我们的水师不行，若是开战，朝廷的水师可以运送大军直接到杭州城下。” “你有没有好的建议？”钱镠充满希望地看向对方。 顾全武沉声道，“若是节帅不想离开镇海军，只能去找援兵。紧靠镇海军目前的实力，是抵挡不了朝廷大军的，只能去找援兵。” “援兵？王潮肯定不行，这样一来，只有杨行密了。难不成他敢为了我们跟朝廷开战不成？”对于杨行密此人，钱镠并不放心。 “朝廷是想趁机解决藩镇割据的问题，现在是对付我们镇海军，等镇海军被朝廷解决后，淮南也逃不掉。还有江淮道的朱友恭。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应该懂。”顾全武解释道，“若是能说服杨行密和朱友恭，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这倒是一个办法。”钱镠陷入了沉思，然后便环视众人，“诸位，可有谁愿意代本使去游说杨行密的？” 一众人等顿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顾全武站了出来，“节帅，末将愿意为节帅走一遭扬州。” 钱镠最后还是让顾全武代他去劝说杨行密和朱友恭，但是能否劝说动二人就不好说了。 就在心思各异的一众人等离去后，罗隐调头回了节度使府。 “罗长史，你怎么又回来了？”看到罗隐去而复返，钱镠有些惊讶。 “节帅，刚才人多，属下有些话不太好说，所以才折返。”罗隐恭敬说道。 “罗长史请说。”钱镠示意罗隐坐下说事。 罗隐毫不犹豫地坐下，然后看着钱镠，“属下斗胆问一句，敢问节帅真的打算跟朝廷兵戎相见吗？节帅可曾后果？” “后果？”钱镠没想到罗隐的态度是这样，不禁冷笑一声，“本帅自然想过。可若是束手就擒，等来的就是高坐庙堂，而无甚权力，这样的结果，本帅不愿意接受。” “属下知道节帅有些不甘，可即便是杨行密愿意出兵相助，节帅的胜算也很小。 淮南没有强大的水师，只要朝廷水师把长江一封锁，到时候依然是节帅独自面对朝廷的江南三道兵马。 若是节帅战败，到时候不仅是镇海军四州生灵涂炭，节帅以及节帅族人，都会被牵连。 反观节帅若是接受朝廷的圣旨，则可以担任湖北道布政使，只要。。。” “好了！”钱镠脸色不太好看，冷冷地看着罗隐，“没想到罗长史已经投靠了朝廷。” “节帅这话何意？”罗隐有些着急，“罗某屡试不第，若不是得蒙节帅赏识，早就归隐于九华山。念及节帅知遇之恩，所以才斗胆来劝谏节帅，不要因一时之气而做错了决定。 如今朝廷已经解决了大部分藩镇，但依然在淮南和镇海军附近维持庞大的军队就是因为在适当时候出兵解决藩镇割据的问题。 当今圣上年轻气盛，若是节帅跟朝廷闹翻，罗某担心朝廷会下狠手。 而且。。。” 罗隐还未说完，钱镠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看着罗隐还在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啪！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说，本帅知道怎么做！罗长史若是找到出路，本帅也不会强留，是走是留，轻便。 罗长史回吧，本帅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见钱镠开始赶人，罗隐有些沮丧，颤颤巍巍起身行礼，“还请节帅三思，下官先行告退。” 罗隐有些失落地离开了节帅府，上了马车，便让仆人出发。马车开动后，罗隐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节帅府，冷声道，“好好去湖北当布政使不好吗？非得去寻死，你想死，罗某可不想给你陪葬。” 虽然钱镠对罗隐有知遇之恩，但罗隐跟钱镠的关系还没到要跟钱镠陪葬的地步。 明眼人都看得出，即便是杨行密出兵，以如今镇海军的实力，哪里是江南、江西和镇东三道兵马的敌手。 既然钱镠想一条路走到黑，他自然不会跟其一起陪葬，他又不是找不到出路。 罗隐开始找出路，镇海军其他人也有不少在找出路，包括钱镠的兄弟和旧部。 其实对于钱镠不想让出镇海军，包括顾全武等人也不看好，毕竟实力差距太大。只是因为跟随钱镠多年，顾全武等人也不想就这么屈服。 但并不是钱镠所有部下都跟顾全武等少数人一样，所以在得知钱镠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朝廷圣旨，而是派人去联络杨行密后，便有人趁夜偷偷去找宣旨的宦官去拉好关系。 包括以前就跟锦衣卫有接触的，也在想着投靠锦衣卫来找一条后路，以免最后被秋后算账。 对于这一切，钱镠却是不知情，但是杭州的气氛最近数日却是很不对。 就在镇海军内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顾全武则是‘秘密’来到了扬州，寻求杨行密这位坐拥淮南十余万大军的第一强藩掌舵人的援助。 第752章 唇亡齿寒(二) 扬州，淮南节度使府。 演武场中，杨行密正在拿着一副强弓和不少箭矢在练习射箭，不过这些射出的利箭大多落在了靶外。 杨行密从小力大无穷，手举百斤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加上军伍生涯多年，这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不至于脱靶这么多才是。 这样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杨行密有心事。 “节帅可是在为钱镠之事烦心？” 旁边的节度判官周隐见杨行密心事重重，便低声问道。 杨行密没说话，又拿起一支箭，瞄准了靶心，然后右手一松。 噌的一声，这支箭射中了箭靶，不过却有点偏。 放下手中大弓，杨行密接过一块干净的白布在脸上擦了擦，看向一旁的周隐。 “你怎么看这件事？” “回节帅，根据目前打探的消息，江南道、江西道和镇东军都有调兵的迹象，应该是接到了朝廷的旨意。 若是钱镠抗旨，朝廷很有可能出兵镇海军。 目前镇海军只剩下四州之地，兵力不过四五万，无法抵挡朝廷大军的。”周隐并不看好钱镠，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 “要是本帅出兵相助呢？”杨行密突然说了一句。 “节帅做好决定了？”周隐一愣，连忙追问道。 “不是，本帅就是这么一说。”看到周隐神色紧张，杨行密心里一沉，但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 “节帅若是确定要跟钱镠联合，下官建议节帅把各州刺史召回商议，此事事关重大，节帅得慎重。”周隐沉声道。 “严主簿，你呢？”杨行密问向另外一个谋士严可求。 严可求本是徐温的谋士，因为得到杨行密的重用，就成了杨行密的谋士。在遇到不少大事的时候，杨行密一般会征求严可求的意见。 “回节帅，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也不敢贸然建议节帅。只要节帅决定了，属下一定会为节帅考虑好各方各面。”严可求也犹豫了。 “那你说说，若是本帅打算跟钱镠联合，应该怎么做？”杨行密突然起了一丝兴趣，问向严可求，也算是考较一下。 严可求沉吟了一会儿，“若是节帅执意如此，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管钱镠。” “不管钱镠？为何？”杨行密有些好奇。 “因为钱镠实力薄弱，坚持不了太久。自从冯弘铎投靠朝廷后，朝廷水师日益强大，只要水师封锁长江，淮南的兵马便无法增援江南。 没有我淮南大军的支援，钱镠必败无疑，自然不能去管他，那样只会白白浪费兵力。”严可求回答道。 “那你说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杨行密问道。 “出兵江淮，配合朱友恭击败右天策军，助其占领整个江淮。若是节帅要起兵，必须得有盟友，朱友恭才是一个比钱镠更好的盟友。 朝廷并不信任朱友恭，等钱镠被解决后，朝廷势必会对朱友恭动手，所以他没得选。”严可求说道。 杨行密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也很认同严可求的这些话。而周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这严可求有些危险啊，这是要夺自己的位置？ “那第二件事呢？”杨行密问道。 “第二。。。” 严可求还没说完，外面便有人匆匆跑来，来到杨行密的面前汇报道，“启禀节帅，镇海军的使者想要求见节帅。” “镇海军的使者？是谁？”杨行密看了看两个手下谋士，然后追问着来人。 这有些意思了，刚才他还在和两位谋士分析时局，没想到这钱镠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回节帅，是顾全武！” “顾全武？没想到钱镠居然派了他来，让他进来！”杨行密吩咐道。 。。。。。。 杭州，杜府。 钱塘杜氏乃是本地大族，不过如今最出名的却是杜棱。 杜棱是跟随钱镠起家的八都将之一，官至润州刺史，后来润州失于杨行密，杜棱短暂担任过杭州刺史，于去年病逝。 杜棱虽然病逝，但是其三个儿子却是有些成就，都在钱镠手下效力。其中幼子杜建徽接任其父曾经担任过的职务---东安都都将。 八都兵是钱镠早期的起家班底，但随后钱镠把八都扩编为了十三都，这也是目前镇海军的核心军队。 其次还有武勇都，不过武勇都在去年就叛离了钱镠，投靠了朝廷。 除此之外，就是各州州兵以及钱镠的牙兵和亲卫。 牙军作为节度使的亲信部队，牙军待遇优厚，但不易掌控，经常发生兵变。所以节度使们纷纷在牙军之外，另组建亲军，作为节帅的亲信部队，钱镠也不例外。 这些便是目前镇海军的兵力组成，总共有六万人。 钱镠只有四州，却拥有六万大军，着实不少。这也得益于杭州等地的经济发达，税收较多，钱镠才能养起这个六万大军。 杜建徽目前担任东安都的都将，其两个兄长则是担任着文职，长兄杜建思担任杭州司兵参军、二兄杜建孚担任着着老家新城县的县令。 二兄目前并不在州城里，所以这府上只有杜建徽和长兄杜建思。 “兄长，今日锦衣卫的人找我了。” 书房里，杜建徽把白日锦衣卫找他的事告诉自己兄长。 父亲去世，家主自然是杜建思，长兄如父，杜建徽也没把这件事瞒着自己兄长。 “锦衣卫也找过我。”杜建思沉声道。 “啊？”杜建徽有些意外。 “其实也跟你有关，如今我三兄弟中，你掌握着一都兵马，而且东安都就驻扎在州城，重要性不言而喻。”杜建思说道。 “兄长，那我们怎么办？节帅对我杜家不薄。”杜建徽有些犹豫。 “若是以前，你肯定不会犹豫，正是因为你对节帅没有那么忠心了，所以才出现了犹豫。”杜建思看着自己三弟，微笑道。 “兄长，但让我反对节帅，实在有些做不出。”杜建徽有些为难。 “其实你这么想，锦衣卫忠于朝廷。节帅虽然对我等虽然不错，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也因学会抉择。 节帅毕竟是臣子，我们也是臣子，是臣子就应该忠于朝廷、忠于圣上，而不是仅仅忠于节帅。 就算是我们反对节帅，也不意味着是背信弃义。” 第753章 兄弟睨于墙(一) 在杜建思看来，朝廷让钱镠担任湖北道布政使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要知道湖北道可是下辖十几个州，比镇海军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可钱镠依然舍不得镇海军这四个州。 关键是钱镠若是抗旨，会把整个镇海四州的各位官员和将领拖下水。 朝廷并没有说要清理镇海四州的各位官员，但钱镠一抗旨，作为镇海四州的官员将领都会成为叛逆。到时候不仅是自己身家性命不保，还会连累整个族人。 在没有走到绝路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愿意跟钱镠一起抗旨，那样的结果，没有人愿意去承受。 杜建徽知道自己大哥的话是诡辩，但他心里也不愿跟这钱镠一起抗旨附逆，“兄长，那我们杜氏一族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不到大局已定的时候，我杜氏一族不能去当出头鸟。不过你也可以跟锦衣卫保持联络，说明情况，让锦衣卫推个出头鸟出来逼节帅遵旨，我们在后面支持。”杜建思想了想说道。 杜建徽有些迟疑，“兄长，锦衣卫会这么做吗？” “会的，他们也想通过平和的手段来拿下镇海军，毕竟一开战，镇海四州就会陷入战火之中，得不偿失。”杜建思肯定道。 杜氏兄弟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私下商量的时候，作为跟杜建徽有着姻亲关系的睦州刺史陈询确实跟镇东军这边打得火热。 要知道陈询可是睦州刺史，而不是普通人。 若是陈询出来反对钱镠，那动静和影响力可不小。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钱镠这边也没有选择遵旨赴任的意思，朝廷这边也在积极调动兵马。 除了长江水师和明州水师外，江南道、江西道各自抽调了两万兵马，镇东军抽调了两万五千兵马，李茂贞率领的右龙武军也全部在洪州集结，准备开拔到衢州，借道睦州攻打杭州。 这么密集的军队调动瞒不过钱镠，可是顾全武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如何抉择。 这段期间，他也加紧布置杭州的城防。 若是朝廷大军大举来袭，杭州肯定是进攻重点，所以他得做好坚守。 就在钱镠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代表他去扬州跟杨行密谈判结盟的顾全武终于回来了。 这次结盟跟以前不同，这次可是直接跟朝廷开战，马虎不得。 看到神色中带着喜悦的顾全武，钱镠就知道事情成了。 “顾将军，杨行密怎么说？” 还没等顾全武休息一会儿喝口水，钱镠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节帅，杨行密答应可以出兵相助，但是有条件。”顾全武缓了一下神色凝重道。 “什么条件？”对于条件，钱镠并不意外，若是没条件才是怪事。 “第一个就是以后必须以杨行密为尊，听从杨行密的调动。”说完，顾全武看向对方，发现对方脸色有些严肃，但还不是那种愤怒的表情，他才继续说道，“第二个条件就是必须给一百万贯财物作为淮南军队的开拔费用。” “答应！”钱镠咬牙切齿道。 一百万贯，对于他来说，并非不能接受，论富裕，即便是他只有四州之地，也比淮南富裕。 “最后一个条件，就是杨行密希望能和节帅联姻。就是从节帅麾下选一个公子迎娶杨行密的女儿，而且这个公子的子嗣最后必须是下一任镇海军节度使。” 顾全武一说完，钱镠的脸色就变了。 杨行密此举也是谋夺他的基业，果然是天上没有馅饼，杨行密也不是什么老好人。 “节帅，杨行密也不是好东西，不能答应他的条件。”马绰当即站出来反对。 “节帅三思！” 成及虽然没有反对，但其脸上的表情却也证明他对杨行密的条件也有些不满，只是没有明面反对。 “顾将军，你的看法呢？”钱镠虽然恼怒杨行密的狮子大开口，但也知道此时能帮自己的也就对方了。 顾全武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节帅不想接受朝廷的旨意，就只能答应杨行密的条件。此时除了他，没人可以帮到节帅。 至于这些条件，末将看来都是小事。毕竟节帅还正值壮年，我等也愿意追随节帅东征西战，未尝不能在以后摆脱杨行密的控制。” 钱镠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不甘，“也只有这样了，告诉杨行密，就说本帅答应他的条件，希望他不要言而无信。” “节帅可做好了准备？”成及神色严肃地看着钱镠，“若是下了这个决定，对于节帅，可就没有了后路。” “放心，本帅既然敢答应杨行密的条件，也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要守住杭州，我们就能击退朝廷军队的希望。 本帅抗旨，并非想作乱，奈何朝廷步步逼迫，不给活路，只能铤而走险。诸位可愿与我共进退？” 钱镠说完，扫视了一圈眼前的这些得力手下，语气虽然是询问，却也不容拒绝。 “末将愿追随节帅！” 傻子这个时候才会站出来反对，这个时候反对，跟找死没区别。 “节帅，大事不好了！” 就在一群人表忠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听到这声音，一众人等心中就有了一些担忧，这个时候出这么一茬，肯定不是好事，就看有多糟糕。 没一会儿，就看见皮光业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 “皮推官，你这是干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大惊小怪？”钱镠神色一沉，有些不满。 “节帅，反了，有人反了！” “何人反了？” “节。。。节帅的胞弟、杭州刺史钱膘，还有一众牙军将领和八都将都反了，还有罗隐等人。 他们正率领军队朝着节帅府来了！”皮光业着急地大喊道。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人脸色大变。钱镠就别说了，顾全武等人也是如此，他们没想到这个时候最先反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钱镠的亲弟。 这脸打的，不是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吗？ 怎么现在变成了兄弟睨于墙的大戏了？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钱镠，对方脸色青的可以滴出水了。 第754章 兄弟睨于墙(二) “钱镖，你想干什么？” 此时节帅府外，牙军和钱镠的亲兵则是对峙着，周围的百姓要么跑得远远的，要么躲在家里把门关上。 而钱镠则是怒气匆匆地走了出来，看到府外为首的那个熟悉面孔，气得头冒青烟。 那不是他的三弟，还能是谁？ 他这个三弟骁勇善战，加上又是他的亲弟，所以对其也很是信任，掌管牙军不说，还让其担任杭州刺史。 按理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作为他亲弟的钱镖，应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才是，可没想到如今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 钱镖此时就站在节帅府的空地上，被一众将领围在中间。看着这些将领，钱镠心里在滴血，那都是他认为的忠心手下啊，居然都起来反对他。 “罗隐、杜建徽，没想到你们都跟着钱镖反对本帅。好，很好！” 看着这些曾经的忠心手下，钱镠不禁冷笑起来。 “大哥，不是大家对你不忠心。朝廷给大哥开的条件不差，湖北道布政使，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湖北道下辖十几州，比镇海军强了不少。 若是朝廷不分青红皂白要讨伐镇海军，我等肯定不会反对大哥，但朝廷并没有这么做。 可大哥打算抗旨，这就让我们无法接受了。大哥为了自己的地位，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让我们平白背上一个逆贼的罪名，到时候不仅是我们自己，还有我们身后的家族都会被牵连。”钱镖振振有词地说道。 “哼！”钱镠看了一眼这个三弟，又看了一眼罗隐，“老三，你的口才可没这么好，这些话是罗长史教的吧？ 本帅本以为你们能成为本帅东征西战的得力干将，没想到最先站出来反对本帅的也是你们。 说这么多干什么？说出你们的目的。” 看到自己的兄长，钱镖有些心虚，但在旁边一个男子瞪了一眼他后，他便鼓足勇气，“大哥，我们也不愿伤害你，只要你接下朝廷的圣旨，前去湖北道赴任，我等就会退兵。” “你们想的倒是挺好，若是我不答应呢？”钱镠冷笑道。 “大哥，现在除了你身边这些人，还有谁支持你的？我这里有杭州、湖州、睦州三州的大量文武官员，以及八都兵绝大部分都将等的签字，都希望大哥你可以前去湖北道赴任。 毕竟是兄弟一场，大哥也不要让我们难做。”钱镖拿出一份折子，高举起。 “好一个兄弟！好一个兄弟！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钱镖，钱镠大笑着走回了节帅府。开始的笑声还算正常，可后面的笑声却是透露着一股凄凉。 被自己亲兄弟和忠心的手下背叛，那种心情，也只有当事人自己能体会到。 “节帅！” “节帅！” 看到钱镠差点摔跤，顾全武、马绰等人连忙跟了上去。出了这档子事，大家都很意外。 等众人来到前厅的时候，只见钱镠神情低落地坐在主座上，即便是众人进来了，对方也没抬起头，哪怕是一下。 “你们说本帅是做错了吗？”钱镠喃喃道。 “节帅，都是这些人背叛了节帅，并不是节帅做错了。”马绰随机劝着钱镠，“这个时候节帅应该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拿什么振作起来？”钱镠自嘲道，“四州，有三州都背叛了本帅。还有八都兵，这可都是本帅的起家部队啊，也背叛了本帅。” “节帅，现在这个地步，节帅还是认了吧。若是真的刀兵相见，到时候朝廷可能连布政使一职都不会给节帅，那个时候才真的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成及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劝道。 “顾将军，你呢？”钱镠看向顾全武。 顾全武抱拳道，“节帅，如今局面，成刺史所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牙军本就不受控制，又有锦衣卫的人煽风点火，若是外面的牙军失去了耐心，谁也不敢保证会是什么结果。” 即便是顾全武，这个时候也没更好的办法，民心、军心已失，无力回天。 “可恨，可恨啊！” 连对自己最忠心的几人都是这个态度，钱镠除了大呼‘可恨’，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局。 这样的僵局没有僵持太久，最后钱镠只能选择妥协。 不过最后锦衣卫镇海军分部的负责人站了出来，代表朝廷来解决后续事情。 首先就是钱镠必须接受锦衣卫的看管，在镇东军节度使率领军队抵达杭州后，才能去湖北道赴任。 对于钱镠的族人，也不追究任何责任，但其妻儿等必须一起随行，不能留在杭州。 其次才是镇海局一众文武官员的安置。 锦衣卫能保证的就是，会妥善安置，只要忠于朝廷、忠于圣上，也不会秋后算账什么的。 朝廷要的是一个完整无损的镇海军，而不是一个打烂了的镇海军。 只要这些人忠心，朝廷自然不会大动干戈。 具体怎么安排这些人，那是朝廷的事，锦衣卫却是做不了主。 。。。。。。 而淮南这边，在顾全武离去后，杨行密便下令调兵遣将了。 在严可求一番分析后，杨行密对跟钱镠结盟的事就没放在心上，在他眼里，钱镠就成了一个棋子，一个帮他拖住朝廷大军的棋子。 而钱镠这个时候除了答应他的条件外，也没其他的选择，所以在顾全武离去后，杨行密就在秘密准备了。 除了集结淮南大军外，他还让人去通知朱友恭，让其做好准备。 严可求的建议就是助朱友恭夺取江淮，这样淮南也不至于孤军奋战。 而至于助朱友恭夺取江淮后，严可求建议议和。 没错，就是议和。 因为淮南加上江淮也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打下去，两镇得被打废，这种结果朝廷想来也不想看到。 最好的办法就是议和，让朝廷承认两镇的现状，听调不听宣。 对于这个建议，杨行密考虑一下，觉得可取。 不过就在淮南的军队在朝着淮南和江淮道边界调动的时候，镇海军兵变的消息传到了扬州。 听到这个消息，杨行密不禁破口大骂。 “废物，连自己的兄弟和手下都管不住！” “节帅，如今情况有变，我们的计划应该立即暂停。没有了钱镠牵制朝廷注意力，我们这边很难成功。”周隐当即劝道。 “这。。。”严可求此时并不在扬州，杨行密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决。 第755章 码头密谈 扬州城外的运河码头上，严可求正在指挥大量的士兵和青壮年搬运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既然杨行密已经决定出兵，自然得提前做好准备。 出兵江淮的军队不能少，不然无法击败右天策军，所以杨行密便下令由李神福率领五万大军出兵江淮，配合朱友恭击败右天策军，拿下徐州。 五万大军的调动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还有五万大军所需的粮草也不是小数字。 好在淮南有着运河之便，可以通过运河把粮草这些运送到楚州前线。 “你们把把这些粮草都搬上船。” “你们在干什么？那是火油，要小心，不能碰坏了！” 等徐温来到码头上的时候，严可求正在忙碌着吩咐一众手下，看到徐温，对方才停了下来。 “徐指挥使，你怎么来了？” “五万人的粮草，节帅担心有人破坏，所以派我来负责保护码头的安全。据说朝廷的锦衣卫可是无孔不入，要是被他们破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徐温笑着道。 “对于锦衣卫，下官也有耳闻，淮南这么大，很难确保没有锦衣卫的人。”严可求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借一步说话。”徐温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周围，低声说了一句。 严可求看了一眼徐温，点了点头，便只身来到远离码头的运河边，徐温则是跟了过去。 徐温和严可求二人站在运河边，徐温的亲兵则是分布四周，让别人不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指挥使，现在没其他人，有什么你就说吧，下官一定知无不言。”严可求认真道。 “其实也没什么，有件事情，我心里也没底，想听听你的意见。”徐温沉声道。 “什么事？” “如今天下的局势。”徐温脱口而出，见严可求有些惊讶，他便继续道，“想想十年前，天下藩镇何其之多，大小藩镇数十个。可十年过去，最强大的朱温和李克用都被朝廷剿灭。 连带江西、魏博、淄青、振武、夏绥等也都被朝廷平定，如今天下藩镇，不过三个半。 淮南、镇海、卢龙和朱友恭。 镇海军相信坚持不了多久；朱友恭这边还不一定能割据江淮；卢龙变成了安东都护府，实力一分为四。 这样一来，就剩下下辖十州（淮南八州加润州、常州）的淮南无疑就会成为朝廷的眼中刺、肉中钉。 以淮南的实力，严主簿觉得能独善其身吗？” 严可求看了一下周围，这才露出严肃的神色，“难。” “那为何主簿还要劝说节帅出兵江淮？”徐温不解。 “并不是我劝，而是节帅本就有此意，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严可求摇了摇头，“以目前的情况，出兵江淮，助朱友恭割据将帅，还有一线希望。否则，朝廷迟早要对淮南动手。 那个时候，若只有淮南一家，必败无疑。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钱镠那边可以牵制住朝廷在江南的大军以及水师，否则大事难成。” “主簿说的有些道理。”徐温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愁容却是没有消散。 “指挥使可是担心后路？”严可求猜到了徐温心中所想。 严可求之前本就是徐温的门客，虽然他现在成了杨行密的幕僚，但两人的私交却是不错。 而且徐温目前的权力也不大，只是牙军两个指挥使之一，影响不到淮南的大局。 “主簿对于长安那位圣上怎么看？”徐温没有正面回答严可求的问题，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当今圣上身上。 “怎么说呢？以我了解到的事情，当今圣上乃是可以中兴大唐的一代圣君。内平藩镇和宦官，外定四夷，假日时日，我们或许真能看到盛世大唐。” 提到当今圣上，严可求心中就有些憧憬。 还有那盛世大唐，他们也只是在那些盛唐诗人的诗中想象，但真的如何，他们未曾见过。 而对于盛唐，这些文臣武将，都很向往，那是属于整个大唐百姓的荣耀，四夷臣服，是何等的强大。 “没想到主簿的评价会这么高？”徐温有些惊讶。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严可求这才反应过来，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态。 “无妨，其实我也很向往盛世大唐。对于长安，我也很期待。 之前听那些从长安来的商旅说过，如今的长安甚是繁华，有机会真想去见识一番。”徐温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但他心中却是有了答案。 就在两人结束对话，准备回码头的时候，远处突然有快马飞奔而来，最后来到徐温和严可求二人面前。 “徐指挥使、严主簿，节帅有令，立即停止粮草装船，请两位速回扬州城。” “出什么事了？”徐温连忙追问道。 来人连忙行礼，“回徐指挥使，镇海军发生兵变，钱镠已经接受了朝廷圣旨，镇东军已经开入了杭州城。节帅下令中止北上计划！” “什么？” 徐温和严可求相互看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他们刚刚还提到这一线希望就是钱镠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没想到镇海军发生了兵变。 他们更没想到杨行密直接改变了主意。 “快，立即回扬州。”严可求想到一点，着急道。 “严主簿，你这是？”徐温有些疑惑。 “必须派人去通知朱友恭停止行动，我们淮南不出兵，他那里就不能擅动，很容易给朝廷借口。 我们才得知消息，他肯定还不知道镇海军的事。若是朱友恭事败，那就糟了。” 严可求说完便抢走来人的那匹马，就朝着扬州城的方向跑去。 而徐温也意识到了严重性，连忙招呼手下人把战马迁来。 也正如严可求的担忧，镇海军和江淮隔了江南道和淮南两地，朱友恭哪里知道镇海军这边发生的事。 毕竟朱友恭手中没有锦衣卫这样的情报机构，这江淮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此时的朱友恭正做着美梦，若是能在淮南大军的配合下击败右天策军，他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憋屈了。 他一个节度使，政务上被布政使王抟排挤，军队上又有右天策军压着，他这个节度使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自然不愿放弃。 而对于镇海军和淮南发生的事，远在徐州的他却是丝毫不知情。 第756章 被坑的朱友恭(一) “节帅，各州驻军将领都已经回复了，只待节帅一声令下，便可揭竿而起，呼应节帅。” 徐州，江淮道节度使府。 这段时间朱友恭的心情很好，多年的压抑生活就要结束，整个人心情自然变好起来。 其实这几年朱友恭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虽然权力被削弱不少，但毕竟是一道节度使，还纳了好几位妾室。 这几位妾室也算是争气，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这也算是有后了。 但他心里一直有颗刺。 当初归顺朝廷，也是因为朱温杀了他的妻儿，唯有归顺朝廷才能活命。 但他对于朝廷却是没有什么忠心，当初他可是伪梁的亲王，地位崇高。 如今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节度使，手中没什么权力，心中自然不满。 仅凭他一个有名无实的节度使，自然难成大事。 不过他却拉拢了江淮道行军司马段凝。 段凝本是伪梁降臣，因为投降较早，加上朝廷需要安抚伪梁旧部，所以其才能担任江淮道的行军司马。 在去年，段凝之妹嫁给了朱友恭，成为了朱友恭之妻，两人的关系就更密切了。 而借着段凝的便捷，朱友恭才能在江淮道州镇兵中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 “段司马那边怎么回复的？”朱友恭在书房中看着自己曾经那身蟒袍，不禁轻轻抚摸着，那是他曾经作为伪梁亲王的朝服。 谁能想到已经归顺朝廷的朱友恭居然还保存着伪梁的亲王服，这要是被人知道，那可是犯忌的事情。 扣一顶意图造反的帽子肯定逃不掉的。 “回节帅，段司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待节帅这边一声令下。”手下人回答道。 “徐州城的那些文武官员都怎么回复的？” “他们都答应回来出席节帅的婚宴，包括布政使王抟、右天策军大将军李文忠等人。” “淮南那边呢？”对于朱友恭来说，淮南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据探子来报，淮南大军已经在朝着楚州和寿州集结，应该不会食言。” “那就好。就按照原计划行事，只要控制了这徐州城内的文武官员，我们就能控制整个徐州城，剩下的就看淮南那边。”朱友恭笑了笑。 这几年下来，朱友恭也知道锦衣卫的强大，所以他不敢频繁调动军队。 除了他的亲兵和徐州城的驻军外，其他的都不能调动，不然锦衣卫肯定会察觉。 不过想要控制徐州城也有难度，那就是城外的右天策军。 右天策军如今被削减至一万八千人，分驻徐州和宿州：一则徐州是江淮道节度使府驻地；二则宿州位于运河边，可谓是河南道东边的门户之一，地理位置重要。 可即便如此，右天策军在徐州城外也有八千驻军，以朱友恭在徐州城的兵力，正面迎战也很难取胜。 所以他才想到摆鸿门宴，在酒宴上解决李文忠等人，这样城外的右天策军群龙无首，也就好对付。 他只需要控制徐州城，然后等待淮南大军增援就行。 到时候他在各州的亲信将领纷纷响应，他控制江淮道的计划也就能实现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锦衣卫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没办法，朱友恭早就在李晔的必杀名单上。 原因很简单，历史上李晔就是被朱友恭弄死的，虽说是朱温下的令，但朱友恭却是执行者。 虽说如今早已不一样，但对于李晔来说，朱友恭还是得杀掉。 之所以隐忍多年，只是没空去处理朱友恭，现在朝廷没有外战的担忧，自然打算解决朱友恭这个隐患。 虽说朝廷一直没动手，但是锦衣卫这几年却是一直盯着朱友恭的一举一动，包括其安插在各州驻军的亲信也大多都在锦衣卫的掌握之中。 只待时机合适，就可以一一剪除。 镇海军和淮南的事，江淮道的锦衣卫很快就得到了传信。杨行密因为幕僚周隐的劝说，放弃了出兵，李简便知道这是解决朱友恭的大好机会。 于是一封带着李晔命令的密信就送到了右天策军大将军李文忠的手中。 李文忠是宗室出身，又是右天策军的大将军，无疑是指挥这次行动的最好人选。 。。。。。。 “大将军，根据锦衣卫探得的消息，明日在节帅府举办的宴席是鸿门宴。朱友恭计划是在宴会上，控制大将军以及王布政使等人，再夺取徐州城，等待淮南大军的增援。” 城外右天策军大营中，锦衣卫的人正在营中向李文忠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大将军，末将愿意立即率军踏平节帅府，活捉朱友恭那厮。” “末将也愿前往！” 还没等李文忠说话，一时间右天策军的诸位指挥使、都将纷纷请战，好像跟朱友恭有莫大仇恨似的。 李文忠也很震惊，虽然他跟朱友恭不对付，却没想到朱友恭真敢勾结淮南谋逆。 “王都将，你为什么把这事告诉本将军？”李文忠有些疑惑。 锦衣卫独立于内阁、枢密院，直接听从圣上的号令，自己虽然不是直系宗室，但好歹身上流着李唐皇室的血脉，对方这么贸然前来见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妥？ “启禀大将军，圣上旨意，令大将军作为此次平叛统帅，负责指挥右天策军及江淮道兵马平定朱友恭叛乱。” 说着这名锦衣卫都将就拿出一封密信，交给了李文忠。 李文忠顿时神色严肃，对着长安行了君臣大礼后这才接过密信，并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起来。 看完后，李文忠便知道了原委，但他也有些疑惑。 “若是淮南出兵怎么办？而且朱友恭这几年没少在各州驻军中安插亲信，这如何防备？”李文忠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回大将军，镇海军钱镠已经启程前往鄂州赴任，淮南杨行密已经下令淮南军后撤，这点大将军可以不必担心。 对于朱友恭安插的亲信，锦衣卫有详细的名单，晚点再呈交给大将军。 除此之外，左右骁卫也在集结中，若是江淮各州叛乱，左右骁卫会出兵相助，还请大将军放心。” “既然这样，那本将军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朱友恭摆下鸿门宴，那么本将军就去看看他这鸿门宴到底如何！” 右天策军的一众将领大多出自武学，对于朝廷的忠心不用怀疑。目前大致了解整个情况后，李文忠自然底气十足。 朱友恭的鸿门宴他还是得参加，不然对方会察觉。 而圣上在信中提到一点，那就是消除后患。虽然没有明说怎么做，但李文忠却是领会了其中的含义，他的刀可是好久没有饮血了！ 第757章 被坑的朱友恭(二) “节帅，这个时候怎么临时改变计划？若是我们放弃，朱友恭怎么办？” 一回到扬州城，严可求就直奔节帅府。 现在他还是杨行密的手下，自然还是要为对方考虑，此时淮南放弃出兵，无疑是把朱友恭抛弃了。 而在严可求的谋划中，朱友恭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如今钱镠已经完蛋，若是朱友恭再被朝廷解决，淮南可就真没有了盟友。 没有盟友的淮南只能等死。 “严主簿，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你在质疑节帅的决定不成？”周隐冷哼道。 “节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严可求稍微收敛了一下，但神色依然很着急，“既然节帅已经做了决定，属下建议立即向朱友恭通报这件事，让他取消行动。 这个盟友，我们不能失去。” “朱友恭没有这么急吧？镇海军的消息传的很快，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的。”杨行密有些不耐烦。 他才是淮南节度使，而严可求刚才的语气让他有些不满，这还把他这个节度使放在眼里吗？ “节帅，这种事情不能赌，若是朱友恭没有得到消息并动手了，局势就会失控，还请节帅三思。”严可求是真没想到杨行密的态度变化之快。 虽然杨行密有些不耐烦，但最后同意派人快马加鞭通知朱友恭。 而杨行密这反应，也让严可求有些失望，这样缺乏果断，如何能跟朝廷抗衡？ 只能希望朱友恭的行动没有那么快，否则淮南面临的局势更糟糕、 几个时辰后，在扬州前往楚州的官道上，几匹快马正在快马加鞭赶往楚州，可是在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树林中突然射出十几支利箭。 马背上的人措不及防，纷纷坠马。 “有人偷袭。。。” 一个还未断气淮南士兵站起来就想逃跑，但还没等其跑出几步，一支利箭射来，直接穿胸而过，然后直接向前栽倒在地面。 不一会儿，十几名穿着各式普通百姓服装的男子从丛林中走了出来，对着坠马的淮南士兵各自补了一刀，拿走书信后，便各自离去，也不管这现场。 这里地处偏僻，虽然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但等消息传回扬州，起码也是第二天的事了。 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在伏击者离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队商旅路过这里，看到被袭杀的乃是官军，可把这队商旅吓得不轻，连忙派人去报信。 等消息传到扬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这一下杨行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居然有人袭杀他派出的信使，而且用的还是淮南军常用的弓弩，岂不是他军中有朝廷的人？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关心朱友恭的死活了，他倒是要看看他手下是谁在暗中勾结朝廷。 可是严可求和徐温却是很担心朱友恭那边，既然有人袭杀信使，说明节帅府内部有人透露消息，不然怎么会知道信使的路线和时间。 而袭杀信使的目的就是想把镇海军的消息瞒住，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针对朱友恭。 也不知道朱友恭会不会中计，否则局面就糟糕了。 。。。。。。 镇海军，杭州。 随着镇东军进入杭州城、镇海四州刺史以及各武将先后选择归顺朝廷后，钱镠就必须离开杭州了。 为了确保钱镠可以顺利前往鄂州赴任，水师专门派了船只前来接送，以免中间出什么意外。 虽说要前往湖北道担任布政使，但钱镠的脸上却没有多开心，看着身后的杭州城，钱镠整个人的神情很是低落。 离开了镇海军，他就真是鱼肉了，任人宰割。 作为钱镠的旧部，仍有不少人前来相送，毕竟共事多年，恩情还是在的。 “钱布政使，湖北道可是大道，之前遭受战乱正是百废待兴的情况。镇海军在钱布政使的治理下，也算是百姓丰衣足食，相信湖北道的百姓对于钱布政使的前往，早就期待不已。 若是钱布政使高升，可还得提携一下裴某。”裴贽笑着拱手道。 看到裴贽脸上那虚假的笑容，钱镠恨不得一拳打过去，“裴节度使这是看钱某笑话吗？若是这样，你如愿了！” 钱镠前往湖北道赴任，镇海军就不可能继续保留，而是与镇东军合并为浙江道，布政使驻杭州。 第一任布政使自然是裴贽。 自己多年打下的基业就这么拱手相送，钱镠心中自然不甘心。 “钱布政使说笑了，你我二人都是同僚，裴某怎么会看你的笑话。”裴贽摇了摇头。 “父亲，我们走吧。” 旁边的钱传瑛在把一众兄弟送上船后，看到自己父亲还在码头上，便走了过来。 钱镠的家族可谓庞大，目前他就有十几个儿子在世，加上侍卫、仆人婢女这些好几百号人。 最显眼的是那些财物，足足上百箱，可以想象钱镠在镇海军十来年是积累了多少财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愿意跟随他的属下，但是不多。 钱镠看了一眼那些手下，本欲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这些人既然不愿跟随自己去湖北道，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来到码头，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只见这匹快马上的男子来到锦衣卫都将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位锦衣卫都将就来到裴贽旁边。 听到锦衣卫的消息，裴贽露出了满脸笑容，然后笑着来到钱镠面前拱了拱手，笑着道，“钱布政使稍等。” “裴节度使还有什么事吗？”钱镠有些不悦。 看着对方那虚伪的笑容，他能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肯定会趁着这个时候来恶心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锦衣卫刚刚传来的消息，江淮道节度使朱友恭因为密谋兵变，已经被右天策军大将军李文忠率军擒获。 陛下下令诛杀朱友恭，流放其族人和党羽。”裴贽笑着道。 “什么？” 刚刚踏上船板的钱镠听到这个消息，脚下一滑，差点掉下水，还好旁边的钱传瑛反应够快。 “父亲小心。” 回过神来的钱镠看了一眼裴贽，眼神中有些害怕了。 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看到身边的儿子和穿上的亲眷，钱镠陷入了迷茫，任凭钱传瑛喊了数次也没听到，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才大步走上船。 当整个水师船队扬帆起航后，裴贽等人这才大松一口气。 钱镠的离去，意味着钱氏镇海军时代已经结束，接下来才是裴贽等人大展拳脚的机会。 第758章 孙梅病重 朱友恭被李文忠下令诛杀，其党羽主要人员也都被逮捕处死，整个江淮道一时间人心惶惶。 对于一般的将领和官员则是没有追究，但朱友恭及其党羽却是结局很惨，族人都被看管起来，等待朝廷的结果。 外人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徐州城内的人却是知道。 那可谓是血腥之夜。 朱友恭多年的准备，手下也有不少亲信，虽然事情败露但并没有认输，而是负隅顽抗。 李文忠率领的右天策军与朱友恭的亲信部队在徐州城内厮杀了整整一晚，才把朱友恭的亲信消灭殆尽。 照理说，朱友恭伏诛，李晔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是这几天李晔的心情很不好。 这几天的朝政李晔也没怎么处理，例行的超会上不止一次大发雷霆，几个倒霉的官员刚好触到霉头，被拉出去杖责了。 但对于原因，知道的却是很少。 “归大学士请留步！” 这天离开大明宫，钟传正好跟归仁绍同行，想到对方是内阁大学士，便与其结伴而行，也想打听一下消息。 自从担任礼部尚书后，钟传也算是比较卖力，虽说没能进入进入内阁，但圣上的看重让他都值颇高。 “原来是钟尚书！” 看到是钟传，归仁绍便停下了脚步客气地回礼道。 钟传新任礼部尚书，加上之前一直在江西，在朝中并没有什么根基。 而归仁绍之前在朝中也比较低调，也没多大权力，如今的内阁五名大学士中，他算是个真正的新人。 即便是李振，也是第一批的内阁大学士。 这一来二往，归仁绍和钟传的关系倒是走的比较近，算不上拉帮结派，但来往倒是比较多。 “这几天圣上是怎么回事？这边好几份奏折都需要面呈圣上，可我们这些大臣都见不到圣上。” 见周围没有其他官员，钟传放低了态度，低声问道。 归仁绍瞥了一眼左右，低声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后宫出了事，圣上这段时间心情不佳。钟尚书，给你一句忠告，关于后宫的事，别掺和。 礼部的折子送到内阁来，这段时间朝中大小事务，内阁会暂时全权处理。” “后宫？” 钟传一惊，但也有些疑惑。 后宫中出了什么事能让圣上都能几天不理朝政？钟传还想追问，但归仁绍直接走了，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对于他的呼喊也都置之不理。 钟传初来乍到，对于朝中的事还真不清楚。 他不清楚，却是如今的长安权贵府中却是在流传了，只是因为钟传还未融入其中，消息有些闭塞。 至于起因，也很简单，丽妃孙梅病重。 并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病危那种地步。 太医署的太医们这两天轮番进攻为孙梅诊治，但是得出的结果都不太好，目前也都是用名贵的补药吊着。 虽说孙梅之前也惹过李晔不高兴，但那都是小事，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 刘晨妍、孙梅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女人，那份情感并不是其他后妃可以比拟的。 除了这二人之外，周玉英、张月和何含烟三人也是如此。 其他妃嫔，哪怕是一时很受宠，也很难动摇这五人在李晔心中的地位。 李晔是个念旧的人，孙梅病重，这个时候自然以孙梅的事为大，其他事都可以暂时搁置。 至于朝政，有内阁在，他没必要事事操心。 “废物，一群废物，平时养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废物！” 看着束手无策的太医们，饶是平时态度还算不错的李晔也忍不住大发雷霆，把一众太医骂的狗血淋头。 一时间，数十名太医鞠躬行礼、胆战心惊，不敢起身。 “陛下息怒，太医们也尽力了。”刘晨妍来到李晔面前，劝说着李晔，让其不要动怒。 这几天李晔的心情真的不好，因为是孙梅病重，即便是作为皇后的刘晨妍，也都不敢太过干涉。 若是其他嫔妃自然没问题，但是孙梅不同。 看到来人是刘晨妍，李晔这才生气地坐下，不再管那些太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 刘晨妍也拿出了皇后的威严，吓得这些太医连忙离开，不敢再在这里触怒李晔。 “陛下，你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臣妾让人熬了点粥，要不陛下趁热喝点吧？”刘晨妍吩咐宫女把食盒提了过来，把刚熬好的粥端了出来。 李晔本来不想吃，但拗不过刘晨妍的相劝，最后还是吃了点，不过一碗粥，他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二就没有吃了。 他是真的没心情。 “陛下，太医们已经尽力了，陛下也不要太过苛责。实在不行，要不在民间征召医术精湛的郎中入宫为梅姐姐诊治，总能有办法的。”刘晨妍劝道。 其实对于孙梅的病情，刘晨妍也清楚，这是多年的病累积而成。今年上元节后，对方的身体就时好时坏，谁知道前不久感染了风寒，病情急剧加重。 太医们对于孙梅的病情也知根知底，平时也都开了药让其好好调养，不要想太多，静养就是。 可其父孙烨等人却是颇有野心，孙梅心事太多，根本没法安心养病，身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可那些事情，太医们也不敢干涉，只能看着孙梅的病一直无法得到根治。 其实如今的状态也不是没办法，用猛药或许有效。 但是孙梅的身子本就虚弱，不一定能承受猛药，到时候若是出了意外，没人能承受害死丽妃的后果。 “朕也知道，只是朕觉得有些突然。。。。” 李晔并不是不讲理之人，他知道以现在的医疗水平，遇到很多疑难杂症也很头疼。 但他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枕边人可能要离自己而去的结果，心里有怨气，只是正好这群太医成了他的出气筒。 “陛下。。。” 还没等刘晨妍继续相劝，便有宫女急匆匆地从后殿跑了出来，来到李晔明前站立，“启禀陛下，丽妃娘娘醒了，想要见陛下。” “什么？丽妃醒了？快！” 听到这个消息，李晔立马站起来，连忙大喊道。 第759章 再议储君(一) 李晔正准备进去看丽妃，然皇后刘晨妍却是没有跟上。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对方，“妍儿，你怎么不走？” 刘晨妍微微行礼，“陛下，这个时候臣妾还是不进去了。” 李晔愣了一下，明白对方担心什么，脸色一沉，沉吟了一会儿，“那你就在外面候着吧！” 刘晨妍点了点头，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而李晔则是快速来到了内殿。 此时的内殿，太监、宫女云集，更别说那些太医了。 除此之外，孙梅的堂妹孙影儿、二皇子李祤和大皇女也在。 孙梅病重，孙烨自然知道，但是外臣进入后宫还是有些不方便，而且这件事他也不希望孙烨参与进来把事情变复杂。 “陛下（父皇）！” 李晔一进来，孙影儿、二皇子李祤、大皇女，以及一众太医、宫女、太监纷纷行礼。他大手一挥，就来到了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孙梅，有些心疼。 “梅儿，你怎么样了？”李晔握着孙梅的双手关心道。 “陛。。。陛下，臣。。。臣妾恐怕不行了。”孙梅困难地吐出几个字。 “梅儿，你放心，朕会医治好你的，你要是死了，朕让那些庸医给你陪葬。”李晔着急道。 他这话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那些太医吓得不行啊，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无论老幼。 “太医署令，马上给朕滚过来！”李晔对着身后大吼一声。 很快一个跪在地上、穿着青色官袍、五十多岁的官员快速起身，跑到了李晔面前，拱手行礼，“陛下，臣在。”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延缓丽妃的寿命？”李晔沉声道。 “回陛下，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臣等不敢做主。”太医署令连忙回道。 “什么办法？” “用一剂猛药。但是丽妃娘娘的身子弱，如今的情况若是用猛药，很有可能透支身体。 丽妃娘娘身子金贵，臣也不敢擅自做决定，还请陛下圣断。”太医署令也豁出去了，若是一点办法没有，对于太医署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猛药？” 李晔看了一下精神萎靡不振的丽妃，有些犹豫，连忙招呼着太医署令走到一旁，低声道，“如实回答朕的问题，丽妃如今的状况，还能撑多久？” 太医署令身子一颤，低声道，“回陛下，根据太医署四科诸多博士、医师的共同诊断得出的结果，最多三四天。若是用猛药，多则能坚持十天半月，少则当场。。。。。” “朕知道了。”李晔神色一凝，“让太医署封锁消息，不能把这个情况透露出去。若是太医署内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朕革你的职，送你到边关去。” 太医署令吓得不轻，连忙保证，“陛下放心，臣一定让太医署上下严守此事。” “还有，去民间寻找医术精湛的郎中。”李晔叮嘱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之后两天，不断有郎中打扮的模样进入大明宫，都是京兆府境内医术不错的郎中。 就连终南山上的懂医术的道士都被请进了皇宫为丽妃孙梅诊治。 可这些人得出的结果都不太好，一群人在太医署内争论不休，但就是找不到可以可以力挽狂澜的医治办法。 这两天李晔的心情也更加暴躁，而随着很多郎中和道士入宫，朝中大小官员也猜到后宫出事了，很有可能是某位受宠的妃子病了，还很严重那种。 但是李晔下了令，谁敢乱传消息，直接杖杀。所以除了内阁大员和宗室重要成员知道具体原因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是谁生病了，各种猜测都有。 虽然这几天圣上没有处理朝政，但有内阁在，倒也没多大影响。 。。。。。。 “陛下，臣斗胆一问，丽妃娘娘是不是很难救治了。” 这天，趁着休息的功夫，李振找到李晔，屏退了闲杂人等便大胆问道。 “放肆！李振，朕后宫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李晔顿时一怒，呵斥道。 “陛下，皇家之事无小事，而且丽妃的事更不是小事，已经是关乎朝政大局的重要之事。臣作为内阁大学士，自然要过问，阐述臣的看法。”面对圣上的呵斥，李振毫不退缩，甚至直视对方。 “好啊，李振，地方任职多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李晔说完便拂袖而去。 李振并没有离去，而是连忙跟上，“陛下可是在犹豫储君之事？” 听到这话，李晔脚步随即停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李振，并没有说话。 李振心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臣没有猜错。照理说储君之事陛下心中应该早有决断，为何如今开始犹豫了？ 臣若是没猜错，应该是丽妃娘娘感觉自己可能活着时间不长了，就像陛下提出了立二皇子为储君的请求。 陛下重情，又不忍在这个时候伤丽妃娘娘的心，所以才会犹豫。” 李晔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李振，“你知不知道，太聪明有时候会招来祸事？” 李振无所谓道，“此事，臣是有些不妥，但臣对陛下的忠心也是不容置疑的。 臣在军中没有势力，背后也没有庞大的家族，不会威胁社稷。而且臣年长陛下不少，肯定在陛下前面离世，所以陛下有什么必要担心臣会有异心？” 听到李振这掏心窝子的话，李晔脸上怒意顿时消散了很多，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倒是看的挺透彻。”李晔白了一眼对方，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起，“你说的没错，丽妃的确向朕隐晦提了此事，这也是朕有些担心的。 佑儿和祤儿出生的时间太近了，加上丽妃的母族也有一些想法，所以让朕这么头疼。” “陛下，这件事不应该会让陛下头疼才是。孙尚书这些年一直没有进入内阁，不就是陛下担心丽妃的母族势力太过强大吗？ 大皇子是皇长子，又是皇后所生，无论是立长，还是立嫡，大皇子无疑是最佳人选。 虽然臣这些年多在地方任职，对于两位皇子不甚了解，但也听过大皇子仁厚、二皇子聪明之类话语。 陛下是中兴大唐的一代雄主，臣也知道圣上一直想着恢复盛世大唐。 在陛下之后，臣倒是认为以为一位仁厚的守成之君或许更适合大唐。 不过诸位皇子都还年幼，到底谁最合适，陛下心里有一杆称，臣不作过多评论。 但有一点，哪怕是陛下不爱听，臣也得说说。陛下之后，一个太聪明的帝王对于大唐或许并不是好事。 前隋炀帝，论能力比其兄长杨勇更强，但其聪明过头，反而把前隋的江山给败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且大皇子又是嫡长子，立其为储君，天经地义，不满的也最多是丽妃的母族；立二皇子，问题才会真的很严重。 目前来看，大皇子并没有什么不合适之处，臣的建议是陛下没必要在此事上烦劳。 若是陛下不想因此事让丽妃娘娘伤心，臣倒是有一办法可以帮到陛下，只是希望陛下事后可以在钱财上多赏赐点。”李振厚着脸皮道。 李晔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振，觉得有些好笑，“你这像什么话？还有臣子主动向君王要赏赐的？” “陛下，天地良心啊。臣在山南东道和齐鲁道的时候，可是两袖清风，就算是收点礼也不多。 长安不同，开支太大了，臣都后悔回长安了。”李振哭穷道。 李晔哭笑不得，“还要点脸吗？你可是吏部尚书，还缺点这钱？” “陛下，吏部关乎江山社稷，臣可不敢胡来。”李振义正言辞道。 “怕了你了。”遇到一个无赖，李晔也很郁闷，“想要赏赐也行，把事情办好。” 虽然不知道李振会怎么帮自己，但以李振的聪明想来也不会把事情办砸。 第760章 再议储君(二) 太医署一众太医们的推断并没有错，第三天孙梅的病情就恶化了，随时可以撒手而归。 看到这种情况，李晔也只能让太医们用猛药，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还是差了些，若是在后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有了圣上的命令，太医们这才敢用猛药，成与不成，也就看老天了。 看到正在忙碌配药的太医们，李晔犹豫了一会儿对身边张威吩咐道，“派人去把蜀国公一家人召进皇宫，再把内阁其余四名大学士，以及枢密使、宗正寺卿、侍中、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召进皇宫。 还有，把皇后和皇长子也叫来。” 张威恭敬道，“是，陛下。” 周围的其他人却是意识到了什么，包括李振。 照理说此时李振作为外臣，不应该在后宫待着，其能出现在这里，可见其有多受圣上的信任。 。。。。。。 虽然李晔要求是通知蜀国公孙烨一家人，但是只有蜀国公夫妇来了，其他人并没有来。 对于自己女儿的病情，孙烨夫妇还是知道，但具体怎么回事，却是不清楚。 这几天圣上下令封锁了消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乱传消息。即便是有人知道丽妃病重，但病情有多重，能不能救好，却很少有人知道。 这也包括孙烨夫妇。 开始孙烨夫妇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是让他们去看看女儿。 不过一进宫，孙烨便看到了不少熟悉面孔：宗正寺卿李知柔、侍中韦昭度，还有几名内阁大学士，无一不是朝中重臣。 真正的朝中重臣便是内阁五名大学士，外加枢密使、侍中、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 这九人才是可以决定朝廷走向的关键人物。 别看孙烨作为国公，之前也担任过礼部尚书，现在又是刑部尚书，但一直没能进入内阁。 宋氏也发现自己夫君脸色有异，“怎么了？” 孙烨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希望是我想多了。” 看到孙烨，韦昭度几人则是走过来打了声招呼，“蜀国公，你这是？” “原来是韦侍中，刚才宫中有人通知让我夫妇面圣，也不知道是何事。不知韦侍中入宫是？”孙烨有些好奇。 “我也是被圣上召见，但却不知道是为何。”韦昭度也摇头道，“不过我刚才倒是看到裴枢密使、御史大夫杨翰舟几人也都进了宫，比我倒是先了一步。” “是吗？” 听到好几位重臣入宫，孙烨心里一沉，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韦昭度也猜到了一些，毕竟他还是知道丽妃病重的消息，这如今把自己这些重臣和丽妃父亲叫进宫，其中目的也不难猜。 看到孙烨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后，韦昭度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要是那样，说不定储君之争在今日就有可能出一个结果。 三人来到的地方就是丽妃的寝宫外，等他们到的时候，裴荣、杨翰舟等人已经等候着了，肖荣、归仁绍等人也陆续抵达。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猜到了缘由，估计真跟丽妃的事有关。 在此时，丽妃的寝宫外，无论是太医署的太医，还是民间的郎中，都在寝宫前的空地上争论不休。 在孙烨夫妇抵达没一会儿，张威便出来把两人请了进去。 一进寝宫，两人就闻到了重重的药材味，整个宫殿都充斥着浓浓的药材味。 孙烨夫妇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在看到榻上的女儿那惨白的面孔。 “蜀国公，梅儿的身体恐怕，你们还是和梅儿说说话吧。” 看到孙烨夫妇二人，即便是孙烨之前做了一些让他不满的事，这个时候李晔也没有去追究的意思。 “谢陛下！” 孙烨眼中含着泪，双手颤抖地行着礼。 李晔摇了摇头，走出了内殿，一边走一边问张威，“内阁其他大学士和其他重臣来了没有？” “回陛下，已经到了，就在殿外候着。”张威连忙道。 “皇后和皇长子呢？” “也到了，在偏殿休息。” 李晔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向殿外，准备去找宗正卿、薛王李知柔谈论了立储的事。 可刚等他走出大殿门，一众大臣刚刚向其行礼的时候，内殿便传来的呼喊声。 “女儿？你怎么了？” “快来人，快来人！” “太医！太医！” 听到这个声音，李晔脸色大变，连忙不管正在行礼的大臣，连忙跑了进去，除了李振之外，其他人都愣在那里没有跟着一起。 等李晔来到内殿的时候，此时内殿一片混乱，孙梅正在吐血，几个太医正在施针，又有一人正在把脉诊治。 孙烨夫妇以及孙影儿、李祤几人则是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宋氏更是把李祤抱在怀里，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母妃现在的模样。 “怎么回事？” 李晔大步走进来，太医署令连忙跑了过来，“回陛下，丽妃娘娘身子太虚，有些承受不住这药的猛烈，恐怕。。。” “混账！” 李晔大怒道，推开太医署令，来到床榻旁半蹲着。 在太医们的将近半个时辰抢救下，孙梅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也不再吐血，脸色也开始恢复，不再那么惨白，反而出现一丝红晕。 看到这副模样，旁边的几个太医脸上有些不自然，这怎么看都像。。。都像。。。 回光返照！ 那丽妃岂不是？ 想到这点，太医们心里有些发憷，这要真的那样，他们可就惨了。 “陛下。。。陛下。。。” 就在李晔着急的时候，孙梅不仅醒了过来还开口说话了。 “朕在这儿，朕在这儿！”李晔连忙握着孙梅的手，有些激动地看着对方。 “陛。。。陛下，臣妾恐怕。。。恐怕不能再服侍陛下了。” “梅儿，你放心，你会没事的。”李晔把孙梅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安慰着对方。 “陛。。。陛下，臣妾恐怕没多少时间了，服侍陛下多年，臣妾也心满意足了。但是臣妾还是有一点放心不下，希望陛下能答应臣妾，这样臣妾就算是去了，也能放心。” 床榻上的孙梅看了看自己父母和儿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第761章 再议储君(三) 李晔心里‘咯吱’一下，也猜到孙梅想说什么了。 他其实真不想让对方带着失望而去，但是对方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不懂事？ “爱妃请说！” 李晔的称呼变了，不再是‘梅儿’这么亲昵的称呼，而是‘爱妃’这个不带多少感情的称呼。 这个时候也没人计较称呼问题，都屏住了呼吸，听听后续的事情。 “陛下，臣。。。臣妾走后，祤儿就没了母妃。祤儿自小聪明，得才兼备，一定能为陛下守好这大唐的江山，不知陛下可否答应臣妾最后一个请求，立祤儿为储君，就算是臣妾走了，也能安心。。。” 说完，孙梅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晔，希望对方可以点头，但是她却失望了。 李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本来他握着孙梅手的双手，也有一只松开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孙梅以为李晔心软了，便继续劝道，“陛下，臣妾跟随陛下多年，现在臣妾也就这最后一个要求。。。” 说着，孙梅就想起身给李晔行礼，这可把周围的一周遭人吓了一跳。 李晔连忙扶着对方，安抚道，“爱妃你不要乱动。” “陛下。。。” 孙梅想在自己临终前迫使李晔答应她的这个请求，但刚等她开口，后面候着的李振便开口了。 “陛下！” 只听见李振高声喊道。 “你有什么事？”听到李振开口，李晔心里也放松不少，但脸上却是露出不高兴的模样，语气也很生硬。 而孙烨看到李振开口，也有些着急，这圣上马上就要答应了，对方这是想捣乱吗？ 他可不能让对方坏了他们孙氏的大事。 可他并没能阻止李振，对方就已经开口了，“陛下，臣有异议。储君之位，自古立长，才是社稷稳固的基础。 皇长子不仅是陛下长子，还是皇后所生，又是嫡子。无论是从立长，还是立嫡，皇长子才是储君的第一人选。为了江山稳固，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大胆，李振，你这是什么意思？”孙烨忍不住了，指着李振就是一番斥责，“二皇子德才兼备，有勇有谋；皇长子优柔寡断，根本就不是储君的合适人选。” 孙烨没想他这一说，李晔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也太。。。 “陛下，对于蜀国公的言论，臣不敢苟同。”李振很有底气地反驳道，“二皇子或许是得才兼备，但一不是长子，二不是嫡子。如今皇长子尚且年幼，至于优柔寡断，不忍兄弟相争，只要陛下多些教导，未尝不是一位合格的储君。” “我大唐以武立国，陛下也曾上阵杀敌，陛下之后需要的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君主，而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仁君。”孙烨争辩道。 越听孙烨的话，李晔越生气，自己还没死呢！ 自己才三十岁，身体健康，也没顽疾，这就盼着自己死了？ “好了，丽妃的寝宫之中，两位大臣孟浪了！”李晔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开口喝止了两人的争论，对一旁的张威喊道，“张威。” “老奴在。” “去把皇后、皇长子，还有在殿外等候的一众大臣都叫进来。”李晔沉着脸吩咐道。 “是，陛下！” 说着张威便亲自出去宣众人进殿觐见。 若是以前，他们就算是进了后宫，也不可能出现在后妃的寝宫之中，那是犯忌讳的事。 不过今天是圣上让他们前来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就连宗正卿都没有说什么。 没一会儿，皇后刘晨妍就带着皇长子李佑，协同一众大臣进了丽妃寝宫的内殿之中。 闻着那浓浓的中药味，看着面红耳赤的孙烨，众人心里有些不安。 看到众人，李晔这才开口，“今天把你们叫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储君的事。” 说完，李晔看向众人，众人的反应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 “正好薛王和彭王两位辈分较高的亲王也在，其他人也都是朝中重臣，干脆就趁着这个时候定了。 刚才，丽妃所请，希望朕可以立老二为储君。。。” 还没等他说完，宗正卿李知柔便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不可，这不符合祖制。” 李晔举起手，示意对方别说话，他则是招手把皇长子李佑和二皇子李祤叫了过来，“佑儿、祤儿，你们过来。” 李佑看了看自己母后，刘晨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没事，去吧。” 对于储君之争，刘晨妍早就有预料，但是她并不是很担心。 “父皇！” “父皇！” 相比于李祤的一脸得意，李佑脸上就有些惧怕，这更让孙烨和李祤觉得大局已定。 看着两个表情不一的儿子，李晔对皇长子李佑招了招手，“佑儿，来父皇的身边，给你丽妃母妃行个礼。” 李佑不解，但还在按照李佑的吩咐，来到床榻前，对着丽妃行了跪拜大礼，“孩儿李佑，见过母妃，望母妃凤体安康。” “起来吧！” 李晔摸着李佑的头，露出一丝笑容，“你知道父皇为什么给你取名佑吗？” “孩儿知道，是当时父皇在绵州取得大捷。”李佑回答道。 “当时还是李振想到的，取自《周易》，‘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当时正值父皇取得绵州大捷，平定东川，也是因为这一战的胜利，父皇才有后面入驻长安扭转我大唐百余年的颓势。 你正好那个时候出生，也算是承天之佑。 今日你的丽妃母妃，还有二皇弟做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记住一点，无论你二皇弟以后做错了什么，最后也不要害他性命。 朕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局面，你明白吗？” 李佑没有听懂自己父皇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父皇放心，孩儿一定会把父皇的话记在心里的，按照父皇说的做。” 李佑没听懂，但是孙烨却是听出了一丝端倪，顿时有些着急，“陛下。。。” 李晔瞪了一眼对方，让对方闭嘴后，才继续说道，“薛王何在？” “臣在。”李知柔连忙上前。 “传朕的旨意，从即日起，皇次子李祤为棣王，迁出大明宫，以朕以前的寿王府为棣王府开府吧。 至于皇长子。。。。” 李晔看向李佑，同样众人也在等李晔最后的那些话，这才是决定朝廷走向的话。 “皇长子为德王，暂居大明宫，待东宫修缮完毕后，迁入东宫！” 第762章 再议储君(四) 从大皇子和二皇子出生到乾宁十一年关于储君之争，就在李晔下令皇长子入主东宫的圣旨中暂时结束了。 当然，丽妃孙梅是带着失望走的。 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没能当上太子，孙梅直接气急攻心走的。 看到孙梅那没法瞑目的双眼和带着仇恨眼神的李祤，李晔也很无奈，虽然有些残忍，但他不能立李祤为太子。 若是立李祤，就会引起朝局动荡，那不是李晔想看到的局面。 皇长子入主东宫，也让朝中上下很多人安下了心。 这其实也没什么悬念，皇长子本身也是嫡长子，也没劣迹，不可能圣上不立皇长子而是去立二皇子。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定下来，所以有些人心里还有些担心，但随着结果定了下来，众人也就不用去考虑站队的问题了。 而且圣旨一下来，很多人就开始去刘麒府上拜访，不过多是中低层的官员，朝中重臣最多是送了一份礼，人却不会去。 傻呀！ 圣上才三十岁，以圣上的身体再活个三四十年也没问题，虽然德王被立为了太子，可到登基还早着呢。 这些朝中重臣哪个不比圣上年龄大，十有八九在圣上前面就蹬腿走了，用得着去巴结太子吗？ 而且这个时候去巴结太子，不是惹圣上不快吗？ 能到他们这个位置的，有几个是傻子？ 不过东宫有了新的主人，那么三师和三少也都得配齐，也有不少人盯着这几个位置。 三师是从一品，三少是从二品，虽说没有实权，但毕竟是太子的老师，那地位可不同，心动的人可不少。 但同样，李晔也在短时间内把棣王李祤的棣王府官员给配齐了，而且阵容也不差，这就让很多人有些看不懂了。 “李振，你自己派人去太府寺交接一下，朕从皇庄里赏赐给了你三千亩良田，位于商州。之前那件事你办的不错，也委屈你当了一回恶人。” 马球场上，打了马球之后李晔对着李振说道。 丽妃死后，安葬于蓝田境内。 跟秦始皇一样，李晔在活着的时候就开始考虑死后陵寝的事了。 李晔规划的墓区在蓝田县境内，位于长安城东边，同样是依山而建，很巧的是，跟秦始皇陵隔山而对。 谈个来说，唐王朝的皇陵有些凌乱，之前的皇陵分布于关中六县，而他打算在蓝田境内寻得一个风水极好之地修建一个皇家陵墓群。 这些事情有其他人在打理，他倒也不用随时盯着。 “三千亩良田？还是皇庄的！臣多谢陛下赏赐。”李振一听，高兴地合不拢嘴。 皇庄的田地那都是真正的良田，三千亩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要知道郡公世袭的永业田也不过三千五百亩而已。 “额外赏你的。这些年你在地方任职，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冷落你，把你贬到了地方任职。”李晔笑着说道。 李振连忙行礼，“陛下的用意臣明白，臣心里断无怨言，还望陛下明鉴。” “行了行了，你之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李晔没好气道，“之所以让你和李英旭两人去地方任职，一则，是因为你们没有进士的身份，就算是朕给你们一个进士身份也没用；二则，朕需要的可堪大用的人才，而不是只闻朝堂事，不知民间疾苦的官员。 让你们去地方任职，不仅能让你们得到锻炼，而且有了这些经历，就算是朕对你们委以重用，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陛下考虑周到，臣等自愧不如。”李振笑着恭维道。 “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朕听说有人对朕厚爱棣王有其他看法的？”李晔话锋一转，转向了棣王李祤的头上。 虽说棣王最终没能入主东宫，但却得到了圣上曾经居住的寿王府作为开府的王府，显然也让很多人有些意外。 除此之外，就是圣上对棣王府官员的任命，也有些令人惊讶。 以门下省谏议大夫吴畦为棣王府长史，其余棣王府人员也有不少是朝中新进崭露头角的科举出身的士子。 东宫那边人还没有配齐，这边棣王府的属员却是以很快的速度配齐，朝中大小官员能有不疑惑的吗？ “陛下，是有一些人在提及此事，不过都是一群普通官员，陛下不必为此动怒。” 李振说的虽然轻巧，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只是这个事他也不好去多问。 之前他胆子那么大是因为圣上需要，现在却不是了。 “你也很疑惑吧？”李晔微微一笑，“也不用疑惑了，这件事朕是故意的。 倒也不是只为了平衡，太子虽然没有劣迹，也比较仁厚，但作为一个君王，这还不够。 既然棣王有心，让他去试试，也算是磨练一下太子的性格，学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可不是如今入主东宫，就是高枕无忧了，朕需要给他一种危机感。” “陛下圣明。”李振还是有些疑惑。 “朕还没说完呢。”李晔白了一眼抢话的李振，“可惜其他的皇子年龄小了点，不然朕也打算让他们开府建衙。” “陛下，这不合适吧？”李振算是圣上的意思了，这是打算让一群皇子在那里争斗啊，朝局岂不是乱了？ “朕不希望自己的皇子都是一群庸才，朕可以给他们锻炼的机会，当然也会找到地方安置他们，不会出现你们心中担忧的那种乱局。”李晔胸有成竹地说道。 虽然看着圣上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但李振心里也有些发虚，这真的没问题吗？ 他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圣上这么有信心，虽说以前也有这种情况，而且也成功了，但这不一样啊？ 关乎江山社稷，若是圣上让一众皇子都出来，太子那边能扛得住吗？ 怎么安置这些皇子，李晔自然有他的想法。 皇位肯定只有一个，但是他可以把有能力的皇子分封出去，为大唐开疆拓土。 当然分封的地方都不会是太好的地方，比如说如今人口只有千人的金州，或者是安南都护府和南诏以南，也有可能东瀛之地，或者西域。 这些地方目前还不属于大唐，但他有信心在有生之年一一征服，到时候他就把这些有能力的皇子分封出去。 至于以后是裂土称帝，还是身死道消，那就看这些皇子的能力了。 第763章 南诏使者(一) 东宫人选确立和棣王开府建衙没多久，又有一个皇子开府建衙了，自然是三皇子李裕。 三皇子被封为虔王，更有意思的是，还让三皇子去太府寺学习。 谁不知道太府寺如今是朝廷和皇室的财库，除了皇商以及皇庄外，就属市舶司赚钱。 还好三皇子只是去学习，而不是掌管太府寺，不然才真的让人头疼。 对于圣上的用意，很多大臣都有些看不懂，包括数位重臣也是如此。 看不懂归看不懂，但事情还是要做的。 就在长安城中风云变幻的时候，一支从南诏而来的商队出现在了长安城外，看着眼前这高大雄武的明德门，商队中其中一辆马车中的人露出了惊呼声。 “父王，这就是长安城吗？怎么比我们的国都大很多？” 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看着眼前的长安城，整个激动不已。 这个女子的年龄并不大，其实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在她的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子。 大点的男子就是女子口中的父王，年龄约摸有四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很明显的南诏服装；小点的则是跟女子一般大，只有十几岁。 “是有点大，我也是第一次来。” 看到眼前的长安城城墙，隆腾也很惊讶。 他是前任南诏皇帝隆舜的堂兄弟，跟隆舜是一个祖父，在南诏皇室中属于那种并不起眼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舜化贞才会派他这位皇叔来，这样郑买嗣也不会察觉。 在派人来大唐的同时，舜化贞也派了人去蒲甘王国，也算是做两手准备，顺便看看哪边的条件好。 “殿下，商队还要去备案入城，殿下进城后是打算直接去唐人的鸿胪寺，还是？”一个中年文人来到隆腾的面前，恭敬地问道。 “先找地方住下，然后再想办法跟唐人的朝廷联系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唐人的皇帝。”隆腾心中也没底。 隆腾没有来过大唐，对于大唐并不熟悉。 而且此次又是秘密前来，他们也不能去惊动在长安的南诏派的使者，否则郑买嗣就会知道消息。 “是，殿下！” 在惊讶中，隆腾以及整个商队在登记完就进城了，当看到那宽阔的朱雀大街时，那就更惊讶了。 跟脚下的长安城相比，他们南诏的阳苴咩城就像是一个小城镇，差距也太大了。 就连他们路过的兴元和成都，也都比阳苴咩城规模大，也更繁荣。 。。。。。。 “夫人，我们的女儿也有十二岁了，明日你就带着一起入宫吧，让皇后娘娘看看。” 归府，一从宫内回来的归仁绍就对自己的夫人说着这个事。 如今皇长子德王入主东宫，虽说东宫还未修好，但距离德王入主东宫的时间也快了。 东宫有主，那么太子妃人选也就提上了日程。 本来之前圣上从东都洛阳回来就在为几位皇子选取未来的王妃，如今太子之位已经确定，事情自然要加快进度。 刚好归仁绍有个嫡女符合年龄。 由于名义上这次是太子选妃，但实际上棣王和虔王也到了这个年龄，就算是不能给自家女儿或者孙女争取到一个太子妃，也可以争取一个王妃。 当然，朝中重臣对于自家女儿或者孙女成为棣王妃和虔王妃就不是那么积极了。 虔王妃还好，虔王母妃出身低下，本身只是圣上在寿王期间的宫女，母族也不显赫。 所以虔王是没有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的，也不会卷入储君之争的乱局中。 棣王不同。 若是让自家女儿成为棣王妃，就势必会和后族站在对立面，一般的家族还是不敢这么早就开始下注。 “老爷，咱家女儿能行吗？我们家可不是什么大家族，人家皇后可不一定看得上。”归夫人有些担忧。 若面对的是普通家族，归夫人还不至于这么没底气，但面对的是皇后和太子，归夫人那心中的傲气便消散殆尽。 归氏并不是什么大家族，只能算得上是书香世家，毕竟也出过不少进士。 就算是那些世家，在如今的情况下面对皇室，也没有以前那么有底气了。 所谓的世家们，早已元气大伤。朝中中枢虽然也有不少世家子弟，但后继无人，占比并不多，反倒是因为圣上扩大科举规模，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中举。 “看不看得上再说，这个机会却是不能错过。”归仁绍认真说道，“别看我现在是内阁大学士，但毕竟只是以鸿胪寺卿侥幸成为的大学士，在朝中并无多大声望。 若是我们家能出个太子妃，哪怕是王妃，在朝中也不会孤立无援。当然，不能去当棣王妃。 如今丽妃病逝，宋国公虽然有着国公的爵位，但跟后族相比，实力悬殊太大。 若是我们站在棣王这边，很容易被人针对。 所以，我们女儿若是能成为太子妃无疑是最好的，实在不行也可以试试棣王妃。” 归夫人见自家夫君这么看重这件事，也点了点，“老爷放心，妾身明日就把萍儿带到宫中，让皇后娘娘给看看。” 朝中上下有女儿的大臣自然很多，这次选太子妃，只要是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把自家的适龄女儿或者孙女送到宫中参选。 当然有个条件，必须是嫡女。 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若是庶出，怎么母仪天下？ 这样一来，范围就小了很多。 而且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世家出身的都不行。 这是李晔加的条件，他不允许太子找一个世家出身的女子作为太子妃。 同样，棣王和虔王也不行。 这其实就是变相打压世家，避免世家趁机恢复元气壮大。 世家的强大会让江山社稷受到威胁，李晔不允许那样的局面，否则朝中的大臣都会是世家出身。 这一点李晔没有明说，但却是给皇后提了醒的，相当于又把范围缩小了不少。 对于选太子妃一事，归仁绍也很看重，不过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除了鸿胪寺的事务，内阁那边更是一大堆事。 现在他是内阁大学士，虽说以内阁为主，但也要兼顾鸿胪寺这边。 这天他一到鸿胪寺官署，下面便有人找到他，告诉他有几名自称是南诏使团的男子求见。 第764章 南诏使者(二) “启禀皇后娘娘，这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今年14岁。” 看着眼前这个身体有些瘦弱的女孩，刘晨妍摇了摇头，“年龄稍大了一点，倒是没多大问题。可身体有些瘦弱了，不行，这身体还是得好点才可以。” 对于眼前这个来自户部侍郎的女儿，刘晨妍并不满意。 她倒是也没要求未来的太子妃跟自己一样练武艺的，但也不能身体太差。没见丽妃就是因为身体差，才三十岁就病逝了。 户部侍郎的夫人有些失望，行礼后，便把自己的女儿领走了。 “下一位。” 没一会儿，便有新的一位年轻女子来到殿内，只见归仁绍的夫人领着她的女儿走了进来。 “妾身归赵氏见过皇后娘娘。” 旁边安化长公主则是在一旁介绍道，“皇后娘娘，这是内阁大学士、鸿胪寺卿归大学士的夫人和小女儿。” “原来是归大学士的女儿，不愧是出身书香世家，果然是恬静温婉。”刘晨妍笑了笑。 归氏虽然不是大家族，但归仁绍兄弟中，有四人成了进士。在之前世家垄断进士的局面下，可谓难得。 当然这是李晔对归氏一门的评价。 “谢皇后娘娘夸奖。”归仁绍的小女儿连忙叩谢道。 “归夫人，令媛如今芳龄几许？”刘晨妍笑着问道。 “回皇后娘娘，今年年芳十二。” “十二？倒也差不多。”刘晨妍点了点头。 随后，刘晨妍再问了几句，最后在面前的那个名单上，把归仁绍的女儿勾了起来，算是备选。 这几日，刘晨妍会把京中权贵大臣家的适龄女儿都会看了一遍，从中选出比较合适的，最后再选一个最合适的。 当然这个事，李晔也会过问，但也不会过多参与。 这是给太子选太子妃，又不是给他选妃子，自然不能过多参与，以免别人误会啥的。 “皇后娘娘，归府这个女儿如何？”在归氏母女离去后，安化长公主趁机问道。 “皇姐，这个女孩倒是还可以，不过只是初见，还得仔细了解一下，作为备选吧。”刘晨妍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让下一个进来，反正外面还有很多大臣家的女眷在排队。”安化长公主笑着道。 “肯定得多看看。”刘晨妍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听说陛下想再组建一支禁军？”趁着这个空档，安化长公主低声问道。 刘晨妍看了安化长公主，顿时了然于心，“二皇姐是想为驸马争取那个禁军统领之职吗？” “皇后你也知道，驸马他虽然有着禁军将军的身份，没什么战功。监门卫一般也不会上战场，很难获得军功，自然很难晋升爵位。为了这事，没少找我抱怨。”安化长公主说道。 在之前，关中地区的禁军除了镇守凤翔和潼关的两支禁军外，就只有左右监门卫和驻守华州的神机营。 驻守长安的更是只有左右监门卫。 总的来说，还是有些薄弱。 所以在乾宁十一年初，李晔便下令增设左右金吾卫，以左右监门卫为基础组建，另从各禁军抽调一部分精锐组成。 此后，左右监门卫每支缩减为一万两千人，负责皇宫和皇城的守卫；左右金吾卫每支为一万五千人，负责长安城的守卫。 其实人数依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四万多人，却要负责整个长安的守卫。 好在如今大唐境内也没什么叛乱，东边的潼关和洛阳，北面的安北大都护府，西边有驻扎在凤翔的左武卫，南边有驻扎在襄州和成都府的禁军。 按照李晔曾经担任过的十二军十六卫观军容使中的十二军十六卫来说，目前还有左右卫、左右领军卫、左右千牛卫、左右威卫和右武卫。 不过李晔并不是要组建这九卫之一，而是把神机营拆分为左右神机营。 一个神机营有些难以应付后面的大战，而李晔也需要摸索更好的火枪加火炮的作战方式，只有通过一系列的实战才能摸索出。 继续扩大神机营编制有些不合适，所以李晔才想着拆分神机营，并以原来的神机营组建左右神机营。 左神机营的统领依然是符存审，不过右神机营统领一职还未确定下来，安化长公主为驸马张琏谋求的也就是这个职务。 “二皇姐怎么不直接去找陛下？”刘晨妍微笑道。 “这不怕被陛下斥责吗？所以就想让皇后帮忙说说，让陛下也考虑考虑驸马。人家昌宁公主驸马都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大都护府了，为陛下开疆扩土，我作为长公主，也不能落后才是。”安化长公主有些不甘道。 额。。。 刘晨妍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原来是因为攀比！ 的确，刘奎作为昌宁公主驸马，战功赫赫，如今更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大都护府，手握十余万安西铁军。 不仅征服了大半个青海吐蕃，目前更在密谋攻打西州回鹘，征战西域，这让其他几位驸马谁能坐得住？ 李晔的皇姐和皇妹目前有只有四人在世，分别是安化长公主、昌宁公主、仁寿公主和遂宁公主。 其中金华公主在几年前就病逝了。 但这五名公主中，昌宁公主是李晔的胞姐，刘奎又是跟随李晔一起打天下的人，自然不是其他几位驸马能比的。 “二皇姐，本宫倒是可以向陛下说说，但是右神机营对于陛下很重要。驸马想要得到右神机营统领一职，可不是那么容易，没有真材实料，陛下是不会让驸马担任这个职务的。”对于这种事，刘晨妍一直很少管。 不过安化长公主都求到他这里来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绝。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见皇后答应下来，安化长公主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 在归仁绍妻女入宫面见皇后的时候，归仁绍则是来到了鸿胪寺。 鸿胪寺位于皇城的边上，也位于朱雀大街的西侧，就在朱雀门旁。 虽说鸿胪寺和礼部的职责有些重叠，但接待外来使节的事宜一般是鸿胪寺接待，偶尔礼部也在负责。 “归相，据门房来报，外面有一男子自称是南诏使者，想要求见圣上。” 归仁绍刚坐下，就有人来报。 “南诏的使者？没听说南诏有使者要来朝拜啊？”归仁绍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据说是奉南诏王之命而来，并不是代表南诏而来。” “奉南诏王之命？但又不代表南诏？”归仁绍想了想，突然记得之前内阁提及的南诏内乱一事，当即吩咐道，“带那人进来。” 第765章 南诏使者(三) “小王南诏宗室亲王隆腾，见过归大学士。” 虽然不知道这大学士一职有何奇特之处，但既然唐人鸿胪寺的人叫自己这么称呼，肯定有道理。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归仁绍脸上也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论气质，对方身上的确有作为皇室那种尊贵气息。 但他没想到，南诏皇帝居然会派出一个宗室亲王前来，但对方到底是不是南诏皇帝所派，是不是真的南诏亲王，还有待商榷。 “阁下自称是南诏亲王？为何在入境之前向我大唐通报，反而隐瞒身份进入长安，到底有何居心？ 而且，你的身份本官也有些怀疑，若是不能说清楚，别怪本官把你送到京兆府问罪。”既然对方隐瞒身份前来，势必是有求于大唐，归仁绍的态度就变得强势起来，不能丢了大唐的威严。 “归大学士请勿着急，小王这里有我南诏皇帝的亲笔国书和玉玺印鉴为证，可以证明小王的身份。” 说着隆腾就从旁边随从手上拿过一纸国书，递交给归仁绍。 归仁绍接过国书，好奇地看了起来。 国书上的内容倒是不少，就是希望可以与大唐联姻，并且希望大唐可以出兵助南诏皇帝舜化贞夺回大权。 若是事成，南诏愿向大唐称臣。 “还真是南诏的国书。”合上这份国书，归仁绍点了点头，承认了国书的真实性。 至于是不是真的，归仁绍其实还需要确认。 他倒是见过南诏的国书，上面的印鉴也没错，但这又不是不能伪造。 谁知道这封国书是不是南诏权臣郑买嗣伪造的？ 但这些事，归仁绍不会向隆腾说。 “既然国书真伪已知，不知小王什么时候可以见大唐皇帝。”隆腾着急道。 归仁绍心里冷笑，圣上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这个恐怕还需要阁下多等一段时间了，此事本官还需要向吾皇上奏，至于吾皇什么时候接见阁下，本官也不敢保证。 这段时间，阁下可以暂时住在南诏使团在长安居住的地方，以便等候吾皇的接见。” “这个。。。” 隆腾有些犹豫，“归大学士，小王来长安的事，能否暂时不要对南诏其他人透露？若是小王出现在长安的消息传出去，吾皇在国内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归仁绍看出点眉目了，看来这南诏小皇帝的日子不好过啊，连这南诏亲王都不敢暴露行踪。 “这样啊！”归仁绍装模作样惊讶道，“那阁下也得告知尔等目前的住址，否则吾皇若是召见尔等，也无法传旨。” “归大学士放心，小王居住的地方很好找，就在。。。” 。。。。。。 “大皇兄，今天难得休息，我们出宫去玩吧？” “姝儿，我们不能随便出宫，得向父皇或者母后请示的。” “请示什么？大皇兄，你胆子太小了。你马上都是太子，禁军们又不会拦你，不用怕的。” “姝儿，真的不能出宫。” “大皇兄，拿出作为太子的魄力，父皇可是说过你太缺少魄力了。你去换身衣服，我去叫老三，还有桢哥哥他们去。” “这。。。” 看到李姝跑远了，李佑也有些犹豫。父皇也说过自己有些不果断，要不就答应了？ 反正也只是出宫，应该没问题才是，禁军肯定会派人保护的。 于是，就在李佑为了证明自己也很果断时候的因素的作祟下，然后大皇子李佑、三皇子李裕、三皇女李娈，以及另外几个宗室子弟就在二皇女李姝的煽动下，换了便装偷偷出了宫。 当然，他们还没出宫的时候，李佑身边的太监就来汇报了。 想到这次偷偷出宫居然是古灵精怪的李姝主使的，李晔也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太子和几位皇子、皇女还有些年幼，这么出宫会不会不合适？”张威有些担心。 “给袁志青吩咐一声，让他派点禁军乔装打扮跟着，也让锦衣卫那边看着点。 然后让张成也去吧，免得几个小家伙什么都不懂。”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传旨。” 张威刚出去，便有人前来汇报，说是归仁绍求见。 李晔此时也正好没事，所以便让人宣归仁绍进来。 。。。。。。 “没想到这群禁军这么傻，居然没发现我们。” 乔装打扮混入车队出宫后，二皇女李姝发现自己等人居然没被发现。 站在东宫嘉福门的李姝便有些高兴，显然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几人出来，皇子带的是身边的太监，皇女带的是宫女，几位宗室子弟则是带的是自己的随从。 一群宗室子弟一共八人，加上各自的随从总共十几人。 看似几人乔装打扮，但这八人的穿着明显是权贵出身，那身上的绸缎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就算是一般的权贵也不一定有。 看到得意洋洋的李姝，李永桢不禁苦笑，“禁军要是真的这么傻，怎么可能守住这攻城？这后面不是来人了吗？” 李永桢指了指从嘉福门出来的拿一行人，虽然不是官服披身，但那一队带刀的男子不是禁军还能是什么？ 李姝反应过来，连忙看了过去，看到为首的居然是张成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连忙催促着众人。 “快跑，张成追来了。” 张成可是自己父皇身边的太监，对方追出来，意味着父皇知道了自己等人偷偷出宫的事。这要是被逮回去了，不仅没玩成，还得挨顿骂，也太不划算了。 “二皇姐，不用跑，张成没有穿太监服，禁军也都换了便装，不是来捉我们回去的。”虔王李裕看了看张成的穿着，便猜到了结果。 “真的？”李姝有些不信。 但李佑、李永桢等人都没跑，她也就停下了。 “应该是真的。”李佑也点了点头。 “小祖宗们，等等奴婢。” 看到一群小祖宗要跑，吓得张成连忙加快速度，一边跑一边喊。 李佑这个未来太子都没跑，其他人自然就停着没动。 没一会儿，张成便追了上来，看到几个小祖宗都在，这才大松一口气，喘着气说道，“小。。。小祖宗们，终于追到你们了。” “张成，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才不跟你回去。”李姝叉着腰说道。 “小祖宗，奴婢不是阻拦你们出去，陛下让奴婢跟着你们。”张成苦着脸道。 “你跟着我们？那我们还怎么玩？你回去告诉父皇，说我们玩累了就会回宫的。”李姝俨然成了这群人的领头羊。 “小祖宗们，你们出来带钱了吗？”张成苦笑道。 “钱？什么钱？” 李姝一愣，然后一群皇子、皇女和宗室子弟相互看了看，除了宗室子弟的仆从带了点钱，其他人身上除了那些名贵的首饰，根本没有钱。 “我们好像真没带钱。”李永桢尴尬地挠了挠头。 “看吧，还是得让奴婢跟着吧，没有钱，你们在宫外怎么玩？”张成指了指身后几个太监身上背着的铜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766章 南诏使者(四) 没错，几个太监是背着，而且腰间的包都是鼓鼓的。 没办法，现在银子还不是流通货币，交易依然是用铜钱和绢这些。 绢太大，所以只能带铜钱了。 不过铜钱也很麻烦，一贯钱就很重，差不多七八斤重，几个太监身上背着的铜钱也不过几十贯，太多了也背不起。 除了太监外，乔装打扮的禁军们身上也带了点铜钱，以便不时之需。 不是李晔不想用银子作为流通货币，奈何此时大唐境内银矿产量不足，还无法成为货币流通。 历史上银子成为货币，还是在几百年后的明朝后期。 由于几人身上没有钱，只能让张成跟着，李姝自然一脸的不乐意。 “长安城里哪里最好玩？”李姝问道。 “我知道，平康坊。”福王的子嗣说道。 “李谦。”李佑不满地喊了一句。 “大皇兄，平康坊怎么了？是不好玩还是？”李姝见大皇兄如此生气，有些好奇。 “姝儿，那里好是好玩，但不适合我们去。”李佑可是听过平康坊，要是去那儿，传出去还得了？ “好玩我们就去，不管适合不适合，出都出来了，不好好玩，岂不是太可惜了。”李姝固执性子一下就上来了。 “小祖宗，平康坊可不能去。”听到李姝想去平康坊，张成吓得，连忙劝道。 “怎么不能去？”李姝气鼓鼓道。 “那地方要是去了，奴婢这些人肯定会被陛下责罚的。”张成苦着脸说道。 “我就要去！”李姝不满道。 “殿下，我们要是去了那里，估计我们都得被陛下责罚，而且是很严厉那种。我们几人去还行，但是太子可不适合，不然事情就大了。”李永桢连忙劝道。 虽说去了那地方，圣上不见得会怎么责罚他。但是等他回了家，他的曾祖父---大理寺卿彭王李惕肯定会把他的腿打断。 带太子去烟花之地，这传出去，整个彭王府的脸都没地方搁。 “能有多严厉？父皇肯定不会责罚我的。”李姝不信邪道。 “殿下，去那个地方真不一定。到时候圣上知道了，抄书一百遍估计都不止，你要想抄书，别拉着我们，我们可不愿意。”李永桢苦笑道。 “抄书一百遍？真的假的？”想到抄书，李姝有点心虚了。 “小祖宗，去了那地方，奴婢可以打赌，几年内殿下都别想出宫了。而且奴婢在，也不可能让几位殿下去那种地方。”张成说道。 看到去了平康坊，这么多人反对，李姝有些不乐意了。 “不去就不去，至于说的这么吓人吗？哼！”说完，李姝就气鼓鼓地走了。 看到这个小祖宗，其他几人也很无奈，只能连忙跟了上去。 。。。。。。 “臣参见陛下。” 大明宫延英殿，归仁绍正在给李晔行礼。 “归爱卿这是有什么事要上奏吗？”李晔放下手中的奏折，好奇问道。 “回陛下，今日有一人自称是南诏宗室亲王隆腾，奉南诏皇帝舜化贞之命前来鸿胪寺，希望可以求见陛下。”归仁绍连忙解释道。 “龙腾？南诏皇帝派来的？真的假的？”李晔有些意外。 龙腾？这是在看《水月洞天》吗？还龙腾？ 龙姓的确有，但并不多，起码李晔手下还有一人叫龙治呢。 不过因为是隆腾，而不是龙腾。 前任南诏皇帝叫隆舜，这隆腾身份若是真的，应该是隆舜的亲兄弟或者堂兄弟。 “回陛下，此人带着南诏的国书，国书上的印玺的确是南诏的玉玺。但对于此人的身份，臣不敢断定，想到朝廷对南诏的谋划，所以臣特地赶来求见陛下。”归仁绍解释道。 “归爱卿倒是有心了，你好好安抚住来人，朕会让锦衣卫核实此人的身份。” 若是这个隆腾真的是南诏皇帝舜化贞所派，或许这倒是大唐出兵南诏的一个理由。 打仗嘛，总得有个理由，而且还是很充分的那种。 师出有名，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对方到底是舜化贞所派，还是郑买嗣所派，他还不敢确定，得让锦衣卫去核实对方的身份才行。 。。。。。。 “大皇。。。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回去我们送给父皇如何？这样他就不会责罚我们了。” 众人来的地方自然是东市，这里热闹无比，稀奇玩意也多。 东西二市中，东市的地位要高点，因为靠近大明宫、兴庆宫等，周围也多达官显贵的宅子，卖的东西自然要高档一点。 虽说这里的东西没有皇宫中的奢侈、名贵，但品类繁多，而且热闹无比。 一入东市，一群年轻的宗室子弟们都激动不已，特别是宫中的几位皇子、皇女。 其中李姝更是一个激动，叽叽喳喳个没完，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姝儿，这个父皇不会喜欢的。”看着李姝手上拿着的面具，李佑也头疼了。 他只是性格有些缺乏果断，但不代表他就傻。买个面具送给父皇，这怎么看也不行啊。 “我就买这个。” 看着眼前这几个面具，李姝喜欢得紧，宫中哪有这些玩意，便问向店家，“这个面具怎么卖的？” “看着这位小娘子乖巧地紧，我就收你一钱银子一个如何？”店铺老板是个中年男子，那狡黠的眼神说明对方是个精明人。 这倒是很正常，李姝穿的都是上好料子做的衣服，又年轻，还有那说话的语气都能猜到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子弟。 不趁机宰宰，怎么赚钱？ “一钱一个？一贯钱是十钱，倒也不贵。”李姝想了想说道。 “小娘子说的是，这个面具多好看，小的都是亲手做的，用的东西也都上好的。这样的好东西，才卖一钱银子，真的很便宜了。”见李姝真的不懂钱是什么概念，店铺老板心里就坚定了要宰宰对方的想法。 旁边的宫女连忙从一个太监身上拿过三钱铜钱，从店铺老板那里要了三个面具。而李姝手里拿着一个最喜欢的面具，然后朝着下一个感兴趣的地方跑去了。 看到这小祖宗被坑了还不知道，张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连忙让人跟上去。 在一群祖宗离开后，张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息，对着旁边禁军士兵吩咐了一声。 在张成追着李佑、李姝一行人的时候，五六个乔装打扮的禁军士兵和一个小太监则是围在了刚才那个店铺面前。 第767章 南诏使者(五)(新年快乐!) “晴儿和铭儿他们两个人呢？” 从鸿胪寺回来的隆腾看到一双儿女不在家，有些疑惑。 中年文人来到隆腾面前，恭敬道，“殿下，世子和郡主出去游玩去了。殿下放心，下官派了得力手下跟着世子和郡主，不会有事的。” 隆腾本来有些不快，但想到自己儿女来到长安后，也没出去玩过，也就放下去把两人找回来的打算。 “算了吧，让他们好好玩玩。” “殿下，鸿胪寺之行可有收获？”中年文人问道。 “哎！”隆腾摇了摇头，“不太妙。” “难道是唐人不想出兵？” 隆腾摇了摇头，“这倒是没说，只是说要向大唐的皇帝汇报，但并没有给肯定的答复，本王有些担心大唐并没有出兵南诏的打算。” 中年文人不禁皱眉，“殿下，或许是真的呢。下官以为可以再等等，毕竟我们现在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太频繁也容易被郑买嗣的发现。那样的话，陛下的嘱托，殿下恐怕很难完成。” 隆腾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 。。。。。。 “风叔，唐人的地方怎么这样？这群人怎么随意殴打商贩？” 东市，一处店铺旁，出来游玩的舜化晴和舜化铭就看到了几个持刀的男子在殴打一个面具商贩。 其实也不是殴打，用恐吓倒是比较合适，起码在旁人看来比较像是权贵家的家丁恐吓商贩。 “郡主，别管这个。这是唐人的地方，不是在南诏。”被称为风叔的男子小声提醒道。 自家这郡主啥都好，就是有些爱管闲事。 “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看来唐人这边也是喜欢欺男霸女。”舜化晴不满道，说着就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 舜化晴指着眼前‘恐吓’商贩的几个，正义感爆棚。 “哪来的小姑娘？把她赶走！” 看到突然站出来的这个异族女子，小太监用着那尖尖的公鸭嗓趾高气昂地吩咐着旁边的禁军士兵。 两个禁军士兵脸色不善地站了出来，其中一个士兵更是一脸恨意地看着对方，“原来是南诏人，兄弟们，他们有可能是南诏的奸细。” 南诏奸细？ 听到这个可能，本来还围着商贩的其他几个禁军士兵都看了过来，露出狐疑的眼神。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不是奸细！”看到一个个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自己，舜化晴也慌了。 “好像还真是南诏人！” 一个火长惊讶道。 监门卫的禁军中蜀地人比较多，而蜀地跟南诏接壤，之前南诏甚至攻到了成都。就算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出生，但也听父辈说过南诏入侵的事，这可是很深的仇恨。 “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来长安做生意的商人，不是奸细。”风叔连忙站了出来解释。 能不解释吗？ 眼前这些人的手都已经放到刀柄上了，这要真的发生了冲突，给他们扣上了一顶奸细的帽子，那就麻烦了。 “头，我们不出去吗？这都要打起来了！” 人群外，一群身穿黑色衙役服的不良人正站在那里看热闹。 要是平时，估计一群人早就出去干涉了，但现在一群人都不敢，特别是那个头。 “去什么？你没听到那个无须男子说话吗？那可是宦官！” “什么？宦官？”众人连忙升起脖子看过去，好像还真有点。 “不止是那个宦官，旁边的士兵还是禁军，监门卫的，你们还去吗？起码是哪个王府的，运气不好，还是大内出来的。”头也很无奈，怎么碰到这个。 “你们是负责这一块的不良人吧？” 就在一群不良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常服男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你是？”不良人的头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但眼神有些阴鸷的男子，有些迟疑。 阴鸷男子拿出一个腰牌，淡淡道，“这个商贩欺骗了贵人的钱财，你们知道该怎么处置。” “锦衣卫！” 看到这个腰牌，一群不良人眼神顿时一缩，连忙躬身行礼。 “上官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是什么贵人？ 不仅有宦官和禁军便衣跟着，还有锦衣卫，不会真是从大内出来的吧。 “还愣着干什么？” 看到手下都愣着，头连忙大吼了一声。 “哦哦！”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挤开人群前去处理问题。 看到不良人出来了，小太监和禁军们便放心了。很快，在一群人一脸惊愕的注视下，那个面具商贩直接被不良人押走了，同时还不忘喊。 “这个商贩，一个十文钱的面具居然卖一钱。大家都散了！都散了！” “原来是这样，十文钱的面具都敢卖一钱，这疯了啊！” “估计是看到公子哥不知道情况，想大赚一笔，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 “那就是罪有应得，以前还不知道东市有这样的商贩。” 听到不良人的喊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便在那里议论纷纷。八卦之心起了的这些人，也忘了这个处置商贩的事不该不良人负责，而是由东市自己的官署处置。 毕竟不良人只是为了维护治安，并不负责惩治不法商贩的事。 “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着被押着的那个商贩，一个不良人低声问道。 “能怎么办？送到东市的官署去，把原话给他们说了，他们知道怎么办？那可是锦衣卫，你们敢不听？”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是啊，锦衣卫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就连一般的权贵都不敢得罪这个机构。 锦衣卫可是横跨长安黑白两道，加上本身的权力，找出点权贵的龌龊事还怕找不出来吗？ 随着商贩被带走，小太监和禁军士兵们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南诏人。小太监本想大动干戈，锦衣卫的人则是来到面前，“这位公公，这几人是从南诏来的使者亲随，公公还要照看贵人，就别节外生枝了。” “哼！要不是今天咱家没空，不然一定得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南诏人。”小太监本来还想大动干戈，想到几位贵人，也就没空管这眼前几人了。 “公公大度，一群丧家之犬，公公没必要一般见识。几位贵人已经走远了，公公是不是该跟上去了？” “啊！” 小太监看了一眼，发现李佑一群人都到几十步外了，哪有空搭理几个南诏人，便小跑着追了过去。 几名禁军士兵看了一眼舜化晴等人，也随即转身离去，留下一脸尴尬地舜化晴等人。 第768章 南诏使者(六) “大皇兄，他们是在干嘛？” 三皇女李娈看着张成派出的太监去找那个商贩的麻烦，有些好奇。 “三公主，他们是去教训那个商贩，刚才那个卖面具的商贩故意把价钱说高了。”李永桢打断了李佑的话解释道。 “哦！是这么回事啊！” “娈儿，你在那里干什么？看看这个首饰，好漂亮。”李姝并不知道自己被坑了，在来到一个首饰店后，拿着一个精美的首饰就大喊着李娈过去看。 “好的，二姐，你等等娈儿！” 听到有漂亮首饰，李娈便提着裙尖跑了过去。 果然，只要是女人对这些东西都很心动。 李娈离去后，李佑便有些不满地对李永桢说道，“永桢，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 李永桢连忙行礼解释道，“殿下，张成乃内侍，又是张威的养子，跟随陛下多年，处事老道。对于这些事情，殿下真得好好学学。 以前殿下只是皇长子，这些自然可以不管。但现在殿下是太子，不久之后便会正式入主东宫。 殿下入主东宫并不意味着就此安枕无忧，要知道棣王也有野心，而且皇后娘娘也不止殿下一个皇子。 想想当年太宗皇帝时期，臣希望殿下可以拿出一个作为储君应该有的样子。” 李佑有些犹豫，看到那边跟着李姝、李娈挑选首饰的虔王，还有入主父皇担任寿王时期王府的棣王，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倒也是。” “殿下，臣之所学，就是为了匡扶我大唐江山永固，只要殿下相信臣，臣愿意辅佐殿下。” 李永桢这算是站队了，从目前来看，李佑这个太子之位还是很稳的，提前下注，获得的汇报也大。 李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正如李永桢分析的那样，李佑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本身是皇长子，又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皇后也在世，性格淳厚，从哪方面看都像是个仁君的料子。 只要李佑不像太宗时期的李承乾那样胡来，坐稳太子之位的问题并不大。 在李永桢这边投靠李佑的时候，那边张成也在听取手下太监的汇报。得知锦衣卫插手后，张成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小题大做的打算，锦衣卫应该不会犯傻，毕竟眼前这群祖宗可不是锦衣卫可以得罪的。 或许李简不怕，但下面的人没那个胆子。 。。。。。。 “郡主，我们走吧，别管闲事了，我们跟唐人的关系并不好。”风叔见自家这小郡主一身正气帮错了对象，也有些无语。 但他只是一个下人，也不敢斥责舜化晴，只能劝对方离开。 “我们跟唐人为什么关系不好？”舜化晴歪着脑袋好奇道。 对于南诏跟大唐的关系，她哪里清楚，毕竟大唐和南诏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二十多年。 那个时候，舜化晴都还没出生，她一个女孩子，也不会了解那些东西。 “姐，这个我知道一点。”一旁的舜化铭低声道，“在二十多年前，我们南诏和唐人打了十几年的仗，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出生。” “是不是唐人被我们打败了？所以他们才这么恨我们？”舜化晴脑洞大开地猜测道。 风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舜化铭对于那十几年的战争也不是很了解，但风叔却不同，因为对方本身就参加过与唐人的战争。 开始的时候，南诏的确占据了优势，北边攻入成都平原，包围了成都府；南边两次攻破大唐安南都护府首府的交趾城。 但随着大唐开始反击后，特别是宋威、高骈率军进攻南诏后，南诏逐渐就支撑不住了。 甚至到了‘甚至到了征十五岁以下的男子为兵、而让妇女代替男子耕种的地步’，国库也都被打空了。 只有经历过那十几年的大战人才知道那十几年的战争给南诏带来了多大的灾难，自此南诏一阕不振。 但这种自揭伤疤的事，风叔也有些说不出口。 “王姐，我们去逛那边吧，那边人很多，好像挺热闹的。” 舜化铭指了指远处一处很热闹的地方，舜化晴一下就忘了刚才的事。 论繁荣，阳苴咩城哪里比得上长安，舜化晴等人来长安，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什么都稀奇。 不过舜化晴等人没注意，他们去的地方正是李佑、李姝等人去的地方。 “抓小偷啊！” 正在看人表演戏法的舜化晴等人，突然大吼起来。 原来人太多，等舜化晴等人挤进人群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身上的名贵玉佩不见了，不仅仅是舜化晴，还有舜化铭的。 虽说两人只是南诏国内一亲王府的世子和郡主，但毕竟家世显赫，所带玉佩不仅珍贵，也有很大的纪念意义。 若只是一个人的掉了，还有可能是挤掉了，但两姐弟的都掉了，这就不正常了。刚好舜化晴的随从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拿着玉佩挤出了人群，便知道是有人偷了他们的玉佩。 可是人太多，加上舜化晴身边的随从就几人，看着那小偷离去，却没法追上。 想到那重要的玉佩被偷了，舜化晴急的都要哭了，可她却只能看着小偷远去。 就在舜化晴等人大喊‘抓小偷’的时候，李佑等人正在附近，也在看变戏法。 不过他们这一群人很多，还带着那么多带刀的随从，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们，自然不存在舜化晴等人的情况需要挤半天。 听到舜化晴及其随从的叫喊，李裕正好看到了那个往外挤的小偷，连忙大喊道，“抓住那个人。” 旁边的侍卫顺着李裕指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在外围的两个侍卫相视一看，便大步冲了过去。 正在那个小偷拿着两块精美玉佩在那里欣然自得的时候，两把未出鞘的刀架在了他的肩上。 小偷大吃一惊，下意识就想跑，但肩膀却被人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官爷饶命！” “官爷饶命！” 当看清那两把横刀后，小偷就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做小偷的，肯定得有眼力劲。 他不是没看到李佑一行人，但身边那么多带刀护卫跟着，谁敢去拨弄虎须？ 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所以他才对舜化晴等人下手，明显是外地人，对这些人下手最安全。 “东西交出来，然后滚！” 一名禁军侍卫神色不善地说道。 “官爷饶命！” “官爷饶命，东西给你们，给你们！” 小偷连忙把两枚玉佩和其他的偷的东西拿了出来，两名禁军接过东西，然后一脚踢开小偷。 “滚，别让我们再看到你。” “是，是，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听到没有要抓走自己的意思，小偷大喜过望，连忙手忙脚乱地跑开，而那边看到东西追回的李裕也跟了过来。 第769章 南诏使者(七)(恢复更新) “这是你们的东西吧？” 就在舜化晴在那儿着急地快哭了的时候，李裕拿着那两块玉佩出现在她的面前。 听到这声音，舜化晴立即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来到她的面前，面带笑容，手中拿着两块玉佩。 看到那两块玉佩，舜化晴的脸瞬间阴转晴，连忙接过玉佩，仔细看了一下，正是她和舜化铭两人刚才被人偷走的玉佩。 “是我们的，谢谢你！” 舜化晴连忙道谢。 “刚。。。刚好碰到了。”在看清面前女子的面容后，李裕一下就变得结巴起来。 美丽的女子，李裕自然见了不少，毕竟皇宫中的宫女姿色都不差，但看到眼前这位女子，他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李裕直直地看着舜化晴，也让后者有些害羞，连忙低下了头。 “老三在干什么？那女子是谁？” 正在人群中观看表演的李佑发现李裕不见了，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对方正在人群外跟一个女子交谈。 “不知道，是不是虔王殿下遇到了心仪的女子？”李永桢猜测道。 “不会吧？这么快？会不会是哪家故意的？”李佑怀疑道。 “这个臣就不敢保证了。”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表演暂时结束，李姝等人也随即出来了，众人才把李裕叫上一起走。 不过走之前，李裕却是对旁边的太监吩咐道，“去查查那女子是哪家的。” 情窦初开的李裕是真的心动了，可以说，舜化晴身上的那种异域气质让他很着迷。 当然，因为年轻，他并没有看出对方是南诏人。 。。。。。。 “陛下，几位殿下已经回来了。” 李晔正在批奏折的时候，李简和张成联袂前来觐见。 “途中可有什么意外发生？”李晔头也没抬，认真浏览着奏折上的内容，“这个杨行密，还如此不老实，等朕有空了，再来收拾你。” 得知杨行密在秘密打造水师，李晔心里顿时有些生气，这厮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陛下。。。”张成低声道。 “哦，忘了！”李晔才想起自己刚才问的事，“几个小家伙怎么样？” “回陛下，几位殿下玩的比较开心。若是说意外，倒有一件，虔王殿下让人去打听一个女子的情况。”张成回道。 “打听女子的情况？老三想干什么？那女子是哪家的？”李晔放下手中的奏折，好奇道。 李裕这是开窍了？ “回陛下，那女子不是唐人，具体的李指挥使比较清楚。” “不是我大唐之人？”李晔眉头微皱，看向李简，“李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虔王殿下打听的女子是此次南诏密使的女儿，叫舜化晴，是南诏皇室中人，是一名郡主。”李简连忙躬身回答道。 “那个隆腾的女儿？”李晔面露狐疑之色，“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 “回陛下，应该是偶然。几位殿下的出行都是秘密，而且是临时起义，以南诏密使的能力，即便是借用南诏在长安的势力，也无法打听到如此隐秘之事。”李简肯定道。 “只要不是有意为之就没事，老三这是看上了那个南诏的郡主？”李晔有些好奇了。 “看虔王殿下的意思，应该是有些钟意那个南诏郡主。” “这个老三，居然看上个南诏的郡主。”李晔不禁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也不是不能娶南诏皇室之人，但对方肯定不会做妾。 若是李裕真的娶了一个南诏皇室中人为王妃，哪怕是大唐以后攻占了南诏，但一个娶了外族之人为王妃的李裕，百分百无缘帝位。 “陛下，需不需要臣让锦衣卫想想办法，打消虔王殿下的心思？”李简试探道。 “算了！”李晔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让他去吧。那个隆腾在干什么？” “回到住所后就没其他的动作，应该是没有门路。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南诏皇帝秘密派来的，不想被南诏权臣郑买嗣发觉，这样他就不敢去跟南诏朝廷派出的人接触。”李简分析道。 “这个隆腾的身份核实了没有？”李晔问道。 “陛下，这需要一定的时间，还请陛下耐心等候。”李简神情有些苦涩，这才一天不到，能查到才怪。 长安离南诏上千里，就算是信鸽传信，也没这么快到，更何况还需要南诏那边的暗探去核实身份。 “行吧，你们下去吧。” “是，陛下，臣（奴婢）告退。” 在两人离去后，李晔又批了十几封奏折，直到张威来提醒该去皇后的寝宫后，他才意识到天黑了。 今天是十五，的确是该到皇后这里。 李晔抵达皇后寝宫的时候，皇后这边早已准备好了。 “陛下还未用餐吧？妾身让人准备了一些吃食。”说着刘晨妍便让宫女们把准备好的吃食短了上来。 十几年的夫妻，刘晨妍对于李晔也是比较了解的了，所以对方爱吃啥，她都知道。 有些吃食还是她自己做的，这份心，也是难得。 李晔吃着一块糕点，享受着刘晨妍的按摩，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这才想起一些事。 “妍儿，佑儿的太子妃人选如何了？你这边有没有中意的？”李晔随口问道。 “回陛下，目前倒有几家合适的，但明天还有一些官宦家的夫人还要接见。臣妾打算接见完了，筛选几个合适的人选呈于陛下看看，让陛下定夺。”刘晨妍说道。 “这件事只能你多费心了，有一点必须明确，不能找世家子弟。”这是李晔的底线，他是要打压那些世家的，可不想让他们坐大。 最起码，他也要从寒门子弟出身官员中扶持新的家族起来对抗这些世家，达到制衡的局面。 “陛下方向，臣妾一直记着陛下这个要求。”刘晨妍应声道。 按了一会儿，刘晨妍想到白天安化长公主所求之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陛下，今日安化长公主跟妾身说起了一件事。。。” “是给她家那位驸马求右神机营统领的事吗？”李晔随意说道。 第770章 南诏使者(八)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刘晨妍一边轻轻地揉着肩，一边微笑道。 “二皇姐的心思朕怎么不知道，可是张涟本身并没有战功，右神机营是朕非常看重的一支军队，让张琏担任，朕着实不放心。 这个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朕心里有分寸。”李晔沉声道。 张琏虽然作为驸马，也是张钧的侄子，但本身并没有多少战场经验，右神机营又十分重要，李晔不会因为安化长公主而把这么重要的一支军队交给毫无经验的张琏。 “陛下对于这神机营倒是挺看重的。”刘晨妍笑了笑。 “那是自然，有这两支军队，别看只有两万人，若是使用好，堪比十万大军。” 李晔自然不是吹牛，虽说神机营的火枪有些缺陷，但跟火炮等配合，在战场的威力不容小觑，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 “朝廷大事，妾身就不参与了。听说今日陛下同意佑儿他们出宫去了？”刘晨妍很知趣地没有在右神机营的事上过多纠缠。 “是李姝那丫头唆使的，真让禁军和锦衣卫负责看着，倒也没发生意外。 不过有件事，你过两天跟湘兰说一声。好像老三看上了一个南诏郡主，朕倒没有想拆散的意思，不过这件事还是得让作为母妃的湘兰知道。”李晔提醒道。 “陛下放心，等佑儿的太子妃人选定下来，妾身便跟湘兰妹妹谈谈这事。” 。。。。。。 “殿下，那个女子的身份查清楚了，来自南诏，是南诏的郡主。” 长安，虔王府。 相比于德王李佑入主东宫、棣王李祤入主原寿王府，母妃作为昭媛的虔王李裕的虔王府就少了那种威严的气势。 虔王府也不小，位于胜业坊，是王处存在长安的府邸。 这宅子是李裕自己选的，因为胜业坊靠着东市，大小也合适。 在工部这边按照亲王府规格修缮后，便交给了李裕居住。 “南诏的郡主？怎么会在长安？”李裕虽说年幼，但不代表就傻，反倒是精于商贾之事的他还很聪明。 南诏的普通人在长安倒也正常，但是南诏的郡主在这里，可就有些奇怪了。 虔王府长史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官员，早年是明经出身，也姓李，出自陇右李氏。 因为李湘兰本身就是陇右李氏出身。 “殿下，这不是重点。虽然不知道那女子是何等貌美如花，引殿下如此着迷，但殿下可曾想过，若是殿下迎娶了这个南诏的郡主，殿下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长史低声道。 “意味着什么？”李裕也没想太多。 “殿下，异族女子可是不能作为皇后母仪天下的。”长史提醒道。 “这个啊，本王对太子的位置不感兴趣。”李裕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殿下真的能舍弃那至尊之位？”长史有些意外。 “长史，你太高看本王了。本王的母妃只是一个昭媛，本身并不是很得宠，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本王怎么去争那个位置？ 更何况皇后诞下三个皇子，以父皇的脾气，就算是东宫易主也轮不到本王，所以本王何必去卷入那皇权之争。 长史若是觉得本王是扶不起的阿斗，可以向父皇提交辞呈，让父皇再派一名长史就是。” 长史惊讶了，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虔王居然看得这么透彻。 这么一看，他这在宦海浮沉二十多年的人居然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得清楚，不愧是出身帝王家的皇子，眼界也的确不同。 “殿下倒是看得挺开。若是殿下无心争夺储君之位，倒是可以迎娶南诏的郡主。 但我大唐多年未与南诏联姻，就算是殿下钟意那个南诏郡主，能不能成还得另说。”长史提醒道。 “这个再说，那个女子住在何处，可曾打听清楚？”遇到自己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女子，情窦初开的李裕就有些按耐不住。 “打听清楚了，在通善坊的一架邸店里。” “通善坊？那么远？让人备马，明早本王要去通善坊，记得准备好礼物。” 虔王府的人员配备虽然不如东宫和棣王府那么豪华，但也都配齐了，一应官员、亲兵和宦官都有。 只是因为遏制亲王的势力，亲王府的亲兵都被限制了数量，但日常护卫却是没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三辆马车在几十名便装打扮的亲兵护送下，来到了位于通善坊的一处邸店大门口。 几十名持械的护卫出现在邸店门口，自然引起了邸店老板的注意，他还以为得罪了哪个权贵家，引来对方的报复。 “这位贵客，你们这是住店，还是买东西？” 现在的邸店并不只是住宿的地方。 邸店原本只是堆放货物的地方，但随着发展，逐渐演变成了仓库、旅舍、商店的多重性质。 隆腾一行人本就是以经商的名义入的长安城，所以住在邸店，也能掩饰身份。 “我们来找人，你们这是不是住了一群南诏人？”一个亲兵来到邸店老板面前问道。 “是有一支从南诏来的商旅，就在北三号院。在下这邸店里就他们一拨南诏人，他们一来就要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在下也记得比较清楚。”或许看出了这一行人的不同，邸店老板如实相告。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亲兵来到李裕的马车前，沉声道，“殿下，打听到了，就在邸店内的北三号院。邸店的人说，邸店内就那一股南诏人，应该就是殿下要找的人。” “真的？”李裕掀开帘子，一脸惊喜，当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把旁边的两个太监吓得不轻。 “殿下小心。” “把礼物拿好，随本王进去，记住，待会别暴露本王的身份。”李裕提醒道。 “好的，殿下。” 在李裕从马车下来，邸店老板就看出其不是普通人，作为商人，最起码的眼力劲得有。 当然他也猜不出李裕的身份，毕竟在这长安城，一块砖头下去，可以砸死好几个世家公子哥，就算是宗室中人也不少，遇到一个也不稀奇。 看到李裕一行人进入邸店，邸店老板便开始算计着怎么从这公子哥身上赚钱了。 第771章 南诏来使(九) “殿下，院门外突然来了好多人。” 就当隆腾用完早膳后，准备再去鸿胪寺砰砰运气的时候，下面便有人来报说是院门口出现了很多人，而且还有不少持刀的护卫。 “是郑买嗣的人发现了我们吗？”隆腾神情有些慌张地。 听到隆腾的话，一众随从也变得认真起来。 “殿下，好像不是。为首的是个世家子弟，说是来给郡主送礼物的。” “给晴儿送礼物？怎么回事？” 隆腾有些疑惑，他们初来长安，不应该认识长安这边的人才对。 “晴儿，到底怎么回事？” “父王，女儿也不知道。”舜化晴顿时脸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 她在长安肯定没熟人，但若是送礼的话，也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前天晚上帮自己找回玉佩的男子。 “真的？”隆腾脸色狐疑地看着这个女儿。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 “父王，女儿真的不知道。”舜化晴气得跺脚。 “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人把外面的人赶走，就说我们不欢迎他们。”隆腾神色不悦道。 他此来长安，本就是秘密，若是因为女儿的儿女私情给闹得人人皆知，岂不是有违初衷。 很快，下面的人便把隆腾的转达给了李裕。 听到里面的拒绝了自己，李裕有些着急了，旁边的太监甚至想带人强闯。 你一个南诏人，居然把当今圣上的皇子拒之门外。 旁边的亲王府祭酒连忙劝道，“敢问殿下对这个南诏郡主是什么态度？只是想贪图其美色，还是想把其迎娶进王府？” “有何不同？”李裕倒是没考虑这些。 “若是殿下想把其迎娶进王府，那就不能强闯，这样岂不是会伤了佳人的心；若是殿下只是一时兴起，下官只能建议殿下最好不要胡来。 圣上的脾气，殿下应该清楚，若是真的做出不法之举，殿下肯定会被圣上责罚。”祭酒连忙解释道。 祭酒心里也很无语，作为王府属官，他不仅处理王府的事务，还要帮亲王追女人。 这传出去，着实有些丢人。 “本王自然是真心的。”李裕信誓旦旦道。 “既然殿下是真心的，那就更不能强闯，既然里面的不见客，殿下可以把礼物放下，表明殿下的诚意。” “这好像也是。”李裕看了一眼院子想了想，便吩咐周围的手下，“把礼物放下，我们回去。” 或许是想表明自己的真心，李裕不禁大喊道，“晴娘子，在下后面还会来的，礼物就放这里了。” 说完李裕便带着人离去了，而里面的舜化晴李裕那声音，脸更红了，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下舜化铭也听出了外面的人是谁了。 “殿下，外面的人把礼物放下就离去了。”一个护卫从院门口小跑到隆腾面前请示道。 “都是些什么东西？”隆腾皱眉道。 “东西挺多的，有七八个盒子。”护卫回答道。 “搬进来看看！” 过了一会儿，当看到那些精美盒子中的东西后，隆腾也有些惊讶了，因为这些东西太珍贵了。 小的盒子里都是首饰，三个盒子里有着十几种饰物，包括簪子、铜镜，镯子等，做工精美，看样子都不是凡物。 除了这些外，还有蜀锦等名贵的丝绸，都是女儿家喜欢的颜色。 这加起来，少说也得值几百贯，像那蜀锦，看样子并不是市面上的普通蜀锦。 “殿下，这些东西可不简单。就说这几匹蜀锦，不是凡物，依小人的经验，应该是唐人作为贡品的蜀锦。 这样蜀锦，除了唐人的皇室在使用外，就是那些权贵家族。 那人恐怕来头不小。” “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想否认吗？”隆腾阴着脸说道。 “父王，女儿也只见过他一次。。。” 无奈的舜化晴，只能把那天的事情经过告诉了自己父王，也隐瞒一些事。 听到事情原委后，隆腾直接吩咐舜化晴不许出门，他可不想闹得人人皆知。 但是他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李裕居然经常来。 一介亲王没事跑到一个邸店，一下在权贵圈中闹得人人皆知，都对这个虔王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们更多的是看热闹。 对于自己皇儿喜欢上了一个南诏女子，李湘兰虽然怒不可遏，但也没太好的办法阻止。 李裕隔三差五就送礼物过来，就算是舜化晴铁石心肠也经不住，更何况她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 不过平时隆腾在院中，李裕自然见不到舜化晴。 李裕也不是傻子，一直派人盯着院子，终于等到隆腾出门前去办正事的机会，他便来了邸店。 隆腾不在，下面的人自然拦不住舜化晴，也挡不住李裕。 “你怎么又来了？” 看到是李裕，舜化晴俏脸一红，故作生气。 “小娘子，我知道你父王不在，今天东市来了一批西域来的新奇玩意，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李裕舔着脸道，一脸也没羞耻之心。 “西域的东西？”舜化晴一愣，但很快想到这话中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父王。。。” 舜化晴知道自己父王来长安的目的，她没想到身份居然被眼前的男子给察觉了。 李裕摇着折扇笑了笑，“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还知道你的父王今日去了鸿胪寺，去见鸿胪寺卿归仁绍大学士。” “你到底是什么人？”舜化晴有些戒备地看着李裕。 “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你们这一群人住在这里，你父王没事跑鸿胪寺，我这查到也很正常。 走吧，你的父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完全有时间逛逛东市。你上次去东市没有见识到好玩的，这次我带你去见识很多好玩的东西。” 本来舜化晴还不想去的，但架不住李裕的诱惑，就连舜化铭也都被说动了，然后李裕便带着这两姐弟一起离开了邸店。 隆腾的手下见此，只能派人跟着，保护郡主和世子的安全。 而在李裕这边终于成功带着舜化晴出门后，毫不知情的隆腾则是等到了归仁绍的接见。 第772章 南诏来使(十) “归大学士，不知结盟出兵一事，贵国可曾有所决断？” 隆腾一见面就直接开门见山，也没遮着掩着。 “阁下勿急，结盟出兵一事，乃大事，岂可轻易做决定。所以阁下还请耐心等候，等朝廷这边有了结果，本官自然会通知阁下。”看到有些着急的隆腾，归仁绍也有些不耐烦。 要不是他心情好，还真不一定想搭理这位。 太子妃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的女儿被圣上钦定为太子妃。 宫中已经派了老嬷嬷到他的府上教导宫中礼仪，这样在后面完婚后，才不会在礼仪上惹圣上、皇后，及其以他人的刁难。 这件事一定，归仁绍的府上可谓热闹非凡，不少平时关系一般的官员都纷纷送上礼物或者拜帖。 之前归仁绍虽说为大学士，但在内阁中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位大学士，地位跟如今有很大不同。 自己的女儿即将成为太子妃，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心情自然很好。 对于这个事，隆腾却是不清楚，他在长安的消息还是有些闭塞，这也注定其想要结盟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归大学士，不是小王不想等，而是小王离开南诏已有两月，也不清楚如今朝中的局势。郑买嗣如今权势滔天，正是需要大唐从中襄助的时候，若是大唐愿意襄助，南诏一定不胜感激。” 看到一脸着急的隆腾，归仁绍也有些疑惑。 这两天虔王看上了一个南诏女子的消息，可是在权贵圈中闹得沸沸扬扬。 当然这些权贵也知道的不多，但归仁绍却是知道虔王看上的南诏女子正是眼前这隆腾的女儿。 若是隆腾的身份是真的，其女作为南诏郡主，配他们大唐的亲王，也不是不行。 但他也有些疑惑，这隆腾为什么不抓住虔王这条线？ 虔王虽说夺嫡无望，但毕竟是亲王，而且对方跟太子的关系也很好。 若是虔王去找太子一起求圣上，这件事情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 疑惑归疑惑，但他却没有义务去提醒对方。 “咳咳！”归仁绍咳嗽了两声，沉声道，“阁下，其实我大唐出兵也不是不行，但是南诏能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隆腾一愣，连忙道，“若是大唐助南诏平定奸佞，南诏可以向大唐称臣。” “只是称臣恐怕不行。”归仁绍淡淡道。 “这也不行吗？”隆腾一时没反应过来。 归仁绍看了一眼对方，大声道，“在贵国第八代王之前，都是我大唐的属国。但贵国在第八代王开始，便叛离大唐，并称帝。 若是贵国想要大唐出兵，必须能说服我大唐朝中上下，首先就得放弃帝号，接受大唐的册封。” “这个。。。”隆腾有些犹豫，放弃帝号，事关重大，他可不敢做主。 “这件事，阁下也没必要现在答应下来，因为这只是第一个条件。 除此之外，还需要把之前从大唐占领的城池归还，同时还要承担我大唐军队出征的所需军粮和物资耗费。” 对于这三个条件，归仁绍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归大学士，这三个条件同时都要我南诏同意，是不是太过分了？会川都督府也已经被你们占领了，我们可以承认，但其他的有些强人所难了。”隆腾的脸色有些难看。 归仁绍不以为意，这才哪跟哪儿，对方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阁下是不是没有看清局势？别忘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大唐，起码的姿态你们都摆不出来？我们连贵国的诚意都看不到，怎么敢放心跟贵国结盟？”归仁绍冷笑道。 作为内阁大学士之一，归仁绍还是知道点机密的。 当今圣上可是打算对南诏用兵的，谁知道想睡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正好大唐没有合适的出兵理由，没想到南诏皇帝舜化贞就派人来秘密结盟。 即便是后面没能真正结盟，但大唐有了出兵的理由，而且正大光明。 几次接触下来，归仁绍也看出了这个隆腾好像头脑不是特别灵活，一点也不想很有游说天赋那种。 也不知道南诏那君主怎么想起派这么一位来长安商谈结盟的事。 最起码，若是隆腾聪明，就该好好抓住三皇子这条线，事情恐怕都有进展了，不至于这么拖着。 其实归仁绍误会了，舜化贞真的没辙。 也不是南诏没有人，但效忠舜化贞的却不多，而且地位一般的人，也无法让大唐相信结盟的真实性。 皇室中，有意恢复皇室权威、铲除郑买嗣的人并不多。 舜化贞有需要在里面选可靠的，选来选去，也只有隆腾稍微可靠点。 跟中唐时期的大唐宗室一样，南诏皇室子弟大多腐化不堪，早就没有进取的斗志。 不同的是，大唐是唐玄宗李隆基开始像牲畜一样圈养一众皇子，南诏则是自己腐化的。 可以说，今天归仁绍是给隆腾好好上了一课。 之前双方谈的并不深入，但这次隆腾却是明显感受到大唐对于南诏的轻视和瞧不起，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 “晴儿，你看这是西域那边运过来的首饰，样式精美吧？你若是戴上，肯定会很美。” 一个胡商的摊贩前，李裕就像是个骄傲的孔雀一般，在舜化晴面前尽情展示着自己。 不时李裕拿着一个首饰插在舜化晴的头发上，这让情窦初开的舜化晴也有些害羞，当然心里更是欢喜。 “晴儿，你要是喜欢这些首饰，我让人给你包好带回去。”李裕说道。 “这些会不会太贵了？”即便是舜化晴，看到那些精美的首饰，也知道价值不不凡。 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就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也觉得不合适。 “没事，只要你喜欢就行。”说着李裕就对商贩吩咐道，“把这个，还有这个，这个，都给包好。” “好嘞，小郎君你就等着，马上就给你包好。”听到李裕一口气要了好几年首饰，商贩那叫一个高兴。 这几件首饰可都好几十贯，这是大丰收了啊。 看到自家王爷要了几件首饰，后面跟随的亲兵连忙把钱递给商贩。 别看只有几十贯，但那可都是铜钱，一贯钱可不轻，几十贯那叫死沉死沉的。 他们还好，一路上李裕还看到有人推着一车的铜钱买东西，买的东西还不多，那叫一个吓人。 “要是有更轻巧的货币就好了。”李裕喃喃道。 第773章 南诏来使(十一) “晴儿，你们来长安干什么？怎么不住在专门给你们南诏使节修建的迎宾馆里？” 对于舜化晴一行人，李裕知道的也不多，毕竟结盟一事，目前仅限于极少数人知道。 李裕不过是刚刚建衙开府的亲王，而且也不能参与政务，自然无从知道朝廷的大事，而且还是很机密的那种事。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父王也没告诉我，只是我们是奉我朝圣上的旨意来的大唐。”舜化晴还是知道分寸，没有完全吐露。 “哦哦。”见对方没有过多告知来意的打算，李裕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逮着不放，“你若是有困难可以找我，只要不是太难的事，我还是能帮你地。” “真的假的？”舜化晴不太相信，“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家是做什么的。” “跟你是南诏宗室子弟一样，我也是大唐的宗室，也有长辈在朝廷为官。”李裕笑着道。 他这话的确没撒谎，他的确是宗室，只不过他在大唐的地位，比舜化晴在南诏的地位高。 一个是大唐皇帝的三皇子，一个是南诏皇室旁系的郡主。 而李裕口中为官的长辈，也可以说是李晔，只不过这个职务有点高而已。 “难怪了。” 听到对方也是大唐的宗室子弟，舜化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居然在窃喜。 都是宗室，好像也算是门当户对。。。 想到这里，舜化晴的脸不由自主地又红了。 后面几天，隆腾几次去找归仁绍，但大部分都被拒之门外，因为归仁绍都忙着接见其他客人去了。 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但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由于锦衣卫还没有核实隆腾的身份，归仁绍也就没法跟隆腾进行实质性的谈判，也不能让隆腾去觐见圣上，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让隆腾有很深的挫败感，想到自己圣上交给自己的事情，他却办不好，总觉得没脸回去见圣上。 舜化晴也察觉到了父王的情绪低落，最后在一次见面中，忍不住把这个事情给李裕说了。 听到南诏是来秘密结盟的事，李裕也很惊讶。 这种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最后在长史的建议下，去找了德王李佑。 李佑是已定的储君，已经在接触朝廷的事务，他在圣上面前的话语权，要比李裕这个虔王要大。 可最后李裕还是失望了，因为李佑也不知道这个事，就连李佑的三师和三少都不知道这个事。 没办法，李裕只有硬着头皮亲自去找父皇了。 这边李晔正在跟宗正卿商量太子何时大婚的事，暂时定的是明年，因为那个时候东宫也早已修缮完毕，太子和未来太子妃的年龄也稍微大点。 虽说这个年代成婚早，但李晔也不想自己的儿子结婚太早，所以才把婚期定在明年。 这个时候西门君遂前来禀报，说是虔王李裕在宣政殿外等候。 “他怎么来了？”李晔有些疑惑。 “陛下，既然虔王殿下有事求见陛下，那臣就先行告退。太子婚期这边，臣会跟礼部这边商量，定下一个良辰吉日，然后再让陛下定夺。”李知柔恭敬道。 “行，你先去忙。” 说完，李知柔便径直退下，出去时也碰见了年轻的李裕，打了个招呼也没过多交谈。 “来人，去把老三叫进来。”李知柔走后，李晔便吩咐道。 过了好一会儿，年轻的李裕恭敬的走了进来，然后便对着李晔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李裕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李晔在这一群皇子的心中，可是威严十足，没人敢惹恼他。 “老三，你这怎么想起来见父皇了？可是刚开府不习惯，还是没钱用了？父皇可是听说你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李晔开着玩笑道。 “回父皇，儿臣此次进宫除了给父皇请安，也有折子向父皇启奏。”李裕低声道。 “折子？你有什么折子？你对政务也关心了？”听到李裕要递折子，李晔有些好奇。 他倒没有生气，自己的儿子越聪明越好，能积极参与政事他也不会反对，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就行。 “也是儿臣无意中发现的事，心里有些想法，便把想法写在了折子上，想让父皇点评一下。” 说着李裕双手举起折子，西门君遂则是过去接了过来，转呈李晔。 李晔接过折子看了起来，开始他还有些轻视，但越往后看，他越惊讶，“你这字写的倒是有些长进，但这内容不是你想出来吧？” 李晔没有放下折子，可见他对这折子上的内容有些看重。 李裕连忙回道，“回父皇，上面的想法是儿臣想到的，但内容经过了王府内的文人润过笔，望父皇明鉴。” “你说觉得铜钱或者绢不适合用来衡量那些商品的价值，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想法的？”李晔好奇道。 “回父皇，这也是儿臣这几日去东市买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仅仅是一个精美的首饰，就得需要几十斤重的铜钱去换。 这几日儿臣也跟王府中的属官探讨过，孩儿认为这样很麻烦。若只是价值小的商品还影响不大，但若是涉及价值昂贵，几百贯或者上千贯这样的商品交易，岂不是仅仅铜钱就要装很多，儿臣以为这样极不方便。 而绢布，儿臣了解的不多，但据说绢布价值波动大，朝廷征收税赋也在用绢布，显然也很不利的。” “你这知道的不少嘛，不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吧？”李晔笑了笑，“既然你觉得铜钱和绢布不合适，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本来李裕今天就不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准备并不是很充分，结果当李晔问到解决办法后，他便有些措手不及了。 “你这今天不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吧？一问三不知。”老奸巨猾的李晔一下就看出李裕来递折子只是个借口。 “父皇，儿臣。。。儿臣。。。”李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是为了那个南诏郡主的事？”李晔笑着道问道。 “父皇怎么知道的？”李裕说完就后悔了。 “你这天天去那邸店，长安的权贵家族之间都在传朕的三皇子看上了一个南诏女子，父皇要是还不知道岂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李晔笑了笑。 “父皇，没想到您都知道了。”李裕有些尴尬，“那晴儿。。。不，那南诏结盟的事？” “你知道的不少嘛，连这事都知道了。”李晔高看了一眼这个儿子，“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南诏的郡主？” 李裕连忙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要娶了她为王妃，意味着什么吗？”李晔沉声道。 “儿臣知道。” “你知道就行。南诏前来商讨结盟的事你不要过问了，不是你该参与的，也告诉你那位南诏郡主的父王，有点耐心。 若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结盟的事也就算了。”李晔说道。 “儿臣明白了。”李裕有些失望，就准备退去。 “别着急，这个折子父皇会给你批注，让人给你送到你的王府去。你说的这个事情倒是不错，你要是有空，好好去思考一下该怎么解决。 不懂就去询问，虽然朕不希望你们私下结交朝臣，但也不能故步自封。 这跟税赋有关，你就该多去问问户部那边，那边能人多，知道吗？ 还有南诏郡主的事，父皇会帮你解决的。” 听到这话，李裕有些惊讶，转而变得激动起来。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耻下问，然后给父皇呈一份更全面的折子。 那儿臣告退了？”李裕试探道。 “去吧，顺便去看看你母妃，进都进了宫了，顺便去看看。”李晔提醒道。 “儿臣领命！” 看着离去的李裕，李晔笑着摇了摇头。 货币改革的事，李晔这边其实也有些犹豫，既然李裕有兴趣，让他去试试也无妨。 第774章 南诏来使(十二) “启禀陛下，锦衣卫已经核实了隆腾的身份，此人和其一双儿女确不在南诏。在数月前，南诏君主舜化贞在皇宫举办了一次宴会，隆腾的确出席这次宴会，随后没多久，他便在南诏消失。” 不得不说，锦衣卫的速度还是比较快，毕竟相隔千里，每隔多久便核实了隆腾的身份。 在没有发达通讯设备的年代，这已经算很不错了。 可惜的是，没有舜化贞等人的照片。 “陛下，这是锦衣卫查到了隆腾父女三人的大致资料。” 说着，李简把一个折子递了过来。 李晔大致看了一下，便放在一旁，“此时南诏国内政局如何？” “回陛下，目前南诏国内表面看似平和景象，但南诏君主舜化贞已经被架空，清平官郑买嗣掌控了南诏军政大权，那些不服从他的人都被清理。 臣怀疑，郑买嗣可能打算废君自立。”李简猜测道。 “废君自立？意料之中。”李晔倒也不惊讶，历史上这位汉人出身的清平官可是杀尽了南诏皇族。 “陛下，锦衣卫还查到南诏君主舜化贞派了人秘密见了段宝龙，具体何事，锦衣卫还未查到。 臣怀疑南诏结盟一事有诈。”李简说道。 “看来这这个南诏皇帝算盘挺多的。”李晔冷笑道，“你说要是把这位小皇帝派人来结盟的事情透露给郑买嗣，南诏会是什么局面？” 李简顿时感到心寒，脊背哇凉哇凉的。 论心狠，眼前这位圣上该心狠的时候可真的一点不留情啊。 若是郑买嗣知道这个事，十有八九会提前动手杀了舜化贞。 到时候南诏内乱，大唐再以跟南诏结盟为舜化贞报仇为由，出兵南诏。 “来人，去传鸿胪寺卿归仁绍，让他明天带隆腾入宫见朕。” 既然身份已经核实，跟南诏的谈判就得正式开始了。 。。。。。。 “小王南诏隆腾，参见陛下。” 得知大唐皇帝召见，隆腾直接换上了自己的在南诏的礼服，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会晤，他不能丢了南诏的形象。 “隆卿请起。” 宣政殿内，身处眼前这庞大的宫殿之中，饶是出身于南诏皇室的隆腾，也有些震惊。 跟眼前这宫殿比起来，南诏的皇宫却是失了气派。 “小王此来大唐，是奉我朝国君之命前来大唐与大唐结盟，并愿意双方联姻，永结秦晋之好，互帮互助。”隆腾不想输了气势。 “隆殿下，这话不合适吧。”李振站了出来。 “敢问阁下是？”看到眼前这站的位置比归仁绍还靠前的李振，隆腾并不熟悉。 “在下大唐内阁大学士李振。”李振客气道。 “原来是李大学士，小王这话有什么不合适？”隆腾反问道。 “隆殿下，秦晋之好和结盟的条件是双方实力对等，南诏偏居一隅，国力不过我大唐一道。 隆殿下这用语自然不合适。 而且在下要是没记错，殿下代表的是南诏君主，而不是代表南诏与我大唐结盟。”李振的言辞一如既往那么锋利。 “李大学士不是在开玩笑？我朝国君为何不能代表南诏？难道大唐的皇帝代表不了大唐吗？”关乎谈判和国家尊严，隆腾也不得不出面维护。 “这自然不一样。贵国国君并无实权，权力被清平官郑买嗣架空，不然殿下也不会秘密来大唐商谈结盟一事。 而我大唐当今圣上，乃一代中兴之主，大唐至高无上之人，怎么是贵国国君可以相比的。 若是你们真的想结盟，就必须拿出诚意。”李振冷笑道。 看到脸色难看的隆腾，李晔并没有阻止李振的意思，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这边。 归仁绍则是适时开口，“殿下，我大唐的条件就是之前的三个。 第一，南诏取消帝号，向大唐称臣； 第二，南诏需归还最近两百年攻占的大唐领土； 第三，南诏需要负责我大唐军队开拔的军费和粮草等。 若是贵国可以答应这三个条件，结盟一事便可进行，我大唐陛下也会下令助贵国国君平定内乱。” “启禀陛下，这三个条件，除了第一个和第三个小王可以代我朝国君答应，第二条需要小王回到国内向国君禀明才能给准确答复。”隆腾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不着急，毕竟大唐对此事也不急，愿意等，就看贵国国君愿不愿意等。”李晔笑了笑说道。 隆腾还想到一事，那就是联姻，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想试试。 “启禀陛下，在出发前，我朝国君曾交代小王，希望可以在大唐迎娶一位公主，加深两国的关系。” “联姻？倒也不是不可以。”隆腾心里窃喜，但谁知道李晔话锋一转，“不过我大唐此后不外嫁公主，若想联姻，你们可以从贵国的宗室中挑选一名公主或者宗室女嫁到我大唐皇室中。 这也算是联姻。” “这。。。”隆腾虽然预料到，但没想到变成了这样，为难道，“陛下，南诏并无合适的适龄公主。” “不不不，宗室女子也行。” 隆腾迟疑了一会儿，“回陛下，宗室女子即便是加封公主也配不上陛下的尊贵身份吧。” 李晔脸顿时一黑，“并不是与朕联姻。真有几位临近成年的皇子，若是贵国真的诚意十足，不妨从宗室中挑选一名适龄的漂亮女子跟朕的皇子联姻。” “这，小王得回国与国君商量才能给答复。我国宗室宗室适龄女子虽多，但若是作为联姻，也需要仔细筛选。”隆腾回道。 “不用那么麻烦。朕可是听说隆卿名下有一女儿，云英未嫁，长相倒也标致。 爱卿既然得贵国国君之命秘密前来我大唐商讨结盟出兵一事，想来也是深得贵国国君的信任，这不正好吗？ 以爱卿女儿的郡主身份，作为朕皇子的王妃，倒也算是能配上。 正好朕膝下三皇子不久前刚封为虔王，还未迎娶王妃，不知道爱卿意下如何？” 说着李晔便笑着看向隆腾，那眼神看似充满笑意，但却饱含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思。 “陛下，这个。。。这个，小王需要。。。”隆腾没想到大唐这边要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大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爱卿不同意？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要是爱卿连这个要求都不能答应，朕觉得这谈判也没必须要进行下去了。 或许贵国的清平官郑买嗣愿意嫁个女儿过来，虽说不是皇族，或许将来郑买嗣的女儿会成为皇族呢？”李晔淡淡道。 李晔说的很轻松，但隆腾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若是大唐转而支持郑买嗣，那就糟了！ 第775章 返程 “什么？把女儿作为联姻的工具，嫁给唐人的三皇子？为什么？父王，为什么是女儿？” 这边当舜化晴知道自己成为了联姻工具后，整个人都懵了，转而便大吵起来。 “这是唐人皇帝的要求，父王也无法拒绝。现在南诏岌岌可危，若是让郑买嗣篡权成功，我们一族都没有好下场。 晴儿，大唐的三皇子已经封王，身份比你尊贵，你嫁过去也是正妃。”隆腾好言相劝道。 面对大唐这边提的四个条件，除了第二条没有答应外，其他的他都代表舜化贞答应了，包括以自己的女儿联姻一事。 隆腾也不想，但出生在皇家的女子，想要找个如意郎君何其之难，很多都是远嫁番邦。 自己女儿能嫁到大唐，还是亲王，这个结果也算是还可以接受。 “父王，可是女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舜化晴不满道。 “现在不要提那些没用的。父王择日便会启程返回南诏，你和铭儿会留在这里，算是作为人质。 陛下会答应这次联姻的，所以你就认了吧。”看到女儿那难过的表情，隆腾还是有些不忍。 “可女儿心仪之人也是唐人的宗室，都是联姻，为什么不能选他？”舜化晴大声道。 “那能一样吗？唐人的宗室子弟，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人，只要不是唐人皇帝的直系出身，有什么用？ 父王此次来的目的你也知道，是为了跟大唐结盟，随便找个唐人的宗室子弟联姻，这唐人能答应吗？ 这件事已经定了，你就别再提了。”隆腾一狠心道。 “父王，女儿不同意这桩婚事，坚决不同意。” 舜化晴大吼了几声，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于这对父女闹的乌龙，虔王李裕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可谓高兴坏了。 得知了自己将迎娶舜化晴后，他激动的觉都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亲自带着礼物去了邸店。 可这次隆腾直接下令驱赶他，并不让他靠近院子。 隆腾的一反常态，让李裕也很意外，不是都同意联姻了吗？这是要反悔？ 最后，舜化晴还是决定自己出来说清楚，只能说两人有缘无分。 “晴儿，你这是什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你这是哭了？谁欺负你了？” 看到双眼红红的舜化晴，李裕一下就着急了，很是心疼。 “没什么。”舜化晴神色复杂的看着李裕，“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你们对结盟联姻一事又反悔了？”李裕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联姻一事？”舜化晴表情有些奇怪，但涉世不深的她也没多想，“就是因为联姻一事。我父王答应了与你们大唐联姻，把我许配给了你们的三皇子，所以以后我们就别联系了。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你和你的族人会被牵连的。” 舜化晴说完这话后，整个人便摇摇欲坠，仿佛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 李裕连忙扶着对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晴儿，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吗？” “我说的有错吗？你虽然也是大唐的宗室，但宗室子弟也有远近之分。。。” 旁边的太监连忙笑着道，“未来王妃，殿下封号虔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 这联姻，就是殿下向圣上请求的。” “什么？” 听到这个结果，舜化晴有些愣，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裕，“这是真的吗？” “我说了我叫李裕，你们没有去打听吗？”李裕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 “我们对大唐皇室的事不了解，所以。。。。所以这是真的？” 李裕点了点头，“不然我还来干什么？我这次来就是给你送点东西。 还有你父王过几日便要启程回南诏，我这里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可以在路上用。 而且还有个好消息，父皇那边给你们准备了一个宅子，就在宣阳坊，距离我的王府所在的胜业坊很近。 待你父王返回南诏后，你们就在那里居住，一应东西都会给你们配齐的。” 若不是两人说破，这个误会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就连李裕都没想到隆腾父女居然会闹如此的乌龙。 随着结盟的事情基本谈妥，隆腾也就得启程回南诏赴命，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舜化贞。 隆腾不知道的是，在他这边启程回南诏的时候，李晔便下令户部和兵部开始准备粮草、军械了。 同时左武卫也随即得到开拔的命令，进驻成都府。 除此之外，左武卫和左龙武军也开始扩编军队，恢复两万五千人的编制，同时四川道、山南西道、黔州的州兵也开始集结训练，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开始做准备了。 到时候以镇南都督府，外加两支禁军以及一定数量的州兵，还有安南都护府，对付南诏南诏应该不问题不大。 不过大唐在南诏也不是没有损兵折将过，所以李晔也不能掉以轻心。 。。。。。。 “都督，我们得到的消息，陛下那边并不只是想招揽都督，同时还派了人去长安和蒲甘王国。” 会川都督府，一名中年将领神色恭敬地站在段宝龙面前。 “陛下派人去了长安，我知道，只是陛下居然还派了人去蒲甘王国。 看来我们这位年轻的陛下，也算是拼了。”段宝龙淡淡笑道。 两人口中的陛下就是舜化贞，并不是李晔。 很简单，段宝龙并没没有把自己当做唐人，更不当自己是大唐的将军，在他心里，他依然忠于南诏皇室。 只是因为迫于无奈，才归顺的大唐，以求得活命的机会。 “都督，末将倒是知道陛下为什么派人去蒲甘王国。当初蒲甘王国复国，便是先帝派兵相助，这才有了如今的蒲甘王国。 若是陛下以这个为借口，蒲甘王国出兵的可能性很大。”那名将领分析道。 “若只是蒲甘王国，很难成事，郑买嗣手上的兵力不少。”段宝龙摇了摇头。 “不是还有唐军吗？”手下人不解道。 “要是可以，我更希望唐军不参与这次南诏的内乱。到时候唐军平定了郑买嗣，我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这会川都督府，缩水了一半，唐军如今驻扎在建昌都督府，训练军队，其心不小。” 第776章 各有心思 “都督，难不成唐人还真打算入侵南诏不成？” 听出段宝龙的言外之意，手下的将领有些惊讶。 “这个还真不敢保证，不然唐军在建昌都督府秣兵历马干什么？”段宝龙摇了摇头。 他又想到了那个当初在成都府遇到的男子，对方现在已经成了大唐的皇帝。 以对方的脾气，可能真的会趁南诏内乱插手南诏的政局。 他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舜化贞会派人去长安求援，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虽然段宝龙此时名义上归顺了大唐，但一直待在会川都督府这一亩三分地，对于大唐的情况其实了解的不多。 段宝龙防着唐军，大唐这边又何尝不是防着段宝龙。 段宝龙不知道大唐已经在进行各种军事调动，并且挑拨粮草，训练军队，但是作为镇南都督府的都督王建却是很清楚。 包括左武卫南调，以及两支禁军开始扩编，恢复战时编制。 而且据他的消息，很有可能神机营也会派军参战，但是否真的派，派多少，他还不敢确定。 这一切切，都能说明朝廷已经在准备对南诏的战事了。 。。。。。。 “虔王殿下，你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户部，得知虔王李裕到来，李泌还是有些意外。 虽然说圣上给他打了招呼，但他没想到李裕会真的来找他请教。 虽说这虔王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但毕竟是亲王，李泌也知道就算是对方有事询问，自己既不能拒绝，也不能在府上接见，只有在这户部官署，才能显得坦荡。 “本王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问题，觉得大量的铜钱并不利于货物交易。本王也曾向父皇上过折子，父皇说户部对这个比较熟悉，便让本王前来请教。”李裕的态度放的很低，并没有摆作为亲王的架子。 “既然虔王殿下感兴趣，臣倒也会知无不言。”李泌客气道。 “李大学士，本王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人都能想到这个，难道户部就没想到吗？每年税赋上千万贯，若是都是铜钱，岂不是户部要修建很大的库房来堆放。 岂不是很麻烦？”李裕好奇道。 “麻烦是肯定的，但目前也没太好的办法解决，难道虔王殿下有好主意不成？”李泌的话有些保留。 户部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但是没必要都告诉虔王，也没那义务。 就算是虔王是太子，也不会合盘突出，毕竟现在当家的还是圣上，而不是这些皇子。 “本王觉得可以用一种纸质凭证来解决。举个例子，假如李大学士需要购买货物，带了几千贯钱，不方便携带，便可交由本王开设的商铺保管，本王的商铺给大学士开具一种纸质凭证。 若是李大学士购买货物后，便可以凭借凭证来本王的店铺提取所需钱财。 这样不就可以解决铜钱携带麻烦的事了吗？”李裕满怀期待地问道。 这个办法倒不是李裕想出来的，而是李晔在其奏折上批注了一些关键点，李裕根据这些批注领会出来的。 李泌有些惊讶了，“虔王殿下的想法倒是奇特，不过也有些问题。” 听到有问题，李裕连忙追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虔王殿下勿怪，臣的确想到几点问题。”李泌告罪了一声。 “李大学士请说。” “虔王殿下所说，或许就是飞钱或者白鹿皮币，这倒是适合大额的货物交易，但是使用并不广泛。 至于问题有这么几点：一，若是殿下开了这么一家商铺，如何让人信任殿下的商铺会守信兑换凭证上的钱？ 第二，殿下的商铺如何确保那凭证不是伪造的？若是有人拿伪造的凭证前来兑换，殿下的商铺该如何辨别？ 第三，商铺又如何盈利？总不能殿下无偿帮人保管钱财，而不是收取费用吧？若是收取，收多少合适？ 殿下若是真有想法，可以回去好好思考一些这些问题。别因为一时冲动，而做了有损殿下身份的事。”李泌提醒道。 “多谢李大学士赐教，本王一定谨记于心。” 看着离去的李裕，旁边的户部属员有些疑惑，“大学士怎么把这些事情告诉虔王殿下了？若是传出去大学士和虔王私交过密，岂不是会惹恼太子和棣王。” 李泌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也不看看今日虔王殿下是被人叫来的。” 李泌没有多说，便径直回了自己办公的房间。 结交虔王？ 除非是他李泌疯了，就算是太子和虔王那边，他现在也不会去巴结。 几个乳臭未干的皇子，圣上还年轻，他何必去巴结这些皇子。说句不好听的，圣上还不知道能当多久的皇帝，这些皇子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结个善缘，不得罪，也不刻意倒向谁，这才是能得到圣上信任的重要原因。 而且这纸质凭证的事，之前圣上还给自己提过。当时圣上说的是以纸质货币取代铜钱和绢布，他当时觉得天方夜谭，毕竟没人能接受一张纸。 不过看如今圣上的意思，显然是打算让虔王去试试。 圣上有这打算，他也有顺水推舟，把关键点说清楚，成与不成，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既然虔王也来了，他看来也得进宫汇报一下。 虽然虔王是亲王，有一万亩的永业田。 不过一万亩的永业田一年的粮食收入也不过几千贯。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千贯可以说是巨款也不为过，那购买力比后世一千万都还值钱。 可对于需要养偌大一个王府的李裕来说，说够用，也够；说不够用，也不够。 反正以李裕的性格来说，不会嫌钱多。 于是他便对开设这个所谓的钱庄有了很大的兴致，并且开始筹谋了。 对于这件事，李晔也听到了下面人的汇报，直接置之一笑，就让这老三去折腾吧，看他能不能折腾出花样来。 也正如之前李泌的担心，商人和平民对于纸币的接受程度很低，飞钱也不适合大众流通。 李裕这去折腾几下，或许会折腾出好结果也不一定。 就在李裕这边一门心思在赚钱的上面时，隆腾这边则是跟着商队回到了南诏国都阳苴咩城。 第777章 舜化贞的无奈 “陛下，臣隆腾不辱圣命，从唐人国都长安，顺利归来。” 南诏，羊苴咩城外一处南诏皇家园林里，作为南诏的皇帝舜化贞正在狩猎。 没办法，若是不选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隆腾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很容易引起郑买嗣的注意。 “皇叔，事情怎么样了？” 舜化贞把隆腾叫到一边，连忙追问道。 “回避下，唐人答应可以跟我们结盟，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舜化贞问道。 隆腾连忙把那几个条件说了一下，说的很详细，而且还特别强调这是大唐皇帝要求的。 “什么？唐人还要求归还近两百年攻占的大唐领土？这有多少？”舜化贞对这个并不了解。 亲信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回陛下，若是按最近两百年来算，将近两成的国土。” “这么多？”舜化贞皱眉道。 “都是临近唐人四川道、黔州和安南都护府的土地，那都是南诏历代帝王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陛下慎重啊。”亲信显然不太支持割让土地一事。 就算是得到大唐的支持，但失去这么多国土，南诏内部也会有很多人不满的。 “皇叔，这个条件中，会川都督府我们可以承认，但其他的国土不割让行不行？ 包括去掉帝号，奉大唐为主；联姻一事；甚至粮草这些朕都可以答应，但是割让国土，实在是不妥。”舜化贞也有点不同意这一点，那可是近两成的国土，并不小。 “这。。。”隆腾有些不解，“回陛下，唐人的要求是必须都答应，否则他们不会确保会不会跟郑买嗣合作。” “什么？”舜化贞有些恼怒，“唐人怎么能如此无耻？朕才是南诏的君主，他郑买嗣不过是一个权臣而已。” 这下倒是让舜化贞骑虎难下了，若是真的导致唐人和郑买嗣合作，到时候他们南诏皇室可就是真的断了希望。 “陛下，看来我们只能答应唐人的条件，否则。。。。”亲信犹豫了一会儿劝道，“先不说殿下说的那个问题，没有唐人的军队，紧靠蒲甘王国和段都督的兵马，不一定有胜算。” “陛下，蒲甘王国那边兵力不多吗？”舜化贞犹豫道。 舜化贞摇了摇头，“蒲甘王国与膘国残余的那些部落开战，可以出动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一万五千人。 段都督那边只有一万人，这样的兵力想到打到羊苴咩城很难。” “陛下的意思还是要跟唐人结盟？可是国土的事情咋办？”隆腾有些疑惑。 “陛下，臣觉得先不妨答应。大不了后面我们不承认，只答应多给些粮草物资，国土只是承认会川都督府即可。”亲信建议道。 “这合适吗？”舜化贞有些迟疑。 “陛下，到时候大局已定，唐人又是客军，由不得他们不答应。”亲信腹黑道，摆明了想过河拆桥。 “陛下，臣觉得不妥，这样势必会惹恼唐人，若是唐人大举入侵，那个时候的南诏拿什么去抵挡唐军？”这一路上，见识到唐人众多城池的隆腾，已经被大唐的强大给影响了。 “殿下不会是因为郡主跟唐人联姻，也开始为唐人说话了？”亲信这个时候也不忘邀功，转过身对着舜化贞说道，“一百多年前，唐人近十万大军兵逼太和城，最后还是全军覆没。 后面我南诏才能攻占大唐的诸多城池，郑买嗣那厮的祖辈郑回就是那个时候被南诏俘获，后面被任命为清平官。 可见唐人也不是很强大，他们不熟悉南诏的气候，陛下可以不必担忧。” “陛下，南闸如今国力微弱，切不可如此啊。”隆腾有些着急。 舜化贞有些不耐烦，“就这么决定了，难不成皇叔真的因为自己的女儿嫁到唐人皇室，就开始给唐人考虑了？别忘了皇叔是南诏王爷，而不是唐人的王爷。 为了安全，这段时间皇叔就留在羊苴咩城，至于联姻一事，朕会派其他人前去跟唐人商讨。” “陛下。。。陛下。。。” 看到舜化贞一意孤行，隆腾也有些着急，可先入为主的舜化贞并不能听进他的劝告。 这里的争吵引起了舜化贞随行人员中一人的注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争吵，但是他还是在事后把事情悄悄传递了出去。 开始郑买嗣也没放在心上，这段时间小皇帝的确有些脾气不好。 可没多久，下面有人告诉他隆腾之前失踪了几个月，这让他有些疑惑了。 “失踪了几个月？什么意思？好好的一个活人，还是亲王，怎么可能会失踪几个月，而且现在才报上来？”郑买嗣面怒愠色。 下面的人也有些害怕，吞吞吐吐道，“相爷，开始我们也没察觉到隆腾不在王府。直到这次去查，我们收买了一个隆腾王府的下人，才得知隆腾之前几个月一直不在王府，近些日子才回来。” “几个月不在王府？他一个亲王，能去哪里？”联想到几个月前隆腾也出席过那次皇宫宴会，前些日子又跟舜化贞争吵，郑买嗣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派人去打探清楚，看看隆腾的王府最近几个月有什么动作，隆腾肯定不可能偷偷一人离开。 再看看他是不是去了会川都督府，就是段宝龙那里。” 若是郑买嗣如今还忌惮谁，那就是他未能除掉的段宝龙，对方手上有军队，虽说不至于打到京城，但也是个威胁。 舜化贞若是不老实，肯定会派人联系段宝龙，引其为外援。 所以郑买嗣第一反应就是隆腾可能去了段宝龙那里。 不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隆腾府上那么多人，肯定不会都是对隆腾忠心耿耿的，在郑买嗣人的威逼利诱下，还真有人吐露了隆腾的行踪。 虽然这人不知道隆腾去干什么，但是却知道了隆腾去了长安，而且还知道了隆腾的女儿舜化晴留在长安联姻的事。 这无疑让郑买嗣大吃一惊。 消失几个月，原来隆腾去了长安，不用想也是奉舜化贞的旨意。 “来人，既然小皇帝想死，我们就成全他。”郑买嗣大怒道。 “相爷息怒。” 手下的人连忙劝道，“相爷还有大敌未除，不宜此时逼宫夺位。” “还有什么大敌？”郑买嗣不悦道。 “大臣杨登！” 听到这个名字，郑买嗣冷静下来了。 先帝隆舜就是杨登所杀，虽说郑买嗣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但杨登也有一定的实力。 这个时候逼宫的话，难保这家伙不出来捣乱。 郑买嗣一咬牙，“那就留小皇帝一命，先把杨登解决了再来收拾小皇帝。” 第778章 李氏钱庄 “李氏钱庄？这是什么鬼？” “钱庄为何物？” “不知道，没听说过！” 东市，作为长安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一家很是显眼的店铺隆重开业了。不过看到那匾额的商铺名字，路过的行人或者商铺有些疑惑。 这匾额上写的几个字“李氏钱庄”倒是不错，可惜他们对这个钱庄是干什么的却是不甚了解。 既然叫钱庄，自然是跟钱有关。 “这位小郎君，你们这钱庄是干什么的？” 对于新奇玩意，还是有人忍不住打听。 店门口的一个伙计解释道，“就是存钱的。假设，你是来长安购买货物的，带了一千贯，也就是一百万钱的铜钱。 这够重吧？” 询问的人点了点头，“的确，一千贯大约有上万斤重了。” “这么多钱，又重的很，你不可能带着到处跑对吧？那样也不方便，更不安全。”伙计又解释道。 询问的人又点了点头。 伙计露出笑容，“我们钱庄就是给你保存着一千贯钱。你可以把一千贯钱存在我们这里保管，我们钱庄给你开具一张由纸做的特殊凭证。 你若是后面需要取出来的时候，就拿着那纸质凭证，我们核实后，便可以把那一千贯钱给你。” “总不可能免费保管吧？”行人问道。 “那是自然，你取出的时候，需要交千分之五十的保管费用，一千贯就是需要五十贯。” “五十贯？这么贵？这不抢钱吗？” “我看不只是抢钱，还是空手套白狼。” 周边的人听了一会儿，大致听懂了，当人普通人意识不到其中的价值，但也有人听明白了。 “你这凭证不就是飞钱或者白鹿皮币的意思吗？”有懂的人问道。 “是有点类似，但也不同。” “我觉得你这个就不安全，人家飞钱是官府发的，白鹿皮币是权贵家族相互认可的。 可你这个万一拿钱跑了呢？” “就是，把钱存在你这里，你拿跑了怎么办？” 看到群情激动，伙计也有些怯场，这个时候一个管事的出来了，向着众人招了招手。 “大家不要急，不要急，听我解释。” 待到嘈杂声小了后，管事的才指着旁边挂着一块木板，“大家的担心我能理解，但是你们放心，我们这个店向户部上交了四千贯的保证金。 若是真的存在你们担心的情况，户部就会把这这四千贯保证金用来偿还大家的存款。 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户部求证，东市的衙门也可以证明。” “四千贯？这钱庄魄力不小啊！” 听到上交了到户部，众人还是有些惊讶，四千贯可是四百万钱，这可不是小钱。 “所以我们钱庄的实力大家毋庸置疑，若是大家有需要，可以放心来我们这里存钱。”管事的话一说完，众人便一涌而散。 “存钱？我哪有一千贯。。。。” “太贵了，太贵了，存不起。” 很快围观的人便各自离去，留下尴尬的管事在那里没人搭理。 看热闹，这些人倒是挺积极，一说到存钱就不行了。 虽然后面陆续有人来打探消息，但都没人来存钱。 而在钱庄里，一个主簿看着李裕，不禁问道，“殿下，这钱庄真的能行吗？到现在都还没人来存钱。 那可是花了将近五千贯钱啊。” 交保证金是真的交了四千贯，盘下这个店铺，还有修缮、请的伙计这些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 特别是修建了一个坚固的地下储钱室，里面可以放下数万贯铜钱，还有看守的护卫这些，都需要钱。 “不急，这才开始，再等等。” 说实话，李裕心里也没底。 将近五千贯，他肯定一下拿不出来的，他这刚封王，名下的永业田才开始创收，怎么可能一口气拿得出五千贯。 他以前自己存的例钱，还有他的母妃支持了一千贯，李晔这个父皇借给他了两千贯，他才能开起这个钱庄。 虽说这其中，他父皇和户部尚书李泌指点了他一些，但毕竟是他第一次做生意，头一遭，又年轻，没自信也很正常。 “殿下，这圣上和其他皇子可都看着殿下，若是殿下这次没能干出成绩，很有可能会失了圣心。” 这才是这些王府属官担忧的。 现在圣上正值壮年，接任者是谁还早呢，谁说大皇子当了太子，他就是下一任皇帝？ 只要圣上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如今圣上的子嗣不少，嫡子就有三人，除此之外丽妃和淑妃也有子嗣，李裕的出身并不高。 若是失了圣心，想要挽回，可就难了。 “不行，本王得去想想办法。” 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李裕也坐不住了。 这边李裕的钱庄连续几天都没人上门存钱，消息也传到了李晔的耳中。 这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能吩咐张威。 “张威，你去让张雄暗中给老三撑撑场子。”李晔吩咐道。 “陛下，需要张雄把商号的钱都存进去吗？”张威请示道。 “没必要，千贯左右就行了，免得他的钱庄一直开不了张。做隐蔽点，别让那兔崽子发现了，免得以为朕有心偏袒他。”李晔提醒道。 “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只是存千贯左右的钱，张威并不觉得是个事，张雄的家产是这百倍不止，自然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李晔也想看看，他把路给对方铺好，对方能走到哪一步。 。。。。。。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阳苴咩城，南诏皇宫。 舜化贞还没起床，就有人在外面吵闹，也让他心情有些不高兴。 “陛下，郑买嗣和杨登两人发生冲突了。”亲信连忙把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他们怎么狗咬狗了？”舜化贞有些惊讶，转而大喜。 杨登是直接杀害他父皇隆舜的凶手，郑买嗣是架空他这个皇帝的罪魁祸首，两人起冲突，他自然乐得见。 “说是郑买嗣说贼子杨登私藏兵器，密谋作乱，已经下令出兵征讨了。” “这么突然？你觉得这两个乱臣贼子谁能赢？”舜化贞激动道。 “不好说，杨登本来就有大量私兵，手上也有军队。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对陛下可是好事。” “两败俱伤？那样最好，或许我们都可以不用跟唐人结盟了。”舜化贞乐观地想到那个局面。 不过注定是他想多了。 第779章 南诏惊变 “殿下，殿下，我们开张了。” 这边李裕正在王府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手下大叫着跑了进来。 “什么开张了？”李裕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钱庄开张了，来了两拨客人，一人存了五百贯，一人存了八百贯。”手下激动地说道。 “真的？”李裕开心的跳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真的，殿下。”手下人笑着说道。 “总算开张了！”李裕乐得半天合不拢嘴，“看来这个还是很有前景的，告诉店里的管事和伙计，若是他们继续能拉来钱，给他们一成的奖励。” 李裕自然不知道这两笔业务其实是张雄派人照顾的生意，虽然不多，但不至于让李裕这个钱庄面上无光。 随着有了第一笔和第二笔存款，后面几天陆陆续续也有人来存钱，少则几十贯，多则几百贯，上千贯的却是没有。 当然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两千贯，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商人对于这个钱庄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若是需要大额的那种货物交易，他们还是宁愿用官方的飞钱。 不过十来天后，张雄又让人去把那一千三百贯的钱取了出来，交了65贯的保管费。 其实对于这个钱庄，张雄也在关注。 处于生意人的嗅觉，他也感觉到这个钱庄的不同，不过他并没有冒险去尝试。 现在既然圣上有意让虔王去试试，何不让虔王先去试试水，若是可以，他再开设钱庄就是。 以他皇商的名头，自然不用担心没人来存钱。 而且这种钱庄还可以开展成类似于飞钱的模式，他在长安开设一个钱庄，在成都、兴元、洛阳、太原等地也开设钱庄，这样商人便可以把钱存在长安的钱庄，然后凭借那凭证去其他城池的钱庄取钱即可，岂不是更吸引人。 想到其中的商机，张雄也很心动。 但是目前商贾并不能经营飞钱，想要这么做也不容易，可他却可以先做好准备工作。 若是虔王这边的钱庄有赚钱的可能，他自然也不会错过。 。。。。。。 南诏，阳苴咩城。 就在舜化贞以为郑买嗣和杨登的冲突会是两败俱伤的性格，但没想到杨登及其势力很快就被郑买嗣给清除了，结束的速度之快，让舜化贞都没反应过来。 而且在清除杨登势力的同时，郑买嗣还抓捕了一些宗室子弟，借口是这些人参与杨登之前谋害先帝的一案中。 若只是抓捕，舜化贞还不是多担心，但郑买嗣却当众把这些宗室子弟给杀了。 虽说这些人不是直系的，但毕竟是南诏宗室成员，郑买嗣这么做，无疑在挑战舜化贞的底线。 “陛下，情况有些不对，郑买嗣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看到郑买嗣借着清除杨登余孽为由，杀了一部分宗室子弟和忠于舜化贞的臣子，侥幸活下来的亲信则是有些担忧。 “不会吧，不是说我们的行动都是保密的吗？郑买嗣怎么可能知道？”舜化贞还是太年轻了。 “陛下，我们必须提前行动，不然很有可能出现意外。”亲信建议道。 “怎么提前？蒲甘王国那边的兵马哪有这么快准备好？”舜化贞着急道。 “只能从唐人那里搬救兵了，只有他们才有军队出动。陛下，不能拖了，局势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了，为了夺回大权，陛下只能拼死一搏。 否则陛下就会步入先帝的后路。”亲信劝道。 想到自己父皇被人杀害，舜化贞有些害怕，他不过是郑买嗣扶持起来的傀儡，若是真的等郑买嗣掌握了全部大权，他一定会被撇开。 被撇开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与其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行，就依你所言，马上派人去通知唐人。”舜化贞吩咐道，突然他又想到什么，“顺便通知腾皇叔，让他也一起。” 舜化贞手下对于大唐熟悉的人少的可怜，也就隆腾稍微熟悉点。 若是时间不这么紧迫，他自然不需要隆腾，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既然已经决定了，舜化贞很快就写出了一封国书，就是答应大唐所提条件，希望大唐可以尽快出兵助他平定国内的奸佞。 写完后，舜化贞盖上大印，便交给了另外一名亲信。 就在舜化贞派的人赶往隆腾王府的时候，郑买嗣的人也在赶往隆腾的王府。 很简单，既然察觉到隆腾是舜化贞和唐人那边沟通的中间人，他自然要先除掉舜化贞这个亲信。 这边郑买嗣的士兵还没抵达隆腾的王府时，便有穿着南诏普通百姓服饰的男子进入了王府。 对于眼前这人，隆腾也很疑惑，因为他并不认识。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求见本王？”在自家王府里，隆腾自然气派十足。 “在下大唐锦衣卫的暗探，特来通报王爷，郑买嗣的爪牙正带着士兵朝着殿下的王府而来。 殿下若不想沦为阶下囚，还请速速离开王府，在下告辞。” 说完这个暗探便离开了王府，留下了一脸错愕的隆腾等人。 “王爷，这人不会是胡说的吧？”旁边的幕僚迟疑道。 “这。。。。” 就在这时，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有大队士兵正朝着王府而来。 隆腾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人所说是真的，顿时大急，“快，走密道离开。” 郑买嗣明显来着不善，隆腾连忙带着自己的亲信，连一众妻妾都没通知，来到位于后院一处隐蔽地方的通道入口，便快速的进入了密道。 这密道并不是他修的，而是他父王在世的时候修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如今却用上了。 这边隆腾等人前脚进去密道，后脚郑买嗣的人就赶到了王府大门，然后毫不留情地闯入了王府。 “亲王隆腾，勾结逆贼杨登，谋害先帝，我等奉命前来抓捕。给我搜！” 随着为首的那个官员趾高气昂地说完，那些士兵便纷纷涌入王府各个院落，一片翻箱倒柜和尖叫声在王府各处响起。 “不好，郑买嗣已经对腾亲王下手了。” 就在这些士兵闯入隆腾王府的时候，舜化贞派出送信的亲信正好抵达王府外的一处借口。 看到那么多士兵涌入王府，送信的人顿时大叫不好，也不敢靠近，连忙惊慌失措地返回皇宫。 第780章 再次北上 “陛下，不好了。” 就在这边郑买嗣的亲兵大肆在隆腾王府逮捕的时候，送信的亲信则是赶回了皇宫。 把郑买嗣动手抓捕隆腾的消息告诉了舜化贞。 听到这个消息，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舜化贞耳边响起，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郑买嗣，你好狠！”舜化贞突然大吐了一口血，悲愤地喊道。 “陛下。。。陛下！” “陛下，保重龙体！” 旁边的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围了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郑买嗣会去抓捕皇叔？难道皇叔去长安的事被那奸贼发现了？”舜化贞悠悠转醒后，看着身边的人，有气无力地问道。 “陛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腾亲王被捕，说明郑买嗣已经发现了陛下的谋划。 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如何面对郑买嗣的发难。 陛下，臣建议陛下还是忍忍，忍一时风平浪静，短时间郑买嗣还不敢谋害陛下。”亲信劝道。 “马上派人去通知段都督，让他想办法救驾，只要他可以除掉郑买嗣，朕不仅不追究他叛国的罪名，还会大加封赏他。” 舜化贞此时是真的乱了阵脚，都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隆腾被抓，想要从大唐借兵就难了。 就在舜化贞这边以为隆腾被抓的时候，那边郑买嗣的人搜遍了王府也没找到隆腾，最后才发现那处密道，不过却被堵死了。 为首的人也没想到隆腾这么果断，直接抛下一众妻妾和偌大的王府就跑了。 这个时候还考虑这些，除非是傻子。 没抓到隆腾，为首的人便把气撒到了隆腾的妻妾和王府下人身上，最后也没忘去汇报隆腾逃走的事。 郑买嗣听到这个消息，显然也很意外，更有些愤怒。 直接下令封锁全城，全力搜捕隆腾，他就不信找不到对方，同时还封锁到会川都督府的道路，他就不信隆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逃到会川去。 下完这些命令后，郑买嗣这才大摇大摆地去了皇宫。 当看到一脸得意的郑买嗣，舜化贞脸上还不敢露出异样。 “郑爱卿怎么入宫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陛下，臣只是来向陛下上奏的。”郑买嗣淡淡道。 “爱卿何事要上奏？” “这些日子，臣审理杨登谋逆弑君一案，发现宗室亲王隆腾，涉嫌与杨登勾结，谋害先帝。 为了怕嫌犯隆腾逃跑，臣已经下令包围了隆腾的王府，一应人等已经关进了大牢。”郑买嗣说着看向舜化贞，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惜，他看到的只有震惊、愤怒。 “什么？”舜化贞惊讶道，“郑爱卿，你想干什么？皇叔乃宗室，就算是有罪，也不该爱卿下令抓人。” “难道陛下对于谋逆先帝的嫌犯还要包庇不成？这传出，可影响陛下的威名。”郑买嗣平静地说道。 “这。。。”舜化贞有些犹豫，想到隆腾的重要性，他又忍不住开口，“郑爱卿，就算是皇叔有罪，现在也应该交由宗室管理，朕立即派人前去提取嫌犯。”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宗室应该避嫌。而且谋害先帝，罪名滔天，臣认为应该下令直接处死，王府一应人等，男丁发放边疆，女的贬为娼妓。” “不行！” 舜化贞顿时就怒了。 “陛下，这可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郑买嗣冷声道。 “你。。。” 旁边的人连忙着舜化贞的衣袖，让他不要跟郑买嗣对着干，没好处的。 舜化贞脸色难看，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郑买嗣，沉声道，“郑爱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完，舜化贞便拂袖而去。 。。。。。。 “王爷节哀！” 得知王府的妇孺，要么被杀，要么被囚禁，隆腾手下的人只能劝隆腾想开点。 郑买嗣既然已经撕破脸，意味着如今的局势已经很糟了。 “这个该杀的郑买嗣，此仇不报，我隆腾誓不为人。”隆腾咬牙切齿道。 “王爷，想要报仇，只能找唐人，圣上是靠不住了。”旁边一个手下建议道。 “可是郑买嗣已经封锁了北上的道路，我们怎么去长安？”隆腾得到自己亲眷的消息时，也知道了郑买嗣封锁了北上的道路。 他们现在的地方也在城内，不过地方比较隐蔽，是一处店铺里，这是隆腾心腹开的。 从密道出来后，他们就躲到了这里。 这里距离密道出口和王府都很远，郑买嗣的人也想不到他们藏在这里。 就在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脱身的时候，锦衣卫的人又找了上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对于这出现了两次的锦衣卫，隆腾心里也很震惊。 “王爷没必要这件事上关心太多，王爷若是想离开阳苴咩城去长安，我们锦衣卫会为王爷提供便捷。 但是有一件事，那就是王爷必须拿到贵国皇帝的亲笔诏书，我等才能护送王爷离开阳苴咩城。”锦衣卫暗探说道。 “诏书？这个不是问题。”怎么拿诏书，隆腾还是有办法，但他担心其他的，“就算是拿到诏书又如何？郑买嗣已经封锁了阳苴咩城到会川都督府的路，我们怎么去长安？” “这个就不用王爷操心，我等自然会护送王爷成功抵达长安，但没有诏书，我等便不会执行此任务。 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内王爷拿到了诏书，直接在店门前摆上两盆兰花即可。” 说完，锦衣卫的暗探便像之前那样，很快离去，留下惊愕不已的众人，仿佛锦衣卫的暗探没有来过一样。 “王爷，现在怎么办？” 隆腾沉声道，“想办法跟陛下取得联系，拿到诏书。” “是！” 以现在隆腾的身份，自然不能亲自去皇宫了，但是他手下的人却可以去找舜化贞的亲信，以中间人去得到诏书。 郑买嗣的注意力也放错了地方，他以为隆腾不在城内，而是把重点放在了通往会川都督府的关卡上。 借着郑买嗣的疏忽，隆腾很快就拿到了诏书。 而得知隆腾还活着的消息，舜化贞也很激动，便把早就拟好的诏书让人交给了隆腾，不过也派出了一个亲信跟随隆腾。 就在隆腾这边按照锦衣卫的叮嘱跟锦衣卫联系上后，他满怀期待的北上，结果锦衣卫却是让他们进入一支唐人的商队，南下了。 开始隆腾还不解，后面才知道唐人是想先南下安南都护府，在乘船去广州，从广州上岸北上长安。 这一路，注定会很折腾，但却是很安全。 第781章 多事之秋 南诏的事没这么快传到长安，但是另外一件事却是让朝中大臣忙了起来。 西州回鹘因为一些原因，很仲云部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期间西州回鹘的骑兵袭击了一支到仲云部经商的大唐商队，整个商队一百余人，只有不足十人逃脱。 消息传到沙州，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本来刘奎就因为青海都督府这边没能取得较大进展而有些不满，谁想到西州回鹘这个时候居然来招惹他。 本来安西大都护府内就有着很强烈的重回西域的想法，但一直止步于沙州。 虽说仲云部接受了大唐的册封，名义上成为了安西都护府下辖的仲云部都督府，但安西大都护府对仲云部的影响其实不大。 可是这次，仲云部却是因为无法抵抗西州回鹘的大军，便向大唐求援。 刘奎正愁没处撒气，仲云部的求援和商队的遇袭，给了他很好的借口。 刘奎一边吩咐沙州都督府（辖沙州和瓜州）都督钟伟积极准备作战，一边让万百川率一万左神策军骑兵增援沙州都督府。 同时，刘奎也把打算对西州回鹘用兵一事向朝廷上奏。 本来这两年，李晔是打算对南诏用兵的，但此时有机会插手西域，李晔也有些想试试。 不用想，大唐若要重回西域，西州回鹘（也叫高昌回鹘）便是绕不开的一个坎。 西州回鹘肯定不会乖乖臣服，所以只能靠武力征服。 西州回鹘可不是甘州回鹘这种小角色，因为西州回鹘整个人口近百万，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情况，哪怕是西州回鹘不能叫存粹的游牧民族，在全国集结一二十万军队也是可以的。 想要一举攻灭西州回鹘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旦开战，那就意味着安西大都护府未来几年、甚至十年的大敌就是西州回鹘。 青海吐蕃这边的行动只能暂时停止。 而且若是长久作战，以安西大都护府本身的实力也无法支撑持续多年的大战，毕竟安西大都护府最近十年大战不断，人口其实并不多，不足百万。 这样一来，朝廷肯定得朝安西大都护府这边倾斜，无论是军队，还是财力。 “佑儿，你也在熟悉朝廷之事了，你觉得安西大都护府的提议如何？” 正好三个皇子也在，索性李晔考考三人到底对于政务有多熟悉。 如今三人已经建衙开府，太子这边不说，李祤和李裕二人都配备了王傅，私下都有人教导，所以都不在崇文馆读书了。 这也意味着，只要没有建衙开府，皇子们都得在崇文馆好好读书。 李佑没想到父皇会问自己这个事，连忙行礼，思忖了一会儿才回答，“回父皇，儿臣以为西州回鹘强大，应当徐徐图之，恩威并济。儿臣的建议是通过一两次大战教训一下西州回鹘，让其知道我大唐的强大，不敢再犯，进而迫使其归附大唐，进而保证丝绸之路的畅通。” “父皇，儿臣以为皇兄所言有些不妥。”一旁的棣王李祤当即站出来反驳道，“儿臣认为应该一鼓作气，攻灭西州回鹘，收复安西失地。” 不用想，李祤这是故意跟李佑对着干，都没加思索就站出来反对，这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想到这里，李晔心里还是有些失望，这气度还是小了些。 想到这里，李晔便看向一旁神游的老三李裕，“老三，你的看法呢？” “啊！父皇是问儿臣吗？”李裕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然呢？”李晔没好气道。 李裕的态度立即端正起来，“回父皇，儿臣以为西州回鹘该打，就凭他袭击商队一事。丝绸之路对我大唐十分重要，每年上交的商税也不少，若是因为此事而影响丝绸之路的畅通，意味着朝廷所收的商税就得减少。 至于怎么打，儿臣就不会知道了。父皇知道，儿臣并不热衷打仗的事，父皇问问两位皇兄就行了，更何况还有诸位朝中大臣。” “你这个小滑头，整天就知道忙活你那个钱庄。”李晔笑着摇了摇头，“你那钱庄怎么样了？” “回父皇，儿臣的钱庄已经有了起色。父皇，儿臣交到户部的保证金是不是可以退还一点？儿臣发现只开设一家钱庄实在是有些没吸引力，所以打算再开一家。” 这段时间李裕也在思考为什么钱庄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思来想去，好像还是因为只有一个钱庄，无法做到像飞钱那么有吸引力。 飞钱毕竟是可以跨州，甚至跨道使用，而他的钱庄只在长安城内有店铺。 “噢？”李晔有些惊讶了，“你鬼点子倒是挺多。至于保证金这边，父皇跟户部说一声，以后以月计算，把你钱庄的所保管铜钱的两成上交到户部管理，以免你的钱庄到时候出了事，没法兑换。” 其实以李裕那钱庄只经营货币保管的业务不一定非得交4000贯保证金的，只是他怕对方乱来，导致钱庄没钱兑换。 既然李裕要扩大规模，那就让他去弄，正好把他这个钱庄当成试验品，这样即便是后面钱庄越来越多，户部也不至于没法管理。 李裕嘀咕了一下，大致算了算自己钱庄里的钱，好像两成的话，还是能退将近一半的保证金给自己。 想到这里，李裕心下有了决断，“儿臣谢过父皇。” 看到老三开个钱庄让父皇都这么关心，李佑和李祤两人心里也在嘀咕，这个东西这么好吗？要不要他们也去试试？ 虽说他们都有永业田，每个月都有规定的例钱，逢年过节也于赏赐，但那些说多不多。 若是他们想要做点其他的，也得想办法赚钱。 正当的手段就是自己开店啥的，不正当手段就是各种收礼，怎么选是他们自己的事。 李晔也没奢望从三个皇子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是考校一番而已，看看这几个皇子的能力如何。 在打发走三人后，他便把一众内阁大学士和其他重臣召行了宫，商讨刘奎呈上来的这份奏报。 这边对于安西大都护府的奏报，重臣们也声音不一。 有赞成，也有反对。 赞成的里面也分全面赞成和部分赞成，人多就是意见不一。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的密报也来了，说明了南诏的变局。 多事之秋啊！ 第782章 定计 南诏的事情一传来，重臣们态度又变了。 本来按照计划，进攻南诏一事，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准备的。 谁能想当南诏一年内发生这么多变局，按理说郑买嗣年初才指使杨登杀了隆舜，也需要时间消化，不会这么快又制造争端。 谁能想到隆腾入长安一事被人泄露出去了，导致郑买嗣铤而走险，前不久便杀了杨登，现在已经在对南诏的宗室动手了。 说不准郑买嗣啥时候便把舜化贞杀了。 当然，李晔巴不得郑买嗣把舜化贞杀了，然后唐军再以为舜化贞报仇为由征讨郑买嗣，这样唐军进入南诏的反对声音就会小很多。 如今的局面，对于南诏的行动肯定要提前了。 对于南诏是灭国战争，势必会牵制朝廷大量的精力，如何对待安西大都护府的奏报，李晔便有了决断。 “给安西大都护府传令，对于西州回鹘的战事，以教训为主，控制战争规模。 最多允许他们拿下伊州，待朝廷解决南诏之后，再图攻打西州回鹘一事。” “臣领旨！” 。。。。。。 “殿下，我父王是不是出事了？” 这天，李裕正准备出门去西市选址开设一家新的钱庄时，舜化晴不知道怎么跑来了。 虽说如今长安并没有严格要求店铺经营必须在东西二市，但长安城的商业圈主要还是在这里。 除此之外便是平康坊和曲江池。 不过后两地却是围绕两地的青楼这些衍生的店铺，并不像东西二市那么种类齐全、规模庞大。 至于其他地方，也有零星的店铺，但更多是跟生活有关的店铺，种类少、规模也小，也比较分散。 李裕想要开设钱庄，也只有在东西二市，或者就是在长安城外了。 按照他的计划是，现在西市开一家，然后在京兆府下辖的华州、同州、商州或者其他辖县再开几家。 至于京兆府以外的地方，他暂时并不考虑。 因为他也不敢确定是否能赚钱，只是先尝试一下这种模式，然后看看效果如何。 还有个原因，就是他的实力也不允许在京兆府以外开设店铺。 西市作为他的第二家钱庄，自然比较上心。 可舜化晴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李裕心虚地看着对方。 “你果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舜化晴埋怨道。 “是不是二皇姐？除了她，本王不知道还能有谁去找你说这个事。”想到可能是二皇姐李姝，李裕就有些不满，甚至有点头大。 这大嘴巴，什么都乱说。 至于李姝从哪里知道的，除了太子那里，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李姝跟李佑的关系极好，这件事李佑也知道，但绝对不会主动跟李姝说。 至于父皇和李姝母妃那里，显然更不可能，父皇不会把这个事告诉李姝，李姝母妃更不会关心这些事。 “我父王到底怎么样了？”舜化晴有些着急。 看着佳人担心的模样，李裕连忙解释道，“晴儿，你别担心，你父王没事。本王听说他已经在锦衣卫的护送下从安南都护府转道北上长安了，现在应该在路上，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抵达长安，所以你别担心那么多。” “真的？那二公主？”舜化晴不小心把李姝卖了。 “她都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一点消息就乱说，本王怎么可能骗你。”李裕安抚道。 舜化晴的情绪不是李裕三言两语就能安抚住的，没办法的他只能推迟今日的出行，先把这个姑奶奶安抚住。 。。。。。。 “王爷，过了前面的关卡就进入了大唐安南都护府的峰州都督府，只要进入了大唐地界，我们就安全了。” 一条中型沙船上，位于船舱中间的一处舱室里，隆腾正上吐下泻着。 他晕船了。 他们并没有走陆路，而是离开阳苴咩城后不久，便走西道江（红河）经水路抵达安南都护府，然后直接出海前往广州靠岸。 隆腾并不习惯坐船，加上西道江河道弯曲，所以这几天他的状态一直不太好。 “到了安南，可不可以上岸休息一下？”都快虚脱了的隆腾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没问题，不过目前还没处出南诏地界，所以还得请王爷忍耐几天。只要过了前面的关卡，我们才算是安全。”暗探解释道。 “靠岸，我们需要检查！” 就在众人以为通关应该问题不大的时候，临近关卡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隆腾疑惑道。 “不知道。”暗探也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商队的管事过来了，“你们都藏好点，南诏这边边关的士兵要检查。” “以前也在查吗？”暗探问道。 “也查，不过都不仔细，就是想要点过路费。”管事显然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事。 管事也是锦衣卫的人，这艘船平时也没少做走私的事，应付这些事也都是信手拈来。 只要给点过路费，这些南诏的边关士兵就会放他们过去。 而过路费最多十几贯钱，少则几贯就可以，并不多。 不过每天从这个关口过路的船也得有十来艘，这数字加起来也算不错。 就算是出十几贯，对于管事来说也没事，这艘船上的货物运到广州去，可以卖好几百贯。 听到是例行检查，船上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本来管事这边以为拿了十贯钱和两匹绢给这些士兵后，这些士兵便会直接放行。 但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人登船检查。 管事这边连忙解释都是普通的货物，没什么其他好东西，可上船检查的人却是不听。 拦在江面上的水门此时已经拉开，管事便让手下的人做好准备。 “怎么你这里多了不少人？你这不是货船吗？”一个南诏低级军官发现了隆腾等人的舱室，不禁问道。 这个军官哪里认识隆腾，他之所以在这船上赖着不走，就是想多收点好处，可隆腾的人以及船舱中的暗探却是不知道。 “官爷，这都是要去安南做生意的人，顺便赚点小钱。”管事的解释道。 “我看着怎么不像？不会是犯了事的吧？”军官猜测道。 别说，这军官还真猜对了，可这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没看见周围的船员开始靠近军官和他两个手下，隆腾的人还以为暴露下，趁着军官不注意，直接拔出了刀，斩向军官。 “你们干什么？”军官惊恐道。 “动手！” 见已经暴露，管事也知道这事无法善了了，只能下令手下的人动手。 没一会儿，南诏军官和两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杀了守关的士兵，这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管事倒也果断，直接下令，“快，扬帆，冲过去！” 外面的南诏士兵并不知道里面的事，他们以为还跟往常一场，结果没一会儿，这船就开始动了。 岸上的守军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大呼。 但很快船上飞出了不少利箭，射向两岸的守军，而船则是在人力、风力和水力的作用下，很快便加速朝着关外驶去。 岸上的守军顿时手忙脚乱，可水门打开了想要很快关上却是很难，周围的守军纷纷射箭，但大多都掉落河中，就算是射中了船，也阻止不了船的逃之夭夭。 第783章 剑指伊州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就在隆腾一行人以为成功逃脱的时候，便发现后面南诏的水师追了上来，一共三艘船。 由于都是顺流而下，几艘船的速度都很快。 并不是出了这个关卡就就算是大唐，得抵达大唐在边关设立的寨子才行。 “快，加快速度。其他人拿好弩箭，只要南诏的人追上来，就射他们。” 管事连忙吩咐道。 他们这艘船并不是战船，所以速度比战船还是有些不足，眼看距离越拉越近，船上的人也很着急。 在距离不足一百步的距离后，船上的便开始射箭了，也不管能不能射中，起码得吓吓后面的追兵。 就在众人以为要被追上的时候，下游方向出现了狼烟，然后便看到有几艘飘扬着大唐旗帜的战船出现在视野之中。 看到唐军出现，南诏的追兵便停止了前进。 自从二十年前，他们被高骈好好教训了之后，就不敢跟大唐开战了。 如今郑买嗣专权，一心夺取帝位，也不敢招惹大唐。 看到大唐的战船出现，隆腾等人这才大松一口气。 在跟大唐的战船汇合后，船上的管事便主动表明身份。 “劳烦通报一声，锦衣卫办差，烦请放行！” 说着管事便递上了一个牌子，供战船上的将领检查。 “还真是锦衣卫的，看来你们这是干了什么惊动的大事，惹得南诏边军前来追你们。 不过到了这里，你们就已经踏入了大唐的地界，南诏是不敢犯境的。” 核实了身份后，这些安南守军便放行了，至于锦衣卫在做什么，他们并不会去打听。 这些将士隶属于安南都护府的峰州都督府，是位于边关上的一支守军，人不多，但是却能震慑住南诏的边军。 其实安南也不是多安稳，本地的土着蛮人也不时闹事，更别说那些本地大族野心勃勃。 萧遘上任以来，主要就是平定叛乱，巩固大唐在安南的控制。 目前来看，倒是有了一些成效。 这边由于唐军的出现导致那艘船逃走，追击的南诏守军只能返回并把事情汇报。 他们并不知道这艘船为什么强行闯关，但还是把事情汇报了上去。 这处边关的上级是南诏的通海都督府，有船闯关逃到唐人安南都护府的消息传到通海都督府的时候，正好来自阳苴咩城文书送到。 这一分析，通海都督府便认为隆腾可能是从他们境内逃走的。 若真的是这样，通海都督自然不想让这个事情传到阳苴咩城，不然他要是放走了隆腾，郑买嗣不会放过他。 通海都督想隐瞒，但下面的人却直接越级上报了。 对于这个都督，下面的人可有不少眼馋的。 “什么？隆腾有可能从通海都督府逃走了？怎么可能？” 得知这个消息，郑买嗣大为震惊。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隆腾会从通海都督府借道逃到大唐的安南都护府去。 “通海都督府副都督也是猜测，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隆腾在那艘船上。”下面的人猜到。 “有可能就是他，我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从南边逃走，可恨！”郑买嗣不甘心道，“对了，怎么是通海都督府副都督汇报的，他们都督呢？” “有可能是想隐瞒这个事，以免被相爷责罚。” “不想被我责罚？这种事他也敢隐瞒？”郑买嗣冷笑道，“既然他不想当这个都督了，那就换人。” “相爷，那现在怎么办？若是隆腾真的逃到了唐人境内，搬来唐人大军怎么办？ 下官建议相爷可以跟唐人沟通一下，最好是取得唐人的支持，这样对于相爷的大业会有帮助。” “暂时不急。” 郑买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大唐那边加强联系，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 安西大都护府，凉州。 朝廷关于安西大都护府的奏报很快给了回信，然后便有信使快马加鞭送往凉州。 此时的凉州城，看不到多少大战来临的紧张迹象。 这也正常，就算是跟西州回鹘开战，也波及不到凉州来，毕竟还有沙州都督府和甘肃都督府顶在前面。 在朝廷的诏令送到刘奎手上后，大都护府一众文武官员也都很好奇。 对于西州回鹘，他们这几年一直在收集相关的情报，也知道西州回鹘实力不弱。 安西大都护府虽然有着很大的自主权，也有十余万大军，但也需要防备吐蕃诸部，无法腾出太多的兵力去攻打西州回鹘。 “大都护，朝廷怎么说？” 刘奎仔细看完诏令后，沉声道，“圣上的旨意是，控制战争规模，削弱西州回鹘实力即可，最多只能允许我们拿下伊州。 意味着不能演变为大唐和西州回鹘的全面战争。”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圣上要我们保持克制？”下面的武将很是不解。 刘奎解释道，“很简单，朝廷要对南诏用兵。南诏国内政局发生重大的变局，圣上应该是想趁机攻打南诏，不想这个时候两面作战，要我们克制战争规模。” “既然是圣上的旨意，下官便觉得应该执行。”徐世仁毫不犹豫地说道，“西州回鹘的实力本就强大，想要仅凭一两次战争就想攻灭西州回鹘，很难。 既然朝廷暂时无力西顾，我们可以先联合仲云部削弱一下西州回鹘的实力，也趁机向西域诸国表明我大唐要重回西域。” 刘奎点了点头，“目前也没太好的办法，先去试探一下西州回鹘军队的战力如何，其他的后面再说。 不要忘了，就算是我们没有朝廷的支援，我们一样不惧西州回鹘。我们的大都护府迟早要迁回龟兹，那才是我们安西大都护府的故地。 本都护的要求不高，就是希望在离任之前，攻灭西州回鹘，让我大唐重回西域。” “是！” 一众人听的热血澎湃。 重回西域无疑是这群文武官员额的溯源，也是他们的使命。 从他们进入安西大都护府任职起来，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就是有生之年重回西域。 而刘奎这么说，也很正常。 历数安史之乱前的历任都护，任期少则一年半载，多的也不过七八年，而刘奎上任已经快三年了。 就算是按照七八年来算，他也快到一半了的任期了，自然想在离任前，立下大功。 他上任以来的功绩也就是占领了大半青海吐蕃，但是并没能攻到吐蕃腹地，总有些美中不足。 吐蕃这边暂时没有进展，他就把目光放在了西域，若能是攻灭西州回鹘，他才不会带着遗憾离去。 谁不想当被史书记载的名将，奈何在大唐立国到现在，没有灭掉一两个国家的将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名将。 刘奎的地位已经到国公，封王估计是没戏了，毕竟目前大唐活着的异姓王没有。。。。 朱温是梁王，下场是啥不是不知道。 刘奎本身又是驸马，地位高，也不缺钱，自然更看重名声了。 怎么挣名声？ 先灭掉一国再说，比如这西州回鹘。 西州回鹘其实早就知道大唐会重回西域，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要知道袭击了一支商队就会引来灭国之祸，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干这个蠢事。 第784章 大战阴云 随着朝廷的诏令抵达凉州后，安西大都护府的战争机器才算是真正的开启。 虽说朝廷要求克制战争规模，但是刘奎并没有掉以轻心。 本来之前他只是想以沙州都督府的军队，外加一万左神策军去迎战西州回鹘。 但朝廷的诏令抵达后，他便改了主意。 除了沙州这边调动一万五千骑兵外，还从甘肃都督府的各部族抽调了五千骑兵，外加一万左神策军骑兵，总共三万骑兵。 这种长途奔袭，带步兵就是累赘。 即便是要带步兵，也会以战马代步，不然没等走到，步兵都快累死了。 而且这只是初战，还没到需要步兵攻城的阶段。 但即便是如此，刘奎也让左神策军带了15门神机炮随行。 就在安西铁骑在沙州境内集结的时候，西州回鹘的大军已经抵达了蒲昌海（即罗布泊）北部地区。 仲云部的实力在西域诸部中，实力应该算是比较差的，常备军队不足万人，就算是全民皆兵，也不过三四万人。 关键仲云部的生活方式并不纯游牧民族那种，算是半游牧、半农耕。 仲云部以大屯城和石城镇（即鄯善城）两座城池为主，外加几座小城池，构成了仲云部的势力范围。 蒲昌海是仲云部主要的游牧地区，但因为这里靠近西州回鹘的势力范围，所以仲云部也不敢在这里建设城池，而是把其当成了缓冲区。 仲云部所处的地方，也算是水草丰盛，土地肥沃，西州回鹘要扩张的话也只能向南。 北边的地形也不适合扩张，再往北就是更为强大的黠戛斯。 西边是九姓乌护，东边是大唐，怎么看也就南边的仲云部好欺负。 而且要阻挡大唐西进，那么西州回鹘的可汗肯定得想办法增强国力，以待未来跟大唐发生冲突的时候，方便有实力抵抗。 可在之前跟仲云部的冲突中，一支回鹘军队袭击了大唐的商队，这件事并没有传回西州（即高昌），下面的将领也没法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大唐会为了一支商队跟西州回鹘开战？ 西州回鹘大军抵达蒲昌海的时候，便被仲云部的巡逻兵发现了。 消息传回大屯城，整个部落人心惶惶，数万回鹘大军杀来，仲云部拿什么来抵抗？ “快，马上派人去沙州，把这个消息告诉那里的唐军。只要唐军愿意救仲云部于危难之中，仲云部便会世代效忠大唐。” 虽说之前仲云部接受了大唐的册封，变成了仲云都督府，但是整个部落都没有把自己当为唐人。 现在不同了，相比于西州回鹘要除掉他们这些仲云部贵族，他们宁愿归顺大唐，还能保留如今的地位，只是在头上多了一个太上皇而已。 半个时辰后，一行数人骑着马带着仲云部首领的信件策马离开了大屯城，朝着沙州的方向而去。 而对于这些，西州回鹘的大军却是不知道，他们正在提前庆祝，认为仲云部已经在准备投降了。 谁知道仲云部并不甘心臣服西州回鹘，就算是要归顺，也得归顺更强大的。 在仲云部眼中，大唐还是要比西州回鹘强大。 可以说这即将到来的一战，三方都各有算计。 仲云部是想自保，西州回鹘是想扩充势力，而大唐是想重回西域。 重回西域自然要树立威信，怎么树立？挑个比较强的灭国就是。 西州回鹘紧邻安西都护府，加上其军队又正好袭击了大唐的商队，所以拿西州回鹘这个boss打怪升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 “父王，你没事吧？” 长安，明德门外，提前得知消息的李裕带着舜化晴来到城外等候隆腾一行人的到来。 当看到风尘仆仆的隆腾安然无恙的时候，舜化晴和舜化铭都很激动，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真的放下来。 “铭儿，晴儿，父王没事！”喜极而泣的隆腾心情也很激动。 旁边，舜化贞派的那个随行的亲信，看到眼前雄伟的长安城，就跟当初隆腾几人初来长安的表情差不多。 也正常，南诏的人口还没大唐一个道的人多，阳苴咩城又能大到哪里去？ 长安城的人口都能比得上整个南诏的人口，想想那差距，这个亲信心里也有些自卑。 “殿下，臣等奉命护送隆腾王爷入宫觐见，圣上那边催的急，还请。。。” 旁边一个锦衣卫的人恭敬地对李裕说道。 “没事，你们去就是。”李裕也很识大体，劝着舜化晴，“晴儿，既然你父王没事，也不急于一时。他们还有要事进宫，等他们办完要事再说。” “铭儿、晴儿，虔王说的是，你们先回去，父王还有正事要办。”想到自己王府亲眷的下场，隆腾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他必须给他们报仇方解心头之恨。 舜化晴姐弟二人点了点头，也没耽搁太久的时间，然后隆腾等人便带着舜化贞的国书急急忙忙地朝着大明宫而去。 “父王他们进宫有什么事？需要这么着急吗？”舜化晴对于政事的嗅觉还是迟钝了不少。 “要打仗了。”李裕感叹道。 “打仗？是帮我们平定奸佞吗？”舜化晴想起自己父王来长安的目的。 李裕心虚的点了点头，好在舜化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或许也是太年轻，一介女子的舜化晴并不知道国与国的那些权谋手段。 虽然李裕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朝廷在准备大战的事情他却是有所耳闻。 他也有老师，也有王府属官，这些人又不是庸人，以当今圣上的雄心壮志，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帮南诏平定奸佞。 这么好的机会，圣上肯定会趁机平定南诏，把其变成大唐领土的一部分。 这个事，李裕并不敢跟舜化晴说，他怕对方接受不了，也怕对方告诉其父王。 好在舜化晴没有发现端倪。 这边李裕带着舜化晴返回后，隆腾那边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没多久便来到了大明宫。 当看到那封国书后，李晔心里在狂笑，正大光明的出兵理由终于有了。 虽然如今年关将近，但并不妨碍大军和粮草的调动。 随着一封封朝廷诏令发出，四川道、镇南都督府、安南都护府、三管、岭南东道几地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军事调动。 第785章 出征前夕 “驸马，这次你出征可是本宫好不容易向老七争取过来的。 老七倒是没有跟本宫明说，但是皇后说过。老七觉得你没有军功，是没法担任大将军一职，自然也当不了这个神机营统领。 这次出征，本宫给你争取到了机会，若是能立下军功，本宫这边也好去求老七给你升职。” 安化长公主府，安化长公主正在给即将出征的驸马张琏穿戴盔甲，叮嘱一些事情。 虽然临近过年，但朝廷还是在年前下了诏令。 以崔安潜为招讨使、平南大总管，负责指挥左龙武军、左武卫、镇南都督府、安南都护府和四川道军队负责此次出征南诏之战。 之所以是崔安潜，因为李晔手上没太多可用的人。 刘奎、李洪等人倒是可以独挡一面，但是一个在安西大都护府、一个在安北大都护府。 葛从周是降将，本身也在安东都护府，也不合适。 刘麒本身也不适合负责指挥这种作战。 其他人，向王彦章、杨师厚、刘鄩、秦易安、钟伟等人，要么资历太浅，要么有这有那样的毛病。 王建倒是有这个能力，但是因为其大肆扩充亲信部队后，李晔就有些不太相信他。 本来以南诏这次的战事，镇南都督府负责，无可厚非，可李晔最终还是派了崔安潜。 此次作战，李晔也算是手笔很大。 除了左龙武军和左武卫外，还有四川道增援的五千步兵和三千神机营。 镇南都督府下，建昌都督府有七千兵马，会川都督府有一万兵马，镇南都督府直属军队也有八千。 这里实际上就是八万多人。 当然并不是都要出动，左武卫指挥驻扎在成都，但是不会一开始就出动，镇南都督府也会留守一部分军队。 八万多人，也就出动五万人。 而在南边，三管各抽调了一千人；岭南东道抽调了三千兵马；加上安南都护府也要抽调一万五千人参战。 从安南这边出兵的军队两万一千人。 相当于这次出征共七万人左右。 七万人的规模并不小了，南诏常备军是三万人，之前内乱损失了不少，段宝龙又带走了一部分军队。 虽说郑买嗣掌权后，把军队缺额又补上了，还把军队扩充到四万人，但整体实力还是被削弱了很多。 七万对四万，加上还有左武卫在成都候着，若是崔安潜这都不能解决南诏，那么他的军事生涯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如今崔氏一族在朝廷人才凋零，若是他这个顶梁柱都倒下了，崔氏想要重回朝廷都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张琏率领的就是三个都的神机营，分别是一个神机炮都、两个火枪兵都。 之所以没有神策大将军炮，是因为那玩意不方便携带，从成都这边抵达镇南都督府的道路也不好走。 加上左龙武军携带了天策炮，没必要再带神策大将军炮。 “公主放心，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张琏意气风发道。 “别！” 安化长公主连忙捂住驸马的嘴，“别说那些话，活着回来就是。” “公主放心。我走之后，公主在京中也多加保重身体，等我凯旋归来。”张琏提醒道。 对于这次出征，李晔比较看重，所以亲自在城外相送。 崔安潜率领的军队规模并不大，就三个都的神机营，外加一些亲随，不到四千人，因为大军都在成都府或者镇南都督府。 不过欢送的人群中，却有人思绪万千。 那就是隆腾。 他可是知道自己那侄子也没安好心，随时等着过河拆桥。 不过他通过李裕那里得知唐人出动了十万大军，若自己侄子真的胡来，会是个什么结果？ “父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唐军去帮助南诏，我们不应该高兴才是吗？”舜化晴看到一脸忧愁的父王，有些疑惑。 “没有，只是想到不能亲自率领军队平叛，有些遗憾而已。”隆腾强打起笑容，心中的忧愁又有何人知？ “没想到父王还有这等雄心，等平定了叛乱，父王可以向陛下请求领兵不就行了？” 舜化晴想事情还是太简单了，不过隆腾也没解释，毕竟这些事没必要让她知道。 进攻南诏的事，是崔安潜负责，怎么打是他的事。 李晔作为皇帝，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此时看到户部尚书李泌，李晔就头大了。 倒不是因为看到李泌就头大，而是因为看到李泌交上来的那封奏折。 这个奏折也不是其他什么，相当于是一份人口统计的最终汇总表，上面有各道户籍数和人口数。 人口统计并不是一年一统计，而是两年一统计。 上一次事情乾宁九年的事，马上就乾宁十二年了，就把截止乾宁十一年的人口统计了出来。 各道人口前三，四川道和山南西道依旧排在第一和第二，两道人口加起来已经破千万。 户部统计出的结果是839万户共4724万人。 户数挺多吧？ 是挺多的，但是总人口不多，而且分布也不均衡。 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四川道和山南西道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至于后世应该属于人口大密集地的河南道和齐鲁道因为战乱，人口还未恢复过来。 第三反而是淮南，第四是组建不久的浙江道。 所以目前大唐人口主要位于西南地区和东南地区。 李晔头大的原因还是人口太少了。 若是要满足他的雄心壮志，充足的人口特别是青壮年必不可缺。 “两位爱卿，你们有没办法增加人口？这人口增加总是不温不火，朕都看不过去了。”李晔就差没抓头发了，“要不跟汉朝那样，女子满15岁不嫁收人头税？” 想到汉朝增加人口的办法，李晔也有些心动，只是这样对女子有些不公平。当然李晔可没兴趣在这个年代去提倡女权，而且论历朝历代，唐朝女人地位算是最高的吧。 “陛下，这个办法倒也可行，不过15岁是不是太小了？臣以为可以提高到16岁。”李泌不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毕竟有先例的。 “除了这个办法呢？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李晔问道。 “我大唐立国之初就有让妇人丧偶再嫁的先例，若是想增加人口，这个也可以试试。 规定一个时间，就是女子在丧偶之后，过了服丧期限半年内必须嫁人，否则也征收人头税。”李泌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既然提到这个，要不这样，把女子服丧的时间也缩短到一年如何？”李晔想到一点。 “陛下，此举不可。”李泌连忙劝道。 缩短到一年，意味着男女服丧期限都一样，礼部那群人肯定会不同意。 “这个后面让礼部去想办法，反正得缩短。对了，李振，你记一下，后面抽空谈谈婚丧嫁娶的相关事宜。 朕前些日子看了那什么《户婚律》，都谁编的？什么良贱不能通婚，士庶不能通婚，都得改了。”李晔着重提醒道。 “陛下，这个合适吗？” 李振倒没觉得什么，但是李泌却有些担忧。 “怎么不合适？” “陛下，门当户对已经深入了民心，就算是改了《户婚律》恐怕效果不大。”李泌回道。 “那不影响，朕只是觉得律法有些不合理，至于那些人看重门当户对是他们的事，但这律法得改。 还有关于户籍等级区分的，也得改改。” “陛下，修改律法是大事，这马上就是新年？”李泌迟疑道。 “内阁先把这事提上日程，具体的年后再说，但律法是该修修了。”李晔看了一遍那些律法后，发现的不合理之处太多了。 虽然不一定全部按照他的意愿来修改，但修改律法一事必须提上日程。 “陛下，臣还有一个建议可以增长人口，就是不知道是否符合陛下的意思，这个建议有些上不得台面。”李振突然说道。 “什么建议，说说看！” 李晔的兴致一下来了。 第786章 神兵天降(一) “回陛下，这个办法其实也不难。 就是每次大战胜利后，可以给有功的将士奖赏一名女子，让他们负担起增加人口的重任。”李振笑了笑提议道。 “哪来的那么多女子用来奖赏？总不能还从民间找女子吧，那像什么话。”李泌不太看好。 “爱卿误会了，朕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这用来奖赏女子应该是俘获的外族女子吧？ 李振，朕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吧？”李振一说完，李晔便懂起了。 “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李振笑着拱了拱手，“每次对外作战，俘获的外族女子不少，但这些女子一般都是充当奴隶卖到各地，也有些浪费。 臣的意思是可以把这些俘获的女子奖赏给军中的有功之人或者没有妻子的将士。 虽说大多可能是嫁出去的妇人，但胜在没有。 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人口问题，也能激发将士们打仗的决心和勇气，岂不一举两得。 臣只想到这一个办法，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合适，怎么不合适。”李晔拍着大腿大笑道，“这可是个好办法，既然俘获的战利品，这个事情就交给兵部吧。 正好南边要对南诏开战，西边要对西州回鹘开战，肯定能俘获不少女子，那就从这两场大战开始。 既然说到这里，朕还想到几点主意，可以从新罗或者奚族等提供未婚女子嘛，这不也是好办法？” 说着说着，李晔就感觉自己一个皇帝怎么变成了一个人口贩子了。 不过谁让人口增加缓慢呢，一个办法效果不明显，那就多管齐下。 他的想法就是，先定个小目标。 一亿人口。 这并不是不能实现，这几个人口政策下去，在自己死之前人口从四千多万变成一个亿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足够的人口，大唐才有实力对外不断扩张。 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内阁再商量。 这马上临近年关，除了大事之外，只要不是特别急的事，基本都会放在上元节后再处理。 。。。。。。 东方露出鱼肚白，蒲昌海的水面波光粼粼，士兵的盔甲、武器上满是冰块化之后的冰水。 成群的战马正在蒲昌海的岸边嬉戏，嘶鸣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正在吃着干粮、喝着羊奶烤着火，悠闲自得地相互交谈。 饶是此时天气寒冷，这些士兵也没有紧张的意思，冻得通红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随着一声声号角声响起，开始还悠闲自得的士兵纷纷上马，然后整个营地开始躁动起来。 四万骑兵很快就集结起来，朝着南边的大屯城开拔。 在大军中间，被一群身穿精良铠甲拱卫着的一个男子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这数万大军。 此人叫同罗·哈曼，是同罗部的小汗，也叫同罗特勤。 同罗是部落名字，原是外回鹘的一个部落，后来跟随西州回鹘建立者打下了如今西州回鹘的基业，便称为大汗下面的三小汗之一。 同罗部以伊州为基础，另外两个小汗分别以焉耆、龟兹为基础。 至于西州回鹘的可汗住在西州和北庭，西州即高昌，在冬季西州回鹘可汗便住在西州；夏季则是搬到北庭。 不言而喻，可汗的所在部落控制地方是非常富饶的地方，土地肥沃，不仅适合耕种，也适合放牧。 同样这里的军队也是最强的，其余三个小汗，每年都要上贡，最好的资源都在这里，实力能不强吗？ 哈曼的同罗部在三小汗中，算是比较强大的。 不过此时哈曼得意的眼神中也有些担忧，因为之前跟仲云部的一次交战中，由可汗派来的智罗叶护的亲兵袭击了唐人的一支商队。 西州回鹘本来就跟大唐关系不太好，原因还是因为归义军。哈曼的部落占据的伊州，就本来是归义军城池，后来被西州回鹘占领，并赏给了同罗部。 虽说归义军没了，但是唐军却是更强大，在沙州，有数万唐军虎视眈眈。 若是唐军出玉门关，他的伊州就顶在了最前沿，他不担心才怪。 他是一直很小心不去招惹唐军，但谁想到可汗派来的人居然袭击了一支唐人的商队。 “智罗叶护，我们是不是应该防备一下唐军。唐军驻扎的沙州距离这里很近，长途奔袭五六天就能抵达。 若是唐军插手，我等想要拿下仲云部却是很难。”哈曼建议道。 “小汗是不是太过担心了？唐军干预我们跟仲云部的战争干什么？”智罗不以为意道。 “智罗叶护可能不知道，仲云部名义上归顺了唐人，是唐人安西大都护府下辖的仲云都督府。 除此之外，我们之前劫掠了一支唐人商队，有人逃了回去。我担心唐人会小题大做，对我汗国发难。”哈曼解释道。 “小汗真的是想太多了，别把唐人想的太恐怖。就算是他们能调动军队来参战，又能调多少人来？ 我们有四万大军，唐人能派多少大军来？ 小汗有功夫想这些，还不如想着攻破大屯城后该做些什么吧，我可是听说大屯城里有不少貌美的女子。 还有那仲云部首领的妻子，我也听说不错。”智罗坏笑道。 哈曼本来还挺担心，但是被智罗这么一带，脑海里也在乱想了。仲云部首领的妻子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哈曼也是有所耳闻，说不眼馋是假的。 待大军抵达大屯城外后，智罗则是骑着战马来到阵前，振臂一挥，举起那镶金的弯刀，大声喊道，“汗国的勇士们，仲云部的大屯城就在眼前。 冲进大屯城，里面的财富和女人都是你们的，随便你们劫掠，冲啊！” “嗷嗷嗷！” 智罗的话虽然糙，但是将士们听的热血沸腾，一个个都在尖叫着，然后就发起了冲锋。 仲云部虽然不小，但论富裕程度还是比不上西州回鹘，这大屯城恐怕都不如伊州。 但也架不住这些回鹘将士对于财富和女人的追求。 在大屯城下，仲云部也有上万骑兵列阵，显然不打算直接防守，而是想在城外展开决战。 这就是游牧民族和汉族的不同，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汉族会直接退到城里，据城而守。 守城的一方本就可以借地势，而且只要城内粮草、军械充足，只要双方兵力差距不是太大，坚守几个月都是很容易的。 感受到回鹘军队冲锋产生震动，仲云部的战士也都紧握武器，待敌人靠近后，仲云部的骑兵也发起了冲锋。 “杀！” “杀！” 第787章 神兵天降(二) “轰！” 双方的数万骑兵在大屯城外短兵相接！ 杀气腾腾的两股军队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般，一时间电光四射。 结果其实很明朗，一副大家都预料到的景象出现了。 仲云部的军队虽然悍不畏死地往前冲，可他们的战刀在划过一个回鹘骑兵的盔甲时，便有好几把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即便是仲云部打的勇士都很卖力的在保护家园，但实力相差太大，就像是鸡蛋碰石头一样。 最后只剩下破碎的弹壳和蛋清，而石头依然屹立不倒。 回鹘的骑兵依然在冲阵，但仲云部的骑兵却是不断掉下战马，整个阵型也被人冲的四分五裂。 这仗怎么打？ 没法打，绝对的实力面前，东拼西凑的仲云部大军根本不是一合一敌。 仲云部的骑兵越来越少，剩下的骑兵也不知道谁喊了句，“撤退。” 然后这些人便一窝蜂地朝着两侧逃去。 逃回城里？ 这个时候逃回城里根本就进不了城，也就两翼还有一丝生机。 兵败如山倒，城楼上的仲云部贵族和将领看到城外大军被回鹘人屠戮，心里都没底。 要不是想到回鹘人可能要剥夺他们的一切，他们都想开城投降了。 “首领，为什么唐人还没有来？以我们的兵力，根本守不住大屯城。” “坚守几天，沙州到这里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从我们报信到唐军抵达，起码得十天。 只要我们坚守十天，十天就行，唐军答应了给支援我们的。”仲云部的首领坚信道。 “十天？城外回鹘大军这么多？我们能守住吗？早知道要守十天，我们就不该在城外迎战。”有人开始把码头指向仲云部首领。 “你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我吗？”仲云部首领冷声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上万儿郎在城外被击败，只剩几千士兵，我们拿什么去坚守十天？” “找死！” 说着，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仲云部首领拔出旁边亲兵的刀，刀刃划过那人的喉咙，鲜血四射。 “此人祸乱军心，当诛！”仲云部首领拿着带血的刀，恶狠狠地看向周围。 周围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迎上首领的目光后，下意识都往后退了一步。 军心的问题暂时稳住了，但仲云部首领心里却依然忧心忡忡。 说实话他也后悔了，因为折损了上万骑兵，导致大屯城的防守力量变弱。 到了这一步，只能希望唐军能快速抵达，可要十天啊！ 十天！ 也不知道能不能坚守那么久。 随着城外上万仲云部骑兵战败，除了追击仲云部骑兵残部的，生下的回鹘大军则是包围了大屯城。 看到这并不算矮的城墙，又考虑到大军刚刚大战完，就想休整一下再工程。 但智罗却认为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大屯城。 哈曼拗不过智罗，只能选择立即攻城。 智罗神色激动，仿佛城中遍地都是金银珠宝一样，大吼道，“杀进去！杀！里面的女人和财富都是你们的。” 刚刚取得胜利的回鹘大军，正处于亢奋的情绪中，在智罗这一诱惑，加上之前很轻松取得了胜利，就认为仲云部的实力不过如此，便挥舞着的战刀冲了过去。 时间很紧，回鹘军队准备的梯子其实只有十来具而已，但亢奋中的军队根本不管这些。 距离城门越近，回鹘士兵都能看到城墙上仲云部士兵惊恐的表情。 在回鹘大军看来，这仲云部很快就会缴械投降，然后他们便可以尽情的劫掠。。。 可惜他们想的太好了。 若是没有希望，仲云部可能会直接开城投降，但有希望，凭什么要缴械投降。 。。。。。。 “都督，根据仲云部报信的人提供的消息，西州回鹘可能已经兵临大屯城两天了，他们能坚持到我们抵达吗？” 蒲昌海以东，一个较大的绿洲旁，数万骑兵正在休息，这正是从沙州出发的三万骑兵。 跟仲云部预料的不同，其实在仲云部派出人去求援的时候，在沙州集结好的三万骑兵便已经出发了。 大唐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这边西州回鹘的四万大军离开伊州，安西大都护府便得到了消息，也猜到了这几万骑兵的目的地。 所以没等仲云部求援的消息抵达，在沙州集结好的三万唐军便出发了，路上也遇到了仲云部求援的信使。 “这里距离仲云部还有几天的路程？” 钟伟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可看不到什么东西，除了戈壁，就是沙漠，或者一两个绿洲。 “回都督，以我们的行军速度，若是昼夜兼程，也得明午时才能抵达；若是按之前的正常行军速度，恐怕得后天。” “昼夜兼程对战马的影响太大了，还是按照正常的行军吧，就让仲云部多坚持两天。”钟伟淡淡道。 “都督，可要是大屯城失守了怎么办？” “大屯城没了，不是还有石城镇吗？”钟伟笑了笑。 他们的目的是重创西州回鹘大军，而不是真的解救仲云部，仲云部不过是他们出兵的一个借口而已。 此战之后，就算是仲云部不想归顺大唐也不行了，至于仲云部谁是首领，跟他们也没关系。 “回鹘人四万大军攻打仲云部，想来伊州防守薄弱，其实该这个时候攻打伊州的。” 一旁的万百川摇了摇头说道。 他说的是围魏救赵，不过救仲云部是刘奎定下来的，他无法改变这个决定。 “伊州的情况我们不了解，贸然攻打也不合适。反观若是能消灭这四万回鹘骑兵，可以削弱西州回鹘的实力，后面拿下伊州不就更容易了吗？”钟伟回答道。 “或许吧，本都督只是觉得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而已。”万百川笑了笑，没有说更多。 万百川自然不知道刘奎怎么考虑的，万百川只是想拿下伊州，而刘奎却是看中了整个西州回鹘。 若是不管这四万回鹘骑兵，全力攻打伊州，肯定能拿下，但那样安西大都护府势必跟西州回鹘陷入苦战。 但是若能消灭这四万，哪怕是重创都行，对于西州回鹘来说也很疼。 而且消灭这四万回鹘骑兵后，还能救下仲云部。 在西域有了仲云部这个盟友后，西州回鹘也无法全力对付安西大都护府，这样对整个大唐的西进战略来说无疑是比较好的一个选择。 万百川只是想着如何拿下伊州，而刘奎想的却是拿下西州回鹘。 第788章 神兵天降(三) “哈曼小汗，能不能让你的人卖力点攻城？这都已经第四天了，我们都没能拿下这大屯城，还损失这么多人。 这要是传到可汗那里，你我两人都得被责罚。” 一大早，实在忍受不了被这区区一个小城池挡住的现实，出身于西州回鹘可汗家族的智罗便来到哈曼的大帐里，发着牢骚。 “智罗叶护，我们缺乏攻城器械，一味的强攻，只会让我们的战士送死，我有责任把他们活着带回去，而不是一具尸体。”哈曼有些不满。 其实哈曼并不是反对进攻，而是对智罗喜欢指手画脚很不满。 他才是这次出征的统帅，而智罗因为是可汗派来的人，老是指手画脚，让他脸上很挂不住。 “城里的守军没多少人了，若是哈曼小汗不行，那就让我来指挥。”智罗挑衅道。 “你。。。” 没办法，为了不让智罗夺取自己的兵权，哈曼只能在早饭之后下令继续攻城。 城墙上的血迹斑斑让回鹘大军有些犹豫，可在进攻的号角吹响后，他们还是开始了冲锋。 就在这边攻城战打的正激烈的时候，在回鹘大军东侧远处，却是出现了一条黑线。 很快，回鹘军队的斥候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飞快地前来汇报。 当得知侧翼出现莫名大军的时候，无论是哈曼，还是智罗，都有些震惊。 这附近怎么回出现大军？ 想到大军从东边而来，哈曼想到了一种可能。 随着黑线毕竟，回鹘大军也看到了黑线的真实面目，是一对对骑兵。 铮亮的盔甲，整齐的队列，头盔顶上红缨如红火焰一般闪烁，还有那透露着浓浓寒意的长槊。 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然后向外扩散，连身处数里之外哈曼都感觉到了那股杀气。 唐军！ 那飘扬的战旗证明着这支大军的身份，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哈曼的背后升起，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时隔数十年，大唐的军队再次出现在了西域，西域是要变天了吗？ 不过哈曼更担心的是，唐军为何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啊。 就算是仲云部在发现自己大军抵达蒲昌海算，然后像唐人求援，从这里到唐人的沙州再返回，需要数天时间。 更别说大军不可能像报信的跑得那么快，需要携带粮草，还要考虑战马的。 所以对于唐军的出现，哈曼才很震惊。 如果按正常的行军速度来算，唐军之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就是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唐军提前就出动了，并没有等仲云部的求援。 三万队列整齐、装备精良并充满杀气的唐军骑兵出现，对于城墙上的仲云部大军来说可谓是振奋人心。 “唐军来了！” “大唐的援兵来了！” “我们的援兵来了！” 一时间整个城墙上欢呼声不断，本来还带着伤的守军们都站了起来，然后大声欢呼着。 听到大唐援军抵达的时候，仲云部首领更是激动不已，直接冲到了城墙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军这么快就抵达了，但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援军出现后，仲云部首领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 不过也有人发出了疑问。 唐军为什么还不进攻？ 。。。。。。 同样，对于敌军就在眼前，而己方却依然不进攻，就连唐军这边也有些疑惑。 万百川也很不解，就当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钟伟策马来到了大军前方。 “万都督，你的左神策军为左翼！” “尚刺史，你率领的五千兵马为右翼。” “沙州都督府军队为中军！” “没问题！”已经变成了甘州刺史的尚广明点了点头。 万百川也接受了这个吩咐，随即点了点头。 在众人疑惑的中，钟伟转身面向大军，大声喊道。 “大唐的战士们，拿起你们的长槊、横刀，指向敌人。 今日一战，是我大唐时隔几十年，再次返回西域的第一战，也是我安西大都护府重回西域的第一战。 这一战，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这里，曾经是我大唐的领土，是我安西大都护府的辖地，今天我们要告诉这片土地上的占领者，我们大唐回来了，我们安西大都护府回来了！ 大唐万岁！安西铁军万岁！” “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钟伟一边拔出横刀指向长空，一边策马在阵前左右疾驰并大喊，整个大军都被钟伟的话所触动，一股由心而发的豪气冲向云霄。 最后钟伟回到阵前，沉声吩咐道，“吹号，进攻！” “呜呜呜！” 一阵阵属于大唐骑兵特有的冲锋号角声响起。 “大唐的将士们，为了大唐，杀！” “杀！” “杀！” 随着钟伟率先冲出，整个三万唐军骑兵缓缓移动，不一会儿，随着战马的速度加快，整个大地沙尘滚滚，不停地颤抖着。 感受着那惊天动地的阵势，回鹘大军有些躁动不安，一些士兵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恐惧，大军更是还没有列好迎战的队形。 哈曼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急的破口大骂道，“快，都列阵迎敌，拔出你们的武器，给我冲，给本汗冲！” 智罗同样很着急，这个时候两人的分歧也被抛在了脑后，只想着如何击败来犯的唐军铁骑。 随着两人的怒吼，回鹘大军这才开始列阵冲锋，可这个时候唐军已经冲在了眼前，而回鹘骑兵却是才刚刚起步。 看到气势如虹的唐军骑兵，冲在最前面的回鹘士兵虽然有些犹豫，但为了活命还是拿出了百分百的努力，挥舞着弯刀，嘶吼道，“杀！” 随着距离的靠近，双方最前面的士兵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脸。 。。。。。。 陈泽文是一名普通的安西士兵，今年才19岁，本身出自沙州的一名的汉胡混血家庭，其父亲是汉人，但其母亲是吐蕃人。 当然其母并不是什么吐蕃贵族，其父亲也不是大人物。 出自普通家庭的他，在成年后就迫于生计加入了军队，成为了沙州都督府一名士兵。 虽然他从军已经有两年，但其军功簿上一颗人头都没有，这一仗，对他来说，是又激动，有进账。 “小文，压低身子！” 旁边的火长突然大喊道。 陈泽文一愣，连忙弯着腰，把身子压低，手中握着横刀。 轰轰！ 随着最前面的双边士兵撞在一起，整个战场便传来激烈的金属碰撞声，还有刺鼻的鲜血气息。 “还愣着干什么，杀啊！” 火长顺手砍下一名回鹘士兵的首级，看到陈泽文还愣着，就着急了。 陈泽文抬起头来，才看到他们已经冲入了敌军阵中，双方的士兵已经冲杀起来。 在他周围，他的战友们正大吼着挥舞的长槊或者战刀，那场面鼓舞了陈泽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回鹘士兵朝着他杀了过来，陈泽文连忙闪避，然后一刀从那人的胸前划过。 刚才还一尘不染的战刀瞬间遍布鲜血，闻着那鲜血的气息，感受着周围的喊杀声，突然他大吼一声，猛地一夹马肚，挥舞着战刀朝着前方杀去。 “杀！” 周围的唐军士兵也都被鼓舞，一个个热血高涨，冲势不减，所过之处，尽是敌人的尸体。 而在他们身后，持旗兵那高举着的大唐军旗一直在整个战场上飘扬。。。。。 第789章 西域震动 持续了数个时辰的大战，最终在回鹘大军匆忙撤退中宣告结束。 除了一部分大军去追击残敌，剩下的都在打扫战场。 看到回鹘大军撤退后，仲云部首领便下令打开城门，迎接唐军。 “仲云都督府都督秋云携仲云部上下多谢大唐施以援手。” 看到那精锐的披甲骑兵，仲云部近距离接触后，都很震惊，态度更加谦卑。 “见过秋云都督。在下乃大唐安西大都护府沙州都督府都督钟伟，这位是安西大都护府麾下甘肃都督府都督万百川，同时也是大唐左神策军大将军。” 钟伟不卑不亢地介绍道。 “原来是钟都督和万都督，两位还请进城，在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美酒佳肴，招待两位都督已经大唐的将士们。” 秋云都督语气诚恳地说道。 “那就多谢秋云都督的美意了。”钟伟笑了笑，没有拒绝，便策马策马进城。 大屯城并不大，还不如沙州。 跟沙州等地一样，大屯城的佛教建筑也挺多，因为此时的西域都是以佛教为主，包括仲云部。 除此之外，于阗和西州回鹘也都信奉佛教，这两个势力是西域最大的两个势力，也就意味着此时西域主要宗教还是佛教。 至于西边的喀喇汗王朝，此时还是萨满教、拜火教、摩尼教和佛教的多宗教国家。 只是在几十年后，喀喇汗王朝为了加强国家统治，开始了***化，最终与西域的佛教联盟（于阗、西州回鹘、归义军和甘州回鹘）开始了长达四十年的宗教战争，也叫喀喇汗于阗战争，最终以于阗灭国结束。 当然那是几十年后的事。 不过看到城里的建筑，钟伟觉得回去有必要汇报加强道教在这里的影响力。 宴会期间，下面的人汇报了整个大战的战果，当然是当着所有仲云部贵族的面。 此战，唐军一共斩杀回鹘大军两万多人，俘获敌军七千余人，只有不足五千人逃走。 而唐军重伤加战死也不过五千人。 听到这结果，仲云部上下都很震惊，这差距也太大了，唐军都这么强大了吗？ 其实西州回鹘并不弱，不过此战西州回鹘的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 西州回鹘的优势箭术高超，每名士兵可以说都是很好的射手，但是此次交战，这个优势却是没有发挥出来。 其实唐军的箭术也没有得到施展，因为最后直接成了骑兵的正面冲杀。 连万百川带的神机炮都没派上用场。 此战仲云部也损失很大，钟伟以防备西州回鹘可能反扑为由，最终决定在大屯城以西的葡萄城（紧邻石城镇）驻扎了三千骑兵。 开始钟伟还担心仲云部会反对，结果仲云部上下都巴不得唐军驻扎。 原因很简单，之前和这次跟西州回鹘的冲突，仲云部损失了近两万战士，整个部族元气大伤，若是没有唐军驻扎，他们很快就会被西州回鹘吞并。 加上见识了唐军的强大，那些本来不满的人，也都闭嘴了。 甚至仲云部首领秋云还觉得三千兵马太少了，希望唐军可以多驻扎点人，他们仲云都督府愿意提供粮草这些。 对于仲云部的热情，钟伟也有些不适应，不过最后还是决定驻扎三千人，同时帮助仲云部重组军队，以便后面对西州回鹘作战。 这边数万唐军还未离开仲云部返回沙州，那边哈曼和智罗率领的几千残兵便逃回了伊州。 当看到四万大军只回来几千残兵，整个伊州都震动了，很多家庭都在哀嚎。 而当大军战败的原因传开后，不仅是伊州，整个西州回鹘，甚至在整个西域都发生了极大的震动。 唐军回来了！ 这个消息无疑很是震惊，因为西域诸国、诸部也都知道唐军回来意味着什么。 他们所占据的这片土地，在一百年前就是大唐的领土，时隔百年，大唐又回来了。 这些西域诸多势力中，对于大唐重回西域最担心的还是西州回鹘，因为他们占据着西域最富饶的土地，也是直接跟大唐接壤的一股势力。 大唐重回西域，西州回鹘就是大唐绕不开的一股势力。 而且这次唐军帮助仲云部，歼灭他们三万骑兵，也摆明了大唐的态度。 本来好好在西州过冬的西州回鹘可汗仆固林，听到唐军出现在西域的消息，吓得直接阳痿了。 因为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妃子的床上，做着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仆固林是西州回鹘建立者仆固俊的儿子，今年已经五十岁了。 西州回鹘有如今的实力，离不开他父亲和他两代人的努力。 他的父亲仆固俊打下了西州回鹘的基业，而他继位后，则是把西州回鹘变得更强大，隐隐成了如今西域最强的一股势力。 年轻气盛的他还很有开拓之志，但最近十年，他对这些也就不怎么上心了，有些沉迷于女色，倒也没有到荒淫无度那种。 得知唐军正式进入西域，仆固林也着急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碰到唐军？还跟唐军发生了交战，本汗不是说过，暂时不要跟唐军冲突吗？”已经年过五旬的仆固林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阳痿了，披着厚厚的袄子，就来到了外殿之中。 “可汗，不是我们招惹唐军，而是唐军突然袭击地我们啊。我们本来正率领大军进攻大屯城，结果数万唐军突然杀出，我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哈曼那厮还临阵脱逃，让末将的军队直面数万唐军。而且在之前攻城中，哈曼也一直不配合，进攻不积极，这才导致唐军到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攻下大屯城，这才被唐军抓住了机会。” 跪在仆固林面前哭诉的正是智罗，他率领一万精锐配合同罗部攻打仲云部，结果一万人只回来一千多。 要是不想办法脱责，那他就得完蛋，没办法的他只有把哈曼卖了。 所以说啊，小人，哪里都不缺。 “什么？哈曼想干什么？”仆固林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认为哈曼的责任最大。 “末将也不知道。”智罗有些‘悲痛’，“末将没能把一万战士完整带回来，是末将的过错，还请可汗责罚。” “责罚？责罚你，那些战死的战士能回来不成？”仆固林对于智罗过分的表演，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可汗，唐军十有八九就是仲云部请来的，现在怎么办？”智罗担忧道。 “怎么办？本汗怎么知道怎么办？还跪着干什么？给本汗滚回去面壁思过去。” 看到智罗，仆固林就气不打一出来，但想到唐军出现在西域，他心里有担忧不已。 唐军啊，那可是西域这些势力多少年的噩梦！ 没想到又回来了！ 第790章 于阗的决定 虽说于阗距离沙州更远，但毕竟和仲云部只隔了一条河，又跟西州回鹘接壤，所以唐军在仲云部大败四万西州回鹘骑兵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于阗王城。 于阗的王城就叫于阗，但其疆域却是不小。 毕竟，在西域诸多势力中，于阗的步兵很强大，堪称最强也不为过。 因为于阗的步兵其实就是唐军在于阗的延续。 虽说安西大都护府在几十年前被吐蕃攻灭，但西域那些唐军的后代却是延续了下来，于阗是受大唐影响最大的，其步兵的训练方式以及作战方式都是延续高仙芝时期那种。 虽然骑兵是劣势，但于阗步兵的强大，在西域诸多势力中也算是独一份。 因为其他的势力都是善于骑射，野战行，攻坚和防守却是很差。 唐军相助仲云部大败四万回鹘骑兵的事，在于阗王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作为于阗国王的尉迟毗讫罗摩当即就把自己的弟弟尉迟据叫了过来。 很简单，尉迟据出使过大唐，对于大唐的情况很了解。 “王兄，您找臣弟？” 尉迟据得到旨意，立即赶到了王宫。 于阗的王宫，明显是唐式建筑，还有些参考了大明宫的意思，只不过佛教的气息也很浓。 于阗王点了点头，看向自己这个胞弟，“唐军大败四万回鹘骑兵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尉迟据点了点头，拱手回道，“王兄，臣弟也是刚刚听说。” “你怎么看？”于阗王沉声道。 “臣弟并不觉得意外，大唐迟早要回西域的。之前臣弟在大唐的所见所闻，王兄也看过，如今的大唐早已从内乱中崛起，如今的大唐皇帝更是一代雄主，比当初的天可汗丝毫不差。 只要他执掌大唐帝国的时间够长，臣弟以为他会开创更为辉煌的大唐盛世。”尉迟据眼中有些狂热。 李晔不知道自己在于阗有了个迷弟，不过也正常。 于阗王室本来就对大唐很向往，而尉迟据又亲自前往大唐过，对于如今大唐的实力比较了解，深知只有依附大唐才能求得生存。 若是跟大唐作对，迟早没有好下场。 与其没有好下场，不如提前归附。 “你的意思是向大唐靠拢？”于阗王沉声道。 “王兄，这个时候投靠大唐，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就算是以后大唐把安西大都护府西迁，我们于阗王室一族也能得到厚待。 于阗太小了，大唐才是我尉迟一族该大展拳脚的地方。”尉迟据劝道。 “这个本王也知道，但是本王更希望为尉迟王室一族争取更大的利益，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吧？”于阗王认真道。 “王兄，臣弟知道。若是王兄信得过我，臣弟愿意再走一趟长安，为我尉迟王室一族，为王兄争取一个很好的封赏。”尉迟据请命道。 于阗王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些事情，让其他大臣去，他不放心，只有自己的胞弟才靠得住。因为他不仅仅是为的自己，也为的是整个于阗尉迟王室一脉，只当一个普通的都督，他自然不愿。 “王弟，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于阗王沉声道。 “王兄言重了，这件事臣弟不可能袖手旁观，一定会竭尽全力。”尉迟据行着大礼说道。 “那本王就在于阗，等候王弟的归来。”于阗王扶起尉迟据，欣慰地笑道。 。。。。。。 “这大过年的，没想到刘奎还送了朕这么一个大礼。” 看到安西大都护府传来的战报，远在长安大明宫的李晔不禁笑了笑，虽说只是击败了四万西州回鹘骑兵，但依然是个捷报。 这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秦国公这一仗的确让人激动，陛下果然没有选错人。”在李晔左侧第一个位置坐着的薛王李知柔抚着胡须恭维了一下。 众人所处的位置是麟德殿，这是一场属于宗室内部的宴会，在长安的诸多宗室亲王都尽皆出席。 除此之外，还有这些宗室的后备洋洋洒洒近千人。 如今的大唐皇室直系中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至于早就不再风光的那些宗室则是到处都是。 因为李晔没有把诸王分封出去，所以这些宗室亲王或者郡王基本都在长安或者京兆府境内。 “哈哈哈，薛王倒是说的没错，让刘奎去安西，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他也没辜负朕的期望。”李晔开怀大笑道。 虽然薛王的话中很多吹捧的意味，但这个时候李晔还是爱听。 “来，诸位宗室亲王，还有后辈，这一杯酒，就敬刘奎。” 在李晔一举杯，其他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陪着李晔喝下了这一杯酒。 “陛下，驸马在河西已经好几年，不知道陛下何时才能把他调回长安？”酒兴正酣的时候，昌宁长公主忍不住说道。 “七皇姐则是想驸马了？”李晔笑了笑。 “能不想吗？你这把驸马一调就是几年，本宫也甚是想念。”昌宁长公主可没有不好意思，这里都是宗室子弟，她又是李晔的胞姐，自然敢说。 “短时间可能不行。”李晔笑着摇了摇头，“驸马前不久跟朕写过一封奏折，奏折中他说希望能把西州回鹘拿下再回朝中。 所以皇姐可能还得等几年。” 听到还要等几年，昌宁长公主脸上顿时有些不高兴。 李晔连忙说道，“皇姐别担心，朕答应把驸马每年返京休沐时间变成三个月，也算是让驸马跟皇姐每年多相处一段时间。 等驸马心中抱负实现，朕再把他调回长安就是。” 其实有休沐的并不是只有刘奎，只要家人在京中而本身在边关为官的官员和将领每年都有一定时间的休沐，只是刘奎的时间要长一些，这算是李晔为了照顾昌宁长公主的情绪。 不过更多的官员都是把亲眷带着，所以也就不存在返京休沐一说。 刘奎这种肯定不能把亲眷带到一起，也算是为了避免将领有异心所采取的的一种办法吧。 虽说刘奎是驸马，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晔也不敢去保证。 其他人看到李晔对昌宁长公主的迁就，心中也很羡慕，安化长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谁让她不是李晔的胞姐，这亲疏关系自然有些不同。 第791章 勉励 “大总管，圣上的圣旨。” 四川道，雅州。 相比与长安那边都在开始欢度新年，远在西南边陲的黎州，一支大军正在行军。 正是崔安潜率领的左龙武军、四川道州兵和神机营一部的数万大军。 因为前两天是上元节，大军就在成都府休整了两天，前天才从成都府出发。 虽说是新年，但是战事将领，可不管新不新年，崔安潜能做的就是在重要的那几天休息一下，也算是给将士们放松一下。 “圣旨？” 听到这个消息，崔安潜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快速走了出去，便看到几名宦官和一队禁军士兵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招讨使、平南大总管崔安潜接旨！” “臣崔安潜接旨！” “。。。 数日前，安西大都护府传来奏报，安西铁军在玉门关以西仲云部击败四万西州回鹘骑兵，斩获近三万人。朕特让人通知爱卿，望爱卿与平南众将士勉励一番。 。。。” 听到这奇怪的圣旨内容，崔安潜也很疑惑，但还是先接旨，然后再去想圣上的用意。 “臣崔安潜领旨谢恩！” 说完，传旨的宦官便双手托着圣旨交给崔安潜，然后用着那独特的尖嗓说道。 “崔总管可要好好领会陛下的意思，陛下对总管可是很看重的。” “多谢公公提醒，公公请入座休息，待在下设宴款待公公一行人。”崔安潜客气道。 “崔总管客气了，咱家等人还得回去复命，就不叨扰总管了。” “这么着急吗？”看到一行人如此着急，崔安潜连忙道，“那让在下派人送公公出去。” 旁边的手下连忙客气地带着传旨宦官们离去，也没忘表达谢意。 待传旨的宦官离去后，一众将领有些不解。 “大总管，圣上这旨意是什么意思？安西击败回鹘人的人，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崔安潜摇了摇头，，“其实也很简单单，圣上这圣旨，名为勉励，实则提醒我们。 好了，圣旨的事你们就别管了。在这雅州休息一晚，明早便出发，争取早日抵达镇南都督府。” 众人见崔安潜没想过多解释，也只能作罢，都悻悻离去。 崔安潜则是看着长安方向叹了口气，名义上这是勉励，实则是将军。 为了平定南诏，朝廷都放弃了在西域大规模用兵的计划，转而全力保证对南诏的作战。 如今安西大都护府在没有朝廷增援下，首战告捷。 若是他这边在得到朝廷全力支持的情况都不能赢得胜利，那结果可想而知。 从成都到镇南都督府，长达千里。 加上沿途多是山路，行军速度缓慢，每天行进百里都算是难得，特别是过了雅州之后。 这也是中原王朝很难对西南边陲这边实际控制的原因，路太不好走了，只要有人叛乱，大军增援也是个问题。 就是考虑到这些，此次攻打南诏，便从两个方向展开。 唐军集结的动静这么大，沿线的商路都封了，不允许商旅经过，要是郑买嗣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就真的蠢到家了。 而且要是真的蠢，他也不可能夺得南诏的大权。 。。。。。。 “相爷，现在怎么办？ 根据边关驻军来报，唐人的探子活动频繁，我们的探子也发现了唐人在会川都督府和安南大规模集结军队，恐怕来者不善。” 看到郑买嗣脸色不善，手下的人也有些心虚。 “唐军为什么要攻打我们？啊！”郑买嗣突然大吼道。 “恐怕。。恐怕是圣上搬得援兵。” “舜化贞！”想到皇宫里的小皇帝，郑买嗣咬牙切齿，“他这是找死。本来我好想让他多活几年，可没想到他这么想死。” 听到郑买嗣有弑君的想法，一众手下也没太惊讶，这是迟早的事。 但也有人想到问题的关键，“相爷，小皇帝的事情可以放在一边，关键是怎么抵挡唐军的进攻？ 唐军有段宝龙带路，肯定对我们的防守情况都很清楚，若是不能把唐军挡住，羊苴咩城也不安全。” “马上下令从各部落征兵，准备迎战。当年唐军都不能奈何南诏，现在同样不行。 还有去把象兵调回来，我要让唐军知道南诏并不是他们想打就能打的。” 看到郑买嗣一意主战，其他人也有些犹豫。 以如今南诏的国力，实在不适合开战，他们本打算是劝郑买嗣主动求和，换取唐人的支持，避免战祸。 哪怕是向唐人称臣也不是不行，但郑买嗣却是战意已决。 很快郑买嗣便下令在全国征召部队。 南诏整个国家的行政区划分为十睑六节度两都督，分别是洱海周边地区的十睑，这也是南诏的核心统治区，也是南诏人口最为密集、经济非常繁华的地区。 六节度，分别是东边的拓东、弄栋，南边的银生，西边的永昌、丽水，北边的剑川。 两都督就是前会川都督府和紧邻大唐安南都护府的通海都督府。 不过会川都督府已经归大唐，所以现在南诏就剩下十睑六节度一都督。 其中会川都督府、弄栋节度使、拓东节度使是防备大唐剑南道或四川道的，通海都督府负责防备大唐的安南都护府； 丽水节度使和剑川都督府则是防备吐蕃； 银生节度使则是用于安置汉人（南诏为了防止境内汉人跟大唐勾结，便把弄栋、拓东等地的汉人迁到此处，银生节度使并不与大唐接壤）； 至于六节度实力最强的永昌，是古哀牢族的居住地，而南诏的王族就是出自古哀牢族，所以南诏以前和古哀牢的关系非常好，之前也是南诏王室统治南诏的重要力量。 南诏的常备兵力有三万，永昌就有一万，因为其还担任着防备西爨（可以理解为白蛮）的责任。 可惜永昌节度使的精锐在世隆和隆舜在位的时候，跟唐军作战中被打没了，这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南诏王室的衰弱。 现在这世间六节度一都督，都被郑买嗣控制着，要不就是他的人，要不就归顺于他了。 为了抵抗大唐的进攻，郑买嗣下令在一个月内再组建六万大军，凑齐十万大军。永昌节度使就得到了征召两万人的要求。 以如今南诏百万左右人口的规模，组建十万大军，可见郑买嗣也是豁出去了。 第792章 西州回鹘的反应 这边于阗王派遣宗室尉迟据再次出使大唐的时候，西州回鹘内部也进行着激烈的争吵，原因自然是因为四万大军被唐军击败一事。 西州回鹘的体制有些特殊，除了大汗之外，还有三小汗。 三小汗分别位于伊州、焉耆和龟兹。 不过这三小汗中，伊州和焉耆之前是仆固部的附属部落，龟兹则是仆固俊的最小的弟弟仆固苏统领的部落的辖地。 唐军重回西域，可不是小事，所以仆固林便派人把其他三位小汗请来，商讨如何作战。 西州回鹘内部这四股势力中，实力最强的自然是可汗，其直接统辖的土地上所有部族近五十万，成年壮丁过十万。若是以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制度，那就是可以召集十余万军队。 其次便是仆固苏管理的龟兹，其境内有二十余万部众。 伊州和焉耆都只有十几万部众，实力要差了不少。 而且这次作战，伊州的同罗部损失很大。 只有十几万部众的同罗部，这一战便损失了两万多军队，几乎过半的成年男子都战死在了仲云部的大屯城城下。 若是唐军再次来袭，以同罗部的实力，根本守不住伊州。 论守城，回鹘人并不擅长。 所以西州回鹘内部，最着急的还是同罗部，没看作为同罗部首领、西州回鹘三小汗之一的哈曼都亲自来了。 而龟兹这边，仆固苏只派了自己的长子前来，本身并没有来西州；同样焉耆也也不是小汗亲自来的，也只是派了埃米尔（宰相的意思）来。 龟兹和焉耆显然对唐军的到来并不是很担心，毕竟隔那么远，打也打不到他们这里。 “仆固泽，你父汗呢？为什么他没有来？还伊本埃米尔，为什么你们的首领没有来？” 看到龟兹和焉耆两大部的小汗都没有来，仆固林脸上有些不高兴，这显然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回大汗，我们首领这些日子身体有恙，不便前来，特派下官代表其前来觐见。”来自焉耆的伊本埃米尔恭敬地行了礼回答道。 “真的？”仆固林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回大汗，首领前些日子狩猎坠马了，还请大汗明鉴。”伊本埃米尔解释道。 “那仆固泽，你父汗呢？”看着自己这年轻的堂弟，仆固林脸上并没有好脸色。 “大汗，父汗年岁已大，不便长途跋涉。难道大汗还想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从龟兹长途跋涉到西州前来觐见不成？”相比于伊本埃米尔，仆固泽的态度就强硬了很多。 “哼！”仆固林脸上有些不悦，不过他也没有兴趣追究，而是向哈曼说道，“哈曼特勤，你说说情况吧，为什么唐军会偷袭你们，而且唐军来袭之前，你为什么不全力拿下大屯城？” 哈曼一听这话，就知道可能是智罗那小人在从中颠倒黑白，当即说道，“大汗明鉴，唐军偷袭我等这跟智罗叶护有关。” “跟智罗有关？”仆固林看向远处的智罗，沉声道，“智罗，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汗明鉴，明明是哈曼特勤贻误战机，才导致此次战败。”智罗自然不会承认，便决定先发制人。 哈曼一听顿时恼怒了，一脸愤慨地指着智罗，“你这个奸诈之人，要不是你之前因为眼馋唐人的富裕，派部下劫掠了一支唐人商队，唐人怎么会出兵帮助仲云部？ 就是因为你，才导致我同罗部近三万战士战死大屯城下，你却恶人先告状。 大汗明鉴，这些日子臣也打探了一些情报。智罗叶护袭击的唐人商队并不是普通的商队，而是唐人皇室下面的商队。 唐人才会这么恼怒。 而且智罗叶护劫掠商队后，手脚不干净，导致有商队的人逃走，导致消息泄露。” “智罗？这可是真的？”看到哈曼说的这么清晰明朗，仆固林也有些怀疑之前智罗的那番说辞了。 “大汗，这都是他的污蔑，都是污蔑啊！”智罗有些气急败坏了。 “你就告诉本汗，是不是你袭击了唐人的商队？”仆固林沉声道。 “这。。。这。。。大汗，臣。。。”智罗犹豫了半天就是没说出口。 看到对方这反应，仆固林脸色一沉，便猜到可能是真的，顿时有些生气，“蠢货，你干的好事。” “大汗，既然已经知道原因了，直接把智罗交给唐人，然后送上厚礼向唐人赔罪就是。”仆固泽无所谓的说道。 “仆固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仆固林脸色有些难看。 “难不成大汗还想跟唐人开战不成？我们回鹘一族本就跟唐人关系好，既然是我们有错在先，道歉赔罪就是。 若是大汗想跟唐人开战，臣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仆固泽大大咧咧道。 仆固泽的态度更让仆固林火大，这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节奏。 “你这是想让本汗向唐人低头不成？”仆固林冷冷地看着仆固泽。 “唐人的强大我们也都清楚，甘州回鹘怎么被灭的，大汗也应该知道，若是跟唐人开战，我们胜算不大。 那样只会把我们这一支回鹘拖入战争的深渊。”仆固泽毫不畏惧地表述自己的意见。 就在仆固林准备发作的时候，一旁看局势不对的哈曼则是开口了。 “大汗，就算是给唐人赔罪，唐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根据臣派出的探子打探到的情况，唐军主力虽然已经撤回沙州，但在仲云部有数千驻军。 唐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联合仲云部，夹击汗国。 唐人的大军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肯定会想办法继续攻打汗国，这是他们的西域战略，所以并不是赔罪就可以让唐军息事宁人的。” 哈曼真的怕汗国对此事置之不理，那样仅凭如今的同罗部，根本无力抵抗唐军的兵锋。 所以他便想让汗国出兵，打退唐军的进攻，然后确保伊州的安危。 他也看明白了可汗这边也对唐军的西进很担心，他自然坚定地站在可汗这边，这也是为了他的部落。 “大汗，哈桑特勤说的有些道理。”焉耆这边的伊本埃米尔突然选择了支持大汗，倒是让仆固泽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两位都觉得有必要遏制唐人的西进，那么本汗便决定集结大军跟唐军战一场，也让唐人知道这西域并不是曾经的西域。”仆固林当即做了决定。 “大汗。。。” 仆固泽本想反对，但仆固林当即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龟兹出兵一万，焉耆出兵五千，本汗派出四万大军。至于哈曼特勤，你的同罗部出兵一万如何？” 想到部落如今的实力，哈曼本想回绝，但想到是为了保住伊州，他便点了点头，咬牙道，“大汗放心，同罗部必定征集一万大军出战。” “大汗，我们这是要直接攻打唐人的沙州吗？那样事情可能会不受控制。”伊本埃米尔有些担忧。 “自然不是，我们是去攻打仲云部！” 仆固林冷笑道。 第793章 大军云集(一) “这是怎么回事？唐军怎么突然又在调动？” 这边刚刚抵达凉州的尉迟据便看到凉州城热闹不已，大量的军队在聚集，城内更是有不少马车在装载粮草，还有不少部落战士也都出现在凉州城外。 这些部落战士自然不是来攻打凉州城的，现在大唐在河西的控制算是很牢固，之前不听话的甘州回鹘和六谷部都被消灭，余下的部族都被打散分散在安西大都护府各个州。 所以河西并没有大部落，人数破万的部落都少得可怜，自然不敢造反这些。 “想来是唐军有大的军事行动吧。”随从也很不解，只能随便猜测。 “大的军事行动？哪里又开战了吗？”尉迟据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来迎接尉迟据一行人的安西大都护府官员为他解惑了，原来是又要跟西州回鹘开战。 原来西州回鹘准备反击的情报在不久前被锦衣卫探听到，并且西州回鹘还在大规模调集军队。 西州回鹘要反击，安西大都护府这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西州回鹘要打，刘奎就决定跟他们打。 于是刘奎下令从凉州、兰州、甘州、洮州等地抽调了一万部落骑兵。 他还抽调五千右神策军骑兵，合计一万五千骑兵前往沙州。 除此之外，他还下令沙州都督府和甘肃都督府抽调一万五千人的步兵。 之所以还抽调步兵，刘奎自然是想一举拿下伊州城。 听到大唐又要和西州回鹘开战了，尉迟据也有些着急，看来他必须加快速度抵达长安，然后尽快把事情谈好。 这样的大战，他们于阗肯定不能看着，想要得到信任，也得有投名状不是？ 。。。。。。 “末将镇南都督府都督王建见过崔总管！” “末将建昌都督府都督岳昌旭见过崔总管！” “末将会川都督府都督段宝龙见过崔总管。” 建昌都督府，嶲州。 随着崔安潜率领数万大军抵达嶲州，镇南都督府的一众将领都云集于此，包括段宝龙及其麾下主要将领。 崔安潜可是率领三万大军抵达，代表着朝廷，段宝龙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不识抬举。 他来嶲州也不用担心大唐这边会怎么他，他熟悉南诏各个道路和布防，加上他在南诏军中还有些旧故，对于此次作战能起到不小的帮助。 所以他才大胆来了嶲州。 “诸位将军请起，后面这段时间大家都会一同作战，所以大家也别太客气。” 看着眼前几人，崔安潜心里其实也在思考怎么去驾驭这些人。 可以这么说，这三人并不是一条心。 王建是早年忠武八都将，后来归顺了还是寿王的圣上，后面一直在河西，也算是军功累累，其女还是圣上后宫中的妃嫔，现在更是镇南都督府的都督。 他也不解为什么圣上不让对方来指挥这次作战，而让他来。 岳昌旭严格来说还算是他的老部下，岳昌旭是西川本地将领出身，在圣上平定西川陈敬瑄的时候转投圣上。之所以说此人还算是他的老部下，是因为崔安潜以前担任过西川节度使，虽然时间很短。 至于段宝龙，崔安潜也只知道对方是个南诏降将，还是有点不靠谱的那种。 他对段宝龙不了解，之所以不靠谱是锦衣卫给他的情报，说是段宝龙此人野心不小，那种似乎和南诏皇帝舜化贞有联系。 锦衣卫的情报肯定不会作假，起码真实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若是真的这样，他就有些怀疑这个段宝龙是想干什么了。 是当墙头草，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崔总管长途跋涉而来，一路舟车劳顿，需不需要休息一晚，明天再谈军事？ 就算是正事要紧，也不急于一时。”王建笑着道。 王建这看似好心，但却是在争夺主动权，显然他对崔安潜的到来并不是很满意。 只不过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圣上要派崔安潜来，自己执掌镇南都督府已快一年，对于南诏的情况，自己也都已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个平南大总管的职位，难道自己不是更适合才对吗？ 崔安潜心下也察觉到王建的用意，淡淡笑道，“王都督的好意，本使心领了。但圣上对于平南一事十分看重，在本使还未到镇南的时候，便有圣旨从长安而来。 圣旨中让我们学学安西大都护府，在这之前，安西大都护府在仲云部大败西州回鹘四万骑兵，兵锋直指伊州。 圣上这是在提醒我们，本使自然不敢怠慢。 既然三位都督都已经到了，那么肯定也把你们各自的情况也统计好带来了。今晚晚宴之后，就麻烦三位把你们各自部队的人数、将领名单，粮草物资准备情况都向本使简单汇报一下吧。” 崔安潜也在反将王建。 王建本来是镇南都督府的都督，建昌都督府和会川都督府都归王建管理，而崔安潜却让三个都督单独汇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王建脸色有些难看的时候，岳昌旭率先点头答应。 “请崔总管放心。” “末将遵命！” 紧接着岳昌旭，段宝龙也随即跟着附和，这让王建的脸色更加难看。 “既然没问题，那就一起去赴宴，也不能辜负王都督的一番好意。”见威信初立，崔安潜心中也有些满意。 但王建心里却是很生气，不过在宴会上也不好发作。 。。。。。。 “义父，这崔安潜、岳昌旭，还有那段宝龙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架空义父吗？” 一回到府上，自诩为王建继承人的王宗佶便开始为王建打抱不平。 看到王建脸色阴沉，他就更有劲，想通过给王建伤口上撒盐，来得到王建的信任。 一旁改回本名的田师侃（即原王宗侃）则是沉声道，“义父，崔总管此举显然是把第一把火烧到了义父身上，义父该早作决断才是。” “他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真以为本都督是软柿子不成？”王建冷冷道。 “那义父打算怎么办？崔安潜是圣上下旨任命的招讨使、平南大总管，我们都受其节制。”见田师侃抢自己的风头，王宗佶便当即抢回话题。 第794章 大军云集(二) “崔安潜也只能靠这个身份来向本都督施威，对于南诏的事，他并不熟悉，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王建冷冷道。 “义父，他毕竟是朝廷任命的大总管，若是因此影响到了平南事宜，孩儿担心圣上会因此动怒。”田师侃说道。 “师侃，你这是有好的建议了？”王建看了看这个只比自己小十岁的义子。 王建其实年龄并不小了，今年的他已经五十岁，一直还跟着他的义子中，田师侃算是比较有能力的。 看对方这态度，显然是有些想法的，他正好也听听。 “义父，平定南诏，兹事体大，圣上也颇为看重。但若是平定，主要的功劳肯定是崔安潜的，毕竟其才是平南大总管。 但能否一举平定南诏还不一定，孩儿的意思是先攻占一些南诏的城镇，把义父该得的功劳收入囊中，也让圣上看到义父的功劳。”田师侃建议道。 “你再说具体点。”王建顿时有些兴趣。 田师侃来到地图前，指着一副并不形象的地图说道，“义父请看。我大军攻打南诏，肯定从会川都督府出兵，南下南诏的弄栋节度使，想要进攻南诏的都城，这就绕不开弄栋城。 同样，南诏那边也知道弄栋的重要性，肯定会派重兵把守。 目前镇南都督府虽然有两万五千军队，但段宝龙和岳昌旭本身就有一万七千军队，直接归义父指挥的只有我等几兄弟的八千兵马。 若是投入到进攻弄栋的正面作战中，就算是最后拿下弄栋，到义父手上的功劳势必不多。 所以孩儿建议不去弄栋，而是兵分两路。一路从沙麻部出发，翻过牛头山，然后攻打阿旁部，拿下之后，南下依次攻打乌蒙部、卢鹿部；一路从科部出发，攻打东川郡。 最后两路军队在东川郡会师，再南下攻打南诏拓东节度首府善阐府。 拿下了善阐府，义父便是大功一件，崔安潜也别想抹去。 攻下南诏拓东节度使，便可以西进配合大军攻打弄栋，也可南下配合安南都护府攻打通海。 而且拓东节度使也能成为义父的后方，比在这嶲州岂不是好上很多？” 听到田师侃的这个建议，王建当即起身来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拓东节度使的位置，眼前顿时一亮。 “为父倒是没有想到这点，若是能拿下拓东节度使，任凭他崔安潜想如何打压为父，也休想如愿。”王建大笑道。 而且他对善阐府和拓东节度使的位置也很心动，他本就是有野心之人，若是能占据拓东节度使为根基，对于他来说，可谓是极大的好事。 “义父本来就军功赫赫，只要在这次平南作战中立下大功，获封国公也未尝不可能。说不定圣上还会让义父管理整个南诏也有极大可能。”王宗佶趁机说道。 王建满意的点了点头，“若真有那么一天，为父肯定不会亏待你们几人的。特别是师侃你，这个好主意，还是你提出来的。” “多些义父夸奖，为义父效劳，乃分内之事。”田师侃回道。 而看到王建对田师侃大加赞赏，王宗佶心里也有些不满，看向田师侃的眼神中也有些怨恨，一颗仇恨的种子是埋下了，就看什么时候发芽。 。。。。。。 “此次作战，本使的意思很简单，左龙武军、神机营和镇南都督府军队为北路大军，从会川都督府出发，南下弄栋节度使，兵逼弄栋城，进而直抵南诏国都。 安南都护府的兵马为南路大军，在北路出兵后，从峰州沿江北上，攻打南诏通海都督府，到时候一南一北共同夹击南诏国都。” 由于带了三千神机营，崔安潜也不想过多分兵，便想着直接拿下弄栋，进而攻克南诏国都--羊苴咩城。 或许是李晔的圣旨，让他有了一丝急迫感，放弃了之前计划的稳扎稳打的策略。 “崔总管，末将有些其他看法。”王建突然开口道。 “王都督请说！” 崔安潜并没有觉得意外，他并不认为王建这么快就会服从自己。 “末将以为击中全部兵力攻打弄栋有些鲁莽，应该稳扎稳打，避免孤军深入，以免中了南诏的诡计。”王建大声道。 “王都督有何高见？”崔安潜也想听听王建想干什么。 王建顿了顿语气说道，“南诏已经得知我大军即将攻打南诏，势必会在弄栋、羊苴咩城一线布置重兵。 南诏近些年虽然国力衰弱，但实力犹在。我大唐军队算是劳军远征，若是在弄栋跟南诏形成了对峙的僵持局面，对我大唐不利。 所以末将以为，北路大军主力进攻弄栋的同时，应派一支偏师攻打拓东节度使，进而跟安南大军汇合拿下通海都督府、银生节度使。 彼时，我大军攻占南诏近半国土，即便是前线战事失利，我大唐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崔安潜听完来到地图前认真看着，很快陷入了沉思。 不考虑私人恩怨什么的，王建的这个建议的确不错。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南诏的弄栋节度使和拓东节度使是南诏防备大唐的两镇。以偏师攻打拓东节度使，对于主力进攻弄栋的确有不小的帮助。 “王都督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诸位将领，谁愿意担此重任？”崔安潜看向众人。 众人也有些犹豫，本来岳昌旭和段宝龙打算站出来，但王建更快。 “启禀大总管，末将愿意。” 看到王建站出来，崔安潜有些惊讶，却是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积极攻打拓东节度使，但想了想，除了他，好像也没太合适的。、 要么他，要么岳昌旭，要么段宝龙。 “既然王都督主动请战，本使也不反对了。不过据本使所知，王都督直接统率的大军有八千人，留守的事就不用王都督麾下抽调军队，那王都督就率本部八千兵力攻打拓东节度使，不知可否？” 王建想了想，八千人应该够了，毕竟都是自己和一众义子训练出来的军队，攻打一群蛮人足够了。 “大总管，攻打拓东节度使，也需要攻坚，不知可否调拨一部分神策炮？”王建请求道。 崔安潜沉吟了一会儿，“这个没问题，本使从左龙武军这边抽调6门神策炮和6门天策炮给你，应该可以了吧。” “没问题。” “大总管，末将也有一个建议。既然王都督想偏师攻打拓东，末将也愿率领偏师攻打剑川节度使。 末将与剑川节度使下的一些将领有旧，只需要六千兵马，在一个月内便可为大总管拿下剑川节度使，然后从北边攻打羊苴咩城。” 见崔安潜同意了王建分兵的建议，段宝龙也趁机提出。 崔安潜看了看这个有异心的南诏降将，犹豫了一会儿，便做了决定。 “本使准了。” 第795章 各有心思 “大总管，王建和段宝龙明显有其他心思，大总管为什么还要同意两人分兵。” 崔安潜一下同意王建和段宝龙分兵，让其他将领有些不解，张琏作为驸马，又是右神机营副统领，在崔安潜面前自然敢说。 “张驸马，两人有异心，本使自然清楚。本使可以用大总管额名义强留下两人，但有什么用？ 这次平南之战的重要性，张驸马也知道，若是因为两人出了叉子，本使，还有诸位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既然来那个人都想分兵，本使何不成全他们，这样本使可以率领大军专心应对南诏大军。 这两人分兵，也能牵制一部分南诏军队。 王建那边也说得没错，若是能攻占拓东节度使，我大唐在此次平南之战中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他们有什么小心思，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平南之战。” 对于王建的打算，崔安潜倒是不知道，但对段宝龙的心思他倒是猜到一点。 对方不过就是想借分兵的机会，先于大军拿下剑川节度使，甚至西边的永昌节度使以及丽水节度使。 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会一定程度上削弱南诏的实力，他也没必要反对。 “大总管，这两人熟悉南诏事务，我等都是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张琏有些担忧。 “张驸马勿急，不是还有岳都督吗？”林克在一旁提醒道，“岳都督对南诏的了解，并不比王都督少，而且岳都督是四川道的本地将领出身，早年也曾跟南诏打过交道。 这镇南都督府内，还有不少熟悉南诏的人。更何况我们还有锦衣卫的相助，这些年来，朝廷对南诏的这些道路、关卡、驻军、地形都了解很多，所以就算没有两人，问题也不大。” 林克虽然没有来过南诏，但是担任左龙武军大将军这些年，也在了解南诏的情况，特别是得知朝廷要对南诏用兵之后，更是加大了了解力度，不至于后面的作战中成为睁眼瞎。 张琏这才看向岳昌旭，他来镇南都督府之前也未见过此人，对方去长安也不过两次，一次是授予禁军将军一职，一次是授予建昌都督府都督一职。 “岳都督，你对南诏这边比较熟悉，所以这次你就负责率领你本部的五千兵马作为先锋，不知意下如何？”崔安潜沉声道。 “末将领命！”岳昌旭抱拳点头道。 “刘司马。”崔安潜又看向四川道行军司马刘麟，“你就负责指挥两千四川道州兵、两千建昌都督府军队以及两千会川都督府兵马留守镇南都督府，并负责保护粮道的重任。” “末将遵命！”刘麟也点头道。 没能上战场，刘麟有些失望，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这份差事。 “至于林大将军的左龙武军、张驸马的三千神机营将士和剩下的三千四川道州兵以及两千会川都督府驻军总计三万四千人，就随本使一起出征。 以上各军，于二月十五日前在抵达会川都督府府城。” 本来崔安潜计划是可以出动五万大军，谁知道因为王建和段宝龙的分兵，最后至于四万不到的军队。 不是崔安潜不想继续抽调，而是偌大的镇南都督府，只有六千军队留守，还要负责粮道安全，兵力已经有些紧张了。 “大总管，我们的兵力是不是有些不足，要不要让左武卫前来增援？”张琏询问道。 “大总管，末将听闻南诏最近也在扩充兵力，我们只有四万不到的军队用于正面进攻，可能真的有些不足。”岳昌旭也有些担忧。 崔安潜沉吟了一会儿，便做了决定，“派人给左武卫传令，速派两个厢的军队增援，务必在半个月内抵达嶲州城。” 崔安潜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调一部分左武卫的禁军前来驰援。 。。。。。。 “义父，刚刚得到的消息，崔安潜给左武卫下令了，可能不久后，左武卫就会抵达镇南都督府。” 这边崔安潜派出的人刚离开嶲州，王宗佶就得到了消息。 “这就调左武卫了？崔安潜也太小心了。”王建不以为意道。 “义父，这段宝龙也分兵去攻打剑川节度使，孩儿怎么觉得这厮不安好心。”王宗翰猜测道。 “段宝龙本就不是安心投靠我大唐，看到我们分兵，他此时提出分兵，肯定是其他打算。 十有八九是打算在朝廷大军之前，拿下剑川节度使，以及永昌节度使。 只是为父有些好奇崔安潜怎么就答应了，他不会看不出来段宝龙这厮不安好心吧。”王建也有些疑惑。 “义父，这个事我们需不需要向朝廷汇报？”王宗佶询问道。 “不用管，就算是段宝龙后面叛唐，那也是崔安潜的责任，与我等无关，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拿下拓东节度使。”王建回到正题上。 “义父，孩儿愿意领兵向东进攻阿旁部和乌蒙部。”田师侃请战道。 “为父给你三千兵马，两门神策炮，半个月内打下沿途几个部落与为父会师于东川郡，能不能做到？”王建沉声道。 “义父放心！”田师侃保证道。 “那为父就在东川郡等师侃你的好消息。”对于田师侃的能力，王建还是挺放心。 这些蛮族部落，并不是对南诏很忠心，只要策略对，不仅能击败这些蛮族，还能为之所用。 。。。。。。 末栅馆，位于泸水（即金沙江）西岸，在盛唐时期，这里是南诏与大唐相邻的一个重要关口。 随着南诏攻占了整个嶲州境，并设立会川都督府后，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就被削弱了。 直到段宝龙叛出南诏后，这里又被南诏重视起来。 在之前，弄栋节度使与会川都督府便是以泸水为界，随着段宝龙归唐，泸水又成了大唐和南诏的边界。 位于泸水西安的末栅馆也得到重视，整个渡口重新修建了工事，驻军也从五百人增加到一千五百人。 前不久又因为郑买嗣下令扩军，这的驻军又增加了，变成了三千人。 镇南都督府到弄栋都督府，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从这里的浮桥渡江，不然那就得从其他地方搭桥过江，比较麻烦。 不过等岳昌旭率领的大军抵达位于泸水西岸的河子镇的时候，便发现对岸的南诏守军已经把浮桥摧毁了。 第796章 巧夺末栅馆(一) “都督，南诏显然知道我们会从此地攻打南诏，所以提前就把浮桥摧毁。” 河子镇，看到被摧毁的浮桥，岳昌旭只能望河兴叹，只能下令让人抓紧寻找船只，若是找不到就自行建造木筏等过江。 “杨司马，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看到眼前的杨儒，岳昌旭问道。 杨儒跟他一样，都是以前的西川将领，十余年来，默默无闻，但之前也因为镇南都督府初设，被任命为下都督府的建昌都督府司马。 “有一个办法，可能会耗费一些时日，但若是成功，我先锋大军不仅能攻克末栅馆，还能趁机攻占伽毗馆。”杨儒说道。 从末栅馆到弄栋城，沿途有三个重要的关口，分别是末栅馆、伽毗馆（今永仁县）以及阳裒馆（裒，pou，二声，今大姚县东部），过了就是弄栋城。 伽毗馆与末栅馆只相距一百余里，拿下这里，急行军，不出两天就能抵达末栅馆。 “有什么办法？”岳昌旭也有些好奇了。 “这里。”杨儒指了指河子镇近百里处的泸水河边，“末将听闻这里有一处小渡口，平时从这里渡江的人较少。所以末将打算从这里渡江，然后突袭伽毗馆，进而配合先锋大军攻打末栅馆。 强攻末栅馆，损失必定不小，江面宽阔，并且风大，我们装备的伏远弩和擘张弩虽然射程可以够到，但受风力影响，效果可能会有些减弱。 在正面大军进攻的时候，若是有一支偏师从背后进攻末栅馆，势必事半功倍，取得奇效。” 岳昌旭语气凝重地说道，“杨司马，你需要多少兵马？” “都督，末将只需要一个都的兵力即可。”杨儒沉声道。 “行，那本都督就给你一个都的兵马，希望杨司马不要让本都督失望。” “都督放心，若是失败，末将提头来见！”杨儒这也算是立下了军令状。 在决定了怎么打后，岳昌旭便让军队修建船只、木筏，以备给后面的大军使用。 在做准备的同时，他也在等杨儒那边的行动。 岳昌旭先锋大军抵达河子镇也被对岸的南诏守军发觉，然后末栅馆的守军便把这个消息向弄栋城传去。 “大总管，泸水上的浮桥肯定被南诏守军摧毁，没了浮桥，又没有足够的船只，岳都督想要拿下末栅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不是派出天策炮或者火炮支援？” 在岳昌旭后方上百里外会川都督府府城中的大军中，林克不禁向崔安潜说道。 “不急，若是需要本使的支援，他会派人来求援的。”崔安潜摇了摇头，显然不打算这么快就出动秘密武器。 。。。。。。 “杨司马，军队已经集结好了，有二十几个士兵不见了，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被江水冲走了。天有些黑，我们找不到那些人的踪迹。” 申时，此时天刚蒙蒙亮，视线并不是很好，加上泸水两岸丛林茂密，想要找失踪的那二十几个人还是有些困难。 “把失踪的那些人登记好，待会走的时候做好记号，若是他们看到也好跟上来。”杨儒沉声道。 “杨司马，按照地图的记载，我们还得在西边渡过龙川江，然后再走数十里才能抵达伽毗馆。” 他们手上拿的地图都是最近几年，锦衣卫根据南诏国内的地图，加上他们实地打探以及商队的反馈绘制出的。 至于详细程度肯定比不上后世的那种军用地图，但却比南诏国内的地图更加精确。 南诏的地图，居然大唐这边的更精准，可以想象。 当然这些地图主要还是在洱海地区、弄栋、拓东、通海等地，其他几镇则是不那么详细了。 “那就传令下去，向西进发，尽快渡过龙川江。” 就在杨儒带着这一个都的兵马向西进发的时候，突然队伍外围的数名斥候中箭倒地。 “敌袭！”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整个队伍出现了混乱，短暂的混乱后，一众将士便对丛林保持着戒备。 “怎么回事？” 在手下士兵举盾掩护来到事发点的杨儒看到地上倒下的几名士兵，其中有两人已经毙命，嘴唇发黑。 “杨司马，箭上涂了毒！”都将沉声道。 “来人，派出三个队的兵力，举盾掩护，进去找敌人。”杨儒神色一狠下令道。 很快便有三个队的士兵离开大部队，相互间隔数十步，进入了丛林，前面和左右的士兵都举着盾牌，中间的则是举着弓箭或者拔出横刀小心戒备着四周。 突然又有几支利箭从丛林中射来，除了有一支箭射中了一名士兵，其他的都被盾牌挡住了。 “队正，在右前方，我看到了三个人。” 一个眼尖的士兵看到了正在丛林中奔跑的几个袭击的土着，便大声喊道。 “弓箭手掩护，刀盾兵给我冲！”队正下完令，看了一眼受伤的手下，当即吩咐道，“把他抬出去！” 一时间丛林中利箭呼啸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想起，开始的时候，土着还能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伤到唐军。 但唐军的配合和作战经验也不赖，很快就通过配合，把袭击的人射杀了大半。 很快一个队的士兵便从丛林中杀出，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在他们前方的空地上是一个村落，准确地说是一个部落，一个并不大的部落。 此时这个部落外围聚集了上百青壮，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小心戒备着这些突然杀出的唐军。 其中还有几人正在跟部落中的老者诉说着什么，不时还用憎恨的目光看向这些唐军。 “派人去禀报杨司马！” 就在最先冲出丛林的这个队在考虑是否攻破这个村落的时候，这个土着村落却是率先发起了进攻。 在那个老者的吩咐下，这些土着男子捂嘴欢呼着朝着这个队的唐军杀来。 “队正，现在怎么办？”看到杀来的土着男子，有士兵突然问道。 “怎么办？给我杀！这些蛮族想死，就成全他们！” 一群乌合之众，还敢率先进攻，真的不把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军队放在眼里。 就在这边激战起来的时候，另外两个队的唐军也冲出了丛林，看到同袍被围攻，两个队正当即下令帮忙。 这个部落还以为就那一队唐军，没想到突然出来这么多。 这个时候想后悔都晚了，先不说那一队唐军，他们都可能打不过，结果又出来两队唐军，结果可想而知。 开始还气势汹汹的部落士兵，很快就被三支唐军围杀，鲜血染红了整个部落。 第797章 巧夺末栅馆(二) 这种百十人的战斗规模，对于唐军来说，简直有些施展不开，打的都不尽兴，仅仅三个的士兵就把整个部落给攻占了。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土着男子，证明着这场战斗的‘惨烈’，等杨儒带着大部队抵达的时候，三个队的唐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战死的士兵被统一抬在了一起，然后会火化并把骨灰带回去。 至于敌人的尸体，就没人管了，也没空管。 至于部落其他的人，只要是活着的都被押解到空地上，让人看守着。 刚才还神气的这个部落，一下就沦为了阶下囚，这落差也够大的。 “杨司马，问清楚了，这是一个弄栋族的部落。是个小部落，整个部落也就一百多户人，按照南诏的官制，折了一个总佐，就是那个老头。” 一个校尉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个老者，之前就是那人下达的命令。 “把他叫过来！” 杨儒本来是想打听一些消息，结果那个总佐一过来就在那里唧唧歪歪，而手下的士兵也不敢翻译。 杨儒手下本来就有蛮族士兵，也有懂南诏这些部落语言的从四川道征调来的士兵，所以也都听懂了那个老头在唧唧歪哇什么。 一个个都不敢翻译。 “他在说什么？”杨儒厉声道。 “杨司马，他在骂人。”有人低声道。 “聒噪！” 杨儒来到这个老年总佐面前，拔出横刀便快速从其脖子上划过，随后这个总佐的身体便轰然倒地。杨儒却是不管，径直来到被俘获的这些土着面前，大声道。 “我们是来自大唐的军队。本将也不想与你们废话，要么归顺，要么死！” 随着懂土着话的人把杨儒的话翻译过去后，这些土着便议论纷纷。 终究还是有胆小的，唐军的作战勇猛，还有地上倒下的那些人，也让活着的人惧怕不已。 很快就有第一个磕头选择投降的，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 若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杨儒会把这些人作为战利品带回去，但现在却是不方便。 你说全杀了吧，好像也不现实。 最后，杨儒带走了十来个成年男子，作为带路，其他的都任其自生自灭了。 成年男子基本战死的部落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十有八九会被其他部落吞并，杨儒不想背上一个滥杀妇孺的恶名。 。。。。。。 伽毗馆虽然与末栅馆相隔上百里，但其距离泸水其实并不远，因为这一段的泸水是从北向南流。 伽毗馆这里依然以南诏各民族为主体，基本没有什么汉人，因为整个弄栋的汉人在多年前就被南诏下令迁到南边的银生等地去了。 也就这些年，往来的商旅频繁，才有一些汉人出现在伽毗馆。 南诏的兵制跟初唐时期的异样，是府兵制，毕竟南诏国力弱小，若是以募兵制，也支撑不起庞大的军队。 其实此时的大唐也不全是募兵制，除了禁军专门用于野战外，州兵负责驻守各州。 除此之外还有团结兵。 对于团结兵，李晔并没有下令废除，因为这可以确保大唐有足够的兵力用于作战。 有时候远距离调动禁军和州兵，有些得不偿失，从附近的州县抽调青壮编为团结兵比较方便、省事。 当然团结兵扮演的角色就是炮灰、苦力，毕竟将领也不敢以团结兵为作战的主力。 而伽毗馆除了本身有五百驻军外，因为之前郑买嗣下令扩充南诏军队后，从伽毗馆管辖的各部落抽调了一千成年男子，组建了一千乡兵。 不过由于唐军在镇南都督府集结，弄栋节度使便把其中五百乡兵和本身的五百驻军派去了增援末栅馆。 所以现在的伽毗馆实际上只有五百临时组建的乡兵防守，兵力并不雄厚。 这个消息杨儒是从被他攻破的那个部落的男子口中得知的，因为他们部落就被抽调了二十多人编入了乡兵，还被派到末栅馆去了。 看到大小就跟大唐一个军镇规模伽毗馆，杨儒心中很快就有了计策，当即让人跟里面的锦衣卫想办法取得联系。 。。。。。。 “将军，卑职怎么听说唐军是来帮助我们的，说是国都中的郑相爷把控朝政，意图谋害圣上，这些唐军是圣上请来匡扶社稷的？” 伽毗馆内的一处防守严密的宅子里，一个年轻男子一边给面前一个脱下盔甲的中年男子倒酒，一边说着话。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中年将军放下酒杯，脸色有些凝重。 年轻男子连忙放下酒壶，低声道，“卑职也是白日在大街上听有人在说，而且这么说的有不少人，卑职也就有些奇怪，这倒是像有人故意散播一样。” “这些事不要过问，我们做好自己的就行，我们的任务就是防守这伽毗馆不被唐军攻破。”将军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说太多。 中年将军能成为管理五百人的一军之将，肯定不是普通人，自然也知道阳苴咩城发生了什么事。 那都是国都中朝中大人物之间的事，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这要是传的沸沸扬扬，影响有些不好吧。”年轻男子有些担忧。 “有。。。”中年将军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顿时眉头一皱，便起身朝着大门而去。 他并没有穿盔甲，也没有拿武器，他并不认为是唐军打过来了，毕竟隔了这么远。 唐军此时恐怕都在思考怎么过江的事吧。 一来到门口，他便看到有衙役在抓人，顿时有些疑惑，询问门口执勤的手下，“怎么回事？这些衙役在干什么？” “回将军，说是这些人在传播谣言，煽动军心，理人官下令把这些抓人。” 中年将军看了看被衙役押着的人，忽然他的视线被远处吸引，在距离他不到百步距离处的一个地方突然冒出火光。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然后就有人匆忙跑来汇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粮仓突然着火了。” “什么？还不快点去灭火？” 听到粮仓着火，将军大急，这可不只是他们伽毗馆驻军的粮食，还有从弄栋运来，最后要送到末栅馆的军粮。 就在这边伽毗馆的南诏守军都忙着去救火的时候，在黑夜中的城外，一队队手持盾牌、横刀的士兵突然靠近了伽毗馆的城门。 “将士们，为了大唐，杀！” 看到城门处的守军大多被火灾吸引去救火，城外等候多时的杨儒拔出腰间的横刀，对着身后的将士高声喊道。 “杀！” 上千人一起大喊，直接惊动了城门上防守的南诏守军，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支利箭便从黑夜中飞来。 过了一会儿，城门大开，近千名唐军士兵便在杨儒的率领下，杀进了伽毗馆。 这一晚，对于伽毗馆的南诏军民来说，注定是一个血与火的不眠之夜。 第798章 巧夺末栅馆(三) 只有五百乡兵防守的伽毗馆哪里是杨儒率领近千唐军的对手，不到两个时辰，杨儒便消灭了大半伽毗馆守军，攻占了这个并不起眼的小城镇，切断了末栅馆与弄栋城之间的联系。 由于担心逃出去的人给弄栋城的守军报信，杨儒在攻占了伽毗馆后，留下一个队驻守外，他则是带着剩下的几百号人朝着北边的末栅馆加速敢去。 末栅馆这边并不知道唐军绕后攻占了伽毗馆，就当他们还在为打退两次大唐的渡江而窃喜的时候，唐军又发起了第三次渡江作战。 这一次，唐军出动了大量的强弩，就连木筏、船只也增加了很多，显然是打算一举拿下末栅馆的节奏。 末栅馆的南诏守军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占据着地利，根本不惧唐军的进攻。 可就在正面激战正酣的时候，数百唐军突然从末栅馆守军背后杀出。 这支唐军正是杨儒率领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其一出现就让末栅馆的守军陷入了混乱。 那些临时组建的乡兵，缺乏经验和纪律，一下就不知所措，加上袭击的唐军大喊是主力杀到，这些守军就更加乱了分寸。 即便是末栅馆的守军主将想方设法稳住局势，但正面岳昌旭指挥的唐军却是趁着末栅馆守军的混乱，趁机杀入了末栅馆。 一场激战随即展开！ 。。。。。。 “捷报，前线捷报！” 就在崔安潜率领大军抵达河子镇的时候，便有人骑着马，来到大军中，一边疾驰，一边大喊。 听到捷报，道路上的大军纷纷让开路，在报信的人离去后，便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捷报？”正处于之前岳昌旭的大帐中的崔安潜也有些惊讶。 “启禀大总管，就在半个时辰前，岳都督率领先锋大军经过数个时辰的激战，一举攻破末栅馆，斩敌两千余人，俘获上千人。” “什么？岳都督拿下末栅馆了？”张琏有些惊讶。 这才几天，这么快吗？不是说南诏守军把浮桥都摧毁了，就算是做船只，这几天能做出多少？ 这就拿下了末栅馆？ 张琏也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崔安潜也很好奇，但具体怎么回事也得见到岳昌旭本人才知道，他不认为岳昌旭会拿这个事来骗他。 很快，崔安潜便率领大军抵达泸水江畔，看到已经插上了大唐战旗的末栅馆，也有些高兴。 没一会儿，岳昌旭便渡江回到东岸，看到崔安潜立即行礼， “大总管，末将幸不辱命，成功拿下末栅馆。只是这浮桥已经已经被南诏守军摧毁，想要再搭建一座浮桥尚需一些时日。” “不急，都已经拿下末栅馆，浮桥的事可以慢慢来。林大将军！”崔安潜看向林克。 “末将在！”林克抱拳道。 “搭建浮桥和修建船只、木筏的事，就由你的左龙武军负责，争取十天内让大军渡过泸水。”崔安潜吩咐道。 “末将领命！” 崔安潜吩咐完才问起攻克末栅馆一事，“岳都督，本使也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末栅馆的？” 岳昌旭回道，“其实这不仅仅是末将的功劳，也有杨司马和那一千将士的功劳。” 岳昌旭随即便把杨儒如何绕到背后攻占伽毗馆以及配合正面大军攻占末栅馆的事情告诉了崔安潜。 崔安潜看了看杨儒，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岳昌旭手下还有这等用勇有谋之人。 “岳都督放心，您和杨司马等人的功劳，本使会让人记好，待战事结束，定上报朝廷，然后论功行赏。”崔安潜安抚道。 “谢大总管！” 岳昌旭和杨儒连忙谢道，特别是后者。 “杨司马，你说你只留了一个队的士兵驻守伽毗馆？”崔安潜问道。 “回大总管，当时末将手上兵力不足，为了能配合岳都督攻克末栅馆，只能留那点兵力。”杨儒解释道。 “这已经过去两天，本使担心弄栋那边很有可能得到消息。岳都督，你既是先锋，今日在末栅馆休息一晚，明日率领你的先锋大军急速增援伽毗馆，避免被南诏反扑。”崔安潜吩咐道。 “末将明白！” 由于伽毗馆距离弄栋城相距两百多里，待岳昌旭攻占末栅馆的时候，弄栋城这边才知道唐军一支偏师攻占了伽毗馆。 弄栋节度使叫郑买道，乃是郑买嗣的胞弟，年龄并不大，连三十都没有，才二十八岁。 弄栋作为郑买嗣抵挡唐军进攻的第一重镇，对于这里自然很重视，不仅让其胞弟担任弄栋节度使，还把这里的驻军从六千人增加到了两五千人。 郑买道在两年前就被郑买嗣安排到弄栋节度使一职，之所以郑买嗣可以把控南诏朝政大权，跟其在地方控制了军队有关。 除了弄栋之外，永昌节度使和拓东节度使也投靠了他，有三镇节度使的支持，他才能控制南诏朝局。 不过目前郑买嗣的核心地盘却是在阳苴咩城及其周边十睑，这里才是南诏最富裕的地方。 同样郑买嗣在这里更是囤积了四万大军，若是弄栋这柄无法抵挡唐军，他还可以在十睑据守。 弄栋城这边，郑买道并不知道末栅馆此时已经被唐军攻陷。 此人的军事才能一般，只因其是郑买嗣的胞弟，所以才得此众人。 不过郑买道手下的副手赵嵯政却是建议郑买道派兵夺回伽毗馆，避免末栅馆被唐军腹背夹击进而失陷导致唐军大军渡过泸水。 郑买道也认为有理，当即命令赵嵯政为军将，指挥两营兵力（一营2500人）共五千人夺回伽毗馆。 由于伽毗馆被唐军攻占，弄栋方面并不知道末栅馆失陷的事。 赵嵯政还满怀信心，毕竟他率领的是五千大军，夺回伽毗馆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待其高高兴兴赶来领取军功的时候，还没到伽毗馆就遇到了伏击。 当看到道路两边丛林不断射出的利箭和大量从丛林出杀出的身穿盔甲的唐军时，赵嵯政就意识到中计了。 “快，快撤！快撤！” 骑在马上的赵嵯政失声大喊道，一边喊一边策马向后转。 第799章 兵临弄栋城 南诏军队出现混乱后，唐军的弓弩手便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徐徐向前推进，一边前进一边射杀惊慌失措的南诏士兵。 南诏军队只有常备军的装备好一点，赵嵯政率领的五千军队大半都是乡兵，十分缺少盔甲，连皮甲都没几件，毕竟不像是游牧民族有丰富的制作皮甲的原料。 面对唐军劲道十足的弩箭，除了有盔甲的，剩下的南诏士兵根本躲不开。 “噗噗”的箭矢入肉声传来，一片哀嚎声顿时响起。 看到身边的手下纷纷中箭倒地，赵嵯政也慌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这么着急，慢慢行军也不至于会中唐军的埋伏。 不是说唐军只是小部队偷袭伽毗馆吗？ 可眼前的唐军起码好几千人，哪里像是小部队。 想到这里，赵嵯政便打算回去把那个报信的给五马分尸。 看到亲兵都已经围了过来，赵嵯政便挥舞着马鞭准备逃离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汉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听到后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赵嵯政也顾不上了，恨得这马再长对翅膀直接飞走。 感觉到惨叫声远了的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下。 可刚等他心安，他便感觉自己顿时眼花了，本来看着前面的路，但眼前却变成了地面，然后他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被摔得头晕眼花的赵嵯政摇了摇头自己的头，知道亲兵呼喊，他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才发现自己的座驾倒在了地上，正在挣扎的站起来。 而在马的后腿上插着一支利箭，显然刚才是马中箭了才把他摔下马。 看到唐军已经围了过来，赵嵯政就想站起来逃离这里。 南诏本来就缺马，赵嵯政还骑着比较好的战马，唐军一下就意识到他是个大官。 “快，这里有个南诏大官，他骑着一匹好马，肯定是大官！” 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赵嵯政都有死了的声音，他一抬头就看到上百个唐军举着盾、拿着刀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而他身边的亲兵，看到这架势，大部分直接舍弃他跑了。 没错，是跑了。 赵嵯政本想跑，但一支利箭射来，直接射穿了他的小腿，整个人又重重地摔倒在地，被死死的钉在地上，想动都动不了。 就在他吃痛的时候，便发现身边多了一些沉重的呼吸声，他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双放光的眼睛。 饶是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他，看到这幅景象，也有些心虚。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过来！” 。。。。。。 “义父，刚刚得到的消息，崔安潜率领的大军先后攻克末栅馆、伽毗馆、阳裒馆，岳昌旭率领的先锋大军已经抵达了弄栋城下。” “这么快？”王建也很惊讶。 “义父，这已经是三天前的消息了，这个时候中路大军应该已经全部抵达弄栋城下了。 崔安潜手上有不少天策炮以及火炮，打下弄栋城应该不是问题，若是我们还停留在东川，等中路大军分兵攻打善阐府的时候，可就晚了。”田师侃沉声道。 王建点了点头，“这倒是个问题。本来为父还担心手上兵力不够，没想到师侃你居然还带来了三千蛮族士兵。 你答应乌蒙部和卢鹿部的条件，为父同意了，不就是想要钱吗？等后面为父专门让他们抢一两个城池。”王建不以为意道。 这些蛮族并不是真的就忠心于南诏，只要利益够，他们为谁卖命就可以。 田师侃就是通过软硬兼施，拿下了沿途数个部落，还带来了三千蛮族士兵相助。 这无疑让王建对田师侃很满意，也惹起了王宗佶的不满。 “有义父这话，孩儿也就放心了。”田师侃生怕对方不答应，到时候这三千蛮族士兵反而还会是麻烦。 “宗佶，有没有段宝龙那边的消息？”王建突然问道。 “暂时还没有。”王宗佶连忙回道。 “没有就算了。”王建对段宝龙也不是很关心，“既然中路大军可能已经兵临弄栋城下，我们也得抓紧速度了。 命令大军明日出发，务必在两天内抵达长城郡。” “是，义父！” 。。。。。。 “废物，一群废物！” 阳苴咩城，得知弄栋的战局失利，郑买嗣在自己的府上大发雷霆。 “相爷，现在唐人大军已经抵达弄栋城下，根据前线的奏报，唐军可能有十万人。” 当然没有十万人，只是郑买道为了让郑买嗣增援弄栋，而随便编的一个数字。 到现在，郑买道都还不知道对面有多少唐军，只是看到唐军的旗帜到处都是，便以为人数很多。 “十万人？有这么多唐军吗？”听到这个数字，郑买嗣也吓一大跳。 “是郑节度使汇报的。”下面的人如实汇报道。 “他说的？”郑买嗣也有些怀疑自己这个胞弟有没有说实话。 “相爷，除此之外，拓东节度使、通海都督以及剑川节度使都发现了唐军。” “到底怎么回事？拓东和通海，本相倒是能理解，剑川是怎么回事？”郑买嗣疑惑道。 “是段宝龙。他率领数千军队打着为清君侧的名义，已经攻占了剑川大部分城池，已经兵临剑川城下。 据剑川节度使汇报，剑川城内很多将领可能打算投降，他也有些控制不住局势。”手下人有些心虚，说话也都犹犹豫豫的。 “废物，怎么都养了一群废物，关键时刻都靠不住！”郑买嗣大骂道。 “相爷，还。。。还有。。。” “能不能一口气说完？”郑买嗣没好气道。 “唐军在弄栋、拓东和通海都打出了是奉圣上的求情，他们才出兵的。他们说此次出兵，只是为了帮南诏皇帝除去。。。除去。。。”手下人顿时不敢说了。 郑买嗣冷哼一声，“是不是帮那小皇帝除掉本相？” “相爷，这些都是唐军的诡计，相爷不必在意。”看到郑买嗣脸色有些难看，手下人连忙劝道。 “不必在意？这不就是舜化贞想看到的吗？他好好当他的傀儡皇帝不好吗？非得找死！”郑买嗣脸色有些难看。 “来人！” “在！” “传本相命令，逮捕在十睑的所有皇族，既然舜化贞想死，本相成全他！”一股浓浓的杀意在郑买嗣身上流动。 “相爷，你这是要。。。” “本相要让舜化贞看看，就是他害死了整个南诏蒙氏皇族。三天内，本相不想在十睑看到任何南诏皇族。”郑买嗣发狠道。 “相爷三思啊！”看到郑买嗣要诛杀整个南诏皇族，下面的人也认为有些不妥，便极力劝道。 本来郑买嗣把控朝局就有人不满，如今若是诛杀了整个南诏皇族，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若是没有唐军来袭还好，但现在大地当前，郑买嗣这么做，无疑是让唐军看笑话。” “三思？本相都五思过了。马上去执行命令吗，否则本相不介意换人去！”郑买嗣怒道。 “是，相爷！” 第800章 南诏皇族的末日 “陛下，据臣打探到的消息，如今唐军已经兵临弄栋城下，拿下弄栋指日可待。 除此之外唐军还在攻打拓东和通海两地，郑买嗣及其亲信党羽此时正头大不已。 只待唐军除掉郑买嗣，陛下重掌南诏大权指日可待。” 南诏皇宫里，一处书房中，舜化贞正在听取亲信汇报前线的消息。 听到这些消息，舜化贞脸上有些激动，想到不久之后，他便不用受郑买嗣的欺凌，心中就有些兴奋。 “那段都督呢？他那边情形如何？”舜化贞没有忘自己掌握大权的重要人物---段宝龙。 “回陛下，段都督那边没有太多的消息传回，只知道其已经攻占了剑川节度使多个城镇。 段都督有陛下的圣旨，肯定能收拢剑川节度使和永昌节度使的大军，作为陛下掌握朝政大权的重要依仗。” 没错，段宝龙分兵，跟舜化贞有关。 因为在永昌和剑川，还有忠于南诏皇室的官员和将领，特别是作为南诏各镇实力最强的永昌节度使，本身就跟南诏皇室关系密切。 为了让段宝龙成事，舜化贞还专门给其写了两封圣旨，方便其能收服两镇兵马。 这个时候，舜化贞也只能信段宝龙。 “那就好，那就好！” 想到距离自己掌握大权的时间不远了，舜化贞心里也开始憧憬做一个真正的皇帝的情形了。 旁边的亲信也一样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两人的心情都很好，直到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传来。 “陛。。。陛下。。。” 突然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对舜化贞忠心耿耿的太监摔倒在地面上，摔得头破血流。 可即便是如此，这个太监还是赶快爬起来，来到舜化贞面前跪着大喊道，“陛下，出大事了！” “什么事？没看到朕正在商讨事情吗？”舜化贞有些不悦。 “陛。。。陛下，郑清平官闯进来了！” “郑买嗣？他又不是第一次闯了！”看到自己的皇宫被郑买嗣想闯就闯，舜化贞心里也很不爽，但他还没到跟对方翻脸的时候。 “他是带兵闯进来，还。。。还押着不少。。。” 没等这个太监说完，郑买嗣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陛下，臣郑买嗣前来觐见，陛下怎么不出来迎接臣？” 让个皇帝迎接一个臣子，也就郑买嗣敢这么做。 舜化贞性子也上来了，就是不想动，坐在那里也不吭声。 或许是见舜化贞久久未出去相迎，郑买嗣就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太监，一脚踢开对方。 “狗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臣。。。” 就在郑买嗣准备弯腰行礼的时候，舜化贞则是有些不高兴，“郑相在朕的面前踢朕手下的太监，是不是不太合适？” “臣是看这个太监笨手笨脚，伺候不了陛下，所以替陛下教训一下而已。 今日臣来觐见，是打算给陛下一个大礼，希望陛下喜欢。”郑买嗣用着一个奇怪的笑容看着舜化贞。 后者被看的有些发慌，这郑买嗣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此时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哭嚎声，有男有女，而且好像还有人在喊他。 舜化贞便好奇地走出殿门，可当看到殿外的景象时，他整个人都愣了。 “陛下，臣的这个礼物如何？”郑买嗣笑着跟了出来。 “郑买嗣，你想干什么？”舜化贞突然转过身，愤怒地看着郑买嗣，大吼道。 “不干什么！”郑买嗣笑着道，“臣只是觉得陛下好久跟没族人团聚了，所以才让人带他们来跟陛下团聚，这可都是陛下的族人，为何陛下一点也不高兴啊。” 看着郑买嗣那表情，舜化贞恨不得把其按到地上活活打死，方解他心头之恨。 “郑。。。买。。。嗣！”舜化贞顿时咬牙切齿。 “陛下动怒了？”郑买嗣故作惊讶道，“陛下可得好好保重龙体才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宗室族人都没招惹你。”舜化贞追问道。 “怎么没有？若不是陛下派隆腾去唐人那里求援，唐人怎么会发兵攻打南诏？ 舜化贞，你真把唐人想的太简单了，他们会只是帮你除掉臣，然后把大权还给你吗？你真的很天真。 当一个傀儡皇帝不好吗？为什么要挣扎，结局都注定了。这里一共有811人，都是你们蒙氏皇族的人，除了隆腾一家和你的家人外，其他的都在这里了。”郑买嗣冷冷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所顾忌，甚至敢直呼舜化贞的名字。 “郑买嗣，你这个大奸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宗室中，一个年迈的亲王咒骂着郑买嗣。 郑买嗣回头看了一样，“原来是周王。” 说着，他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便有两个士兵押着这个周王来到空地上跪着，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在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举起那大砍刀就这么一刀砍了下去。 转眼，刚才还在骂郑买嗣的周王，转眼人头就掉在了地上，鲜血溅了一地。 “郑买嗣，你住手！”舜化贞大喊道。 “什么？陛下让臣继续？这个请求还是真是怪。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干什么？陛下都吩咐了继续。 把他，他，还有他，都拖出来，一柄砍了吧。” 很快，又有几个人头落地，而舜化贞却是双眼通红，大吼着，可惜却被两个士兵死死拽着。 “住手，朕叫你们住手！” “什么？还继续？都别愣着了，继续啊！”郑买嗣故作生气道。 “住手啊！” 看到地上越来越多的人头滚落，舜化贞停止了挣扎，跪在地上失声吼道，声音越来越无力。 “住手！郑买嗣，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住手？你要皇位，朕禅位于你就行，放过这些人，朕可以禅位于你。” “陛下这是在求臣吗？这可担不起，哪有君王求臣子的，还跪在地上求的。”郑买嗣直摇头，“既然陛下有兴趣，那么臣也得让你看看更精彩的不是？ 来人！” “在！” “放箭！” 在郑买嗣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多时的弓箭手则是取出利箭搭在弓弦上，然后在郑买嗣大手一挥后，上千支利箭脱弦而出，纷纷朝着那八百多名宗室飞去。 看到这幅景象，舜化贞发狂了，整个人状若癫狂，张牙舞爪想要扑向郑买嗣。 “不。。。不要放箭，住手啊！住手！” “别愣着了，这么好的大礼，陛下怎么能不看？来，把陛下的脸转过来，让他好好看着。 还有继续放箭！” 看着眼前由自己主导的大戏，郑买嗣十分得意，闻着那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他觉得很神清气爽。 第801章 国都惊变 “城里的守军还不投降吗？” 看到城门紧闭的弄栋城，崔安潜不禁问道。 “回大总管，依然不打算投降。”林克摇了摇头。 “城里的守将是谁？” “叫郑买道，南诏权臣郑买嗣的胞弟。” “难怪不投降，原来是郑买嗣的胞弟。既然他不打算投降，那就让他守着吧，等天策炮和火炮抵达后，再拿下这弄栋城。”崔安潜也不是很着急。 虽然大军在这弄栋城外待了有数天了，但唐军也没闲着，岳昌旭带着八千军队，把弄栋城以南的弄栋其他城镇都攻克了。 其实除了在石桑郡有些抵抗，其他的城镇都是闻风而降，岳昌旭根本没费多大力气。 所以说目前整个弄栋节度使，就剩下弄栋城没有攻下。 “大总管，这两天末将也发现个事，那就是弄栋的汉人少的可怜，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样一来，即便是以后我们攻下南诏，治理也是个问题。”林克有些担忧。 “这个的确是问题。”崔安潜点了点头，“这是南诏故意的，当初他们叛唐的时候便把汉人迁徙到远离大唐边境的银生、永昌等地去了。所以在弄栋和拓东很少。 这段时间我也曾观察了一下，弄栋的地形虽然多山，但还是有适合开垦耕种的地方。 等后面本使也会像朝廷禀明这个问题，从四川道迁徙大量人口过来，也便于我大唐对这些地方的控制。” “大总管，末将听闻善阐府周围更加适合耕种。”林克提醒道。 “适合耕种的地方，都可以迁徙大量人口过来。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目前还是先想想怎么尽快攻进南诏都城吧。”崔安潜自然知道林克是指王建，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管这个事。 就在此时，有人匆匆来到崔安潜近前，在其耳边低语道。 崔安潜一听，有些震惊，“真的？” “回大总管，这是锦衣卫送来的情报，不会有假。” “这个郑买嗣够狠的！”崔安潜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感叹了一句。 “大总管，发生什么事了？”林克有些好奇。 “是个大事，刚刚得到的消息，郑买嗣当着南诏皇帝舜化贞的面杀光了所有南诏皇族，一共八百多人，无一幸免，连婴儿都被杀了。 至于舜化贞，自缢而亡了。”崔安潜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杀光皇族，这郑买嗣是想上位的节奏啊。 “怎么突然就发生这样大的事？”林克也很震惊。 “不过这对我们倒是好事。 虽说南诏现在大权旁落，但蒙氏一族毕竟执掌南诏一百多年，在南诏境内还是有不少心向皇室的。 若是利用好，我们在南诏的作战，可能会更加顺利。”崔安潜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机会。 也不知道郑买嗣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逼死了舜化贞，还杀光了南诏皇族，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这样一来，之前迫于淫威而臣服于郑买嗣的那些人，估计会有不少反水。 。。。。。。 “什么？郑买嗣杀光了皇族，还逼死了圣上？” 刚刚控制剑川城的段宝龙就得知了这个噩耗。 “几天前的事，据说是郑买嗣当着圣上的面杀了十睑地区的所有皇族，圣上随后也被逼死！”下面的人解释道。 “郑买嗣，此仇不报我段宝龙誓不为人。”说完段宝龙便大吐一口鲜血。 “都督，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振作啊！” “立即集结兵力，发兵阳苴咩城，本都督要那郑买嗣的人头来祭奠圣上。”段宝龙大呼道。 “都督，当务之急不是发兵，而是趁机拿下永昌节度使，并且另立新君。”幕僚建议道。 “另立新君？不是皇族都被郑买嗣杀尽了吗？”段宝龙有些疑惑。 “都督忘了隆腾亲王？等圣上驾崩的消息传到唐人长安，以唐人的野心，肯定会另立新君，很有可能就是隆腾。 那个时候，唐军在南诏的进攻就更加名正言顺，都督将以何身份自处？ 都督此时应该立即另立新君，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拿下永昌节度使和丽水节度使。 到时候手握三镇兵马的都督才能和郑买嗣以及唐军抗衡，并光复我南诏。”幕僚说道。 “可本都督去哪里找新君的人选？”段宝龙也有些无奈。 “谁说这个新君就一定非得是蒙氏血统？都督随便找个人，说他是蒙氏皇族不就行了？ 现在蒙氏皇族几乎被灭，又没人能够证实我们立的新君是不是真的出自蒙氏。 都督只是需要一个旗号，等时机合适，都督再废掉这个新君就是。” 段宝龙一听很是心动。 其实崔安潜也想到另立新君的主意，但这个决定他做不了，只能上报朝廷，所以还没等奏报传到长安，段宝龙携剑川节度使扶立了一个遗落在民间的蒙氏皇族为新帝，宣布讨伐郑买嗣，为先帝舜化贞报仇。 这个消息的传来，对于平南大军影响不小，段宝龙拥立新君，无疑是叛出大唐自立。 虽然早就猜到段宝龙有野心，但崔安潜也没料到这一出。 待火炮抵达后，崔安潜命令大军进攻弄栋城，经过一天的激战，就攻破了弄栋城，郑买道战死，余部投降了唐军。 攻克弄栋城后，崔安庆并没有继续向西进攻，而是转向东和东南方向，与安南都护府和王建部先攻克拓东节度使和通海都督府，静等朝廷的吩咐。 段宝龙虽然拥立的新君身份成问题，但毕竟占了先机。而舜化贞一死，也让唐军之前的出兵旗号没了作用，这个时候若是被南诏境内额反唐势力利用，很有可能让唐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段宝龙的叛变，也让崔安潜的后路有些不稳，毕竟段宝龙在会川都督府有些影响力。 之前崔安潜还着急，现在却不敢了，万一出现意外，他和这几万将士可就交代在这南诏了。 南诏当初脱离大唐后，大唐也多次攻打南诏，但大多以失败告终。 有着前车之鉴，崔安潜也不敢胡来。 第802章 狼烟起 “火长，我们这是一直要在仲云部驻扎吗？” 仲云部，大屯城。 自从得知西州回鹘在秘密调集大军后，钟伟便加强了在仲云部的驻军，从三千变成了五千，还特地拨了上千个震天雷用于防守。 而仲云部得知回鹘大军可能要报复的时候，便请求唐军不要驻扎在葡萄城了，转而分驻大屯城和石城镇。 仲云部上下也怕啊！ 对于这请求，驻守的唐军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便在大屯城驻扎了三千人，葡萄城和石城镇各自驻扎了一千人。 陈泽云就是驻扎在大屯城的三千将士之一，他们火都在。 “你个小娃子管什么？又不少你一分军饷，仲云部这边也没亏待你不是？ 我可是看到你小子前两天跑到那个仲云部女孩家去了，是不是打算后面带个女人回沙州？”火长开着玩笑。 跟陈泽文才19岁不同，火长都快40了，说句不好听的，再当几年兵都可以考虑退伍了。 也就他属于边军，要是在禁军，都到了被强制调离的年龄了。 禁军作为李晔征战四方的野战精锐，待遇高，同样要求也高。 “火长，可我真的觉得朵儿很好。” 很显然，陈泽文真的迷上了那个仲云部女孩。 其实这样的情况并不少，很简单，美女爱英雄。 大仲云部女孩眼中，唐军就是英雄，所以在驻扎期间，有不少仲云部女孩投怀送抱的，这在仲云部都见怪不怪。 “你小子是真的被迷住了！”火长指着对方笑了笑，“还是想办法活下来吧，接下来还有仗要打。把你的刀磨快点，免得后面杀敌人的砍不动。” “火长，回鹘人也不强大啊，之前我们还不是把他们杀的溃不成军。”见自己火长脸色凝重，陈泽文有些不解。 火长摇了摇头，看着北边伊州方向，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他并不是本土的沙州人，而是二十多年前逃到沙州的，那时他才十几岁，虽然可以骑马杀敌，但并没有如今的陈泽文大。 可惜在乾符三年（公元876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西州回鹘攻陷了伊州，他的祖父、父亲、还有几个叔叔掩护着一家人逃到了沙州。 他的祖父，还有父亲都死在西州回鹘骑兵的刀下，而且就在他亲眼目睹之下。 他当时就发过誓，一定要回伊州找西州回鹘报仇。 想法挺好，可后面发生的事，让他成为了一个普通，而他从二十二年前离开伊州后，就便没出过阳关一步。 报仇，也就成了一个奢侈的梦。 眺望着伊州方向，他就想起了曾经在伊州的日子。 “火长，火长！” 看到火长在那发呆，陈泽文忍不住叫道，叫了好几次才把火长叫醒。 “啊，你叫我？”从沉思中醒来的火长看到身边的陈泽文，他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小文，不要小看回鹘人。之前我们击败的回鹘并不是回鹘最强的军队，他们最擅长骑射，射术精湛，只是之前没有发挥出来而已。 所以想要把你的小朵带回沙州，努力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做其他事！”火长拍了拍对方肩膀认真叮嘱道。 陈泽文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年龄跟自己父亲一般大的火长，他还是很敬重的。 他们一个火的人都在忙碌，有的在打磨横刀，有的在拆卸弓弩并检查零部件，有的则是在检查盾牌。 突然城楼上的鼓声响了起来，听到这鼓声，正在忙碌的众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快看，狼烟点起来了！” 火长连忙爬上房顶，当他看到从北边一路向南的狼烟点燃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火长，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陈泽文在下面大喊道。 “出事了，狼烟被点燃了！”火长喃喃道。 “狼烟被点燃了？” 这些人都是边军将士出身，自然知道狼烟被点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大军来袭！ 同样，位于大屯城并已经改了名字的仲云都督府里面，秋云正在和一个唐军将领商谈这狼烟之事。 “李指挥使，是不是有敌人来袭？回鹘人是不是来了？”秋云有些着急地问道。 李弘定点了点头，“从目前来看，的确是。具体消息，得等巡逻的骑兵回来！” 李弘定是原归义军李明振的二儿子，也是驻扎在仲云部五千唐军的指挥官。 “李指挥使，那现在怎么办？回鹘人肯定是来报复的。”秋云此时也慌了。 “秋云都督勿急，在下会马上派去沙州报信，有我等帮助仲云都督府防守，回鹘人短时间攻不进城的。 但是希望秋云都督可以全力配合在下防守！”李弘定沉声道。 “没问题，这个我可以保证！”秋云连忙答应道。 “那么第一个事就是，让在大屯城外的人全部撤回城内，加固城墙，全力防守。 至于牛羊这些，能运进城就运进城，不行都杀了作为口粮，不能留给回鹘人。 。。。 回鹘人抵达应该还有几天，在回鹘人抵达前，我们必须把这些做好。” 听到李弘定提了不少建议，秋云一咬牙，便点头道，“行，我都可以答应，只要能守住大屯城。” 。。。。。。 沙州都督府，看着正在集结的唐军大部队，岳池据也有些感叹。 集结在这里的唐军，一共有四万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而且那步兵都还是以马代步。 而这四万骑兵中，还有一万多骑兵都是双马，这奢侈的程度让一行于阗使者也很羡慕。 于阗的实力不弱，但只是步兵强，骑兵很弱，这让于阗在作战中，一般都处于比较被动的境地。 但眼前的唐军骑兵，却是让他们很是眼馋，从表面上，比西州回鹘的骑兵更加强大。 “大都护府，在下会尽快赶回于阗，向王兄宣读圣上的旨意，然后集结兵力攻打龟兹，牵制这一支回鹘的军队，使其无法增援。” 沙州都督府内，刚从长安抵达这里的尉迟据正在向刘奎告别。 在一个月前，抵达长安的他最终得到了朝廷的册封。 李晔下旨册封于阗国王尉迟毗讫罗摩为大唐于阗王，尉迟据为楼兰侯。并在于阗设立于阗都督府（中都督府），以于阗王为都督，楼兰侯尉迟据为副都督。 并且罗摩和尉迟据可以在自己子嗣中各选一名聪慧之子，入长安和众皇子读书。 并且还让于阗王从自己女儿中再选一个，同样一起入长安读书，并且确保其可以作为李晔皇子中其中一皇子的王妃。 这样的条件，可见李晔对于阗的重视，同样尉迟据也有些诚惶诚恐，这样的条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所以他便代其王兄接受了册封，当然李晔还派了人跟其一起返回于阗，当面册封。 意味着自此，于阗便重归于大唐。 第803章 再战大屯城(一) “那些麻烦楼兰侯向于阗王转达本都护的谢意。” 虽然对于于阗的出兵有多大帮助不放在心上，但既然圣上都已经册封于阗了，意味着于阗就是自己人了。 “本都护知道于阗缺优良的战马，所以本都护已经让人准备了五千匹优质战马，助于阗增强骑兵的实力。 回鹘人擅骑射，仅靠步兵对抗骑兵，还是有些吃亏。” 安西大都护府坐拥数个大牧场，饲养着超过二十万匹战马，除了供应安西大都护府本身外，还向其他地方供应。 目前大唐的战马过半都是由安西大都护府供应，所以对于战马，安西大都护府是不缺的。 若是能攻克西州回鹘，那么大唐还可以获得以前安西大都护府在西域的牧马场。 “多谢大都护！” 听到刘奎愿意送五千战马给于阗，尉迟据激动不已，连忙道谢。 就在此时数匹快马从城外飞驰而来，“急报！急报！” 很快，钟伟急匆匆来到刘奎面前，低声道，“大都护府，仲云都督府急报，西州回鹘七万骑兵正杀向仲云部。” “七万骑兵？”刘奎眉毛一挑，“这西州回鹘是要孤注一掷啊！” “敢问大都护府发生什么事了？”尉迟据试探地问道。 刘奎笑了笑，“可能楼兰侯得在沙州多停留一段时间了。” “这是为何？”尉迟据有些不解。 “刚刚得到的消息，回鹘七万骑兵杀向仲云部，楼兰侯估计短时间是回不去于阗了。等本大都护消灭了这支回鹘骑兵后，楼兰侯再启程吧。”刘奎说道。 “七万骑兵？” 尉迟据吞了吞口水，七万骑兵，也就西州回鹘拿得出这么多骑兵，“回鹘有这么多骑兵，大都护能行吗？” “能行吗？就没有不行的。不就是七万骑兵吗？本都护也不是没打过，当年的甘州回鹘就是这么被灭掉的。 西州回鹘？注定会是大唐重回西域的垫脚石！”刘奎充满豪气地说道。 看到刘奎这么自信，尉迟据心中也有些感染。想到自己也算是大唐的臣子，便请求道，“敢问大都护，在下可否随大都护一同参战？” “既然楼兰侯有意一起参战，本都护自然不会拒绝，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楼兰侯可得自己小心保护安全，到时候本都护可不一定能顾得上你。”刘奎提醒道。 “请大都护放心，在下早已有心理准备，定不会给大都护添麻烦！” 。。。。。。 “哈曼特勤，就是这座小城让你折戟于此的？” 看着眼前这连西州城五分之一规模都没有的大屯城，仆固泽骑着高头大马，不禁取笑着同罗部。 “仆固泽，别忘了你的身份！” 被一个后辈指责，哈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能故作威严。 “我是龟兹的继承人，我的身份怎么了？只是觉得某些人居然被这一座小城给弄得损失三万兵马，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仆固泽丝毫不顾哈曼的表情难看，自顾自地嘲讽道。 “仆固泽，你少说两句！”仆固林冷冷道。 见仆固林脸上不高兴，仆固泽只能作罢，但依然对哈曼很不屑。 “可查清楚了里面有多少兵马？”仆固林问着一旁的哈曼。 “回大汗，我们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城中有三千唐军，外加数千名仲云部士兵。 上次一战，仲云部损失也不小，想来在这大屯城也没多少青壮男子，可能在五千到一万之间。”哈曼回道。 “那就是说城里可能有近万守军？”仆固林迟疑道。 “大汗，我们现在有大量的攻城器械，要不要攻城？”哈曼继续一场胜利来为自己证明。 这一次，汗国精锐尽出，就是为了击败唐军。 “攻城肯定要。唐人肯定也得到了我们大军来袭的消息，可能这个时候唐军援兵已经从沙州出发了吧？ 休息一晚，明天由伊州和焉耆的军队攻城，试探一下城中守军的实力。 其他的军队待命。”仆固林心里也有了计较，计划好怎么打了。 “大汗，那唐军的援兵呢？”哈曼试探道。 “那个不用你管，本汗自有办法。” 仆固林没出动的便是他本部的四万五千骑兵，外加龟兹的一万骑兵。 五万五千骑兵，在这西域，估计也鲜有敌手吧。 西州回鹘作为西域数一数二的大势力，骑兵也是挺强的。 仆固林的四万五千骑兵中，其中两万是西州回鹘的常备军，另有两万是从各部族抽调的骑兵，剩下的五千则是他的近卫军。 这五千近卫军是他临时增加的。 他一共有一万近卫军，这边是其中一半，而且又有两千重骑兵。 要知道在西域诸多势力中，拥有重骑兵的也只有西州回鹘和西边的喀喇汗王朝。 两千重骑兵，装备最为精良的铠甲与马匹，铠甲类似突厥风格的尖顶护颈盔，盔顶配有狐尾装饰、毛毡点缀四周的重型毛皮盔，优质锁子甲，重型片甲，骑乘高大强健的伊犁马，并给马匹装备铠甲以良好防护，使用锤、刀、剑作战，并兼具优秀的骑射技艺。 整个近卫军有四千重骑兵，剩下的则是轻骑兵。 正是拥有这样一支强大的近卫军，仆固部才能坐稳这可汗位置，这也是他们花费三十年才打造出的重骑兵，宝贵的很。 这一战，仆固林派出两千重骑兵，真的算是豁出去了。 七万骑兵在大屯城外驻扎，那动静还是挺大的，看到那一望无垠的营区，城墙上的守军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这一晚，城墙上的守军都没睡好，因为城外太吵了，搁着数里路，都能听到回鹘大营传来的叫声。 有战马的，也有牛羊的。 七万人，每天的消耗都是个问题。 不过游牧民族有个好处就是直接把牛羊赶到一起，吃的时候杀就是了。 而且这两天，回鹘人也在劫掠周边的牧民，那些没能迁进城里的牧民和牛羊都成了回鹘人的战利品。 由于回鹘大军袭来，陈泽文所在的火也被安排在了城墙上。 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回鹘大营，陈泽文有些紧张，“火长，这回鹘人怎么这么多？这得有十万人吧。” 火长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不过少不到哪里去，明早教你如何辨别回鹘人有多少。只要熟悉他们的扎营习惯，你就能大概猜出回鹘人的数量。 好好睡吧，就算是要攻城，也会明天。回鹘人不习惯夜晚作战，晚上不会攻城的。” “火长，你说回鹘人不习惯晚上作战？那我们要是晚上去偷袭呢？”陈泽文蹲下来，靠在墙边颇有兴致地说道。 “偷袭？你倒是挺敢想，等你当了都将或者指挥使这样的将军再说吧！”火长笑了笑，并没有当真。 在两人靠在墙边入睡的时候，城墙上还有一队队士兵在巡逻，虽说回鹘人不擅长夜战，但谁也不敢保证回鹘人会不会真的晚上偷袭。 加强戒备还是没错的！ 第804章 再战大屯城(二) 第二天，天一亮，大屯城中三千唐军将士和五千仲云部士兵严阵以待。 大屯城其实无险可守，原本有一条护城河的，是人为引过来的。 丰水期还没来，所以这护城河形成了摆设。 好在大屯城有数丈高，城墙也算厚实，李弘定心中才真的安定不少。 在得知回鹘大军杀来的时候，他便开始布置防守。 回鹘人肯定会从北面进攻，所以他便在北边布置了一千唐军和两千仲云部士兵。 其他三个方向，各布置了五百唐军和五百仲云部士兵。 剩下的两千兵力则是作为后备队，在情况危急的情况下负责增援。 四个城门，都被他下令用布袋装着砂石给封死了，就算是回鹘人用撞木撞，也休想撞开。 这样一来，回鹘人想攻进城，只能从城墙上进城。 堵死了退路，也说明李弘定也做出了死守的架势。 李弘定今年也才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 作为归义军创始人张议潮的外孙，他也是颇为自傲的。 可惜如今的归义军已经烟消云散，准确地说已经融入了安西大都护府。 作为归义军继承人的张承奉也被调回了长安。 各种说法都有，但归义军的确已经成了历史。 但朝廷并没有亏待他们这些归义军创始人的后人，都得到了不同任职。 就像他的大哥李弘愿更是调到了安北大都护府任职，其他几人也都在安西大都护府内，只是都不在一个地方了。 朝廷的用意很明显，不想他们这些人一直待在沙州，宁愿调远点，也要削弱归义军的归属感，这才利于朝廷的统治。 若是其父在世，或许会有所不同。 发现自己有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李弘定摇了摇头，很快他便被城外回鹘大营的号角声所惊动。 这个时候，一个校尉来报，“报告将军，城外回鹘大营正在集合大军。” “我知道了，命令守城部队做好准备！”李弘定吩咐道。 在城外回鹘大营号角声吹响的时候，仲云都督府都督秋云又忍不住找来了，显然还是有些担忧。 对于这个秋云，李弘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以大屯城的粮草和牛羊这些，足够城里的人吃半年以上，箭这些也有数百万支短时间还是够用的。 石头这些缺乏可以拆城里的房屋，再怎么看坚守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 要知道回鹘人可不擅长攻城。 。。。。。。 大屯城外，看着眼前的大屯城，哈曼可谓是五味陈杂。 上次就是在这里败给了唐军，导致现在他在汗国内说话的底气都没有，实力代表着底气。 “哈曼特勤，你的部队上？还是我们焉耆的部队上？”伊本看着愁眉不展的哈曼，不禁笑道。 “自然是我们同罗的部队上。” 看到对方语气中透露的轻视，哈曼心里很不舒服。 “同罗部的崽子们，这次必须给我拿下大屯城，给我们同罗部血耻！拿下大屯城的，赏千金，封万夫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哈曼的战刀一挥，第一批攻城的三千士兵便推着攻城器械、举着盾牌缓缓朝着城墙前进。 战鼓声不断响起，听到那声音，进攻的部队士气就会得到提升，仿佛有什么东西给自己打气一般，原本的恐惧也都消失不见。 在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的时候，一部分回鹘军队停止了前进，而是开始固定几个大家伙。 这几个大家伙并不陌生，是投石机。 虽然回鹘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但毕竟曾经强大过，制造出投石机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投石机的射程不远，在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间，而且因为复杂程度，回鹘人这段时间只做出这五座投石机。 可即便是只有五座，但投石机对于城墙造成的伤害是很明显的，大屯城的城墙不可能扛得住太久。 在看到回鹘人推出投石机的时候，李弘定就是意识到了这个局面。 不过看到这投石机在一百五十步的位置才停下，他心下安定不少。 他当即大手一挥，“弓弩准备！瞄准回鹘人投石机！” 很快，数百个弩兵便在城墙后搭建起方阵，弩箭向天倾斜一定角度，然后看着旗手的号令。 “预备，放！” 数百名士兵同时发射，几百支强劲的弩箭飞射而去，从正面射向敌军人群。 这是常用的擘张弩，射程可达两百三十步，而且威力极大，破甲箭射透了盾牌，一片惨叫声响起，数十名名回鹘士兵被射倒，滚翻倒地。 更多的弩箭射向正在准备发射石弹的投石机，那些操纵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大量的弩箭便把他们射成了刺猬。 不过这对高大的投石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一些弩箭刺入了投石机的木架上，但却没能摧毁投石机。 在后面指挥的哈曼看到这样的景象自然有些生气，连忙让士兵举着盾牌保护投石机。 在好几重盾牌的保护下，操纵投石机的士兵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很快便把重达数十斤的巨石放在抛射的筐里。 很快五个石弹便飞向大屯城城墙。 “轰轰轰！” 每一个石弹落地，就是一个大坑，若是砸中人，直接能砸成肉饼。 而看到投石机大发神威，进攻的回鹘士兵中传来欢呼声，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有了这等攻城利器相助，他们何愁攻不破大屯城。 回鹘军士气大涨，城内的守军有些慌了，特别是那些仲云部战士，这样的大杀器，他们怎么见过。 每一次巨石落地，就仿佛是落在他们心上一般，震得整个人头皮发麻，身体发软。 “李指挥使，现在怎么办？若是让回鹘人这么打下去，我们这城墙根本经不住啊！” 秋云开始着急了，每一次震动都让他心慌不已。 “秋云都督勿急！” 李弘定安抚住秋云，看到普通的弩箭无法威胁到那耀武扬威的投石机，眉头微皱。 “传令，让弩手换火箭！给本指挥使炸掉那投石机！” “是！” 很快，弩手们接到通知后，便有近半的人收起弓弩列队集结，剩下的弩手则是把距离相互拉开。 又有上百名士兵抬着特制的木箱而来，然后把一支支箭头下绑着一个小竹筒的弩箭交给了弩手们，并且这些人手上都佩戴着火绳。 “准备！” “点火！” “射！” 一声令下后，一百多支冒着火星的弩箭便腾空而出！ 第805章 再战大屯城(三) “嘭！” 一支弩箭又一次射在了投石机周围的盾牌上，这样的弩箭，刚才已经射来不少了，没见盾牌上已经插在好几支弩箭，地上散落的更多。 不过眼见的回鹘士兵却是看见刚刚射来的这支箭有些不同，箭头附近好像有火星。 这是要火攻？ 对于火攻，回鹘人也见过，在西域有一种黑油，易燃，很多时候都被作为火攻利器。 但是城中的唐军哪来的黑油，周围也没有什么易燃物啊。 而这样的利箭，周围有好几支，好像都是刚才射来的。 想到这里，这个回鹘士兵就想把那支箭给取下来看看咋回事。 就在这个士兵正要触碰到那支弩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轰！” 突然，一股炙热的灼烧感从手前传来，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飞，飞的途中，他看到了一只熟悉的手。 那好像是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右手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然后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直觉。 在后方督战的哈曼也一直观察着投石机的大发神威，看到唐军的弩箭反击明显变弱，他以为唐军的弓弩手被投石机发射的石弹波及到了，出现了死伤。 就当他还准备嘲笑的时候，就看到投石机附近突然出现火光，然后耳边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声。 “轰轰轰！” 一声声爆响仿佛老天爷发怒，脚下的大地犹如地龙翻身一般剧烈的震动，周围不少的士兵耳中被巨大的轰鸣震得嗡嗡作响，头冒金星。 哈曼发现，无数破碎的残影在爆炸当中四散飞射，就像是一支支箭矢一般毫不费力的穿透那些士兵的盔甲，进入血肉之中！ 爆炸声此起彼伏，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在很多人亲眼目睹下，一座投石机突然向前倾斜，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前面的士兵躲避不及，直接被投石机那粗壮的木头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城中，利箭一直在飞出，而城外的爆炸声也一直在响起，很快，第二座投石机也轰然倒塌。 随后便是第三座。。。第四座。。。 当五座投石机都倒塌的时候，爆炸声才没有继续响起，但是看到那场面后，哈曼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武器？ 居然发出震耳的巨响，然后自己的士兵就像是被什么推开一般，然后倒在地上哀嚎不断，就连投石机都纷纷倒塌。 前面还在冲锋的士兵听到后面的爆炸声都愣了，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去。 当看到一团团火光在身后出现，刚才还大展神威的投石机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成为了自己这边同袍的生命收割机。 投石机旁有驮马，是用来托运石弹的，爆炸声的响起也让这些马匹受惊了，上百匹战马开始四散奔逃，很多躲避不及的就被受惊的马踹到在地。 一时间整个进攻部队的后方传来一片哀嚎声，而这个时候城内的守军也一直在射箭。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开始往后逃跑。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整个三千进攻部队连城墙都还没靠近就出现了混乱。 前面的想撤退，后面的继续前进，场面极度混乱。 若是这个时候城内的守军派出一支骑兵杀出，这三千人肯定会全部交代在这里。 这样混乱的部队，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可惜城门已经封死，守军也派不出骑兵，只能通过弓弩来尽可能的射杀敌人。 “不许撤！不许撤！” 哈曼在那里大吼道，可那些士兵根本不听，一窝蜂的往后撤，仿佛身后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他们似的。 看到这幅景象，哈曼欲哭无泪，当着整个汗国大军的面，同罗部的第一次进攻就以失败告终，还损失了五座投石机。 哈曼知道，同罗部身上的耻辱，短时间是洗不了了，这将伴随着整个同罗部。 除非通过时间才能让人忘记同罗部今日之耻。 可那得需要多久？ 远在后方大营的仆固林也被那突如其来的一阵阵爆炸声给惊动，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精心打造的五座投石机变成了散落一地的木头，本来还在进攻的大军也都在惊慌失措的往大营方向跑。 “怎么回事？为什么投石机都坏了？还有刚才的爆炸怎么回事？”仆固林沉声道。 “这。。。”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想要知道原因，只能等哈曼自己来汇报。 不少人则是有些幸灾乐祸，这哈曼可谓是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或许此事过后，可汗会考虑让其他部落来取代同罗部了。 。。。。。。 “大都护，如说回鹘人真的有七万大军，以我们手上的兵力，想要对付，恐怕并不是很容易。” 玉门关以西，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缓缓地向西前进。 正是从沙州出发的五万五千唐军步骑，不准确地说是四万五千人，因为还有一万骑兵一直在主力大军的身后三十里处。 虽说那一万五千步兵都是以马代步，但毕竟不是骑兵用的上等战马，而是普通乘马。 加上携带的大量粮草物资等，所以整个大军行军速度并不快。 “自然不容易！”刘奎笑了笑。 尉迟据有些不解，“大都护，我们大军的数量本就少于回鹘人，大都护还让万都督的那精锐骑兵在大军后数十公里。 这要是回鹘大军前来偷袭，岂不是来不及增援？” 旁边的钟伟则是笑着道，“楼兰侯多虑了，这自然是大都护有意的。 四万五千人对六七万回鹘骑兵，的确有很大劣势，可不这样，回鹘人怎么会进攻我们？” 尉迟据不解，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钟伟的言外之意，“难道大都护是故意这么做，吸引回鹘人的进攻？若是回鹘人来了，我们这些人怎么抵挡回鹘大军？ 而且回鹘人就会认为我们只有这些人，而不管一切的进攻吗？” “这个就不劳楼兰侯操心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就是！” 刘奎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回鹘人想的是围点打援，他何尝不是等回鹘人来进攻他！ 第806章 回鹘骑兵vs大唐步兵(一) “废物！一群废物！” 看着眼前的哈曼和伊本，仆固林除了大骂外，，还恨不得把两人给砍了。 五天，两人指挥的一万五千大军，对大屯城发起了三次进攻，结果都已失败告终。 最开始的进攻是同罗部发起的，但却被打的落花流水，随即伊本主动请缨，但结果好不到哪儿，被城内军队的弓弩活活给打退了，也损失了上千人。 两次失败后，在仆固林的要求下，两部的大军一起进攻，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三天下来，两部大军就损失了超过七千兵马，其中战死的就超过了四千之多。 虽然仆固林并没有要求两部必须攻进大屯城，但接连三次失败，也让仆固林脸上也没面子。 “大汗，不是我们不行，是唐军的武器太厉害了。他们那弓弩，还有那种可以爆炸的天雷，我们的人好不容易冒着箭雨突破到城墙下，就被那种天雷炸的死伤惨重。”伊本哭诉道。 “那天雷到底是什么东西？”仆固林脸色一沉。 “回大汗，我们也不知道。知道那东西裂开后，里面有大量的碎片，可以划破我们战士的盔甲，就连举着盾牌的士兵也会莫名被一股巨力给推开。 我们的战士大多就是在城墙下战死的，连攻城的梯子这些都被炸毁了大半。” 说到这里，仆固林也很憋屈。 能不憋屈吗？ 从开始到现在，他的人都没登上大屯城的城墙，虽说在城墙下他们也用弓箭反击，但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 “你们都是在狡辩，本汗不信唐军那东西还无穷无尽！”仆固林怒骂道。 就在此时，外面有快马飞奔而来，很快一人从战马上飞身而下，快速来到仆固林面前。 “启禀大汗，我们发现了唐军援兵！” “什么？他们在哪里？”听到发现唐军主力踪迹，仆固林也顾不上斥责哈曼和伊本二人了。 “回大汗，在蒲昌海以东一百余里，距离我大营约500多里。” “500多里？这么快吗？”仆固林沉声道，“有多少唐军？” “四到五万人左右，疑是有一部分步兵，具体数量不详。”斥候回道。 “步骑集合？倒也正常，唐军的步兵强大，但骑兵不强。若是按照之前的三万骑兵来算，唐军的步兵可能有一到两万人，倒也不强。 可否打探到唐军骑兵是哪来的？是否都是唐人？”仆固林再次追问道。 “回大汗，我们交手的唐军斥候中有吐蕃人，也有回鹘人。” “回鹘人？难道是河西回鹘？”仆固林猜测道。 河西的甘州回鹘被灭的事情他也知道，也知道甘州回鹘早已被拆分，如今分裂成了多个小部落，无力再聚集在一起。 唐军出战喜欢召集这些羁縻部落的士兵是从大唐立国之初的时候就形成的习惯。 这样看来，唐军的三万骑兵应该是唐人骑兵和一部分羁縻部落的骑兵组成，这样一来，骑兵实力并不强。 至于为什么哈曼等人会被击败，除了愚蠢外，仆固林找不到其他理由。 “传令下去，命令汗国本部和龟兹全部骑兵集合，准备好数日的干粮，明日我们去狩猎去。 等击败了唐军援军，我们再回来收拾这仲云部。 哈曼特勤，还有伊本埃米尔，你们两部的军队就负责留守大屯城，切不可让里面的羔羊跑了。” “大汗放心！”看到仆固林那阴沉的脸色哈曼连忙保证道。 回鹘人五万多骑兵离营的动静太大，根本瞒不住大屯城的守军。 “指挥使，这回鹘人动静够大啊！” 看着那绵延十数里的大军，作为大屯城内唐军三都将之一的冯冠军扶着城墙感叹道。 冯冠军，这名字不用想，也跟霍去病有关。据说是其考入武学后改的名字，想以冠军侯霍去病为榜样。 他是武学第四期毕业的学生，以三十岁做到都将一职，也不好说是混得好，还是不好。 李弘定点了点头，“看来是回鹘人发现了我大唐援军的踪迹。我就知道回鹘人一直让那么点人攻城，肯定有问题，没想到回鹘人的目标是我们的援军。 也不知道援军那边是否能取胜。” “指挥使不必担忧，这次可是大都护亲自率领大军，定会让回鹘人栽个大跟头。”冯冠军笑道。 看到手下如此自信，李弘定也有些意外，“我也希望如此，不过我们还是收好大屯城吧，那边的大战我们参与不了。” “指挥使，那边的大战我们参与不了，但是眼前的行啊。”冯冠军突然低声道。 “你想干什么？”李弘定迟疑道。 “指挥使，城外留守的回鹘大军可不是精锐。而且这几天进攻失利，肯定士气大跌，若是我们可以派出数千骑兵趁夜偷袭，或许能取得奇效。”冯冠军有些蠢蠢欲动。 这几天一直被动防守，他可是憋坏了。 之前回鹘大军都在，他自然不敢造次，但现在回鹘大军都走了，不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吗？ “会不会有点冒险？”李弘定有些迟疑。 “指挥使，这可是好机会。若是指挥使觉得冒险，可以派人去石城镇和葡萄城调兵，只需要三四千骑兵，肯定能攻破回鹘大营。 到时候，不管是回鹘大军是胜、失败，我们击败了眼前的回鹘军队，也算是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回鹘人的实力，不是更有利保护大屯城吗？”冯冠军建议道。 李弘定也被说的有些心动，当即让人趁夜把西城门的堵塞物取开，派人去石城镇搬救兵。 若是能攻破眼前回鹘人的大营，对于他李弘定来说，也算是扬名立万的机会。 不过冯冠军也没说错，那就是城外的回鹘军队士气的确不咋地。 虽说第二天依然派人出来挑衅，但却不敢发起攻城，这更加坚定了李弘定想要干一票大的决心。 。。。。。。 “大都护，昨日我们的斥候便与回鹘人的斥候发生交战，各有损失，想来回鹘斥候也把发现我大军踪迹的消息传了回去。 我们是不是可以停止行军，等回鹘人上门了？”钟伟建议道。 “以昨天来算，我们这里距离大屯城应该有四五百里，就算是回鹘斥候快马加鞭，最早也得今日下午或者夜晚才能抵达大营把消息传回去。 算上回鹘大军的行军速度，想要跟我们遭遇也得两日。 我们还得再走走，这个地方并不适合防守。 明日，一早就派出斥候在沿途搜寻便于防守的宿营地，然后再等回鹘人上门。” 看着眼前的地图，刘奎摇了摇头。 这局是他精心设计的，自然得确保万无一失，而且还是必须胜，他、安西大都护府都经不起失败。 “末将领命，明日一早，末将便派出十队斥候去寻找大都护口中适合宿营的地方。” 钟伟领命道。 第二天，在斥候的寻找下，还真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原本是一处烽火台，本身便位于一处高地，旁边有绿洲，足够数万大军的饮水和宿营，而且火炮可以安置在高地上，视野开阔，非常适合防守。 看到这处合适的宿营之地，刘奎露出了笑容，就等待着回鹘大军的抵达。 鹿死谁手，就看接下来的这一仗。 不过回鹘人也没让他失望，在转天天刚亮没多久，斥候便发现了回鹘人的斥候，双方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临近午时，一支庞大的骑兵便出现在了天边。 第807章 回鹘骑兵vs大唐步兵(二) 蒲昌海以南，一处废弃的烽火台外。 仆固林骑着高大的骏马饶有兴致着远处的唐军大营，不禁感叹道，“唐军的布阵的确严密，不过却还是以前的方式，步兵位于中军，骑兵在两翼保护中军的步兵安全。” “大汗，我看着唐军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强大啊，只要我们用轻骑兵牵制住唐军两翼的骑兵，集中精锐重骑兵冲锋直取他们中军，相信抵挡不住我们的冲阵。” “没错，唐军骑兵明显不强，只待我们几个冲锋，便可斩于马下。” “大汗，等击败这股唐军我们就可以拿下仲云部，甚至兵逼阳关，攻打沙州，占领河西之地，再建强大的回鹘汗国。” “听说唐人的女子细皮嫩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有那祁连山牧场，可是很好的天然牧场。。。。” 仆固林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别想那么多，先把眼前的唐军击败再说。唐军的步兵出了名的强大，没看于阗就靠着那一套才能称霸一方吗？” 想到于阗，仆固林突然想到于阗可是自诩为大唐在西域的继承人，如今通往大唐的道路畅通。 之前大唐还派了使者出使西域，还去了于阗，会不会于阗已经投靠了大唐？ 看了看仆固泽，好像龟兹那边也没说于阗有异动。 “大汗，看唐军这架势，应该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才在这里安营扎寨，会不会有诈？”有人担心道。 “唐军知道并不稀奇！” 仆固林不以为意，因为两军的斥候发生过多次交战，唐军察觉到后，部队就地驻扎也不足为奇。 “仆固泽，你部骑兵负责攻击左翼唐军骑兵，想办法牵制住。”仆固林看向自己那个骄傲的堂弟。 “放心吧，我会让唐人知道什么才是骑兵。” 虽然看到自己对付的是唐人骑兵，而不是唐军中的部落骑兵，但仆固泽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带来的骑兵虽然不是龟兹最厉害的骑兵，但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且自负的他，更加不把唐军放在眼里。 仆固林也没叮嘱仆固泽，转身又对自己的心腹智罗吩咐道，“智罗叶护，本汗希望你这次能戴罪立功。你带一万五千骑兵负责牵制并击溃唐军右翼的骑兵，若是能完成任务，本汗可以赦免你之前的罪名。” 看到自己有一万五千骑兵，并且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智罗大喜，连忙谢道，“大汗放心，臣一定击败唐军，完成大汗交予的任务。” 仆固林点了点头，双眼盯着前方的唐军大营。 仆固泽则是撇撇嘴，明显他面对的唐军骑兵要比智罗面对的多，但自己这个堂兄却让自己去对付，摆明想削弱龟兹的实力。 好在他也只是牵制，并没有说一定得击溃左翼唐军骑兵。 而吩咐好后，仆固林便吩咐大军吹响号角。 仆固林策马说道，“走吧，去看看唐军的战力如何，是不是值得作为我们的对手！” 。。。。。。 “大都护，回鹘人可来了！” 看到远处回鹘骑兵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尉迟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然回鹘骑兵还没开始进攻，但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在无形中就给人一股很大的压力。 尉迟据哪里见过这么多骑兵，就算是他们跟龟兹回鹘这边发生过冲突，但也就几千人的战斗，这种数万骑兵参战的景象根本没有。 哪怕是喀喇汗王朝发生冲突也没这么打的规模。 唐军明显人数不足，而且还有不少步兵，对付这样的骑兵，也不知道行不行。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来。 “楼兰侯勿急，安静观看就是。”刘奎笑着说道。 看着刘奎那一股风轻云淡的表情，尉迟据就很疑惑，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对方还这么镇定？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也注意到在大营中间，那些之前被马车拖着的大车上的布被人掀开，然后露出一个个泛着青色的铜柱子。 看到这些东西，他也很惊讶，一脸狐疑之色。 然后就看到那些人把那铜柱，放在步军方阵之后，江湖错开，摆成两排。 没错，这就是24门神机炮，神策大将军炮太重，也就神机炮便于携带。 虽说威力小了点，但是胜在数量多，加上火箭的配合，火力倒也不算弱。 没错，在神机炮之前不远处，便是一队队弓弩手，最前面才是手持长枪、盾牌的进展步兵。 至于陌刀，并没有，这些步兵都是来自沙州都督府的边军，朝廷并没有给这些边军配备陌刀。 而弓弩手中，也有一部分比较特殊，是来自右神策军，他们手持大威力弓弩，发射的是火箭，并不是普通的弩箭。 普通弩箭、火箭和神机炮，组成了这支唐军步兵方阵的远程攻击火力。 而近战，便是这些步兵。 突然回鹘人那边开始躁动，急促的号角声吹响，然后回鹘大军两翼便各有一支骑兵杀出，奔向唐军的两翼骑兵。 “大都护！” 旁边有人提醒道。 “鸣鼓，迎敌！” 唐军特有的鼓声响起，随着旗手挥舞示意，唐军两翼骑兵纷纷列阵。 随着回鹘骑兵加快速度冲锋，两翼的唐军骑兵也开始前进，速度越来越快。 过了没一会儿，两翼的骑兵已经发生了交战。 都是上万骑兵的交战，哪有这么快分出胜负。 两翼骑兵被牵制，中间的唐军步兵方阵一下就有点鼓励孤立无援的感觉，所有方阵中的士兵都紧握着武器，紧盯着正前方那一股还未出动的回鹘骑兵。 他们的敌人是正前方的这些人，并不是两翼的骑兵。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把两翼的安危交给友军，全心全意应对正面敌军。 刘奎耐心等候的时候，便听到身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他侧过头一看，发现是楼兰侯尉迟据。 “楼兰侯这是紧张了？”刘奎笑了笑。 “让大都护见笑了，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骑兵，心中有些。。。”尉迟据尴尬道。 “无妨，其实习惯就好。楼兰侯若是紧张，可以在后面看着揪心。”刘奎说道。 “这。。。” 就在尉迟据犹豫的时候，正面的回鹘骑兵主力终于动了。 “火炮准备。。。” 第808章 回鹘骑兵vs大唐步兵(三) “那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或许是拒马吧。” “哈哈，你要笑死我，拒马摆在后面干什么？挡住唐人步兵的退路吗？” “这些唐军真的是好蠢，不管了，杀光他们！” “杀！” 骑在马上，回鹘骑兵隐隐约约能看到唐军步兵方阵的身后有些黑乎乎的东西摆在地上，但具体是什么却是不知道。 出于轻视，回鹘骑兵们充满了嘲笑之语，但在有人带头下，整个回鹘骑兵方阵便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骑术精湛的回鹘骑兵驱使着战马不断加快速度，刚开始看着还毫无气势的骑兵们一下汇集成了一个密集的冲锋阵型。 马蹄声越来越重，当回鹘大军开始冲锋后，那震动的动静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跟着一起颤抖。 很多人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了，可看到主帅的刘奎依然一副面不改色，这些士兵心中大定。 “五百步！” “四百五十步！” 当观察兵说只有四百五十步的时候，刘奎仿佛感觉马蹄声在耳边回响，当即举起手：“众将士，今日就让我们给回鹘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重回西域的决心和实力，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整齐的呼喊声一时间竟盖过了马蹄声，随即刘奎便下令道，“点火。。。” “轰轰轰。。。” 第一排的12门火炮点火，火焰和硝烟冲出炮口，接着火炮部队的军官便接管了指挥，命令第二排的12门火炮开火，“点火。。。” “轰轰轰。。。” 整个回鹘人的冲锋阵型有着数百米宽，12门火炮却是有些稀疏，没办法做到全部覆盖，而且开始用的都是实心铅弹。 已经开始全速冲锋的回鹘骑兵眼睁睁的看着有铁球呼啸而来。 最前方的人最危险，所以有资格披甲。 而且西州回鹘的国力并不如喀喇汗王朝那样强大，虽然有一些工坊，但规模和技术都不行。 在凑齐四千重骑兵的装备后，便不可能给其他士兵做到太好的防护。 直属于仆固林的部队还好，起码前面的士兵正面还是铁片，虽说只是简单用牛皮缝合在一起的，却比其他部族直接用的皮甲，甚至不披甲好了很多。 铅弹一头冲进了人群之中，随即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肢体和鲜血铺就了一条血路。 即便是冲锋的阵型也很宽，但数万人的冲锋，还是很密集。到最后，这些前面的回鹘骑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铅弹呼啸着撞进来，祈祷自己的运气不要那么差。 虽说一轮炮击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出现的空位也很快被其他人补上，但是造成的士气影响却是不小。 要知道冲在最前面中间的是那两千重骑兵，可重骑兵面对那铅弹依然挡不住。 铅弹一飞过来，即便是全身披甲的重骑兵也会被砸的吐血，下面的战马也受不了那股冲击力。 而由于阵型太过密集，每一发铅弹都能至少砸中一个人。 而看到第一轮炮击的效果不怎么样，军官连忙下令已经准备好的火炮继续开火。 “开火！” “轰轰轰。。” 一发铅弹突然命中了一个回鹘重骑兵的头部，清脆的声音传来，那个重骑兵的头颅直接被撞掉一块，整个人直接摔下战马，被后面的马蹄踩成了烂泥。 而那枚铅弹去势不减，依然砸向了后面的士兵。 后面的士兵想躲开，可麾下的战马却被砸中，然后战马吃痛摔倒，士兵直接被摔下马，犹如一滴水低落池中，连一点波澜就溅不起。 火炮的射速依然慢了，距离很快拉近了上百步。 看到这里，刘奎下令火炮换开花弹外，弓弩手也开始反击。 几轮火炮，造成的伤亡，也就几百人，可对面这是两三万人的骑兵冲阵。 虽然最前面的回鹘士兵对那铅弹有阴影，但看到唐军的步兵方阵越来越近，心中也开始激动起来，都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在他们眼中，那长枪阵不过是战马随便一跃就能飞过的小土坎。 可随即唐军阵营中呼啸声‘啾啾’而来，随即他们便看到一阵阵箭雨射来，那密集程度堪称无解。 面对这密集的箭雨，一时间最前面的回鹘骑兵人仰马翻，后面的战马还在继续冲锋，有不少人直接被前面的友军给绊倒。 就当这些骑兵刚刚冲过这自己人尸体造成的障碍时，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还有那开花弹和火箭。 而在后方督战的仆固林等人看到眼前的那一幕，一个个都惊呆了，特别是爆炸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之前在大屯城的爆炸，他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可以说，一百步就成了回鹘骑兵的禁区。 从冲阵到现在，回鹘骑兵在三百步到一百步之间损失惨重，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冲进一百步的少之又少。 虽然不知道损失多少，但两三千人肯定还是有的。 “大汗，要不撤退吧。唐军的箭雨太厉害了，这要继续冲下去，我们即便是冲入了唐军大营，也会损失惨重的。”有人建议道。 “不能退，退了就败了。想办法让重骑兵给本汗冲出一条血路来，只要冲进了唐军步兵方阵，我们就赢了！” 几千人的损失虽然大，但并没有必须放弃的地步。现在放弃，虽然可以全身而退，但对于士气的影响太大了，他不允许，西州回鹘也不允许这种局面出现。 。。。。。。 “这回鹘人倒也挺拼的，这么不要命吗？本都护倒是想看看，等你的骑兵杀进来，还有多少人。” 刘奎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特别是那些清晰的场面，不禁摇头感慨，这回鹘人也真够拼的。 “大都护，你是在看什么？那是？”尉迟据不知道啥时候走了过来，看到刘奎手中的那个木棍，有些疑惑。 “这个？叫望远镜，圣上发明的，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你可以看看，是这么看的。” 刘奎随即把望远镜递给尉迟据，后者连忙双手接着，按照刘奎说的方法放在眼前。 当他刚看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近？” 适应了一会儿，他这才学会怎么使用望远镜，当看到那阵前的场面时，胃里有些翻滚。。。。 “人间地狱啊！” “现在楼兰侯还担心吗？”刘奎问道。 “若是一直这样，即便是回鹘人可以冲进来，骑兵的冲势也会被极大的削弱，也就不足为惧了。”尉迟据点了点头。 骑兵的难对付就是冲势，步兵方阵若是经不住骑兵的冲势，那就会败的很惨，最后步兵也会成为骑兵手下的待宰羔羊。 但骑兵的冲势没了，优势也就少了很多。 不过尉迟据也有些疑惑，“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留不下回鹘人。” 刘奎莞尔一笑，“难道楼兰侯忘了在我大军身后的那支骑兵？你说他们要突然杀出，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 尉迟据这才想起在身后数十里还有一万精锐骑兵，他看了看眼前的回鹘人状态，这要是有这样一支精锐骑兵杀出。 想到这里，尉迟据不禁颤抖了一下，那场面。。。。 第809章 回鹘骑兵vs大唐步兵(四) 在刘奎主力以东二十里处，万百川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马槊，虽然已经擦得噌亮，但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同样，他麾下的一万精锐骑兵也有在这个山坡后的一处绿洲旁休息，静静地等候刘奎那边的消息。 “大将军，要不要再吃点？吃点肉干也好补充一下体力。” 旁边一个将领来到万百川旁边，递过来一块牛肉干。 由于为了隐藏行踪，今天早上他们并没有生火做饭，只是吃的冷食。 万百川接过牛肉干，慢慢嚼着，“大都护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没有！”下面的人摇了摇头。 “此战尤为重要，若是能留下那数万回鹘铁骑一大半，则我大唐重回西域将会顺利很多。 所以此战，我们只许胜，不许败！”万百川沉声道。 “是啊，西州回鹘肯定不会乖乖交出北庭，他不交我们就打。”下面的将领感慨道。 “大将军，听说我们南边在跟南诏开战？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突然有人问道。 “你怎么关心起那边的事了？”万百川看着这个手下笑着道。 “回大将军，末将的祖籍是西川的。” 万百川点了点头。 就在一群人闲聊的时候，突然有数名骑兵抵达。 只见几人勒着马缰大声喊道，“大都护有令，左神策军全体参战驰援。” “大将军，来信了！” 万百川也听到这个声音了，当即丢掉手中没吃完的牛肉干，拿着长槊便快速翻身上马，“全军听令，上马出发！” 哗哗哗！ 很快，随着号角声吹响，刚才还在闲聊的左神策军将士立即拿起武器，纷纷翻身上马。 “将士们，我们此战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光回鹘人，夺回北庭都护府！” “杀光回鹘人！” “夺回北庭都护府！” “夺回北庭都护府！” 。。。。。。 “指挥使，我们的援军回来了！” 此时远在战场几百里之外的大屯城，冯冠军急匆匆地来到李弘定的住处，神色有些激动。 “有多少人？”李弘定连忙起身追问道。 “一千五百名我们的人，仲云还有两千人，一共三千骑兵，就在城西十里处的一处河谷中休息。” “三千五百人，那我们再出一千人，四千五百人，足够了！”听到有这么多人，李弘定心中便有了信心。 “指挥使，末将愿意请战！”冯冠军抱拳道。 李弘定点了点头，“既然冯都将有这个想法，本指挥使自然不会反对。但请谨记，我们经不起失败！” “指挥使放心，此战，不成功便成仁，末将一定不会孤身一人回来！”冯冠军保证道。 “有冯都将这份决心，本指挥使就放心了。你先去挑人，抓紧时间休息，今晚就出击，定要给回鹘人一个大礼！” 李弘定也摩拳擦掌道。 他作为归义军后裔，对于西州回鹘自然没好感，双方早就撕破了脸皮，有机会来个狠的，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 大战战场，在付出一万多人损失的代价后，回鹘的主力却是冲进了唐军的步兵方阵。 可回鹘人两千重骑兵所剩无几，虽然最后冲进去了，但士气这些损失却是很大。 而唐军的损失少得可怜，毕竟很多回鹘骑兵连弓都没有拉开，就死于唐军的火炮或者弩箭之下。 就算是此战能赢，这伤亡也会让回鹘人做不少天噩梦。 冲势被遏制住的回鹘骑兵造成的伤害小了很多，很快就与唐军的步兵方阵陷入了苦战之中。 而火炮依然在怒火，大量的铅弹收割着回鹘人的人头。 “命令弓箭压制住唐人的弓弩手！还有派人去直取唐人帅旗，摧毁那些可以制造天雷。。。不，是石头的投石机。” 看到唐军的火炮依然在怒吼，听到那声音，仆固林心里就有些发憷，不毁掉，他心里不舒服。 得到命令的回鹘骑兵开始发力，打算冲击刘奎所在的帅旗方向。 仆固林策马来到战场附近，看着焦灼的战场，也有些着急。他还是小觑了唐军步兵方阵的实力，隔了这么久，唐军的步兵方阵依然稳固，并没有因为骑兵的冲阵而溃散。 想到这里，仆固林便命令一部分轻骑兵在周边骚扰唐军步兵，唐军步兵虽然强大，但是灵活度不行。 他想的是以灵活的轻骑兵来冲散唐军的步兵方阵，就在此时，一名回鹘斥候骑着战马飞奔而来，“启禀大汗。十里外发现唐军骑兵，大约一万人正向我们杀来。” 仆固林大惊，他没想到唐军还有一支骑兵，说着他便调转马头回到自己的近卫军所在处。 这时，嘹亮的号角声在远处吹响，一万精锐的唐军骑兵杀来了，铺天盖地，万马奔腾，滔天的杀气冲上云霄，瞬间便将数千迎战的回鹘骑兵击溃。 “华洪，带着你的前厢去解救沙州都督府骑兵，其他的跟随本将解救大都护！” 虽然万百川这一万人都是精锐，但人数实在不多，这个时候必须用到刀刃上。 钟伟手上有一万五千骑兵，若是能助其击败正面的回鹘军队，就能把这一万五千人解救出来，整个战局就活了。 “末将领命！” 华洪当即率领自己的前厢脱离，朝着仆固泽的龟兹大军杀去。 突然出现一万唐军精锐骑兵，把战场上的回鹘人也吓得不轻，特别是仆固泽，看到唐军居然分兵直接朝着自己杀来，吓了一大跳。 “撤，撤退！” 意识到这可能是唐军奸计的他，当即下令麾下的数千军队撤退，这要是被唐军包围，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有了仆固泽的命令，龟兹回鹘的军队便快速脱离了战场，朝着远方遁去。 龟兹回鹘的军队一撤，导致整个战场的双方力量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持续数个时辰的激战已经让这些回鹘士兵筋疲力尽，那地狱般的战场更是将他们的士气大儒低谷。 现在唐军突然又杀来一支援军，一下让他们胆寒心裂，望风而逃，龟兹的军队已经逃跑。看到唐军在自己的阵营中大杀四方，回鹘的军队在哀号，一股恐惧笼罩着他们。 而看到局势的不受控制，智罗也怕了，即便他手上还有一万多精锐，这个时候也都犹豫了。 随机智罗便调转马头，直接溜了。 仆固林则是在那里大骂着仆固泽和智罗，两人的逃窜，无异于让他的中军陷入了很被动的局面。 一时间，在荒凉的戈壁上，数万回鹘骑兵四散奔逃，向蒲昌海、伊州方向或者大屯城逃去。 向大屯城方向逃去的是想着汇合那里的大军，然后重整旗鼓。 向这个方向逃走的，还不少，包括仆固林都率领三千近卫军朝着大屯城撤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想去的大营，也不是多安全。 第810章 回鹘惨败 冯冠军指挥的四千五百名两族骑兵杀了城外的回鹘大营，上万顶穹帐延绵十几里，由于主力都去堵截唐军援军去了，营地里只剩下不足万人的残兵败将，都是同罗部和焉耆的军队。 四千五百名骑兵虽然不多，担当分成数股杀入回鹘大营的时候，回鹘人大营内一片惊恐万分。他们认为城里的唐军不敢出城，可现在不仅出城了，居然还敢趁夜偷袭他们，一时间整个回鹘大营混乱不已。 唐军骑兵如狂风般冲进了回鹘人的营地，挥刀杀戮一切活着的回鹘士兵，冯冠军挥动横刀厉声大喝，“不用管战马，先杀人。你们随我一起去取回鹘人首领的人头。” 擒贼先擒王，亘古不变的道理。 主帐内，哈曼正在饮酒消愁，与他一起的还有伊本。 他是一个很自傲的人，可接连两次受挫，让他有一种颓废的感觉。此战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住同罗部，他就算是丢掉这特勤之位都没问题。 但若是同罗部因此被牵连，他就是同罗部的罪人。 同罗部虽然还有上万帐族人，但是族中青壮死伤惨重。没有足够的青壮，族人再多都只会成为其他人眼中的肥肉，说不定现在很多人都开始盯着伊州、盯着同罗部。 “哈桑特勤是在担心大汗吗？”伊本举了举酒杯，笑着道，“大汗率领着五万多精锐骑兵，还有重骑兵在，唐军不可能赢得，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大汗凯旋归来即可。 说不定此战之后，我们回鹘可以兵进玉门关，攻打唐人的河西之地也未尝不可。一旦攻入河西，收拢那里的族人，同罗部的困境也可以随之而解。” 哈曼听到眼前一亮，顿时希望汗国能够早日取胜了。 就在这时，大帐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闷雷声和激烈的喊杀声，哈曼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有敌人攻进了大营？ 他和伊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两人顿时惊慌失措，心里却是在想是谁杀来了，是唐军吗？ 一名千夫长冲进大帐，满头大汗大喊道，“特勤，快走！唐军骑兵攻进大营了，到处都是，不知道有多少人。” “啊！” 哈曼惊呆了，他急忙追问道，“真的是唐军吗？可唐军不是应该在和大汗的军队交战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千夫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着急地说道，“末将也不知道，唐军从各个方向杀入大营，在营中到处杀人放火，起码有上万人。特勤，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 “难道大汗败了？”伊本喃喃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这个可能，哈曼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仆固林的确败了，但此时仆固林还在前来大营的路上，都还没到了，而唐军主力还在仆固林后面。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他们眼前的唐军并不是唐军主力，而是大屯城这边来的。 人数也没有上万人，只不过四千多人，只是因为冯冠军下令军队分成多股，加上一边杀人一边大喊，还顺带放火，于是回鹘人便觉得唐军很多人。 哈曼的亲卫队已经冲上去和唐军迎战，十几名侍卫架着他便向外奔跑，伊本的因为也很快把伊本带着一起撤退。 转眼间一片黑云将他的大帐笼罩，耳边风声呼啸，隆隆的马蹄声直逼内心深处，这是上千骑兵从他大帐旁边席卷而过。 旗杆被劈断，大旗被夺走，哈曼瘫倒在雪地上，他一抬头，一个威风凛凛的大汉出现在他眼前，手执横刀，目光冷酷。 “冯都将，我认识他，他是伊州回鹘的同罗部首领、西州回鹘三小汗之一的同罗·哈曼。”旁边一个仲云部的将领说道。 “什么？回鹘三小汗之一，伊州回鹘的首领？赚大发了！”冯冠军激动道。 说完砍下他的人头，高高举起，放声大喊：“回鹘哈曼特勤的人头在我手中！” 回鹘大营中的唐军顿时欢呼声一片，而回鹘人却是垂头丧气，看到哈曼的人头，很多人甚至直接放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而伊本却是跑掉了，因为有了哈曼这个三小汗之一的人头，伊本这个埃米尔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 “王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去大屯城，还是？” 蒲昌海附近，仆固泽率领剩下的龟兹回鹘的军队撤到这里后，便停下休息了，因为他们后面并没有唐军追击。 不过他带来的一万大军，只剩下了六千人，其他的基本都战死在了那片主战场。 “去什么大屯城？去了还不是死路一条！先去西州。”仆固泽想了想。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王子，大事不好了。大屯城外的同罗部和焉耆军队被唐军偷袭，哈曼小汗被杀，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可把仆固泽吓得不轻，连忙翻身上马。 “快集合，撤退，撤退！” “王子，我们还去西州吗？” “去个鬼的西州，西州不安全了。伊州完了，同罗部完了，顺着龟兹河，我们直接回龟兹！” 被吓破胆的仆固泽哪敢还去西州，此战七万回鹘大军恐怕损失很大，逃走的军队恐怕不足两万。 这样一来，唐军肯定会顺势杀到伊州。 至于西州，唐军也有可能去晃悠一圈，所以还是回龟兹安全。 一场可以改变西域格局的大战以回鹘人的惨败告终。 这场大战七万回鹘大军战死四万多人，另有一万六千人被俘，包括同罗部首领、西州回鹘三小汗之一的哈曼特勤也战死在大屯城外。 至于唐军损失却是不算太大，战死不到两万人，这还加上大屯城这边的伤亡。 在击溃回鹘大军后，刘奎当即下令让钟伟率领本部骑兵立即朝着伊州杀去。 同时，也让万百川率领本部骑兵前去追击回鹘溃兵，顺便去西州城附近晃悠一圈，震慑西州回鹘。 现在只是这一仗的消息还没传开，等传开了，恐怕给整个西域造成的震动比上次还大。 作为西域数一数二的势力---西州回鹘都战败了，谁还能挡住唐军？ 当然，西州回鹘也不是说这一次战败就彻底丧失了还手之力。 第811章 南诏的未来(一) 虽说回鹘大军已败，但仆固林并没有被俘，也没有死在逃跑途中，毕竟其身边还有三千近卫军掩护其向西州撤退。 不过仆固林还是有些狼狈的。 因为他是先逃回的大屯城大营，本想汇合那里留守的军队，谁能想到大屯城外的大营也被唐军攻破。 没办法，仆固林又只能向北逃窜，也就是西州城的方向。 但这路上却是被唐军追上过，要不是有两千士兵留下拦截，或许他还真的会成为阶下囚。 他这边逃回西州城的时候，整个西州城都震惊了。 当初西州城的民众可是看着仆固林率领七万大军南征仲云部，可只回来这几千人，那带来的震动可不小。 很快，他们就得知七万回鹘大军在仲云部境内，败于唐军之手，除了少数逃脱，大部分都战死或者被俘。 一时间，整个西州城都是哀嚎声。 可还没等他们哭多久，整个西州城便如临大敌，因为斥候在西州城南发现了大量骑兵。 并且见人就杀，城外的部落和巡逻的士兵损失惨重，而这支骑兵直接杀到了西州城外数里处的位置。 站在城墙上，看到远处那队列整齐的骑兵，守军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仆固林更是气得大吐了一口血，然后昏死过去。 “大将军，我们要去城墙下晃悠一圈吗？震慑一下回鹘人？” 站在数里外，看着远处的城墙，旁边的将领有些蠢蠢欲动。 “没必要。回鹘人的实力没有那么差劲，我们只是借了大胜的势，所以回鹘人才没有擅动。 等着吧，最多两三年，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进出这西州。 这里可是我大唐在西域开始的地方啊！” 唐贞观14年（公元640年），侯君集定高昌，便在高昌国设立了西州都护府，所以西州也是大唐安西都护府开始的地方。 对于西州，整个安西大都护府都有很深的情节。 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大将军，二十里外发现回鹘骑兵，数量至少有数千。” 万百川看了看，勒着马缰，看了一眼西州城，淡淡道，“撤！” 在万百川一声令下后左神策军将士纷纷策马转向，然后便迅速离去。 虽然唐军的撤退让西州城内的人大松一口气，但这件事却没完，想要淡化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些聪明的人猜到，恐怕在未来多年里，西州回鹘都要笼罩在唐军的阴影之中。 。。。。。。 西域的大战，远在长安的李晔还不知道，即便是锦衣卫有着飞鸽传信，但也需要好几天，毕竟这距离超过了五千里，即便是锦衣卫的信鸽也无法确保这么长距离的飞行。 中间要中转几次，而且每次都得派出好几只信鸽，确保消息能传递到。 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就是八百里加急，不过速度却是慢了不少，但内容更详细。 不过南诏的事，朝廷却是得到了消息。 说实话，一群重臣得知郑买嗣几乎杀光了整个南诏皇族，心里也有些震惊，这真的够狠的。 “陛下，如今郑买嗣屠灭南诏皇室，段宝龙叛唐并拥以南诏皇室血脉为帝，这样一来我大唐的出兵就有些师出无名了。”侍中韦昭度不禁担忧道。 “陛下，段宝龙此人拥立的新君也不知道是不是南诏皇室中人。”孙烨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南诏皇室中人，也不重要了。没人能证实，只要段宝龙说是，那就是。 臣只是担心段宝龙会借着这个机会，控制住南诏剩下几个藩镇，成为我大唐军队的阻力。” 以前，归仁绍肯定不会跟孙烨唱对台戏，但现在不同。 他的女儿即将成为太子妃，跟支持棣王的孙烨也就有了天然的矛盾。 “裴爱卿，如今南诏的战事如何？”李晔没管这二人的对掐，而是看向裴荣。 裴荣见状连忙站出来说道，“回陛下，在南诏国都变局之后。平南大总管崔安潜便没有对南诏十睑地区发起进攻，而是转而向东。目前我大军已经攻占了弄栋节度使全部，拓东节度使和通海都督府大部。 这些都是几日前传来的消息，南诏距离长安较远，这些日子恐怕这三镇都已经归我大唐。” “相当于我大唐已经占领了南诏近半的国土了？”李晔说道。 裴荣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 “陛下，如今南诏一分为三，另外两边都有新君（郑买嗣已经称帝）。舜化贞的身亡，也让我大唐失去了很好的出兵理由。 虽然我大唐已经攻占了南诏三镇，但这三镇汉人极少，我们在这里并没有坚实的统治基础。 若是郑买嗣或者段宝龙煽动这些土着蛮人起来作乱，我大唐的军队必定苦不堪言。 所以臣建议我大唐也应在南诏立一个新君，这样在短时间内才能避免三镇得而复失。”李振开口建议道。 李晔点了点头，“爱卿言之有理，不过朕去哪儿给南诏找一个新君去？南诏蒙氏一族都被郑买嗣那厮杀了个遍。” 李振笑道，“陛下忘了在长安的隆腾了？他是南诏皇族，本身也是舜化贞的皇叔。 在如今南诏皇室被屠之后，他的血脉也该是最正统的了。” 李晔眼前一亮，“朕还忘了这位。” “陛下，除此之外，崔安潜上奏关于南诏三镇汉人人口稀少一事。长久下去，恐怕对我大唐在此地的统治恐怕不利，还望陛下早有决断。”李振提醒道。 “这是交给四川道吧。”李晔沉声道，“四川道和山南西道人口众多。 这样吧，让四川道想办法在五年内向南诏迁徙十万户人口，山南西道五年内向镇南都督府迁徙两万户人口。” 对于南诏汉人稀少的原因，李晔之前也曾听锦衣卫汇报过，这个事的确得引起重视。 想要快速巩固对这些地方的占领，迁徙人口是最快的。 “陛下，是强制性的吗？”户部尚书李泌有些迟疑。 人口一事本就归户部管，虽说具体是两道负责，但户部也有权力过问的。 “强制性。不过朕不希望出现大规模的民怨，对于迁徙到镇南都督府和南诏的百姓，土地等政策一律按照东宁州等地的一样实行，可以略微增长一些。 户部这边也不要在乎那一点赋税，若是南诏能成为我大唐的国土，带来的赋税肯定远比这十几万户这几年的赋税要高的多。 至于迁徙的地方，可以以重要城镇为中心，向周边辐射。以点到面，让我汉人在南诏可以立足并改变番汉的人口比例。”李晔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李晔的话，自然没人敢反驳。 李振适时开口，“陛下，那隆腾那边？” “朕自有考虑。” 第812章 南诏的未来(二) “虔王殿下？你怎么来了？小王有失远迎！” 听到下人通报李裕登门拜访，隆腾并不是多惊讶。 之前不认识李裕的时候，隆腾其实并不喜欢李裕。但现在得知李裕的真实身份，而且联姻的事也定了，他自然不会反对了。 而且论身份尊贵，李裕这个大唐当今圣上的三皇子，本身也是亲王，比隆腾这个南诏旁支亲王还是要强很多。 现在他又在大唐的地界，对于李裕，他自然不敢怠慢。 “隆腾亲王，本王今日过来是有正事。”李裕告明来意，以免对方误会。 “正事？”隆腾有些疑惑，什么正事需要李裕来通知？ 他在长安也有好几个月了，对于一些事情他也有一定的了解，那就是作为三皇子的李裕并没有争夺帝位的可能，或者说希望很小。 李裕有些犹豫，“本王也只是代父皇向隆腾亲王传话，南诏出了大变局。” “什么变局？”看到李裕的脸色，隆腾便意识到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贵国的君主，还有整个南诏蒙氏王族一脉，都遇难了。”李裕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隆腾一个踉跄，显然有些不相信，然后突然抓着李裕的肩膀，“你是说笑的是不是？你不能拿这个事说笑的。” 李裕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这的确是事实，“本王没有说笑，这已经是大半月前的事了。郑买嗣突然抓捕了整个蒙氏宗室子弟，当着贵国君主的面，在皇宫残忍杀害。 最后贵国君主可能是无法接受这个，选择了自缢。 南诏宗室一族，八百多人，在南诏的无一幸免。这意味着隆腾亲王，还有晴儿、铭儿，你们三人是南诏宗室仅剩的三名幸存者。 南诏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了，所以还希望亲王可以振作起来。” “陛下，臣有罪啊！” 想到如今南诏皇室就剩自己父子三人存活于世，隆腾的心情可想而知。看到隆腾跪在地上，没有这种体会的李裕理解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劝。 最后要不是看到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他可能还会一直尴尬地站在那里。 “亲王，如今郑买嗣弑君篡位，段宝龙随便拥立了一个民间小孩作为南诏宗室幸存者为帝。 为了父皇让本王请亲王入宫，还请亲王尽快收拾一下，随本王一起入宫。” 悲痛之余，隆腾才想起还有着国仇家恨，若是自己还不振作起来，南诏怎么办？ 很快，他便在李裕的带领下，前往大明宫。 至于去大明宫的原因，也很简单，在郑买嗣称帝，段宝龙另立新君的情况下，大唐也需要在南诏扶持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很快，李晔便下令册封隆腾为南诏国王，为南诏新一任君王。 不过这也意味着，南诏名义上成了大唐的属国，降帝为王。 为了笼络南诏那些忠于南诏王室的大臣和将领，李晔便让锦衣卫护送隆腾前往南诏，在善阐府登基为王，顺便向南诏旧部宣布这才是正统的南诏王。 当然，舜化铭和舜化晴依然留在长安，名为读书，实为人质。 不过在册立新军的同时，李晔下旨改拓、弄栋、通海为云南都督府（中都督府），改善阐府为昆明，作为云南都督府的驻地，并以王建为第一任都督。 至于镇南都督府则以岳昌旭担任，暂时由刘麟代为管理，待战事结束后，岳昌旭再赴任。 云南都督府和册封南诏王前后脚的事，这无疑也说明了大唐的用意。 虽然册封了隆腾为新一任南诏王，但这也让南诏没有了自主权，就像是当初的新罗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南诏一分为三了。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解。” 李佑作为储君，自然开始参与朝政，不过如今却在学习阶段。刚才册封隆腾为南诏王和下旨成立云南都督府的时候，他也在场，只是一直没说话。 现在已经没其他人了，李佑便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佑儿有什么不理解的？”李晔笑了笑。 “禀父皇，既然父皇打算把南诏变成我大唐的国土，为什么又要册立隆腾为新的南诏王，并且还让对方回南诏。 儿臣担心会不会留下隐患？”李佑问道。 “为何是隐患？”李晔也想好好考考这个大儿子。 “回父皇，儿臣近些日子也看过不少书籍，包括我大唐跟南诏的史籍和我大唐跟新罗的史籍，都发现一个问题。 就是我们在助两国统一国家的时候，开始两国都是我大唐的附属国，但没过几十年便不甘心于我大唐的统治，起兵作乱。 父皇常说以史明鉴，儿臣便觉得对于如今的南诏，是不是应该斩除后患，以免遗留隐患？”李佑难得果断了一回。 李晔心里点了点头，对于李佑能想到这些还是比较满意的，看来有所长进。 “看来佑儿是真的看了相关史籍的。”李晔笑着道，“佑儿说的倒也没错，若是延续玄宗朝的做法，的确隐患很大。 但佑儿可能忘了一个问题，一百多年前，南诏叛唐自立后，便大肆清除我大唐在南诏的影响力，包括把汉人迁徙到远离我大唐边境的藩镇去。 如今南诏的战事陷入了僵局，目前是三家分晋的局面。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以南诏王室的名义出兵，这样才能在南诏立足，后面战事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册立南诏王是权宜之计，待攻占整个南诏后，自然就有其他的办法了。 父皇再举个例子，就像我们是猎人，而有一只老虎掉入了陷阱之中，深受重伤。 你觉得这个时候，作为猎人的我们，是应该跳进陷阱去把老虎杀死，然后把老虎弄上来吗？还是等老虎自己死，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把死去的老虎弄上来？” 李佑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若是跳进陷阱去杀死老虎，很有可能老虎没杀死，还把自己的命搭上。 父皇，儿臣选等老虎死，这样作为猎人的我们就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最多是多等一段时间。” 李晔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南诏此时就像是那只垂死的老虎，我们没必要心急，等它彻底死后，怎么处置老虎，那就任由我们了。” “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教导！”李佑起身对着李晔行了行礼，恭敬地回道。 就在此时，经过汇报，锦衣卫指挥使李简则是匆匆入内。 “有什么事吗？”李晔端着茶吹了吹问道。 “回陛下，刚刚安西大都护府传来消息，秦国公率领安西大军在仲云都督府境内大败西州回鹘七万铁骑。 斩杀四万多人，俘获一万六千余人，并且已经攻占了伊州。”说到最后，李简也有些激动。 而听到这个消息，李晔的手端着茶杯，愣了一会儿，不禁笑道，“这刘奎果然没让朕失望，这倒是个好消息。不错，不错！ 张威，传旨。给昌宁长公主府送上玉器十件、景德镇瓷器二十件、锦缎千匹。另，从湖北道的皇庄中，选八百亩良田给长宁长公主府。” “老奴领旨！” 而李晔则是笑着喝着杯中的热茶，心情颇为不错。 第813章 南诏的未来(三) “七皇妹，这就是老七给你府上送的东西？还有这瓷器，本宫可是听说老七最爱这种瓷器，说是从江西景德镇弄来的，没想到一下就送给你这么多件。” 昌宁长公主府，安化长公主看到李晔赏赐的那些东西，也有些眼馋。 除了瓷器外，还有那八百亩良田。 虽说远了点，在湖北那边，但能成为皇庄的土地，能差吗？ 别看只有八百亩，但只是初步的赏赐。 若是刘奎在西域再立大功，若不是升爵位的话，除了钱财土地上的赏赐，也没其他可以赏的了。 “二皇姐要是喜欢，可以挑选几件回去。”昌宁长公主微笑道。 “真的？”安化长公主有些意外。 “都是姐妹，这点瓷器算什么？”昌宁长公主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听说刘驸马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应该是，老七让他回来汇报一下西域的事，顺便在长安休息几个月。” 安化长公主眼中是真的羡慕，这一比，差距是真的大。 “七皇妹也是好命，本宫府上那位就有些不行了，哪里赶得上刘驸马。 也不知道这次南诏之行，能不能立个战功回来。老七也是，没有军功，他就死活不给驸马更高的爵位。”安化长公主心里还是有些怨言的。 昌宁长公主劝道，“二皇姐也别怪老七，他是皇帝，必须做到公允。 而且老七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吃软不吃硬。若是张驸马能立下军功，不管大不大，想来老七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张涟的情况，昌宁长公主知道点。当然，在她看来，肯定不如自己的驸马，不然老七也不会一直不重用对方的愿意。 而且张氏一族，在朝中的实力不弱，可能老七也存在刻意打压张氏一族的想法。 她虽然不管这些事，但刘奎却是给她分析过。 朝中分为很多股势力，但都很均衡，就连皇后一族也只是略微强一些。 而其他势力，李晔则是维持着一个平衡，不会让某一方做大，以至于出现不受控制的局面。 世家强大的时候，李晔就打压世家。 就像裴氏一族，一个枢密院枢密使，一个布政使和一个副都护。但后面李晔还不是把裴荣踢出了内阁。 总得来说，如今朝中重臣的中，世家出身的还是有点多了。 归仁绍入内阁就是一个趋势，可能在未来数年，朝中重臣的世家出身的人数还会下降，就看是哪些人来顶替。 而刘奎本身便是寒门出身，虽说贵为国公和驸马，但在朝中却没有多少势力，那些世家也不能听刘奎的。 所以在朝中站队，他就得忠心于圣上，保持中立。 当然这都是刘奎说的，昌宁公主虽然也懂，但她平时并不爱管这些。 而且刘奎为什么想着要尽快攻克西州回鹘，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安西大都护府待太久，这样李晔会不放心的。 要是他聪明，就会选择沉寂一段时间，打消李晔的猜忌，不然会是什么结果真的不好说。 在皇室，可没亲情的说法。 为了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若是七皇妹说的是真的，那本宫也就放心了。”安化长公主说道，“七皇妹，就是老七家的那个虔王你知道吧。” “裕儿？”昌宁长公主有些疑惑，“二皇姐怎么想起这个小家伙了。” “不是，也是最近听其他府上的人说，这个虔王开的那个钱庄生意很好啊。 驸马不在，本宫也有些闲，又不像七皇妹这样圣宠眷顾，只能做点事，来维持家用了。”安化长公主哭穷道。 看到自己二皇姐这样，昌宁长公主有些哭笑不得。 虽说老七对二皇姐的赏赐没有她多，但毕竟是长公主，老七也挺看重亲情，也没亏待。 也不至于堂堂一个长公主府揭不开锅的情况。 “不过你说这个钱庄，本宫也听闻过。” “那七皇妹有没有兴趣，我们两姐妹也开个钱庄？正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钱庄？”昌宁长公主一愣，“本宫不懂这个啊。” “没事，就是玩玩而已。” “那行吧。” 。。。。。。 “父王，女儿也想跟你一起回南诏。” 长安城明德门外，看到父王隆腾即将回南诏，舜化晴有些不舍。 “晴儿，父王走后，好好照顾铭儿。父王是回去复国平叛的，你们就在长安好生待着就是。” 隆腾看着一双儿女，神色有些复杂。 他不是不想带两人回去，再不济也得把舜化铭带回去，他以舜化铭是南诏未来继承人为由，向李晔提过这个请求。 但李晔却以舜化铭年幼，需要留在长安读书为由，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一下隆腾便明白，自己这个儿子成为了人质，不然大唐不会让他安然回南诏的。 而有了舜化铭在，隆腾在南诏也不敢胡来。 说实话，他想胡来也不一定行，这随行的锦衣卫就是负责监视他的。 锦衣卫副指挥使董浪亲自带队，可以想象大唐对他的重视。 “晴儿，你父王是为了南诏的未来所以才不得不回去的，你就放心在长安。等南诏的战事结束，你就能见到你父王的。 而且有我大唐军队的保护，你父王没事的。”李裕安慰道。 隆腾看了一眼李裕，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说的。 南诏还有未来吗？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南诏的未来交到他这么一个不黯朝政的人手上，真的还有未来吗？他自己都有些没底气。 “铭儿，父王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听你王姐的话，还有好好在大唐读书，不要惹事。 别忘了，你是南诏未来，父王迟早会把南诏交到你手上的。”隆腾来到舜化铭面前叮嘱道。 “嗯！”舜化铭的小脑袋重重地点了点头，“父王放心，孩儿一定谨记父王的吩咐。” 就在此时，长安城外议论纷纷，很多行人围在一个告示面前欢呼不已。 “他们这是怎么了？”隆腾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能让这些唐人这么激动。 李裕则是解释道，“是安西大都护府的捷报。半月前，我安西大军在西域大败西州回鹘七万骑兵，收复了伊州。父皇便让人把安西大都护府取得的战报让人在长安城内外广布告示，并且向各道发送邸报广而告之。 我大唐雄师，时隔一百多年，终于重回西域，所以这些百姓有些激动。” 在几年前，李晔就开始改杂报为《邸报》，专门定期刊发朝廷的政事、动态等。 并且还成立了专门的机构管理《邸报》，负责发行这些，挂在内阁名下。 “大唐雄师？重回西域？” 隆腾在细细低语中，踏上了南归的行程，看着身后那雄伟的长安城，五味陈杂，也不知道南诏未来将如何自处。 第814章 南诏局势 等隆腾抵达昆明的时候，南诏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郑买嗣弑君后，随机便在羊苴咩城登基，建立大长和国。 至于段宝龙所建的国家依然叫南诏，不过却是以剑川城为都城。 三家瓜分南诏后，很多人以为唐军会和郑买嗣发生交战，但段宝龙却是和郑买嗣先打了起来。 由于三家中，段宝龙的实力最弱，便想吞并永昌节度使。 但失去了拓东、弄栋和通海三镇的郑买嗣自然不能坐视段宝龙在后面吞掉他的势力。 于是双方的军队因为争夺永昌镇大打起来。 论实力，段宝龙不如郑买嗣，但郑买嗣要防备唐军，无法全力出击，导致永昌镇最后一份为二。 郑买嗣只占领了永昌城及以南地区，而占据大义的段宝龙则是攻占了长傍城、越礼城、软化府等永昌镇主要城镇，进而还得到了丽水节度使的支持。 这段时间，唐军也没闲着，反而趁机攻占了银生节度使，攻占了银生北部一众城镇。 轮面积，银生北部这些城镇面积不足银生节度使五分之一，但是人口却占据银生府七成人口，而且辖境还有诸多汉人。 至于银生节度使南部地区，则是黑齿等十个部落，唐军这个时候还不想跟这些土着部落交战。 所以等隆腾来的时候，云南都督府的面积扩大了一些。 早在隆腾来之前，崔安潜便下令把大唐册封隆腾为南诏王的消息散步了出去，银生节度使北部城镇这么快归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因为隆腾在昆明重建南诏并且与大唐联姻的消息传开，郑买嗣和段宝龙麾下也都有些不稳。 虽说南诏王室基本被杀，但在南诏国内的影响力还是不小。 隆腾又是正宗的宗室亲王，又有大唐的支持，怎么看也要更吸引人一些。 所以在得知隆腾回到南诏后，不少忠于南诏皇室的人便纷纷来投靠。 “陛下，老臣参见陛下。” “陛下，你回来，我们这些人就有主心骨了。” 看到这一众遗臣，隆腾还没适应新的身份，“众大臣请记住，以后称呼本王为‘王上’，‘陛下’一词就不要再说了。如今，本王接受了大唐的册封，南诏以后就是大唐的属国。 这也是先王定下的，本王也只是延续了先王的遗愿。” 隆腾其实很想说大唐的想法并不简单，野心也很大，但他却不敢。 他知道，若是他不配合，他的下场会很惨，南诏王室被灭族也就几个呼吸的事。 想了想，他还是把锅甩给舜化贞吧，他也不算扣帽子，本来这个事就是对方提出的。 “啊！” 听到这个消息，这些大臣也有些震惊，这。。。 “陛。。。王上，为何一定要这样？”有人不理解。 “南诏你们现在有实力平定南诏的内乱？我们大唐是来帮助你们的。 如今你们新的王已经继位，再有我们大唐出兵相助，平定郑买嗣和段宝龙的叛乱也就轻而易举的事。”崔安潜在一旁淡淡道，语气有些不客气。 这些南诏的旧臣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本来还想反驳，最后一个个都选择了闭嘴。 “平定叛乱的事就麻烦崔大总管了。”隆腾客气道。 “殿下不用担心，平定叛乱一事有本使。”崔安潜保证道。 此时崔安潜的确有那个底气， 右龙武军和左武卫的抵达，便让崔安潜手上有着近五万禁军。 除此之外，秦易安手上，除了留守通海的军队外，也可以拿出一万五千兵马；王建这边，整合了原拓东节度使军队后，也有了一万军队。 再加上岳昌旭、张琏以及南诏降军的话，总共将近九万大军。 南诏降军这边，由于隆腾成为南诏新一任王之后，不少忠于南诏的将领纷纷归顺，那些降兵也大多选择了归顺。 不过对于这些降军崔安潜下令让王建和岳昌旭各领一部，就是不能让隆腾染指兵权。 对此，隆腾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 “大总管，眼前的这座城池叫作云南睑（也叫云南赕），是十睑最东边的城池，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是，里面有两千人防守。 整个十睑地区，郑买嗣的兵力主要在太和城以及阳苴咩城，总共有三万军队。 除此之外，在邆川睑有三千驻军，应该是防备段宝龙的。” 岳昌旭给崔安潜解释着。 一行人在云南睑城外两里处的一个山坡上，站在山坡上，众人正好可以看到云南睑的情况。 城墙上的大长和国守军显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也很正常，毕竟崔安潜等人都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大军就在附近。 “段宝龙，这厮先不管他，等收拾了郑买嗣，再找这叛徒算账。”崔安潜虽然猜到段宝龙不安好心，但其毕竟是在自己手下叛的唐，他不要面子的啊。 “大总管，末将愿意请战，定在一天内拿下这云南睑。”得知刘奎在河西立下大功的张琏，急于立功。 崔安潜摇了摇头，“张驸马的神机营暂时不要吵出动，你的部队有大用。” “什么大用？大总管，圣上让神机营参战，是为了检验神机营的实战的。可从平南开始，神机营就没上过战场，下面的将士都有怨言了。”听到又不能上战场，张琏也有些不满了。 “张驸马不要心急，本使并不是不愿让神机营参战，而是郑买嗣手上有一支部队，恐怕连联军都对付不了，只有神机营可以力敌。”听到张琏话中的怨气，崔安潜也有些无奈。 “什么部队？”张琏也有些好奇了。 “象兵！” 崔安潜沉声道。 其实对于象兵，崔安潜也只是有所耳闻，但并没见过。 他还是从赵嵯政和隆腾口中得知南诏原本有一支象兵，但现在被郑买嗣掌握着，具体数量多少，两人都不知道。 不过对于象兵的威力，崔安潜却是有一定的了解。 大象皮糙肉厚，一般的弓箭都射不穿，而且冲起来，无人可挡，恐怕禁军都不一定能挡住。 这样的情况下，崔安潜想到的办法就是神机营的火炮和火枪，或许有奇效。 “象兵？那是什么兵种？” 张琏一个北方人，连大象都没见过，更别说象兵了。 第815章 孤军深入 攻打云南睑的任务最后还是放到了左龙武军的身上，当十二门天策炮架在云南睑城外时，这场攻城战的结果就注定了。 就算是再坚固的城墙，也经不起天策炮那重达几十上百斤的石弹的攻击。 或许是为了展示大唐军威，崔安潜下令用天策炮整整攻击了半个时辰，把云南睑的城墙砸的支离破碎才让步兵攻城。 而云南睑的守军，除却少数人逃走，大部分人战死或者选择了投降。 拿下云南睑后，崔安潜的动作就快了，以左龙武军为中军，直取品澹睑，然后杀向阳苴咩城的门户---太和城；右武卫则是向北，迂回进攻邆川睑，威胁剑川城的同时并南下攻打龙口城；而安南军队则是向南进攻白崖睑、蒙舍睑，截断郑买嗣逃向永昌的退路。 这一切，想法是挺好的，可当作战开始的时候，张琏就开始闹幺蛾子了。 “大总管，左龙武军来报，张驸马脱离了大军。” “什么？脱离了大军？他想干什么？”崔安潜眉头微皱。 “张驸马率领三千神机营将士在昨夜脱离左龙武军，绕过了品澹睑，朝着赵川睑去了。” “赵川睑？他怎么过去的？”崔安潜立即起身追问道。 “有人告诉他品澹睑以北有一山路，可以直抵赵川睑城下。” 崔安潜看了一下地图，眉头微皱，“这个驸马真的不省心，简直在胡来。郑买嗣的人肯定能发现他的踪迹，这要是在他的必经之路埋伏，他那三千神机营能挡住？ 传令，让林克立即派出两个厢的兵力增援张驸马的军队，以免神机营的将士被大长和国的军队包围。” 想到张琏的此举，崔安潜何曾猜不到这位驸马爷立功心切，所以便想靠这三千神机营将士立下大功，跟刘奎比拼一下。 可这两位驸马都不在一个水平上，也不知道这张琏是咋想的。 这个时候劝肯定劝不回对方，但崔安潜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只能让左龙武军想办法增援。 他只希望他的担忧是多余的，以免最后徒增麻烦。 。。。。。。 在品澹睑以北五十多里处，经过一夜行军，张琏率领的三千神机营将士已经抵达了距离赵川睑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站在山坡上，都能看到位于洱海边的赵川城。 大长和国的国都地势有些奇怪，总的来说，并不只是一座都城，而是五座都城，分别是邆川、龙口、大厘、阳苴咩城和太和城这也是从北到南的顺序。 洱海附近的地势有些特殊，洱海东岸是山地丘陵，并不适合筑城和耕种，反倒是洱海西岸有一块狭长的平原地区，而这狭长的平原地区西边就是苍山。 苍山地形复杂，并不适合大军通过，变成了天然的屏障。 而平原东边是洱海，所以要想攻克阳苴咩城，要么从南边的太和城打进去，要从北边的邆川城，这也是为什么崔安潜要兵分三路的原因。 而赵川城就是太和城的门户，一百多年前唐军攻打南诏的时候，数万大军就是败于太和城下，导致南诏最后彻底脱离了大唐的控制，转投吐蕃。 但也不可否认，张琏此举虽然鲁莽，但可以绕开品澹城从东边攻打赵川城，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驸马，赵川城就在山下，我们是休息一晚，明天在攻城，还是今天就进攻？” 常威站在张琏面前恭敬问道。 常威作为常行儒之子，在唐梁之战结束后不久就被调入了神机营，在神机营扩编后，这位一方封疆大吏之子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都将，统领着一个火枪都。 虽说其父常行儒贵为一道布政使，但毕竟上升潜力有限，在朝中也无人。 张琏这个驸马虽然不如刘奎这种，但毕竟是当朝驸马，皇上的姐夫，所以常威早早便投靠了对方，自然是希望借着这条线，为自己也为父亲在朝中拓宽一下人脉。 这次张琏一意孤行、脱离大军的行为，跟他有点关系，当然更多的还是张琏立功心切。 “用完午饭休息一个时辰就进攻。赵川城的主力应该都在防备南边，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从东边发起进攻。”张琏颇为得意地说道。 “启禀驸马，我们的斥候发现了大长和国军队的踪迹，人数还有些不少。” “在哪个方向？” “就在这座山的前面，正在休息，人数约摸有一两百人。” “一两百人？那还犹豫什么？直接杀过去！” 听到只有一两百敌军，张琏想都没想为什么会有一两百敌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直接就想消灭这股敌军。 常威不同，他是武学毕业的，学过基本的作战常识，也打不过不少仗，他则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一两百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敌人知道他们要来？ 可若是知道的话，不会只是一两百人啊。 这就是他的不解之处。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提醒张琏，就见对方已经下山了，他也只能追上去。 。。。。。。 就在张琏率军准备消灭那支大长和国小部队的时候，在小部队后面的山谷中却是有一支规模更大的军队在休息。 这支军队自然是大长和国的军队，若是仔细观察，还会发现有象兵的存在。 在唐军大举进攻十睑地区的时候，郑买嗣就没想过要坐以待毙。 此时唐军在攻打品澹城，而品澹城城墙坚固，唐军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攻克。 所以便有人建议可以这个时候派一支奇兵，绕到唐军身后，发起偷袭，击溃唐军。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叫赵善承，是原南诏的清平官，现在是大长和国的清平官。 赵善承一族世代都是南诏清平官，其父赵隆眉也是清平官。 当初赵隆眉作为南诏使臣出使大唐求取联姻，结果与杨奇琨等人被毒杀于长安，他就接替了其父清平官一职。 因为大唐杀了他父亲，所以他跟大唐便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想方设法想要复仇。 这次便是他率领六千精兵和五百象兵，借小道迂回到唐军侧翼发起进攻，争取在品澹城下重创唐军。 张琏发现的那一两百人，就是他派出的先锋小部队。 就在他用膳的时候，便有人来报。 “启禀赵相，前方发现唐军！” 第816章 歪打错着 狭窄的山谷中，两支军队正在交战，不过一部分是骑兵，一部分却是步兵。 骑兵自然是唐军，步兵则是大长和国的。 本来神机营都配备了代步的战马的，不过因为道路问题，张琏把大部分战马留在了云南睑。 现在他麾下军队的战马除了一部分是托运火炮和炮弹这些的驮马外，还保留了一部分作为骑兵是用。 整个南诏战马就不是很多，而且质量不行。 只继承了南诏一部分的大长和国就算是有骑兵也不多，保留一支骑兵，在张琏看来还是很有必要，即便是他的骑兵只是骑马的步兵，战马也不是骑兵用的那种优等战马，但在他看来，在这南诏境内，还是算是不错的。 就像眼前这场规模不大的交战，在两百骑兵的进攻下，那一两百敌人最多像是麦子一般被神机营的将士给收割。 张琏更是亲自上阵，手持长槊，煞是威风。 对面的敌人越来越近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之色，张琏颇为激动，大喊道，“杀！” “铛！” 张琏很快迎上了对手，他一槊刺下去下去，敌人手中的战刀被一槊刺成了两截，随即长槊一抽，槊尖斜抹过对手的脖颈，鲜血溅射。 “吁” 这个时候旁边一名敌人一刀砍来，张琏连忙勒紧马缰躲过了一刀，然后麾下战马堪堪停住，看到后面杀来的敌人，战马抬起两只后腿，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敌人就躺在地上大吐着鲜血。 就在他们杀得尽兴的时候，就在远处的山谷拐弯处，一片黑影已经出现了。 本来杀得起劲的两百骑兵纷纷勒紧马缰停下，众人都看向张琏，等候他的吩咐。 “退回去！” 看到谷口出现越来越多的敌军，张琏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这啥情况？ 遇到埋伏了？ 但他身边只有这两百号人，肯定无法力敌，只有退回大部队。 在张琏等人后退的时候，敌军也开始列阵了，他当即下令神机营士兵列阵。 双方就在这相距一里的山谷中遭遇了，两边都是大山，撤都没法撤。 而且看到敌军身后的那些大象的时候，张琏脸色不太好看。 “驸马，敌军大约是我们的两倍，好像。。。好像还有象兵。。。”常威忍不住提醒道。 “我看到了！”张琏嘀咕道。 “驸马，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列阵，迎敌！既然遇到了，那就打，正好本驸马也想看看这所谓的象兵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张琏的脾气也上来了。 很快，神机营士兵便以日常训练的队形展开，火枪兵分为六排，不过由于山谷并不宽，火枪兵有些施展不开，每一排只能站三十来人，六排也不过两百人左右。 “驸马，需不需要把火炮准备好？”常威请示道。 “让九门火炮准备好，分列三排，每排三门，若是敌人那象兵不出动，火炮也别出动。 让你剩下的人做好准备，随时支援前面的火枪兵！” 火炮作为压箱底的东西，张琏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暴露，也想多留一会儿。 而敌军这边，看到唐军这么多人，便猜测唐军跟自己这边的想法都一样，都想迂回进攻，没想到相互在这个山谷碰到了。 不过看到唐军人数只有自己这边的一半，赵善承也就没放在心上。 “来人，先上一千人试试唐军的实力如何。” “遵命！” 六排火枪手整齐的站在那里，第一排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敌人。每一名火枪兵的食指放在扳机的前方，微微接触，在他们前面还有一排刀盾兵、长枪兵，那是为了确保火枪兵的安危。 常威策马握着横刀站在张琏的马边，他的呼吸沉重，静静地等待敌人的进攻。 很快，得到命令的敌军举着盾、握着刀，便高呼着冲了过来，不过看到唐军依然没有动静的时候，就连赵善承也都有些疑惑。 “唐军是怎么了？” 旁边的将领笑着解释道，“赵相可能是唐军看到赵相的大军，吓得不敢动了。” “若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在自己的士兵冲到了两百步的距离内，唐军依然没有发射弓弩的时候，赵善承便相信了唐军可能是真的被吓破胆了。 就在大长和国士兵冲进唐军一百步距离内的时候，唐军这才有了动静。 “第一排。。。” 不是唐军不开枪，而是火枪的射程问题，太远了开枪就算是打到了，也没啥威力。 在神机营的训练中，现在都要求在敌人进入一百步距离才能开枪。 “第一排。。。” 因为迎战的士兵是常威的都，所以在敌人进攻后他就来到了火枪兵后面，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敌人，横刀斩下，大吼道，“齐射！” 第一排整齐的枪管，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喷出了硝烟。 “嘭嘭嘭！”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在硝烟弥漫中，第一排的神机营将士迅速地向后退去。 “啊！” 敌人的惨叫声很快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敌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身体一痛，然后摔倒在地。 硝烟未散，从第二排换到第一排的士兵举起了枪。 “嘭嘭嘭！” “呀！” 中弹的人身体倦缩着倒在地上不断发出惨叫，后方的张琏看到这幅景象，还是有些震惊，虽说他见过神机营操练的情景，但毕竟没有见过实战的表现。 在他吞口水的时候，常威已经下令第三排的士兵来到了第一排。 一般情况下，三段击就可以搞定，但这种狭窄的山谷中，三段击还是有些火力不足，所以才变成了六段击。 大致的规律是，第一排射击的时候，第二排就在后面装填火药；第一排射完后，跟第二排调换位置，在第二排射击的时候，第一排就会和第三排调换位置。 这样就可以确保火力的延续，不过也考验士兵的反应能力，每一排该换位置，必须快速整齐。 “嘭嘭嘭！” “嘭嘭嘭！” “。。。” 一个大长和国士兵举着盾牌刚刚冲到前面，就看自己身边的战友大多都倒下了，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枪响传来，他下意识举起盾牌，可他却发现他的木质盾牌居然那小珠子给射穿了，一颗铅弹直接射中他的心脏，他感觉胸前一痛，低头看到自己身前的那朵血花，是那么地妖艳。 闷哼了一声，他不甘的跪在地上，然后‘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目光也开始涣散。 一次完整的六段射击之后，神机营前方已经被硝烟遮盖住了。 视线被挡住的军将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莫名其妙就倒地了，他也惊讶不已，他觉得自己轻敌了。 可他不知道唐军是用什么武器让他的手下倒下的，这无疑平添了一股恐惧的色彩。 第817章 火器之威(一) “都给我冲！都都给我冲！”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那个军将依然下令士兵继续冲锋，由于前面硝烟弥漫，后面的士兵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在军将的命令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 一阵微风悄然吹过，吹散了两军阵前的茫茫硝烟，露出了中间那惨烈的场面。 就在唐军一侧的五十步到一百步的距离内，此时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一百多具尸体，至于武器和盾牌散落一地。 一百多具尸体其实对这一支千人队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主要是这些人的死状太惨了。 一个个身上都是血肉模糊，大多数身上都有一个不大的血洞。 还有一些人没有死，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发出阵阵惨叫。 看到这幅景象，后面冲上来的大长和国士兵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有几个负伤逃回去的大长和国士兵惊恐的对同袍们哭喊道，“他们是魔鬼，他们是魔鬼啊！他们。。。” 噗！ 还没等这几人继续扰乱军心，旁边督战的将领直接拔出刀，划破了几人的喉咙。 “胆敢祸乱军心，当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继续进攻！进攻！” 剩下的士兵被逼无奈，只能继续进攻，没一会儿‘嘭嘭嘭’的枪声继续传来。 “赵相，情况有些不对。唐军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我们的士兵还没靠近唐军就死伤惨重，要不。。。要不出动象兵吧。 这种地形正好适合象兵，象兵皮糙肉厚，只要象兵在前冲锋，冲破唐军的防守，我们的步兵就能跟上去，到时候这些唐军就只能任我们宰割了。” 看到手下人死伤惨重，也有人于心不忍。 赵善承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便下令让象兵出击。 不过看到唐军只有几千人，赵善承并没有派出全部象兵，只派出了两百象兵。 而且他也担心这种狭窄的地方，象兵施展不开，没必要派五百象兵。 南诏在立国一百多年中，经过在长期的战争，对于步兵和象兵的配合作战，可谓经验丰富。 一百多年前唐军就吃过象兵的亏，而且象兵在对付骠国的作战中也是无往不利。 不过骠国本身也有象兵，所以作战效果并不如对唐军和吐蕃那么有效。 两百象兵在背上士兵的指挥下，慢悠悠的来到阵前，很快集结在一处，步兵在后跟随。 别看象兵推进速度缓慢，但大象体型庞大，加上皮糙肉厚，一般的弓箭都伤不到大象。而且就算是大象受伤反而会变得更加狂暴，杀伤力十足。 所以打起仗来，象兵在前面冲锋，步兵跟在后面，等象兵冲垮了敌人的队形，步兵跟上清剿混乱的敌军，战斗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而对于象兵，神机营的士兵却是不熟悉。 硝烟散去后，双方的士兵都看到了敌人的身影！ “杀！” “杀！” 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在在战场上响起，象兵操纵着大象，慢慢的加速。当大象那硕大的身形慢慢跑起，四蹄踏在地面一下子就是一个不浅的坑，当两百头象兵发起冲锋四，那阵仗气势惊人，脚下的大地也开始剧烈的颤抖。 虽然没交战，但前面的火枪兵看到这样的大家伙跑起来都有些心虚，铅弹能挡住吗？ 在他们眼前的大长和国士兵仿佛跟以前其实都很不同，象兵们在大象背上挥舞着长矛大声呼喝着，大有一鼓作气将唐军的阵型冲散似的。 “驸马，是象兵！” 感受到那惊天动地的阵仗，张琏身边的人也有些惊讶。 “吩咐炮兵开火，瞄准敌军的象兵，前两排用开花弹，第三排用实心弹。” 指挥军队作战的是一名姓杨的军将，他本身也骑着一头大象。 当他率领两百象兵发起冲锋的时候，发现前面的唐军并未改变队形，反倒是后面的唐军有人举着火把。 没错，就是火把。 这是怎么回事？杨军将疑惑不解，难道唐军要火攻？虽说这段时间并不是雨季，但周围这丛林，也不像是可以火攻的样子啊！ 不过若真的是火攻，他倒还有些担心，毕竟没有什么不怕火，包括大象。 就在他打消唐军可能用火攻的想法后，冲的比较靠前的他便看到一幅让他印象深刻地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些手持火把的唐军站在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面前，然后有人把一颗球？ 可能是一颗球放进了那黑乎乎的东西里，然后手持火把的唐军就拿着火把在那黑乎乎的东西上点了一下。 骑在大象上的杨军将就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冒出淡淡的烟雾，然后一个个黑乎乎的球状物就飞了起来，朝着正在冲锋的象兵们飞来。 “轰轰轰！” 就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一声声剧烈的爆响犹如天雷一般，在耳边响起，耳中被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嗡嗡作响。 除了那比较大的球状物，还有不少小东西如残影一般，在战场上四处飞射，射向正在冲锋的大象身上，毫不费力地射穿了大象那厚实的皮肤。 “嗷！嗷！” 冲在最前面的大象突然发出痛苦的吼叫，身上出现了很多伤口，正在溅射着鲜血，身上传来的疼痛感和那被爆炸惊吓到，大象那动物的本能感觉到了危险，不敢再往前面跑，突然刹住了。 感觉到身下的大象有些躁动，杨军将连忙安抚着大象。这个时候又传来那‘轰轰’的巨响，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自己飞来，他下意识一躲，一枚铅弹擦着他的的飞了过去。 在那一瞬间，他也看清了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一个‘铁球’。 在他侧身躲过的时候，他看到那‘铁球’从身边擦过后直接命中了后面一个象兵的头部。 “嘭！” 他隐约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然后那个象兵便径直掉落在地上，被后面跟上来的大象踩成了肉泥。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得一命的时候，有个东西正好扎进后脑，他的双眼意识开始涣散，整个人也直直地摔了下去。 前面的大象因为被吓到和疼痛刺激到，速度放慢。 后面的大象还在往前冲，前边的大象停下不跑或者往后跑，结果这两百象兵就这么陡然的冲撞在一起，相互冲撞，肆意践踏着地上的一切，一时间大象的嘶吼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给人一种非常凄惨的感觉。 后面指挥的赵善承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回事？ 那又是什么武器？ 看到前面的象兵因为混乱损失惨重的时候，赵善承有些心疼。 若是这个时候选择置之不理，那两百象兵可能就这么完了。犹豫了一会儿，他一咬牙，便下令剩下的三百象兵出击，必须冲过去，撕碎唐军的阵形。 第818章 火器之威(二) “驸马，敌人又有象兵加入了战斗！” 感觉到大地传来比刚才还要明显的震动，张琏身边的将领连忙提醒道。 张琏不以为意，刚才那些象兵就被他的炮都弄得抱头鼠窜，再多也不影响，他看着早已准备好的部下，随口道，“准备应敌！” 两百象兵后面的步兵，看到又有三百象兵加入，纷纷让开道路，于是动静惊天动地的象兵再次呼啸而来。 “齐射！” “嘭嘭嘭！” 火炮再次发威，可只有九门火炮开火，威力显然有些不足。虽然大象死伤较多，但在象兵的指挥下，还是继续朝着唐军的阵营冲去。 看到象兵越来越近，常威下令火枪开火 一时间，铅弹在空中汇聚成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包裹着那冲来的敌军象兵。 可象兵数量太多，三十来人的阵列根本就无法完全封锁住山谷，加上象兵的阵仗也有些吓人，火枪兵们在换队形的时候，出现了混乱。 而敌人的象兵便趁着这个混乱逼近了唐军阵营，距离最前面的刀盾兵等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 “变阵，长枪兵和的刀盾兵上，震天雷准备！” 看到象兵要冲进己方阵营，常威急忙喊道，但敌军那明晃晃的长枪兵。 当即有人抬着震天雷跑了过来，递给前面的士兵，也有不少士兵放下火枪，拿起长枪、刀盾。 这些武器是用于火枪兵应急的，对付步兵和少量的骑兵还行，可当面对着骑在象背上的敌人时，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一名长枪兵用力的把尖锐的枪头刺向大象的时候，可发现只是让大象破了点皮，并没有阻止大象的进攻。 反倒是这疼痛感，让大象变得狂暴起来，用象牙直接掀翻了长枪兵，尖锐的象牙，刺穿了长枪兵的胸膛。 “嗤！” 又有一名火枪兵的身躯被象兵的长矛，鲜血马上就狂飙出来。 越来越多的刀盾兵和火枪兵被象兵冲进来后显得孤立无援，面对皮糙肉厚的大象，他们根本没法对付。 虽然有人点燃了震天雷，可那规模太小的爆炸反倒是让大象变得更疯狂，直接加速往前冲。 “驸马，现在怎么办？” 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随着象兵冲入阵营，常威的火枪都损失惨重，仅仅这一瞬间，就有上百名火枪兵和刀盾兵死于大象的践踏和象兵的长矛。 看到这种情况，张琏也有些措手不及，刚才不是都能挡住吗？怎么现在就让敌人的象兵冲了进来？ “要不用火炮？”张琏犹豫地说道。 这是要用火炮直接覆盖敌我双方混战地段的意思，也意味着火炮杀伤那些象兵的同时，肯定会波及到还在抵抗的友军。 这要杀自己人，张琏还是有些犹豫。 “杀！” 一名长枪兵用长枪捅翻了一个象兵，可随即就被后面冲来的敌军象兵一矛捅来，倒地后就被一蹄踩在了胸膛上。护心镜在此时也防不住那沉重的冲击力，那长枪兵身体颤动几下，眼中散发着不甘，就此沉寂。 陷入混战的唐军士兵还有数百人，可他们面临的却是几百象兵和象兵后数千步兵。 常威也策马赶了过来，他拔出刀，带着身边的人冲杀进去。 可即便是常威率人加入战斗，但面对象兵，依然有些不敌。 在斩杀了数名象兵后，常威座下的战马突然被一头大象的撞翻，他躲闪不及，整个人随之朝着后面倒去，战马也压了下来。 “都将！” 很快附近的士兵冲了过来，几人去阻止象兵，另外几人则是想办法把常威给拉出来。 战马也知道主人被压在身下，它嘶鸣了几声想要站起来，可用尽了力气却是站不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战马的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顺着直流。 “啊！” 几声惨叫传来，阻挡象兵的那几个士兵，相继倒下。 骑兵都对付不了象兵，更何况步兵。 就在这里，一个受了伤的唐军士兵看到了十余步外那一厢震天雷。 当看到被压在战马下不能动弹的都将，看到那些拼死抵抗却惨死的同袍，他一咬牙，义无反顾地爬了过去。 开始的时候，常威还没注意，直到那个士兵拿着火把靠着那装满震天雷的箱子时，他才发现。 “你要干什么？”常威大吼道，“住手！” 周围的其他人这才注意到那个士兵的动作，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听到常威的呼喊，那个士兵转头看了过来，沾满血迹的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都将，请恕卑职不能为你鞍前马后了！” 说着他便点燃了引线。 “不！”常威吼道。 旁边的大长和国步兵围了过来，就连大象都来了一头，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唐军伤兵点燃了什么时，也有些疑惑。 “哈哈哈，狗崽子们，跟我一起陪葬吧！哈哈哈！” 在引线即将燃尽的那一瞬间，士兵看了看周围那些战死的和还在抵抗的同袍，一脸决然突然用尽力气大喊道。 “大唐万岁！” 这才意识到不妙的敌军士兵便想杀死这个唐军士兵，可随着‘轰轰’的几声巨响传来，一股炙热的火焰把他们包围，还没等他们发现惨叫，火焰便把他们吞噬了。 剧烈的爆炸，波及了周围十步以内的人，就连常威等人隔着十几步都能感受到那剧烈爆炸所产生的的炙热感。 那可是十几颗震天雷，威力可不小。 剧烈的爆炸让山间的飞鸟和走兽吓得四川乱窜，在隆隆的黑烟散去后，当看到现场的场景，交战的双方都愣住了。 地上到处都是残肢碎屑，周围的几头大象也被波及，最近的那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血肉模糊，全身上下都没有几处完好的皮肤。 其他几头大象虽然好点，但也倒在地上哀嚎，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更像是被锋利的兵刃划破皮肤一般，那叫一个惨。 至于那些士兵，靠近爆炸中心的死的不能再死了，其他的也或多或少被波及，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有爆炸相继传来，原来是因为看到有人引燃了震天雷，就有其他唐军士兵也果断的引燃了身边的震天雷，跟周围的敌军同归于尽。 趁着这个功夫，常威被手下的人从马身下救了出来，当他还没从这悲痛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身边的部下便提醒他。 “都将，快撤回去，炮都要开炮了！” 常威回头一看，便看到炮都便挥舞着旗帜，示意前面的同袍自行躲避。 而看到眼前的战场，他知道，为了能逼退敌军，炮都要覆盖整个战场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做法也是逼不得已，他们神机营不如其他禁军近战很强，若是继续下去，这三千将士可能都得交待在这里。 就在他不忍地撤退时，炮都的火炮再次开火，这次可不止九门火炮那么简单了！ 第819章 火器之威(三) 由于人数占优，大长和国的军队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可当看到天空中的那一片黑点时，都惊讶不已。 这是什么鬼？ 他们中有些人见识过这个，有些人却不知道。但当黑点飞来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在躲避。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大量的残影在四周飞射，密密麻麻，根本躲不掉。 处于战场中的那些神机营士兵，听到这个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找地方躲避去了，只有敌军还在傻乎乎地站着。 “啊啊啊！”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人的、大象的。 那长达两百步的范围内，瞬间被那密密麻麻的大小铅弹给覆盖，知道这种开花弹厉害的神机营士兵直接拿着盾牌，拉着周围的尸体作为自己的遮挡物。 至于是不是同袍的尸体，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 或许是愤怒，炮都足足开火了二十几轮，炮火还往前延伸了不少距离，最后在炮声停了之后， 整个战场，再无一头站立的大象和人，那数百步的山谷内，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大长和国的五百象兵全部交代在那里，虽说大象没有都死，但基本都伤痕累累，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 除此之外，还有近千大长和国士兵和数百神机营将士也倒在了那里。 这个时候左龙武军的将士也在杨崇本的率领下赶到增援，当看到战场的惨烈时，没来得及跟张琏打招呼，便率领两个都的骑兵踏着那些敌军的尸体，朝着后面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敌军步兵主力杀了过去。 “杀！” 看到援军抵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左龙武军会来支援，但想到自己战死的部下，常威也大吼了一声，拿着横刀就在骑兵冲过之后，也跟着冲了过去！ 本来还在躲避炮火的神机营幸存士兵，纷纷推开身上的尸体从尸体堆中爬了出来，也不管身上鲜血淋漓，拿着武器就冲了上去。 有拿着横刀的，又拿着火枪的，也有拿着长枪的。 对于这些冲出来的人，要不是看到那身上的盔甲，左龙武军的士兵差点把他们当敌人给砍了。 “杀！” “杀过去！” 大量唐军的突然杀出，让赵善承有些措手不及。 先是五百象兵被消灭殆尽，随后又出现了这么多唐军，他还以为是唐军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故意在这里设伏。 而之前那几千唐军不过是引诱他的诱饵而已。 诱饵？ 没错，肯定是诱饵。 整个大军哭声震天，队形也乱成一团。 赵善承一脸悲哀的发现，刚刚还让自己踌躇满志的大军已经彻底崩溃，在唐军的进攻面前，那么地不堪一击。 这个局面就算是神佛降世，也很难反败为胜了。 不过好在他刚刚没有逞强，没有冲在最前面，因此才没有成为战场上那些尸体中的一具。 看到这么多唐军杀出，赵善承也慌了。 “快撤退，撤退！这是唐人的埋伏！” 既然败局已定，赵善承可没打算留在这里陪葬或者成为唐军的俘虏，调转身下的骏马，回头就跑！ 赵善承作为主帅都撤了，那场面可想而知。 大战过后，山谷中遍地尸体，常威来到之前为了救自己一命而引爆了一箱震天雷的那个地方。 那名士兵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周围的残肢断臂或许就有那名士兵的。 常威认识那名士兵，虽然没有找到尸体，却是找到了对方的身份木牌，也缺了一块。 看着那木牌和那狼藉的现场，常威的神色很是凝重。 他把刀插在地上，对着那士兵之前战死的地方，单膝跪地，“你放心，我常威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你的爹娘我会帮你尽孝，你的子嗣我会让他们去学堂读书。” 做完这一切，常威这才起身，把木牌揣在身上。 这个时候张琏走了过来，近距离看到战场，他也有些震惊。 虽然打赢了，但他心里却没有高兴，反而是担忧。 没错，就是担忧。 这一战，神机营的损失有些大。 圣上对于神机营的宝贵，那可是众所周知的，这一下损失这么多，张琏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也跟他不听指挥有关系。 很快，杨崇本追击完敌军便折回来了，来到张琏面前，翻身下马，拱手行礼道，“张驸马，末将左龙武军将军杨崇本奉大总管之令前来增援。” 听到杨崇本这话，张琏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多亏杨将军及时赶到，本驸马代神机营将士谢过杨将军了。” “驸马，大长和国军队已经溃败，末将认为此时应该尽快出兵攻打赵川城。 此时赵川城兵力应该不多，以神机营和末将的两个厢，一定能很快拿下赵川城！”杨崇本建议道。 张琏想了想也是，“杨将军说的是！” 自己现在犯了错，若是不能将功抵罪，后面连求情的理由都没有。 赵善承因为骑着马，最后还是逃回了赵川城。 不过当看到唐军大举杀来的时候，赵善承直接弃城逃跑。 赵善承都跑了，赵川城的守将也随之弃城逃跑，就这样，唐军没怎么费力就拿下了赵川城。 而赵川城被拿下后，品澹城的守军得知了消息，知道后路被断，加上本身就士气不稳，很快选择了开城投降。 赵川城被唐军攻占，也意味着唐军可以直抵太和城下。 若是太和城再有闪失，郑买嗣真的可以不用打了。 “大总管，我们没想到敌人居然想到了迂回偷袭。根据神机营和左龙武军的汇报，敌军派出了五百象兵和六千精兵，要不是神机营歪打正着，不然这样一支军队出现在我大军侧翼，就算是能挡住也会损失惨重。 神机营汇报，一般的弓箭都伤不到大象，就连火枪也无法做到一击毙命，反而受伤的大象狂性大发。 神机营就是因为这个损失数百人。” 岳昌旭向崔安潜汇报道。 “你什么意思？”崔安潜眉毛一挑，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 “大总管，末将只是觉得张驸马毕竟是驸马。此次其虽然一意孤行，孤军深入，但毕竟也为大军挡住了那支敌军偷袭的部队，也算是将功补过。 若是闹大，末将觉得可能对大总管不利。”岳昌旭建议道。 崔安潜摇了摇头，“这个事你就别管了，好好打你的仗。” 崔安潜何尝不知道，可他若是置之不理，还不上报，他肯定会被圣上斥责。 所以这事，该怎么报就怎么报，功和过都报，怎么处置，那是圣上的事。 第820章 安西西扩 南诏的战事还在持续，而在朝中，却是在讨论拆分安西大都护府的事情了。 主要是安西大都护府实在太大了。 此时安西大都护府，不仅下辖整个河西走廊，还有青海都督府、于阗都督府、仲云都督府和伊州都督府。 人口加上于阗虽然过百万，但军队太多了，十几万大军，这在朝廷看来，还是有些不合适，影响社稷。 所以在安西大都护府击败西州回鹘后不久，内阁便提出了拆分安西大都护府，以其中一部分重建陇右道。 对于这个事，内阁大部分都赞成，朝中重臣也大多觉得安西大都护府有些过于庞大了。 所以在刘奎安顿好河西事务回到长安没两天，李晔就把其召入了大明宫，在一番嘉奖之后，才提及这个事。 而对于这个事，刘奎回到长安就听说了，所以当李晔问到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奇怪。 大明宫太液池湖心岛的太液亭中，刘奎和李晔相对而坐。 “陛下，臣回到长安就听说了此事。朝臣的担忧，臣也明白，安西大都护府迟早要搬回西域的。 如今西州回鹘还未消灭，安西大都护府此时若是迁回西域，有些不妥。但臣认为，不应过分削弱安西大都护府，这会影响后面跟西州回鹘的作战。” 虽说不想看到安西大都护府被拆分，但刘奎知道，这避免不了。 自己若还是掌握如此庞大的安西大都护府，就算是眼前的圣上信任自己，但也架不住其他大臣说三道四。 既然已经有不少人提出，还不如趁机谈妥此事，也好让圣上心安。 “朕知道你不忍心，但你若想继续执掌安西大都护府并攻灭西州回鹘，这件事避免不了。 这是有三份方案，都是内阁拟定呈给朕决断的，其中那份让安西大都护府彻底迁出河西走廊的方案你就不用管了，主要看看其他两份。” 李晔把三份奏折推给对面的刘奎，让其慢慢看，他则是端起一杯茶喝着，并看看外面太液池的风景。 第一份方案自然是让安西大都护府迁出河西，在伊州、仲云部或者于阗设立大都护府，然后以整个河西成立陇右道，治凉州。 第二份方案是把河西拆分，把河西四郡、青海都督府和西域部分作为新的安西大都护府，治凉州或者沙州。 第三份方案则是以沙州、瓜州、甘州和肃州，加上西域部分为新的安西大都护府，治沙州，而青海都督府和其他各州成立陇右道。 大约一刻钟后，刘奎放下奏折，沉声道，“陛下，臣更希望是第二种和第三种的折中。” “怎么折中？”李晔好奇道。 “陛下，凉州作为我大唐在西域的第一大城，若是它脱离安西大都护府，对安西大都护府的影响较大。而青海都督府其实对安西大都护府并无多大帮助。 臣的建议是以青海都督府换凉州，就是以凉州等五州以及西域部分组成新的安西大都护府，兰州等州和青海都督府组成陇右道。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晔在脑海中想了想西北的地图。 地区，青海都督府从兰州这边去要更方便，若是若是划给安西大都护府反倒不好管辖。 “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保留凉州，若作为安西大都护府驻地也有些远了吧？朕的意思是把安西大都护府的驻地迁至沙州，这样有阳关和玉门关作为屏障，比较安全。 而且沙州毗邻西域，增援这些也比较方便。”李晔解释道。 “臣也知道大都护府驻地肯定得西迁，但凉州毕竟是曾经的安西中心，若是划入陇右道，臣担心有些将领心里可能一时接受不过来。 而且臣，也有些私心！” “既然你坚持那就算了，本来朕的意思是让凉州作为陇右道布政使府驻地，既然你不舍得凉州，看来陇右道只能在兰州办公了。”李晔倒也没在这个事上过于纠结。 “陛下，如今西域战事有了眉目，但整个河西的人口却是有些不足，汉人的数量较少，臣有些担心不利于后续的管理。”这个问题，刘奎一直担心，便趁着这个机会提了出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内阁正在研究迁徙人口到边疆的方案。”李晔笑道。 “迁徙人口？从哪里迁？” “除了四川道和山南西道，还能从哪里迁？也就这两道人口较多。 内阁的计划是，在陇右道设立后，五年内迁徙五万户人口填充陇右道人口。其中四川道出三万户，山南西道出两万户。 人口迁徙一事，不能操之过急，先迁到河西，然后再图西域。 你就负责战事就行，这些不用你去操心，朕等着你攻破西州而归。” 如今四川道就有就是多万户六百多万人口，不从这里迁徙人口，还能从哪里迁？ 可以肯定，在未来十年内，四川道和山南西道将会大唐主要人口流出地。除了西南和西北之外，李晔也在考虑要不要向湖北道和湖南道迁徙人口。 后世都说‘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这‘湖广’指的是湖北和湖南，但此时两道的人口却很少，当然有黄巢当初霍霍的原因，也有还没怎么开发的原因。 等战事平定后，他就会让内阁从四川道、山南西道和荆南道向两湖地区大规模迁徙人口，那么多可供开垦的良田，迁徙人口肯定要容易很多。 随着刘奎这个大都护都同意了，朝廷关于拆分安西的决定便很快出台。 朝廷以兰州、河州、秦州、洮州等凉州以东原安西诸州以及青海都督府，成立陇右道，暂时以兰州为布政使驻地。 安西大都护府则是迁至沙州，除了河西五州外，还管辖伊州、仲云和于阗三地。 这也意味着时隔数年，安西大都护府再次西扩。 这次西扩，对于安西大都护府还是有些影响的，虽然多了于阗，但却失去了兰州诸州，想要从这几州征召部落骑兵也就不行了。 有得必有失，这个也是无法避免的。 第821章 郑买嗣的困境 “蠢货，五百象兵，还有六千精兵，就这么被你给败完了？你可真是的败家啊！。 当初可是你向朕建议偷袭唐军的，现在好了，全军覆没，还丢了赵川城和品澹城，唐军都直接杀到太和城了。 若是太和城丢失，朕就可以向唐军开城投降了，仅靠一座阳苴咩城，能守住？” 想到如今的局面，郑买嗣也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心急，那么固执？ 若是当初他掌握大权后，便跟唐人拉拢关系，以自己唐人后裔的身份，再怎么也比南诏皇室要容易得到唐人的信任。 现在好了，一步错，步步错。 先是让唐人跟舜化贞取得了联系，然后舜化贞就引来了唐军。 自己因为一时气愤，杀了舜化贞全族，导致内部不稳。偏偏这个时候唐人册封隆腾那无能之人为新的南诏王，让他建立的大长和国一下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而且北边还有个段宝龙，让他陷入了两股势力的夹击之中。 “陛下，不是臣无能，而是有人出卖了臣，导致臣的大军在途中遭遇唐军伏击。 唐军有一种可以发出火光像天雷一样的武器，威力巨大，臣指挥的五百象兵就是这么折损掉的。”赵善承解释道。 “什么天雷？朕看你是疯了，说些疯言疯语。”郑买嗣有些不悦，但也听到了赵善承话中的其他内容，“还有有人出卖你？怎么可能？你率领的军队只是增援赵川城，谁能知道你只是借道赵川城偷袭唐军的？” “陛下，若不是有人出卖臣的行踪，唐军怎么会在那山谷中设伏？定是朝中有人勾结蒙氏余孽和唐人，把臣的行踪泄露了出去，这才会遭到伏击。 还望陛下彻查，若是内贼不除，我们的大军什么行踪都会被唐军得知。” 赵善承反正是认定了自己是被伏击的，自然就想到有人出卖他，为了脱责，他便把郑买嗣的注意力往这上面引。 “岂有此理，这些贼人，居然吃里扒外！” 本就得位不正的郑买嗣，心里也有些虚，对于赵善承的话，选择了相信。 于是乎未来一段时间，阳苴咩城等地一些偏向蒙氏一族的官员纷纷遭到清洗，连带很多不是蒙氏死忠的官员也遭到清洗。 “陛下，当务之急还得想办法守住太和城，我们的兵力可能有些不足。” “若不是你太无能折损朕六千精兵外加五百象兵，朕岂会陷入如此不利境地？”郑买嗣面露愠色道。 本来他还有三万兵马，可折损了六千精兵和五百象兵后，他手上也就剩下两万多人，其中还有五百象兵。 可这是他仅剩的部队，永昌府那边虽然还有上万大军，但要防备段宝龙，之前就没调过来。 “陛下，永昌府那边还有一万兵马。”赵善承连忙道。 “那要防备段宝龙，朕岂可随意调动？”郑买嗣不悦道。 “陛下，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跟段宝龙和解了。唐军势大，若是我们战败，段宝龙肯定难逃一败，他手上的军队并不是唐军的对手。 反之我们可以与他和解，他不会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若是有段宝龙相助，我们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赵善承劝道。 “若是赶走唐军后，你让朕怎么处理段宝龙？”郑买嗣问道。 “陛下，当务之急是赶走唐军。待唐军败退后，陛下有的是机会对付段宝龙。”赵善承有些着急，“若是段宝龙不相助，我们恐有灭国之险，还望陛下三思！” 想到自己才刚刚建国，他还不想还没怎么做皇帝就当亡国君，在思考了许久后，他最终还是点头。 。。。。。。 在前线战事正酣的时候，王建正在后方大肆扩充势力。 云南都督府为中都督，下面可以设州或者下都督府。 目前，云南都督府下设昆明都督府、姚州都督府、通海都督府、开南都督府（即银生节度使），外加朗州、盘州、麻州、曲州和恭州。 其中盘州和麻州为羁縻州，照理说曲州和恭州也该是羁縻州的，但朝廷直接派了人员前来担任刺史，驳回了王建的人事提议，这让王建在这两地建立自己势力的想法落空了。 恭州为新设，即原南诏东川郡。 之所以朝廷会直接任命的原因，是李晔的意思。 原因嘛，也很简单，因为恭州和曲州的铜矿占据整个南诏境内的七成，恭州的铜矿又是整个南诏境内最丰富的。 目前，由于火器的影响，朝廷对于铜矿的需求量很大，而且还有维持货币体系的原因。 这样大的一个铜矿，李晔是不可能让王建占为己有的，所以才会驳回王建的提议。 恭州和曲州是朝廷派的刺史，盘州和麻州又是羁縻州，于是王建想要扩充势力，也就朗州和其他几个下都督府。 其中田师侃被任命为昆明都督府都督，王宗佶被任命为朗州刺史，王宗黯和吉谏留在他的身边，王宗弁则是调任开南都督府都督。 王建倒是想把所有都督都换成自己的亲信，他想想可以，李晔也不是傻子。 他会让王建暴露野心，但却不会让王建割据一方，所以姚州都督府都督和通海都督府，朝廷就从其他地方抽调的人前来担任。 “义父，前线送来的消息，说是大总管已经率领大军攻克赵川城，想来很快就能拿下太和城，攻克大长和国国都。” 作为王建外甥兼义子的王宗黯对于王建自然是忠心耿耿，王宗佶调到朗州担任刺史后，他便成了王建身边最亲近之人。 “让他们打吧。大长和国不过是一个短命小国，注定不会长久的。据说朝廷已经下令让四川道在五年内向我云南都督府迁徙十万户人口，可有消息？”王建关心道。 这云南都督府啥都好，就是人口太少，当然他指的是汉人。 他已经给朝廷上奏，希望可以在云南实行军屯制，并把他们的家人迁到云南，这样就可以扩充云南的人口。 当然这个奏折才送去，等朝廷回信，可能得一两个月后。 因此他更关注朝廷之前下令让四川道迁徙人口过来的消息。 第822章 段宝龙出兵 “义父，还没有这么快！义父，有一点，孩儿有些担忧。” 想到一个事，王宗黯犹豫道。 “什么事？直接说吧！”王建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是朝廷的政策，让我云南都督府以东宁州的方式实行，就是给迁徙到云南的我大唐之人丰厚的土地。 孩儿仔细了解过，东宁州那边是规定，成年男子50亩，老人和妇女20亩，孩童10亩。”王宗黯解释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对于这个，王建有所耳闻。 他作为郡公，有自己的永业田，对这个倒是不是很在意。 “义父，孩儿的意思是，我们这边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这个年龄限制。把老人的年龄降低，孩童的年龄太高，这样就能义父，还有一众兄弟匀一些良田出来。”王宗黯说道。 王宗黯这建议摆明就是钻空子，这样一来，有些年龄本来不算老人的，他就给算成老人，但给朝廷报的时候又按照朝廷的标准。 这样一来，就可以多得30亩，还能把这30亩应交的田赋这些转移到这些移民的身上，因为收税的人不知道，依然按照50亩收税，但移民却只是得到20亩地。 因为前两年免税，后面肯定会成为一笔糊涂账。 钻一个老人的空子就是多得30亩，若是钻一个孩童的空子，就可以多得40亩。 虽说这十万户不可能全部到昆明都督府来，但哪怕是三分之一，每一户就可能损失几十亩良田，总得加起来那可能是几十万亩的良田。 这数字可不小。 这事，王宗黯不说也可以自己操作，但他也怕闹大不好收场，所以这才向王建汇报，意思就是想把这位义父拉下水。 精明的王建一下猜到王宗黯的意思，心下对这个外甥的胆子也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吧，也别太贪心。” “义父放心，孩儿也只是为义父和一众兄弟谋点好处。”见王建不反对，王宗黯心中便放心了。 “朝廷直接向恭州和曲州派刺史的原因查清楚了没有？”王建好奇道。 对于这个事，他一直很好奇，本来他是想把这两个州也安排他的义子或者亲信的，但朝廷直接派了刺史，让他的愿望落空了。 王宗黯解释道，“义父，好像是因为铜矿。据孩儿的大厅，工部，还有几大皇商，都派了人在勘察铜矿，开矿采铜。 可能就是因为铜矿，所以朝廷才会直接派人担任两州刺史，还驻扎着军队的原因。” “铜矿？难怪了！”王建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原因。 目前朝廷的铸币都是铜钱，据说那神机炮也都需要大量的铜，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 “义父，要不要孩儿派人盯着那边？”王宗黯试探道。 “盯着吧，若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记得向为父汇报。”王建点了点头说道。 “是，义父！” 其实王建暴露出的野心早已被李晔察觉，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李晔并没有刻意遏制王建的野心，反而让其担任这云南都督府的都督。 剑川城这边，在郑买嗣的使者到来后，段宝龙陷入了犹豫之中。 他也在考虑是否要出兵相助，下面的人也是意见不一。 忠于南诏蒙氏一族的认为郑买嗣是逆贼，现在段宝龙既然打的是匡扶南诏的旗号，就不该跟郑买嗣合作；还有一拨人却是赞成段宝龙出兵，因为郑买嗣若被唐军消灭，段宝龙也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个时候，有隆腾这个新的南诏王在，段宝龙如何自处？ 套用唐人的一个成语就是，‘唇亡齿寒’。 郑买嗣若亡，段宝龙建立的势力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想了想，段宝龙最后还是出兵了。 为表示诚意，他便打算亲自率领两万大军增援郑买嗣。 得知这个消息，郑买嗣自然大喜，这算是最近一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不过郑买嗣和段宝龙还没高兴多久，一个坏消息就传来了。 唐军左武卫攻占了邆川睑，正好这个时候段宝龙的大军刚刚在宁北城完成集结。 宁北城，是十睑地区通往剑川节度使的必经之路，位于一条狭长河谷的口子上，地理位置比较重要，也是剑川节度使的门户。 其实宁北城和邆川城相距只有十余里，正好邆川守军知道郑买嗣这边要出兵协助，就放松了戒备，结果被唐军一举攻陷。 等段宝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邆川城的城墙上已经插上了大唐的军旗。 “可恶！居然被唐军抢了先！” 看到远处邆川城楼上那飘舞的大唐军旗，段宝龙用力地挥舞着马鞭抽在自己的战马身上。 战马吃痛，想要迈步疾驰，却被段宝龙死死地拉住马缰而无法动弹。 段宝龙其实也忘了，他也曾短暂属于唐军的，虽然说只有一年的时间而已。 不过他对大唐并没有归属感，他又不是唐人，也不是唐人后裔，从小在南诏长大的他，对于大唐不仅没玉归属感，还有一股憎恨感。 至于投靠大唐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在有机会脱离大唐机会的时候，就立即叛出大唐。 让这样的人对大唐有归属感，想来也不是多容易。 “大都督，我们现在怎么办？唐军已经攻占邆川城，我们还否要履行诺言，帮助郑买嗣对付唐军？”旁边的部下有些迟疑。 “可知道是眼前的哪支唐军？”段宝龙问道。 “好像是左武卫！” “左武卫？” 对于左武卫，段宝龙只听说过其名，并没有真的见识过。 毕竟段宝龙叛唐的时候，左武卫还在成都府。 在段宝龙仅有的印象中，左武卫是最近两年才成立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精锐。 虽说都是唐军的禁军，但也有强有弱。 想到若是坐视唐军占领邆川城，在唐军南北夹击下，郑买嗣必败。 若是郑买嗣败了，他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下场。 “传令下去，制作攻城器械，准备攻城！派人经小道去告诉郑买嗣的人，若是他们还想赢，就让他们的部队从邆川城以南对邆川城发起进攻。” 段宝龙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第823章 离间 “什么？段宝龙在城外叫阵？他不应该退兵吗？” 邆川城里，本来刘鄩并没有打算跟段宝龙打，他只是想留左厢和后厢留守邆川城，顺便防备段宝龙，然后带着剩下三个厢的主力南下龙口城的。 没想到便听到不下来报，段宝龙在城外叫阵！ “大将军，那我们是否应战？” “为什么不应战？难道我们左武卫还怕了段宝龙这个叛将？”刘鄩冷笑道。 “大将军，大总管有令，是让我们南下，并没有说跟段宝龙纠缠。而且末将怕这是段宝龙的诡计，若是影响了大总管的作战计划，末将担心闹到圣上那里，会对大将军不利。” “无妨！”刘鄩摇了摇头，“段宝龙无非就是怕郑买嗣被我大唐消灭后，他孤木难支，所以才会出兵南下相助。 如今邆川城被我左武卫占据，主动权在我大唐手中。而段宝龙注定会成为我大唐的后患，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消灭或者重创段宝龙，未尝不是一个削弱敌人的好机会。” “大将军，那大总管那边？” “派人快马加鞭去通报左武卫占领邆川的消息，大总管自有决断。”刘鄩在崔安潜手下任过一段时间的差，对其还算是有些了解。 对于崔安潜来指挥这次平南作战，他并不反对，反而认为崔安潜是比较合适之人。 “末将这就派人去！” “多派几队人马，以防途中出现意外！” “是，大将军！” 别看段宝龙这几天一直在叫阵，但其和左武卫并没有打起来，因为很简单，若是光靠他的两万人跟唐军一支禁军对战，很有可能会败。 所以他在等援军。 在得知唐军攻占了邆川城后，郑买嗣在阳苴咩城气得差点吐血而亡。 可惜不是真的死了，若是他真的死了，估计就能少很多事。 回过神来的郑买嗣想到段宝龙派人送的信，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在赵善承的建议下，郑买嗣也豁出去了，派出了一万精兵，外加仅剩的象兵，由赵善承率领，整合龙口城的守军以及邆川城败退的溃兵，前往邆川城。 现在郑买嗣已经放弃了在太和城决战的打算，而是让人死守太和城，转而在邆川取得突破。 因为一旦击败右武卫，郑买嗣不仅能重创唐军，还能得到段宝龙的援军。 这也是赵善承的看法，郑买嗣想了想好像也是。 “兄长，我们真的要跟唐军死战到底吗？” 抵达龙口城的当晚，在屏退了闲杂人等后，赵善承之弟、刚刚20岁的赵善政便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赵善承惊讶地看了看这个胞弟。 “兄长，我只是认为大长和国没有前景，唐军势大，就算是一时受挫，长期打下去，大长和国注定会败的。 若是大长和国兵败，我们赵氏一族怎么办？”赵善政有些担心。 “这话是谁教你的？”赵善承追问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胞弟，虽然有些才华，但这些话不太像对方能说出来的。 而且这次出征，也是对方要求跟着一起，不然他也不会让对方跟随自己一起出征。 赵善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兄长，在兄长要统帅大军北上之前，唐人的探子找上了我。说是让我劝兄长弃暗投明，大唐可以保我们荣华富贵。 兄长，我觉得唐人说的没错。郑买嗣这条船就要沉了，我们赵氏一族没必要跟他们一起死。” “糊涂！”赵善承面露愠色，“你知道，你这话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为兄也保不住你。那不过是唐人的阴谋，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相信。” “兄长，但我觉得他们没说错。而且兄长跟唐军交过手，还败于唐军之手，应该知道唐军的强大才是。 难道兄长认为太和城守得住吗？太和城一失，羊苴咩城就无险可守。 那个时候就算是兄长和段宝龙联手击败了邆川城的唐军，又能如何？” “你知道父亲怎么死的吗？被唐人杀死的，你还想投靠唐人？要是父亲知道，在九泉之下怎么能瞑目？”赵善承恼怒道。 “父亲的死，那是隆舜造成的，若不是他派父亲去大唐，父亲怎么会死？而且杀死父亲的，也不是如今的唐人皇帝。”赵善政狡辩道。 “混账！” 赵善承气的头冒青烟，指着这个不争气的胞弟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赵善政无奈地走出了赵善承的房间，但很快他便被一个穿着普通衣裳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怎么是你？”看到眼前的男子，赵善政有些惊讶，连忙看了看周围，“你是想找死啊，居然出现在这里。” “赵二公子看到我像有事的人吗？”普通男子笑了笑，丝毫不介意自己身处敌营之中，“怎么样？赵二公子没能劝服令兄吧。” 赵善政摇头道，“家兄认为是你们唐人害死了家父，所以不同意我的提议。” “令尊的事，我也只能说抱歉。当时还是宦官专权，而且杀你父亲几人的意思是高骈提出来的。 当时，我们圣上还只是一个被贬外地的落魄亲王，若是在长安肯定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既然赵二公子的办法不行，就得用我的办法了。”普通男子冷冷道。 “你的办法？你想干什么？”赵善政觉得有些不对。 “没什么，逼宫夺权。能把一万多军队献给我大唐的功劳，令兄不愿意，其他人愿意用来换取荣华富贵，这一万多大军，可不止令兄一个可以指挥的动大军的将领。”普通男子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办法？你可是答应我的。”赵善政有些着急。 至于对方口中的人选，赵善政猜到了，就是郑买嗣派来的那名大军将，也是郑买嗣的亲信，统帅着那一万精兵。 “我是答应了你没错，可你没能说服令兄，不是吗？” “若是没有家兄帮忙，你们不可能成功的，这军中有很多郑买嗣的亲信。” “之前是，但现在不一定是。至于其他不听话的，杀了便是！”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干。”赵善政慌了，眼前的人是想抛弃自己了，“你们答应要给我们赵氏荣华富贵的。” “是你们自己不抓住的。” “你们先别急，我马上再去劝劝家兄！” 说着赵善政又急急忙忙折返回去，而普通男子看着匆忙离去的对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824章 猪队友(一) “兄长，大事不好了！” 得知唐人要发动兵变后，赵善政急急忙忙跑回了赵善承的住处。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让你滚吗？”赵善承不悦道。 “兄长，出大事了。唐人要发动兵变，夺了你的兵权。”赵善政连忙道。 “什么？唐人要发动兵变？你是在说笑吗？”看着这个愚蠢的弟弟，赵善承觉得有些可笑。 “真的。”赵善政着急道，“难道兄长认为唐人只是找了我吗？他们还找了其他人的。若是兄长这边不配合，他们便要伙同其他人发动兵变，夺了兄长的兵权。 本来我只是想劝服兄长投靠唐人，保我赵氏一族，但兄长不同意，唐人得知后便打算选择其他办法。 兄长，你就答应吧，唐人同意给兄长你高位，让我赵氏一族在南诏继续存在，享受荣华富贵。” 赵善承看了看这个胞弟，不动声色道，“唐人如何发动兵变？这一万多大军，岂是唐人可以控制的。” “兄长，唐人找了其他人，而且声望并不比兄长差多少。”赵善政解释道。 “不比为兄差多少？是谁？”岂是赵善承心中也有了怀疑目标。 “唐人没说，但我觉得可能是郑虎。”赵善政猜测道。 郑虎是郑买嗣的族人，这一万精兵就是由他率领，赵善承是整个大军的统帅。 若是撇开他赵善承，想要控制住军队的，除了这郑虎，其他人根本不行。 “郑虎？你确定是他？”赵善承疑惑道。 虽说他也怀疑此人，但此人是郑买嗣的心腹，还是族人，这要是投靠唐人，他也有些不相信。 “唐人没说，但除了他还能有谁？”赵善政坚信就是郑虎。 “他可是圣上的族人。”赵善承淡淡道。 “目前谁都看得出来大长和国是穷途末路，郑虎虽是宗室，但也不一定愿意跟着陪葬。兄长，这样的大功可不能给郑虎那厮，唐人答应了我，只是兄长愿意率军归顺，愿以一阵节度使作为回报。 虽然不是兄长如今的清平官，但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赵善政劝道。 “这个事先让为兄想想。”赵善承摇了摇头，并没有立即答应。 这让赵善政也很着急，只能叮嘱兄长抓紧时间，谁也不知道唐人会什么时候行动。 其实赵善承也怀疑这是不是唐人的诡计，但看自己胞弟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因为对方撒谎很容易暴露，所以只要对方一撒谎，他就能发现。 最后，他还是让人把郑虎请来了，以商量军情的名义。 不过他却让亲兵埋伏着，随时等候他的信号。 投靠大唐是不可能的，他要确认郑虎是不是真的有反心，若是真的有，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郑虎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勇士，虽说指挥打仗不行，但作为猛将却是可以那种。 “赵相，你怎么想起这个时候来商讨军情？”郑虎也没多想，拿着旁边的茶水便喝了一口。 “这不趁着跟段宝龙那厮取得联系前，跟郑大军将商量一下作战的事吗？唐军强大，此战对我大长和国十分重要，本相也不想贸然动手。”赵善承笑着道。 “我看是赵相被唐军打怕了吧，不敢跟唐军对战了。若是这样，赵相可以向圣上禀明，让本将率领大军出击便是。”郑虎不屑道。 开始，赵善承还不觉得什么。 但随着郑虎表现出的不屑和那想取自己而代之的想法表现出来后，赵善承便有些开始相信了。 “郑大军将觉得大唐如何？”赵善承露出淡淡的笑容，并且端起茶边喝边看着郑虎。 这新的喝茶方式，还是从大唐传来的。 南诏也产茶，虽说之前南诏跟大唐关系不好，但不影响上层人物学习唐人的生活方式，新的喝茶方式就是最近五六年开始在南诏流行的。 “大唐自然很强大，无论是以前的南诏，还是如今的大长和国，都不如大唐强大。” 虽说郑虎是如今大长和国的宗室，但也不是那种糊涂的人。 “郑大军将可是宗室，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赵善承微笑道。 “赵相是什么意思？”郑虎有些不高兴了。 “没什么意思，只有本相听人说郑大军将有反心，想要投靠唐人。本相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才请大军将来，亲口证实。”赵善承放下茶杯说道。 “本将有反心？”郑虎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若真要论反心，赵相不是更有嫌疑吗？之前赵川城外，赵相率领的军队全军覆没，导致赵川城和品澹城相继落入唐军之手。 现在赵相是想倒打一耙吗？若是圣上知道了，可不知道会怎么处置赵相。” “郑虎，除了你还能有谁？”旁边的赵善政站起来，指着郑虎的鼻子大声道。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用手指着本将，若不是看到你兄长的份上，你现在可能已经人头落地了。”郑虎冷冷道。 “你。。。” 看到郑虎还敢威胁自己，赵善政气得直接直接把旁边的茶杯推下了桌子。 看到那茶杯，赵善承吓了一大跳，想要开口阻止，那茶杯已经落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精致的茶杯变成了随便，里面的茶叶散落在低，还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郑虎也注意到了赵善承脸色的不对，还没等他猜到，房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便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兵冲了出来，把他和他的亲兵包围了起来。 郑虎立即站了起来，右手放在刀柄上，他的亲兵更是纷纷拔刀出鞘，神色不善地盯着这些突然闯入的士兵。 “赵相，你这是什么意思？”郑虎沉着脸问道。 “什么意思，你勾结唐人叛逆的事已经发了！”赵善政连忙叫道。 赵善承此时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蠢货弟弟，一把推开对方，“郑大军将，有人告诉本相，你与唐人勾结。为了大长和国，本相只能麻烦你好好在这府中待着，等本想与段宝龙击败唐军后，到时候在与大军将一起面圣。” “姓赵的，说本将勾结唐人？本将现在看你的嫌疑才大，你没必要给本将扣这么一顶帽子，不就是想铲除本将，然后投敌吗？ 不可能！”郑虎冷声道，随即吩咐随行的亲兵，“兄弟们，给本将杀出去，不能让赵善承这个贼子害了我大长和国。” “末将等人誓死追随大军将！” “杀！” 第825章 猪队友(二) “赵善承想要谋逆投唐，还杀了大军将！” “赵善承叛变了！” “杀了赵善承，为大军将报仇！” “杀了赵善承，为大军将报仇！” 这边赵善承正派人包围着郑虎等人，但没有下杀手，而是让下面的人擒住对方。 但郑虎却一心想出去回到军队，然后率军灭了赵善承这个叛逆。 于是双边便激烈的厮杀起来，郑虎虽然勇猛，他这边人少，很快就死伤惨重。 郑虎也中了几刀，但依然带着几个亲兵杀了出去，结果刚出大门，赵善承这边的箭便射出来了，郑虎便被万箭穿心，一行人也被射成了蜂窝。 看到自己的人居然射死了郑虎，赵善承脸色不太好看，他并没想杀对方。 而就在这时，突然冲出来一支军队，看到被赵善承射杀的郑虎，便开始大喊起来，并跟赵善承的人杀了起来，打算抢回郑虎的尸体。 看到这种局面，赵善承也没预料到，他以为是赵善承的亲信以为事发，所以才煽动起来，把罪名冠在他的头上。 为了控制住局势，赵善承也马上派人去调兵，想要平定这次骚乱，但他想的太简单了。 很快，城内外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赵善承杀了郑虎，郑虎的亲信得知郑虎被杀，赵善承还要投唐。 于是便喊着‘杀贼报仇’的口号，要攻打赵善承居住的府邸。 一时间，龙口城大乱起来。 到处都是喊杀声，很多士兵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卷入了这次厮杀之中，让城内的局势更加混乱。 “杨军将，今晚的大戏如何？” 龙口城北门的城楼上，看着混乱的龙口城，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那把对着旁边一个大长和国将领说话。 “高先生大才，区区一小计，就让赵善承和郑虎两人自相残杀，还让龙口城大乱，在下佩服不已。”杨姓军将态度十分恭敬。 此人姓杨，叫杨轩，乃是郑虎麾下的一名军将，手上有着两千多人。 至于这高先生，自然是李让（即朱友让）的义子高季兴，至于怎么出现在南诏国都附近，也就他自己才知道了。 大唐在南诏境内的确有不少探子，也拉拢了不少人，但以文官居多，武将却是较少。 这个杨轩算是为数不多身居要职的人，当然这也跟锦衣卫活动有关。 锦衣卫还没那能力能把郑虎劝降，也没能劝降赵善承。 自始至终，在这龙口城中，锦衣卫拉拢的人职位最高的就这个杨轩。 但以杨轩手中的人，还是有些薄弱，所以高季兴才把突破口放到赵善承那蠢货弟弟赵善政的身上，以他来迷惑赵善承，这才有了今晚的大戏。 “只能说他们太蠢，要是聪明点，其实也很容易看出端倪。”高季兴笑道。 “高先生，那事后，您说的那条件？”杨轩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高季兴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要你真心投靠我大唐，忠心于我，出路不成问题。 到时候，你无论是想留在这南诏故地，还是跟随高某去长安，都没问题。” “杨轩愿意追随先生！”杨轩当即保证道。 “好了，这些都事后再说，打开城门，放信号，把我大唐大军放进来。 只要事成，荣华富贵都是小事。”高季兴吩咐道。 “先生放心，在下这就去。” 说完杨轩便欲下城楼，高季兴连忙叫住他，“等等。” “先生有何吩咐？” “别忘了象兵那边。据说那几百象兵的威力不错，想办法把它们抢到手，到时候你就可以多立一件大功！”高季兴提醒道。 “先生放心，这件事基本没问题，在下会亲自给先生带回那五百象兵！” 就在城内乱军打的火热的时候，龙口城的北城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然后在城外一支大军在黑夜中点着火把朝着龙口城开进。 当两个厢的右武卫大军进城的时候，城内的乱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北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而且唐军居然冲入了龙口城。 这边赵善承正指挥军队绞杀眼前的乱军时，突然有人飞快地跑来，来到赵善承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 “相。。。相爷，出。。。出大事了！” “有事就说！”赵善承不悦道。 此时赵善承心情正处于不好的状态，今晚这骚乱虽然能平定下去，但军队肯定会损失不少。 而且对于整个大军的士气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而这一切都跟他那愚蠢的弟弟有关。 想到圣上交代的事可能完不成，他心里能不气吗？ “相。。。相爷，唐军杀来了！”来人语无伦次地说道。 “唐军杀来了？来的真不是时候。吩咐城门守军，守好城门，等平定了骚乱，本相便去增援。”赵善承以为唐军是发现了城里的骚乱，来趁火打劫。 想到有城墙在，又是大晚上的，唐军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不是，相爷，城门的守军降唐了，并打开城门放唐军进城了。此时唐军正朝着我们杀来！” “什么？你敢骗本相！”赵善承猛地抓住来人的衣襟，大吼道。 “相爷，末将没骗你，不信可以听听！” 没等赵善承认真听，激烈的喊杀声便从北城门方向传来，然后他便看到不少自己的部下正在狼狈的后撤，仿佛他们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们。 没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伴着密集的火把传来，本来还在乱战的双方看到那密集的火把和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后，都纷纷停止了打斗，各自退到一边。 当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到了那脚步声的主人。 是一名名端着长枪的盔甲士兵，在他们身后还有骑兵和刀盾兵这些，但都穿着厚实的盔甲。 唐军！ 当看到唐军出现在龙口城内的时候，之前交战的双方都傻了。 唐军什么时候进的城？怎么城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善政，你不是说只是兵变吗？唐军怎么回事？”赵善承厉声追问着赵善政。 此时赵善政也傻了，“兄长，我也不知道啊！” 想到之前赵善政的那些话，联想到今晚的事情，赵善承脸色大变，终于意识到是自己中计了。 还有赵善政！ 这个蠢货也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是在为唐人做事！ 不过这个时候赵善承可没时间去斥责，因为唐军已经开始进攻了！ “放箭！” 看到眼前的大长和国军队，一名唐军将领冷冷地注视着双方，然后举起手一挥，上百名手持弓弩的士兵便纷纷扣动了扳机或者松开了弓弦。 一时间密集的箭雨便飞了出去！ 第826章 短暂的大长和国 “唐军居然只派了这么点人出来！” 邆川城前，看到唐军的列阵人数，段宝龙不禁笑了笑。 “大都督，听邆川城南边的动静，好像也有厮杀声，不会郑买嗣的军队也在攻城了吧？唐军这个时候不据城而守，还敢出城迎战，是不是太托大了。 两线作战，这可是兵家大忌。” 看到唐军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还敢出城迎战，的确让段宝龙的人有些不解。 “说明唐军太托大了！”段宝龙冷冷一笑，“只要击败眼前这些唐军就行。传令下去，准备进攻，一定要把这些唐军消灭在这里。 我们要让唐人知道，南诏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 “杀！” “杀！” 随着段宝龙一声令下，他手上的两万大军全部押上，拿着武器冲了出去。 两万人的冲锋，阵仗还是不小的。 而看到眼前这些跟乌合之众没区别的军队，列好阵的一万唐军都在冷笑。 康怀英骑在马上挥舞着长槊，大吼一声，最前面的长枪兵便起身端起长枪，队列整齐地开始朝着前面推进。 在他们后面，还有刀盾兵和弓弩手等紧紧跟着。 没一会儿，队列开始分开，在中间腾出了一条数十步宽的通道。 段宝龙的军队并没有当回事，以为是骑兵，可就在骑兵过后，却是冲出了让他们惊讶无比的一群。。。。大象。 没错，正是大象！ 唐军怎么会有象兵？ 段宝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象兵却是冲了过来。 虽然段宝龙的军队大多悍不畏死地冲锋，可他们队眼前的象兵吓到了，而且他们刀枪攻击到大象身上只能划出伤口，并不能阻止大象的冲锋，更别说象兵之后，还有大量的唐军骑兵和步兵。 皮糙肉厚的象兵开始向前冲，已经投靠了大唐的象兵们挥舞着长枪捅着那些昔日的同袍。 面对有象兵助阵的唐军，段宝龙的军队就像是鸡蛋碰到石头，溅落了一地的蛋液。而唐军，特别是象兵巍然不动，段宝龙的军队却是死伤惨重。 这仗怎么打？ “为什么唐军有象兵？”段宝龙大喊道。 周围的部下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照理说唐军不应该存在象兵才是。 “大都督，末将记得郑买嗣的手上有象兵，而且就在龙口城！”一个部下迟疑道。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唐军有象兵？除了郑买嗣那边，唐军还能从哪里得到象兵？ “郑买嗣！”段宝龙咬牙道。 这个时候，段宝龙认为是郑买嗣已经投靠了唐军，而他则是中了郑买嗣的奸计。 而在最前面的沾上，厮杀依然在继续，不过段军明显处于下风。 无论是坚不可摧的象兵，还是所向披靡的骑兵，抑或铁盾一般的步兵，让段军都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跑。。。。” 兵败如山倒！ 一瞬间，段军纷纷抛弃了手中的兵器，撒开双腿转身就跑。 不知道知道往回跑可能会死，还是其他原因，这些段军开始朝着两边跑，朝着那山林里跑去。 军心涣散后，整个大军一下便崩溃了，不管段宝龙如何呼喊，都阻止不了整个大军的溃败。 见到这幅场景，段宝龙也慌了，连忙调转战马，朝着宁北城跑去。 趁你病，要你命。 虽说不一定能抓住段宝龙，但刘鄩却打算攻占宁北城。 现在他们还没空去攻占剑川城，但宁北城这个门户一定要拿下，至于什么时候攻打剑川节度使，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赵善承和郑虎内讧导致龙口城陷落，加上段宝龙兵败邆川，两万大军逃回剑川城不足三千。 随后刘鄩便指挥大军抵达了大厘城下。 消息传到羊苴咩城，本来以为可以翻盘的郑买嗣，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如丧考妣，直接失了魂。 就在整个羊苴咩城上下慌了神的时候，却传来郑买嗣在皇宫中自焚的消息。 消息传出，整个国都陷入一片混乱。 这边刘鄩率领右武卫已经攻克大厘城，兵临羊苴咩城城下，此时郑买嗣已经自焚而亡，最后在一众早已跟锦衣卫勾搭上的文官联合下，开城投降了。 羊苴咩城的消息传到太和城，太和城守军将领果断打开了城门向城外的唐军投降。 这也意味着成立不到几个月的大长和国宣告灭国。 乾宁十二年七月，崔安潜率领大军抵达羊苴咩城，封闭了大长和国的皇宫。 这也意味着，在玄宗朝没能完成的时候，在李晔执政期间，大唐攻克了原南诏国都。 八月，段宝龙从剑川城出逃，带着亲信和财富逃到了丽水节度使，随后唐军便攻占了剑川城，宣布对剑川节度使的占领。 同月，隆腾在羊苴咩城举行仪式，正式成为南诏第十四位君王。 九月，朝廷下令，该十睑地区为大理州，以永昌府及以东永昌节度使为永昌州，以磨些江（及金沙江）以西的剑川节度使改为丽州，磨些江以东的剑川节度使地区划归会川都督府。 同时以大理州、永昌州和丽州成立大理都督府（中都督府），驻大理州大理县（即羊苴咩城），以岳昌旭为都督。 同时镇安都督府都督一职由刘麟接任。 除此之外，再以大理都督府、云南都督府、镇南都督府成立平南大都督府，由崔安潜任第一任大都督。 平南大都督府治昆明，隆腾则是返回长安居住，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南诏旧臣和旧将才意识到什么。 虽然南诏那一套官僚机构还在，但无论是军队，还是其他的都受到了严重的削减，对于大唐有不臣之心的人也纷纷被处理，其他人虽有不满，但却不敢公开表示不满。 不过隆腾这个南诏王还在，李晔就不会废除这一套官僚机构，所以名义上南诏还存在。 平南大都督府的设立，也是为了确保已经攻占的各地的安稳。 南诏蒙氏王族的根基毁了大半，郑买嗣已死，此时南诏境内的反对者就剩下段宝龙盘踞着的丽水全境和永昌节度使一部。 但此时崔安潜明白不已再动武，而是选择巩固占有的这些城镇，抓紧从四川道等地迁徙人口至平南大都督府。 大唐在南诏根基薄弱，正是因为如此，大唐才放弃把平南大都督府放在大理州，而是迁到昆明。 因为昆明都督府本就人口不多，只要迁徙几万户人口至此，就能极大地削弱南诏的残余势力，利于稳固。 至于平南大都护府所辖军队，除了三大都督府的军队外，就只留下了左龙武军。 右武卫和其他部队尽皆返回原驻地。 第827章 论功行赏 “大都督，这是整个平南作战的俘虏人员，除士兵外，南诏以及大长和国那些逆臣的亲属，总计人，其中男丁人，女子人。 女子中，12岁至35岁之间共有人。” “高司马，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的高季兴汇报这事，崔安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崔安潜对高季兴不如，只知道对方是皇商李让的义子，而李让这个皇商跟内侍省的西门君遂关系不错。 崔安潜以前担任西川节度使就是被当时的权宦田令孜给找了个借口免职的，所以他心里对宦官一党很是不爽。 高季兴很明显就是宦官一党，所以对于这个靠着巴结宦官的关系当上平南大都督府从四品下的行军司马一事很不满。 奈何整个平南大都督府的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都必须得到圣上的点头，他虽然表示不理解，但圣上反而驳回了他的奏折。 对此，他也没法。 其实李晔也有考量，因为高季兴在历史上也的确是个人物。 高季兴在平定大长和国的作战中，立下了功，加上行军司马一职也不是太高的职位，在这份名单拟定后，他就没反对。 西门君遂还推荐了人，但除了高季兴外，其他的人都被李晔打回去了。 最近几年，这个老家伙也有些不老实了，要不是避免张威几人的势力太大，他真想把西门君遂一脚踢到去守皇陵去。 “回大都督，之前兵部有文书送来，说是让我们统计俘获的年龄女子的人数。 按照兵部的文书，内阁李振大学士曾给圣上提议，以俘获的这些女子来奖赏给那些立下了军功的将士，优先满足还未婚配或者丧偶的将士。”高季兴解释道。 “这个事啊！”崔安潜有所耳闻，沉吟了一会儿，“你这边跟郑长史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吧。” 对于这个事，崔安潜是真的不想管，这办法也就李振那人才说得出口，偏偏圣上还答应了。 郑长史是郑中贻，乾宁元年的进士出身。 “大都督，按照兵部的文书，大都督也应该有三名女子的赏赐，不知大都督？” “算了，这事别考虑本督。” 笑话，虽然说这都是朝廷的规定，但要传出去，那算什么？ “大都督，你若拒绝，下面的将士恐怕也不敢。大都督家人都在长安，府上也需要几个女子端茶倒水，伺候这些。”高季兴劝道。 最后，没有办法的崔安全还是接受了。 其实这些女子，大多是郑买嗣的妻女以及其族人和部下的亲眷，之前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可如今却沦为阶下囚。 不过把她们赏赐给有功的将士，比把她们当奴隶卖掉要好很多。真要当了奴隶，十有八九最后都会到青楼里。 作为可以收买人心的差事，高季兴对于这事可谓非常上心。 除了那些有功的将领外，分配的对象还有军中未娶妻或者丧偶的将士，除此之外还有那些从各道抽来军屯的将士。 别说，这个消息传出，不少将士都激动不已。 “驸马，听说按照这次的赏赐，驸马你也能得到两个女子，据说还是高司马那边亲自给你挑选的，云英未嫁的貌美女子。” 昆明城。 得知要发女人，这数万军队可都眼巴巴地看着，不过想得到也不容易，得立了军功才行，而且一般的军功都不行。 虽说安南都护府的军队已经回了，但其他军队还不少，左武卫和神机营的士兵也还没有启程，也就赶上了这个好事。 “常都将，你这是故意开本驸马的玩笑？”张琏没好气道，“本驸马要是敢带女人回去，长公主得闹翻天，本驸马其他应得的奖赏都得泡汤，你要需要女人，本驸马把那两个送给你。” 大唐的驸马可不好当，若是驸马属于比较平庸那种，更容易被公主压着，张琏就是如此。 刘奎和昌宁公主又不同，奈何张琏不如刘奎那么有能力，安化长公主也没昌宁公主那么温柔。 “驸马的女人，末将可不敢惦记！”常威笑了笑。 常威作为都将，本次也有两个女子，不过却是云英未嫁那种，而是大长和国某个官员的妾室，20岁左右，倒也貌美。 这就能体现高季兴的精明之处，对于崔安潜、张琏、林克等人，他都是选的那些云英未嫁而且貌美的女子；对于常威这些普通的有功将领，则是不一定是处子之身，但绝对貌美。 一般的有功将士，自己抽签吧，抽到谁就谁，也比较公平，也不会得罪人。 至于那些没立军功但又没娶妻的，那就只能等了。 这平南大都督府并不平定，辖境有很多土着部落，不听话的肯定要围剿。 剩下的那些将士，就只能等了，这些部落还是有不少女子的。 当然这一万多人，并没有分完，剩下的还要押解进京，怎么处理就是兵部的事了。 “常都将帮个忙！”张琏低声道。 “驸马请说！” “回京后，帮本驸马在城外找一个小宅子，把那两个女子安置好。你也知道，这两个女子，本驸马断然不敢带回长公主府的。” 那两个女子，张琏见过，心里对高季兴也比较感谢，因为长得的确貌美如花，还很水灵，他实在舍不得拱手送予他人。 但他也不敢带回京，只能麻烦常威了。 常威一愣，也在想要不要帮这个忙，这要是让安化长公主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既然驸马开口，末将自然会倾囊相助。烦请驸马放心，等回到长安，末将一定把此事办的妥妥当当，以后驸马若是想见那两位女子，就可以借着出城打猎，这样长公主就不会怀疑了。”常威笑着道。 “那就麻烦常都将了！” 关于女人的事，毕竟都是小事，这一众将领都等着真正的论功行赏。 对于这些将领来说，除了升职外，那就是爵位的事最让他们期待。 大唐如今对于爵位也比较看重，军功是评定的重要标准，当然其他功劳也都可以，只是不像军功那么好挣而已。 在左武卫和神机营返回驻地后，朝廷便开始真的论功行赏了。 崔安潜被封为陈国公，王建被封为薛国公，林克、刘鄩、岳昌旭、秦易安、张琏等人也都封了县侯或者县伯一爵。 从崔安潜和王建被封为国公，不少人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想要成为国公，除了战功磊磊外，你起码得灭一国才行。 之前的郑从谠、刘奎、李洪，如今的崔安潜、王建，基本都参与过灭国大战或者平定过重大叛乱。 如今南诏既定，想要找可以晋爵的军功，还真不好找了。 很多人都抱怨这杨行密怎么还不闹事或者叛乱，作用淮南八州，居然这么怂。 除此之外，貌似也就安西大都护府了。 一些有想法的将领就在想，要不要想办法调到安西去？ 摆明了安西大都护府要动西州回鹘，这也算是一国了吧？ 第828章 新罗现状(一) “何国舅，前面就是距离新罗的港口。何国舅确定不需要末将派水师将士跟随何国舅？如今新罗有点乱。” 一艘二号宁船上，王师邈客气地对何东说道。 没错，就是何东。 至于他出现在新罗，还是因为扩大贸易的需要，因为此时新罗的三股势力中，他支持的事新罗王室。 至于李让支持的是弓裔，张雄支持的是甄萱。 三大皇商各支持一家，自然是李晔的受益，他想让新罗更乱，这样大唐才能获得更大的回报。 虽然当初李晔拒绝了新罗使团的求援，但他却让明州水师出兵耽罗，也就是后世的济州岛，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军港，有着水师驻扎。 同时这里也成了大唐的商船来往新罗和倭国的中转站。 “无妨，何某带了两百护卫。何某的这些护卫中，大多是禁军退下来的将士，就算是没有禁军的战力强，一般的新罗贼寇还奈何不了何某。 而且这里靠近新罗王城，不至于还有人敢袭杀何某。”何东不以为意。 倒不是他托大，而是他此行是接受新罗王金峣的邀请才来的新罗，至于原因，自然是商量扩大贸易的事。 何东知道，跟一个王室做生意才是很赚钱的。 可能新罗国国库很穷，但新罗王室肯定有钱。 没看到如今大唐皇室多有钱，修东都紫微宫、太极宫和兴庆宫都自己掏钱了。 特别是紫微宫，那是多大的工程，需要的钱财那起码得几百万贯。 虽说何东赚的小头，但他自己也有产业，可谓是家产丰厚，估计比这新罗的王室和国库的财富加起来还多。 “既然何国舅强求，那在下就不多劝了。在何国舅离开新罗之前，末将会让水师驻扎在新罗的港口。” 别看何东官职不高，但就算是二三品大员也很少有敢得罪他的，谁让他不仅是皇商，还是皇后的表兄，而且还能经常见到圣驾。 不好好打好关系，傻了才会去得罪。 何东有些意外，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王都督了。” 抵达码头，看到还算是忙碌的码头，何东勉强露出了微笑。 不过还没等何东下船，就看到码头上热闹非凡，除了那些忙碌的船工等，还有一队士兵在码头列着整齐的等着，仿佛在等候什么人。 “国舅，新罗派人来迎接国舅了。” 何东定睛望去，便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崔致远和如今新罗王金峣的女婿朴景晖。 “新罗礼部令（礼部令相当于大唐的户部尚书）崔致远见过大唐何国舅！” “新罗驸马朴景晖见过大唐何国舅！” “原来是崔正使和朴驸马，不，现在应该是叫崔尚书吧？何某还没恭喜崔尚书高升。”何东笑着道。 “何国舅谬赞了！”崔致远客气道。 “何某倒是没想到是两位亲自来迎，倒是有些意外。” “何国舅身份尊贵，乃是新罗的贵客。吾王已经在王城等候，就等着何国舅的到来，这边已经给何国舅准备了马车。”崔致远客气道。 “稍等片刻，何某的护卫还未全部下船。” 没一会儿，众人便领教了何东的护卫，原来在其中一艘比较大的货船上还有不少马匹正在下船。 看到那百余匹的高头大马，可把周围的新罗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新罗也有马，但是质量不咋地，好的战马数量不多，而且都在极少数人的手里。 这些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马，养都养不起。 港口距离新罗王城有段距离，按照他们的速度，也得傍晚才能抵达。 一路上，何东便看到那些新罗百姓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即便是到了庆州，也就是新罗人的王城，也好不到哪里去。 整个庆州还不如大唐稍微大点的州城，道路两侧都是低矮破烂的房屋，空气中飘荡着人畜排泄物的恶臭味，道路更是崎岖不已，让坐在马车上的何东难受的很。 也就到了新罗王城才稍微好点，不过这新罗的王城还不如长安那些普通亲王的府邸。 小气的很！ 至于晚宴这些，自然赶不上大明宫的晚宴水平，但作为一国王城的晚宴，倒还算可以，有了长安一般权贵家中用来款待客人的标准。 或许是察觉到何东眼中的失望，新罗王金峣有些惭愧地说道，“新罗穷困，如今又陷入战乱，恐有些招待不周，还望何国舅海涵。” 何东笑了笑，“国君客气了。能得到国君在王城设宴款待，已经是何某的荣幸，怎么会因为这些繁文缛节而心生不满。” 何东这话也算是给足了新罗王面子，连带下面的臣子听到心里也很舒服。 “这一年来，也有劳何国舅的相助，我新罗才堪堪稳住局势。本来还想着如何感谢，但却没想到何国舅亲临新罗，倒是让新罗蓬荜生辉。”因为有求于人，金峣态度也放的很低。 “国君言重了。国君乃新罗正统，对于那些叛贼，何某也是深恶痛绝的。 处于大义的考虑，何某自然愿意加深跟新罗王室的合作。”何东微笑道。 “何国舅此言是代表大唐的朝廷的意思吗？那为什么大唐内还有人向新罗的叛贼弓裔、甄萱、梁吉这些叛贼提供粮草、武器这些？”新罗王说的时候，心里是有怨言的。 何东眉毛一挑，有些惊讶，“居然还有这事？何某倒是不知。不过我大唐的商人那么多，有人跟那些叛贼做生意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个何某也不敢保证。 还有一点，何某只是一介商贾，无法代表朝廷。而且我大唐的皇帝陛下的心思，也不是何某一介商贾可以揣测的。” 张雄和李让跟新罗叛贼来往的事，那是圣上定的，不过三家都会有着一定的分寸，不会干太过火的事。 最主要就是出口武器的事，出口的弓箭刀枪这些的数量要控制，而且都是库房中的存货；战马也是如此，大多都是劣质战马或者军中退下来的老马这些，数量也都有限制。 这样可以增强三方的实力，也不至于强的不受控制。 不过三家从新罗获得的东西，主要以矿石（铁矿和银矿）、人和纺织品。 没错，就是人。 如今新罗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有的是无家可归的人。 新罗王室干不出这样的事，但叛军敢啊，攻下一座城池，就可以俘获大量的人口。 为了得到武器，叛军自然敢把这些俘获的人口卖掉。 当然这些都是奴隶了。 成年的男子可以作为奴隶，被人买去开矿或者耕田等；女子更多的是卖到青楼，也有可能卖给那些没有妻室的男子。 不过何东对奴隶买卖没啥兴趣，那太掉价了。 第829章 新罗现状(二) “何国舅，新罗自大唐立国之初，就是大唐的属国，一直以大唐的属国自居，两国的来往也很频繁。 如今新罗内患不断，除了大唐，本王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何国舅跟大唐皇帝陛下关系密切，不知道何国舅可否为我新罗美言几句，救新罗于火海之中。” 其实对于大唐皇帝的态度，金峣已经从崔致远的口中得知。 对于先辈们的野心，他也很无语，也不知道那些先辈当时反唐有没有想过后辈，想没想过如今的新罗。 大唐的皇帝都不信任新罗会老老实实当一个属国，大唐会出兵吗？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想到何东的身份，他还是想试试。 何东心里冷笑，帮你美言，你倒是拿出一些好处啊，不然没事冒着被骂的风险到圣上面前为你说好话？ “咳咳！” 何东故作咳嗽，一本正经地说道，“王上，不是何某不肯帮忙，而是圣上的决定，何某也无法扭转。 目前是圣上对于新罗没有好感，何某等臣子也不敢去违背圣意。” 朴景晖连忙站了出来，“吾王也知道此举让何国舅有些为难，但若是何国舅愿意美言，吾王也不会亏待何国舅，定会备礼重谢。” 听到这话，金峣连忙反应过来，“无论成与不成，只要何国舅肯帮新罗美言，新罗一定为何国舅备上大礼。” 何东可是人精，看不到大礼，自然不会轻易做出承诺。 “王上，并不是何某不愿意帮忙，而是我大唐如今真的抽不开身。 在西南，我大唐正在跟南诏开战；在西北，为了重回西域，我大唐亦在跟西州回鹘开战；在北方，契丹崛起，时刻威胁着我大唐北境安危。 除此之外，还有内部藩镇割据。 就这四个方面，就牵制了我大唐数十万大军，实在腾不出手来帮助新罗。” “何国舅，我新罗的内乱，只需大唐出兵一两万便可，不会耗费太多兵力的。”金峣解释道。 在他看来，既然大唐可以维持几十万大军，想来腾出一两万还是没问题的。 “这就不是何某可以决定的了，何某只是一介商贾，不懂这些。”何东开始打哈哈装傻了。 “何国舅，下官知道大唐现在视契丹和渤海为心腹大患，但是契丹强大，并不能一举灭之。 若是大唐可以助新罗勘定内乱，以后大唐出兵契丹，新罗也可以契丹背后出兵，岂不是更容易击败契丹？”崔致远起身说道。 “崔尚书说笑了吧，新罗和契丹之间，可还隔着渤海国。”何东友情提醒道。 “就是，崔尚书虽然想法挺好，但也有些不现实。”朴景晖连忙站出来解释着，但也没忘指责崔致远的想当然，“何国舅，虽然崔尚书所言有些荒谬，但以后若是大唐需要，新罗也随时可以派出军队跟随大唐一起作战。” “哈哈，这个事朴驸马可得跟我大唐朝廷说，跟在下说可是找错人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后面何东一直左顾言它，不仅不提帮新罗说好话的事，连商贸上的合作也都只字不提。 何东不提，就算是金峣这个新罗王也没法逼着，只能聊点风花雪月。反正何东也没打算走，所以他们倒也不急。 何东下榻的地方倒是还可以，类似于迎接他国使节居住的地方，而且事前还好生装饰了一番，倒也不算太差。 而且新罗对大唐很崇拜，大唐的一切在新罗都很受欢迎。 就说汉语，晚上的夜宴上，众人都是用的汉语，因为新罗王室或多或少都会汉语，而且以说汉语为荣。 或许是为了弄清楚何东到底是怎么想的，第二天一大早崔致远就上门拜访了。 “崔尚书，何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崔尚书是否能助何某？” “何国舅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说。” “其实也没什么，崔尚书想来对着庆州城比较熟悉，何某初来庆州，就想仔细看看，不知崔尚书可否屈尊做一回何某的向导。” “原来何国舅想游览金城，下官自然愿意带何国舅一游。”崔致远一愣，客气地回道。 庆州是唐人的称呼，新罗人则是称呼其为金城。崔致远作为新罗的一部尚书，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国家的荣誉。 一行人是乘坐马车出行，不时下马车观看。 总的来说，这庆州真的不怎么样，特别是普通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整个城里也透露着浓浓的一股衰败气息，这也跟此时新罗的总体情况一样。 “崔尚书在大唐曾中过进士，为官一方，也算是有些才华。 为什么崔尚书回国之后，这新罗还是如此？难道崔尚书就没想过改变什么吗？”何东随口问道。 何东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能得到圣上赞誉的人，想来也是有些才华的，但看到如今新罗的情形，他就有些不解。 崔致远也没想到何东会提这个，不过想到自己曾经的一腔抱负，他一时便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旁边的崔栖远却是忍不住了，“何国舅有所不知。家兄虽然有心改变新罗局面，但是却一直不受重用。” “栖远！”崔致远脸色不太好看，开口喝道。 “兄长，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或许是憋太久了，崔栖远也有些不吐不快地感觉，“何国舅，不知道你对新罗的骨品制度有没有了解？” “有些耳闻，但不是很清楚！”何东的确是一知半解，这还是来之前恶补了一下。 “因为新罗推行骨品制度。新罗的王，必须是圣骨和真骨才能担任。 百官又分为十七等官阶，作为掌握朝中大权的上大等、侍中以及百官前七等这些职位必须由真骨贵族担任。 我崔氏位于六、五、四头品之间，只能担任中下级官员。 之所以家兄可以担任礼部令，那也是因为何国舅的到来，家兄又熟悉大唐，才能担任礼部令，类似于大唐的礼部尚书。 但家兄在朝中并不受重视，虽然家兄心中有抱负，但却无法施展。” 崔栖远并不是胡说，而是事实。 新罗用人论骨品，苟非其族，虽有鸿才杰功，不能逾越！ 只是因为何东不熟悉新罗，才不知道这些情况。 而且如今新罗内乱的原因，也跟骨品制度有关。因为地方豪强一直被排斥在骨品制度之外，如今新罗王室式微，所以地方豪强才纷纷起兵作乱。 第830章 新罗现状(三) “这两天，姓何的在干什么？” 新罗王城。 此时的新罗王金峣跟之前晚宴上的精神样貌都很很大的不同，之前的可谓是低声下气，但现在却又充满威严。 “回父王，他这两天都在金城游玩，由礼部令崔致远在陪同。”朴景晖解释道。 金峣无子，所以朴景晖这个女婿才是他最看重的。 “只是游玩吗？”金峣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父王是担心崔致远此人吗？”朴景晖问道。 “此人受唐人的影响太大，而且国内的亲唐一派中的影响很大，不得不防。”金峣沉声道，“不说这个了，姓何的怎么回事？不是说的是商讨生意上的合作吗？他怎么这么不着急？” 其实从这对翁婿的对话就可以看出崔致远在新罗的不受待见，出身并不是圣骨或真骨的崔致远，是很难融入新罗的中央决策层。 骨品制度的缺陷，也不是没人发现，也有新罗王想要改变。 但这个涉及的面太广，改动这个就会得罪整个直系和旁系王室，所以骨品制度才会一直延续下来。 “父王，他会不会是想待价而沽？以此获得更大的利益？此人乃大唐的皇商，家产丰厚，可能看不上我们之前给的筹码。”朴景晖猜测道。 朴景晖在长安的时候跟何东有些来往，自认为比较了解何东。 “那你觉得用什么可以让他松口？”金峣问道。 “父王，要不试试女色？像他这样的人，钱财肯定不缺，那也就女人和权力可以喜欢一样。 权力我们给不了，但是女人却行。 儿臣可以去物色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若是父王肯舍得，还可以从宗室中选一两个貌美的宗室女子，想来能打动他。” 说到宗室女，朴景晖便看向金峣。 金峣的女儿倒是有几个，除了嫁于自己的长女外，其他的几个女儿中也有几个成年但未嫁人的。 就看对方有没有这魄力，实在不行还可以从其他宗室中选女子。 在他们新罗，就是不缺女人。 “宗室女子？”金峣不禁皱眉，“即便是旁系的宗室，这也有些不合适。这样吧，你选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试探一下何东的态度，实在不行，本王再想办法从宗室中挑选几个王女。” “父王放心，儿臣这就下去物色。”朴景晖点头道。 物色年轻貌美的女子对他来说很容易，他府中就有豢养的歌姬，也都是貌美的那种 送几个给何东，也没什么。 在新罗，女人的地位并不高，就算是王室女，若能改变新罗的困境，想来金峣也会很舍得送出的。 “这个事你就多上心点。”金峣点了点头，朴景晖做事，他还是比较放心，“唐人的战船还在码头没走吗？” 金峣也知道是唐人的战船护送的何东前来庆州，对此他倒也不奇怪。 随着新罗中央集权的衰微、对地方社会的控制力削弱，新罗地方豪族逐渐兴起，其中就有不少豪族势力干起海盗的勾当。 因为是新罗海盗，就不能算倭寇了，倒是可以叫作罗寇？或者干脆叫新罗寇？ 这些海盗，可是什么都敢抢，早年也不是没抢过大唐的沿海，但大唐之前就算是再衰弱，也不是新罗海盗可以肆虐的。 所以新罗的海盗一般喜欢抢新罗或者日本的沿海城镇，以及这附近海域的来往商船。 海盗可不管这商船是不是大唐的，只要敢路过，他们就敢抢。 所以大唐前往新罗或者日本的商船，都有登莱水师或者明州水师的护航。 之所以会有护航，除了保护商船外，李晔也想水师加强远洋训练并熟悉周边海域的打算。 虽然大唐目前的精力基本在陆地上，但李晔也不会放弃海洋的。 “没有，一共五艘战船，都是大唐的那种新式战船。”朴景晖回道。 “五艘啊！”金峣有些感慨。 这两年，大唐的新式战船在新罗附近海域很是出名，没办法，那都是打出来的。 大唐的新式战船主要集中在长江水师和明州水师，登莱水师较少，广州水师直接没有。 目前大唐有四大水师，分别是长江水师、登莱水师、明州水师和广州水师。 实力最强的就是长江水师。 原本登莱水师比较强大，但随着配备了大量新式战船的明州水师的异军突起，登莱水师就排到第三了。 至于广州水师，是朝廷控制最弱的一股水师，因为是由刘隐的船队改编。 虽然是个隐患，但朝廷目前并不想在岭南东道大动干戈。 “父王，大唐水师明显是在震慑新罗。”朴景晖担忧道。 “谁让新罗如今势弱，不然也不至于让唐人的水师可以随意停留。” 别看新罗一直奉大唐为宗主国，但私底下却是小动作不断，不然新罗也不会从小小的一个国家变成了基本统一朝鲜半岛的国家。 等新罗结束内乱之后，到时候就会变成一只豺狼，随时准备反咬大唐一口。 这样的事，并不止一次。 所以李晔才会让何东三人分别扶持一个，让新罗更加混乱，削弱新罗的实力。 。。。。。。 “何国舅，不知道这几日在金城的游玩可还尽兴？如今新罗内乱不止，所以金城就有些萧条，还望何国舅不要怪罪。” 朴景晖的府上，他正端着一个金杯敬着何东。 “无妨，这两日有崔尚书做向导，何某倒也游玩了不少地方。”何东端起酒杯举杯示意了一下，便小酌了一口。 不过看到这个金杯，他也有些惊讶，这新罗看似荒凉，但这新罗王室却是依旧可以用金子作为酒杯，显然还是有些财富。 说话间，一名侍女款款来到何东身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挽着裙裾，跪坐在何东身旁，随后双手将托盘放在何东面前的小桌上，把佳肴放好后，双手这才握着托盘位于小腹处，纤细柔美的腰肢深深的弯下去施礼，然后才起身碎步离开。 借着烛光，何东可以看到那洁白细腻的脖颈，不过因为对方低着头，何东看不到到底长什么模样。 但即便是如此，何东的眼神也有些恍惚。 朴景晖也没想到何东居然对这么一个侍女感兴趣，惊讶中也带着一丝激动，只要对方肯上钩就行。 想到这里，朴景晖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第831章 新罗现状(四) “奴婢侍候国舅更衣！” 一早，何东醒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睁眼一看，才发现是昨晚侍奉自己的那个侍女。 何东手上占了点便宜后，便站了起来，让眼前这个侍女给自己更衣。 在对方给他宽衣的时候，何东随口问道，“你在府上是什么身份？” “回国舅，奴婢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你怎么会说汉语？”何东好奇道。 “回国舅，新罗以会说汉语为荣，奴婢也是刚学会，还不是太懂。”侍女的手上动作很轻柔，倒是让何东比较满意，就这伺候人的方面，倒是不比自己府上的侍女差多少。 新罗婢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他以后倒是得想办法购置一些新罗婢，即便不是自己府上用，也可以用于送给其他权贵。 “想去大唐吗？”何东问道，他刚说完，就感觉到侍女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不敢说？” “新罗的人都对大唐很向往，都想去看看长安。” “新罗的人这么向往大唐吗？那你呢？”何东笑着道。 “回国舅，奴婢自然也很向往。可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这辈子都离不开这座府邸，即便是向往大唐，奴婢也只能在心中想想。” “既然你昨晚服侍了本国舅，那就跟着本国舅去大唐吧。这新罗真的不行，就这庆州，也小气得很，还不如大唐一个普通的州城热闹。 等到了大唐，本国舅带你去看看什么才叫城池，要知道长安可是这天下最大的城池，没有之一。” “真的？”听到何东的描述，侍女面露神采，可又想到什么，神色就有些黯淡。 “你不信？若是本国舅要你这个侍女，朴景晖是不敢拒绝的。” 正如何东所说，对于这个侍女，只要他提，何东根本不会拒绝，连一丝犹豫都不会流露出。 在何东穿戴好出去用早膳的时候，朴景晖便主动提出把这个侍女送给何东，让其照顾河东的日常起居。 若是旁人，肯定还会婉拒一下，但何东却是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何国舅，这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女，只是长得有些姿色。”朴景晖笑着道。 “怎么？朴驸马这是舍不得吗？”何东故作生气。 何东的反应可把朴景晖吓得不轻，后者连忙解释道，“何国舅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若是国舅觉得不满，在下还可以找到更好的。 就算是王室的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消除何东心中的不满，朴景晖直接放出了底牌。 “朴驸马是在说笑？贵国的王女，你也能送给何某？”虽说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何东心里却是有些眼馋。 那可是王室女啊！ 若是能把一个新罗的王室女压在身下，夜夜鞭挞，那种征服的感觉，何东想想都带劲。 见何东果然对王室女感兴趣，朴景晖心中大定，连忙解释道，“直系的王室女或许不行，但是旁系的王室女却是没问题。 何国舅乃是大唐的皇亲国戚，身份尊贵，而新罗上下都对大唐很向往，若是何国舅愿意，想要成为国舅枕边人的王室女恐怕不少。” “你这么说着，何某心中倒是有些期待。”何东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有点猥琐的笑容。 “何国舅，王室女的事情，在下会想办法，那武器、盔甲和战马的事？”朴景晖开始聊向正题。 何东心想，等了这么天了，你们终于舍得问这个事了。 “你们想要多少？”何东淡淡道。 “铁甲五千，皮甲两万，长枪五千，横刀两万，上等战马五千匹。”朴景晖狮子大开口。 “多少？”何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盯了一眼朴景晖，露出一脸鄙视的笑容，“朴驸马，你知道你这些需要多少钱吗？” “多少？” 朴景晖对于这些也没个概念，但是目前新罗王室的确很缺这些，所以他便往多了要。 何东笑着摇了摇头，“朴驸马，何某来给你解释一下。 铁甲，即便是普通的，一副铁甲也需要50贯，好的100贯到200贯，就以普通的来说，5000具铁甲就需要25万贯。 这还只是铁甲。 皮甲倒是便宜，但也需要15贯，两万皮甲也是30万贯； 普通长枪20贯，5000长枪就是10万贯； 普通横刀每柄30贯，两万横刀就是60万贯。 不算战马，就你刚才说的那些就得125万贯！ 这笔钱，你们新罗王室拿的出来吗？ 至于五千战马，何某就算是能卖你，你们新罗也不一定养得起。” 当然，这个数字，何东肯定是夸大了的，得赚钱嘛。 何东、张雄和李让三人得到的货源都是一样的，价格也是一样，至于能卖多少，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一百多万贯？这么多？”朴景晖也被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钱，把新罗朝廷卖了也买不起。 以前或许可以，现在新罗连税收都快收不上来了，哪来的钱去买这些武器。 “你以为呢？何某要是告诉你战马，你可能更接受不了。 看见何某此次随行的马匹没？”何东说道。 “看到了，高大威猛，当是一等一的战马。”朴景晖在何东来的第一天就看上了那些马，可惜他却不能抢，只能看着。 “那是当然！”何东自傲道，“那些可是我大唐河西牧场所产，我大唐最精锐的禁军用的就是这些战马。你知道这样的一匹战马多少钱吗？” 朴景晖摇了摇头。 何东淡淡道，“一匹两百贯，而且必须**饲料。这样的战马，就算是何某卖于你们新罗，仅五千匹战马就需要一百万贯，更别说养这些战马的费用就更高了。” 何东又开始忽悠了。 禁军用的战马是好，但价格也没这么贵，至于原因还不是因为目前大唐不缺战马。 特别是大唐占领了甘州回鹘的大马营草滩后，加上本来的松州都督府的那处牧场，大唐的马匹产量翻了数倍。 马匹太多，自然造成马的价格下跌。 禁军所用战马，倒不是太贵，但一匹也得要上百贯，因为这样的战马主要供禁军使用，对外出售的数量不多，价格自然要贵些。 不过普通的马，十几贯到几十贯不管。 就像是地方驻军的战马也不过二三十贯而已。 如今新罗缺战马，何东若是不趁机宰几下，简直是对不起他这么老远跑来。 第832章 新罗现状(四) 朴景晖听完猛吸了一口冷气，“两百贯？居然这么贵？” “所以呢，朴驸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别太贪心。”何东劝道。 “不知何国舅是否有好的建议？”朴景晖把希望寄托在何东身上。 “你们可以一步一步来，铁甲1000副就行了，50贯一副就是5万贯； 皮甲，也不要那么多，1万副就行，一副皮甲15贯，也才15万贯。。。” 朴景晖连忙打断道，“何国舅有所不知道，我新罗有十万大军，这才一万副皮甲是不是太少了。。。” 还十万大军？ 新罗王室要真有十万大军，也不至于被境内的反贼占领那么多地方。 “朴驸马，兵在精不在多。这1万副皮甲和1千铁甲，可以给终于你们新罗王室的军队，其他的军队没必要装备这么好。”何东忽悠道。 朴景晖一想也是，若是真的如此，一定要给王城的军队配备最好的盔甲，把之前的盔甲都换了。 “至于长枪和横刀，5000长枪算上；横刀方面，何某建议5000柄就行，其他的可以来我大唐生产的其他战刀，才20贯一柄，这样1万柄也不过20万。 战马这方面，两千匹足矣，就用我们大唐的军马，只要一百贯一匹，一共也不过20万贯。 这样整个加起来，也只需要85万贯。 至于贵国国君和朴驸马需要骏马这些，何某可以另外赠送，不知意下如何？” 何东说完就看向朴景晖，只见对方依然很震惊。 “85万贯？这么多吗？”朴景晖依旧被吓了一大跳。 “不多了，跟朴驸马之前的相比，可少了一半。”何东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这85万贯的武器盔甲这些，其实成本可能二十万贯不到。 不是他不想多卖，一则是圣上不允许卖太多，二则是他想卖，新罗也买不起。 “可85万贯也不是如今的新罗可以承受的。”朴景晖为难道。 “这很简单，可以以物易物。”何东早就想到解决办法了。 “怎么以物易物？我新罗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朴景晖一时没反应过来。 “新罗不是有官营的作坊，生产朝霞绸、朝霞锦，还有金银玉器这些吗？” “是有这些。”朴景晖点头道。 “到时候，新罗可以提前把这些准备好，然后何某会派人评估一下价格，统一收下这些。 超出85万贯的部分，何某可以补差价，不足的部分，贵国就得想办法补偿了。 除了这些丝绸、器物，贵国也可以拿粮食来售卖。 对了，还有矿山。 就这样以物易物的方式，不知道朴驸马意下如何？”何东问道。 “这？”朴景晖也有些犹豫。 “若是朴驸马做不了主，那就有劳朴驸马去向贵国国君汇报。不过有一点，若是这个答应不了，这武器这些，何某也就无法提供了；若是能敲定，何某还可以给朴驸马送上一个赚钱的买卖。” 何东知道，不能一味的欺压，若是不给对方甜头，这买卖可长久不了。 “什么赚钱的买卖？”朴景晖有些好奇。 “朴驸马知道我大唐的货物在新罗有多畅销，以后我们二人可以一起做这个生意。 何某可以和驸马在新罗开设商铺，专门售卖大唐的货物。何某提供货，朴驸马负责打点各方，到时候得利我们五五分如何？”何东开始送上甜头了。 虽说五五分看似有些亏，但却能打开新罗的权贵圈子。 要知道，新罗有钱的都是权贵家族，普通人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钱买从大唐运来的稀罕物。 有朴景晖加入，就算是新罗内部有人眼馋，也得掂量一下胡来的后果。 “真的？”朴景晖有些心动了。 “自然是真的。”何东说道，“不过得把其他事情搞定才行。 对了，还有朴驸马说的王室女。五万分成的得利有多少，朴驸马可以想想，只要弄得好，一年几万贯是没问题的，甚至可能几十万贯。 何某的诚意算是很足了，就看朴驸马这边了。 对了，若是这些事情都敲定了，何某还可以给你们出出主意，怎么扭转我大唐皇帝陛下对新罗的看法。” 如果是每年几万、几十万贯的利润让朴景晖心动了，那么何东说的最后一句可以说是成了彻底压倒他的一根稻草。 必须想办法达成这些，若是真的有可以改变大唐皇帝的看法，再大的代价都可以接受。 只要大唐支持，他们就能很快平定叛乱，再次一统新罗。 “何国舅放心，这些事就交给在下去办，一定可以办妥的。”想到那些财富，朴景晖的动力十足。 。。。。。。 “几位爱卿，你们说让我大唐的军队重新回新罗如何？” 看着眼前的朝鲜半岛，李晔心里还是忍不住把其变成大唐领土的决心。 “陛下，新罗人狡诈无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在我大唐立国之初，大唐出兵助新罗平定高句丽和百济，结果新罗便趁着我大唐跟吐蕃的战争之际，攻打安东都护府，致使我大唐最后只能后撤。 臣担心若是助新罗平定内乱，新罗这只喂不饱的豺狼最后还是会反叛。”裴荣担心道。 “不不不！”李晔摇了摇头，“裴爱卿误会了。朕的意思不是助新罗平定内乱，而是想把新罗变成我大唐的领土。” “陛下，如今南诏战事初定，西域这边也面临跟西州回鹘的全面战争，现在出兵新罗是不是不合适？”裴荣担心李晔穷兵赎武。 “陛下是想以后攻打契丹或者渤海的时候，从南边出兵夹击吗？”李振看了一下地图，猜测道。 “果然还是李爱卿知道朕的想法。”李晔笑道。 “陛下，若是能从南边夹击契丹或渤海，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只是臣也有些担心，若是我大唐军队进入新罗三方势力中任何一股势力，都会打破目前新罗的平衡。 到时候就难免出现两百年前的那种局面，养虎为患。” “所以朕打算不驻军三股势力中任何一股，耽罗孤悬海外，还是有些不便。”李晔看着后世济州岛的位置，摇了摇头。 “耽罗孤悬海外？”李振看着地图想了想，最后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陛下，不知平壤如何？” 第833章 新罗现状(五) “平壤？”李晔一愣，“平壤不是新罗大城吗？进驻这里，恐怕也不现实吧。” 对于平壤，李晔只知道这是后世半岛的大城市，同时也是安东都护府最开始的驻地。 李振一听李晔这话，就知道圣上可能对平壤不是很了解，连忙行礼道，“回陛下，平壤曾经是高句丽都城，大唐立国初期成为我大唐的安东都护府驻地，后来新罗趁我大唐衰弱之际，占领了这里。 但平壤却不是新罗大城。” “为何？这么重要的一座城池怎么不是新罗大城？”李晔不解。 “回陛下，因为当初我大唐跟新罗交战之际，平壤作为前线经常发生战争。后来虽然并入新罗的土地，但经过多年战争的破坏，平壤便荒废起来。 这里远离新罗核心地区，如今新罗北部十分混乱，有梁吉、弓裔等大小叛乱势力，但却无人顾及平壤。 重建平壤对于这些叛乱势力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平壤的基址虽存，但荆棘滋茂，除非是迁徙大量的人口才能让这里恢复当初的繁荣。 臣的建议是以开矿等名义进入平壤，以新罗境内各势力对我大唐的敬畏，肯定无人阻止；或者扶持一股比较弱的新罗叛军攻占这里，等时机合适再宣布归属大唐。 那个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是新罗各势力不满，也无可奈何。”李振除了解释原因，还给了两个建议。 从李晔的反应来看，还算是不错的。 “李简！” 李简连忙站出来行礼，“臣在。” “这个事交给你们锦衣卫去办，无论什么办法，只要让两年内，恢复一部分平壤的人气，然后修缮城池，适合军队驻扎。”李晔吩咐道。 李简犹豫了一会儿，“陛下，这个可能需要户部那边拨付一定的钱粮，而且还得需要登莱水师的协助。 新罗西部海域海盗较多，那些地方豪强也兼职海盗，仅靠锦衣卫的力量，臣担心无法完成陛下的旨意。” “钱粮这边，朕会给户部说一声，而且朕也会让李让协助你。 他在负责跟新罗北部的各势力联系，应该会有办法。”李晔说道。 “陛下，是不是朝廷目前的注意力依然在西域上面？”李嗣周问道。 作为兵部尚书，李嗣周还是有着知情权的。 “自然，依然在西域上面，不过还有平南大都督府那边。段宝龙这厮逃走，终究是个祸害，而且南诏那些旧地，还有很多没有拿下。 平南大都督府既然管理南诏，那么就得接管南诏的一切。 至于新罗？先让他们打几年再说，新罗王室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其他的叛军势力虽大，但是这仗还是不够激烈，让他们再打几年。等朝廷其他方向没有大事后，再来收拾新罗。” 出于一些个人情感在里面，对于反复无常的新罗，李晔并不喜欢。 “陛下，那安西大都护府那边，因为陇右道的成立，兵力有些捉襟见肘。 若是接下来对阵西州回鹘，恐怕有些兵力不足。”李嗣周担忧道。 “这个事不急。有于阗的加入，可以缓解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不足问题。 而且若是真的需要更多的兵力，也可以从陇右道抽调。 除此之外，对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员缺额，也要及时补充。” 李晔并不打算过多增加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目前安西大都护府有两支满编禁军，这就是五万人，外加各都督府、各州的边军以及于阗和仲云部的兵马，集结十万以上的大军还是能行的。 虽说他信任刘奎，但该防备的还是得防备。 而且以西域目前的情况，十万左右的大军足够应付了，而且他还让兵部这边及时补充兵员缺额。 西州回鹘的实力虽说没有精锐尽丧，但之前那数万大军的折损，也够西州回鹘喝一壶的了，伤筋动骨是肯定有的。 “臣遵旨！”李嗣周回道。 “对了，有个事，传石凌，还有明州水师将军王师邈来长安。” 看到新罗旁边的日本，李晔倒是想起了一点事。 在李晔的货币构想中，金银很重要。 大唐境内金银产量并不高，但是新罗和日本产量高啊。 特别是后者。 佐渡金、石见银和别子铜。 特别是石见银，历史上明朝中后期，石见的银矿产量占据了当时整个世界的三分之一。 他倒是知道后世的墨西哥、秘鲁、智利、澳大利亚等国的银矿储量很高，但隔得太远，最近的也就新罗和日本两地。 想要实现他的货币政策，就必须有足够的金银来支撑。 。。。。。。 “父王，何东答应了出售更多的武器，铁甲一千副，皮甲一万副，长枪五千，横刀五千，普通战刀一万，外加两千匹战马。” “怎么跟我们之前计划的不同？少了这么多？”金峣有些疑惑。 “何东只答应售卖这么多，不过还有附加条件。”朴景晖迟疑道。 “什么条件？” “他要王室女！” “王室女？”金峣皱眉道，虽然说他之前也有这个打算，但真的把自己的族中女子当成货物一般送出去，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父王，何东保证后面可以帮我们在大唐皇帝面前说好话，改变大唐皇帝对我们新罗的看法。”金峣解释道。 “真的？”金峣有些激动，连忙抓住朴景晖的手。 “真的！” “那这些武器需要多少钱？” “换成大唐的货币，需要85万贯。”朴景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然后弱弱地看着面前的金峣。 “85万贯？这么多？”金峣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我们新罗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何东说不足部分可以用布匹，还有矿山这些抵押。” “这也太多了！”金峣皱眉道。 “父王，我们可以这么想。有了这些武器，我们就能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样就能平定地方的叛乱。 只要叛乱平定，税赋那些就能收上来。短时间这是有点多，但考虑到以后，儿臣认为可以接受。 毕竟不是从王室掏钱，而是国库出钱，还支持以物换物，这样一来我们实际出不了多少钱的。”想到合作达成后的利益，朴景晖就很想促成这次交易的达成。 反正不用他出一分钱。 “那。。。”金峣迟疑了一会儿，“那就这样吧。” 说完金峣走回王座上瘫坐着，仿佛做了一个很难抉择的决定。 “父王，那王室女那边？” “就从真骨中找两名年轻貌美的王室女，在何东离开的时候，以送到大唐读书的名义跟他一起走吧。” 第834章 归途 “崔尚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某有我大唐水师的护送，定然无忧。” 在新罗待了将近一个月，何东最终踏上了返程之路。 当然，他此举收获也很大，跟新罗王室达成了更大的生意上的合作，并带回了两名王室女。 “这沿途海盗众多，还请何国舅一路小心。”崔致远想到这段时间和何东相处的比较融洽，何东一州，他也有些失落。 崔致远在新罗，虽有心报国，但不受重用，所提建议尽皆不被采纳。 何东的到来，两人了解很愉快，别看何东是一介商贾，但却让崔致远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劳烦崔尚书担心了，有王将军的战船在，一般的海盗还不敢放肆。 来之前，圣上曾让何某带话，若是崔尚书在新罗待不下去，可以回到我大唐。以崔尚书的才华，在我大唐岂不是比在这新罗更加有施展之地？”何东闲着无聊，就想试试这崔致远到底会不会对新罗失望。 “兄长，何国舅言之有理。”一旁的崔栖远建议道。 崔致远没理自己胞弟的劝说，而是对何东拱了拱手，“何国舅的好意，下官心领了。我意已决，何国舅也无须再劝。” 何东讨了个不自在，也就没继续劝，而是对一旁的崔栖远说道，“别忘了我们说的事，等我回了大唐，就会让人经办此事。” 说完，何东向崔致远、朴景晖等人告别，便踏上了返回大唐的船只。 不过在船上，却多了三个人，分别是两名王室女以及崔栖远的儿子，一个只有15岁的少年。 如今新罗内乱不已，崔栖远也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大唐去读书。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长安了吗？听说长安很繁华，都说那里的人个个都穿着美丽的丝绸，而且是天下间最富庶的地方，是不是真的？” 在一处船舱里，有两个貌美的女子，两人都是一身绯红绣金裙杉，腰间系着一根锦带，不过一个人是金色的，一个是玉色。 两个女子的气质也有些不同，金色锦带的女子多了一丝英气，玉色锦带女子则是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两人的年龄也不大，也就豆蔻年华的模样。 而说话的事玉色锦带女子，看那模样，就知道对大唐充满了向往。 对于大唐，新罗上到王室成员，下到普通百姓，都很向往。 “应该是吧，我也没有去过。巧儿妹妹。。。” 本来金色锦带的女子还想说些，但刚开口就犹豫了。 “姐姐，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或许是看到眼前的这个妹妹太过天真浪漫，金妍想了想，还是不忍怕坏对方心中的那份念想。 她叫金妍，是新罗伊飡金又谦的女儿。 伊飡在新罗的官员十七个等级中位列第二，居于角干之下，再往上就是上大等了。 所以金又谦肯定是新罗王室，只不过是旁系的，也就是真骨，同样金妍也就是真骨的身份。 同样，金巧也是出自于真骨，两人只是堂姐妹，不是一脉的。 金巧可能还小不懂事，但金妍却是知道自己两人去长安干什么。 她们被当成了货物送给了那位何国舅，此去长安，她们二人就是那位何国舅的姬妾。 她们在新罗好歹也是王室女子，身份尊贵，谁知道到了大唐，却成为一个商贾的姬妾。 可是这并不是她们两个女子可以反对的，为了得到何国舅的帮助，她们的王，决定牺牲掉他们两人。 “那我们多久才可以到长安？” “可能要一两个月吧！” “这么久啊！不过能去长安，一两个月就一两个月！” 两个新罗王室女的聊天内容，没人知道，这两人一上船，何东就没管二人。 “栖远，你跟何国舅到底有什么事？”在何东等人的船队扬帆离岗后，崔致远这才忍不住问道。 “兄长问的是这个事啊。也没什么，就是我跟何国舅商量好，在这金城开一个书店，专门售卖大唐文化的一些书籍，对了，还有大唐皇帝陛下的诗集。 兄长你不是说那位大唐皇帝文采斐然吗？我虽然没有去大唐求学，但对大唐的文化还是很向往的，兄长不也一直希望可以用大唐的汉文化来济世救国，我觉得开个书店或许有一定帮助。”崔栖远解释道。 “这样啊，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样的事，为兄肯定不会反对的！” 这个时候崔致远可不懂什么文化入侵，其实可以这么说，在此时的新罗，大唐的文化早已渗透在各个方面。 包括东南边的日本也是如此。 对于大唐的文化，他们不仅不反对，反而向往的很，特别是这些留学归来的学生，更是成为了其中的代表。 。。。。。。 新罗的地形比较有特点，虽然三面环海，但是在南部和西南部岛屿众多，西北部和东部却少有岛屿。 如今新罗王室势弱，新罗各路豪强纷纷揭竿而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割据一方，也就有不少豪强私下里也兼职着做海盗。 大陈岛，位于甄萱占领的武珍州东南方向，处于甄萱和新罗王室控制地区的中间地带，加上位于海外，两方势力就不怎么重视。 这座岛原本有居民，主要是渔民，但随着近几十年海盗热的影响，附近的豪强纷纷加入海盗阵营。 因为这里与新罗金城前往大唐的必经之路不远，来往的商船较多，所以便滋生了海盗。 因为这里是天然的避风港，所以变成了海盗的聚集地。 这里大大小小的海盗也有十几股，小的有着十几艘大小船只，多的上百艘。 有新近加入的，也有几世都是海盗的。 这些人不干海盗的时候，那就回一方豪强，根本看不出是海盗。 有些人，还是海盗和商人两重身份，一边正常跟大唐生意往来，同时又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不过因为大唐水师的强大，这些人倒也很少去大唐的海边劫掠，更多是劫掠大唐、新罗和日本海域上的商船，或者直接到新罗或者日本的目标城镇劫掠。 而今晚的大陈岛，虽然天气不怎么好，有些小雨，但大陈岛却是热闹非凡，大陈岛全部的海盗首领都聚集在这里。 第835章 遭遇海盗(一) 在这十几名海盗首领中，为首的是一个皮肤古铜色的精瘦男子，虽然身材不像其他首领魁梧，但是以其坐在那个位置上，想来也是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烛光下，精瘦男子喝了一口酒，看向众人，“我们这群人，都是在海上舔刀口过日子的。 但是这两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因为什么，就是唐人的水师四处围剿我们，我们损失惨重，所以日子才不好过了。” “这有什么办法，唐人的水师强大，我们虽然船只众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跟唐人的水师对抗。 而且唐人的水师还驻扎在耽罗，更是威胁着我们。” 精瘦男子话音刚落，便有人抱怨道。 看来这几年，大唐水师的确把他们折腾的够呛。 大唐水师倒是没有主动去围剿他们，但却给来往的大唐商船护航，特别是几大皇商和那些各大家族的商船。 这才是来往商船最值钱的一批，但大唐水师一护航，他们就抢不到了。 之前也有不少海盗试过，但都损失惨重，大唐水师的威名这才传开。 “我知道一个消息，说是后面几天有几艘从金城前往大唐，里面装满了不少好东西。 据说，只有两三艘普通大唐水师战船跟随，大家有没有兴趣？若是能截下来，就凭那几艘商船，大家就能过上一段富裕日子。” 听到精瘦男子的话，有不少海盗有些心动，但也有人没胆子。 “可若是我们打不过怎么办？大唐地战船可都比我们的大。”有人担心道。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船，就算是围殴，也都够了。打不过，大不了四散逃窜，这么多船大唐的水师也追不过来，我们总能跑出去。可你们想过没？若是成功了，那些货物可值不少钱。 我们本来就是在刀口上过日子，若是没点胆子，还不如别干海盗，回家种田去。” “种田就算了，还是海盗来钱快！” “怕什么，豁出去干了就是。只是孙老大，你这消息准确吗？别到时候我们这群人都扑空了！” “肯定准确，我的为人大家还信不过吗？” “若是唐人事后报复怎么办？” “若是唐人报复，我们大不了上岸，或者去劫掠日本去。”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但最后还是同意干这一票，毕竟都当海盗了，不去劫掠船只说不过去。 反正也有退路，众人倒也不怕！ 。。。。。。 “国舅，这夜色较晚，要不要小的让那两个新罗女子前来伺候国舅？” 在一个比较宽敞、奢华的船舱里，何东正在和自己一个手下下着围棋。 何东的技术算不上多好，只是打发这无聊的时间而已。 “不用管那两个女子，记住，他们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何东想到那两个新罗王室女，心里也痒痒，不过想到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在来人走后，何东对面的中年男子则是有些好奇，“国舅既然让新罗献上了这两名王室女，那两人就是国舅的人，为何国舅却一直置之不理。” 何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若是普通女子，本国舅倒也不会太顾及，可这两人是新罗的王室女。 若是本国舅直接把两女收入府中，等回到长安，不知道有多少御史会参本国舅一本。 那就是两个麻烦。” 中年男子不解，“既然是麻烦，为何国舅还要让新罗那边献出两名王室女？” “你不想收一个新罗的王室女在府上？”何东反问道。 “嘿嘿。”中年男子笑了笑，“小的倒是想，可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不得了。就算是两名普通的王室女，若本国舅不是国舅，这都不是问题。 这两名王室女子倒也标致，等回到长安，让府上的人先教教她们一些宫廷礼仪。”何东说道。 “国舅是想把这两人送到宫中？皇后娘娘那边知道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不影响。这两个女子，没有圣上的点头，本国舅也不敢收啊。”何东也很无奈。 其实他打算把这两个女子，一个送给李晔，一个自己留着。 他只是对这王室女的身份好奇，一个就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手下管事走了进来，来到何东面前，恭敬道，“国舅！” 何东抬起头问道，“何事？” 来人当即说道，“刚刚水师王都督派人说，今晚海上可能要起风，风高浪急，晚上航行并不安全，建议船队去倭人的对马国港口休息一晚，待明日大风过后，再继续航行。” 何东推开窗户，仰首望天，果然见到一大片乌云自天边出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们船队这边扑来。 对于大海他并不熟悉，之前去庆州也没遇到这种天气，心里也有些发憷。 “这样的天气经常有吗？”何东好奇道。 “回国舅，这个季节比较少见，夏季特别多。不过我们的船只坚固，就算是在这种坏天气也是可以航行的，只是王都督担心出现意外，所以才建议靠岸休整一晚。” “怎么不去新罗的港口？”何东好奇道。 “回国舅，新罗海岸礁石较多，而且多海盗，并不安全。来往船只，大多是在倭人的对马国休息，这里更为方便，也安全。” 何东点了点头，“既然王都督觉得应该靠岸休息，那就靠岸吧。” 没一会儿，一个水手顺着二号宁船的桅杆蹭蹭爬到顶部的斗室里，用着灯笼打出旗语。 随着二号宁船便带头转向，朝着倭人对马国的方向而去，后面的船只很快跟上，十几艘各式船只紧随其后，排成一列纵队。 若是在天气好的时候，自然壮观，但在这种天气中，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些商船大小不一，但大多属于沙船。 这种船载重量大，适合做商船，长江以及大运河上的船都以沙船为主。 沙船也可以用于海上航行，不过更适合近海航行。不过沙船的特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速度慢和破浪能力差。 历史上元朝攻打日本用的就是沙船，谁知道刚好遇到风暴，全军覆没。 因为沙船对风浪大的天气适应力差，所以王师邈才会让船队靠岸休整。 整个船队距离对马国并不远，只有十几里的模样。不过在船队改变航线没多久，天气就变了，整个大海就像是烧开了的开水，海水翻滚，风卷浪涌，即便是何东所乘坐的商船吨位大，也晃得厉害。 不过这天气还是不像夏季那么来的急，所以整个船队还是平安抵达了对马国，只是抵达港口就有些麻烦了。 找到一处避风港后，王师邈便下令整个船队抛锚停止航行。 在船队躲入避风港后，暴风雨这才来了。 感受到整个船只晃得厉害，何东整个人颤抖不已，脸色惨白。 他没经历过这种天气，就算是脚下的商船，看似庞大，但在这天气下，就像是沧海一粟，不值得一提。 好在船队找到了避风港停下了，不然他都得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长安了。 何东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当他想吐的时候，手下的人却是拿来了痰盂。。。。 第836章 遭遇海盗(三) 暴风雨持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暴风雨就慢慢停了，天上的乌云也慢慢变淡。 过了一段时间，一束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到海面，整个船队的人都觉得心里一松，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二号宁船打出了旗号，整个船队便拔锚起航，沿着海岸线前往对马国的港口。 因为遇到了暴风雨，整个船队也得去港口休整一下，补给一些东西再起航。 对于这支还算是庞大的船队抵达，对马国的港口如临大敌，特别是对马国的那些官兵。 不过得知这支大唐船队只是靠岸补给一些东西后，对马国上下才放下心来。 对马国并不大，这个港口也就两三千人，规模跟大唐一个小镇子差不多。 整个对马国人口都不到一万人，何东所在的这支船队抵达，对于对马国来说，堪称一年最热闹的时候。 因为对马国太小，众人也补充不了太好的东西，主要是淡水这些。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靠岸休息一下。 “何国舅昨夜没事吧？何国舅第一次出海，又遇到了风浪，可能有些不适应。”王师邈关心道。 “没事，就是胃里不舒服，不过休息了一会儿就好了。这样的天气很多吗？”何东是真的被吓到了。 “夏季较多，这个季节比较少见。按照以往的经历，后面的航程应该遇不到这样的天气了，所以何国舅也不用太担心。”王师邈解释道。 “这里就是对马国？倭人的地盘？”看着眼前这房屋并不多的港口，何东有些意外。 “何国舅所言不差，不过倭人矮小，加上这里过于贫瘠，要不是往来的商船不少要经过此地，此地恐怕更为冷清。” “可何某倒是听圣上说过这个对马，位置十分重要。”何东说道。 “位置十分重要？” 王师邈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控制了对马国，就控制了新罗和日本到大唐的必经之路，对新罗王室的影响好像最大。 王师邈也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何东随口一说，还是圣上真的这么说过。 船队在对马国修整了一两个时辰便又重新起航了，暴风雨过后，整个天气也都变得好了起来。 虽然风浪还是不小，但相比昨晚那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来说，还是弱了很多，就连何东也都觉得好了不少。 就在何东在甲板上欣赏着大海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尖厉的呼喊，让他的兴致一下没了。。 何东蹙眉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随从转过头看了过去，便看到那个管事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敌袭！敌袭。。。” 何东一愣，拿着望远镜来到甲板的另一头，向着远处眺望。 在远处海天相接之处，黑压压一片乌云正快速地朝着船队而来，待到乌云靠近，才发现是无数各式的海船如蝗虫般密密麻麻，席卷而来。 管事脸色苍白，惊恐道，“国舅，是海盗，密密麻麻的海盗。” 二号宁船上也发现远处袭来的海盗船，便有水师将士发出迎战的旗号，只见以二号宁船为首的五艘宁船便开始调转船身，侧面迎向那远处袭来的海盗。 同时宁船上还打出旗号，让这些商船做好准备。 因为出海航行很容易遇到海盗，所以商船上都有一定的护卫。水师只有五艘宁船，海盗船起码有数百艘，不一定能照顾地过来，水师挡住海盗大部分，但难免有漏网之鱼，只能靠各艘商船自己想办法了。 至于逃跑？ 还是别想了。 商船因为载重量大，航速慢，根本逃不掉，惟有迎战，方可有一丝生机。 “快吩咐我们的人，做好准备，保护好本。。。不，保护好商船。”何东吩咐道。 “国舅，我们去船舱里吧。”旁边的人劝道。 “去什么船舱里？到时候跑都没法跑，去后面的甲板上，都给我守着。只要打退了海盗，一人奖励五贯。。。不，十贯钱。” 船队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金妍、金巧和崔尚泽的注意。 崔尚泽就是崔栖远的儿子，不过他的船舱跟金氏姐妹的船舱并不在一堆。 因为海盗来袭，商船也给崔尚泽发了一柄横刀，让他好好保护自己，并跟几个护卫保护好金氏姐妹。 看到两位王室女，崔尚泽脸上也有些不自然，或者说是害羞，因为金妍和金巧的容颜，让只有15岁的崔尚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就在此时，船舱外传来巨响。 “轰轰轰！” 如此巨响，加上海上的暴风雨也早已停下，崔尚泽自然听到了。 出于好奇心，他便来到窗边看向外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当崔尚泽一看，他便看到了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让崔尚泽觉得大唐是无法战胜的。 在十几年后，崔尚泽返回新罗故地后，那个时候新罗也早已不是如今的新罗。 而他也是以大唐的子民自称，尽心尽力地帮助大唐管理新罗。 他不是第一个这样的新罗人，也不是最后一个，随着越来越多的新罗人被汉化后，崔尚泽这一类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崔尚泽的视线中，便听得耳边“轰轰轰”的声音不断传来，紧接着船队前面那几艘战船便冒出黑烟，直接飞向正飞速袭来的海盗船。 一个黑黝黝的东西迎面撞上一艘载着十余人的海盗船，并不粗壮的桅杆直接应声而断，海盗船也随之侧翻。 孙老大看到那些黑乎乎的炮弹后，愣愣地站在那里。 已经有十几艘船只受损，甚至有沉默的。 旁边海盗看到那些战船发出那雷神般的怒吼后，也有些迟疑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 孙老大也有些犹豫，这情报有些不对啊，但这个时候撤退，他孙老大在这片海域的名声可就毁了。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狭路相逢勇者胜！ 想清楚这点，孙老大一咬牙，大吼道，“都慌什么？唐人水师只有那五艘战船，我们有几百艘，就算是冲上去咬，也能咬死他们。吩咐下去，给我冲，只要接舷，我们就能赢。 想想那船队的财富，你们不想发家致富吗？” 孙老大在这群海盗中的威望本来就很高，不然也组织不了这么一起袭击，他这一喊，很快稳定了军心。 “呜呜”的号角声中，数以百计的海盗船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前冲！ 当火炮再次击沉一艘海盗船之后，越来越多的海盗船冲了上来，已经包围了船队。 “传令下去，自由攻击，记得保护好最中间那艘商船！” 最中间的商船就是何东的商船，只要这艘船没事，就算是其他商船都沉了，也跟王师邈无关。 而眼前的海盗众多，若是紧靠一侧的火炮反击，火力有些不足。 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出去，自由攻击。 宁船的舰艏都很坚固，除了用的坚硬的木头外，还用铁皮包裹，岂是那些海盗船可以比的。 所以宁船可以大胆地冲进海盗船的中间，以两侧火炮开火。 得到王师邈的指令后，随着令旗挥舞，五艘宁船便开始了表演！ 第837章 遭遇海盗(四) “兄长，你的计策真的行吗？那船上可是有大唐皇后的表兄，若是死在了海上，万一大唐动怒，我们会讨不了好的。” 武珍州，一处有着浓浓大唐风格的建筑里，作为甄萱二弟的能哀有些担忧地劝着自己大哥。 “怕什么？谁知道这个消息是我传出去的？”甄萱把茶杯放下，淡淡道，“你想想，若是大唐的皇帝知道那个何东死在了新罗，会把这个事情怪在谁的头上？” “自然是新罗王室，是他们护卫不周！”能哀下意识说道。 “如今大唐无力派兵进入新罗，若是何东死在新罗，势必会扶持其他人来找新罗王室的麻烦，这对我们不是好事吗？ 甚至为兄还可以得到大唐的册封。 有了大唐的支持，为兄还怕什么新罗王室吗？一举攻入金城也不是不可能。”甄萱畅想着那美好的画面。 何东一行人的消息，就是甄萱放出去的。 他自然是想离间新罗王室和大唐皇室的关系，只要何东死在新罗，大唐就不会支持新罗，就会转而支持他或者其他人。 现在新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甄萱也不过是掌握一州之地，实力并不算太强。 他不是不想得到大唐的支持，但是大唐的朝廷根本不搭理他，他也只有通过大唐的商人那里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但却没有名分。 若是能得到大唐的册封，他的名分问题就能解决，在新罗也能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可是那孙老大不是知道是兄长把消息透露给他的吗？”能哀担忧道，“万一事后他迫于大唐的压力，吐露了原委怎么办？” “他没机会吐露消息的！” 甄萱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 孙老大的船冲的并不是最快的，他不傻，肯定让其他势力的船去当炮灰，他后面跟上去抢好处就行了。 不过当那艘庞大的二号宁船蛮横的冲入海盗船阵营中后，两侧的火炮便纷纷开火，一时间海盗船损失惨重。 一枚炮弹下去，就是一个窟窿，海盗们的船哪里经得住这些炮弹的轰炸。 特别是二号宁船两侧共有24门火炮，那些海盗船根本无法靠近就会被轰沉到海底去。 其中孙老大的船损失最大，因为二号宁船附近的海盗船大多都是他的。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攒下来的家底，被眼前这么一艘唐人战船给摧毁！孙老大目眦欲裂，用着恨意的瞪着前方还在炮击的新式战船。 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足五十步，之前还满怀信心等着接舷战扳回战局的孙老大看到眼前的惨状，有些犹豫了，“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撤退。” “老大，我们这了，其他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个时候还不跑，等着唐人回过神来收拾我们吗？”孙老大不满道。 事到如今，唯有趁乱撤退，方能保全剩下的船和人。 只要船和人在，他们大不了去倭人那里劫掠一番，或者说直接去倭人那里躲一阵子，避避风头。 孙老大身边的心腹受到命令后，当即通知旗舰的其他海盗，一边转舵，一边用旗号传令自己这边所有的船只撤退。 孙老大作为这次袭击的主导者，其他人怎么也想不到孙老大会临阵脱逃。 不过就在孙老大想跑的时候，突然看到那艘新式战船上几个漆黑的炮口对准了自己的旗舰，并且新式战船上，好像还有人举着火把，准备点什么。 孙老大吓得顿时魂飞魄散，连忙大喊。 “卧倒！” 说完，孙老大直接一下就扑向甲板，而他的手下大多还在甲板上。 原因嘛，自然是之前都准备打接舷战，不在甲板上准备着，还能在哪儿待着？ 听到孙老大的呼喊，海盗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就听到几声炮响陆续传来。 看到那新式战船有黑乎乎的东西飞来，孙老大死死地趴在甲板上，不敢动弹。 而在他上空，数枚炮弹擦着空气飞过，他便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很大的碎裂声。 好像是什么东西撞碎了那一层层木板。 在响动结束后，孙老大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但整个人就吓得呆住了。 木屑横飞，鲜血淋漓，之前跟随自己那些骁勇善战的部下大多倒在了血泊之中，哀嚎不已。 虽然这些海盗并不都是直接被炮弹所伤，但炮弹击碎了甲板和船舱，甚至来风帆、桅杆都被损坏。 那些飞射的木屑就成了收割人头的利器，一眼望去，一片狼藉，宛若地狱。 虽说孙老大几十年的海盗生涯中，也杀了不少人，但看到这场面，一股冷气从脊背升起，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这是武器太厉害了。 都怪甄萱那个家伙，自己信了他的鬼话，早知道就不该趟这趟浑水，劫掠新罗海岸和倭人多好，现在他都有可能死在这里了。 这时那艘新式战船好像被其他海盗船缠住了，孙老大连忙站起来大喊道，“快转舵，快！” 必须趁着这个机会逃离战场。 看到旗舰慢慢驶离战场，孙老大心中那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可还没等他还没高兴太久，他便觉得胸前一痛，一低头便看到一截刀尖在胸前。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身上传来，只见那柄刀的主人果断拔出了刀身，孙老大直直地摔倒在甲板上，一边抽搐着，一边看着偷袭他的人。 当他看到那人时，孙老大很是震惊，那是他非常信任的部下，“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有人要买你的人头。” 说完那人便举刀在孙老大的胸前插了几下，然后才把孙老大的尸体扔下了船。 不少人也看到了孙老大被扔到海里的画面，但看到那凶手后，那些人都愣住了，迟疑了半天也不敢冲上去报仇，而是加紧转舵离开这里。 当太阳渐渐西落的时候，这场海上遭遇战便接近了尾声。 何东乘坐的商船也遇到了一股海盗的偷袭，不过在海盗溃败后，登上这艘船的海盗也失去了斗志，被何东的护卫给击败了。 站在商船的船首，何东放眼望去，海面上到处都是都是乱七八糟的海盗船，几乎每一艘船都伤痕累累，甚至在不断下层，至于掉入水中的海盗不计其数。 崔尚泽以及金氏姐妹都来到了甲板上，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都很震惊。 全程都认真看着战场的崔尚泽更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之前的他，还有些被金氏姐妹的气质和美貌而吸引，如今他依然沉浸于那不断发出天雷般巨响的战场上。 第838章 遇袭后续 当船队抵达耽罗的时候，驻扎在这里的水师得知船队遇袭一事，也很震惊。 在得知大获全胜之后，留守的水师将领这才大松一口气。 不过五艘宁船都有一定的损伤，要开回升州去修缮。 因为对宁船，朝廷很看重，特别是保密方面。 目前能维修宁船的造船厂就只有两处，分别位于江陵和升州。 江陵那边的造船厂实力无疑是最强的，目前水师大多数战船和宁船都是由江陵的造船厂建造，特别是二号宁船。 位于升州的造船厂，也能造其他的普通战船，但暂时还不能造宁船，倒是可以维修。 等过一年，升州的造船厂也能开始建造宁船。 毕竟宁船在未来才是大唐水师的主力。 “何国舅，我们得尽快赶回去了，末将这边会护送何国舅的船只到升州。” 一到耽罗，王师邈便找到何东，催促何东尽快回去。 “王都督，是出什么事了吗？”何东有些不解王师邈为何这么急。 “何国舅，圣上下令让末将立即进京。而且这次海盗袭击有些问题，末将怀疑可能是新罗内部有人搞鬼，何国舅最好尽快回到大唐境内。”王师邈解释道。 “有人搞鬼？”何东愣了，难道是针对自己？ 想到这里，何东心里一紧，转而又在猜测是谁想害自己。 。。。。。。 安西大都护府，于阗都督府。 自从于阗王国正式成为大唐的于阗都督府后，整个西域的局势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本来西州回鹘只是东部和南部跟大唐接壤，现在一来连西部也得防备于阗了。 先不管于阗是不是真的臣服大唐，但为了牵制西州回鹘，刘奎回到沙州后，就派人去于阗，指导于阗训练其军队。 在尉迟据的建议下，除了于阗本身的军队外，于阗王下令按照大唐的禁军组建一支军队，就叫于阗军，以尉迟据为大将军。 这支于阗军人数超过了禁军编制，达到了三万人，依然是五厢，只不过中军为一万人。 为了这三万军队，于阗王也是下了很大的魄力，把安西大都护府之前给的五千战马全部拨给了这支军队。 至于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打算把这支军队作为后面跟西州回鹘开战的军队。 由于已经到了冬天，短时间并没有战事，不过这段时间，于阗和西州回鹘的冲突倒是增加了不少。 原因嘛，自然是于阗主动挑起的。 “冯指挥使，这段时间于阗和龟兹回鹘的冲突越来越多，我们安西大都护府什么时候可以跟西州回鹘开战？ 我们的将士都迫不及待的想为大唐建功立业了。”看着正在训练的军队，尉迟据忍不住问着旁边的冯冠军。 “回侯爷，如今是冬季，并不适合作战。想来等来年开春后，应该就会有消息。”冯冠军解释道。 之前大屯城一战，冯冠军也被升了职，调到了于阗担任指挥使一职。同样，李弘定也升了职。 这三万于阗军，主力依然是于阗的人，但有不少军官是安西大都护府调的人，比如冯冠军的前厢五千骑兵有三个都将都是安西大都护府派的人。 对于这样的任命，于阗居然没有太过反对。 可能也是之前的大战，让尉迟据震动很大，间接也影响了于阗王的想法。 “在整个西域，回鹘人的势力也不少，除了这西州回鹘，还有喀喇汗王朝。”尉迟据担忧道。 “喀喇汗王朝？那也得等攻灭西州回鹘再说。”冯冠军苦笑道。 他也知道，于阗想借大唐的手除掉他们的威胁。 于阗北面就是西州回鹘，西面是喀喇汗王朝。 “如今喀喇汗王朝势弱，若是能抓住机会，未尝不能一举歼灭。”尉迟据可惜道。 尉迟据没说错，在几年前喀喇汗王朝被萨曼王朝攻克了重镇怛罗斯，喀喇汗王朝到现在都很虚弱。 不过于阗凭自己的国力，倒也没法去攻打喀喇汗王朝，趁火打劫倒是没问题，想要攻破喀喇汗王朝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便有快马飞奔到两人的面前。 “启禀侯爷和冯指挥使，王上令二人迅速回城。” “有什么事吗？”尉迟据好奇道。 “大都护府有命令传来。” 听到这个，冯冠军一愣，难道真让尉迟据猜对了？战事要爆发了？ 可若不是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于阗王会让两人赶回王城。 怀着好奇，两人带着亲兵快速往回赶。 当得知命令的内容后，两人有些意料之中，也有些意料之外。 的确跟战事有关，但并不是现在。 大都护府下令让于阗开始准备粮草物资，这显然就是大战前的征兆。 现在是冬季，若是进攻，并不合适，那就只能是来年开春。 大都护府传来的消息，无疑证实了这一点，看来大都护府是真的打算不久后便对西州回鹘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 “陛下，安西大都护府传来消息，他们计划在明年二月开春后，展开对西州回鹘的大举进攻。 他们计划是攻占焉耆，分割西州回鹘。” 延英殿，裴荣正在向李晔汇报安西大都护府呈上来的奏折。 “内阁可曾看过？”李晔问着李振几人。 “回陛下，裴枢密使之前转呈给内阁。”李振说道。 “内阁是什么打算？”李晔淡淡道。 “回陛下，如今朝廷各地并无较大战事，南诏的战事也不大，内阁的看法是可以在西域发起新的攻势。”李振知道圣上的打算，所以这个事上并不打算反对。 “兵部，安西大都护府的缺额兵员可曾补齐？”李晔问向兵部尚书李嗣周。 “回陛下，最后一批七千人已在五日前启程，预计在一个月后可以抵达沙州。”李嗣周回道。 “安西大都护府可曾向枢密院禀报需要出动多少军队？”李晔又问向裴荣。 “回陛下，安西大都护府计划抽调左右神策军，沙州、伊州等地边军两万步骑，仲云等部族骑兵两万人，另加上于阗三万军队。 总计十二万军队。” 听到这个数字，其他大臣则是有些心惊，安西大都护府此次的野心不小啊！ 第839章 西征序曲 12万大军，数量应该是除去平定伪梁和李克用两次大战外，排在第三，跟当初与契丹的交战规模差不多了。 而且两者的质量也不同，所以这些朝廷重臣才会很惊讶。 “12万大军，倒也够了！”李晔点了点头，“对于这次西征，朕准了。兵部和户部这边要做好粮草、军械这些的准备，现在距离二月还有一段时间，务必在这几个月内把12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准备好。” “臣等遵旨！” 若不是南诏这边的战事结束了，朝廷的税赋每年都在递增，李泌这个时候肯定跳出来反对了。 乾宁十二年还未结束，目前收到的税赋就超过了乾宁十一年，加上也没其他太大的战事，所以李泌才没有站出来反对。 不过这次安西大都护府的西征，花费的钱粮肯定不少。 就算是于阗那边不用朝廷负责，李泌也打算拿出五百万贯作为此次西征的花费。 “西征的事，枢密院和兵部多盯着，现在说下一个事。关于向湖北道、湖南道和安南都护府迁徙人口，加大开发力度的事。”开发两湖地区，是李晔之前就在一直想的事。 目前的粮食产量主要靠四川道、江西道，北方虽然土地众多，但因为经过之前一二十年的战乱，人口凋敝，无论是河南道和齐鲁道都只能满足自己所需，很难向外提供粮食。 如今，四川道也因为人口激增，每年向外提供的粮食也减少了，虽然总量依然很大，但却有明显的减缓趋势。 所以为了国家的稳定，必须开辟新的粮仓。 南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总的来说，南方政治较为稳定，即便是有乱世，也比北方少，只要控制了南方，朝廷就有了稳固的大后方。 而此时的南方，除了已经开发了的四川道和江西道，还有着苏湖地区、两湖地区和安南都护府。 苏湖地区目前的作用也愈发明显，开发也比较成熟，还未开发好的就剩下两湖和安南都护府。 特别是湖南道，你能想象后世作为重要粮食产地的湖南道此时人口只有一百万？ 反正李晔看到户部报上来的数据，是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是打算在这三个地方开垦良田种植水稻吗？”李振试探道。 “没错，朕听闻这几地，土地肥沃，而且平坦，适合开垦种植水稻。 可这几地人口较少，所以朕打算向这几个地方迁徙人口，加大开发力度。 而且朕还打算在这几个地方推广占城稻，根据之前的试种，这种产自占城的水稻，高产、早熟、耐旱，正好适合在这三地大规模推广。”李晔说道。 “陛下计划迁徙多少人口到这三地去？”李泌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之前，李晔便让人向平南大都督府迁徙人口，现在又要向湖南道三地迁徙，这个任务量可不轻。 “朕的计划是十年内，向三地迁徙至少三十万户人口，其中湖北道五万户，湖南道二十万户，安南都护府五万户。 湖南道是重点！ 这三十万户由四川道和山南西道出，除此之外，对于其他各道也可以向三地移民，享受同等的土地和税赋上的优待。”对于这个数字，李晔早就想好了。 李泌也在计算，三十万户，占了四川道和山南西道的五分之一的人口，好在是十年完成。 一年三万户，倒也不是太夸张。 但这对四川道和山南西道两地的官员压力很大。 因为在李晔的要求中，两道在向湖北道、湖南道和安南都护府迁徙人口的同时，还需要负责平南大都督府和陇右道迁徙人口。 很有可能，十年内两道迁出的人口可能达到乾宁十二年两道人口的三分之一。 虽说这十年期间，两道也会增加不少人口，但人口迁出过多，肯定会影响两道的税赋和稳定。 “陛下，这是不是太着急了？很容易引起时局动荡的！”李泌有些担忧。 “三十万的数字，必须实现，以年来，每年四万户。若是光靠以利吸引两道移民三地的户数不够，就让各州以武力形势，迁徙整村的人去。”李晔沉声道。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钟传也有些担忧。 “朕意已决，内阁这边尽快落实，然后给各道发文书。诸位大臣不要因为一时的骚乱就畏手畏脚，若是能把三地的土地开垦出来，我大唐就有了更多的粮仓，就算是遇到灾年，也不至于引发更大的混乱。 而且，以后若是发生灾荒，人口都可以往湖南道、平南大都督府、岭南东道、岭西三管以及安南都护府迁徙。” 看到圣上铁了心要这么做，这些大臣也没法继续劝下去。 圣上说的也没错，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派军队看着，也不担心出太大的意外。 而且是分十年完成，平摊下来每年的任务量并不大。 对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这些大臣心中欢喜的同时也有些头大，因为这对下面的大臣来说会有很大的压力。 其实并不是李晔故意施加压力，而是他都登基十二年了，距离他当初离开长安发出的誓言也有十七年了。 如今大唐内部看起来是有着贞观和开元盛世的景象，但整个大唐的版图并没有恢复。 还有西域、东北和漠北地区。 看着地图上的大唐版图，跟隋朝的版图有些像，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个南诏和于阗而已。 东北方向依然止步于营州，北边也没有进入漠北，西北方向才刚刚进入西域。 吐蕃这边，虽然攻占了大半个青海地区，但吐蕃的核心地区，依然没有攻克。 李晔心里也有些着急，不过他倒没有穷兵赎武的意思，所以才打算大力开发南方，只要有雄厚的基础，就能支撑他对外扩张的野心。 在这些大臣心思各异地离开延英殿后，李简则是走了过来。 “启禀陛下，刚刚得到的消息。何国舅在新罗海域遭到海盗袭击，臣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何国舅一行。” “何东没事吧？”李晔睁开眯着的双眼，揉了揉眼睛问道。 “明州水师都督王师邈率领水师击溃了海盗，何国舅无恙。” “那你说的有人故意针对是什么意思？”李晔疑惑道。 “明州水师俘获了一些海盗，有人交代他们事前便得知了何国舅一行的行踪，所以在一个叫孙老大的新罗海盗头目的组织下，有了这次偷袭。”李简解释道。 “那这个孙老大呢？” “回陛下，此人死在了交战之中。” “能查到是什么人故意泄露的行踪吗？”李晔神色有些阴沉。 “回陛下，孙老大已死，成了死无对证。不过臣猜测可能是新罗王室内部的反对者，或者是那些叛乱的地方豪强，具体是谁得仔细查查。” “那就好好查查，朕倒想看看新罗国内是谁胆子这么大！”李晔杀气腾腾地吩咐道。 “臣遵旨！”李简本欲走，但想到一事，便又停下，“陛下，何国舅从新罗带回了两名新罗的王室女子，据说是新罗王金峣所送。” “王室女子？何东是答应了那个金峣什么？让对方这么有魄力！”李晔顿时有些好奇了。 “陛下，需要臣去查查吗？” “没必要了，等何东回来，朕亲自问他。” 李晔知道何东的性格，应该不会乱来，也就不打算让锦衣卫去彻查。 第840章 西征再起 在石凌和王师邈回京后，便被李晔召进了大明宫商讨水师的军务。 无论是新罗、日本，还是以后对付契丹和渤海，都需要大唐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师。 不过目前水师的管理也存在一些问题。 这次召两人进京，就是想解决这些问题。 经过讨论后，重新划分了登莱水师和明州水师的辖区，耽罗以北包括整个新罗，都属于登莱水师的辖区；耽罗以南，包括日本、流求、金州等属于明州水师的辖区。 江宏被任命为登莱水师将军。 而在枢密院设立一个水师房，负责管理水师的日常事务。 除此之外，李晔让长江水师和明州水师想办法占领日本的石见国。 对于圣上的这个旨意，石凌和王师邈很不解，但两人也只是好奇。 这个时候，李晔肯定不会告诉两人石见国有着极为丰富的白银，等拿下这里后，他再让三大皇商去开采后运回来。 晚上，李晔在张月的寝宫就寝，不过在歇息前，张月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月儿，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李晔好奇道。 “陛下，妾身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说！”张月神色有些迟疑。 “有什么事就说吧，是杨文鼎的事，还是你那胞弟张霖的事？”张月找自己，肯定就跟两人有关。 “回陛下，跟杨家有些关系。”张月说道。 “杨家？不是杨文鼎的事？”李晔问道。 “这几年，妾身的父亲和外祖父家的关系有些僵，这让妾身也很为难。妾身不是听说朝廷要向湖南、湖北迁徙人口吗？所以妾身也在想要不要让两家人分开，这样见不到，自然不会产生纠纷。 所以妾身想着，是不是可以让妾身的外祖父一家迁徙到两湖去，这样也能给其他人做表率，也能让妾身不用那么烦心。”张月道。 张月倒也没撒谎，主要是因为当年的事，她的父亲和他外祖父家的关系一直不好，哪怕是她现在已经成了后妃，也没能改变现状。 虽说她对她的父亲并没有多少好感，但在这个孝为先的大环境，她若是对其父置之不理，也很容易被人诟病。 没有办法的她，便想到用这个办法来避免矛盾升级。 “月儿，你可要考虑清楚，而且你外祖父那边是否同意迁出多年居住的故乡？”李晔想了想，并不打算干涉这件事。 “陛下放心，妾身已经跟文鼎商量了，他也觉得可以，到时候他会去劝说家人。”张月解释道。 “既然这样，朕也不反对。若是要迁，就让你外祖父整个族人都迁过去吧，就去潭州。 那里土地肥沃，而且也不算偏僻。 土地方面，朕会让人知会一声徐彦若，额外给你们拨一些土地，以朕的名义赏给你外祖父一家人。 至于文鼎，他在长安也待了十来年了，既然他的家族要迁到潭州。那么朕就给他在湖南道寻一个合适的地方任职，也算是对他的考验，若是他在任上能干出一番政绩，朕也不是不可以给他升职。” “妾身代外祖父一家谢陛下的恩赏。” “爱妃言重了，这都是举手之劳，而且你外祖父一族举族迁到湖南，给地方州县也能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 提到这里，李晔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事在山南西道说一声，宣传一下，也能让两道的迁徙人口一事不会那么难做。 。。。。。。 乾宁十二年（公元897年）十二月，小雪纷飞的长安城再次迎来了一次送别。 这次送别的人数并不少。 因为除了右神机营和右神威军外，还有数万民夫。 本来在之前安西大都护府的奏报中，刘奎并没有请求朝廷增派援军。 不过李晔出于训练军队的考虑，便把右神机营和右神威军调到安西大都护府。 右神机营存粹是去拉去练练，由统领周德威率领；而右神威军则是去替换右神策军的，当然是在此次西征之后。 因为调动了右神威军，左神武军调到了襄州驻守，右骁卫调至洛阳。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让右神机营和右神威军押运粮草前往安西大都护府。 因为安西大都护府后续作战较多，所需的粮草也不少，此次朝廷便征集了十万民夫运送数十万石粮草前往河西。 数十万石粮草可不少，仅骡马就抽调了十几万匹，若是没有军队护送，肯定不保险。 从长安到沙州，数千里路，中间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绝对安全。 这数十万石粮草也是这段时间，户部从各地征调来了，足够安西大都护府使用将近一年时间。 而且安西大都护府本身也有产出，只是军队较多，也需要朝廷这边拨付。 “你说也是，之前你想打仗，立军功，没机会。现在好了，刚从南诏回来没两个月，又要出征，而且还是去西域，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能回。” 看到眼前的张琏，安化长公主心中也有些怨言，他现在是知道为什么昌宁长公主不满圣上一直让刘奎在外多年了。 “我们只是押运粮草，最多半年就能回来！”张琏还没去过西域呢，趁这个机会，去西域转转还是不错的。 “半年倒也还好！”安化长公主点了点头。 半年？ 半年肯定回不来的。 此去沙州数千里，而且还押运着这么多粮草，速度根本快不起来，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到。 而且他们去也不是玩的，还得打仗，估计就在西域都得待半年，来回的话，顺利也要一年。 送行的人并不少，包括左神机营统领也在送行的途中，不过他不是自己要出征，而是送他的长子---符彦超，右神威军的一名校尉。 “彦超，此去河西，恐怕也得十年方返。为父也向丁大将军知会了一声，他也会照顾你，你多保重。”符存审拍了拍长子，沉声道。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不会给父亲丢脸的。”符彦超点了点头。 “你也是，为什么要让超儿去，安西大都护府年年都有战争，超儿还小，去那里多危险？”旁边一个端庄雍容的妇人有些不满。 “妇人之见。超儿去不去，我怎么决定？此去安西，不仅仅是超儿，这长安城多少权贵公子都去了，宗室都去了不少人。 难道你让我去跟圣上求情，让超儿留下？那个时候，不仅是我丢脸，你让其他同辈的人怎么看超儿？ 我大唐以武立国，早年圣上都曾上阵杀敌，超儿如今已有17岁了，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古代冠军侯霍去病17岁就封侯了，超儿如今18岁，就应该以霍去病为榜样，上阵杀敌。 这几年朝廷就只有安西大都护府有大的战事，没见这次很多长安的权贵都把自己的子嗣送到安西去吗？ 若是能立下战功获封爵位，岂不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我说不过你！”妇人面露愠色，不理会自己夫君，转而对符彦超说道，“超儿，你一定要平安归来，阿娘，还是你的妻儿都会在府中等你回来的。” “娘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就在符彦超保证的时候，出发的鼓声响起了，他连忙告别家人，便翻身上马，朝着自己所在的军队策马而去。 在长安城外这些送别的亲人掩面哭泣中，十余万军民便开始了出发。 第841章 东海风起 耽罗，作为明州水师指挥使的汪元兴正在接见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海盗。 “薛胡子，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到是谁泄露了我大唐船队的行踪？” 薛胡子姓薛，本是新罗地方上的一个豪族，不过却改行做了海盗。 但这个薛胡子野心不小，本事却不行，最后无奈投靠了大唐。 因为有些事情，大唐的水师不便出面，所以薛胡子这样一支可以受他们调遣的海盗，也是有必要存在的。 汪元兴问的就是之前何东、王师邈一行被海盗袭击的事情。 这件事锦衣卫在查，同样明州水师也在查。 “汪指挥使，那件事小的让人去打听过，但都不知情啊。孙老大那家伙死了，他手下的势力也都四分五裂，活着的都不知道孙老大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至于其他海盗头目，就更没法了。这新罗南部的海域的海盗都被大唐的水师打的元气大伤，现在都上岸躲着，生怕被大唐的水师秋后算账。” “别说那些没用的，这次找你来是有事情，朝廷的大事，只要你做好了，未来不是不可能把你收编为大唐水师。”汪元兴也没奢望对方能查到什么，毕竟锦衣卫那边听说都一筹莫展。 “真的？小的这种海盗还可以成为大唐水师？”薛胡子激动道。 “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好好干，未来封侯拜相不好说，但收编你，让你成为真正的大唐将领并不是不可能。 你要立下大功，也不是不可能被圣上赐下爵位。”汪元兴诱惑道。 “汪指挥使可别哄骗我这种新罗小民。”薛胡子还是有些不相信，“除非是汪指挥使后面吩咐的事情有些难度。” “怎么？有难度你就不做？你要不做，我们可以换人，这新罗的海盗可不止。。。。” “别别！”薛胡子着急了，连忙阻止，舔着脸道，“汪指挥使别生气，小的只是开开玩笑。只要大唐水师一声令下，我薛胡子肯定听从调遣，就算是让我去攻打庆州都行。” “攻打庆州？你还是算了吧。”汪元兴白了一眼对方。 “汪指挥使，那小的是要去打哪里？”对于攻打哪里，薛胡子还是有些好奇。 “倒也不是多难打，倭人而已！”汪元兴淡淡道。 “倭人？”薛胡子有些犹豫，“汪指挥使，这倭人可不是好打的。” “你们这些新罗海盗最近这几十年又不是没有接掠过倭人的城镇？去不去？”汪元兴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去去去！”薛胡子可不敢得罪大唐水师，连忙答应下来。 “放心，不是让你去攻打倭人的京都，而且我们会送二十几艘船给你，都是之前缴获的你们新罗海盗的。 有些船可比你现在的还好，加起来，你这也有七八十艘船了，劫掠几个普通的倭人城镇没问题吧？”汪元兴道。 “没问题！”薛胡子听到有二十几艘船，顿时就有动力了，“不知道汪指挥使想让小的去打倭人哪里？” “对马国和石见国，我们的水师会一直追着你，然后你就去攻打对马国。 在我们的水师赶到后，你佯装不敌，然后就去攻打石见国，然后占领那里。” “占领石见国？不是劫掠吗？”薛胡子惊讶道。 “让你占领就占领，这么多废话。”汪元兴不高兴道。 “汪指挥使，不是小的多嘴。这要是去占领肥前国这些地方，小的倒还不怕，可这石见国距离倭人的京都不远，这要是倭人的军队打来了，小的怕手下的人打不过啊。”薛胡子低声道。 汪元兴眉头一皱，“倭人的军队很强吗？”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不过有所耳闻，毕竟之前倭人和新罗关系也不是很好，倭人也多次侵略新罗。” 汪元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去打，本使这边向上面汇报一下，看能不能给你支援点武器。 不过人，你得自己想办法，我们的水师短时间不会明面帮助你。” “只要大唐能支援武器就行，人就不用汪指挥使费心，如今新罗战乱不休，国内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 小的能想办法招到更多的手下！”听到大唐要给他支援武器，薛胡子可是激动不已。 “先去占领对马国再说，你要是连开始的事情都办不好，后面就不要想了。”汪元兴冷声道。 “汪指挥使放心，一定没问题的。”薛胡子拍着胸脯保证道，又想到一个事，迟疑道，“那我们抢的那些财富呢？” “都是你们的，我们不要，但是石见国必须拿下，这是前提。”汪元兴虽然也不清楚为什么王师邈从长安回来后就要求他让薛胡子这边去打倭人的主意。 虽然不清楚，但既然是上面的命令，他好好执行就是。 。。。。。。 安西大都护府，凉州。 一到凉州，众人便感觉到了这河西第一大城的不同，虽然不如长安繁华，但跟凤翔府却是有的一比，而且更多了些其他的特点。 在凉州，汉人虽然不少，但回鹘、吐蕃、温末、羌人、党项等族的都有。 对于右神威军和右神机营两支大军的到来，整个凉州上下还是很震撼的，因为规模太大了。 十几万人，还有着十几万匹骡马，那规模可是不小。 “这凉州还是有些荒凉，跟长安比差了不少，不过又比南诏的城池热闹多了。”看着眼前这凉州城，张琏倒不是太惊讶。 “不会吧，就这样子，还热闹？跟长安比差远了，而且沙尘还多。”张琏旁边一个小将撇撇嘴，显然不是很满意。 这个白袍小将叫李承恩，嗣薛王李知柔的曾孙，目前没有爵位在身，不过辈分却是比较高，比张琏要高几辈。 不过李承恩目前不过17岁，又无爵位，而且还只是一个右神机营的校尉。 向李承恩这样的宗室子弟，这次右神威军和右神机营中有不少。 原因自然是他们的长辈想让这些后辈立下军功，李晔也没阻止，反而是同意这些人去军中磨练。 “你小子就知足吧，你是出来打仗的，不是来游玩的！”张琏笑了笑。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那边周德威便下令在凉州城休息一日，然后出发。 从长安出发已经有三十多天了，而行程也过了一半，就连周德威也都有些吃不消了，所以才决定在这凉州城休息一日，后天一早再出发。 第842章 海盗为祸 夜幕降临，在凉州城外的大营中，诸多将士都在安营扎寨。 相比于之前风餐露宿，今天和明天，他们则是可以好好睡上一觉，所以便积极地搭建帐篷。 很快一队骑兵从大营中间区域飞驰而出，朝着凉州城的方向而去。 正在搭建帐篷的一个年轻士兵，看着那飞驰而去的骑兵，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 “怎么，你也想当一名骑兵？” 看到年轻士兵那羡慕的眼神，旁边一个军官笑了笑。 “火长，我在想像骑兵冲锋的场面，几万骑兵冲锋，应该是何等的壮观！”秦阳憧憬道。 秦阳，出身于襄阳的一名右神威军士兵，今年不过17岁。 “几万骑兵冲锋我没见过，几千骑兵我倒是见过，你就好好当你的步兵吧，还想去当骑兵。”火长没好气道。 “嘿嘿，火长，你的那马什么时候让我也骑骑，练练手！”秦阳请求道。 “我那不过是代步的，不能成为冲锋的战马的。你急什么，等到了西域，有的是机会。 未来几年，我们都要在西域待着，还愁没机会骑马吗？”火长说道。 在西域服役，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期限内，人还活着，就可以调回中原。 毕竟西域位于边疆，又远离故乡，若是时间太长，很容易引发骚乱。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他们右神威军要来替换右神策军的原因之一，后面他们就要接替右神策军驻扎在西域。 “火长，你说的是真的吗？”秦阳激动道。 “我也是猜的，我也没去过西域。”火长说道。 “刚才那些骑兵是做什么去？”秦阳有些好奇。 “那是去城内参加晚宴的，你别想了，起码也得是指挥使一级才能去。” “那为什么我看到还有都将、校尉的人也去了？” “那都是权贵、世家的子嗣，我们只是普通人，别想了。”火长说道。 “难道都是天生的权贵吗？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们一出生就在我们之上？”秦阳有些不满。 “你想改变现状？看到你手中的武器没？在战场立下战功，升官加爵都是可能的。 或者你也可以去考科举或者武举，或者考进武学，你就能平步青云。” “我一定行的！”看着腰间的横刀，秦阳暗暗说道。 。。。。。。 “薛胡子，你真的打算攻占对马国？这里的位置可是不同，你这要占领了这里，唐人的水师会不管？” 对马国外海，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快速航行。 在旗舰上，有几个海盗头目围着薛胡子，有些担忧。 这几个海盗头目都是薛胡子找来的，手上有着一二十艘船，属于实力不强的海盗。 这样的海盗在新罗并不少，特别是孙老大被灭后。 之所以找来这个几股海盗，薛胡子也是想着拉点炮灰，免得自己损失太大。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敢打，那自然有我的依仗，你们要是想反悔，你们现在就可以退出。”薛胡子撇撇嘴，送你们一场富贵都不要，那就没法了。 “薛胡子，你这不交底，我们心里没底啊。” “姜五，你这胆子怎么这么小了？干海盗，没胆子，还干什么海盗？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后面的进攻，别伤着唐人了。 还有以后别去劫掠唐人的商船，不然被唐人满大海追杀，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能被他找来的，肯定是关系还可以的，所以薛胡子才会多嘴，多说几句。 “薛胡子，你不会是搭上了唐人的船吧？”姜五猜测道。 “你们就别乱想了，马上要到了，都给我拿起各自的本事来，除了别伤到唐人，其他的随便抢！ 女人，财富，都可以抢！” 随即，薛胡子就把几人赶下船，让他们回自己的船上去。 一刻钟后，众人就看到了远处的对马国，薛胡子直接升起战旗，便下令手下们开始冲锋。 开始的时候，对马国的人并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大量的海盗船后，都慌了。 “韩寇来了！” “韩寇来了！” 。。。。。。 倭国，京都。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一个穿着官袍的倭人官员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菅原大纳言，长门国、石见国来报，数日前，来自新罗的韩寇约数千人，攻占了对马国，并把对马国劫掠一空。 如今，韩寇也出现在了长门、石见、肥前等国海域。” 正在处理公务的菅原道真接过几封折子看了看，眉头微皱，“韩寇这些年不是没那么严重了吗？怎么突然大举劫掠我国海岸城镇？还攻占了对马国？” 菅原道真是此时倭国的重臣之一，大唐乾宁九年（895年）升任从三位权中纳言、兼任春宫权大夫，长女衍子成为宇多天皇的女侍。次年兼民部卿。 乾宁十一年（897年）他的女儿和宇多天皇之子齐世亲王结婚。 同年，升任正三位权大纳言、兼任右近卫大将和中宫大夫。 由于此时的倭国，虽然是天皇掌权，但实际上却是外戚专权，即藤原氏掌握朝中大权。 刚刚退位的宇多天皇便是由权臣藤原基经扶立，虽然藤原基经数年前便去世，但其子藤原时平是左大臣，朝中的权势也极大。 不过在藤原基经去世后，宇多天皇便重用了菅原道真，以其来对抗藤原氏。 菅原道真上台后，一步步得到重用，没有辜负宇多天皇的期待，在朝中遏制了藤原时平的权势。 值得一提的是，菅原道真是最后一任遣唐使，但其却以大唐内乱为由，建议宇多天皇取消了劳民伤财的遣唐之行。 其实倭人的第十三次遣唐使计划是在乾宁八年（公元894年），不过当时倭国和大唐来往并不频繁，对于大唐的情况不甚了解，一直以为大唐还是在内乱之中。 大唐的内乱也让菅原道真觉得大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需要他们卑躬屈膝、主动学习的大唐了，心中没有了恭敬之心。 “回大纳言，卑职等人也不知。只是如今韩寇为祸一方，若是不及时清剿，恐怕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本官记得唐人的水师不是在耽罗吗？前不久，在新罗海域，还出现了海盗袭击唐人水师的情况，跟这有没有关系？”菅原道真猜测道。 “回大纳言，我国如今对唐人的了解甚少，并不是很清楚原因。” 菅原道真沉吟了一会儿，“让人去备车，本官要立即进宫面见天皇陛下。” 第843章 初到西域 当周德威率领右神机营和右神威军抵达沙州的时候，已经是乾宁十三年的二月中旬。 本来刘奎是计划在二月上旬发起进攻的，但最后还是拖到了二月中旬朝廷增派的援军抵达。 不过看到右神威军和右神机营长途跋涉，军容不佳，刘奎无奈，只能让两支军队休整了五天时间，适应了西域的环境后，这才大军出征，但这已经到了二月下旬。 其实除去右神机营和右神威军，安西大军都已经集结好了。 右神策军的两万五千人和仲云部的一万骑兵则是在大屯城；左神策军在伊州。 而右神机营和右神威军的两万八千人（右神威军没有满编，只有一万八千人）则是跟随两万安西边军和一万部族骑兵，一共五万八千人，在刘奎的率领下前往伊州。 至于那三万于阗军，则是在于阗。 看到刘奎在伊州方向集结将近九万人集结在伊州一线，张琏就忍不住问道，“大都护，此次我们面临的回鹘大军有多少？” “有多少？总得加起来很有可能超过二十万人。”刘奎沉声道。 “这么多？”张琏吞了吞口水。 “张驸马可能不知道，西州回鹘下辖人口近百万，以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习惯，这百万人口成年男子就有二十多万人，所以此次集结起二十万大军并不是不可能。”一旁的钟伟解释道。 “二十万人？我们打得过吗？”张琏有些虚，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不佳，他连忙挺直了身躯。 “秦都督，之前两次大战，我大唐总共的斩获近十万，回鹘人还能拿得出那么多人？”周德威显然有些不信。 “若只是西州回鹘，就算是把年龄放宽，也最多凑齐二十万人。不过周统领可能不知道，西州回鹘西边的九姓乌护曾经也是回鹘汗国的一部分。 而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此次西州回鹘可能从九姓乌护搬到了援兵，只是具体人数不多，想来也有好几万人。”钟伟说道。 “九姓乌护？”对于西域的情况，周德威并不清楚，“就算是九姓乌护参战，但龟兹和焉耆的回鹘人没法参战吧？ 这样一来，其实我们正面面临的回鹘人并不多。” “周统领说的没错！”刘奎点了点头，“据本都护的估计，我们面临的回鹘军队在十五万上下，不过精锐在之前一战折损不少，我们胜面很大。” “大都护，那我们这次怎么打？我们有九万大军，不可能就一字长蛇这么展开吧？”一旁的丁会说道。 “自然不是。”刘奎摇了摇头。 万百川站了出来，抱拳道，“大都护，末将愿意率领左神策军打前锋！” “禀大都护，末将也愿令先锋一职！”钟伟也对先锋感兴趣。 刘奎看了一眼两人，思考了一下，“万大将军为先锋吧，不过只能率领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交给本都护。” “末将领命！”万百川没有拒绝。 “钟都督，你率领你的两万州兵为左翼！” “末将领命！”钟伟无奈地应道。 “尚都督，你率领的一万部族骑兵为右翼。” 尚广明点了点头，应道。 “大都护，那我们呢？”张琏连忙道。 “右神机营和右神威军，不熟悉回鹘人的作战，就作为中军，由本都护府亲自担任统帅一职。” 不是刘奎不想把这统帅一职交给周德威或者丁会，但两人都不熟悉西域的作战方式，贸然交予二人指挥，恐带来隐患。 “末将领命！” 周德威和丁会两人都点了点头，倒也没反对。 “既然都知道自己改干什么了，那就各自去准备吧？万大将军，你既然作为先锋，那就尽快率军启程，希望你能给本都护带来好消息。” 刘奎也在把万百川当成接班人培养，毕竟他也在安西大都护府待不了几年了，也需要选一个接班人。 目前他考虑的有三人，分别是徐世仁、万百川和钟伟，各有优劣。 最后是从这三人中选一人接任，还是从长安重新调人，那都是圣上说了算。 不过他不建议调不熟悉西域事务的人来接任安西大都护府的大都护一职。 “请大都护放心，末将一定为大军扫平道路！” 万百川抱着拳，认真说道。 。。。。。。 万百川率领先锋部队是从纳职城出发的。 从纳职城往西，想要抵达西州城，必须经过鬼谷口避风驿。 鬼谷是因为这是一个峡谷，因为多风，像是鬼叫一般，所以才叫鬼谷。 而避风驿就是位于鬼谷口的一处驿站。 避风驿原本是大唐前期设立的一处驿站，几近荒废，西州回鹘统治时期，这处驿站倒也恢复了，并在避风驿的基础上修建了一个新的小城，也叫避风驿。 在大唐和西州回鹘还未开战的那些年，避风驿就成了来往商旅必须经停的地方，倒也繁华。 不过随着大唐攻占了伊州等城后，避风驿就成了双方对峙的前沿，来往的商旅也没了。 西州回鹘之前在这里驻扎了几千人，用于警戒伊州方向的唐军。 之前的蒲昌海惨败，西州回鹘元气大伤，唐军更是一度兵临西州城下，给西州回鹘带来了极大的震动。 就在万百川率领大军抵达避风驿以东二十里的地方时，便得知驻扎在避风驿的回鹘人已经撤退了。 不过唐军大举西进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很快西州城里便得到了唐军的消息。 。。。。。。 此时的西州城王宫里，西州回鹘的一众贵族首领基本都云集于此。 除了西州回鹘的贵族首领，还有一些陌生人，穿着跟西州回鹘有些相同，也有些不同。这些是来自西州回鹘西边的九姓乌护的人，甚至还有葛逻禄的人。 葛逻禄早先也属于九姓乌护，属于铁勒诸部之一，说突厥语。 不过后来葛逻禄变得强大，与西迁的回鹘汗国一支建立了如今的喀喇汗王朝。 所以葛逻禄也成了喀喇汗王朝的一部分。 不过因为葛逻禄人为喀喇汗王朝的强盛立下汗马功劳，此后七河流域的葛逻禄人活动区域成为喀喇汗王朝的半自治地区，享有一部分自治权。 总的来说，葛逻禄和西州回鹘有些渊源。 至于葛逻禄的人出现在西州，倒是安西大都护府没有预料到的。 第844章 遭遇 “为什么龟兹的人没来？” 围坐在一起，仆固林脸色有些不悦。 周围的人相互看了看，最后一个贵族说了一声，“大汗，龟兹那边来报，说是于阗有异动，他们没法派兵前来。” “这个朴固苏，简直越来越不把本汗放在眼里了。”仆固林有些不高兴，“先不管他们了，根据前线斥候的消息，唐军先锋约一万多人已经逼近避风驿了。 而避风驿到泽田寺，只需要八天的路程，所以都说说怎么打吧！” “怎么打？仆固大汗可知道唐军有多少人？”当即旁边便有人问道。 “具体不知，以唐军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十来万兵力肯定有。这次出动，有可能在十万左右，不过剔除仲云部那边，伊州方向来的唐军可能就七八万人。”仆固林推测道。 “哪怕什么？伊州方向不过七八万人而已，不影响。我们有十几万大军，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击败伊州而来的唐军，转而再占领仲云部。”不知道唐军厉害的九姓乌护部落首领有些轻敌。 的确，此次在西州云集的军队并不少。 仆固林本部召集了七万步骑，焉耆这边来了两万骑兵，九姓乌护这边来了五万步骑，葛逻禄来了三万骑兵。 总共是十三万骑兵和四万步兵。 有着这么多大军，九姓乌护和葛逻禄的部落首领自然觉得没必要害怕。 “可仲云部这边也有一支唐军，若是全部大军去迎战伊州而来的唐军，西州城怎么办？这里可是我西州回鹘的王庭所在。”九姓乌护的人话音刚落，西州回鹘中便有将领提出了质疑。 “本汗的建议是留一部分军队用于防守西州以及押运粮草，唐人喜欢袭击粮道，若是我们的粮草和牛羊被唐人劫掠，前线的大军岂不是得活活饿死？” 仆固林依然不愿意拿出全部的兵力孤注一掷。 他不愿意，九姓乌护和葛逻禄的人自然不会强求，心里则是有些瞧不起仆固林。 不过他们此次来，自然也是仆固林给他们许诺了好处，不然也不会不远千里而来。 最后，仆固林在自己本部留下了三万步骑用于防守西州以及押运粮草，其他的十四万军队则是去迎战唐军。 仆固林也存着保存实力的想法，所以才会把另外三家的兵力都派到前线去。 不过这次迎战唐军，还是他亲征！ 这次一定要雪耻！ 。。。。。。 春季的西域虽然不说青草密布，但也应该充满生机，到处都是放牧的牧民才是。 但万百川率领的先锋部队所过之处，即便是绿洲也都少有人烟。 远处的一处小镇，还残留着居住的痕迹，不过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遗留的杂物，显然这里的人都是匆忙撤离了。 不过当万百川的大军抵达这里的时候，便看到一幕让人愤怒的一幕。 只见小镇的广场上，那本应该劝人向善的寺庙前，挂满了尸体，一个个衣衫褴褛、血肉模糊。 仔细一看，这些尸体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凝结成了血痂。 当即就有人把这些人放下来，检查一番后，一名都将来到万百川面前，汇报道，“启禀大将军，是汉人，都是被残忍杀害！” “大将军，这些回鹘人是在找死！”华洪愤怒道。 “都说他们是找死了，就让他们的人头先在他们头上留一段时间吧。”万百川看一眼这些尸体，神色带着一丝复杂，“挖坑把他们埋了吧。” 由于夜幕将至，众人只得在这个地方休整，在一处简单收拾好的房屋中，万百川、华洪，还有三个指挥使都在这里。 越往西，他们越觉得有些紧张了。 “大将军，根据对这个小镇的打探，这里的居民可能在几天内才撤走的。 那些尸体都才死没几天，有可能我们很快就要遭遇回鹘人的大军了。”华洪说道。 “加大侦查力度，从明天起，派出双倍的斥候，扩大搜索范围，务必找到回鹘人的位置。” 就在众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外面突然有骑兵飞驰而来，只见一名浑身带血的斥候火长来到众人面前。 “大将军，我们在靠近泽田寺的附近发现了大量的回鹘人，敌众我寡，卑职死了六个兄弟，这才逃了回来！” 火长回想起那密密麻麻的敌军，便觉得头皮发麻，他们只有十来人，却被数百名回鹘人的骑兵追杀。 “回鹘有多少人？”万百川追问道。 “回大将军，人很多，密密麻麻，起码有上万人。”由于敌人是密密麻麻，加上又被追杀，火长也看不清是多少人，为了赶回来报信，这才拼命杀回来。 “泽田寺？距离我们这里大概有一百里路，按照正常行军，我们很有可能在明后天跟这股回鹘军队遭遇。”华洪分析道。 “大将军，这有可能是回鹘人的主力吗？”又有一名指挥使问道。 “主力不好说。”万百川摇了摇头，“倒有可能是回鹘人的先头部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大伤一仗不就能分出真伪了？ 吩咐下去，都给本大将军磨好刀枪，要真刀真枪干了。” “大将军放心，都等着呢。都说右神策军是禁军中的精锐，他们忘了，我们左神策军也不差，我们在安西这么多年了，也该打出我们的名声了。” 这次出击，右神策军不在，新来的右神威军和右神机营又不熟悉回鹘人的作战，他们左神策军自然要担起大梁了。 只是这话的意思，怎么有点像‘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的意思。 所以几人都听出了不对劲，看的华洪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没说错话才是啊。 他们左神策军本来就不弱于右神策军，就算是有些比不上，也不会承认的。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万百川下令大军继续向西进发的时候，便有斥候来报，回鹘人居然主动杀上门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万百川还是有些惊讶，这回鹘人胆子这么大了吗？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大将军，好像不是西州回鹘的人兵马！” 当左神策军集结好后，华洪便通过望远镜发现了不对劲。 第845章 兵临焉耆 仲云部，在这里集结的右神策军和仲云都督府骑兵也都已经出发了。 一共三万五千人，由右神策军大将军薛阿檀率领，并且还带着12门神机炮和12门天策炮，因为他们要攻打焉耆城。 仲云都督府这一万骑兵，并不都是仲云部的族人，也有三千多包括汉人、吐蕃和回鹘等在内的部族。 这次出征，仲云都督秋云也会一起，由其负责率领这一万仲云骑兵。 其实在安西大军从伊州出发时，薛阿檀便率领大军出发。 大屯城到焉耆的距离其实比伊州到西州稍远点，不过薛阿檀率领的军队都是骑兵，即便是神机炮和天策炮太笨重，但并不影响大军的前进。 反观刘奎率领的大军则是有着大量的步兵，这就拖慢了整个大军的速度。 所以在刘奎大军才渡过鬼谷的时候，薛阿檀的军队就已经抵达了焉耆的南边的门户尉犁城。 尉犁城，在汉代为古渠犁国，在大唐设立安西都护府后，为焉耆都督府辖地。 安史之乱后，被吐蕃占领，后来又被西州回鹘攻占。 西州回鹘下辖的焉耆规模其实并不小，比仲云部强大，下辖人口十几万人。 焉耆常备军队不到一万，不过在战时，最多也能抽调出四万军队。 这实力在整个西域倒也算不上强，只是比仲云部强而已。 不过焉耆属于西州回鹘，北边是强大的王庭，西边是实力不俗的龟兹，它自然不用太担心。 就像这次，焉耆派出了两万骑兵跟随汗国大军迎战伊州而来的唐军主力，不会想到唐军会从仲云部直接杀向焉耆。 因为在焉耆以及仆固林看来，唐军的目标是西州，而不是小小的焉耆。 对于南边的仲云部就没怎么提防。 直到唐军攻下尉犁城。 尉犁城不过三百多户，虽然居民有好几千人，但军队不过一百多人人，城中成年男子也不到三百人，因为其他的都被焉耆城之前下令抽调走了。 当秋云率领麾下骑兵杀到的时候，尉犁城连半天都没坚持到就举城投降了。 一百多士兵面对上万骑兵，还打个屁！ 随后，薛阿檀派出五千骑兵，以都为单位，攻打焉耆下辖的其他小城镇，而他则是率领主力约三万人直接杀向焉耆城，直接包围了焉耆城，不给焉耆向外报信的可能。 虽说这消息不一定能瞒住，但能瞒几天就几天。 由于焉耆特勤亲率两万骑兵去西州了，此时留守焉耆城主政的事伊本埃米尔，就是当初在大屯城下败于唐军的那个伊本埃米尔。 当得知唐军杀到焉耆城下的时候，伊本还是很震惊的，他不明白唐军怎么会在这里。 可当他看到城外那密密麻麻的唐军战旗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此时焉耆城的守备军队不过两千人，就算是把城中的青壮男子都武装起来，也不过七八千人而已。 焉耆特勤带走了焉耆大部分兵力，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 而城外的唐军数量众多，在伊本看来，五六万人肯定有的。 对于守城，回鹘人并不擅长，而唐军恰恰擅长攻城。 “埃米尔，现在怎么办？唐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得知唐军杀来，焉耆的一众贵族慌了，特别是焉耆特勤的妻儿这些，都吓得哭了起来。 “吵什么？传令下去，严守城墙，把城中所有青壮都征集起来，防守城墙，成年女子也得加入。 还有，派出信使去想办法杀出去，去西州把这里的消息告诉特勤。多派点信使，总有人能跑出去。” 这个时候伊本也没太好的办法，他心里其实也很心虚，毕竟他作为唐军的手下败将，还是有些恐唐的。 突然一名唐军骑兵来到城下数百步外，拿着一张弓弩，把一支绑着信的弩箭射了出去，直直地设在城楼的木柱之上。 周围的士兵被吓了一跳，但看到只是一封信，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把箭取下来，交到伊本的手上。 “埃米尔，信上说什么？” 旁边的人见伊本看着信上的内容神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唐人让我们在三天内投降，否则城破之日，便是焉耆灭城之时。” “什么？唐军要屠城？这可怎么办？” “伊本埃米尔，要不我们开城投降吧，我们这点人守不住的。” “对，投降吧，只要投降，唐人就不会杀我们了。” 一时间，伊本耳边都被这些畏战的声音充斥着，这让其也不胜其烦。 “特勤让在下留守焉耆，怎么可能不战而降？唐军只是骑兵，没有攻城的器械，是打不进来的！” “真的打不进来吗？” “我也不知道啊！” 看到这群人，伊本真有杀了他们的心。 没办法，他只能把这些人带回去，不然在这里更会影响军心。 而在城外，秋云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薛阿檀为什么不攻城，反而射了一封信进去。 “秋云都督，你们仲云部跟回鹘人也有不少仇恨，如今焉耆城被围，城外还散落着不少小部落，就交给秋云都督了。” 秋云一愣，转而大喜，抱拳道，“薛大将军放心，那些部落就交给在下吧！” 说完，秋云便率领其麾下的一万骑兵便脱离了大部队。 秋云率军离去后，便有右神策军的将领问道，“大将军，你为何此时让仲云部的人离开？以他们的习惯，肯定会把这些部落劫掠一空的。” “那跟我们又有何干系？又不是我们右神策军干的！派人去催促运送天策炮的队伍，让他们三天内必须给我抵达焉耆城下。” 原来，薛阿檀所谓的三天劝降期是为了给后面炮兵部队争取时间。不过也是，以天策炮那重量，即便是拆卸了，每个零部件也不轻，得用马拉，速度跟骑兵还是有些差距，自然没这么快抵达。 至于纵容仲云部去劫掠，也是为了削弱回鹘人的抵抗力，而且那些老弱妇孺可也是战利品。 男的可以作为奴隶送到矿山什么的，女的可以作为战利品奖赏给有功的将士。 就算是他不为自己，也得为手下的人着想不是，可有不少手下还没成婚呢。 就算是成婚了，取个妾室回去也不错！ 不过这个事他不想让右神策军去干，自然就让仲云部去当恶人了。 第846章 初战九姓乌护 华洪说的没错，正面的敌军并不是西州回鹘，准确说不全是西州回鹘的兵马 在他们面前是九姓乌护和焉耆的联合部队，其中九姓乌护两万人，焉耆一万人。 这三万部队是回鹘大军的先锋，因为九姓乌护的人想看看大唐的军队究竟实力如何，这才主动赶来偷袭。 只是没想到唐军有了戒备。 这次从九姓乌护和葛逻禄借到八万大军，可以让仆固林答应了不少的条件，包括割让牧场，给予大量的马匹、人口这些条件。 在仆固林看来，只要能击败唐军，这些都值得。 没有了唐军，以后想要从九姓乌护手中夺回这些也都很容易。 若不是唐军来袭，或许仆固林已经对九姓乌护下手了。 主动进攻唐军，他是不会做的，相比而言只是松散联盟的九姓乌护是比较好欺负的对象。 还好九姓乌护不知道仆固林在想啥，不然内讧都有可能。 “葛萨首领，这唐军人数可不少，我们真要进攻？”看着军容明显更整齐的唐军，回鹘联军这边有些意见不统一。 “人少不少？唐军不过一万多人，我们三万骑兵，难道奚牙勿首领这点勇气都没有了吗？”葛萨首领激将道。 “葛萨首领，你是想跟我打一架吗？” “别生气，你要是不敢，就带着你的人退到一边去，本首领倒是想看看这唐军的实力如何。 三万打一万多，胜算还是挺大的。 别忘了，我们的儿郎都是天生的骑兵，而唐军不过是一群骑马的步兵而已，不用怕。” “葛萨首领，那我们这就要开始进攻了吗？”又有人问道。 “不急，本首领记得之前是抓到好几个唐军俘虏吧？把他们拉出来，拖死他们！”葛萨首领吩咐道。 “对，拖死他们！” 看到要拖死唐军，这群回鹘首领就很高兴，他们最喜欢看这种场面，特别是那些人苦苦求饶的场面。 几个走动间一瘸一拐的唐军士兵被拉了出来，这些都是之前被回鹘人俘获的斥候士兵。 斥候本来就是高危职业，但又是大军不可缺少的。 其中一个稚嫩面孔的脸上全是茫然，他看着这些回鹘首领，对于有人捆着自己双手也不在意，直到他看到那些人露出看热闹的笑容，他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别，我投降，我愿意投降！” 这个年轻的禁军士兵有些害怕了。 “投降个屁，我们大唐的士兵怎么能对这些杂种投降！”当即旁边的老兵大吼道。 “可我不想死啊，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呢！”年轻士兵跪在地上哭喊道。 “懦夫，站起来！”老兵怒吼道，可年轻士兵就是跪在地上不起，老兵则是愤怒地瞪着葛萨首领等人，“要杀要剐随便，给一个痛快的！” 葛萨首领忽视了老兵，而是看到跪在地上的年轻士兵，露出鄙夷的脸色，指了指对方，“我们草原上最讨厌懦夫，先把他拖死吧！” 听到要先拖死自己，年轻士兵着急了，大喊道，“求求你们，饶了我。。。” 还没说完，便有两名回鹘士兵把绳子的另一端绑在马身上，然后便开始策马小跑起来！ 面对死亡，这个年轻的唐军士兵怕了，可他刚叫出声，就被马拉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没一会儿，当马的速度渐渐快起来后，他就有些跟不上了，突然踢到一个石头，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 “是不是九姓乌护的人马，听说他们也加入了这场大战，看那五花八门的武器、盔甲，不像是西州回鹘的正规军。” 九姓乌护西域的乌古斯人回鹘部落联盟，他们是突厥汗国时形成反阿史那氏联盟，并没有真正的成立所谓的国家。 虽然九姓乌护的实力不弱，但没有统一的组织，武器这些自然很随意，想用什么就用什么。 看起来给人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 “大将军，看情况，这敌军是把我们当软柿子啊，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来了，是看到我们人少吗？” “大将军快看！我们的人！” 就在这是，不少左神策军的将士都看到了被两匹战马拖着跑的同袍，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大将军，下令吧，我们杀过去！” “对，杀过去，救我们的人！” “大将军！”看到手下的人群情激涌，旁边的华洪忍不住喊道。 “急什么？作为左神策军将军，难道你想为了几个人，拿着这一万多人去冒险吗？ 这个仇我们会记得，但作为合格的将领，不能情绪化！”万百川沉声道。 “可是大将军，这样很容易影响士气的！”华洪担忧道。 “待会打起来，你率领一个厢的骑兵从从右翼发起进攻，攻击敌军的左翼，先打散一股！” 敌众我寡，虽然左神策军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要强于敌军，但万百川也要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击溃敌军。 至于敌军人数众多，大不了每人多杀一个就是！ “明白！” 看到唐军看着自己的人死也不为所动，葛萨首领这边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最后在他的一声令下后，三万骑兵便高呼着发起了进攻。 滚滚沙尘自远方席卷而来，那是无数回鹘铁骑策马奔腾之时铁蹄践踏在黄沙上所产生的沙尘！ 左神策军的将士都手握武器，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沸腾。 “左天策军，杀！” 看到敌军开始冲阵，万百川大吼一声，跃马挥槊，一马当先！ “杀！” 一万多左天策军将士紧随其后，发出了充满仇恨的怒吼！ 一万多左天策军的将士，带着作为大唐禁军的荣耀，带着对同袍惨死的愤怒，为了恢复大唐曾经的辉煌，一个个热血上涌，义无反顾地冲进迎面而来的回鹘骑兵阵中！ “轰！” 战马的冲撞，武器刺穿身体，就像是两头巨兽，在这宽阔的土地上展开为争夺这片领土的决斗。 骑兵作战，回鹘人虽然更为擅长，但是左天策军可是跟随李晔一起征战过四方、经验丰富的部队。 沙陀人、伪梁叛军、吐蕃人、温末人，还有甘州回鹘、西州回鹘，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如今，即便是西州回鹘得到了援军，也注定会再次成为他们的手下败将。 此战之后，右神策军要调回内地，那么他们就是这西域的王者。 他们要以后西域的各部族听到左神策军的名字就闻风丧胆，缴械投降！ 所以他们要用鲜血，杀出大唐的威名，杀出属于他们左神策军的荣耀！ 对于死亡，他们并不害怕，马革裹尸是他们的宿命。 但他们不想死的窝囊，即便是死，也要为自己的家人争的一个光明的前途。 左神策军一如既往地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他们催动战马狠狠的插进回鹘人的阵列！ 第847章 初战告捷 在接触之前，华洪便率领着一个厢的骑兵脱离了大军，从侧翼杀向回鹘人的侧翼。 齐头并进的回鹘骑兵顿时混乱。。。 指挥着联军冲锋的葛萨首领，看着三万回鹘铁骑被唐军冲得阵型溃散，气得在那里大吼大叫。 原本，他以为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击溃唐军的战斗，却陷入了如此不利境地。 很多回鹘士兵挥刀看向唐军的时候，却发现砍不透唐军的盔甲，而唐军锋利的马槊和横刀却轻而易举划破他们的皮甲。 葛萨首领气得吐血，大吼道，“不要乱，给我杀！给我杀！杀光这些唐人！” 葛萨首领也是草原上的一头凶狼，一夹马肚，手里的大刀挥舞，一头扎进唐军的阵中。 肥硕的身子堪堪躲过迎面打算削断他脖子的一柄横刀，双手挥起大刀就刺入那个唐军骑兵的胸膛，并把那名唐军骑兵尸体高高挑起，猛地甩飞出去。 他身旁的回鹘铁骑见到首领如此勇猛，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大吼着，向着唐军骑兵疯狂冲上去，企图以人数优势分割围杀唐军。 万百川在人群中左挑右刺，看到葛萨首领一把大刀上下飞舞收割着自己手下的士兵，顿时大喝一声，一槊将一个回鹘骑兵从马背上挑落，双腿猛夹马肚，径自向着葛萨首领冲杀过去。 葛萨首领正杀过瘾，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大喝，一人策马向自己冲了过来，手里的长槊左右劈砍，不时有回鹘骑兵惨叫掉下马背，然后被无数的马蹄踩成肉泥。 葛萨首领举起大刀，大吼一声，“来得好，唐人纳命来！” 大吼的同时，葛萨首领便纵马杀将过去！ 葛萨首领也毫不示弱，一夹马肚，策马向着万百川冲去，举着大刀，战马喷着口鼻喷着白气，直直的杀向万百川！ 万军丛中，取敌军大将首级！ 战场上的回鹘士兵纷纷让开道路，并没有阻挡两人的对决，同样唐军这边也没阻止，除非是情况不对的时候。 若是能斩杀回鹘首领，那自然最好，即便是自己这边落败，也得保证大将军的安全，然后就算是放箭也要射杀敌军首领。 唐军可没空管什么那些子虚乌有的！ 万百川长槊在手，根本不惧，虽说他并不是很擅长马槊。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双手举着长槊猛地一刺，在短兵相接的一刹那，一把大刀躺在了前面。 槊刀相碰，发出滋滋火花，万百川的手微微感觉到一股阻力，而葛萨首领则是感觉到一股巨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见一刺不中，万百川反应很快，趁着战马交错的时候，直接一个回马枪，槊尖刺入葛萨首领的战马。 战马受痛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叫，葛萨首领整个人的身躯本就有些重心偏离，结果战马吃痛，直接把他甩下了战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战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向一侧，很巧的将葛萨首领死死的压在身下。 “首领！” 回鹘士兵这才反应过来，便想去拯救自己的首领，可等来的却是唐军那密密麻麻的弓箭。 回鹘人有些躁动自己这边兵力数倍于敌人，却让自家首领被敌人挑落坠马所伤，顿时大急。 不过唐军却是杀了上来，阻止着这些疯狂的回鹘骑兵。 而万百川则是举着长槊来到葛萨首领面前，后者刚刚从马下挣脱出来，就看到了横在自己面前的长槊。 看着那滴落者鲜血的槊尖，他有些怕了！ “刚才是你下令拖死我大唐将士的吧？”万百川冷冷道。 “我。。。” 还没等葛萨首领说完，他便感觉到胸前一痛，一低头就看到一支长槊没入了自己胸膛。 然后长槊猛地抽出，葛萨首领的胸膛鲜血喷出，口中想说什么，却说不出，随即就轰然倒地。 紧接着万百川下马用对方的大刀对着葛萨首领的人头，狠狠的一刀斩下，将葛萨首领的人头斩落在地，然后翻身上马，用长槊挑着头颅，大声呼喊道，“你们的首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杀！” 左神策军将士士气大振，兴奋的大吼着，攻势愈加猛烈。 看到葛萨首领的人头，周围的葛萨部士兵都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人高呼着报仇，有些人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这个时候，唐军则是士气大振，发起了更大的攻势。 失去了首领的葛萨部很快就开始溃散，见势不对的其他部族，就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信心。 焉耆的骑兵最先撤退，随后奚牙勿部的人也撤了。 本来前一秒还在呼喊着大杀四方的回鹘联军，下一秒就开始崩溃了。 大量的回鹘士兵被斩于马下，然后被铁蹄踩成肉泥。 万百川指挥着剩下的左天策军一路追杀过去，直到占领了泽田寺，这才停止追击。 这沿途中，到处都是回鹘人的尸体，左天策军用实际行动来证实了大唐的天威没人可以冒犯！ 这边仆固林率领着主力十一万步骑刚从宝庄出发，准确前往泽田寺的时候，便得知先头部队败于唐军之手。 葛萨首领战死，这无疑让仆固林都找不到人追责，就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几人身上。 “三万人就这么败了？你们是遇到了唐人的主力不成？”仆固林脸色不悦地问道。 “就是遇到唐人的主力了，葛萨首领一意孤行，最后败了！”奚牙勿首领撒谎道。 “真的吗？”仆固林有些不相信唐军的主力会这么快。 一旁的焉耆特勤问向自己派出的万夫长，“康图万夫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了多少唐军？” 康图不是回鹘人，而是粟特人，不过因为颇有能力，这才能成为焉耆的万夫长。 康图万夫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们遇到的是唐军先锋部队，人数不超过两万。” “不超过两万？你们可是有三万骑兵，这么快就败了？”仆固林觉得不可思议，想到什么，连忙追问道，“你们遇到的唐军是什么番号？” “好。。。好像是左天策军！” “左天策军？” 仆固林一愣，他便想起上次大战，就是这左天策军突然杀出，才让他的数万大军惨败在唐军手下。 最后，左天策军还杀到西州城下，让西州上下都震动了。 想到是左天策军，仆固林心中有了阴影，当即下令退回宝庄原地驻扎。 作为掌权者，在关键时刻退缩了，这可不是好消息。 第848章 焉耆城破 焉耆城外，三天过去了，城内依然没有投降的意思。 “城内的回鹘人还不投降吗？”薛阿檀问道。 “没有！” “那就下令进攻吧！这群回鹘人，还想负隅顽抗！”薛阿檀冷笑道。 “大将军，难道破城后，真的让焉耆灭城啊！”旁边有人迟疑道。 “是他们自己不投降的，本大将军可是劝降了的。至于这种粗活，还是让仲云部去干吧，他们会很乐意的。” 随着薛阿檀的令下，12门天策炮便缓缓推向焉耆城，在距离焉耆城三百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当看到那12门天策炮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也都慌了。 谁知道唐军居然还带了这种大杀器。 守军连忙去向伊本汇报，“埃米尔，城外唐军开始进攻了！” “进攻？那就守着！”伊本此时也很烦躁。 “埃米尔，唐军有投石机，末将数了一下，足足十二座，我们守不住啊！” “什么？唐军有投石机？”伊本震惊了。 他本以为唐军没有攻城器械，所以才有信心在援兵赶回之前守住，可这唐军突然钻出了攻城器械。 “轰！”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 众人连忙来到高处，便看到大量的石弹从城外飞来，直接砸向城墙或者城内的建筑。 这惊天的动静，把城内的军民吓得不轻，一枚石弹下来，一般的房屋直接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到处都是哀嚎声！ 在天策炮进攻的同时，大量的右神策军和仲云骑兵纷纷下马，举着梯子开始攻城。 在天策炮和弩箭的双重打击下，城内的守军损失惨重，当一具具梯子搭在城墙上后，大量的士兵开始朝着城楼上爬。 开始的时候，守军还能抵抗，随着唐军的加大攻势，便有不少唐军士兵杀上了城楼。 焉耆城的守军本来就不多，大多还是临时武装起来的平民。 很快越来越多的唐军登上城楼，城楼开始失守了。 “嘭！” 当城门被唐军用撞木撞开后，大量的骑兵开始冲入城内。 一场屠杀就这么开始了！ 特别是仲云骑兵，在薛阿檀有意的纵容下，开始了烧杀抢掠。 城内有着数万人，若是留着，对于大唐来说，短时间是个不稳定因素。 借仲云骑兵的手，杀掉这些人，大唐才能更容易控制住这里。 “大将军，前面王宫中，有回鹘贵族向我大军投降！” “投降？我说的是灭城，杀了！我们可没那么多粮食！”薛阿檀淡淡道。 来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是！” 有了薛阿檀的命令，连右神策军都开始屠杀，不过杀得多是年龄偏大以及男子。 年轻妇女都没有杀，包括小孩。 看到焉耆城已经成了囊中之物，薛阿檀也就没有太大的兴趣了。 留下数千人和伤兵外，他便率领剩下的两万多人开始向东北方向杀去，那里是西州回鹘的核心---西州城。 不过他并不知道西州城有多少守军，但此时他要么留守焉耆，要么去龟兹，要么去西州。 三个选择，他选择了去西州。 虽然西州可能守军很多，但收获更大。 也有不少人趁乱逃出了焉耆城，包括伊本这个埃米尔。 在城破前，他便带着几百骑兵向西州逃去了。 得知身后唐军追来，他吓得马不停蹄地往西州走跑，根本不管麾下的战马是否坚持得住。 快则生，慢则死！ 这个道理，伊本不可能不懂！ 焉耆被唐军攻破的消息，并不是西州这边先知道，反而是龟兹。 听到这个消息，龟兹上下震惊不已，没想到唐军攻破了焉耆，这样他们与西州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同样于阗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无疑让于阗军士气大振，在一场交战中，重创了龟兹骑兵。 于阗军以步兵为主，而龟兹则是骑兵，在这次交战中，于阗发挥了唐式步兵的优点，在野战中保持缜密队形，就可以顶住游牧式骑兵的疯狂进攻，同时还经常直接发起围攻战。 这次交战中，龟兹折损上万骑兵。 虽说龟兹比焉耆和之前的伊州都要强大，但上万骑兵折损还是有些元气大伤。 加上焉耆被唐军攻破后，龟兹直接退回龟兹城，不在主动迎战于阗军。 尉迟据率领的于阗军自然不依不饶，想要一举攻下龟兹，并且还下令让人去报信，让国内再增派军队。 本来尉迟据还想联合占领焉耆的唐军，结果却得知唐军主力去了西州。 得知这个消息，尉迟据显然有些失望，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王兄那边再增派几万援军，并带来攻城器械。 而在双方主力那边，由于仆固林被左神策军吓到，并没有出兵围杀军队并不多的左神策军。 这样一来，就给了唐军机会，随即刘奎便率领剩下的七万大军抵达了泽田寺。 此时泽田寺以西百余里的宝庄有着回鹘人将近十三万大军，而唐军在泽田寺有着八万多大军。 这么一看，实力有些悬殊，不过唐军士气如虹，而回鹘这边反倒是因为首战失利，士气没那么高。 “仆固汗，这仗到底怎么打？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唐军主力都到了。 早知道前几天就该一举杀过去，把那股唐军给灭了！” 在宝庄待了这么几天，看着越来越多的唐军抵达，九姓乌护和葛逻禄的人就有些不满了。 仆固林心中有些不高兴，但看到都是自己请来的援兵，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问着自己的部下，“唐军来了多少人？” “据斥候打探，泽田寺的唐军可能接近十万人，规模很大。有骑兵，也有步兵，甚至还有之前那种可以发射铁球的武器。” “数量有多少？”听到有那种武器，仆固林连忙问道。 “不知道，唐军防守严密，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为了打探到这些消息，我们已经折损了十几支斥候小队。” “什么武器能让仆固汗你这么看重？”旁边有人好奇道。 “一种可以可以发射铁球的武器，本汗的重骑兵你们知道吧？在唐军这种武器面前，本汗的重骑兵根本挡不住！” 听到连重骑兵那厚厚的盔甲都挡不住那种武器，葛逻禄和九姓乌护的人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大营传来嘈杂声，最后众人便看到一个人狼狈的跑了进来。 第849章 进退两难 “伊本埃米尔？怎么是你？你不是留守焉耆吗？怎么会来这儿，还这么狼狈？” 看到来人是焉耆的埃米尔伊本，仆固林旁边的焉耆特勤有些震惊，连忙站了起来追问。 伊本埃米尔跪着来到焉耆特遣面前，“臣无能，焉耆失守了！” “什么？焉耆到底怎么了？”焉耆特勤有些着急。 意识到问题的其他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包括仆固林。 伊本埃米尔哭诉道，“在特勤率军跟随大汗迎战唐军后，便有一支唐军杀到焉耆城下，攻破了焉耆城。 那些唐军是见人就杀啊，臣逃离焉耆城前，就看到唐军在大肆屠杀，焉耆城没了！” “怎么可能？”焉耆特勤的身子不禁踉跄一下，在旁边的人扶着下才稳住身子，“本特勤的妻儿呢？” “臣也不知，在城破前，他们就不在王宫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唐军？”仆固林神色凝重地追问道。 “是从仲云部来的，是唐人的右神策军和仲云骑兵，有四五万人之多。还携带了十几座大型投石机，焉耆就是被这么攻破的！”伊本埃米尔解释道。 “右神策军？四五万人？”听到这个消息，仆固林也有些惊慌了。 “他们现在何处？” “可能。。。可能在西州城外！”伊本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在臣逃离后，唐军一直在后面追击，有数万人。但臣到西州后，唐军就不见了！” “西州？” 听到这个消息，一些西州回鹘将领就着急了。 “大汗，请下令立即回援西州！” “不能回，这个时候撤退，正面的唐军肯定会追来。我们有步兵，在撤退中，肯定会被唐军的骑兵冲散，到时候不仅救不了西州，我们都得完蛋。” “那就看着唐军攻打西州不成？” “西州有三万兵马防守，唐军不可能这么快攻破西州城。” “那可是精锐唐军，而且他们还有投石机，怎么守得住？” 一时间，西州回鹘将领内部就开始吵了起来。 而葛逻禄和九姓乌护的那些首领就有些后悔了，如今的局面可真的是骑虎难下。 背后有一支规模数万的唐军骑兵，谁敢放心跟正面的唐军作战？ 而且唐军不需要跟他们交战，只需要截断他们的粮道，他们这十几万人就得完蛋。 没有粮草，人和马都没吃的，到时候仗都不用打了。 “别吵了！” 看到争论不休的部下，仆固林突然大吼道。 他这一吼，这些人才停止争吵，不过一个个都面红耳赤的。 “都传令下去，明日启程，与唐军决战。若是能击败正面唐军，西州的危局自然能解；若是不能，我们都别想活着回去！” 仆固林冷冷地看着这些人，语气冰冷。 他这也没办法了，若是这个时候退兵回援，结果会更糟。 “仆固汗，在下倒是有一个好办法。”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奥迪尔首领，你有什么办法？” 刚才开口的是葛逻禄三万骑兵的主事人，叫奥迪尔，对于此人，仆固林并不了解。 “很简单，我们佯装撤退，吸引唐军进攻。我们只需在途中埋好伏兵，等唐军中计，我们便一举杀出，定能重创唐军。 若是正面进攻，很有可能遭遇仆固汗所说的那种武器，损失会很大，胜负也是五五分。 但若是我们能包围唐军，那情况就不同了！” 仆固林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若是之前，仆固林绝对不会用这种办法，因为他会觉得不正大光明。 但之前他是实力强大，如今因为一些原因，底气不足，所以才会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奥迪尔首领，西州回鹘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难道我们后面真的要为他们厮杀？” 离开仆固林的大帐后，来自葛逻禄的其他首领便忍不住问向奥迪尔。 “得看后面的情况如何了。都让你们各自部落的人马做好准备，若是明天情况不对，随时准备撤退。 我们本来就不该参与西州回鹘和唐人的作战，现在西州回鹘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此战失败的几率更大，没有勇气的勇士，就不配称为勇士。 我们不能让我们的部族勇士沦为牺牲品！”奥迪尔冷声道。 “还是你聪明，看来我们这次可能要无功而返了！”有人可惜道。 “谁说的？若是西州回鹘真的战败，那些属于我们的酬劳，我们自己取便是。” 在做好决定后，仆固林这边便开始制定伏击的计划。 在他的计划中，九姓乌护的四万多人和仆固林本部的一万多步兵，共计六万人作为诱饵。 吸引唐军来进攻！ 而仆固林本部和焉耆的三万多骑兵，以及葛逻禄的三万骑兵埋伏在两侧，在唐军中计后，便杀出来。 到时候不管唐军有多少人，肯定挡不住他们三路大军十几万人的围杀。 说实话，对于这个计划，仆固林自己都觉得完美。 第二天一早，仆固林便下令大军大张旗鼓地撤退，生怕唐军不知道似的。 而回鹘人的情况，也让唐军斥候侦察到，但对于回鹘人的举动，唐军斥候却是有些不解。 不过斥候还是把消息向泽田寺的大营汇报。 。。。。。。 “回鹘人想干什么？这是要撤退？” 听到斥候的消息，张琏有些疑惑，这都还没打呢，怎么回鹘人就跑了。 “不会吧，打都没打，这就跑了？”尚广明也有些不解。 “大都护，是不是右神策军那边已经攻克了焉耆？所以回鹘人才撤退的？”钟伟猜测道。 “有可能。”张琏点头道，“回鹘人怕腹背受敌，所以才选择了撤退。” 张琏觉得自己猜的很对，便迫不及待地想让其他人认可他。 “大都护，其中会不会有诈？”一旁的老将周德威迟疑道。 “周统领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刘奎说道。 “虽然回鹘人不懂兵法，但他们有步军，这个时候撤退，还这么大张旗鼓，是不是太招摇了？如果他们真的要撤退，应该偷偷撤退才是。 而且这个时候撤退，我们只要派出追兵一追，被步军拖累的回鹘大军肯定会出现混乱，损失惨重。 回鹘人不应该想不到这点才是。”周德威说出了自己的猜疑。 “周统领的意思是，回鹘人的撤退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旁边钟伟一愣，好像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那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们看？” “想要吸引我们的追击，途中肯定有埋伏！”周德威沉声道。 “埋伏？”刘奎淡淡一笑，“既然是回鹘人给我们精心设计的埋伏，那么我们不去岂不是有些不合适。” “大都护，既然是埋伏，为什么还要去追？”张琏有些不解。 “这个埋伏利用好了，我们也可以给他们打一个反埋伏，或许能一举重创回鹘人，奠定西域战局！”刘奎沉声道，“不过这就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能吸引回鹘人全军出动的诱饵。” 说着刘奎就看向众人，在思考让谁去合适！ 第850章 伏击 “怎么我们就成了诱饵了？我们可是圣上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打造的神机营，居然当诱饵。” 骑在马上，张涟忍不住吐槽道。 “驸马，正因为我们是神机营，有着火器之利，才能扛得住敌军的进攻。 你若是让其他军队过来，坚持不了多久。 更何况反击的时候，我们追不上，还是老老实实当诱饵吧。”旁边一个右神机营副统领笑着说道。 在之前的战前会议中，刘奎决定以右神机营、右神威军和一万部族骑兵，总共近四万人作为诱饵。 而以左神策军、钟伟所率边军共三万五千骑兵为反击主力。 剩下的军队则是留守泽田寺，看守粮草物资。 “充当诱饵？也得这回鹘人上当才行。”张琏说道。 “那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说实话，本驸马还没见过在这种战场，神机营火枪兵对战骑兵的作战呢。你们有谁见过？”张琏问道。 作为右神机营统领的周德威都摇了摇头，训练的时候见过，但战场上真没见过，他也是半途调到神机营的。 “末将见过！” 突然有个都将举手，看到众人看过来，他便解释道，“当初平定伪梁叛乱的时候，末将就在神机营。 火炮和火枪只要配合好，敌人根本冲不进来。不过当时伪梁并没有太多骑兵，而我们现在的敌人以骑兵为主，是否能挡住，还不一定。” “神机营的缺点就是近战不行，不过有右神威军和部族骑兵在外围，神机营的短板就被补齐了。 或许，到时候就是我神机营大发神威的时候。”周德威淡淡道。 作为老将，周德威考虑事情比较周全。 他说的这个是神机营在演练和实战中得出来的结论，就像之前在南诏，面对郑买嗣的象兵，神机营损失有些惨重。 有象兵皮糙肉厚的原因，也有神机营防护不当的原因。 “周统领放心，有右神威军在，定不会让敌军骑兵威胁到神机营！” 丁会知道，右神威军虽说有着强大的步兵方阵，但面对数量太多的敌军，依然有些吃力。 他们保护神机营，神机营就可以尽全力的开火杀伤敌军。 “那就有劳丁大将军了！” 就在众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唐军的斥候非常活跃活跃，不断的把侦察到的消息传到后方。 虽说他们猜测回鹘人可能是故意撤退，引他们追击，但斥候的存在也能让他们得到更准确的情报，好及时做出反应。 “敌军大营是空的，没有发现敌军！” “左翼也没有现敌军！” “右翼没有现敌军！” “前方发现大量车辙印！” “敌军分兵了，右前方发现大量马蹄印。” 听到这个情报，众人便猜测到回鹘人真的在设伏，那么多马蹄印是瞒不了的。 既然回鹘人打算请君入瓮，周德威自然得配合，“传令下去，右神威军位于右神机营外围，保卫右神机营。部族骑兵负责追击，注意回鹘人的埋伏！” 在尚广明带着部族骑兵加快速度行军的时候，在宝庄回鹘人大营以西二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回鹘大军的踪迹。 虽然看似回鹘人的大军人数很多，但是明显骑兵少了很多，步兵的占比很大。 “传令下去，冲到敌军面前射几轮箭就调头！” 尚广明没有胡来，而是按照周德威的要求，想办法把回鹘人的伏兵引出来。 在尚广明率领一万骑兵杀出的时候，回鹘人的队伍出现了一丝混乱。 “敌袭！敌袭！” 回鹘大军连忙停下迎敌，而尚广明率领的骑兵已经杀出，一个个策马奔腾的时候纷纷搭弓射箭。 虽然西州回鹘的士兵善于骑射，但尚广明率领的由吐蕃、温末、羌族、回鹘组成的联军的骑射也不差。 都是马背上的民族，谁比谁优秀是吗？ 正面的回鹘大军有一大半都是步兵，面对骑兵杀来，还是有些慌张的。 回鹘人的步兵可不行，跟大唐的步兵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就在尚广明还打算再挑衅一下回鹘人的时候，两翼的地面却传来了震动。 “都督，有伏兵！” 尚广明有些扫兴，不过对于回鹘的伏兵倒是不意外，勒紧马缰，吩咐道，“撤！” 在尚广明下令撤退的时候，左右两翼已经出现了黑影，他连忙下令快速与大军汇合。 在得知唐军真的杀来的时候，仆固林还是有些高兴地，可当杀出来看到的唐军数量并不多，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唐军怎么只有这么点人追来？” 这个时候，远处有数名骑兵快速赶来，最后来到仆固林面前汇报道，“启禀大汗，在前方十里处发现大量唐军，有骑兵，也有步兵，规模有好几万人。”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仆固林大喜过望，“传令下去，立即杀过去，天赐良机！” 听到唐军主力真的杀来了，仆固林眉间阴霾一扫而空，直接下令麾下的骑兵杀了过去，并吩咐后面的步兵也快速折返，想办法一举包围唐军。 “奥迪尔首领，我们现在怎么办？”葛逻禄的人则是有些犹豫。 奥迪尔看着远方，想了想说道，“跟上去，记得看好你们的人，一切以我的行动为准。” 很快，仆固林便率领着西州回鹘的三万多骑兵追了过去，在看到唐军的时候，神色激动，直接下令包围唐军。 很快葛逻禄和六万步兵也相继抵达，看着被他们十几万大军包围着的唐军‘主力’，一众回鹘将士都露出笑容，之前的郁闷也烟消云散。 对着包围圈的唐军指指点点，还有说有笑，显然没把唐军当回事。 “好严密的步兵方阵，肯定是精锐之师。” 看到唐军被包围，阵型依然井然有序，奥迪尔颇为惊讶。 “什么意思？”旁边的人不解。 “这一仗，我们可能轻敌了，唐军之所以没有一丝混乱，说明他们就没打算退，甚至可能知道我们要包围他们。” “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军看破了我们的伏击计划！” 第851章 反伏击 “奥迪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看戏呗，看看唐军的战力到底如何，之前只是耳闻，可还没真正见识过！”奥迪尔笑着道。 在葛逻禄大军这边按兵不动的时候，仆固林却是忍不住了，直接下令开始进攻！ “杀！” 仆固林并没有让自己的骑兵冲在正在，而是让九姓乌护的步骑在正面，他的本部骑兵和焉耆骑兵则是在侧翼进攻。 深知唐军那种武器的强大后，仆固林可舍不得让自己仅剩的精锐骑兵去硬扛那种武器。 要知道连重骑兵都扛不住。 他就想让九姓乌护的人去吸引火力，他不信唐军的那种武器会很多，然后他再从侧面杀出，肯定能击溃唐军。 “预备，开火！” “嘭嘭嘭！” 正面的六万回鹘大军在进入射程后，唐军正面的火炮就纷纷反击，一时间，正面的回鹘大军出现了二十多条通道。 实心弹虽然威力大，但是杀伤效果还是差了很多，一枚实心弹最多伤到数人人。 弩箭也是如此，看似威力大，但几支弩箭，甚至十来支弩箭才能杀死一人。 第一轮反击，回鹘人不过伤亡数百人，虽然威力吓人，但并没能阻止回鹘人的进攻。 “换霰弹！” “轰轰轰！” 过了一会儿，换好霰弹的火炮再次开火。 刚才还没有意识到火炮威力的，现在意识到了。 成千上万枚小铅弹和小石子在回鹘大军中飞射，直接穿透了回鹘士兵那薄薄的皮甲，很多人只是感觉身上一痛，然后人就倒在了地上。 几波齐射下来，放眼望去时，前方的人和马倒了一大片，只有一些运气好的战马，孤零零在那里站着，寻找着昔日的主人。 这还没接触到唐军，就死伤了数千人，一些回鹘士兵也彷徨起来。 “愣着干什么？给我冲！” 后面的友军已经冲了上来，前面的人，若是不冲，就会被后面的人踩死 “继续进攻！” “都跟我冲！” 正面冲锋的景象，也引起了仆固林以及奥迪尔等人的注意，不过双方也没太惊讶。 虽然死伤有点大，但毕竟距离唐军方阵只有不到一百步了。 正面的步骑依然还有五六万人，只要冲进方阵，唐军就完了。 这个时候，仆固林便下令自己的骑兵开始冲锋了。 “回鹘的勇士们，给本汗杀，杀光唐军！” “杀！” 看到回鹘大军从两面杀来，唐军还是有些紧张，可他们必须顶住。 由于正面的回鹘大军已经冲进百步范围内，火炮的威力就没那么明显了，周德威便下令把正面的火炮全部调到侧翼，用于反击侧面的回鹘骑兵。 “预备，开火！” “预备，放箭！” “嘭嘭嘭！” “嗖嗖嗖！” 火炮的怒吼声压住了弓弩和火枪的声音，对于弓箭，回鹘人并不怕，前面的士兵纷纷举着盾牌斜着朝着天空，防备着从天而降的各种利箭。 可当这些步兵冲出没多久的时候，便发现胸前一痛，低头看去，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出现在自己胸前，然后人便纷纷倒下。 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继续往前冲，然后就是越来越多人的倒下。 战场上很快就出现了这样一种场面，在回鹘步军阵前，大量的士兵莫名的倒下，而唐军阵前则是出现了不少黑烟。 “齐射！” “嘭嘭嘭嘭！” 此时在正面的战场上，越来越多的回鹘士兵倒下，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反观唐军这边则是杀得正欢，特别是右神威军，都做好准备短兵相接了，谁想到身后的这些右神机营的部队把敌军打的这么惨。 放在后世，此时的回鹘人就像是在排队枪毙一般，每前进一步，就会付出数百人的死伤。 等回鹘人冲到距离唐军不到三十步的时候，回鹘人的死伤已经过万了。 虽然唐军近在咫尺，但前面有不少回鹘人怕了，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撤！撤退！” 听到那枪声，回鹘人就像是听到地狱的号角一般，突然有人大喊，然后前面的回鹘人便快速地往两侧跑。 这个时候，往后跑，就是死，只有两侧还有一丝生机。 九姓乌护一些小首领心里在骂街，什么狗屁仆固林，老子宁可和你拼了，也不愿意死在唐军的手中！ 这样的情况，在侧面的仆固林那边，同样发生着。 在右神机营大部分火炮的照顾下，仆固林的骑兵损失很惨重，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咬牙继续冲。 对于正面步兵大军的情况，他也注意到了，可没有望远镜，加上那硝烟，他根本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终于正面的步兵跟唐军短兵相接了，随后，仆固林的骑兵也跟唐军这边的部族骑兵和步兵方阵混战了在一起。 一匹快马来到奥迪尔面前，带来了仆固林的命令，让奥迪尔率领麾下三万骑兵加入战斗。 原因很简单，在战场上了，回鹘大军还没接触到唐军就付出了将近三万人的伤亡，余下的六万大军跟唐军近四万人激战在一起。 虽然人数有着优势，而且还有大量的骑兵，但是仆固林这边并没有占据优势。 唐军的步兵死死地顶住了骑兵的冲锋，此时的唐军步兵方阵，就像是一个个带刺的乌龟壳，打不动，自己还被伤着。 这个时候，仆固林才算是领教到了唐军步兵方阵的厉害。 由于已经短兵相接，唐军的火器发挥不了太大的威力，这个时候仆固林不可能让奥迪尔这三万人在一旁看戏，他需要这三万骑兵来破局。 “吩咐下去，准备出击！” 看到唐军的确翻不起大浪来了，奥迪尔想了想还是决定攻击，毕竟他们是来帮助仆固林的。 葛逻禄的骑兵可比九姓乌护的强大，在他们一进攻，唐军就感觉到了压力。 “预备，开火！” 为了不让葛逻禄的生力军骑兵冲散步兵方阵，早已准备好的右神机营将士在葛逻禄骑兵刚刚进入射程就开火了，企图以密集的火炮来挡住葛逻禄的大军。 奥迪尔没有亲自冲锋，而且他也没派三万骑兵，而是派出的两万。 就在两万骑兵杀向唐军的时候，东边的方向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烟尘。 这时，数匹快马来报，。 “启禀奥迪尔首领，东边发现唐军骑兵，规模数万人！皆是披甲的精锐骑兵！”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奥迪尔大惊，他看了看前面战场上那数万正在迎战的唐军步兵，他这才意识到唐军的骑兵好像少了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奥迪尔恍然大悟，当即下令道，“吹号撤退！撤退！我们中计了，这是唐人的诡计！” 第852章 亡命逃亡 正在冲锋的两万葛逻禄骑兵听到撤退的号角声，有些意外。 唐军的武器虽然强大，但他们马上就会冲进去了，怎么突然下令撤退？ 不过想到之前的约定，这些葛逻禄的将领们纷纷对左右两边的手下示意。 正在冲阵的葛逻禄骑兵瞬间就从左右绕了过去，不过运气不好，不仅挨了炮弹和箭雨，还挨了一波排枪，但好在损失不大，主力还是绕开了战场，撤到了后方并驶离战场。 看着这回鹘骑兵突然绕开了，都打了一排枪的右神机营士兵和前面举着盾牌、长枪的右神威军士兵都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到远处的烟尘后，他们便明白了，原来是援军来了，难怪敌军跑的这么快！ 那边还在卖力跟唐军厮杀的仆固林，得知唐军援兵杀来和葛逻禄骑兵临阵脱逃的消息，气的头冒青烟。 他没想到这请来的帮手这么不靠谱。 唐军援兵的杀来也让战场的回鹘大军都慌了。 “大汗，我们中计了！唐军的援兵有数万骑兵，都是披甲骑兵！” “唐军杀来了！” 一时间回鹘大军上下人心惶惶，看到葛逻禄不战而逃，而唐军来了数万精锐骑兵。 仆固林很是不甘，可他的大军大多都跟唐军步兵方阵缠在了一起。 “大汗，撤吧，葛逻禄的人跑了，我们现在挡不住唐军的援兵！” “我们能撤到哪里去？唐军有数万骑兵在西州！” “大汗，我们还有北庭，还有彰八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大汗在，我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在西州我们还有几万兵马，我们都撤到北庭。” 犹豫了一会儿仆固林最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 说出这个字，仆固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撤，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仆固林自认为是天之骄子，可以重现回鹘汗国的盛景。 乾宁十一年，他打算吞并仲云部，壮大西州回鹘的实力。可是最后在大唐安西大都护府和仲云部的联合反击下，哈曼特勤战败了，伊州元气大伤。 不甘失败的仆固林，在乾宁十二年再次集结七万大军，打算攻灭仲云部并击败唐军，可龟兹军队临阵脱逃，导致最后惨败。哈曼特勤战死，仆固林本部精锐折损近半。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乾宁十三年的战争。 这次战争不是仆固林主动挑起，而是大唐联合了仲云部、于阗国，打算大举进攻西州回鹘。为了自保，仆固林答应了很多条件，从葛逻禄和九姓乌护借得八万步骑。 可关键时候，葛逻禄的援兵跑了，他再一次遭到了背叛。 回鹘汗国为什么在分裂后就无法恢复昔日的荣光，就这两次背叛就能看出。 如今唐军十余万大军杀向西域，若是他此时逃了，这西域诸国还有谁能抵挡大唐的兵锋？ 可葛逻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真以为大唐消灭了西州回鹘，就不会攻打葛逻禄以及整个喀喇汗王朝吗？ 要知道如今喀喇汗王朝大部分国土曾经都是大唐安西大都护府的辖地，如今大唐重回西域，肯定不会放过喀喇汗王朝的。 可他没想到，第三次又败了！ 这一败，就算是能退回北庭，以后怎么办？ 唐军会放过他吗？ 仆固林仰头看着苍天，无声的咆哮着。 最开始逃跑的时候，仆固林还有一万多精锐骑兵，包括一部分焉耆的骑兵。 不过后面唐军派出了两万骑兵追击，仆固林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拦截，可拦着拦着，这些人就不见了。 仆固林本想撤回西州，可还没等到西州，却遇到了薛阿檀率领的右神策军骑兵。 此时，薛阿檀的骑兵刚跟葛逻禄的三万骑兵厮杀过。 奥迪尔也没想到在撤退途中会遇到这一支唐军，看到唐军数量没有自己这边多，还想欺负一下。 结果当一交战，右神策军便把葛逻禄的三万骑兵杀得抱头鼠窜。 在大唐军方，谁都知道打仗别惹右神策军、左天策军和神机营。 右神策军早期可是以圣上起家的天策军一部扩编而成，在圣上回到长安掌握朝廷大权后到如今的十余年，右神策军一直战功赫赫，虽然经历过数次拆分，但实力依然是禁军中数一数二的，特别是骑兵，还拥有重骑兵。 在河西，那些部落，提到右神策军都闻风丧胆。 河西吐蕃、六谷部、甘州回鹘，都是被右神策军打趴下的。 葛逻禄的这三万骑兵虽然不弱，可毕竟不是喀喇汗王朝的正规军，一交战，精锐的右神策军就让葛逻禄的三万骑兵见识到了什么叫大唐骑兵。 特别是奥迪尔，这支唐军的骁勇让他甚为震撼，最后要不是他果断撤退，可能这三万骑兵大部分都得交待在这儿。 不过最后葛逻禄还是折损了一万余骑兵。 葛逻禄骑兵玩命逃跑，薛阿檀也没法追，结果更好碰到仆固林的部队。 于是就找到了发泄的地方，直接把仆固林这剩下的部队啥的哭爹喊娘，最后只有不到三千人跟随仆固林向北逃向北庭。 其他的，要么被打散，要么被唐军斩于马下！ 仆固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当初汗国被灭，那些贵族离开汗国王庭的时候的样子，狼狈不已。 当他回首看了一眼身后，心中更加冰凉——不足三千人。 这就是西州回鹘大汗的落魄场面吗？ 突然，他想到了奥迪尔。 要不是这家伙见势不对就让三万葛逻禄大军逃跑，他也不至于败的这么惨。 他当时手上还有六万多军队，加上葛逻禄的大军，未尝不能与唐军决一胜负。 就是对方逃跑，才让他的大军陷入不利境地。 对于逃向北庭的仆固林，薛阿檀并没有去追击，而是盯着西州城。 而在那边主力战场，虽然仆固林率领亲信撤退了，但剩下的回鹘大军还有数万。 整个戈壁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回鹘溃兵，光清剿这些都需要不少时间。 五天后，刘奎这才带着六万多大军抵达西州城下跟薛阿檀的军队汇合。 虽然西州城里还有三万大军，可得知大汗仆固林都逃向北庭后，西州城内的守军便开城投降了。 仆固林的一众后妃、子嗣以及城中的贵族都成了唐军的俘虏。 为了西域的安定，刘奎下了一道屠杀令，把城内的回鹘贵族男子，无论老幼，全部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给杀了。 周德威、丁会和张琏等人这才见识到刘奎的狠辣。 但周德威也不得不承认，此举虽然有伤人和，但的确有利于大唐对西州的控制。 没有了这些贵族，控制下面的普通百姓就要容易多了。 攻占西州城后，刘奎便下令继续向西和向北进攻，剿灭西州回鹘的残部。 万百川率领一万五千人左神策军骑兵向西进攻，攻打彰八里和仰吉八里两座西州回鹘的重镇；钟伟则是率领右神策军、一部分边军和部族骑兵联军共计三万人向北进攻，攻打北庭。 第853章 冲突 “听说这里关着都是那些西州回鹘贵族的女眷，承恩，我们去转转如何？” “不合适吧？这些都是严加看管着的，我们进的去吗？” “怕什么，没看到我们是禁军的吗？不用怕。我可是听说这些女眷中可有不少貌美的女子，西域女子难道你不喜欢？异域风情啊！” 西州城内，西州回鹘王宫外，几个穿着精良盔甲的小将正在那里对着王宫指指点点。 这几人中，就有李知柔的曾孙---右神机营的校尉李承恩，其他几人也都二十岁上下，有宗室出身，也有是长安的那些权贵子弟。 职位都不是很高，这几人中，最高的也不过都将，反而是校尉比较多。 而此时的这座回鹘王宫里，关押着三千多名女子。 这里有的是仆固林的后妃和子女，有的是其他贵族的女眷，都被关在这里。 按照刘奎的意思，这些人后面都要当成战利品送到长安去，因为没地方，所以便关在王宫里。 除此之外，城内回鹘贵族府中的财物也都集中放在王宫，等西域的战事结束后再押送回长安。 因为王宫里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三千多貌美的女子，刘奎比较看重，便让右神威军负责看管。 不过看到眼前出现的几个权贵将领，负责守卫的右神策军也都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执勤。 李承恩这边也被几个好友说的心痒痒，众人都离开家好几个月了，数月不近女色，早就憋得不行。 之前要打仗，他们又在军中，自然没法去找乐子。 现在回鹘人败了，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西州城。 他们又不可能去强抢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这些俘虏就成了他们的第一选择。 “走，难道他们还敢拦我们不成？” 在有人的煽动下，几人便大步地走向王宫大门，不过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王宫重地，没有允许，不得入内！” “你们眼瞎啊？我们去看看怎么办？几个小兵，拿根鸡毛就当令牌是吗？”其中职位最高的那个都将一脚就把秦阳踢倒在地，很狂妄的叫嚣道。 “我跟你拼了！” 自己只是正常值守，居然被人拳脚相加，爬起来的秦阳就拔出腰间的横刀，想要还手。 旁边的火长连忙拦住了他，也吩咐身边的其他人放下武器，原来他火里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拔出了腰间的横刀，神色不善地看着李承恩等人。 “慢着！慢着！” 火长连忙站在中间，看着眼前这几个铁了心要闯的权贵公子哥，连忙道，“几位，我等也是奉命值守。若是你们真要进去，等我等通报一声如何？” “通报什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一群土包子，也不睁眼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也敢拦我们。” 说着最嚣张的那个都将便带头闯了进去，其他几人纷纷跟上，至于火长则是被他们推翻在地。 “火长，你没事吧！” 一群人连忙围了过来，秦阳则是扶起对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火长的手也放在了腰间的障刀刀柄处，在起身的时候，又松开了手。 “火长，为什么你要阻止我们？”看着大摇大摆闯进去的几人，秦阳有些不甘。 火长看着这些手下，叹了口气，“你们知道什么？这些人出身不凡，定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 若是我们在这里跟他们起了冲突，无论是伤到他们，还是你们受伤，最后吃亏的是我们。 我没其他本事，但我作为火长，必须保护你们。” “那就让他们这么闯进去？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得被责罚。”有人不甘道。 都是禁军将士，为什么那些人就要高人一等。 “秦阳，你马上去向符校尉。。。不，是向符都将汇报。符都将是左神机营统领的长子，又是我们的上级，想要把我们撇清关系，就必须把事情推出去。”火长解释道。 符都将就是符彦超，因为在之前作战勇猛，加上副都将战死，这才被提拔为副都将。 “火长，为什么要这样？”秦阳有些不解。 “别管那么多，快去汇报！”火长催促道。 很快秦阳带着不甘去向符彦超汇报，当后者得知有人强闯王宫并打伤值守的士兵时，顿时就有些愤怒。 不过想到强闯的人身份不简单，便跟都将汇报后，然后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当符彦超等人找到李承恩几人的时候，几人正在穿着盔甲，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有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是暂时关押在这里的那些回鹘贵族女眷。 看到来人有符彦超，几人还有说有笑，一点都没当回事。 “把他们拿下！” 都将脸色一沉，直接下令道。 然后便有十几名士兵冲了上去，然后卸掉几人的武器，死死地制住他们的双手。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们！” “符彦超，你要坐视不管吗？” “你们不知道这是我的人在值守吗，你们这样可曾给我面子？别忘了，你们是无令强闯禁地。”虽然被认出来，但符彦超却是不惧。 真要论起来，他可不怕这几人。 虽说李承恩还是嗣薛王李知柔的曾孙，但嗣薛王的子嗣多了，李承恩不过是其中一个曾孙而已。 而他父亲是左神机营统领，深得圣上的信任，自然不惧几人的威胁。 “不用跟他们废话，把他们押到大将军那里去！”旁边的都将本就不喜欢这些一来就是校尉起步的权贵子弟，现在逮到这些人违反军纪的事，更不会放任不管。 “放开我们！” “你们不放开，会后悔的！” 任凭几人如何大吵大闹，但身后的士兵都把他们制得死死的，并扭送到右神威军大将军丁会那里。 丁会虽然不认识李承恩，但却认识那个都将，因为是他的部下，还是宗室。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闹出这样的事。 涉及宗室子弟，丁会也有些犯难了。 他倒是想依据军规处置，但又怕得罪几人的长辈，这要是在圣上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就有些麻烦了。 想了想，丁会就带着几人去了刘奎那里。 反正刘奎也是宗室中人，身份也不低，怎么处置就看对方的了。 第854章 杀鸡儆猴 “什么？这不是胡来吗？那几个蠢货呢？” 这边丁会还没把人送来，刘奎就得知了消息。 “回大都护，丁大将军可能觉得不好处理，正在给大都护送来的路上。”旁边的人说道。 “本都护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视本都护的命令于无物！”刘奎冷声道。 “大都护，那几人可是宗室和权贵的子弟，你不打算大事化小？”旁边的人有些意外。 “大事化小？若是其他时候，倒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战事尚未结束，这几人就敢强闯关押俘虏的地方，做那种丢人的事。 就算那些女子是俘虏，在圣上没下达如何处置的旨意之前，任何人也不能乱来。”一群不争气的后辈，刘奎可没兴趣去维护。 很快，丁会便带着人押着李承恩几人来到了刘奎临时大都护府，在丁会禀明事情原委的时候，刘奎整个过程的脸都是黑的。 这让李承恩几人也有些发憷，他们本以为丁会这边不会过分追究，没想到闹到了刘奎这里来。 看到刘奎的脸色，李承恩连忙开口，“大都护。。。” “闭嘴，有你们说话的地方吗？”刘奎厉声道，“来人，把这些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除去军籍，赶回长安。” “大都护，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大都护，我也是一时糊涂，我愿意领罚，别把我赶回长安！” 若只是杖责，几人最多心里骂骂刘奎，还是会老实承受着，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他们不想被赶回长安啊！ 他们是来立军功的，这要是被赶回长安，家族的人怎么看他们？特别是知道他们是奸yin女子被赶出军队的，估计族中长辈都得严惩他们。 “大都护，大都护。。。” 张琏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知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看到张琏赶来，李承恩连忙求情，“张将军，你求求大都护，我愿意接受杖责，加倍都行，别让我回长安。” 看着苦苦求情的李承恩，张琏连忙向刘奎求情。 “大都护，念在他们都是初犯，就绕过他们吧！” “绕过他们？本都护之前下的命令他们忘了吗？他们几人，要么是出自宗室，要么是出自权贵家族。 可他们在干什么？枉顾军纪，强闯禁地，还打伤值守士兵，最后还奸yin女俘虏。 这哪一样对得起他们的身份？”刘奎生气道。 听到李承恩等人犯的罪错这么多，张琏也有些恨铁不成钢，“承恩，你说你在干什么？你脑子里都是**吗？” “我知道错了，大都护，求求你了，不要把我赶回长安！”想到被赶回长安的后果，李承恩真的怕了。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说什么也不会跟着一起去的。 “大都护，责罚他们没事，赶回长安还是没必要。。。”张琏还没说完，就迎来刘奎那警告的眼神，吓得连忙闭嘴了。 在长安，他们是亲人，但在这里，却是上下级的关系。 “大都护，几人依仗出身尊贵，视军纪于无物，若是不责罚，恐难以服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末将认为可以把几人留下为国效力！”丁会插话道。 刘奎看了一眼丁会，再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几人，沉声道，“几人违背军纪，罚当众杖责二十，然后全部贬为火长，编入斥候队伍。” 听到编入斥候队伍，张琏就有些着急，那可是死亡率很高的地方。他刚想开口，刘奎的头就转过来了，他吓得连忙闭口不说。 “谢大都护！谢大都护！” 听到可以不被赶回长安，李承恩几人这才大松一口气，只是突然从都将和校尉贬为火长，他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很快，几人就被送到王宫大门口当众施行杖责，而在临时大都护府，没有了其他人，张琏也不禁问道。 “大都护，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斥候队伍？这要是出了意外，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觉得我若是不这样，他们回去后能有好日子过？特别是你比较关心的那个李承恩。 其他几个权贵家的小子倒还没什么，但李承恩是宗室，他曾祖父是宗正卿。 圣上的秉性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琏想到李晔的脾气，本来还想反驳，但好像若真的让李晔去处置，估计李承恩得被逐出宗室。 平时犯个事或许没事，但李承恩这性质却是不同。 见张琏哑口无言，刘奎继续道，“就算是圣上不处置，只把这个消息告诉薛王。你觉得，你关心的那小子会是什么结果？堂堂一个宗正卿的后辈，居然在军中干出枉顾军纪的事，你觉得薛王会怎么处置他？” 张琏一想，迟疑道，“好像比圣上处置还惨。” “到时候，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刘奎淡淡道。 其实也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因为这次右神威军和右神机营的权贵子弟有点多，若是不给这些人提提醒，还会闹出更大的事。 “大都护，不过这件事也反映出一个事，那就是这些士兵的需求问题。若不是管不住裤腰带，李承恩这小子也不会干出这蠢事。”张琏说道。 “怎么？你也想去王宫找一个？”刘奎冷冷道。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真的。这些将士几个月不食肉味，若是不让他们发泄一些，容易出乱子的。”张琏语气‘诚恳’地说道。 刘奎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王宫里的女子可不能动。” “我知道，我是说城里的。。。” “城里的也不行。。。” “那我们就去那些部落去劫掠，反正他们都还没向我大唐投降。”张琏建议道。 “要不这个任务交给你？”刘奎笑着道。 “当然。。。不行！”张琏差点就点头了，这要是让家里的那母老虎知道了他去干这事，非得撕了他。 虽说知道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不想去赌。 “可以让仲云部的人，他们也没少干这个事！”张琏说道。 “仲云部？倒是不错。” 于是在刘奎的默认下，仲云部又干起了老本行，强抢民女。。。不，应该是部落女。 大唐军中没有营妓一说，不过之前各藩镇的军队都有。 之所以不设，是因为各地都有青楼，没必要设这个，谁打仗要带群营妓一起，像什么话？ 当然强抢民女也是不行的，所以可以去抢那些外族人。对于这种事，刘奎并不反对，他知道堵不如疏。 当然他这个不反对，那些大小部落惨了，特别是小部落，成年男子大多被抽调去唐军作战，然后战死沙场，当仲云骑兵杀到的时候，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当还躺着养伤的李承恩等人知道大都护下令让仲云骑兵去干那事后，几人差点没气死。 感情他们几人成全了全军将士。 期间，甚至还有其他权贵子弟跑过来‘谢谢’他们。 第855章 龟兹投降 大唐乾宁十三年五月十日，左神策军大将军万百川率军攻占了西州回鹘重镇彰八里。 大唐乾宁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大唐沙州都督府都督钟伟率军攻占北庭，西州回鹘可汗仆固林率领两万帐部族向北庭西北方向的准葛尔盆地逃遁。 大唐乾宁十三年六月一日，万百川率军攻占仰吉八里。 自此，除了龟兹外，西州回鹘的所有重镇都被唐军攻陷，不过对于西州回鹘的残余却是无法剿灭。 北庭、彰八里和仰吉八里的回鹘贵族大多逃走，虽然族中青壮损失惨重，但依然是大唐在西域的一个威胁。 不过此时唐军也没空去清剿这些回鹘残余势力，他们需要巩固新近占领的土地，并且攻克龟兹。 在唐军攻占西州后，于阗挥师六万人包围龟兹，却没能攻陷龟兹，反倒是打的两败俱伤。 直到薛阿檀这边率领三万步骑杀到龟兹城下。 而得知唐军攻占了除龟兹外所有汗国重镇以及仆固林远遁准葛尔盆地后，龟兹回鹘最后于六月十二日选择了开城投降。 随着龟兹回鹘的投降，意味着曾经称霸西域的西州回鹘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宣布灭国。 消息传回长安，引起了极大地震撼，就算是那些对李晔新政不满的人也都纷纷闭嘴了。 李晔登基十三年，不算内部藩镇叛乱，先后灭掉甘州回鹘、南诏、西州回鹘三国，可以说声望已经超过了安史之乱后所有的历代君主。 已经有人开始称呼乾宁盛世，虽然这个盛世才刚开始，疆域也不如安史之乱之前的大唐，但却有了盛世的趋势。 而李晔这边得知西州回鹘被灭、龟兹回鹘投降的消息后，便诏令内阁研究西域问题。 最后考虑，河西五州全部划至陇右道，并撤销安西大都护府。 以西州、焉耆、龟兹、于阗都督府、仲云都督府成立安西都护府，即安西大都护府降为上都护府的安西都护府，下设五个都督府，以万百川为都护，并下辖左神策军； 以庭州、彰八里、仰吉八里、伊州等地成立北庭都护府，下辖庭州都督府、伊州都督府，以钟伟为都护，并下辖右神威军。 北庭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以天山为界。 而刘奎则是率领右神策军、右神机营，押解龟兹回鹘部族以及其他俘虏返回长安。 等回到长安，已经是乾宁十三年的十月了。 不过这天长安却是万人空巷，李晔作为皇帝，亲自前往出城迎接。 随后，在太极宫，李晔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 除此之外，李晔还在大明宫麟德殿为右神策军的有功将士举行了庆祝晚宴。 可以说那几天长安城都热闹无比。 龟兹回鹘这边，仆固苏和仆固泽等重要人物留在了长安并任命了闲职，至于其部族则是打算分散在陇右、关内、河东三道。 对于刘奎带回的那些女俘虏，李晔基本都封赏给了右神策军和右神机营的有功将士。 当然，李晔也收了几个人进后宫，有仆固林的后妃，也有其女儿，还有仆固苏的女儿。 异域风情，李晔自然是不会错过。 就连刘奎和张涟这两位驸马都得到了数名貌美女子的赏赐。 随着刘奎的回来，如何安排刘奎倒成了一个问题。 有人说要给其加官进爵，也有人说其功劳太大了。 刘奎之前便是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这可是从二品的官职，往上升？那就是正二品或者一品了。 可官职就那么几个，总不能把枢密使的位置给刘奎吧？这样李晔这个皇帝都得担心了。 进爵，那就只能是郡王了。 目前可还没非宗室加封为郡王，除了朱温，可惜已经死了。 最后考虑半天后，李晔决定让刘奎好好赋闲一段时间，免得大家都不放心。 思虑一番后，李晔便加封刘奎为太子少保、太仆寺卿。 太子少保可以说是个虚职，而太仆寺是养马的，大唐的官方战马都给太仆寺管。 在有人为刘奎感到不值的时候，李晔还下了一道圣旨，刘奎的秦国公爵位世袭罔替。 这意味着，就算是刘奎死了，其长子是可以继承秦国公爵位的，不会被降爵。 要知道大唐除了宗室亲王外，就没爵位世袭罔替的说法，李晔开了先河。 不过他会控制这种，避免拥有爵位的人过多，影响朝廷统治。 所以这最后一道圣旨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圣恩最重的一道圣旨。 或许是借着这次大胜的机会，李晔对于朝廷重臣来了一次大换血。 而起因就是薛王李知柔以年迈请辞宗正卿一职，至于是不是因为李承恩这个不肖子孙引起的，还是其真的不想干了，反正李晔同意了。 薛王李知柔请辞宗正卿，就必须需要一个合适的宗室亲王去担任。 可如今仅存的宗室亲王中，辈分高而且符合李晔要求的亲王并不多，最后就让彭王李惕去接任宗正卿。 这就带来了一系列影响，又得需要人去接任大理寺卿。 所以李晔就趁着这个机会给朝廷来了次大换血，让一些朝臣去地方任职，又从地方调一批官员入京任职。 其中原安西大都护府副都护徐世仁就调任兵部尚书，覃王李嗣周调任关内道布政使。 最后朝廷重臣将近一半都换了人，即便有人依然留在中枢，也换了位置。 在这些忙完后，朝廷主要事宜就两个，一个是乾宁十四年的新春布置，第二则是派人去洛阳紫微宫打点。 至于原因嘛，是李晔打算在东都洛阳待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暂定是一年，甚至更久，所以朝廷上下都得准备。 紫微宫已经修缮完毕，这个时候李晔提及去紫微宫，很容易让人怀疑其是不是想迁都。 其实也不存在迁都。 显庆二年（657年），唐高宗李治便颁布《建东都诏》，改洛阳宫为东都，实行两京制；把紫微城由行宫提升为帝国正宫，当作东宅，“式表宸居”。 所以大唐实际上是两京制，只是安史之乱后，大唐国力衰弱无法修缮紫薇城，大唐的历任君主就一直在长安待着。 如今西域的事情暂定，李晔也该考虑东边的事情了，若是还在长安，肯定不太方便。 正好紫薇城修缮完毕，那么正好去那边小住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只是这跟之前李晔巡视东都不同，这次只要搬过去至少一年，朝廷这边自然得提前把事情准备好，以免到时候太过匆忙。 第856章 帝王无情 大明宫，一处比较偏僻的宫殿中，还处于壮年的李晔则是在一个女子身上大发神威。 当然这个女子并不是前些日子送入宫中的回鹘女子，而是之前何东进献的两个新罗王室女其中一个，也就是金妍。 至于金巧，李晔没要，只选了气质较好的金妍。 虽说李晔灵魂来自后世，但还是摆不脱好色的本性，跟那些沉迷于女色的昏君不同，他倒是没有因为女色而耽误朝政，但其身边的女人却是不少。 除了早些年跟随他的妃嫔外，如今他的后宫妃嫔中多了不少其他国度的。 有沙陀的，也有回鹘的，还有奚族和南诏的，加上旁边在他旁边很听话的新罗王室女。 他后宫的妃嫔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个了，非汉人占据了三分之一。 据说契丹耶律阿保机的妻子述律平不错，年轻貌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 现在李晔都觉得自己跟曹贼没啥区别了。 李晔倒也没喜新厌旧，对于皇后等几个较早跟随他的妃嫔，他一直都很宠爱。 不过那些为了目的而进宫的妃嫔，李晔的态度就稍微冷淡不少，更多的像是发泄自己的欲望。 对于旁边这个新罗王室女，李晔倒是还挺满意的，不愧是有名的新罗婢。 而且对方那新罗王室的身份，更让李晔有一种征服感。 “陛下，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一番大战后，李晔也是大汗淋漓，旁边的金妍则是适时低声请示。 金妍的身份并不高，只是八十一御妻之一，而且还只是倒数第二等的御女，正七品的品级。 像仆固林的妃子和其女，因为是敌对的亲眷，所以都是最低的采女，甚至没有品级。 甚至李晔威严的金妍，根本不敢惹恼李晔。 “那就让人把水准备好吧。”李晔淡淡道，手上却是小动作不断。 不过金妍毕竟年轻，在伺候沐浴期间，却是没忍住，“陛下，如今新罗内乱，奴婢是否可以把家人接到长安？” “你确定？你的父亲可是新罗重臣，会舍得抛弃其在新罗的地位来到长安当一个普通人？”李晔眉毛一挑，很随意地问道。 “奴婢的父亲看似重臣，可新罗羸弱，也不安全。若是陛下可以下旨帮助新罗度过难关，到时候奴婢的父亲就可以不用舟车。。。” “闭嘴！” 金妍还没说完，李晔就大吼道，然后周围服侍的宫女纷纷跪在地上，连外面等候负责李晔安危的禁军将领也都隔墙询问。 张成在听到金妍那话就知道要坏事，一个刚刚入宫的御女，居然敢过问朝政，看到圣上脸色不太好，当即低声问道，“陛下。。。” “今晚朕不在这里休息了。”李晔沉声道。 “奴婢遵旨！”张成行礼后便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陛下更衣。” 一群宫女当即忙碌起来，直到李晔走后，金妍还在浴桶之中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我说错什么了吗？”金妍喃喃道。 “娘娘，您不该过问朝政，新罗的事，娘娘不该提。娘娘入宫时日尚短，又来自新罗，刚刚娘娘间接提到让圣上帮助新罗，犯了这宫中的忌讳。 最起码，娘娘在没有成为九嫔之前，朝政这些不能提。”旁边一个女官低声道。 其实这个女官也不想提醒对方，奈何她被分来伺候这个新罗来的妃嫔，两人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听完女官的话，金妍在浴桶里傻傻地坐着，半天才缓过神来。 离开金妍居住的地方，张成不禁问道，“陛下，现在是回寝宫，还是去某位娘娘那里？” 李晔想了想，回自己寝宫好像也没意思，便问道，“这里距离哪位妃嫔的寝宫最近？” 张成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陛下，好像是孙修媛的寝宫距离此地较近。” “她那里？” 孙修媛就是孙影儿，也就是已故丽妃孙梅的堂妹，如今已经是李晔的修媛。 “陛下，那要不要去孙修媛那里？” “去吧！” 李晔想了想，点头道。 前一秒，李晔还在跟金妍行鱼水之欢，转眼他就提起裤子翻脸了。 后宫本就没什么秘密，李晔昨晚中途从金妍居住的寝宫离开去了孙影儿那里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到了后宫各个妃嫔的耳中。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不用想那个新来的新罗王室女惹恼了圣上。 一后四妃九嫔这些妃嫔自然不会太关心这事，毕竟她们每月都有一天或者两天的时间侍奉圣上，但其他妃嫔却不同。 金妍惹恼了圣上，短时间肯定没有侍奉圣上的资格，其他低阶妃嫔不就有机会了吗？ 。。。。。。 “启禀陛下，倭国佐渡第一批金银已经抵达升州，一共三百斤金锭、三千斤，将通过船只运送到商州，再运到长安，预计需要一个月。” 大明宫中，锦衣卫锦衣卫指挥使李简正向李晔汇报关于倭国银矿的事。 虽说朝廷在乾宁十三年主要被西域的事情给吸引了，但东边在倭国的事情却是没有落下。 在明州水师的扶持下，薛胡子这一年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 薛胡子的海盗规模从百余艘战船变成了超过五百艘船的大海盗，不仅占领了石见、出云、隐岐、佐渡等国，还在大规模劫掠九州以及倭国北面海岸诸国。 倭国也没想到当初只是一个小小的海盗，如今变成这么强大。 当然，为了确保对局势的控制，大唐把明州水师扩编为三个厢，其中一个厢常驻耽罗和对马，以免薛胡子不受控制。 占领石见和佐渡后，明州水师便和锦衣卫的人在两个地方寻找金银矿开始开采，至于劳力则是以海盗劫掠的那些倭人为主，也有从新罗劫掠的新罗人。 “三千斤银锭？差不多四万八千贯？”李晔简单算了一下。 三千斤银折换成两就是四万八千两，在唐朝一两银子差不多值一贯钱。 在唐朝因为银子产量不大，并不是法定货币，流通少，不过价值倒是挺稳定。 当然，随着以后白银大量流入，白银贬值是肯定的。 不过为了更好的流通，把白银变成可以大量流通的法定货币势在必行。 第857章 最后的淮南 “陛下，那这一批金锭和银锭到了之后，怎么处置？是运往皇室内库？还是？”李简请示道。 “之前从石见、新罗等地运回多少金锭和银锭？”对于这个数字，李晔也没去细记，有些不清楚。 “回陛下，乾宁十三年截止到目前，新罗一共运回一百斤金锭，一千三百斤银锭；石见一共运回一万两千斤银锭；佐渡运回三百斤金锭，三千斤银锭。 佐渡因为孤悬海外，倭人水师羸弱，所以无法干涉，仅仅几个月便开采了这么多。 而在石见，因为倭人军队的干涉，扶持的海盗那边抵抗有些困难，可开采的前景很大，但没法放心开采。 若是想要扩大石见的产量，可能得陛下下旨，让水师出动才行。” “水师出动？”李晔有些犹豫。 在新罗未定的情况下，贸然对倭国开战，好像有些鲁莽了。 “平壤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李晔敲着桌子问道。 “回陛下，平壤那边进展顺利，新罗北边的反叛势力并没有关注那边。 锦衣卫扶持了一股海盗，已经占据了平壤，并开始在那里修缮城池。” 李晔想了想，“倭人那边暂时还是扶持新罗海盗，让他们尽可能削弱一些倭人的国力。若是海盗扛不住倭人军队的进攻，给他们提供一些武器，正好仓库中的废旧武器还挺多。” “臣遵旨！” “对了，这一批的三千斤银锭，全部给户部，金锭送到内库去。以后，倭人所得的金银，金锭送到内库，银锭分一半给户部。” 之所以李晔会把价值四万八千贯的银锭送到户部去，自然是想让朝廷上下知道倭人的富裕，到时候就算是用兵，朝廷的反对声也会小很多。 至于之前从石见运回的银锭，则是全部充入了皇室内库。 “还有，你刚才提到这些金银都是走长江，再转汉水到长安的？”李晔追问道。 “回陛下，由于大运河目前在淮南的掌控中，臣担心淮南有人知道了这批金银会动其他心思，便不敢冒险。”李简解释道。 “若是走运河，需要几天？”李晔问道。 “回陛下，若是船只走运河，七到十天便可抵达洛阳，在从洛阳通过陆路转转运到长安需要八到十天，总共十五天或者二十天便可抵达长安。 而走长江，至少得一个月以上。”李简回道。 “差不多节省一半了？目前东南地区的赋税和粮食都走的长江？”李晔关心道。 “回陛下，赋税这些都是走的长江。” “看来得想办法解决淮南的事了。”李晔想了想。 淮南的位置太为关键了，刚好卡在东南地区和洛阳的中间，而如今东南地区的赋税战整个国库收入的比重越来越大，若是继续让杨行密占据淮南，一旦对外有大战，淮南再从背后捅刀，很容易让朝廷失去东南这个赋税重地。 “锦衣卫在淮南的布置如何了？” 如今淮南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人口和经济都恢复不少，虽然比不上高骈时期的淮南，但也算是可以了。 若是大举进攻，势必会摧毁淮南的根基，想要恢复，可能又得多等几年，着实不划算。 “回陛下，锦衣卫在淮南布置已有数年，暗中也拉拢了不少官员将领，若是陛下要对淮南动手，这些人都可以成为在淮南的内应。”李简沉声道。 “那就好。淮南这边最好是利用其内部的矛盾，让其先乱起来，等来年朝廷移至东都的时候，再去动淮南。” 如今西州回鹘覆灭，短时间西域这边不会有太大的战事，主要就是清剿回鹘残余以及屯兵移民，确保朝廷对西域的控制；南诏这边，段宝龙也节节败退，无法抵抗崔安潜的进攻，虽然朝廷没把主要精力放在南诏，但以如今平南大都督府的实力，还是可以应付的。 而北边的契丹则是因为当初那一战给打怕了，短时间并没有南犯的意思，所以李晔暂时也不想大功干戈。 因为契丹的实力并不弱，别看常备军少，但可以动员的军队加起来可比西州回鹘还多。 那要开战，可就跟三征高句丽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在跟契丹开战前，得把淮南这个不稳定因素给解决了。 。。。。。。 一大早，户部就被锦衣卫送来的十几个大箱子给惊呆了，而且这十几个箱子还是由锦衣卫指挥使李简亲自押送。 对于锦衣卫，户部的人不敢得罪，连忙去通报户部侍郎许佑孙。 许佑孙是中和五年（885年）的状元，如今是正四品上的户部侍郎。李泌如今是内阁大学士，所以大多数时候在大明宫的内阁当差，户部事务一般都是许佑孙这个户部侍郎在代为管理。 听到锦衣卫上门，许佑孙连忙小跑出来，看到李简连忙行礼，“不知李指挥使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许侍郎，本使是奉圣上的命令把这三千斤银锭送到户部，签收一下吧！”李简淡淡道。 “三千斤银锭？”许佑孙一愣。 李简见对方不相信，当即吩咐手下的人把眼前的这些箱子打开，然后众人便看到一箱箱白银出现在眼前。 “每一枚银锭是一斤重，总共是三千枚，你们户部应该能核验银锭的真伪吧？” “能，能！”许佑孙连忙回道。 户部就是跟钱打交道的，对于钱这些自然很熟悉。很快，许佑孙便吩咐下去，让人立即来核验这些银子是否是真的，数量可否有那么多。 当然这肯定有些费时间，不过户部必须仔细核验，不然出了事，相关的人都得倒霉，所以也不要怕繁琐。 趁着专业的人在核验银锭真伪和数量的时候，许佑孙则是请李简到里间用茶，顺便问问一些情况。 “敢问李指挥使，这银锭是怎么回事？为何圣上要令锦衣卫送到户部？” “这是从倭人那里所得，具体的就别再问了，李大学士知道！”李简淡淡道。 “倭人？”许佑孙眉头一皱，旁边的人则是伺机提醒了他。 听到手下人的提醒，许佑孙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在银锭检查无误后，许佑孙便收了下这一批银锭，然后放到国库。 具体怎么回事，他还得向李泌汇报。 第858章 韩寇为祸(一) “大学士，刚刚锦衣卫指挥使李简送来三千斤银锭，说是圣上让锦衣卫送到户部，还说大学士知道，下官有些不解，特来询问。” 大明宫，内阁，许佑孙恭恭敬敬地站在李泌面前。 李泌听闻，放下手中的折子，“你如何处理的？” “下官让人清点后，却是三千斤无误，便收入了国库。”许佑孙回道。 “那就行了。这件事，今日圣上也派人知会过本官。”李泌点了点头。 “大学士，锦衣卫说这是倭人而来。倭人这些年并未派遣唐使，也不是我大唐属国，怎么会有三千斤银锭送来？看那手法，还是锦衣卫自行熔炼而成的。 下官有些不解！”许佑孙道。 “自然不是倭人上贡得来的，这是水师和锦衣卫在倭人那里开采的。圣上已经说了，以后从倭人那里开采的金银，金锭全部充入皇室内库，银锭则是皇室内库和国库各一半。”李泌解释道。 “水师在倭人的国度开采的？难道倭人会允许水师开采金银。。。”许佑孙很快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泌，“大学士，水师不会是。。。” 李泌点了点头，“圣上直接下的旨，没有通过内阁。” “可这也太。。。”许佑孙觉得有些不妥，“这南诏和西域的战事才刚刚结束，就算是如今国库充裕，也经不起圣上这么穷兵赎武啊！” “所以圣上不是让水师和锦衣卫把银锭分了一半给国库吗？这不就是提前把军费给了？”李泌倒是没太惊讶，对于圣上的野心，他还是知道的。 这位圣上可是想着超过太宗、玄宗这些先辈帝王，自然不会满足现状的。 也不知道圣上从哪里知道倭人国度产金银，于是就有了这些事。 “可这三千斤银锭也不够啊？若是远征倭国，耗费恐得上百万贯，若是无法一举攻占，所需耗费更大。”许佑孙担忧道。 “你知道今年锦衣卫从倭人国度运回多少金银吗？”李泌说道。 “下官不知。” “从倭人那里一共运回三百斤金锭，一万五千斤银锭；从新罗一共运回一百斤金锭，一千三百斤银锭；从金州运回两千三百斤金锭，七千斤银锭；东宁州运回八百斤金锭，三百斤银锭。 这个数量如何？”李泌笑着问道。 “这么多？”许佑孙一愣，“怎么户部之前一直没有看到这些？” 不管金锭，仅这四个地方在乾宁十三年运回的银锭就有两万三千多斤，总共价值三十多万贯。 可这么大一笔银子，户部好像就看到今日送来的三千斤，其他的都没影子。 倒不是户部没银子，朝廷有官营的机构，专门开采金银矿。虽说官银机构开采的银矿比这稍多点，但多不了多少啊。 “因为除了今日这三千斤，其他的都进了皇室内库。”李泌说道。 “为什么下官不知道这事？”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这些事情都是水师和锦衣卫在负责，若不是本官是户部尚书，还是内阁大学士，也不一定知道这个。 银锭的事情就别管了，收入国库就是。 据圣上的意思，明年可能倭人那边的银子产量可能会翻倍，甚至更多，到时候会按照国库和内库五五分。” 李泌也怕这个副手胡乱过问，算是友情提醒一下，来了户部，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别过问太多。 “是，下官明白！” 李晔倒不怕户部会反对，现在这三千斤银锭只是开始，要知道倭人历史上一年最多可以产银两百吨，这是什么概念？ 换成唐制重量，两百吨相当于三十三万斤，换成铜钱就是五百三十三万贯（姑且按1:1000）。 虽说五百万贯看着并不多，毕竟目前国库每年的收入就有几千万贯。 但哪怕户部只得一半，差不多两百七十万贯，足够支撑一场很大的战争了。 起码之前对南诏，或者西州回鹘，实际上都没有超过两百万贯。 对西州回鹘这边，虽然朝廷计划拿出五百万贯，但实际上并没有花到那么多，因为战事结束的比较快。 对于李泌而言，只要每年来自倭人的银锭能给国库增加上百万贯的收入，些许军费他还是能接受的，毕竟不用户部掏钱。 。。。。。。 相比于大唐这边开始从倭国攫取金银而谋利的时候，倭国这边则是有些头大。 因为海盗给倭国上下造成了不少的灾祸，不仅仅是石见、出云、长门等沿海诸国，西边九州的肥前、筑前、萨摩、大隗、肥后，东边的佐渡、能登、加贺、越后等国都被海盗光顾过。 倭国不是没派人去驱赶这些海盗，但海盗除了占领了石见国外，其他时候并没有深入内陆，都是抢了就跑，追都没法追。 不过对于海盗一事，倭国的高层却是吵翻了天。 当然是已经升为右大臣的菅原道真和左大臣藤原时平之间的争执。 因为随着菅原道真升为右大臣，跟藤原家族的矛盾变得更加激烈了。 “陛下，据近几月情况，臣怀疑这些韩寇后面有人撑腰。”菅原道真跪坐在桌前认真向皇位上的小天皇说道。 倭国如今的天皇，叫醍醐天皇，今年才15岁，年龄并不大。 “爱卿此言有何根据？”醍醐天皇用着那稚嫩的语气问道。 别看醍醐天皇已经继位，但是其父宇多天皇还在世，只是现在不叫宇多天皇，而是叫宇多法皇。 不过宇多法皇如今大多时间在寺庙中，虽然也在关注朝局，但毕竟已经被逼退位，对于朝中大事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启禀陛下，这几月据安云、长门、出云等国来报，他们发现这些韩寇的武器不只是新罗的武器，还有来自唐人的武器，包括横刀这些，虽然并不是精良，但在韩寇武器中的占比较大。 缴获了韩寇武器中，唐人的武器占了将近四成。而且据俘获的韩寇说，在石见国，他们也曾看见过唐人和唐人的商船，臣怀疑其中一定有问题。” 第859章 韩寇为祸(二) “菅原爱卿认为为祸我国沿海地区的韩寇可能有唐人支持？”虽然醍醐天皇年轻，但也不是傻子，也听出了菅原道真的言外之意。 “回陛下，臣认为很有可能。”菅原道真说道。 “一派胡言！” 一声反对声从旁边传来，开口的正是外戚藤原家族的当代掌门人藤原时平。 藤原时平对醍醐天皇微微行礼后，这才继续说道，“回陛下，臣认为右大臣所言完全是一派胡言。 数年前，朝廷意欲派出第十九次遣唐使，前往长安，并任命右大臣为遣唐使。当时就是右大臣以唐人内乱、虚弱为由，迫使朝廷朝廷取消了派遣唐使。 既然右大臣当初说唐人内乱，早已衰落，为何如今能支持韩寇为祸我国海岸？ 若是韩寇背后真的是唐人，那么右大臣当年阻止遣唐使前往大唐，是何居心？ 若是那样，是不是唐人就是因为我国停止了遣唐使，甚为恼怒，这才扶持韩寇？” 藤原时平这话可谓诛心了，直接把矛头指向菅原道真。 醍醐天皇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幼，对权力斗争，还是有些不行。 听到藤原时平这话，醍醐天皇心中也有了疑惑，但想到当初其父皇让其信任菅原道真，心中一下就有些纠结了，到底该不该信菅原道真。 犹豫了一会儿，醍醐天皇看向菅原道真，“菅原爱卿，你能解释一下吗？” “回陛下！”菅原道真看了一眼藤原时平，虽然恼怒对方拆台，但表面还是想办法让天皇相信自己，“当初停派遣唐使原因很多。陛下当时年幼，可能知之甚少，每次向唐人派遣唐使，朝廷便会花费巨额的钱财。 目的就是学习唐人先进的文化，所以每次遣唐使团成员的人很多，包括文人、医师﹑乐师﹑画师等诸多行业的精英，这样才能全方位学习唐人的先进文化。 当时唐人刚刚结束一次较大的内乱，而且内部藩镇割据、宦官擅权、朋党之争，唐人国势江河日下，文风逐渐衰颓，而我国则是凡可汲取和借鉴的已大体输入完毕。 而每次遣唐使耗费巨大，加上路程艰辛，较为危险，而我国所需的唐人货物也可以通过贸易输入，并不需要继续派遣使团前往长安。” “右大臣说了那么多，其实还是怕死，所以才阻止第十九次使团赴唐。”藤原时平嘲讽道。 “藤原大臣，你纯粹是无理取闹，若是陛下需要，臣可以立即率领师团去唐人国度。但如今唐人衰败，我国并不需要继续派使团赴唐。”藤原时平的针锋相对，也让菅原道真很是恼怒。 “既然右大臣说唐人衰败？那他们怎么扶持韩寇为祸？”藤原时平继续质问道。 “很有可能是韩寇从唐人的藩镇那里购得的武器，唐人内乱，购得武器也不是难事。”菅原道真解释道。 “陛下，臣奏请陛下治右大臣菅原道真欺君之罪。”藤原时平突然行大礼，这让醍醐天皇也有些不解。 “藤原爱卿为何？菅原爱卿有何欺君行为？”醍醐天皇不解道。 藤原时平解释道，“回陛下，据臣从大唐返回的我国商旅那里得知，如今唐人并不是右大臣所说的那样陷入内乱，国力衰退，反而是国力更为强大。 所以当初右大臣阻止使团赴唐，就是因为贪生怕死，所以才欺瞒宇多法皇，说唐人国力衰败，不愿赴唐，这边是犯了欺君之罪。” “藤原大臣，你这是无理取闹！”菅原道真呵斥道。 “回陛下，臣有证据！”藤原时平说道。 “什么证据？”醍醐天皇也很好奇。 “这是臣从贵国商旅那里得到的，乃是唐人最近两年的邸报，上面讲述了最近两年大唐一些近况。” 说着藤原时平便把几份邸报呈给了醍醐天皇，后者接过后，便看了起来。 虽然邸报都是汉字，但醍醐天皇从小学习汉字，虽然不是很精通，但读邸报还是没问题。 邸报并不完整，但其中有两件事却是让醍醐天皇有些不解。 “藤原爱卿，这上面的大事无非就是这覆灭了南诏和西州回鹘两国，但这跟菅原爱卿欺君有何关系？”醍醐天皇有些不解。 西州回鹘、南诏？ 听到这两个词，菅原道真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到过，但是却有些忘记了。 可那邸报在天皇手中，他也没法去拿过来看，除非前者同意。 藤原时平轻蔑地看了一眼菅原道真，“回陛下！南诏和西州回鹘，臣在得到这邸报后，去翻过府中关于唐人的一些记载。 两国都是人口上百万的大国，南诏位于唐人西南边陲，西州回鹘位于唐人记载的西域。 臣府上的书籍对于西州回鹘的记载很简单，只知道其是回鹘的一支，位于唐人西北方向，其他的不详细。 但是南诏却是最近一百多年多次击败过唐人大军的国度，可就在去年，却被唐人灭国了。 陛下细想，若是唐人国力衰退，能在两三年时间内，灭亡两个人口上百万的大国吗？ 要知道我国人口也才几百万而已。 所以菅原道真当初为了一己私利，才阻止遣唐使团赴唐，就是欺君。还请陛下下旨惩处菅原道真，以正纲纪，彰显陛下的贤明圣德。” 当然，当初停止遣唐使团赴唐，直接原因是菅原道真的反对，实际上是倭人权贵也对赴唐没有了多大的激情，所以才没有极力反对。 之所以藤原时平逮着这个不放，就是想除掉菅原道真。 “菅原爱卿，藤原爱卿说的可是真的？”醍醐天皇此时也开始怀疑了，不然也不会问这话。 “这。。。” 菅原道真很想反驳，可他也不确定藤原时平说的是真是假，但当时的确是因为唐人内乱，所以他才会上奏停了遣唐使团赴唐。 可藤原时平却说唐人连灭两个百万人大国，他就有些不敢坚信自己的看法了。 “回陛下，臣也不知。” 最终，菅原道真还是承认了，这件事他必须去了解清楚，如今的大唐是不是真的不一样了。 第860章 韩寇为祸(三) “陛下，菅原道真已经承认欺君，还请陛下下旨重惩。”藤原时平抓住机会便步步紧逼。 “这。。。”醍醐天皇犹豫了一会儿，“菅原爱卿，既然是你的失职，就免去你半年的俸禄吧。” “臣谢主隆恩！”虽然半年俸禄对菅原道真并不算什么，但这却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陛下，据臣所知，如今唐人在新任帝皇的率领下，变得很强大，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对外不断收复国土。 而且这位唐人帝皇还是一名有才之辈，文学造诣颇高。 所以臣认为可以考虑派出新的遣唐使团，以菅原道真为正使，完成其当年未完成的任务。”藤原时平力荐道。 “陛下，切不可。如今韩寇为祸，朝廷应竭力平定韩寇为祸之事，而不是花费大量的钱财赴唐。”菅原道真阻止道。 醍醐天皇有些犹豫，“菅原爱卿年事已高，航海赴唐恐怕不合适。” “陛下，如今国内对大唐不甚了解，正好派出使团前去了解。若是唐人在背后扶持韩寇，可以向唐人抗议并求得唐人原谅，韩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藤原时平算是一门心思要整下菅原道真这个威胁。 “陛下，臣认为不可，还望陛下三思。” 本来这次会议是商讨如何解决韩寇问题，却因为藤原时平弄得变成了是不是要新派遣唐使赴唐一事，直接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不过最后，还是决定派兵夺回石见国，不过这事却是交给了菅原道真。 显然，醍醐天皇对于菅原道真依然很信任。 不过这却让藤原时平很是不满。 “家主，其实对付菅原道真很简单的！” 看到自己家主藤原时平因为菅原道真而有些闷闷不乐的时候，其幕僚便有了主意。 “怎么说？”藤原时平问道。 “家主，若是以前，对付菅原道真有些不容易。但前年，菅原道真的女儿嫁给了齐世亲王，家主可以在这个事情上做些文章，天皇就算是再信任，也不可能会允许威胁其皇位的人掌权。”幕僚低声道。 藤原时平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想到这点。 齐世亲王是宇多天皇的皇子，也是醍醐天皇的胞弟，只要藤原时平略施离间计，肯定能让醍醐天皇不再信任菅原道真。 那个时候，醍醐天皇还得防备菅原道真，以免对方废掉自己的皇位，转而让齐世亲王登基。 而藤原氏，虽然可能掌握朝中大权，但并不会威胁醍醐天皇的皇位，孰轻孰重，后者肯定会知道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倒是忘了这点，得找个机会说去。”藤原时平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 “家主，这个事暂时不能急。如今天皇对菅原道真依然很信任，家主这个时候去把这个事情捅出去，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菅原道真不是要去平定韩寇吗？ 家主只要想办法让菅原道真失败而归，到时候再提出这事，就能取得奇效。” “好主意，好主意！”藤原时平点点头，“那就先让菅原道真得意一段时间。” 就在藤原时平这边密谋怎么赶下菅原道真的时候，那边菅原道真便下令抽调西边各国军队，准备讨伐占据石见的海盗。 或许是为了打击藤原时平，彰显自己的能力，菅原道真对于这次征讨海盗很重视，虽然没有亲自率军征讨，却也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统领两万大军。 此时倭国总人口有着五百多万，这人口可比新罗多了不少，此时新罗人口也不过一百多万人，连两百万都不到。 整个倭国的常备兵力就不多，这两万军队还是菅原道真把石见周边十几个国的士兵抽调后才拼凑出来的。 毕竟倭国不像是游牧民族，全民皆兵，这个时候倭国也没什么武士道精神一说。 几千人的规模都算是很大的战争了，最近几百年最大的战争还是两百多年前跟百济一起与唐军打那一仗，结果被唐军杀得溃不成军。 也就是白江口水战之后，倭国才派出遣唐使学习大唐。 这次出动两万军队，也是因为得知海盗有五六千人，这才征调两万人作战，确保可以一举击败海盗，收复石见国。 。。。。。。 就在倭国这边大举调兵遣将的时候，盘踞在石见国境内的海盗也有些着急了。 因为新罗和倭国只隔个海，有不少新罗人会倭国人的语言。虽说倭国上层人士大多会汉语，但在普通百姓里，汉语并不是很流行，会的人并不是很多。 所以海盗这边很快就得知了倭国将率领十万军队（号称）来攻打他们，收复石见国。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薛胡子等一众海盗头目就跑到了对马，在这里寻找大唐水师的帮忙。 他们这些海盗加起来也不过万把人，而且也不是都在一起，就算在一起，让他们在陆地上跟倭人的军队作战，也不行啊。 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找背后的主子求援了。 而且石见国是大唐要求占领的，他们作为海盗，更多是劫掠，而不是占领。 虽然他们眼馋石见国的银子，也就找个小矿挖挖，大矿都在唐人的控制中。 不过这群海盗头目这一年也得到不少，薛胡子现在身家都有数万贯了。 他想这是，等哪天不干了，就去大唐，买个宅子过着奢侈的生活，岂不是美哉？ 谁还回乱糟糟的新罗，去大唐多好！ 等薛胡子赶到对马的时候，正好汪元兴在对马，不然薛胡子等人还得往耽罗跑。 “汪指挥使，你可得帮忙啊，倭人说是要派十万人来攻打石见和出云，我们这点人可挡不住啊。” 一见到汪元兴在，薛胡子可是激动不已，连忙开始哭诉。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薛胡子此时可不管丢不丢人，就开始哭惨。 “十万人？薛胡子你这是疯了吧？就倭人的国力，短时间能抽调出十万大军？要真那能力，你们能抢的了那么多城镇才怪。”汪元兴毫不客气地揭穿道。 “汪指挥使，可不是小的胡说，倭人是那么说的啊。就算是枚十万人，只有几万人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 我们那些人，欺负一下那些倭人小国还行，可来的是倭人大军。” 第861章 韩寇为祸(四) “倭人抽什么疯，派那么多人进攻你们？你们是不是越界了？”汪元兴问道。 “这个。。。”薛胡子吞吞吐吐，“汪指挥使，兄弟们见倭人不堪一击，是越界接掠过。可小的猜测可能是石见那里的银矿消息泄露出去了，也有可能是我们占着石见国和出云国，所以倭人才会动怒。” 汪元兴陷入了沉思，“这倒是个问题。” 这些新罗海盗的实力，汪元兴还是知道点，趁火打劫倒是没问题，可跟正规军交战，肯定有些不行。 “你们在石见国和出云国有多少人？” “石见国有两千多，出云国有一千多。”薛胡子说道。 他们毕竟是海盗，不可能把主力都集中石见和出云两地，他们这些海盗的大本营在隐岐国，因为孤悬海外，他们有着水师之利，比较好防守。 除此之外，有些在新罗，也有部分在佐渡。 “隐岐呢？有多少人？” “有四千多人吧，汪指挥使，不会把小的们这些家底都派去吧？”薛胡子担忧道。 “你们有打听倭人的军队都是从陆路攻打吗？”汪元兴没有正面回答。 “好像有水师。倭人本来就有水师，实力还算不错，只是我们之前只是劫掠，倭人的水师也追不上。”薛胡子解释道。 “有水师就行，那就想办法打掉倭人的水师，放心，我大唐水师会帮助你们的。 至于石见国和出云国那边，收缩兵力，全部退回矿区和大森城，之前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修建了不少防御工事吧？ 退到这两个地方防守，我会调兵力支援这里的。” 大森城临海，本就是石见国的首府，不过后面被海盗攻克后，便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前进跳板。 至于矿区则是在大森西南二十多里的方向，在海盗攻占这里后，便有锦衣卫和水师的人接管了这里，名义上这里是被海盗占领的，不过控制权却在唐军手上。 因为这里有着重要的矿山，在攻占这里后，石凌便让明州水师在这里修建了一些防御工事，就位于矿区，俨然一个小城堡。 在这里除了有着几百名平时负责看管那些苦力的海盗外，还有三百名唐军士兵以及一部分锦衣卫的人，而矿山则有着上千名。 而在大森城，也有着五百名唐军驻扎，除此之外还有一千海盗。 在攻占之初，明州水师就预料到倭人会想办法夺回这里，特别是知道这里的银矿产量很大的时候。 一年几万斤银子对于大唐可能不算多，但对于倭国来说并不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汪元兴这边早有准备，在两地都准备了不少物资，加上有海盗当炮灰，守住并击败来犯的倭军并不是不可能。 “汪指挥使，我们打得过吗？”有海盗迟疑道。 “废什么话？若是不愿，现在就可以退出，但是要知道退出的后果。”汪元兴冷声道。 看到汪元兴那杀气腾腾的脸，本来有些不愿的几个海盗头目顿时噤声，生怕唐人会先收拾他们。 “不敢不敢，我们肯定不会退出！”薛胡子连忙解释道。 薛胡子给几个盟友使眼色，让他们可别犯糊涂。 就算是手下死了很多，又算什么？ 只要他们有船，有武器，随时可以招到更多的人，跟唐人交恶，纯粹是死得快。 就在这边倭国军队准备攻打石见国、出云国的海盗时，一艘并不大的海船抵达了佐渡岛。 “虾夷人清原哲见过大唐将军！” 一个身材身材矮小、肤色浅黑的男子穿着比较得体的衣服来到谢旭面前，其身后还跟着数人，不过身材都比较矮，皮肤也很黑。 这些人是虾夷人，算得上是倭国的土着居民，不过却比较倒霉。 在大和国崛起后，倭国开始统一，而居住在本州岛的虾夷人也被倭人驱赶，居住地也不断向北迁徙。 现在主要居住虾夷岛（即北海道），本州岛东北部的陆奥、出羽等地也有一部分虾夷人。 在居住地的争夺战中，虾夷人无疑是失败者，被倭人赶到了虾夷岛。 即便是残留在本州岛北部的虾夷人大部分都是奴隶，也有一部分虾夷人融入了倭国 例如陆奥国境内的清原家族，就属于虾夷人，不过平时为了自保，自称是天武天皇皇子舍人亲王后裔，但依然备受歧视。 清原哲便是如今清原家族中比较激进的之辈，在得知唐人愿意帮助他们虾夷夺回陆奥、出羽等祖地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人来到了佐渡岛。 现在在陆奥的虾夷人日子很难过，大部分都沦为奴隶，清原氏也不过靠着依附安倍家族，才能偏居一隅自保。 陆奥国和出羽国中，都拘押着大量囚徒，部分是在各场远征中俘获的虾夷人，部分是朝廷流放过去的罪犯，安倍家族则是奉命世代管理陆奥国的囚徒。 可以说清原氏已经成了虾夷人的中的叛徒。 在多年前，清原哲就率领一部分虾夷奴隶造反，想要恢复虾夷人在陆奥国的地位，但被安倍家族和族人暗算，被迫逃亡虾夷岛。 意味着此时的清原哲并不是陆奥清原氏的族人，因为他已经叛族了。 如今的清原哲，不仅恨倭人，也恨清原氏的族人。 “你就是几年前率领陆奥虾夷人奴隶起兵反抗倭人的那个清原哲？清原氏的叛徒？” 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身材矮小黝黑，但跟其他虾夷人看起来要舒服不少的清原哲，谢旭拿着手中的资料不禁有些疑惑。 这些年锦衣卫在倭国也没闲着，加上李晔下令让锦衣卫跟虾夷人接触，所以锦衣卫也在打探虾夷人和倭人的关系。 此时虾夷岛并不是倭人的国土，居住的都是虾夷人，而不是倭人。 不过虾夷人都过着比较原始的生活，过着渔猎民族的生活，被倭人称为蛮人。 眼前的清原哲虽然也有虾夷人的特征，但穿着倒像是个倭人。 也正常，严格来说清原氏已经被倭化，加上其自认为天皇后裔，自然一切生活习俗都学习倭人。 这么看来，清原哲倒是清原氏的另类。 第862章 韩寇为祸(五) 清原哲属于倭化的虾夷人，从小也学习过汉语，接触过汉文化，自然能听懂谢旭的话。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清原哲还是忍住了，用着不太标准的汉语回道，“回大唐将军，正是在下，不过在下已经脱离了清原氏！” “据本使之前放走的那些虾夷人所说，你们想夺回陆奥、出羽等地？”谢旭示意清原哲坐下，然后问道。 “回大唐将军，正是！陆奥、出羽以及越后等国曾经都是我虾夷人的居住地，后被倭人占据。若是能夺回祖地，虾夷人愿奉大唐为宗主国。”清原哲恭敬地说道。 “宗主国？”谢旭端起茶，不禁笑了笑，“虾夷人有自己的国家吗？虽然你们的祖地被倭人占据，未尝没有你们自身不团结的原因。” 清原哲不禁沉默，他何尝不知道，就算是他逃到了虾夷岛，也只是在渡岛虾夷族群中有些威望。 在虾夷岛的虾夷人并不是统一状态，根据居住地不同，大致分为东虾夷、西虾夷、渡岛虾夷、渡觉虾夷。 渡岛虾夷是因为居住在虾夷岛南部的渡岛半岛，所以得名。 当然这都是后世的称呼。 沉默了一会儿的清原哲突然跪在地上，对谢旭叩头，“若是大唐愿意助虾夷夺回祖地并立国，虾夷人愿世代尊奉大唐。” “若是大唐助你虾夷人夺回祖地，你们能帮大唐什么？”谢旭也没让对方起来的意思，而是询问更多的事。 虽说圣上让锦衣卫以夷制夷，但也不能让虾夷人觉得大唐的援助是大白菜。 清原哲想了想，“虾夷可以作为大唐的一柄武器，只要大唐一声令下，虾夷便会立即攻打倭人。” “这个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你并没有统一虾夷岛的虾夷人，以你目前的力量，就算是有大唐的援助，也不足以攻下陆奥、出羽等国吧。”谢旭说道。 “虾夷岛上有十几万虾夷人，若是大唐可以助我统一虾夷岛，哪怕是统一虾夷岛南部的虾夷人，虾夷人就能有信心攻下陆奥。”清原哲态度十分诚恳。 不过他倒是没说假，即便是虾夷岛南边的虾夷人也有四五万人，但以虾夷人的勇猛，几千虾夷青壮在有精良武器配合的情况下，攻下陆奥真不是难事。 “攻下陆奥？”谢旭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先同意虾夷岛吧，别一时冲动而被倭人击败。至于援助你们虾夷的事，倒不是大问题，本使可以代表大唐向虾夷提供武器。 前期我们可以提供一千柄刀和五百支长矛，弓箭和盾牌你们不缺吧？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派人给你们训练军队。” “我们要付出什么？”清原哲知道没有白吃的宴席，大唐肯定有所求。 “很简单，我们需要奴隶，开矿的奴隶。”看到清原哲有些疑惑，谢旭解释道，“你也看到了，这佐渡岛有金银矿，所以我大唐才会在这里驻军，我们需要人开采这些。 这批武器并不是无偿给你们的，三个月内，你们必须提供三千奴隶。 若是你们能完成，以后你们需要购买武器，都可以用奴隶或者其他东西来换。” 清原哲也有些疑惑，这条件好像也不难啊，“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所以需要你尽快统一虾夷岛，那个时候，我大唐自然有需要你的地方。”谢旭说道。 “若是攻打倭人，虾夷人上下定当全力以赴。”清原哲保证道，“不知道那武器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清原将军，可有时间？”谢旭突然问道。 “阁下请吩咐！” “若是有时间，为何不随本使亲自前去大唐带回那些武器？毕竟是一千多支武器，不可能随身带着。”谢旭邀请道。 清原哲犹豫了一会儿，跟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这才说道，“在下愿往。” 清原哲对于大唐有所耳闻，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证，若是有机会前往大唐，他自然很愿意的。 其实谢旭也是想震慑一下清原哲，让其看到大唐的强大，免得其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当然，对于虾夷人，他也不喜欢，那么多毛，看着跟个野人似的。 不过虾夷人和倭人是天生的对头，扶持虾夷人削弱倭人的实力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只靠新罗海盗，还是有些不行。 当然，要怎么占领倭国这些地方，还需要圣上和朝廷决断。 。。。。。。 “少辅，海盗已经退出出云国向石见国逃去了。” 一个穿着倭人武士服装的男子来到伴义朝面前，恭敬说道。 伴义朝出自伴氏，原为大伴氏，五至六世纪的倭国十分活跃，曾统率来目部、靫负部、佐伯部等兵力，侍奉宫廷，是掌握倭王权军事力量的强大氏族。 六世纪大连大伴金村失势，暂时衰落。 壬申之乱时，追随大海人皇子东山再起，安麻吕、旅人等十分活跃。但到大伴家持时代，受新兴势力藤原氏所迫，便开始衰落。 821年（弘仁十二年），因忌讳淳和天皇之名，改大伴为伴性。 伴义朝就是菅原道真派出的亲信将领，负责指挥大军讨伐海盗。 此时的伴义朝是倭国的兵部少辅，相当于大唐兵部侍郎的意思。 之所以会派伴义朝，是因为菅原道真的母亲就是伴氏出身。 如今倭国权势滔天的藤原氏就是踩在伴氏身上崛起的，所以两家是有仇恨的，这也是为什么宇多天皇在位时要提拔菅原道真的原因。 如今伴氏虽然衰落，但还是有些底蕴，加上菅原氏也是倭国有名的学者家族，宇多天皇就想以菅原道真来抗衡藤原氏。 这一次平定海盗之祸，不管对于菅原道真，还是伴氏，都很重要，若是顺利平定，伴氏未尝不能重新崛起，菅原道真也可以赢得醍醐天皇更多的信任。 “海盗这就逃了？我们消灭了多少海盗？”伴义朝有些意外。 “大概只有一百多人！”下面的将领有些迟疑。 “马上派人去平安京传信，就说大军初战告捷，斩获海盗千人。”伴义朝想了想吩咐道。 “怎么还不去？” 看到面前的家将愣着不动，伴义朝有些不悦。 “少辅，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可能有些出乎预料。” “什么消息？” 家将犹豫了一下说道，“少辅，据俘获的海盗透露，在石见国的大森城有唐军。而且这海盗背后都是唐人在支持，他们是为了石见的银矿。” 第863章 韩寇为祸(六) 得知石见国有唐军后，伴义朝有些惊讶，唐军怎么会出现在倭国？不是说唐人陷入内乱，国力衰退了吗？ 至于那银矿，伴义朝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之前也没听说石见有银矿。 所以他猜测可能是唐人内乱，导致有士兵跟新罗人一起当海盗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在收复出云国后，看到大海对面的隐岐国方向，下面的人告诉他那里是海盗的大本营。 知道归知道，但此时倭国的水师还没有抵达。 想要收复隐岐国，彻底消灭盘踞在上面的海盗，必须得等水师抵达。 不过水师并不强大，只有两百多艘船，五千多人而已，不过加上他手上的兵力，面对海盗依然有绝对优势。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等待的水师正在被大唐水师和新罗海盗围殴。 准确地说，倭国的水师主要在后世的濑户内海里和九州岛这边，想要抵达隐岐，就必须从长门国南边的狭长海峡穿出去。 新罗海盗的船只就集结在伊岐国的海岸，待倭国的水师一出来就冲上去包饺子。 不过倭国的水师毕竟是正规水师，新罗海盗这边还不一定是对手，于是大唐水师就伺机出动了，然后几艘宁船就把倭国水师打的不知道北，然后海盗们就开始去收割了。 “清原将军，我大唐的水师如何？” 远处，一艘宁船上谢旭正在观看远处的海战。 当然，他这艘宁船并不是参战船，主要是负责运送佐渡岛出产的金银到升州。 因为金银的重要性，若使用普通船只，很容易被不长眼的海盗劫掠，所以运送的任务就有长江水师负责派出宁船运送。 谢旭不过是船上的一名乘客而已。 “很强大！”清原哲喃喃道。 刚才，他看到那几艘唐人战船就把倭国水师打的溃不成军，心中的震撼那是相当大的。 他也想起自己脚下这个战船好像也跟刚才开火的那个战船一样。 他也很想看看脚下的战船里面到底是什么，可下面的船舱根本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只能在甲板上面的船舱待着。 看到倭国水师如此不堪一击后，谢旭就没有了继续看热闹的欲望，没啥好看的。 “走吧，到了耽罗，我们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说着，谢旭便让战船加快速度，离开战场。 而战场上，海盗们正在大规模屠杀着倭国水师，被打的四分五裂、溃不成军的倭国水师，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还手之力。 。。。。。。 远在石见国的伴义朝并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水师在对马附近海域被大唐水师和新罗海盗的联合围剿下几乎全军覆没，就算是有人逃走，但想要把消息带给伴义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虽然出云国的海盗是自己退走的，但伴义朝依然把这个功劳算在了自己身上，并虚构了斩获。 当这个消息传回平安京的时候，菅原道真心中还是高兴，就连醍醐天皇也对他赞誉有加。 这样的情形，自然是藤原时平着急了，菅原道真威望剧增，对他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不过他也不是没办法，于是他便让人开始在平安京散步菅原道真拥兵自重的一些谣言。 虽然这只是开始，只要给足时间，一定会慢慢发酵。 。。。。。。 “快跑，倭人的军队追上来了！” 石见国，距离大森城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一支上千人之多的队伍正在狼狈的逃窜，在他们身后则是有更多的人在追击。 相比于后者，前者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武器可能好点，但穿着五花八门，而且撤退毫无阵型可言，俨然一群乌合之众。 逃窜的队伍正是从出云国退下来的海盗，因为按照之前的约定，出云国的海盗要退到石见国，配合那里的唐军和海盗守住大森城和矿区。 只不过因为出云国这些海盗有些贪财，撤退的时候还不忘去劫掠村庄，结果就被倭人的军队给追上了。 他们只有一千多人，而倭人的军队则有两千人之多。 跟着这些倭人是正规军队不同，海盗们毫无纪律可言，就算是同等人数，他们也不一定是倭军的对手。 “派去求援的人呢？还没回来吗？”为首的一个海盗头目短暂歇息的时候，喘着气问道。 “没。。。没有！”旁边的人犹豫道。 他没说完，或许求援的人直接跑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就是一群海盗。 “呸，狗嬢养的，肯定跑了！”海盗首领骂道，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喘着粗气说道，“大森城距离这里不远，想活命的都给我跑过去，只要到了那里就能活。” 想到唐军强大，海盗首领心中还是抱有希望的。 就在他们没跑多久，倭军便追了上来，逃的慢的海盗纷纷被倭人砍于马下。 此时倭军的武器比几百年前还是好了不少，毕竟后世倭刀就是继承的唐刀并改进的。 不过倭国铁矿石这些比较稀少，注定了精良的倭刀没法普及，除了一些地方领主的武士和那些军官的佩刀不错，普通人的武器并不好，甚至不如海盗。 但此时的海盗毫无斗志，一时间便被杀的溃不成军。 就在海盗首领这边吓得飞快逃跑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好像是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利箭尖啸声响起，数百支箭离弦而出，划破空气，直接飞向倭军头顶，尖锐的箭头轻而易举地划破了倭军单薄的衣服，狠狠扎进入血肉之中，一瞬间大量的倭军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而且两侧的山林中，不断飞出利箭射向追击的倭军，很多倭军士兵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利箭钉在了地上。 后面追击的倭军都吓了一跳，倭国贫瘠，虽然学习了大唐两百多年，但自然条件决定了他们的武器并不会多先进，特别是弓弩这边。 “杀！” 很快，两边的山林中杀出不少伏兵，有唐军，也有海盗，当然以海盗居多。 突然杀出的伏兵让倭军大为震惊，特别是看到那些全身披甲、手持精良武器的士兵大杀四方时，一个个更为震惊，就连倭军中的那些军官或者武士，很多都不是这支披甲之士的对手。 看到是自己这边的援军，原本还在逃跑的海盗们，顿时大喜。 看着还在看戏的手下们，海盗首领大喊一声，“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杀，杀了这些倭军！” “杀！” 有了海盗首领的命令，再有唐军大杀四方的鼓舞，本来还在逃窜的海盗们，纷纷拿起武器，开始了反攻。 第864章 韩寇为祸(七) 大森城外的伏击只是趁着倭军轻敌，否则以三百唐军外加八百海盗，未必能击败击败两千倭军。 所以在倭军大败而归后，唐军便下令撤回了大森城固守，然后等待水师的援军。 以大森城的守备力量，倭军短时间想要攻下并不容易，而且大森城有自己的码头，可以随时乘船离去。 只是放弃大森城，矿区那边就会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得到自己先锋部队大败的伴义朝顿时恼羞成怒，便率领大军快速追击，想要夺下大森城，然后给那些海盗一个狠狠的教训。 可很快伴义朝的大军在大森城下狠狠地碰了壁，进攻数天，不仅没能攻进大森城，还损兵折将数千人。 这个时候伴义朝便把希望寄托于水师方面，可很快等来了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 水师覆灭，加上大森城和矿区那边进攻不顺，一时间剩下的倭军都有些士气低落。 就在倭军陷入很尴尬的境地时，海盗的援军抵达了。 两千唐军和四千海盗趁夜抵达了大森城，并趁机偷袭了倭军大营。 本来偷袭就让倭军有些惊慌，结果两千精锐的唐军也随之杀出，让大森城下上万倭军陷入恐慌之中。 当天晚上，倭军大败。 伴义朝这才确信了海盗背后的确是唐人在支持，而且还有唐军直接加入作战。 毫无疑问，当水师和大森城两次战败的消息接连传到倭国平安京的时候，引起的动荡可谓不小。 藤原时平直接趁机对菅原道真发难！ 两万军队折损，这对于只有几百万人口的倭国来说，并不是小事。 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这件事要是没个说法，怎么平息那些出兵国的国守的愤怒？ “天皇陛下，截止目前，已经有十二个国守上疏，希望严惩战败之人。” 藤原时平可不管时机对不对，趁着现在地方国守也对菅原道真不满之际，他便开始想办法除掉这个政敌。 “十二个国守？怎么如此之多？”年轻的醍醐天皇也有些震惊。 “陛下，除了播磨、安芸等直接出兵的诸国外，还有九州等国的国守也都上疏。 如今新罗海盗猖獗，而作为右大臣的菅原道真有着极大的失职。若是没一个好的结果，臣担心这些国守会更加不满，进而引起骚乱。”藤原时平一边说一边夸大其词。 醍醐天皇毕竟年轻，哪里懂这些，一时间也有些被吓住了。 “菅原爱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两万大军都会失败？”醍醐天皇责问道。 这次失败，可不仅仅是折损两万大军。在海盗重新恢复对出云、石见两国的占领后，长门国有大量的海盗涌入，就连备后和安芸两国也沦陷大半。 出现在倭国的海盗也突然增加了很多。 菅原道真回答道，“启禀陛下。根据伴义朝以及其他将领的汇报，这次战败，是因为海盗的队伍中，还有一定数量的唐军。 我们的水师，也是被唐人的水师击败的。 现在能证实，的确是唐人在背后支持这些韩寇，所以韩寇才有实力劫掠倭国。” “右大臣这话跟废话可没什么区别。”藤原时平淡淡道。 “菅原爱卿，既然你说跟唐人有关，可唐人为什么会支持韩寇？”醍醐天皇有些不解。 “回陛下，是因为石见国有一处大银矿。据悉，在去年一年内，唐人支持的韩寇从石见国运走了上万斤银锭，换成唐人的货币，就是十六万贯，顶的上我们国库收入的一成了。 陛下，若是我们能夺回这里，并大力开采，国库的收入便能得到极大地增长。”菅原道真语气真诚地说道。 “右大臣说的容易，我们已经折损了两万军队，又能集结多少军队去夺回石见国？”藤原时平阴阳怪气道。 “你。。。”看到藤原时平这个时候都不忘挤兑自己，菅原道真十分恼怒，“陛下，既然石见国有银矿，我们就不能让韩寇一直占领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唐人在背后扶持韩寇，我们或许得从唐人下手，了解为什么唐人会支持韩寇。 只要没有了唐人的支持，韩寇便不足为惧。” “你说的轻巧！之前可是右大臣说的唐人内乱，万一支持韩寇的是唐人的一支地方军阀呢？”藤原时平反问道。 “那就得派人出使大唐，了解情况。”菅原道真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陛下！”藤原时平突然对醍醐天皇行大礼，“韩寇泛滥，跟右大臣平定不利有很大的关系。既然右大臣主动提出要派人出使大唐，臣建议就由右大臣亲自带领使团，算是将功抵罪。” 若是能趁机把菅原道真赶去大唐，藤原时平就有机会去收拾菅原道真的党羽，削弱其力量。 等对方从大唐回来的时候，到时候就去对付菅原道真本人。或者大胆一点，在途中让人除去菅原道真，让其彻底回不来。 “陛下，臣年岁已高。。。” 菅原道真何曾猜不到藤原时平的伎俩，这个时候他要是离开平安京，就彻底没人制衡对方了。 “菅原爱卿，征讨韩寇不利，你的确有责任。既然出使大唐的建议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亲自率领使团去大唐吧，筛选使团成员一事，就由两位大臣共同完成。”想到那么多国守需要一个说法，被吓得不知所措的醍醐天皇只能选择让菅原道真去承担这个罪责。 “臣遵旨！” 听到天皇同意，藤原时平当即便领旨。 菅原道真本想反驳，但看到天皇态度坚决，本欲出口的话便咽了回去，无奈的举起手行礼，“臣遵旨！” 离开皇宫，藤原时平看着有些失落的菅原道真，颇为得意，“恭喜右大臣又再一次担任遣唐使团的正使。” “左大臣的奸计得逞，心里很高兴吧！”菅原道真冷哼道。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出使大唐可是一件好事。对了，现在使团的副使还没定，本官给右大臣推荐一个吧。三善清行，师从巨势文雄学习汉文及唐人诸子百家之学、文章典籍之要，汉学功底颇深。 本官觉得他作为副使还是不错的，能帮到右大臣！”藤原时平笑着道。 “随便！” 菅原道真神色不善的回了一句，然后便拂袖而去。 第865章 定淮南(一) “陛下，刚刚长江水师派人送来奏报。” 洛阳，紫微宫。 新任枢密使韦昭度来到李晔面前，恭敬地站着。 年前，借着讨灭西州回鹘的良机，李晔对朝堂可谓来了次大换血。 当了十来年枢密使的裴荣调任门下高官官侍中一职，新的枢密使由侍中韦昭度接任。 之所以不让刘麒、刘奎或者其他功勋卓着的武将担任这一职，也是为了避免那些武将借机安插手下、培植党羽，威胁皇权。 不过以文驭武的事，李晔不会做，那样并不利于大唐的开疆扩土。 除了韦昭度和裴荣两人对换职务外，李嗣周被调离了长安，担任关内道布政使，接任兵部尚书的是原安西大都护府副都护的徐世仁。 彭王李惕接任了宗正卿一职，李易则是调回中枢担任大理寺卿，延王李戒丕被调回中枢担任门下侍郎。 除此之外，下面的六部侍郎或者九寺长官，也有一部分调到地方任职。 而且李晔趁机定了一条铁令，担任朝廷重臣的官员必须有地方州、道累计十年的任职经验。 朝廷的十几名重臣可是能参与朝廷重大事务决策的，作为官员谁不想成为重臣之一？ 入仕的这些人没人不想成为重臣，大展拳脚。 所以在这个铁令颁布后，一些有想法并且年轻的权贵便开始想办法外放了。 按照李晔的想法，他不希望可以决定整个帝国走向决策的重臣们，对于下层的事情一点不知情。 当然皇族并不要求十年的地方任职经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现在皇族都没有封地，也不允许离开长安，除了李晔下旨外出任职的。 此次李晔虽然把朝廷搬到东都洛阳，但在长安也布置了一部分官员留守。 以侍中裴荣为主，外加大学士兼鸿胪寺卿归仁绍、礼部尚书钟传、大理寺卿李易四位重臣留守长安。 除此之外，各部也都留了一部分官员在长安，以便处理日常事务。 或许有人觉得李晔是冷落了裴荣，但后者担任枢密使十余年，虽然其在军中的势力不强，但继续担任下去也不利于李晔对枢密院的掌控。 名义上是疏远裴荣，实则也算是保护吧。 若是闹到李晔起疑心后，那可就不是换个官职了，而是血流成河。 “长江水师那边出什么事了？”李晔有些疑惑。 “是倭国那边的事，说是倭国出动军队围剿占领石见国的新罗海盗，为了保住矿区，明州水师的将士参与了战斗。”对于倭国的事，韦昭度也是接任了枢密使才知道的，当时他也很意外。 “参加了就参加了吧，结果如何？”李晔倒不觉得什么，反正迟早都得曝光的。 “陛下，只是臣觉得，倭国可能会发现我大唐水师在背后支持海盗，这传出去，有损大唐和陛下的声誉。”韦昭度担忧道。 若是以前，韦昭度肯定会反对啥的，但被李晔收拾后，老实多了。 不老实的，都被李晔找机会赶到了地方任职，还都是偏僻的。 例如萧遘，现在还在安南那边呢。美其名曰，维护大唐边疆的稳定，你既然有才，就去那边教化土着蛮人吧。 “声誉能当饭吃？不用管，倭国的两处矿区，今年预计可以为我大唐提供五万斤，甚至更多的银锭，那可是值上百万贯铜钱。 爱卿还觉得那些所谓的声誉有用吗？若是朝中大臣有人议论，直接送到西域或者平南、安南等地去。”李晔冷声道。 “臣遵旨！”韦昭度拱手道。 “淮南那边回信了没有？”李晔追问道。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那就再等等，若是他再不动身，就给石凌下令，让他带领水师去扬州转转。”李晔冷声道。 此次抵达洛阳，解决淮南的遗留问题是李晔打算第一完成的事。 淮南富饶，又卡住大运河要道，若是一直被杨行密占据，影响朝廷对江南的控制，所以必须解决淮南问题。 抵达洛阳后，李晔就下令宣杨行密以及其手下大将李神福、周本、安仁义、朱延寿、长子杨渥六人前往东都洛阳面圣。 在向淮南下达了这道圣旨后，李晔就让江淮、河南、湖北、江南、江西、齐鲁、浙江七道兵马做好准备，并且还调了四支禁军进入毗邻淮南的江淮等道。 意思很明显，若是杨行密拒不奉诏，李晔会下令让禁军出动。 所以摆在杨行密面前，就两条路。 要么奉诏入东都，但等来的结果可能是被一锅端，剥夺军权；要么就是拒不奉诏，然后被朝廷当作叛逆围剿。 这可是关乎未来，杨行密怎么可能这么快做决定。 。。。。。。 “节帅，这不能去啊，小皇帝摆的是鸿门宴，节帅要是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得知朝廷下令让杨行密以及淮南重要的大将去洛阳，他手下的人便就不赞同，反对声比较大的就是大将周本。 “说的轻松，若是不去，朝廷会怎么对待我淮南？”一旁的朱延寿冷声道。 “姓朱的，你是想害死节帅吗？或者说你已经投靠了朝廷，所以才会同意节帅去洛阳。”周本愤怒地指着朱延寿呵斥道。 杨行密也看了看朱延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若不是朝廷在外逼迫，或许他早已经对朱延寿等人动手了。 “胡说八道。”朱延寿心里一惊，自己做的挺隐蔽，不至于被发现才对，“我这是为节帅和大家好。你们也不看看朝廷在淮南周边布置了多少禁军，仅在淮南周边，就有六七支禁军。 徐州有右天策军，齐州有左骁卫，右骁卫在汴州，左神武军在襄州，长江水师更是在我们不远处的升州。 这就是差不多十万禁军，更别说小皇帝从长安还带来了右神策军、左右神机营、左监门卫和右金吾卫。加上各道的地方驻军，朝廷一下就可以集结二十多万大军从三个方向进攻淮南，我们拿什么抵抗？ 而且你们想过没有，若是真的兵戎相见，节帅，还有我们这些人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第866章 定淮南(二) “姓朱的，你说的冠冕堂皇，这淮南可是节帅带领我们多年打下的基业，难道就拱手让与他人？我们当初起兵的时候，哪次不是以少胜多，如今就怕了？ 什么为节帅好，为大家好，都是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怕死！”周本骂道。 “你说谁怕死？”朱延寿有些恼怒。 “我说你！” “我说两句吧，若是真的不去洛阳，朝廷肯定会出兵的。如今朝廷对内平定了各大藩镇，对外收复了河西、西域，攻灭了南诏，小皇帝的威望如日中天。 若是真的开战，我们淮南就会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一旁的安仁义沉声道。 虽说安仁义名义上并没有说支持朱延寿的话，但其话中的意味却是不赞成跟朝廷兵戎相见。 “又来一个怕死的！”周本讥讽道。 “姓周的，我是实话实说，你要再胡搅蛮缠可别怪我当着节帅的面揍你！”被周本这么挤兑，安仁义心里也是大为不满。 “安仁义，真当我怕你不成？要不是你丢失润州等地，我们淮南如今会陷入如此境地？”周本反讽道。 “姓周的，你过分了！”安仁义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显然压制着怒火。 “好了，真当本帅不存在吗？”杨行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节帅息怒！” 众人这才停止争论，躬身行礼。 “刘威，你足智多谋，之前能击败孙儒，也是你处的计策，本帅想听听你的看法？”杨行密看向刘威，希望对方可以给他提供很好的建议。 “这。。。”刘威有些犹豫，“末将以节帅的命令唯首是瞻。” 看到作为自己智囊的刘威也如此态度，杨行密心里有些失望。 朱延寿和安仁义跟当初自己找死的田頵一样，桀骜难驯，但刘威不同，虽然对方不如李神福那么勇猛，但却也是一起跟他起兵的手下，又足智多谋，深得他的信任。 但如今，对方也选择了明哲保身。。。。 “神福，你怎么看？”杨行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李神福身上了。 “节帅！”李神福抱拳行了行礼，“末将也建议节帅奉诏入东都。” “为何？”杨行密眉头一皱，没想到李神福也这么想。 “节帅，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我们当初起兵时的大唐，割据一方的藩镇除了节帅节制的淮南外，也就剩下安东都护府。而安东都护府实际上也一分为四，刘仁恭只辖幽州等五州之地，其他各州都被另外三个都督府节制。 这么一来，藩镇只剩下节帅节制的淮南。 朝廷先后平定了南诏和西州回鹘，短时没有外患。如今圣上移驾东都，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解决淮南的现状。 淮南地理位置关键，又遏制着大运河，朝廷肯定不会容许节帅继续节制。 圣上的圣旨，意图就是想让节帅主动就犯，交出淮南的军政大权。若是节帅犹豫，很有可能朝廷的兵锋就会指向淮南，若是与朝廷交战，淮南必败。” “李副使，你这也用不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朝廷虽然兵强马壮，但我淮南弩兵之强，也不是朝廷可以欺辱的。”周本不悦道。 “节帅，不是末将不同意，而是如今淮南看似一片平静，但如今这圣旨下达后，却是暗流涌动。 对于锦衣卫，节帅也应该知道，无论是平定朱温，还是钱镠，抑或南诏，锦衣卫都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淮南八州就有八个刺史，下面还有很多文武官员，恐怕就算是节帅也不一定知道还有多少人对节帅还是忠心耿耿。 若是节帅抗旨，末将担心那些人便会跳出来，引朝廷大军如淮南。到时候，就算是节帅坐拥淮南，也很难抵挡内外夹击。 而一旦失败，末将等人倒无所谓，但节帅，还有节帅的亲眷恐怕会遭难。 当今圣上，对于叛逆的处置狠辣，无论是李克用，还是朱温，其亲眷基本被屠杀殆尽。反观那些归顺朝廷的人，如钱缪、常行儒、钟传、王皓等人，有的依然位高权重，有的虽然没有大权，但也可以过一个富家翁的生活，有着爵位。 如今的大唐已经不是末将等人追随节帅灭孙儒时的模样了，对抗朝廷，凶多吉少。”李神福的话可谓情真意切，这让杨行密听了也有些沉默。 不过在李神福说到锦衣卫的时候，在场的这些人中，有人有些心虚，有人却是愤恨。 周本更是恶狠狠地看向朱延寿、安仁义两人，在他看来，这两人很有可能勾搭上了锦衣卫。 至于刘威，则是神色复杂，也看了一眼朱延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今的淮南八州刺史和主要将领，都是当初跟随杨行密起兵的旧部，也就是所谓的‘三十六英雄’，在场的这些人就在其中。 八州刺史中，有四州刺史都在这里，包括寿州刺史朱延寿、和州刺史安仁义、楚州刺史李神福、庐州刺史刘威。 另外四州刺史则是光州刺史李遇、舒州刺史陶雅、滁州刺史刘存以及扬州刺史杨渥。 杨渥是杨行密长子，比较年幼，只是挂了一个扬州刺史的职位，实际上并不管事，这样的大事也轮不到杨渥参与。 除了在场的四州刺史外，周本是淮南的马步军都指挥使，周隐是节度判官，严可求是杨行密的幕僚，张颢是左牙指挥使，徐温是右牙指挥使。 张颢和徐温虽然是三十六英雄之二，也掌握着杨行密的牙兵，但实际上话语权并没那么大，毕竟两人的军功不如另外几人，在这种场合并不适合开口。 “你们先下去吧，本帅要好好想想。”杨行密看到一众手下，大部分都劝自己去东都洛阳，也有些失望，但也不想这么贸然做决定，只能屏退众人，再考虑考虑。 “节帅。。。” 李神福本想再劝，但杨行密摇了摇头，制止了对方。 在众人离去后，杨行密则是派人把周隐和严可求两人叫了回来。下面的将领都靠不住了，他也只能问问自己的幕僚了，他也怕当场问，会让那些不受节制的部下借机逼宫。 第867章 定淮南(三) “你们两人怎么看这次朝廷的圣旨？”杨行密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劳。 杨行密的部下都知道他早年患过眼疾，最近这些年，也没事传出他眼疾复发的事，但是真是假却是没人知道。 “节帅，下官以为节帅应该应诏，以圣上的宽容大度，定不会为难节帅。”周隐想也不想就说道。 听到周隐这么说，杨行密的脸色不太好看，便转向严可求，“你的看法呢？” “回节帅，下官以为节帅不应前往东都。”严可求沉声道。 “严主簿，你这是在害节帅和整个淮南。”周隐呵斥道。 “周判官为何这么激动？节帅都还没开口呢！”严可求不卑不亢地说道。 “严主簿，你说说你的看法，本帅也想听听。”杨行密制止了周隐，一脸期冀地看着严可求。 见杨行密这反应，严可求便知道对方根本不想去洛阳，想到去了洛阳的后果，他也能理解。 严可求行了一个礼，这才说道，“节帅去了洛阳，结果只有一个，无论是朝廷怎么处置节帅，节帅也不可能回到淮南。 朝廷虽然对之前那些主动交出军政大权的藩镇节度使很大度，那是为了做给其他藩镇看。但节帅是大唐境内，仅剩的藩镇节度使，朝廷若是拿节帅来立威，也不是不可能。 此去淮南，风险很大，所以下官不赞成节帅去洛阳。” “可本帅不去洛阳，朝廷势必会发兵，到时如何？”对于朝廷大军，杨行密不担忧是假的。 “节帅不去，但淮南却是要派人去。”严可求回道。 “本帅不去，朝廷会同意？”杨行密有些迟疑。 “节帅就得用一个很正当的理由让朝廷来相信节帅不是有意不去洛阳。” “什么正当的理由？”杨行密追问道。 “节帅不是早年患过眼疾吗？可以说眼疾复发，双目可能失明，怕唐突圣驾，不便前往长安。 同时节帅派出长子杨渥以及李神福、刘威等淮南大将前往洛阳。若是可以，节帅可以把长女也一起送到洛阳。 当今圣上虽然有着雄心壮志，但对于美色却是有些喜爱，其后宫中，除了汉人女子外，还有南诏、回鹘、新罗等外族女子。一些朝臣，也把自己的女儿送入了后宫，王建、朱友让便是例子。 若是节帅的长女成为了圣上的后妃，想来圣上也不会下狠手。”严可求说道。 “可寻阳才十岁！”杨行密也被严可求这提议吓到了，不仅送儿子，还送女儿。 长子杨渥，他本就对其不太满意，送去当人质倒无所谓，但还要送女儿就有点。。。 “节帅，这个时候，第一要务是保住淮南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节帅的长女不能成为后妃，也可以让其与圣上的皇子订婚，这样也能对节帅有些帮助。 节帅，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严可求劝道。 杨行密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行。”严可求摇了摇头，“同时节帅还需准备重礼，随使节一起前往长安，打点朝中大臣为节帅说话，这样圣上才可能放过节帅。” “这倒是个好办法！” 杨行密点了点头，觉得可取。 不过这代价不小，又是送子女，又是送钱的，但为了保住淮南，他必须这么做。 周隐则是有些着急，认为严可求这计策不可取，但已经听进去的杨行密根本不管，便决定了这么做。 第二天，节度使府就传出眼疾复发的消息，并且下令寻找名医医治眼疾。 这个消息，一下把李神福、朱延寿等人惊得不行。先后来到节帅府，来求证，看杨行密是不是真的眼疾复发，这时间太巧了。 杨行密借机说自己不便入东都，便以李神福为正使，代表淮南，带着杨渥四人，外加杨行密长女前往洛阳面圣。 李神福和觉得不太合适，可杨行密直接装出眼疾复发，他虽然看出杨行密在装，但却没法揭穿。 朱延寿、安仁义等人也怀疑杨行密是在装眼疾复发，认为杨行密不去洛阳有些不妥，会被朝廷责怪，惹圣上不喜，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杨行密借机除掉他们。 特别是朱延寿，他可是老早就投靠了锦衣卫，这次锦衣卫也吩咐他想办法逼迫杨行密去洛阳。 可现在杨行密来这么一出，他也有些懵。 不过为了完成自己的谋划，杨行密把此事对李神福托了底，让其想办法在洛阳周旋，想办法让朝廷默认淮南的现状。 李神福深知此举并不容易，但杨行密亲自嘱托，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严主簿，你怎么给节帅出了这个建议？你知道那边要求让节帅去洛阳。” 虽然杨行密装眼疾复发一事大部分淮南将领都不知道，但作为牙兵指挥使之一的徐温却是很清楚这个建议是严可求提的。 所以趁着有空，他便偷偷来找严可求，想问清楚原因。 “我自然知道。” 徐温所说的那边，自然是指锦衣卫，严可求对于这点还是知道，因为两人在两年前就搭上了锦衣卫这条线。 杨行密在淮南的统治注定是要被朝廷结束的，两人本身对于大唐又有一种很强的归属感，在朝廷接连收复失地的情况，两人看到了盛世重现的希望，自然不愿意跟随杨行密当一个叛逆。 不过两人在淮南的地位并不高，不如李神福、朱延寿等人手握一州之地。 “那你怎么还给节帅出这个建议？要是让那边知道了，你能讨得了好？”徐温提醒道。 “我是故意的。”严可求沉声道。 “故意的？什么意思？”徐温不解。 “锦衣卫在淮南策反了不少将领，你应该知道吧？”严可求问道。 徐温点了点头，“据我猜测，淮南八州刺史，至少有一半都有问题，但具体是哪些不敢保证，朱延寿肯定是其中一个。据说他在寿州，没少跟朝廷那边勾勾搭搭，肯定是早就搭上了线。” “先不管朱延寿，有一个问题。若是节帅去了洛阳，并交出兵权这些，你认为哪些人会被重用？”严可求追问道。 “毫无疑问，肯定是投靠朝廷的那些大将，特别是那几个刺史。”徐温回道。 “这就是问题关键，这样一来，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朝廷能记住，也不会有太大的前途。所以我才会提这个建议，让朝廷以为节帅故意抗旨不尊。 徐指挥使你掌握着一半牙兵，若是加上张颢，这万余牙兵未尝不能成事。”严可求双眼放光地说道。 第868章 定淮南(四) “什么？你想兵变？” 听到严可求这话，徐温有些震惊。 “难道你不想为朝廷立下大功，被朝廷重用吗？而且你若是不表明对朝廷的忠心，朝廷怎么会重用你？最多就是给你划为节帅一党，然后最多高高挂起，但却得不到重用。 难道你希望那样不成？”严可求反问道。 徐温一下沉默了，“可我们这么做成功的几率大吗？” “当然大！”严可求自信道，“如今李神福、刘威等人都去了洛阳，节帅虽然在，但你掌握右牙，加上张颢的左牙，有着一万多精兵，控制扬州城的几率很大。” “可节帅在，若是他下令，扬州的州兵和其他将领，肯定会阻止我们。”徐温质疑道。 “难道凭借牙兵，我们还不能攻占节帅府，控制扬州城吗？而且我们还有援兵，可别忘了！”严可求说道。 “援兵？朝廷兵马都在北边。。。”徐温突然停下，看着严可求，“你说的是长江水师？若是他们出兵协助，我们的确可以控制扬州城，并守住扬州城。 但还有个问题，节帅怎么处置？是杀，是留？杀了，我们就会被淮南旧部所怀恨在心；不杀，节帅以后肯定也会找我们算账。” “节帅必须死，但我们不能杀！”严可求沉声道。 “那谁杀？” “让张颢杀！这次兵变是他发起的，我们只是被胁从。”严可求说道。 徐温一愣，然后点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你去联系长江水师，我去找张颢，只要这件事能成功，我们出人头地的日子就算是到了！” 张颢这边早就跟锦衣卫有联系，所以在严可求找上门来的时候，想了想便同意了，因为收获太大了。 虽然他是左牙指挥使，但在所谓的三十六英雄算是垫底的，仅比徐温少数几人强点。 左牙指挥使虽然掌握着牙兵这股精锐之师，但本身权力并不大，不像朱延寿、安仁义等人都是一州刺史，手握一州的军政大权。 所以在严可求的劝说下，张颢很快就同意了这个办法。 或许杨行密都不知道，他的不去洛阳，阻拦了一众手下的升迁之路。 这也正常，杨行密不想归顺朝廷，还想在淮南保持割据自立，朝廷肯定不会容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部下们便有了想法。 李神福之前的担忧的确没错，此时的淮南上下早就被锦衣卫渗透地千疮百孔，连张颢、徐温这样的牙兵指挥使都被策反，可见如今的淮南局势是有多糟。 。。。。。。 升州，在得到徐温派人告知的消息后，石凌显然是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想到张颢、徐温两位深得杨行密信任的牙将居然要兵变，然后引朝廷军队进入淮南。 这个事，石凌觉得有些大，可又来不及向朝廷通报，便让人去把江南道布政使郑凝绩、行军司马冯弘铎两人请了过来。 在前两年，除了淮南外，各道都废除了节度使一职，一道最高行政长官是布政使，最高军事长官是行军司马。 石凌是长江水师都督，属于禁军，归枢密院调动，地方布政使或行军司马无权管理。而且石凌的品级跟布政使同级，比行军司马略高点，地方自然也无权节制。 在两人抵达水师驻地后，石凌便把徐温派来的人带到两人面前，把事情说了一下，然后再把这带信之人带了下去。 “这倒是稀奇了，这杨行密估计都没想到他的这些所谓的忠心手下都想着怎么除掉他吧。”一旁的冯弘铎不禁大笑道。 冯弘铎跟杨行密打过交道，别看当时冯弘铎掌控的地方不大，但是有着强大的水师，杨行密也拿他没辙。 要知道之前的杨行密除了掌控淮南八州外，还掌控着宣州、润州等江南诸州，实力甚为强大。而如今只剩下淮南八州，看似强大，内部各州刺史和那些将领却是各有心思。 一代枭雄，沦落到如今这处境，也可以说有些失败。 相比于冯弘铎的幸灾乐祸，郑凝绩脸色有些凝重，“石都督，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是真的？这可不是小事，若是淮南的阴谋，到时候圣上问责下来，可不是小事。” 石凌说道，“应该是真的。随着李神福、刘威等人离开淮南前往洛阳后，淮南实际上并没有大将在了。 若是张颢和徐温这个时候起兵，控制扬州的可能性很大。” “石都督是倾向于答应徐温的求援，出兵协助？”郑凝绩听出了石凌话中的言外之意。 “之前圣上也曾下令让长江水师前去扬州，逼迫杨行密北上洛阳。如今杨行密装眼疾复发，说明其的确居心不良，想要继续割据自立。 这个事情，向朝廷汇报肯定来不及。所以本督才把两位请来协商，是不是真的出兵干预。”石凌看向两人的郑凝绩。 虽然冯弘铎才是江南道的最高军事长官，但郑凝绩才是做决定的人。他的身份和职位，才能让这次出兵变得合情合理，否则石凌只是和冯弘铎两人私下出兵，那就是私自出兵，后果很严重的。 郑凝绩想了想，“既然这事紧急，本官觉得可行。不过这事最好是告知一声观察使以及江南道锦衣卫，并且同时派人给朝廷送去奏折，解释出兵原因，以免被奸人趁机构陷。” 郑凝绩还是考虑地全面一些，他不想因为这事，而让自己被圣上猜忌。 “还是布政使考虑地周全！”冯弘铎恭维道。 “本官不擅长军事，这事就劳烦两位尽心尽力！”郑凝绩说道。 郑凝绩可不是一点不知道，要知道他以前可当过寿王府司马，虽然后来大多担任文职，但并不是一点不懂军务。 只是这件事郑凝绩不想过多参与，自然就不打算去争这个统帅之职。 “郑布政使放心，这件事本督会亲自领兵，正好去看看杨行密知道他的手下叛乱后的表情是怎么样的。”石凌得意地笑道。 “石都督，有一点切记，最好不要伤及杨行密的性命，以免杨行密旧部闹事。”郑凝绩提醒道。 若是要干预淮南，肯定不只是水师，还得有步军才行，这也是为什么石凌要把冯弘铎叫来的原因，因为在升州城外，便有一万江南道军队集结完毕。 这一万军队是为了杨行密不奉诏，出兵淮南而准备的。 就在石凌这边调兵遣将的时候，在明州外海，一支由三艘船组成的船队从倭国渡海而来。 不过这支船队还未抵达明州码头，就被明州水师的战船给拦截了。 第869章 定淮南(五) “这就是大唐吗？” 看着远处的明州城，菅原道真不禁有些好奇。 他没来过大唐，要不是因为海盗一事，他被政敌藤原时平逼迫率领出使大唐，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踏上大唐的领土。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要好好打探大唐如今的情况，看看是否像藤原时平所说那样，已经结束内乱，并且连灭南诏和西州回鹘两国。 之所以他们的船队会出现在明州外海，也是有原因的。 大唐初期，倭国派出的遣唐使团一般是在难波（今大阪）登舟，通过濑户内海，从博多（今福冈）出发。 从7世纪30年代到70年代﹐在这四十年间，遣唐使团走的北线，即沿朝鲜半岛西岸北行，再沿辽东半岛南岸西行，跨过渤海，在山东半岛登陆，再由陆路西赴经过洛阳﹑最后到长安。 北线大部分是沿海岸航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船只遇难情况较少。 不过后面新罗灭百济﹑高句丽，统一半岛，与倭国关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就不是很好，所以北线就废弃了。 于是遣唐使团的船在7世纪70年代到8世纪60年代这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改取南岛路，即由九州南下，沿南方的种子岛﹑屋久岛﹑奄美诸岛，向西北横跨大唐东海，在长江口登陆，再由运河北上。 这条航线叫中线，主要航行于渺茫无边的东海上，难以靠岸，容易遭遇海上风暴并出意外这些，比较危险。 北线和中线都需航行一个月左右，运气不好，遇到风暴或者偏离航线，甚至需要更长的时间。 8世纪70年代以后，直到最近一次遣唐使出使大唐（即公元838年）的几十年里，航线又换了，也就是南线。即由九州西边的五岛列岛径向西南，横渡东海，在长江口的苏州﹑明州一带登陆，转由运河北上。 南线所需时间较短，一般十天左右，遇到顺风时期甚至三天可达，不过危险性跟中线相当，都要穿过茫茫东海。 此次由菅原道真率领遣唐使团走的南线，主要原因还是北线和中线并不安全，有大量的新罗海盗活动，只有走南线。 这也是为什么菅原道真一行出现在明州外海的原因。 菅原道真率领的使团规模并不大，主要是因为比较着急，准备时间并不充足，只有三艘船三百多人的规模而已。 而公元838年那一次遣唐使团，有四艘船六百多人，也是倭国所有遣唐使团规模最庞大的一次。 “启禀右大臣，远处有战船正向我们驶来。”就在菅原道真在憧憬的时候，远处有两艘大唐的战船朝着船队而来。 并不是宁船，而是海鹘船。 在远洋，能看到的大唐战船自然多是宁船，不过大唐还是有其他战船的，不过大多在近海以及内河。 像海鹘船，属于轻型战船，并不适合远洋航行，但近海却是很多。 不过海鹘船并没有装备火炮，远程攻击武器主要是弓弩。 或许是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三艘船只并没有悬挂能表明身份的旗帜，而这里又靠近明州水师驻地，所以才有两艘海鹘船过来检查，以免是海盗。 在靠近倭国使团船只后，大唐的海鹘船上便有人示意三艘船停下检查。 菅原道真此次是来出使大唐的，自然不会跟大唐的水师交恶，便让手下的人停下。 过了一刻钟，大唐水师的将士登上了倭国的师团船只，看着船上的人都是矮小的倭人，也有些意外。 “你们是来干什么？要是商船，你们该去港口！” 一个唐军水师军官打量着船上的倭人，淡淡地吩咐道。 明州水师的驻地和明州的民用码头并不在一个地方，所以这个军官才有这么一问。 “我们是来自倭国的使团，准备前往长安朝贡！”菅原道真回答道。 “倭国的使团？”水师军官有些疑惑，问向旁边的手下，“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好像是遣唐使，不过倭国上一次派遣唐使好像是六十多年前了吧，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是假。”旁边倒是有将士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也不敢确认。 “遣唐使？” 军官看了看眼前这些穿着不一，身份也是五花八门的‘使团’，也有些不敢确定。 这些人中有官员，有文人，也有士兵，甚至还有和尚，看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 不过军官依然不敢确定身份，只能把这些人带到水师驻地，让上面的人去核实身份。 很快，明州水师都督王师邈便得知了倭国派了遣唐使团来大唐，心里也是一惊。 对于这倭国使团的到来，他倒不是惊讶好久不见，而是怀疑这使团是不是因为新罗海盗以及石见、佐渡矿山的事。 毕竟前不久，就是他的明州水师把倭国水师给打了个全军覆没，还把倭国平叛海盗的军队打的狼狈而逃。 现在倭国使团到来，他怎么看都跟自己的水师在倭国的那些事有关。 使团的身份他是确认了，在大营派船只护送倭国使团前往洛阳的同时，他也派人从陆路去升州，向石凌汇报倭国使团的事。 。。。。。。 “李副使，我怎么觉得这次前往洛阳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艘悬挂淮南标识的楼船航行在沟通黄河和淮河的通济渠江面上，正是从扬州出发的淮南使团船只。 船只刚刚驶过汴州，朝着洛阳而去。 从汴州到洛阳的大运河，还要走一段黄河，然后再走一段运河才到洛阳。 正是因为洛阳是南北运河交汇点，加上又是东都，在天下局势稳定后，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造就了洛阳的繁荣。 不过因为淮南暂时属于割据的状态，从江南前往长安的官船都是走的长江。 “你在担心什么？”李神福看向刘威，不禁问道。 “我也不知道，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刘威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担心什么。 “你若是担心那两人，他们也跟我们一起前往洛阳。这两人不在，节帅掌握牙兵，其他人不可能翻得起风浪。”李神福说的两人自然是朱延寿和安仁义二人。 下意识中，李神福把牙兵忘了。 因为相比于朱延寿二人，张颢和徐温两人怎么看都像是忠心耿耿之人。 第870章 定淮南(六) “我还是有点担心！” 周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跟李神福一样，他下意识也把张颢和徐温二人忘了。 “与其担心那个，还不如想想怎么向朝廷解释节帅不去一事吧。圣上下旨，可是让节帅亲自前往洛阳，而如今节帅借病不去，也不知道圣上那边会怎么想。”李神福不想跟周本去谈那子虚乌有的担心，而是把话题转回到洛阳一行。 “严可求也是，怎么给节帅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圣上，现在这情况，行得通吗？”想到船舱里的两个小祖宗，周本就有些不高兴。 “不怪严可求，他不过是一个谋士而已。主要还是节帅不想去洛阳，可不去洛阳，朝廷会善罢甘休吗？如今的天下局势，朝廷还会容忍淮南割据自立吗？ 学学钱镠和钟传两人不是挺好的吗？圣上再怎么忌惮节帅，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若闹到最后，大家都不好过。”没有外人，李神福就开始抱怨了。 “节帅心意已定，我等也没法相劝。”周本摇了摇头，“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我们这一走，淮南可就没有了大将。” 周本说的没错，无论是周本，还是李神福，疑惑朱延寿和安仁义，都是淮南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哪怕是朱延寿等人可能存在异心，但其的军功不是能抹杀的。 特别是周本，本身还是淮南的马步军指挥使，掌握着淮南的马步军。他这一走，短时间淮南的军队可就群龙无首了，真要出个意外，还挺麻烦。 “你担心太多了。节帅坐镇扬州，有张颢和徐温两位牙将辅佐，外有刘威、陶雅、李遇几位刺史，若是有叛乱，也能应付。”李神福安抚道。 “若是朝廷把我等扣押呢？而且朝廷在淮南收买的人不计其数，朝廷扣押我等，然后挥师攻打淮南，淮南怎么抵抗？”周本沉声道。 “这。。。”李神福有些迟疑，他倒是没想到这点。 “我认为，这次洛阳之行就是朝廷的阴谋。我们的目光都被节帅是否去洛阳给吸引了，反倒是忘了朝廷本身就做好了攻打淮南的准备。 若是节帅去洛阳，就趁机把节帅留在洛阳，在分化瓦解淮南各州就能控制淮南；若是节帅不去，朝廷依然可以把我等扣押，再挥师淮南。 无论怎么选，最后吃亏的都是淮南。”周本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不会吧？”李神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朝廷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毕竟传出去，不太好听。 “很有可能！”周本语气肯定，“不要把当今圣上想的太简单。洛阳之行，本就是鸿门宴，节帅不敢跟朝廷直接开战，只能退而求其次，反倒是中了朝廷的奸计。” “可我们现在就算是看清了，也没办法，我们逃不掉了！”李神福指着前后的水师战船，神色有些沮丧。 在淮南的船只前后，都有朝廷的水师战船，两岸还有骑兵跟随，可以想象，就算是此时淮南使团一行人想跑，也不一定跑得了。 周本看了看，也摇了摇头，从杨行密决定让他们去洛阳，这个局面就注定会出现。 “只有想办法稳住朝廷，看能否让圣上改变对淮南的态度，否则淮南就会迎来大变。”周本有些感慨。 他不明白为什么杨行密会这么决定！ 。。。。。。 “右大臣，唐人派人来传信，说是我们的船只暂时不能通过运河北上，需要等一段时间，让使团在这升州暂时休整一段时间。 而且唐人告诫我们，让我们不要随意走动，若是外出必须对唐人汇报。” 在菅原道真的使团一行抵达升州后，便由长江水师接管了护卫，不过长江水师却是通知他们在升州休整，然后等消息再北上。 “为什么？我们是来出使的，为什么唐人这么怠慢？”菅原道真有些不满。 “回右大臣，下官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而且下官也能感受到唐人的官兵对我们使团好像并不上心，有点爱搭不理的感觉。”那个使团成员说道。 “右大臣，下官也有这种感觉。唐人的水师对我等的确很冷淡，作为天朝上国，唐人如此做，岂不是有失风度？”另外使团官员也开口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由于在之前几十年，大唐一直一处内乱中，倭国上下对于大唐的敬畏并不如之前那一两百年。 从最近十几二十年得到的消息，他们认为大唐一直处于内乱之中，很虚弱，若不是因为新罗海盗一事，他们或许都不会派这次遣唐使。 “这里是唐人的国度，我们最好是谨言慎行，别平添事端。”旁边的副使三善清行提醒道。 “三善副使，我们是使团成员，难不成大唐还要为难我们不成？”有人不忿道。 “本官只是友善地提醒你们，若是你们不听，本官也没办法。”说完，三善清行就转身离去。 “三善副使一点都没有为倭国着想的样子，这算什么？就这态度？”旁边有人不忿道。 “他可是被称为汉学家，对于唐人的文化很是向往，自然心里向着唐人，有什么稀奇的？” 一时间，菅原道真周边的使团成员便开始诋毁三善清行。 使团的成员大多是菅原道真选出来的，也有一部分是藤原时平派的，只不过后者人并不多。 三善清行是藤原时平的人，所以菅原道真的部下就对三善清行没有太多好感，哪怕是对方精通汉学。 “三善副使说的没错，这是唐人的国土，我们不要妄动，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了解韩寇背后到底是谁在支持，想办法消除韩寇为祸。 除此之外，我们需要重新了解唐人如今的国情。”菅原道真虽然不满三善清行的态度，但他并没有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是，下官遵命！” 菅原道真开口，这些人便纷纷闭嘴了。 “准备一下，明日本使要去这升州城看看，了解一下唐人的情况。” 菅原道真一行在明州并没有待多久，而且没什么自由，了解的并不多。而眼前的升州却不同，是大城，而且唐人也没说限制他们的自由，既然短时间不能去洛阳，他自然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大唐。 第871章 定淮南(七) “升州？我怎么觉得有些陌生？” 升州城内，菅原道真和三善清行一行十余人正在秦淮河闲逛，不过为了防止这些人乱跑，长江水师这边派了人监视。 “升州就是金陵，也叫作建康和江宁，乃是大唐境内有名的城市，曾经是唐人在吴、晋、宋、齐、梁、陈六个朝代的都城，也有六朝古都的称谓。 仅仅是这升州城就是平安京的数倍，而且这还并不是大唐境内最大的城市。”三善清行在旁边淡淡地提醒道。 三善清行对于大唐十分向往，从小也熟读了不少关于大唐以及大唐历史有关的书籍，对于大唐的一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 “那大唐最大的城市是？”旁人有使团成员问道。 “自然是长安。根据历任遣唐使带回的书籍记载，长安乃大唐第一大城池，人口有一百多万，朱雀大街更是宽数十丈，十分壮观。”三善清行有些向往。 “不是说唐人的长安被叛军攻破焚毁了吗？”菅原道真的手下有人提出了质疑，“是不是因为长安被毁，所以唐人才让我们去洛阳？” “这。。。”三善清行也有些迟疑，毕竟对于长安到底毁没毁，他也不知道。 菅原道真其实心中也有些疑惑，他倒是想问随行的唐人士兵，但对方根本不搭理他们，他想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书店门前，发现这处书店可谓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这个李氏书店怎么这么多人？” “圣人出新的诗集了！” “真的？” “骗你作甚？据说整个升州只有一千本，若是不抓紧点，就买不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士子模样的年轻男子恨不得立马冲进去直接抢一本出来，一时间这书店外就排起了队。 “圣人诗集？什么意思？”菅原道真有些疑惑。 就在他有些楞的时候，三善清行则是排起了队，菅原道真见这里人太多，就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在升州城内闲逛。 虽然他没有把升州城逛完，但仅在这秦淮河两岸，他就感触颇深，因为这繁荣程度让他很是震惊，一点也没有饱受战乱的样子。 菅原道真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但却没有满意的答案，因为没有大唐官府这边派人接待，他们在升州城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不过等菅原道真回到使团驻地的时候，三善清行并没有回来，大约在晚膳前，对方才回来，而且其随从则是带了不少书，起码上百本，这让其他使团成员很是惊讶。 “三善副使，你这怎么买了这么多书？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在菅原道真印象中，书籍是很贵重的东西，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书，只有权贵或者富裕的家族才可能接触到书。 倭国就是这种情况，所以菅原道真下意识认为大唐也这样。 “这一百多本书也不过二十多贯而已，并不贵。”三善清行淡淡道。 “不会吧，书籍可是很珍贵的东西！”菅原道真有些怀疑。 “右大臣，之前下官并不想驳您的面子，但今日一行之后，下官希望右大臣可以正式如今的大唐。整个王国上下，对于大唐都有一种误会。”三善清行让人把那些书籍放好，然后才神色认真地对菅原道真说道。 “误会？什么误会？”菅原道真也觉得有点意思，坐在那里，喝着茶，笑了笑。 “如今的大唐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个还处于内乱的大唐，而是无比的强大。”三善清行认真道。 “有多强大？”菅原道真问道。 “就说这升州，连大唐境内城池前三甲都不进去，据下官所知，除了长安、洛阳外，成都府、兴元府、杭州、登州、太原府几座城池都比升州更为繁荣、规模也甚之。” 虽然不知道三善清行是去哪儿知道这个消息的，但倒也没说错。 长安和洛阳就别说了，一个正式的都城，一个是东都，想不繁荣都难。 成都府、兴元府和太原府，也不用解释了，毕竟和平发展了那么久；登州是靠着海运；杭州有着钱镠的功劳，也有海运的功劳。 其实越州、明州、江陵府也不比升州差。 倒不是升州位置不行，它跟扬州一样，之前饱受战乱，才结束战争没几年，恢复没那么快。 从远期来看，升州和扬州的前景肯定比太原府、兴元府这些强，但想要超过，起码还得十年以上，毕竟人口是两地的硬伤。 “三善副使这些是从哪里得知的？”菅原道真好奇道。 “下官百日在那个李氏书店中，与数位唐人学子闲谈中了解到的。” 菅原道真听后，点了点头，其实从在升州的见闻，他也就猜到之前得到的，关于大唐的消息可能属于误传。 他能一步步走向右大臣一职，自身的实力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并不是只靠家族的余荫和宇多法皇的提拔。要知道他在倭国也被称为学问之神，而且他还很擅长汉诗。 “看来我们可能对唐人了解有些滞后了！”菅原道真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若是此行收获颇大，回去后可以建议天皇同意继续定时间派遣遣唐使。 在两人还算是愉快的对话中，一个使团成员正急匆匆地跑来。 “启禀右大臣，码头上有动静，很大的那种！” “动静很大？怎么回事？” 怀着好奇，菅原道真等人着急地赶向码头。 他们住的地方离码头并不远，大部分人在这处邸店居住外，还有一部分人留守船只。毕竟这么长的海上航行，船只也需要维修以及补充物资，都需要有人守着船只的。 不过当他们一行人来到码头的时候，码头上已经人满为患，因为都被江面上的动静给吓到了。 在他们眼前的长江江面上，大量的战船正在扬帆起航，有些战船甚至比倭国的战船都要大很多。 战船上还有不少士兵，显然是要打仗了。 “唐人这是要去打谁？这么多人？”使团有人疑惑道。 菅原道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旁边的唐人百姓则是议论纷纷。 “这是又要打仗了，也不知道要去打谁！” “还能有谁，肯定是杨行密呗。他割据淮南，拒不奉诏，朝廷肯定会解决这个最后的藩镇！” “居然是杨行密，他执掌淮南期间，也算是可以啊！” “可以什么？你没看到官船去长安都是从长江逆流而上吗？根本不走运河。若是淮南事毕，以后去洛阳或者北方做生意就方便多了。” 这些议论的人，身份各异，因为所处立场不同，看法也不同。 普通只是担心怕引起战乱，波及自身；商人则是希望平定淮南，让运河畅通。 读书人则是分化成多个阵营。 一些固执的读书人认为朝廷是平添战事，让国家民不聊生，对于那些对外的作战，也都持批评态度，认为是劳财伤民；中立的则是除了感叹一番倒也没有太多的说辞；至于年轻的读书人则是认为朝廷此举是正确的，乃是中兴大唐必须做的。 处于人群中，菅原道真听到这些声音也觉得很有意思。他现在明白了唐人为什么让他们在升州停下，原来是运河要爆发战事，不能通航。 他倒是没想到，一来就会遇到战事，只是希望不要持续太久，影响他出使的任务。 第872章 定淮南(八) “下官淮南节度副使，奉淮南节度使之命，携我家主帅的长子和长女，以及淮南马步军指挥使周本、寿州刺史朱延寿、和州刺史安仁义入东都面圣。” 洛阳码头，在淮南一行人抵达洛阳之前，朝廷便派了人在码头等候，负责接待的是时任礼部主客司郎中王禹鹤。 王禹鹤是王徽的儿子，虽然王徽在两年前便已经去世，但借着其父余荫以及圣上对其父的恩典，王禹鹤以乾宁二年秀才科榜首的出身出任这礼部主客司的郎中一职。 虽说只是五品官，但毕竟是六部之一礼部四部门之一的主官，下一步无论是外放，还是进礼部侍郎一职都是很有可能的。 王徽虽然已经去世，但其担任过太子几年的老师，有着这份恩情在，王禹鹤也不会过得太惨。 王禹鹤没管李神福这个淮南节度副使兼楚州刺史的淮南大将，而是在淮南使团左右望了望，打量着淮南使团。 看到王禹鹤这举止，李神福便知道要出事，朱延寿和安仁义两人则是在那里面带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敢问你家节度使呢？”王禹鹤露出疑惑之色，盯着李神福。 李神福连忙解释，“回王郎中，我家节帅眼疾复发，不便前来，以免怠慢圣上，还请王郎中见谅。” “什么？你们家节帅借病抗旨？你们家节帅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抗旨！”听到杨行密不在淮南使团之中，王禹鹤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也不知道是听到抗旨，旁边的禁军士兵就有些激动还是什么，纷纷把手放在刀柄上，神色不善地盯着淮南使团。 刚刚还一片和气的场面，转瞬便充满了肃杀之意，这让淮南使团一行人也有些紧张。 杨渥和杨寻阳这对兄妹吓得在那瑟瑟发抖，两人在淮南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想到到了这里，居然有人对他们刀兵相向；朱延寿和安仁义则是安抚着自己的护卫，让他们别紧张，也别去碰武器，周围几百禁军，他们这点人动手不是找死吗？ 至于李神福和周本，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没想到朝廷这边居然直接翻脸。 “王郎中见谅，我家节帅并不是有意抗旨，而是真的眼疾复发。王郎中若是不信，可以去淮南验证，我家节帅以前是否有过眼疾，这些年因为比较劳累，这才导致眼疾复发，现在连走路都得别人引导，还望王郎中向圣上禀明。”李神福一边安抚自己的人别乱动，一边客气地解释。 他在淮南再怎么说也是节度副使，同时还是一州刺史，可到了这里，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说实话，李神福心中也是有些怨言的。 “为什么事前不禀明？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欺君。”王禹鹤呵斥道。 想到杨行密居然不在淮南使团一行，王禹鹤也觉得头大，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心中便把怨气发泄到了淮南使团身上。 “还望王郎中见谅，在下会亲自向圣上请罪！”李神福继续解释道。 “向圣上请罪？你们能不能见到圣上还一说！”王禹鹤有些不悦，对旁边部下以及禁军将领吩咐道，“把他们带到住处，严加看管。谨记，不能让他们随意走动。” “是！” 说完，王禹鹤便上了马车，连忙让车夫驾车去紫微宫。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先给礼部尚书汇报，可钟传这位礼部尚书目前在长安留守，并不在洛阳。所以王禹鹤就可以跳过这一级，直接去紫微宫，希望能得到圣上的召见。 “看吧，若是节帅亲自来洛阳，这事可能就过去了。现在节帅抱病不来，圣上肯定会动怒，到时候我们这群人就惨了。”在王禹鹤急匆匆走后，淮南一行人就被禁军士兵带到了一处迎宾馆，严加看管起来，一脸无所谓的朱延寿则是开始嘲讽了。 “朱延寿，你这是很高兴吗？早就知道你是身处曹营心在汉，现在到了洛阳，露出了本来面目了？”周本指着朱延寿的鼻子骂道。 “周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朱延寿打开周本的手，神色自若地坐在那里，“本来一件皆大欢喜的事，被节帅这么一闹，直接变成了一件坏事了。” “朱延寿，你到底还是不是淮南的将领？”李神福也有些看不下去朱延寿这态度。 “我怎么不是？我劝节帅来，不就是为了淮南着想吗？你们在干什么？非得跟朝廷作对。我不仅是淮南的将领，同时也是大唐的将领，效忠朝廷、效忠圣上有错吗？”既然说开了，朱延寿也就不那么顾忌了。 “还有你，李神福。别忘了，当初你也劝节帅来洛阳的，虽然我们的初衷不同，但你应该也知道，节帅来洛阳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你们看看钱镠和钟传，一个是湖北道布政使，一个礼部尚书，朝廷有亏待他们吗？但节帅一意孤行，不来洛阳面圣，若是圣上动怒发兵，到时候淮南又会变成战乱之地。到时候，你我等人，还有淮南上下，甚至节帅，谁能独善其身？ 你们有把握打败朝廷的军队吗？李神福，你行吗？还有周本，你不是吵的最凶，你有把握击败朝廷二三十万大军吗？” 李神福语顿，有些哑口无言，旁边的周本却是看不下去。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必须忠于节帅。” “要忠，你自己忠去吧，我宁愿忠于朝廷。看那个王郎中的态度，你们可以想象，过两天洛阳官场会发生什么，我们现在算得上是人质了，你们或许可以想想朝廷会怎么处置我们？ 会不会杀我们祭旗？”朱延寿不客气地反驳道。 “老朱，少说两句吧。”旁边的安仁义劝道。 这个时候，淮南一行人还在争吵不休，而朝廷这边却是很快得知了杨行密没来的消息。 其实李晔早就从锦衣卫这边得知了杨行密借病不来的事，本来他还有些动怒，但在得知杨行密的两位牙兵指挥使打算兵变的时候，他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也想看看这次兵变的结果，若是成功了，淮南的事情也就结束了；若是失败，正好出兵，打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出兵的理由嘛，难道还找不出来吗？ 抗旨不遵，意图谋反，这不就是很好的理由吗？ 第873章 定淮南(九) 扬州，曾经大唐最繁华的城市，扬一益二的称呼就是在唐朝出现的。 在初唐时期，扬州虽然繁荣，但经济地位并没有作为都城的长安和洛阳强，不过也靠着在运河边上，成为当时大唐境内经济比较繁荣的城市之一。 随着安史之乱爆发，北方经济遭到重创，位于长江流域的扬州和成都迅速崛起，成为唐朝中后期最为繁荣的两个城市。 因为地理位置的优越，扬州的经济实力要比成都稍强，可见那段时期扬州的强大。 不过随着高骈被秦彦、毕师铎所杀，淮南陷入长达数年的战乱，加上孙儒的霍霍，整个淮南都乱成了一锅粥，扬州自然是首当其冲。 杨行密接手的淮南就是个乱摊子，包括扬州。这几年，因为没有战事爆发，扬州又借着运河的便利，恢复了不少，但短时间想要超过长安、洛阳、成都这些地方，夺回经济第一的地位有点够呛。 “老徐，你的人怎么样了？” 扬州城内一处隐蔽的宅子内，张颢正在询问着徐温。 在场的人就三人，张颢、徐温和严可求。 “都准备好了，那些可能泄密的人我都让人控制起来了，不会影响今晚的行动。”徐温沉声道。 “既然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由徐指挥使这边率领右牙控制码头和南城门，接应朝廷水师；张指挥使这边就负责攻打节帅府，控制住节帅。 有一点，别杀节帅，否则容易引起骚乱。”严可求提醒道。 “这个你们放心！”张颢点了点头，“只要今晚事成，我们就立了大功，到时候给朝廷上报的时候，肯定不会忘了你们二人的功劳。” 此时，张颢俨然以统帅自居，并没有注意到徐温和严可求眼神的异样。 “我们定以张指挥使马首是瞻！”徐温恭敬道。 “时间就定在子时，到时候就看我们的了！”张颢十分自信，他们的牙兵可是精锐部队，只要攻下节帅府，这事就算是稳了。 商量好后，张颢和徐温两人便各自去准备，严可求则是跟着张颢，毕竟这个时候他算是张颢的谋士，演戏得演全套。 。。。。。。 节帅府，杨行密这两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皮一直跳，但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为了让朝廷确信他是真的眼疾复发，他可是真的拼了，可以演了一出戏，让一个仆人去勾搭自己的爱妾，让他们当着自己的面亲热，而且还把这个消息弄得满府都知道。 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和仆人在自己面前亲热，而他还要装作不知道，也算是很有魄力了。 这样一来，府上很多人都以为杨行密真的瞎了。 不用想，杨行密的府上肯定有朝廷的探子，他想的就是通过这些探子，把自己真的眼瞎的消息传递出去，让朝廷放松对自己的关注。 可想到自己的女人被仆人上了，他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可又不敢现在就去算账，那样岂不是之前的戏白演了吗？ 所以这段时间，杨行密一直忍着被人绿了的事，不用想，心情也不是很好。 到了晚上，他想去自己爱妾那里就寝，可还没到就发现爱妾又跟那仆人勾搭在了一起，心情那叫一个火大。 这个时候，前院传来嘈杂声，这让杨行密更不爽。 “节。。。节帅，出事了！” 一个亲兵将领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慌慌张张的，赶着投胎啊！”心情不好的杨行密直接大声呵斥。 “节帅，出事，有。。。有军队正朝着节帅府而来！”来人指着外面大声道。 “军队？谁的军队？这是想造反吗？”杨行密大惊。 “回节帅，是。。。是牙兵，牙兵造反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行密大惊，连忙向外走去，也不让人扶。正好那个爱妾听到声音也赶了出来，看到杨行密在外面，也大吃一惊，心里也在担心自己偷情是不是被发现了，可看到杨行密直接不需要人扶朝着前院走去，爱妾被吓到了。 就这样子，节帅哪里像是眼瞎了。想到之前在节帅面前和下人偷欢，爱妾的脸色瞬间变了，岂不节帅都看在眼中，吓得她立即瘫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杨行密可没空管这个爱妾，而是来到府外。 在看到张颢和严可求都在府外，两人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牙兵后，脸色凝重。 “张颢，严可求，你们想干什么？想要以下犯上吗？”杨行密大喝道。 “节帅，你不是眼疾复发了吗？怎么又好了？岂不是你这眼疾是装的？”张颢神色平淡，还不忘嘲讽两句。 “你这个叛徒，别忘了，你可是本使提拔起来的，没有本使，你有现在？ 还有你，严可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贼子。”杨行密大骂道。 “节帅，我严可求虽然节帅部下，但也是大唐的百姓，我忠于朝廷、忠于圣上。若是节帅听从朝廷号令，我严某自然追随节帅。 可节帅要谋反，请恕严某不愿附逆。”严可求义正言辞道。 “好一个冠冕堂皇，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想到之前严可求劝自己留下，杨行密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节帅，只要你缴械投降，并去洛阳面圣请罪，末将肯定不会伤你的性命。”张颢说道。 “怎么？若是本使不愿，难道你张颢还想杀本使不成？”杨行密呵斥道。 “既然节帅执意抵抗，那就不要怪末将不念旧情了！”说着张颢抬起手，大喊道，“众将士，杨行密以下犯上，意图谋逆，本指挥使奉朝廷之命，平定叛逆，给我杀。 活捉杨行密，官升三级，赏千贯！” “张颢，你敢！”杨行密气急败坏道。 “放箭！” 听到张颢的命令，前面的牙兵弓弩手便搭弓射箭，吓得杨行密直接撤回了节帅府。 “快，快去给徐温、刘信传信，让他们出兵平叛。对，还有给刘存和刘威等人传信，让他们尽快率兵驰援！” 随着淮南左牙开始攻打节帅府，也意味着整个扬州城开始乱了起来。 第874章 定淮南(十) “长史，出事了，牙兵造反了，正在攻打节帅府！” 刘信是扬州长史，因为杨渥是扬州刺史，但不管事，实际上扬州事务是由刘信这个长史代理。 得知牙兵造反，刘信还是很震惊的。 “牙兵造反？是左牙，还是右牙？或者是一部分牙兵？”刘信追问道。 这个问题很关键。 若只是一部分牙兵造反，那倒不是大问题，很快就能平定，只要不是牙兵大规模造反。 “长史，都反了！左牙在攻打节帅府，右牙在攻打码头和南城门，左右牙都反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刘信整个人有些懵，觉得这个不是真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去集结军队，支援节帅府，保护节帅安危！还有，去给城外大营传信，让他们派兵入城平叛！” 城外大营的军队是周本的部下，人数不多，但也有一万人。左右牙不过万余，而刘信手上有几千州兵，加上节帅府亲兵和城外大营的军队，就算是不能击败叛军，也能掩护节帅杀出扬州城。 只要节帅安全，就可以从各州抽调军队挥师扬州平叛！ 牙兵作乱，对于扬州城内外军民造成的动荡可谓很大，那些普通百姓和商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杨行密击败孙儒，统治淮南以来，扬州好几年没有爆发过战事了，如今战事再起，造成的动荡不可谓不大。 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这些普通人也只能躲在家中，以免被殃及池鱼，还得防备有乱兵趁机劫掠。 虽然刘信派人给城外的大营传信，但是城外大营的军队并没有驰援扬州，反而是挥兵配合牙兵攻打扬州州兵。 很简单，锦衣卫埋在淮南军队的棋子杀了暂时主持大局的马步军兵马副使，控制了大营的控制权。 而此时的杨行密还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因为节帅府已经被左牙给包围了。 虽然左牙人数众多，但杨行密身边也有几千亲兵保护，所以一时间左牙并没能攻下节帅府，反而在节帅府前院杀得翻天覆地。 “为什么还没有援兵到？派出去报信的人呢？”坐在后院的书房中，杨行密大吼道。 “节帅，末将掩护您杀出去吧！”一个盔甲带血的将领来到杨行密面前，单膝跪地。 “末将等人愿掩护节帅突围！” 附近的其他将士也纷纷喊道。 “突围？突围去哪里？” “去城外大营，那里的军队忠于节帅，只要节帅亲至，定能指挥军队杀回扬州为末将等人报仇！” “节帅，下决定吧，再不突围，叛军就杀进来了！” 看着眼前这些忠心的部下，杨行密有些感动。在外面，还有不少忠心于他的部下正在跟叛军血战，想到这里，杨行密对张、还有严可求，充满了憎恨。 “众将士，跟本帅杀出去，到时候本帅定让那些叛贼死无全尸！”杨行密咬牙切实，他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 “末将愿意留下为节帅断后！” “末将也愿留下！” 杨行密放弃了固守待援，而是挥师突围，加上他是节帅，外面的叛军有些还是不忍下狠手，这倒是让杨行密带着上百人从后门杀了出去。 可还没等他们突围太久，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看到眼前的人，杨行密顿时怒火攻心，咬牙切齿道，“严。。。可。。。求！” “下官早就知道节帅会突围，所以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严可求淡淡道。 “为什么？”杨行密有些不甘，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要怪就怪节帅不想放弃这淮南，大唐中兴之势已现，节帅继续割据淮南就是违背大势，阻拦大唐中兴，下官自然不想大唐再次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 说完，严可求就挥了挥手，“放！” 然后他面前的数百弓弩手便纷纷射箭，杨行密身边这些人怎么可能挡住这密集的箭雨，几轮下去，杨行密身边这些人都倒下了，连杨行密也不例外。 而张颢那边得知有人突围后，便亲自率兵前来追击，就看到杨行密被乱箭射死的场面，顿时被吓到了。 这个时候刘信也率领援兵抵达，当看到杨行密身死，双眼通红，在那里大吼道。 “张颢以下犯上，射杀了节帅！杀了他，为节帅报仇！”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然后赶到的援兵就恶狠狠地看着张颢及其部下。 “杀了他，为节帅报仇！” “杀！” 一时间，这些援兵群情激愤，便朝着张颢等人杀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那声音是谁，但张颢知道，那是徐温部下钟泰章，这个时候他便猜到缘由了。 “徐温、严可求，你们好狠！” 不用想，这就是徐温和严可求联合起来陷害了他，让他北上杀害杨行密的罪责。 可刘信等人可没空给张颢解释的机会，直接杀了过去，而严可求则是带着人向码头撤去。 可怜杨行密一代枭雄，就在那街道上，被曾经自己的部下踩来踩去，死的那叫一个凄惨。 。。。。。。 此时的扬州城内，杀成了一锅粥，虽然城外大营的军队也开进了扬州城，但刘信的手下和杨行密的亲兵等都还在抵抗，战斗依然在持续。 从子时，一直到天亮，整个扬州城都在喊杀声中度过，而徐温则是率领右牙在码头这边等候朝廷的水师。 看到严可求和钟泰章返回，徐温连忙迎上去，着急问道，“怎么样？” “已经成功，刘信和张颢的人杀了起来！”严可求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吧！”徐温笑了起来。 “怎么？朝廷的水师还没抵达吗？”见码头上一点动静没有，严可求有些疑惑。 “没有，不过那边派了人来，说是昨日傍晚就出发了，想来在路上耽搁了！”徐温摇了摇头。 就在一众人焦急等候的时候，远处有人飞奔而来传信。 “报，有大量的船队从南方而来，正朝着运河北上！” 徐温等人连忙望去，便看到一艘艘帆船排成一条长龙，正从远处驶来。 毫无疑问，是朝廷水师。 看到朝廷的军队已经抵达，徐温心中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第875章 定淮南(十一) 天亮后，城里的混战依然在继续，到处都是倒下的淮南士兵。 在这之前，他们或许还是在一起喝酒称兄道弟的同袍，但昨晚却各为其主，刀兵相向，横死在这扬州街道。 躲在家中的百姓依然不敢出门，胆子大点的，打开门窗看到外面遍地的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街道，吓得立马关门了。 而在节度使府后门不远处，刘信率领麾下的州兵和节帅府亲兵，最终击败了张颢，夺回了杨行密的尸体。 不过此时的杨行密却已经被乱兵踩得不成人形，一代枭雄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凄凉无比。 “节帅，末将无能，来迟了！” 刘信把刀扔在一边，跪在杨行密的尸体面前，哭声悲痛欲绝，充满了自责。 在他身边，也跪下了不少的淮南将士，不过一个个身上都是鲜血遍布，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在整理好杨行密的尸体后，刘信这才拿起刀来到张颢面前，此时的张颢正被刘信的手下给押着，显然是战败被俘。 刘信拿起刀，放在张颢的脖子上，冷冷道，“张颢，我们都是跟随节帅一起打下淮南这片基业的老人，就算你另谋高就，但也不该杀了节帅。” “哈哈哈，哈哈哈哈！”披头散发的张颢不禁仰天大笑，“我要是说这都是徐温和严可求的阴谋，你信吗？我张颢，虽然起兵反节帅，是不想跟节帅走一条死路，但绝对没有杀节帅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杀他？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到现在，你还在狡辩，真当我们是瞎子吗？啊！”刘信大骂道，“还有，我问你，徐温在哪里，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刘信也想起了徐温，他可是得到消息，左右牙都反了，可到现在都没看到徐温的右牙。 “现在才想起徐温？你不觉得完了吗？杀了我，你们都得死！”张颢冷笑道。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刘信大喝道。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奇怪的动静，很快便有他的手下跑来。 “启禀长史，不好了，朝廷的军队杀来了！” “什么？朝廷的军队？”刘信看向张颢，“你们还把朝廷的军队叫来了？” “哈哈，你们完了。若我是你们，现在就跑吧，这扬州，还有这淮南都变天了。哈哈哈！” 在一众淮南士兵惊疑不定中，一对对迈着整齐队列的江南道州兵和水师将士，在淮南右牙的带领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并开始全面接管扬州城。 “杀！” 看到刘信及他身后的淮南军队，徐温直接下令进攻，这个时候，自然是得狠心点，把这些人都杀了，来向朝廷表明他的忠心。 “杀！” 喊杀声再次在扬州城响起，不过这个时候局势已经一边倒了，随着一万多朝廷军队开进扬州，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张颢在混乱中被杀，刘信最后自刎于杨行密尸体前，杨行密的妻妾和子嗣等，都在昨夜的混战中被乱军所杀。 为了扫平反对声音，徐温甚至下令屠杀在城内的杨行密死忠人员，整个扬州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对于徐温的屠杀，石凌并没有干涉，这对朝廷自然是好事。 也有不少溃兵趁乱逃出了扬州城，把消息传到了紧邻扬州的滁州，至于庐州、和州和楚州得知消息的时间要更晚了。 当刘存得知扬州生变的消息后，很是着急，率领数千人变成朝着扬州杀去。 可刚等他出发不久，就得知了张颢、徐温叛乱，杨行密被张颢所杀，刘信战死这些消息。 毫无疑问，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存措手不及，在得知朝廷军队已经开进扬州城后，他甚至要不要出兵扬州。 最后，刘存率军退回了滁州，进而把得到的消息向淮南其他各州传信，主要是庐州。 扬州的兵变很快向淮南其他诸州传去，就连江南道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可就算是得知了消息，淮南其余七州也无法有效的组织军队反击。 寿州刺史朱延寿、和州刺史安仁义、楚州刺史李神福和马步军指挥使周本去了洛阳，刺史的淮南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地步。 就算是刘威颇有威信，也无法号令其余六州。 像寿州、和州肯定不会听的；光州和舒州太远，有些鞭长莫及；楚州的军队都听李神福的，虽然也忠心于杨行密，但群龙无首，都不敢擅动。 这几州军队中，以楚州和寿州的实力最强，主要是防备朝廷。前者有三万大军，后者也有一万五千人，其他各州的兵马也都几千人，并不足万。 而扬州周围的兵马要么被击败，要么被朝廷收编，无法借助。 。。。。。。 “罪臣寿州刺史朱延寿，参见陛下！” 紫微宫，西北隅的九州池，李晔正在这里钓鱼，旁边一众大臣在一旁静候，亦有寿州刺史朱延寿。 九洲池是紫微城内重要的皇家池苑，始建于隋，唐朝沿用。九洲池因似东海的九洲而得名，占地平方米，水深丈余（约3.4米），堤岸屈曲，池中有数岛，鸟鱼翔泳，花卉罗植。 当初隋朝修建紫薇城的时候，宇文恺将谷水引进紫微城，并依水建造了众多池沼，其中最大的池沼即是位于紫微城西北隅隋代兴修的九洲池。 李晔重修紫微宫时，也恢复了这些池沼，没事游玩、钓鱼，还是挺不错的。 “罪臣？”李晔握着钓竿，轻笑道，“朱爱卿为何自称罪臣？” “臣一时愚钝，跟随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割据一方，对抗朝廷，此乃大罪。”朱延寿回道。 “对抗朝廷，那可就是谋反，谋反的后果朱爱卿可能了解？”李晔笑了笑。 “回陛下，臣明白。臣深知罪孽深重，这才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为朝廷和陛下效力。” 李晔笑而不语，而是看着眼前的水面，因为他的钓竿有了反应，看来是有鱼上钩了。 水下的鱼应该已经咬住了鱼钩，挣脱不掉，在水中扑腾，但李晔却没有拉起鱼竿的意思。 “陛下，鱼上钩了！”旁边朱延寿忍不住提醒道。 “哦！” 李晔‘反应’过来，手里开始拉起钓竿，不知道是鱼太大，还是李晔没力气，反正水里的浪花挺大，可惜鱼就是拉不起来。 朱延寿犹豫了一会儿，便当着众人的面走入水中，这倒是把周围的大臣和太监、宫女吓了一跳。 张威想斥责，但李晔挥手阻止了。 进入水中的朱延寿，捉住了咬中鱼钩的鱼，还真是条大鱼，应该快一斤了，还是鲤鱼。 捉住之后，朱延寿把鱼从鱼钩上取下，然后慢慢浮水上岸，来到李晔面前，恭敬说道。 “陛下的鱼！” 看着朱延寿这表现，李晔着实有些惊讶，把鱼竿递给了旁边的张威，笑了笑，“这鱼赏给你了！” “谢陛下赏赐！”朱延寿连忙谢恩。 “吃了鱼，就离开洛阳吧，配合右骁卫接管寿州。”李晔吩咐道。 “陛下可是要对淮南用兵？”朱延寿有些疑惑。 “用兵，没那必要了。”李晔摇了摇头，“在你们入洛阳后，张颢和徐温发动兵变，杨行密被杀，此时朝廷的军队已经控制了扬州。 你的任务就是配合右骁卫收编寿州军队，然后挥师南下，接管庐州等地。若是表现不错，福建道的行军司马一职正好要换人，到时候你可去福建道赴任。” “臣谢主隆恩！” 听到张颢和徐温居然发动兵变杀了杨行密，朱延寿心里就开始咒骂了，这两个家伙，居然抢了风头。 不过去福建道当行军司马一职也倒是不错，那可是三品大员，掌握一道兵马。 第876章 定淮南(终) 随着朱延寿带着右骁卫从寿州进入淮南后，安仁义也奉命去接管楚州的淮南三万大军。 由于楚州的三万淮南大军是李神福统帅的，而锦衣卫在其中拉拢的将领不多，而且多为中低级将领，即便是李神福不在，靠安仁义一人也无法控制这三万大军。 所以安仁义还带着左骁卫和右天策军两支禁军南下，以防楚州的军队发生哗变。 朱延寿和安仁义两人先后离开淮南使团，也引起了李神福和周本的怀疑。 照理说，他们作为淮南使团成员，应该得到圣上召见才是，但这都过了多少天了，圣上也没有召见他们的意思。 就连之前交好的那些朝臣，也没人敢来探望。 这天，李神福终于从礼部那边打听到了消息，可听到消息的内容之后，他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回了住处。 “李副使，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失了魂的李神福，周本连忙问道。 看到周本，李神福突然仰天长啸，不仅把使团的其他人下了一条，还引起了外面值守的禁军士兵的注意。 “李神福，你可别吓我，到底怎么了？”看到此时的李神福，周本很是着急。 “完了，一切都完了！”李神福冷笑道，整个人一点也没有之前作为淮南大将的风采。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周本揪着李神福的衣服大声问道。 “节帅死了，淮南已经完了！”李神福自嘲道，“就算是我等在这里又能如何？淮南，已经完了！” 从李神福那断断续续的‘疯话’中，周本这才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颢、徐温起兵作乱，杨行密、刘信战败被杀，杨行密的亲眷也被乱兵杀死，朝廷大军已经控制了扬州城。 这个消息突然而至，对于李神福和周本都有些措手不及。 作为杨行密长子的杨渥和长女杨妙言来说，更是从云巅跌入谷底。他们的身份之所以被人看重，那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杨行密，但现在杨行密已死，朝廷逐渐控制淮南，这两人的地位瞬间一落千丈。 就在淮南使团悲怆的时候，圣旨来了。 李神福被任命为潞州司马，周本被任命为太仆寺丞。 这两个官职，一个远在河东道，另一个是养马的一个小官，跟二人之前的官职对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可朝廷现在不需要两人了，没有杀他们，已经算是恩典，怎么可能重用。 至于杨渥和杨妙言二人，前者被封为合肥县子，后者被封为高邮县君，皆为正五品的爵位。 虽说杨行密已死，但其毕竟统领淮南多年，若是对其仅存的两位子嗣做的太过，也不太合适。 听到这几个任命，李神福和周本神情低落，显然杨行密的身死，也让朝廷不再顾忌淮南了。 而杨渥和杨妙言的表情倒是有些怪，因为听到有爵位后，两人居然忘记了父亲和家人的身死，反而有些激动。 那可是爵位啊！ 杨渥两人的表情无疑让李神福两人很失望。 。。。。。。 “陛下，关于倭国的事，臣有本要奏。” 紫微宫内，李简恭敬地站在李晔面前。 李晔让张威把奏折拿过来，大致看了看，然后把奏折拿在手上说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办法？” “回陛下，倭国已经派了遣唐使来洛阳，若是我大唐的军队继续在倭国本土，肯定不太合适，所以臣便上疏，扶持虾夷人立国，甚至也可以扶持新罗海盗在倭国立国。”李简回道。 李晔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以采纳。不要只是利用虾夷人和新罗海盗，对于倭国内部那些国守，也可以试着去拉拢扶持。 这天皇万世一系，总有人不想看到的。人啊，就是贪心，给他点希望，贪欲之心就会暴露出来。 李爱卿，你可懂朕的意思？” 李简以为圣上的话另有所指，吓得连忙回道，“回陛下，臣明白！臣一定让锦衣卫在倭国一事上更加上心，不辜负陛下的旨意。” “倭国的遣唐使团到哪里了？”李晔有些好奇。 “回陛下，由于淮南那边的事，倭国的使团在升州停留。”李简回道。 “派人护送倭国使团入东都吧，真也很好奇这些倭人是什么模样，听说很矮！”李晔笑道。 虽说朝廷已经下旨数支禁军开进淮南，但杨行密在淮南多年，忠心的部下还是有不少。 以朱延寿、安仁义和徐温三人，还不足以号令助淮南大军，战事肯定免不了。 虽然李晔在密谋肢解、吞并倭国，但不能表现出来不是，起码的礼仪性的东西还是要做好，这样也方便搪塞倭人的一些请求。 “是，臣遵旨！” 。。。。。。 淮南，庐州城下。 随着扬州兵变以及朝廷大军进入寿州的消息传开，光州刺史李遇便开城归顺朝廷。而寿州本就是朱延寿所领，所以在朱延寿带着朝廷大军进入寿州后，寿州的一万五千淮南兵马便投降了，然后在朱延寿的指挥下，跟朝廷大军一起南下，攻打庐州。 别看庐州隔寿州这么近，但在朝廷大军南下的时候，庐州刺史刘威依然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右骁卫自然和朱延寿部便兵临庐州城下，打算强攻庐州。 或许是处于故旧之情，朱延寿并不想攻打庐州，而是想劝降刘威。 论能力，刘威在淮南可算不差，这是其他人都公认的。 “刘威，如今朝廷大军兵临城下，难道你还想负隅顽抗吗？就算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城里的百姓和你手下的将士考虑考虑。 杨行密已经死了，你也没必要再忠于他，还是开城投降吧，朝廷不会亏待你的。”朱延寿骑着马，来到庐州城门外喊着话。 “朱延寿，你果然是叛徒。”看到带着朝廷大军杀来的朱延寿，刘威冷冷说道。 “朱某是忠于朝廷、忠于圣上，怎么能叫叛徒？况且，杨行密可不是朱某杀的，你要有怨气，找朱某可没用。”朱延寿反驳道。 “想让我开城投降，也不是不行，杀了徐温为节帅报仇，否则那就战吧！” 说完，刘威直接拿起一副弓箭，瞄准朱延寿的马就射了过去！ 第877章 遣唐使 刘威誓死不降，最后的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最后战死在了庐州城。 其实让淮南一众将领意外的，最后为杨行密战死的是刘威，包括李神福等人都接受了朝廷的调令，并没有说是追随杨行密而去。 至于滁州刺史刘存等人，得到刘威战死的消息，也很震惊，不过他们却没有就这样战死的勇气，因为史书只会把他们记入大唐的叛将之列。 虽说淮南八州都相继归顺了朝廷，但淮南的局势想要稳定下来，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关于淮南的人事任命权，却是下来了。 李遇、陶雅依然留任刺史，刘存则是调到了江南道，安仁义则是充任淮南道行军司马，徐温则是出任扬州刺史。 扬州刺史乃是上州，徐温这一下可谓鲤鱼跃龙门。 当然徐温也被淮南旧部记恨上了，虽然杨行密不是他杀的，他也成功把杀害杨行密的罪名塞给了张颢，但他毕竟也参与了兵变。 这对于朝廷来说也是好事，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徐温肯定会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帮助朝廷巩固在淮南的统治。 除此之外，严可求也被调到了朝廷，在兵部担任主事。 淮南会以这个结果而结束，着实也让天下不少人感到意外，不少人都以为起码会打上个一两年才行，没想到没能朝廷大军到来，淮南内部就开始兵变了。 在淮南变局结束后，朝廷立即新派了人担任淮南布政使，即原江西道布政使独孤损。 接任江西道布政使的是温宪。 郑凝绩也调回了中枢，担任刑部尚书并进入了内阁。内阁也出现了一些变化，肖荣被调到四川道担任布政使，而李英旭则是调回朝廷以太常寺卿的身份进入了内阁，工部尚书则由王抟接任。 如今的内阁也有五人变成了七人，分别是李振、李泌、归仁绍、李易、郑凝绩、李英旭、王抟。 这几人中，恐怕也就李泌在内阁的时间最长，堪称内阁不倒翁。 主要是李泌在户部干的不错，李晔就没打算换掉对方，因为想要找到一个很好的户部尚书也不容易。 淮南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了，菅原道真率领的遣唐使团也终于可以起航，从运河前往洛阳。 当路过扬州，看着那庞大的水师时，菅原道真还是有些震惊的。 可以说，菅原道真带着一路的震撼从升州到的洛阳，开始是挺震惊，后面就渐渐麻木了。 直到他们抵达洛阳。 得知倭国遣唐使时隔六十多年再次出现在大唐的都城，朝中不少人还是有些好奇的。 朝中也不是没人见到上一次遣唐使，但大多年岁已高，可以说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不过对于倭国遣唐使的来意，知道的却不多，毕竟锦衣卫和水师在倭国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就连重臣里面，知道的也不多。 倭国毕竟是外来使团，若只是普通的官员迎接也有些不合适，所以在倭国使团从升州启程前，李晔便下令让鸿胪寺卿归仁绍前往东都，负责接待事宜。 虽说李晔在谋夺倭国，但表面的礼仪得做好，起码得跟新罗海盗之事撇开关系。 。。。。。。 “这些就是倭人啊，怎么这么矮小？” 出于对倭国使团的好奇，舜化晴在听说后，就嚷着让李裕带她出来看看所谓的倭国遣唐使。 不过在看到倭国使团的人那么矮小后，便在那里撇嘴了。 李裕和舜化晴已经成婚了，虽然两人年龄都不大，但这个年代的人成婚普遍偏早，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作为老三的李裕成婚了，但是作为老大的李佑却是还没有，因为婚期之前就定了，得按照那个时间来。 “早就听说倭人矮小，只是没想到这么矮小，这大部分人连五尺都没有吧？”对于倭国使团的矮小，李裕也很惊讶。 “回殿下，据说是倭人的天皇不让他们的百姓吃肉，所以长不高！”旁边一个随从解释道。 “天皇？一个弹丸小国，居然也敢称天皇？我大唐也只有高宗才称为天皇，这倭人好大的胆子。不行，本王得去给父皇递折子，参这倭国一本。”李裕就像是个愤青，遇到不满的事就看不惯。 “殿下，这合适吗？”旁边的随从问道，“殿下只是亲王。” “怕什么？父皇都不没说称天皇，这倭国居然敢，不参他一本，本王心里不痛快。”李裕说道。 见李裕年轻气盛，旁边的随从也很无奈，这虔王殿下也是做事不考虑后果。 不过李裕平时也不管政事，大多时间都在他那个钱庄上。这不来了洛阳后，他就一门心思在开设钱庄，便于长安和洛阳两地的商人存取钱。 说倭人矮小的并不止李裕和舜化晴二人，还有在码头处围观的其他权贵子弟和普通百姓。 没办法，都把倭国遣唐使当成了猴子，来看稀奇。 不过看到倭国人都这矮小后，一个个都没了兴趣，一边吐槽一边离去。 也有人看到了李裕一行人，便过来打个招呼。 如今太子之位已定，夺嫡一事也告一段落，毕竟圣上正值壮年，夺嫡也不可能那么激烈。 遣唐使团的倭国人也有人能听懂旁边围观群众的话，就有人心怀不满，对着一旁归仁绍抱怨。 “归上官，你们的百姓也未免太不友好了，说这些话也不怕丢了大唐的脸吗？” 这人一说完，菅原道真就有些恼怒，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菅原正使，管好贵国的使团成员，这里是大唐东都洛阳，不是你们倭国。若是说了一些有损大唐威严的话，本官可不敢保证这事传开了，会不会有人对贵国使团不利。”归仁绍淡淡道。 “阁下息怒，是下面的人有些口无遮拦。只是贵国的民众，口中对倭国有些不友好，为了维护国家颜面，所以才口直心快。”菅原道真也不想自损国家颜面，所以在道歉的时候，也不忘维护一下自己人。 “我大唐的子民说什么，本官可管不了。”归仁绍冷不丁地说道。 “请问归相，敢问大唐陛下什么时候会召见我等使团。”一旁的三善清行问道。 听到这人称呼自己为相，归仁绍心里也很舒服，态度也平和了一下，“两日后，圣上会在紫微宫召见贵使团。这两日烦请休息之余，也做好面圣的准备。 这么多年你们的使团还是第一次来我大唐，有些礼仪也需要学学，以免唐突贵人。” 第878章 宴会风波(一) 洛阳，紫微宫。 不知道是天气使然，还是有意为之，为遣唐使团设的晚宴前便下起了雨。 好在对此，内侍省和光禄寺也早有准备，虽然下雨有些麻烦，但却不影响晚宴的正常进行。 雨幕之中的紫微宫虽然安静了不少，但依然显得肃穆厚重，论给人的感觉，却是丝毫不弱于大明宫或者太极宫。 当然，紫微宫和大明宫或者太极宫也有些不同，毕竟政治意味还是稍微淡了点，但在倭国遣唐使团一行人中依然很震撼。 夜雨中的紫微宫就像是蛰伏的巨兽，让人心里十分压抑。 看到眼前的紫微宫正殿---乾元殿，菅原道真等人心里也是颇为震撼的，平安京的皇宫跟这相比，差了不知道多少。 那些值守以及巡逻的禁军士兵，装备之精良，也让他暗暗心惊，这就是两国之间的差距，也难怪大唐对倭国使团并不上心的原因。 进入乾元殿，中间高台位置的龙座还是空着的，在高台之下的两侧，摆满了数量较多的小长桌。 宦官和宫女如花丛中的蝴蝶一般在乾元殿进进出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一壶壶香醇的美酒被送进殿内。 菅原道真一行使团，并不是所有人都来了，只有不到十人而已，其他的都没资格前来。 来到殿前廊下，便有宫女上前躬身接过一众使团成员手里的油纸伞，然后宦官才将众人引入殿内。 殿外细雨幽静，殿内人声鼎沸。 长桌之后，已经坐了不少人，熟人之间正在相互讨论。 今晚出席宴会的，除了一众朝中大臣、王公贵族外，也有一些番邦使节。 有新罗在大唐的使臣，也有于阗王室，也有奚族贵族，云南王一族自然也在。 不过看到新罗使节，倭国使团众人有些愤恨，因为新罗的海盗可是把倭国祸害的不浅。 “诸位使臣，你们的位置在这边。” 便有鸿胪寺的官员把菅原道真一行人引到高台右侧靠近乾元殿大门的位置，可见大唐对于倭国使团并不是多看重。 毕竟，越靠近殿门，地位越低。 而云南王一族、于阗一族，都在倭国使团之上，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倭国使团和新罗的使节倒是正对着。 距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李晔肯定不会提前到，倒是在倭国使团来了之后，其他参加晚宴的大臣便开始陆陆续续抵达乾元殿。 不用想，今晚这宴会肯定得提前来，要是迟到了，肯定会惹圣上不快，没人愿意这样。 “许侍郎，你倒是到的挺早。” 在陆续前来的官员中，也有河南道的布政使孙揆。 早年孙揆外放之前，曾担任过京兆尹，跟许佑孙有过一些交情，虽说他的职位比许佑孙高，但态度倒也比较和善。 不是孙揆不想去结交其他人，但朝廷中枢换人太频繁，早年僖宗朝的官员基本都被当今圣上清洗的差不多了，要么被贬，要被已经身死，还留在朝堂上的已经没有几人。 像李振、李泌、徐世仁等人，都是跟随当今圣上的老人，只要能力不是太差，基本都身居高位。 而他孙揆，并不是跟随圣上从寿王时期过来的老人。 孙揆离开长安多年，对于朝廷的事也知之甚少，在朝中的熟人就更少了，许佑孙勉强算是旧识。 而且他还听说许佑孙在户部干的挺不错，比较受户部尚书兼大学士李泌以及圣上的青睐。 以对方科举状元的出身，又深得圣恩，想来很快就会步入三品大员，就看是外放做上州刺史，还是留在朝廷中枢担任其他职位。 “原来是孙布政使。”许佑孙见到是孙揆，也客气地回礼了，“今日宴会虽说只是宴请倭国遣唐使团，但作为臣子的，也不敢迟到，见到又是雨天，干脆就提前出发了。” 别看孙揆是正三品的布政使，但想要调回中枢任职，也有些难，主要竞争太大。 没看李英旭作为四川道布政使，也不过是以太常卿兼任的内阁大学士，连六部都没能进入。可见朝中的竞争之大。 各道布政使那么多，想回中枢的又不止孙揆一人。 “今日之宴，只是为了迎接这些倭人的使团吗？”想到以前接待其他外邦，圣上都没有单独举办宴会，孙揆也有些疑惑。 “想来也不只是因为倭人的使团，但具体是什么，许某也不清楚，作为臣子的，还是得少去揣摩圣意。”许佑孙笑着道。 虽然许佑孙不知道圣上今日之宴会还有其他什么目的，但想来今晚的宴会也不会太简单。 旁人不知道朝廷在倭国干了什么，许佑孙却是知道，那些银锭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而是水师和锦衣卫在倭国强行开采出来的。 这倭国在这个时候派出遣唐使团，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事。 虽说干事的是新罗海盗，但倭国上下也不是傻子，总有人能发现仅凭新罗海盗不可能这么强大，后面肯定有支持者。 新罗如今都陷入了内乱，肯定也不可能是新罗，加上新罗海盗用的武器多为唐制，想来倭人也能猜到跟大唐有关。 “许侍郎倒是说的有些道理。”孙揆点了点头，也猜到对方可能隐瞒了什么，但也不好去追问，那犯忌讳。 随着到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一些孙揆认识的人，虽说关系不见得有多深，但打个招呼还是有必要的。 随着晚宴时间到，李晔自然也就来到乾元殿。这种宴会，因为涉及一些政事，李晔并没有让皇后等妃嫔出席，所以在殿中，除了宫女、歌姬等外，倒也没有其他女性的存在。 随着宦官的一声高呼，一众大臣便纷纷起身，便山呼海啸般的行礼，在李晔说了句‘平身’后，众人才纷纷落座。 这样的宴会自然免不了歌舞，就连李晔也很喜欢。 虽然舞蹈跟歌曲，都跟后世的有很大不同，但那种古典的韵味，无论是听着，还是看着，都让人觉得身心舒缓，很是享受。 一片歌舞升平下，出席宴会的众人也在觥筹交错，一边欣赏舞蹈，一边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很是快哉。 不过在歌舞暂时结束后，倭人使团的人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第879章 宴会风波(二) “倭国右大臣菅原道真，参见大唐皇帝！” 正在众人酒喝的正高兴的时候，作为倭国遣唐使团正使的菅原道真放下酒杯，起身对着李晔行了行礼便开口说道。 “哦，菅原正使这是有什么事吗？”李晔放下酒杯，好奇地看着这位被倭国称为其国家古代四大怨灵之一的人物。 其他大臣也纷纷放下酒杯，好奇地看向菅原道真，就连奏乐的乐师也都放低了演奏声音，以免唐突到圣人。 “启禀大唐皇帝，此次外臣奉吾天皇之命前来大唐，实则有一事还希望大唐可以给一个说法。”菅原道真说道。 “说法？菅原正使需要什么说法？” 听到对方用这个词，李晔心里颇为不悦，一个小小的倭国，也敢质问大唐？ “有好戏看了！”许佑孙对旁边的孙揆低声道。 “好戏？什么好戏？”孙揆听得云里雾里。 许佑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笑了笑，示意孙揆继续看下去。 菅原道真也有些犹豫，可关乎母国的安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认为大唐不可能为难他这个使臣吧？岂不是折辱了大唐天朝上国的威名。 “启禀大唐皇帝，最近几年，倭国临海的令制国屡屡遭到新罗海盗的袭击，苦不堪言。”菅原道真说道。 “启禀陛下，臣对菅原正使的话有些不同看法，望陛下可以让臣跟菅原正使对话。”李振站了起来，先是向李晔行礼请示。 “李爱卿请便！”李晔举起酒杯示意道。 “谢陛下恩准。”李振行完礼，这才对菅原道真说道，“菅原正使，本官有一事不明。既然是新罗海盗为祸贵国，为何贵国不去找新罗找个说法，而是来我大唐，请吾皇给贵国说法？ 正好，新罗的使节也在这里，菅原正使是不是找错了正主？” 菅原道真解释道，“在下既然站在这里，自然是这事跟大唐有些关系。若这事只是跟新罗有关，在下也没必要万里迢迢从倭国来到大唐洛阳。” “阁下是什么意思？这是瞧不起我新罗吗？”新罗的使节有些不悦。 “若只是新罗，倭国自然不惧。”菅原道真语气有些不屑，然后不管新罗使节的表情，对李晔行了行礼继续说道，“因为平定韩寇期间，倭国将士曾缴获了一些海盗武器，发现是大唐所制的横刀，而且数量很多。 所以外臣才认为此事或许与大唐有关，还望皇帝陛下饶恕外臣无礼之处。” “哦？我大唐所制横刀？”李振有些惊讶，“虽说我大唐不允许私自制造横刀，但民间也屡禁不止。而且之前多年，我大唐藩镇混战多年，也割据自立，横刀流出大唐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若只是因为缴获到一些横刀，菅原正使就质问吾皇陛下，是不是有些失礼？” “这？”菅原道真有些语顿，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唐的大臣用这个话就把他打发了。 “李爱卿少说两句，既然我大唐所产的横刀大量出现在新罗海盗手中，是得好好查查。 不知道菅原正使可曾带来缴获的横刀？”李晔客气地问道。 “有带，在使团下榻之地。”菅原道真回道。 “徐尚书！”李晔问向徐世仁。 “臣在！”徐世仁连忙起身。 “等晚宴过后，兵部就去倭国使团住处，去把证据取出，然后核实一下是否是朝廷官方作坊出产的横刀。”李晔很爽快地说道。 “臣遵旨！”徐世仁微微行礼。 “启禀大唐陛下，外臣还有一事！”菅原道真继续道。 “怎么？菅原正使还有事？可以一并说了！”李晔有些不高兴了。 “大唐陛下息怒，在之前，我倭国将士平乱时，也发现有唐军的踪迹，能否顺便一起查查，看是什么人在支持韩寇为祸。”菅原道真解释道。 “怎么？还有人敢冒充我大唐军队不成？”李晔眉头微皱，“徐尚书，这事也好好查查，我大唐的威名可容不得他人构陷。” “臣遵旨！” “菅原正使可还有事？若是没其他事，便一起欣赏歌舞吧，这事一两天也很难查清，得费些时日。”李晔笑着道。 “外臣遵旨！” 菅原道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看这大唐皇帝那不像是作假的表情，他也有些疑惑，难道是有人在冒充唐军？或者是私下有唐军暗中支持韩寇？ 想到这里，菅原道真便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简单。 当然，他没往上面想，也就是这是根本就是李晔这个大唐皇帝授意的。毕竟在菅原道真看来，对方怎么可能做这么有损身份的事。 “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就在众人以为热闹结束的时候，虔王李裕不知道怎么站起来了，众人看这样子，难道这虔王也不甘寂寞？ “老三，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李晔倒是有些疑惑这个三儿子是想干什么。 “谢父皇。儿臣这两日听说倭国的君主自称天皇，而天皇这称呼，在我大唐只有高宗皇帝有过，连父皇也都没自称天皇。 儿臣以为，这倭国不过是东海之上的弹丸小国，都敢自称天皇，简直有些过分了。儿臣以为要求倭国的君主废除天皇称呼，称为倭王。”李裕语气可谓锋利，而且一脸不屑地看着倭国使团。 李晔有些哭笑不得，他对天皇这个称呼还真不感冒，倭国人爱叫就叫，他要是自称天皇，岂不是掉价了？ 也不知道是这老三自己觉得倭国人这天皇称呼不合适，还是王府的幕僚给出的主意。 “这位是谁？”倭国使团中有人很疑惑。 还好旁边有人提醒，“这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封为虔王。” 就当菅原道真准备起身反驳的时候，李晔开口了，“老三，这事是倭人自己的喜好，我大唐也不必要去一般见识。何况今日也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也不要在这件事上过分纠缠。” 虽说李晔对天皇一词不感冒，但有机会还是得让倭人取消这个称号，现在没必要做的太过，免得倭人觉得有意针对。 见自己父皇不在乎这事，李裕悻悻地坐下，也很好奇今天是要宣布什么事。 很快，韦昭度在李晔的示意下起身了。 “各位王公、同僚和番邦使者，今日宴会，宴请倭国遣唐使团只是其一，其二也是要宣布两件事。” 看到韦昭度起身，众人也有些疑惑，这是要宣布什么事？需要枢密使来宣布。 在他们疑惑的时候，韦昭度则是拿出一封圣旨，当众宣读起来，当然没有原原本本的念。 “朝廷鉴于新罗乱局，以及从东线夹击契丹和渤海的需要，现在重新设立平壤都督府和耽罗都督府，前者为中都督府、后者为下都督府，各人事任命，下次朝会当众宣读。。。。” “什么？” “怎么可能？” 第880章 新的波澜 很快朝廷便任命杨师厚为平壤都督府都督，以顾全武为耽罗都督府都督，其他的人事任命都在后续的公文中。 对于这纸任命，反应最大的反倒是新罗的使节，因为这直接损害了新罗的利益。 不过任凭这些新罗的使节如何反对，也不可能阻止朝廷的任命传递下去。 圣上铁了心要回新罗，肯定不会因为新罗不同意就放弃，就算是有朝臣反对，也不可能阻止圣上的旨意。 更何况，对于这事，内阁大多都赞成。 不过这两个都督府的实力都比较弱小，两个新任的都督可谓任重而道远。 耽罗都督府还好，平壤都督府的压力比较大。 平壤都督府如今属于新罗的国土，虽说早已因为百年前的战乱，荒废了，如今也不在新罗朝廷的实际控制下，但南边就是弓裔、梁吉等新罗地方豪强叛军，北边则是渤海国，外部形势不太好。 所以短时间内，杨师厚需要增加这里的人口，恢复生产，重建城池，壮大平壤都督府。 得知这个消息，新罗的使节肯定会派人回国报信，商讨后续的办法。 菅原道真没想到一来就碰到这事，大唐重回新罗，不知道对于倭国是否是好消息。 他还在等待大唐这边的调查结果，不过在这段时间，其他使团成员却没闲着。 因为这次出使，更多是为解决海盗之事，所以选派的留学生比较少，乐师、画师和医师反倒是挺多，除此之外就是像三善清行一样仰慕大唐文化的人。 虽然遣唐使团有数百人，但其实进入洛阳城的只有几十人，这个数字已经很多，以前的遣唐使团，只允许数人进入长安。 这是李晔刻意为之，不用洛阳的繁华吸引这些倭人，怎么培养倭奸？ 想要国子监留学，也不是容易事，必须得参加考试，起码得学会写汉语、汉字吧。 只有考试过了的人才能进入国子监学习，当然也可以长安书院这些书院学习，就看能不能考中了，而且还得自己去长安。 只要考上了，都一律对待，没考上继续考吧。 不过这次，李晔却刻意开放太学，当然是东都的太学。 倒不是李晔多大方，因为东都的国子监诸学，无论是办学规模和师资实力都不如长安。 可以说，东都的国子监诸学，就像是长安国子监的分校，所以李晔开放太学让这些倭人求学者旁听也不是多大方，而是充实一下人气，反正只是旁听一段时间。 恰好太学主要学习礼记、周礼、礼仪、诗经、左传等经典，算是给这些倭人熏陶一下中华文化，顺便洗洗脑。 。。。。。。 就在菅原道真这边在洛阳着急等待的时候，在倭国北部的虾夷岛却是迎来了局部的统一。 清原哲在大唐锦衣卫的支持下，得到了一千柄横刀和五百支长矛，加上又有锦衣卫帮忙训练军队，很快就在组建起了一千五百人的‘精锐部队’。 勉强算精锐的，即便是这些横刀都是当年朝廷征战藩镇的库存，质量不如禁军所用，但对于缺乏铁器的虾夷人来说，可以说得上精良武器。 至于这军队，别说跟大唐的州镇兵比，连新罗海盗都比不上，怎么跟唐军正规军比？ 不过对付岛上的其他虾夷人来说，错错有余。 所以清原哲很快统一了渡岛虾夷、渡觉虾夷，还吞并了一部分西虾夷。占领的土地或许没有虾夷岛的一半，但是人口却是控制了过半，差不多十万左右。 这个人口对于大唐或许不多，对于倭国也不过，最多相当于倭国一个令制国的人口。 但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组织起上万军队的清原哲并不满足在虾夷岛了，想要南下攻打陆奥国、出羽国，解救那些地方的虾夷奴隶，进而壮大实力。 并且他还打算攻下陆奥后便建国，然后奉大唐为宗主国，全面学习大唐。 清原哲并没有前往洛阳，而是到了明州、杭州和升州后就返回了，他返回的时候，菅原道真一行都还未抵达大唐。 之所以他不打算在虾夷岛建国，是因为虾夷岛土地太过贫瘠，陆奥国虽然也不如倭国核心地区那么土地富饶，但比虾夷岛要好了很多。 而且他知道陆奥国的实力，就凭他那一千五百精锐就可以横扫陆奥国北部，更别说他的军队更多。 对于清原哲的迫不及待，派来负责训练虾夷军队的锦衣卫并没有阻止。锦衣卫并不是真的要扶持虾夷立国，只是想让倭国多点麻烦，加上西边的海盗，倭国有的受了。 既然清原哲这么着急，出现了损失，也对锦衣卫在倭国的布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虾夷岛距离陆奥国最近不足百里，最远也就百余里，所以在天气较好的情况下，不需要大船，乘坐小船这些就能横渡后世的津轻海峡。 虽然清原哲雄心勃勃，但也知道控制陆奥国北部的安倍氏有多强大，若是直接乘船在靠近陆奥国重镇登陆，肯定会损失很大。 所以他便决定在下午渡海，然后趁着黑夜在陆奥国的海滩登陆，再从陆地上进攻。 跟清原氏一样，安倍氏其实也有着虾夷人的血统，只是早已不承认自己是虾夷人，加上在陆奥国北部不断强大，成为比较强大的半独立势力，可谓根深蒂固，即便是清原氏也比不上。 黑夜降临，在一轮明月的照耀下，海风吹过卷起真正浪涛，无数样式奇怪而且简陋的船只乘风破浪，朝着那大片海滩上驶去。 等到船只靠岸搁浅，船上顿时涌出无数身穿各式皮甲、手持锋利武器的士兵，他们纷纷跳进水中，然后朝着岸上冲去，手上的兵刃在月色下散发着阵阵冷光，映着那有着浓厚胡须而坚毅的脸庞。 虾夷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脸上那茂密的络腮胡，无疑这就是虾夷人军队，看那架势，起码有好几千人。 要知道，即便是安倍氏的士兵也不过千余，这好几千虾夷军队无疑是很强大的一支力量。 这也是清原哲孤注一掷的结果，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看到陆奥国的土地，虾夷人军队都充满了愤怒，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祖地，但是被贪婪而残暴的倭人占据，并把他们驱赶至虾夷岛，其他的族人也多被抓起来充当奴隶。 而现在，他们就是要夺回他们祖先世代居住的土地，并把这些可恶的倭人驱赶，甚至杀光，方能报世世代代的仇恨。 “勇士们，前面就是倭人的村庄，想要夺回祖地，就要杀光这些残暴的倭人军队，赶走他们的人，把我们的家人接到这肥沃的祖地居住。 杀光他们，重回祖地！” 看到远处山下的那处倭人村庄，清原哲高声喊道。 他知道，这些在虾夷岛居住的虾夷人，几百年积累下来的怒火必须得到发泄，而倭人的血才能让他们释放心中的怒火。 “杀！” 被清原哲这一煽动，无数的虾夷士兵红着双眼，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便朝着远处的村庄杀去。 他们要用倭人的鲜血来祭奠被倭人残忍杀害的祖先！ 第881章 燃烧的陆奥 黑夜的村庄一片寂静，当虾夷人军队杀出的时候，基本倭人的平民都还在睡梦之中。 但随着那激烈的喊杀声，这些倭人纷纷惊醒，但等来的却是虾夷人那铮亮的武器。 毫无疑问，这些平民根本无法抵挡这数千充满复仇怒火的虾夷军队，除非是承认自己虾夷人身份的人才能活下来。 在横扫了这个村庄后，虾夷人军队便朝着下一个村庄杀去，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攻破陆奥国的藩城，也就是陆奥国国守平氏的居住地，不过隔着三百里，有点远。 所谓的藩城，不过是一个大点的城镇，周围有低矮的城墙，或许连大唐境内一般的县城城墙都不如。 因为虾夷人是从北边杀来的，而倭人却认为虾夷人早已没了反抗的力量，所以防守力量很虚弱，甚至说处于不设防状态。 当装备了唐军武器并经受唐军短时间训练的虾夷人自陆奥国的沿海登陆之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一连攻克了多个倭人城镇。 所过之处，倭人的鲜血遍地，而虾夷人依然士气高昂，因为他们就没打过像样的大仗。 所以得到消息的安倍氏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派出军队去围剿虾夷人。 安倍氏派出的军队并不多，只有六百人，因为他们觉得虾夷人，不配做倭人的对手，流落在虾夷岛的虾夷人不过是一群食不果腹的野蛮人。 这也是安倍氏从不曾认自己家族也有虾夷人血统的原因，因为他们从根本上就瞧不起虾夷人。 他们认为虾夷人不配拥有肥沃的土地，只适合去冰冷的虾夷岛捕鱼、打猎去。 而且在之前的战争中，安倍氏的军队可谓是所向披靡，所以这次也没有把那几千虾夷人放在眼里。心里反而在冷笑，认为这些可耻的虾夷人是在送死。 也正是因为安倍氏的轻视，才有了虾夷军队在登陆后第一次像样的战争。 五千虾夷军队对战六百安倍氏倭军。 再怎么说这六百倭军也是安倍氏的军队，也有不错的武器，毕竟倭国学了大唐数百年，不可能数百年都没长进。即便是身处北方的陆奥国，也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这六百倭军毕竟是正规军，训练有素，只是数量不足，所以在真正交手后，清原哲明白了双方的差距，虾夷人军队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些伤亡。 交战前，六百倭军都以为虾夷人不过还是那些手拿木棍或者粗制弓箭的蛮人，但看到那些精良的武器后，倭军也很震惊。 虽说不如倭军那么训练有素，但毕竟人多，加上那复仇的念头，战斗的天平逐渐倒向虾夷人，很快一场屠杀开始了。 当六百精锐倭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安倍氏的领地后，那叫一个震惊。而虾夷人的进攻依然在持续，安倍氏几次出兵都遭到惨败，反而折损了近千士兵。 在这实力此消彼长的情况下，陆奥国上下都大为震惊，不少城镇惶恐不已，生怕自己所在的城镇成为下一个目标。 因为据说虾夷人所过之处，都是血流成河。 不过攻占了数十个陆奥国北部城镇村庄后，清原哲还是听从了锦衣卫的建议，暂缓进攻，巩固已占领的领土，迎接安倍氏甚至整个陆奥国的反扑。 虽说安倍氏元气大伤，但陆奥国可不止安倍氏，还有清原氏、藤原氏，甚至南边还有平氏一族和源氏一族，不过后两者主要在东国地区，也就是下总国、上总国、常陆国等地，但此时陆奥的镇守却是平氏一族。 虽然安倍氏也被东国这些家族成为异类，但若是真的虾夷岛的虾夷人大举南下，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在这个情况下，锦衣卫的人便力劝清原哲不要胡来，把北部这些虾夷人奴隶和村庄统一，再从虾夷岛迁徙虾夷人过来，训练军队，以待接下来的大战。 “谢将军，你们要的三千奴隶已经准备好了。” 随着一艘唐人的战船抵达港口，清原哲便带着一众手下亲自来迎接，态度十分恭敬。 见识了大唐强大的清原哲，从骨子里对于大唐的强大感到震惊，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只有一直保持强大，这些番邦小国才会臣服。 看着那些从耀武扬威的奴隶主变成了奴隶的倭人，谢旭点了点头，还是比较满意，因为这些奴隶基本都是青壮男女，适合开矿。 “这些奴隶倒是不错，等过段时间，我们会有船只来运走。” “敢问谢将军，现在我们是否可以谈建国的事？”清原哲有些着急。 谢旭看了一眼着急的清原哲，摇了摇头，“还是等你们击败了倭人的反扑之后再说吧。 这个地方倒是不错，土地平缓、肥沃，适合建城、耕种。若是在远处那些山坳上修建关卡，也挺适合防守，倒是可以作为虾夷的都城。这只是在下的建议，是否采纳，还得阁下自己做决定。” 清原哲连忙道，“谢将军此言有理，但虾夷人不擅长筑城，敢问大唐是否可以提供援助？” “我们可以指导你们怎么修建城池和关口。”谢旭想了想。 “在下感激不尽！”清原哲有些激动。 “不过你们也还有事，倭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在修建城池的时候，你们也需要好好训练军队。要是真遇到倭人的正规军，你的这些乌合之众可不一定能取胜。”谢旭可不想多年的努力，被清原哲的鲁莽而付诸东流。 “对于谢将军的建议，在下一定谨记。” 后面一段时间，大量的虾夷人从虾夷岛南渡，进入陆奥北部各地。 这段时间，清原哲陪着谢旭在占领的陆奥北部地区筛选适合修建城池的地方，主要也是以倭人的城池为基础加固。 就在倭人陆奥国各势力在研究怎么反击虾夷人的时候，数万虾夷人渡海南下，在从倭人那里抢回的祖地生存。 清原哲也不是能闲住的主，在训练军队的同时，也在南下进攻、陆奥其他城镇，闹得整个陆奥国人心惶惶。 这也刺激了陆奥、出羽两国的虾夷人及虾夷人奴隶，也都有了反抗倭人的打算。 不过此时倭国平安京并不知道东北地方虾夷人的事，就算是知道了也没空管理，因为新罗海盗在石见国等地居然建国了。 第882章 新罗的震动 海盗在石见等国立国，对于倭国来说可不是小事。 薛胡子在石见大森立国，国号为韩国，取自三韩，而其自称韩王。 由海盗建立的韩国，其控制范围大致为倭国的石见、出云、隐岐、安芸全境，以及长门、周防、备后、伯耆、备中各一部分土地，下辖军队数万。 不过薛胡子本身只控制了石见、出云、隐岐全境，一部分安芸、伯耆的土地，其他的都被他分封给了其他有一定实力的海盗。 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传出去对于倭国的震动有多大，这是要挑战整个倭国的统治啊，倭国能忍住才怪。 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虾夷人南下陆奥的消息传来，倭国也没空去搭理了，若是不把这新罗海盗给赶走，甚至都可能威胁平安京了。 这个时候，醍醐天皇只能信任藤原时平，任命其为征西大将军，负责出兵平定韩寇之乱。 这对于藤原氏来说可谓是好消息，菅原道真出使大唐，并不在国内，借着这个征西大将军的身份，他便可以进一步扩大藤原氏的权力。 藤原时平直接下令从各地抽调大军，集结了五万大军，号称十万天军讨伐海盗建立的所谓的韩国。 这五万大军，可以说把除东国和东北地区外所有令制国的常备军队基本抽空了。 但若是坐视不理，也不可能，这一战，倭国也算是拼命了。 不过虾夷人这边还只是在陆奥活动，并没有波及其他令制国，所以对倭国还无法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以想象，若是藤原时平这次指挥军队征讨若是失败，那事情的严重性可就大了，整个倭国都有可能崩溃。 在倭国这边陷入战争阴云的时候，北边的新罗境内同样也是风起云涌。 毫无疑问，大唐设立平壤都督府和耽罗都督府，让整个新罗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大唐这边设立两都督府的时候，占据武州（即武珍州）的甄萱在数月前攻占了全州（即完山州）。 见大唐重回新罗后，他便以武州为都城，建立后百济，自称后百济王，任命官员，同时派遣使者带着大量的礼物前往大唐希望求得大唐的册封。 甄萱的称王，无疑给本就混乱的新罗泼了一桶热油，这火燃得更旺了。 而在新罗北部，北原贼帅梁吉攻打占据松岳的弓裔，最后梁吉兵败遁走，弓裔则是趁机兼并了梁吉不少地盘，一下成为新罗各势力中实力最强的一股。 不过在兼并梁吉以及其他豪强的地盘中，弓裔的部队跟平壤都督府发生了冲突，结果八千弓裔军队被两千唐军杀得溃不成军， 刚刚成立的平壤都督府就取得这么大一个胜果，可谓振奋人心。 借着这个契机，杨师厚指挥麾下军队横扫了汉州北部诸多城镇，短短一月便控制了近半的汉州。 平壤都督府的扩张，无疑让弓裔等新罗北部的地方豪强很是害怕，别看平壤都督府的唐军不足万人，但装备好、战力强，没有数倍兵力根本无法力敌，谈何击败。 至于新罗王室，此时也是鞭长莫及了，因为平壤都督府远在北方，与新罗王室控制的领土还相隔着弓裔等叛军控制的区域。 好在平壤都督府的唐军没有继续扩张的意思，只是在海州和黄州驻军后，便停止了南下。 这也让弓裔大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唐军如此强大，更可气的是，唐人也停止了对他的扶持，武器这些也不再出售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准确地说，在平壤都督府设立后，李晔便下令三大皇商和锦衣卫严禁向新罗出售武器，同时派出水师打击耽罗、平壤、登州之间海域的海盗。 李晔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大唐的内海，自然不允许有人可以威胁大唐的海外贸易。 大唐重回新罗已成定局，如今大唐国力雄厚，而新罗却是混乱不堪，倒是像几百年前的三国时代。 这个时候，无论是哪股势力得到了大唐的支持，都很有可能复制两百多年前新罗崛起的道路。 。。。。。。 对于倭国和新罗发生的事，并没有消息传到洛阳，就算是传到了也不可能到菅原道真等人的耳中，他们依旧在等着大唐这边的调查结果。 开始的时候，使团中很多人都有些不耐烦，但见识了洛阳的繁华后，很多使团成员不想走了，甚至还想去那更繁华的长安留学。 对于这些，菅原道真无法避免，只能想办法尽快返回倭国，他担心大唐在新罗的布局很有可能影响倭国，而且海盗之事也并未解决。 在一众人的等候中，归仁绍终于派人给他们传信了。 “归大学士，据说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菅原道真一到鸿胪寺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菅原正使勿急，调查结果的确出来了。”归仁绍点了点头，“根据我大唐锦衣卫、刑部、大理寺的联合调查，发现所谓的支持新罗海盗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怎么可能？我们在缴获中发现了大量的大唐的武器。”菅原道真不相信。 “菅原正使等本官说完。”归仁绍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把之前编好的那套说辞一五一十的给菅原道真解释，“那些武器并不是我大唐官方作坊生产，而是由之前割据淮南的杨行密生产。 中间的确有人把这些武器出售给新罗人，但是否是新罗海盗，还尚不得知。 如今淮南乱局已经平定，想来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了。” 淮南的事，菅原道真毕竟亲眼见过，当时可能不知道，但到了洛阳，也打听过怎么回事，所以听到归仁绍的介绍，好像咋看没什么问题。 但菅原道真也不是傻子，能做到倭国右大臣一职，肯定有些本事。 在他看来，归仁绍这话总有点甩锅的意思，可杨行密已死，这事也死无对证。 “那敢问在对马和佐渡两国发现的唐军是怎么回事？”菅原道真再问道。 “佐渡的事，本官不知，不过水师倒是在对马有一个码头，是当初从海盗手中夺得。水师在那里停留，也是为了保护我大唐前往新罗的商船。 其实这里本官有个提议，鉴于如今新罗海盗横行，大唐愿意和倭国一同围剿新罗海盗，不知菅原正使认为这个建议如何？” 菅原道真眉头微皱，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大唐鸿胪寺卿所说是否真的，他总觉得大唐另有图谋。 第883章 倭国乱局 最终，菅原道真并没有同意共同围剿海盗的提议，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大唐这中间有阴谋。 虽然事情可能没有解决好，但心里有些不太好的感觉的他，还是决定带领使团返回倭国。 不过此行，却有数十人选择了留在大唐，因为他们已经被如今的大唐所吸引，想要在这里求学。 菅原道真并没有阻止，他以为三善清行也会留下，但最后对方却选择了回国，只是带了数百本各种书籍，基本上都是各种文学典籍，这也符合三善清行一个汉学家的身份。 虽然这次大唐之行有些仓促，但无论是菅原道真，还是三善清行，都打算在回国后，重新组织一次使团，要涉及方方面面，而且规模也得比这次大。 因为他们都发现如今的大唐好像比之前历次遣唐使团带回的资料中所说的大唐有很大的改变，更为强大、开放、繁荣。 不过在回到倭国后，听到如今倭国的情形，菅原道真可谓十分震惊，他没想到离开这几个月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韩寇在石见立国，为祸山**、山阳道、西海道。 倭国借鉴唐制，把辖境划分为五畿七道，在明治时期倭国控制了虾夷岛，改虾夷岛为北海道后，才变为五畿八道。 山**就是靠近隐岐国的西部北海岸的几个令制国，丹波国、丹后国、但马国、因幡国、伯耆国、出云国、石见国、隐岐国； 山阳道则是濑户内海北边的几个令制国，分别是播磨国、美作国、备前国、备中国、备后国、安芸国、周防国、长门国； 西海道就是后世的九州岛。 虽然韩寇所建立的韩国被藤原时平率领的大军打的节节败退，已经从伯耆、备中和备后三国退出，但是安芸全境却是被韩寇攻陷了。 目前藤原时平率领大军在备后和备中，准备夺回安芸、周防和长门三国，再包围石见和出云。 而且有一部分韩寇依然在袭扰西海道诸国，牵制了西海道这边不少兵力，导致无法增援藤原时平这边。 这只是韩寇问题，在东北方向还有虾夷人的问题。 在菅原道真回来的时候，虾夷人已经攻陷了出羽全境、陆奥大部分和一部分越后国领土，兵锋正盛。 并且，虾夷人还以目前占领的土地，建立所谓的虾夷国。 陆奥国国守以及上下野、常陆等国的联军也被虾夷人击败过，导致如今东北地方局势恶化，甚至可能威胁东国地区。 菅原道真没想到局势会突然恶化的这么严重，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为什么虾夷人那边会突然渡海南下？” 一回到平安京，菅原道真就问着自己的亲信。 “谁也不知道，最开始只是袭扰陆奥国北部沿海，损失也是控制陆奥北部的安倍氏为主。 但随后平氏率领联军讨伐，结果战败，虾夷人便趁机攻占了出羽国全境和陆奥大部，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伴义朝解释道。 “虾夷人不是都不团结吗？虽然凶悍，但武器这些都很差，陆奥国和出羽国的军队不应该打不过才是。”菅原道真疑惑道。 “据说是虾夷人也得到了一些精良武器，而且很有可能是从唐人那边流落到虾夷的。 陆奥的那些家族，虽然有些实力，但是装备这些差，被有精良武器的虾夷人击败并不是不可能。” “怎么又是唐人的武器？”菅原道真眉头一皱。 难道这些武器还是大唐淮南生产的那些吗？ “右大臣，你此行可有收获，唐人那边是什么情况？”伴义朝追问道。 “唐人很强大，但是他们的朝廷却不知道这些武器为什么会流落到倭国，初步的调查结果可能是下面的藩镇私自贩卖的。”菅原道真解释道。 “右大臣，您觉不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先是西边的韩寇，再是东北方向的虾夷人，还有石见、佐渡存在的唐人军队，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走私武器可以造成的结果。”伴义朝猜测道。 “你的意思是？”菅原道真有些疑惑。 “我的意思是，这后面就像是有只大手在推动，这韩寇和虾夷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太巧了，仿佛有人针对倭国一样。”伴义朝说道。 “你这么说，倒是有可能！”菅原道真一想，还真是有些奇怪，“对于，如今平安京的情况如何？天皇陛下那边是什么态度？” “这个。。。”伴义朝低声道，“现在平安京的情形有些不对，朝中也有不少对您不好的言论，下官认为藤原时平可能要为难你。” “他要为难本官？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用担心！”菅原道真颇为不屑。 他跟藤原时平可以用势如水火来形容，相互为难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还是小心为妙，如今藤原时平借着讨伐韩寇的机会，掌握了军权，在朝堂上无人敢违背其的意愿。 藤原氏如今的声威更甚，不得不防。”伴义朝还是不想菅原道真被藤原时平整下去，那样对于伴氏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无妨！”菅原道真不以为意。 不过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当他回到平安京后，把在大唐的见闻向醍醐天皇汇报。 可醍醐天皇却兴致不大，这让菅原道真有些疑惑。 没过多久，平安京便有传闻菅原道真私下可能在帮助齐世亲王簒夺皇位。 若是这传闻不是菅原道真，可能醍醐天皇还不会信，但菅原道真是齐世亲王的岳父，这无疑让醍醐天皇有些担心。 加上藤原时平专门从前线赶回，给醍醐天皇施压，想要把这事情定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醍醐天皇选择了听信对菅原道真的诬告，贬谪菅原道真，让其前往西海道筑前国担任大宰府权帅。 大宰府位于筑前国，在后世的福冈。此时的大宰府是倭国西海道的政治、文化中心，作为大宰府的中枢，是倭国的外交、对外防御的前沿阵地。 大宰府建立于唐朝初期时期，迄今已经两百年历史。大宰府有着与平城宫等同样由朝堂院形式的政厅、周边官衙、以及为了接待外国使节而设置的客馆等部分构成，是倭国的西都。 到大宰府上任的多为有遣唐经历的、常年活跃于国际舞台上的人物。 因为外国使节和商贾往来频繁、进口商品众多，在建立之后的一百多年间，成为了倭国最大的的国际性城池。 第884章 菅原被贬 在以前，能担任大宰府权帅，无疑是深得倭国天皇的信任。但菅原道真以右大臣的身份担任大宰权帅，并不是重用，而是贬谪。 如今的大宰府其实已经衰落，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海盗。 大宰府隔着对马并不远，隔海相望，再往北就是新罗，西边距离耽罗也只有数百里。 之前几年，新罗的海盗多次光顾这里，虽然大宰府有着较为坚固的城池，但海盗的经常光顾也让大宰府的经济一落千丈，也不复之前的繁荣，反倒是唐人新设立的耽罗都督府，非常的繁华。 由于这些年新罗内乱，国内战乱不断，自然有不少地主或者商人便纷纷寻找出路，有着唐军驻扎的耽罗便成了首选。 若是有能力的，还可以去大唐的登州、海州和明州等地定居。 看似大宰府的职位不低，但对于菅原道真来说，离开了平安京，想要回去，可就难了，藤原时平肯定不会让其回去的。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宇多法皇甚至从仁和寺跑来，想要劝说儿子醍醐天皇改变决定。 藤原时平自然防着名义上退居二线、但依然可以影响朝局的宇多法皇，所以在皇宫门前留了人把宇多法皇挡住了，不让其与醍醐天皇见面。 毫无疑问，在得知自己被贬太宰府后，菅原道真整个人都有些心灰意冷。 一腔热血、报国无门，反而被人诬陷而贬谪太宰府，就连他的几个儿子也相继被贬。 藤原时平显然想趁机拔除他在朝中的所有的根基。 “菅原阁下，抱歉了。你知道的，兄长的决定，我改变不了！”在摄津国的码头，一个年轻的华府男子正在为菅原道真送行。 此人叫藤原忠平，不用想也知道其是藤原氏的人。 藤原忠平是藤原时平的弟弟，不过两人年龄相差不小，今年藤原忠平才20岁而已。 别看藤原时平和菅原道真两人的关系不对付，但藤原忠平却是和菅原道真的关系不错，这也是因为菅原道真的学识渊博，让藤原忠平很是崇拜。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菅原道真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自己被贬而怪罪藤原忠平，“只是本官这一走，也不知道朝廷会是什么局面。有机会，好好劝你的兄长，如今韩寇和虾夷人为祸倭国，唐人可能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小心提防唐人。” “唐人真的很强大吗？阁下是不是去过长安？”藤原忠平好奇道。 “很强大，本官见识过唐人的军队。”菅原道真想起那些亲眼所见的画面，依然有些震撼，“不过本官却没有去过长安，而是去的唐人的东都洛阳。但洛阳的繁华也不是倭国可以比的，比这摄津国和平安京繁华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以的话，在未来一两年，等战事结束后，建议你的兄长再派使团出使大唐。我们对于大唐的了解有些脱节了，需要重新认识大唐。” “阁下放心，我一定会大力相劝的。听到你们对大唐的描述，我都对大唐有了很浓厚的兴趣了，若是下次再有遣唐使，我一定会跟随使团一同前往大唐。”藤原忠平向往道。 藤原忠平虽然文学上面的造诣不高，但他却很喜欢唐人的文化，特别是那些诗词、典籍。 这不藤原忠平的书房中就有十来本从大唐带回的书籍，包括大唐皇帝的诗词集都有。 “你也不必相送了！” 最后，菅原道真带着不舍离开了平安京，前往遥远的西海道，也不知道那里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 洛阳，紫微宫。 “父皇，新罗是我大唐的属国，为何父皇还要出兵新罗？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对于大唐的颜面会有很大的影响！” 由于李佑已经开始学习处理政务，所以朝中的大小事务他都在了解中，当然目前依然是学习阶段。 “太子此言诧异。新罗虽是我大唐属国，但其多年前却是趁着我大唐迎战吐蕃之际，从背后进攻我大唐安东都护府和熊津都督府等。 这样的属国，若是太仁慈，迟早会养虎为患。” 在李佑这边话刚说完，棣王李祤便起来反驳。虽说两人不对付，但李祤这次倒没有因为反对而反对，而是拿出事实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若是李祤自己想到的，李晔是有点不信，肯定其府上的王傅和长史等人指点过。 “祤儿，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新罗？”看到有些长进的李祤，李晔自然不会吝啬夸奖之语。 得到父皇的夸奖，李祤有些得意，话中都充满了自豪，“父皇，儿臣以为应该趁新罗内乱，出兵新罗，把新罗重新纳入我大唐的领土。” “出兵新罗？你觉得该出兵新罗哪里？新罗王室？目前建国称王的后百济？还是控制了新罗北部不少州县的弓裔？”李晔开始考较对方了。 “这。。。”李祤一时被问懵了，他也没想到这么多，而且对于这三股势力，他还有些不了解，但父皇问道，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出兵北边的弓裔，因为那里对平壤都督府威胁最大。” “出兵弓裔？倒也说的过去。”李晔点了点头，不过却没同意的意思。 出兵弓裔是迟早的事，弓裔是目前新罗三股势力中最强的，扶弱抑强，是比较常用的手段。 但那不是现在。 “佑儿，你是储君，刚来不是还有长篇大论吗？怎么现在反而闭口不言了？”李晔说道。 感受着父皇的注视，李佑犹豫了一会儿回道，“父皇，儿臣对新罗的各势力并不熟悉，所以不敢妄下结论。” “估计你们两兄弟都对新罗之事不熟悉吧？这里有几封折子，都是关于新罗各势力的介绍，晚点你们自行抄录一份，拿回去好好研究，三天后，各自交一封关于新罗的折子上来。 记住，折子怎么写可以和府中的幕僚这些商议，但也需要有自己的主见，并不是下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不仅要杀伐果断，还要有主见，不要人云亦云。 哪怕是错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是错的，还是对的？ 顺便再去看看新罗的历史，后面父皇要考较你们。”李晔吩咐道。 “儿臣遵旨！” 在李佑二人走后，李晔才打开一封奏折，那是一封关于后百济想要请求大唐册封的折子，并且后百济王甄萱还愿意奉大唐为宗主国，年年派人进贡。 后百济、新罗，加上还未正式建国的后高句丽，这不就大唐初期，半岛上的三国时代再现吗？ 只不过这位置却是换了换。 后百济无疑是目前后三国中最老实的，对大唐的态度也很恭敬，这倒是像两百多年前的新罗；如今的新罗，名义上是正统，但实力恐怕是三股势力中最弱的，连后百济都可能不如，倒是像当初的百济。 至于北边的弓裔，按照历史上，对方很快就会以复兴高句丽的名义，建国后高句丽。 毫无疑问，弓裔是三股势力中实力最强的，肯定要除去。 至于后百济和新罗，大唐要扶持谁，倒是一个重点，抑或扶持一方，或者都不扶持？ 看着这个为难的问题，李晔也有些头疼。 第885章 册封与否 “殿下，这折子怎么写，得看圣上对于新罗的态度。就算是猜不透圣上的用意，折子内容也要写的有理有据，切不可胡乱写，从而让圣上以为殿下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洛阳城，东宫。 从紫微宫出来后，李佑便把在殿上的事情给自己东宫的一众官员说了，让他们给出出主意。 名义上太子属官，以三师三少和四名太子宾客为贵，但实际上太子詹事府、左右春坊等才算是真正的属官。 三师和三少，那都是太子的老师；太子宾客掌调护侍从规谏等。凡太子有宾客之事，则为上齿。 这几个官职，要么是德高望重之辈，要么就是朝廷用来安置那些闲人的。 因为三师是从一品，三少是从二品，太子宾客则是正三品。 “那少詹事以为如何？”李佑问着面前的吴融。 吴融是乾宁早些年间的进士出身，之前数年在荆南、山南西道都任过职，在调到东宫担任太子詹事府少詹事之前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因为其在诗词上颇得李晔的看重，所以才被调任东宫担任太子詹事府少詹事。 “圣上对新罗很是看重，这一点不言而喻。但是圣上打算怎么处置新罗，下官也不太好猜测。 下官也不清楚圣上是打算把新罗分裂成三个小国，从而成为我大唐的附属国；或者圣上打算像大唐立朝初期，在新罗设立都督府，实行羁縻管理。”吴融猜不透圣上怎么想的。 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圣上打算让朝廷重回新罗。 平壤都督府就是一个代表。 “少詹事，本宫也知道这点，但本宫也不清楚父皇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李佑有些迟疑。 “那这个就不好猜测了，若是皇后娘娘那边可以帮忙就好了。”吴融建议道。 “母后不会管这些的！”李佑摇了摇头。 “可若是不知道圣上所想，殿下这边就无法压下棣王那边！”吴融有些担忧。 其实孙烨已经离开权力中枢，虽然孙氏一族现在依然有人在地方任职，后宫中也有孙影儿，但丽妃孙梅病逝后，棣王李祤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随着孙烨也离开权力中枢，棣王应该失势才是，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圣上在培养太子李佑的同时，也不忘棣王李祤，若不是圣上的有意为之，棣王不可能在朝堂中可以跟太子对着干。 或许也有圣上正值壮年的原因，还不想让太子一家独大，所以才会培养棣王，甚至还有虔王。 “殿下，下官倒是想到一点。”李永桢说道。 “永桢，你快说！”李佑连忙道。 “殿下，或许陛下是想着把新罗划为大唐领土的一部分呢？下官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小。”李永桢猜测道。 “变为大唐的一部分？”吴融不禁皱眉。 “吴詹事，圣上从登基以来，对于土地都很热衷，无论是西域，还是南诏那边，甚至还有东宁州那种偏僻之地。 对于新罗这边，下官觉得也有可能是这样。”李永桢解释道。 “这倒是有可能，但新罗不比其他地方。新罗人口虽多，但地处海外，土地也不是很肥沃，若是强行占领这里，恐怕并不容易。”吴融有些不看好。 “所以圣上才会让新罗陷入内乱之中，从而削弱新罗的实力。”李永桢道。 “少詹事，本宫觉得永桢之言有些道理，这样的话，本宫之前也听父皇提及过。”李佑适时插话道。 “圣上曾这么提过？”吴融不敢确定。 “父皇的确提过，本宫有些印象。”李佑肯定道。 “可圣上废那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若是换成西域，或者吐蕃，下官都能想到原因，但新罗。。。”吴融摇了摇头，也有些想不清楚。 “会不会是因为契丹和渤海？”李永桢猜道，“新罗与渤海接壤。圣上有意中兴大唐，恢复大唐盛世，肯定不会坐视契丹和渤海继续占领辽东地区。 若是能把新罗变为大唐的领土，到时候北伐再起，我大军便可两路夹击，让契丹和渤海收尾不能顾。” 吴融听到这点，眼前顿时一亮，看了看东北方向的地图，对于李永桢的独特眼光也不禁露出异色。 “殿下，这种可能性很大。以圣上的雄才大略，肯定会北伐的，如实能控制新罗，北伐的主动权就能掌握在我大唐手中。”吴融越说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少詹事，既然确定了父皇所想，那本宫那折子怎么写？”李佑问道。 “自然是围绕怎么让新罗成为大唐的国土来说，为了突出跟棣王的不同，也需要提一下夹击渤海以及契丹的战略。”吴融建议道。 。。。。。。 “这个老二倒是有些急躁了，居然建议直接出兵，还把新罗王室都给杀了。”看着李祤的奏折，李晔不禁摇头。 这明显是没有跟王府的属官商量，虽然他说了两人的奏折要有自己的主见，但也没说一点不听啊。 “陛下，棣王殿下可能是性子急了。”李振笑着解释道，“虽然有些急，但除去新罗王室，的确是长久之计，只是短时间内，新罗境内的反对声会很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李晔摇了摇头，“倒是太子的这奏折有些意思，居然还提到了夹击契丹和渤海的事。你觉得这是太子自己想到的吗？” 李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东宫人才济济，有人看出圣上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李晔哪里听不出李振这是都说两位皇子好，也不拉偏架。 “后面有空问问太子，看看是谁看出这点的。”李晔有些好奇，他让两人写折子，不过是想看看两人对新罗局势的理解而已，并不会因为谁的折子好坏就定了性。 “李爱卿，你觉得那个后百济甄萱的请求，我大唐是否该答应？”李晔提及另外一件事，就是后百济甄萱想要归附大唐，让后百济成为大唐属国一事。 甄萱毕竟是起兵造反，若是有大唐的册封国书，就能名正言顺地争夺新罗王位。 “陛下何不成全这个甄萱，这样他才能更有动力去攻打新罗。”李振想了想建议道。 第886章 熊津都督府 “爱卿倒是说的有些道理，册封他为后百济王就算了，让他担任熊津都督府都督如何？ 正好在两百多年前，甄萱控制的区域是熊津都督府的辖地。”李晔想了想说道。 “陛下圣明！”李振拱了拱手，算是不反对了。 “既然要册封，就选个时间让甄萱的使臣来面圣吧。” 李晔册封后百济王甄萱为熊津都督府都督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特别是在新罗境内。 大唐的这一纸册封，算是承认了甄萱的合法性，无疑让新罗王室很淡害怕。 他们当然知道这熊津都督府是什么意思，当初大唐因为跟吐蕃作战，新罗便趁机夺取了百济故地---熊津都督府。 虽然后面新罗入大唐请罪，但新罗占领熊津都督府成了事实，大唐后面也就没有夺回的意思了。 如今大唐再次册封甄萱为熊津都督府都督，可见大唐对当初新罗是有多不满，故意设立这个都督府来恶心新罗。 甄萱本就占据两州之地，如今又得到大唐的册封，上下可谓士气如虹，以如今新罗日落西山的颓势，不一定能挡住。 所以在消息传到新罗后，新罗王便派出使臣前往洛阳，希望可以得到大唐的原谅和支持。 若是任凭甄萱继续攻打，新罗王室可能不复存在。 当然，这次使团还带了不少新罗女子，更是不乏王室女，可见新罗为了能得到大唐支持，开始大规模卖女人了。 本来新罗王室还想找何东，可是在李晔下令禁令后，何东等三大皇商都不敢继续跟新罗各势力合作了。 新罗王室这边紧急派人去大唐求援，而甄萱得到册封后便磨刀霍霍，准备大举进攻庆州了。 同样磨刀霍霍的还有平壤都督府。 “启禀都督，齐鲁道、河北道和淮南道再次送来五千士兵，其中还有两千骑兵。” 平壤，当运送五千士兵和大量补给的船只抵达码头后，一清点完，作为平壤都督府司马的崔远就连忙前来汇报。 崔远是博陵崔氏出身，跟清河崔氏出身的崔安潜、崔昭纬等人并不是一个家族的。 在上千年前，大家可能是一家人，但分家都上千年了，血缘关系都快没了，所以关系也就不是多密切。 虽说李晔在打压世家，但也没有一直逮着往死里整。 只要大唐继续延续，世家就会一直存在，李晔不可能彻底铲除世家。历史上的世家消失，主要还是唐末五代持续了近百年的战乱，导致世家子弟死伤惨重，到了南宋末期，南方士族也几乎完蛋了。 世家的存在有一定的好处，但在李晔看来坏处更多，威胁皇权，同时也不利于寒门以及普通子弟的发展。 而寒门以及普通人家的子弟没有发展前途，势必会让那几个世家把控住朝局，又是威胁皇权。 所以李晔在完善官学的时候，也增设长安书院、山南书院等，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给朝廷的官员增添新鲜的血液。 这样一来，世家虽然会一直存在，但李晔会想办法多扶持一些小世家和寒门子弟等的家族成为新的大世家，来削弱那些老世家的话语权。 “还有两千骑兵？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杨师厚点了点头。 在之前，平壤都督府的唐兵只有七千人，其中两千骑兵。 攻占海州和黄州后，杨师厚便征召了一部分新罗士兵，大约三千人，主要负责防守和带路什么的。 在这五千步骑抵达之前，意味着平壤都督府已经有了一万军队，若是加上这五千步骑，平壤都督府手上的兵力的确偏向于富裕。 “都督，那接下来我们是打算出兵弓裔部？”作为副都督的杜建徽猜测道。 弓裔部虽然作为新罗三股势力中最强的，但本身并没有彻底统一新罗北部各州县，实力虽强，但相对于唐军来说，却是强不到哪里去。 现在平壤都督府有一万五千军队，骑兵四千人，足以从弓裔手中再咬下一块肥肉。 是因为平壤都督府本就是大唐从新罗身上咬下来的肉，他们跟弓裔也发生了冲突，这个时候攻打弓裔，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杨师厚摇了摇头，“弓裔肯定会防备我们，若是我们一有异动，他们肯定会固守城池。天策炮和火炮都还没配备给平壤都督府，这个时候若是陷入攻城战，对我等不力。” “都督不打算攻打弓裔部，拿去攻打哪里？圣上对于新罗的战事十分关注，若是我等坐拥一万多大军而趁机开疆扩土，岂不是辜负圣恩？”在如今整个朝廷都陷入开疆扩土的氛围中，崔远这个世家子弟也不例外。 若是能开疆扩土，那可是能封侯拜相的，别人不好说，他崔远世家出身，若是这种功劳在身，仕途青云直上是很有可能的。 “你们觉得南海府如何？”杨师厚指着地图上一处，询问着几人的意见。 “南海府？”崔远吞了吞口水，“都督，你在说笑吧？” 南海府并不是新罗的地盘，而是属于渤海国，而且还是渤海国南京所在地。 渤海国实行五京制，学的大唐。 之所以说大唐是五京制，是因为除了中京长安，还有东京洛阳，北京太原，西京凤翔和南京成都。 这个大概是在安史之乱后形成的，因为西京凤翔和南京成都都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只不过李晔目前并没有采用五京制，而是两京制，即长安和东都洛阳。 凤翔、太原和成都，都是行宫，并没有升格为跟洛阳紫薇城和长安大明宫、太极宫这样的地位。 而且三地行宫，他继位后都没有扩建，只是进行过简单的修缮，确保可以居住而已。 南海府就是渤海的南京，虽然因为紧邻新罗，这个南京一直都没啥存在感，但毕竟是渤海国的南京，这要攻打南海府，跟攻打新罗可就不同了。 渤海的实力并不差，疆域南以浿江（今大同江）和泥河（今龙兴江）与新罗为界；北抵今三江平原一带，与北黑水靺鞨相接；东临日本海，西至今吉林与内蒙古交界的白城、大安附近，接壤契丹，并且占领了整个辽东。 当然对于辽东，渤海并未进行过有效的管理，在渤海境内属于割据状态。 但渤海人口达三百万之众，拥兵数十万，名副其实的海东盛国。 虽说这海东盛国成了过去时，但那三百万人口和数十万军队却是不假。 新罗毕竟还是个软柿子，这渤海可是个强敌。 第887章 杨师厚的野望 “我可没说笑。渤海国的情况你们也见过锦衣卫的资料，也从新罗这边得知了一些，应该清楚其海东盛国的名头已经名不副实，这个时候若只是攻打椒州和安州不至于让渤海国大举来犯。 而且以渤海国目前的实力，也不足以威胁平壤都督府。”杨师厚不会轻而易举放弃攻打渤海。 在他来平壤赴任前，圣上召见过他，给他说了以后的大唐战略。平壤都督府的设立，就是为了以后攻灭渤海和契丹做准备的，平壤都督府的实力越强，对于大唐以后的战略更有利。 所以综合考虑后，杨师厚便把后面一段时间平壤都督府的重点放在了北面。 目前的渤海并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所谓的海东盛国了。 在上一任渤海王大玄锡在位的时候，渤海已经开始除了很大的问题，内部政局混乱、叛乱此起彼伏。 先是渤海内部的贵族割据一方，不服渤海王的管辖； 辽东地区的汉人、契丹和高句丽等民族一直没有被渤海有效管理过，现在趁着渤海政局混乱，更是不服管辖； 除此之外，渤海境内之前征服的女真、靺鞨等部族也不时叛乱。 这都是内部问题，在外部有契丹不时越境劫掠，还有北边的旧敌---黑水靺鞨也不时入境劫掠。 这么多原因的作用下，此时的渤海早已不复昔日的海东盛国之名，只是周围的敌人都不是很强大，还不足以攻灭渤海。 就算是契丹部，此时也只是入境劫掠，还没有攻灭渤海国的实力。 历史上契丹攻灭渤海国还是契丹征服了奚族、室韦等后，并统一了整个契丹八部才把渤海灭亡。 不过那个时候的渤海已经很弱了，所以没坚持到一年就灭亡了。 “都督，虽说渤海如今陷入内忧外患中，但毕竟实力犹在，若是贸然攻打，还得考虑一二啊。”杜建徽有些不太看好杨师厚的北伐渤海的战略，认为有些冒险了。 “总得试试，先拿安州来试试渤海的反应再说，若是反应并不激烈，我们再图以后。”杨师厚并不想改变自己的策略。 虽说之前他在禁军，担任大将军一职，但禁军出兵这些并不自由。 若是没有圣上的旨意，禁军连调动都不行，而且隔几年交流高级将领也让各个大将军和禁军将军无法对所掌握的禁军进行随心的调动。 倒不是杨师厚有反心，但禁军大将军的确不如都督府都督或者都护府都护称心。 在这平壤都督府，他有着很大的自主权，无论是军事，还是民政上。 他已经做了决定的事，不可能因为下面的人不赞成就放弃。 “既然都督坚持，下官自然遵命。下官这就是调集粮草，准备北伐事宜。”崔远的野心也不小，反正都是要扩张的，既然杨师厚要往北边扩张，那就按照对方的心意来，失败再说，要是成功了，收获更大。 “此战，本都督亲自指挥，率领五千步兵和两千骑兵，另加一千新罗兵负责监督民夫押送粮草，共计八千人。争取一个奇袭就拿下安州！ 至于杜副都督，就留守平壤，防备弓裔的袭扰。” 杜建徽不太支持自己北伐，杨师厚自然不会让对方参加，而是让对方留守平壤，确保后方安全。 大唐的粮草体系有些不同，如果是禁军，一般都是后厢负责押运，而被还会配备骑兵，负责保护粮道的安全。 如果粮草数量较大，还会征调民夫，就像之前攻打西州回鹘一样。 都督府并不像禁军那样有后厢，所以粮草得有额外的军队去押送，确保粮道的畅通。 李晔对于军队的后勤很看重，毕竟历史上宋朝的大军北伐，与其说是打不过辽军，还不如说粮草辎重运输能力差劲。 论步兵，宋军的步兵算不上多差劲，只是骑兵不行而已。 不过宋军每次北伐都失败，跟宋军的后勤能力太差有关，很多时候前线大军都会因为粮草问题被迫放弃占领的城池后撤。 这也是辽军喜欢用轻骑兵袭击宋军粮道的原因。 一次两次后撤还行，但经常这么来，有好的战机都得被贻误，还打个锤子的仗。 当然宋军北伐失败还有其他的原因，后勤能力差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 李晔并不想自己的大军犯这种错误，而且以后征战契丹的时候，他肯定会加强对粮道的保护。 论骑兵，大唐骑兵可不比契丹骑兵差。 。。。。。。 “菅原权帅，阁下要求的事情，下官已经查清楚了，对马国目前一直是唐军所占领。 劫掠我倭国的韩寇，基本都活跃在倭国，反而在新罗地界海盗变少了很多。” 西海道，大宰府，一个倭国官员正在跟菅原道真汇报。 别看菅原道真被贬，但他一直没有自暴自弃，依然在为倭国着想，对于大唐在韩寇肆虐倭国一事上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也很好奇。 到了大宰府，他一边组织部下修缮城墙，完善海岸的防御措施外，也在派人前往耽罗、对马等地打探情报。 “以前的韩寇在新罗境内也很盛行？”菅原道真问道。 “一直都很盛行，但自从大唐在耽罗驻军后，这些韩寇就老实了很多，就算是为祸一方也不敢得罪大唐的水师。 前些年出过一事，有韩寇集结了数百艘战船被大唐的数艘战船击败，之后再无海盗敢去惹恼大唐的水师。”来人回答道。 “唐人数艘战船击败数百艘韩寇战船？”菅原道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回权帅，这事是真的，因为之前有韩寇逃至大宰府，而且各方流传的消息都是如此。说是大唐的战船十分强大，跟常见的战船不同，大唐的战船可以喷火，那些武器可以击碎任何船只，犹如天雷降临。 虽然大唐战船没有到过大宰府，但根据来往的商船所说，大唐的战船不时还往对马以东的海域驶去。 而且据说大唐的这些战船都运送着金银珠宝，是从石见、佐渡开采而来。” “要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这样看来无论是韩寇，还是虾夷人，可能都是唐人在背后支持，而为的可能就是石见和佐渡的金银。 本官有些好奇，石见和佐渡到底有多少金银，可以让大唐丝毫不顾天朝上国的颜面，而去支持海盗和蛮人。”菅原道真感慨道。 “权帅，下官还听说大唐已经册封了新罗后百济王甄萱为熊津都督府都督，这事不知道对权帅是否有用。”来人把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告知了菅原道真。 甄萱的控制地盘就跟大宰府隔着一个海峡，来往的商旅那么多，消息传到大宰府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大唐册封了后百济甄萱？这是为何？”菅原道真有些震惊。 要知道新罗一直是大唐的附属国，但大唐为何不顾新罗反对而去册封后百济。 联想到大唐之前设立平壤都督府和耽罗都督府，菅原道真好像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其实有些难以相信，若真的是那样，那大唐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这样的事，他不信大唐的朝廷不知道，或者那位大唐皇帝不知道，很有可能对方知道，甚至是其授意。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事情可就大了。 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倭国并未得罪大唐，跟大唐也不过两百年前打了一仗而已，这都没啥仇恨才对。 要说仇恨，新罗跟大唐倒是打了不少仗，那也跟倭国没啥关系才是。 虽然不明白缘由，但菅原道真还是决定拟一封奏折送交天皇，希望能引起重视。 第888章 激进的杨师厚 “将军，不好了，唐军有异动。根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唐军正在集结中！” 新罗，松岳城。 弓裔的手下在得到平壤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便快马加鞭地前来汇报。 虽然唐军攻占了平壤、海州和黄州三地，但这里的主体民族依然是高句丽人和新罗人，唐人只占据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弓裔想要在平壤都督府安插探子很容易。 不过大唐在新罗境内的军事行动倒是没多大阻拦，因为在新罗上层权贵家族或者下层百姓眼中，大唐那就是宗主国，对于成为大唐的百姓抵触并不大。 加上这些年新罗内乱，百姓苦不堪言，成为大唐的百姓或许还好过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平壤都督府设立后，并没有遭到新罗百姓太多抵抗的原因。 “什么？赶快集结军队，准备迎战。” 听到唐军要来攻打，弓裔吓得不行。 之前唐军便以少胜多，击败他七八千军队，如今唐军若是大举进攻，他可守不住。 “将军，我们应该固守为宜。在野战中，我们不敌唐军，只有固守城池，只要唐军久攻不下，便会自行退去。”当即有人建议道。 弓裔想了想，好像是个好办法，唐军是远征，只要久攻不下，缺乏粮草的唐军自然会退去。 就在弓裔这边如临大敌的时候，等了数天也没见唐军南下攻打他们，这让弓裔怀疑是不是探子传错了消息。 “你们确定探子来报的是唐军有军事调动？”弓裔问着一众手下。 “探子是这么说的啊，而且海州和黄州的探子也是这么说的，不会错才对。”手下人也很不解。 唐军难道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要攻打他们？ “那唐军人呢？怎么还不来？”弓裔也有些不耐烦了。 对于弓裔的问题，没人能回答，因为他的手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又过了几天，在新的消息传来后，弓裔部上下很是意外。 因为平壤都督府唐军根本就没攻打他们的意思，反而是攻下了渤海国南海府的安州城。 “这大唐设立平壤都督府是不是就是为了渤海国去的？”有人猜测道。 “可能是！” “若是大唐为的是渤海国，那我们就安全了。渤海国实力强大，拥兵数十万，乃海东盛国，大唐跟渤海国对上，就没空来管我们了。” 得知大唐的目标其实是渤海国，弓裔的部下就变得开心起来，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很多。毕竟有大唐这么一个敌人，着实不好过，只是可惜了海州、黄州和平壤三地了。 好在这几地并不是新罗富裕之地，多年前也属于大唐的安东都护府辖地，众人虽然觉得可惜，也没有说要去抢回来什么的。 “传令下去，后面这段时间别去招惹唐人。专心攻打新罗王室，把唐人这边损失的，从新罗王室身上找回来。”弓裔想了想，便做出了决定。 “将军，您是不是该考虑称王了？甄萱一介平民出身都称王了，还得到了大唐的册封。将军乃贵胄子弟，天生的帝王，总不能被甄萱之流给压着吧。” “末将也建议将军称王，若是能得到大唐的册封，取新罗王室而代之，灭后百济甄萱，到时候整个新罗的土地都是将军的辖地。” 一时间，众人纷纷相劝，这要是弓裔称王，他们就能得到很大的利益，自然愿意支持。 其实在甄萱称王后，弓裔就有了想法，但一直觉得时机不成熟。现在手下的人呼声越来越高，他自然得把称王一事提上日程。 就在弓裔这边放下心来的时候，远在北边的杨师厚率领大军已经攻克了安州城。 说实话，攻克安州着实有些幸运。 因为这里的主体民族是高句丽人，并不是渤海国主体民族---靺鞨人，更不是唐人。 但自从这里被渤海国占领后，就划入了渤海国南海府，由南海府都督管辖。 南海府本来辖三州，后把安州纳入后，变成了四州。 目前南海府是由渤海王室成员大玄明担任都督，同时也是渤海国的亲王。 渤海国王虽然接受唐朝的册封，但对内不奉大唐正朔，而拥有自己的谥号、年号，甚至被尊称为“皇上”“圣人”，君主的妻子也被尊称为“皇后”，内政外交均由国王自主处理，可见渤海国虽为唐朝藩属国，但实际上具有相当强的独立性，颇有“外王内帝”的色彩。 大玄明从名字看就知道，跟上一任渤海王大玄锡是同辈，乃是大玄锡的堂弟。 除了本身的爵位和南海府都督外，大玄明就还担任着渤海国宣诏省左平章政事，兼检校智部尚书、左熊卫大将军。 渤海国的宣诏省相当于大唐之前的门下省，左平章政事就相当于大唐门下省二把手门下侍郎。 至于智部，相当于目前大唐枢密院和兵部的集合体，权力很大。 左熊卫大将军就跟大唐的禁军大将军一样，不过此时的渤海国卫军大将军跟李晔继位前大唐的禁军大将军一样，只是虚职，并无实权。 渤海国可谓是深受大唐影响，仿造大唐禁军十六卫设立了：左右猛贲、熊卫、罴卫，南左右卫，北左右卫，共十卫，算是常备部队，也是地方常备军。 除了十卫以外，渤海国还设置了自己的禁军，即左右神策军和左右三军一百二十司，这是中央军。 跟如今的大唐不同，倒是跟唐朝前期一样，以府兵制为主，地方也是以折冲府为基本军事单位。 这可见渤海国受大唐的影响之深。 大玄明担任南海府都督将近二十年，在南海府的统治可谓根深蒂固，坐拥数万军队，连渤海王都不能调动。 不过这数万军队，直接听从大玄明调动的，也就驻扎在南京所在地沃州城的一万军队而已。 其他军队则是在他的子嗣以及其他将领或地方豪强的掌控之中。 对于安州的掌控，是最弱的。 不过安州乃大城，若是不管也不现实，于是在十年前，他便任命自己的一个儿子担任安州刺史，并带着一千精兵前去赴任。 可是安州以高句丽人为主，加上之前属于大唐的领土，境内豪族林立，靺鞨人在安州的存在感还不如那几个唐人的地方豪族。 加上大玄明这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安州可谓弄得天怒人怨，如不是其有着军队撑着，早就被赶出安州了。 正好平壤都督府突然发兵，在锦衣卫的煽动下，这些不服渤海国管理的豪族便趁机发难。 里外夹击下，安州很快就被杨师厚攻破。 对于唐军的出现，高句丽豪族有些措手不及，在混乱中，其麾下的武装力量还被唐军杀了几千人，反倒是那里的唐人豪族激动不已。 大唐天师重回安州，对于这些人来说可谓是好消息。 在之前，他们都被高句丽人和靺鞨人压着，如今大唐的军队攻占了安州。为了巩固对安州的占领，大唐肯定会重用这些唐人豪族，那这些豪族自然就能压制前两者，成为安州的顶级家族。 不过在攻占安州后，杨师厚并未停止攻击，反而是挥兵东进，趁着渤海国不知情，攻打椒州。 第889章 事态扩大 渤海国，南海府。 “什么？你说桓儿战死了？” 大玄明毫不犹豫地揪着眼前这人的衣领，把对方举起并质问着。 渤海国本就是以武立国，渤海国之所以变为国，就是跟武周打了一仗。随后历代渤海王便东征西讨，这才有了如今的版图。 因为是以武立国，若依渤海王室的尚武之风自然盛行，别看大玄明年近六旬，但身体却是不差，所以才能一下把一个成年人举起。 来着只是一个普通官员，被大玄明举起也不敢反抗， “回殿下，安州城被人攻破，三王子驻扎的安州城的确被人攻破了。三王子战死，麾下一千精兵也都阵亡了。” “什么？桓儿真的战死了？” 大玄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还聚起的力气一下就散了，把面前这人扔在了地上，整个人在充满震惊和悲痛的心情中退了几步，最后瘫坐在椅子上。 大玄明口中的桓儿叫大玮桓，是他的三儿子，今年不到三十岁。 这个儿子其实深得大玄明的喜爱，能力虽然不是最强，但很像他年轻的时候。 可在十年前，这个三儿子惹下了不小的祸事，留在南京-沃州肯定不现实了，所以他才把对方外放到安州担任刺史。 虽说远了点，也没法回沃州，但好歹可以活命。 他本想等几年，便把这个三儿子调回来，可没想到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到底怎么回事？安州虽然地势平坦，不利于防守，但老三手中有一千父王派的精兵，加上他在安州招募的军队，有着三千之多，足以守住安州城。 而且安州周围并无强大的势力距离辽东高句丽那几股势力，难道是通州的高句丽势力？还是安州本身的豪族？”旁边，大玄明的长子大玮毅有些疑惑。 相比于大玮桓是败家子不同，已经四十岁的大玮毅则是钦定的南海府下一任都督，本身还节制着晴州。 由于大玄明的年岁已高，他才回到沃州城协助管理南海府。 “回大王子，不是高句丽人，是本地的那些豪族，除此之外，还有。。。还有。。。”来人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大玮毅追问道。 “还有唐军。” “什么唐军？不是唐人？”大玄明连忙起身追问。 唐人跟唐军可不是一个意思，在南海府以及北边的辽东地区，唐人的势力也有不少，大多集中在沿海一带地区。 论实力，这些地方的唐人势力并不强，不如高句丽。 不过渤海国在这些地方的影响力不大，虽然名义上占领了这些地方，但实际上还是属于高句丽人和唐人自己在管理。 对于唐人，特别是安州的唐人，大玄明自然不用担心，毕竟也就万余人，也翻不起大浪来。 若是唐军，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天差地别。 “是唐军！”来人回道。 “胡说，唐人涉海攻打安州干什么？闲得慌不成。”大玮毅骂道。 “回大王子，不是大海对面的唐军，是南边来的，就是新罗平壤都督府的唐军。领兵的人好像是平壤都督府的都督，姓杨，麾下有数千骑兵，还有精锐的步兵。” 面对大玮毅的质疑，来人也很委屈，只能继续解释，“在唐军来袭之前，安州城内的高句丽人和唐人势力发动了兵变，唐军这个时候就杀了过来，然后一举攻占了安州城。” “这么说，老三是被平壤都督府的唐军所杀？”大玮毅追问道。 他深知自己父皇对这个三弟的喜爱，若是这个事他表现的毫不关心，这都督的位置落到老二手上也不是不可能。 “三王子其实是被高句丽人杀的，唐军只是趁乱攻占了安州城。”来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不管是谁杀的，现在我的桓儿死了，都得给他陪葬。毅儿，你要想在我死后当这个都督，就率领军队去给你三弟报仇。”大玄明沉声道。 大玄明毕竟年龄大了，领兵出征肯定不现实，只有把报仇的行动交给其他几个儿子。 “父王放心，孩儿一定会为三弟报仇的！”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朝着大玄明和大玮毅的想法走，在大玮毅率领一万兵马前去征讨安州的时候。 在路上就传来了坏消息，椒州也被唐军攻破，守军大多战死。 正常情况下，大玮毅应该撤军才是，但其并没有撤军，而是想要趁机反攻，夺回椒州。 结果大玮毅一万军队在途中遭遇伏击，一万军队折损近半，最后狼狈逃回了沃州。 大玮毅率兵出征，结果狼狈逃回，这无疑在南海府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都以为唐军会大举进攻。 不过杨师厚并没有继续进攻，他需要暂时巩固已经占领的城池，然后迎接渤海国的反扑。 。。。。。。 “这个杨师厚倒是有点刷子，没想到平壤都督府成立数月而已，他就先后攻占了海州、黄州、安州和椒州四地。”看到平壤都督府送来的战报，李晔有些意外。 “陛下，平壤都督府虽然连克数城，但贸然跟渤海国开战，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渤海乃海东盛国，并不比我大唐立国初期的高句丽弱多少，若是此时开战，是不是有些不合适？”韦昭度有些不赞成杨师厚出兵渤海国南海府。 渤海国实力并不弱，人口有三百万，远比南诏、西州回鹘多，而且也有数量不少的骑兵，加上其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当初高句丽可是耗费了隋唐五位帝王七十多年才拿下的。 “陛下，臣也以为此时不宜跟渤海全面开战，只需要先收复辽东即可。那个时候，有了辽东作为大本营，无论是攻打契丹，还是渤海，主动权都在我大唐。”兵部尚书徐世仁也不看好此时跟渤海开战。 枢密院和兵部都反对，让李晔有些始料不及。 “平壤都督府已经攻占了安州和椒州，总不能让他们让出吧？”李晔有些不太高兴。 韦昭度和徐世仁察觉出李晔的不悦，也有些为难，若是再强行劝谏，很有可能惹恼圣上。 这个时候，李振站了出来，“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办法。” 第890章 重回辽东 “李爱卿有什么办法？”李晔问道。 李振拱了拱手，“此时跟渤海国全面开战的确不妥，但安东都护府故地肯定得收复。 陛下可以派得力之人出使渤海，商谈双方冲突以及辽东归属之事。 辽东本为高句丽故地，高句丽被我大唐覆灭后，此地便成为我大唐的领土。 安史之乱后，契丹强大，我大唐对辽东的控制就下降了很多。虽然如今辽东之地为渤海国领土，但渤海国并未在辽东进行过有效的管理，依然以高句丽和我的唐人的豪族势力为主。 既然辽东原本为大唐之地，渤海国又未进行过有效管理，此时让出辽东之地也是理所当然。” “李大学士，渤海国会舍得把那么大一块土地让出来？”韦昭度有些不信。 辽东之地的人口占了整个渤海的三分之左右的人口，若是失去这里，渤海国的国力肯定会削弱不少。 所以在韦昭度看来，渤海国不会这么容易妥协。 “那就打！”李振淡淡道，“如今渤海国处于内忧外患中，国力衰退。 我们不需要这个时候去覆灭渤海国，只需要打疼渤海国军队几次，对方若是不想面临灭国的风险，肯定会乖乖让出辽东。” 李振这一说，在场这些人也有些迟疑。 对于李振的打算，他们看懂了，以打促和。 目前双方已经发生了冲突，而且收复辽东肯定会跟渤海国交恶，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只能打。 李晔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以打促和。 杨师厚攻占了渤海南海府两个州数个城池，渤海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传令下去，给平壤都督府再拨三千兵马，骑兵一千，步兵两千。 另允许他在本地再招募两千士兵，让平壤都督府保持两万常备军队。 两万兵马，也足够杨师厚去面临眼前的困境。要知道当初薛仁贵统领安东都护府时，手下的兵马也就是两万。 告诉杨师厚，朝廷会维持平壤都督府两万兵马的编制，让他自己想办法处理目前的困境。 此外，召回李文忠。” 召回李文忠？ 圣上突然把这个杀神召回洛阳干什么？ 让他出使渤海？好像也不现实啊！ 。。。。。。 “刘奎，你觉得朕让李文忠去辽东如何？” 紫微宫一处湖边小亭中，李晔询问着刘奎的意见。 如今刘奎虽然赋闲在家，但倒也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只是如今也需要低调一段时间，以免被盖上一定功高盖主的帽子。 之所以问刘奎，一则对方战场经验丰富；二则李文忠曾经当过他的部下，比较了解对方。 “陛下是想让李文忠去辽东杀出一条血路？”刘奎猜测道。 对于李文忠这个多年当过自己部下的将领，刘奎有些了解。说实话，军事才能不弱，就是过于残暴，当然在河西那样的环境，那也是不得已。 刘奎不认为圣上不知道李文忠这个缺点，但依然打算派对方去，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那里的人已经忘了大唐曾经的强大，特别是高句丽人势大。若是派一个手段柔软的人，估计镇不住那些人。”李晔解释道。 “若是这样的话，李文忠的确很适合。”刘奎点头道。 “所以朕打算任命李文忠为辽南都督府都督，以积利州为大本营，向北收复辽东全境。 都里镇这边已经愿意归附我大唐，朕的打算就是从登州渡海抵达都里镇，然后攻克附近的数个山城，占领积利州。 有安东都护府在西边，辽南都督府在中，平壤都督府在右，收复辽东指日可待。”李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陛下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契丹？”虽然没有地图在手，但刘奎凭借自己的记忆，还是看出了这几个点最终汇聚的地方都在契丹，而不是渤海国。 “自然是契丹，这可是一个能武装起几十万骑兵的大部落，若是不除，必为我大唐东北边境大患。 渤海国，已经日薄西山，不足为惧。待攻灭契丹后，再去灭了渤海诸国。”李晔说道。 “陛下雄心壮志，臣不能及。”刘奎恭敬道。 “你没事也好好研究怎么北伐契丹，朕有一股感觉，北伐契丹的时间可能就这两年了。 到时候，你可不能继续在家中赋闲了，朕需要你们这些战将领兵出征，平了东北边境之患。”李晔道。 他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根据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耶律阿保机这个家伙也东山再起了。 而且这两年契丹也在东征西讨，室韦、渤海国、乌古、女真等部都被契丹打的不轻，而契丹也在东征西讨中不断壮大。 如今的契丹已经跟渤海国全面接壤了，毫无疑问，渤海国的压力也很大。 所以这个时候，渤海国也不敢大唐全面开战，到时候面临的可不止唐军，还有契丹骑兵。 就算是渤海国在强盛时期，一对一也打不过，如今国力衰退，还一对二，结果可想而知。 没几日，李文忠就回到了洛阳，然后朝廷就发文任命李文忠为辽南都督府都督（中都督府），统率五千右天策军和八千从河北、河东和齐鲁抽调的州兵。 在李文忠这边率军开赴登州，准备登陆都里镇的同时，朝廷也任命了前往渤海国的使团，以礼部尚书钟传为首，由明州水师派人护送走海路前往渤海国东京所在的龙原府，再由陆路抵达渤海国如今的都城---上京。 对于朝廷的任命，杨师厚得知的时候，朝廷补充的三千兵马并没到。 别看只有三千人，但需要从各地抽调，集结也需要时间，等到平壤都督府起码也得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都督，朝廷如今建立辽南都督府，出兵辽东，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好事。”崔远笑着道。 “若是我平壤都督府有两万兵马，就算是跟渤海国开战，也就不惧了。” 杨师厚没说大话，当初大唐灭亡高句丽后，设立的安东都护府也不过两万兵马，管辖的地方还包括辽东半岛全部、如今的新罗北部、渤海国地区和新罗西南部的原百济故地。 “都督，那朝廷的旨意是什么意思？打还是不打？”杜建徽疑惑道。 “当然是打。”杨师厚毫不犹豫地说道，“朝廷想以打促和。只有把渤海人打疼了，他们才会乖乖和谈，并主动让出辽东地区。 渤海人目前并不知道朝廷的打算，我们占领了安州和椒州，渤海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反击渤海大军的同时，还能一举攻进渤海国的南京。” “攻进渤海国南京？” 听到杨师厚的想法，杜建徽被吓了一跳，这都督的胆子也太大了。 第891章 下马威 在辽南，临海的城池都是被唐人所控制，而积利州则是被高句丽人占据。 这里的唐人势力主要在都里镇、青泥浦和卑沙城这三个沿海城池里。 其实辽南的唐人势力也不弱，就像都里镇、卑沙城等，基本都有数千兵马，辽南大大小小的唐人势力不少，合在一起，还是有数万兵马的。 只是辽南的唐人都各自为政，都不服对方，导致不敌高句丽，这才被高句丽压着。 不过高句丽人强大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挡住了北边的契丹和渤海国兵锋。 在辽南都督府设立之前，锦衣卫这边已经辽南的各唐人势力都接触过了，拉拢了不少人归附大唐。 其中以都里镇、青泥浦和卑沙城三家最为积极，作为条件，大唐也会让三城的城主在辽南都督府担任重要职务。 所以当李文忠在水师的掩护下抵达都里镇的码头时，都里镇大小家族都出城迎接，生怕惹恼王师。 在李文忠抵达都里镇的第三天，得知消息的卑沙城主和青泥浦城主也都相继赶来。 第四天，在都里镇原本的城主府中，都里镇等三城的城主、大家族族长以及跟随李文忠前来的一众文武官员在大厅内分列而坐。 “诸位，你们都是这三城的城主或者大家族的族长。你们之前做了什么，本都督不管，但是以后，在这辽南，就是本都督说了算。 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本都督并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 你们可以去陇右道或者齐鲁道打听，死在本都督手下的外族人或者不忠于大唐的人，并不少。 当然，只要你们立下战功，本都督也都会论功行赏，不会厚此薄彼。” 在李文忠这话一说完，一旁的都里镇城主王华连忙起身，“李都督放心，下官代表都里镇王氏一族保证，以后一定忠于大唐。” “我都里镇李氏也誓死效忠大唐。” “我青泥浦绝无异心！” “卑沙城本就是大唐土地，如今只是回归，自然没有二心。”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本都督姑且信了。”李文忠也没去管这些话有几个是真心的，只要不造反、不通敌，都不所谓，“按照之前锦衣卫跟你们的承诺，朝廷答应把都里镇、青泥浦和卑沙城设为守捉城。 分别为都里守捉、青泥守捉和卑沙守捉，每个守捉城的兵力不能超过两千五百人，其余的要么遣散，要么上缴都督府。” 听到李文忠这么说，这一群新近归附的辽南豪族就有些迟疑了，这是要削弱三城的实力啊。 “李都督，可否给一个缓冲时间，若是贸然削减这么多军队，下官担心会有人不满。”青泥浦城主李德明说道。 “是青泥浦不满，还是你李城主不满？”李文忠敲着旁边的桌子淡淡道。 “下官不敢！”感受到李文忠那不怒而威的气势，李德明有些不敢直视。 “本都督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之前你们拥兵自保，本都督能理解，但如今王师收复辽东，继续维持这么多兵马就没必要了。 而且等本都督的军队休整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兵攻打积利城。攻下积利城后，本都督会设立积利州，至于刺史一职，则有在此战中所获战功最多的城主担任。 积利州恢复，防守的重点自然是积利州，所以三城多余的军队便会驻扎在积利州。 到底是这个积利州刺史一职重要，还是那些士兵重要，你们自己想吧。” 李文忠没有强逼着众人做决定，他相信肯定会有人眼馋这个刺史之位的。 “敢问李都督，我们何时攻打积利城？”王华沉声问道。 “十日之后，到时候三城都必须出动两千人以上兵马跟随朝廷大军行动，若是不服从调令，本都督不介意在灭了高句丽人之前，先把内部的不稳定因素给清除了。”李文忠杀气腾腾道。 听到这话，三个城主立即说道，“下官等人谨遵都督吩咐。” 。。。。。。 “父亲，这朝廷新来的都督有些强势啊，这可不是好事！” 在那不太愉快的碰面结束后，三个城主和那些族长都纷纷回了各自的地盘，但对于李文忠的强势，很多人都有些不满。 只是碍于朝廷带来了一万三千兵马，还有强大水师，即便是不满也不敢明着说出来。 对于朝廷水师的强大，都里镇的人最为清楚，他们之前也不是没跟朝廷水师发生过冲突。 都里镇的这些家族，表面上是做着生意的商人，也有私下干着海盗的买卖，遇到朝廷的水师后，被打的落花流水。 “你知道什么？如今辽东的局面，若是没有一个强势的人物，如何收拢各方势力？ 若不是我唐人各自为战，也不至于被高句丽欺压至今。”对于儿子的话，王华并不认同。 年轻的王令则是有些不服，“高句丽人占据数座山城，就算是朝廷的兵马众多，可那些山城易守难攻，而且城墙坚固，想要拿下这些山城可不容易。 孩儿认为这个朝廷都督是想借机削弱我们几个城池的实力。” “若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就怕为了那个积利州刺史一职，其他人愿意听命于朝廷。 若是被青泥浦的李德明或者卑沙城的杨恺给抢了先，到时候我们可就被他们彻底压着了。 这次为父决定了，派出五千兵马跟随朝廷大军出征积利城。”王华下决定道。 “什么？四千兵马？我们的都里镇一共才六千兵马，父亲就派出五千人，要是有人趁机不利怎么办？”王令大急道。 “如今朝廷大军就在都里镇，若是真有人不利，也得过了朝廷大军这一关吧。 若是能在攻打积利城的作战中立下大功，有了那刺史一职，我们王家就能在辽东之地进一步壮大。”王华的眼光显然放的比较远，并没有拘泥于都里镇这一个小城。 正如王华所猜，对于这个积利州刺史一职，不止是他王华有想法，青泥浦和卑沙两城的人都有想法。 在十天后的出兵，都里镇出兵五千，青泥浦和卑沙也各自出了四千，基本上都是出动了各自城池的大部分军队，也算是豁出去了。 有了三城共一万三千兵马，李文忠只带了七千人出征，另外六千留守都里镇，美其名曰看守粮草物资。 不过李文忠在出征前，还带了六门天策炮和六门神机炮。 第892章 巍霸山城 巍霸山城，俗称吴姑城，位于今辽宁省大连市普兰店区星台街道葡萄沟村的山坳之中。 而呈现在辽南都督府大军面前的巍霸山城，三面环山，城墙顺山势环绕，全部采用人工凿石，用楔形花岗岩石块砌筑，建造在悬崖峭壁之中巍霸山城，复州城东一百八十里。 巍霸山城地处辽东半岛东南，毗邻黄海，地理位置险要，卡在辽南石人注城和石城的中间，同时也是通向大行城的必经之路。 大行城是高句丽时代的所筑，辽东地区有名的军事堡垒，同时也是卡着辽南都督府和平壤都督府的一个重要关卡。 李文忠所领的辽南都督府想要在辽东打开局面，必定要和杨师厚的平壤都督府打通陆地上的联系。 到时候，无论是哪一边受到攻击，另一边都能及时增援。 辽南的地形比较奇特，中间为长白山脉余段，地势较高，两边临海的地方地形平坦适合耕种。 所以辽南的城池大多在沿海，也有一些在大山之中。 积利城和附近的其他山城，就位于长白山余段的山脉之中，位置十分关键，无论李文忠的辽南都督府想打通通往平壤都督府的道路，还是打通去安东都护府的道路，都必须拿下积利城。 不过李文忠并没有第一时间攻打积利城，而是攻打位于积利城东边的巍霸山城，也算是先想办法打通前往平壤都督府的第一道关卡。 在攻打巍霸山城之前，李文忠等人率军拿下了石人注城和白云山城。 石人注城直接是闻风而降，白云山城也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攻下了。 攻打白云山城是必须的，因为其在必经之路，李文忠自然不会让其就这么矗立在那里，威胁他的后路。 不过打下了白云山城，也不能直接攻打积利城，要么攻打高丽城子山山城，要么攻打巍霸山城，而李文忠选择了后者。 “李都督，前面就是巍霸山城。” 王华指着远处的巍霸山城，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这个巍霸山城让你们吃过亏？”李文忠淡淡道。 一旁的卑沙城城主杨恺提到巍霸山城就有些气愤，“李都督，这巍霸山城可是我们辽南这些唐人恨之入骨的对象。 这个巍霸山城，纯粹就是一个军事堡垒，易守难攻，里面常年驻扎着三千高句丽士兵。 不时下山劫掠周围的城池，我们还拿他们无可奈何。” “是吗？那今天我们就拔了这个山城。”李文忠吩咐了旁边的一个部下，然后就在那里站着。 这让王华等人也很不解，要知道从开战到现在，这朝廷的七千兵马都还没动过手，都是他们三座城池的兵马打的头阵。 就在三位城主疑惑的时候，就看见朝廷的士兵便在搭建投石机。 对于这种攻城器械，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以一个城池的实力很难大量装备，而且威力也不是很好。 山城外出现数万军队，也引起了巍霸山城守军的注意。在派人去积利城报信的时候，也在嘲笑城外的唐人军队，这巍霸山城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在高句丽守军嘲笑的时候，唐军士兵已经拼好了天策炮，运来的石头也都堆在天策炮旁。 随着一个军官下令，一个个巨石就被放入了那个框里。 “预备，放！” “轰轰轰！” 第一轮，六个巨石被抛射出去，虽然没有命中巍霸山城的城墙，但那威力却是下了众人一大跳。 城里的守军和城外三城的城主，也都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投石机的威力这么大。 很快，第二轮抛射也开始。 跟第一轮无一命中外，第二轮则是有两个巨石砸中了城墙，留下了硕大的石坑。 在天策炮发威的时候，李文忠则是淡淡地对旁边的三位城主说道，“三位城主，这巍霸山城的城墙，本都督负责给你们敲开，接下来的事情，你们知道怎么做吧？” “李都督放心，只要城门告破，卑沙将士必定率先冲出。”对巍霸山城恨之入骨的杨恺当即抱拳道。 “李都督放心，都里镇绝不会拖后腿。” “青泥浦愿往。” 就在众人焦急地等待中，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巍霸山城那坚固的城门轰然倒塌。 “巍霸山城破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句，然后王华便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道，“都里镇的将士，给我杀，杀光这些高句丽人。” “无耻！” 看到王华这么快就喊杀着冲出去，旁边的李德明和杨恺都在心里暗骂这个老小子不是人，太贼了。 虽然他们心里在骂，但是冲出去的速度却是不慢。 巍霸山城之所以易守难攻，主要还是城墙很难被攻破，但如今城墙坍塌，城门已破，就算是高句丽战士在骁勇，人也是劣势。 一时间巍霸山城山下响起了声势浩大的喊杀声，整个城门内外，双方的士兵厮杀在一起。 对于双方的厮杀，李文忠仿佛在看戏一般。 相当积利州的刺史，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拿出点本事，怎么可能。 厮杀一直持续到傍晚，可以说城里的高句丽士兵的确骁勇，不然也坚持不了这么久，可人数上的劣势，加上城破了，结果其实都注定了。 “启禀李都督，巍霸山城已经拿下，斩杀两千余人，俘获上千人。”最后，浑身鲜血的杨恺来到李文忠面前，手上拿着一颗人头。 王华和李德明二人身上就没那么多鲜血，显然没有怎么跟高句丽人厮杀，反观杨恺这般，倒是有些意外。 “这是何人的人头？”李文忠好奇道。 “乃是这巍霸山城的城主，末将特斩了呈于都督。”杨恺说道。 “杨城主倒是勇猛，给杨城主记上一功。”在其他两人羡慕的眼光下，李文忠旁边一个文官拿着一个军功簿在那写着什么。 “敢问都督，这些高句丽俘虏怎么办？”王华问道。 “怎么办？这么多人留着浪费粮食，全杀了，一个不留！”李文忠杀气腾腾地说道。 “全杀了？”王华也被吓了一跳，“都督，若是这样，很容易激起这些高句丽人的反抗。” “难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不反抗？”李文忠反问道，“本都督要的就是用杀戮，来让这些高句丽人变老实。” “这。。。” 王华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些高句丽在大唐的历史上，可不止一次降而复叛。 “执行命令！” 李文忠淡淡道。 “下官（末将）遵命！” 就在这边李文忠刚刚拿下巍霸山城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消息，杨师厚居然一举攻下了渤海国的南京。 听到这个消息，给李文忠带来的震撼可不小，这太气人了。为了不被杨师厚压着，他只能下令加快进攻速度，先拿下积利城，然后再图建安州都督府旧地。 杨师厚攻下渤海国南京的消息，同样也震撼了新罗三大势力，当然还有渤海国。 要知道，此时钟传率领的大唐使团正在渤海国的上京。 南京失陷的消息传到上京，钟传率领的大唐使团外出现了不少渤海国士兵。 第893章 渤海国的抉择 “左相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对我大唐使团动武不成？” 看到带兵闯入的渤海国左相高丰，年过七旬的钟传并没有畏惧，他的身后可是有整个大唐作为靠山，自然不惧渤海国。 就算是在渤海国的王宫，他也能直面渤海王，自然不会惧一个渤海国大臣。 “钟尚书，大唐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你这边出使渤海，与我大唐谈判，那边唐军却是在大举进攻渤海国。”高丰态度不太好。 钟传以为对方说的是辽东的事。 因为高丰是高句丽人，高姓乃高句丽王姓，又是渤海国的右姓。 ‘右姓’，也就是大家族的意思。 当初高句丽被大唐灭国后，有不少高句丽王族流落辽东各地。 在渤海国立国后，高句丽人见复国无望，很多人就加入了渤海国，高丰的祖上便是，祖上数代人都是渤海国朝廷的高官。 钟传知道，在他出使渤海国的同时，李文忠奉圣上的命令，出兵辽东，难免跟辽东的高句丽人发生冲突。 “左相这话可就不对了。辽东之地本就是我大唐的领土，难道渤海国要因为辽东跟大唐兵戎相见不成？ 渤海国可不是曾经的海东盛国，若是与大唐开战，难免不会步入高句丽的后尘。”钟传威胁道。 见钟传误会了，高丰有些疑惑，难道对方不知道那事？ “钟尚书，难道你真的不知？” “知道什么？辽东的事？辽东的事，大唐不会退让，若是要战，战便是。”钟传寸步不让道。 “不是辽东，是大唐平壤都督府的事。”高丰提醒道。 “平壤都督府？”钟传一愣，“平壤都督府攻占的安州和椒州也是我大唐当初的故土，也没什么不可。” “不是这两州。”其实高丰很想跟大唐说一说椒州也不算是大唐的故土，可这个时候他却是没空管这个小地方，“是南海府的南京，我渤海国的南京。” “贵国的南京？跟我大唐何干？”钟传不解。 “难道阁下真的不知？”看钟传这表情，高丰真的有些怀疑了，“就在昨日，南海府来报，大唐平壤都督府攻占了我渤海国南京。这就是大唐只想收复辽东？那为何攻占我渤海南京，大唐这是要跟我渤海全面开战吗？” “什么？平壤都督府攻占了渤海国的南京？”钟传有些意外，“本使离开洛阳已经一月有余，对于平壤都督府的事，还真是不知晓。” 说实话，钟传真的有点意外。 平壤都督府不过只有两万兵马，杨师厚居然能攻占渤海国的南京，这的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对于杨师厚，钟传只是有所耳闻，早年也是早早投靠朝廷，然后一步步从禁军中脱颖而出，之前更是担任禁军大将军一职。 但对于其作战方面的才能，钟传也没亲眼见过，大多都是传闻。 离开洛阳之前，朝廷定下的计策是以打促和，逼迫渤海国让出辽东的控制权。。 杨师厚此举虽然有些过了，但或许是个好事。 凭借并不多的兵力，一举攻占渤海南京，说明我大唐的兵锋之强，也可见如今的渤海国国力大不如从前。 现在，这渤海南京或许是逼迫渤海让步的一个机会。 “那如今大唐该做如何解释？”高丰态度不善道。 “怎么解释？我大唐为何要给你们解释？若是你们继续不答应我大唐的条件，本使不敢保证我大唐王师是不是会兵锋直指贵国上京。 信不信，我大唐王师杀到的时候，贵国很多地方军队都会纷纷归降。”钟传此时可谓扯着虎皮拉大旗，从进入渤海国境内就知道，如今的渤海国根本没有实力跟大唐开战。 此时的渤海国可谓内忧外患，若是再惹怒大唐这个宗主国，那日子会更不好过了。 “你。。。” 看到钟传这有恃无恐的话，高丰心里很是生气，但对方却又说中了要害之处，如今的渤海国的确无力跟大唐开战。 “是不是只要我渤海国退出辽东，大唐的军队就会归还南京？并停止战争？”高丰问道。 “自然！”钟传答应道，“只要贵国让出辽东，我大唐肯定归还南京。要知道，渤海国作为我大唐的属国，自然不想渤海兵戎相见。 但契丹威胁我大唐北部边境，必须取得辽东，两面夹击契丹。 契丹也没少袭扰渤海国吧，将来我大唐北伐契丹的时候，渤海国作为我大唐属国，是不是也该出兵？” 听到钟传的话，高丰不敢当场答应，但也有些意动了。 如今的契丹，可是让周边各国、各部落都恨得咬牙切齿，没事就来打秋风。扶余府就是渤海国设立，就是专门对抗契丹的。 只是如今渤海国力衰退，已经无法对抗契丹了，扶余府也有些抵挡不住契丹铁骑了。 “这些事情，下官也无法做主，需要跟我国陛下以及一众大臣商议。”高丰犹豫道。 “那贵国可得尽快了，这要是继续打下去，打出了火气，收不了兵，可别怪本使没有提醒你们。”钟传淡淡道。 察觉到钟传话中的威胁，高丰心里恨不痛快，但他还是没有怼回去，而是准备离去。 “等等！”钟传在高丰离开前，突然叫道。 “钟尚书还有何事？”高丰语气生硬道。 “是有一事，把外面贵国的士兵撤了，看着心烦。”钟传淡淡道。 “等下官回去禀报后才能决定。” 说完，高丰便转身离去，而钟传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钟尚书，你这是在担心什么？”使团有人问道。 “担心渤海国胡来，平壤都督府攻占了渤海国南京，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是能震慑住渤海人，那就好办了，我们距离返回大唐的时间也不远了；若是震慑不住，反而激怒了渤海国，那就麻烦了。”钟传认真道。 “难道渤海人还敢杀我们这些使团成员不成？” “那倒不至于，但若是没能完成圣上的嘱托，反而跟渤海国兵戎相见，我们就是辜负圣恩了。 希望能震慑住渤海人吧，此时的确不适合跟渤海国全面开战。”钟传摇了摇头。 其实他知道，以那位圣上的性格，迟早要对渤海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圣上对于土地这些有着很强烈的欲望。 西域就别说了，重设安西都护肤和北庭都护府，不就是为了收复大唐之前丢失的土地吗？ 青海都督府这边，圣上摆明了是打算找个时候攻打吐蕃，彻底解除这个河西走廊的敌人。 云南大都督府和安南都护府就别说了，这两年也没少折腾，只是没啥大的战事而已。 安东都护府、辽南都督府、平壤都督府、耽罗都督府，更是对准了契丹、渤海、新罗三股势力。 还有在倭国的事。 这个圣上的心思，还真没几个人猜得透。 钟传也想着，是不是这次出使之后，自己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这个老胳膊老腿，也经不起折腾了，还是辞了这官职，好好颐养天年才是。 第894章 渤海国的抉择(续) 其实对于是否放弃辽东，渤海国内部高层吵得不可开交，因为辽东占据整个渤海三分之一的人口，而且又很富裕。 这是反对放弃辽东的，认为大唐也不可能牢师东征，而且渤海也能守住，这些人以渤海国内强硬派以及高句丽人家族为主。 例如左相高丰，就反对放弃辽东。 赞同放弃辽东的，大多是因为当初渤海国立国之初，大门艺跟大武艺说的一段话。 大门艺曾对大武艺言，“唐，大国，兵万倍我，与之产怨，我且亡。昔高丽盛时，士三十万，抗唐为敌，可谓雄强，唐兵一临，扫地尽矣。今我众比高丽三之一，王将违之，不可。” 后面几代渤海王都认为全面占领辽东即意味着与唐朝接壤，一旦唐朝实力恢复，难保不重蹈高句丽的覆辙。 为了避免跟大唐接壤，所以对于辽东，渤海国一直没有全面占领。 当然渤海国全面占领辽东也难，因为这里的高句丽人和唐人实力并不差，随后便采取了扶持高句丽打压唐人的策略。 名义上渤海国占领了辽东，但只是占领了靠近渤海国的那些城池，辽南和辽西，渤海国并没有占领。 开始的时候，渤海国内部反对放弃辽东的占多数，因为高句丽人渤海国的实力并不差。 以前只是在朝中为官，但随着辽东归附渤海国，辽东的高句丽人和原渤海国的高句丽人便形成了联盟。 在渤海朝廷的高句丽官员建议下，渤海国选择了扶持辽东高句丽人，打压辽东唐人；同时辽东高句丽人的强大，也让渤海国朝廷的那些高句丽官员底气十足。 这就有点像大唐之前的朝廷大臣勾结藩镇节度使一样，互相成全。 可随着唐人出兵辽东以及南京的陷落，渤海国朝廷的风向又变了，赞成放弃辽东的人变多了。 “陛下，如今大唐的军队已经杀入了辽东，占领了积利州、建安州等地，基本上占领了辽东地区南部；而且在东边，大唐平壤都督府攻占了南京。 若是不答应大唐的条件，放弃辽东，辽东和平壤都督府的唐军会越来越多。 如今我渤海国内忧外患，若是跟大唐开战，很容易重蹈高句丽的覆辙，还请陛下三思啊！” 渤海国右相站了出来，劝着坐在龙椅上的渤海王。 在渤海国内，渤海王都被成为皇，并不奉大唐正朔。 右相出自渤海李氏，祖上本是汉人，不过却在渤海国生根安家，算是渤海李氏的代表人物。 在渤海国，高、王、李、张、乌、杨、贺、裴都是大姓，朝中的重臣基本都出自这些姓氏，或者就是王公贵族。 这右相是很坚决反对渤海跟大唐为敌，认为没必要为了一个根本就没实际控制住的辽东跟大唐交恶。 “我看右相是跟唐人私下有勾结吧，辽东占据我渤海三分之一的人口，若是放弃，岂不是渤海的罪人？” 右相话音刚落，便有人出来反对。 “此言差矣，辽东人口虽多，但给国库上缴的税赋极少。我渤海本就没有实际控制辽东，没必要因此跟大唐交恶。” “你们就是勾结大唐，出卖我渤海国！” “你们是想把渤海拉入战争深渊，一旦跟大唐开战，昔日的高句丽就将是未来的渤海。” 一时间，朝廷之上，因为辽东问题，两派的人争论不休。 要是在之前，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反对放弃辽东的人居多。 除了执掌宣诏省（等同大唐门下高官官左相外，执掌政堂省（等同大唐尚书省）的大内相都反对放弃辽东。 加上宣诏省下面六部和十二司大多都反对，所以朝堂之上，反对声音太大。 但如今不同了，大唐兵发辽东，又攻占了南京，不少人开始慌了。 最先倒戈的就是渤海贵族，认为没必要因为辽东而把渤海国拖入战争深渊，如今的渤海国经不起大战。 因为辽东大部分都控制在高句丽人手中，渤海贵族插不进手，放弃了也不心疼。 这些贵族率先倒戈，也影响了一部分朝廷大臣，然后渤海国的朝廷就出现了如今的局面。 “父皇，孩儿认为，我们应该避免跟大唐开战。如今大唐已经重新强大起来，若是跟大唐开战，会给渤海国带来灭顶之灾。 而大唐收复辽东是为了对付契丹人，我们完全可以跟大唐联合，讨伐契丹。 对于渤海国来说，契丹才是生死大敌。”在一众朝臣争吵的时候，作为渤海国王大玮瑎的王子大封裔则是站出来说道。 大封裔对于如今的大唐比较了解，因为渤海国经常派使节去大唐，大封裔在几年前就跟随使团去过一次，也见识过大唐的强大。 大封裔虽然不是渤海王长子，但深得渤海王大玮瑎的喜爱，他站出来支持放弃辽东，倒是有些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至于契丹。 渤海人的祖先曾长期在营州与契丹人共同生活，并参与了契丹人发动的营州之乱，因而渤海初期与契丹关系不错，甚至在大武艺时期可能有某种结盟或默契存在。 只是后面渤海建国后，跟契丹的矛盾就大了，不然渤海也不会在扶余府屯集重兵防备契丹。 现在的两家关系，用世仇来形容都没问题。 大玮瑎也有些犹豫，他看了看下面这群人，最后看向高丰，便问道，“左相，你刚从大唐使团那里回来，大唐的使臣对其军队攻占南京怎么解释的？” 高丰行了一个礼后说道，“回陛下，大唐的使臣并未解释原因，只是说若我渤海答应撤回在辽东的官员和军队，大唐的军队便会撤出南京，否则就是不死不休的战争。” “真是可恶，大唐太可恶了，枉为天朝上国。”高丰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指责大唐。 “大唐的使臣真的这么说？” 大玮瑎也被吓到了，难道他真要当亡国君不成？ “回陛下，大唐的使臣的确这么说的。但大唐使臣也说了，只要我渤海国愿意退出辽东，就可以避战，大唐也会归还南京。而且大唐还希望我渤海能出兵，共同讨伐契丹。”虽然高丰很想拒绝，但他并不打算隐瞒跟钟传的对话。 “只要渤海放弃辽东，大唐的军队真的会退出南京并助我渤海出兵讨伐契丹？” 大玮瑎连忙问道。 这个时候，一些大臣发现，自己家陛下听到讨伐契丹，怎么就这么激动？ 第895章 契丹的担忧(一) “都督，渤海人撤军了。” 安市州城外，李文忠本来想集中全力攻打安市州，结果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于是李文忠率领大军轻松便攻占了安市州。 “看来是渤海人服软了。” 李文忠知道在他出兵辽东的时候，钟传带着使团去了渤海国。现在渤海国军队退出安市州，意味着渤海国并不想跟大唐因为辽东开战，选择了退避。 在攻占了安市州后，李文忠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留两千兵马驻扎在安市州，其主力退回了建安州。 因为出兵辽东以来，他的军队已经进行了一个月的征战，无论是士兵，还是战马都有些疲乏了。 而且因为战线太长，新近占领的城池都需要兵力防守，不适合再继续进攻。 退到建安州后，李文忠便把自己的都督府设在了建安州。 别看渤海国退兵，但李文忠其实并未收复安东都护府故地。 安东都护府最强大的时候，下辖九都督府四十二州，而李文忠只收复了积利州、建安州和安市州三州而已。 其他各州分别在渤海国、契丹以及辽东高句丽各势力手中。 由于辽东形势复杂，李文忠也不敢冒进，而且三州之地差不多是大半个辽南地区了。 在停止进攻中，李文忠便上奏朝廷，成立了下都督府建安州都督府，从禁军中选了一名将领担任都督。 积利州刺史由王华担任，而安市州刺史由杨恺担任，也算是给辽南的这些城主一个甜头，拉拢他们为朝廷所用。 接下来的时候，李文忠便是整合辽南三州各势力，便于朝廷对于三州的掌控。 积利州全境的兵力被控制了在了一万两千人，包括都里守捉、青泥守捉的兵力控制在了一千五百人以内，对于地理位置较为重要的吴姑城（即巍霸山城，李文忠下令该巍霸山城为吴姑城）、白云城等，则由朝廷的将领担任守军将领。 建安州驻扎的兵力较多，达到了两万人，主力是李文忠带来的朝廷军队，另整合一部分都里镇、青泥浦和其他唐人城池降军的军队。 其中属于辽南都督府直属部队有一万人，建安州本身的军队只有一万人。这一万又分为建安州都督府直属军队和建安州的军队。 安市州的军队较少，只有八千人。 这三州，实际上积利州实力最强。 不过原来仅都里镇、青泥浦和卑沙三城就有一万多军队，李文忠也不可能过于削弱。 加上其他城池也有不少唐人势力的军队投降，这才造成了积利州在三州中实力最强。 不过重要的几座山城和积利州的一些官员都是从朝廷派来的，倒也不担心这些地方势力会反叛。 在消化胜利果实的同时，李文忠也在筹谋如何攻打大行城，然后占领泊汋城，打通跟平壤都督府的联系。 而在平壤都督府那边，随着渤海国军队退出辽东（不包括占领的安东都护府故地），杨师厚也带着军队从渤海国南京撤军了。 不过撤之前，杨师厚搬空了渤海国南京库房的粮食、军械和财物这些。 虽说他要撤军，但不代表就不搬这些。 对于唐军的强盗行为，大玄明愤恨不已，但好在唐军撤退了。 至于让朝廷出兵跟唐军作战？ 还是别想了。 现在自家陛下，一门心思想跟大唐联合攻打契丹，唐军退出渤海国就行了，至于搬空财物的事，跟大玮瑎也没关。 毕竟南海府自从大玮瑎登基后，就没有上缴过赋税。 名义上南海府是渤海国的南京所在地，但实际上跟一个割据王国没啥区别。 。。。。。。 契丹，可汗牙帐所在地。 一处高大威严的帐篷在位于契丹可汗居住的王庭不远处，可见这帐篷的主人身份并不一般。 自然不一般，因为这帐篷的主人是契丹的于越---耶律阿保机，也就是整个契丹八部的军事首领。 五年前，营州一战，耶律阿保机损兵折将，可谓颜面尽失。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颓废，反而借着自己伯父的帮助，恢复了自己的侍卫亲军，加上又有沙陀部李嗣源的相助，东征西讨，屡立战功。 把周围的室韦、乌古、靺鞨以及渤海都打了一遍，劫掠了大量的人口和财物，同时还扩大了契丹的牧场。 耶律阿保机也一步步崛起，在其伯父耶律释鲁死后，接任了于越一职，总管契丹的军事大权，成为实际上的契丹首领。 在其麾下，可谓将星云集，有耶律曷鲁、耶律刺葛、萧敌鲁、李嗣源、康延孝等人。 当然，耶律阿保机东征西讨能所向披靡的原因，也是因为有了李嗣源这一支沙陀骑兵。 如今这一支沙陀部，已经达到了五万帐，成为了契丹除本身八部外，跟东奚述律氏媲美的部族了。 虽然沙陀部名为沙陀，但实际上已经成了契丹的一部分，但又不是契丹八部之一，有着一定的独立性。 当然，如今李嗣源跟耶律阿保机的关系也不同了，两人成了连襟，因为李嗣源迎娶了述律平的胞妹。 “刚刚得到消息，渤海国的军队退出了辽东，而唐人在辽东设立了辽南都督府，目前占据了安市州、建安州和积利州，你们怎么看这个事？” 帐篷外寒风阵阵，而帐篷内特别暖和，耶律阿保机用锋利的匕首切下一块羊肉，大快朵颐的同时，把一些消息给眼前的这些人说了。 在这里的，除了耶律阿保机的一众手下，还有他的妻子述律平。 “唐人的皇帝野心很大，安东都护府位于契丹西南，安倍大都护府在契丹西部，辽南都督府位于契丹东南，若是唐人再拉上渤海，这就是一个对契丹的包围圈。 若是我没猜错，待唐人辽南都督府平定辽东高句丽各城池后，便是对契丹的北伐之时。”李嗣源神色凝重地说道。 “北伐契丹？如今我契丹各部加起来青壮四十余万，可以征召四十多万战士出征，难道大唐能挡住不成？”一旁的耶律刺葛不满道。 对于耶律阿保机如此重用李嗣源，耶律阿保机的一众兄弟都很不满，经常对着来。 “我只是这么分析，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当我没说！”李嗣源语气平淡，也不想跟耶律刺葛去争。 其实李嗣源也不怕大唐北伐，若是能借契丹之手复仇，那自然是好事，借不了，他就带着族人继续向北迁徙就是。 如今沙陀部有着五万帐部族，他还是有自信可以在北方为族人打出一片栖息之地的。 第896章 契丹的担忧(二) “刺葛，你少说两句，在这些事情上，可以多听听嗣源的，他对唐人的情况更了解。” 耶律阿保机也知道自己几个弟弟对李嗣源没好感，所以不时，他会勒令自己的弟弟们收敛点，但又不能说的太过。 “于越，我认为嗣源说的有道理，唐人如今对外开拓土地的动作频频。在西域，已经灭掉了强大的西州回鹘，在西南也灭亡了建国一百多年的南诏。 如今唐人出兵辽东，设立辽南都督府，不得不防。”耶律曷鲁没管耶律刺葛等人和李嗣源的矛盾，而是直接谈大唐在辽东的动作。 “曷鲁，你觉得应该怎么防备？”耶律阿保机说道。 “最好是先发制人，主动进攻，削弱大唐的实力，让其无法全力北伐。”耶律曷鲁建议道。 “先发制人？”耶律阿保机陷入了沉思，“辽东，还是哪里？” “其实最好是辽东，唐人在这里立足未稳，更容易成功。”耶律曷鲁说道。 “兄长，我们应该直接大军南下，攻打安东都护府。只要攻破安东都护府，唐人就没有军队北伐。”耶律刺葛说道。 “安东都护府若是那么好打就好了。”耶律曷鲁反驳道。 “难道某人因为被唐人俘获一次，就怕了唐军不成？”耶律刺葛嘲讽道。 “你说什么？”提起自己被俘一事，耶律曷鲁就有些怒不可遏。 “难道我说错了？”耶律刺葛反问道。 “你。。。” “吵什么吵？这个事多了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别忘了我们在这里的目的，不是来吵架的。”耶律阿保机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看到耶律阿保机生气，耶律曷鲁二人这才闭嘴不说。 “于越，若是先发制人，肯定不能忘了辽东。否则在契丹大军跟唐人安东都护府开战时，辽东的唐军可能会从背后发起进攻。”萧敌鲁建议道。 “嗣源，你是什么看法？”耶律阿保机还是问向了李嗣源。 “辽东肯定不能不管不问，但若是先发制人的话，我的建议是绕开安东都护府，攻打唐人的安倍大都护府。 特别是东奚都督府、黑车子都督府、武州都督府以及单于都护府。”李嗣源说道。 “为何要去劳师攻打唐人安北大都护府？若是唐人安东都护府截断退路怎么办？”耶律阿保机说道。 “契丹如今虽然青壮有四十余万，但并不合适跟大唐全面开战。如今唐人谋划北伐契丹，我们做的就是要削弱唐人的实力。 安东都护府虽是唐军北伐主力，但因为城池较多，契丹勇士善于骑射，而不晓攻城。所以攻打安东都护府的结果就是在唐人的城池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而唐人的安北大都护府，地广人稀，唐军防守不易，适合我们打草谷。 而且沙陀部落中，有不少人熟悉代北的道路，从安北大都护府突入大唐河东道也不是不可能，必要去攻打安东都护府更为有效。”李嗣源说道。 耶律阿保机眼前一亮，“嗣源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要是安东都护府截断退路怎么办？” “若是进攻安北大都护府，自然不能全力进攻，主要以打草谷为主，五到十万骑兵即可，契丹大军依然用于防备安东都护府。 唐军的骑兵虽强，但是不如我们的灵活，只要我们打了草谷就撤，唐军便无可奈何。 多来几次，唐人就会疲于防备，实力也会下降，到时候我们再进攻安东都护府，正好合适。”李嗣源深知中原王朝在对战塞外游牧民族的不足，所以只要掌控了主动权，那就掌握了制胜的法宝。 “说的容易，若是唐人时候展开报复怎么办？”耶律刺葛说道。 “难道我们不去劫掠，唐人就不会进攻契丹吗？”李嗣源反驳道。 “这。。。” 耶律刺葛一时语顿。 “我觉得嗣源的建议很不错，如何反制唐人，还得细细研究。现在是冬季，不适合征战，得等到来年冰雪融化。”对于李嗣源的建议，耶律阿保机也很意动。 他刚刚担任于越，需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一场大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要么攻打渤海，要么攻打北边的室韦或者靺鞨，但耶律阿保机更想在大唐身上找回场子。 “于越，若是进攻大唐，我们还需要说服大汗和其他七部。”萧敌鲁提醒道。 “大汗这边没问题，只需要说服其他七部就行。大唐之地富饶无比，相信对于大唐的繁华，其他七部也都很眼馋，说服他们并不难。”耶律阿保机很有自信。 对于契丹的野心，李文忠和杨师厚等人并不知道，虽然是冬季，但辽南都督府和平壤都督府并未消停。 杨师厚在退出渤海国南京后，他便跟辽南都督府取得了联系，打通两个都督府之前的联系，便于后面的相互配合作战。 于是，李文忠这边出兵一万五千人，从积利州出发，经石城，攻打大行城；而杨师厚则是指挥一万军队从平壤出发，经安州，攻打泊灼城。 防守两城的高句丽军队最后都选择了开城投降，缺乏了渤海国支持的他们，在面对大唐军队的进攻，并没有充足的底气。 随着大行城和泊灼城被唐军攻占，辽南都督府和平壤都督府也随之接壤，并以鸭绿江为界，西岸为辽南都督府辖地，东岸为平壤都督府辖地。 毫无疑问，随着两个都督打通了陆路上的联系，朝廷这边兴奋不已。激进者，甚至提出应该立即出兵北伐契丹，因为辽南都督府和安东都护府下辖的营州都督府被契丹给隔开了，准确地说是被契丹附属部落东奚述律氏给隔开了。 但也有人觉得有些过于着急了，因为辽南都督府初设，对于辽南各地还未形成真正的掌控力。 对于是否北伐契丹，李晔还未考虑好。 不过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契丹这边则是闲不住了。 为了遏制辽南都督府在辽东的扩张，契丹这边开始扶持辽东高句丽人进攻辽南都督府。 在乾宁十五年一开春，辽东的高句丽人便不知道为何联合起来，集中数万军队攻打辽南都督府的安市州。 李文忠开始以为是渤海国在背后搞小动作，结果后面在交战中发现了契丹骑兵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契丹插手大唐在辽东的军事行动，无疑是一个不好的消息，李文忠当即派人把此事上报朝廷。 第897章 契丹来犯(一) 大唐，安北大都护府，东奚都督府。 自从乾宁十一年，东奚王吐勒斯选择归附大唐后，大唐便在东奚设立了东奚都督府，由吐勒斯担任都督，而孟知祥则是靠着手中的兵权担任了东奚都督府副都督兼司马，实际上掌握了东奚都督府的大权。 对于东奚内部的事，朝廷并没有兴趣去干涉，朝廷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东奚而已，谁当这个都督无所谓。 要知道东奚其实也不老实，奚族分为东奚和西奚，就是因为东奚亲近并认为可以归附契丹，而西奚反对向契丹称臣，所以才出现了分裂。 之所以东奚选择归附大唐，无非是因为契丹的野心和担心孟知祥夺位。 这样的情况下，大唐自然也不会拉偏架。 而且孟知祥倒也算老实，比较识趣，反倒是更适合担任东奚都督府都督。 其实按照距离，东奚都督府和黑车子都督府，归安东都护府节制更为方便，但是为了制衡安东都护府，所以才由安北大都护府节制。 孟知祥本就是唐人，所以在治理东奚都督府的时候，就基本照搬大唐的制度。 加上奚族普遍采用汉姓和使用汉字，所以推行这些并没多大的阻力。 乾宁十年的那一战后，东奚的实力下降很多，也不过三万多帐，这还是孟知祥这些年努力治理的成果。 为了安全，孟知祥把东奚都督府的驻地搬到了东奚地盘的西部，大约是后世的克什克腾旗和林西县附近。 这里是山区，易守难攻。 孟知祥在山脉东侧让人建造了东奚城，就是后世林西县附近；在山脉西侧建造了孟城，也就是克什克腾旗附近。 东奚的地盘在山脉以东的平原和南部的山地，可惜平原濒临契丹，南边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唐滦州的一部分。 建造东奚城和孟城后，孟知祥就是想借着地利，抗衡契丹，就算是契丹大军来袭，他们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南边是安东都护府的蓟州都督府，西侧是羁縻统治的黑车子都督府，西南方向是武州都督府和妫州都督府，就算是契丹大举来袭，他也方便撤退。 在成为东奚都督府实际上的掌权者后，孟知祥杀了东奚王吐勒斯的全部儿子，并迎娶了黑车子都督的女儿。 可这，并不能满足孟知祥的野心，他也一直想着如何报复契丹，并趁机壮大。 乾宁十五年一开春后，他心里就有些不安，因为开春后，他接到下面部族的汇报，契丹的骑兵不时进入东奚境内劫掠。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当然坏消息还不止如此。 “都督，出事了，契丹人昨日袭击了我们一个数千人的部落，人都被杀了！” 一大早，康延孝就跑了过来，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向孟知祥汇报。 “什么？数千的部落都被杀了？契丹人这是要干什么？开战吗？”孟知祥有些震怒。 孟知祥还真说中了，契丹人是真的打算开战了。 接下来数天，孟知祥接到多个部落被袭击的消息，有些部落甚至开始向东奚城迁徙而来。 这下孟知祥才意识到，契丹人这是有大动作了。 “报！” “启禀都督，契丹人正大举杀来，预计超过五万骑兵。” 急促的声音，响彻东奚都督府，听到这个消息，孟知祥就有些坐不住了。 “五万骑兵？可否看清楚。”孟知祥连忙起身追问。 “千真万确，甚至可能还不止这么多人，没等我们靠近，契丹人就派出数百骑兵追杀我等。。。” “看来契丹人真的来着不善。”孟知祥有些着急了，在屋里走来走去，“马上派人去黑车子都督府，不，还要派人去滦州、武州以及安北大都护府报信，就说是契丹大举来犯。 仅凭东奚无力支撑，还望增援。” “都督，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康延孝有些不解，“我们有城池，契丹人就算是五万骑兵，也不见得能攻下东奚城。” “你不知道，时隔多年，契丹人再次卷土而来，肯定不会是只有五万骑兵的，本督怀疑这只是先锋部队。”孟知祥沉声道。 “先锋部队就有五万？那主力岂不是更多？难道契丹要入侵大唐？”康延孝吞了吞口水说道。 “不好说，若是契丹的先锋大军就有五万，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针对大唐。但为何不去攻打营州和滦州，而是进攻我东奚？”孟知祥有些不解。 “都督，那现在怎么办？”康延孝迟疑道。 “马上派人去报信，还有下令迁徙周围各部，把粮食、牛羊这些完孟城迁徙，在那里尽可能囤积更多的物资。”孟知祥吩咐道。 “都督认为东奚城守不住？”康延孝有些惊讶。 “做两手打算，以防万一。” 孟知祥解释道。 康延孝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孟知祥的吩咐去执行。 不过孟知祥倒是没猜错，这五万人的确是契丹人的先锋部队。 其实这次契丹出动的军队达到了四十万人，其中本部只有三十万人，述律氏和沙陀出兵五万，其他部落出兵五万。 不过这四十万人并不是在一起，其中由耶律曷鲁率领十万步骑去进攻营州，牵制唐军安东都护府的兵力，而耶律阿保机带着李嗣源、自己的一众兄弟和契丹其他七部等大军等共计三十万骑兵，计划‘借道’东奚，劫掠大唐的安北大都护府。 这三十万骑兵看似声势浩大，其实披甲的骑兵只有数万而已，其他的都是普通皮甲，甚至连披甲都没有的那种，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玛德，契丹人疯了！” 看到出现在东奚城外的契丹骑兵，孟知祥除了猛吸一口凉气外，也没其他的动作了。 “这不止五万吧？”康延孝也吞了吞口水。 “什么五万？这起码有二十万，契丹人这是要大举入侵大唐啊。你要入侵，去营州啊！” 孟知祥骂道。 但他也知道为什么契丹人不走营州。 走营州，要一座座城池拔掉，而且安东都护府的实力并不弱，而且契丹人不擅攻城，就算是有二三十万骑兵也拿那些坚固的城池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契丹人借道东奚都督府，其目的肯定不是安东都护府，倒是很有可能是代北等地。 他敢打赌，李嗣源和安重诲肯定也在其中。 第898章 契丹来犯(二) “这个孟知祥倒是有些本事，这么快就退到了东奚城据守。” 看到远处位于山上的东奚城，耶律阿保机不禁夸赞道。 “兄长，那不过就是一个懦夫而已。要是草原上的男儿，就应该出城，跟我们真刀真枪的干，而不是躲在城池中。”一旁的耶律迭剌不禁嘲讽道。 此战，耶律阿保机把自己的一众兄弟都带出来了，包括耶律刺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耶律苏，还有叔父耶律辖底。 除此之外，还有萧敌鲁、李嗣源等，可谓是阵容豪华。 “迭剌，孟知祥可不是草原男儿，那可是唐人，只不过趁着东奚衰落，窃取了东奚王庭而已。”一旁的耶律刺葛说道。 耶律阿保机摇了摇头，“东奚如今实力弱小，若是出城迎战，必败无疑。我契丹大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毕竟不擅攻城，他此时退入城中，倒是保存实力的好办法。” “兄长，待我前去攻陷这座城池。”耶律迭剌请战道。 其他的契丹将领也有些跃跃欲试，此次契丹可谓倾巢而出，就是为了劫掠更多的奴隶、牛羊和财物。 “于越，末将认为应该绕开这东奚城，避免攻城战。此时在这里耗着，唐军很有可能得到消息，提前防备。”李嗣源建议道。 “李首领是因为城中的孟知祥是你的义弟，所以不忍进攻吗？”耶律刺葛嘲讽道。 “你要是觉得你能攻下东奚城，你直接去。别到时候折损了兵力，还无法攻克，那可就丢人了。”一旁的安重诲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这么跟我说话？”耶律刺葛怒道。 安重诲也毫不畏惧，“不服气我们可以单挑。” 看到又开始吵起来，耶律阿保机也很头大。 不过对于眼前的东奚城，身后的一众契丹部落首领都认为应该攻打，毕竟这次大军出征，他们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最后，耶律阿保机以耶律刺葛、耶律安端为帅，统领五万大军攻打东奚城。 孟知祥并没有打算在东奚城固守，所以在防守了两天后，他便带着军队后撤到孟城去了。 相比于东奚城，孟城更为坚固，也更险要，而且因为地势险要，进攻的大军无法展开，空有再多的军队也没太大的作用。 最后，耶律刺葛等人在孟城下折损了上万人，耗费了五天时间，也没能攻下孟城。 见到此状，耶律阿保机放弃了继续攻打，而是率领剩下的大军从北边的山谷绕过群山。 毫无疑问，这一绕，十天的时间算是浪费了。 若是一开始就不管东奚城，而是直接绕过去，最多也就耽搁两三天的时间。 可现在却用了十天时间，而且还折损了一万多骑兵。 绕过东奚都督府后，契丹人又分兵了。 由耶律辖底和耶律安端等人率领五万骑兵攻打黑车子室韦，耶律阿保机则是率领剩下的军队直扑单于都护府、武州都督府等地。 二十多万骑兵，那浩大的声势，沿途的部落纷纷闻风而降。 而这个时候，契丹大军大举南下的消息也传遍了安北大都护府和安东都护府。 。。。。。。 “大都护，契丹大举南下，以我安北大都护府的军队恐怕很难力敌。”看到从武州都督府传来的消息，裴枢有些担忧。 在平时，安北大都护的兵力是不少。 仅武州都督府就有一万五千人，单于都护府也有一万人，外加丰州等地的两万五千人以及左神威军，总兵力有七万五千人，兵力并不算少。 而且在战争情况下，还可以征调境内各部族的骑兵，数万人是没问题的，那就是十余万大军。 可现在契丹二十多万大军南侵，安北大都护府的军队过于分散，想要阻拦契丹大军并不容易。 “不管是否能敌，也必须出兵，不能让契丹人为祸安北大都护府。”李洪沉声道，“我们能抽调多少军队？” “左神威军应该可以全军出战，丰州等地可以抽调边军两万步骑，党项等部族骑兵可以抽调四万人，半个月可以抽调步骑八万五千人。 但面对契丹的大军，依然有些不够。而且等我们这些军队赶到单于都护府和武州都督府，有需要十天左右，前后将近一个月，也不知道两个都督府能否守住。”裴枢有些担忧。 “他们也可以抽调部族骑兵，现在只能寄希望他们能守住，其他的我们也没办法了。 十五天的时间太长了，传令下去，各部必须在十天内抵达丰州，违令者，斩！”李洪厉声道。 这么多契丹大军南下，仅凭安北大都护府肯定是无法抵抗的。若是单于都护府和武州都督失守，那么河东道就会直面契丹大军。 那个时候，情况会更糟。 “也不知道这契丹人抽什么风，居然这个时候大举南下。”裴枢有些疑惑。 “契丹早有不臣之心，如今见我大唐中兴，有些忌惮，先下手为强而已。等扛过这次进攻，定会让契丹人好看。”李洪有些恼怒。 不用想，这次契丹大军南下，安北大都护府肯定会损失很大，这无疑是打李洪的脸。 而且，这不只是打他李洪的脸，也在打朝廷、甚至圣上的脸。 圣上早就想北伐契丹，如今契丹主动南下，这是要逼着圣上提前北伐。 随着大都护府的一纸令下，下辖各都督府、各部落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就在安北大都护府这边在开始集结的时候，远在洛阳的朝廷也得知了北部边境的危机。 “启奏陛下，东奚都督府遭到契丹进攻，东奚城失陷，东奚王吐勒斯战死，副都督孟知祥率残部退往孟城。” “启奏陛下，安东都护府急报，契丹十余万大军攻打营州，营州危急。” “启奏陛下，黑车子都督府急报，遭到契丹数万大军进攻。” “启奏陛下，安北大都护府来报。。。” 一连数天，边境告急的战报如雪花般的涌来，整个朝廷的官员都感觉到了一股阴云笼罩在他们的头上。 第899章 契丹来犯(三) “岂有此理，这契丹人欺人太甚！” 话。。。 紫微宫，乾元殿上，李晔看着那一封封从安北大都护府和安东都护府送来的奏报，开始还很有耐心，但越看，脸色越难看，心情也越烦躁，看一封扔一封，最后直接全部推到地上。 看到圣上如此震怒，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被牵连，成为出气筒。 “枢密使，跟朕传令下去，集结禁军和各地兵马，朕要北伐，朕要灭了契丹，屠了他全族！” 听到圣上这话，众大臣也都吓到了，还屠全族？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暴君才能说出口的话。 听到这命令，韦昭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他这一犹豫，李晔就更为生气了，“韦昭度，没听到朕的话吗？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若是你不想当这个枢密使，朕可以换人！” 听到这话，韦昭度就急了，连忙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陛下三思，大军北伐需慎重。禁军分散各地，各道兵马抽调也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筹备粮草，都需要时间。” “朕想听借口，朕只需要结果。一个月内，集结二十万大军及所需粮草，朕要亲征北伐！”李晔呵斥道。 若只是集结二十万大军和所需粮草，这些大臣或许还不会这么着急，但这亲征北伐就不一样了。 一时间，这些大臣纷纷上前劝谏。 “陛下三思，圣上安危重要，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北伐。” “陛下，即便是北伐，只需要派其他大臣即可，亲征太过冒险。” “陛下。。。” 看到这些大臣，李晔一挥衣袖，“那你们说如何做？难道坐看契丹劫掠我大唐不成？” 王抟来到中间，高声道，“陛下，当务之急是集结兵力阻挡契丹大军，北伐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随着王抟出来劝谏，陆续又有一些大臣站了出来，都不赞成这个时候北伐。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过于匆忙，贸然北伐，太过冒险。 “陛下，契丹主力绕道东奚、黑车子室韦，朝单于都护府和武州都督府而来，明显是想从代北攻入河东道腹地。 契丹人骑兵虽多，擅于骑射，但不擅长攻城。如此绕道远征，肯定没法携带大量的攻城器械，臣怀疑是契丹想要趁机劫掠代北诸州，然后便撤离，削弱我大唐边关的实力。 而营州方向的契丹军队，不过是一支偏师，牵制安东都护府的兵力。”徐世仁分析道。 “启奏陛下，臣不认同徐尚书所言。”延王李戒丕站了出来，“若是契丹大军并不是想攻入中原腹地，而是经武州，直取幽州，配合营州方向的契丹军队夺取安东都护府的城池呢？” “延王殿下，安东都护府实力雄厚，妫州都督府、幽州都督府、蓟州都督府实力皆不弱，若是契丹人攻打幽州，岂不是自寻死路？”徐世仁反驳道。 “若是契丹人真的攻打幽州，到时候朝廷大军都防备河东去了，幽州有失怎么办？”李戒丕反驳道。 “朕不是来看你们争吵的，朕需要一个很好的退敌办法。”李晔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 “陛下，如今局面，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同时增兵。安北大都护府已经从丰州等地出兵八万余人，只需要再从河东等地调兵，增援代北，守住各城池即可。 臣认为重点应该放在安东都护府，作为朝廷以后北伐的前进地，安东都护府不容有失。”郑凝绩建议道。 “陛下，臣也认为应以安东都护府为重。”钟传说道。 对于这几位大臣的建议，李晔并不满意，他不喜欢被动防守，更喜欢进攻。 但说着说着，还有人提出和亲，先让契丹退兵。 对于这个建议，李晔直接把桌上的那个砚台扔了出去，然后大骂着那个大臣，并直接当场下旨连降三级，贬到地方任职去。 和亲？ 和你妹，和亲是不可能的，坚决不和亲。 看到圣上对和亲如此排斥，其他大臣也不敢提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被砚台砸伤的人。 一众大臣众说纷纭的时候，刘奎则是站了出来。 “圣上，臣以为安东都护府应以防守为主，确保安东都护府安危。但在代北，可以主动出击，配合安北大都护府的军队，夹击契丹大军。 契丹人擅骑射，不善攻城，被动防守指挥让契丹人在代北如入无人之境。”刘奎说道。 “秦国公，契丹有骑兵二十余万，朝廷大军如何力敌？”有人提出了质疑。 “契丹跟其他游牧民族一样，全民皆兵。所谓的二十多万骑兵，不过是拿着武器的普通部落男子，带甲之士并不多。 反观我大唐军队不同，骑兵皆披甲，皆可以一敌十，步军方阵更是这种游牧民族骑兵的克星。 如今代北西侧有安北大都护府的八万步骑，朝廷只需集结一支五至十万人的精锐之师，从太原出代北即可，然后寻求与契丹交战。 只要能在代北击溃契丹大军，则代北无忧，安东都护府的危机也就随之解除。”面对质疑，刘奎侃侃道来。 “刘爱卿，若是朕以你为帅，率军出征代北如何？”李晔心念一动。 刘奎微微行礼，“陛下，其实以申国公为帅即可，领兵驰援代北可从一众禁军将领中挑选。这是一个磨练的机会，若是后面陛下北伐契丹，也需要更多熟悉塞外草原作战的将领。” 刘奎此话，自然是拒绝了。 至于原因，可能其所说只是其一，但短时间刘奎的确没有领兵的打算。 “兵部，河东、河北、齐鲁、河南等地半个月内可以抽调多少军队？”李晔问道。 “回陛下，若是半月内，齐鲁、河南两道可各抽调五千，河东、河北可抽调一万。 若是需要更多，需要更长的时间，各地的驻军并不多。若是抽调太多，容易影响诸道日常防务。”徐世仁沉声道。 “那就抽调河南道、河东道、齐鲁道共计两万军队，在半月内抵达太原，由王彦章率领，跟随左天策军前往代北退敌。” “另，左羽林军大将军陈治安，负责指挥左羽林军和一万河北州兵，驰援蔚州。 王彦章和陈治安两路大军，皆归李洪指挥。” 第900章 契丹来犯(四) 同时，李晔下令从南方抽调粮食等，在太原府、镇州、登州三地囤积可供四十万大军和五十万民夫两年所需的粮食物资等。 河东道、河北道、齐鲁道、山南西道、四川道、关内道、河南道、淮南道各自组建一万团结兵，同时各自州兵扩充一倍。 团结兵本就不是正规军，只是因为战时需要，临时组建的军队、没有军籍，也不承担主要作战任务，主要是协助主力军队作战、防守攻占的城池、押运粮草等。 至于武器参照州兵，盔甲则是以皮甲为主，军官则是铁甲，军饷低于州兵，战后便返回本籍或者加入禁军、州兵等。 这一系列旨意的颁布，就意味着紫薇宫里的那位圣上已经无法容忍契丹，北伐的事因为这次契丹南犯提上了日程。 不过对于圣上执意北伐，朝中大臣也是态度不一，支持的较多，反对的则是担心大唐好不容易的中兴局面被这场北伐给拖累。 前隋炀帝北伐就导致了隋朝内乱，现在朝中大臣就是担心好战必亡。但是圣上态度坚决，就算是有人反对，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这几年朝廷对外征战都是接连告捷，圣上对于朝廷的掌控力度也很强。当然北伐的事也还早，就圣上要求的那四十万大军和五十万民夫所需粮草和物资都需要时间去调配，更别说还是两年的。 为了这次反击契丹南犯和北伐，户部已经计划拿出1500万贯，而且还可能增加。好在朝廷这些年的国库收入年年都在增长，而且也没太大的战事，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超儿在北庭都护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不安全？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 洛阳，一处并不大的官邸中，符存审的夫人正在对指导二子符彦饶、三子符彦图武艺的符存审有些抱怨。 “超儿现在已经升为都将，又已经成年，哪里需要我们去担心？”符存审淡淡道。 当然，真的不关心是假的。 目前，朝廷的重心并不在西域了，但是朝廷在西域的军队并不少。 北庭都护府的实力虽然不如安西都护府，因为后者有着于阗这么一个比较强的都督府，但北庭都护府的实力却也不差。 西州回鹘被灭后，北庭都护府的战事没有那么多，主要是清剿回鹘残余、平定各方叛乱。 除此之外，北庭都护府都护的钟伟则是不甘寂寞，除了西征回鹘残余外，也把兵力深入了金山以北。 金山也就是后世的阿尔泰山，在金山以北属于鞑靼人的地盘，在这个时候，北庭都护府把触角深入鞑靼人的地盘，也算是有些大胆。 好在鞑靼人也是散沙一盘，而且金山以北也不止鞑靼人，有着西州回鹘这个例子，倒也没强大的部落敢跟大唐开战。 之所以符存审知道的这么多，就是因为其长子符彦超就属于北征军几个都的一个都将。 “你自然不担心，你就知道打仗，也不关心关心儿子。”符夫人不满道。 “我哪里不关心了？他若不趁着现在积累点军功，怎么跟其他人比？”符存审也很无语。 “你就知道军功，我只担心儿子的安全。”符夫人固执道，“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安？都在这洛阳待了一年了。” “回长安？你要是想回去，可以回去，为夫短时间肯定回不去。”符存审摇了摇头。 “还不回去？难道圣上真的要迁都？”符夫人不禁问道。 “你听谁说的？这种事别去乱嚼舌根。”符存审眉头一皱。 “有不少朝中官员家的夫人都在说，说是圣上喜欢洛阳，不想回长安了。”符夫人解释道。 “别去议论这个，没有的事。”符存审提醒道。 迁都，应该不会。 洛阳这地方其实有不少弊端，虽说交通有着运河，又位于中原之地，比较便利，但是无险可守。 若是真的北方契丹大军突破河东和河北两地，骑兵便可直抵黄河北岸。 他当然知道圣上为什么一直不回长安，是因为圣上打算北伐。 早的话，可能就是几个月后，晚的话，也就明年而已。 若是北伐，从洛阳出发无非更为便利，自然没必要又回长安。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段时间用心教导儿子符彦饶的原因，若是圣上北伐，他自然会把儿子送入军中。 “那圣上为什么不回长安？”符夫人有些不解。 “妇道人家，少关心这些事，做好自己的就行了。”符存审有些不耐烦。 他就怕自己夫人大嘴巴，跟那些妇人乱说，有时候女人口无遮掩，真的容易坏事。 看到自己夫君不想说，符夫人也有些不高兴，便转身离去了。 “父亲，是要打仗了吗？”一旁的符彦饶不禁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点练箭，今天必须射满一百五十支箭，而且上靶不能低于一百。” 符存审敲了一下二子的头，板着脸说道。 听到父亲的话，符彦饶顿时头大，看到有些脱力的右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一支箭。 。。。。。。 河东道，云州都督府。 看着眼前的云州城，李嗣源神色有些复杂，这里是李克用的起家之地，到后面占据河东大部。 但十来年过去，那些都成了过往云烟。 “这就是云州城？唐人的北部重镇？”看着眼前城墙还算是比较高大、坚固的云州城，耶律阿保机好奇地打量着。 “回于越，正是云州城。”李嗣源回道。 “那就攻下这个代北重镇，然后再南下攻打太原。都说唐人的中原繁华，本相也想去见识一番。”耶律阿保机骑在马上，颇为得意。 在抵达云州城下前，契丹骑兵已经攻占了十几座大小城镇，所过之处，契丹人大肆劫掠，无论是人，还是财物，都不能幸免。 虽然沿途的大唐军队拼死防守，但实力悬殊太大，最终城破人亡。 接连的攻城略地，也让契丹大军上下变得更加狂妄，连耶律阿保机也不能幸免。 “于越，末将以为不应该攻打云州，此城攻取不已。我大军应以打草谷为主，绕开这些坚固的城池，否则等唐人援军抵达，将会是一场恶战。” 第901章 北伐(大结局) 李嗣源知道云州的不好打，当初李克用占据河东后，又不是没打过云州。 当时的河东，对于攻城还是很擅长的，可依然拿云州没辙。 契丹大军此时已经进行了第三次分兵，由契丹其他几部组成的七八万骑兵分别去劫掠单于都护府和武州都督府去了。 此时耶律阿保机的手上只有十几万骑兵，本来契丹就不善攻城，若是没能打下云州，肯定有损士气，到时候唐军的援军杀来，可就麻烦了。 李嗣源的本意就是希望契丹此行只是劫掠，不需要跟唐军主力正面交战。 但是耶律阿保机显然年轻气盛，不想就这么干干劫掠的活，而是下令攻城。 对于耶律阿保机的一意孤行，李嗣源劝不住，因为他一劝，耶律阿保机的几个兄弟就会以他有异心之类的话来构陷他。 既然耶律阿保机对于缺乏足够的信任，那么李嗣源也就选择了闭嘴。 就在这边契丹大军跟云州城过不去的时候，西边的单于都护府的战局却是出现了变化。 在六七万契丹骑兵在单于都护府的境内大肆劫掠的时候，李存孝率领先锋部队共两万五千骑兵抵达了单于都护府。 李存孝手中的军队皆是骑兵，由左神威军和一部分党项骑兵组成，核心自然是左神威军的骑兵。 虽然只有两万五千骑，但是在李存孝的带领下，并收拢单于都护府的军队，对契丹骑兵发起了进攻。 开始的时候，契丹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折损了数千人，但并没能让契丹人伤筋动骨。 这数万契丹骑兵反而在耶律刺葛的强烈建议下，继续向西，找到杀害了他们部落的唐军，找回场子。 结果契丹人在攻入大唐边境的第一次大规模的骑兵交战就在单于都护府以西的草原上展开了。 由于精锐的骑兵都在耶律阿保机手上，在单于都护府这边的契丹骑兵大多是各部落首领自己的私人骑兵和部族战士，带甲的骑兵很少。 不用想，这场战斗的结果最终以契丹人的战败而结束。 六万契丹骑兵战死近两万人，最后被迫向东撤退。 契丹人的骑兵，机动性很强，但缺点就是在这种大规模的正面交锋很吃亏，因为武器和盔甲都不如唐军。 他们或许比党项、吐谷浑、鞑靼等部族骑兵强大，但却是不如披甲的唐军正规骑兵。 若只是折损两万多人，也都不算什么。 关键是耶律刺葛战死了，被李存孝斩于马下，李存孝的神勇，让契丹人震惊不已。 耶律刺葛可是耶律阿保机的亲弟弟，结果被唐人斩杀，想到耶律阿保机的怒火，其他各部首领心里也有些发毛。 耶律刺葛战死的消息传到耶律阿保机的耳中没这么快，云州这边，耶律阿保机再次遭遇了在东奚城和孟城的困境。 东奚城和孟城毕竟是这两年才修建的城池，而且东奚人本身也不是多善于防守。 但云州不同，作为代北坚城，城池坚固，契丹军队进攻近十天都没能攻进云州城，反而折损了不少士兵。 再次吃了亏的耶律阿保机放弃了继续攻打云州城的行动，而是开始向南，打算劫掠朔州、代州，甚至攻入雁门关，劫掠河东腹地。 想好挺好，但王彦章率领的左天策军抵达了朔州，并与契丹先锋部队大战。 契丹先锋军队不敌，只能向北撤退。 听闻唐军援兵抵达的耶律阿保机，便大军杀去，打算一举击溃这支唐军援军。 在朔州大战一番，但不分胜负，各自折损了不少人。 王彦章也发现眼前的契丹军队有些强大，选择了在朔州防守，等候其他几路援军抵达，再图进攻。 耶律阿保机打算一举击溃朔州唐军的时候，便得知部族的军队在单于都护府损兵折将，而且耶律刺葛也战死。 这个噩耗的传来无疑让耶律阿保机怒不可遏，可得知安北大都护府大军杀来的时候，李嗣源便劝耶律阿保机率军离开代北。 “那死的可是我的亲弟，不是你的亲弟，你自然体会不到那种心情！”或许是亲弟的战死，让耶律阿保机太过伤心，难得对李嗣源发了一次火。 “于越！耶律刺葛的战死，我们谁都不想看到。但安北大都护府的唐军已经赶到，南边也有唐军的唐军，若是继续在代北拖下去，我们的大军很有可能陷入保卫的困境。 如今，我们不能与唐军正面交战，否则吃亏的只能是我们。”李嗣源力劝道。 可是耶律阿保机正处于丧弟之痛中，根本停不进去，便率大军朝着西边杀去。 可此时安北大都护府的后续部队也抵达了战场，双方再次大战一场。 唐军的步兵则是大发神威，让契丹骑兵吃了大亏。 吃了亏的耶律阿保机这才反应过来，正好这个时候唐军又一股援军抵达蔚州、武州地界，感觉到不妙的他这才想起李嗣源的话，不再跟唐军纠缠，转而向北遁去。 不过折损数万骑兵以及耶律刺葛的战死，也让耶律阿保机有些不甘这么退兵。 在李嗣源的建议下，契丹骑兵向东攻入安东都护府。 不过这次，耶律阿保机则是没有继续攻打某一座城池，而是只为劫掠。 契丹的骑兵都是轻骑兵，灵活性很强，这不再攻城后，一时间唐军也拿契丹骑兵没辙。 最后反倒是让契丹人如入无人之境，在安东都护府境内劫掠不少人口和牲口。 看似大唐最后赶走了契丹人，但除了消灭数万契丹骑兵外，北部边境都被契丹人光顾了遍。 实际上，这次契丹南犯，吃亏的实际还是大唐。 毫无疑问，这让李晔很是震怒，加上安东都护府的不作为，更让李晔气不打一处来。 李晔直接下旨撤了刘仁恭的一切职务，押解到洛阳受审。 而安东都护府都护一职，由朱瑾接任。 这次契丹大军南犯，无疑让李晔的脸被打的啪啪响。 李晔自然不会被打脸而不还手。 除了整顿安北大都护府和安东都护府的边防外，朝廷也向辽南都督府增兵，加强辽南都护府的实力。 并且，安东都护府也开始出动军队，进入契丹势力范围。 乾宁十六年的元日大朝会上，李晔当众宣布北伐契丹，而且还是御驾亲征。 这次北伐只准备了不到一年，但朝廷依然集结了数十万军队，忍了近一年的大唐，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大唐乾宁十六年三月初，李晔亲率左右神机营、左右监门卫等大军抵达幽州城。 三月中旬，北伐正式开始。 整个北伐一共兵分三路。 左路以安北大都护府为主，由李洪为都统，包括左神威军、党项骑兵、黑车子都督府、东奚都督府共十万骑兵，借道东奚向契丹发起进攻。 右路以辽南都督府为主，以李文忠为都统，兵力包括左骁卫、辽南都督府本身兵马，一共六万步骑，从南边攻打东奚述律氏、沙陀部以及契丹。 中路则是主力，以刘奎为都统。除了安东都护府的军队外，还有左天策军、左神武军、右神策军、左右神机营和数万州兵、团结兵等，总兵力二十五万人，其中骑兵十万。 李晔也随着中路大军行动，并且带着左右神机营和左右监门卫。 三路大军，一共四十一万人，加上还有二十万民夫，这场北伐，可谓是李晔登基以来最大的规模的一次作战。 “杀！” 当看到契丹大军的士兵，以右神策军为首的数万唐军骑兵便浩浩荡荡地杀了出去。 那绣着‘唐’的战旗在契丹的放牧地到处飞舞，当唐军浩浩荡荡杀来的时候，契丹人才知道自己惹了一个不该惹的敌人。 耶律阿保机看到自己最精锐的骑兵，在唐军骑兵面前，依然无法力敌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惨白。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恐惧的，在那一声声天雷和一支支可以喷火的木棍出现后，契丹骑兵更是成片的倒下。 曾经叱咤塞外的契丹骑兵，在这个时候遭到了崛起以来最大的危机。 耶律阿保机，一个时代的王者！ 可惜，他遇到了李晔！ 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王者。 眼前的契丹，并不是李晔的最终目标，李晔的梦想是把大唐的旗帜插遍世界各个角落，让大唐成为最强大的帝国，没有之一。 凡日月所至，皆为大唐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