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庶女,特警王妃》 第01章 穿越了,尸变了(1) 仲夏时节,一场狂风暴雨刚刚洗礼了沧州城。二更天,雨停风息,天地陷入一片暴雨后特有的宁静。 沧州城北的乱坟岗中,有几个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丢下一件东西,将几只栖在乱坟头上的夜鸟惊起,扑着翅膀,发出嘶哑的叫声落进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主子说要处理干净,不留痕迹。”一个黑影开口。 洒香在夜风中弥漫开来,被丢弃的东西浇上烈酒,一支火折子丢到上面,迅速燃起火光,原来是一口雕花木棺材。看一眼已经被大火包围的棺材,黑影们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乱坟岗中。 半个时辰后,一盏星火灯在乱坟岗中亮起,三个抗着些锄头凿子的盗墓人出现在乱坟之中,准备开自己的“工作”。 “这是个什么东西,还在烧着。”年轻的盗墓人指着燃烧的火光开口 “棺材,瞧这质地,肯定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指不准这里面放着好货色,哥儿几个赶紧把盖子撬开。”年老的盗墓人搓了搓手,扬起凿子就要动手,却没想到,那棺材的盖子忽然动了一下,随着一声碎响,一只满是血渍的手从棺木里伸了出来。 “啊,尸变了……”盗墓人大叫着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跑开,跑出一阵儿,见那棺材里又没了动静,又相互打了一个眼色试探地走回去瞧。 凑近那口还燃着火的棺材,借着火光朝里看去,他们看到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着一身染血的华服躺在里面。 “我认得她,她是定北侯家的五小姐。”年轻的盗墓人叫嚷。 “真的是她,她可是被悬赏千两白银呢……” 半盏茶的功夫后,一盏灰黄的灯火伴着几个盗墓人渐渐消失,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人的肩膀上抗着件东西。 夜风刮起,两道闪电在天际划过,随后雷声响起,另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分割—————— 再醒来,苏北月看到的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她躺在一张木制大床上,盖一条青灰色的被子,屋内摆放着些刻有简单花式的古式桌椅,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和一只正升着袅袅青烟的碗。 苏北月撑着硬硬的床板坐起身,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起身,在屋内打量四周。 “是五小姐醒了吗?”屋外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个中年妇人,虽然叫着五小姐,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恭敬。 “我?”苏北月愣了一下,想到在昏过去之前听人提及过什么五小姐的。 苏北月走到门口,伸手要去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五小姐,侯爷罚你禁闭,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放你出来,你好自为之吧。” “我不是小姐吗,你怎么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哟,我说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姐呢,这侯府里的小姐是大小姐和三小姐,您纳……啧啧啧……难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怕你脸上挂不住。”妇人尖酸地讽刺着,说完故作感叹地叹息了一声,又提高了声音警告,道:“我去回夫人一声说你醒了,你好好待着,别整什么妖蛾子,半年前你跑出去,可把全府上下害惨了。” 妇人的脚步渐行渐远,苏北月无奈地退后两步,重新躺回床上,捂着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第02章 穿越了,尸变了(2)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苏北月就听到门外传来开锁的响动,随后门被人重重推开,先进来了两个身着灰色衣衫的中年仆妇,然后就进来了一个身着凌罗,头戴朱翠的美妇。 “果然是醒了。”美妇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北月开口。 “你是谁?”苏北月皱眉,随后又迅速明白,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定北侯夫人。 “你不记得我?” 苏北月摇头,美妇朝身边的下人看了一眼,道:“怎么回事?”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等旁边的人回答,苏北月先接了口。 “放肆,夫人没问你,你怎么能开口。”立在旁边的中年仆妇呵斥,苏北月从声音辨认出这个人就是方才在门外讽刺自己的妇人。 苏北月看了那仆妇一眼,没有说话,转而看向身着华贵的定北侯夫人。 “跑出去半年,回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真是个巧事儿。”定北侯夫人伸手,挑起苏北月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然后松开手,冲旁边侯着的下人道:“去把宋大夫请过府来,替五小姐好好瞧瞧,可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是。”下人领命,随后小跑着出了门。 “好生看着,别让她再逃了。”定北侯夫人吩咐一声,转而领着从仆妇出门离去。 门重新被锁上,一直到傍晚再没人来,苏北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加上头上还有伤,整个人极度难受。这让她不禁在心里报怨,同样是穿越,怎么别人就是高床软枕,自己就一来就在棺材不说,还要受这种折磨。 “叮叮。”门口传来两声小小的响动,苏北月从床上坐起来,小心地靠近门口。 “五姐姐,五姐姐。”有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在叫我吗?”苏北月贴着门回应。 “五姐姐,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你是谁?”苏北月问。 “我是水月呀,我听大娘说今天不给你送吃的,就在晚膳的时侯偷偷藏了一点,你接着。”门外的声音压低着回答,同时有力量极力将门缝推开,递进来一只白色的小布包。 苏北月接过布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只已经被压扁的白面馒头,已经冷了,也变形了,但这对于此时的苏北月来讲,已经是珍馐了,不顾其他的,赶紧开始吃了起来。 “五姐姐,你跑出去的事,父亲很生气,大娘说晚上父亲回来就要在祠堂审你,你千万不要再对大娘和父亲不敬,定要好生说话,回答父亲的话,兴许父亲就能放你出来了。” “审我?”苏北月还没摸着头脑,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门外的人赶紧悄声离开了,苏北月也赶紧将包过馒头的白布塞进墙的一个小洞里,跑到床上躺下。 “五小姐,侯爷回府,在祠堂等你过去。”门被打开,一个仆妇进门开口,也没等苏北月有什么反应,另外两个仆妇已经上前,将苏北月从床上拉起来架着出了门。· 第03章 穿越了,尸变了(3) 穿过两处厅院,再经过一条长廊,通过一处天井,最后终于到了他们所说的祠堂。 “见过夫人,见过侯爷,人带来了。”仆妇在门外禀报。随后,在苏北月还没回神之际,她就被人丢进了门槛扑到地上。 苏北月龇牙,撑着摔疼的手抬起头,看到面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早先见过的夫人,还有一个身着青蓝暗色衣袍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众人口中的定北侯。 想到早先水月的提醒,苏北月打着保险的心思,爬起来学着刚才仆妇的姿势,冲面前的两人行礼,道:“见过夫人,见过侯爷。” 这一个行礼和一声问侯,让面前坐着的两人大为惊讶,不禁都皱眉审视苏北月。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苏北月心里一惊。 “镜花,你从来不向本侯行礼的。”定北侯开口,目光依旧在她身上打量。 镜花?这应该就是这个所谓定北侯五小姐的名字,苏北月迅速明白过来。 “侯爷,五小姐自称忘记了所有事。”旁边的夫人开口,语气不定,但却似乎有意暗示她是在装傻。 “真的?”定北侯也怀疑地看向苏北月。 苏北月抿唇,无辜地迎视定北侯的眼睛点点头。 “我已经差人去请了宋大夫,明日一早就过府来亲自替五小姐瞧瞧。”夫人在旁边接口。 “好,那就等明日宋大夫过府来吧,你先下去。” 定北侯一挥手,就有仆妇上前来,重新驾起苏北月出门。 心想着,此去又不知道要遇上什么情况,一家之主都在厌恶自己,那下面的人肯定对自己更是能有多差就有多差。她现在连吃的东西都没有,身体虚弱到极点,没了革命的本钱,后续也都是空谈,所以临出门前,苏北月报着赌一把的心,忽然撑起软弱无力的身子,开口说话。 “爹爹,我虽不记得从前做了何错事,但我都知道错了,爹爹。” 一语出,不光是定北侯,就连余下立在堂外的仆妇都惊讶地看向苏北月。 “五小姐现在真是会说话了,还叫起了爹爹。”夫人冷笑着看向定北侯。 定北侯微微蹙眉,看着已经被架到门口的苏北月,苏北月抬起头,在眼眶里泛着泪光,用无助又夹带着乞求的目光迎视定北侯。 四目对视半晌,苏北月使出了所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值得相信,但定北侯自终至终也没太多表现,最后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仆妇带苏北月下去。就在苏北月觉得自己这是招是用空了时,却听得定北侯开口,道:“五小姐病着,身子弱,回头让厨房送些吃的过去。” “侯爷……”夫人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定北侯已经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就算是再生气,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一声爹爹,再装些可怜,还是起点作用的,至少不用再饿肚子了。 “谢谢爹爹。”苏北月感激地说了一声,然后强撑着力气转身,由旁边的妇人带着离开祠堂。 顺手【收藏】一个吧! 第04章 定北侯府五小姐(1) 回到原本的屋子,仆妇们将苏北月重新关进了屋里,只是因为晚些时侯要送吃的过来,看她也没多的力气逃跑了,就没锁门。 “吱……”门被人小心地推开,一颗小脑袋伸进来,模约十二三岁的年纪,齐刘海儿,梳着双髻,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神,她转着眼珠看了看,确定里面除了苏北月之外没有其他人,悄声进了门。 “五姐姐,你还好吗,父亲这么快就让你回来了,没有罚你吗?“水月跑到床边坐下。 “我没事。”苏北月笑着回答。 “听说,你忘记了从前的事?“ “嗯。“苏北月点头。 “那你也不记得我了?”水月抿唇有点小小的失落。 苏北月点点头,然后眼珠一转,拉起水月的手,道:”你给我讲讲这里的事吧。“ 一个时辰后,苏北月终于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她在叫一个大晋国的地方,国家的都城叫晋都,他的父亲也就是早先见过的中年男人是大晋国的定北侯,叫夏远威,曾是皇帝的爱将,但就是在半年前,因为一件事,他被皇帝责怪,斥责离京到了现在这个叫沧洲的地方。 “是什么事?”苏北月不解追问。 水月皱眉,用一种有些无奈和同情的眼神看苏北月,道:“就是因为你呀,五姐姐。” “我?” “半年前,皇上下旨将你赐婚给了锦王,可你竟然在成亲当日逃婚,据传有人还见到你是与一个男子一道私奔了。皇上因此而大怒,斥责父亲教女无方,丢了皇家颜面,就令他离京远赴到沧洲,以示责罚思过。夏府上下也都跟着迁到了这里。” “什么?”苏北月大惊,想不到这个真正的夏镜花有这么大的胆子,连王爷的婚都敢逃,就是因为她的逃婚,让原本的京城宝贵侯门,被罚迁到一个远离京城的小洲城,也难怪她回来后,全府上下没一个人给好脸色。 “然后呢。” “然后父亲下重金悬赏,谁能将你送回府,就赐银千两,但也一直杳无音讯,直到今日,才有几个农家汉子将你抬了回来。” 穿越了,莫名奇妙地待在一口看起来做工和质地都不错的棺材里,被当成侯府的五小姐送回侯府。有一个私奔的对象,但她却不知道是谁,有一个被她逃婚的王爷,她也一无所知,有一堆看自己就像看仇人的府内家眷,她也是一头雾水。 这一天,苏北月感觉自己的经历比电影还精彩。但她可是21世纪的优秀特警苏北月,适应能力非常人,既然现在所有人都当她是夏镜花,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那她就当是接下一个身份任务了,先做好侯府的五小姐夏镜花,以后再做其他图谋。 从现在起,她就是夏镜花。 ————分割线———— 第二天清晨,夏镜花被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惊醒,凭着职业的警惕,她立刻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隔着窗户照进来。 门锁被人打开,两个仆妇进门来,随后是大娘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进来,男子身着灰色长衫,手上提着一只药箱,想来就是昨天所提过要来给自己诊断的宋大夫了。 “宋大夫,就麻烦你了。”大娘侧身,冲宋大夫侧了一下手,指了指床上的夏镜花。 “应该的,应该的。”宋大夫笑着脸回应大娘,走到桌边将医箱放下打开,从里面取出腕枕之类的东西。 顺手【收藏】啦~~ 第05章 定北侯府五小姐(2) 走到床边坐下,宋大夫搭了块帕子,先替夏镜花把脉,然后又看她的眼睛,拭了拭她的额际,和颧骨等位置。 大娘一直立在门口位置,盯着宋大夫为夏镜花检查,这让她不自觉地捏起了一把汗,毕竟不是真身,万一她发现了什么端倪,那麻烦就大了。 夏镜花心里暗自着急着,目光在屋内扫过,最后停到了大娘不停在身前轻轻拂动的帕子上。夏镜花现在所住的是一处旧院子,屋内东西都旧,似乎是她被送回来后就匆匆将她丢进来住着的,所以也没什么人仔细打扫,屋内灰尘较多,大娘一直立在门口处,不肯走太进来嫌弃屋内脏。 夏镜花忽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而且咳得一声比一声响,肺都被扯着疼,但夏镜花却不敢停,只能更卖力地咳,将脸都憋红了,同时扶着床沿,将床纱摇得直晃,那上面的集尘也全都飞舞着落下来,在屋内四散。 “怎么忽然咳成了这样。”大娘挥着手里的帕子,捂了嘴,皱眉瞪了夏镜花一眼,兴许是觉得晦气,又怕是染上些不干净的东西,转身出了屋子。 “这里就劳烦宋大夫了,你们留下一个人在这里侯着,我先回去。” “是。”有仆妇应了话,随后大娘就领着余下的人离开了院子。 屋内再没有了其他人,夏镜花渐渐停下了咳嗽,拍了拍胸口顺气,冲正审视她的宋大夫,道:“刚才岔了气,现在好多了。” “五小姐,你的脉象平和,双目聚神,并无大碍呀。”宋大夫松开夏镜花的手腕,慢声开口。 “宋大夫,失忆这种病症,您从前医过吗?”夏镜花微笑着发问。 “这个……”宋大夫微微迟疑,后接道:“倒是曾在古书上看过些例子,平生还是头次遇上。” “古书所言,不可全信,宋大夫是名医,术业有专攻,定不是仅凭着几本古书便妄下定论之人,是吗?”夏镜花拉了拉被褥,微笑着看宋大夫。 “小姐这是何意?”宋大夫听出夏镜花言语里似有隐意。 夏镜花微微一笑,如感叹一般,道:“想必宋大夫也有所耳闻,半年前我身上发生了些事,皇上因此而大发龙威。虽说我犯了糊涂事,但父亲是定北侯,曾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陛下与父亲有多年君臣之情,所以也只是罚了父亲远赴以示惩戒而已。 皇上对家父器重有佳,便是有心召父亲回京,但皇家颜面和侯府名声又难于启言圆说,这让皇上与父亲都多有为难,如今我失踪半年归来,失了记忆,反倒多了个台阶下来。这样算起来,我失忆一事,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宋大夫,您说是不是?” 宋大夫活了大半辈子,又岂会不听不懂夏镜花这话的意思,蹙眉微微一想,虽然心中尚有些疑虑,但也觉得夏镜花说的却也是在理。 ==== 顺手【收藏】啦~大家天天开心~ 第06章 定北侯府五小姐(3) 她毕竟是侯爷的女儿,皇帝若真要杀了她,便是侯爷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是伤心,有损君臣关系。若是不杀,皇上又对众位皇戚不好交代,看起来似是不重视皇家颜面,有损皇室和谐。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倒是这有了侯府五小姐失忆一说,正巧将中间的隔阂为难抵消了许多。 看宋大夫低头思索着,没有说话,夏镜花心知自己这话虽然已让宋大夫有了顾虑,但似乎力道不够。 环视屋内,夏镜花目光落到桌上还放着昨夜送来的点心,因为是颜色偏暗的点心,所以虽然放了一夜,看起来倒也没显得有多少变化,她忽然灵机一动,看向宋大夫,如随口客气一般,道:“宋大夫,您应该还没用过早膳吧,早些时侯,父亲特意吩咐让厨房做了三色糕送来,我尚未用过,您不妨偿偿。” 宋大夫侧头,顺着夏镜花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桌上摆着一碟精致的点心。 外面都说侯府五小姐不得宠,看她现在似乎也住着旧屋,简陋异常,但能让侯爷亲自吩咐做糕点送来,看来侯爷对她也不是全无父女之情。甚至,也许这只是侯爷做给外人看看的样子,毕竟这个五小姐曾逃了皇上的赐婚,现在可是待罪之身,侯爷心里疼着她,但也需装装在责罚她的姿态。宋大夫在心里暗想。 “多谢小姐美意,不过夫人还在等着回话,就不久留了。”宋大夫起身,笑着冲夏镜花开口,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宋大夫似乎有意敷衍,不肯直言结果,夏镜花心里着急上火,但面上又不敢显露,只得佯装如开玩笑般道:“宋大夫,您行医大半生,名声在外,想必在这也是居家安逸,可别为了我这一介小事,耽搁了晚年,那我就太对不起您了。” 宋大夫被说到心坎上了,抬头看向夏镜花,见她神色自然,面色平静带着笑意,似乎心中早已有了把握,宋大夫心头一沉,心中更是觉得,这事摸约着真是侯爷授意的事了。 且不论这夏府五小姐兴许是真的失了忆,就算是假的,那他能怎么要?俗语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侯府的五小姐在府内再没地位,再不受宠爱,但也是侯爷的女儿,但若她一口咬定了,不承认自己是假装的,他也不能耐她何。而若这失忆一说,是侯爷的授意默许,铺出的台阶,那么一旦他错说错了话,就是给了侯府难堪,这可就是拂了虎须了。 从来都是天威难测,王侯难惹,思来想去,宋大夫觉得,反正自己也捉摸不定这病因,与其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就顺了这夏镜花的说法。 “五小姐,您头上有伤,兴许就是这些伤压了小姐脑内经脉,忘了从前之事。” 听宋大夫这么一说,夏镜花吊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暗松一口气,面上却还是故作平静,笑着点了点头,道:“有劳宋大夫了,待我身子好些,定亲自登门道谢。” 第07章 神秘的送食者 “小姐客气了,老生这就去回夫人的话,小姐好生休养吧。”宋大夫点了下头,顺手提起桌上的医箱出门。 宋大夫出门,仆妇从外面关上门,两人脚步渐行远去,直到听着似是出了院门,夏镜花才长舒一口气,重重躺回木板床上。 太险了,方才若是有一丁点的言语纰漏,或是表现紧张,也许宋大夫的说法就不一样了—— 分割线————— 在床上躺了一阵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似乎根本没有人来送早点的意思。夏镜花撑着床沿下地,在桌边坐下,看了看那盘放过夜的点心,虽然有点担心吃坏肚子,但相比现在肚子饿的实际情况,她还是没有多挑剔拿了一块吃。刚咬一口,立刻就吐了出来,是叟的,还好刚才宋大夫没有偿,否则她的心理游戏就全部散盘了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夏镜花以为是大娘来了,赶紧放下手上的点心,一抹嘴跑回床上重新躺下。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夏镜花拉了拉衣摆,准备好有人进来,但门被推开却没人进来。 “谁?”夏镜花等了一会儿,却没人说话,也没人进来,就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了一声。 但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夏镜花就有点疑惑了,穿鞋起身走到门口,伸出脖子朝外看了看,院子里除了几棵歪脖子树,根本没有半点人影。低头朝下一看,发现门口放着一只食盒。 “有人吗?”夏镜花左右看着又问了一声,同时蹲下身子将食盒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些青菜和米饭,虽然并不算丰盛,但却是很精致都是上好的手艺和材料,重点是还是热的,很新鲜。 “水月,是你吗?”又询问了一声,四周依旧没人回答,夏镜花怕被人发现,就赶紧提着食盒回了屋内,重新关上门。 刚走到桌边放下食盒,就听到门外有人重新锁上门的声音。夏镜花赶紧跑到门边伸手去拉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面外拉住。 “你是谁?”夏镜花冲门外的人发问,凭着外面的人拉门的力气之大,她排除了是水月的可能,这肯定是个成年人。 门被人从外面重新上了锁,随后那人迅速离去,外面再没有一点响动。夏镜花放弃了动作,转身走过几步在桌边坐下,取出食盒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后赶紧吃了起来,同时心里也在思量,这个人是谁。 肯定不是大娘那边的人,大娘看样子恨不得直接饿死她拉倒,就算让人施舍点吃的给她,也不会是这么精致的东西。也排除了是水月,那么这个府里,还有谁会对这个半年前给侯府带来灾难的五小姐有心照顾?又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他是谁呢? 风扫残云般地吃完东西,夏镜花将餐具收好,放到不起眼的墙后面,然后躺上床继续等着接下来府里的当家们怎么对付自己。 一直等到午后,终于又来了人,门打开,本以为会是大娘那里的仆妇,没想到却是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两个身着灰色下人衣衫的男子。 第08章 说什么都是错 “五小姐,侯爷在大堂传你过去。”年轻人开口,语气平和,虽然听不出太多感情,但相比大娘身边的那些仆妇,已经十分难得的客气了。 年轻人说完,身后的两个下人就要进门,看样子是来架夏镜花起身的。夏镜花在他们近身前自己从床上起身,一挥手,道:“我自己走。” 然后,夏镜花看向那年轻人,道:“带路吧。” 年轻人微微皱眉,有点意外的看夏镜花一眼,然后微笑侧手,示意夏镜花出门。 一路上,夏镜花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府里的格局,算不得十分大,但打理得却也精致,亭台楼阁,雕栏画柱,经过一处厅院里,远远还看到有一大片的内院花池,果然是王侯世家,就算是被皇帝斥贬到远离京城之地思过,这府砥却也是富丽华贵,毫不含糊。 侯府的大堂,是四开四进的大厅室,外面的院子里种着修葺规矩的万年青,青石地板扫得干干净净,回廊和室内铺的是石灰板,光光洁整齐。 夏镜花随着年轻人进厅,就看到定远侯已经身着一身石青衣袍坐在太师椅上,旁边坐着身着暗碧色裙装的大娘,依旧是满头朱翠,华丽盛装。 定远侯旁边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衣着上看,似乎比下人们穿得更好些,脸上皱纹横生,一双眼睛却很精神,而刚才去传领自己的年轻人,在带自己进厅后,就自动走到了那个老人的身边站定,微微低头。 “跪下。”定远侯开口。 夏镜花回神,赶紧收回暗自打量周围的目光,迅速在地上跪倒。 “你可知错?”定远侯发问,语气严肃,冰冷。 夏镜花意识到,终于到了这一幕,定远侯要审理这个让整个门庭蒙羞,受皇帝斥责的忤逆女了。她要怎么回答才能让自己减少受责?夏镜花飞快地转动脑子,但奈何她现在除了知道自己有一张和夏镜花一样的脸,别的她一无所知。 说多错多,夏镜花所性心一横,跪伏地在上,将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沉默不语。 “天子赐婚,本是你莫大荣耀,你竟敢背忤圣意做出逃婚这等有辱门庭之事,你置我夏氏一门于何地步。若非圣上心慈,念在早年我曾为大晋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我们这夏府上下百口,兴许早就身首异处了,你可知道?” 虽然早上宋大夫当着夏镜花的面算是承认了她已失忆之事,但夏镜花至今不知道宋大夫是怎么回的大娘和定北侯讲的,所以她现在十分为难,若坚持说自己是失忆了,不记得,万一宋大夫早上是在敷衍自己,转了脸又向定北侯和大娘改了口,那么自己岂不是又给自己寻了麻烦? 但她若现在说知错了,那岂不是又变相的承认自己记得当初的事?那又是她犯下了另一个大错。 真是说什么都是错,所以夏镜花还是继续沉默,将头抵在地上。 好在定远侯没有追问着让她回答认错,接着斥责道:“任是锦王再不好,他亦是皇子,如此被你逃婚而去,你是将圣上与燕妃的颜面至于履下,我已修书上奏圣上,你即已回府,待圣意下回,我便捆了你亲自入京面圣请罪。” === 各位亲人们,新坑初始打赏点吧,图个吉利开门儿,一个打赏或是送个花花,神笔什么的,就加更一章,多送多加。 第08章 被罚禁足思过 “什么?”夏镜花大惊,抬头看向定北侯。天啊,面圣请罚,对于一个敢让皇室颜面扫地的人,那要怎么惩罚?那不过就是死路一条啊。 “从小你就对我和你大娘忤逆不从,行事放肆张扬,视府中规矩家教如无物,我只当你是从小疏于娘亲教导所致,谁想你竟放肆到犯下如此大错,就算你已全然记不得从前之事,但你自己犯下的错,就需你自己承担。”定北侯神情严肃,时隔半年再提此事,还是颇有怒意,但在言语之末,却也稍带了些无奈。 夏镜花知道,看样子送自己赴京请罪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没有太多余地了。那么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讨定北侯的好,毕竟现在这府里大部分人都是恨着她的,而对于请罪一事,如果说唯一还有些希望和回旋余地,能救自己一把的,就是这个府里最大的boss定北侯。 理清了思路,夏镜花迅速平静下来,双手伏地,向定北侯磕了一个头,道:“父亲,大娘,女儿虽不记得曾做过何事,发生过什么,但若我真的给府内上下带来了麻烦不幸,那便是我的错。多谢父亲大娘多年的抚养之恩,女儿犯下的错,自当担起责任,我甘愿随父亲入京请罪,他日面圣,女儿也定一力承担责任,求皇上赦免夏氏一门的责罚。” 面对夏镜花如此带着自责的破析表白,大娘显得惊讶,定北侯也不例外,只是眼里除了意外还多了份可惜。 “爹爹,女儿真的知错了。”夏镜花抬头,跪着前行了一步,用一种无辜可怜的目光迎视定北侯的目光,唤了一声,然后作势又在他的脚下重重磕了两个头。 定北侯的脚在夏镜花磕头时微微朝后移了一点,夏镜花注意到她放在膝上的手动了动,似乎有意于阻止她,但却仅是一点细微动作,最后又没有伸出手来。 这倒不在夏镜花的意料之外,毕竟她犯了那么大的罪,牵扯上满门上下,天下皆知,哪里是她几句服软,博些同情就能让定北侯就原谅她的。 戏已经做得多了,再做下去,倒显得假了,想到自己在外人眼里也已经是大半天粒米没进,夏镜花便软下身子,虚弱地动了动胳膊撑地,立起背时显得十分吃力,似乎不堪多审,随时有昏倒过去的趋势。 “你先下去吧,留在你的院子里禁足思过,没我的允许,不许随意走动。”定北侯挥袖。 “谢爹爹。”夏镜花抬起头,撑着地面起身,步履虚浮地朝门口去,旁边立着的仆妇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人来扶她一把。 出了大厅的门,夏镜花左右看了看,若放到普通人这么个大院子,还真是不太好找路,不过她可是在现代受过专业训练的,任何一条她走过的路,她都能记得十之八九,区区一个府院,还是难不倒她。 认了认方向,出了大堂的厅院,沿着回廊走了一阵儿,就经过来时远远看过几眼的荷花池。远远望去,碧柳垂岸,荷叶接天,中间有点点的绯红色,应该就是盛开的荷花。 侯府三小姐夏妍 夏镜花见四周没人,就想走过去看看,却没想到有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了起来,吓她一跳。 “听闻父亲罚你禁闭在院中,你最好莫要乱走动。”声声温柔,但却又带着一点孤冷之意。 夏镜花扭头转身,见到身后几步开外的回廊中立了一个身着蛾黄曲裾的女子,和一个抱着琵琶的青衣丫环。女子柳眉凤眼,瑶鼻樱口,面容精致,梳着流云松髻,以两支衔珠碧钗将头发绾起一半,余下的散在身后,立在那里让夏镜花觉得她气质温婉,但却又带着一股不同于众人的冷傲。 “多谢提醒,你是……”夏镜花可以模约的猜出她应该也是这府里主子一类的,但却具体的看不出她的身份。 女子面对夏镜花的询问微微皱眉,看了旁边跟着的丫环一眼,那丫环便立刻会意,道:“这位是三小姐。” 原来是定北侯的另一个女儿,算起来还是夏镜花的三姐,夏镜花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微微蹲身向面前的女子行了个礼,道:“见过长姐。” 三小姐的脸色闪过一些奇怪的神色,却也没多说什么,动了动手示意身边的丫环离开。 “你去音阁先将安神香点上,铺好桌案,我随后就到。” “是,奴婢这就去。”青衣丫环抱着琵琶行礼退下。 丫环走远,三小姐上前两步,稍近一点打量了夏镜花,道:“娘说你忘记了从前之事?” 夏镜花点点头,三小姐如得到了一印证,点了下头,侧身从她旁边走过,却在错肩之时又低声开口,道:“你既然已经活着回来了,就好自为之吧。” 夏镜花不明白三小姐这是何意思,但也还是再行了一礼,道:“多谢长姐提醒。” 三小姐没多回应,平静地从旁边离开,随着前面已经走出段距离的丫环远走。 回到原本的旧院子,夏镜花在进院门时不自觉地转身朝后面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进院,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回到屋内,夏镜花在桌边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茶要喝,一看却发现茶水已经发黑,显然是很久没人来换过了。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屋内,打量这朴素到寒酸的屋子,正在心中感叹这里与方才所经正院历的亭台楼阁,真是如同两个世界时,目光落到墙角,让她迅速站起了身。 她放在墙角的那只食盒不见了,显然是有人在她去正堂受审之时,又来过了一趟,将食盒取走,这样一切就悄无声息没留下半点痕迹。这样的一件事小,也做得这样周密,不论对方是谁,都是个颇有心思且心细之人。 午时,仆妇终于送来了些吃的,粗面馒头,和一些显然是别人吃剩下的残菜。夏镜花提出要些茶水,那仆妇瞥了夏镜花一眼,留了句有空就送过来,然后就走了—— 《庶女》收到了第一个打赏,谢谢【雪花飘1234】同学,开门大吉,为第一个红包,为你加更一章。 第10章 定北侯的妻妾 但是,直到午后,也没人送水来院子,夏镜花无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站在门口又退了回来,这时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出这道门的好。 烈日炎炎,就在夏镜花渴得难受时,水月溜了进来,还带了一碗酸梅汤,这让夏镜花如见到救星,接过就大口地喝起来。 “这是我娘做的,我趁她不留神儿,就藏了一碗,还放了些冰在里面,是凉的。”水月捧着小脸坐在夏镜花面前。 夏镜花心里在想,现在她在府里可是被当成祸害,谁都恨不得踩她一脚解气,也就是水月还是小孩子,心里没那么多事儿,才一直暗地里想着法帮着自己,不由心里一阵感动。 听到她提及她娘,夏镜花又想到今天见过的三小姐,便放下碗看着水月,道:“父亲除了你我还有几个子女?” “大姐闺名单字一个娴,一年前已经出阁,夫家是礼部侍郎,也是去年的新科状元郎。三姐闺名单字一个妍,现在侍字闺中。还有二哥,四哥他们三日前被父亲派去江南故里扫墓了,所以未在家中。” “父亲的妻妾呢?” 听到苏北月这么问,月水微微低下了头,道:“现在府中有两位,夫人就是大娘,还有我娘,是父亲的侍妾。” “那我呢?”苏北月感觉,自己肯定不是那个夫人的女儿,否则也不会对自己一点都不心疼。 “你的母亲是谁,我也不知道,府里上下也全都没人知道。” “怎会如此?” “我听府里的老人暗地里说,你是早些年父亲征战在外时带回来的,只说你是他女儿,以后就是侯府的五小姐了,却只字未提你生母的事,府里也不敢有谁多问。” “哦,原来如此。”苏北月思索着点头,这原本不问还好,一问又多了个疑问。 仆妇们似乎对照顾夏镜花一事根本不上心,直到晚上也没再送吃的或是水进来,好在小五又偷着送了次东西,才让夏镜花没饿着肚子。 到了晚上,终于有仆妇来收拾餐具,夏镜花试探地提醒了一下,说今天忘记了给她送食物和水,那仆妇就没好气地看了夏镜花一眼,道:“现在全府上下都忙着三小姐的事,哪有闲功夫管你,你吃饱了喝足了,万一再逃出府一次,皇帝再发一次怒,我们全府上下全都掉脑袋还止不准呢。” 夏镜花看着那仆妇摇晃着肥硕的身子离开,心里又气又恼,但却没有办法,现是她是人人可欺,还不能还手。 第二天,大半天过去了,依旧是没人送水送食物,还是水月偷偷带了水和馒头来给她。 虽然有水月一直暗中帮衬,但她毕竟年幼,能力有限,又是妾室所出,若非被发现她在暗中帮自己,指不准也替她招来许多麻烦。夏镜花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看来,她得想办法自救,就算不能得到全部的赦免,她也先要解了自己被禁闭院中之困。 第11章 迂回避短,敛锋喧宾 “水月,昨天仆妇说在忙三小姐的事,是什么事?”夏镜花向水月打听。 “哦,你说的是百花会。” “那是什么?” “每年六月初六,北郡十三州都会举行一次选美大会,便是各州府的名家小姐齐聚一地,琴棋书画各展才能,若能得一致好评,便是当年的百花名娣,名扬十三州,自家门庭也是极有面子的。” “这么说,三小姐是参加了今年的百花会了。” “嗯。”水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凑近一点夏镜花,道:“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三姐姐其实不想参加的。” “为什么?” 水月挠挠头,道:“我也问过三姐姐,她说了句什么,有才不在名扬,有姿不在众哙。” 夏镜花在心里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这夏妍虽然出身侯门,但却生了一身清高傲骨,视这类攀比选拔如粪土俗事,骨子里信着那套香酒藏深巷,暗自自动人的一套。 “还有,那百花会比的是琴棋书画,但三姐姐擅长的却是琵琶,从小就不喜琴术,近日就因此事,大娘还与三姐姐吵了一回,我悄悄听到了。” “原来如此。”夏镜花恍然大悟,术业有专攻,拿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出手,任是谁也都心中没底的,加上夏妍那清高的心境,这样赶鸭子上架,想必她现在也是心里着急上火,但又没他法。 “水月,你帮我个忙。”夏镜花眼珠一转,看向水月。 “什么忙?”水月不解地看夏镜花。 夏镜花神秘一笑,凑近水月的耳朵说了两句话,然后拍拍水月的肩膀,道:“去吧,找个没人的机会,把我的原话告诉三姐。” 水月点点头,然后小跑着就出了门。 水月离开,夏镜花在屋里来回走动着等侍,过了一个时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她朝门外看去,就见到一个青衣丫环正进院来,走近一点看,果然是曾见过夏妍带在身边的那个丫环。 丫环进院,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只有夏镜花没有其他人之后,又走到门口打了个手示,然后就看到一身青色褥裙的宋妍款款进院。 “到外面守着。”宋妍吩咐着,那丫环就行礼退到了院门边守着。 宋妍进门,见到夏镜花,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夏镜花,似乎有意坐下,但见到那桌椅都极为陈旧,就又走过一步立在旁边没有落座。 “你这里倒也真是差了些。”宋妍四下一打量,眼神中颇有嫌弃,看来她也是头一次到这里来。 “待罪之身,有处安栖已经知足。”看夏妍不落座,夏镜花也站起了身。 “半年而已,你会说话了许多,真好奇你经遇了些何事。”夏妍似有感叹。 听她一提到这半年的事,夏镜花立刻有意识是不想再多深谈,挂了笑脸,道:“三姐过来想必也不是与我叙旧的,不妨开门见山吧。” “好。”夏妍收回打量屋子的目光看向夏镜花,后接着道:“你让水月带给我那八个字,是何意思?” “迂回避短,敛锋喧宾”夏镜花念出这八个字,微笑道:“我知道父亲让三姐你参加百花会,是意在光耀门楣。琴字排首,是诸位参赛的小姐们打小练出的实功夫,但长姐自己也心中明白,你所专长的并非于此,若输了头一遭,父亲与大娘定都不高兴。与其与以短迎长,倒不如扬己之长,迂回避短。” === 大家周末快乐! 第12章 以琴音入琵琶 “扬己之长,迂回避短,谈何容易,琵琶虽妙,但在众人看来不过是勾栏女子才钟情的玩物,名门女子都以琴为尊。” “这就要谈到后面的四个字,敛锋喧宾。”夏镜花接话,缓步踱了几步,接道:“以琴入音配以琵琶,如何?” “百花会上从来都是独奏,至今从未听过有谁合奏过。”夏妍皱眉,似有担心。 “没有过,并不代表就不能有,要的就是新奇,若不能以技压人,就以新压人,再不动声色间以你擅长的琵琶喧宾夺主。”夏镜花反劝。 夏妍微微颦眉,手指轻轻绕动着绢帕,看起来即对此方法有些兴趣,但又颇为担心其他。 “就算你说的方法可行,那我上哪里去找人合奏,府中丫环自然登不得大堂,其他的女眷……”夏妍思索说着,渐渐抬头看向夏镜花,露出了警惕的神色,随后冷冷一笑,道:“原来你是如此为我出谋,不过是想推出自己,借我之势,在百花会上……” 夏妍的误会,在夏镜花的意料之中,未等她说完,夏镜花微笑着摇头慢声打断。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如今是待罪之身,自然不能露面,也从未想过要与此赛沾上半点关系。此次百花会,你是主角,合奏之人自然不可有半点抢你风头。” “那还有谁能合适。即要是府中有身份,登得了台面的,又不招惹太多人注意。” 夏镜花微笑,侧头看向门外,见到院子的门口处,水月正伸进来半个脑袋朝里探望。 “六妹?”夏妍微微颦眉。 “水月年纪尚幼,最是不会抢你风头,而她也是侯府六小姐,届时由她奏琴,你以琵琶入音,即应了这奏琴的题,姐妹同奏传出来亦是合情合理的佳话,旁人也说不得你什么。” “可她年幼,我亦从未听她奏过琴,甚至我从未听闻过她会奏琴。”夏妍担心起水月的琴技。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届时定让水月登得了台面,为你铺好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能有何办法。” 夏镜花侧头,与夏妍对视微笑,道:“这个三姐就不必多问了,不过……” “不过什么?”夏妍追问。 “我如今被父亲下令禁足于此,出不得这个院子,许多事情多有不便……” “你是想我去求父亲解了你的禁足?”夏妍侧目看她,随后带着些许冷笑道:“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亦没有白来的帮助,你帮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出去。” 夏镜花也不否认,只微微一笑,道:“三姐,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实在简陋,禁足于此度日如年,我不过是想图些许宽松,别的并无他图。此事于你,亦是有利无害,不是吗?” “父亲素来行事果断,我亦不能保证他能听我之请。” “父亲和大娘都望你能在今年的百花会上光耀门楣,此事若你现在开口,定不是难事。” “你倒是算准了时机。”夏妍转过身,正视夏镜花,将她的脸仔细打量了一遍,道:“你真的变了,变了很多。” 夏镜花微笑迎对夏妍的目光,并没有说话。 “我会去求父亲,你最好能做好你说的这些事,否则……” “否则,我肯定比现在过得还惨。”夏镜花微笑着接话。 夏妍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屋子。 === 各位同学,顺手点下推荐吧~ 第13章 三夫人于氏 夏妍带着丫环离开,水月就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夏镜花坐在桌边,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五姐姐,你和三姐姐说什么了?”水月爬在夏镜花面前发问。 夏镜花伸出手去,示意水月把手递给她,道:“一点小事。” 水色皱眉表示不解,看夏镜花将她的手摊开,用手指在她的指腹上一点点的拂拭,就问:“五姐姐,你在看什么?” “水月,帮五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 “帮我把你一直藏着的技艺拿出来。” 夏镜花缓慢地开口,抬头看向水月,水月回看着夏镜花,两人对视着,水月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惊慌,慢慢从夏镜花手里抽回手,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夏镜花站起身,追到门口,想叫她,但张了张嘴却又没出声,只看着水月飞快地跑出院门离开—— 分割线———— 日落时分,夏妍身边的丫头与一个大娘身边的仆妇来了院子,传了一句话过来。大意是晚膳的时侯,夏妍开口求了大娘和定远侯,看在夏妍的面子上,定远侯松了口,准许夏镜花可以在府内行动,协助夏妍筹备百花会一事,但严禁离府。 “夫人说了,让你好自为之,安生些。若不是三小姐开口,说你有些用处,你可是没这好运气。”大娘身边的仆妇用鼻孔看着夏镜花开口。 被一个下人这样的不放在眼里,多次出言不敬,夏镜花打心眼里很不舒服,但面上却还是端着客气的笑容,道:“劳烦替我给大娘带个话,多谢大娘提点,她的话,我时刻谨记,定全力替三姐效犬马之劳。 传话的仆妇哼了一声,算是个回应,转身就岐高气昂地出了院子。 “小姐说,你要的她已经做到了,给你半天时间让她见到成效,否则你知道会怎么样的。”夏妍的丫环也开口,留了一句话下来,然后离开。 两人离去,院子里安静下来了,夏镜花长舒一口气,至少目前脱围的这个台阶已经铺好了一半,下面这一半,她需要好好想想了。 夏水月,这个在侯府里的庶出六小姐,明明长年练琴,但却故意密而不发,连身为她姐姐的夏妍都不知道。她在府内,目前唯一能信任,对自己好,一心护着自己帮着自己的就是她了,要让她出手,又不能伤了她的感情,更不能让她处于不利的局面,这件事要小心处理。 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思量了片刻,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明月高挂枝头。夏镜花打定主意,出了院子边走边看,眼看着远处有两个下人路过,赶紧小跑着过去打听六小姐所住的院子在哪。 半个时辰后,夏镜花终于边问边找地到了一处庭院外,相比府内的其他地方,这里算不得华丽,青藤绕枝爬满了院门口的圆拱门,院内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散着幽幽香气,正对着院门的屋子,从窗户上的影子可以判断出里面坐着一个妇人,应该就是水月生母于氏的卧房。 第14章 乘夜冒昧打扰 “什么人在外面。”屋内传来妇人的声音传,显然夏镜花进院已经被察觉。 随后,门被拉开,一人丫环出现在门口,打量了夏镜花一眼,冲屋内道:“三夫人,是五小姐来了。” “请进来吧。”三夫人声音柔和地回应。 “五小姐,夫人请您进来。”丫环拉开门,冲夏镜花侧手,夏镜花就顺着她的手示进了门。 一间两进式的屋子,外厢是书房兼厅堂,内厢以珠帘隔开的寝卧,隔着晃荡的珠帘,夏镜花看到一个身着素色单衣的妇人正坐在桌边绣着东西。 “珠儿,去沏壶茶过来招待客人。”三夫人在内厢吩咐一声,站在夏镜花身边的丫环就应了声好,出门离开。 “五小姐,进来坐吧。”三夫人冲夏镜花招手。 夏镜花掀帘入内,走到三夫人旁边的位置隔桌坐下,同时借着桌上的烛光打量三夫人。 三夫人于氏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左右年纪,肌肤白希,容长脸蛋,眉目算不得十分美艳,但却自成一种温婉舒服的娴静气质。与大娘的霸道相比,定北侯的这个侍妾完全是另一种女人,低调不争,这也难怪,大娘那样霸道凌厉的一个正室,能容下她,因为她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威胁。 “五小姐,早就听闻你回府了,一直未曾去探望,一切可还好?”三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微笑着开口。 “劳烦三娘挂心,一切都好。我是晚辈,您是长辈,理应前来拜会三娘才是。” 三夫人抬眸打量夏镜花,如之前所有人一样,对夏花的客气懂礼显露出了意外,微微愣了一下,才笑道:“五小姐真是客气了。” 丫环珠儿端来了茶水,三夫人示意她放下后退出去,道:“你去看看六小姐,让她洗漱后早些睡下。” 珠儿离开,关上房门,三夫人侧手示意夏镜花用茶,道:“五小姐乘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水月。”夏镜花说出两个字,三夫人原本意欲去取桌上茶杯的手微微一僵,随后又恢复自然,在唇边露出习惯的微笑,道:“月儿调皮,总爱在府内四处闲玩,若是叨扰了五小姐,那我就代她赔个不是。” “三娘,我此行前来,是想求三娘点个头。”夏镜花无意多绕圈子,所性拿出诚意直接开口。 “何事?” “想必三娘也知道,过些时候,三小姐欲要参加百花会一事吧。” “这是自然,现在这是府内上下头等的大事。”三夫人笑着回应。 “我冒昧前来,就是想求三娘答应,让水月一展琴技,届时在百花会上助三小姐一臂之力。” 闻言,三夫人的脸色立变,脸上的笑意消失,看着夏镜花的脸停顿半晌,道:“是谁告诉你什么了。” “无需别人告诉我。水月的指腹尽是软茧,我从第一次握她的手时就发现了。这种软茧从位置可断送乃是练琴所至,且非经年累月练习不可生出。水月虽然年幼,但软茧已厚,想来至少已有五六年光景。” 第15章 低调藏艺,以保平安(1) “是七年。”三夫人沉声纠正。 “七年苦练,但府内却没有其他人知道,三夫人你这是何苦?” 三夫人看了夏镜花一眼,站起身缓缓在屋内走过几步,蹙眉道:“我自认入府以来,一直小心度日,从不敢开罪任何一人,对人对事也加以宽待。于五小姐你更是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甚至水月与你亲近,我亦未多加阻止……” “我知道,若不是你暗许,水月又怎敢偷偷送吃食与我,这些日子若不是你帮衬,我兴许早就死在院中也不一定。”夏镜花接口。 “那你为何还要将水月和我朝火坑里推。” “水月有得一手好琴艺,有此才艺,展露人前才不枉费,你怎么就会觉得这是火坑。” 三夫人冷冷一笑,转身看向桌上的烛火,道:“月儿的琴艺,并非我有意隐瞒。你拉过她的手,便知她指腹有茧,就猜到她习琴多年。若是有其他人肯牵她的手,其他人自然也会发现。” 夏镜花启唇,刚要说话,随后又如猛然明白了什么,话在唇边停下,心中不禁生出一些莫名的酸楚之意。 “若是侯爷肯牵一下月儿的手,他就会知道,她的这个庶出女儿,有得一手好琴艺。只可惜,这府内,除了我谁都不曾留心过她,谁都不关心她。”三夫人心有不甘地感叹着抬头,看向对面的窗户,脸上尽是没落和凄凉。 “父亲他……” “夫人的女儿,才是侯爷名正言顺的嫡女,享得侯门荣耀,天生富贵,受得侯爷悉心眷顾爱怜。我的月儿是庶出,从她出生起,便注定了低人一等,侯爷从不多瞧她一眼,唯独抱过她一次,还是她出生那日。”三夫人说着,不禁悲上心头,双眸之间尽是哀惋。 “水月是庶出不错,但若她琴艺惊人,为尝不是一大好事,父亲兴许就会因此多留意她。” “三小姐是夫人亲生嫡女,可她自幼喜琵琶而弃琴,夫人为此一直郁结在心,若让她知道反倒是庶出的月儿有得一手好琴艺,那夫人只怕就会当是我故意与她作对,每次见到月儿,也会更生厌恶。我与月儿在府中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原来如此。”夏镜花这便明白了原由。 富贵门庭女子,皆以琴为尊,可偏生宋妍弃琴而钟爱琵琶,大娘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这夏水月空有一手好琴艺,但只因是庶出,三夫人害怕触了大娘的逆鳞,反招麻烦,所以才让水月一直低调藏艺,以保平安。 三夫人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垂下头,语重心长地道:“五小姐,我身为人母,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能显贵人前,让别人也知道,我的女儿也有得一身好才艺,不比谁差了半分。但若是要拿我与月儿的平安冒险,我宁愿她默默无闻,过些年,寻个平常人家嫁出府去,没有大富大贵,只求平安余生。” == 顺手点推荐票哟~ 第16章 低调藏艺,以保平安(2) 言至于此,夏镜花也不禁动容,一入侯门深似海,面对地位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夫人,作为身份低下的妾室三夫人于氏,为保自己和女儿的平安,如此费心经营数年,苦苦隐瞒,她的苦心,又何止良苦二字。 但夏镜花已经答应了夏妍,步子已经迈出去,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若不能说通三夫人同意让水月出手,别说夏妍,就是大娘也不会放过她,夏镜花也只得咬了咬牙,道:“三夫人,这次百花会,水月出手帮忙,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五小姐,我母女二人已经低调度日这些年了,只望今后依旧如此,您就放过我们吧。”三地人转向夏镜花,作势欲向她行礼,夏镜花赶紧上前伸手一把扶住了她。 “三夫人,此事关乎水月,也许你应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夏镜花扭头,朝门口看去,见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缝朝里面探看,正是夏水月。 “月儿,你怎么在这儿。”三夫人推开夏镜花,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将躲在门外偷听的夏水月拉进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挡在一侧,似乎很怕有人将她抢走一般。 “娘,我睡不着,珠儿说五姐姐过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水月在三夫人的身边开口。随后又仰着头看三夫人,道:“娘,我想试一试,我想帮五姐姐和三姐姐……” “够了,你住嘴。”一直声音柔和的三夫人忽然如变了一个人,厉声打断了水月的话,道:“你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姐妹相助本是应当,可你生在侯府,这就不是你所想的这样简单。她们,不过都想利用你,一个想利用你得到百花会上的成功,一个想借你为自己谋得好处,她们都自私。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不能失去你。” 转而,三夫人目光炯然地看向夏镜花,伸手一指门口,道:“五小姐,时辰也不早了,我和月儿也要休息了,请回吧。” 看三夫人此时情绪激动,夏镜花心知她现在也听不进其他,知道多说无益,便走过几步朝门口去,迈出门槛一步,夏镜花又转过头来,看向三夫人,道:“试想一下,水月一日日长大,终有一日会有人知道这些事,届时你又要如何圆说?隐瞒的越久,将来真相被知道的那一天,夫人就越愤怒。如今三小姐有难处,水月出手相助,倒显得是水月反助了三小姐,便是夫人心里有气,也会念在水月的出力相助的份儿缓和相处。三夫人,这是一个机会,考虑一下吧。” 夏镜花不急不徐地说着,有条不紊,三夫人听在耳中,并没有回话,只是一只胳膊挡住身后的水月,目光警惕。 “我先行告辞。”夏镜花冲三夫人缓行一礼,转而出门下阶离去。 ――――――――分割线—— 翌日清晨,夏镜花起得颇早,倒也不是其他原因,只因心中有事,所以一夜浅眠。 洗漱完毕,夏镜花匆匆赶往三夫人的院子,本以为三夫人应该还未起身,却不料去时她的房门已经大开着,走到门口,见到三夫人于氏正坐在桌边,目光盯着门口的位置,似乎是早料到夏镜花会来,故意等候的。 第17章 低调藏艺,以保平安(3) “三娘早。” 夏镜花进门行礼请安,但是三夫人对似乎毫无感觉,只目光锁定在她身上注视着,许久才声音沙哑而冷清地开口,问:“你能保证,不让月儿受伤害吗?你能保证吗?” 夏镜花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三夫人是指如果让月儿到百会上伴奏一事,心知三夫人是有意松口,不禁心头暗喜,但面上还是努力平静,道:“我能保证。” “你能发誓吗?” 夏镜花微微眨目,随后竖起三指,道:“我发誓,一定保护好夏水月。” “月儿一旦露才,在府中定不会再有平静日子。我要你起誓,今后不论何时你者要保护好月儿,若你不能做到,你此生定爱而不得,得爱必失。”三夫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夏镜花,扶在椅上的手微微发颤,不经意间将她的紧张显露出来。 夏镜花一愣,她其实是不太相信起誓这些事的,但是面对三夫人如郑重的要求,她也不自觉地慎重了起来,犹豫了一下,重复道:“我发誓,今后一定保护好夏水月,若违此誓,我此生定爱而不得,得爱必失。” 盯着夏镜花发完誓,三夫人从雕花木椅上站起身,走到夏镜花面前,面与面仅有一指之隔,紧紧盯着她的脸半晌,即有愤怒又有无奈,咬牙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如此费心的来劝我,不过是想利用月儿帮自己解围,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自私自利。但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我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所以,我同意了,你带月儿去吧,尽展她所能。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记住你刚才的承诺。” “多谢三娘成全。” 夏镜花退后一步行礼,打算告辞。却没料到,转身离开之际身后三夫人又冷冷一笑,道:“其实就算我不同意,只要你告诉其他人,告诉侯爷或是夫人,他们逼我和月儿,月儿照样还是要出面帮三小姐,是你逼得我根本没有选择。” 夏镜花止步,转身迎视三夫人的目光片刻,没有辩驳。又行稍行了一个礼,才转身出门离开。 夏镜花离开,三夫人趔趄着退后数步,跌坐回方才的雕花木椅内,咬着一口贝齿微微发颤,眼泪自眼角滚落,但她却不敢哭出声来被人听到,只得捂了自己的脸埋下头去。 定远侯的正室夫人蒋氏乃是前臣相之女,出身大族名门,二八芳华时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个小将的夏远威,与夏远威有结发之情,定远侯一直感念他昔年下嫁之情,又顾及她的娘家,所以蒋氏在府中算是有着绝对性的地位,除了定远侯夏远威,她就是一手遮天。 早年府中也是有位二夫人刘氏的,那刘氏也是个江南知府之女,算起来还是个官家女子,可就是因为生性傲慢了些,入府来后与蒋氏有些不合,便乘定远侯不在之际,一干仆妇便把蒋氏关进柴房折磨,在她垂死之即又丢出府去,待连定远侯回府,那蒋氏早已消失无踪,生死不知。 第18章 隔音室 有了前车之鉴,三夫人于氏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出生,不过是因在街上时被定远侯无意相中,带回府中纳为妾室,她更是不敢有丝毫忤逆于正室夫人蒋氏。 到侯府为妾十三年,于氏受尽屈辱,饱受冷眼,为的就是一个平安。她让自己的女儿也同自己一样忍辱藏锋,在府内如透明人一般过活,希望一直就这么平稳度日下去,直到女儿出嫁,从这个侯府里解脱出去,但如今夏镜花的出手,一切全都功亏一篑—— 分割线———— 夏镜花作别三夫人于氏,去了院中的偏厢阁,夏水月和珠儿已在那里等候。夏水月身着一套绯色交领襦裙,头发仔细地同色绸带梳理好双髻,全身上下似是仔细穿戴过。 见夏镜花进来,夏水月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了一声三姐姐,目光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夏镜花,似乎已经明白了夏镜花此行的目的。 夏镜花冲夏水月微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目光扫过内厢,见到夏水月的卧床后挂着一条厚厚的青布帘子,乍一看似乎只是条普通的被褥,但夏镜花却又觉得似乎奇怪,走进内屋顺手掀开,夏镜花不禁微微惊住。 这是一处被特意隔开的墙角,不过一丈左右宽,墙上铺钉着厚实的棉被,头顶也被厚厚的棉被缝合,四角以木架钉成撑起,只要放下那层厚厚的棉被帘子,这里就成了一处完全密封的空间,以厚厚棉花包裹出的密室,这是一个最简单原始的隔音室。 “水月,你平时就在这里练琴?”夏镜花走进隔音室打量着,有些不敢置信的发问。 水月从帘子下伸进头来点了点,道:“娘说在这里面练琴,才能不被人听到。” 隔音室内透风极差,夏镜花立在里面才一会儿,就感觉满身汗意,呼吸也极为不顺,想到水月这七年来,竟要每天在这一小方天地里逗留数个时辰练琴,不禁心中滋味百般。走到门口,夏镜花放下棉布帘子,伸手拉了夏水月的手腕出去,道:“水月,相信我,这七年你吃的苦,不会白费。” 夏水月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夏镜花,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但又像是听懂了一些,点着头笑起来,道:“我信五姐姐。” “走吧。”夏镜月冲夏水月还以一个微笑。 珠儿抱起琴案上的琴欲要随着夏水月后面一道,夏镜花伸手,示意她将琴给自己,道:“我亲自替五妹送琴。” 珠儿愣了一下,看夏镜花一脸肯定,才将琴交到夏镜花怀中。随后,夏镜花带着夏水月离开三夫人的院子,朝正院去。 正值清晨,这个时辰正是定远侯与大娘在大堂用早膳的时辰,今天宋妍也会去。 送夏水月到侯府大堂外,夏镜花在阶下止步,抬头看去,见到早先见过的年轻人正立在大堂外面。那日后来问过,夏镜花知道她是府内的二管家,也是大管家的养子—— 大家节日快乐! 第19章 熟悉侯府 “五小姐早,六小姐早。”二管家客气而又不过于谄媚地向二人行礼。 “麻烦二管家进去传个话,就说六妹来了。” 二管家也不问为什么只说夏水月来了,并不提夏镜花自己,客气地一点头,转身进了大堂,不一会儿又走出来,侧手示意可以进去了。 夏镜花冲二管家点头算是客气,转身看向夏水月,将怀中抱着的七弦琴递交给她,看她面色有些发白,手腕在轻轻发抖,十分紧张,夏镜花就冲她微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垂在肩上的发,道:“莫要怕,里面坐的是你的父亲,没什么好怕的。” “五姐姐,你不能随我一道进去吗?” 夏镜花摇头。她自然不能进去,虽说在百花会上夏水月要作配,越低调越好,但在府里,既然她是要秀技露才,放弃沉默一展所长,那么就要让她当最大的主角,让定远侯越惊讶,越吃惊越好,让大娘和夏妍对她的技艺放心。夏镜花现在谁见了都会立刻想到她的那些“罪行”,让人心生不悦,进去不过是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徒增枝节。 “六小姐,请吧。”二管家侧手示意。 “去吧。”夏镜花拍了拍夏水月的手背,夏水月这才抿着唇,转身步伐缓慢地随着二管家上阶。 临到迈进大堂的最后,夏水月还回头看了夏镜花一眼,夏镜花用微笑示意安抚她示意没事。 夏水月进入大堂,不久堂内传来琴音,夏水月立在台阶下静听,一曲《梅花三弄》信手捻来,弦音铮铮间即有梅花的傲骨风流,又指法凌利干净,长音短韵自有章法又不失原谱精髓,听在耳中,任是这仲夏时节,也让夏镜花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冬雪皎皎时的素洁不俗。 夏镜花轻舒一口气,她果然没有压错宝,夏水月虽尚年幼,但琴艺了得,假以时日,若得好的机会,她定能惊艳全场。 心中料知夏妍与夏水月已经办成,夏镜花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今日是个好晴天,湛蓝的天际没有半丝云彩,太阳已经高挂东边,朝霞正在退却,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夏镜花转身,悄然离开。回到院中,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饭菜,不是之前的粗面馒头和剩菜,是白米饭和一碟干净的青菜,外有一份汤,一个小炒荤菜。 “这是三小姐特意让厨房准备的,五小姐请用吧。”夏妍身边的丫环放下东西解释。 这可是自从她来到这个府院里,第一次吃到干净正式的饭菜,夏镜花也不客气,将送来的东西吃得干净,待那丫环收拾来好东西离开,夏镜花心情颇佳地出院在府内四下走走看看,开始认真熟悉这个侯府。 府内的院子除前厅大堂,向后分东西南北四院,东边是大娘和定北侯的正院,旁边是三无人于氏的院子。西南两边是大娘的几个子女卧房闺阁,还有府院的花园所在,北边则以墙隔开,是下人厨房,而夏镜花现在所居的院子,是夹在西北两院中间的一处院子—— 今天是儿童节,祝大朋友们,小朋友们节日快乐,永远年轻,所以加更一章。 同时谢谢朋友的打赏和送的咖啡,神笔,花花,谢谢~ 第20章 立威(1) 算一算时日,在这里醒来已经有将近十日了,从最初被送到这里,被禁足,被饿,到如今至少自己有了小范围的自由,能吃到正常的饭菜,夏镜花第一次觉得,自由和温饱原来是这么可贵难得。 在府内油走了一圈,夏镜花发现府内的下人还是不少的,各位主子都有下人,但她却没有。夏镜花回屋,看了看自己这个脏旧的屋子,四处一碰都是灰尘,思量之后她到北院,找了桶盆及抹布等一应物件,自己提了水回屋开始打扫。 “你们看,她自己在擦地……” “对呀,你看她就跟个下人一样……”院外传来些压低的议论声。 夏镜花微微侧过头,就看到一群仆妇和一些丫环伸着脖子围在院门口朝内探望,用一种惊讶又不屑的目光在看她。 “说是小姐,连个服侍的丫环都没有,还得自己擦桌子洗地,啧啧啧……” “府里的小姐就是三小姐,勉强能算个六小姐,她呀,谁理呀。” “真不知道她回来干什么……” 外面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夏镜花听在耳里,不由感叹,夏镜花呀夏镜花,你从前在这府里是混得有多差,真是什么人都敢踩你一脚,什么人都不把你当回事儿。 夏镜花叹一口气,随手将正擦着地板的抹布一丢,扔到水桶里,站起身,转头看向围在院门口的那些人。 门口的人看她站起来,以为她是要发脾气,却没想到夏镜花却忽然笑了,笑容甜美温和,随后冲她们招了招手,道:“进来吧,外太阳大,站到院子的大树下才凉快。” 门口的丫环仆女面面相觑,不明白夏镜花这是什么意思。夏镜花就笑得更温柔无害,边走出屋子,边招手,道:“进来吧,怕什么。” “进就进去,还怕了你不成。”一个仆妇嘟囔了一声,随后推开旁边的人大步进了院子。 夏镜花定睛一看来人,不由心中冷笑。可真是冤家路窄,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大娘身边当差的仆妇之一,当初她看管自己,给自己送吃食时可没少埋汰讽刺她。 好,既然你仗着自己在大娘身边当职,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今天就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你叫什么名字。”夏镜花笑问这个腰粗膀圆的仆妇。 那仆妇一听,不由露出得意的笑意,鼻孔朝上,道:“我是夫人当初嫁给侯爷时的陪嫁丫头之一,又是大小姐的乳养嬷嬷,在府里下人们都叫我一声冯嬷嬷。” 果然是有些来头,是夫人的陪嫁丫头,那么在侯府也有二十余年了,又是侯府嫡长女宋娴的乳养嬷嬷,看他平日总随在大娘身边,想必也是大娘的心腹,难怪她能如此嚣张。 “这么说来,你在府内还是颇有些渊源资历的。” “那是自然。”冯嬷嬷得意之态尽显于脸上。 “那么,如果我今天教训了你,也是给府里的下人立了规矩,不枉费了。”夏镜花笑着点头。 第21章 立威(2) “你说什么?你要教训我?”冯嬷嬷皱眉看夏镜花,随后如听了个大笑话一样,指着夏镜花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也敢教训我,你倒是……” “是的,我要教训你。”夏镜花微笑着,在冯嬷嬷大笑着还未说完一句话之际,一手扣住冯嬷嬷伸指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利落地抬手翻腕,一个巴掌重重落到了冯嬷嬷的脸上。 一个趔趄倒下,冯嬷嬷被打翻在地,肥硕的身子激起地上的一片灰尘,围在院门口的人都惊住了,地上的冯嬷嬷更是捂着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仰头看夏镜花。 “你个小践人,竟敢打我。”冯嬷嬷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伸手就欲要去扯夏镜花的裙摆,夏镜花一抬脚,将她再次踢翻倒地,侧身一个弯腰,抓住她的衣襟领口,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对准她的脸颊颧骨位置就是狠狠一拳,翻腕一摔,把她甩到了旁边的树下,后腰狠狠撞到树干发出一声惨叫。 “现在你说,我敢不敢教训你?”夏镜花慢慢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微笑着看向躺地树下的冯嬷嬷。虽说太久也没有做常规搏击练习,手脚有些不太利落,筋骨有些不太舒展,但对付一个这样的角色,夏镜花还是十分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 “你……你……你疯了……夫人……夫人不会……”冯嬷嬷趴在地上已经没太多力气动弹了,鼻子流着血,却还抖着一张全是血渍的唇,瞪着夏镜花,意图出言威胁。 “果然是人贱皮厚,打得还不够。”夏镜花冷声一笑,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自己的多番欺压,心中大有解恨之感,走过两步抬脚踩上冯嬷嬷的脸颊,慢慢用力,问道:“夫人不会什么?你接着说。” 冯嬷嬷发出惨叫,挥着一双手去抓夏镜花的足踝,夏镜花早有防备,利落一抬脚,看似只是轻轻一的一个动作,但她却迅速找冷了冯嬷嬷人体的肋骨所在,脚尖一踢,稳准狠。又听得她一声惨叫,夏镜花脚背一勾一踢,眼看着冯嬷嬷那百来斤的肥硕身子,就直朝着围堵在门口的人扑过去。 门口众人叫尖着赶紧退后躲开,所以冯嬷嬷就重重地摔落到了院门外的古板路上,发出重重一响。 “现在,还有谁想进来看我擦地的吗?”夏镜花立在院内的歪脖子树下,边悠闲地挽着袖口,边冲门口那一干脸上尽是吃惊之色的人缓缓开口。 还围堵在门口的众下人,看看地上已经爬不起来的冯嬷嬷,再看看院内如闲步看花一般面带微笑的夏镜花,脸色都变得煞白,一个个挪着步子朝后退去,打算离开。 “都给我站住。”夏镜花一声喝吼。 门外的下人都明白现在是赶紧逃得好,但却不知怎么的,似乎是被刚才的场面所惊到还未回神,又或是被夏镜花震慑,又全都赶紧停下步子站住。 第22章 立威(3) “都进来。”夏镜花开口,门外的下人都低着头,相互的对了对眼神,虽然都被刚才夏镜花对待冯嬷嬷的手法给吓倒了,但是她们自信人多,若是夏镜花敢动手,众人齐上便是她有三头六臂也一手难敌六拳。 围观的下人陆续进院,在院内紧挨着站住,依旧是微垂着头,没人敢直视夏镜花的脸。 夏镜花绕着众人几过几步,看到自己所经之处,站着的人立刻都后退,她不禁微微弯唇一笑,缓步走过几步,到院门口处,朝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嬷嬷,挑了下眉头伸手将院门拉起关上,一抬手将插销也插上。 看到关门上销,立在院子里的七八个丫环仆妇的脸色更难看了,夏镜花转身立在门口处的台阶上看院内的一干人等,也不说话,只微笑着,但却让她们不禁开始微微发抖。 其中一个小丫环胆小,先哭了出来,跪倒在地,道:“五小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对您出言不敬,我知道错了。” 听到这一起头,其他人也随后跪下,纷纷开始认错,保证以后再不敢了。 “这是做什么,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夏镜花轻笑着开口。 “五小姐,我们都知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走吧。”一个年老的仆女开口。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更没什么大量。你们既然觉得我身为一个小姐,要亲自做打扫一类的粗活是低了身份,那么你们做下人的,就应该替我去做。今日这院子里的,屋里的,什么时候给清扫干净了,你们什么时候就能离开,否则……”夏镜花没有再说下去,只微笑着拭了拭袖口,动了动手腕。 跪在地上的下人又是一阵相互互相睇眼色,看了看这个四处阵旧,灰尘积存的院落,明白了夏镜花的意思。虽然心中也许还有也不乐意,但相比现在门外被打得动都动不了的冯嬷嬷,她们不过是做些打扫类的事物,于是赶紧都欣然应下,随后起身各自挽袖动手。 夏镜花让两个仆妇搬了把椅子到院门口,又让丫环去沏了茶奉上,她翘着腿坐在院门的瓦檐下,边喝着茶边看下人打扫。 扫地的扫地,擦桌子的擦桌子,连院中的那两颗歪脖子树都由人用竹杆将树上的一些死叶残枝勾下来,原本她要花了几日才能折腾着打扫出来的屋院,由这一堆下人来打扫,不过两个时辰就完成了。 “五小姐,我们已经将这里全部打扫过了。”一个年长的仆妇领着众人前来回话。 夏镜花揉了揉刚才打盹的眼睛,站起身,下阶穿过众人,放眼一望,现在这庭院,虽然不大,但却干净整洁,杂草除净露出了一块块青石地板,两棵长着细叶的歪脖子树分列长在院中的左右,靠墙角的位置竟然还露出了一口井来。进屋去,屋内各处桌椅皆探试干净,摆放整齐,如此一打扫出来,这屋子倒也显得不那么破旧,竟有了几丝古仆雅致。 第23章 立威(4) 夏镜花心里高兴,面上倒也还是压着极力平静,四下打量着屋内,头也不回地冲身后的仆妇丫环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听到夏镜花说可以走了,众人如蒙大赦,迅速退出屋子,蜂拥着跑到院门口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四散着跑开。 夏镜花心用手摸着干净的桌椅,在一张酸木太师椅上坐下,扶上椅侧,轻轻拍了拍,觉得甚是舒坦,满意足地笑了。但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下可是拔了虎须,这个时候,那冯嬷嬷应该是已经被人抬送了回去,等她醒过来,想必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去大娘那里告状。她虽是为了解气,才教训了冯嬷嬷和一干下人,但她也不是那种为了一时解气,就不顾后果的人,她需要好好想出退路,替自己安排周全。 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歇息了片刻,看日头开始西斜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夏镜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出门。 去东边大娘住的院子,那里算得是府里最富丽讲究的地方,一草一树都由下人精心打理,院内摆着精致的花卉,十分漂亮,院门口处立了块刻字的石头,上写着玉堂,想来就是这院子的名字。 “夫人,我跟着您这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您要替我做主呀……”屋内传出哭诉声,一听便知是冯嬷嬷。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连夫人你从来都没动过我一个指头,竟然被那个小践人打成了这样,夫人……我好命苦啊……夫人……”冯嬷嬷心知自己是没本事去找夏镜花报仇了,就卖力地扮着可怜,想大娘出手收拾夏镜花。 夏镜花立在院子里听着,伸手摸了摸那些开在花盆里的漂亮花朵,微微弯唇。 “好一个夏镜花,竟然还动起手打人了,却把她给我带过来。”听冯嬷嬷哭诉了半天,大娘终于发话,语言之间也是颇为不平。 有仆妇应了话,转身就欲要出门去传话带人,一回头却发现夏镜花竟然已经不请自来,站在了门口。 “大娘是要找我吗?”夏镜花开口,微笑着顺便向大娘行了一礼。 看到夏镜花,瘫躺在地下一张单架上的冯嬷嬷立刻用毒狠狠的目光盯向她,夏镜花微微转目,以一个冰冷的眼神凶神她的目光,吓得她立刻缩了一下身子,转而扑处大娘所端坐的太师椅,道:“夫人,您要替我做主呀,我这身子算是废了……” “冯嬷嬷,你求大娘做主,做什么主?”夏镜花开口笑问。 “你将我打成这样,你……你……你还要赖帐不成。”冯嬷嬷气得发抖。 夏镜花微笑,道:“我为何要罪孽深重赖帐,的确是我打得你,我承认。” 一听夏镜花承认,冯嬷嬷立刻转看向大娘,扯着大娘垂在地上的裙摆,道:“夫人,您听到了,您听到了,她承认是她打的我,夫人……” “大娘,这贱奴的确是我教训的,只因她出言不敬,有辱侯府门庭。” 第24章 三条罪(1) “我没有……”冯嬷嬷立刻否认。 “没有?”夏镜花微微一笑,垂下眼皮儿看地上的冯嬷嬷,道:“那我怎么就不打别人,偏就打了你?” “我不过是说了些实话,你自己听不得实话,便恼羞成怒,借故对我痛下狠手报复。” “这我就不懂了,我恼羞成怒什么,我又为何要报复你,难不成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夏镜花好脾气地笑问。 冯嬷嬷一时语塞,心知是有些不妥了,但想到现在有夫人做主,便将心一横,道:“我不过是说你身份低贱,你便怀恨在心。我说你没有下人伺候,连下人都不如,你便恼羞成怒。” “好好好,你倒是理的清楚,说得明白。”夏镜花笑语着轻轻拍掌,随后脸色又迅速一变,冷声道:“你既然亲口说了,那么我也省了许多麻烦。好,那我就数给你听听,我为何要教训你。” 夏镜花负手,缓步走至堂中,道:“我身为侯府五小姐,是定远侯的女儿,论身份,我就是这府里的主子,你是下人。下人见了主子,理应恭恭敬敬,为主子分担杂事好生伺候,但你不仅不替主子做事,还出言讽刺,言语傲慢,这是一罪。 父亲是大晋国重臣,侯府乃重臣门庭,官家德行对民间百姓有典范之效,本应有礼有德,你却泼皮无行,目无尊上,有损侯府官家德行,这是二罪。 父亲和大娘身份尊贵,德行有章,你身为下人,受大娘多年照拂留用,本应感恩戴德,谨言慎行,不给大娘丢脸,可你却处处嚣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娘管教无方,无力约束近身下人,这是罪三。 三条罪,显摆于眼前,你还不认?”言罢,夏镜花转身,目光犀利如两柄利刃般盯向地上的人。 原本哭泣吵闹不止的冯嬷嬷,听着夏镜花这一番罪论,连哭都忘记了,只张大了嘴,抬头仰望着夏镜花,如见了鬼魅一般。 “今日在场的还有其他人,你说过的话,亦有人证,若你还不服,那就让其他人都来对质如何?”夏镜花冷笑询问。 冯嬷嬷自然不肯认罪,想着今日在门外碎嘴说风凉话的又不止她一个,一听夏镜花这样说,立刻张嘴欲要说好,拉上其他人来对质,想着人多力量大,为自己翻盘,但却不料坐在旁边太师椅上的大娘在她出声前打断了她,道:“好了,住嘴。” 大娘的声音带着愤怒,音量拔高,冯嬷嬷一听,以为大娘是终于要出声为她报仇了,不由在嘴边化出个冷笑看向夏镜花。 “夫人……”冯嬷嬷开口。 “我说了,住嘴。”大娘一声呵斥,打断了冯嬷嬷的话,冷眼下视瘫爬在她脚下的人,道:“你本是我身边老人,在府中二十余年,理应为府中下人典范,但你却自持年长倚老卖老,德行不端。你好食懒做,挑三拣四,欺压年轻下人丫环之事我早有耳闻,只因念着你随我多年,从娘家陪嫁而来,对你多方忍让,只望你能自行觉悟悔改,但你却是越发恶行,如今五小姐教训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第25章 三条罪(2) 冯嬷嬷脸上的表情破裂,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在被大娘斥责,再顾不得要让大娘惩戒夏镜花的事,只求自保地位,赶紧挪动着身子,开口道:“夫人……” “好了,你不必说了,念在你跟着我多年的份儿上,我会让管家替你请大夫,待你身子修养好了,我再让管家替你结算银钱,送你出府。” “夫人,你……”冯嬷嬷瞪大眼睛,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呆呆地僵在地上。 “来人呀,把她抬下去。”大娘冲门外唤了一声,随后就有两个下人进来,冲大娘行了个礼后抬起地上的单架将冯嬷嬷抬了出去。 冯嬷嬷的嚎哭声在门外响起,大娘和夏镜花都听在耳中,夏镜花注意到大娘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攒着手中的绢帕,放在太师椅扶手上手也握着椅背关节微微起伏,显然大娘现在十分的气愤,估摸着恨不得手里的绢帕就是夏镜花的喉咙。 门外的哭声渐行渐远,直到再听不见,室内恢复了安静,夏镜花对视了一眼大娘满是强忍着愤怒的眼睛,随后轻轻一撂裙摆,在堂中跪下。 “五小姐,这是何意。”大娘冷笑开口。 “镜花打了大娘身边的人,自知过错,求大娘责罚。”夏镜花微垂下头开口。 “五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方才你不是一条条的将冯嬷嬷的罪全列出来了吗,她罪有应得,与你何干。”大娘冷笑的反问。 “冯嬷嬷再过分,但她到底是大娘的人,于情于理,我都应回禀了大娘,由大娘您做主,再对她施以惩戒。” “哼,你若有这心,她又何至于要被打成这样?你不过是算准了,就算你打了她,我也奈何不了你。” “大娘,您是一家主母,府内之事自然皆由您处置,我自然也算在内的。” “别以为你帮妍儿出了个主意,把夏水月推出来帮妍儿,就敢在府内托大了,侯爷解你的禁足,也是全看妍儿的面子。” “镜花知道,多谢三姐和大娘的成全。” “谢?你可真是要谢,也要谢北院的那对母女,好一个温婉不争的母亲,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儿,这些年了,她们倒也真是用心良苦呀。如今一出手,那夏水月立马就成了侯爷的心头爱女,侯爷自觉这些年愧对了她,恨不得将她捧到手上心贡着。” “六妹也是为了三姐好才出手的,大娘何不看开些。说到底,六妹也是父亲的女儿,她见了您也要叫一声大娘,您若对她好,来日她也定对您敬爱有嘉。” “我还轮不到你教训。”大娘怒声打断夏镜花,夏镜花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大娘的怒意自头顶压下来。不过这倒也不在夏镜花的意料之外。 大娘蒋氏本就出身名门,家族显赫,又嫁给了一个候爷,高高在上的感觉由来已久,早成天性,她的原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些年,她自认为死死的将侯府控制在手中,从仆妇到丫环,都唯她是尊,于庶出的妾室小姐都极尽踩低,但是却不想这一朝天变,妾室和庶出的女儿都拔高了身价冒了头,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实属正常。 第26章 三条罪(3) “你就是算准了现在夏水月得侯爷的宠爱,手里握着夏水月这张牌,才敢如此放肆。”大娘冷眼瞪着夏镜花。 “大娘调教下人用心,管术下人更是尽力尽力,侯爷怎么会怪罪呢。”夏镜花微垂着头,不急不徐地客套,但其中道理她却早已是明镜一般。 就算是庶出,但到底也是定远侯的女儿,这些年来,若没大娘的默许授意,那些下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夏镜花指指点点,不放在眼里。再看三夫人于氏那边,她小心奕奕的度日,不敢有丝毫张扬,甚至是提心吊胆地守着夏水月,这一切也不是平白无故没有由来的。相比夏镜花在府里的地位和处境,想必三夫人于氏那边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被那些仆妇丫环欺辱也是常事。 大娘在府中打压妾室三夫人,打压庶出的夏镜花和夏水月,这一件件一桩桩,若真要挑起来说,闹起来问,从冯嬷嬷牵扯到夏镜花这里开始,问及原由,自然就会扯到夏水月那里,然后是三夫人于氏。 如今夏水月是定远侯的心头宝,连带着三夫人于氏也会被另眼相看,在这个时候若被爆出来这些年大娘对她们母女的打压欺负,那可真是朝刀刃口上撞。 大娘还是颇为聪明的,没有被冯嬷嬷的几句哭求糊了头脑,在她还没说出其他不利于她的话前将一切打住。纵然身边仆妇对庶出女儿妾室的欺辱是她默许的,她却是绝不能被指认出来,特别是这个时候,在定远侯的心思全在那对遮出的母女身上的时候,若事情闹大,夏镜花让夏水月挑唆几句,提及这些年受到的欺负,止不准侯爷就要来怪罪下来。 便是大娘自持在府中地位二无,又有娘家支持,定远侯也能因此事而对她有何举动。但是,这到底还是一个以夫为尊的世道,不到万不得已,大娘也不想与定远侯有所不嫌隙。更何况,她本就失德失礼在先。 “你为妍儿出谋,借着夏水月出手,一来让妍儿帮你求侯爷解了你的禁足,二来帮于氏母女得侯爷的宠爱,如今又吃准了时机,当着众人将我身边的人一顿教训,给自己在府内立威。好一个连环计谋,好一个一箭三雕。但你们以为,联起手来,就能在府里翻过天吗。”大娘恨恨地看夏镜花。 “大娘,我实在不懂你所言,我只是一心想为侯府出力,以赎罪补过,想替三姐分忧,让三姐姐在百花会上艳冠群芳。”略微停顿一下,夏镜花抬起头看向大娘,微笑道:“大娘,凡事都会有些付出,才能有收获,若三姐能得今年的百花名娣之称,侯府扬名于外,人人称颂大娘你教女有方,这便是收获了。其他的小事,大娘松松手,便如指间细沙全都过了,不值一提,不是吗?” “好一张利嘴,真是滴水不露,从前我竟不知道你还有此等厉害。”大娘冷声说着,但语气已经有没有了早先的激动—— 今天是高考,祝所有人一切顺利,所以加更一章。 第27章 暗许一诺 夏镜花微笑,不置可否,提裙起身退后一步打算离开,行出几步,又在门前止步,犹豫了转过身来看向端坐在椅上的大娘,语气平和地道:“大娘,您是父亲的嫡妻,父亲共六子,有四子是您亲生,父亲的男嗣也皆是您亲生,在府中您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半分。众人都敬仰您,您不妨也施以小惠,息事宁人,下面众人也定更对您感恩戴德。” 大娘看了夏镜花一眼,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夏镜花的话,随后挥手,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那大娘先行歇息,镜花告辞。”夏镜花客气地向大娘行了个礼,然后出门离开。 挺直了背,走出大娘的院子,穿过一片花苑,走到府中花池边的垂柳下,夏镜花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扶着柳树在一块青石上坐下,闭目缓神休息。 方才的一切,真是让她时刻都提着心,大气都没有多喘一口。 大娘以为自己是与三夫人于氏联手了,借推出夏水月,一举翻盘,即解了自己的禁足,又让她们母女得到定远侯的关注宠爱,还让她吃准了大娘不会闹大事情,而解决了一个大娘身边的人,以此报仇并在府中下人里面立威。虽然事情都不假,但是只有夏镜花自己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她真的是在空手套白狼。 三夫人于氏如今只怕对自己又恨又怕,是夏镜花打破了她原本的平静低调生活,意欲先礼后兵,将她逼得没有选择,把和她唯一的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算能暂时替她博得一些定远侯的眷顾,爱怜,但她也未必高兴。侯门宠爱,他在府里待了十余年,早已看透了。 而对于夏水月,她如今还年幼,心思纯良,现在还没有明白其中因果,尚未知觉。但假以时日,她便会明白,自从一开始夏镜花让她代传八个字给夏妍时起,夏镜花就是在借她的力救自己,然后让她出手露才艺,博定远侯的宠爱。这一步步走过去,虽然夏镜花很不想承认,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为了自救,为了活下来,不被饿死或是被丢弃在那个破院子里自生自灭,她利用了夏水月。 脑中回响起三夫人要她立下的毒誓,若今后她不能护好夏水月,若她有丝毫损伤,那么她将爱而不得,得爱必失。 夏镜花看向花池水面,暗自下定决心,便是没有这个毒誓,她也要在今后尽最大的力照顾夏水月。夏水月本是被自己的母亲安排好了路,在侯府只当是个透明般的庶出女儿,将来到了年纪嫁个平凡人家,就此平平淡淡安度一生的,但却因为她的原故将此全部打破,她觉得有责任对夏水月负责。 这一天,是建安十三年六月初一,在沧洲城中,斥贬的定北侯府里,夏镜花扶着一棵垂柳,看着花池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暗许下这样一诺。当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这样一个承诺,她之后生命生的许多事情,都会变的不同。 第28章 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定远侯府内众人都起了大早,天明时分,车轿出府,大娘带着夏妍和夏水月去了北郡十三洲的郡主府上,今日百花会便是在那里举行。 夏镜花隔着人群,远远地冲临上车轿的夏水月挥了挥手,示意她安心,并没有去门口相送。 许是为了显得排场些,府内仆妇丫环跟去了大半,熙熙攘攘地随着车轿后面出了府大门,府内倒安静了许多。夏镜花看三夫人于氏从府门口送行折回,有意上前与她招呼,但于氏却显得忧心忡忡,无意多看夏镜花,只匆匆从旁边走过,领着丫环珠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想来,三夫人心中还是在怨念夏镜花对她的相逼。 夏镜花有些无奈,但也别无他法,护犊情深,天下哪个做母亲的,不是视自己的儿女为宝贝。于氏对自己的记恨,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抵消,只望着夏水月能此去平安顺利,兴许三夫人还能对她少些排斥。 夏镜花回院,抬头望望天,头上乌云涌动,估摸着是要下大雨了。 午后,有丫环送了些解暑的汤水过来,顺便又带了碟点心。夏镜花没什么味口,就让她放到桌上,自己关了院门休息。 半梦半醒间,忽然闻得一声巨响,将夏镜花惊醒,原来是外面的雷声,看来真是要下雨了,夏镜花心里叨念了一句,正欲要翻身继续睡时,忽然听到头顶上的瓦片发出响动。本以为是风吹的,再仔细一声,根本不是,是有什么东西从头上的瓦面一路滚动过去。 夏镜花警惕起来,赶紧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门边,推开门缝朝外看,就见到一个青灰色身影正爬在她院子里的台阶下。虽然现在天上乌云盖顶,十分灰暗,但她还是迅速辨认出那是个人。 “哗……”一声大雨落下,瓢泼的雨水就没头没脑地下来了,在确定那里爬着的人没太多威胁后,夏镜花才打开门,走到台阶处蹲下轻轻用手推了一下那人的胳膊。 地上的人没动,夏镜花便上前伸出两指,欲要去试一试他的颈脉,确认是死是活,但没想到她的手刚伸到那人的脖子上,地上原本爬着不动的人忽然就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也已经翻转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扭到背后把她擒住,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伴着哗哗的雨声,贴着她的后颈传入耳中。从声音,这是一个男子,应该是受了伤,所以喘息声有些粗重吃力,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十分小心谨慎的保密身份,刻意压了嗓子讲话,让夏镜花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 为了感谢【boring的我】同学,和【***】近来的打赏,现在打赏榜动起来了,加更一章。 那个花花神笔榜,也求送,求动起来,会加更。 第29章 神秘男子(1) 但夏镜花曾受过专业听声训练,即使条件有限,她还是能大概地分辨出,身后的人应该年纪不大。 夏镜花的脑袋迅速反应,在自己没有弄清楚情况前,所性装了乖巧,像是极为害怕一般魏魏颤颤地点了头。 此时雨如盆倾,两个身上的衣衫尽湿,雨声也是震耳,似乎是料定了夏镜花这时候就算大叫,也没人能听见,男子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抽出一条像是布带一样的东西,放到夏镜花手里,将扣着她手腕的手也松开,转而扣到了她的咽喉处。 “把眼睛蒙上。”身后的男子命令。 夏镜花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自己的喉管正在那人的手指下,只要对方稍稍用点力,自己就会没命,本着暂时先观望的态度,夏镜花也没多犹豫,将男子递到她手上的黑色布带在手中一绕,利落地系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在脑后扎了一个结固定住。 “很好,只要你不乱吵闹,我不会伤你。”男子似乎是为了安定人心,补充了一句,后接着道:“现在我松开你,你扶我进屋,你若敢逃,我便立刻杀了你,明白吗。” “明白。”夏镜花学过反恐,从这人的手法和态度上来讲,对方有意保护自己的身份,不让别人知道他是谁。让夏镜花蒙上眼睛,不让她看他的脸,说明他是暂时没有想杀自己的心,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让你看便是,随后就杀了你一了百了。但如果她逃跑,对方为了节省麻烦,一定会动杀心。 男子松开了夏镜花的胳膊,夏镜花将双手伸开微微举起,然后转过身去摸索着扶上男子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用力地将他朝起拉扯,从力量上判断,这个男子应该是右侧腿上受了伤。 “向前三寸,有台阶。”男子出声提醒,夏镜花看不见,也就只能凭着感觉用脚去试了试,她以为自己是踩上台阶了,却不想脚下去落了空,一个趔趄向前,险些连带着将旁边的人摔到了阶下。 “三寸,你不知三寸是多远吗?”旁边的男子不悦报怨。 夏镜花心里想着,你要是说米,公分,我肯定知道,嘴上还是没有吱声儿,将从肩膀上滑下去的人拉扯起来一点。 “两步之外有门槛,向左半步。”男子继续指路。 夏镜花摸着向前走,才走两步,就听得旁边的边暗叫了一声疼,然后颇有些气愤地道:“左,向左,你这丫头,难道左右不分?” 不知道为什么,夏镜花忽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一阵儿,感觉旁边的人似乎在瞪着自己,夏镜花才收声忍住。伸手向前去摸,扶到门框上,用赤着的脚试了试,确定是没错,夏镜花主才小心地扶着男子进门。 男子指着方向,让夏镜花将她放到了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夏镜花就立在旁边,她可以听到有水从衣衫上滴落到地上的声音,随后听到有衣布被撕扯开的声音,一股血腥味儿就在屋内散布开来。 第30章 神秘男子(2) “取水和布料来。”男子吩咐。 夏镜花猜测,这男子应该是腿上有伤,需要清理伤口,摸索着转过身,去取了架子上的铜盆端着反回递给男子。转身,夏镜花又摸到衣柜前,打开拒门扯了一件棉制的衣衫,道:“我这里没有纱布,只能将就些了。” 说话之际,夏镜花顺便悄悄将一刀剪刀从柜中摸出,藏到了袖口下。 转身慢慢走回去,将布衣递给那人,随后就听到铜盆里有铁器落下的叮响声,然后是棉布撕裂的声音,看来是那人正在用衣布包扎。 “我欠你一身儿衣裳。”边包扎着伤口,那男子边随口说了一句。 “无妨,反正也不是名贵之物。”夏镜花微微变唇,伸手摸索着扶上桌案,隔着桌子在旁边坐下。 “你很镇定。”男子打量着端坐在桌案另一边的夏镜花,语言之间显得有些意外和些许赞许。“难道就不怕我加害于你吗?” “你说过,我听话,就不会伤害我。”夏镜花回答。 “你就这样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信尚有一线生机,不信也许你即刻就会杀了我。” “好个有头脑的女子。”男子微带笑意地说了一句,随后听到铜盆被踢动到墙边的声音。 “雨停我自会离开。”男子出言,似乎是有意给夏镜花一个肯定的时限,让她不必太过担忧惶恐。 “很好。今日我一直在午睡,从未见过谁。”夏镜花微微一点头,摸索着撑住桌角起身,然后朝床边摸去,扶到屏风后面,扯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换了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袍,然后就到床上躺下。不问,不看,不听,不知,如果对方无意害你,这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半个时辰后,雨渐渐停下,夏镜花虽然脸朝里侧着身子,但却可以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两个,有两个人悄声进了屋,似乎悄声向屋内的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那两个人就扶起了受伤的男子。 有人在向夏镜花的床边靠近,夏镜花屏住了呼吸,难道是这个人如今变卦了,想杀自己了灭口?夏镜花闭着眼睛,依旧佯装睡觉,手却早已经悄悄握紧了袖子下面的剪刀,准备随时反抗。 “我若想杀了,你袖下的剪刀也护不了你。”是那个男子的声音在床畔传来。 夏镜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手微微发颤,感觉到有人的身体向自己靠近,额头上传来被人轻轻一弹的痛意,她以为对方会出手,但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将眼上的黑布解开,睁开眼睛翻过身去看,隔着屏风打量,发现屋内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夏镜花坐起身,抽出袖下的剪刀下床,绕出屏风到外面去看,屋内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痕迹,地上没有血迹,甚至连用被以包扎,盛过从那人腿上拔出凶器的铜盆都被洗干净放回了原处,地上的雨水痕迹也被明显的拭擦过。这真是一个细心周密的安排,不留半点痕迹。若是放到普通人身上,刚才的经历,只怕就会当是自己的午后一梦。 第31章 赠琴之灾(1) “五小姐,五小姐起了吗……”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夏镜花也不及多看,随手将那块帕子收进了袖中。 “什么事?”夏镜花开门,见到是三夫人身边的丫环珠儿。 “六小姐回来了。” “真的?”夏镜花心里又惊又忧,抬头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不由微微皱眉。 论平时,有事出门,傍晚时分归府,是再正常不过的,但今日这个时辰就归来,太早了些。这百花会即是北郡十三洲的名门世家齐聚郡主府,出于礼节,一般讲来郡主会在府中设宴招待今日前去的宾客,宴散客退定是晚上,留在郡主府上过夜也是常事。但此时夏水月回来,显然她是没有留在那边赴宴的。 夏镜花匆匆回屋套了件衣衫,就赶紧随着珠儿出门去三夫人于氏的院子,边走边问珠儿,道:“六小姐一切可都还好?” “六小姐看起来,没什么不好,但……” “但什么?” “但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珠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夏镜花被珠儿这一说,心里更是没底。赶到三夫人于氏的院子,一进院就看到于氏的房门关着,听到于氏在屋内与夏水月说话,里面声音颇低,所以也听不太清楚。 “三娘,方便进去吗?”夏镜花在门外请话。 屋内压低的谈话声立刻停下,隔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于氏送一身居家的深碧色衣裙立在门内。 “五姐姐。”没等于氏先开口,夏水月倒是先挤到了门口冲门外的夏镜花招呼。 “六小姐进来吧。”于氏让开门,侧手示意夏镜花进门。 “多谢三娘。”虽然于氏言语之间依旧是警惕和一些不悦,但夏镜花还是端出讨喜的笑容向于氏行了一个礼才进门。 进屋,夏镜花一眼看到屋内桌上放着一只檀木匣子,木料上上好的酸梨木,上雕百纹莲,雕花精致,手工颇好,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东西。 于氏在桌边坐下,同时侧手示意夏镜花落座,夏镜花点头谢过坐下,顺手牵过夏水月,道:“水月,今日一切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夏水月点头,后又接道:“就是人有些多,我起初有些紧张,走了半个音。不过,好在似乎并没有谁能听出来。” “大娘和三姐呢,今日三姐成绩如何,可有折桂头名?”夏镜花有些紧张和担忧,说到底,让夏水月拿到百花名娣的称号是头等大事,若是没拿到,其他的一切,再多准备,再精细的计划都是空谈。 “我……我不知道。”百对夏镜花有些紧张的追问,夏水月为难地皱起了眉。“今日我为三姐伴奏完后,便立即让一个嬷嬷将我带走,送我先回来。三姐后来如何,我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夏镜花的心凉了一半,这大娘可也真是心思够细,生怕夏水月抢了夏妍的一点风头,一奏完立刻让人送她送走。且不论这大娘此举怎么想的,出于何中心思,至少现在夏镜花是两眼一抹黑,这样一来,今日比赛的后续情况夏镜花一点都无从事先探知,唯一能知道结果,得到消息的就是大娘和夏妍回府,到时候若是夏妍没能得到头名,那她也肯定不能好过,而且一点预先的防备都不能有。 感谢【czq】的咖啡~ 第32章 赠琴之灾(2) “如今,一切已是成定局,只能听天由命。若是今日三小姐没能得头筹,那水月定也会受牵连。”于氏满面哀伤的伸手,将夏水月拉到自己身侧,揽了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侧,十分的担忧。 夏镜花心里也是各种的担忧,不确定,但是如今于氏已经这般模样,她更不能先自乱了章法,只能硬撑着平静,道:“事情尚未有定论,三娘不必太过担心。” 于氏看了夏镜花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去,揽紧了夏水月。 “对了,这什么?”夏镜花想起桌上的木匣,觉得这东西名贵,从前未在这屋内见过。 于氏尚未开口,夏水月先抢了话头,解释道:“这是今日在郡主府,一个琴师赠我的。” “琴师?”夏镜花皱眉。 夏水月点头,脸上扬起了笑意,道:“是嬷嬷送我出郡主府时,在郡主府的回廊上遇见的,那琴师说他觉得我的琴艺甚好,就是所用的琴太过普通,不足以衬我,便将这琴赠了我,将我的那只琴给拿走了。” 夏镜花伸手,翻开那琴匣,看到里面躺着一架七弦琴,琴身尾垂五条红色轸穗,不知是何材料制成,手感顺滑犹如丝绸,握在手中生凉。每一条轸穗上面都配以一颗明珠,那明珠触手生温,珠色透亮,竟不是普通的装饰琉璃珠,而是纯正的南海明珠。再看那琴身,是以油桐木和金梓木合制而成,上雕九重纹莲,琴弦则冷银丝,光是这些就已经是人价值连城了,再加上这琴的做工手艺精细,这琴便是称不是琴中之王,也能在天下琴谱之中排名前位。 “水月,你确定这是位琴师所赠?他年纪多大,是何容貌?可知姓名?” 夏水月微微抬头,看向屋梁,似乎是在回忆,道:“他看起来,应该比姐姐你大上几岁,长得倒是颇为好看,不是脸色白了些,似乎是在生着病,因为嬷嬷在外面催促等候,我也没能多与他说些什么,至于姓甚名谁更是不得知晓。” 夏镜花蹙着眉头,手轻轻拂过那琴身,意识到如今又多了一个麻烦,这琴绝不可能是一个琴师所有,至少不是一个普通的琴师,而且能顺手这样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如此轻松地转手送于夏水月这个一个尚未更事的小姑娘,更是不合常理。 若对方是要讨好侯府,那这东西也应该赠到大娘或是夏妍手上,何以要赠到夏水月这个遮出小姐的手上,但若不是,这夏水月尚不更事,又长年深居府中,谁又能知道她?夏水月的琴艺的确是不错,但她毕竟年幼,相信天下比她好的琴艺大有人在,就是那赴百花会的别家小姐,也定有能比她好的,对方便是以琴会知音,那也轮不到夏水月头上。 正所谓,天下没有白食的午餐,亦没有白拿的好处,夏镜花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对于此人的身份,也实是在因夏水月描述甚少,夏镜花也无从推算。 第33章 赠琴之灾(3) “赠琴一事,还有谁知道?”夏镜花询问。 夏水月伸手,一边摸着那琴弦,一边道:“当时嬷嬷带我出郡主府,走到一半时被一个府内的小厮叫了去,我留在廊下等候,那琴师便来了,其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略略思考后,夏镜花冲三夫人于氏道:“三娘,这琴乃非普通常物,显于人前怕是会多招是非,劳烦你将它收好藏起,暂时勿要让人知道,待我弄清形势再做定论。” “这琴,难不成还是个祸害?”于氏一听可能招来是非,不禁又面露忧色。 “六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我不应该和那人换琴,是不是我闯了大祸?”夏水月也开始意识到了夏镜花脸色的不对劲,眨着一双眼睛,小心奕奕地询问。 夏镜花启唇,刚想说是,这的确是个大麻烦,但看于氏和夏水月都面露担忧,特别是夏水月一脸紧张惊慌,以为自己是惹了大祸,她又将话咽了回去,转而道:“三娘六妹暂时不必太过担忧,兴许也只是巧合,遇到了一个生性大方的人,欣赏六妹的琴艺罢了。” “六妹今日也辛苦了,早些歇息吧,我先告辞。”夏镜花伸手,拍了拍夏水月的头起身,冲三夫人行了个礼,得三夫人应允后转身拉开门离开。 离开于氏的院子,夏镜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且不这赠琴的人是谁,就论夏水月随便接了别人的赠物,私自与男子换琴一事来讲,若大娘想就此为难于氏母女,也够提一壶了的。 现在,夏镜花忽然倒有些庆幸大娘和夏妍还在郡主府赴宴的事了,至少她们现在还没回府,这事情还没张扬开来,,她尚有一息余地,先去安排处理。 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夏镜花将桌上的茶壶提着就出门,寻了处僻静的花树下,将壶内的茶水倒尽,然后匆匆赶到下人和厨房所在的北院。 这个时辰天色已黑,下人们用膳的时辰也过了,但夏镜花就是直接朝着下人用餐的餐室去,远远望过去,果然看到里面有亮着灯,时面还有说话的声音。 今日留在府里的下人本就少,因为府中无事,下人们也早就用完了餐,这个时候会还在这边用餐的,肯定就是后来送夏水月回来的嬷嬷和车夫之内的人,回府之后才让厨房再开灶做饭来的。 夏镜花左右看了看,提着茶壶在厨房外转了一小圈,确定四周没人后,才悄声走到餐室的门外,听里面的谈话。 “老李头,那郡主府真比咱侯府要气派么。”是厨房的负责掌勺的刘厨子发问。 “那可是气派多了去,那门楣高的,门口的台阶都要比普通的台阶高几寸,还有那对大石狮子……” “说来说去,你怎么尽说些门口的,难不成你就没进府去……”刘厨子对老李头的回答显得有些不满意。 没等老李头回话,一个妇人接了话,道:“今个儿去的都是北郡十三洲的名门,府里气派热闹,但今个儿去的各府车夫,都不许入内,仅在在府外等候,他呀,今天就是没能进趟郡主府的门。”—— 今天会更三章 第34章 赠琴之灾(4) “人家那可是郡主府,虽说没让我进去走一趟,不过倒也打赏了我三两银钱,也值了。”面对嘲讽老李头有意辩驳。 “三两?”刘厨房的语气惊讶,然后感叹,道:“啧啧啧,不愧是郡主府,就是出手大方。” “你们这些人呀,就是少见多怪。”说这话的,是另一个妇人,语气傲慢,夏镜花听出来,这是大娘身边的一个仆妇嬷嬷。 “赵嬷嬷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还觉得三两银子的打赏还少了不成。”老李头听到有人置疑,不由拔高了些音量,原来那个嬷嬷姓赵。 “要我说,你们这些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没出过沧州城,见了郡主府就当是开了眼了。想当初侯爷还没被皇上贬斥,那时在京城的侯府,可比个郡主府气派风光多了,府内有大事儿打赏,可也是大方的很。就拿当初大小姐出阁时来说,仅是下面送嫁的丫头,每人都有六两六钱,这还是小的,那些辛苦的车轿脚力,都有八两八钱之多。”赵嬷嬷一边剔牙一边说着。 “八两八钱,天啊,那可是抵得上我们半年的工钱了。”刘厨子也不禁感叹。 听到刘厨子的羡慕,赵嬷嬷又一声长叹,道:“唉……可惜呀,侯府如今不同往日了,被贬斥到这个地方来。都怪那个祸害,她若老老实实嫁到锦王府去,就没这些事儿了。” “嘘……”一听提到夏镜花,有人立刻打了禁声的提醒,道:“赵嬷嬷,咱还是少说这些吧,您那天不在,没瞧见,可我听东院的丫头说了,那天五小姐动手打冯嬷嬷可是一个狠呢,打得血肉模糊的都不停手,朝死里下狠手。那天在场的两个丫头,隔天就被吓出了病,好几天才缓过神儿,现在府里谁提到她,都绕着走。” “谁还怕了她不成,她来找我试试?”赵嬷嬷一拍桌子,口气颇大,又接着道:“那冯嬷嬷自己没用,整日也就知道仗着夫人的威去欺压些小丫头,算什么出息,真遇到夏镜花就没用了,被打也活该。倒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竟也由着那夏镜花放肆。” “也不是谁都如赵嬷嬷您这般有威严。”屋内的另外一个妇人出言,似乎有意讨好赵嬷嬷。 “算了算了,不和你们扯这些,说到那个夏镜花就晦气,当年她一进府就给侯府招来件大晦气事儿,要不然,那刘氏也不会被赶出府去生死未知。如今更是连着侯府都一块儿害了,就是个祸害东西。三夫人和她扯上关系,还以为自己能得好处,等着瞧吧,回头肯定倒霉。” “不说这些了,赵嬷嬷,来偿偿这个菜,我再去给您开点酒来,反正今日府中没人……” “对,拿些酒来,今个儿晚上东院还要我守院呢,都怪要送那夏水月,否则我今晚也就能在郡主府吃上一顿了。遮出的贱女,都特么晦气,招人厌。” 其他几人,陪着赵嬷嬷聊了几句,也都避开了夏镜花不谈,吃吃喝喝说些闲散事情。 第35章 赠琴之灾(5) 原本夏镜花还想着,来北院摸清楚今日是谁送夏水月回府的,再对症下药,找出那个陪夏水有回来的嬷嬷,试探着问问话,看她是否知道夏水月与人互换曲琴一事,若不知道,那是最好的,若是知道再想法子让她不要多乱说话。 听了一番话,夏镜花可以确定,今日送夏水月回来的就是赵嬷嬷和老李头,这老李头是车夫,没有进郡主府内,自然也就不知道换琴之事,那么唯一可能发觉的人就是赵嬷嬷了。可是,等夏镜花弄清楚唯一需要搞定的人就是赵嬷嬷时,她又没了法子。 这赵嬷嬷明显是对夏镜花很有敌意,怀恨在心的。且不论她有没有知道夏水月与人换琴的事,便是她此时没意识到,若是夏镜花一试探,那反而会弄巧成拙,让她想出些什么不一般的事。 若是她真知道,自己想要劝她不去向大娘揭发,就算她表面答应,背后也定不会照做保密,指不准还要拖上自己下水。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虽然这时候装无知是最自保的法子,但夏镜花也不能么下夏水月不管,思来想去,最后夏镜花一咬牙,所性心一横,打算用一个比较缺德的法子。 看到门外的廊下放着几只灯笼,夏镜花悄悄走近,看了看上面的字样,认出一只的提杆上写着东院,应该是赵嬷嬷的。打开灯笼的罩子,里面是一长截蜡烛,夏镜花便取了出来,算了算分量轻轻将蜡烛折断,留下一段长的放到自己的袖子里,另外一节短的,将上面的棉线头处理好,再重新放回灯笼里摆回原处。 做完一切,夏镜花悄声离开,然后飞快地跑去三夫人那边的院子。 夏水月已经睡下,三夫人却还坐在屋内发着呆,依旧是愁容满面,见夏镜花进来,三夫人吃惊不少。 “你怎么又来了?” “夫人,你在叫我吗?”在偏厢的珠儿听到于氏的声音,便出声询问。 夏镜花打了个手示,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叫珠儿。 “无事,我要歇息了,你也去吧。”于氏冲外面应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 珠儿在偏厢应了一声,然后是关门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你有何事?”于氏侧手,示意夏镜花落座。 “三娘,早些时候我有些话并没有向你实言。” “什么话?” “关于那架七弦琴的事。” 一听关于那琴,于氏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道:“我便知道,如此忽然得了件如此之好的琴,定不简单,我这就去将它丢了。” “不行,此琴价值不菲,看起来并非普通人能收入手中的普通物件,若他日它的主人有意来寻,水月交不出去,那也是个大麻烦。况且,你又能将那么大一件东西丢到哪里去,便是你此时抱着琴出门,也会引要侧目生异。” “要不我准备好东西,待夫人一回府,便带着水月去将那琴交给夫人,把事情讲出来。”—— 今天有更新大礼包,求花花,求打赏 第36章 人吓人(1) “不可。且不论赠琴者是谁,水月一侯府女儿,轻易与男子交换物件这便是不检点的大罪过,仅这一条,大娘就能要六妹吃苦头。再加上社琴看起来价值不菲,只怕对方也不是普通人士,若处理的不好,只怕又是另一桩罪过。在没有弄清楚形势前,这琴还是交不得。” 听夏镜花如此一分析,于氏脸上的愁容更显,僵硬地坐回椅上,双目泛泪,道:“我就知道,月儿露才不是好事,早知如此,我定不会偷偷教她习琴,如今招来如此大的麻烦……” 夏镜花抿唇一阵儿,道:“我时间不多,便长话短说了,我已经找到了今日送六妹回来的嬷嬷,但实在不太好对付,她乃是跟在大娘身边的老人,又对我心怀厌恶,我不能直接与她接触,更是不能劝她不要向大娘禀报。” “早知如此,我真不该教月儿的……”于氏自顾地艾怨后悔,掉着眼泪,对夏镜花的话倒显得听不进多少。 面对于氏的懦弱,夏镜花即是着急也是无奈,绕过半步走到她正面前,弯下腰扶上她的肩膀与自己对视,道:“三娘,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大娘今日没有回府,我们就还有处理的余地。” “能如何处理,夫人身边的嬷嬷,我们是如何也收买不来的。” “收买不来,那也就只能用些其他的法子了。” “那该如何是好?你即是来找我,定是有了对策吧。”于氏如看救命稻草一般抬头看夏镜花。 夏镜花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底的,但为了让于氏有点信心,她还是点了点头,道:“三娘,我需你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府里这么多年,可知道府内有什么事说不得的吗?” “说不得的?”于氏不解。 “但凡大门大户,总有些忌讳事,不想让人提及的。在侯府里有没有?比如……比如冤死的人,死于非命的人。” 听到夏镜花提到这些,于氏的脸色大变,似乎有些被吓到。 “方才我暗中听他们提及到了二夫人,你可知道是谁?” 夏镜花从前也好奇,府里除了大娘就是三夫人,怎么就没有二夫人,起初以为现在的大娘是定远侯的续弦,是第二任夫人,第一任的早亡而已,但现在看来似乎夫人的确是原配,府内从前的确除了三夫人于氏之外还有一个妾室。 “三娘,快些说吧。” 于氏左右看了看,然后俯近夏镜花的,道:“二夫人,她本是江南某个知府的嫡女,嫁到定完侯府上为二夫人,不同于我是纳入府的妾室,她是嫁进来的,论起来也仅是比夫人要的地位弱上一些,但比起妾室却又要高出许多,与夫人甚至有些平起平坐之势。后来,有一次侯爷奉旨去边关一趟,她却在府里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她……她做错了事,夫人按家规将她关进了柴房,她却在柴房上吊了。后被救下来了,她就吵着闹着要出府,夫人将她关起来,她就又上吊了一次……” 第37章 人吓人(2) “不知道,有人说她是死了,也有人说其实她尚未死绝。但夫人都嫌晦气,命人取了棺材,将她装了进去,抬去葬了。” “然后呢?” “侯爷回府后大怒,命人去开棺,要见二夫人的尸,结果……”于氏的脸变得煞白,嘴唇也微微发颤。 “结果如何?” “结果发现,那棺材因是匆匆下葬的,盖的土薄,便被野狗什么的给刨开了,棺材里只留下了一堆骨头和分辨不清模样的碎肉……,二夫人的尸身,就这么被野被吃了,尸骨无存呀,只有一串从前二夫人系在足踝上的染血金铃铛。” “天啊。”夏镜花也忍不住感叹,这二夫人也真是够惨的,这也理解了为什么于氏说起来会这样面无血色的。 “后来,二夫人的娘家那边还为此事与侯爷生了好些隔阂,侯爷也大怒,搬去军营住了半月才回府。与夫人也有了隔阂,虽说也是客气,但却冷淡了许多,所以这件事,府内上上下下也都只当是个忌讳事儿,都不去提起来。” “那这个二夫人,与我有何关系?那个嬷嬷说,似乎有在说到二夫人时提及我,说是我招了晦气。” “这个……这个兴许是她随口说的,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母女和你,都在府里不太招人喜欢。”于氏的目光有些闪躲地避开了夏镜花的眼睛。 夏镜花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觉得应该是于氏心中害怕,又觉得谈及被称为晦气的扫把星,所以有些尴尬,就不再追问,起身告辞。 “你问这些,可是有了应对之法?”于氏起身,送夏镜花到门口,颇为担心地询问夏镜花。 夏镜花四下环顾屋内,见到外厢的桌案上放着些宣纸,就又走过去,随手拿了一张在手,冲于氏行了一个礼,道:“好了,三娘,今ri你早些歇息吧。” ――――分割线———— 赶回到北院,赵嬷嬷还在里面吃喝着东西,她就退到一个暗处躲好,侍屋里的人吃好喝足,才各自托口有其他的事,陆续离开。 夏镜花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有车夫老李头和他在府内做工的婆娘,还有端着些用完餐的碟碟之类的刘厨子,那赵嬷嬷是最后出来的,有些醉意地摇晃着。赵嬷嬷身上穿着新衣,看样式和料子都是府里特意为今天去北郡府所置办给下人的。尽管侯府遭贬,但到底还是面子工程不落下,不论府内怎么样,出了府从主子到下人,都衣着光鲜。 李婆娘热心地点好了灯笼递出去,赵嬷嬷接过来,看了看的确是东院的灯笼,就点了点头,也没多看就提着离开。 等其他人走尽,夏镜花才从暗出走出来,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随赵嬷嬷出门,一路随着赵嬷嬷去了东院。因为赵嬷嬷是大娘身边的仆妇,今日大娘身边的人都跟去了郡主府,所以这东院也就空了下来—— 今天粽子节,所以加更一章,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38章 人吓人(3) 尾随着赵嬷嬷,夏镜花算着灯笼里蜡烛的时间,看到赵嬷嬷灯笼里的火光有些摇曳,明灭不定时,便知道大概是蜡烛要烧到头了。在经过一片位置较暗的花径处,夏镜花矮身躲到一处花丛后,从地上捡了块石丢到路上发出响声。 “谁?”赵嬷嬷止步,猛然回头。 夏镜花扬手,狠狠用力,将两颗石子丢到旁边的花池里,立刻打得水面和花池里的荷叶作响。 “什么人?什么东西?”赵嬷嬷小心地走回两步,四处探看。 也就在这时候,那灯笼里的蜡烛就烧尽熄灭了,四周陷入黑暗,这让赵嬷嬷立刻停下了步子,因害怕,再不敢走到太暗的地方 夏镜花有意再吓吓她,但却又不怕暴露自己,就只能摒住客呼吸先躲着,等赵嬷嬷转身打算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夏镜花又丢出几个石子到她脚后。 “到底是谁,是谁。”赵嬷嬷吼起来,声音微微发颤,明显是害怕了起来。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过是如此吓一吓,那赵嬷嬷就害怕成这个样子,显然她是没少做亏心事的。 夏镜花低下身子,把预先准备好的一张白纸贴到自己脸上,只余了眼睛两个小洞,再将头上绾着的发解开,将头发又全都从脑后反扑到面前,将自己的脸遮住,作成吊死鬼的模样。又将身上穿着的浅色衣裙解开脱下,只穿里面的白色单衣,在自己的足踝上系上一只找来的铃铛。一切做好,夏镜花将头低下,捂着自己把头伏下抵在旁边的一假山石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哭。”赵嬷嬷厉声责问着给自己壮胆,一步步小心地靠近夏镜花所在的位置。 夏镜花估算好时间,在赵嬷嬷离自己有几步之院的距离时,慢慢抬起了自己捧着的脸,将一头全部挡在脸前的乱发露了出来,根本看不见五官,加上自己身着白色的单衣,从一丛花草里站起来,模样十足的诡异。 “你……你……你是谁。”赵嬷趔趄着后退摔倒在地上,颤着手指向夏镜花。 夏镜花心里没底,也是怕露馅,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摇动着头,作势欲要向她伸手,同时轻轻晃动脚踝,让足踝上的铃铛发出细细的响声。 “你是刘氏,你是……你是二夫人……”赵嬷嬷瞪大了眼睛,颤颤魏魏地发问。 “我索你的命,除非你能今晚二更前从这府里逃出去,永远不再回来。”夏镜花尽量压低嗓音,挤出一句话来。 “有鬼啊,有鬼啊……”赵嬷嬷大叫起来,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丢下灯笼,一路大叫着越跑越远,论平时,府内人多,东院更是专门的人守夜候着,这时候肯定有人都跑了过来。但今日府内的大半下人都被带去了郡主府做排场了,留在府里的都是些低等下人,东院这种地方是不能进来的,所在赵嬷嬷的尖叫,根本没人能来搭理,便是有北院那边的下人听到了,也不敢贸然进来。 第40章 侯府四少爷 夏镜花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那人早有防备地将手腕扣住,夏镜花便狠狠一口咬到了握着她嘴的手上。 “吡……”身后的人吃疼发出声音,夏镜花听出是个男子。 同时,那些护院也赶了过来,也听到了这一声小小的响动。 “什么人在那边。”护院的领头厉声发问。 “不想被发现就老实点。”压低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后她感觉被人用手强行按住头顶,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一处假山石洞里。 “什么人,出来。”护院高兴着灯笼围上来,外面被照得大亮,夏镜花赶紧缩起身子后退着靠到了假山石洞的最里面。 “你是在叫我吗?”一个带着些许不悦的声音响起,是在夏镜花头顶上的假山石上。 护院们高举起灯笼照上去,一看清上面的人,领头的护院立刻变了脸色的语气,道:“原来是四少爷,不知四少爷怎会在此。” “这是侯府,我是侯府的少爷,我想去哪就去哪,你还要管我不成。”头顶假山上坐着的人语气一变,冷声冷气地反问。 护院一听,立刻行礼弯腰,道:“不敢,只是方才东院夫人手下的赵嬷嬷忽然叫嚷了起来,属下就立刻赶来察看。” “我今日方才回府,累得慌,就到这里来歇息,打个盹儿,偏生就被你们这些人给吵醒了。”坐在假山上的男子却并不听护院的解释,只顾抱怨自己的不满。 “属下知错,实在是赵嬷嬷……” “哪个赵嬷嬷,带上来,本少爷瞧瞧她倒是要叫嚷什么。” “四少爷……这……这……”护院有些为难。 “怎么了。” “赵嬷嬷方才似是受了惊吓,现下神智不清,怕是会乱嚷,扰了府内清静。” “她扰没扰府内清静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倒是她扰了本少爷我的清静。让你带来就带来,快些。” “是。”护院见拧不过,就招了招手,示意身后搀扶带着赵嬷嬷的两个护院上前。 “你们捂着她的嘴,我怎么听她叫嚷。”男子不悦责问。 “四少爷,既然是您在这里,想必就是赵嬷嬷看错了,就不叨扰四少爷在些休息了,属下这就带她下去,待夫人回府后再请夫人定夺。”不知道为什么,护院似乎是有意不让赵嬷嬷再乱叫,有意就此息事。 不过,坐在假山上的主儿,似乎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偏还就不许了,道:“我让松开,你们就松开,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不成?娘如今为三姐的事已经很忙了,我做四少爷的,自然也要管管府中的事。难不成,父亲去了大营不在府中这府里就没主子了,还是你觉得本少爷管不得这东院的事?” “不敢,四少爷自然管得。”护院被逼到无法,犹豫之后只得一咬牙,挥手示意手下松开了捂着赵嬷嬷嘴的手。 “鬼呀……有鬼呀……她回来了……”赵嬷嬷一被松开,立刻叫嚷起来,那护院作势就欲要再去捂赵嬷嬷的嘴,刚一伸手,却被一个石子打中了手背景立刻缩了回去。 第41章 侯府四少爷(2) 原来坐在这假山上的四少爷,还是个练家子,有些功夫在身的,夏镜花暗自感叹。 “我来问你,谁回来了。”四少爷坐在假山上冲赵嬷嬷发问。 “是刘氏……不……不……是二夫人……”赵嬷缩着脖子,转着一双眼睛四下探看,脸上满是惊慌。 “四少爷,这赵嬷嬷如今神智不清,还是勿要让她在些胡言乱语了。”护院不知道为何忽然显得紧张起来,匆匆示意旁边的下属将赵嬷嬷的嘴重新捂上。 “你们有没有闻到,她身上尽是酒气?”四少爷忽然改了口,向那护院首领发问。 护院首领迟疑了一点,然后点头,道:“属下有闻到。” “唔……看来她真是不清醒了,那我也不多问了,带走吧。”假山石上的人松了口,挥了挥手,那护院立刻让人架起赵嬷嬷离开。 “四少爷,以防万一,属下需带人将东院搜查一遍。”护院行礼请话。 “搜吧搜吧,别再吵我。”石上的人挥挥袖,有些不耐烦。 护院看了看四周,有些犹豫着,没有离开,那石上坐着的四少爷就又摆出了不悦的脸,道:“怎么,难不成你要让我腾撂地方让你们来搜?你以为本少爷坐在这里是死的不成。” “不敢,属下不敢。”护院首领赶紧行礼,随后招着手示意身后的下属随他离开朝别处去。 护院领着一干下属于提着灯笼离开,在东院里开始四下照看,夏镜花小心地动了动身子,伸着脖子从假山的一侧小洞里朝外看,就见到东院花池水面上映照出对面的回廊下又来了一批护院,在举着火把在各自树丛中搜寻。 “还不出来。”头顶传来人跺脚的声音,夏镜花头顶的假山石上就簌簌地落了一层灰到她头上脸上,呛得她直咳嗽。 夏镜花挥着袖子挡开面前的灰,从假山洞里弯腰出来,拭了好久,才把眯进眼睛里的灰尘也弄干净,抬头朝面前的假山上看去,就见到一个年轻男子。 摸约不过二十左右,身着紫色银线滚边锦袍,头束紫玉冠,侧坠金丝绞制的装饰,垂于脸颊两则,下端分别坠着两颗乌玉打磨而成的珠子,面容俊秀,朗眉星目,特别是双眼睛,眼尾又有些微微上挑,让他双眼十足的有神,透着一股灵秀。 此时,这个男子正以一种懒散的姿势半卧半坐在上面,一条腿伸展着,另一条腿踩在假山石上,以膝盖支着肘,手上还勾提着一只白瓷蓝纹的酒壶。微侧着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夏镜花。 这是夏镜花第一次见到夏青城,当时年少,跋扈且纨绔。很多年后,当夏镜花与夏青城站在大晋皇城的某处高地,闲聊往事的时候,说起这次的事情,夏镜花说当时她觉得夏青城应该是那种生来就是要被人捧上手心上的男子,这种比喻来形容男子虽然不恰当,但是她的感觉的确就是如此—— 各位看官,别忘记点推荐票哟~ 第42章 侯府四少爷(3) 有一种人,贵气天成,能让所有人在见到他时都禁不住的心生好感的魔力,就算他有些无理放肆,甚至是跋扈,也让人不觉得讨厌。夏青城,就是这种人。 夏镜花也有一刻的愣住,直到意识到百前这人的笑容带着玩味,夏镜花才赶紧回神,从刚才护院的话里面,夏镜花已经明白,这个就是定远侯的四儿子夏青城,便微低下头,行礼道:“多谢四少爷。” “四少爷?”夏青城有些许意外的反问了一声。 难道是夏镜花从前不是叫他四少爷?夏镜花脑子一转,又改口道:“多谢四哥。” “四哥?”这次夏青城的反应更是大了些,十足够的惊讶。 四少爷也不对,四哥也不对,那这个夏镜花从前在府里怎么称呼他?夏镜花心里有点着急,又有点庆兴,还好当初没死撑着,早早的扮了失忆,否则就她这样出纰漏,早死了几百回了。 “你刚咬了我。”夏青城抬腕,摊开自己的手掌。 夏镜花抬起一点眼睛看过去,果然看到夏青城的大拇指下的侧掌处有一圈牙印。 “我……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求四少爷见谅。” “你过来。”夏青城从假山石上坐起一点身子,冲夏镜花招了招手。 夏镜花心里是不愿意的,但如今手里被人握着把柄,也由不得她,只得低着头挪了挪步子向前去一点。 “怕我吃了你不成。”夏青城的语气有些不悦。 夏镜花也怕触怒了这个大少爷,只得又朝前走了一点,站到假山石前。没想到,那夏青城忽然一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就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与他对视。 夏青城左右看了看夏镜花的脸,似乎是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微微皱眉,然后慢慢松开了手劲儿,道:“还真是你夏镜花。” “不知四少爷此话何意。”夏镜花偏头,从夏青城手里挣脱着退后。 “从前的夏镜花,就是个泼皮,是绝不会叫我四少爷的,更不会叫我四哥,我还以为这是个假冒的呢。”夏青城语气轻慢地说着,又回身懒散地坐回假山石上。 “我被送回府时头上受了伤,失了从前的记忆,大夫也已证明过。” “嗯,我是有听闻一些,起初还不信,不过现下看来,倒是真的了。”夏青城单手提着酒壶摇了摇。停顿一刻,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吓那赵嬷嬷。” 一听夏青城这样问,夏镜花的心咯噔一响,早先她还一直心怀侥幸,想着兴许这夏青城来的晚,并没有见到她做的这些事,但听他如此一问,夏镜花就知道想必是他冷眼在后瞧了个明白。 但是,夏镜花要以防夏青城是在诈她,还是尽量恢复了自然的神情,笑道:“不知道四少爷在说什么。” “我可是一早就在这里纳凉的,打你们一进院,我就全瞧着了。”夏青城倒似是一眼就看穿了夏镜花的侥幸心理,直接让她死了心—— 花花,票票~ 第43章 侯府四少爷(4) 夏镜花心里叫着不妙,但是若要她出言解释,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总是不能将于氏母女给牵扯进来的,这样一来,若想解释清楚那牵扯出的事情就多了去。但是,普通的借口又肯定不能打发得了这个夏青城,夏镜花一时之间颇有为难。 “你若不说,那我可就叫护院过来了,让他们将你关起来,待娘回来就让她来问你。” 夏青城说着,作势就看向隔着花池对面正在搜看的护院,夏镜花一看,赶紧跪行礼,道:“我说。” “很好。说吧。”夏青城以手指轻轻扣动手中的酒壶边沿。 夏镜花低着头,道:“我是吓了赵嬷嬷,因为她是大娘身边的人,仗着自己在府里有些资历,素日便对我多有欺负,今日大娘带着东院的仆妇下人都离了府,我见她一人在府内游荡,又饮了酒,便想吓一吓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为了这个?”夏青城有些不信。 “就为了这些。” “你可知道,在府内装神弄鬼是大忌讳,论起家法,你少说也要受上二十鞭子,被关上半个月。” “我知道,镜花知错了。实是在因为从前受过太多欺负,才一时冲动,镜花知道错了,还望四少爷可怜可怜我,不要告诉大娘。”夏镜花装着害怕,伏下身子微微发抖。 “哟……这会儿倒是认错的快,还知道害怕,方才我看你倒是玩得起兴。” “镜花只是一时气上了头,犯了糊涂,镜花已经知错了,求四少爷发发善心,帮帮我。” “知错有何用,要知道,你可是把那个赵嬷嬷吓得不轻呀。”夏青城摇晃着手里的酒壶,语气莫辨地感叹。 夏镜花暗自咬唇,不知道这个夏青城是想要怎么样,他若是要揭发自己,现在直接叫了护院过来把自己捉住就是。他若有意做个好人,听了自己的理由后,也应放了自己,那他也就让自己走了。但是,偏生他是即不放自己走,又暂时没出卖自己的意图,这让夏镜花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 “不知四少爷这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可握着你的小辫子,你应该讨好我。” 夏镜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夏青城,脑子是怎么长的,如此叼钻难缠,但嘴上夏镜花却还要耐着性子,赔着小心,问道:“四少爷是要我如何?” “我尚未想好,不过,夏镜花,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夏镜花微微皱眉,不太懂夏青城要让自己记住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嫡出的四少爷,要她这个庶出的女儿记住一个人情,这有什么用?但面前眼前的形势,也由不得她有选择的余地,只得行礼应下,道:“我记下了。” “嗯,很好。”夏青城满意地点点头后不再说话,自顾地坐在假山石上对月浅酌,夏镜花立在下面,好一阵儿后夏镜花鼓起勇气,道:“四少爷,天色已晚,就不叨唠您的兴致了,我先行回去。” 第43章 侯府四少爷(5) “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就不怕被人看到么。”夏青城瞥了夏镜花一眼。 夏镜花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衫,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整理仪容,她也没得选择。 夏青城懒懒地伸了伸胳膊,将手里的酒壶朝夏镜花一丢,夏镜花本能反应地立刻接到手中。 看夏镜花如此出手利落,夏青城微微动了一下眉头,但却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从假山石上一跃而下,在地上站定后边弹了弹身上的石尘,边道:“罢了罢了,瞧在你如今唤我一声四少爷的份儿上,我正巧也乏了,你随我一道出去吧。” “谢四少爷。”夏镜花行了一礼,又觉得这夏青城似是没那么讨厌了。 一路而去,今日府里本就没什么人,偶遇上一两个,远远见到是夏青城,后面跟着一个低头捧着酒壶的人,也都低下头行个礼然后赶紧走开了。夏镜花觉得有点奇怪,这四少爷难道就这么吓人,人见人躲? “行了,这后面没人了,你自己回去吧。”出了东院,又过了平日较人多经过的地方,走到僻静无人的位置,夏青城挥了挥手打发夏镜花。 夏镜花感恩戴德地又向夏青城行了个礼,这才自己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夏青城的那只白瓷青纹酒壶,就又转过身去想要送还,回身去看却见那夏青城已经走远。夏镜花想唤他止步稍等,但又怕被人听到,想想也就是只酒壶,明日再送还也是一样,就又低下头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夏镜花立刻关上了院门,将门插好,回府麻利地洗漱,将身上脏掉的衣服脱下来,把可能留下的痕迹都处理掉。在收拾东西时,摸到胸口,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再仔细的在全身上下找了一遍,就感觉到了不好。 她从前脖子上挂着的一件挂坠不见了,那东西虽说看起来不太名贵,但自夏镜花醒来时就挂在脖子上,现在却不见了,难道是方才落在了东院? 夏镜花的心提了起来,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若是别的时候也就算了,若是真落在了东院,回头被人捡到发现,那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但是,这个时候让夏镜花再回东院去找,也是不能的,护院还在那边搜寻,若是撞上了,自己根本无从解释。她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这只是一个巧合,那挂坠是丢到了别的地方…… ——————分割线———————— 月半中天,树静风歇。定远侯府西院,夏青城正坐在桌案前,前面几步之外站着一个身着暗色劲装的人,那人以黑布蒙面,辩认不出容貌,但却依稀可以从一双眼睛里看出,这人似乎还很年轻。 黑衣人双手奉上一封以黄油皮信封包裹的信件,夏青城伸手接过,挑开后面的火漆,抽出一张三折的微洲雪宣—— 推荐票票~ 第44章 夫人回府 微洲雪宣是纸中上上品,做工讲究,取材也十分讲究,纸色以白亮为特色,犹如冬日白雪,所以素有雪宣一称。这种纸,一张可抵变通百姓人家半月的生活资用,也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或是皇室才能用得起的。 夏青城用修长的双指夹着一纸雪宣展形,看到宣纸上寥寥地写着几个字,余下尽是空白。 “四主子,信上怎么说?” 夏青城看着上面的字,眉头微微皱起,并没有回答面前人的话,缓缓抬腕,将纸张递到烛台之上,那雪白的纸张便遇火即燃,从边角之上迅速烧至全张,一松指,那整张雪宣纸就化成了一团黑灰色的灰烬落到了桌上。 忽然,站在屋内的黑衣人忽然脸色一变,侧目看向门口的位置,低声喝问道:“谁?什么人在外面?” 黑衣人显然非常有经验,迅速稳步靠身到门则,扶上门框,准备好了姿势将门迅速拉开。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团有着柔软毛发的白色活物就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稳稳落到了屋内。 黑衣人转身,就看到一头通体雪白的高大狼犬,正目露凶光地盯着他。 “毛毛,过来。”夏青城击了下掌,唤了一声,就闻得一声吠声,那狼犬立刻扭头,迅速从黑衣人旁边掠过,跳上桌案,再从桌上一跃落到了夏青城的身侧。 狼犬来势极凶,但是一到夏青城旁边,立刻又温顺起来,将头靠在夏青城的腰膝侧,安静异常。 “真乖。”夏青城满意地低头,笑着轻轻拂动狼犬的皮毛,然后又随口问道:“我去江南一趟,这府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那黑衣人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暗自呼出一口气,道:“除了夏镜花回来,并无其他。” “夏镜花……”夏青城从雪狼犬的身上抬起目光,盯着桌上的烛火,微微眨目,慢声念了一遍夏镜花的名字,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夏镜花回府后性情大变,说是失忆所致,属下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你以为,应该怎么办?”夏青城抚摸着毛毛的皮毛慢声发问。 “是否要属下去调查?”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有一些迟疑,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不过看夏青城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又不再多说,拱手冲夏青城行了一个礼,道:“属下先告辞。” “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见我。”夏青城临末时散散地补了一句,正要出门的黑衣人微微一愣,也没有应声,径真悄声出了屋。 黑衣人出门离开,门悄无声息地重新关上,屋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声,夏青城动了动手指,自袖下取出一件东西,放到烛光下打量。 那是一只以银丝合绞而成的链子,中间悬着一小块翠玉,玉倒不是特别名贵,只能算是中等玉料,雕一只凤凰飞天的图样,雕刻工艺也一般,看起来做这样东西的人,对雕玉刻花的手艺不是很熟悉。 第45章 行赏之喜 那是一只以银丝合绞而成的链子,中间悬着一小块翠玉,玉倒不是特别名贵,只能算是中等玉料,雕一只凤凰飞天的图样,雕刻工艺也一般,看起来做这样东西的人,对雕玉刻花的手艺不是很熟悉。 这是他在东院,捏起夏镜花下巴时,从他的修领口里顺手夹走偷走的,当时的夏镜花估计是只当他粗鲁,却不知道他已经不动声色间从她身上取走了东西。 现在的夏镜花,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似乎有些意思,比府里的其他人都有意思,他有些好奇,预感自己有一段时间不会太无聊了—— 分割线—— 夏镜花基本上一夜未眠,提着心,到了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忽然闻得外面传来些人声,她就赶紧起床去院子外面探看,见到几个丫环正匆匆路过。 “发生什么事了?”夏镜花随手拉住一个丫环发问。 “夫人回府了,召集大伙赶紧的过前厅去。”那丫环向夏镜花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快步离开。 是大娘回来了,她这样让所有人都去前厅,想必是有大事了,只是不知道是关于百花会的,还是关于赵嬷嬷的。 但不论哪一种,大娘应该都会叫她去,所以夏镜花回屋开始梳洗换衣,挑了干净的衣裳换好,仔细地将自己收拾好,深吸一口气出门。 果然,才出院门,就看到有大娘身边的仆妇迎面走来,道:“五小姐,夫人传所有人到前厅,请你也过去。” “嗯。”夏镜花点了下头,神色平静,这让这个仆妇显得有些意外。 去前厅,夏镜花到时,府内上上下下的丫环仆妇已经全都站在了院子里,粗使的车夫低等下人站在最后面,前面一点是各院的丫环仆妇,屋内中央的位置太师椅上端坐着一身锦绣华服的大娘,于氏坐在右侧下方末席位置,只是稍稍沾一点椅子,并不敢坐实了,夏水月则站在旁边,也是不敢多动。 “见过大娘,见过三娘。”夏镜花进门,恭敬地行礼。 “嗯,人都来齐了。”大娘发出一点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夏镜花偷偷扫视屋内,立在大娘身边的嬷嬷仆妇,所有人都一个表情,这让夏镜花也无从判断形势,真的就如自己昨天的猜想一样,百花会的结果如何,她是生是死,要全凭大娘一句话了。夏镜花攒紧了五指,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地板,只等大娘接下来的话。 “昨日,我与三小姐和六小姐前往郡主府赴会,三小姐不负众望,一举折桂,得了今年北郡十三洲的百花名娣之称。” “恭贺夫人,恭贺三小姐。”所有人都伏身行礼,夏镜花暗自长长呼出一口气拭了拭额头的汗,随着众人一起行礼道贺。 “侯府遇贬,到沧州城之后府中众人多有辛苦,许久都未有喜庆之事,此事算是府中一喜,我已经吩咐管家,论在府当职资历,每人都有打赏。” 第46章 立威报复(1) 一听全府上下皆有打赏,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又齐齐向大娘行了礼,道:“谢夫人,谢谢三小姐。” “嗯,都起来吧。此事就如此定下,现在,再论另外一事。” 一听还有别的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收了脸上的笑意站好,有些较机警的,消息灵通的,大概的猜出了大娘要说的事,脸色更是变得有些紧张。 “今日归府,便有人来禀报,昨夜赵嬷嬷突然发了癫病,不顾阻拦跑出了府去,可有谁知道一二?” 府院里面,是最容易扩散消息的,特别是一些八封消息,便是昨夜才发生的事,现在整个府内的下人圈子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听及大娘发问,所有人脸上因得了赏钱而有的欣喜之色都消失了,垂下头不敢作声。 “来呀,将昨日随赵嬷嬷回府的车夫叫来。”大娘下令,昨日负责送夏水月回府的老李头立刻颤颤魏魏地站了出来行礼。 “昨日是你送六小姐和赵嬷嬷回府的,路上赵嬷嬷可有异样或是不正常的地方?” “赵嬷嬷一路都很好,并无要发病的样子,回府后还到厨房用了餐食,也颇为健康。”老李头小心地回话。 “昨日还有谁见过赵嬷嬷?” 大娘再次发问,目光扫过众下人,立刻又有几个人站出来行礼,挨个儿的介绍自己是在哪见到的赵嬷嬷,到最后论来,厨房的刘厨子与老李头是最后在北院见到的赵嬷嬷,随后赵嬷嬷要去东院守夜,便出了事。 大娘一直听着众人的话,面色平淡,到最后,才边捻着青瓷莲花茶碗盖轻轻在茶碗上拨动茶水,边慢声道:“赵嬷嬷随我数十年,在府里是老人,昨日她随我去郡主府,后送六小姐回府。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发了重病,神智不清,你们其他人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大娘语气听来平淡,但那中间夹带着的气势,和大娘不经意扫视众人的目光,让一些年轻较弱的丫环止不住就发起了抖,年纪大的仆妇们也都是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没人说话,那就都站在这儿,直到有人肯说话。”大娘放缓了语气,端起茶水浅偿了一些。 就是如此站着,仆妇丫环下人们站在厅堂外的院子里,夏镜花和于氏母女在厅内,直到太阳高升起来,照进院内,隔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年纪较轻的丫环没能再撑下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夫人,那赵嬷嬷昨夜不停叫嚷是有鬼,是二夫人回来了,然后就打开后门跑了出去,我们是新进府的,根本不曾见过二夫人,此事与我们实在是无关……” 大娘神情冰冷地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这里站着的下人,有大半都是来沧洲城后才收进府的下人,不曾听过二夫人刘氏的事,她亦知道这里站着的,大半人都与此事无关,甚至说至今也许还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过是要立威报复。 第47章 立威报复(2) 早先夏镜花动手打残了冯嬷嬷在府内立威,府内的下人因为害怕,从此对夏镜花都客客气气,不敢造次。当时大娘也就忍了,毕竟夏妍的百花会是头等大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夏镜花快活了几天,如今夏妍在百花会上一举折桂,目的已经达到,夏镜花和夏水月就没了利用价值,她终于能敞开了来报复了。第一步,就是要让众下人们都明白,她才是这府里的女王,别人都是她下面压着的,将她原本唯她独尊的威慑力找回来。 “竟敢在府内言论鬼怪之说,拖出去,掌嘴二十。”大娘下令,旁边的仆妇立刻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小丫环架起来拖出了院门。 随后,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声巴掌落在脸颊上的脆响, “侯府素来清静,从未有什么鬼怪之说,如此突然冒出来,我倒是觉得是有人在作祟。即是没人主动开口,那么我就来清查,若我查出有谁在府内捣鬼,定要她好受。”大娘说着,目光扫过夏镜花和于氏母女。 于氏只沾了一点坐椅,此时魏魏颤颤,握着旁边夏水月的手,显得十分紧张,看起来,她真的很怕大娘。 “昨日随我一道去了郡主府的人,站到院子的右边。”大娘开口下令,站在门外院子里的下人们有大半都低头快步站到了院子的右边,院子中央,就只余下了一小半人。 “昨日休假,未在府中当职的,也站到右边去。” 又有几个下人走出来,站到了院子右侧。 大娘看向余下立在院子中间的十几个下人,有丫环,有仆妇,个个都紧张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么,如此说来,若是昨日有人乘我不在,在府中捣鬼,便是在你们这些人中间了。”大娘捻着帕子,边轻拭了一下嘴角边看向余下那些下人。 “夫人明察,昨日我们一直在北院清扫院子,从未离开。根本进不得东院,亦不知道昨日赵嬷嬷有送六小姐回府,”一个年长点的丫头跪倒在地,随后又有两个一起跪下来,符合着证明自己。 “若真是清白的,我自然不是委屈服了你们,你们还有谁,能证明自己昨日没有来东院的,就站出来。” 此话一出,余下的下人丫环们相互睇着眼色,分批地站了出来,昨日一起做事的,都相互证明了自己的行踪,到最后只余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在府内养着身子的冯嬷嬷,还有一个是身着粗布衣裳的低等丫头。 冯嬷嬷已没有往日的张狂,身子不利落,大娘就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于是那个低等丫头就成了唯一一个还留在院子里的。 “现在,就剩下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大娘边喝着茶边问。 那个丫头双腿早已抖成了筛糠,听大娘一问,立刻重重地跪倒在地,伏首回答,道:“奴婢是在北院打杂的丫头,叫荧儿。” “你昨日做了什么。”—— 别忘记了推荐票哟 第48章 立威报复(3) “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求夫人明鉴。”荧儿慌张地磕着头,似乎十分害怕。 “那为何没人能证明你的行踪。” “奴婢……奴婢……”荧儿支唔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便是心中有鬼。”站在大娘旁边的一个嬷嬷开口,目光凌利。 “你不肯说,那也怪不得别人了,带下去家法伺候,直到她肯说为止。”大娘轻描淡写地挥手,立刻就有两个嬷嬷上前,去架了她出门,任凭荧儿如何肯求都没人敢多看她一眼,更不说救她。 荧儿刚拉出门去,早先拉着另一个丫头出去掌嘴的两个嬷嬷中的一个回来了,进门向大娘行礼禀报,道:“掌嘴已毕,那丫头竟昏过去了。” “是吗?带进来让我瞧瞧。”大娘吩咐着,那嬷嬷得令就快出门去,不一会儿就同另一个嬷嬷回着早先被拉出去的丫环进了院子。 那丫头已然双眼紧闭,头发凌乱地蓬在脸上,头侧歪在一旁昏死过去,双腿毫无力气地被一路拖着进来丢到院子中央,看清那丫头的脸高高肿起,鼻口边角上都是血渍,立刻引来旁边站着的下人中年轻小丫环们的一声惊叫。 “果真是昏过去了,那就带下去请个大夫瞧瞧,别让人说侯府苛责了下人。”大娘看到那些下人的惊讶和害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挥了挥手。 两个嬷嬷领命,又拖着那个丫头出门离开,所经之处旁边站着的下人都立刻躲得远远的。 “这下人里面,倒是找不出什么大的端倪,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大娘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于氏。 于氏本就胆小,再加上方才那个丫头被打的惨样看过之后,早已是额头生出细汗,忽然听到大娘冲她发问,她立刻从椅上站起来跪倒在地上,急忙道:“夫人,昨日我送完月儿出府后,便一直在自己的院中未曾出门,我的贴身婢女珠儿可以做证。” “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水月昨日在郡主府立了大功,这也是你悉心教女有方,我还想着,稍后我向侯爷问个话,好生打赏你们母女呢。” “能为三小姐尽绵薄之力,是我母女的荣幸,不敢求赏。”于氏伸手,拉着夏水月也赶紧在旁边跪下。 看于氏母女如此兢兢战战的,大娘暂时倒也有舒坦了一些,暂时不打算现在追究于氏其他的事儿,转而看向外面的下人,道:“谁是珠儿。” “奴婢在。”珠儿从下人里面走出来,在门外跪倒行礼回话。 “我问你,昨ri你家主子是一直都在院子里吗?想好了再回答。” “昨日送完六小姐出府,三夫人就回了院子做针线活,一直到晚上六小姐回来,都不曾离开。六小姐回府后,五小姐还过来了一趟,五小姐也能证明。” 夏镜花微微皱眉,不明白珠儿这话是怎么说的,自己不过只是去那边小坐了一会儿,如何能证明于氏的清白,但随后,夏镜花就明白了珠儿此话的用意。 第49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1) “五小姐……原来五小姐昨日去探望过六小姐。”大娘似笑非笑地看向夏镜花。 夏镜花不明白大娘此话何意,走到大堂中间向大娘跪倒,道:“昨个儿落雨,我一直在院中未曾出门,直到六妹回府,我的确是有前去探望。” “有谁能证明?” “我身边并无丫环,所以……所以无人能证明。” “这么说来,赵嬷嬷送六小姐回府的事,时辰,你都是知道的。而且,无人能证明你是否有到其他地方。” 听此话,夏镜花的脑袋轰然一响,她自认做的周全,却没想到,大娘也不是简单角色。早先她算准了时机在府内立威,事情全在自己预料掌握之中,她全盘皆赢,便以为自己已经拿准了大娘的段位。而这次的事,本以为大娘不过是虚张声事,要立威慑众找回自己在府里的权威感,并不会真的追究出来什么,但如今看来,她是轻敌了。 大娘一步步以话紧逼,让下人们提出置疑,说出辩驳之言,也就是一个个条件,她在立威的同时,也是在借下人的嘴一步一个套的设下,行到最后,再由珠儿的一句话引到她身上,然后发现,之前所有置疑的条件她都符合,这个套稳稳地落到了夏镜花身上,一句话将她钉死在了砧板上。 “我……我昨日只去过三夫人院中。”夏镜花如实回答,看向一直胆小地低头头握着夏水月手腕的于氏,忽然就明白了珠儿的用意。 大娘要报复,对象无非就是于氏母女和夏镜花。既然话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今天是必然有人要遭罪的,总需要有人出来杀鸡儆猴,这个人不是于氏母女,那就只能是夏镜花了,或者就是两边一起。 于氏一早就明白了大娘的意图,为了自保,于氏尽可能和要和夏镜花划分出关系,这样至少大娘下手的选项就是两个,她还有一半的平安希望。珠儿是于氏的人,于氏的意思和担忧,她是看出来了,那句引向夏镜花的话,也许多多少少还有她的一些暗示。 真是个忠心护主的丫环,一句不经意的话,看似无心,却是探准了大娘的心意,顺水推舟,让也许原本还有意为难于氏母女的大娘直接跳过了于氏母女,将矛头指向夏镜花,推出夏镜花挡刀刃儿,以换她主子的暂时无事。 只是,珠儿怕是不知道,那于氏也并非全然信任她,是有事情瞒着她的,昨夜后来她与于氏的交谈之事,她是不知道的,她若知道,那她也应该明白,于氏现在明里没什么,暗下却是和夏镜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若夏镜花想让于氏有事,直接说出来就是,于氏也别想独善其身。 “你去三夫人院里,都做了些什么,三夫人母女可有说什么关于赵嬷嬷的事?或是有什么不妥之事发生?” 大娘发出此问,于氏的身子微微一颤,侧过头看向夏镜花,尽是担心,倒不是担心夏镜花,而是担心她自己,担心夏镜花说出于自己不利的话。 第50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2) 珠儿那句话的用意,在大娘看来,就是一出窝里斗,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戏码。大娘早就算准了于氏胆小,只要她威逼一下,于氏为了保自己而把夏镜花推出去。如此一来,如果夏镜花与于氏母女当初有联手或是盟约,此事一出,两方也定是有了隔阂甚至决裂。 而于氏虽然胆小,在府里这么多年了,对大娘的心思却是一吃一个准,明白眼下无力反抗,就顺了大娘的心,成全了大娘的用意,让大娘觉得于氏也不过如此胆小,没了夏镜花对她已经构不成威胁,所性不再理会,放过她。 大娘这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报当初夏镜花的一箭三雕之仇! 本来,用了珠儿的嘴引话,不动声色地一切都做得漂亮,拿捏得正好,但于氏却怎么没想到,珠儿会在随后突然冒出另一句话来。 “夫人,我家夫人和小姐昨日早早的就歇息下了,求夫人明鉴,此事若有人为,定与夫人和六小姐没半点干系。”珠儿自以为是护主,便又冲大娘补充了一句,跪磕了一个头以示真心,虽然只字不提夏镜花,但那意思却已经是明明白白的说夏镜花才是唯一的嫌疑人。 珠儿是看明白了于氏前面一半的心思,成功将矛头引向夏镜花,但又没太针对夏镜花,但现在这句话,却是太过刺人了,甚至有些激怒人。现在的于氏,便是将自己与夏镜花撇开了,但又要担心夏镜花被大娘挑出来杀鸡儆猴时,心中对她落井下石的事怨恨不平,就会一横心,将昨夜后来的事情全托出来,那她也要受大罪。珠儿本是想护主,却不想弄巧成拙。 于氏的脸色变得煞白,瞳孔微微放大,侧眼看向夏镜花,泪随时就要落下来一样,似乎用眼神在乞求夏镜花不要记恨她,这不是她的本意。 “夏镜花,你可还有话要说?”大娘发问。 如此被人落井下石,成了弃卒保车里的卒子,夏镜花的心里不是没有气的,若论别人,兴许真的就如于氏所担心的那样,大家一拍两散,你无情也别怪我无意,要死一块儿死了,拉个垫背。 但她不是个不明智的人,她心里明白,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真顺了大娘的意,看了一出窝里斗,一次将两个眼中钉都拔了干净,她自己也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呢?再多说反而是拉了于氏母女下水,便是拉了她们母女下水也于事也无补,现在的形势就是,要么夏镜花自己咬牙撑着,要么就是连带着于氏母女一起拖着都没好结果。既然两边非要有一方出来被大娘用来解气,那就她来吧。 咬了咬牙,夏镜花伏首行礼,道:“我无话可说,但实在是不知赵嬷为何就病了。” “放心,我自然不会冤枉你,若你真做了什么,必定会留下痕迹。”大娘似笑非笑地看夏镜花,朝旁边的人一招手,道:“去五小姐的院子看看。” 第5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旁边的下人应话,一个嬷嬷就带着两个东院的丫环出了门,一盏茶的功夫,去搜院的嬷嬷回来,提着一双鞋,一见那鞋子,夏镜花就知道自己要有大难了。昨日她是有处理善后的,却也难保自己没留下痕迹。 “夫人,这是只有东院才有的三色泥,是专门用来种紫兰花所用的,我们在五小姐的一双鞋子上发现了。”一个嬷嬷将鞋底翻开,递到大娘的面前。 大娘冷冷一笑,一挥手示意,那嬷嬷就将鞋子丢到了夏镜花面前的地上。 “夏镜花,这鞋子上的泥,你怎么说?” 夏镜花抬眼看了一眼那鞋底,的确模糊是粘了一些三色泥土,因为她后来又走回自己的院子,所以又在三色泥上面粘了一层其他的泥,也算不得特别清晰明显,但大娘若以此为证据,非要抓她的毛病,也足够了。 “大娘,这泥兴许只是我前些时候去东院向您请安时……” “狡辩,那紫兰种在东院的花池假山边,你便是去请安,又怎么会到那里去?”一个嬷嬷打断了夏镜花意图编织的借口。 “大娘,仅凭鞋上一点泥,您就要认定我与赵嬷嬷出事有关吗?赵嬷嬷年岁也不小了,兴许平日就有病症,此时发病不过凑巧而已。方才也有人提到,她……她是叫嚷着一些人的名字而跑出府去的,我自失忆后归来,便记不得任何事情,与她素未相识,亦更是没有理由和必要去,我实在没有理由去要与她为难。求大娘明鉴。”夏镜花努力装出害怕的模样,冲大娘行礼,将头磕在地上。 这个时候,夏镜花除了最后的挣扎着,努力伪装出无辜,其他的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她心中明白这次算是栽了。昨晚还为自己把赵嬷嬷吓出府而沾沾自喜,现在她只恨自己的粗心轻敌,她以为赵嬷嬷跑出府不过一介小事,但却正好留了大娘一个借口生事。她还是太初来乍道了,一次的胜利之后,太过自满,从而大意,所以这次摔了。 “这么说,你还是坚持要说,你昨日除了去三夫人院里,就一直留在自己院中吗?” “就知道你定会不服,你可知道,其实今日有人在向我禀报赵嬷嬷一事时,还向我禀报了另一事?” 夏镜花心里一惊,还有一件事,还能有什么事。 “请冯护院进来。”大娘慢声下令,下面的人应了话,就出院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一身暗红色劲装的护院走了进来,依稀可以辩认出他就是昨晚领队搜察的那个护院。 “冯福参加夫人。”冯护院行礼。 “冯护院免礼吧,我让你来,是要让你将今日早晨向我禀报的事情,再说一遍。”大娘鲜少地在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扫过夏镜花,带着些看好戏的神色。 冯护院起身,拱了一下手,微低着头沉声道:“启禀夫人,昨夜府中赵嬷嬷在东院突然受到惊吓,以至神智不清,属下让人将她送回房中休息,却不想她连夜从窗户爬出,溜出了府院再无音讯。” 第5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2) “你还看见了什么?” “昨夜早些时候,属下带着两个下手在府院巡视,曾巧遇五小姐。” 夏镜花听在耳中,不禁皱眉,抬头看向冯护院,道:“冯护院怕是记错了,昨日我不曾有见过你,更不说夜间。” 冯护院向夏镜花拱手,道:“五小姐没见到我,但是我却见到了五小姐,当时五小姐行色匆匆去了北院,属下本欲上前向五小姐问安的,但看小姐似有急事,便没有上前打扰。” 天啊!夏镜花在心里暗叫一声。她自认做的周全,却不想还是留了目击证人,如果冯护院说的是实话,那么他难道也看到了她在北院偷听下人谈话? 看到夏镜花的脸色银白,大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看向冯护院道:“你在府中当职,能遇到府中的五小姐再正常不过,本不足为奇。” “的确,属下当时也是如此想的,但看五小姐似乎颇为着急,属下在府中当职,自然应为诸住主子分担事物,便远远的随着五小姐进了北院,以备不时帮忙。” “然后呢?”大娘喝着茶慢声发问。 “然后,属下见到五小姐去了下人用膳的餐室,但却又立在门外,不曾进去。” “下人的餐室,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稀奇的,里面都有谁,能让五小姐站在门外不进去。”大娘边拔着茶水,边笑看向夏镜花。 “属下也是好奇,后来待五小姐离去,属下便去看了一眼,里面坐着赵嬷嬷和刘厨子,还有老李头夫妇正在闲聊。并未有其他人,实在不明白五小姐为何要立在门外不进去。” 冯护院话说得周全,不直说什么,也不提夏镜花有什么意图,但站在屋里和屋外的人都听在耳中,凭是稍微有点心思的人,也都明白夏镜花现在的嫌疑地大上天了。偷偷摸摸的去听下人谈话,然后下人就出了事,这不太巧了吗。 “夏镜花,你可要解释一下,你为何要去北院,又在下人的餐室外逗留?”大娘微笑着看夏镜花,似乎一点都没有恶意,但夏镜花却十分明白,这样的笑容是远比声色俱厉真可怕。 夏镜花垂下头,微微闭目,心里只感叹,罢了罢了。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真是被钉上了砧板,难怪大娘一开始就如此断定是有人捣鬼,而不是赵嬷嬷自己出了事,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了那么多消息,却一直不说,还作出一派从所有人查起的样子。要的就是先威慑下人,然后再看夏镜花和于氏母女窝里斗,让夏镜花被于氏推出来,知道夏镜花肯定不会认,她到最后再拿出冯护院这张牌将夏镜花打死,顺便还让她落个欺骗主母,狡辩之罪。这可真是一步一个环,一步一个套,连夏镜花都不由心中佩服地要叹一句精明,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推荐票票,顺手点啦~ 快到期末了,各位要准备考试的同学们,加油哦。 第5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3) “你还看见了什么?” “昨夜早些时候,属下带着两个下手在府院巡视,曾巧遇五小姐。” 夏镜花听在耳中,不禁皱眉,抬头看向冯护院,道:“冯护院怕是记错了,昨日我不曾有见过你,更不说夜间。” 冯护院向夏镜花拱手,道:“五小姐没见到我,但是我却见到了五小姐,当时五小姐行色匆匆去了北院,属下本欲上前向五小姐问安的,但看小姐似有急事,便没有上前打扰。” 天啊!夏镜花在心里暗叫一声。她自认做的周全,却不想还是留了目击证人,如果冯护院说的是实话,那么他难道也看到了她在北院偷听下人谈话? 看到夏镜花的脸色银白,大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看向冯护院道:“你在府中当职,能遇到府中的五小姐再正常不过,本不足为奇。” “的确,属下当时也是如此想的,但看五小姐似乎颇为着急,属下在府中当职,自然应为诸住主子分担事物,便远远的随着五小姐进了北院,以备不时帮忙。” “然后呢?”大娘喝着茶慢声发问。 “然后,属下见到五小姐去了下人用膳的餐室,但却又立在门外,不曾进去。” “下人的餐室,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稀奇的,里面都有谁,能让五小姐站在门外不进去。”大娘边拔着茶水,边笑看向夏镜花。 “属下也是好奇,后来待五小姐离去,属下便去看了一眼,里面坐着赵嬷嬷和刘厨子,还有老李头夫妇正在闲聊。并未有其他人,实在不明白五小姐为何要立在门外不进去。” 冯护院话说得周全,不直说什么,也不提夏镜花有什么意图,但站在屋里和屋外的人都听在耳中,凭是稍微有点心思的人,也都明白夏镜花现在的嫌疑地大上天了。偷偷摸摸的去听下人谈话,然后下人就出了事,这不太巧了吗。 “夏镜花,你可要解释一下,你为何要去北院,又在下人的餐室外逗留?”大娘微笑着看夏镜花,似乎一点都没有恶意,但夏镜花却十分明白,这样的笑容是远比声色俱厉真可怕。 夏镜花垂下头,微微闭目,心里只感叹,罢了罢了。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真是被钉上了砧板,难怪大娘一开始就如此断定是有人捣鬼,而不是赵嬷嬷自己出了事,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了那么多消息,却一直不说,还作出一派从所有人查起的样子。要的就是先威慑下人,然后再看夏镜花和于氏母女窝里斗,让夏镜花被于氏推出来,知道夏镜花肯定不会认,她到最后再拿出冯护院这张牌将夏镜花打死,顺便还让她落个欺骗主母,狡辩之罪。这可真是一步一个环,一步一个套,连夏镜花都不由心中佩服地要叹一句精明,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推荐票票,顺手点啦~ 快到期末了,各位要准备考试的同学们,加油哦。 第53章 砧板上的鱼 “五小姐不说话,那也不代表就能如此完事,你虽是侯府小姐,但到底是国有国法,府有府规,你在府内装神弄鬼在先,欺骗主母强词狡辩在后,我若不以家法处置你,也实在说不过去。”大娘如为难般感叹一声,动了动手,旁边的嬷嬷立刻会意,走到门外挥手示意院中站着的下人都分左右站好,将中间腾挪出一块地方来,随后立刻有两个粗使仆妇抬着摆上了一条比普通板凳要宽上许多的长凳,显然连家法用具都一早备好了,就等着请夏镜花入瓮。 “三十鞭子,下去领罚吧。”大娘挥挥手。 夏镜花侧头,看着门槛外院子中摆着的宽板凳,慢慢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过去,手心全是汗,在迈出门槛时,她朝于氏的方向看了一眼,于氏的额头上全是细汗,用一种十分可怜可惜的眼神看她。旁边跪着的夏水月紧紧攒着五指看她,似乎是要冲上来,却被于氏紧紧拉住。 夏镜花冲夏水月弯了弯唇,努力让自己挤出点笑意,想让她安心些,就算于氏再怎么对自己,至少夏水月还是一心站在她这边的。 夏镜花以目光看向于氏,于氏似乎是心中有愧,有意别开眼睛,不与夏镜花直视,夏镜花冲她微微动了一下头,又用目光示意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夏水月,让她现在带夏水月走。接下来的场面,无非就是她受家法,场面是极为暴力,夏水月还年幼,她不想让她看到。 “夫人,妾生忽感不适,求夫人准许我带月儿先行回去。” 这个时候,大娘想要的,全已经达到目的,对于早已经吓得立不直身子的于氏,她也懒得计较,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于氏起身,冲大娘行了一个礼,随后接着夏水月出门,从夏镜花旁边经过时夏水月欲要伸手去接夏镜花,却被夏镜花摇头示意止住。 “五小姐是要人帮忙吗?”看夏镜花立在门口处,没有去院中的宽凳上爬好,大娘身边的一个嬷嬷开口,言语之际,已经有两个粗衣仆妇上前来就要架夏镜花的胳膊。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夏镜花甩开那两个仆妇的手,握紧了五指,抬脚迈出门槛,一步步朝院摆着的宽凳走去。 在宽凳上爬好,夏镜花微微抬起头,四下扫视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所有下人,或同情,或害怕,或是漠不关心,还有一些则是兴灾乐祸。这一张张脸,夏镜花一一的看过去,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到了屋内,大娘端坐在雕花太师椅上,身边站着贴身的仆妇嬷嬷,都如看一条砧板上的鱼一般看她。 “开始执家法。”一个嬷嬷下令,随后夏镜花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传来撕肉裂骨一般的疼,就算是在现代时,曾受过多种忍耐训练的她也没能忍住凄厉地叫了一声。 这不是普通的鞭子,她明显可以感受到鞭子上的倒刺,这种靴子打到肉身上,就是一个凹陷的坑,当靴子抽离时就带起一片皮肉,十足的恶毒狠戾,她现在明白了方才于氏在听到三十鞭子时,那种看自己眼神的原因了。她应该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觉得自己也许就活不过今天了。 第54章 活下去的机会 “1,2,3,4……”有人在背后数着,当第三鞭子下去后,夏镜花已经神智不清了,第五下后,她沉沉昏厥过去。 夏镜花的头拉拢着垂下去,她听到很多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像是四周安静到没有半点声音,脑袋嗡嗡作响。 “哗!”一股清凉迎头落下,冷水将她的头发全部冲散,拉拢到了脸上,她昏厥麻木过的神经被刺激,让她清醒过来,立刻感觉到了后背似乎被人撕开的痛苦。 夏镜花咬着牙,牙齿却因为疼痛不停地上下打颤作响,她努力抬头向前看,见到坐在屋内的大娘正看着自己,立在大娘身边的一个嬷嬷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什么,但夏镜花却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只有轰响耳鸣,听不清。 “继续执法。”终于,夏镜花听清了几个字,像是从遥远的地下传来的一样。 夏镜花侧过头,朝旁边看,在烈日下,看到一个高挽起袖子的仆妇动了动手腕,然后又高高的甩起了手中的鞭子朝夏镜花落下来。 那条深褐色的鞭子在阳光下,如出洞的猛兽莽蛇,在刺目的阳光下蜿蜒盘旋转划出一个弧度而来。看着那个在阳光下的弧度,夏镜花感觉到了一种绝望,看来今天大娘是有意要她性命了,虽然她有太多不心甘,不愿意,甚至是愤怒不平,但是现在的她也没有别的选择。老天要她今天命丧于此,她也只能认命,也许自己死了,还能回到现代。 夏镜花放弃了,她感受到鞭子抽下来的风已经扑到自己脸上,她缓缓的欲望要闭上眼睛等待死亡,但是许久都没有等来。 她睁开眼睛,逆光向上看去,见到一个人立在刺目的太阳光下,手中握着那条已经离自己很近的鞭子,那人似乎是打量了夏镜花一眼,然后握着鞭子朝旁边侧身,退到一旁站定。随后,夏镜花就看到有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不太真切地从那人旁边走了出来,确切的说,也不是走,是抬了出来,那人坐在一张雕花椅轿上,被人抬着出现,然后缓缓放下。 有站在椅轿后边的人缓慢地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什么,夏镜花看到周围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连端坐在厅室主位上的大娘也放下了茶盏站起了身,走出门外恭敬地伏首蹲身行礼。 夏镜花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知道,如果说现在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能,那么这个人也许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努力想看清那是谁,但逆照的阳光将那人的的脸打成了一团光润,让夏镜花本就模糊的视线更看不清他的容貌,只依稀见到他一身月白锦袍,放置在椅侧的手腕下袖口处的西蕃花银线,还有鼻宇间传来淡淡的一股檀香。 “救……救我……”夏镜花伸出手去,企图抓住一朵袖口上的西蕃花求救,但却因为虚弱,她的手指只是碰到了一点那上面的面料花样,就无力地垂了下去,陷入沉沉的黑暗,不醒人事……—— 有个人物要出场了哟~ 第55章 面若冠玉的白衣男子(1) ——分割线—— 五个时辰前,沧洲北侧燕子坞,听风阁。 燕子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三面环山,一面映水,地处一处凹入山谷的位置,若想入谷,就必要从沧河对面乘船渡河才能到达。因地势所致,燕子坞终年气温变化不大,冬暖夏凉,谷中种着海棠花,花开时节满谷繁艳,犹如仙境。有此美景,纵然沧州地处偏远,但这燕子坞也被奉位于“大晋十景”第八位。 燕子坞西侧临江的位置,有一处二层阁楼,名曰听风阁,阁楼双面临水而建,以梧桐木铺廊,以水纱木为柱,不同于别处的四角或是八角,楼阁建成九角,每一角下悬一叶形薄铜铃铛,风过时便有伶叮之声散开,十分的清脆悦耳,亦与这楼阁的名字听见二字相映相呈。, 夜半时分,听凤阁内雕花酸枣木罗汉床上相对坐着两人,中间放着一只四角矮腿棋案,棋盘之中已经落了大半的子,黑白二子纠缠厮杀正在紧要时刻,双方执子者相较上下,黑子略占上峰,但不过也只是赢了一子,只要稍一大意,就会被白子占去优势。 “这么些年了,你鲜少坐下来与人切磋棋艺,更不说是赌棋,今日怎就忽然来了兴致,非要和我下一盘?”开口的坐在棋案左侧的人,语速不急不徐,声音清朗中又带些温和,听来十足的动听舒服。 因为微垂着头,这人容貌看不太清,但从声音可以辨别出这似乎是个年轻男子,长发未束,如瀑一般落在身后,着一身白色的简单衣衫,周身没有任何饰品,看这一身装束,似乎是他本来已经歇息睡下,却临时被人从床榻上拉起来的一样。 “久不见你,知你来了沧州,特意来探望你呀。”白衣男子对案之人开口,语速轻快带笑,隐约有一种不羁的玩笑之意。 此人的装扮与对面的素衣无华截然相反,论衣着十足的华丽,紫色锦袍一看就是江南之地最好的流光锦,头上紫玉冠束发,玉冠双侧有银绞制的组缨分开垂至于肩头,末端是明珠为饰的一小缕流苏,一张俊秀的脸,再配上一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眼睛,带着些纨绔风流子弟之气,但又不显得轻浮,不惹人厌烦,仿佛这种气质配他天生十分合适。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定远侯府的四公子,夏青城。 “探望我?”白衣人淡笑着重复了一遍,落下一子,慢声道:“你若有心探望我,前些日子去京城,怎么也不见你去我那里一趟,来去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听此一说,夏青城有些吃憋,道:“原来你知道我去过京城了。” 白衣人没有回应这句话,夏青城就叹息了一声,边落下一子,边道:“唉……你是知道的,皇上贬斥了侯府一门到沧州,侯府上下都是待罪之身,没皇上的传召哪都去不了,更不说回京。”—— 大家猜猜这个面若冠玉的白衣男子是谁? 呃,厚个脸来叫一句,小说吧的年会有个投票,觉得我写的还行的朋友,顺手帮我投个票呗。 投票地址:hd/2013/toupiao.html s拼音开头的里面 第56章 面若冠玉的白衣男子(2) “那你还私自去京城,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白衣人说的平淡,虽然是如此问,却听不出丝毫担忧或是提醒。 “我敢去京城,自然是做了准备功夫,不让人知道我去了。再说,皇上事儿多人忙,哪顾得上管我这点小毛事儿。”夏青城撇撇嘴。 白衣人没有回应他的说法,微微弯唇,似笑非笑地安静地落下一子,然后道:“说吧,你此次来找我,到底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歹我们打小的交情,我就是单纯想你了,知道你现在沧州歇脚就来看看你,你就非得说是我有事儿才来看你,多难听。”夏青城做出一种不悦,被人误解的表情,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他将手里的黑子丢进了盛棋子的玉碗里。 终于,白衣人缓缓抬起了一直微低的头。如画师笔下精雕细刻的容貌,增一分则余,少一分则亏,风流秀雅,高蹈出尘,古书所云,面若冠玉颜如月华便是形容这样的男子。那一身素白衣衫的,在旁边立地烛台上的光亮照映下,更衬得他周身光华流转,神清散朗,犹如谪仙。 “这么些年了,你这耍赖的脾性倒是一分不减,你若真不想下了,那便不下了,我也累了。”白衣男子微笑着伸出手去,将指间的白子丢回棋子碗内。 看男子这样接话,根本不吃自己设下的套,夏青城又有些急了,赶紧又道:“不行,这棋未终,可不能说不下就不下的。” 言罢,夏青城捻起黑子,就在盘中落了一子。 这倒是令白衣男子有些许意外,微微蹙了下眉头,道:“倒是奇了。” “奇什么奇,你快些落子,我定要在三招之内杀了你的威风,让你败下阵来。”夏青城指了指棋盘催促。 “若论从前,我说不下了,你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今日却是硬缠着不放。你早先说,若是赢了我,便要我一件东西,我却想不出我这里有什么宝贝是你如此稀罕的。”白衣男子微笑着看夏青城,目光温和中略带好奇。 夏青城狡黠一笑,故作神秘,道:“不是什么宝贝东西,就是件小事,你点点头的东西就行。” “说来听听。”白衣人弹了弹衣袍下摆,顺便冲立在外屋一侧的下人打了个手示。 夏青城笑道:“我心中想着,自从侯府迁至沧州我也有大半年不曾见你,如今你正好路过沧州城,我这个做朋友的自当尽尽地主之谊,邀你去家中坐坐,你说是不。” “去侯府。”白衣人笑着念了一句,又接着玩笑道:“只怕是侯爷与夫人不太好见我呀,你就不怕我一去,你们侯府上下要翻掉半边天吗?” “这你就不必管了,只要我赢了你这局棋,你就过侯府小坐一会儿,喝喝茶便是,于你丝毫无损。” “打小你就是我们里面最会打精细算盘的一个,如今你是越发的会打了,还越打越奇怪。” “我当你这话是夸我。”夏青城有些痞意地笑。 第57章 面若冠玉的白衣男子(3) 面对夏青城这样的死皮懒脸,白衣男子便明白自己应该是被他盯上了,停了片刻,叹息问道“是不是今日我不应你,你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与我纠缠?” “算是。”夏青城抬起一点下巴,毫不知耻地露出一脸笑意。 “罢了,我虽不知你在盘算什么,但我答应与你赌便是,你若三招内能赢了这棋,我就去侯府走一趟。但若我能赢了,你便将身边那只雪狼犬送我。” 听到白衣男子要拿毛毛当赌注,夏青城还是愣了一下,有微微走神,像是舍不得。 “怎么?你是舍不得那只雪狼犬,还是觉得自己赢不了我?”白衣人调侃。 “自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有人不仅要欠我人情,还欠了毛毛一个了。”夏青城撇嘴。 “谁。” “这你就别管了,保密。”夏青城得到允诺十分高兴,捻起一颗黑子落到盘中,立刻就杀了白子一大片,大半个棋盘都被黑子占据。 “如何,你可还要再下?你已经败了。”夏青城自信地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白衣人目光在棋盘扫视一眼,便立刻发现了一处突围反击的翻盘位置,目光扫子白子棋碗,但却没有去取子落棋,只侧身示意刚才进来的下双手奉上热毛巾,边接过来拭手边道:“你赢了。” 听到白衣人服输,夏青城满意地笑着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碗,伸手也接过下人奉上的热毛巾擦手。 白衣男子擦完手,将毛巾递给下人,接过下人奉上的茶水,边轻轻以茶碗盖浮动茶水,边侧目看向窗户外面正被乌云开始包围的月亮,道:“明日怕是会有暴雨。” “有雨才好。”夏青城也看向窗外的月亮笑了。 ―――――――分割线—— 近正午时分,沧州定远侯府。 府内各院此时都没有人影,只有东院里立满了人,五小姐夏镜花正爬在宽凳上受鞭罚,起初两下还有吃疼的尖叫声,后来就淡下去,第五鞭落下去,她就昏厥了过去。 下人看在眼中,都觉得害怕,有胆小的所性直接捂了眼睛。本以为夏镜花昏过去了,这罚至少也就暂时算了,但定远侯夫人竟然让人用水泼醒了继续打,真打完三十下,估计夏镜花也没命了。 冷水从头上倒下去,夏镜花果然醒了,似乎是努力是想抬起头,但却虚弱的连头都抬得十分艰难。 有嬷嬷下令继续行罚,仆妇就轮圆了胳膊下手,鞭子刚要抽下去,就被人打断了,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看似不快,但因为是练家子,堪堪一伸手就将那仆妇手里的鞭子握在了手里。 “四少爷。”握着鞭子的仆妇看着面前阻止自己动手的人,十分惊讶。 “对,就是我。”夏青城目光扫过那仆妇,似是笑了一下,但眼里却又像是闪过一道寒光,吓得那仆妇立刻松了手里的鞭子退后一步行礼—— 呃,作者是用了多视角来写,希望大家还能看多习惯。 第58章 玉面王爷+入v通告 “孩儿有礼了。夏青城一挥袖丢掉手里的鞭子,转过身脸上露出讨人喜欢的阳光笑意拱手向端坐在厅堂里的定远侯夫人蒋氏行了一礼。 “原来是四少爷,昨闻你昨日傍晚才归府,今日怎不多休息。” “孩儿回府,自然要先向长辈行礼问安才是,此时才过来,已经是失礼了。”夏青城笑着回答。 定远侯夫人蒋氏脸上显露出一些笑意,道:“你有心了,这里尚有些事要处理,你且先回院,晚些时候我亲自过去看你。” “呃……不知娘是有何急速要处理,不过我觉得您还是稍后再处理吧,今日随儿子一道回来的,还有位客人。” “哦?不知是什么客人,如此让我儿在意。”定远侯夫人蒋氏微笑询问。 夏青城没有回答,只微笑着侧过身子站到旁边,示意院门口的方向。众人随着夏青城的示意看过去,就看到有两个身着青色劲装,手腕和腰间束着纹枝铜绞护腕和护腰宽带的精壮男子先走进来,每人腰间配剑,从那服装和配刃上立刻让人明白主不是普通的护院。 随后,又是六个身着同样服饰的配剑大步男子进来,分列站到了院子左右两边,目光一扫过,立着的下人丫环立刻都被威慑住不自觉地向左右退后让出一条通往正厅的道路来。 最后,一架由四人抬起的椅轿被缓缓抬院进来,阳光下,众人清楚地看到椅上端坐着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容貌俊朗,鬓若刀裁,仅以碧玉线冠束发于头顶,余下的垂在肩上,阳光映照下闪着比丝绸更光滑乌黑的光泽,双臂闲散地搭在椅轿的左右雕花扶手上,唇畔带着些许温和的笑意,便是没有任何语言动作,周身也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高贵气质,潇洒闲雅,高蹈出尘。 立在院子里的所有下人,仆妇,丫环在那一刻似乎都呆直了眼睛,年轻的丫环痴痴看着乘轿而来的男子,不自觉地红了脸,胸口下的那颗心脏扑通普通直跳。 “锦王殿下奉皇命游巡天下,今日临止沧州,三品以下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椅轿靖侧旁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朗声开口宣话,所有的人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呼吸似乎是在那一刻有了停顿,滞留。 原来,这个容貌绝艳,俊秀温润的男子,就是当今天子的第四子,素有玉面王爷之称的锦王,独孤锦衣。 坐在厅堂内的定远侯夫人蒋氏十分惊讶,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个男子被抬进来后,她才猛然回神,确定这是真的,赶紧将手里的茶盏递到旁边的嬷嬷手中,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快步朝门外去蹲身向椅轿上的人行礼。 “妾身夏门蒋氏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看定远侯夫人如此行礼,旁边的下人嬷嬷丫环一见,也才从眼前的震惊局面中回神,赶紧都麻利的跪倒在地,将礼行到了最实在的份儿上,把头紧磕在地上,齐声高贺:“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庶妃》要上架了,多谢谢一直以来支持的朋友,有你们作者才有动力写下去,作者嘴笨,不会说些什么让大家追看后面的故事,不过作者保证后面的故事更精彩。各条线已经开始在慢慢展开了,夏镜花因为之前的经历,也需要变得更成熟强大起来,她需要自己独立起来,同时也要照顾保护夏水月。与此同时,对于真正夏镜花曾经的经历,她也要着手调查,会发现一个大的秘密,甚至是阴谋。 1.夏镜花真的会因为这次家罚而死掉吗,锦王的到来,事情会有什么发生? 2.定远侯上奏请罪,京城中又有怎么样的情况?皇帝的批复送回沧州,接下来皇帝又要怎么处理关于半年前逃婚的事呢? 4.留在北郡主府作客未归的夏妍,随后又会带回什么消息。 5.夏水月在北郡主府遇到的神秘琴师是谁,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发展? 6.夏青城在纨绔不羁的外表之下,有何打算,他真的只是个侯府闲少吗? 7.更多人物线不一一列举,尽在期待! 侯府的线会继续,随后也会加入朝堂宫廷人路线,一步步更扑朔迷离。 前天上架第一天,首更两万,不让人失望,支持首订,大家好运,开心~ 第61章 锦王殿下 “夫人免礼。”独孤锦衣抬了抬放在椅轿扶手上的手腕,微笑着慢声开口,声音清朗温和,与身边随从的那些冷着面孔的护驾侍卫的冰冷相比,他更是显得仁善温和。 “妾身不知锦王殿下临府,有失远迎,还望锦王殿下恕罪。”大娘又行了一礼请罪。 “夫人客气了,是本王今日突然造访,唐突了侯府。”独孤锦衣温淡地笑说着,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真心的唐突,但也没有一丝的失礼。 “青城,王爷要过府来,为何不早先支会一声,也好让全府上下有所准备。”大娘看向夏青城。 夏青城依旧是那一脸的笑意,道:“今日我是在外偶尔遇上王爷,眼看天色生变似乎晚些是要落雨,便邀王爷过府小坐,避上一避,也实在是意外之事。” 听到这话,大娘和众人都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虽然天上依旧是烈日高挂,但远处果然已经是黑云集聚,正朝沧州城方向移来。夏季的天气,就是这样。 “似乎本王来的不太是时候?”独孤锦衣温淡地笑问。 大娘一听,赶紧不再责问夏青城,忙行礼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王爷能光临鄙府,乃是侯府的莫大荣幸,只是怕招待不周,怠慢了王爷。” “我看夫人这里似是有内务在处置?”独孤锦衣的目光扫过旁边宽凳上拉拢着一头乱发,辨认不出容貌的人。显然,夏青城这么想着法儿的要自己来趟定远侯府,想来应该就是要帮这个人,只是他略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呢,能让夏青城如此在意。不过,不管是谁,既然夏青城想救这人,自己也应了他的请来了这侯府,事情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他所性也就顺水推舟,卖夏青城一个人情,帮这个人一把。 “乃是些小事。”大娘恭敬地回放。 “即是小事,那我看这人似是也受了不少苦,夫人不妨作罢了吧,我不喜听到刑罚之声。”独孤锦衣笑着似是在询问征求大娘的意见。 大娘心里虽然有诸多不愿,但嘴上却还是不敢有丝毫迟疑,忙应道:“这是自然,王爷临府,乃是全府大喜之事,自然不能有扫兴之声污了王爷的耳。” 得到蒋氏的允诺,独孤锦衣的目光扫过夏青城,却见他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异样,似乎救了这个被鞭打之人,真的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独孤锦衣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一眼爬在宽凳上已经一动不动的人,早先他只是觉得随手卖了夏青城一个人情,至于夏青城有什么目的与他无关,但他现在还真是有点好奇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值得夏青城这样在意。 夏青城有时候心思较深,他是知道一些的,若他现在显出高兴得意,那他独孤锦衣也就觉得正常了,但看他装得如此气定神闲,反倒是让独孤锦衣暗暗猜测他对趴在那里的人是真有些上心的,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留神了,不让人看出丝毫纰漏。 醒来,已经是一个清晨,她发现自己爬在自己床上,阳光从开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天晴,风轻,依稀可以听到屋外的鸟鸣声。 夏镜花动了一下,背后的伤立刻毫不客气地传来疼意,她龇牙吃疼地叫了一声。看到屋内的桌上放着些点心,夏镜花饿了很久的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强撑着坐起身子,她想要下床去吃,但却发现自己每动一下的疼,和她因为长期没有进食的虚弱,让她眼前黑白交替的厉害,似乎随时会昏倒过去。 “吱……”门被人推开,夏镜花抬头看过去,见到有人走了进来。蓝色锦袍,腰束玄色宽玉带,上系香囊玉佩等挂件,而那张脸更是贵气英俊,丝毫不显得身着如此锦绣的服饰有何张扬放肆之感,反而这种张扬的华丽与他才足够相配,这人正是四少爷夏青城。 “你醒啦,总算是醒了,还以为你真就这么一睡过去,就再醒不来了呢。”夏青城显得很高兴,边笑说着边大步走了进来。 夏镜花想出言说话,但她现在真是太虚弱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夏青城乌鸦嘴,哪有这种人,她从鬼门关里拼了命跑出来,这丫见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她再不醒过来。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被打回鞭子,便又忘记怎么说话了?”夏青城眨着眼睛打量夏镜花,那股认真中又夹带着调侃的玩笑劲儿,真让夏镜花想糊他一脸,但她现在是连捏死蚂蚁的力气都没有,哪还能跟这个生龙活虎的少爷较劲儿。 夏镜花哀怨地看着桌上的食物,也就是几步之遥,可现在真是有种和自己隔着千山万水的感觉。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食物就在自己的面前,她却没有力气去拿到手。她要是就这么活活被谗死,被饿死,那还不如早先她直接就不醒过来呢。 夏镜花看着那桌上的食物,犹如看着生离死别的恋人,那种凄凉可怜的眼神儿,终于让夏青城发现了,他看了看夏镜花的脸,然后再看看桌上的那盘点心,指了指,试探地问道:“你想吃?” 夏镜花抿唇,含着眼泪,用最后的力气点点头。 “想吃早说嘛,又不是什么难事儿,瞧你那模样可怜的,你挨鞭子的时候也没这么可怜过。” 夏青城伸手拿起桌上的点心碟子朝夏镜花的床边走来,夏镜花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碟点心,觉得这就是世上最宝贝的东西,伸手就要去抓,但却又被夏青城在最后一刻轻轻一缩胳膊收了回去。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夏青城拿着碟子站在床前笑嘻嘻地开口。 夏镜花盯着夏青城,眼睛都要流出毒汁儿来了,她现在要是有力气,真恨不得马上跳起来,掐死他。饿到她快要死了的时候,再用食物来墨迹威胁她,这个真是世界上最最最恶毒的人了。 “你说。”夏镜花努力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挤出两个字。 “阿哈,终于开口说话了,原来未曾被打哑呢。”夏青城高兴地笑了,一个旋身在夏镜花床边坐下,利落地一抬腿翘起了盘腿,单手托高着装有点心的碟子,看着夏镜花接道:“我想起来,我需先和你说好,这次呢可是我又帮了你一回。娘本来说要打你三十鞭子,结果因为我回府,替你带了个救星,你才挨了五下便逃过一劫,还有二十五下没受,这二十五下呢,可就是你欠我的了。”—— 凌晨上架更新,好运来~大家顺手点推荐,赏些花儿笔儿什么的吧~ 第62章 劫后重生 现在也是,明明都是你准备好的东西,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送过去就是,偏要让我说是自己偷留给她的。” 夏镜花盯着夏青城手上的碟子,心里早就咆哮怒吼了起来,这是什么理由,这是什么破理由,就因为这个她就要被饿着,要在这里听他废话,对着食物望而不得吗,他现在和自己墨迹婆婆妈妈这些,难不成是要自己被打打二十五下吗。夏青城,你等着,等我有力气了,身体好了我非要咬死你。 看夏镜花只盯着自己手里装着点心的碟子出神,似乎根本没听自己说话,夏青城不太乐意了,伸出五指在夏镜花发直的眼睛前晃了晃,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你听到没有,你认不认你又欠我的东西。你若认,我就把吃的给你。” 夏镜花这儿哪还顾得夏青城说了什么,听到说给她吃的,只要能吃到东西,夏青城别说让她认欠个人情,说什么她都点头。 “好,认就好。给你吧,就是一碟点心而已,瞧把你谗的,口水都滴到我袖子上了。”夏青城,将手里的碟子递到了夏镜花面前,抬着下巴有些嫌弃地看她。 这个时候,夏镜花什么讽刺的话也听不进了,看到吃的递了过来,一伸手将那碟子抢着抱到了怀里,抓起点心就朝嘴里塞。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绿豆糕,但是夏镜花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最最香甜的东西,好像她此生都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夏青城见过女子万万千,从名门闺秀到市井女子,多是端装温雅,便是有些性子较直爽利落的不拘小节,却也不会失了太多仪态,但是从来没见过有眼前这种吃相的,那要怎么形容来着?凶残,对,就是凶残,他真怀疑夏镜花会把碟子都一块儿吃下去,不由皱眉,又是嫌弃又是讶异地提醒道:“这点心隔夜了,你少吃些,会坏肚子。” “有毒也不怕,死也要当饱死鬼。”夏镜花含糊地应了一声,一刻不落地继续埋头大吃。 “啧啧啧……你还真是有志气。”夏青城撇嘴不屑地反讽。 夏镜花根本没空理会夏青城的话,直将碟子里的东西吃完,把最后一点绿豆沫捡起来送进嘴里咽下。看看手里光洁的盘子,这时候感觉肚子有些东西了,身子也不那么虚了,有力气了,夏镜花才深呼一口气,满意地擦了一下嘴,最后才抬起头来理会正用嫌弃的眼神打量她的夏青城。 吃饱了,夏镜花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被人这么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打量也不气不恼,只微笑着慢声道:“你知道吗,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也三天没吃饭,饿到没力气说话了,我也肯定会这样对付你,威胁你。” 夏青城一听她这话,也没生气,反倒笑起来了,从夏镜花的床边站起身,双手环胸地上下将夏镜花一打量,道:“哟,看样子你这是吃饱了,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嘴巴也饶人了。”14dj9。 夏镜花露出一口牙齿笑了,将碟子递给夏青城,道:“劳驾,麻烦给我倒杯水,点心吃完,嗓子有点干。” 夏青城目光正视看了一眼递到他面前的碟子,脸上的笑意就消退了,皱眉头打量夏镜花,根本没去接她手里的碟子不说,随后提高了音量,不乐意地道:“诶,夏镜花,你当我是你的佣人吗,我可是这侯府的四少爷,我救你已经是对你大恩大德了,你到现在还没说声谢就算了,还对我呼来喝去的。 大娘那日的心思,其实要的就是夏镜花与于氏母女反目,以后再不往来,最好还是结下梁子,这样大娘对会起她们来就轻松顺手多了。夏镜花若真是与于氏母女反目,那就是顺了大娘的心意。更重要的是,夏水月是这府院里唯一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她现在又怎么能去伤她的心呢。 “我没有生气,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都不会。”夏镜花伸手,轻轻拍了拍夏水月的手背。 夏水月抬起头来看夏镜花,惊喜地露出笑容,道:“真的?那你也不会怪娘的,是吗。” 夏镜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道:“是。” “五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夏水月高兴地笑起来,脸上又挂上了从前的明朗纯真笑意,接过夏镜花手里已经吃完喝完的白布包和竹杯,又起身去桌边替夏镜花端了茶水过来喝。 “五姐姐,你先休息,我回去看看娘,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嗯,好。”夏镜花吃饱喝足,也的确是有些犯累,就点了头目送夏水月出门离开。 夏水月出门,将门小心的关好,听着她的脚步渐行远去,夏镜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夏水月到底还是年纪轻,心思浅,她这样得了夏镜花的承诺不生气于她们母女就急着回去,夏镜花便明白了,原来她这样来送吃的给自己,来守着自己,其实多少也是为了她一句原谅,一句不记恨。 夏镜月忽然感觉有些怪易的别扭,她是一直当夏水月如最亲密的朋友亲人一样,她还是希望夏水月与自己能单纯些。她希望,自己方才心头里掠过的一丝怪异感只是她一时的神经过敏,并不是真的有其他事情。 ——————华丽侵害线—————— 沧州定北侯府,东侧院。 三夫人于氏坐在自己院子的廊下,手中拿着绣了一半的绣品,膝上放着装有绣线和一些丝布的笸箩。于氏一手捻着针,一手拿着绣帕,但却已经呆坐了许久都未曾动过针,目光带着惯有的一些悲戚之色,眉眼间罩着一团浓浓的愁云散不尽,盯着院中的某场青石愣愣发呆。 “娘。”夏水月小跑着进院,脸上带着高兴的笑意。 于氏听到唤声才恍然回神,动了下身子,腿上放着的笸箩就翻倒在脚下。 “月儿。”三夫人尽量自然地冲夏水月露出慈祥的笑意,顺势弯下腰去捡脚下的绣线团和笸箩。 “娘,五姐姐真的醒了。”夏水月风风火火地跑到廊下开口。 于氏捡着笸箩的手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问:“那……那她可还好?” “我听你的话送了将您准备好的食物送了过去,不过四哥在那里,我就躲在门外,一直等到四哥走了才进去。五姐姐看起来挺好的,大夫那日不也说,只要她醒了便会好的吗,我相信她肯定会没事的。” “哦……”于氏若有所思地应着,低头将地上的线团一个个捡进笸箩。 夏水月发现了于氏的异样,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也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边帮于氏捡线团边好奇地问道:“娘,我不懂,你明明也关心五姐姐,为何就是从来不让人知道。当初她刚回来时,是你让我偷偷去救济她,送吃的东西给她,送水给她,明明那些东西都是你准备好的,你却要我说是自己偷偷留下来的。现在也是,明明都是你准备好的东西,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送过去就是,偏要让我说是自己偷留给她的。” 第63章 奴婢蕊儿 于氏抬起脸,看到夏水月眨着一双大眼睛,用好奇不解的目光看自己,她微微弯了唇角,放下手里的绣线团,伸出手去轻轻拂拭夏水月白瓷凝脂般的脸颊,道:“月儿,娘都是为你好。 “娘亲身子不好,弟弟也还年弱,我若不做工,家里下个月就没米开锅了。”蕊儿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为早先知道她是因为胆小经不信事儿,才贸然出头开口辩解,以至于当了出头鸟被大娘下令掌嘴的,于是便觉得这是个胆小无用的普通丫环。听到这样的回答,夏镜花倒是有些意外,对眼前这个起起来胆小的粗使丫头有了新的感觉,原来她也是个不容易的人,世事艰辛,这也是一个辛苦过活的人。 “你多大了?” 氏脸团拭月。“奴婢比五小姐小上半年,今年也是十六。” “十六就要养家,也是不容易了,你娘应该很为你自豪。”夏镜花笑了笑。 听到提及家人,蕊儿的眼睛笑弯成了一条月牙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种对于亲情的温暖感觉还是很打动夏镜花。相比这个侯府的富贵门庭,蕊儿这种普通人家,虽然贫穷许多,但感情上面却是富裕的。 “五小姐,药上好了,您先歇息着,我替你去打些水来擦洗身子。” “有劳你了。” “五小姐太客气了。”蕊儿收起木碗行礼。 蕊儿低着头出门离开,夏镜花重新将下巴撑在交叠的手背上,开始思考一些事情。14dj9。 早先,自己将这里的一切看得太简单,将这里的人和事看得太简单,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大罪。她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可轻敌,并不是她每一次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从鬼门关打个来回的。 还有就是她现有摆在眼前的现实,她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她就需要地位,即使是没有地位,她也需要钱,钱这东西不论走到哪都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千千万万年都不变的硬道理。就比如现在,就是因为她没钱,所以她连药材都卖不起,要活活受罪。 蕊儿端了温水进来,拿了汗巾替夏镜花拧水,帮她一点点擦拭身子,又细心地替夏镜花梳了头发,因为不方便直接水洗,就用依旧用毛巾沾了水仔细地一点点替她去拭。她虽然是个粗使丫头,但做起这些伺候人的事却格外顺手,力道适中,而且一切有章有序。 “你你很会做这些事,只做打杂的粗使丫头有些可惜了。”夏镜花爬在床边冲拧着毛巾的蕊儿玩笑开口。 蕊儿浅浅微笑,道:“我娘长年不能下床,我就是这样伺候她的……” 说到一半,蕊儿似乎意识到拿自己瘫痪在床的母亲与夏镜花做比喻很有不妥,忙收了话,低下头露出了担心后悔的神情,跪下行礼道:“五小姐恕罪,是我失言了。 夏镜花明白她是怕自己忌讳,而加以责怪于她,便笑了笑,道:“无妨,我不忌讳这些,起来吧。” 蕊儿起身,继续替夏镜花一点点拭头发。 “蕊儿,若我让你留在我身边,就留在我这边的院子里伺候我,你愿意吗?”夏镜花如玩笑一般随口发问。 “愿意。”蕊儿几乎没有多思考就回答了。 “这么肯定?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府里不太好。”夏镜花笑着打趣儿蕊儿。 “再不好,也不会比在北院里差。”蕊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汗巾,身子微微发颤—— 今天更了一万五,好多字……大家顺手点推荐呀~推荐票好少tat! 第64章 神秘贵人 “为什么?北院有什么能把你吓人成这样。”夏镜花有些许的意外,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这么不假思索地愿意站到自己这一边。 蕊儿没有说话,只紧紧抿着唇,握着汗巾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关节微微泛白。 看蕊儿如此反应,夏镜花略略思索,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她年幼,又胆小,应该是在北院的下人堆里面没少受欺负,粗活累活都由她干还是好的,只怕她在其他事情上被打压受辱成了家常便饭。 “做好你现在的事吧。”夏镜花也没明确地多说什么,到底是身子还很虚弱,说久了话也觉得累,夏镜花就不再开口,重新扭过头,将下巴支到手背上,安静地思考事情,任由蕊儿替自己打理头发。 接下来的两日,每日都是蕊儿来照顾伺候夏镜花,替她换药,因为天热,稍一有空就又打水替夏镜花擦拭身子。 厨房那里的下人每天也会送些吃的过来,不过都是残羹剩饭,夏镜花看在眼里就全无味口,好在夏水月也偷偷带些吃的过来,才不至于她饿着。 “五小姐,你背后的伤恢复的可真是快,这才几日的功夫都已经结了痂。”蕊儿欣喜地告诉夏镜花这个消息。 “真的吗?太好了。”没等夏镜花开口,倒是坐在旁边的夏水月先叫了起来。 “有劳你这几天的照顾了。”夏镜花冲蕊儿微笑。 “结痂了就是伤口在愈合了,我从前割破了手,娘就是这样说的。”夏水月爬在床边,撑着下巴高兴地补充,似乎是有意于安慰夏镜花。 夏镜花笑着点头,想了想后,道:“对了月儿,你给我讲讲那日的事吧,我一直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我被娘带走了,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珠儿和其他下人都留在了里面。珠儿说,那日行罚的仆妇取了家法里最厉害狠毒的倒刺鞭,才打了五下你就昏死过去了。后来大娘就让人浇水,要接着打完余下的二十五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会死掉呢。不过……五姐姐你可真是好运气,府里突然来了贵客。” “贵客?”夏镜花咀嚼着这外称呼,微微蹙眉,想起那日在昏死过去前模糊中看见的那个乘轿而来的月白色轮廓,犹如从天而降的谪仙,带着华光万千。 “那朵西蕃花……”夏镜花自言自语地叨念了一句,她什么都忘记了,就是还记得一朵西蕃花。翻转自己的五指,似乎那日那的手指曾经有试图去抓住那朵西蕃花,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熟悉,陌生,神秘,不不不,都不是,她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抓到过,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很熟悉那朵西蕃花,对它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五姐姐你在说什么?”夏水月没听清夏镜花的自言自语的叨念,就歪过头追问。 夏镜花听到夏水月的追问才从收回自己远飘的思绪,放下手道:“没什么。三十年前,当时的天下还不是如今这样的天下,当时的朝廷叫北魏国,皇族姓苏,魏国苏氏皇族的最后一个皇帝魏孝宗骄奢淫逸,为政不仁,灾荒之年依旧不理朝政,不管百姓死活,只一心与后妃玩乐,掏空了国库花费重金建高楼华阁,醉心歌舞,最终激起全国各地的起义。 当时全国二十一城,起义团体数不胜数,其中就有年方二十有一的独孤政。独孤政以五个结拜兄弟为始,一起揭竿起义,从国家的北方小县走出来,一步步壮大势力,最后推翻了暴君,统一了长江以北的全国,而长江以南,则被另一个起义的首领宋祯占据。 最后独孤政与宋祯在江岸之上签订合约,划江而治,分居南北。宋祯在江南之地建成了南商朝,设改沪城为沪都,立为都城,登基为启帝。而独孤宏政则在长江以北称帝,改前朝都城朝歌城为晋都,设为都城,建成了如今的大晋朝。 独孤宏政仅以二十五岁之龄便坐上了帝位,在当时堪称传奇,在后来的这几十年里也一直被说书人反复传诵。 独孤宏政的皇后姓赵,所以世人皆称一声赵皇后,乃是前朝臣相之女。独孤宏政攻陷都城之时,不伤百姓,不扰平百,对前朝臣子也以礼相待,甚至独孤宏政三次亲自游说前朝臣相相助辅政,不计前嫌招贤纳士,在当时也是一段明君佳话。最后前朝臣相被招安,成了大晋朝的辅国公,而他的长女也成了大晋的第一位皇后。 皇帝现如今有公主十多位,皇子却只有五位,大皇子也是太子,孤独承,二皇子独孤燕,连同长公主月华公主独孤璃,三人皆为赵皇后亲生。之后三皇子独孤福,三岁时不幸夭折,四皇子独孤锦衣,五皇子独孤璋,六皇子独孤萧,还有诸多公主,都是其余妃嫔所生。 知道皇家的情况,夏镜花就使用排除法了,除去尚年弱的六皇子独孤萧,其他的几位皇子似乎都有可能,特别是四皇子,锦王独孤锦衣,正巧前些时候还来了侯府,这说明他前些日子是在沧州城的。 但是,如果真是锦王,那么就又有些说不通了,如果大娘想让夏妍得锦王的亲睐,那么何以锦王过府,夏妍却又留在了北郡主府,这太不合常理了,大娘可不是一个粗心大意至此的人。 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想出个大概,绕到了死胡同里,夏镜花摇摇头,觉得有些怅然。 “哗……哐……”门外传来一些东西摔碎的声音,打断了夏镜花和夏水月,两人都不自觉地朝窗户的位置看过去。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夏镜花看向夏水月,示意她去看看。14dj9。 什院边只吓。夏水月将支在床边的下巴抬起来,起身跑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向外看,就见到院子外站着几个仆妇,都是北院下人里面的粗使妈子。那些妈子围成圈站着,个个叉腰,张开着腿,气势凛然地对着挡在中间的人骂着些难听的话,时不是还抬脚踢踏。 夏水月看清楚了情况,跑回床边,道:“五姐姐,好像是几个北院的粗使妈子在教训人。” “教训人为何跑到我这里来了。”夏镜花反问,听到外面传来些难听的骂声夹杂着哀求和哭泣声,仔细一听,这哭求声有些熟悉,竟然是蕊儿。 立刻间,夏镜花明白通透。要教训下人在哪都行,下人之间的私仇,特别是这种合起伙来欺负弱小的事,更是越往私了地方越好,谁都知道要躲到人少的地方做。但现在,这些老妈子敢在她院里教训蕊儿,说是教训蕊儿,其实是要给她听,给她看的,打在蕊儿的身上,其实也是打在她夏镜花的脸上。想来,自己如今落了难,又成了当初那个人人可欺,人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侯府五小姐了。 “水月,扶我起来。”夏镜花撑着胳膊从床上起来。 “五姐姐,你背上有伤……” “扶我起来。”夏镜花用肯定的话语打断了夏水月的劝阻。 第65章 侯府二管家+二更求推荐票 看夏镜花执意如此,夏水月也不好再劝,伸手扶着夏镜花的胳膊,帮她一点点坐床上坐卢来。 说实话,夏镜花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伤口在随着身体的动作一点点被重新撕开,牵连着生疼,但她咬着牙还是下了床,示意夏水月取来了一件裙衫给自己穿上,然后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朝院外去。 夏镜花出现在院门口,伸手将半掩着的院门拉开,听到声响,在院子外的石子路上围成团的老妈子们都停下了脚上踢打蕊儿的动作,闻声侧过头来。 “五小姐……”蕊儿从众人的脚下抬起头,放下抱在头上的手,眼神里是害怕和乞求。 目光扫过旁边,夏镜花看到石子路上有一只碎成了几块的瓷碗,地上是洒了一地的瘦肉粥。几个老妈子在旁边围着爬在石子路上的蕊儿,一些下人分散着站在附近围观,此时都将目光投向了夏镜花,好像是在等待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 “你们在吵什么?”夏镜花开口。 几个老妈子相互睇了个眼神儿,道:“这丫头竟然在厨房偷东西,被我们抓到了,就要教训她。” “偷什么了?” “猪肉,还是瘦肉。”一个面相尖瘦的老妈子回答,同时对夏镜花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儿,似乎是在嘲笑夏镜花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搭救蕊儿,真是个笑话。 “我没有,五小姐我没有,这肉是我托刘厨子买的……”蕊儿趴在地上忙摇头否认解释。 “没有,她没偷。”夏镜花平静地边朝屋里走边回答,“她若真偷了,现在那些老妈子会把她送到厨子那里,然后再去大娘那里发落。”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她好可怜,她会不会被那些人打死的。”夏水月的声音里透露出害怕。 夏镜花在阶下止步,看一眼眼前的屋子,仰头微微闭眼,安静地站在台阶下,听着从院外传来的打骂声,哭泣声。 “五姐姐,你怎么了?”夏水月看夏镜花立在台阶下不动,又轻轻扯动她的衣袖。 “我在听。”夏镜花回答。 “听什么?”夏水月不解释的追问,随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扭头朝院门外的方向看了看,道:“那些打骂蕊儿的声音吗?” “我在听弱者的声音。” 夏水月皱眉,似乎是不理解夏镜花这话的意思,门外传来哭求声,似乎是蕊儿经不住打了,开始求饶了,那种惨叫声让夏水月吓得缩动了脖子,抓紧了夏镜花的手腕,道:“五姐姐,我要不要回去求娘,求娘帮蕊儿,她好可怜。” “没用的,她们是冲着我来的,现在没在我身上占到便宜,就将气全撒到蕊儿身上,就算你娘来了,也管不了太多,反而会给你们母女惹上麻烦。” “那怎么办?她会被打死的。” “如果被打死了,那就是她命不够硬。”夏镜花无奈地留下一句话,睁开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抬步上阶进门。 夏水月从来没见过如此冰冷无情的夏镜花,似乎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同情心。她感觉眼前的夏镜花好陌生,无情,甚至是明些可怕。14dj9。 “五姐姐,我先回去了。”夏水月没有随夏镜花一起进门,吱唔着提出离开。 “嗯,我这里现在吵得很,你回去吧,今天不要过来了。”夏镜花应声。 夏水月得了话,转身快步朝门口处,拉开院门出去,看到还在被妈子们踢打的蕊儿,她已经把身子缩成了一团,身上也带了血,再发不出更大的哭求声,只能呜呜地哀求,吓得夏水月赶紧别过眼睛不看,匆匆挤过人群跑开。 夏镜花进屋,转身坐到屋中央的椅子上,目光看着门外半开的院门,也不去重新关上,只安静地坐着,听着那些从外面传来的声音,一声一声全落在耳朵里,虽然疼的不是她的身,折辱的全是她。她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守在门外,盯着自己的门,等着自己出去发火呢,她必须忍。 摸约过了半个时辰,院外的打骂声终于停歇下去,似乎是人群正在散去,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夏镜花从椅上起身,穿越院子走到门口,拉开院门,院外果然已经没了人,只有地上的一些血迹残留在了石子路上的鹅卵石上。 夏镜花迈步走出院门,在那些染血的鹅卵石前蹲下身子,去打量那些血,猩红刺目,带着血腥味儿,刺激人的感观。如果方才,如果她没有忍住,那么现在这里的血,就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了。 “方才有人向属下禀报了下人斗殴之事,属下已暂时将所有人被安排关进了柴房,明日请复了夫人再做定夺。”一个温和有礼的声音响起。 夏镜花抬头,看到身着湖蓝色儒衫的青年男子站在几步之外,正是侯府的二管家—— 今天二更了,大家点点推荐票吧 第66章 开脱罪责 夏镜花抬头,看到身着湖蓝色儒衫的青年男子站在几步之外,正是侯府的二管家。 夏镜花从地上站起身,平静地看一眼二管家,道:“这些与我无关。” “属下明白,此事自然与五小姐无关。只是下人在此斗殴,打扰了五小姐休息,是我约束下人不力,理应向小姐您请罪。”二管家一惯地客气恭敬地向夏镜花略略欠身行了一礼。 夏镜花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二管家,不自觉地浮露出了些嘲讽的笑意,道:“二管家倒是懂得礼仪规矩,不过现在这府里,只怕也就是你还会这样冲我行礼,叫我一声五小姐了。其实二管家也不必非要装得如此客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府里厌恶着我的人多你一个不多,我不介意。” 对于夏镜花如此的讽刺,二管家倒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是那种恭敬客气的微笑,道:“属下是真心奉五小姐为主子,对五小姐只有敬意,从不敢有其他不敬之意。” “罢了罢了,随便你吧,反正也没什么区别,你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想的不也和其他人一样,这府里现在谁不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的下场?”夏镜花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五小姐,属下自知是管教下人无方,才让五小姐这里添了麻烦,自会回去领罚,还望五小姐不要因此而不悦。”二管家在背后行礼说话,夏镜花听在耳中只当他是场面客套的好听话,冷冷一笑,也不回头看他一眼,进了院子反手重重摔上了院门。 这一夜,夏镜花彻夜难睡,她开着窗户,盯着头顶的一轮明白直到夜中天,在确定全府的人都睡下后,她悄然换上一身暗色衣裳出门。 摸索着去北院的柴房,因为不敢点灯笼,她只能忍着后背的伤口疼痛,一次次地弯腰,或是垫脚伸长脖子,借着月光从柴房的窗户朝里探看,寻找关着蕊儿的那间。 终于,夏镜花找到了关着蕊儿的那间柴房,依稀可以看她躺在墙角下睡着了,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沾染着脏物,显然今天她被打得很惨。 夏镜花轻轻敲击门框,试图将里面的人叫醒,但蕊儿却丝毫没有反应。夏镜花有些着急,但她又不敢太大声,引来了其他人,正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时,她的手摸到了锁门的锁链上。 锁链上挂着锁,但那锁却是打开的,只虚虚地挂在链子上,并没有被人锁上。夏镜花心头一喜,小心地取下锁,抽出挂在门环上的链子,推开门轻步走了进去。 “蕊儿。蕊儿。”夏镜花摇着昏睡的人,压低声音唤她。 好几声之后,蕊儿才动了动身子,慢慢睁开了一点眼睛,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看清眼前的人是夏镜花,蕊儿的眼睛又睁开了一点,但因为虚弱,她似乎眨开眼睛的力气都很有限。 “五小姐……”蕊儿从喉咙里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 “嘘。本以为,我只是替四少爷做了件小事,却不想竟犯下了欺瞒大娘的罪过,镜花实在是无心之失,还望大娘宽宏大量,原谅镜花,待父亲回府,镜花定向父亲自负荆请罪。” 大娘坐在那里,打量战战兢兢跪地于地上夏镜花,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思考夏镜花的话是真是假。 自己设的话套落空,大娘自然不太高兴,但她再细想一下,自觉也已经握了一条夏镜花实实在在的小辫在手,那么她当初对夏镜花动家法,也不算是师出无名的冤枉了,就算定远侯回头问起,她也有理有据,可以松下一口气。 至于眼前这个已经被吓得打颤的人,想着她也是方才从鬼门关走回来一趟,如今身上全是伤,对自己也再没什么威胁,就也懒得再与她计较。杀人不过头点地,该出的气也出了,再说她现在是侍罪之身,等皇帝的批复下来,她也许还要被送进京城领罪的,此时太过苛待她,万一她真死在府中也是麻烦。 “此事待四少爷回府,我会亲自问她,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也不过是件小事,你也不必再劳烦侯爷多听了,侯爷忙于军营之事已经够辛苦的了。”大娘不冷不热地开口。 “是,谨遵大娘教诲。” 看夏镜花如此识时务,大娘的气倒是顺了不少,放缓了声调和语气,垂下了拂着袖口的手腕,道:“好了,安也请过了,你下去吧。” “是,镜花告退。”夏镜花行礼,然后起身。14dj9。 因为跪的太久,加上连日来根本没吃上什么正经东西,今天早上也没有进食,夏镜花在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大娘看在眼里,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如今身上也带着伤,看人近来瘦了不少,去厨房让厨子给你弄些吃的,回头若真要带你入京请罪,身子骨太弱了倒显得侯府小气。” “谢大娘。”夏镜花恭恭敬敬地行礼退出去。 离开大娘的玉堂院,夏镜花直接去北院的厨房,所有下人见到她,都如同见到长了角的人一样,停下手里正在干的活,冲她侧过眼来打量,眼里是疑惑,惊讶,当然还有那些少不了的不屑和厌恶。 夏镜花丝毫不理会这些目光,径直进了厨房,厨房里的厨子正在为大娘准备早膳。新鲜的时令蔬菜,大娘最喜欢的滑粥,还有两样精致的水晶糕点,配上新鲜的莲子羹。每样分量不大,却是精致入微。 “这位是刘厨子吧。”夏镜花微笑着,走到厨房的管事刘厨子面前。 刘厨子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我。” “我的早膳可有准备?”夏镜花发问。 刘厨子愣了,其他所有在厨房里做事的人也都停愣住,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随后,刘厨子噗嗤一声笑了,其他人也跟着哄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个极大的笑话。 “我们只准备了夫人的早膳,还有三夫人和六小姐的,没有你的。”刘厨子讥笑着回答。 夏镜花倒也不生气,目光扫过厨房里的所有东西,绕过刘厨子,走到灶台边,自己取了碗,拿了煲粥的粥罐从里面倒了一份粥出来,在旁边坐下就喝。 这样的举动,让原本哄笑着的厨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夏镜花的举动,夏镜花显得十分镇定自若,丝毫不在乎被所有人盯着看,一勺一勺地将碗里的粥喝完了。 “你……你竟然喝夫人的粥,你就不怕夫人怪罪吗。”终于,刘厨子指着她开口了—— 每日凌晨更新,大家看文快乐~ 第67章 设法相救 夏镜花抬起眼看刘厨子和其他人,随手放下喝完的空碗,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喝了大娘的粥,这粥在粥罐里倒出来的,余下还有一半,便是大娘想吃,也足够了。倒是你,身为侯府的厨房管事,却疏于分内事务,忘记准备我的早膳,是不是你当职之过,有失职之嫌疑。” “哟,你还真当自己是回事儿了。我还就告诉你,就没你吃的份儿,夫人没开口,谁给你准备吃的呀。”刘厨子火气一上来,毫不客气地就用鼻孔看夏镜花。 夏镜花心中暗呼一个好,要的就是你不客气,真要是这刘厨子客气了,这事儿还不好办了。 “你的意思是,大娘不给我饭吃?” “这话虽然难听,但还就是这个理儿,你自己个儿心里也要明白。别还真拿自己当小姐,这府里你可什么都不是。” “好,那我现在喝了大娘的粥,有本事你去告状啊,有本事你去。”夏镜花扬起下巴,有意激怒刘厨子。 “嘿,你还真以为我不敢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你来厨房抢吃的。有本事你别跑,你就待在这儿。” 说着,记厨子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风风火火地出了厨房朝院外去。其他在厨房帮工的人一看这样,便觉得是有好戏看了,相互交换眼色,窃窃私语着像是要看夏镜花的好戏。 夏镜花看记厨子摇着肥胖的身子出了北院,不经意间在唇畔划过一丝微意,转身走回几步,扫过众人一眼,到桌边坐下,顺势拿过一碟包子自顾地吃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刘厨子回来了,脸色阴沉,低着头十分吃憋的样子。 “怎么样,夫人怎么说。”有下面的小厨娘凑上前去问刘厨子。 “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刘厨子十分厌恶地挥袖,挡开那些朝自己围拢过来的人,呵斥着把众人赶走。 一看刘厨子这种反应,稍机灵点的便明白刘厨子这是在哪碰了壁,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也都知道不要朝人心烦的刀刃锋口的碰,四下拿着东西散开了。 “如何,大娘没有怪我来厨房吃东西吧。”夏镜花边喝着茶水边慢悠悠地冲进门的刘厨子开口。 刘厨子抬头看了一眼夏镜花,眼神儿里是透着些委屈怨念劲儿,但嘴上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既然是夫人让五小姐你来用膳的,何不早些直接说了,也就省了这诸多误会了。” “我一进门,你可就没给过我开口的机会。”夏镜花微笑。 刘厨子反正是认了栽,方才被夫人身边的嬷嬷好生教训了一顿,这会儿冲夏镜花是打心眼里有气,但却又不好发作。 看刘厨子那怨念,夏镜花也不想让他更记恨自己,便站起身来,放缓了些声音道:“你的心思我其实能明白,这府里许多人都和你一样想的。我是比不得三姐尊贵,但我好歹也是侯爷的女儿,大娘再怎么不喜欢我,却也要看着侯爷的面子不是么,你真以为大娘会想要饿死我?刘师傅,你是在府里当职做厨子的,拿的是月钱,做的是活路,讨主子的欢心我不怪你,是个当职的下人都有这心思,你若真以为在吃食上苛待我,是摸准了大娘的意思,能讨大娘的好,今天就有答案了。”停顿一下,夏镜花又拿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语气,道:“退一万步说,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呢,怕是每日这府里吃不完倒掉的都不止,我也不挑食,只要的是干净就好,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你在府内当职也不是头一天,我信你也不是贪图小利之人。”于氏温和地笑着开口。 “三夫人心善仁厚,将来定有好报。”刘厨子得了好,自然也知道说些好听话,接着也不望洗白自己,道:“夫人说的是,我在府自当职以来,从不敢贪图小利。” 于氏温笑着,信手捻起桌上被送回的荷包看了看,银子倒是一分没少,是有些心疼的,不过因答应了夏镜花,她也就按着夏镜花初时说的,将那银子又送到了记厨子面前。 刘厨子看于氏将那荷包又递到自己前面,惊讶地抬头看向于氏,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银钱本就是丢了的,找回来必是佛祖保佑。我即是此事受了佛祖保佑,便当更是感恩,做些善良之事才不辜负了我佛,这些银钱失而复得,就如是意外之财,你且拿去,帮我看看府内有谁是急需要用的,便散出去,当是替我行善了。” 刘厨子还愣在那里没有接荷包,于氏倒也不急,随意叹了一口气,像是随口感叹道:“佛祖在上,观世间善恶轮回,善恶自有报,一切自有因果轮回,我诚心信奉佛祖,果然就能受佛祖助眷顾。而那些有做了恶事的人,做了什么恶,也定会受因果轮回报应,若是坏了人性命,那来日也定会有恶报,死后定要下地狱的。” 刘厨子没读过什么书,也不吃斋念佛,但听于氏说了佛家的这套善恶有报的论说,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因贪图小利而拿了蕊儿的银钱,后来蕊儿出了事,他为了自保不肯承认,如今蕊儿生死垂危,若真是就这么死了,那他将来岂不是要下地狱?他不过是贪财,可不想将来倒霉难安呀。 看刘厨子若肿所思地低头皱眉,于氏知道自己的话是说到他心坎上了,作用已经有了,那么她也应该收话了,再说多便显得刻意虚假了。 “瞧我,一说起佛家道理就话多了,刘师傅听烦腻了吧。”于氏笑着自我打趣儿。 刘厨子一听,立刻陪着笑脸解释不是,停顿了一下,道:“三夫人心善,欲要散了这银钱,如今府里到还真是有一位能承三夫人恩惠的人。” “哦?是谁。”于氏伸手,边端起桌上的茶水来喝边慢声询问。 “那北院的粗使丫头蕊儿,昨个儿因些事被教训了几下,却不想她身子弱今个儿就起不来了。她家里也不太好,做不了工,一家子也难过活……”刘厨子低着头将蕊儿的处境略略介绍了一遍。 “那就是了,你拿了这银两帮我转交给那个蕊儿吧,我信你能将这银钱送回来,也定不会私吞。即是你说她如今起不了身儿,那让她自己回家也是麻烦,你不妨辛苦一趟,替我将她送回家中。事情办好了,你再来回复我一声,我另有些打赏与你。” “这乃是行善的大好事,三夫人已经破费了,我不过是沾三夫人的光积德,岂敢再收三夫人的好处。我回头就亲自将蕊儿送回她家中,这银钱也定不落下一分一纹。”刘厨子就着话,接过于氏手里的荷包。 “嗯,那你去吧。” “是。”刘厨子收起荷包,向于氏行了一礼,退出门外。 他捡了个荷包,得了意外之财,结果这意外之财成了个祸事,当他跪到于氏面前面对管家的质问时肯定是万分后悔不应该捡这钱的,只能恨自己一时贪图小利,捡了个祸害。结果事情急转直下,于氏的不追究,再有于氏的仗义散财。 刘厨子本来因蕊儿被他陷害而命危,心怀愧疚,再加上于氏说了一套佛家的善恶轮回,他更是心中难安,但要他去帮蕊儿治病出银子肯定也是舍不得的。这下,正好顺水推舟用于氏的银钱去帮蕊儿,自己不费分毫让自己得了个心安,还留个积德的好名声,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禁为自己的聪明得意自喜。 第68章 神秘人再现 ————华丽分割线——————————————————————————— 当日上午,刘厨子便亲自用了平时买肉用的车,推着没多少生气的蕊儿出府送她回了家。刘厨子回府后来向于氏回了话,说明自己将那包银钱全交在了蕊儿手里,还自许善良地特意提到替蕊儿请了大夫过去。于氏表面赞许刘厨子有佛根,能行善积德,随后又赏了几个小钱给刘厨子,刘厨子更是乐得高兴。 刘厨了向于氏行礼退出去,夏镜花才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看着门外的烈日阳光,觉得这人心可真是复杂,终日算计一些蝇头小利,凡事钱财为大。”那个低沉的男声留下一句话,算是以牙还牙,也顺便解释了早先夏镜花怀疑他曾偷看自己裸背一事,然后再没声音。 夏镜花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发现屋里已经再没半点人影,摸索着穿上鞋子下床,走到桌边,打了火石点燃桌上的蜡烛,见到桌上放稳稳地着那只装药的瓷瓶。 这人看起来也没有害自己的心,他若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早死了多少回了,再说他讲的也在道理,自己这背上的伤若不用药,只怕是化脓溃烂之后真是死的更惨。 略略想了一想,夏镜花决定用这些药。 ――――华丽分割线—— 翌日清晨,夏镜花睡到日上三杆才醒来,起床时动了动胳膊,不得不感叹昨夜那送的药还真是神奇,昨夜用过之后竟然舒服了许多,后半夜沉沉睡着,再也没有被疼醒。 刘厨子让一个丫头送了吃的过来,刘厨子果然是对夏镜花的伙食大有改善,称不上丰盛,但也是汤菜齐全,并且额外的还有一碗黑黑的药水。 “这是什么?”夏镜花闻了闻,虽然不知道那具体的是什么,但却闻出来那是中药。 “这是二管家吩咐一赶送来的。”丫环认真地回答。 “是什么?” “二管家这两日有些不舒服,昨日请了大夫过府,开了些生肌止息的药,今日二管家让厨房熬了药,恰巧时有余下一碗,就说五小姐你正巧身上也有伤,这药对肌肤恢复有意,便不要浪费了让一起送过来。” “二管家病了?”夏镜花皱眉,虽然她不太懂医药,但也知道这生肌止息的药,历来都是用在肌肤破伤之人身上,就是那类肌肤有明伤,肌肤破裂的伤害,用以加快皮肤的再生再造功能,二管家好端端的怎就要用这些药。 “这个……奴婢只是听吩咐做事,并不知道二管家是哪里伤着了。”小丫环应该是怕说错话,所性寻了借口推脱说不知道。 夏镜花也不追问为难这小丫环,点了点头,示意她放下东西。小丫环在桌上摆好吃的,自己拿着托盘出去站在门外,夏镜花自顾地用早膳,看着那碗黑沉沉的药,夏镜花迟疑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喝为好。看门外的丫环并没有留意屋里,就端起碗走到墙边,将碗里的药水倒进了铜盆里,然后再将碗放回桌上。 用完早膳,夏镜花唤了那小丫环将餐具收走,连着那只药碗一起带回了北院厨房。 如此的一日三餐,夏镜花再没受过饿,而二管家多熬的药也就那么凑巧的一日三餐随着一起全没落下。两天过去,夏镜花都暗自用着那个不知姓名的人送来的药,背上的伤好的奇快,原本有些化脓的地方重新结了痂,伤口也开始在愈合,晚上再不会因为疼痛而彻夜难睡。 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夏镜花偶尔也会出院去走走转转,活动一下筋骨,不至于自己总躺在床上那么无聊。 夏镜花在侯府的花园里纳凉,途经回廊下时,恰巧遇到正拿着些帐本经过的二管家,夏镜花就冲她微笑颔首招呼。 “属下见过五小姐。”二管家依旧客气地行礼。 “二管家客气了。” “五小姐身子可见好。” 夏镜花微笑,道:“多亏二管家照应,好的差不多了。”说完,停顿一下,夏镜花又放低了些声音道:“自回府后,因失忆所以对二管家也所知不详,从前不曾与二管家多说说话,如此受二管家照顾,不知……不知可是二管家从前与镜花就有私交?若镜花忘记了何事,还记二管家提点一二。” 第69章 屋顶赏月 夏镜花这几天也想了想,唯一觉得合理的,二管家对夏镜花客气照顾的理由就是从前的夏镜花与这个二管家有私交。夏镜花想问人,但不知道问谁好,而且这种事似乎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性就出语暗探示意。若这个二管家真的从前与夏镜花有私交,那么他应该也会有所表示才对。 “五小姐客气了,属下在府内当职,为主子分忧,乃是本职所在。他让自己买东西是假,逼自己出府才是真,万一她有个不好,肯定立刻就又招来灭顶之灾。他就等着看戏了。 “怎么,你可是答应的,现在又想反悔吗。”夏青城问话,然后故意叹了口气,激夏镜花,道:“唉……就知道小人与女子难养,言而无信乃是常事,冷血无情,狼心……。” “好,我答应你,不知道四少爷是要我代买何物。”夏镜花在夏青城又要说自己狼心狗肺前,咬牙一口答应打断了他难听的话。 “是什么,等你能想到法子出府了,我自会告诉你。”夏青城成功的激住了夏镜花,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夏镜花的肩,又接道:“夏镜花,我可是等着看你的好戏了,别让我失望。” “四少爷如此良苦用心,肯定不会失望。”夏镜花憋屈地小声叨念了一句。 夏青城倒也不气不恼,笑了起来,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夏镜花的胳膊,道:“知道你心里在骂我呢,不过我这也是为你好,说到底呢,你现在还要叫我一声四哥呢,我可是拿你当妹妹在照顾哟。” “呵呵呵,多谢夏公子的照顾了,回头若我被大娘打死了,你肯定不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夏镜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可真是为你好,真的,你信我呀。”夏青城乐呵呵地留下一句话,纵身轻轻一跃就落回到了院子里。 夏镜花转过身,看到夏青城在院子里招了招手,那院子里一直打转的雪狼犬就温顺地伏地头,走到了夏青城的脚边。 原来这雪狼犬竟然是夏青城养的,他早先是故意放出来吓自己的。夏镜花明白过来后,立刻有些火气上头,但也不敢发作,还需忍着火气冲院子里的夏青城陪着笑脸道:“四少爷,我不会轻功,下不去。” “你那么聪明,肯定能下来的。我有些累了,需要带毛毛回去喝些小酒休养心神了,夏镜花,明个儿见。”夏青城挑眉挥手,笑语盈盈地留下话来,然后带着那只叫毛毛的雪狼犬悠然出门。 夜月越来越浓,月亮高挂夜空,但因为是月初时候,月亮只是一弦细镰刀,夏镜花站在自己屋子的房顶上,左右看了又看,就是找不到下去的法子。心里骂着夏青城真不是个东西,尽喜欢折腾折磨人,她这院子平时根本没人来,指不准儿她今晚就要在屋顶晒一晚的月亮了。 “有没有人……”夏镜花不得已,只能抱着侥幸之心叫了两声。 果然,她所在的院子是偏之又偏,哪里能有人听到她的叫声,左右看着,夏镜花越发的担心,只怕夜越深,这府里的人接连睡下后就更没人理她了。 “救……救命啊……”夏镜花嘀咕着,试探地朝瓦檐边移了移,想寻下去的法子,但无奈屋檐太高,她根本下不去,退而又朝屋顶檐梁的另一边看,自己屋子的后面看着倒是有些大树,夏镜花觉得这倒或许是些希望。 提着裙子慢慢移动步子,踩着瓦片移动到房梁柱的另一面,再踩到旁边的屋顶上,小心移动过去探出头去看了看,果然还是天无绝人之路,那是一棵柳树,树干极粗,枝桠横生,有两条还伸到了房顶搭上了房檐。 夏镜花小心地攀上树枝,伸脚想够着踏上树枝桠,但却怎么都差一点,就在她准备拼着力气博一把跳过去时,忽然一个声音自树下响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喂!” “啊!!”夏镜花惊叫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从树桠和瓦檐之间掉下去,连带着将攀在手里的柳树枝都一齐折断了,扑腾着夹带住一堆柳树叶摔下去—— 求推荐票,顺手点啦啦啦~ 第70章 美少年 “哎哟!”两声叫声响起,一声是夏镜花自己,另一声则是个陌生的声音。 夏镜花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疼,但却没有自己从房檐上摔下来预料中的那样厉害,感觉身下似地垫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哪里来的丫头,压着本……本小爷了,还不滚开。”在夏镜花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的时候,她的屁股上挨了一脚,随后她就一个趔趄地摇晃着被人踹跌到了旁边的地上。 “疼死了。”夏镜花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捂着屁股扭头站起身,就看到阴暗的月光下似乎是有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形立在那里,虽然看不太清容貌,但依稀可以看到是个少年人,正弹着自己的衣衫。 “你是谁。”夏镜花发问。 “哼,你还敢问我是谁,你一个女子,夜深翻墙爬院,若不是看你笨手笨脚毫无经验,我就当你是毛贼给整治了。”少年颇为怒气地指责。 翻墙爬院?夏镜花皱眉,抬头向上一看,再左右四顾,立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站在一处沙石路上,旁边种着些柳树,对面放眼看去,就是一些巷道,这里竟然已经不是定远侯府了,她方才只顾得要爬下房顶,却不想,那柳树是种在府院外围墙下的,这一不留神竟然就掉到了府院外面。 夏镜花忽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她是一直想出府看看,但是她没想过是要用这种方式呀,现如今她莫明奇妙地就掉到了府院外面,她要怎么回去,若她回不去,那只怕府里就又要当成她是逃跑了,悬赏天下了。只不过,这次一可能悬赏的就是她这个人,而是尸首了。 她若老实地绕到府门口叫门回去,那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怎么出的府呢,这真是……真是有嘴说不清呀。 “喂,老实说,你是这府里的下人吧。”那少年负手在原地转了转,打量着夏镜花出声发问,估计是因为看夏镜花穿着并不富丽,就当她是府里的下人了。 “我是……”夏镜花张嘴便想说自己是这府里的小姐,但话到嘴边又打住,觉得暂时还未弄清情况,不益暴露真实身份,便改口道:“是,我是这府里的丫环。” “那为何深夜爬墙出来。” “我……我……”夏镜花真是有口难辨,难道要说自己是一不小心上了房顶,一不小心下不来,再一不小心掉到了墙外面,估计是个人都不会信的。 “你若不说,我就扭了你送进这府里。”少年显然是一股子血气方刚,脑袋一根儿筋地想着路见不平,看夏镜花迟疑,立刻提出了警告。 “我……我……”夏镜花真不知道怎么圆说,正在考虑着是不是要编个什么理由时,忽然那少年一侧头,朝巷子外面的正街上看了一眼,随后不由分说地拖着夏镜花退身躲到了柳树后面的阴影中。 “别出声,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少年压低声音,用一种强撑出的凶悍嗓音威胁夏镜花,夏镜花赶紧自己捂了嘴,点点头。 不时,有灯火的亮光从前面的街巷上传来,随后是一群马队跑过,夏镜花想伸出脖子去看清些,却被那少年一把拉了回来,塞到自己身后的阴暗处,夏镜花也只是大概地看清,那是一批由穿着深色衣服的人骑马很快的驰过。 “原来,我不是小偷,你才是,你在被人追。”夏镜花压低声音小声地开口,将自己被被抓着的手腕抽出。 “我?”那少年侧过头,近距离地与夏镜花脸对脸压低声音,“你竟然以为我是小偷。” “不然你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干什么。” 少年瞪了夏镜花一眼,没有说话,小心地躲好,看着街道中央的马队驰过,看到马队已经远远地经过,才从阴暗处站起身。” 闻言,少年紧蹙起了眉头,似乎若有所思,喃喃地询问道:“这么说来,这府里的护院可都是个中强手,不能与普通人家的护院相比的。” “对,这府里的护院全是从镇守过边关的精兵里精心挑选的,昔年由定远侯亲自训练出来的。”夏镜花加重了语气肯定,同时心里也默默感叹一句,自己对这府里的护院能力可是亲身体验过,的确比普通人家的护院要谨慎大胆许多,倒也不是故意吓他。 “所以说,你还是走吧,万一你被这府里的护院发现,你定会落得个很惨的下场。”夏镜花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劝慰之态。 “你说的在理,这私闯侯府之罪的确不轻。”少年认真地点点头,就在夏镜花私心得意于吓到他,终于要送走这个大麻烦时,那少年忽然一扬脸,露出满满的一脸笑意,道:“不过,我又不是私闯进来的,我是你领进来的。” 夏镜花大惊失色,想到不少年竟然如此反转改口。 “你说这府院的护院都是精兵悍士,那我可就放心了,如此一来,那些寻我的坏人是断断不敢闯进来的,我待在这里就安全了。”少年嘻笑着解释,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想法,微微摇晃脑袋。 “你不能留在府里,你得赶紧离开。”夏镜花懒得再迂回劝慰,直接开口赶人。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是你带进府的,现如今还不想离开,你若强行赶我走,势必会引来旁人,到时候只怕我还未受罪,你就要先被压下治个私自通外人之罪了,是还不是。”少年看着夏镜花开口,竟然学了夏镜花的语气反过来威胁于她。 看着少年是不吃软的,夏镜花也没了好脸色,故意板起脸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与你无怨无仇,甚至我方才还帮了你,救了你,你不谢我就算了,竟还要这样为难我。你可知道,万一你被发现,我会被你害死的。” 少年负手,摇头晃脑地道:“首先,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暂时在这里躲上一躲,避避风头,不让那些坏人找到我而已。第二,只要你帮我,不让人被发现,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你也会安然无事。再者说来,今ri你若帮我,来日我还会报答好处的。” “我不要你的报答,我只想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夏镜花阴沉下一张脸。 “那你就好好的替我隐藏身份,将我安置好,不要被别人发现。”少年抬起下巴扬唇,那姿态告诉夏镜花,他是拿着了她的小辫子,她被吃定了,逃不掉了。 “都四处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有一些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隔着些树影可以看清是护院们找完了府外现在又开始在府内搜寻了,夏镜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需要赶紧离开。瞪看一眼旁边的少年,那少年还扬着脸,根本没一点着急离开的样子,活活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夏镜花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被这张狗皮膏药贴上了,不帮他都不行。 “我真是倒霉死了,倒霉死了。”夏镜花狠狠地跺脚,暗暗骂了两句,伸手一捞那少年的胳膊,转身就赶紧顺着阴暗的树丛后面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跑。 “小女贼,你轻点,我胳膊被你扯疼了,我的袖子要断了……” 少年抱怨连连,夏镜花拉着跑出一段距离,看到前面有火光照过来,赶紧推着他后退,暂时躲到一处墙角后,同时愤愤地扭头,冲他一瞪眼低声道:“不想被抓就闭嘴。” “凶什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少年压低声音说着,不甘示弱地回瞪一眼—— 看客们,顺手点点推荐票吧…………推荐票数好可怜…… 第71章 美少年(2) 夏镜花猫着一双眼睛看着前面的路,等待附近的护院走过,压低声音警告少年。” “她身上有千叶草的味道。”夏青城慢声开口。 蒙面人仅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显得有些惊讶,道:“这千叶草乃是治伤生肌的药中神品,不过这千叶草现在天下也只有荧辉楼的人才有,难道……” “还不一定的事,她虽用了那些药治伤,不过兴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千叶草,跟荧辉楼也扯不上关系。” “那是……” “荧辉楼的人乘我不在时候来过侯府了,想必还是为了那件东西,他们还是怀疑我。” “那主子你岂不是有危险?” “他们若要杀我,你主子我早在数年前就是一堆白骨了。”夏青城毫不在意地随口回答,微微停顿之后,又接道:“只是,不太明白夏镜花怎么会得到荧辉楼的人帮助,他们可不是什么善心的主儿,救死扶伤也不是他们的风格。” “即是主子即是觉得夏镜花不知道千叶草和荧辉楼的事,那为何还要将她留在房顶上,安排属下去屋中打探。” “我让她待在房顶上,让你去她房里探一探是顺便,我要探的是另一件事。” “属下不懂。”14dj9。 “那日瞧他接我掷出去的洒壶,手法快准狠,不输我的身手,我就有些怀疑她到底还藏了些什么功夫在身上。此次若她真有功夫能从房顶上下来,那以后我倒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也要更是留心些了。”夏青城淡淡地随口解释着,说完后像是想起些什么,道:“她现在如何了,可有从房顶上下来,我方才听到府里护院出动的声音,难不成她还真从房顶上掉到院子里了。” “回主子的话,她倒未掉到院子里,她……她掉到府院外面去了。”黑衣人轻咳了一声回答。 “什么?”夏青城有些吃惊地反问,终于将手里的书放下,从书卷后抬头露出了脸。 看夏青城有些紧张,黑衣人赶紧行礼又补充,道:“不过主子不用担心,现在她已经回府,惊动护院之事倒也是她做的,不过她到也机灵,并没有被护院发现。属下在护院找到她藏身之处前,先替她声东击西引开了护院,让她安危回了住处,并无任何不妥意外。” 夏青城目光锐利地扫过黑衣人一眼,发现黑衣人立刻有些不太自然,便道:“你看起来还有话没说完,还有什么事?”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道:“还有就是,她带了一个人回府。” “你说什么,带人回府。”夏青城一翘长腿,从太妃躺椅上坐起身来,显得很是惊讶。 “是一个少年,不过天色太黑,属下怕被发现,所以不敢靠太近去观察是什么人。 “好个夏镜花,胆子到是不小,还好没好伤疤就先忘了疼。”夏青城蹭地一下站起身显得有些愤然。“这个少年,怎么会突然与夏镜花纠扯到一起的,可知是何来历,为何会遇上夏镜花。” “属下早些时候在房顶上远远看着,见到了一些人马从街上驰过,似乎是在找人,因为属下奉主子的命是要盯着夏镜花,便没去追查看个究竟。若是那些人追的正是这个少年,那么想来他身份是有些不简单的。”自觉地垂下了一些头,将所知道的信息上报后,默默朝后退了半步—— 碎碎念,推荐票,满500就能加更五千字哟~ 第72章 三小姐回府 黑衣人的这番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气得夏青城扬手就将手里的书卷一扬,丢到了旁边的书桌上发出一声响动,嘴里冷斥道:“自己满身麻烦不说,如今倒还自己去招惹麻烦,夏镜花呀夏镜花,她可真是给我长志气。我才费心救了她一回,她还真以为自己的猫有九条命,有老天帮着她,就能胡作非为不怕死呢。” 黑衣人是鲜少看到夏青城能这样动怒的,为了不惹上火气,一直低着头不再说话,直到过了片刻后,夏夏城自己平复下心情,恢复了冷静,才开口道:“那人现在何处。” “现在她院里,估摸着今晚应该就是留在那里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她这样喜欢多事,死多少回都不冤枉。”夏青城没好气地冷言一句,负手转身重新在椅上坐下,微缓了片刻,才又有些无奈地地缓下神色,冲那黑衣人接着道:“即是已经如此,你今夜就辛苦一趟吧,去她院子外面守着,莫要让人发现她带了人回来,也防着她招的麻烦进来寻人。”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拱手行一礼,随后似乎又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屋内再无半点黑衣人的身影。 黑衣人离开,夏青城重新躺上太妃躺椅,伸手在蹲趴在椅边的雪狼犬身上轻轻拂弄,替它打理柔顺的毛发,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事。 许久之后,夏青城自袖下取出一件以银丝绞合而成的链悬挂的凤形吊坠,放在烛火之下看了看,又不自觉是微微弯起了唇角,露出一些柔和的笑意…………—— 华丽的分割线—— 一觉睡到天亮,夏镜花伸着懒腰自床上醒来,眨眨眼睛看从窗户照进来的天光,应该已经是将近日出时分了,她又伸了个懒腰才从床上起身。 穿鞋下床,绕过屏风走到外厢,就看到桌上趴着个沉睡的身姿。轮廓完美的脸形,恰到好处的五官比例,高鼻浅唇,眉目精致,配上一头漆黑的发垂在身后和肩头,看起来就如同一幅画。 昨晚就觉得这个叫阿璋的少年长得好看,却没想到,这天亮了仔细再看,觉得更是好看。美少年呀,美少年,真是一个漂亮的美少年。夏镜花在心里感叹着,待过些年头他长大成人,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子。 应该是夏镜花走出来的脚步声心动了阿璋,他迅速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是夏镜花就想要坐起身子,却不想因为在桌上趴着睡了大半夜,脖子和后背的筋骨都僵了,立刻疼得他叫出声来哎哟了一声。 “让你拿些被褥出来打个地铺睡,你却要趴在桌上睡,怨不得别人! 当初,她不过是想吓吓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不牵连夏水月,但她却绝对没想过要害她性命的。如今她死了,夏镜花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讲,她有责任,至少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才导致赵嬷嬷精神失常的跑出院去。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虽然这赵嬷嬷不能与伯乐相提并论,但也好歹是条人命,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呀。 在树后小立了一阵儿,夏镜花才平复下心情,整了整衣襟重新提着水壶走出来。夏镜花一路出了北院,然后前往夏妍所在的西院去。 夏妍回来了,也带回了一大批下人丫环,府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特别是一路到夏妍所住的院子去的路上,陆陆续续见到端着东西来往的人。 到了院子外面,就看到那里站着些大娘身边的仆妇,再朝里面一探望,夏妍的房门外也立着两个大娘身边的嬷嬷,想来应该是夏妍回府后大娘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五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大娘身边的嬷嬷看到夏镜花,微微皱眉。 “听闻三姐回来了,五妹特意前来请安问候。”夏镜花回答着,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即能让屋里的人听到,又不太大声音显得聒噪。 “夫人在陪三小姐说话,五小姐这时候怕是不方便进去。”嬷嬷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夏镜花自然知道这时候里面的人大概是没心思见自己的,甚至早在来之前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会吃闭门羹。 大娘有心让夏妍到北郡主府一展才华,随后又眼巴巴的让她跟着一群富家名门子女跑到几百里外的青山狩猎,以讨一个贵人的欢心喜爱,如今计划流程算是走完了,夏妍回府后,大娘第一反应就是关心这计划的成效,现在肯定是在与夏妍商议这些重要的事,哪有心思理会她。 不过夏镜花还是来了一趟,还故意说了话让屋里的人听到,其实只是想探探口气和风头。若夏妍此行不顺,或是她有意识到夏水月的不对,那么定会迁怒于她这个曾经替她出谋策划的人,她送上门来请安,夏妍就会有所表现。如果夏妍没搭理自己,那么基本可在判定,她和夏水月暂时是安全的。 在门外稍等了一会儿,屋里出来了一个丫环,走到夏镜花面前,道:“夫人和三小姐说了,这时候没空见五小姐,五小姐来请安的心,三小姐心领了,先请回吧。” “那镜花先行告退。”夏镜花在门外微微行了一礼,提高些音量说了一句话,转而将手里提着的茶水壶递给那丫环,道:“三姐此行去日良久,一路多有辛苦劳累,做五妹的不能分担劳苦,就替三姐提些热水来净手灌足,稍解辛苦吧。” 那丫环倒是有些意外于夏镜花这样的贴心,将信将疑地接过夏镜花递过去的热水,看着夏镜花转身离开了夏妍的院子。 从夏妍那离开,夏镜花去三夫人那边。 三夫人正在教夏水月习字,见到夏镜花进来,夏水月立刻扬起了一张纯真的笑脸,亲热地叫五姐姐。 “六妹在习字呢,在习什么字。” “《法华经》,娘亲在教我抄经文习字。”夏水月说着,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桌上的一页宣纸拿起来,献宝一样的递到夏镜花面前。 夏镜花有些出神是接过那一纸经文,看了看,又看到桌上已经放了一小叠已经抄好的经文,她拿起来一页页的翻看,随后道:“月儿,你替五姐姐做件事好不好。” “五姐姐你说。”夏水月也不问是什么事,点着头就应下。 “你去把这些抄好的经文,和你从前抄的经文,越多越好,全拿出来。” 第73章 三杀之技 “你去把这些抄好的经文,和你从前抄的经文,越多越好,全拿出来。” “好。”夏镜花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着到外靠墙的桌案后面,抽出一只小盒,将里面一叠为数不少的宣纸全部拿了出来,连同自己方才妙好的经方一起抱着走到夏镜花面前。 “五姐姐,这里有全本的《金刚经》《法华经》《般若经》好多好多经书,五姐姐要这些经文做什么?” “烧掉。”夏镜花伸手,略略翻动了一下那些抄满经文的纸张,平静地说出两个字。 “为什么?我抄了好久的。”夏水月诧异地皱眉,意外之余,显得有些舍不得,道:“这些可都是我这些年习字所抄的……” “你方才答应了我的,难道又不肯了,你对五姐姐我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吗。”夏镜花装出一脸伤心的模样看向夏水月。 不过是些抄录的经文,夏水月虽然心疼自己抄的久,但也不是些太贵重到无法割舍的东西,听夏镜花这样说,她也就抿了唇不再推辞,道:“那好吧,我听五姐姐的,五姐姐要烧就烧吧。” 夏镜花伸手,拍了拍夏水月的肩,道:“你帮我到底吧,你在外面树下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将这些经文烧了,小心些,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自己这里堆放不下了,烧了干净。” “嗯,我这就去。”夏水月点点头,随后冲旁边坐着的三夫人于氏行礼,得到允许后气色着那些经文跑出门去。 看夏水月出门跑开,三夫人于氏看向夏镜花询问,道:“看你面色苍白,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夏镜花收回看着门外夏水月的目光,回看于氏一眼,微微有些怅然,道:“三娘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不好的事。” “素来烧经文多是超度亡魂所用,你突然让月儿烧这些东西,我便猜是有人不太好。” “三娘猜的不错,是不太好。方才我从下人那里听到,赵嬷嬷死了。” “死了。”于氏听到死字,不似是受到了些惊吓,脸色变得苍白。 “而且听闻她死得的颇为凄惨。虽说她不是我们直接所害,但到底也是因为怕她知道,泄露六姐与人换琴之事,我才有心让她闭嘴……” “她被吓跑出府,出了事,论到根本上,也是从水月身上引出来的源头。所以你要水月亲手来烧这些经书。”于氏接过夏镜花的话,将余下的话讲的通透明白,同时目光朝明外看去,见到夏水月蹲在院子墙角下的一棵大树底开始烧经文。 “我们不能告诉水月,这些事中间发生了什么,她还太年幼了。不过,让她做些能做的,当是为赵嬷嬷,也是为自己吧。”夏镜花略略有些感叹,重新将目光投向门外,落在夏水月蹲在树下烧经文的背影上。 “三小姐回府了,可有说些什么。”于氏询问。 夏镜花知道,于氏还是担心夏水月的事,便道:“暂时无事,我方才去过那边,一切都安好。 “樊护卫,我看王爷有些累了,我们不妨先行退下离开,让王爷休息。” 樊虎皱眉看公孙亦,再看独孤锦衣依旧在看书没有抬头的独孤锦衣,虽然樊虎心思不够细,但也知道这是独孤锦衣是默认了公孙亦的话,也想让他们出去,只是自己不开口而已。 “好吧,那属下先行告退。“樊虎抱拳行礼,得了独孤锦衣的同意后退后几步,转身退出了屋子。 “属下也先行退下。”公孙亦拱手行礼,欲要随樊虎后面离开,独孤锦衣又在他离开前缓缓地开了口。 “公孙先生,你觉得,本王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 公孙亦止步,稍作停顿后躬身拱手,笑道:“王爷您不是一早就下了决定吗。” 独孤锦衣略略有些思索,随后笑了,道:“的确,也不知怎么突然又如此来问。” “王爷许是因为现在沧州的缘故吧,故地生情,总是会善感多思一些。”公孙亦笑着接话。 “公孙你倒是什么都看提明白通透。”独孤锦衣笑着抬头看公孙亦。 “王爷过奖了。”公孙亦微笑着再冲独孤锦衣行一礼,随后退出屋去,轻轻关上房门。 公孙亦离开,房门关上,屋内变得安静无声。独孤锦衣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将握着书卷负到身后,放眼远望向窗外的沧河。正值夏末时节,沧河水涨,河面水波粼粼,在阳光下闪着金子一般的光。河对岸是青翠的绵延山体,山下是村庄和农田,依稀可以看到有金黄麦田在山下铺展,百姓正在田间收割麦子。 山峰,河流,庄稼,百姓,这些都是大晋国的江山,大晋国的百姓,一切都是大晋国的。而大晋的一切,现在都属于他的父亲,被天下人称之为天子,高呼万岁的皇帝。江山如此多骄,引多少人为其倾倒,为其争相竞逐,以天下为盘,人心为线,人命为棋,博奕相争,引一出无声厮杀。去些一为文。 绝大多数的人,虽然被这棋局的大势力所影响,但却也一辈子就是碌碌无为,毫不起眼,算不得是在这棋局之中。而有另外的那一小部分人,天生就是这江山局中的一粒子,不想被杀出局,就必须主动出手周旋厮杀,将自己的对手,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先判出局。 涔涔岁月无声,铮铮暗剑无形,生与死,争与息,尽在其中,无止参详! 阁外,公孙亦关上门刚出来,立刻发现早先他出来的樊虎还在廊下徘徊,一脸的疑惑不解,似乎还是为方才在屋里没问出来的问题不甘心。 看公孙亦出来,樊虎立刻一迈腿上前,拉着公孙亦就下阶到了旁边一处树下,道:“公孙先生,你说刚才王爷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人与人的关系,和你有没有见,并没有多大关。没见过,能有什么关系,我真是不懂呀。” 公孙亦与樊虎共事已久,知他心思粗,但又是个死脑经,一件事儿不弄个明白就会一直挂在心上,若是现在他不解释一下,只怕一转脸,这樊虎又忍不住去追问锦王。本着为独孤锦衣省事儿的原则,公孙亦笑着解释,道:“这意思就是,人与人的关系十分复杂,有些人你看起来没有半点关系,但那些人的生与死,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另一个人的生与死,成事与败事。”—— 看到有看官投了月票,第一天就能收到月票,好开心呀,立个小规矩吧,月票过10,加更三千! 对了,大家还是顺手帮点推荐票呀,过500就加更五千! 第74章 金成医馆 公孙亦笑着解释,道:“这意思就是,人与人的关系十分复杂,有些人你看起来没有半点关系,但那些人的生与死,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另一个人的生与死,成事与败事。” “会有这种关系吗?太过牵强了吧。”樊虎拧着眉头。 公孙亦觉得,看来自己还是得用最直白的方法向他解释,便不再讲道理,转而改口道:“就比如说那定远侯府的五小姐,樊护卫总是知道的吧。” “你说的可是那个,年前逃了王爷婚的那个侯府五小姐。” “正是。” 说起夏镜花,这樊护卫立刻来了精神,忙道:“知道知道,哪里能不知道,她当初可是让我吃惊了好半个月。这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是争着抢着想嫁入锦王府,我从来想不出,有谁能逃王爷的婚,她竟然还就逃了王爷的婚。来日若见着她,我定要好好瞧瞧,这女子是有多三头六臂,连我家王爷都不肯嫁……” 樊虎说到兴头上,就有些收不住话一样,那公孙亦就赶紧打住了,接过话道:“那夏镜花与王爷素未谋面,但她与王爷的关系,不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吗,甚至连侯府都是如此,这就是关系。关系如一只网,错综复杂,千丝万缕,有些时候。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命运却往往是紧紧相连的。” 如此举了例子说白,樊虎倒像是明白了一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儿,点了点头,又道:“那这次的这个嬷嬷是与王爷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那定远侯府里疯跑出来的下人,王爷何以要她的性命,还派小月亲自去处理,我着实不明白。” “这个……这个嘛……”公孙亦微微犹豫,似乎地在考虑说与不说。 樊虎哪里经得住人这样吊着话,立刻催促道:“公孙先生,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你就当是那嬷嬷可能听见,或是瞧见了不该见的东西,或许也没瞧见听见什么,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死了才比较让人安心。” “什么意思……” 樊虎的问题又来了,公孙亦感觉,就这么一直聊下去,樊虎只怕是问到天黑也问不完,为了及早脱身,他脸色突然一变,摆出一套正经脸色,道:“哎呀,樊护卫,我忽然才想起来,我今日忘记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得需回书房去处理了,就不多陪你闲聊了。” “公孙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方才所指的意思呢……”樊虎有意要拉公孙亦,公孙早有本备,赶紧先一步闪身躲开,转身就沿廊离开。 “先生,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话不能只说一半呀……” 任是樊虎在背后怎么叫,公孙亦都只当是听不见,加紧了脚步,赶紧闪人离开。” 夏青城真是没想到,夏镜花别的事儿上有理有条,这论到美丑的事儿上,就跟其他的女子一样犯倔了,为了安抚她,夏青城取下自己腰间悬着的一块羊脂玉佩,替夏镜花系到腰间,道:“这样吧,我把这个给你带,你看多好看,多贵气。” 夏镜花挑起玉佩看了看,真是件好东西,遇手生凉,雕工精致,这才心里略略舒坦安慰了些。 看夏镜花脸色缓和了,夏青城才松下一口气,重新摇着扇子继续朝前走,道:“好了,我们要去城南,得加快些脚步。” “去城南?” 夏镜花不明白,出来逛街而已,为何要从城北走去城南,但一个时辰后,当夏镜花立在城南的一间医馆外时,她忽然就全明白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让你冒险从府里换装出来,为的只是带你上街闲逛吧。”夏青城收扇,以扇角轻敲夏镜花的额头。 “原来,你是为了要带我看大夫,才带我出府。”夏镜花明白了一切。 “你乃是黄花姑娘,伤在背上一般的大夫不便替你看伤,普通的医馆也不方便去,这是沧州城里唯一有女大夫的医馆,我早些时候已经见过这里的大夫了,要她今日不要关门,留在医馆待我带你过来。”夏青城边解释着,边走上台阶,以扇轻敲了几下医馆的门板。 夏镜花立在阶下,看着夏青城在那里叫门,忽然眼睛有点发酸。她一直只觉得夏青城虽然不是坏人,但也着实让人讨厌,有时候蛮不讲理,有时候不为人考虑,整个儿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就在来这里之前,夏静花还在心里以为,今日夏青城根不过是闲得无聊,要来戏弄自己,引她上街来玩。 但是她没想到,夏青城原来是要带自己看大夫,原来他也并不一无是处,至少对她,他也会如此细心的为自己安排事情,照顾关心她。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因为太过辛苦,吃过太多苦头欺负,所以夏镜花对于每一份来自于外人的关心爱护都视若珍宝。而对于夏青城这样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除了感动,还觉得心头暖暖的。忽然发现,原来老天也不是抛弃了她,不是要让整个世界都与她为恶,还是有一些温暖美好的人和事,在自己周围。 “吱……”医馆的门被拉开半边,一个身着白色对襟束袖衣服,头梳书童发髻的年轻姑娘出现在门口,似乎与夏青城说了些什么,夏青城点了点头,那姑娘就重新进到医馆里离开。 “走吧,进去吧,金大夫在里面等着了。”夏青城在医馆门口冲夏镜花唤了一声,夏镜花没有动身,他就又走回去,边走边抱怨,道:“叫你呢,愣在那干嘛。” 走近夏镜花,夏青城才发现夏镜花眼睛里闪着光,竟然是在眼圈里积着泪水。 “你怎么哭了。”夏青城意外皱眉,然后接道:“你不会是怕看大夫吧。” “我没事,没事。”夏镜花拭了拭自己的双眼,把眼眶里的泪拭尽,努力扬起自然的笑脸。 “夏公子,金大夫在等着了。”还是早先开门的那个年轻姑娘,显然她是久等不到夏青城和夏镜花进去,就又回来催促了。 “这就来。”夏青城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夏镜花上阶入门。 许是以为夏镜花是因为害怕看大夫才哭了,临时进门前夏青城又冲夏镜花补充了一句,道:“别怕,金大夫的医术十分高超,定不会让你吃苦头。”—— 推荐票票呀,说说对主角的感觉呀,诸位看官们,upup!! 第75章 金氏神医 这是一间名叫金成的医馆,进入金成医馆的大门,里面是一间较宽大的厅堂,靠左的墙边成排地林立着医药匣子组成的柜子,柜屉上依次用白色的颜料写着相应的药物名称。医药柜子一共两排,分列两个墙边占满了整个墙面,两墙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桌,桌放着着药楮,药槽,捣药臼,小秤,以及两厚叠用以包药的黄油粗纸和一些其他的平时用来包药开药的东西。 右边,是一道通向后堂的雕花门,门与厅堂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桌案,桌案上置一只半臂高的医匣,旁边置笔墨纸砚,设笔架,上悬五六只毛笔,一方青瓷纹松的洗笔碗放在旁边,乌青色的镇石压着桌上雪白的纸张,整洁而干净,显然这就是大夫平时用来给病人号脉开方的地方。 “夏公子,师傅请您进内堂。”方才在门外催促夏青城的那个年轻姑娘从里面拉开了通向后堂的雕花门,有些神秘地微笑着示意夏青城入内。 不知怎么的,夏青城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进门,转而侧手指向站在旁边正四下打量的夏镜花,道:“呃……我就不进去了,劳烦带这位公子进去就行。” “你不进去?”夏镜花意外不解,不明白夏青城既然带自己过来了,人家主人有意请他到后堂,他怎么又拒绝,这样多少有些不给主人面子的感觉。 “劳烦姑娘了。”夏青城看那相年轻姑娘有意再说什么劝慰,就在她再次开口之前微微拱手,先拦了她的话。 “好吧。”看出夏青城是执意不进去了,那年轻姑娘也无法,总不能强行拉着他进门。有些失望地放弃之后,目光扫向站在旁边的夏青花,迅速的上下一打量,道:“这位姑娘,随我进来吧。” 说完,也没多理会夏镜花有什么反应,那年轻女子径自转身朝屋内去。 夏静花没想到自己的男装竟然就这么被人一眼看穿了,侧目看向旁边的夏青城,夏青城冲她微笑着点了下头,示意她可以放心随那个姑娘进去。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夏镜花点了点头,从夏青城旁边经过,迈步进了雕花门,半只脚跨进门槛后,她又停下步子。 低头微微迟疑了一下,夏镜花转过身来,抬头看向夏青城,道:“谢谢你。” 夏青城微微一愣,对于夏镜花忽然扭过头来的一句致谢显得很惊讶,随后又在脸上挂上笑意,道:“谢什么谢,快进去吧,大夫在等着了。” “真的,谢谢你。”夏镜花认真地又说了一遍,因为内心情绪的激动,声音竟带了些许的细微轻颤。 睁开眼睛,夏镜花发现自己还在金大夫的屋里,没有绿茵草地,没有领导,没有前男友,而古墓任务失败的事情,仿佛是前世的事情一样,遥远。那次,她不记得自己下坠之后如何了,只觉得像是睡了很久,一直在黑暗,冰冷中沉睡,直到有人凿响她头顶上方的东西,她才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口着火的棺材里,身上穿着一身染血的华服。 她的脸变成了十年前的模样,回到了十六岁,她有了另一个叫夏镜花的身份,侯府的庶出五小姐。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苏北月明白自己成了夏镜花之后就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而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意外,她存在着内心深处的阴影,那种长睡于冰冷黑暗中的感觉,让她一想到,就不自觉地全身发冷,不寒而栗。 所以,当她决定自己要当好夏镜花后,她一直不去回想这些事,回避,甚至是刻意遗忘。如今那些被刻意回避遗忘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全都直白的坦露到了脑海中,让她感觉意外惊骇之余,还有些奇怪。 扭过脖子侧头,夏镜花看到旁边桌上香鼎里的青烟已经不再升起,再向自己的肩头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穿好,她试着动了动胳膊,是可以动的,这让立刻反应过来坐起了身子,警惕而利落地翻身下床。 整理好衣襟,束好腰间的玉带,夏镜花掀开帘子出屋,发现湖儿正立在桌案边,桌上放着一包系好的药包用绳线系好子。 “你的药已经备好了,回去之后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三次,连用三日即可。”湖儿伸手,拿起桌上的药包递给夏镜花。 夏镜花有些迟疑地接过药包,四下打量了一下屋里,道:“我刚才竟然睡着了,睡了多久?” “半柱香。”湖儿回答。 夏镜花想起那香鼎里的香料,知道自己就是闻了那些香料之后才昏睡过去的,不禁提起了戒备,不自然地朝里屋的方向看了看。 “方才燃的是师傅的独门香料,内含曼陀罗和少许夹竹桃叶,可让入睡定神。你背上的伤早先时候留了些淤血在皮下,师傅需经以银针引血,将那些淤血引导出来,会很疼,所以才用了这香,让你好受些。” “哦。”夏镜花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类似于麻醉药的一类东西,是大夫看病,减轻她的痛苦才用的。夏镜花放下心来,同时心里有点鄙视自己,人家大夫好心好意,自己还怀疑她不怀好意,真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金大夫果然厉害,我一点都没觉得疼。”夏镜花醒着嘴甜招人爱的原则,有意说些好听的,动了动胳膊感觉背后的确舒服了许多,又随口问道:“不知那香叫什么,可真有好效用,好久都没睡过这么沉了。” “那是问情香。” “问情……好别致的名字。多谢湖儿姑娘解惑,不知金大夫现在何处,我好向她道谢。” “师傅累了,先行歇息去了,姑娘的谢意我会转达。” “哦,那就多谢湖儿姑娘了。” 也不知是这个湖儿姑娘是不喜欢自己,还是她本性就不太热情,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没什么表情。看人家似乎是不太想和自己多聊,夏镜花也识趣儿,停了继续与湖儿闲聊的想法,冲她行了一礼,随后告辞,提着那几包药出门。 夏镜花的方向感不错,加上这医馆的格局也不复杂,夏镜花按着来时的原路,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来时的雕花门口。 拉开门出去,夏镜花看到夏青城果然还在厅堂中等她,只是似是等的有些无聊,正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摇着房子在堂中来回的走动。 第76章 飞檐救人 “我回来了。”夏镜花笑着出声,提着药包走出去招呼。 闻声,夏青城回头,哗的一收扇子,原本尽是不耐烦的脸上一扫不悦之感,露出了笑意,道:“如何?” “金大夫说伤无大碍,开了药,只需煎服就好。”夏镜花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药包回答。 “嗯,这就好。时辰也不早了,回吧。” “嗯。”夏镜花点头,跟着夏青城后面离开医馆。 许是刚刚睡过一个好觉的缘故,从金成医馆出来,夏镜花的精神特别好,走在陌生的街巷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青石板格子,感觉像是自己还在苏北月时去古镇旅行的心情。夏青城看在眼里,只当是她太久没有出府,被禁在一个地方太久,如今是兴奋高兴,也不理会,任她忽左忽右地在自己旁边晃来晃去,兀自边摇着扇子边前行。 “前面好热闹,有好多人在那。”行到一处街口时,夏镜花被前面街上的灯火之光吸引,看到有许我人围在一起,人群后面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 夏青城伸着脖子略略看了一眼,道:“那是琼街,是沧州城的主街,常有戏班和油走艺人在那里赚钱,看样子今日是有人在玩杂耍。” “我们去瞧瞧好不好。”夏镜花兴奋地开口。 “在医馆已经待了许久,我们还要赶回府……” “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我都不记得上次看杂耍是什么时候了。”夏镜花乞求地看向夏青城。 “夏公子,夏四少爷,你就让我去看看吧,我保证,只看一眼就立刻跟着你回府,保证不耽搁时间。”夏镜花自从摸清了夏青城吃软,最经不住人求的这个软肋后,百试不爽,这下更是赶紧用上这一套方法。 果然,夏青城被夏镜花扮着可怜求了两声就心软了,白了夏镜花一眼,却也松口答应下来,道:“得了,那你去瞧一眼吧。” “四少爷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夏镜花讨好卖乖地留下一句话,然后脚下一刻也不耽搁,撒开腿就朝那围着的人群跑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夏镜花拿出上学时挤春运的气势,拔开人群挤了进去一点,垫起脚尖,从前面人的肩头缝隙里可以看到人群将中间围圈出一个大圆形的空间,有两个赤着胳膊的壮汉在圆圈中间踩着高跷,同时各举着一杆高旗,正在做出各种举旗的动作,而高旗之上分别立着两个身着青色粗布衣衫,梳着双髻的姑娘。 原来是高跷杂耍,夏镜花对这种杂技一直有所耳闻,看过一些节目视频,但从来没有直视的近距离看过,不禁来了兴致。看着两个举旗的壮汉小心地交换肩头的旗杆,同时旗杆顶上的两个姑娘则在维持平衡之余,还要小心地在头上做出各种动作,惊险十足。 “啪。 夏青城看了一眼难得低头的夏镜花,不自觉地笑了,伸手轻揽她的腰际,看到旁边的瓦檐上还落着他早先抛下的扇子,就足尖轻轻一踢把扇子踢飞出去,自己则随后揽着夏镜花的腰跃身自檐上飞落下去。 “抓紧了,下去了。” 于是,立在楼檐下围观的人,就看到了一副令人折服感叹的画面。一轮明月皎皎高挂,满空繁星散缀璀璨,自一栋雕花楼阁的画彩檐宇之上,一身锦绣华服的俊美年轻男子,轻揽一个明眸皓齿的净白美少年自檐宇之下飞身而下,在空中探手接住方才从瓦檐上踢飞出来的扇子,自空中微微一翻腕,轻洒扇面在指间轻轻一绕,伴着那一身的翩然优雅,潇洒地缓缓落地。 转过身,俊美的男子冲众人露出微笑,便直教众人再次看呆,说不出话来,有子如此,高蹈临风,兰芝树玉,真怀疑这样的人是否真是凡人。 “壮士,多谢您出手相救……”有两个人自人群之后走出,打破了人群的安静,众人看过去,见到是方才在旗杆上表演的那两个姑娘,此时正牵着手向夏青城蹲身行礼致谢,再仔细一看,两人原来是孪生姐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左右,相貌清秀,只是体格偏瘦,看起来并不健康。 “二位姑娘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夏青城虽然平时对夏镜花多有不善挤兑,但对陌生人还是十分客气的,收了手中的扇子,赶紧扶了两个姑娘起身。 “二位姑娘表演辛苦了,我这里有些银钱,你们拿去,只是这游艺杂耍班子太过危险,,望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夏青城说着,顺手解下了腰际的荷包交与其中一个姑娘。 “公子,您已经救了我们姐妹的性命,怎好再白收您的钱财。”那两个姑娘虽然年幼,做的又是街头游艺的行当,但看起来却像是深懂礼仪,对于送到面前的钱财并不贪图。 “就当是二位今夜的演出酬资,二位姑娘的表演很精彩,理应有此报酬。”夏青城笑说着,也不待那姑娘再推辞,伸手将荷包放进了她的手中,表示自己心意已经决。 孪生姐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荷包,再看了看面前的夏青城和夏镜花,相互交换眼神色齐身曲膝再冲两人行了一礼。其中一个姑娘道:“实不相瞒,我姐妹二人乃是因故流落至此,无奈之下才入了游艺杂耍班子谋生求活,此次收了二位公子的银钱,将南归寻亲,待来日我姐妹寻得亲人,定报二位公子大恩。” 对于这种说辞,夏镜花和夏青城自然都只当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借口,就跟现代社会里那些乞讨的人一样,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非要编排一些悲惨的故事去乞讨同情。 不过,夏青城倒也不点击姐妹二人的借口,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姐妹二人相携离开。 “走啦,都在看你。”姐妹花离开,夏镜花才发现她和夏青城正被所有人都看着,她感觉到了一些不太自然,就轻轻扯了一下夏青城的衣袖。 夏青城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领先朝人群较薄弱的地方走去。 主角离开,众人也都回神,觉得没什么好再围观的了,三三两两的散开,有人感叹着,有人称赞着,也有人好奇于夏青城的身份和身手。当然,还有就是许多在场的女性,都忍不住用一种痴迷的目光看着夏青城,目送他离开—— 有看官反映说悬疑重,嗯嗯,作者会考虑加快戏路节奏,谢谢建议~么么~ 【于淳旭宝贝】同学,谢谢你的支持,向你周日保证会加更哦~ 推荐票继续来呀~每人每天可以投3票呀,满500就有加更五千了~ 第77章 你是我四哥 “你瞧,那些姑娘都在看你。”夏镜花小声地冲夏青城开口,指了指几个站旁边偷看夏青城的年轻女子。 夏青城目光扫过旁边,那几个女子立刻羞涩地侧过眼睛去。 本以为,如此被异性偷看爱慕,夏青城多少是有些反应的,却不想他看过一眼之后,只摇着扇子继续前行,并有些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从前在晋都时,有一次参加秋季骑射大会拿了头酬,皇上赏了我一身儿紫玉护心明铠和一顶紫缨盔,我从围猎场穿着回城的时候,全城的姑娘都在街边看我,全都朝我丢鲜花和帕子,那场面可比这大了。” 好嘛,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给你个指个鼻子,你还就上脸了。夏镜花在心里暗自念叨了一句,同时也理解了早先时候金大夫说过的,夏青城还在晋都时曾有过的“凤凰公子”的称号,可当真是名副其实了,百鸟朝凤,这凤凰的金贵傲气,还有那引人臣伏崇拜的感觉,在夏青城身上全齐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忌妒了?”看跟在自己旁边有夏镜花垂着头没有说话,夏青城用手中的扇子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自然不是。我是女子,你是男子,我干嘛忌妒你被姑娘喜欢。”夏镜花不以为然地撇嘴。 夏青城摇着扇子的手微微迟疑了一下,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方才随口的意思,问的是夏镜花可有忌妒那些爱慕他的女子,他怎会生出如此的想法,还会如此就顺口说了出来。不过好在夏镜花倒也是大意在合适的时候,并未听出什么异样端倪,反而错听成了拿她与自己做比较。 “对了,你刚才给了那对姐妹花多少钱。”夏镜花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当初你强行将她从婚礼前夜带走,现在为什么不这样做。” “现在的她,根本记不得我,我也不能再第二次将她强行带走。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没有权力,也狠不下心让她再经历一次,也许她忘记从前的一切,是件好事。”说到此处,黑衣人略略停顿,声音放缓,道:“现在,我能远远看她一笑,已经满足。” “江湖人称无面者的无面公子紫堂,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柔情细腻了。”独孤锦衣有些失笑。 “其实你应该好好与她结识一次的,你也会喜欢她。”黑衣人少有地开了一个玩笑。 独孤锦衣随着笑了笑,然后陷入了沉默,黑衣人也沉默了,许久之后独孤锦衣转过身,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影子刺客团的势力越来越可怕,连朝廷的有些官员都已经被他们控制,若不消除它对我们的威胁,我们所有人都随时有危险。” 独孤锦衣听在耳中,显得有些凝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太子和五皇子来了沧州,想必此事你已知晓了。” 独孤锦衣微敛眼眸,嗯了一声表示承认,道:“此次太子是奉皇旨来北郡主来,五皇弟随行。不过此次太子的目的是什么,我的人至今都没打探出来,倒是有些奇怪。” “昨夜五皇子从北郡主府跑了出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我如今身份不便出面,只能暗中帮他清了些麻烦将他护送到定远侯府。他如今暂时躲在府内,青城的暗卫已经发现,大约明日就会来找你商议此事。” “你还活着的事,青城可知道?” “我并未直接见他,他大概还为当初那件事记恨着我,如今事多,不宜多生枝节,此事缓缓再说吧。” 独孤锦衣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另有想法,但却也未多说。 “沧州城里最近出现了不少影子刺客团的人,你和青城也要小心。”” “我知道。”独孤锦衣淡淡地应了一声。 身后没有声音,独孤锦衣也不用回头,知道那个叫紫堂的黑衣人已经离开。 ―――――――――――――华丽分割线———————— 定远侯府,夏镜花的院子。 夏镜花作别夏青城,提着药包进屋,随手将药包放到桌上,伸了个懒腰之后,也没点屋内的蜡烛就朝床榻的位置去,打算直接上床睡觉。 但是,就在夏镜花躺上床,刚想伸手摆弄枕头时,伸手所触,竟然是一张脸,这吓得立刻从床上翻滚下去,退后数步信手拿起旁边桌上放着的一只茶碗在手中,警惕地看着床榻的位置,只要床上的人攻击自己,她能将茶碗丢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什么人,什么人在床上。”夏镜花厉声发问。 等了一阵儿,床上才传来一些翻身的响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道:“是我。” “阿璋。”夏镜花大为惊骇,心里的那些警惕却放下了一些,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碗,从旁边取了火石打燃,点亮了桌上的烛台。 “你怎么在这儿。”夏镜花拿起烛台,朝床榻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我没走。”阿璋嗓音沙哑地回答。 第78章 五皇子(周末加更求推荐票) 听到出阿璋声音的不对劲儿,仔细打量床榻上的人,发现他的脸有些异样的发红,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 “你生病了?”夏镜花惊讶。 “今日我晒了一整日的太阳,就这样了。 “别忘记了,你现在是在逃难,别想着你从前吃得有多好,现在有得吃就感恩吧。”夏镜花说着,取了一个一小碗白粥给阿璋,又将盛着馒头的碟子推送到他面前。 “我知道了。”阿璋极为勉强地应了一句,然后拿起东西来吃。 阿璋是一脸痛苦是强行吃完了早膳,放下粥碗时,如从刑场上下来,又取了茶水漱口后,才离席。在旁边墨墨迹迹了许久,最后还是实在受不上身上衣服的脏味儿,怨念满满地去了屏风后面换衣服。 在屏风后面足足磨蹭了半个时辰,阿璋才极不情愿地走出来。夏镜花转过身去看他,然后止不住的有些呆了。 啧啧啧,真是好相貌就是好相貌,男装时是个美少年,这换了身儿碧绿的女装就是个美少女了,唇红齿白,白净可人儿呀。 “不许笑话我。”阿璋先发制人出声警告。 “不笑话,不笑话。”夏镜花忍着笑,起身去从屏风上取了阿璋换下的衣衫,看着女生扮相的阿璋,她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出去办点事,你好生在这里待着。”夏镜花放下手里吃着的东西,嘱咐了阿璋一句,顺手将自己带回来的那束白色刺玫瑰拿起来,然后就小跑着出了屋子。 夏青城的所在的院子在府内的西院,他独居一栋阁楼,一共三层,上面是寝卧和书房,底下一层则是些平日居住的厅堂小室所在。夏镜花在来的 夏镜花径直去夏青城所在的院子,刚一进院门儿,就让原本在屋里替雪狼犬毛毛在梳理毛发的夏青城听到了。夏青城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毛梳,从开着的窗户看出去,就看到夏镜花风风火火地跑进院子。 今日夏镜花送了一身儿的印水红底衫,外面罩了一件透丝的碧色轻纱坎肩,阳光下,从拱圆形的院门跑进来,阳光有些白得刺目,她手里捧着一束开得灿烂的白色刺玫瑰,更衬得她明艳俏丽。 夏青城不自觉地微弯起了唇角,胳膊搭到窗户的窗台上,静看着夏镜花一路跑进来,然后再沿着院子里的小回廊朝自己所在的阁楼跑过来。 “呜呜……”原本爬在夏青城膝头的毛毛,没有了人替他梳毛发出一点声音,似乎是想要抗议。 “一边玩去,不招呼你了。”夏青城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就把毛毛中蹭到自己膝上的头拍了拍,示意它不要打扰自己看窗外的人和景。 毛毛又发出了一点声音,想要表示抗议,但是夏青城根本就不回头看它,它就只得重新垂下头去,走到墙边蹲下,委屈地拉拢着爬下脑袋。 “四少爷。”远远的,夏镜花也看到了支搭着胳膊在窗口看她的夏青城,笑着唤他,冲夏青城挥了挥手,然后直接跑到了窗口处。 “找我什么事。”夏青城笑着一双眼睛问窗外的夏镜花。 “我来给四少爷送花的。”夏镜花满脸都能笑出花儿了一样,伸手就将自己手里的那束白色刺玫瑰递给了夏青城。 夏青城微微后仰一点脑袋,打量了那束花一眼,真不是什么好看名贵的花,比起他在晋都侯府里的差远了,更不说在皇宫里见的,不过看夏镜花一脸的献宝模样,到底也是不想出主打击,就道:“看着还行,这花是你扎的?”—— 说过周末会加更的,这就来了,周末加更求推荐票,求打赏,花花什么的。有月票的,也顺手给了吧~ 大家周末快乐~ 第79章 借钱出府 “呃……”夏镜花被问到了,这可不是她扎的,她不过是当时看到了,就想借花献佛了。不过,这话现在她可不能明说,就笑着当作没听见搪塞过去,道:“四少爷你喜欢就好。” 夏青城听她那口气,立刻就将事情猜了个透,心里凉了一截,同时心里暗骂,好你个夏镜花,这不知道是哪捡来的花花草草的就送给我,能有份儿心,估摸着就又是有算盘在打了,看你到底想在我这儿图个什么。 “说吧,这么风风火火的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夏青城伸出白希修长的五指,将夏镜花手里的那束刺激玫瑰接过来,边在手中转着看,边随口发问。 “四少爷这话说得多见外,你可是我四哥,我来探望你,怎么就一定有图谋了。” “是吗?好,那探望也探望了,花儿我也收下了,你走吧。”夏青城说着,作势就要合上窗户。 夏镜花一看夏青城要关窗,立刻急了,也顾不得摆好看的笑脸,赶紧伸了胳膊挡住夏青城的手,道:“好好好,我说,我……我是有事想救你帮忙。” “我就说,这天下可没白拿的好处,你也没那么好心记得送我礼物。说吧,到底什么事儿。”夏青城放下伸向窗户的手,眼珠一转,给了夏镜花一个大白眼。 夏镜花陪了夏青城一个笑脸儿,道:“四少爷,你应该很有钱吧。” 夏镜花抬着下巴,用手指边捻着手中的花束上的叶子边漫不经心地道:“姑且算是吧。” “那……你能不能借我些银子。” “干什么?” “这您就别问了,您借我二十两银子,借我三……不,五天,五天后我一定还你。”夏镜花比划着伸出手,先是伸了三个指头,后又因为有些不太自信,又多加上了两根指头。 “你又出不了府,要银子做什么。”夏青城有些不解地打量夏镜花。 夏镜花摆出一张无奈陪笑的脸,但却没有回答夏青城的疑问,两人略僵持了一小会儿,看出夏镜花是坚持不肯说,夏青城也就不再追问,将目光从夏镜花的身上移开,恢复到手里的茶束上,边捻着花叶边淡问道:“要多少。” “二十两。”夏镜花赶紧回答。 “我晚些时候给你拿过去。” 听夏青城这么说,这就意味着,夏青城是答应了她,夏镜花心头大喜,恨不得这时候拍夏青城的肩膀大叫一声哥们儿够义气。不过,她也明白,自己这时候不是苏北月,也不是在现代的开放社会,就算夏青城是个不羁的个性,也经不过这样的豪放,就笑嘻嘻地冲夏青城道了谢,然后从窗户外转身离开。 夏镜花高高兴兴地离开,夏青城坐在窗户里面看着,听到旁边墙下的毛毛鼻子里发出了两声哼哼的声音,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毛毛,摇了摇手里的花束,道:“你想要这个?这花着实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烂大街的东西,不值钱。” 毛毛一看那花束,忽然从地上跳起来,就朝夏青城的手上扑着要去抢,夏青城眼疾手快一缩手,那毛毛就从窗户飞跃着落到了外面的回廊里。” “你男扮女装,别人定认不出来的。你随我我出府去,街上完不无聊,而且……我有法子赚钱,等赚了钱,我就能想法子送你出城,让你去找你的家人。” “我不答应,你这明明是害我。”阿璋是愤然拒绝。 “咚咚……”有人敲响了院门。 “快到屏风后面去。”夏镜花起身,推了一下阿璋,阿璋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听夏镜花的话,但最终也还是只能咬着牙,一甩袖转到屏风后面躲起来。 夏镜花去开门,夏镜城站在门外,一扬手就将一只荷包丢给了夏镜花,道:“记住,五天日后还我。” 夏镜花接住荷花掂了掂,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计划第一步是成型了,心中高兴,不过嘴上却道:“就是二十两银子,也就是你顺手打赏街头艺人的份儿,借给我你倒这么急着讨回去了。” “这可不一样,少拿话挤兑我。再说,那打赏的二十两,不也是因为你吗。” “行行行,大不了回头我还你四十两,当我一齐还了,成么。” “这感情好,那五日后我收你四十两现银,你可别忘了。”夏青城说完,也不看夏镜花一张瞬间都化石的脸,转身负手离开。 “我……我……”夏镜花是心里恨自己长舌,这下白白翻了一倍的还钱数量,是自己成心跟自己过不去么。 “哦,对了,我要出府一日,你自己在府里当心,别再弄得一身伤。”夏青城走出一段后提醒了夏镜花一句,然后头也没回地远走了。 重新回到屋里,夏镜花唤出来阿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告诉阿璋去换衣服。 阿璋还是不愿意扮作女生,还是夏镜花先是威胁后是理劝,好说歹说才让阿璋换了女妆上身,夏镜花又接着他坐下,替她梳了个小姑娘的发髻,然后看着面前的已经不在是个美少年,而是个小少女时才心满间距地点了点头。 随后,夏镜花自己也去换妆,换了昨日夏青城给她的那套男装,梳了男子发式,有模有样地在屋里迈着八字步,然后冲扮成少女的阿璋道:“出去后叫我哥哥。” 阿璋是咬着牙根极不情愿地点了头,然后一边极不情愿地跟着夏镜花出门。外面,暮色降临,天色渐暗,夏镜花带着阿璋悄声到了院子的墙边,从墙外的柳树枝枝判断院墙的位置,指了指道:“你那日能带我进来,现在也肯定能带我出去。” “原来你就是看中我会轻功,能带你翻墙,夏镜花,你利用我。”阿璋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用一种又恨又惊的眼神侧脸看夏镜花。 “咳咳……话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你不也是待在这里无聊,我带你出去逛街多好。” “哼,果然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的话,四哥说的可真对。”阿璋咬着牙说出一句,但也没得选择,还是不得不拖着夏镜花一起上了墙头。 站在了围墙之下,夏镜花就小心起来,猫着腰与阿璋一前一后的从围墙上挪动步子,朝有柳树枝桠的院墙外的位置移动。 “你的四哥倒是对你说了挺多话,也都挺有道理,回头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一下你四哥。”夏镜花厚着脸皮玩笑了一句,待移动到了柳树旁边,伸手牵着阿璋走到树枝边,自己先攀着树枝朝下一跳,就借着柳树枝的弹力落到离地一米高的位置,再松开手上攀着的枝头,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第80章 租摊 “你男扮女装,别人定认不出来的。你随我我出府去,街上完不无聊,而且……我有法子赚钱,等赚了钱,我就能想法子送你出城,让你去找你的家人。” “我不答应,你这明明是害我。”阿璋是愤然拒绝。 “咚咚……”有人敲响了院门。 “快到屏风后面去。”夏镜花起身,推了一下阿璋,阿璋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听夏镜花的话,但最终也还是只能咬着牙,一甩袖转到屏风后面躲起来。 夏镜花去开门,夏镜城站在门外,一扬手就将一只荷包丢给了夏镜花,道:“记住,五天日后还我。” 夏镜花接住荷花掂了掂,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计划第一步是成型了,心中高兴,不过嘴上却道:“就是二十两银子,也就是你顺手打赏街头艺人的份儿,借给我你倒这么急着讨回去了。” “这可不一样,少拿话挤兑我。再说,那打赏的二十两,不也是因为你吗。” “行行行,大不了回头我还你四十两,当我一齐还了,成么。” “这感情好,那五日后我收你四十两现银,你可别忘了。”夏青城说完,也不看夏镜花一张瞬间都化石的脸,转身负手离开。 “我……我……”夏镜花是心里恨自己长舌,这下白白翻了一倍的还钱数量,是自己成心跟自己过不去么。 “哦,对了,我要出府一日,你自己在府里当心,别再弄得一身伤。”夏青城走出一段后提醒了夏镜花一句,然后头也没回地远走了。 重新回到屋里,夏镜花唤出来阿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告诉阿璋去换衣服。 阿璋还是不愿意扮作女生,还是夏镜花先是威胁后是理劝,好说歹说才让阿璋换了女装上身,夏镜花又接着他坐下,替她梳了个小姑娘的发髻,然后看着面前的已经不在是个美少年,而是个小少女时才心满间距地点了点头。 随后,夏镜花自己也去换妆,换了昨日夏青城给她的那套男装,梳了男子发式,有模有样地在屋里迈着八字步,然后冲扮成少女的阿璋道:“出去后叫我哥哥。” 阿璋是咬着牙根极不情愿地点了头,然后一边极不情愿地跟着夏镜花出门。外面,暮色降临,天色渐暗,夏镜花带着阿璋悄声到了院子的墙边,从墙外的柳树枝枝判断院墙的位置,指了指道:“你那日能带我进来,现在也肯定能带我出去。” “原来你就是看中我会轻功,能带你翻墙,夏镜花,你利用我。”阿璋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用一种又恨又惊的眼神侧脸看夏镜花。 “咳咳……话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你不也是待在这里无聊,我带你出去逛街多好。” “哼,果然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的话,四哥说的可真对。”阿璋咬着牙说出一句,但也没得选择,还是不得不拖着夏镜花一起上了墙头。 站在了围墙之下,夏镜花就小心起来,猫着腰与阿璋一前一后的从围墙上挪动步子,朝有柳树枝桠的院墙外的位置移动。 “你的四哥倒是对你说了挺多话,也都挺有道理,回头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一下你四哥。 “哦,这些大饼就送与公子吃了。”丈夫顺手将没卖出去的两包大饼递给夏镜花,夫妇两人就高兴地拿了东西离开。 夏镜花摇了摇手里的摊位钥匙,满意地笑了,转身冲躲身在不过远处的老车夫招了招手,将一两银子给他,又给了几个铜板,顺便让老车夫载他们去最近的菜市场。 老车夫是乐得高兴,收了钱,载上两人就赶着马车直奔菜市场。 坐在马车里,阿璋好奇地问夏镜花,道:“为什么那个摊主会那么容易就把摊子让给了我们,还有这个车夫,你根本不去青山,为什么要租他的车跑一趟青山。” “事情呢,先从一个时辰前说起,我们听到那个妇人想回青山娘家,但是她丈夫不肯,就是因为摊子如果不开张,租金就是白白浪费,一天半两的租金,三天就亏一两半。 我去找车夫租车去青山,当然不是我去青山,我出了钱给老车夫,然后让他去那对夫妻的店面上吃饼,并当作闲聊时告诉那个妇人,他明天要去一趟青山,只是因为是临时去探亲,所以是空车去,觉得有些亏,若是有人肯从沧州去青山顺路的话,他只收一半的银子也肯载过去。妇人一听,立刻心动了,只收一半的银两,也就是说原本从沧州到青山镇要花三两,现在只花一两半就可以了,省一两半银子,再看摊位的三天租金是一两半,她就觉得就算是三天不开摊也没亏。妇人是觉得可以了,但就怕他丈夫不同意,于是乎,这时候我们就出现了。 我花一两银子租他们的摊位三天,他们在租金上是亏了半两的,不过按一般人的个性来讲,丢一两半银子,能找回一两,已经是很高兴的事了,况且在车费上他们已经白少了一两半,所以他们会算成,自己就算三天不开摊,还白赚了一两银子,自然乐于接受。” “那你怎么就能知道,这老车夫会听你的安排,万一他嫌麻烦,不肯去吃大饼呢。” “按沧州市价,车夫从沧州城跑一趟青山镇要三两银子,可你看到了,马市上赶车的人多,车夫竞争很大。人们租车,自然就会挑年轻的壮劳力,这老车夫的生意肯定不好,一次有三两银子赚的大生意,他自然想做。我出一两半银子,再加上这夫妇两人的一两半,一共三两,他不吃亏,自然也高兴听我的安排。” “那我们一共花了多少?” “我们花掉的,不过就是给摊主的一两,和车夫的一两半,一共二两半银子。算起来,若按如今的行市价,按日租摊位要收租金三倍的价格,在琼街上租摊三日要四两半的银子来算的话,我们就省下二两银子。”夏镜花抖了抖手里的荷包,给出一个答案。 阿璋张着嘴,用一种佩服的眼光看着夏镜花,半晌才道:“如果有一天我当了皇帝,我一定让你当我的户部侍郎,专给我打理国库的事。” “小孩子别乱说话,别人听到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夏镜花伸手将阿璋拿着大饼的手抬起来,用大饼把他的嘴堵了。 阿璋把大饼从嘴边拿开,顺手丢到了马车窗户外,道:“这饼真难吃,难怪那夫妇两没生意。” 夏镜花也偿了一口大饼,然后吐了出去,顺手将大饼出了窗外,道:“你说的对,的确难吃。” “什么人,不长眼睛的吗?”窗外,传来一声爆喝。 马车嘎然刹车,夏镜花和阿璋都在车内一个摇晃,夏镜花的头就撞到了车厢的壁面上。 “对不住,对不住。”外面,是老车夫在连连的赔不是。 —————— 第81章 一块面饼 夏镜花掀起车窗的帘子朝外看,就看到一辆化丽的马车正在旁边停着,马车是暗红的料子作帘,前面坐着一个中年汉子赶车,而她和阿璋刚才丢出去的大饼,一块落在了那车夫旁边的车架上,还有一块不知何踪。 天啊,不会是就那么凑切,她就是随手一丢,就把大饼丢到了人家车厢里吧。夏镜花心里一声哀呼。 “车里是谁,还不下来……”那边的车夫十分气愤地叫嚣。 前面赶车的老夫车被这壮汉所吓到,有些害怕地回身来看车坐的夏镜花和阿璋。”独孤锦衣边取笔沾墨边开口。 “他是想去找我的,不过当时出了些小意外,我没能接应上他,反倒是别人帮了他。虽说太子的人也追到了侯府附近,不过好在那些暗卫也不确定人在哪,没有把握,也就不敢明着入府搜人,所幸一切都还顺利,他都安好无虞。” “你嘴里的这个别人,胆子可真是不小。”独孤锦衣笑着随口有些感叹,论这天下间,敢随随便便与太子抢人的人,可真没几个,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太子有任何交集。 夏青城有点尴尬起来,接着敷衍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提也罢,我们来说说后面的事,要如何把五皇子安全的从定远侯府接出来。” 独孤锦衣察觉了夏青城的不自然,却也依旧写字,头也未抬地淡声问,道:“你上一次说让我不必过问,我信了你,然后就替你救了一个当初让我颜面扫地的人。” “哎呀,三哥你这时候怎么又提这件事了,上次我都已经向你赔理认错了,说好不再提了。”夏青城摆起一张为难的脸。 “三哥?我们结拜这么多年,你叫我三哥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从前但凡你叫我三哥,就准是自己惹了事上身。你可还记得上次你叫我一声三哥时,是什么时候?”独孤锦衣淡声说着,头也不抬是继续书写。 夏青城这是被人扒了旧伤疤,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好看,他自然是不会说自己的糗事,倒是旁边进门来公孙亦笑着接过话,道:“属下没记错的话,可是三年前,夏小侯爷你把那契丹来的九公主当成是宫时新进的舞伎给调戏了,那九公主不依不饶的要嫁给你,你才来请王爷帮忙说话。” “公孙先生的记性太好了点,我可都不记得了。”夏青城没好气地回了公孙亦一句,装作不懂。 “公孙先生过来,可是有什么消息?”独孤锦衣抬起头来,面色温和地看向公孙亦。 公孙亦冲独孤锦衣恭敬地行一礼,面上的笑意收敛,道:“方才接到晋都那边的传书,原来此次乃五皇子乃是偷偷尾随太子出的宫,后来被太子发现,才带在身边一起来的沧州。” 镜起璋上年。“可有打探到太子为何密行来沧州?” 公孙亦摇头,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皇上亲自对太子下的口喻,当时摒退了所有宫人,连刘公公都被打发了出来,不知道皇上对太子说了什么。” “能让皇上如此小心交待的事,又要太子亲行亲为,必不是简单小事。如今又有人欲害五皇子,这与此事不知道有没有关联。若是有,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需要小心处理,否则一不小心就要与太子结下仇怨。”夏青城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分析。 独孤锦衣安静地听着,并不多话,修长的指捻着一杆玉毫笔,好看的指节分明,依旧不急不徐地在纸上写动,直到夏青城停分析的话,才慢声道:“公孙先生有何想法?” 公孙亦向独孤锦衣拱手,道:“我同意小侯爷的看法,虽说如今五皇子之事有些令人着急,但我们不好贸然出手。” “难不成,我就要眼看着自己的皇弟陷于危难而不顾吗。”独孤锦衣不紧不慢地开口—— 前面三章有改动戏份,77章新增了戏,交待无面公子紫堂的身份,就是夏镜花和夏青城逛街的时候,我是在原章上覆盖修改的,订阅的同学重新点进去,不收钱的~ 作者特别提醒:建议去看一下,因为有重要伏笔 推荐票票~ 第82章 再次擦肩错过 “这……”公孙亦被问到,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想了一阵儿,才道:“再过几日就是七夕夜,到时街上人多,太子的人也不好明着在街上出手,若是王爷想帮五皇子离开,就在当夜动手最佳。” 听着公孙亦的计策,独孤锦衣没有多少反应,头也不抬地兀自继续笔下的东西,片刻后慢声道:“去吩咐下去,让莺雀营的人传信回晋都,接信后立马让虎骑营的东营北上,沿路向沧州来接应,西营的人分散到城外几个地方以防不备。 一切与昨天的一样,到午时,夏镜花已经赚了比昨天翻倍的银子。夏镜花发现,旁边一品天香楼口站着几个人,眼神带着忌妒和愤恨,她知道自己的法子是管用了,将手里的活交给鱼儿,朝着那些人走过去。 “诸位,哪位是一品天香楼的老板?”夏镜花落落大方的行礼发问。 “这是刘老板。”有人指向一个身着暗红色衣服的中年人。 刘老板对于这种,在自己家门口叫嚣一般的火爆生意显然十分不悦,看夏镜花时一脸的没好气。 夏镜花也不等刘老板说些酸话,径直从衣袖里抽出早先在府里写好的一张纸递给刘老板,道:“刘老板,我时间有限,长话短说。想必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的生意,若刘老板也想一品天香楼的生意火起来,重新压回沧州第一楼的名号,我有办法。详细的事,我写在了这上面,刘老板你仔细考虑考虑,若有兴趣就再谈。” 然后,夏镜花利落地转身,留给一品天香楼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卖完了今天的菜,夏镜花留给了鱼儿二两银子,让她把摊子上的事打理收好,然后匆匆赶回侯府。 溜回府,夏镜花和阿璋这一次很惊险,因为是白天,在阿璋带着夏镜花跃上墙头的时候,险些被人看到。溜回院子后,夏镜花把心才放回肚子里。进屋,夏镜花将今天收到手的银两数了数,除去原材料钱,竟然足足赚了五十两。 但是她明白,这样偷溜实在是太靠运气了,这一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就保不准了,她觉得自己要想办法解决自己目前出府的问题。 看看时辰,大概是将近午后,夏镜花进屋去梳洗换装了一番,不多了,就出了院子直朝大娘的玉堂院去。 大娘午睡未起,夏镜花就在屋外侯着,直到大娘起身,夏镜花则在外小心地请话,说是来请午安。 “夫人尚未梳洗,不便接受请安,先候着吧。”大娘屋内的嬷嬷起出来放下一句话。 “是。”夏镜花客气地应下。 那门外端着洗脸水的嬷嬷看了夏镜花一眼,然后冲屋内请话,道:“夫人,这水有些凉了,奴婢去换些水来,请您稍待片刻。” “嗯。”屋内大娘慢声应了一句。 那嬷嬷得令,随后端着原本备好的洗梳之物离开。 如今正值夏日,哪来了水凉一说,夏镜花心中十万分的明白,这不过是大娘与手下的嬷嬷有意刁难自己。 那嬷嬷一去,就是半个时辰没有归来,大娘称是没有睡足,竟又回到床上重新睡下,夏镜花就一直立在屋外侯着。 不过这些夏镜花倒也都很平静接受了,算是在预料之中,反而她心里是明白大娘会做什么,她此来之前就是故意算准了时间,要赶在大娘午睡起身梳洗前来的。 大娘有个习惯,就是午膳用得较晚,一般都是午睡起来后再用膳,她要刁难自己,不过也就是在洗梳前的这些时辰,借口未洗梳。但到底是日常习惯了午睡后就用膳的,大娘肚子会饿,这样也就没更多的心思为难她了,只想快些打发了她。 相反的,若是避开时间,等到大娘午睡后起身梳洗完了,再用完膳,那她可就算是吃饱喝足,有时间有精神,要折腾起夏镜花来会比现在还没完没了的变着法儿了。 终于,大娘在一个时辰后起身了,唤了人进来洗梳,并吩咐厨房准备午膳送过来,显然是饿了。在等送膳过来的空档里,让人叫了夏镜花进来。 第83章 夏妍遇上程咬金 夏镜花老实地向大娘行礼请安。 “好了,安也请了,若没什么其他的事,你下去吧。”大娘挥手,打发夏镜花离开。 “大娘,镜花有一事想求大娘。” “说吧。” “镜花自知是待罪之身,父亲已经上书皇上,只等父亲回府,得了皇上的朱批回复便要入京请罪的。如今镜花在府中,自觉一分一毫都是受大娘恩惠,实在不敢白食坐享。” “哦?你还有此等觉悟?那你想如何。” “镜花深知自己有罪,再不敢让侯府白养我,想求大娘允许,在府中做事,以赚取一日三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歹也是这侯府的小姐,让你像下人一样做事,别人怎么看我侯府。又怎么看我这个主母。你是想要外人说我这个主母苛待庶出女儿,为人刻薄吗。”大娘冷眼扫过夏镜花呵斥。 “镜花不敢,求大娘听我说完。”夏镜花赶紧将头叩于地上,装出害怕的样子。 “好,我听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大娘冷眼看地上的夏镜花。 “镜花乃府中庶出女儿,奉大娘您为长母,镜花自知从前对大娘您多有冒犯,行事多有僭越无视。镜花此次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已然知错了,自知从前错的厉害,自己荧火之光,岂敢与大娘面前张扬放肆。镜花请求在大娘身边为奴为婢,侍奉左右,一来是以尽孝心,为自己从前做的糊涂错事赎罪,二来也想为大娘分担事物,不在府中做白食无用之人。” “你想留在我身边侍奉?”大娘意外反问,不自觉地抬手挡开了一个嬷嬷正在朝她的发髻上插发钗的手,看向跪在地上的夏镜花,不解而讶异。 当然,大娘应该意外,所有人都意外,谁都知道夏镜花是大娘的眼中钉,恨不能找了理由折磨她,弄死她。现在夏镜花不知道躲得越远越好,反而竟然自己请命,要求到大娘身边做事当职,这不是羔羊自己洗尽了,站到狼的面前说,我要来帮你剔牙吗。如果真的留在大娘的身边,那么大娘真的就是眨眨眼的功夫都能刁难夏镜花,想到法子去折腾她。 “身为晚辈,侍奉长辈乃是尽教,是天理应当之事,便是有人知道,也定只是知道大娘你治府有方,晚辈感恩戴德,再不能闲言些其他什么。”夏镜花将头伏在地上继续讲完。 大娘可能是太过于意外夏镜花此次的举动提议,有片刻都没有说话,没有直接反对,也没有直接答应。直到有下人端着早膳进来,她才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要用膳了,此事容我想想。” “是,镜花告退。” “我知道,不过大娘现在不在这里,这附近也没有下人,你若想上岸,就去摘朵荷花给我,否则你就在水里泡着,这水里可是有虫子的哦,专吸人血的。”夏镜花插起腰,出言恐吓。 夏妍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不说这样的踩在污泥里,还是有吸血虫子的污泥里,她肺都要气炸了,但也没有办法,为了一时的安危,不得不转身,伸手够住就近的一株荷茶,握住根茎,用力一折拿到手上。 转身,夏妍用怨恨愤怒的目光盯着夏镜花,趟水走到岸边。 夏镜花伸手去扶夏妍上岸,夏妍甩手躲过,上岸后,夏妍将手中的荷花丢给夏镜花,道:“我真是糊涂了,才会想要信任你,想要与你闲聊说话,你就还是当初的那个野丫头,蛮不讲礼,放肆无章。” 夏镜花也不气,拿着那荷花嗅了一嗅,随后手一松,那荷花就落到了夏镜花与夏妍的脚下。 抬脚,夏镜花几乎是不经犹豫,踩了上去,把夏妍辛辛苦苦折到手的荷花踩了个稀烂。 夏妍的眼睛睁大,看着夏镜花,像见了鬼一样,然后一扬手就给了夏镜花一巴掌,道:“你把我推下水折了这花,就这样踩烂了,你真当我如此好欺辱吗。我现在就告诉娘去,定要让你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夏镜花的脸被打得发麻,她侧了侧脸,微低下头,任由夏研说完一通话,然后在夏妍欲要从旁边走过离开时,才伸手拉人拉住她,道:“三姐,你要去告诉大娘我不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 “还有何好说,你不过就是借了机会就来羞辱于我。” “三姐,我在这府里哪也跑不了,您要解气也不用担心我能避开,就让我把话说完,后面要杀要剐随便就是,我心甘情愿也好。” “好,我倒是听你说说,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夏妍冷哼一声,甩开夏镜花拉着她的衣袖。 “三姐,方才我也是辛苦的下水替你取了一枝花上来,那花多漂亮,可我双手奉上与你,你却不屑一顾。第二枝是三姐你自己取的,同样的是荷花,一个池子里长出来的,可我毁了它三姐你却大怒。三姐可想过这其中的不同?” 夏妍虽然生性有大家小姐的骄傲,但也是个心思聪慧的女子,听夏镜花如此一点拔,脸上的愤怒之色就渐渐缓了下一来,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夏镜花想要表明的意思。 夏镜花看出夏妍脸色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是起作用了,就又接着道:“现在,三姐您就如这一枝花,大娘将您送到太子面前,就如我送花到你面前,就算我是辛苦趟着泥水采的,但在太子和你看来,就只是表面的那些东西,根本不觉辛苦。况且,百花会上,三姐你拿了头酬,大娘已经将您主动送了一次了,姑且算是被太子接下。但若就是因太子对您不太上心,而让大娘再送一次,只怕事得其反,多不不妥。” “我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我能有何办法,太子七夕过后就要赶回晋都,娘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难不成,就要坐以待毙。”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就像……就像方才我推三姐你下水一样。” “什么意思。” “我奉上辛苦采来的花三姐并不以为意,就是我踩毁了,三姐也不心疼,但是我让三姐自己下水采的花,三姐却是格外在意,被我踩毁了之后才会一怒之下打了我,还要让大娘出面,心中觉得狠狠整治我才算是解恨。三姐于太子,道理也一样,既然太子不喜欢三姐主动露面,那么我们不妨让太子自己来找上三姐,让他主动对三姐有好感,进而反过来讨好三姐你。” 第84章 三日出府之限 他是太子,天下女子见得多了,我又能凭何博他之意,让他来讨好我。咣玒児晓” 夏镜花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转而从夏妍旁边走过,重新走到花池里,朝一株漂亮的荷花趟水走过去。”刘老板一脸傲慢地开口,手里抖动着早些时候砟镜花给他的那纸条约。 “好,既然刘老板这样说,那我就拿着这些条件去前面的两家酒楼。您就守着你的大厨继续冷清待业吧。”夏镜花一伸手,将刘老板手里的纸张拿过来,转身就欲要出门离开。 一看夏镜花真的要走,刘老板又有些急了,忙赶着跟了上来,道:“先别走,先别走。” “刘老板还有什么话要说?我赶时间。”夏镜花负手转身,看向刘老板。 刘老板是信奉生意是谈成的,可面前这位明显是根本不啰嗦,的爽利主儿,只怕是一松手,他真的就去街对面的酒楼了,反正现在酒楼的生意已经差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过就是最后一博的事儿,所性一咬牙,刘老板道:“这样吧,我先与你约定三天,除去材料钱,这三天但凡你经手的菜式,生意上的收入全都与你五五分成。” “好,那就这样,我明日一早来这里开厨,老板今晚就准备好一切吧。”夏镜花利落地说完,然后微笑着冲刘老板拱手行一礼,转身出门离开。 匆匆赶回衣铺,夏镜花又换回了女装,在老板惊讶不解的打量时,她掏了些碎钱给老板,表示感谢,并将那套男装寄存在店中,然后小跑着出门。 夏镜花再赶紧回到街上,找到那个下人,说是自己不留意,就走丢了才又回来找他。随后又买了些闲散的用品,眼看天色不早,就回了府。 回到府里,天色将黑,夏镜花想到阿璋今天还没有吃午膳,则赶紧去厨房取了些吃的,匆匆回自己那里。 推门进屋,夏镜花叫着阿璋的名字,但却没听到有人回应,她放下手里的食物在屋里找了一圈,屏风后面都看过了,也不见半点人影。 阿璋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这就走了?还是那些要抓他的坏人竟然溜进了定远侯府?夏镜花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虽然与阿璋相识不过几天,虽然他身上有许多富家子弟的小毛病,但是夏镜花却对他实诚的用心。虽然夏镜花早先也与阿璋有约,将来大家不再相互过问联系,不过她希望的是他至少走的时候要与自己当面招呼一声,知道他是平安离开。如果他是被坏人抓走了,那她要怎么办? “叮。”有东西打到自己的窗户上。 夏镜花立刻本能反应地从床上跳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想看谁在外面,但目光所及之处,屋外没有半点人影。 低头去看,夏镜花看到了阿璋昏靠在自己脚边的门槛下。夏镜花蹲身摇了摇阿璋,但他却没有醒,夏镜花不敢让她久躺在这里,就只能将他抱起来进屋。 将阿璋放到床上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因为屋内没有点蜡烛,夏镜花一眼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子。 夏镜花警惕起来,小心地摸索着站起来,从枕头下摸出她自早先黑衣人出现后她就时刻备在枕头下的剪刀,握着剪刀,她弯腰朝窗户靠近。 屋内没有点烛,屋外却有月光,所以夏镜花现在是在暗,那人在明,夏镜花认准了那个阴影的影子,一扬手就狠狠的刺了出去。 窗外传来一声闷疼之声,夏镜花知道自己是得手了,赶紧一伸手,推开窗户,利落地就从窗户翻了出去,看到一个黑影正从院子前面跑过,她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第85章 黑衣人聚会 黑衣人看夏镜花追来,侧身拍出一掌,夏镜花早有防备,立刻侧肩闪过,黑衣人对夏镜花会功夫这一眯显得十分意外,就在黑衣人这迟疑的一瞬间,夏镜花利落地扣住黑衣人递出来欲拍自己的手腕,用手中的剪刀虚虚一划,在黑衣人侧头闪身之陆一个转身跃到他身后,将剪刀抵到了那人的脖子下, “你是什么人,你把阿璋怎么了。咣玒児晓”夏镜花压低了声音冷声发问。 “我什么都没有做。”黑衣人开口,竟然是个女子,这让夏镜花很是意外。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你以为你凭一把剪刀就能杀了我?”女子冷笑一声,脚下一勾一踏,伤了夏镜花的膝盖,夏镜花吃疼,不得不松开了女子,但手上的剪刀却没慢,一个侧腕就朝女子脸上的黑纱划过去。 “是。”阿璋回答。 夏镜花砸着手走动,目光扫过阿璋的脖子,看到了一条半露在外面的银白色的细链。早先阿璋着男装,并没发现,后来他穿着夏镜花的女装,因为领口不合适,就露了出来,前几日夏镜花也都看到过,只不过从来没仔细询问。 夏镜花一伸手,不待阿璋反应,就从他的脖子衣领下将那根白银链子拉了起来,发现下面还堕着一块玉佩。 是块鸡血玉,玉质温润,触手生凉玉上有天然形成的红白二色交汇,借着玉料本身的材质形状特色雕刻莲纹,红莲似火,莲蕊雪白,雕工精致,打磨精细,虽然夏镜花并不十分懂玉器行当,但也立刻明白这是件值钱的东西。 “阿璋,这东西可否借我用用。”夏镜花翻看了几下阿璋脖子上的玉佩后询问。 “你要干什么。”阿璋发问。 “自有用处。” 夏镜花没有明说,阿璋就皱起了眉,犹豫了一下后,他将玉佩取下来递给夏镜花,道:“那我就借你用用,小心些,这可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块玉佩。” 夏镜花接过玉佩,也没多说话,就赶紧又出门去了院门口。 院外,妞子还在等着,见夏镜花出来,脸上立刻又挂上了笑意冲笑夏镜花行礼问安。 夏镜花迈步出门,亲自伸手扶了妞子起身,道:“快起来吧,你和你的姐妹们新入侯府为下人,以后这定远侯府就要辛苦你们打理照顾了。” 妞子自知乃是粗使丫头,府里的三等下人,哪想过能受定远侯府里的小姐如此亲自相扶,立刻感觉受宠若惊,道:“五小姐客气了,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的。” “侯府再显赫,再有地位,也是你们做下人的在出力伺候,才有我与大娘,三娘和我们的舒服日子,说到底府里的主子位也都是要劳你们出力。今日我没有备多的银两,这个你拿去,你回头到府外去,找家当铺当了,然后换成散钱,与你的那些新入府的姐妹们平分了,就当是我赏你们的,也算是贺你们入侯府当职之喜。” 夏镜花笑着得体地说完一通话,将阿璋的那块鸡血玉佩放到了妞子手里。 妞子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但也立刻看明白,这手里的玉佩可不是街面上能买得到的粗货,光这手感,和这玉佩在阳光下的光泽,少说也有好几十两银子。 “五小姐,这怎么能收……”妞子觉得这东西太贵重,说着就欲要还给夏镜花。 “拿去吧,说好赏你们的就是赏你们的,以后你们在府里好好当职,别的打赏好处自也少不了。”夏镜花心里另有想法,但脸上却露出一派不在意的笑意。 看夏镜花坚持,妞子也就不再拒绝,捧着那玉佩翻看,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 “妞子,只是有一点,你需要格外留心些。” “什么事,五小姐你讲。”妞子抬头,麻利地回答。 夏镜花略略一声叹息,道:“要知道,侯府里面行赏也是有规有矩的,多是由夫人作主,按入府的资历行赏。你们才初入府就受赏,怕是府内老人会有些闲话。所以,玉佩你拿去找到城里最大的当铺里去典当了,然后与新入府的众人一起平分,你在分散银钱给其他人时,一定要告诉她们,万不可将事情讲出去,我的打赏收了便是收了,自己知道,记在心里就好,不要讲出去,就在平时也不要拿出来议论。还有,这玉你记得活当,晚些时候将当票给我就好。” 第86章 收拢下人心(庆暑假加更) 妞子想了一想,觉得夏镜花行赏又不让人知道这事儿是有些奇怪,但想到侯府的确是有行赏的规矩这一说,就也没多深想,重点还是自己能和一干新入府的下人拿到平白来的赏钱,心中高兴,也就不计较这点小事儿了,连连点了头应下,道:“五小姐放心,我定好声告诫她们。咣玒児晓” 夏镜花笑着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纽子的胳膊,道:“妞子,我是相信你,才将此事交与你去办,可莫要让我失望。” “五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妞子拍拍胸口,一脸肯定地保证。 “那就好。”夏镜花满意地微笑,间停一下后,道:“哦,对了,我有一件小事,你可愿意替我打听一下。” “五小姐您说,我一定替五小姐办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时候,我生病时有个叫蕊儿的粗使丫头曾照料过几日,后来她因些事被府里的老嬷嬷们打了,被送出府去。你回头留心帮我在下人圈里听听,可有谁知道她的消息不,可知她现在身子有没有好些,有谁知道她家住在哪,回头得了消息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我记下了。”妞子点头,然后似有些感叹,道:“从前没入府,别人都说越是侯门贵府,里面的主子越是无情,视下人的命如草芥,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五小姐您。五小姐真是心善,连个粗使丫头都要过问挂心。” 夏镜花没料到妞子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不自觉地笑了笑,道:“那是因为她对我好。谁对我好,我就对她好。做人,不就应该这样吗。” “对,谁对我好,我就对她好。”妞子狠狠地点了几下头。 “好了,你去忙吧,回头得了消息来告诉我一声。”夏镜花微笑着示意妞子可以离开了。 “妞子告退。”妞子向夏镜花行了一礼,然后离开。 夏镜花回到屋里,阿璋一看她手上没了玉佩,便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叫起来道:“你把我的玉佩给人了?” “嗯,我打赏下人了。” “什么?”阿璋的眼睛微微瞪大,一脱口就道:“你可知道那玉佩……”14htr。 “那玉佩怎么了?”阿璋话说到一半又打住,夏镜花就随口追问。 “那玉佩……可是很贵的。”阿璋本来想说,那玉佩可是皇家御物,但是理智冷静下来,还是打住,顺了一个托口带过。 “放心吧,我回头会想办法替你拿回来的。而且,你这块玉佩也许能救你出侯府。”夏镜花在桌边坐下,拍了拍阿璋的肩。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钱能使推磨,有玉能引蛇出洞。若那些人因知道你身份而想抓你威胁你父亲交赎金,那么你的这块玉他们肯定认识,我让人拿去府当掉,他们若对你抓你之事还没死心,还在这城里,就会打听是谁当的。知道东西出自定远侯府,若他们就此罢手,那也就好了,若敢硬闯进侯府……那就更好了。现在,我们要掌握主动权。”夏镜花神秘地点了一下阿璋的鼻头。 “他们怎么会去当铺打听?” “这个就要下点功夫了。 一切事物已经安排下去,夏镜花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夏镜花回了一趟侯府去接夏妍,带着五护院随从和几个丫环一路出府。 半个时辰后,戴着纱斗笠,一身男装扮相的夏妍也被夏镜花悄然接进了一品天香楼二楼的雅间。夏镜花去与夏妍又嘱咐了一些事情,然后留下青儿伺候夏妍,自己托口有些事情要下去办,就带着一个身量较小的丫环离开了…… 夜幕降临,琼街到了最热闹的时候,闻讯而来的百姓,已经将一品天香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夏镜花站在一品天香楼大厅中央通往二楼的台阶上,整了整衣襟,然后冲站在大门口的小二们打一个手示,示意他们将大门打开。 一品天香楼的门打开,站在门外的人都不禁微微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过小半日,这一品天香楼已经改头换面。整个大厅全部空了出来,只有头顶上悬挂着的一盏盏花灯,由四围朝中间聚拢,成线成圈,火光煌煌,让本一品天香楼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漂亮灵动。 门外的人,纷绘进入大厅,夏镜花等大厅站满了人后,示意旁边已经准备好了铜锣的小二敲锣示意。 一声铜锣声响,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将目光寻向声音由来,这才发现通往二楼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公子。 大厅中的人都不自觉地都停下说话声,看处夏镜花,夏镜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最得体的微笑着开口,道:“欢迎各位来到一品天香楼,今晚一品天香楼的诗会活动有好礼相送,希望大家能尽兴,踊跃参加,就有好礼相送。” “怎么送?”人群中有人发问,随后就是有人附和。 “规矩很简单,相信众位已经看到了,这大厅中挂了数百只花灯,最外层的小花灯,上面都写了谜题,诸位可自行挑选来猜,只需将自己挑中的题目和答案报到旁边的登记处,答对一道小花灯上的题目者,即可得到一品天香楼的一张素菜礼券,以后不论何时,凭这张礼券即可以在品天香楼免费点一道素。答对两道,就得两张,答对三道,则可进入第个轮比赛,也就是诸位看到的,挂在稍高的位置,也稍大一点的花灯。 第二轮,同样的道理,答对一道题,就可能得一品天香楼的荤菜礼券一张,两道就两张,最后挑出答对题目最多的三位进入下一轮,进行终极谜团,就是最大的那四只花灯。 能答出终极谜团者,将获得一品天香楼终身免费用餐权,而且一品天香楼也将送上一份大礼。同时,为了公平起见,不被人提示,但凡入围第二轮的人,都会进入一处厢房,厢房外有人守候,由答题人将答案写在纸上递出。” “你们早时候不是说,前来围观也有银子送的嘛,是真的吗。”有人开口。 “不错,是的,待今日活动结束,将会对所在还在场的人士抽奖,中奖者可得一两银子。”夏镜花说着,从袖下掏出一两角锭子交给了旁边的小二,让他摆放到一个一个显眼的位置。子一自钱白。 “听起来不错呀……” “真的是送银子呀……” 真是白送银子,所有人都开始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口口相传,不一会儿街外面又都传开了,一品天香楼今晚是真的要送银子,都摆出来了—— 虽然南月不是学生了,不过为了庆祝学生党解放,加更一章吧。 看客们,推荐票,一个人一天可投三票,顺手点吧。 第87章 我们见过吗 就这样,一品天香楼里人流不乱,为了免费的菜,为了神秘大礼,但凡有点才识的人都报名开始猜花灯上的题目。咣玒児晓而那些没读过书的人,为了一两银子,也都不离开,在一品天香楼外转动深谋油走,一品天香楼成了琼街上最热门,最吸引人的地方,但凡今天在沧州的人,没有一个不好奇地来观望一眼。 看着大厅里所有人在忙着看花灯,夏镜花悄然上楼,去了厢室见夏妍。 夏镜花带夏妍去厢房外的栏杆处,寻了一个能从上面看下面,但不能从下面看上面的位置,让夏妍在一楼大厅的人群里寻看。 “可看到太子?”夏镜花问。 夏妍蹙着眉头左右地看了又看,摇摇头。” 随后,独孤承的厢室里递出了一张字,交到夏镜花手里,夏镜花当众念了出来,道:“一号厢室的公子对下联: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哎呀,对得好,对得好呀。”下面的众人哗然鼓掌。 “二号厢室,秋字花灯,上联:朝云朝朝朝朝朝朝朝退。” “二号厢室公子对下联:长水长长长长长长长流。” “好,对的好,对的好。”下面又是一片掌声欢呼。 “三室厢室,夏字花灯,上联: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三号厢室公子对下联: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不错,好,对的好。”众人再次欢呼。 夏镜花她设此活动,目的就是想请君入瓮,让太子独孤承上勾对夏妍有兴趣,但没想到这小小的沧州城却是卧虎藏龙,如今倒是引来了这样的一堆强手。有点意外,不但她也不是没准备,现在这样斗在兴头上,如果太子也在兴头上,那么倒也算是好事。 不过,现在有三个人,夏镜花有点担心,还是怕出意外,万一这太子独孤承败在了其他两人手上,那她的计较可就全浪费了。想了想,决定稍稍改变一点计划,冲众人一扬手,道:“今晚算是见识了沧州城里的才子之强,比式到现在,已有几个时辰了,相必诸位也累了,那么就稍作休息,有资格拿到奖券的朋友,可到旁边领取奖券,一盏茶后比式继续。” 夏镜花这么说了,众人就开始散开,有资格拿奖券的,就去排队领券了。 夏镜花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下阶到一楼,悄声入了夏寂所在的厢室。 夏寂,也就是那个清贫的书生正在屋内坐着,显得有点担忧,又有点欣喜,见夏镜花进来,他赶紧站了起来,拱手行礼。 夏镜花也客气的行礼,示意他坐下,道:“夏公子好才智,在下实在是佩服。” “公子过奖了,还不知公子您如何称呼?”夏寂客气地谦让。 “巧的很,在下也姓夏,公子可称我一声夏五。”夏镜花想了想后回答。 “不知夏公子此来所来何事?” “早些时候公子曾问我,可否将所赢菜奖券换成现银,按规矩来说,这是不可以的。不过我欣赏夏公子的才华,想与公子结交个朋友,这里有十两银两,请公子笑纳,就当是公子所赢的奖资。”夏镜花笑说着,自袖下取出一只荷包放到桌上。 “为何要对我例外?”夏寂并不傻,也明白天下没平白来的好处,皱眉看夏镜花。 “当然,在下也有个不情之请,要请公子帮忙成全。” “请讲。” “希望公子能退出此次的比试。” “为何?难道就因为我出自贫寒?”夏寂脸色瞬变。 “公子误会了,我并无此意。”夏镜花有点着急,自然不能摆明着说,她是摆了个计谋在请君入翁,他不是自己计谋的目标,所以应该退出吧—— 推荐票票,涨起来吧……还有,求留言呀,说说你喜欢谁吧……留言区好冷清 第88章 七夕之夜 8章:七夕之夜 “实不相瞒,此次比试,不过只是这里的老板的想为酒楼打招牌,却不想今夜来了如公子这般才智过人的几位,如今我们所备的题目已经有些吃不消,就要被几位公子给答全用光了。咣玒児晓知道公子或许需要些银两,遂诚意来见公子,有此提议,公子得了好,早些退出,我们酒楼也得个体面。”不此知被不。 酒楼内部操作活动打招牌,是商家惯用手法,这事儿说起来也不算是多大的事,也与当下的情况说的过去,更容易让人相信接受,夏镜花所性寻了这个借口。 “我若不答应呢,你们就要将我硬赶出去?” “公子说笑了,若公子执意比试到底,我们自然也不能拒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到时候可就没有奖品券兑换现银的事儿了。”夏镜花笑说着,站起身在屋内负手走过几步,看夏寂眉头深拧一直不说话,盯着桌上的十两银子犹豫不定,就知道夏寂还是对这银子动了心的,只是现在缺少一点决心。 夏镜花走过几步,在夏寂旁边隔桌的位置坐下,又放缓了声音开口,道:“公子不妨想想,纵然你赢到最后,得到不过是一品天香楼的用餐权。据闻公子家居百里之外,来沧州一趟便要一日功夫来回,难不成就如此来回的在路上奔波?奔波来回一趟,又能在这里吃多少?再退一步讲,如今尚有两位公子还在比试,那两位亦是才智过人,公子真的就如此自信,到最后能赢得大奖,而不是两手空空?” 夏镜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完,看夏寂还没决定下来,她就所性咬牙,顺手就将桌上的荷包拿起,作转身欲要出门离开的姿势,道:“既然公子执意要比到最后,那我也不强公子所难了……” 夏寂看到银子就这样飞了,也一咬牙,蹭地从椅上站起身,道:“好,我答应你。” 夏镜花在门口止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其实,便是我不收你的银子答应退出,你若在后面出题之时故意为难我,我胜出机的机率也是微乎甚微。”夏寂在身后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 夏镜花并不否认她,转过身,脸上是客气感激的微笑,将手里的银两交给夏寂,然后又再从袖下取了两丙银子出来,一齐放到夏寂手上,道:“公子,此次的事,虽说也不大,但对一品天香楼也是可大可小的诚信问题,还望公子能守口如瓶。” “我若告诉别人,我收了你的银钱而故意退出,对自己亦不是件光彩的事。”夏寂不冷不热地留一句话,算是保证了自己不会讲出去。 搞定了夏寂这边,夏镜花出去,叫了小二鸣锣,然后比试继续进行。取下最后一个冬字花灯下的题目,因为只有一题,于是要三人皆对这一个上联,夏寂表示无力对应,放弃对联,然后被判出局,另外两位分别对了下联,且都工整连贯,两人不分胜负。 那个叫夏寂的年轻人离开,比赛继续,但是现在所有的花灯题目已经对完,却还留下两个人,夏镜花觉得自己的计划要升级了。 “诸位,诸位,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夜一品天香楼是迎来了才子贵客,到现在,所有对联对完,竟然出现了两位公子目前打成平手,我宣布,将请出些次灯会出题的幕后智囊先生夏三公子,为这两位公子亲自出题加赛,最后赢的那位,在有生之年任何时候来一品天香楼,皆可免费用餐。” “好,好……赶紧开始……”正所谓,看热闹不怕大,大厅里围观的众人都叫起来推波助澜,将今夜的活动推向了最高嘲,最热闹的点。 独孤承伸出手去,拔开珠帘,掀起夏妍头上纱笠的白色面纱,就看到了夏妍娇美的面容。 “夏妍参见太子殿下,妍儿自知方才多有冒犯,求太子治罪。”夏妍蹲身俯首欲望要行礼请罪,但是在她曲下膝之前,独孤承的手已经扶上了她的胳膊。 “夏小姐快免礼,小姐才智过人,从前本太子竟是遗珠了……” 夏妍的脸色在听到独孤承这样的话之后飞上霞光,婉转垂首,娇羞多情。见如此美人在前,顾盼生辉,独孤承握着夏妍胳膊的手,轻轻下移了一些,挪到了手腕上…… 夏镜花知道,现在她能做的,已经全部做完,微笑着悄然退到旁边,顺手取了夏妍今日戴的白色纱笠,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子,轻声关上了雅厢的雕花檀木门。 从二楼下一楼大厅,夏镜花觉得时候是差不多了,就冲旁边的小二打了一个手示,小二立马会意,朝站在门外的小二打了个眼色。一品天香楼外,早就准备好的烟花就开始纷纷被点燃,飞升上夜空,爆出一团团绚丽的星光花朵。 随后夏镜花宣布今晚一品天香楼的文会活动结束,小二放了一只大大的纸箱到口门外面,所有今晚在一品天香楼内的人,出门时都会写下自己的名字丢进纸箱,就可参入今晚的一两银子观众免费抽奖。 这样,夏镜花用一个不伤合气的方式,优雅地将所有还在一品天香楼内的人清理出去。 大厅里的人离开,夏镜花安排小二以最快的速度将大厅里的花灯重新挂好,把整个中央大厅恢复成了一个花灯高悬于顶的漫妙温馨世界,打扫清理好大厅地板的卫生,在四周摆满各色鲜花,中央布一张小桌,置双凳,桌上放着薄酒和精致的小菜,另有一封白争信封,里面写着一纸字条:此乃一品天香楼奉上神秘礼物,望笑纳。 在小二们将大厅布置成一个浪漫的小剧场的时候,夏镜花去一品天香楼外,主持着说了些好听的话,然后自纸箱中随手挑了一个名字出来,就是今晚的幸运观众,把一两银子送出去。 所有的事情做完,围观的人渐渐离开,分散开来,去了街上的其他地方,小二们也被夏镜花放了假,全出去逛七夕的夜市了,一品天香楼,就成了夏妍和独孤承的双人约会浪漫专场。 夏镜花满意地看了最后一眼一品天香楼,然后拿着夏妍的斗笠,关上一品天楼门的大门,自己也到了街上。 夏镜花掏了一两银子,去街市买了大把的糖果、糖葫芦,小碎嘴儿等等的东西,去街巷子里面,小孩最多的地方。 戴上纱斗笠,夏镜花在一处墙边的台阶上坐下,吆喝着开始给孩子们分发糖果,然后边发边道:“告诉你们,这可是太子殿下赏的,你们可都要要感谢太子殿下。” “你骗人,太子在晋都皇宫,怎么会在这里。”有年纪较长一点懂事的孩子立刻指出了疑点。 “太子来沧州了,今晚一品天香楼最后赢了头酬的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还有今晚在一品天香楼出题的夏三公子,其实就是定远侯府的三小姐,夏妍小姐,不信你们回去问父母呀。” ………… 夏镜花在街巷里发糖果,散布太子今晚在一品天香楼与夏妍以文相会的故事,孩子们最是最好哄骗,也是好奇心最强的人。 当孩子们纷纷拿完糖果跑开着,去街上找自家大人,告诉大人们自己的听闻,并追问所听到的事情是真是假时,沧州城中关于太子和夏妍比文相会,旗鼓相当的消息,已经悄然在七夕夜晚的街头散开。 第89章 河灯许愿 才子配佳人,王孙配闺秀,满足所有戏文传谈的资本,悠悠众口之声,堪如泄洪之水,在暗涌出闸…… 夏镜花找了一处无人的破巷口,在一处墙角后将头上的纱笠取下,以火石点燃后上面的细纱,随手丢进巷子的角落。咣玒児晓在巷子里那一小团火苗的映照下,夏镜花转过身,风轻云淡地走出去,回主流街道,汇入来往的人群中,无一人察觉有何异样…… ——————————华丽的分割线———————— 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夏妍这样一件大事,现在她是无事一身轻,夏镜花觉得心情格外的好,在街上走走看看,这时瞧瞧那里转转。 “你若用,挑些象牙骨的较衬。”旁边,独孤锦衣边轻摇着手中的扇子边开口。 夏镜花扭头冲独孤锦衣微笑,道:“多谢王……多谢公子指教,不过这倒不是我自己用的,乃是替我家四哥挑选。他应该比较喜欢紫竹。” 她四哥,夏青城。独孤锦衣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只是依旧笑而不语。 “老板,这些都太过普通了,可有再好此的。”夏镜花看了所有摆在架子上的紫竹骨扇,并没有太合意的。 “这些可都是上等品,就没有一件公子合意的吗?”老板有点意外。 “若老板这边没有更好的货,那就算了吧。”夏镜花也不想带着个王爷在身侧,陪自己逃街,正好找了机会应付着说了一声,转身就欲行礼侧手示意独孤锦衣离开。 “公子稍等。”老板看客人要走,又出声叫住。 夏镜花回头,看向老板。 “公子,店里倒是还有两把紫竹骨的扇子,只不过那可是名贵物件,乃是位名匠制成,论在当世,算得是稀罕珍品,比起这普通的要贵上许多。” 夏镜花想说,不必了,赶紧的领着独孤锦衣离开这里才好,却不想话还未出口,旁边的独孤锦衣倒先开了口,道:“取出来。” 老板点点头,示意夏镜花与独孤锦衣稍候,然后去了后堂,夏镜花无法,也只得收回了欲要离开的身形。 “王爷,此乃草民的私下小事,怎子劳王爷陪同,不如草民引王爷再去街上瞧瞧热闹。”夏镜花恭敬地向独孤锦衣开口。 “无妨,本王也想瞧瞧这老板的镇店之宝是什么。” 独孤锦衣都这么说了,夏镜花也不好再多说些劝离之话,只能微低着头立在旁边等着。一小会儿后,老板捧了一只乌松木的雕花匣子出来,小心地放到了桌上。 夏镜花与独孤锦衣走近,那老板就将匣子打开了。乌松木匣里铺着红色的绒绸丝布,中间放着两只紫竹折扇,老板小心地取出其中一只,递交给夏镜花,道:“这乃是当年大晋国着名的玉扇师傅亲手制成,用的是三十年长成的乌江紫竹,三年浸泡方才出水开制,再经一年制面,半年制形,光这扇子出来可就要花三十四五年,乃是那制扇师傅晚年的绝品制作,这世上一共也就有三件,两件就在我这里了。” 夏镜花握着手里的房子,轻轻打开,上好的紫竹扇骨,上下以乌碧玉溜边作饰固定,触手滑凉,扇面上绘的是一幅九曲江河图,画上乃是一处三江汇流之地,山峦起伏间,三条江河蜿蜒曲折,历经险滩悬崖,最终汇于一江之中,画风细腻入微,但画品却是气势磅礴,豪气万丈。 果然是一把好扇子,夏镜花觉得爱不释手,看到另外还有一把,就顺手也拿起来了,一模一样的制工,只是扇面却是空白一面。 “那个制扇师傅晚年就制了三只扇,这一只就是最后那一只,尚未来得及画扇面,就离世了。”老板出声解释。 “老板,这扇子多少钱。”夏镜花问价,心里确定这就是她今晚要找的东西,这样好的东西配夏青城,才显合适。 “有扇面儿的这只一百两,另一只八十。” 一百两,那可是夏镜花现在身上仅有的银两的整数数量,花掉一百两,自己也余下不了多少了。夏镜花犹豫了一小下,但最后还是毅然取出荷包,将一百两递给老板,让老板将那只有扇面儿的扇子用盒子包起来 第90章 五皇子失踪 独孤锦衣在旁边看着,洞息一切,早先他就知道夏青城费心帮夏青花,如今看夏镜花对夏青城亦是倾囊不吝,想来他对她的好,也不是白打了流水,至少这夏镜花对他到目前来讲,是真心相待。咣玒児晓夏青城呀夏青城,你倒是遇到了件好事儿,还是件坏事儿呢。 独孤锦衣立在屋内,发觉门口处多了一个人,正是去而复反的小月。小月冲独孤锦衣行礼,面色显得有些焦虑。 独孤锦衣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前的夏镜花,她还全神留意老板替他挑盒子,便缓步走到店铺外,微微压低了声音,慢声道:“何事。” “王爷,我们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事。” “我们接应不上五皇子了。” 独孤锦衣一听,眉头轻蹙,小月刚欲要接着禀报,他微同抬腕,示意她暂时先打住勿讲。 小月会意,冲独孤锦衣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后到阶下。 夏镜花取了包好的扇子离开铺子前,最后还看了一眼那只白面的扇子,她心中喜欢的紧,但此时却囊中羞涩,心里想着待以后存够了钱,便将这把扇子也买了回去,以后自己男扮时便拿来用,是最好不过的。 回身离开铺子出门,夏镜花看到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的街边,早先离去的小月站在马车边,另一个壮汉拉着马缰坐于马车厢前的车架上,也是那日他因面饼之事而与之争吵过的汉子,显然就是小月口中的樊护卫。 “王爷,您有事在身,草民就不多随行了。”夏镜花礼貌客气地冲独孤锦衣行礼。 “嗯。”独孤锦衣应了一声,清澈的眼眸潋滟波泽,看了看眼前恭敬礼貌,无一丝大意的人,随手将身前的纸扇收收起,递到了她的面前,道:“今夜多谢公子一路随陪,这只折扇就当是回谢公子之礼了。” 夏锦花意外,并不敢抬起头看独孤锦衣,只依旧维护着行礼的姿势道:“能为王爷引路,乃是草民的荣幸,怎敢再收王爷的打赏,更不敢夺王爷所爱。” “不是给你这的打赏。”独孤锦衣动了动腕,将递出扇子的手又朝夏镜花的面前送了一送,表示自己的坚持。 独孤锦衣都如此表示自己的坚持了,再拒绝下去,可就是不给他面子,夏镜花也只好摊开双手,恭敬地将那扇子接下,然后行礼,道:“草民多谢王爷赏赐。” “本王说过,这不是赏赐。”独孤锦衣温和地留下一句话,然后转身下阶,缓步朝候在那里的马车走去。 夏镜花略微抬起一点头,看到独孤锦衣走到马车前,樊护卫立刻恭敬地双手掀起车帘,请他上车入内。 独孤锦衣上车,小月似笑非笑是朝夏镜花看了一眼,也上了车坐入车厢内,然后樊护卫扯动马缰,赶着那辆马车沿街离开。 “啪啪……”街道另一头,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人放起了烟花,在沧州城的夜空天际炸开一团团绚丽的烟火。将来,若发现那玉被偷换了,事情闹起来,也是当铺里面纠缠,也够乱上一阵儿了。 ——————华丽的分割线———————— 另一边,沧州城南,一处僻静的地方,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一处空原野地上停了下来。 夜朗星稀,初月如镰,夜风在天与地之间拂动,偶尔有夜鸟自夜空下悄然飞过。 有马匹驰动的蹄声由远而近的靠近,大约有三人,越来越近,直到马车前一米外,驰马之人拉缰勒马,马儿低嘶一声,尚未站稳,马背上的人已经利落地一翻身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冲马车行礼,道:“王爷。” “五皇子可找到了。”独孤锦衣自车厢内开口,樊护卫立刻跳下马车,双手掀起帘子。 马前行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孙亦,听独孤锦衣有此一问,他的面色变得不太自然,道:“属下和夏小侯爷已经在定远侯府内全部找过了,并不曾见到五皇子。” 独孤锦衣自车厢内走出,对于这样的答案,并没有多少意外,负手立在车前,道:“青城现在何处?” “夏小侯爷说他留在府内的暗卫并没有发现有外人潜入过府中,这五皇子的消失,似乎就是悄无声息的,所以他现在定远侯府留候静观,一有消息会派人来告知我们。” “不论五皇弟是怎么消失的,是谁做的,这掩人耳目的手法,精细的很。”独孤锦衣唇角微扬,似带一丝笑意。 “方才属下来时,发现定远侯府附近也多了许多乔装打扮的功夫好手,看起来是太子的人,似乎那边也察觉到了什么。” “沧州不过就这么大个地方,太子的人在城里翻腾了这么些天,便是再笨的人也能知道怀疑侯府了。” “王爷,如今形势越来越乱,可要我传令下去,调人入城静修以备不时之需。” “不必,我已经让小月去了琼州,琼州的知府明日会带兵过来。” “知府?一个知府若无皇旨,可随意调动的兵马最多不过五百。王爷,若你只需一个知府的兵马支持话,何不调动沧州这里的,还要我到数百里之外的琼州,多麻烦。”一旁站着,一整晚没说话的樊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如今沧州城内各股势力暗涌,只怕这里的知府早已归被人控制,就算没有,有太子在此,王爷调动沧州的兵马,就怕他们一见太子,会立马反水倒戈听从太子的号令,反置于王爷不利。”旁边公孙亦接了樊虎的话解。 樊虎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让城外的人隐藏留守,随时听候调令。看样子,本王是要在这沧州城多留上一两日了。” “属下遵命。”公孙亦行礼应下,微微停顿后,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道:“王爷,如今太子已经如此此明目张胆的派人监视了定远侯府,想必是势要找到五皇子的,加上那些暗中藏匿的影子刺客团,这觊觎五皇子的人只怕是越来越多,我们若是再插手此事下去,只怕是要与太子面对面了。” “公孙你有话不妨直说。” 公孙亦随独孤锦衣数年,一直以足智谨慎而受独孤锦衣信赖倚重,相比其他人,他有时候更敢说一些理智的进谏之言,这一次,他也这样做了。 “其实,此次五皇子乃是太子带出晋都的,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是太子的事,王爷您何必要多管。太子寻回五皇子,安全带回晋都乃是最好不过,就算是五皇子出了意外,那也是太子的责任,我们何不就此放手……” 第91章 风雨欲来(1)推荐票过500加更 其实,独孤锦衣在公孙亦还没有说出一个字之前,他就明白了公孙亦所想的,所要说的。咣玒児晓明哲保身,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独孤承乃是嫡皇子,拥有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之资,身后又有赵皇后为首的赵氏一族势力支持,虽然大家同为皇帝的儿子,但在众皇子中,唯他是尊,其他几位皇子,就连是与他同母生出的独孤燕,都不敢与他齐肩而语,更何况是自己。 不与独孤承争风,避其锋芒,收敛低调,是自独孤锦衣懂事起,最多提醒自己的八个字,他不问朝政,不交臣子,装作只醉心于些游玩之事,长年在晋都之外行走于各处,一年之中,在大晋城的时间不足一月。所以,这么多年了,太子深受父皇和众朝臣倚重,手下门客遍布工、刑、户、史、兵六部,从内阁到外将,无一不承他为江山二主,而自己除却世人赏了一个好听的贤字名头,再无其他。 “公孙,你可知道,这最近的阴山关戍守将军是何人?姓什么。” 公孙亦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独孤锦衣会突然问这个,拱手答道:“是一位叫赵信的中校将军。” 答完独孤锦衣的问题,公孙亦又忽然豁然开朗,他明白了独孤锦衣的话意。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本王初在晋都街边遇上你时,你曾对本王说过什么。” “属下说,王爷若想成大事,必先耐心等候。” “本王等了这么多年,难道公孙先生不觉得,已经是时候了吗?” 公孙亦迟疑了一下,然后向独孤锦衣深行一行礼,道:“属下懂了。” 负手立在马车前,夜风吹拂轻翻着独孤锦衣茶白色的长袍下摆,墨发在银月光华下轻轻翻动,仰望着天际的新月,他声音低沉地地道:“大晋国现在姓的是独孤,可连阴山这种小地方,都已在赵氏的掌控之中,本王若还避着太子,又有何用?太子的身体里流了一半的赵氏血,而今赵皇后正一步步势在掌控朝政,将来她若想把大晋国换个姓氏,我们这些非她亲生,又姓独孤的王爷,就是她首要铲除的人。这次是五皇弟,下一个也许就是本王。 隐忍十年,本王曾经期望过有人能改变些什么,可这十年,本王从一个孩子长成为人,看到的只是独孤皇族的一点点衰败,宫廷里的,宫廷外的,大晋城里的,大晋城外的,赵氏的爪牙一点点的在张大。 如今这天下,看起来是盛世太平,百姓富足,可本王却觉得这不过是浮华表面,那些蓄势待发的力量,已经越来越不安生了,赵氏一族的野心,就像是些隔着窗户可以看到的光,只需有朝一日被划破,那些就是杀人的利剑,大晋的天下必然大乱,而我独孤皇族,又有几人能存活? 生之往息,以动制动,泱泱江河,唯争不破。公孙,本王不想大晋独孤氏皇族,成为第二个魏廷苏氏皇族。可不要犯了这府里主子的晦气,否则吃苦头的就是你们。瞧你是个伶俐的好丫头,我就小声告诉你,这二管家受罚的事儿,听闻是因为这府里的五小姐。” “什么?”夏镜花大吃一惊,不明白这怎么会与自己扯上关系,定了定神,平下语气,道:“不知宋大夫这话是何意,这二管家有伤,怎么会与五小姐有关。” “听闻是因为有下人仗着在府里的资历对这府里的五小姐不敬,二管家就领了罚,唉……也真是不明白,这外面都说侯府五小姐不得宠爱,但在这府里来看,也不一定吗,我看那五小姐倒是在府里过得不错,连二管家都要因她受罚,真是这侯府的职不好当呀……” 宋大夫扬扬洒酒地说了一通无关紧要的感叹之词,夏镜花不好打断,就只能在旁边听着,找准了一个空档才接话。 “这是自然,宋大夫有自己的医馆,名声在外,行医救世,受世人尊敬,也是大家都羡慕不来的。”实衣没不之。 夏镜花所性再拍一记马屁,让宋大夫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心思只在夏镜花的几句吹捧上,夏镜花才托口要去当职,宋大夫也就悠悠然地离开。 夏镜花内心的讶异好一阵儿才稍稍平静下来,她开始回想,想起当初那些人在她的府院外教训蕊儿时,的确是有听到二管家说过,他会为调教下人无方而回去领罚。但是,当时的夏镜花只当这是一句敷衍的托词,根本没有当真,可现在再想来,若是没有推算错误,那就是二管家回去之后真的领了罚,他真的自罚了自己。 从前,夏镜花觉得这个二管家不论是恭敬认真也好,还是有意卖自己人情也好,她都当是在府内当职者的一种正常举动,或许他只是表面对自己伪装恭敬,出于自己在府里当职的好处才卖自己人情,但夏镜花都觉得尚能理解。可是,对于二管家要因为自己被手下的人折辱而自罚这件事来讲,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伪装,或是顺水人情就可以解释的。 夏镜花不明白,这个二管家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在意,夏镜花信奉一句话,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凡事必是有因才有果。二管家这样对自己,那是必然有一些事因的,她不明白这些原因是什么,那么她就不能明确地判断出这个二管家到底是敌是友,这就犹如在她头顶悬了一把刀,让她感觉到不安。 宋大夫走远,夏镜花立直身子,端着药迟疑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朝着府里的帐房那边去。 侯府的帐房,书房,书阁,琴楼都在东南院交界之处,琴楼下是假山荷池,对面就是书房间和书阁,最靠北面的一个小院落就是书房院,二管家负责府内的帐务事情,一般都在那里处理事务,而二管家的卧也安置在旁边的屋子。 夏镜花去书房院,见到几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工正从里面拿着些银钱出来,侯在旁边门外还候着几个,想来是有在府里做工的在领自己的工钱。 侯门贵府会时不时动修府院,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有些地方白日人多,又或是主子不喜欢看到脏污的工人,加上白日天气炎热,所以有些府院会只安排工作晚上动工,这倒也不是什么格外特别的事。 夏镜花站在旁边不起眼的位置等着,一直到所有人都领了工钱离开,书房里再没了声音,夏镜花才进院,穿过一段青石板路到台阶下。 “还有谁没领工钱的,进来吧。”二管家在屋内唤声。 听到二管家这样说,夏镜花确定屋内是已经除了二管家再没其他人了,就大胆地上阶,迈步进门—— 作者承诺的,推荐票涨500就加更5000字,这下直接加更6000,多1000字是南月的诚意,希望大家能继续帮我点推荐票呀,谢谢大家了~ 第92章 风雨欲来(2) “叫什么名字。咣玒児晓”二管家头也不抬地询问,在没有等到回答后才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的是夏镜花,他有些诧异。 “五小姐好。”二管家放下手中的毛笔,自桌案后站起身,客气地冲夏镜花行了一礼。 “二管家免礼吧。”夏镜花笑着开口。 “五小姐前来,不知是有何事?”二管家侧手,边示意夏镜花到旁边落坐边询问。 “我是特意来探望二管家的。”夏镜花放下手中端着的药碗在桌边坐下,微笑着接道:“早些时候就听闻二管家身子不太爽利,今日方才遇到了宋大夫,得知宋大夫是过府来给二管家看病的,不知二管家如今可大好了?” “劳五小姐挂心,本就是小伤,已经无碍了。”二管家微微低首在旁边回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二管家依旧一派恭敬周全的模样,丝毫不露马脚,这让夏镜花知道自己是必须要将话说实了,暗示迂回,只怕这二管家也就是三下两下的打完太极了事。 夏镜花略停下话,伸手在放于桌上的药碗边沿上轻轻划动划着圈,沉吟片刻道:“二管家,其实今日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五小姐请讲,属下洗耳恭听。” “二管家,我因不记得从前之事,所以也无从断定与从前的关系,自我醒来后,在这府中所经历之事,众人待我如何,二管家都看在眼中,也不需要多赘述。二管家明白我在府中地位如何,却对我有些格外照料,二管家的好心夏镜花记在心中,不胜感激。只是我素来信奉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亦无无缘无故的坏,二管家总要给我个理由,让我明白我这个庶出的五小姐,到底有何能力,能让二管家您上心费神。” 夏镜花不紧不紧地说着,言毕抬头,将目光投向立在旁边的二管家。 二管家一直客气而恭敬地微低着头,安静地听完夏镜花的一番话,并没有直接答话,不似从前那样,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一脸的恭敬笑意立刻回应。 夏镜花以为自己是说动了他,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眼看他就要说出些实情来时,却不想那二管家微笑着抬头,冲夏镜花恭敬客气地行了一礼,道:“五小姐,属下在定远侯府当职,便是要伺候府中主人,对夫人,三夫人,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都是一样的,至于五小姐所言格外照料之意,怕是五小姐多思了,属下觉得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言其他。” 夏镜花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左右前后想了又想才憋出那一通即能表达意思,又不显得自己低了身份,也给对方余地的话,算准了自己是要逼出二管家说出实情的,就算不能说全了,这一杆子下去,好歹也要落上些枣下来,让她知道些端倪。但是,夏镜花却没料到,这二管家还真是油盐不侵的硬料,一杆子打下去,别说落个枣,连片叶子都没落下来,白瞎了这一杆子功夫。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人却还是这副嘴脸,夏镜花也是完全再没有了顾忌的必要,所性挑穿了最后一层窗户纸,直接道:“你知那些下人在我院外教训蕊儿,就去带了他们离开,还不惜自罚以暗示警告府内下人以后不许再对我不敬,所以如今府里新进的丫头下人,才会这样对我客气。你说对我无意照顾,此事你如何解释。” “主子受惊,是我身为管家管束下人不力,理应受罚,便是换了三小姐,六小姐,属下也会如此,五小姐是多想了。” 夏镜花有些恼怒了,对于一个永远拿着同一副姿态,同一款微笑,甚至同一句话来回击一切的人,夏镜花感觉到了无可奈何。再看窗台,夏镜花微微皱眉。 这处窗台格外的干净,一丝灰尘都没有,再看旁边的窗台,上面虽然也不脏,但却远不及这里的干净,而是落了一小层的细灰,显然这里是有人精细擦拭过的。 “之前这窗台上可放过什么东西?”夏镜花用手指在窗台上拭了拭发问。 “有一盆太阳花,是月儿养的,每天早上开花,晚上就凋谢,月儿很喜欢。”三娘撑着力气回答。15cpx。 “花呢?” “昨夜应是刮了大风,把花盆吹翻到了屋里,泥洒了,我就让珠儿把那些东西都洗扫走了。” 昨夜根本没有刮大风,夏镜花清清楚这一点,这窗台上的花盆怎么又会被风刮翻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故意把花盆打翻了,而这花盆里有那人不想让别人察觉到的东西。 “五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三娘察觉到夏镜花的有人的脸色变化,试探的发问。 夏镜花在屋内走动几步,看了看,见到桌上放着一碗汤药,就走过去端起来闻了闻,不似于平常普通的中药味道,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儿,似乎甜甜的。 “三娘,这几ri你都是喝的这些药吗?” “是的。” “可有药方?” 三夫人摇头,道:“是珠儿收着的。” “药渣呢?” 三夫人依旧摇头“药都是珠儿煮好了送来的,应该是倒掉了。” 夏镜花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和猜测,转身拿着药碗走到墙边,欲要将药倒进痰盂,想到这痰盂也是由珠儿清理,就又收回走,走出门去找了处不起眼的花草地将药倒掉。 重新进屋,夏镜花放下碗,道:“三娘,此时时间不多,我也无从解释,你若信我,这些药暂时先别喝了。但这件事,又不能让人知道,连珠儿和水月也不行,每次送来的药,悄悄找时机将药倒了便是。” “为什么?” 夏镜花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我怀疑有人想害你。” “什么?我素来不与人结仇,谁要害我。” “此事现在尚不能定论,我得慢慢查起,这期间此事你知我知,三娘务必小心行事,待我有了结论,再来告诉三娘。” 于氏的脸色在听到有人要害她后变得更加苍白,眼神即是害怕又是无奈,夏镜花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让她安心,加上珠儿随时有可能会回来,她不敢多逗留,匆匆行过一礼后就出门离开。 刚一出三夫人的院子,夏镜花就看到珠儿领着夏水月远远的走过来,夏镜花赶紧一个侧身闪躲到两丛竹子后面,待珠儿领着夏水月从旁边经过,才从竹子后面走出来,弹了弹衣衫上沾上的竹叶。 打理好一切,夏镜花刚想离开,却没想到一抬头,就发现隔着一圈回廊,对面好像有站着一个人在看自己—— 推荐票票啦~~~顺手点啦啦~~500张就能加更5000字啦~~~ 第93章 风雨欲来(3) 夏镜花立刻警惕起来,快步朝那人的方向走过去,但没想到那人却是反应极快,转身就离开。咣玒児晓 “谁,谁在那里。”夏镜花小跑着追过去,但那人却动作明显比她更快,等她到廊下,那里早已经没了人。 夏镜花左右四顾,除了自己方才来的一条路,这回廊通往的方向只有另一头,她就又提起裙子快步朝前跑,希望能追上。 但是,夏镜花跑到回廊的尽头,却依旧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她觉得自己难道是大白天撞了鬼?拍了拍额头,夏镜花觉得自己应该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挪着步子走下回廊打算离开,才下台阶就看到有一个身着青色衣衫,手上拿着帐本青年人走了过来,是二管家。 “见过五小姐。”二管家一贯温和地行礼问安。 “二管家免礼。” “二管家方才过来时可见到有什么人?” “五小姐在说什么?什么人?”二管家一脸的不解。 “哦,没什么,应该是我眼花了。”夏镜花随口笑着带过。 二管家温和地微笑点头,然后侧身从夏镜花旁边走过。 “哦,对了二管家,有一件事我想请教。” “五小姐请讲。”二管家止步回身。 “我想问一下,三夫人的事,二管家可知三夫人是何时入的府,入府前又是何身份?” “五小姐恕罪,我五年前才有幸入府当职,三夫人却是十几年前就随着侯爷入府的,关于三夫人,属下知道的并不比五小姐多。” 夏镜花有点失望,但也不算意外,哦了一声,低下头离开。 “府内不上至夫人下至粗使丫头,但凡入府皆会有记档在案存于谱集,兴许我能替五小姐查查。” 夏镜花感觉又有一些希望从心底燃起,扭头冲二管家微笑着点了下头,道:“多谢二管家。” “五小姐客气了。”二管家笑着颔首,然后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看二管家离开的背影,夏镜花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不像是她从前见过的二管家,好像眼前的人……皮肤差了许多,脸也难看了一些,但具体难看在哪,又说不清。 看这二管家是朝着大娘院子的方向去了,夏镜花脑子一转,转身就朝着二管家平日居住办公的帐房院子那边去。 帐房院子里空无一人,夏镜花悄然推开帐房的屋子进去,在屋内四下寻看,想要看寻找些蛛丝马迹,但屋里除了书架,墙面,桌椅凳子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再没有其他。书桌后面的抽屉都上了锁,根本打不开,夏镜花也不敢多浪费时间,只能将一切放回原位,打算退出去。 临离开前,夏镜花的目光扫视看到桌案上放着的一只碗,是药碗,她认得这碗就是昨日丫环用来给二管家盛药的碗,碗边的壁沿上还有一些药汁在渐渐顺着瓷面滑动下落。夏镜花觉得有些奇怪,伸手想拿起来看一看,触手之时,发现这碗竟还是热的,似乎这里面的药刚才被人喝掉,这碗才放回到桌上不久。 可这屋里现在并没有人,夏镜花再一次的环顾四周,屋内没有半点影子。 夏镜花忽然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她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有点长了,二管家随时会回来,于是只得先出门离开。 夏镜花打了刘老板一顿,并从帐房里拿了一两千的银票,这就是她在帐房里干的事。 在现代,她是个特警,通常来讲是不主张以暴制暴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可是任人欺负,特别是对于刘老板这种,堪比克扣民工工资的包工头式丑恶嘴脸,主张有钱的才是大爷,打工的都要跪求的想法姿态,打他还只是个小教训。夏镜花不仅心安理得,甚至十分高兴。 带着一千两银票,夏镜花换了些散碎银子,然后打听了沧州城最大的镖行。 夏镜花直接见了镖行的当家人,要两名镖师走一趟晋都,至于价钱一切好说。 夏镜花豪爽利落,当家人也不含糊,立刻叫了两个中年汉子出来,说是镖行里的好手。可夏镜花朝那二人上下扫视一眼,立刻发觉他们都是新手,仅从那皮肤的颜色,就能断定乃是长年不在外行走的,看来这镖局不是没有强手,就是当家人有意敷衍了事。 “你二人走镖多少年了。”夏镜花发问。 “十年。” “十五年。” “既然总当家的说这是镖行里最好的镖师,那与我过几招如何?”夏镜花站起身。 在场除夏镜花之外的三人闻言皆惊,这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哥儿,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竟敢向两个中年大汉挑战,也未免太过自大。 “公子,拳脚无眼,只怕我们会误伤了你。”年长的中年镖师面露不屑。 夏镜花微微一笑,一抬手将手里正喝着的茶碗丢出去,朝那镖师直砸过去,那镖师本能反应的立刻伸手去接,夏镜花就在这个时候一跃而起,抬脚踏腰,脚尖上挑,直勾上那镖师的下巴,足尖点在镖师的咽喉处,然后收住力道形成一个点到即止的姿势。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谁也没料到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微型瘦弱的小公子,竟然有如此利落出手。 “若是你们没有功夫够好的人,那就算了。你们镖局名声在外,里面也不过如此了。”夏镜花收回腿,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留步。”当家人感觉自己被挑衅了,也站起身来。 夏镜花止步回头,那人就冲旁边打了个眼色,道:“去把刘氏兄弟二人叫来。” 刘氏兄弟二人,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皮肤黝黑,长相粗狂,从垂在身侧的双手虎口可以看出,是有长年演习兵器的。 “你们可会驾车?” “我们自幼随父亲跑马,十分熟悉。”刘氏兄弟中的一人回答。 “好,那就你们了。”夏镜花满意地一点头,顺手从袖下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当家人,接着道:“这是一百两银子,我请他二人护送家妹走一趟晋都,去了晋都,家中另有赏赐。” “不知公子想要何是出发?” “今夜戌时,你二人到马市口等我。” “戌时已经天黑,公子你……”刘氏兄弟中的弟弟一听时间就皱起了眉,可话才说到一半,旁边的哥哥就伸手示意他止住。然后拱手朝夏镜花行了一礼,道:“好,那戌时我与兄弟二人在马市碰面。” 夏镜花与镖师约好时间,然后离去 第94章 捉拿珠儿 离开镖局,夏镜花先找了家药铺,见了那里最年迈的坐诊大夫,对那大夫形容了三夫人的发病情况,大夫起初是坚持要看了病人才可以,后来夏镜花只能托口说家住太远,母亲如今起不了身,那大夫才开说,兴许是吃错了东西,加上中了暑气,从夏镜花形容的病症来讲,是体内有些热毒。咣玒児晓暂时开了了些清热解毒降火的药让夏镜花抓了回去,反正这些药都是无毒无害的,便是普通人喝了也无事。 ―――――半个时辰的分割线———— 半个时辰后,带着药匆匆赶回定远侯府。 “呀,这是什么?”有丫头从床上的枕头下找到了夏镜花放下的那包首饰。 众人闻声,都凑了过去,打开一看,然后都发出了各种唏嘘声。 “天啊,珠儿姐姐怎么有这样多好东西。” “这个,这个不就是三夫人前几日才戴过的。” ………… 有眼儿尖的,认出了于氏的首饰,夏镜花任由她们在那里议论了几句,才道:“想来,这是没有冤枉她了,这其他的一些东西,还不知道是这府里哪来的呢。” “这儿,你们看这儿。”又一个丫头叫了起来。 夏镜花随众人侧过头去看,见到有人自墙下拉出一只包袱,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放着一身儿的黑衣裳,黑斗笠,衣裳上面还放着一些小瓷药罐子。 夏镜花走近去,蹲下身拿起那一身儿黑衣裳看了看,撑到肩膀的地方,果然看到有一处小洞。 珠儿,果然就是那日的夜行人。 当时,夏镜花听到那个女声时就觉得怀疑,这也是她会留意珠儿的原因,现在看来,自己认的果然不错。 开镜那先镜。但是,就在夏镜花完全确定这一真相后,她忽然又背后一凉,如果珠儿有那样的好身手,那么此时三夫人和夏水月岂不是在危险之中? “你们快去前院,告诉冯护院一声,就说后院闹了贼,让他马上带人到三夫人院里。”夏镜花匆匆丢下一句话,什么也顾不得了,就便于氏的院子里跑。 夏镜花再次回到三夫人于氏的院子,夏镜花听到珠儿的声音在屋里,念着一份经文,并没有什么太多异样。 这才让夏镜花松下一口气,尽量平静了面色,进门去。看到于氏躺在床上,珠儿拿着一本经文在念,夏水月正在默写。 想来,是夏水用了自己要默抄经文的借口将珠儿耗在这里了。 夏镜花进屋,夏水月放下笔站起身,珠儿也起身行礼。 “六妹,今日天气不错,扶你娘起床去外面走走。”夏镜花冲夏水月开口。 离开镖局,夏镜花先找了家药铺,见了那里最年迈的坐诊大夫,对那大夫形容了三夫人的发病情况,大夫起初是坚持要看了病人才可以,后来夏镜花只能托口说家住太远,母亲如今起不了身,那大夫才开说,兴许是吃错了东西,加上中了暑气,从夏镜花形容的病症来讲,是体内有些热毒。暂时开了了些清热解毒降火的药让夏镜花抓了回去,反正这些药都是无毒无害的,便是普通人喝了也无事。 夏水月皱眉,想说于氏没有力气起身下床,却见到于氏已经强撑着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月儿,过来扶我起身。” 看到原本虚弱到碗都拿不稳的于氏,现在竟然能自己坐起身子来,珠儿眉头一皱。 于氏起身,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能勉强行走,借着夏水月的力气出门去,珠儿欲要开口伸手阻拦,夏镜花已经利落地挡到了她的面前—— 后面的戏要紧张起来了,预告一下,第一卷的大高潮要开始了…… 第95章 骨肉分离 “月儿,带你娘去我的院子,在那里休息,将门关好。咣玒児晓”夏镜花头也不回地吩咐着,等夏水月带着于氏出门后,她反手将房门关上,与对面的珠儿对视。 看着笔直立在自己面前的夏镜花,珠儿道:“五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奴婢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有。”夏镜花勾动唇角笑了一笑,道:“说吧,到底是谁要你害三夫人的。” “五小姐在说什么,奴婢不懂。”珠儿还在嘴硬,并不肯承认。 “不懂?好,那你也不必懂了吧。”夏镜花冷冷一笑,忽然出手,自自己袖下抽出那把剃骨刀,手腕轻绕几下,将上面的抹布丢开,上前利落地欲要逼上珠儿的脖子。 珠儿后退,似乎是本能反应地避开了夏镜花的一刺,身法凌利,显然是功夫在身。 “如此好的身手,只藏在府里当一个服侍人的小丫环,真是屈才了。” “我会功夫,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五小姐因我会功夫就要对我论罪吗。”珠儿退到与夏镜花相隔一桌的位置,目光凌利地看着夏镜花,眼神中再没有了平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环那般的唯唯诺诺。 “会功夫,穿上一身夜行衣,就能夜探我的院子了,不是吗。”夏镜花冷笑。 听夏镜花这样一说,她是心知自己已经败露,脸色微变,道:“我并无意于害你。” “可你并不是个普通丫环,你潜伏在府中,是何目的。为何要害三夫人。” “若我说,这是为你好,你可信。” “荒谬,你害三夫人,是我的三娘,是我六妹的母亲。” “你真以为,于氏是真心对你好吗,你真以为夏水月是你的妹妹吗。你还真是将一切忘记的一干二净了。”珠儿冷笑,眼神间带着讽刺。 “你想说什么。”夏镜花被珠儿的话所惊到,她听不懂她的意思,但却隐约察觉到了不一般。 “夏镜花,我真替你悲哀,现在的你,连仇人和朋友都分不清,就像一只木偶被人左右摆弄,被人困在别人替你设下的局里,还自以为聪明。”珠儿冷笑说着,边说边移动步子朝靠近窗户的位置去。 夏镜花微微睁着眼睛看珠儿,心底一阵阵的翻腾着疑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你一的身功夫,这府里还没有知道,你若现在出手将我拿下,你自己也会暴露。就算你发现了我,你也不敢拦我。”珠儿冷言说着,自信满满地侧过身,在夏镜花失神之际翻窗出去。 而夏镜花也并不去追,就那么看着珠儿自窗户翻身一跃。”公孙亦一边收拾着腕枕一边询问。 “那人并无意与我过招,只是急于摆脱我,并不曾有多的出招式,我也无从辨认。” “可是太子的人?” “看身形倒不像是宫廷亲卫,其中有一人曾与我对话,听着倒像是南地口音。” “南地?难道是南商朝廷的人。”公孙亦意外,沉吟了片刻,眉头皱起,道:“要说这五皇子出走,不过就是太子的事,何以引来南商朝的人。” 独孤锦衣走过几步,道:“兴许,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我们只知是因五皇弟走失,所以太子才急于寻找,在沧州城中大肆行动,随后有影子刺客团势力插手,我们也都以为是因五皇弟。若是我们反过来想呢。”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不过是以五皇子为借口,而是另有目的?”夏青城渐渐像是懂了。 “父皇要太子亲自密行来沧州,定是有要事要办,眼下他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反而为了五皇弟的事,全城出动,闹得满城风雨,不是是有些太不将父皇交行的事放在心上了吗。” “王爷的意思是,五皇子身上有皇上此次要太子来沧州取的东西,或是要办的事?” “不一定,我们尚不知晓父皇要太子办的到底是何事,不过这事应当与五皇弟有些关系。” “假设真是皇上要太子来沧州取一件东西,这件东西,皇上、南廷宋氏皇族、和影子刺客团都想要。如此一想,果然一切就豁然开朗了。”夏青城点头。 “会是什么东西。”公孙亦疑问。 “不知道,但定然不是普通物件。”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五皇子我们找还是不找。” “自然要找,只不过现在倒也不急于一时,我们的人寻不到,太子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寻到。”说到此处,独孤锦衣看向夏青城,道:“这倒也多亏青城你的好四妹,将五皇弟藏的好。” 夏青城一听,不禁干咳了两声,道:“原来你早就知晓了。” “摆在眼前的事儿,也就你还想瞒着。” “那丫头当初逃了你的婚,让你颜面扫地,我不是怕你还在气头上,一个不高兴就让人将她捆了喂鱼。” 独孤锦衣没有说话,气氛便有些尴尬了,公孙亦适时的转了话题,道:“属下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太子想要做什么。” “小月去了琼州尚未归来,在此之前,我们先静观便是。”独孤锦衣缓侧过身,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月亮。 “报。”门外有人声传来。 “说。”公孙亦开口, “沧州城街上有人打起了群架。” “这有何干系,我们这儿又不是县衙,还要管起治安了吗。”公孙亦并不太以为然。 “公孙先生,此事与定远侯府有关,群架的一方便是侯府的人。”—— 留点言吧~还有推荐票,推荐顺手点~ 有月票的,给了吧~~ 第98章 她能得到自由 最后看一眼这所侯府,夏镜花慢慢朝半开着的后门退去,这个地方,是她来到这个空间后的第一处安居之地。琡琸璩晓在这里,她陷些丧命,她撑了过来,那么多人厌恶她,但也有人在帮助照顾她。她以为那些对她她的人,就是自己所要顾全的,要照顾的,是在这个地方唯一值得欣慰的,但是就在方才,她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泡影,不过都是别人精心的算计而已。 这里,只有无情,冰冷。现在,有一条路铺到了自己脚下,她只要迈出这道门槛,她就自由了,以后她就是她自己,与这个夏氏侯府,与夏镜花,夏水月再无半点干系。 最重要的是,她能得到自由! 何去何从,只在她此时的一念之间。 “铛。”夏镜花丢掉手里的大刀,转过身,在半府大火的红光映照下转身离开,出了定远侯府的后门。 从定远侯府的后门跑出来,夏镜花沿巷子直朝街上跑去,跑过一条街,她就到了早先在那里寄放马车的客栈。 给了客栈的小二一些散钱,夏镜花坐上自己的马车,车内放着准备好的干粮和衣物,有三人份儿的,那些是原本她替自己和夏水月还有于氏准备的。 她的计划,本是今夜约见二管家,然后燃起自己的院子,引来下人将二管家困在府中,自己乘乱之际带夏水月和于氏出府。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辆准备好的马车,最后只是自己独自使用。 再见,那些我曾经以为是亲人的人。 再见,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再见,那些欺骗过我的人。 再见,那个任人欺负的夏镜花! 自此以后,天高海阔,云腾风啸,大好山河尽在她脚下,大好世间任她游戏,再无顾忌。 扯动马缰,马儿发出一声低嘶,前蹄微微扬起,踏在沧州城的街道石板上。夏镜花扬鞭一抽,马儿又是一声低嘶,然后迈开四肢,沿着街道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华丽的分割线—————————— 已经是三更天了,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马车的轮子,和马蹄声从街道上跑过发出的声音,风在夏镜花耳边拂过,微凉,有响声。 夏镜花抑止不住的有些兴奋起来,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想着外面的天高海阔,自由的生活就在等她。以后,她可以去漠北赏雪,去江南赏花,能去想去的任何地方,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江河悠远,大地辽阔,哪里都可以是她的家。 夏镜花沉浸于自己的期望之中,城门越来越近了,但是就在她要驾马上前去时,她看到前面有一匹马正自前面的街巷中急驰而来。夏镜花本能意识地赶紧勒紧马缰,将马车停靠到了旁边的阴暗巷侧,避开来人的道路。 空旷的沧州城街上,马踏青石发出铮铮脆响,偶尔还有一两点火星溅起,马背上,一身紫色华丽锦袍的男子,五官英俊,星目剑眉,深拧着眉头盯着前方远处火光冲天的定远侯府方向,乌黑的发在身后被急驰的风拂起,头顶紫玉冠上的珠缨随马匹的跑动而轻轻作颤。 就是这个时候了,再不走,她就再没有机会了。夏镜花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府院的后门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只要她转身,跑出几步就能离开,可是她却怎么也挪却不了脚。 后这半府以。马队越来真近,直朝夏青城而去,夏青城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半跪着,撑剑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准备抵御的动作。 夏镜花看着马背上面的人在举起兵刃,朝立在那里的夏青城扬腕要挥砍下去,刀锋高举之际,有寒光闪过,那光落入夏镜花的眼中,勾起了夏镜花内心无边的恐惧害怕。 如果,如果她就这样看着夏青城死去,将来她会不会后悔自责? 几乎是不经夏镜花多余的思考,她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她闪身自树后跃出,高高跳起扬臂挥刃划过一道森白寒光。 空气似乎有片刻的凝固,世界有一刻钟的安静,夏镜花手中的刀刃划过,带起一道血虹,一只还握着兵刃的手臂就从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高高飞起。紧接随后,夏镜花形不退,反借着前扑之势继续向前,侧身探臂,刀势方向不变,继续向前挥斩出去,就将旁边一个领先于其他人的马匪跨坐在马背上的腿,狠狠砍中。 侧身,收刀,落到地上后退几步站稳,夏镜花侧身微伸着胳膊,手中执刀,挡在了夏青城与那些原本要朝夏青城攻击而来的马人面前。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摒住了呼吸,看着这个似乎是突然从天而降的黑衣黑斗笠的人,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唯有她侧提着的刀刃上有血渍在一点点滴落到地上。 有一条还握着刀的手臂自空中堕落,掉到夏青城的脚下,轻轻弹动了几下,手指还在动,手中的刀掉落到一旁,发出一些响声。 高坐在马背上的人呆愣了一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才发现那里已经只是有一个整齐的切口,他的手和刀,早已不在。另一边,骑于马背上的人也低头看去,就见到自己跨于马镫上的半条腿随着一声马镫断开落地的声音,他的半条大腿齐下掉落到地。 有血瞬间自断臂喷出来,落到旁边燃烧的火焰里发出刺啦的声音,腾起一点红色的烟雾,然后立刻消散。 “啊……”两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夜空,马背上的人抱着自己的胳膊惨叫着自马背上翻落到地上不停打滚儿。 对面,那些骑马立在火光之下的马匪们,都不由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身量不高的人,对于刚才这一记利落的偷袭出手,都被惊到,身下的马匹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半步,握着兵刃的手,也止不住有微微的轻颤。 “你们,是要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夏镜花压低嗓音改变了自己的原有声音开口,缓缓抬头,扬起下巴直视面前人高马大的一队人。 坐于马上的人,对她害怕,但也并不会因此而收手离去,镇定下来后,几个马匪相互交换了眼色,看向夏镜花,道:“你是何人?竟敢插手我们的事。” “你们又是何人,竟敢到这府中作乱。” “咱兄弟们行走天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山西凌风寨。管他谁家的东西,见好就要,你们这府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兄弟就来了。”对面马背上的大汉粗爆的回应,身后的人立刻哄笑着应和。 马匪,过府来要东西。夏镜花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就是阿璋所说的那些坏人了,果然是一批悍匪—— 推荐票~~~~~~~~~~~~~~~~~~ 第99章 真是找死 马匪,过府来要东西。琡琸璩晓夏镜花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就是阿璋所说的那些坏人了,果然是一批悍匪。她原本在外散布玉佩之事,想让那些想捉阿璋的人知道阿璋在定远侯府,是想借着侯府的名头威慑那些人,让他们知道,想捉阿璋,就是要与一个朝廷命官,一位侯爷作对。但凡普通的贼子匪徒,听到这样的名头,也肯定就吓退了。 前院,那里有火光事着房顶传来,夏镜花只以为是火势也烧到那里去了,就想着现在那些马匪都在后院,就想带夏青城暂时先去前院,若是有事,那里离门近,出去也好。 但是,夏镜花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架着夏青城要去前院,刚转出一道拱门的时候,就惊呆在了原地。 通身着黑的蒙面人,个个身形高大建壮,坐立在马背之上,,以一个同样通身着黑的人为首,在背后一字扯马而立列开站着,将整个前院通往大门口的位置堵了个死。除了为首的一人,身后的人人手一只火把,就是那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前院,并不是夏镜花所猜测的着火蔓延至此。 夏镜花的神经似在那一刻,被绷紧拉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旁边的夏青城也是面色一惊,不自觉地握紧了拉着夏镜花手腕的手,将手里握着的剑微微朝身前侧了侧,以作防备。 夏镜花略略一数,就发现对方少说有四五十人之众,个个气定神闲,一身轻松,而眼下她与夏青城根的实力根本不能与对方相较,本与他们硬拼不了。 似乎是有一小会儿对持,对面立着的人面对站在拱门口的夏镜花与夏青城却没有出手攻击的意思,夏镜花有点意外。不过,现在他们不动手,不代表会一直不动手。夏镜花将夏青城的胳膊朝上扶了扶,然后转身赶紧退回了拱门,朝东院去。 东院那里有半边院墙下已经着火,院门外的地上倒着许多尸身,是马匪的。夏镜花将黑色的纱斗笠重新戴上,然后带着夏青城朝北院里跑。 有一把刀朝自己砍过来,要阻止夏镜花。夏镜花一侧腕一抬手就利落地将那砍过来的刀斩落在地,刀刃直逼落到了挥刀之人的脖子下。 夏镜花上下一打量,从衣着上就认出对方是定北侯府里的护院。再朝旁边看,以她为中心,已经围了一圈的护院,手中执刀警惕地看着她。 “你这贼人,快放了四少爷。”有人开口呵斥,夏镜花寻声看过去,见到是一个从前总跟在冯护院旁边的护院下属。 “你眼睛瞎了吗,我若要害他他早死了,叫冯护院来。”夏镜花本就对这冯护院没好感,对他身边的人也没有,这下更没了好气,一甩手将手中的刀刃翻转,直朝着护院的脚尖前一扎,吓得他赶紧后退开。 “什么人。”后面,冯护院闻声而来,身边又带了几个护院,身上满是血渍,显然方才已经与那外面的马匪激战过了。 “冯护院,是我。”夏青城开口,强撑起身子站直,将夏镜花扶着他的手拿下。 “四少爷,你受伤了。”冯护院认出是夏青城,立刻迎了上来。 “无事,夫人和三小姐六小姐可都在这里。” “夫人和小姐们都在屋里,属下带着众兄弟在这里守着,东院没有马匪进来,暂时安全。”冯护院赶紧认真地回答。 “带我去见她们。”夏青城说着,就径直朝大娘的玉堂院去,旁边夏镜花随后,冯护院皱眉打量她,但她一身黑衣头戴黑纱笠根本无从辨认—— 留言吧…… 作者说点话吧:这个文在同期出来的文里成绩算差的,从编辑的推荐和推荐票可以看到,不过作者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要认真写完。希望还在看的朋友你们能陪我~ 加油!加油! 第100章 她的哭求 夏镜花与夏青城一前一后进了玉堂院,那里又守着几个护院,见人进来立刻亮出兵刃,见是夏青城又都小松了一口气冲夏青城行礼。琡琸璩晓 夏青城没空理会这些护院,直接进了屋,屋里灯火通明,屋内半侧立着一群嬷嬷和许多逃命到些的下人,大娘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满面担忧凝重,眼神间是害怕恐惧,但却还是将身子坐得笔直,不在脸上露出恐惧之意。 与大娘旁边隔桌而坐的是夏妍,一身漂亮的衣裙染了些血渍,从来都是发髻巍峨精致的头发散乱了下来,显得有些狼狈,但却也丝毫不损她的漂亮。夏水月站在夏妍旁边,小脸苍白一片,一个嬷嬷站在她身边, “四少爷。” “四弟。” 大娘与夏妍几乎同时开口,见到进门来的夏青城,露出激动的喜色。但是,在看清走进来的夏青城又是一身血渍,肩头胸口都有伤时,面上的喜色淡下,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失望。 夏镜花知道大娘在想什么,她以为夏青城的到来,是自己的希望,能救自己和夏妍离开,保护她们。但是却没想到,现在夏青城的战斗抵抗能力还不如外面的护院。 夏青城的身形有些摇晃,似乎是要站不稳,夏镜花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到旁边的椅上坐下休息。 “取剪刀和纱布来。”夏镜花边看夏青城肩头的伤边开口。 “你是何人?”大娘开口,警惕地看夏镜花。 夏镜花隔着黑纱的斗笠看大娘,一时间有许多情绪自心头划过,愤怒居多,但她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后边,夏水月与夏妍也在看着自己,警惕而害怕,不知道她是敌是友。 那厢,随后而来的护院们也渐渐都自屋外围进了屋内,提着兵刃,警惕地看着夏镜花。16xhy。 “我是来帮你们的。”夏镜花开口。 “那就取下你的面纱,让我们看到你的真容。”大娘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依旧维护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气势,言语之间,带着威慑,目光中带着不容拒绝。 就是这种表情,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态度语气。夏镜花记得,那次她差点被打死时她就是这副嘴脸。而她所有在这府里受过的欺负,吃过的苦,都是缘于这副嘴脸。 一股怒火,瞬间就自夏镜花的心底蹿起,直上脑门,怒发冲冠之际,她起身伸手,只是一探一扣,就准确而利落地将大娘的脖子扣在了五指间,食中二指按在了大娘的喉管之上,只要再多用点力,就能要大娘的命,把她这些时日里从她那里吃的苦,全报复回去。 “啊……”夏妍发出一声惊叫,夏水月也吓得紧捂了自己的嘴,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别……”身后,无力地躺在椅上的夏青城发出一点声音。 夏镜花扭过头去,看坐在椅上,苍白无力的夏青城,见到他正在冲自己缓缓摇头。 “放开夫人。”冯护院与一干护院下人手执刀刃,都盯着夏镜花,做好了随时动武的准备。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求你别伤害我娘,不要……不要……”夏妍哭了,看着夏镜花和大娘,泪语涟涟,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带上乞求和害怕。 面前,与夏镜相隔有一臂距离的大娘也害怕起来,总端着姿势,总一脸傲慢的脸这时候苍白如纸,上面布满了惊慌害怕,她身子颤抖着,嘴唇也在轻颤,但是到底是大娘呀,那个自视甚高,习惯居于人上的妇人,却始终没有说出乞求的话。 “月儿,别过来。”于氏想要阻止,但夏水月还是跑了过去,伸出胳膊抱住了于氏的腰。 “月儿,听娘亲的话,快走,快走。”于氏低头,厉声说着。 “月儿要和娘在一起,娘去哪,月儿就去哪。”夏水月摇头,执纽地不肯松手。 “夫人,带我的女儿走,快走。”于氏看向那边的大娘,用沙哑的声音开口。 大娘看着于氏,目光里有惊讶,还有愤怒,没有说话。于氏就只得将目光转向了后面的夏镜花,道:“你答应过我的,要照顾我的女儿,带她走,带她走!” 说到最后,于氏的声音里已经是愤怒和绝望了,母性的爱意,对于女儿的担忧在此望爆发,有一种悲壮的凄厉。 夏镜花伸手,将手中的大刀朝地上狠狠一扎,然后穿过人群走出去,扶上夏水月的肩膀,道:“小姑娘,松手吧。” “不要,我不要松手,不要……”夏水月摇头,将抱着于氏腰际的手抱的越发的紧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不停滚落。 要一对母女如此生离,无异于世间最痛苦可怕而狠心的事了,但是夏镜花没有选择,身后依稀已经听到有马匪再追来的声音了,她没有时间多耽搁。 从身后抱起夏水月,夏镜花强行的将她向后抱离。任是夏水月死死不肯放手,但无奈她不过就是个女童,力气太小,最终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身于氏的衣衫上滑过,五指离开了于氏的腰际。 “娘亲……娘亲……”夏水月大叫着,不甘心地朝于氏伸着手,但是却没有人能在这时候心软。 “快走,这里我来拦住。”于氏利落地挥袖,侧腕扬刀,将那壮汉挡到一边交起手来,而其他人借这个时机迅速自旁边跑过,朝院门外去。 “娘亲……不要丢下我的娘亲……”夏水月一进伸着手,朝于氏努力地伸着,泪水一滴滴掉落,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于氏在漫天的火光中回头,冲夏水月最后努力一记微笑,侧过身,扬刀迎上那壮汉扬手击来的一拳,却没料到那钢刃竟不敌壮汉的蛮力,随着一声折断脆响,自中央折断,那一拳就稳稳落到了于氏的胸口上。 “不要……”夏水月凄厉的叫声响彻后院,伴着烈火焚烧的噼啪声。 于氏立在那里,有一刻的静止,手中中的半只刀刃落地,然后仰面缓缓倒地。 “不要丢下我娘亲,不要……”夏水月嚎哭着看向所有人,大声地乞求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抛下我娘……求求你们……” 但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急于跑出门逃命,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的哭求。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娘亲……”夏水月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全部占据,她紧紧抓住后门的门框不肯离开,向所有经过身边的人乞求,但是没有人看她一眼,更没有人会回去帮于氏,一切都是冰冷,无情,冷漠。 夏镜花于心不忍地伸手,轻揽了夏水月的脸颊,然后伸出手去,将她死死抠在门框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她交给了门外的夏妍。 那厢,最后一刻,于氏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极力试图地想要侧过头,再看夏水月一眼,但她却也只转过了半张脸,只有一只眼睛的余光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看到夏水月被夏镜花一根根掰开手指,强行自半扇后门边带走,一滴眼泪自她的眼角悄然滑落,落地无声,溶入尘土中消失不见…… 第101章 骄傲的孔雀 一滴眼泪自她的眼角悄然滑落,落地无声,溶入尘土中消失不见…… 生命,就此消失。琡琸璩晓 十六年前,她也曾是花一样的女子,生于江南,貌若丽花。娇俏的女子在街头遇上一个打马而来的英俊男子,马蹄飞扬间,她呆立在街道中央忘记了躲开,那马背上的华衣男子猛然勒住缰绳,扯马停驰,马蹄高仰间,她鬓角的发丝被风拂飞,马背上的马鬃毛飞扬着立起来,马背上的男子扯马回身,伏身探臂间,已经将她拥扯上马…… 那时,她只当自己接受了一个任务,吸引这个男子的注意,接近这个男子,监视他与他府内的一切,但她却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发现,她已然爱上这个男子。当组织的书信传来,要她离开返回时,她却忤逆了组织的命令,留下来,为这个男人生下女儿…… 她知道,也许这个男人根本不曾爱过他,只不过因曾她刻意打扮的皮囊而有过喜欢而已,只因为组织依旧那个女人的画像,将她精心仿她打扮过而已,她自一开始,就只是那个女人的影子存在于这个男人的眼里,这也是正室夫人蒋氏一直视她为眼中钉的原因之一。滴的男尘是。 尘世,早在一开始就给了她错误的相识,所以注定她永远不配有爱,有幸福。所以,再见吧,这个尘世,我的女儿,照顾好自己,我最后的牵挂,我把你交给了那个女人的女儿,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平安。 【话说,各位看官们,三夫人于氏也是有一手暗戏,将来文完结的时候,要是大家有兴趣,就提醒我写写番外呀】 后院门外,所有跑出来的下人嬷嬷们纷纷四散着逃跑离开,各自逃命去了,冯护院也顾不得这些,指着几个年轻的护院道:“你们,护送夫和和小姐离开,余下的人留下来在这里守住门口,不要让马匪追出来。” 护院们虽然害怕,但好歹这些都是经历过军营战场的,是夏远威精心挑选调教出来的,没有一个人想当逃兵,除了被冯护院指定的两个护院,其他的人立刻迅速列队着站到了旁边。 “马车只能坐你们三人,再多的话就跑不快了,你们快点走。”夏镜花说着,拉出自己早先备在后门的马车交给一个护院,大娘和夏妍上了马车,还在哭着的夏水月也被抱上马车,被夏妍揽在怀里。 夏镜花走上前去,伸手欲要替夏水月拭拭眼泪,但却又怕被人发现她的异样,又缩回手来。 “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娘……”夏水月睁着一双大眼睛,用最后的侥幸和希望看着夏镜花,抓住夏镜花的衣袖乞求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是夏镜花看一眼就不忍再看第二眼的悲伤和绝望。 夏镜花说不出话来,她同样的无奈,无力,她救不了于氏,帮不了夏水月。 狠下心,夏镜花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袖从夏水月的手里抽出,看着她的手垂落下去,眼里最后的希望熄灭,只留下无尽的空洞,绝望,冰冷…… 一挥手示意架马车的护院放下帘子,麻利地赶着马车离开,夏水月被夏妍揽进怀里,她却再也不动一下,甚至不再哭,只如木头一样,呆呆地跌坐在马车之内…… 那时候,夏镜花以为,今夜救夏水月,送她离开是在帮她,让她活下去,完成于氏的心愿。但是她不知道,对于这个13岁的小姑娘来讲,今夜的一切对她有多大的影响,而于夏镜花自己,甚至对于整个夏氏一族,今夜所有人的冷漠无情,为将来的夏氏一门种下了多么可怕的因。 一切搞定,夏镜花与夏镜花双双跌坐到旁边的墙根下,大口的喘气。 阁楼下,夏镜花听到到有其他的马匪跑了进来,火把的光亮已经从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将阁楼二楼映照的半亮。 好吧,这下也没地方可以逃了,也跑不掉了。 夏镜花迅速地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局势,反正那些人也知道他们就在这上面,他们也无处再逃了,也没必要隐藏什么,就撑着胳膊自地上坐起来,走到桌边,摸索着找到火折子划燃,将桌上的烛台点亮。 转身,夏镜花从墙边扶起虚弱的夏青城,看了看他肩头的伤,血已经凝固,没有流了,衣服上没一块儿干净的地方。那张平日风流潇洒,英俊帅气的脸现在大半染了血渍,头发上的紫玉冠歪斜在一边,上面的珍珠冠缨不见了。 “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没脑子的人,好不容易逃了命,又跑回来,你傻呀。”夏镜花没好气地白了夏青城一眼,转过身走到旁边的阁楼柱子下,看好了看这系在柱子上的纱帘不错,就用剑一划一扯,撕下来大半。 “我想了想,你一个姑娘家,放弃了逃跑的机会让给我,我若真的就那么跑了,将来被人传出去,那些个晋都的公子王孙们可不都得笑话死我,将来我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抬头,那些姑娘小姐谁还会再多看我一眼,我这辈子可就毁了。” “是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夏镜花顺手将龙泉金鸣剑放到旁边的桌上,走到夏青城面前,边没好气地反驳边弯下腰身察看夏城的伤口。 “对我来讲,后者似乎更重要些。” 夏镜花真心是服了这个人,她见过爱面子的,见过死逞强的,却没见过这样真的是宁愿死也要面子的。 “骄傲的孔雀。”夏镜花评价了夏青城一句,看看他的伤口被那些被血凝固的衣衫连到一起,根本没办法察看伤口,就道:“把衣服脱下来,我将伤口先绑扎上。 “脱衣服?”夏青城眉头一皱。 “快些,待会儿我们还要逃命,你这伤必须口扎起来。” “你……你一大姑娘家,也好意思。”夏青城嘀咕了一句,拉扯着自己的衣襟,将衣服退下一半。 夏镜花在心里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代的时候在特警队里,那些个师哥们的身材我也没好看。这夏青城看起来外表算不得魁梧,但却有得一副好身材,虽然只是半罗了一只胳膊和半则胸部,但是那结实的股肱肌肉和肩肌线条,还是让夏镜花不自觉地有在心里打了满分。难怪那些个小姐千金们都喜欢夏青城,真是脱衣有肉,穿衣风流的好架子。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哥。”夏镜花麻利地将手中的纱帘子缠绕上夏青城的肩膀,在腋下打了一个结。 听到夏镜花说他是她四哥,夏青城脸上的调侃之意立时全无,面色变得沉郁而难看。侧头看向正仔细替她拉扯好衣衫的夏镜花,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在替他系衣带的手。 “怎么了?”夏镜花一愣,抬头看向夏青城。 “砰……砰……”一楼通往二楼的隔板被人猛力的撞动,发出的巨响和在阁楼里引起的震颤抖将夏青城要说下去的话淹没。 夏镜花迅速从夏青城的手里抽出了手,将桌上的龙泉剑握在了手中,拉着夏青城从椅上站起身,道:“看样子,我们是没地方可逃了,只能拼命了,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能杀出去,运气差的话,我们就一起做伴去见老阎王了。” 第102章 求求你,活下去! 夏青城也不说话,退过几步,走到旁边的内厢,等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剑。琡琸璩晓 “砰。”一楼至二楼的隔档板被撞开,一批黑衣人迅速涌了上来,与夏镜花和夏青城交锋。 从前是夏青城用来休息作乐,赏月闲玩的阁楼,此时刀光剑影寒风阵阵,阁窗被打斗所毁,楼阁外的劲风呼啦啦地吹进来,将阁楼内的帘帐全部吹翻,在屋内形成了一层层的蒙胧层障。 夏镜花开始觉得吃力起来,胳膊被人划了一刀,疼得她额头渗出细汗,旁边的夏青城动作也越来越慢,身上又伤了一道伤。 “小心。”夏青城忽然伸手,拉了夏镜花一把,夏镜花后退,她旁边站过的地方的地板就被一柄大刀斩出一个大坑来。 夏镜花余惊未定,转过身就要向夏青城说声谢,却发现,在此之前夏青城先闷嗯了一声。 夏青城的眉头紧拧着,双目眼角微微颤抖,动作停在拉开夏镜花的那个动作没有再移动。 一股恐惧自夏镜花心底升起,她的目光渐渐下视,落到夏青城的腰际,发现有一柄尖锋刃头正在那里闪着寒光,刀锋之上有血正顺着刃面滴落,落到夏镜花与夏青城的脚尖之上。 越过夏青城的肩膀,夏镜花看到一个黑衣人马匪正握着一柄剑,那剑自他的手直刺向夏青城,然后穿过夏青城的腰侧,伸夏镜花的面前。 “不……不要这样……不要……”夏镜花摇着头,小心地喃念,一股无力的恐惧在心中升起,像在心上挖了一个深渊,她就站在深渊边沿,只要那个执剑的人动手,她就会被推下去。 夏镜花在心里一声接一声地祈祷眼前的一切只是错觉,是她看错了,祈祷那个拿剑的人放弃接下来的动作,祈祷坏的事情不要发生。不要,不要伤害夏青城,不要那么做,不要。 但是,那个黑衣人并没有因为夏镜花的摇头和,夏镜花内心祈祷的不要而手软,只见那黑衣人手腕一用力,剌在夏青城身体里的剑刃便就又插入了几分。 “刺……”一道皮肤被利刃划过身体,然后被穿体抽出的声音在楼阁内响起,那黑衣人抽回了剑,一道血虹飞起,落到了楼阁里被风吹着翻腾漂浮的纱帐上。 “不!”夏镜花厉声一叫,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让她似乎全身在此一刻有被点燃的感觉,全部的力量。”夏镜花厉声怒吼。 她看到那人嘴辰在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什么,夏镜花却只觉得耳中一片轰轰作响,听不真切。 那人再次蹲下身子,试图去要看夏青城,夏镜花再次挥剑斩了过去,厉声吼道:“我说过,不许碰他,谁都不许,谁过来我就杀了谁。” 夏镜花的举动吓得那试图察看夏青城的人立刻后退着跌倒倒地上,然后翻滚着身子爬起来朝右边的那队人马跑回去。 左侧的人群中,有人走了出来,也朝夏镜花走近,夏镜花立刻一转剑锋指向来人,挥着剑胡乱地划过去,道:“不许过来……” 但是,没料到的地,这个人却轻易地避开了夏镜花的剑锋,一伸手就径直抓住了她满是血渍的手,将她满身血污的腰身紧揽住,让她本就虚弱无力的身子被禁固住,再不能动。 “是本王,不要怕,是我。”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传入耳中,那曾让她觉得是清泉石上流,明月松间照样一样美好的声音,带着神奇的安抚一切的魔力。 夏镜花试图挣扎的力量停下,愣愣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一只有着修长白希五指的手落上夏镜花的脸,将她散乱地粘连在脸上的发丝拂开,让她能看清面前的一切。 眼前,是一张精致的玉容,完美的轮廓,清澈的眸子,熟悉的唇红和眼角线条,是独孤锦衣。 “没事了,不用怕。”独孤锦衣轻轻地拍着夏镜花的后背,冲她露出和煦温暖的笑意,安抚她。 “叮……”夏镜花手里的长剑慢慢松开,落到地上发出鸣叮脆响,长久以来强撑着的力气,强撑着的不放松都瓦解了,鼻宇间是熟悉的檀香之气,熟悉的西蕃莲花纹绣,就如当初她在大娘的家罚之下的濒临死亡一样,抱着对这些东西的信念和希望,她虚弱无力地渐渐闭上了眼睛。 夏镜花的身子软瘫下去,独孤锦衣将她扶揽住,朝自己的胸口靠近了一点。 侧手冲左侧身后招了一下手,身后立刻有小月跑着上前,蹲下身子去察看万年青树下躺着的夏青城。 试了试夏青城的脉博,小月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抬头冲独孤锦衣摇了摇头表示很不好。 “公孙,你和小月带她和青城先离开。”独孤锦衣冷静地开口,伸手就要将夏镜花交出去,上前来来的公孙亦也伸出手来欲要小心地自独孤锦衣手中接过夏镜花,。 那边,也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来,就要帮着小月将夏青城抬起来离开。 “等一下。”有一个声音响起,缓慢而傲慢,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朝那声音的由来之处望过去,发现声音是自右侧的人马中发出。 随着这声阻止的响起,马边的人马发生了一些小小的骚动,密密麻麻站着高举火把的人在朝后退去,后马的人群中渐渐走出了一批骑着马的人。 独孤锦衣将夏镜花交与公孙亦,由小月协助扶着她在旁边的万年青下与夏青城一起轻靠着,先替她诊脉。 转过身身,独孤锦衣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走回马队之前翻身上马,高坐于马背之上,轻扯马缰转过身去,与右边渐渐自人群之后走出来的人直面对立。 右边的人马,渐渐靠近了,最后与独孤锦衣为首的人马相隔两米而立。 四周风声呼啸,烈火狂烧,两队高举火把的人马相对而已,所有人和马都被火火映照着渡上了一层血一样的红色,气氛僵持而冰冷。 第103章 镜皇传国玉玺 与独孤锦衣相对扯马而立的男子,身量挺直,五官端正,眉眼间是一股桀骜不驯的傲气,一身暗红锦袍,纹织六龙腾云图样,腰上束着五珠南海明珠作饰的玉带,头上是明珠与单龙戏珠样式的头冠。 这天底下,能着龙纹龙饰的人只有那一个姓氏,皇帝的朝服乃是九龙戏珠图,头冠是三龙戏珠冠,而能着五龙袍服,束单龙戏珠头冠的,这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人,那个除皇帝之外就是江山二主的人物,太子,独孤承。 “四皇弟,好巧呀,今日能在这里遇见。”太子开口,虽说着玩笑一般的话,却语气不善。 “见过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偶遇,也的确是巧。”独孤锦衣拱手,作了作行礼的姿态,就着太子的话,应了顺应了他的话回复。 “四皇弟受父皇之命代巡天下,本应在四处天下行走,如今这般携众兵在此,意欲何为?莫不是将父皇的谕旨不放在眼里?” “太子说笑了,臣弟我受父皇之命游行天下,体察民情,自然不敢怠慢忤逆,所以一直未曾回晋都,就是在天下各处行走,目前才来到沧州,也是在执行巡游之旨。至于携众兵一事,只怕是太子有些误会了,这些不过是一琼州知府因知本王在此,而派人来相迎四弟我放去琼州的,乃是琼州知府的客气有礼之举,太子所言的意欲何为,真是折煞冤枉了琼州的知府大人了。” 太子没料到,独孤锦衣仅凭着随便几句话,就将她提出的定罪疑惑之处全部推挡开来,洗脱的一干二净,半点不沾身。 当年,前朝苏氏魏朝廷灭亡,魏朝最后一个皇帝自焚于宫中,这枚在北镜大陆上和征无上权力,向征正统的镜皇传国玉玺却失去了踪影。任是后来独孤宏政将焚烧成灰的苏魏皇宫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半点玉玺的影子。 独孤宏政和宋桢都没有传国玉玺,说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严格的来讲,都算不得正统计,这也是当初独孤宏政会同意与宋桢划江而治,天下分两国的原因之一。再加上两方当时也都兵力损伤严重,军需匮乏,强斗下去,双方鱼死网破,兴许还让天下暗藏的其他势力乘机有了抬头的机会。于是两人才取了中间的法子,共享天下。 现在,时隔三十年,这块玉玺重新被人发现,这样的消息无异于在天下的局势里丢下了一枚定时炸弹。谁要有一方拿到,那么这一方就很可能借这块玉玺生出一声关于天下,并于江山的大事。 独孤锦衣也就忽然明白了,为何定远侯府能招来这么多势力觊觎,传国玉玺出世,任是有一点想左右天下大势之意的人,都会想要得到它。因为五皇子与玉玺的一齐失踪,让所有人都觉得这玉玺或许就在五皇子身上,这五皇子可能在的地方,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早先是所有人拿不准确五皇子是否真的在定远侯府,所以只是监视,也为了不直面招惹定远侯这么个大麻烦所以并不贸然硬闯,但当五皇子的玉佩从定远侯府被当出去以后,所有人便肯定了五皇子就在定远侯府的事实,再无顾及,齐力而发,不惜硬闯侯府。 今晚这些所谓的马匪贼子,想来定也不是简单来头,若是没有猜错,应该也是故意借马匪之名,来府中搜罗东西的。 “四皇弟,你本不应该插手此事的,但是你却不知深浅地插了一脚进来,本太子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去你的一琼州,继续游玩天下,当你的闲散王爷,本太子可以当作今晚你没有出现在此,来日回了京城在父皇面前也不提在此见过你之事。为了一个女人,和一具尸体,何必呢。”太子笑说着,看着独孤锦衣,虽然心里对于独孤锦衣今晚的举动已经怀恨在心,今后必然报复,但此时还是想说些好听话,想着先安抚了人心,让独孤锦衣退去,他先解决了这次沧州之行的事,以后再慢慢找他算帐。 独孤锦衣迎视对面的独孤承,有一小刻的沉默,在他尚未开口说话时,旁边有人来打断了他。 “报。”有樊护卫自后面的人群中跑出来,在几米之外半跪下手行礼。 “什么事。”独孤锦衣微侧过头淡声发问。 “属下在一处院子里找到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是……是……” 樊护卫不知怎么的就结巴起来,似乎是十分难以启口,就在独孤锦衣微微皱眉,不解何以如此的时候,另一边已经有太子的人已经也跑了出来,跪倒行礼,大声道:“报,太子殿下,属下们在一处院子里找到一尊七弦琴。” 七弦琴。听到这件东西,独孤锦衣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扯动了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微蹙眉头朝地上跪着的樊虎看去,樊虎抬起头,微微冲独孤锦衣点了一下头,表示正如独孤锦衣所想,那七弦琴正是半月前独孤锦衣丢失的那架凤尾七弦琴。 “报。”又有人小跑着出来,跪倒在地行礼。 “说。”太子独孤承冷冷开口。 “卑职们发现了这些。”身着衙字图样服饰的衙兵跪在地上,双手奉过头顶,手心里是两块染满了血迹的玉佩。 太子旁边的亲卫立刻会意,快步上前接过那两枚玉佩,拭去上面的血渍,然后恭敬地双手捧到了太子面前。 第104章 精心完美的圈套 太子接过其中一片看了看,便不由露出些冷笑,道:“当年五皇弟满月之际父皇曾亲赐鸡血凤玉一块,由御用宫匠设计,天下仅有一块,五皇弟早年从未离开过晋都皇宫,那玉也一直戴在五皇弟身上,外人是绝不会知道他的款形。而这两块玉却是仿的那玉的形制成的,倒还真是稀奇了。拿玉的人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玉乃是在两个嬷嬷的身上发现的,人都已经死了。” “没用。”太子一甩袖,那手中的两块仿制的玉就被摔到了地上,立刻碎成了几半。 就在太子摔玉的时候,两个衙兵也双手捧着一架七弦琴走了出来,玉摔到他们脚下,立刻不敢再向前去,生怕太子一个动怒就要了他们的脑袋。 太子目光扫过,落到那架被衙兵捧着的七弦琴上,琴声已经烧黑了半边,琴弦断了两根,但重点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上面的纹饰,那上面的装饰作工,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甚至在他看来还十分眼熟。 “拿来与本太子瞧瞧。”太子下令,那两个衙兵自然也不敢怠慢,赶紧双手奉上了烧焦的琴。 太子指了指琴身下面,那衙兵立刻会意,将琴身翻转过来。 看到琴身的底面,太子的唇角不自觉地慢慢弯起弧度,侧眼看了独孤锦衣一眼,也不说话,就伸出两根手指,在琴身下面的底座处一按。 只听得一志咔嚓轻响,那琴身的底座竟然弹开了一处暗格空匣。 太子独孤承慢慢伸出手去,自那琴身内的机关空匣处慢慢取出一只以明黄锦布包裹着的四方形物件。 独孤锦衣的眉头在看到那件自琴身内取出的东西时皱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无数的东西迅速涌入他的脑海中,翻腾不息,一波又一波地带来震精和感叹。 玉玺自北郡主府丢失,他的琴也丢失,玉玺被放进他的琴中来到了定远侯府,最后历时半个月,到今夜他与太子都来到这里,一场大火将一切烧尽,丢失的琴被发现,太子当场从里面发现了丢失的玉玺。 这如同一幕早就被人排好的棋局,布好了落子路线,让他们一步步行来,最后直面交锋。 这是一个圈套,这是一个精心完美的圈套! 他是什么时候中的圈套?是在今夜来此之时?还是早在丢琴之时?或者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早在他来沧州之前就已经被人计划好,在太子奉命来取玉玺时就被人计划好的,所有的一切全部是圈套算计。有人算准了他会来此,有人算准了太子会来此,甚至算准了今晚的大火,目的就是要让太子抓住一件他的把柄,与自己撕破脸,结下仇怨。 早在自己的琴被人调换之时,他就意识到此事可能是圈套,不简单,但却从未想过,这个圈套如此之下,竟套得住天下全局之势。 “四皇弟,这七弦琴你可认得?”太子一手托着明黄的包裹,重新在马背之上立直身子,挥手拂袖间示意那托着空琴身的衙兵将那琴身送到了独孤锦衣的面前。 “驾……” 独孤承扯马转身,将今夜所有的愤怒都集于了手腕之上,狠儿一扬马鞭抽在马臀上,带着身后一坐人等飞速离开。 扬尘散灰,蹄声铮铮,独孤承携众带着一阵的霸道怒气,消失在一片火场废墟之间。 “四皇弟,他日我们晋都城中再见,我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行一切可行之事,为一切可为之法,必要治你于死地。”这是独孤承没有说完的话,独孤锦衣负手立在原地,望着独孤承的人马渐行远去,不紧不慢地慢声念出来。 自今日起,他与独孤承,势如水与火。 “主子,如今我们算是与太子结下仇怨了。”公孙亦上前,也随着独孤锦衣的目光朝前看去。 独孤锦衣视线不变,侧过手去将龙呤剑顺手交给公孙亦,面上微微一笑,道:“不是我们,是本王,只不过以后随着本王身侧之人,怕是也都有此等待遇了。” “其实方才只要我出手,那太子的脖子早就……”旁边小月边从马背后面取着东西边开口,语气间有点愤愤不平。 “小月。”在小月的话未说完前,公孙亦提高了音量轻声呵斥,将小月未说完的话挡了回去。 小月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口无遮拦了,心中一惊,对上独孤锦衣看向她的温和双目,她却觉得自己背后一寒,赶紧低下头去。 独孤锦衣却并没有出言责怪小月什么,目光渐渐侧转,落向靠躺在万年青下的夏镜花,负手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人,道:“将人安置好,小月你亲自照料,不必随我左右了。” “是。”小月知道,独孤锦衣不出声,而是交代另一件事,那就是文才的事翻页过去了,赶紧应了交代的事,麻利地上前招呼了两个人将夏青城和夏镜花扶起来抬走。 “王爷,这一次初与太子交锋,我们自太子手中留下了夏小侯爷和夏镜花,也算是赢回了太子一成。” 独孤锦衣淡淡一笑,道:“公孙,真以为我们赢了吗,太子输了,我们也输了。” 公孙亦一愣,面露不解,想想后还是理不出头绪,便行礼道:“请王爷明显。” “还记得本王遇刺之事是在何时吗?”独孤锦衣缓慢地说着,公孙亦自然记得,便行了一礼道:“记得,算上今日正好是两个月零六天。” “那太子又是何日来的沧州?” 公孙亦一想,拱手道:“正好就是王爷遇刺第二日。” “本王走行天下在哪里遇刺都有可能,为何偏偏在沧州。本王受伤,在此停歇休养,那太子又恰逢来沧州取玉玺。本王的七弦琴丢了,太子的玉玺便也丢了,太子携众来此,本王也携众来此,你不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王爷的意思是……难道……”公孙亦仔细一独孤锦衣的分析,任是聪明如他,也不由背后一凉。 “我们被人算计了,本王,太子,甚至是父皇和南朝廷的人。” “那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要本王与太子决裂。”独孤锦衣慢声说出答案,公孙亦听来,又是一惊。 早在一开始他们是因自以为掌握了自主权,才决心与太子独孤承直面相迎,为独孤皇底的权益而不再屈服委全于太子和赵皇后的势力。 第105章 醒来 “王爷的意思是……难道……”公孙亦仔细一独孤锦衣的分析,任是聪明如他,也不由背后一凉。 “我们被人算计了,本王,太子,甚至是父皇和南朝廷的人。” “那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要本王与太子决裂。”独孤锦衣慢声说出答案,公孙亦听来,又是一惊。 早在一开始他们是因自以为掌握了自主权,才决心与太子独孤承直面相迎,为独孤皇底的权益而不再屈服委全于太子和赵皇后的势力。 但现在想来,若真如独孤锦衣所言,若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想要太子与独孤锦衣决裂,那么他们这一步步行来,竟然是全都是被人算计入了局,被人利用了吗? 连独孤锦衣都被算计在了里面不自知,这样的细致和周密布局,让公孙奕在夏末的清晨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 “那王爷如今与太子结下仇怨,岂不是错了?”公孙亦小心地询问。 “倒也不能如此说,越氏一族如今肆无忌惮,揽权布线于天下各城各州,本王与太子之事,独孤皇族与赵氏皇族的分歧,不过早晚之局,只是这人算准了时机稍稍推了一把。 “王爷可能猜到此人身份?” 独孤锦衣没有直接回答公孙亦的这个问题,只负手微仰着下巴看向东方。 东方有一线白光渐渐自平土地划出,如利锋白刃,划破了天地间的沉沉黑暗,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一线颜色,点亮人的眼睛。 半晌后,独孤锦衣慢声开口,似对着东方的天际,又似对着公孙亦,更像是自言自语,道:“不论是谁,这必是个值得本王提防,也值得本王交手之人。这一局,本王虽无损失,但本王输了。” 身后,樊虎牵来了独孤锦衣的坐骑,边拉着缰绳让马儿站好,边小声的询问。 “主子,方才你可是真要拿那玉玺。” 旁边,独孤锦衣没有回答,依旧是公孙亦回答了樊虎,道:“镜皇传国玉玺,说好听了是个宝物,但是若处理不当,那就是个烫手的火碳,接得不好就要被烫的皮烂肉炸,丢了性命也是常事。此去晋都皇宫山高路远,途中肯定不止一方势力在觊觎此物,王爷何必要那东西,自惹麻烦,不过是太子一厢情愿而已。” “哦……我还真当王爷想要那东西呢。”樊虎挠挠头,牵着马缰到独孤锦衣面前。 “王爷,接下来当如何办事?”那厢,公孙上前询问。 “派人出去,在沧州百里之内细心寻找,将定远侯府的其他人找到,好生安置下来,派雀营的人立即前往军营给定远侯传信,让他知道府中之事,请他速速回城。” “那琼州那边呢?”公孙亦目光扫过那些退站在数米之外的衙兵,今他们虽然没有动手,但却在独孤取携带沧州城中的衙兵前来时,因为独孤锦衣有琼州的五百衙兵而增了不少人势,虽然也许真动起手来,他们起不了多少作用,但至少是在数量和声势上也让独孤承有了一层顾忌。 这也就是独孤锦衣要费心让人去琼州传消息,要那边的知府带兵过来的原因,不为实际战斗力,只为声势。 爷道公之亦。“那琼州过来的知府你现在将他安置在何处?”独孤锦衣发问。 公孙亦一听此问,不禁有点小小的尴尬,轻咳了一声,道:“他……他此时应该在怡红院中,估摸着是醉生梦死去了。 在察觉到了夏镜花的小动作,和那些紧张,独孤锦衣微微失笑,到底是个姑娘家,便是不惧大事,但有些小心思倒是与别人一模一样。无意于多为难她,让她尴尬不自然,便道:““本王尚有些事物要处理,小月,你留下来好生照顾夏五小姐。” “是,王爷。”小月应声行礼。 独孤锦衣转身离开,夏镜花也赶紧略欠了欠身子行礼算是送走独孤锦衣。 独孤锦衣出门离开,夏镜花慢慢直起身子,身上就是一阵儿又酸又疼,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小月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撇了撇嘴,道:“两个伤口裂开了,不痛才怪。” 夏镜花看着这小月的神态,略略有点眼熟,但又不知道哪里熟悉,倒是想起当初那块百饼飞入车车厢之事,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地陪了笑脸,道:“小月姑娘,多谢姑娘帮我治伤。” “算了,我去给你找身儿衣裳。”小月说着,目光又下视一眼,扫过夏镜花赤着的脚,道:“你回隔壁将鞋袜穿上吧。” 言罢,小月出门离开了,夏镜花冲自己赤着的脚挑了挑眉头,倒也不太在意。回过身,夏镜花重新走回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安静呼吸沉睡的夏青城,替他拉了拉被子,然后悄然出门。 回到隔壁屋子,小月先替夏镜花身上换了药,把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 夏镜花数了一下,自己身上一共有七处伤,四肢有五处,腰际有一处,不过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入胫骨,虽然疼是会疼,但并不太大的影响她的活动。 小月十分迅速娴熟地包扎好了一切伤口,收拾着医药箱子就离开了,夏镜花起身换好一身儿小月送来的裙装。 绯红的软纱裙,上上勾织着白色的杜鹃花样,浅翠绿带束腰,外桌一件浅纹的白色透纱长坎,针功极好,剪裁精细,看得出是精心制作的好衣裳。 夏镜花换上衣裙,再随意地绾了个发髻,但却找不到发饰来固定,左右看了又看,所性把头发都散下来,找了条丝带束了个尾,随意地侧垂在肩头。 从屋内出去,夏镜花左右打量了一个这阁楼朝对面看过去,那边站着一些像侍卫打扮的人,她便走了过去,欲要打听独孤锦衣现在何处,尚未开口她就看到独孤锦衣正坐在对面廊下的栏杆边的空亭中看书。 夏镜花缓步走过去,见到这是一处倚建在二楼屋阁外的一处亭,亭下是树林,远望去树林尽头可见沧河自眼前蜿蜒上下汇流,加之亭子所建的位置极佳,此时亭中凉风习习,河风送爽,十分的舒服。 独孤锦衣背对回廊,面对沧河坐着,旁边置沉檀桌,桌上摆着些茶水点心,茶盏分列两只,一只独孤锦衣自己用,另一只放在旁边与他隔桌相对的位置,那模样似乎他早就料定夏镜花会来一样。 夏镜花站在独孤锦衣后面的亭子里,有几秒的静立,静了静气,沉了沉嗓,然后才拿出最得体周全的姿态,冲独孤锦衣蹲身行了一个女子的检礼。 “民女见参见锦王殿下。” 独孤锦衣闻声,放下手中的书卷半侧过头,温和地道:“坐吧,昏睡了这么久,也饿了,本王让人备了点心,看看可还合你的味口。”—— 话说,还有多少人在追着看? 推荐大家听两首歌,苏苏这几天一直在听的,《姑苏城》和鸾凤鸣的《秦淮八艳》 第107与章 浓雾与面具 随小月一起下楼,夏镜花看到独孤锦衣正坐在屋内的椅上,旁边立着一个身着软铠的男子,男子模约三十出头的样子,模样周正,但可能是因为长年受风沙淫浸的原因,皮肤粗糙而黝黑,显得十分粗狂。 “想必这位就是五小姐了,末将宋安见过五小姐,侯爷派末将前来接五小姐与四公子回府。” 夏镜花眉头微动,下意识地看向坐在旁边的独孤锦衣,独孤锦衣微微眨目表示可信,夏镜花这才确认面前的人的确是夏远威派来接自己的人。 “父亲回城了?”夏镜花询问。 “回五小姐的话,侯爷已于半个时辰前回城,特意派末将前来。” 夏远威回来了,那么一切也是该有个定论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现在有独孤锦衣收留自己,但自己既然现在还是夏镜花,那么就势必逃不过关于夏镜花身份与门弟间的事。现在,她又将回到正轨,回到那个夏氏门户中去。 “宋副将,青城他如今身负重伤,不易奔波,本王会派人照料。至于五小姐,若是夏五小姐愿意回府,你们便迎她回去,若是五小姐愿意留下,那宋副将不妨替本王传个信给侯爷,就说五小姐暂留于此休养,让侯爷安心处理其他事,可放心。” “这……”宋安一听,立刻为难起来,一边是定远侯,一边是锦王,定远侯要他来接人,可锦王要留人,他能硬抢? 夏镜花看了独孤锦衣一眼,心中明白他这是有意在铺台阶,给自己选择的机会,若她不想回夏府,不想回去那个夏氏家族里,她现在可以顺着独孤锦衣铺的借口暂时躲避。 但是,就算她现在躲避了,又能如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切,昨夜她放弃了逃跑,现在她就必须为此而付出代价,承担责任。 “多谢王爷美意,不过,即是父亲归城,镜花自当去向父亲复命请安。不过,四哥就不要颠簸周折了,暂留于此,此事我会亲自向父亲解释,宋副将以为如何?”夏镜花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由五小姐定夺。”能接走一个已经不错了,加上夏镜花也说了自己会亲自向夏远威解释,宋安对这事儿没什么太多异议。 旁边,独孤锦衣并不意外,这是一个小事会怯懦,但面对一些关系选择和命运的大事从不会害怕的人,这样的人,平日看起来不起眼,但若她想成事,你就不能疏忽大意。 “宋副将,麻烦你先去外面稍侯片刻,我随后就来。” 宋安应了话,随后又向坐着的独孤锦衣行了礼,然后带着自己随行的人退出院子到门外。 宋安退出去,夏镜花暗自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独孤锦衣,冲他恭敬礼貌地行了一礼,道:“王爷,夏青城就劳您费心了。” “嗯。”独孤锦衣淡淡地应了一声,但听他应下,夏镜花就知道自己可以放心。 “你自己也此去小心。” “会的。”夏镜花笑着应下,向独孤锦衣行过一礼,然后转身朝门外去。 身后,独孤锦衣有些话欲言又止,刚启了唇,尚未说来,夏镜花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就又笑了笑将话打住。 “这件东西你留着,若哪ri你后悔了,将它挂在最高处的灯笼下,我会来帮你。”那人说着,她身后的珠儿就自他手中接过一件东西走上前来,到夏镜花面前。 夏镜花朝珠儿的手心看了看,发现是只金铃铛。 夏镜花想了想,却没有伸手去接,只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与你已经两清,互不相欠,互不相识,这东西请收回吧。” “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想求我一诺而不得?你就要如此拒绝?” “你的好意我替夏镜花心领了,但我心意已定。” 夏镜花坚持不收,对面的人又是略有一阵沉默,竟有些感叹之意,沉声道:“想不到,如今的你竟如此一点余地都不留下,可真是干净利落,绝情的很。” “当断不乱,必毁其乱,有时候绝情一点,这不是件什么坏事。”夏镜花笑着应声,同时目光落到面前的珠儿身上。 看样子珠儿身上的伤是救治了,而且恢复的极快,如今行动已经正常。 “珠儿姑娘,早先多有误会之处,让你吃了苦头,抱歉。”夏镜花客气而诚恳地向珠儿行了一礼。 珠儿扫视了夏镜花一眼,收起夏镜花不接的金铃铛,也没有说话,转身朝黑衣人身边回去。 “以后你自己保重吧,好自为之。”那厢,一句话幽幽地自浓雾后传来,渐声远去,夏镜花抬起头再看去,对面只余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再没有半点人的影子。 兀自在浓雾中站立着,有一小刻的呆愣后,夏镜花丢掉手中的木棍转身离开。路过一片废墟时,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一片废墟旁边。 夏镜花好奇地踏着脚下的残梁断柱走过去,发现竟然是着一身蒿素,头束白色孝纱的夏水月。 “月儿。”夏镜花出声轻唤,有点意外。 夏水月扭过头来,夏镜花才发现她满面的泪水。 夏镜花仔细地辨认了方向,确定这里正是定远侯府曾经三夫人的院子,现在也只是一片焦黑的废墟。 三夫人于氏死了,不管三夫人于氏曾经是什么身份,曾经有什么目的,但是对于夏水月来讲都是最亲的人,唯一的母亲,现在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在庆兴自己还活着,忙于灾难后的安排布置,对于一个曾经在府中不起眼的妾室的死亡,甚至不会有谁多想。唯一能记得,能伤心的人,也只有夏水月了。 “月儿,过来。”夏镜花在夏水月身边蹲下身,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抱入怀中。 “五姐姐,我想娘亲,我好想娘亲。”夏水月嘤嘤哭泣着开口。17l1w。 夏镜花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夏水月,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道:“月儿别怕,以后五姐姐会照顾你。” “五姐姐,你会离开我吗,会不会丢下我。” “不会,五姐姐不会。” “若以后月儿任性,月儿闯了祸,有人想欺负月儿,五姐姐也会帮月儿吗?” “会的,有五姐姐在,没人敢欺负月儿。 第108章 赴京面1圣 “五姐姐,你会离开我吗,会不会丢下我。” “不会,五姐姐不会。” “若以后月儿任性,月儿闯了祸,有人想欺负月儿,五姐姐也会帮月儿吗?” “会的,有五姐姐在,没人敢欺负月儿。” 夏水月揪着夏镜花的衣摆,掉着眼泪继续哭泣,但眼睛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闪过。 “月儿,你娘还在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一件宝物的事?”夏镜花想到那尊镜皇传国玉玺,不知道于氏那里还有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便抱着试一试的心问夏水月。 “没有,娘亲什么都没有提过。” “哦。”夏镜花倒也不追问,在她眼里夏水月不过才十三的孩子,这些事情她不知道不记得也是常事。 在定远侯府的废墟里停留了一阵儿,夏镜花带着夏水月离开,回了定远侯府现在暂居的别苑,去大娘现在暂剧的卧寝院子。 牵着夏水月的手一步走进大娘的院子,有几个嬷嬷正在院子里收拾打理,都向夏镜花和一身缟素的夏水月皱眉,有一个嬷嬷想要说话,旁边一个冲她一打眼色,那嬷嬷就赶紧将话收住了。 夏镜花径直入了大娘的屋内,大娘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旁边坐着夏妍,身侧立着嬷嬷丫环伺候,大娘一身新衣,梳着一丝不乱的发髻,头上没有多少珠翠首饰,但依旧端装得体,姿态高傲。而旁边的夏妍也没了一日前的狼狈,现在也是一身奶色芙蓉裙,外罩细黄色长坎,梳着漂亮的流云髻,明眸玉颜,漂亮不改。 见夏镜花进来,夏妍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似乎是要站起身来,却又看了看旁边没有任何表情的大娘,又不敢有多的动作,只能暗自又退坐回去。 “见过大娘。”夏镜花冲大娘行礼,只是蹲身,并没有如从前一样行跪礼。 “免了吧。”大娘开口,语气平淡。 “谢大娘。”夏镜花站直身子。 “明前有匪徒闯入定远侯府作乱,倒是难得你能全身而退,没有出事。” “乃是镜花幸运,又恰奉遇上锦王殿下相救,才逃过一劫难。”夏镜花敷衍着带过,并不多解释,甚至面对大娘连借口托词都不想编,现在的她对大娘也不想太多的委曲求全,她若非要在此时为难自己,她也不想多忍,她忍过太多了,忍够了。 “娘,六妹能保全自己已属不易,不如让她坐下吧。”旁边夏妍开口,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夏镜花走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大娘开口,对屋中立着的众人开口。 “是。”众嬷嬷丫环们行礼应声,鱼贯退出。 “坐吧。”大娘看向夏镜花出声。 夏镜花拉着夏水月,随夏妍一起上前,在旁边的椅上坐下,正好丫环嬷嬷们也退出去了,屋里就只了四人。 后悔吗?夏镜花想了想,发现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后悔,自己还活着,夏青城,夏水月也还活着,这也不算是最差的结局。命运从来不由人后悔,没有反场的机会,所以她也不必去浪费心神,一切,自今日起,将又是新的一页,让自己活得更好。 夏镜花对着那片废墟微微一笑,放下车帘,不悔过去,亦不惧将来…… 天亮时分,夏远威所领导的一小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在城中百姓尚未起床前,已经离开了沧州城。 小小的一队人马,在沧州城外的一片西北高原沃野上缓慢前行着,显得那么渺小,但却却又像是天地间唯一在移动的生命。 自火红的东方朝霞中,太阳破霞而出,璀璨耀眼,颜色如血,自大晋国北方的边远沧州城起始,自这片西北之地,血红的光华,一点点照亮大地,然后渐渐蔓延至整个北镜大陆…… 没有人知道,这一队人马的命运如何,没有人知道,这一队人马之后,那辆小小的马车中坐着的女子,将给千里之外的皇城带来什么。时间,是历史最好的见证者,数十年后,在北镜大陆之上,出现了一个以记史撰书而闻名的人物,他对于这个女子此次离开西北之地,前往北地都城请罪一事,用了四个字:风起,凤离! 《北镜通史.月皇传》记:晋仁宗记,建安十三年,七月十二,皇者离西北之地,赴晋廷都城,时有火霞通天,瑞气不凡,南地有民见凤凰,大惊,有高人曰,世有乱于即,凤凰出世,恶善不测。 而就与此同时,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到晋都的广袤城池上时,晋都皇城中皇家的大寺,仁安寺今天的第一声晨钟响起。钟声将伏栖在旁边皇城林苑中的鸟儿惊醒。鸟儿们哗啦啦地齐齐飞拍着翅膀自林间飞起,朝着那金灿辉煌的圣安金殿而去。 鸟儿飞过宫奴们的宫奴院,飞过宫女太监们的外宫院,然后是方圆千米的上林苑,御花院,太液湖,赵皇后的凤仪宫,丽妃的承安宫,秀女的云秀苑…… 那些高耸的宫殿,入云的翘檐,如一只只张开的臂,将宫中的各类人等拥揽在其中。最后,就是巍峨的圣安金殿,高达数百丈的大殿,双层四角高檐,共一百零二根双人合抱的赤红掖庭金柱托起,雕窗之上是龙腾九天的祥云雕花刻金图案,远远望去栩栩如生。殿顶上置四十只雄兽分镇八方,九尊大小分列的鸱吻头颅高仰居镇于顶,整个圣安金殿坐立在百尺高台之上,被高低起伏诸余宫殿飞檐包围拥拱,在朝阳下渡金色光华,如一个王者,俯瞰整个大晋都城。 在这里,大晋国的皇帝,仁宗帝接受了百官朝拜,在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圣安金殿外,宽敞的承天广场,广场旁边设立九司,九司室后是卫宫校营、宫卫营、宫骑营、校骑营,旁设供巡宫将卫临时驻足交岗印文登记所用。广场尽头设五门,五道供入宫之人进出的宫门,分别是避污、清肃、天象、凤仪、聆德,因阶品和地位不同,供不同身份的人通行。 五门之外,是护宫渠,渠桥共有五条,与五门齐平,渠下乃是活水,自上林苑流经后宫在太液湖江汇分流,再入护宫渠流出宫外,流处晋都的内城河流。 “哒……哒……”一阵风驰电掣的马驰声划过晋都大街,险些将早起出门的老人冲撞了,但是马上之人却丝毫没有缓慢停顿。 八百里加急,见者避道,违者踏死无罪。 身负一只包袱的驰马者直奔大晋皇宫,自辟污门入宫,在九司室翻身下马,利落地自背后取下一只包袱交与侯在那里的蓝衣太监,掀开满是尘土的包袱,一尊双楔圣金盒在第一缕朝阳下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辉…… 第1099章 黑店 第二卷:晋都卷 建安十三年七月初十九,天晴。 午后时分,天际挂着一轮半遮于乌云后的太阳,西北之地的一片黄土地上,风有些大,将那些被太阳晒得有些过分干燥的沙土吹拂起来,在空中形成一层薄薄的沙雾。 自沧州离开向晋都北行已经有五六天了,夏远威带一小队人马,队伍之后是一辆马车,自沧洲城城出现,一路向北行,途经四个洲城,如今已经到了一处叫临漳关的地方,临漳关处地处西北高原与北方小平原交界之处,只要过了临漳关,再渡过渭河,后面的路就要好走许多,北去的脚程也能加快许多,估摸着再过五六日就能进入北地,北地离晋都相近,一路而去分布着的都是繁华城池,交通便利,去京城的顺风之路也就不在话下了。 夏妍这几日有些不太舒服,许是一路颠簸的缘故,又嫌弃所带干粮太过难吃,一路上除了喝水,饿到不行时勉强吃一点干粮,就一直靠在车厢的壁面上不说话,似乎这趟行程于她来讲,完全是种折磨惩罚。 夏镜花与夏妍一起坐着,其实也是颇有些无聊的,加之自西北之地向北去,一路上道路崎岖,路面奥凸不平,那种颠簸让人觉得真是骨头都在抖。所以后来她所性坐到车外的架子上,与赶车的一个小兵坐到一起,一路而去,欣赏沿途风光,倒也打发了不少无聊。 因为夏远威是携夏镜花入京请罪,加之未有皇命,他也不能多带人马,他们这一行人,数一数也就十个人左右,除去夏远威,随行的有那个叫宋安的副将,还有六个随行的兵士。 “吁……”前方传来有人勒马的声音,夏镜花这后面的马车也摇晃着停下了。 夏镜花伸长了些脖子朝前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有宋安扯着马跑了过来,道:“三小姐,五小姐,侯爷说前面有茶亭,要大伙儿歇歇脚都喝碗茶水,二位小姐也下来透透气吧。” “好的。”能有一会儿休息,夏镜花自然乐意,应了话打发了宋安之后转过身掀起车帘,看向车内靠着的夏妍,道:“三姐,下来喝些茶水吧。” 夏妍一副爱动不动的样子,应了一声儿,然后借着夏镜花的手出了车厢,一出来被外面的日头一照,她立刻就抬了手去挡阳光,显得有些厌恶。 到底就是个娇小姐,温室里的花朵,经不得半点风吹日晒的。 茶亭建在一处山下,山上看起来郁郁葱葱,身后是一片黄土地,没有什么绿植,四周也没有人家,唯有这一处茶亭立在路边,旁边连接着山后的灌木丛,倒也有点不一样。 茶亭倚着灌木丛而建,亭子与灌木丛中间拉了条灰色的布帘子,似乎是想把灌木丛的枝叶挡住。 茶亭里卖茶的是对老夫妇,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在那里帮忙,夏远威带着一队人进亭,夏远威与夏妍夏镜花一桌,余下的几个随行之人一桌,叫了那对老夫妇出来,这里的茶水也没得挑,只有大叶子茶,就要了几壶。你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越久,就越合他的心意。”那人声音冰冷,任是这干燥炎热的西北黄土高原之地,听在耳中都犹如自来寒涧的风声,冰冷,严肃,没有一丝情绪。 那人转身,走进茶亭,看着地上还爬在自己妻子尸体上的丈夫,扬手抬腕间,在夏镜花明白了他的用意,赶上前去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剑出剑收,寒光划过,那个丈夫就维持着爬在妻子身上的姿势,永远的抬不起头来了,男人的剑自那个丈夫的后脖划过,他的脑袋就那么垂下去了,血渍喷了一地。 “你个疯子,他可能是无辜被威胁的。”夏镜花没能来得及阻止,也再没有机会问出此次黑店下药之事,不由一股火气冲上脑子。17l1b。 “他们下的药,就该为此付出代价。”男人冰冷地说着,侧脸看了一眼夏镜花。“叮……”有什么东西在旁边被碰倒,像是茶壶之类的东西。 夏镜花和黑衣人立刻迅速侧过,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见到旁边的桌子下面,矮身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方才茶亭里的那个小女娃,此时正瑟瑟发抖动地从桌下看着他们。 黑衣人侧过身子,微眯眼睛,看着桌下的小人儿,年纪大概十三四岁左右,模样清瘦,脸蛋很小,眼睛大大的。那桌下的小女娃似乎是被这目光盯得害怕,跌坐在地上,后退着从桌下退出去,一路朝后挪动,嘴里颤颤魏魏地道:“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但是,那黑衣人的手还是一点点慢慢按向了自己腰间的剑。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小女娃哭起来,一双眼睛里全是泪水,摇着头,额前的细碎刘海儿轻颤着。夏镜花忽然想起了夏水月,一时心中生出不忍,想想她不过就是个小姑娘,夏镜花在黑衣人出手之际,忽然也扬起了兵刃挡了过去。 “叮……”剑与刀交锋,发出一声响动,夏镜花的虎口被震得发疼,让她不由心里一惊叹,这人臂力好强。 “她还是个小孩子,你难道也要杀了吗。”夏镜花看向黑衣人。 “敌人,不分成年与孩子。”男人说着,目光落在夏镜花因为虎口生疼而有些轻皱的脸上,道:“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威胁,况且我还有事要问她……”夏镜花正说着,但是只觉得眼睛寒光一闪,她手中的兵刃被人勾挡开,眼前是寒气划过,待夏镜花再定睛看清时,就忍不住微微愣在了当下。 方才,就在她扭头欲与男人理论时,那个地上的小女娃曾试图逃跑,但是她却只是半立起身子转过头,就被这个人男利落地出手,割断了喉咙。 小女娃维持着惊恐的表情,眼睛睁大,嘴吧微张地盯着男人和夏镜花,仰倒在茶亭的地板上发出重重一响。 夏镜花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开始警惕起来,一点点后退。 “现在,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所有其他在这里的活人?”夏镜花提起刀,退后数步,挥着手示意站在亭外的夏妍也朝后面退,用刀刃指向对面的男人,作出防备。 “这些人想要你们的性命,我却没兴趣。”而那男人瞥了夏镜花一眼,也不太多理会她,径自从旁边走过,到那烧着茶水的炉子上看了看,自灶台下翻找了一阵儿,从下观取出一只水壶,打开盖子闻了闻,似乎是确认没有加什么东西,然后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囊灌满,将水壶重新丢回去,穿过那对夫妇的尸体,风轻云淡地出了茶亭。 男人立在茶亭外打一声响哨,立刻有一匹马自后面的灌木丛中跑了出来。随后,男人拉住马缰,利落地翻身上马,看也不看一眼夏镜花和夏妍,扬尘挥鞭而去。 第110章 逃:命 第110章:逃命 这个男人,出手利落,下手狠毒,对事直截了当,对于取人性命没有任何犹豫,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夏镜花有一种后惧之感自从底升起来,她将来如果再遇到这个人,一定要离他远些,越远越好,这人太冷血了。 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响动,夏镜花收回目光侧过头,发现是夏妍腿软地倒在了地上。 夏镜花赶紧丢掉手上的兵刃,跑过去扶住夏妍,却没想到夏妍推开了自己,用一种惊恐怖的目光看着她,道:“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功夫。” “三姐,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谈论的时候。”夏镜花开口,不由分说地拉紧了夏妍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扣住她的肩膀,道:“三姐,你听着,如果不想死,这个时候就先把你刚才看到的都咽在肚子里,想想现在怎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就算会功夫,也没有想过对你们不利,更不是你的敌人,我只会利用这功夫保护你们,对你们有利,就如方才一样救你们的性命。” “你……你……”夏妍还在惊讶之中,不能回神,只是盯着夏镜花,满目的讶异。 “三姐,你若想我帮你,你就需信任我,懂吗。想想当初我在花池边说的话,信任我,我就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也不再理夏妍,起身走回茶亭里面,到灶台后面找了找,找到清水,用瓢舀了冷水,走到坐着护卫的桌子那边,也不看人就将一瓢水全泼了上去。 “呀……下雨了……” “谁呀……” 几个随行护卫被冷水一浇,都慢慢的转醒过来,摇摆着头撑起脑袋。 “什么情况。” “这……这怎么有死人……” “这茶水有下药了……” 那边,几个护卫渐渐明白了情况,纷纷都跳了起来,哗哗哗地抽出了配带着的刀剑武器,四下环视着打量,提防起来。 夏镜花又取了一瓢水去夏远威那边,不敢用泼的,正欲要用帕子沾了水去拍,忽然夏远威竟然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扣住了夏镜花的手腕,眼神间全是警惕。 不好!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步。夏镜花没想到,这夏远威竟然是装昏迷,想来他方才也发现了异样,只是想静观其变,所以装昏迷而已,却不想自己在他没有出手前先出了手。 那么如此说来,自己这一身的功夫之事,他方才是全落在眼里了? “父亲……”夏镜花有些紧张地开口,声音轻颤。 夏远威盯看着夏镜花,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惊讶,和些许的惊恐,夏镜花微微皱眉,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天际的太阳有大半隐到了云后,马车一进入树林,视线就更暗了几分,夏镜花不自觉地摸到腰后,将那柄放在腰后的小短刀取下,放到了袖下,以便自己随时使用。 山林里面的路崎岖不平,时不时在山道中间就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石挡道,这对于马匹来讲还要好,但对于马车来讲,大大的拖累了行进的速度。 夏镜花看了看左右的道路两边,就知道这些石头并不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而是有人故意丢在路中央,以阻挡在此经过的马车前行的速度。 夏镜花自进入树林开始计算时间,默默地数着,在也差不多数到十分分钟左右的时候,她开始的警惕起来,冲身后车厢里的夏妍扭头,道:“你若害怕就蹲下来,待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声音,我没叫你,就不要出来。” “五妹,我们真的会遇上恶人,有危险吗?”夏妍担忧而害怕地看夏镜花发问。 夏镜花伸手敲了敲加固过的车厢壁,道:“你放心吧,这车厢有双层实木壁,箭穿不过,你待在里面就好。” 夏镜花正说着的时候,忽然身前的马儿长嘶一声,马蹄高高扬起,后背的综毛在颈脖后面摆动,马车一个急刹住,车厢里的夏妍被摔得扑跌到车厢的地上,面夏镜花也被从车架上险些甩到地上,好在她紧紧的扣抓住了车架的木头才稳住身子。 马蹄重新落地,不停地用马蹄在地上踢踩,夏镜花稳住身子向前看去,才发现那前面平空的地上方才突然崩起了一根粗绳子,若不是这拉车的马儿有些灵性急时止了步子停下,只怕这会儿就是这马匹摔个大跟斗,马车也要连着翻倒旁边打个几来回了。 好好的地面,怎么会有麻绳崩起,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这里拦路的山贼所为,夏镜花立刻提起警惕,伸手一把将车厢的帘子掀下来,让夏妍躲到车厢后面去,然后自己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小心地跳下马车,后背贴着马车的车厢移动,在被树枝和树叶掩去阳光的树荫道路旁边寻找目标。17go5。 但是,四周全是浓密的灌木丛,夏镜花什么也辨认出来,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让她在这里多耽搁,她就目光下视看了看脚边,认准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顺脚一踢打到对面路边上的一块石上发出一声响动,然后在这响声传来时立刻四下扫视。 果然,听到响动,夏镜花看到左侧一块石头旁边的绿树植后观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夏镜花装作不知,佯装是依旧没有看出什么,后背离开马车车厢的壁面开始转动身子四下打量,渐渐将后背留给了方才看到有人影闪动的方向,然后后退着,慢慢朝那个方向退去。 躲在绿植后面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只当是夏镜花自己送上门来,还将后背这么大一块空门留了出来,冷笑一声就自绿植后面扬刀起身,朝夏镜花砍过去。 但是,那个却没想到,就在他扬着刀刚靠近了夏镜花两步时,夏镜花就利落地转身,准备无误地出手,将一柄短刀扎进了他的胸口。 冲出来的贼人睁大眼睛,手上的刀还扬着,夏镜花一手握着扎在那人胸口的短刀,一手抬起将那人高扬着的刀刃接过,微笑道:“谢谢你送上的兵器。” “把他们挡下来。”有男人的声音自旁边的石头后响起,然后有两个手殷兵器的男人自两侧的绿植丛路跑了出来,直朝着马车跑来。 紧接着,又有四五个手执兵器的人分别从两侧的路边跑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刃顺喊杀着奔过来—— 不介意的话,月票给了呗 第11出1章 杀出重围 夏远威坐于马上,抽出了自己佩带的剑,扯马迎了上去,挥剑与四五个斗了起来,夏镜花则移动步子,一边紧盯着跑过来的人,一边朝马车旁边靠近,以防有人在此时偷袭马车。 贼人群起而围攻之,夏镜花双手握一柄刀刃与那些人交手,因为这一段的树林枝叶十分浓密,这里没有阳不透进来,他们手中的刀刃没有光亮,只有一声声刀光和金属交锋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惊起树枝上的鸟儿。 鸟儿飞起,夏镜花心里暗叫不好,只怕是很快要引来这里贼人的注意了,若不能在这里贼人的大部队接应前从这里撤离逃开,只怕要有大麻烦了。远抽在攻与。 想到这些,夏镜花手里的招式更利落了几分,下手没有丝毫留情,刀锋划过一个贼人的脸颊,她毫不犹豫地就多用了几分力,直接将半边头颅给斩了下来,落到旁边地上吓得那些贼人都不禁眼睛一眯,以一种有些害怕的目光看夏镜花。 乘他愣,打他笨,夏镜花利落地在两个侧挥,划断一个的脖子,又将一人的胳膊划伤,让那人不由吃痛着丢掉了兵器。 夏镜花紧跟其后立刻再一踢一削,逼着那受伤的贼人跌倒在地,夏镜花就赶紧身他后背在落上一脚,将他踩到地上,将刀刃压到了那人的后背之上。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连定远侯府都不放在眼里。”夏镜花厉声发问。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呀,我们兄弟也不想的,我们兄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拦劫朝廷命官,挡一个侯爷的道呀,我们兄弟是被逼的……” “谁逼你们。” “是……”那被夏镜花踩在脚下的人,话才说到一半,忽然闷嗯了一声,一直试图抬起的愣了一下,然后扑的一声栽倒到了面前的灰尘道路地面上。 夏镜花一惊,收脚侧眼看过去,发现那贼人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飞镖,半月形状的飞镖,直扎在那人的眉心中央,一镖毕命。 “谁。谁在这里。”夏镜花后退,警惕地看向四周,那边夏远威也已经成功将几个山贼解决了,扯着马小跑回来,立在马车旁边,警惕地看四周。 “父亲,看来我们是被发现了,要在这些山贼的援军赶来之来赶紧离开。 有一点细微的动响自旁边传来,夏镜花立刻警惕起来,手中的刀刃迅速侧转,刷地一下指身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还有一个人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 那人胸口被划过,可见里面的森森白骨和肠子内脏,显然他是活不了了。夏镜花不禁觉得有点恶心,忍不住侧过头去不看,知道他对自己也没有威胁力了,就垂下了手中的刀。 “求你……求……”那你沙哑地强撑着发出一点响声。 “别求我,我救不了你。”夏镜花以为那人是要求生,就径直给出了答案,让他死心。 “求你,给我痛快……”但是,没想到的是,那人要的不是生,而是死。想来,这样的临死挣扎的痛苦,让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夏镜花咬唇,忽然一股烦躁自心底生气,她杀了这些人,虽然若不杀他们,自己就要被他们所杀,她纯属自卫,但是如此看到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对着自己发出的声音,乞求,她有另外一种如被人用针在刺扎的感觉。 见到死亡,和见证死亡,是不一样的。如果死亡是一种结果,那么就直接见到结果,是最直接简单的,但要你见证这个死亡的过程,见证死亡前那一点点,一缕缕的绝望、痛苦,对于死都而方是痛苦,那不过是在他还存活于世上的这片刻的痛苦,而于对见证的生者,那将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恶梦。 夏镜花不自觉地蹲下身去,试图去碰那个垂死之人,但却又要在近身时害怕地缩回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抬起手中的刀抵上那人的下巴,道:“好,我成全你。” 夏镜花高高扬起手中的刀刃,挥下去,只要轻轻在他脖子下一划,就能解除他的痛苦,只是就在她的刀尖离着那人的喉咙仅有一线之差时,夏镜花又忽然收住了手。 也不是收住了手,而是她挥不下去了,怎么也挥不下去了,就是那么轻轻一划的力量,她却像是怎么也使不出来一样。 “求……求……”那人乞求地望着夏镜花,嘴里还在用最后的力气想发出恳求的话。 夏镜花一咬牙,手中刀刃一反转,收起刀刃,转身大步离开。 她下不去手。至少是在这个人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时候,他没办法下去手,这感觉让她觉得有一种捏死一只不能飞起的小鸟儿一样的感觉,说她虚伪也好,说她临阵退缩也好,这个时候的她,没办法挥下刀去。 夏镜花提着刀,快速度的朝河边跑去,将心底的那些烦躁情绪挥开,告诉自己现在逃命要紧,要快些去河边才是正理。 身后,就在夏镜花跑开一段距离,没有留心想身后的情况时,有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方才她杀死一众贼人的地方。 有森白的剑锋在空气中划过,方才那个垂垂待死,乞求夏镜花给他痛快了结,但夏镜花却没有下手的人,在剑锋划过之际得到了安详,告别了痛苦。 ――――――――小分割—— 夏镜花一口气跑出树林,就到了一条碧波滚滚的河边,河岸上沙石大小不一地散落着,而沙滩底上却全都是细纱,以至于人只要一踩上去,就会留下印子。地上的有深浓浅浅的脚印向前,夏镜花从鞋底上的勾花纹路认出这是夏妍的鞋子。 夏镜花沿着那些鞋印一路朝前追去,同时心里也在庆幸方才成功地拖住了那些贼人,如若不然,这一上沙滩,那些人就能凭着鞋印毫不费力地知道她们逃跑的方向,想追她们就真是如有人带路一样,加上这沙滩上没有遮挡物,那些人若要放箭,或是驰马来追,她们就是死上几回都是可能 第112章 最后一1杀 夏镜花沿着那些鞋印一路朝前追去,同时心里也在庆幸方才成功地拖住了那些贼人,如若不然,这一上沙滩,那些人就能凭着鞋印毫不费力地知道她们逃跑的方向,想追她们就真是如有人带路一样,加上这沙滩上没有遮挡物,那些人若要放箭,或是驰马来追,她们就是死上几回都是可能。 有时候,真是老天不助你,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夏镜花沿脚印向前追,渐渐看到前面河面上漂着一些船只,船上没有人,显然是被人故意放下的。看来是那些前行开路护卫成功了,穿过了森林,也找到了渡口码头的船只。 渐渐看到了码头,夏镜花看到夏妍正焦急地在渡口码头的木搭渡桥上来回地走动着,旁边站着宋安和夏远威,两人也是一脸忧色。 宋安拱手,冲夏远威道:“侯爷,三小姐,您还是先渡河吧,否则那些贼人追来,就来不及了。” “五妹还没有来,我们不能弃下她。”旁边的夏妍在夏远威没有开口前先开口,然后看向夏远威,道:“父亲,我们不能丢下五妹,不能先走……” “三小姐,这五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你死了我都还活着。”夏镜花素来不喜欢有人背后说她的坏话,更何况是在她拼了大杀一场之后还被人如此猜测,以至于她出声开口之际,对宋安十分没有好气。 众人闻声回头,看到满身血渍的夏镜花跑过来,一跃步上了渡口码头的桥搭上。 一看是夏镜花,夏远威面露喜色,夏妍则直接跑了过来,扶上了夏镜花的胳膊,拉着她打量,担忧又欣喜地道:“五妹,你可都还好,你血上染了好多血。” 夏镜花忽然有点小感动,这个时候夏妍对自己的关心,不似是装出来的,不管她个性里有多小大小姐毛病,但她到底还是在真担心自己,这就让她在厮杀之后觉得有点安慰,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至少是值得的。遂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地笑道:“三姐不用担心,我都好,这血不是我的。” 宋安看到夏镜花,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然后又立刻转红,想到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应该是被夏镜花听到了,便不敢直视夏镜花冷扫过他的目光。” 夏镜花一听些话,心中一惊,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并不是马贼要截杀他们,马贼们是被逼的? “对,是不是你们会放了我们的家人……” “我们的兄弟今天已经死了好些人了,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们的亲人……” 那些马贼附和着举起手中的兵器向那马背上的黑衣蒙面人追问,多是不悦和愤怒。 夏镜花皱眉,看向那十几个高坐于马背上的黑衣蒙面人,他们隐藏自己的身份,要一群马贼代自己出手来截杀夏远威,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 蒙面黑衣人中有人抬起了手,拉马上前迅速的自腰间抽刀,然后迅速收刀,马匹驰过,那个质问声最大,站在最首的人,眼睛一瞪,眼眶一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为首的马贼手中的兵器落地,身子仰面倒下,脑袋如一只南瓜一样滚开,脖颈喷出的血洒染上旁边站着的几个马贼,吓得他们立刻后退。 “还有谁要再问吗?”马背上的黑衣蒙面人低沉着声音发问,那些执着兵器的马戏贼再没一人敢开口。 “杀了她,你们就能与自己的亲人团聚了。”黑衣人给出承诺。 “好,杀了她,大家一起上。”马贼中有人发出喊声,随后二十几个马贼高扬起手中的兵器朝夏镜花攻来。 夏镜花迅速的迎击群攻,发现这些人其实功夫都一般,不过就是些山野匹夫的蛮力,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听着方才这些人与黑衣人的对话,夏镜花意识到,这些人其实很多可并不是自愿来拦截她们的,因为心中有幼疑团,所以她也没有下狠手,只是尽量只重伤,并不取他们的性命,最后地上倒下一片捂着自己伤口哎呦叫痛的人。 夏镜花握紧手中的双刀,转身看向那些高居于马背上的黑衣人,以刀指向他们,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若想要我的命,就要自己来了,谁先上?” 马背上的黑衣蒙面人们相互看了看对方,有两个人就打马跑了出来,双人朝夏镜花夹击而来。 夏镜花也不避让,就看着双马驰来,驰骋而来时的风将她的发吹拂起来,她数着秒钟然后找冷时机一个仰身闪过一击,侧身就扯上一人的马缰,扯住马背上那个的腰带,利落地翻身坐到了那人身后。 骑马之人想要侧身加击夏镜花,但夏镜花已经一扬刀,将他抬起的胳膊斩掉,在他的惨叫声中将他推下了马。一手拉起被堕马之人丢下的缰绳,夏镜花另一只手以刀挡开击来的兵器,将手中的刀狠狠一掷,刺向了旁边立着观战的一个蒙面人胸口,那人立刻堕马落地。 在所有人都意外于夏镜花这一举动时,夏镜花一扯马缰,狠踢马肚,沿着河岸狂奔而去。 “本小姐忙的很,就不陪你们玩了。” 午后的渭河岸边,太阳尽掩于乌云之后,河水没有了阳光的映照,变得有些浑黄,流水轻响,西北高原上的风带起些呼啸之声,旁边临漳关树林被风吹着发出哗哗的树摇之声。就在河岸边上,一马当前,马综飞扬,马背上伏着一身血迹斑斑衣衫的瘦弱女子,身后河岸之上有一群着黑衣的精装男子驰马紧追。 有嗖嗖的利箭之声从身侧飞过,夏镜花知道是身后紧追的人在以箭攻击了,她尽量伏低身子爬在马背上,一手握紧了马缰,一手自腰后再次摸出了那把短刀。现在的形势,她直面与人动手的能力,与追他的人交手是最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如果到最后,真要被追上,没有选择,她也只能拼得最后一杀了。 第1113章 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夏镜花的心提的越来越紧,就在感觉到后马追上来的人离自己已经不过两米的距离时,她身下的马传来一声惨叫,显然是被攻击了。后来然力时。 夏镜花一咬牙,猛然一扯马缰,迅速的折身,就朝后面正全力驰来的马队扑过去,手中刮刀划过,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划断,那人落下马,她则落到了原本的马背上。将那人要掉落的兵器接到手中。 是一把长剑,夏镜花执剑抬眼,目光自剑锋后面闪过一丝寒意,迅速出手划过两剑,挡开旁边击来的招式,然后继续一股脑的朝前跑。 但是,这次她没有成功,她很快被人重新包围上,直面的厮杀再所难免,她只能挥剑迎接,然后身上开始一点点负伤。 在街上,夏镜花置办了些赶路所需的东西,寻了个借口暂时脱身,才拐去了兵器铺子,也没怎么特殊的挑选,随手买了把小短刀,然后就又跑出来随行上独孤锦衣。 独孤锦衣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点破,只是在夏镜花在街边的摊子上挑选一些零碎物件时,冲樊虎交侍了一些事。 因为她现在右肩膀有伤,自己写字不太利落,加之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赶路,没有多余的时间,夏镜花在街上寻了一处代写书信的地方,坐下来付了钱,要代笔的书生写一封家书。 是给夏青城的,她念,那先生写。可写到一半,她又觉得不太好,便又让那先生不必写了,自己还是忍着痛意提笔沾墨自己来写。 书信不长,语言也繁琐,f都是些有一搭没一搭的关照提醒,就是要夏青城留心身体,早日康复之类的话,但夏镜花却写的认真,写了定远侯府的地址,也不知夏青城能不能收得到,多付了一点碎钱请那代笔先生一定记得明日帮自己寄出去。 “也不知道夏青城如今醒了没醒,唉……”夏镜花离开书写摊子,忍不住有点担忧的感叹。 “本王留了小月照顾他,有小月悉心照顾调理,你可放心。”独孤锦衣走在一侧开口。 “嗯。”夏镜花抿唇点点头,但心里的担忧还是没少多少,夏青城,你可一定要好好的醒过来,好好的活下去。 “你对青城诚心真意相待,若他能知道,也定是高兴的很。” “那是因为他对我好,这世上,对我好的人不多,对于仅存的一两人,我自当要真心对待,否则这世上还有谁可信?” 对于夏镜花这样的说辞,独孤锦衣没有置可否,只是眼神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神色闪过。 “那本王呢?” “什么?”夏镜花没料到独孤锦衣会突然问这个,迟疑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你是王爷,救过我的性命……” “就仅是如此?”独孤锦衣浅笑侧首看夏镜花。 “呃……我……我甩过你?”夏镜花脑子短了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语出,立刻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了嘴巴,自己这是在作死吧。 独孤锦衣的脸色在瞬间有点沉下,似乎也是没料到夏镜花有这一句,微叹了一口气,摇头转身朝前走去。 “若你愿意,以后你可以信本王一个。” 一句话软飘飘地落入耳朵,夏镜花也不知道是自己幻听了,还是真的听见了。兀自离在那里,看着独孤锦衣负手行于前面的背影,有些出神。 “我说姑娘,怎么不走了?”后面樊虎跟了上来,对站在路上发愣的夏镜花开口。 “哦,哦……”夏镜花回神,赶紧笑了笑。看到樊虎,夏镜花想起自己当初还因面饼之事与他争吵过,便冲他客气地行了一礼,道:“樊护卫,早些时候不相识,与你多有得罪,还望你勿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哪能放在心上。”樊虎笑呵呵地挥挥手,丝毫没有介意,然后接着道:“姑娘你那么对我家王爷,我家王爷都不生气,我哪能放在心上。” 又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镜花尴尬地笑了笑,转身才匆匆跟上前面独孤锦衣的步伐。 第114章 晋都城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自西北之地与北方平原交界之处的渭城,夏镜花随独孤锦衣一道出发北行。 一辆马车,一行由樊虎带领的乔装护卫,在日出前就出了城门继续向北去。 坐在马车之上,夏镜花捂着自己受了些轻伤的腰,这马车摇晃,肩膀上的伤还好,可腰上的伤真是受罪的很。 独孤锦衣坐在对面,中间置一张小桌,桌上置食盒,时面放着有特定凹槽形状的器皿以保证马车行走时放在里面的东西不晃倒。 独孤锦衣在看书,夏镜花就喝了点茶,继续捂着自己的腰。 独孤锦衣看她面色强忍难受,就微皱眉头,问道:“可要停车休息?” 夏镜花摇摇头,道:“这伤在身上,停得了一时,走起来还是一样,忍忍就好。” 独孤锦衣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还是叫了停车,吩咐了让人备马,然后又让人将马车重新布置成了卧式的,自己改骑马,将整个马车留给了夏镜花卧用。 夏镜花躺在改成卧式的马车里,心里有点小小的蜜意,顺手拿起独孤锦衣放下的卷来看,本以为是什么绝世好书,能让独孤锦衣钟爱着带在身侧,原来是一本《天下志》 讲的不过就是当今天天下的四势风貌,及一些各处的风土人情,偶尔一两句亦会提及如今的天下分局势力,但也多不明说,只隐晦一提带过。 夏镜花闲来无事,几日的途中,也就一目十行地将书扫完了。 北境大陆,有详史记载的时间约有一千五百年,而关于详史之前的一些杂书记载可上溯到两千年前的镜皇。 当今天下大晋皇朝之前是苏氏皇族的魏朝,再前便是烈氏王朝的凤歌王朝,烈氏凤歌王朝是以“王”字为尊的最后一个王朝,凤歌王朝被苏氏大族推翻,建成大魏朝,新帝登基后改“王”为“皇”,开始了北镜大陆上的另一个历史新篇。 一直到前朝的苏氏魏朝,历来的王朝都继承了北镜大陆的中部土地,也称中原。中原之外有生于更西之处的草原慕蝎一族,现如今由一个叫巴隆的草原大家族统治,他们的王也叫巴隆王,是西地草原上的王者。慕蝎属于典型游牧一族,近水居住,王廷亦随水草生长与季节bt而迁徙,这数千年来,虽然他们民风彪悍,但因为教育与文化的落后,却对中原之地没有多大威胁,在大多数中原人看来,这不过就是西北大草原上的一群野人,粗鄙而无知,空有蛮力,却无头脑。从前,苏氏魏朝皇帝们就喜欢施舍一些粮食布匹与他们,然后接受他们的朝拜,一切心安理得。 到了如今的大晋皇朝,中原地地分大晋与南商两朝,因为大晋皇朝在偏西北,与草原交界,于是草原就理所应当地归顺了大晋朝。” “是。”公孙亦领命,放下帘子,招呼了余下之人,护着马车朝晋都城的西八区大街去。 赵景年的府邸位于西八区的偏西之地,据闻从前是前朝的某位亲王的私宅,后来前朝亡灭,这宅子就空了下来,轮到如今的大晋朝,去年赵景年新科高中,皇帝便赏了这宅子与他。后来因为取了定远侯的长女,这宅院府邸更是大肆的修葺了一番,华美精致不在话下,府院大门外的一对镇门兽,威风八面,十分有气势。 独孤锦衣的马车在离赵府有半条街巷的位置停下,夏镜花知道这个时候独孤锦衣的马车亲自送到赵府门口不太合适,就心领神会是点了点头下车。 “你自己一切小心。”独孤锦衣嘱咐。 “嗯。”夏镜花点点头,然后转身沿着街巷朝那红然的门楣走过去。 看着夏镜花背着一只小包袱的身影渐渐远去,站到了赵府门口与守在门口的人说话,然后那人进门通报。 夏镜花站在府院外的台阶个回身,冲马车的方向扬起笑脸挥了挥手,独孤锦衣的面上也露出些温和笑意,抬了抬腕示意,然后吩咐马车离开,朝皇宫去。 “双喜村的事,怎么回事?”马车摇晃着前行,坐在马车之中的独孤锦衣慢声发问,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但却有丝丝的寒意冰冷。17fye。 车窗外骑马随后于马车窗边的公孙亦微低身子行礼,压低声音道:“属下听主子的吩咐在临漳关先带人去拿下了那个村子,让那些占山为匪的贼人为顾忌家人而听命于我们,去阻挠定远侯入京,让定远侯赶不上中秋宫宴之事,我们本无意伤那些人人,只作威胁筹码,但却有人在暗中作鬼动作,等我们发现时,那村子里已经没一个活口了。属下以为,这是有人想要火上浇油,推我们入海,没有办法之下,才只能将那些活着的马贼全部灭了口以防万一。”日明虎着方。 “那些动手的人,你就一点没看出来路?” “有下面的人捡到一块腰牌,是东宫那边的。王爷在沧州与太子翻了脸,莫不是这太子就要用此事来害王爷?” “太子……哼……他还没这周密的心思城府。” “那王爷以为会是何人。” 独孤锦衣没有回答,端坐于车轿之内,唇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有肃杀之气划过。 “这次的事有些大了,必然会惊动宫中的人,早些准备吧。” “是。” 车马粼粼,穿过晋都城的西区大街,回到城中主心大街,沿中心轴道大街一路前去大晋皇城,巍峨辉煌的宫殿围墙左右延伸张开,如张大的臂膀迎接进入的人们—— 分割线———— 夏镜花在赵府外等了一小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是原先入府通报的人回来了,同时还带着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夏妍,着粉碧色芙蓉裙,梳流云髻,头上是两只玉兰花苞式的银簪子配着白玉坠饰,行走之间轻轻摇晃,珠润光泽轻颤,衬得她的美貌更多了几分雅致灵动。另一个则是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美貌女子,身着青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罩浅白色长坎,足上是石青荷纹绣鞋,梳着反绾髻,头上饰双飞燕型流苏珠翠微簪,明珠作耳饰,气质高贵且颇有大气,与夏妍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相必就是大姐夏娴了。 “五妹,你可算到了,我便说你能安全寻来晋都的。“夏妍见以夏镜花,有些激动,鲜少是放下了平日的端装优雅,提裙上前,便握住了夏镜花的手腕,一好一番上下打量她。 第115章 入宫请罪(上) “多谢三姐关心。蒲璩奀晓”夏镜花冲夏妍微笑行礼,然后看向门在台阶上的夏娴,道:“见过大姐。” “都是自家姐妹,客气这些做什么,快免礼吧。”夏娴也上前来扶了扶夏镜花,虽比不得夏妍热心,但却也是客气有礼。 “这两日三妹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知道你为了护父亲和三妹吃了苦,我这个做大姐的也心中一直挂念担心的紧,如今见你安全,也总算是放下些心了。” “父亲可安好?”夏镜花没见到夏远威,便问了。 “父亲来时路上受了些秋寒之气,有些身子不适,在府里休养。”旁边夏妍接话。 “那我先去向父亲请安吧。”夏镜花觉得,既然自己来了,总归还是要过夏远威那一关的,不如自己主动些,有什么事儿也好早些有准备。 夏妍本想劝夏镜花休息,晚些时候再去见夏远威,不过夏娴倒没什么异议,自己领先带路,带着夏镜花入府,空廊过厅入了后堂,走过一片青幽的竹林,就到了一处小苑中。 夏娴先亲自上前敲门,进屋与屋里的人说过话之后,然后站在门内招手表示夏镜花与夏妍可进去了。 夏镜花进门,见到夏远威正躺在床上,本就又鬓染霜的他,此时看着更显苍老,见夏镜花竟然就坐起身来,夏娴赶紧亲自上前取了软枕给夏远威靠到后背上。 夏镜花恭敬地向夏远威行礼,夏远威问了一些她路上来时的事,夏镜花自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 夏远威听完,眉头有些轻皱,道:“难得你能遇上锦王相救,也是你的福气。”停顿一下,夏远威道:“你即是已经来了晋都城,便没有理由再耽搁了,去收拾准备一下,随后随我入宫面圣请罪。” “父亲,您这身子不利落,不如明日再入宫吧,日前夫君替您请示过皇上,皇上不也说让您先将养身子……”夏娴有意劝阻,夏远威却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太子是一早认出了那女子的身份,就是当初逃了独孤锦衣婚事的人,现在明知故问,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要独孤锦衣难下台。 “定远侯府的女公子,大小姐乃是赵侍郎的夫人,三小姐本太子见过,这位嘛……”独孤承笑说着,侧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独孤锦衣,笑道:“四弟可熟悉?”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位乃是定远侯府的五小姐。”独孤锦衣不紧不慢地回答,并没有太多情绪显露。 “说起来,这位五小姐,可是四皇弟未过门儿的王妃呢。”太子独孤承笑说着,似是在玩笑,但眼神间却是对独孤锦衣的挤兑,要他难堪。 而旁边旁边立于廊下的众宫人,听独孤承这样一说,低着头的众人便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明白了这阶下跪着的人就是那个半年前逃了锦王婚事的女子,这锦王当初颜面扫地,被举国当成笑谈,这事儿的记忆全都被挑了起来。 独孤锦衣立在高阶之上,虽然身后立着的宫人们都没有谁擅自开口议论,但他知道现在他们心里全是在想着关于半年前的逃婚之事,多是些八卦笑闻。 “太子说笑了。”独孤锦衣笑着随口应了一句,神情自然,一点都不被太子所激怒。 “昔日父皇有意让四皇弟立妃,这位五小姐还是丽妃自诸家大臣公侯小姐的画像中挑出来的,却不想呀……啧啧啧……四皇弟没能抱得美人归,闹了个晋都皇宫的大笑话。如今这美人儿就在面前,四皇弟打算如何处治?”独孤承打量着阶下跪着的夏镜花继续以一种玩笑的口气让独孤锦衣难堪。 独孤锦衣则依旧一脸温和笑意,道:“即是定远侯府带人来向父皇请罪,自然是由父皇定夺,岂轮到臣弟自治。说到立妃,臣弟虽初归晋都,却也听闻父皇有意在中秋宴上为太子殿下册立正妃,臣弟就预祝大子殿下一切顺利,莫要与臣弟一样,闹了笑话。” 被人用自己的话击了回来,太子的脸色一沉,有些不悦,但又知道不是发火的时候,只能忍下,面上依旧笑迎,道:“四皇弟有心了,本太子定记得你的前车之鉴。” “那臣弟就预祝太子殿下先得一位称心如意的正妃。” 称心如意,多玄妙的一个词,嘴上这样说着,独孤锦衣却是在刺太子的痛处。早在之前,就因立正妃一事太子已与赵皇后有多番争执,太子府中侧妃侍妾已经有十来位,太子自己对立妃之事自然想着是要立自己喜欢的,但不用想也知道,赵皇后另有打算,要衡量权益,对于越来越近的中秋宴,太子表面上说得好听,心里到底是有些不乐意的,独孤锦衣特意用“称心如意”这个字眼儿来预祝,摆明了就是在暗讽他,戳他的痛处。 独孤承与独孤锦衣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僵持尴尬,也没人敢接话,最后还是独孤燕出来打了圆场,道:“太子立妃是大事,父皇和母后自然会精心挑选一位姿容才气双全过人的名门闺秀。” 独孤承借着独孤燕给出的台阶笑了笑,以示自己的大度,独孤锦衣也微微一笑,众人面上一团合气。 “四皇弟游行天下,见过各色女子,便是逃了一位侯府五小姐,相信来日定会再娶一位美人儿的。西北之地的有十三郡,北方多有佳人,不知四皇弟行游天下之际,可有遇见上心的,若是有,那不妨就让父皇再赐一次婚呀。” 西北之地,十三郡,独孤承暗指的不过就是沧州。独孤承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跪在下面的夏镜花,显然他是在为那夜独孤锦衣自他手中夺走夏镜花和夏青城的事而记仇。 “据闻西北之地的十三郡,每三年有一次百花会,各家名门女子齐聚,臣弟游行天下之时倒是有听闻过,只可惜不曾有得见,便是北方有佳人,臣弟也只能抱憾了 第116章 入宫请罪(中) 西北之地,十三郡,独孤承暗指的不过就是沧州。蒲璩奀晓独孤承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跪在下面的夏镜花,显然他是在为那夜独孤锦衣自他手中夺走夏镜花和夏青城的事而记仇。 “据闻西北之地的十三郡,每三年有一次百花会,各家名门女子齐聚,臣弟游行天下之时倒是有听闻过,只可惜不曾有得见,便是北方有佳人,臣弟也只能抱憾了。倒是前些日子,太子正巧去了沧州,又奉此会,据闻今年的北地十三郡的百花名娣,定远侯府的三小姐与太子还在七夕之夜巧遇比文,现如今已经是天下的一段佳话了。” 此次太子的西北之行,是他内伤且丢人的一事,本是密行,却弄的天下皆知,本是取玉玺,却被独孤锦衣在定远侯府的废墟之上巧言挟持。 就行踪被披露这件事,当初回刚回宫复命之时,独孤宏政曾为此而不悦,险些就要发怒,还是念在他这一路上曾因护玉玺而数次遇袭,才功过相抵,不予追究。而对于被独孤锦衣威胁这一件事,独孤承自觉无颜,回京之后只字未提,连赵皇后都不曾讲。 这一点点,一件件的闹心事儿,独孤锦衣不明说,别人也听出不太多玄机,但他自己心里却是实打实的明白。心里的恼火全被独孤锦衣勾着提点了出来,但却又说的漂亮堂皇,只有让他暗自内伤。 “四皇弟,越发的会说话了。”独孤承面上带着笑,眼神阴冷的目光扫过独孤锦衣,独孤锦衣以温和一笑迎视,丝毫没有惧意。 台阶上,两位龙子暗涌激荡,互不相让。 台阶下,夏镜花还跪着,但脸色已经白的跟纸一样了,晒了几个时辰,嘴唇又干又白,看得独孤璋着急,在旁边走来走去的砸手心,跟在他身后的宫女太监一堆,也就如尾巴一样随着这位小主子来来回回地走着,就在夏镜花身边打圈。 夏镜花撑着力气跪着,这独孤璋穿一身拖地锦衣华服在自己面前打着圈,身后跟着一堆的太监宫女,直把夏镜花转的眼晕。 “五殿下,别转了,我眼花了。”夏镜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夏镜花,我可是为你着急。”独孤璋说着,脚下依旧没停,反而来回走动的更快了。 “五殿下,这是我自己的事,晚些时候皇上自会有定夺的,您就先走吧。” “晚些时候,晚到什么时候,你看你现在主模样,就跟那纸糊的人一样,再这么跪下去,还要不要命了。不行,我要进殿去告诉父皇一声……”独孤璋说着,就要朝九重台阶上去,那些个宫人太监就又赶紧一路小跑着跟上,那个叫德喜的太监弯着腰就跑上去,扯住了独孤璋的脚边袍摆,道:“我的殿下呀,这可使不得,您去不得呀。” “为何。” “这……这定远侯府的五小姐乃是入宫请罪的,跪在这里乃是请罪,皇上没传她进殿,便是要她在这儿跪着,您这么闯进去,会冲撞了圣颜的……” “那我去求父皇,免了她的罪。 “四哥,她现在这个样子,交给这些人,不就是让她受罪吗。” “那也是她自己犯错在先,怨不得别人,走吧。”独孤锦衣挥手示意,独孤璋身后的太监赶紧上前扶了独孤璋站起身。 “刘公公,你死了吗,还不赶紧将人带走,别忘了,好好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太子心满意得地笑说完,抬着下巴带着一行随驾宫人下阶离开。经过夏镜花身侧时,他眼中的冷意扫过,带着阴笑。 刘公公得令,便对夏镜花没了半点客气,两个太监宫人像拖抹布一样将她自地上扯起来,夏镜花因为长期跪着而麻木的腿,现在就立刻传来钻心的疼。 “夏镜花……”独孤璋全看在眼里,伸手就要来拉她,她却摇头表示不要,独孤锦衣也从背后伸手轻轻按住了独孤璋的小肩膀。 夏镜花被架着带着,独孤锦衣看着她,微微点头,夏镜花也抿住唇,微微动了动下巴,当是一种默契。 夏镜花被那个刘姓公公带走,但却没有直接带去皇城中的列宗祠,而是直接带去了宫奴院。 宫奴院是什么是方?就是宫里最下贱,最低等的宫奴们所在的地方。那里待着的宫人,都是宫里犯了大罪,或是直接是作为奴隶被收录进来的,干的是宫中最粗贱的活儿,吃着宫里最差的食物,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差的,在皇城边最偏远的地方。 刘公公对这里轻车熟路,进了宫奴院,但凡遇见的不论宫女还是太监,都纷纷行礼退让,刘公公一路趾高气昂地让人带着夏镜花去了一处偏院,院子里没有人,院周内全是杂草,中间清理出来一片地方,本就虚弱的夏镜花就被像块软泥一样丢到了地上,宫人麻利地将这院门关上。 夏镜花抬头打量了一眼这院子,见到有一口井,院子对面是处屋子,把夏镜花丢下后,那两个宫人就麻利地进了那处屋子,随后抬了一只架子出来,砰地一声摆到了院子中央,扯掉上面的麻布,就露出了一架子的鞭子,绳索之类的东西。再后面就又抬出了一张桌子,摆到架子旁边,掀开上面的布,把上面合放着的布打开,一溜儿的小刀小针什么的就排排列了出来。 敢情这是处后宫私行所呀,看刘公公这手下的人麻利劲儿,显然这地方可没少被人带进来受过罪,都轻车熟路,驾轻就熟的。 “刘公公,这里可不是列宗祠吧。”夏镜花撑着力气起身发问。 “列宗祠那可是个高贵地儿,你去之前总得净身梳洗一番,本宫也要教教你在宫中行走的规矩,免得你犯了忌讳不是。”刘公公尖细着嗓音阴笑说着,然后冲后面立着的两个宫人一打眼色,那两个宫人显得十分领神会意,转身就从旁边院子的水井边拿了装满冷水的桶,劈头盖脸的就浇到了夏镜花身上。 有片刻,夏镜花觉得自己是被人丢进了深水里,水过之后,她大口呼吸,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头发全部拉拢下来,而她原本萎顿的精神也被这冰冷的水浇过之后为之一振。 刘公公在院子里走动着,转到那处架子边,一个宫人麻利地将架子上的麻布那架子上放着些鞭子之绳索之类的东西,看刘公公顺手捻起了一条鞭子,夏镜花便知道这刘公公是起了歪心了。 “刘公公,我是受皇命到列宗祠,你难不成还敢在这里对我动刑不成。” “皇上让你到列宗祠司命清扫,晚些时候本公公自然会留你一条命送你去,不过在这之前,本公公就是得先给人立立规矩,这可是为你好。”刘公公拿着鞭子在手里轻轻摇晃,那两个公人便会了意,丢下手里的桶,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夏镜花的胳膊拉住压下。 “你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了太子殿下,这可是你处找的。”刘公公手里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发出一声啪啦声。 第117章 入宫请罪(下) “看到旁边那口井了没有,便是现在我将你丢进去,也没人敢拦本公公,回头本公公就说是你自己失足落下去的,谁还能奈何我?这里可是宫里最偏远僻静的好地儿,你也就别指望有人能来救你。瞙苤璨晓” “你就不怕皇上和我父亲追究起来吗?” “不过就是个侯府庶出的女儿,又犯了大罪过,定远侯这样带着你入宫,八成儿就没指望过带着你全身而退的回去,用你一条命去了定完侯府的污点,皇上也不用为难怎么处置你了,指不准皇上一高兴就让定过多侯府迁回京城,让定远侯恢复昔日荣耀了。你死了,对皇上,对诸位皇亲主子,对定远侯都是好事儿,本公公若今日真了结了你的命,还是为立了件功德。” 这刘公公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夏镜花却也听出了几分道理,有醍醐灌顶之感。她只想着请罪,却没防到这一门的心思,皇帝顾忌皇亲与老臣双方和利益而不便直接下令处置她,但若是她自己真莫名其妙地死了,那就怪不得其他人了。她一死,其实真的是对所有方面都好。 难道,这真是皇帝要将她留在宫中,去司职清扫列宗祠的用意?不过就是要将她交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要她自生自灭,或许来个小意外,一命呜呼,大家就皆大欢喜。 那么,早在开始,听到皇帝有这个判定后又有谁已经看透了这些?夏远威?太子?独孤锦衣?还是所有人其实一早就看穿了皇帝的心思。只不过所有人都只是任人将她带走,其实便是知道她要将面对什么样的凶险。 夏镜花两侧胳膊被人压着,强行要她跪在地上,她额头上的乱发在滴水,微微垂着头,抬起目光看越来越近的刘公公,眼中闪过寒光,冷冷一笑,道:“刘公公,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放下你手里的鞭子,把我客客气气地送到列宗祠,我可以饶了你。” “口气倒是不小,现在你就是我砧板上的肉,还敢这样大言不惭。”刘公公面色阴狠地瞪看夏镜花一眼,一扬手就朝夏镜花抽过来。 就在这时,夏镜花忽然一个贴地退后,侧身一拉一撞,不仅将自己被压制的胳膊退了出来,再顺手扯住那两个宫人朝中间一撞,让刘公公挥来的鞭子抽到了其中一人身上,发出一声惨叫。 随后,夏镜花快速侧身,伸手一绕一扯间,将刘公公手里的靴子绕上了手腕,再迅速的跑过几步,在他脖子上一绕一拉,她人已经在了刘公公背后,刘公公手里的鞭子就绕上了他自己的脖子,嘞得他眼睛睁大,脖子上仰。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刘公公几乎都没有看清面前原本被自己打压着,被自己手下的人压跪在那里的人是怎么突然到自己身后的。 “你以为这个庶出的女儿不算什么,可那也是定远侯府的人,是定远侯的脸面,你父皇要杀她,杀的就是定远侯的脸,也是朝中一帮老大臣的脸。同样的,你父皇给她面子,给她好,那便是念旧情,给了定远侯的脸,给了朝中老派大臣的。皇上没当场治罪,那便是留了情面,今日在圣安金殿的人也传了消息过来,说皇上还让为他诊脉的太医为夏远威诊治,又提了一句昔日之事,这意思便已经暗示了出来,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估计要从宽处治,缓上这三日,就是要让下面那些大臣皇亲都缓气,把头上的火气灭了,接受这个事儿。” “父皇也太过念旧了,那一帮老骨头,都老了,还占着官位……” “住嘴。”赵皇后打断了太子的抱怨,道:“太子,你记住,大晋朝三十年前,可就是这帮你嘴里的老骨头撑起来的,那些武将,文臣,都是在你父皇征战之时一位位汇于你父亲麾下的,若是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今日的大晋朝,更没有你这个太子。” “儿臣失言了,母后恕罪。”独孤承赶紧伏首请罪。 看着地上对自己恭敬而有些害怕的太子,赵皇后微微闭目呼出一口气,将心胸中的情绪平息,道:“现在朝中,老臣一派以夏远威为首,虽说夏氏一门除了夏远威,现在朝中没什么别人,可还有个蒋氏一门,那蒋家的女儿是夏远威的夫人,蒋老丞相过世后,夏远威便统领了蒋家一众,蒋家的几个儿子,虽说在朝中官职都不算太高,可都是要职,你瞧着现在就是夏远威一个老侯爷,他背后的势力可是大晋国的老根基。你就想着要出一时的心头之气,却不知道想想,你若真动了那夏远威的女儿,便是与夏府结下了仇,在朝中替自己立了个敌,给你的敌人找了个帮手。17g0h。 眼下这朝中,除了那帮老臣,丞相付东书,大将军李青,这些后起之秀,都是你几个在朝中的舅舅要防着的。你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上个月的那场病,太医都受了大惊吓,你是太子,将来的国君,你若还如此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冲动,不懂得考虑全局,便是有你的舅舅们在朝堂中帮你,将来可要怎么办?” “儿臣谨遵母后教导,以后定然改进。” 赵皇后渐渐软下声音,有些叹息一般起身,亲手扶了独孤承起身,道:“若是你外公还在,他定能教你许多,他历经两朝,从前魏朝的丞相,做到大晋朝的辅国公,我身为她的女儿,一手经他扶上大晋国的开国皇后之位……” 赵皇后的感叹,在一半中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顺心的事,便不再继续下去,重新扶着旁边嬷嬷的手坐回椅上。 “再过不了几日就是中秋宴了,你立妃之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儿臣……儿臣全凭母后做主。”独孤承心里不愿意,但却还是很顺应地把权力交给了赵皇后。 “现在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你与那定远侯府的三小姐交好吗,那就娶了,也好拉拢定远侯。” “多谢母后。”想到夏妍,独孤承心里立刻一喜,但是却没想到赵皇这话只说了一半,接下来还有另外一半。 “但是只立她为侧妃,正妃之位给大将军李青的妹妹李月华,毕竟现在执掌大晋军事大权的还是李青较为年轻一派,比那帮老臣更重要些。还有你早先向本宫提过的,西北岳家的岳红衣,本宫已经让人查过了,没什么家世,就北郡主的侄女儿,家中经商,不过若你真喜欢,那便也纳上,立个侧妃便是。” 独孤承惊讶而意外,起初是欢喜参半地看着面前的妇人,然后心一点点凉下去。当日沧州一品天香楼上,情浓我浓,他与夏妍共看一场七夕烟花,曾亲口答应夏妍,将来会立她为妃。而如今到了赵皇后面前,他却连一句争辨的话都说不出来,到底正妃之位是没能留给自己心里想立的人,而他到底还是要屈服于他母后的威严之下,从小到大,从始至终,他的母后决定他的一切。 第118章 一切有我在 从小到大,从始至终,他的母后决定他的一切。玒琊朄晓 自己以被禁固的代价换来的太子之位,对于这们置有威胁的人,他都欲杀之而后快。比如现在的独孤锦衣,比如那令他生厌的夏镜花。 半盏茶的功夫,赵皇后带着一行人逶迤地离开了东宫。 躬身行礼恭送的独孤承看着赵皇后离开的背景,渐渐立直了身子,瞥过一眼跪在地上的刘公公,厌恶地一甩袖,回身进殿。 “太子殿下,难道我们就要这么便宜了那个丫头……”刘公公立刻狗腿地爬着跟上询问。 “我什么都没想到。”夏镜花一白眼,低头就继续收拾桌上的纸张。 “这扇子你一直随身带着吗。”独孤锦衣伸出白希修长的手,捻拿起桌案一侧放着的那柄玉骨竹扇。 “只时当日进宫突然,一时忘记就忘记留在府里了。”夏镜花尽量说得不在意,伸手将独孤锦衣手中的折扇接过放到了自己手中的一叠宣纸上。 “看样子,是本王多心了,你自己一个待在这儿也挺好的,不需本王来陪。”独孤锦衣笑言轻语,竟鲜少地露出了逗趣的一面。 夏镜花抬眼对上独孤锦衣一眼,正撞上他目光温柔地看自己,就觉得被什么戳中了心头,又是觉得甜蜜,又是觉得羞恼,一把接过独孤锦衣手里的纸张,道:“我才不要你陪,走走走,快走。” 说完,夏镜花抱着一垒白纸和那折扇,扭头就了进屋。 回屋去,夏镜花将白纸和抄好的经文全部放好,本以为独孤锦衣会进屋来,但却没到半点人影,夏镜花就忍不住悄悄伸着脖子朝门外看,却发现门外已经空无人一了。 “喂,不是吧,说走就走了。”夏镜花脸上的笑意尽退,大步就走出了门外发现屋外的廊下果然没了独孤锦衣的半点影子。 “真是……真是混蛋,我随口说说的,还真走了。”夏镜花又气独孤锦衣,又气自己,没好气地一拍桌子,冲着前面的就埋怨指责道:“不知道女孩子说话都口是心非吗,哄哄我,说点好听的不行吗,就知道端着张脸。追女孩子,用点心不行吗,是,你是长的帅,你是王爷,可长的帅就不用说甜言蜜语吗,是王爷就要整天一板一眼的吗,难不成还要我厚着脸主动去去哄你,让我倒追你呀。你要是喜欢我,说句夏镜花,我喜欢你有那么难吗,一句话说出来会死人不成,最讨厌暧昧不清的男人了,气死了!气死我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里话。”独孤锦衣的声音慢悠悠地自旁边一侧响起来,吓得夏镜花立刻侧转过身子,就看到独孤锦衣手里拿着几张白色宣纸立在几步之外的廊下。 “你……你不是走了吗。” “这些被风吹走了,我去替你捡回来,并不曾走。”独孤锦衣带着习惯的一脸温和笑意上前,将那几张捡回来的纸张递还给夏镜花。 夏镜花耳根发红,想着方才自己的埋怨全都落在他耳朵里了,竟不敢抬头看独孤锦衣,只低着头极不自然地接过纸张。 独孤锦衣并没有因为夏镜花接过纸张而放开手,夏镜花也就只能维持着接过的动作,两人的手隔着几张雪白的宣纸,相对立于廊下都没了更多的动作。 此时,一侧是夕阳映照下的浩瀚宫阙,华丽而富丽,如一卷美画,有倦鸟成群自宫阙间飞过,成为唯一的活动之物。 半晌,最后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夏镜花感觉有一只手落到了自己肩头,轻轻用力,将她朝前拉了拉。 夏镜花抬头,微仰起脖子看面前的人,夕阳之下,面前的人那俊秀如画师杰作的面容被夕阳的霞光晕染,目如瀚海繁星,深邃而又明彻,如一种让人为之着迷深陷的魔力,这个男子如谪仙临世,光华流转得似乎让她不敢直视,又不愿意别开眼睛—— 这个文是有多冷门儿? 最近高温,大家也注意身体呀,作者在40高温下还感冒了,你们也要留意哦,空调感冒什么的…… 第119章 刺客劫持 独孤锦衣温和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人,抬手轻轻拂过夏镜花的眼睛,示意她闭上,夏镜花的正常思维能力渐渐离自己远去,脑中一片空白,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这张玉般容貌,竟也真的乖乖闭了眼睛。洌璨啚晓 有薄凉的柔软压上她的唇,温柔地辗转于她的唇上,试探地,小心地一点点占据她的唇,唇齿相交,温柔而缓慢,在感觉到夏镜花的轻颤紧张后,并没有强行再索取,最后轻轻一啄吻后便又浅偿即止,退后着离开还以给她空间。 薄凉的唇自她唇边离开,却又没有完全退离,唇上的温度自唇侧划过,轻轻落在夏镜花的右侧脸颊上,然后她的肩与背被人拥揽住,又肩贴靠上一具胸膛,下巴轻轻抵上了一方并不强装厚实,但却宽广的肩头,独孤锦衣的声音在她的脸侧耳畔温柔地响起,道:“本王喜欢你。夏镜花,我喜欢你。” 独孤锦衣轻声说着,夏镜花听在耳中,一句一字,温柔细软,如棉絮,又如丝线,只觉得是把她的心包裹住,柔软到像是在做梦一样要昏醉迷睡过去,但被丝线在轻轻牵扯住心头万絮,让她清楚地明白知道,这是真的,是独孤锦衣在抱着自己说这些。 “我素来不太会哄人开心,亦未曾追过姑娘,不懂甜言密语之道,你莫要生气。” “我……我没生气。”夏镜花的脸烧得跟块碳一样,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心里却是跟蜜一样,就觉得现在满脑子的都是粉红泡泡在飞,她的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 “若你不介意,以后……以后可以主动些,本王不介意。” 夏镜花听着这话,真是觉得想现在立马变成透明的,或者找个地洞钻进去,脸呀,面子呀,这下是会丢尽了。 “那个……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可本王却全是认真在听的,也都当了真儿。你要本王说的,本王也说了,要做的……虽不知是不是你心中所想,但本王也做了,难不成这会儿你要不认帐了。” “我可没要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夏镜花抬着下巴,和点小俏皮地翻转眼珠侧看向旁边打算懒帐。 独孤锦衣一温和笑着,轻轻勾了一下夏镜花的鼻头,复将他轻揽住,道:“罢了,随你吧。” 夏镜花依在独孤锦衣怀中,心里满是甜蜜,转而又心中一动,竟生出要调戏独孤锦衣的想法,便退开独孤锦衣的怀抱,咳了咳,作了个掏耳朵的动作,装腔道:“我说的是想听些甜言密语,方才……好像没听到。” 独孤锦衣对于夏镜花的娇憨刁难倒也是耐心应对,只是他自来都是正经的很,这番要说甜言密语,便有些为难起来。 “你与夏青城不是相熟吗,他那么风流多情,我可不信你就没听他哄过姑娘,你就学学他也成嘛。”夏镜花贼笑着出起了瞎点子。 独孤锦衣微微蹙眉,负手在廊下走动几步,思量了一下,然后回身道:“姑娘美貌倾城,在下风流倜傥,实乃天作之合。” “你是担心……那些刺客会对皇上不利?”夏镜花心头一惊。 “那些人穿着德政殿的太监衣饰,腰牌衣冠都没有错漏,显然是从真正的德政殿当职太监那里弄来的,即是他们能如此打扮着来骗我,保不准也有人扮着混入了德政殿内。”独孤锦衣应了一声,随后也不耽搁转身就朝殿外去。 夏镜花停顿一下,看着独孤锦衣出门去的背影,也不多犹豫耽搁,一顺手将方才放到榻边桌案上的短刀就抄上了手,随后就追了上去。 “夏镜花,夏镜花……”独孤璋在后面叫着追上来,刚出门的独孤锦衣在门外停步回头,就看到夏镜花已经跑着跟到了自己面前。 “我随你一起去。”夏镜花认真地说。 “不行,你受了伤,且此去万一真有刺客……”独孤锦衣当即出言反对,语气坚决,但话才说一半,夏镜花也果断地打断了他,接了他的下半句。 “万一真有刺客,你怎么办?”夏镜花抢先说了独孤锦衣的话,然后又抬起下巴,坚定地道:“我好歹有功夫在身,你却连功夫都没有,而且方才那些人摆明了就是有意要害你,此去万一真有刺客怎么办?” “我带宫廷侍卫,你可放心。” 夏镜花摇头,竖起食指摇动,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放心,现在你要么你留下来待在这儿,要么你就带上我一起。” “你受了伤。” 夏镜花伸手,将臂上有伤口位置的衣衫扯了扯,看到旁边立在门槛边有个身子吓得瑟瑟发抖的宫女儿手指间紧张地纽着块帕子,就一把扯了过来,在伤口上边麻利地绕边着,边一脸无所谓地道:“皮肉伤,没有大事。” 孤笑脑她片。独孤锦衣看着一脸固执坚持的夏镜花,有片刻犹豫,知道夏镜花是横了心多劝无益,只得叹息一声,伸手接过夏镜花自己正极不顺手系着的帕子边角替她系好,边道:“好吧,那你随我身侧,不许离开,不可贸进。” “嗯。”听独孤锦衣答应,夏镜花赶紧笑着点头。 “四哥,我也要去。”旁边追到殿门口的独孤璋也要跟上来,没等独孤锦衣否决,夏镜花已经一把拦住了他,把他推回殿门内,道:“这中不是去赶集凑热闹,你在这里好生待着,不要乱跑。” “你们守在这里保护五皇子,不可大意,若五皇子有半点损伤,你们人也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独孤锦衣星眸一扫,看向那些随他而来立在殿外的侍卫,极少地露出了威严的一面。 侍卫们赶紧行礼应话,道:“是。” “走吧。”安抚好了独孤璋,夏镜花与独孤锦衣也不耽搁,带着一小队侍卫快步小跑着朝德政殿去。 因为有刺客的消息传开,今晚当职的九宫营侍卫都已出动,途经御花园时,夏镜花就看到李元会正在安排着侍卫在御花院内大肆搜寻。 独孤锦衣带着一队侍卫直奔皇帝寝殿,李元会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随后也调了一半的人跟着独孤锦衣也朝德政殿去。 独孤锦衣带着一大队的侍卫与李元会一齐赶到殿外,却没有见到什么刺客的影子,大殿外如往常一样立着护宫带刀侍卫,大殿外站着守门太监,伺驾宫女等人,一切平静而安祥,反而是独孤锦衣带着一大队人的前来,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成了最大的异样 第120章 夜闯寝宫(上) 守在殿外的带刀侍卫们见到独孤锦衣带着大队人跑来,下意识的立刻都半抽出刀喝问来者何人。洌璨啚晓 “是本王。”独孤锦衣也不理会这些侍卫,径自大步上阶朝大殿去。 “锦王殿下,皇上正在殿内休息,未经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就是违抗皇令,大不敬,杀无赦的大罪。”一个身着暗紫,头戴乌纱冠的带刀侍卫上前,抽刀挡住了独孤锦衣的路。 夏镜花迅速的上下一打量那侍卫,年纪摸约三十出头,身材精壮,身量颇高,皮肤黝黑太阳穴有微微的外突,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显然是一个外家功夫的高手,他若真要是对独孤锦衣出手,就独孤锦衣这文弱的身板,可不是对手。而朝中有四品以上方能着紫的规矩,看他一身暗紫服饰,腰上又配短刀和一把长剑,还有一个刻着御字的金牌,显然这人身份不凡,应该是皇帝身边的亲卫,也难怪他敢这样拦独孤锦衣。 “宫中方才有刺客出现,本王要亲见父皇,确定父皇安危。”独孤锦衣的眼中少有地显露出了不耐烦和威慑。 “李副统领,宫中何时闹了刺客?有谁见过刺客?”这紫衣侍卫冲阶下随在独孤锦衣身后的李元会发问。 “这……那刺客只是在御花园对锦王殿下不利,我与兄弟们是闻声赶过去的,倒也不曾直接撞见。”李元会不自觉地看向独孤锦衣。 “锦王殿下,刺客一事尚不能定论,不如容属下先让太监进殿看看,若皇上一切安好,那锦王殿下便离开吧,莫要违了皇命,扰了皇上安睡才好。”这紫衣侍卫冲独孤锦衣拱了拱手行礼开口,但却没有那种普通宫中侍卫的委身恭敬,这意思好像他仗着自己在御前的地位,便是连独孤锦衣都没太放在眼里。 夏镜花看着这人对独孤锦衣的态度,就有一团心火烧了上来,如此连一个宫廷守卫都敢欺负到独孤锦衣头上来了,这让夏镜花感觉比自己被欺负还上火,不由上前一步,道:“你是谁,敢如此对锦王说话。” “你又是谁,敢如此对本官说话。”紫衣侍卫目光扫过夏镜花,竟也是带着些不屑之意。 “锦王要见皇上,那他就必然是要见的,你最好马上让开,否则……”夏镜花上前一步登上台阶,虽然向量矮了对方不少,但却抬起下巴与之对视,那人目光精锐,夏镜花也丝毫不惧不让。 “否则如何?哼,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这般对本官说话。”那紫衣侍卫盯着夏镜花慢声说着冷笑,伸手就握上了腰际的配剑。 夏镜花冷冷一笑,几乎不经多的思考,一伸手自对方的腰间一探一抽,就将对方腰间配带的短刀抽了出来,只是电光火石间的一次出手,动作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紫衣侍卫的剑才抽出一半,夏镜花握着短刀的手已经抬起就抵到了他的下巴处,那紫衣侍卫就意识到自己的命已经被夏镜花抵到了刀刃下,他已经失去了先机,剑未出鞘,却已败在了这一局上。 “否则,我就逼到你让开。”夏镜花轻慢地接说完早先的半句话,声音淡然。 “赵都统。”那些立在大殿外戍守的侍卫都不禁惊呼一声,原本抽了一半的刀剑此时都哗地一声全抽了出来,紧盯着夏镜花,好像只要她敢多动一下,所有人都会扑上来一样。 赵都统,夏镜花总算是弄清楚了这个紫衣人的身份,果然不是普通的侍卫,听称谓地司职都统,又姓赵。 独孤宏政轻咳了两声,摆摆手,道:“朕很好,让你们费心了。” 赵皇后亲自替独孤宏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才侧眼看向殿中其他人,对于跪在地上的李元会和赵长年凤目一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宫中怎么会闹了刺客。”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锦王殿下在宫中遇了刺客,然后带了李副都统就来了德政殿见皇上,下官的人出去察看了,却并未见到刺客。”赵长年回答赵皇后的话,丝毫没有紧张之意,三言两语就将问题推开了。 “李副都统,那就是你的人见到刺客了?”赵皇后看向李元会。 李元会低头行礼,道:“回娘娘的话,属下并未曾见到刺客,只是……只是听到有人叫有刺客,然后见到了锦王殿下。” “锦王,宫中有刺客,这种说法可不是小事,你确定没有看错吗?本宫看锦王也并无损伤,若真是有刺客,那锦王你又是如何脱身的。”赵皇后面色不善地看向独孤锦衣。 夏镜花站在侍卫之后,有点轻轻咬牙,好一个撇清关系,就因为独孤锦衣没出事儿,现在这些人把事儿全推脱了,独孤锦衣本是死里逃生,这下倒成了像是他自己杯弓蛇影,犯下硬闯宫闱的罪。 “你们之中,有谁见过刺客?”赵皇后扫目望去,看向那些由独孤锦衣带着闯进德政殿的侍卫们。 所有的侍卫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摇了摇头,然后齐齐朝赵皇后跪倒,纷纷道:“属下未曾见过刺客。” “这么说来,宫中有刺客,也只是锦王殿下一面之词了,是吗?”赵皇后慢声问着,看向独孤锦衣。旁边的独孤承立于赵皇后之侧,也看着独孤锦衣,眼神间是欣喜和得意,有解恨之态,显然对于独孤锦衣现在的处境他十分满意,若是有机会,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再落井下石一把。 只要独孤锦衣找不出证据,证明宫里的确是闹过刺客,他是出于不得已才硬闯的德政殿,那么他身上的麻烦就大了。私自闯宫,那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再说重点甚至有逼宫作乱的嫌疑,这条罪若真是论下来压到独孤锦衣身上,便是能保得住他王爷之位,只怕也要吃好一番苦头,更不说万一赵皇后和独孤承再推波助澜一把,要狠狠整治了独孤锦衣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间,德政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安静地低着头,明哲保身,唯有独孤锦衣还立在那里,面对赵皇后母子的质问。 在侍这都任。夏镜花心中知道,独孤锦衣其实可以说,他是与自己一起的,她现在就在门外,只要独孤锦衣说一声,她就能为立刻进去他作证,但这也意味着她也会暴露。她本来是被罚在列宗祠思过的,她离开列宗祠就是有背圣命,而方才他还在德政殿外以刀挟持这里的都统,成为让独孤锦衣闯入德政殿的最大主力,说她罪上加罪也不为过。 赵皇后和太子独孤承自觉已经握住了独孤锦衣的把柄,只要他拿不出人证,那便不用他们母子再开口,也自会有人追究此事。 大殿中,有一阵沉默,没有谁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被人刻意压低了。唯有大殿中不知何时已经被宫人全都点起来的烛台散发着莹莹亮光,手臂粗的蜡烛林立于烛台之上,将德政殿照得通亮,将每个人的面色映得或红或白,格外的醒目。 最终,一直面色苍白,病态地坐在那的独孤宏政咳了两声,道:“锦王,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你深夜带兵硬闯德政殿,便是你是锦王,就是坏了规矩,这罪论起来可不是小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民女可为锦王殿下作证,今夜宫中的确有刺客。”听着要论罪,夏镜花再没了犹豫,起身自一干侍卫之后站起 第121章 夜闯寝宫(下)推荐加更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民女可为锦王殿下作证,今夜宫中的确有刺客。洌璨啚晓”听着要论罪,夏镜花再没了犹豫,起身自一干侍卫之后站起。 几乎所有人都被夏镜花的这一举动所惊到,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大殿之外,然后看着她自人群之后站起身,一步步进殿,不卑不亢地走至殿中央,站到了独孤锦衣身侧,然后恭敬地向坐在榻上的帝后二人行礼。 独孤锦衣侧眸看了夏镜花一眼,微微皱眉,显然对于她主动搅合进来的举有些担忧,甚至是不悦。但是夏镜花却没有丝毫后悔之意,只微微变唇表示自己的决心,她不会弃他独自面对这些。 “你是何人?”赵皇后上下打量夏镜花。 “母后,这位便是那定远侯府的五小姐,夏镜花。”独孤承的目光也落在夏镜花身上,颇没好气,想到她现在是在引火上身,不由露出看戏之态,那神情仿佛是认准了夏镜花这次是在引火上身,要看她摔个大跟斗。 “定远侯府的五小姐,那你倒是说说,你何以会见到刺客?”赵皇后目光凌厉地打量夏镜花。 “民女在御花园侧巧遇锦王殿下,亲见有人假扮成太监,冒传圣上口谕请锦王殿下到德政殿,是锦王殿下脱身及时,才躲过一难。民女身上的伤,便是那刺客所为。” 赵皇后冲旁边的太监打个眼色,那太监便上前,抬了夏镜花的胳膊来看,解开上面的帕子露出伤口检查之后,确定夏镜花所言不假,才冲赵皇后行礼,表示的确有伤。 “仅凭一道刀伤,又怎能证明什么,止不准这根本不是刺客所为,而是有人特意为之,用的苦肉计。”独孤承冷笑着开口。 夏镜花知道,独孤承这是想暗示独孤锦衣有不轨之心,却所性心一横,装作没听懂,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难不成太子殿下认为,是民女自伤,制造宫中混乱?这于民女无半分好处。” “你不会,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夜闯父皇寝宫,谁知道你们意欲何为。”独孤承说着,目光渐渐落向了旁边的独孤锦衣 “太子的意思,民女还是不懂,太子能否说详细些?”夏镜花摆出一脸的不解,心里却在暗笑,来吧,说吧,说出你要借机扣在独孤锦衣身上的罪名,只要你直接说出来,你就会后悔。 果然,太子只当夏镜花是愚昧,更是得意忘形,一时嘴溜就得意地说了出来,道:“本太子的意思是,锦王意图谋反……” “太子!”赵皇后厉声打断了太子洋洋得意的话,但却也已经晚上,不该说出口的词,已经出口。 谋反,这是个多么大的罪,大到足抄灭九族。罪够大,足够压死很多人,但也正因为罪够大,也要小心谨慎的定罪,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触动雷点。对于独孤宏政来讲,三十年前他起义造反当了皇帝说白了也就是谋反,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皇位,不管后来再怎么冠冕堂皇的洗白,怎么让史官开脱标榜,但对于独孤宏政自己来讲,到底还是一点污迹病垢。太子要用说是独孤锦衣犯上不敬还好,便他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一上来就要用谋反这个大罪来压独孤锦衣,反而是盘算错了,戳中了独孤宏政的旧伤疤。 太子如被人当头敲了一下,一个激灵,脑子清醒回神,这才忽然明白自己是说了什么,背后冷汗一冒,赶紧的一上前跪倒在独孤宏政面前,忙道:“儿臣一时失言,还望父皇恕罪。”夏镜花负手转身,看向三三五五站着的众人。 一阵唏嘘之声在殿中响起,所有人都相互看对方。 “你们之中有假扮的刺客,也不一定是今日才假扮来的,或许是长期潜伏在此,但不论如何,论律那些与之相熟的当职者有同流合污之嫌,也要一起论罪。” “啊……”众太监都惊讶地相互看身边站着的人,开始担心自己所挑选的熟人里的确有潜伏在在此的人。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指出你身边最值得怀疑,平日行径最鬼鬼祟祟的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太监们又是一阵相互对看,然后开始有小声的议论嘀咕,夏镜花负手看着,不紧不慢,目光一一扫过殿中立着的众人,最后落到了两个不起眼的蓝衣小太监身上。17g18。 “是他,小允子,他平时话早好,也不喜欢与我们一道行走。”忽然有一个小太监叫了起来,指向旁边站着的一个蓝衣太监。 叫小允子的太监一听,立刻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摇对表示不是自己,但夏镜花却不说话,只对李元会点了点头,李元会就认定是那个小允子,立刻让人押了起来拖到殿中间,自夏镜花身边经过时,夏镜花假装侧了下身子,将那个小允子身上的腰牌子顺了下来悄悄纳入袖中。 而接下来,陆续的又有几个小团队里各自都指出了认为可疑的,平时话少,习惯独来独往的太监,不一会儿侍卫们已经押子四五个太监跪到了大殿的旁边。 夏镜花一直负手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由李元会下令押人,她的目光由那些站在殿中的太监脸上一一扫过,并不是起初的暗自打探,而是明目张胆地打量那些人,并与他们一一目光对视而过。 最后,押了七八个可疑太监下来,都连连的为自己辩白,表明自己是冤枉的。 夏镜花也并不理会这些人的辩解,道:“你们不必急着叫冤枉,其实我方才没有讲,早在那刺客对锦王不利时,其实我在现场有捡到一块腰牌,现在看看你们这殿里谁没有腰牌,谁就是最可疑的人。” 此话一出,大殿里所有的太监都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腰际,夏镜花也在这个时候转身负手反而看着那些没被押下的太监,看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部,唯有那两个太监镇定自若,没有动作。 “这个小允子没有腰牌。”李元会开口。 众人一听,目光都投向了小允子,小允子吓得瘫软跌坐到地上,愣了一下后连连磕头起来解释自己不是刺客,但却没有人相信他。 到目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这下夏镜花是已经找准了人,就要拿小允子去向皇上和皇后交差,都不自觉地围站到了一起打算看接下来的发呢时,就看到夏镜花忽然伸手一指两个站在最后面的小太监,道:“你们两过来。” 两个太监相对一看,然后也不耽搁,上前行礼跪下,一脸的恭顺,没半点惊慌,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害怕。 “你们二人说吧,潜伏在这里到底是何目的?” “姑娘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我二人的腰牌都在身上,而且我二人乃是十二岁便入宫当职,在这承安殿中也已经当职一年有余,多有熟人,连李海芳总管公公都认得我二人。”—— 皇民干皇女。 说好推荐票每涨5000加更一章节五千字,这就来了~ 第122章 争吵 “姑娘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我二人的腰牌都在身上,而且我二人乃是十二岁便入宫当职,在这承安殿中也已经当职一年有余,多有熟人,连李海芳总管公公都认得我二人。洌璨啚晓” “我知道,你们没有喉结,显然入宫已久,且很懂规矩,说话行礼一点不差显然你们是很有纪律,而方才你们也伪装的很好,甚至大胆的迎视了我的眼睛,好像问心无愧。但是,但是你们伪装的太完美了。面对可掌握你们生死大权,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皇上和皇后,有谁能不带点惧怕之意呢,其他人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而你们表现的太镇定。还有就是方才我说捡到了这德政殿的腰牌,其实是假话,我手中的腰牌不过就是方才从小允子身上顺手的,小允子是无辜的,而其他人也都下意识的去确认自己的腰牌是不是还在,你们两却无动于衷,显然是早就确定自己的腰牌是在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确定自己就没有纰漏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早在之前,他已经检查过自己的一切,确定一切都周全无暇。你们太急于表现的自然就是你们最大的不自然,这就是你们的破绽!”夏镜花慢慢地说着,目光下视盯着跪于面前的两人,两人一直低着头表现的很镇定,但越到后越,夏镜花的语气刻意越来越重,身子也微微下俯,给予他们压迫之感,让他们终于不能再继续镇定,从伏在膝前的双手轻颤上可以看到他们的心理防线已经在一点点的瓦解。 最后,夏镜花忽然一伸手,朝跪在面前的两人脖子扣过去,那两个已经在心理战上被崩紧了神经的太监,思维方式和理智在那一瞬间没了控制力,本能的反应着就闪躲开了夏镜花的一击,而同时也将自己的身手显露出来。 两个方才还唯唯诺诺,一脸恭敬的小太监自地上利落地起身,大殿之中所有人都不禁为这样的转变而倒抽一口气纷纷退后,赵长年立刻抽剑,喝令着属下护驾,李元会也赶紧下令保护皇上。 “哼,想不到,我兄弟二人潜伏皇宫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竟被你这个丫头看出了破绽。”两个太监之冷眼看向夏镜花,眼中尽是恨意。 夏镜花立在那二人面前,也不惧怕,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 夏镜花自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余下也懒得与他们多废话自有在这里的宫廷侍卫动手拿人,便转身看身一直沉默立在那里的独孤锦衣,冲她极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胜利成功,然后就要走回独孤锦衣身边。 但是,却不想那两个太监却是恶身胆边生,扑上来就要朝夏镜花出手,朝她的后背袭击而来。 “小心。”独孤锦衣眉头一皱,上前伸手便拉住夏镜花的胳膊将她扯开,但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那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划到夏镜花的后背和独孤锦衣的胳膊上,却又忽然听得一声叮当的金鸣交撞之声,然后就是有有人被重重揣倒摔落的声音。 夏镜花有点疑惑地看着独孤锦衣惊魂未定的脸,慢慢回转过身,看着地上的一把掉落的匕首,和赵长年尚未收回的执剑姿势,才明白方才自己是被那太监偷袭,是他及时出手,用剑挑开了刺向她的凶器将人挡下,救了她。 “将他拿下。”赵长年利落地反腕收剑入鞘,同时威严下令,他手下的人则迅速出手,将那个被他一脚踹飞着跌落到几丈开外的地板上的太监押下,同时也将另一个太监团团围住,不费多少工夫就拿下了。 但是,这两个太监也不是简单人,被擒之后,尚未来得及被审问,两人就双双自尽,待人上前查看,发现他们嘴里有早就备好的药丸,只要咬碎了药丸吞下中间的毒液,就能瞬间封喉毙命。 夏镜花对两个太监的当场死亡有点意外,不过也不太失望,至少她当场证明了刺客潜伏的存在,独孤锦衣能够脱身了。 到此,一出戏算是到了头收尾,眼看真的当场找出了德政殿中潜伏的人,虽然赵皇后和太子都失望,特别是太子,那看着夏镜花的眼神眼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但在独孤宏政面前,一切都必须维持的风平浪静,自然得体。” 独孤锦衣还是不出声,只自顾地走着,夏镜花也没好气了,刚才自己那么费心费神帮他出头,这会儿就是自己和别人多聊两句开了些玩笑,他还摆起脸来了。 “你是在生什么气,我哪点就惹你生气了。”夏镜花停下步子,不悦地质问。 独孤锦衣也终于停下步子,负手转过身来,道:“我说过,要你随在我身侧便是,不可贸进,不可冲动,你自己都干了什么?” “我……我都是为你……” “我不需要。”独孤锦衣出声,将夏镜花的辩解打断,道:“你可知道,方才你的冒然出头有多危险,只要说错一句话,一个字,出一点差错,你的脑袋就会落地。你自以为聪明大胆,可你这却是在命自己的性命作赌。” “那怎么办,让我看着你一个人抗下来,落到别人的圈套里吗?” 独孤锦衣没有说话,夏镜花却是火气上了头,一甩袖也没给独孤锦衣好脸色,自他身边擦肩而过离开。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当我白操心了,锦王殿下!” 夏镜花一个人回到列宗祠已经是丑时左右,青仪早已安睡,她自己却是一肚子火气怄着睡不着,就坐在榻边发呆。不久一会儿,门被扣响,夏镜花问是谁,就听到独孤璋的声音。 “夏镜花,是我,我带太医来看你。” 夏镜花这才想起自己胳膊上的伤今晚还一直没处理,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她也不想多受罪,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较劲儿,就下榻去开了门。 太医替夏镜花清洗包扎了伤口,然后退出去离开,独孤璋就坐在桌子一边撑着下巴盯着夏镜花,道:“你是不是和四哥吵架了?” “你小孩子瞎打听什么。” “方才四哥到承安宫来找我,让我带着太医来看你,自己却不来。四哥的脾气是最好的,你怎么就能把他气成那样。” “他还生气,我还生气呢,爱气就气吧。”夏镜花没好气地一翻白眼。 “夏镜花,你是不是喜欢四哥?” “谁告诉你的。” “德喜说的,他还说四哥看着也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 “我可不敢喜欢你四哥,王爷脾气大的很,从前我怎么就没发现。” “唉呀,夏镜花,你这是在说气话呢,我听得出来。不过,要是你觉得四哥不好也没关系,你再等两年,等我能娶妃的时候,你嫁给我呀,我保证不气你。” “人小鬼大,你就是个小孩子,还想到娶妃。瞧你这模样,活脱脱将来就是第二个夏青城。”夏镜花白了独孤璋一眼,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独孤锦衣:看书不留言,本王不喜欢! 夏青城:读者姑娘们,来笑一个,我又要出场了~ 评:作者疯了~ 第123章 道歉 “唉呀,夏镜花,你这是在说气话呢,我听得出来。不过,要是你觉得四哥不好也没关系,你再等两年,等我能娶妃的时候,你嫁给我呀,我保证不气你。” “人小鬼大,你就是个小孩子,还想到娶妃。瞧你这模样,活脱脱将来就是第二个夏青城。”夏镜花白了独孤璋一眼,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独孤璋起身,拂了拂有着华丽绣纹的宽大袖子。 又闲扯了几句,看看时辰也不早了,独孤璋就带着宫人离开,夏镜花也困乏的很,就熄灭烛火合衣上床睡下。 月中天,星海繁,夏镜花渐渐熟睡过去,屋外是静照的月光,一切安静无声,风过无痕间,有一袭月白的修长身形立在屋外的青石地板上,负手长立,眉目间是一种茫然,怀疑,不是对别人,对别的事,而是对自己。 许久之后,白衣男子才带着自己的影子悄然离开,今夜有人疲惫之后熟睡,而有人注定无眠…… 翌日,建安十三年八月十三,早朝之上太监总管李海芳奉圣谕公布了一则消息,大意如下。” 在书房,夏镜花与夏妍几乎一夜未睡,现在制衣裳来不及了,不过那日自沧州带来的衣裙正好夏妍能用上,是夏镜花的独家设计,结合了欧洲宫廷裙的特色,又与大晋的女裙结合,十足的新意漂亮。 夏镜花让夏妍动用自己的才智,将你与太子在沧州一品天香楼比文斗才之事编成曲,取名《天香记》。 “盈盈七夕时,煌煌灯下影,佳人如梦令,君见一倾心……”夏妍精通诗文,写这样的一个曲谱出来,十分的顺手。赶在天明之前,夏妍与夏镜花合力抄录了几十份儿。天色微亮的时候,夏镜花让夏妍去休息了,然后自己换了男装出门,戴了纱斗笠去酒肆,把那些抄录的《天香记》散发出去,给那些唱曲的人。 自一处酒肆出来,夏镜花抬头望了望天气,一夜没睡,加上日头有些大,便觉得乏力的很。 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下,有些眼熟,赶车的樊虎把帘子掀起,毫不意外的就是独孤锦衣坐在里面。 “上来吧。”独孤锦衣伸手,夏镜花就笑着上前,借了他的手上车坐下。 “你怎么来了。” “早上受了父皇的赏,入宫谢恩,出宫后就顺道来寻寻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在这边街上。” 独孤锦衣温和地微笑,并没有解释,夏镜花打了个哈欠,也没留意,伸手握上独孤锦衣的手上了马车。 “瞧你这一脸的乏意,你先睡会儿,想去哪我送你。” 夏镜花眼珠子一转,忽然有点不怀好意地挑眉笑了笑。 “这是何意思。” 夏镜花咳了咳,摆出一副夏青城的风流浪荡姿态,学着男子的淫邪笑意,挑动眉头道:“锦王殿下,咱们去逛窑子吧,如何?” 独孤锦衣一向正经,忽听夏镜花这样一说,眉头微动,却也没多少意外,只温和笑道:“嗯,好。” “过来靠着睡会儿,到了我叫你。”独孤锦衣拉着夏镜花到旁边坐下,留了肩膀给她。 夏镜花也不客气,打了个哈欠,靠着独孤锦衣的肩膀就睡了,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再醒过来时,发现马车已经停了,她正半卧在独孤锦衣的怀膝之上,独孤锦衣则轻揽着她的肩让她不摔下去。 “到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见你睡的香,便想让你多睡会儿。”独孤锦衣温笑着,扶着夏镜花的肩膀坐起来,冲外面的人支会了一声,自己先下了马车,然后回向过来牵夏镜花。 夏镜花边抬头打量这处三层高建筑,边借着独孤锦衣的手下车。 白天青楼没开门,樊虎就上前叫门,许久之后才有睡眼朦胧的龟公开门,挥着袖子说晚上才开业,便顺势要关门。 樊虎一脚撑住要关上的门,便进了屋,侧手恭敬地请独孤锦衣和夏镜花入内。 老鸨迎出来,本也是一派不耐烦,但见了独孤锦衣立刻面色一改,道:“哟,原来是四公子,快楼上请,快叫招盈姑娘起身,贵客到了。” 然后,老鸨如被在尾马上点了火的猫,忙里忙外地招呼着要将最好的茶水最好的点心全奉上楼 第124章 中秋宫宴(上) 夏镜花看着这老鸨的表现,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心里有酸味儿就升了起来,侧头打量了独孤锦衣一眼,道:“想不到,四公子还是这里的贵客。” 独孤锦衣微微笑了笑,领先上楼,轻车熟路地入了一入厢室,不一会儿就有着碧色芙蓉裙的女子进门来,身姿摇曳,面容美艳,特别是一双眼睛秋水盈盈,与她招盈的名字非常符合。 招盈与独孤锦衣显然是相识的,行了一礼,道:“公子许久不来看招盈了,还当公子将招盈忘记了呢。” “但凡见过姑娘玉面的,谁会忘记。”独孤锦衣鲜少地也说了句客气的夸赞之话。 夏镜花就觉得一股子酸味儿伴着火气上了头,正巧招盈转过身又冲夏镜花行了一礼,道:“公子面生,敢问如何称呼?” “夏。”夏镜花不冷不热地吐了一个字,然后就站身来,道:“我去与老鸨有些事情商议,四公子与姑娘慢聊。” 夏镜花起身就出了门,见老鸨正在楼上游荡,但走了过去,也没心情废话多说,一伸手将一张抄着《天香记》的曲谱纸张塞给她,边丢了张银票,道:“让你们楼里最红的姑娘照着这个唱,唱红了,好处还会有。” 老鸨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曲子,本来青楼里唱些才子佳人的曲子就是常事儿,还有人送银子,自然乐意接下。 和老鸨交待了几句,夏镜花也没回厢室,径自下楼出门离开,就近去了几家青楼,敲门,叫老鸨,送钱让唱曲儿,一切办完,大概就是午后时分了。 夏镜花沿着街上慢慢走动,朝赵府回去,一瞥眼看到后面跟了辆马车,是独孤锦衣的。她也不太理会,就权当是没看见,走走看看,一路闲逛,直到一处一处铺子面前,那马车终是没了耐性停挡到了她面前。 “这又是怄什么气呢。”独孤锦衣掀起帘子温和地看她。 “没有,你哪看出来我怄气了。”夏镜花死鸭子嘴硬,反下巴抬高了一点。 “姑娘就差没把怄气两个字写脸上了。”旁边驾车的樊虎忍不住接了句嘴,闹得夏镜花好不尴尬。 “过来。”独孤锦衣伸手。 “不过。” 独孤锦衣无奈地有些叹息,道:“那招盈姑娘相熟之人不是我,是青城,我不过是与青城一起见过她数次。夏府被贬去沧州后她曾让人递了封信与我,打探青城的消息,我也是正巧想到,就与她续聊几句,让她对青城放心。” “我又没问,是我自己喜欢走路。”夏镜花嘴硬了一句,自顾地走了。 独孤锦衣随后竟然自马车中起身,走了出来,负手上前,与夏镜花平肩向前走。 如此两个漂亮的公子哥儿在街上走着,立刻引来许多姑娘侧目,多是对着独孤锦衣目露爱慕的,夏镜花一转脸,便道:“我走累了,还是坐马车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也由不得他们不惊。一个姑娘家,自己请命唱自己与别人男子的故事,这可不是哪个女子就能做出来的事,这种主动,大胆,甚至是有点厚脸皮的举,让在场所有的大家闺秀们都觉得听到了惊天异闻。 若是太子立是她为妃还好,能被人说个大胆,但若是不立,那么来日她就是天下的笑柄,永远抬不起头,而对于其他男子,便是她再倾国倾城,也再不敢娶,谁敢娶一个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向太子表白过的女人? 震惊是必然的,拂不开的面子也是必然的,赵皇后的脸色有了变化,尽管她并不想给夏妍这个机会,但是独孤宏政却不能拒绝夏妍这样已经提出来的请求,如果当场拒绝,那可就是打脸一般,便只能应允了。 夏镜花应变很快,微低着头,快步走到宫廷乐师们所在的地方,客气地向怀抱琵琶的乐师借了琵琶,然后拿回来双手交给夏妍,冲她微微点头。 宫人识趣儿,眼尖地已经送上了凳子,夏妍在凳子上坐下,最后看了一眼太子,然后开始勾抹弹唱开来。 “盈盈七夕时,煌煌灯下影,佳人如梦令,君见一倾心……” 《天香记》是夏妍依据自己与太子的七夕夜会改编而成,又经夏妍唱来,更是动情,声音婉转,感情丰沛,让在场所有人都渐渐听着入了神,而那端着印绶站在那边的太子,更是不自觉地转过身,看着夏妍出了神,眼神间尽是怜惜。 夏镜花看着坐在宴台灯火中央一身红衣的夏妍,听着她将心事,情事一字字唱来,也不由有些被打动。不论夏妍的性格如何,不论她身上有多少小毛病,但此时的夏妍为自己的爱情而放手一博,摒弃一切不管不顾的举动和勇气,让她很佩服。能为自己的心头一人舍得一身剐,不顾后果,一人对一人,仅此而已的真心,她是羡慕太子的。 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夏镜花看过去,隔着几席桌案,见到独孤锦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着别人的深情故事,曲调悠扬间,回视独孤锦衣的目光,夏镜花微微歪头,有些俏皮地挤眼笑了笑算是回应。 一曲毕,夏妍起身行礼,众人鼓掌,独孤宏政也意思着拍了拍手,唯有赵皇后看着夏妍,没有动,虽然面上依旧带笑,但那笑意之后还有不悦的怒。 夏妍转身,看向太子,目光盈盈是与太子相对立着。此时,夏妍便是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一切都已经被人看懂,此生她是非要嫁太子不可。 而一切在场地的,也都为场浪漫的表白而动容,在场的所有女子,无不为夏妍与太子的故事而感动,自知此次夏妍是要独领风骚了,自己便是能当选为妃,亦只是个摆设,敌不过夏妍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在场个个都是家世不凡的名门女子,想着能嫁太子为妃自然是好,但若要委屈下居于夏妍,也都是不会甘心情愿的,于是多半在心里暗自退了局,不再对太子抱有想法,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 没有人再推荐妃位的合适人选,便是有开口说话的,也都是说太子与夏妍的相配,那意思是夏妍为妃,顺应一切人的心意。 赵皇后端坐在席案之后,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中任是气愤,但也无奈,如今大势所趋,她不可能直言让太子改意,强行塞一个李月华给太子,就算太子同意,李家也不会同意。 “本宫以为,三小姐的确与太子相配,不过本宫倒也觉得李将军的妹妹,李月华小姐也与太子相配的很,众位爱卿觉得呢?”赵皇后开口。 “李小姐也是京中名门闺秀,只不过这……这……太子已与三小姐两情相悦。”付阁老有些为难地接话 第125章 中秋宫宴(下)周末加更 “太子是国之国之储君,妃位之选自然不会只是一位,倒是正妃之位定要挑一位得体敏淑的大家闺秀,本宫虽也喜爱夏三小姐的歌喉动人,倒还是觉得李家小姐更合适些。” “夏三小姐出身大家,早年便是名动城晋都的名门闺秀,难道皇上娘娘娘是觉得夏府的小姐,比不上李府的小姐?”付阁老反问。 “自然不是如此……两位小姐各有千秋,只是这正妃之位仅有一位,倒也真是为难呀。太子,你看呢。”赵皇后不能直接指定要李月华为正妃,只能看向太子,希望太子并没有因为夏妍的这一曲而将他打动太多,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当初的命令授意。 子妃动的储。太子还看着夏妍,听到赵皇后与自己说话,下意识的躬身行礼,但却半天没有答出话来。一边是自己的心意,一边是赵皇后的中意,他在摇摆不定。 气氛陷入了片刻的僵持,夏镜花也替夏妍紧张着急起来,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做了,如今成败就在此一线了,只要太子做了选择,一切就成定局了。 夏镜花暗自着着急,目光落到那边正闲玩着桌上的水果十分无聊的独孤璋,她忽然灵机一动,冲他打了个眼色。 独孤璋并没有发现夏镜花的眼色,好在是旁边的太监德喜发现了,轻轻示意了一下独孤璋。 独孤璋抬起头来,看夏镜花在冲自己打眼色,立刻笑了,刚要有下一步动作,夏镜花立刻微微皱摇头眉表示不要。然后示意他朝站在中央的夏妍和太子看,她再将自己的双指竖起,然后再慢慢将双指放平并立。 独孤璋皱眉想了想,然后像是忽然明白了夏镜花的意思,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襟后忽然自席案后站了起来,走上前去。 独孤璋的忽然上前,又让所有人都意外了一把,皆将目光投向他。 “父皇,皇后娘娘,其实儿臣倒有一个法子,能帮太子大哥解此难题。” “哦?”赵皇后皱了皱眉,似乎是在不满于这又杀出来的一个程咬金,但又有些好奇。 “儿臣曾听太傅讲过娥皇女英的故事,若是太子大哥太过为难于立哪位小姐为正妃,那倒不妨教仿古贤士,同娶了两位小姐,不分正侧之全,共享妃位,父皇觉得怎么样?” 此议一出,众人便都是小声的一阵议论,太子立双妃的事情就被挑了起来,然后所有人都觉得些法甚妙,然后纷纷点头,依旧是付阁老先开了口,上言称赞独孤璋这法子极好。 连独孤宏政都点了头,无法之下,赵皇后只得也随了大势同意。 就这样,独孤承取印绶,携夏妍和那个叫李月华的女子一齐上前将印绶交到了二人手中。 “今日这里还有一位远到而来的佳人,乃是本宫特意让北郡主将人送入宫中赴宴,岳家的小姐红衣。”赵皇后见正妃之事已经由不得自己多改变,便顺势想做个顺水人情,再将岳红衣也纳了侧妃经独孤承,众人亦随赵皇后的目光看向岳红衣。 岳红衣丝毫没有怯意,自席位上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走到中央,冲皇后行礼,然后冲太子行礼。 “红衣多谢皇后娘娘美意恩泽赐赴宫宴,红衣在此斗胆,有一事求陛下和皇后娘娘。” “本宫正要宣布一件你的美事,何事比这件事还要重要不成?”赵皇后笑言。 “什么人在那边。”有人呵斥责问,随后一队整齐走着的人迅速分散朝她与独孤锦衣围拢。 “这是什么地方?”夏镜花此时没心情客套,径直发问。 “这里是李青李将军的府邸,你们是何人。”为首的领队巡视者回答了问题后再次厉声发问。 独孤锦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撩袍自腰间取出一块纹龙的腰牌亮出来,那些人立刻都纷纷退后跪倒行礼。 “李青,这就是大将军李青的府邸。”夏镜花抬头,朝旁边的门楣上看去,眼中露出冰冷的寒意。 夏镜花听过这个大将军李青,他是大晋朝的新一代军事统领,对于夏远威这个一代老将一直有着多方不满,如今他终于是在夏妍坏了他妹妹成为太子正妃的计划后对夏远威下了毒手了吗? 对于大晋朝的军事权力来讲,随着夏远威的死亡,从前老新二代将领以夏远威和李青平分秋色的情况被打破,此后李青将成为大晋国唯一的得力武将,她的妹妹是太子的正妃,他的地位无人能敌。 而对于夏妍,太子娶她若怀有拉拢父亲定远侯和他身后所支持着的朝中老臣一派,为自己在老臣一派中寻找力量支持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也是竹蓝打水一场空了,随着夏远威的突然死亡,如今的夏府在一瞬间变得一纹不值,夏妍也是如此。李青妹妹李月华在东宫的地位,得到了绝对性的保障,即便是夏妍也是太子正妃,但也再没有背后实力与李月华相较。 想到当初来晋都城时在路上遇到的刺客团,夏镜花也明白地认为,那些人就是李青所派的,他早在一开始就防备着父亲夏远威,不想让三姐嫁太子,担心父亲的地位因为三姐的封妃而再次压过他。 在夏镜花做出下一步动作,冲进府邸前,独孤锦衣伸手轻扶住夏镜花的肩膀,冲她微微摇头,然后伸出手示意她将手给她。 夏镜花沉默地盯着独孤锦衣,双目中是愤怒,独孤锦衣眉头微蹙,朝她伸着的手没有放下,表示自己的坚持。 最后,夏镜花还是用理智压下了愤怒,她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能闯进去,也找不到那刺客了,便伸出手去握住独孤锦衣的手,重新翻身上马坐稳。 独孤锦衣在确定夏镜花坐稳后,一扯马缰,沿着来时的方向快速驰跑返回。 “我保证,我会让李青付出代价。”—— 华丽的分割线—————————————— 建安十三年八月十五,大晋皇朝最战功显赫的开国功臣,曾随晋仁宗独孤宏政平定天下,为大晋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定远侯夏远威在中秋之夜被人刺杀,死于自己女婿的府邸中,死相凄惨,尸体被碎成数段。 从前老一派臣子皆以夏远威为尊首,即使是在夏远威受贬到沧州的时候,老臣一派也都视他为统领,在朝中多进向皇帝进言召回定远侯官复原职。而如今,夏远威眼看被召回京,女儿成为太子妃,但却没能等到官复原位的圣旨已先身亡。 夏远威的突然死亡,将原本朝中的老臣一派的主心力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抽离,要让老派臣子中间再出现一位老臣主心骨,对于心高气傲且都官位不低的开国老臣们来讲并不容易,也就就意味着,朝中的老臣一派会在短时间内陷入混乱。 周末了,加更一章吧,大家快乐! 第126章 下葬 下葬 而对于大晋朝的军事权力来讲,随着夏远威的死亡,从前老新二代将领以夏远威和李青平分秋色的情况被打破,此后李青将成为大晋国权势最高的武将,她的妹妹是太子的正妃,他的地位无人能敌。 建安十三年八月十六日,仁宗帝因悲戚过度而罢免早朝,拒批一切朝政,当日太子首次代皇听政。同日,晋仁宗下旨,赦免定远侯府贬斥之罪,立即下发传旨,要定远侯家眷回京奔丧。同时,将晋都城中原本的定远侯府重新赐还给定远侯府家眷,要定远侯侯遗体在昔日的定远侯府以王侯之规格在设日灵堂。 夏娴已经出阁,夏妍已被指婚与太子,都不益出面主持葬礼,作为夏府在晋都城中唯一姓夏的人,夏镜花担任起了定远侯府的一切事物,成为夏远威后事的操办主持之人。 一身缟素的夏镜花扶棂自赵府带着夏远威的遗体离开,在一众同样身着白衣的侍卫下人的抬棂下穿过晋都城的街道,自那些前来围观的百姓中央经过,一步步向昔日的定远侯去。 独孤锦衣站在街后的巷口远远负手立着,在夏镜花经过的时候冲她微微点头,让她安心。 雪白的扶棂送归队伍自街上经过,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独孤锦衣看着远行的队伍,微微有些出神,就连公孙亦在旁边靠近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王爷,定远侯的死,对我们不是件坏事。” 独孤锦衣没有开口,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公孙亦便接道:“现在朝中的老大臣们散成一盘,若王爷此时稍加动作,要他们都归附于王爷一方,不是难事。” “你有何想法。” “那些老臣都信奉仁者爱仁,为君当以仁为先的仁治一套,王爷在民间早已有贤王之称,早些年的功夫现在能用上了。” “你去办吧。” “是。若把那些人对父亲的害怕忌惮当成一团火,而大娘你的贪心和虚荣就为这把火加了一瓢油,你对富贵的一味追求,对那些地位荣耀的贪心,一心要三姐嫁给太子的想法和举动,让他们终于狠下心来,不惜引发朝廷权势分割局面动荡,杀了父亲,以绝后患。” “你认为侯爷的死是我对权势荣耀的追求而间接造成的?那你呢,你为了讨我欢心而帮妍儿取了太子的欢心,帮妍儿成为太子妃,你不一样出了力。”大娘冷笑。 天色未明,屋内也没有点灯,夏镜花在阴暗中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微微闭目,将一切情绪掩于眼眸之下,大娘说出了一个残忍的,自夏远威死后一直让她日夜愧疚不安的事实。 片刻后,夏镜花沉声道:“对,你说的没错,我也是帮凶。从前我不懂这些暗藏着的危机,一心只想为自己在侯府体现价值,一心只想能让自己站起来,以为帮三姐成妃就是对自己最有益处的事,想通过帮三姐坐上太子妃位让自己而一起拔高位置,让你认可我的价值,有三姐这个太子姐的信任做依仗,但是……但是我却没想到,这会为父亲引来如此大的灾难。若说是你造了一把害死父亲的刀,那么我便是将那把刀成功开锋的人,造成这样的后果,我难辞其咎。” “侯爷是我的夫君,他的死我比任何人都要悲伤,而你……就是你,让我连我夫君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你个恶毒的女人。” “等你?”夏镜花闭着眼睛,在唇角冷冷划过一个笑意,道:“等你来见父亲最后一面,让他知道你与我之间的暗线交易吗,让他知道我为了能在侯府立足,能让你善待六妹,能让自己不被欺辱才在暗中答应你帮三姐吗。再说,这种时节天气,你要我如何让父亲的尸首在灵堂腐败吗。恶毒?大娘说我恶毒,那我可自愧不如大娘从前对我的所作所为。大娘,你又是凭哪一点如果义正言辞的指责我。” 大娘的胸口起伏着,怒火中烧,目光怨恨地狠狠地盯着对面坐着的夏镜花,夏镜花坐在太师椅上,平静淡然。 大娘没有说话,夏镜花便接着道:“离开沧州时我曾说过,你在沧州好生对六妹,我就帮三姐,事实证明我做到了。你的女儿如今贵为太子妃,已被接入宫学习礼仪,再过不了多久太子大婚,她就是太子妃,你便是当今太子的丈母,是皇帝与皇后的亲家,你想要的荣耀,想要的地位,我成全你了。但是,你也需明白,便是如此,现在的定远侯府没有了父亲,除了一份皇戚空名,也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大娘没有再争论不下去,她知道,现在这府中的大势已经由夏镜花一手掌握,她已经失去了昔日在定远侯府的绝对主导地位,半晌后冷冷地道:“你想如何,难道你还敢对我不利,将我赶出这定远侯府不成。” 夏镜花自阴暗之下缓慢睁开眼睛,站起身,慢声道:“从前在沧州,父亲对我虽算不得多亲厚,但他对我尚念亲情,于我有疼爱照顾之意,所以我尊他为父。而你作为当家主母,拥有府中最绝对的管理权力,是大娘。我也曾想过要敬你重你,但是你做了些什么,你怎么对我,我心里明白,你自己心里更明白,我给过你机会,你却把我给你的机会当成我的软弱,当成你欺辱我的资本,你只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父亲已经不在,我会念在你是父亲正妻的面子上,不会计较你从前对我做的那些事,但我与你也无多情。” 说到此处,夏镜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娘面前,月光透过窗户的雕花格子落进来,映到她的脸上,她与大娘相隔不到半步的距离,她的目光在月光下泛着不可侵犯的冷意和威慑,一字一句地接着道:“收起你的那些高傲架子,收起你的居高临下的气焰,别想再让你的人动我一分一毫。从今往后,我就是我自己,在这所府院里,你依旧还是定远侯夫人,衣食无忧,但是你再不能让我跪一次,再处你低头求什么。我会做我自己,而你就守着你的太子妃生母的名号荣耀过下半生吧,或许将来你还能撑到成为皇后之母,皇贵妃之母的地位,希望你能好好享受这一切,大娘!” 大娘的脸色在月光与白色素缟的映衬下惨白一片,她微睁着眼眶,瞪着夏镜花,身子被气得微微发颤,说不出一个字来。对军成位和。 第126章 门庭没落 夏镜花平静地呼吸一口气,退开身子,也再没有了回床上睡觉的兴致,就负手转身离开。 拉开门走出屋子,一股秋寒之气迎面扑来,夏镜花又是深吸一口气,一股沁凉的空气入了胸口,让她冷静不少。 “来人呀,吩咐下去,夫人回府,好生伺候安排。随夫人归来的六小姐也好生照顾安排,不可怠慢。” “是。”有侯在院子里的丫环立刻应话,小碎步着上阶入屋去招呼大娘。 夏镜花在门外的阶上立抬头仰望夜空,一时间有些心烦,不想留在这处用夏远威的死而换回来的府院里,便信步就朝外走去。 自定远侯府的大门出去,不过平旦寅时辰,府外的街巷上空无一人,唯有这晋都城西八区的富贵门庭的门楣上挂着一些印着不同姓氏的灯笼在大门上发着光亮,夜风拂时灯笼微微晃动,让阶下的道路变得明暗不定。” 一听是宫里来人,夏镜花也不敢耽搁,赶紧点了点头随着宋安快步朝前厅去。 前厅里,大娘已经身着正合宫装行跪礼在地,夏镜花也赶紧前行行礼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夏门三女夏妍,端慧柔佳,璋德敏思,受封太子妃位,为表其母夏门蒋氏教女有方,特封二品诰命夫人,承俸禄,受天佳之慧。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娘恭敬地叩首行礼,双手捧上接过诏书卷轴。 “夫人,皇上还有个口喻要奴才带给您。” “公公请讲。” “侯爷与夫人一生伉俪情深,如今突逝,望夫人节哀。刺杀一事,朕必会追究此事到底,以慰爱卿在天之灵。” “谢谢圣上挂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娘再次叩首行礼,眼睛泛起了红意。 宣完旨,也传完了喻,那公公便颇为客气地亲自伸手扶了大娘起身,夏镜花自己也从后面起身。 “夫人,皇后娘娘也让奴才带了些话给您,娘娘说若是夫人方便,想见三小姐,可随时入宫,皇后娘娘也是记挂着夫人您呐。” “劳公公回去替我谢谢皇后娘娘。”大娘说着,冲旁边的嬷嬷一打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朝那公公的袖下递了孝敬的荷包。 送走传旨的公公,大娘回身入门,见到立在厅院中的夏镜花,面色便冷了下来,没有说话,领着身边的一众嬷嬷与夏镜花擦肩而过。 夏镜花倒也不在意这些,转身冲宋安吩咐,道:“让人准备梯子。” “梯子?小姐这是要……”宋安有些不解。 “让人去把大门外的定远侯府的牌匾取下来。” “你想干什么。”大娘闻声转头,惊诧地看着夏镜花,厉声喝问。 夏镜花回身,迎视大娘的目光,微笑着上前,自大娘手中取过圣旨铺展开,道:“大娘仔细看看这旨意,可有半个字提到定远侯府?夏门蒋氏,二品诰命夫人,但却不是定远侯夫人。皇上也从未有下旨要府中的男嗣继任侯位,这般的意思,大娘还不明白吗?” 大娘盯着夏镜花,眼睛睁大着,没有说话,夏镜花便笑了笑,将圣旨合上递还给他,道:“从今往后,再没有定远侯府了。” 下人麻利的抬来了梯子,夏镜花带着人到大门外,让阿东阿西亲自上去将牌匾取了下来,大娘站在旁边,眼睛都要瞪着溢出血来,但却也没有办法。 牌匾一取,昔日开国大将夏远威的定远侯府连带着侯府的荣耀就此落下,再没有侯府,有的只是一户普通的大府院—— 华丽的分割线—————————————————————— 建安十三年,九月二十,晴。 九月二十,乃大晋国开国记念日,就是三十年前的今天,独孤宏政正式登基为帝,站在大晋皇宫的门楼之上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宣布,一个新的皇朝诞生,宣布自己成为这真北镜大陆之上新朝廷的君主,从此开启了大晋朝这长达三十年的统政岁月。 评论过两百,或推荐票过500有会加更一章~ 第127章 入宫伴嫁 加更求推荐打赏 这三十年,百废重兴,百姓自战火中一点点走出来,忘记那段乱战的血腥残忍,顺应新政,渐渐安居乐业,对独孤宏政也从一开始的起义乱政的身份转换成了开国帝王,一代明君的转变。 秋检阅兵是独孤宏政自开国以来的一个习惯,每年这个时候,全国各处驻军都会在这一日汇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进行演习,全国上下,精兵们的呼喝声,骑军的铁蹄声会在大晋国的各个地方响起,如一场不约而同的盛世狂欢。 过去的三十年,独孤宏政都会亲自主持秋检阅兵之事,主要检阅的一是晋都皇宫的皇家禁卫军,另一支则是负责晋都城镇守的龙虎营,也就是帝都中央集权军。禁军负责皇宫安全,龙虎营负责晋都城的安全,皇家禁卫军与龙虎营,这两大部队,一内一外守护着皇帝,也保护着大晋朝最重要的人们。是两支最靠近大晋朝心脏,也是对大晋朝所有身处都城的人们最直接起保护作用的军队。 锦王独孤锦衣代皇帝秋阅检兵之事自在早朝之上被宣布后,在朝中,在晋都城中,甚至在消息灵通的全国各地迅速散开,直到秋阅检兵开始之日,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消息。 据西南边传来消息,有村中百姓听闻锦王得皇帝重用而闻息起舞,原因早些年锦王路过西南边垂之地时曾遇到过那个村子,当时那里百姓受瘟疫疾患之苦,官员用无,也没有医者敢入村,甚至是附近村子的百姓为了自己不被传染,建起了栅栏将那个村子围起,要村中受病的人自生自灭。 后来是锦王路过,得知此消息后不顾危险,领人入村为百姓医治,救了全村上百性命。自此,村中有便合力凑钱,请了最好的雕刻师傅,挑最好的石料在村口雕碑刻记传,以感念独孤锦衣的大恩。 也不知是谁将这样的故事传了出来,随后便有那碑文的拓本自西南之地传开了,也将独孤锦仁心爱民的口碑传开。而与此同时,这样的口碑之事也似乎并不只此一件,反而如被缭燃的火星,渐渐全国各地都传出了各种关于独孤锦衣行走天下时的轶事,都是关于他对为百做事,为百姓谋善却不求名,不惊动地方的好事。 从前,独孤锦衣不过一介闲散王爷,不经办朝政,只油走天下,自然也无人来巴结汇集此事,加之他也不刻意惊动地方,不上奏,所以没人知道,而如今这一件件一桩桩传出来的事,却没有经任何朝廷官员上奏,乃是由百姓口口相传而来,没有官方的支持,但却得到了比官方更为有力的支持——百姓。 不出一个月,独孤锦衣的仁贤美名传遍天下,任是他从前没有经办过大的朝中政务,但他却在百姓心中,得了满分,也将那一派总念叨着以百姓为本的文官老臣在无形间收服。对于皇帝把秋检阅兵这样的重要事务交与锦王,百姓没有任何质疑,甚至替锦王终于受到皇帝的重用而高兴。 独孤锦衣不做任何事,不说任何话,只保持一贯的姿态站在那里,就得到了自己迈向政治舞台的第一股支持力量—— 场景分割线———————— 大晋皇宫,东宫。 “啪……啪……”两声瓷器落地的碎响传来,让正领着一行宫人前行的赵皇后微微蹙眉止步,旁边领着一小队人随行于赵皇后身侧的禁军都统赵长年也眉头微动。 赵长年唇角动了动,随后侧身冲赵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下官忽然想起,尚有些事没有处理妥当,要在检阅大礼前再去看看,便不陪娘娘用进去了。烦劳娘娘与太子谈上一谈,若太子还打算去观礼,便也该动身了。” 赵皇后点点头,道:“长年,劳烦你特意抽空来找本宫,否则本宫都不知这太子竟任性到连检阅之礼都不打算去。 大概将近子时,说书人要收摊了,夏镜花要等的人还没来,就付了钱离开,才走出茶摊儿就看到一辆马车不知道何时停在了对面的街边。发现夏镜花的注意,马车之后走出了一个人,上前来向夏镜花行礼,道:“五小姐,王爷在等你了。” 来人正是樊虎。 夏镜花上前,坐上马车,独孤锦衣果然坐在里面,一身的朝服,显然是刚从宫中出来。 “怎么深夜还在外面。” “知道你出宫必要经过这里,就来这儿试着等等,想着能遇到你经过。” “今日检阅之事有些忙,留在宫中向父皇汇报耽搁了许久。” “一切可还顺利?”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都好,就是太子不怎么高兴。” “太子……他现在应该是恨死了你吧。” “他是嫡长子,自出生便是太子,这些年来他所想的所做的就没人敢忤逆,养成了骄纵的脾性,便是他的同胞弟弟二皇子他都不曾亲待,如今父皇用我,他又怎能不恨。” “那也不必怕他,他若敢算计你,也绝不让他有好下场。”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时候还是改改的好。” “放心,我可不是太子,没他那么沉不住气,我若想对付谁,越是想,我就越分冷静。比如李青,我会让他一点点的瓦解,最后把从父亲手里夺走的全还回来,还附带利息。” “你想怎么对付李青?” “我自有计划,放心,很安全。”想到李青,夏镜花的脸有片刻的阴沉,随后发现独孤锦衣的眉眼间有些许的忧虑,才意识到自己与独孤锦衣说这些有些不太合适,就又收起了阴鸷,恢复了自然的面色,笑着拉了独孤锦衣的胳膊,道:“对了,我今日逛了一天的街,看中了一件东西。” “看中什么,我让人送到你府上。” “不用,这次我自己能办好,现在夏府不是侯府了,总要有些生计的。” “你有何打算,可要我帮忙。” “不用,你等着看我的本事就行了。”夏镜花故弄玄虚地挤眼。 夏镜花不愿意说,独孤锦衣也不勉强,拍了拍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夏镜花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任凭马车摇晃颠簸自黑夜中独孤前行,两人相伴一路,就不觉得冬夜寒冷—— 华丽的分割线———————————————— 建安十三年,十一月初一,天晴。 太子与燕王同时大婚,才四更天,晋都皇城中已经人声靡然,红绸结花,挂满了皇宫的内外花树和廊柱。鲜红的灯笼高挂,将整个宫殿映上一层红色的纱雾。 大娘早在前三日便入宫伴嫁,夏镜花本是没有资格入宫赴宴的,她也不想入宫,就留在府里照看夏青城。 夏青城身上的伤大半好了,但腿上的伤却因为赶回晋都城时裂开了两回,至今都不能痊愈,走到哪都要有人扶着才行—— 好久没人打赏什么了~ 第128章 微雪初降 夏青城身上的伤大半好了,但腿上的伤却因为赶回晋都城时裂开了两回,至今都不能痊愈,走到哪都要有人扶着才行。腿伤不益多动,偏又遇上夏青城这个好动的性子,夏镜花安排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丫环换了几批了,就是想找两个厉害点的能制住他,结果反全都被他制的服服帖帖的,他说啥就是啥,根本管不了他,可没让夏镜花少头痛操心,只能一日日的有空就盯着夏青城,让他老实的躺着坐着养伤。 夏镜花离开,一直背对着的夏青城侧转过脸,微微闭上了眼睛,半晌后道:"扶沧,去准备一下,过些时候我方便了,就立刻离开晋都城。" "是。"扶沧悄无声息地出现应话,愣了一下后道:"主子打算去哪。" "去哪都好,离晋都越远越好,别再让我见到她。" "主子……您若是喜欢夏镜花,何不直接告诉他。" "你的话太多了,滚。" 青大排半为。"是。"扶沧被呵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行了一礼后退下离开,退开一些,又停下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夏青城没好气地发问。 "大宅子里的那一位说,想见见您。" 夏青城的不耐烦在听到这一说之后有一些消下,沉默着想了想片刻,道:"知道了,让那边安排吧。" ————华丽的分割线————————————————— 十二月初一,风变得凛冽,寒气十足,冬风呼啸着,天色阴沉,似乎要落大雪了,夏镜花怕冷,就让人早早的架上了几个火炉子在屋里。 早起过后,算了算时日,今日天李青府里三府姨太太的生辰,便唤了妞子进来,吩咐她准备一下,将前些日子高价买来的一对翡翠镯子取出来用礼盒包了,晚些时候去李将军府送礼。 早膳时分,夏镜花与夏水月一起用膳,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门被推开,宋安带进一阵有夹带寒气的风。 夏镜花被那寒风打了眼,眯了眯,道:"什么事这么急。" "小姐,有个消息,不太好。" "说来听听,是又有人在青玉楼胡闹了?" "外面都在传,锦王在南地出了乱子,今日在朝堂上当场大怒,要严办此事呢。" "叮。"夏镜花手里拿着的勺子落回盛着粥的碗里,她慢慢转过头看向宋安,道:"你说什么?锦王不是去监督修渠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乱子。" "据闻是因为振灾的事,王爷动了南边的一批官员,当场下了杀令,那边的官员们就一起弹劾了王爷,具体的事儿外面也是各有说法,属下也摸不清。" 这话要么就别说,要么就说清,夏镜花是最怕听这种有一半没一半的话,心吊着,也没了兴致吃早餐,留了夏水月自己用膳,急匆匆的就朝外面去。 妞子紧随着后面跑出来跟上,捧着披风给夏镜花,夏镜花随手接过来,想了想却又没披上,只道:"妞子,你赶紧的去把备好的礼拿上,再去把上次入手的那只最大的血珊瑚给装起来,让人抬着到车上,在门外等我。" "那血珊瑚不是小姐你说着要有大用处的吗,怎么……" "别问那么多了,快些去。"夏镜花也没空多解释,一路小跑着回了书房,写了书信一封,封入信封中,然后唤了人进来让人叫了阿东进来,又怕不够保险,又叫了宋安来。17r8f。 "宋副将,你带着这封信去宫外,带足银子,花多少不管,总之要将这封信找个可靠的公公带进宫里,交给五皇子。" "是。"宋安亲自接了信,然后带着阿东出门离开。 第129章 大雪纷纷 夏镜花赶着出门,自书房离开,中途经过府院的回廊,正巧遇上大娘带着几个嬷嬷经过,夏镜花意思着行了一礼,也没多逗留,就从旁边经过,却不想大娘这时候忽然出了声,道:“锦王的事,你最好别插手,那是朝政,不是你能左右的。8” “大娘,从前我只觉得你自私,现在我觉得,你的确很自私,你是怕我给你惹来麻烦,给三姐惹来麻烦吗?不好意思,现在你们没得选择。” “你……” 夏镜花没空与大娘斗嘴,也不等她发火,自顾地从旁边走过。 门外妞子已经麻利地备好了礼,夏镜花坐上马车,下令朝着大将军李青的府邸而去,这半多个月来,夏镜花利用各种关系,已经打听清楚了李府的情形,李青有三房妻妾,最疼爱的就是前年纳入府的第三房姨太太。 而这三姨太,从前出身风尘,最爱的便是财物,却又不爱收那些黄白之物,最爱的就是翡翠珠宝首饰之类的,越精贵越喜欢。 夏镜花到了李府前,已经在车上换好了男装,让阿西先递了名帖进府,不一会儿就得了府里的下人出来说三姨太有请。 夏镜花整了整衣襟下车,抬头望了头这半旧的高大门楣,微变唇角,客气地示意李府的下人带路入府。 “请问小哥儿,李将军可在府中?”夏镜花向前来迎接带路的下人询问。 “将军早上下朝后回来过一趟,后又出府了。” “可知是去哪了?” “将军做事,自有将军的想法,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知道的,你打听这么些干什么。” “哦,呵呵,就是好奇,随口问问而已,小哥莫要见怪。”夏镜花笑着随口带过,朝旁边捧着礼物的妞子打了个眼角,妞子立刻掏了些碎银钱递到那带路的下人手中,那下人立刻眉开眼笑地带着夏镜花去三姨太的院子。 李青的三姨太从前是风尘界的名花魁,一身的风骚妩媚气质,喜着碧色,也爱碧色玉翠首饰,立在一处格局精妙,临水而建的阁楼里,楼下种着各种花木和精心家法培植的花儿,纵然是初冬时节,别的地方都是枯叶落尽,这里却还是有着不少鲜花。一看这些便是耗费大价钱,大心思才能布置出来的,足见这三姨太受李青的宠爱不是虚传。 三姨太丰胸细腰,臀部浑圆翘挺,一身艳丽打扮,正立在阁下的院子里赏着花,眉眼间似乎不太高兴地怒着嘴发呆,手中正掐着一朵粉艳的花儿,那花儿已经被折腾得不成形儿了。 夏镜花带着双手奉礼的妞子进去,由下人传了话之后,得了三姨太的允才上前行礼。 “见过三夫人。”夏镜花拱手行礼。 “你是何人?” “在下青玉楼夏五。 能在这大晋皇宫里有这样声势的的护卫阵仗,如此近身保护,夏镜花不用想也知道那亭中的灰衣宽袍之人是应该就是仁宗帝独孤宏政了,心下便知自己要绕道出宫,正欲要转身离开,便见到亭中有人出来唤了她留步。 “原来是李公公。”夏镜花认出是总官李海芳,便客气地行礼。 “圣上果然没看错,还真是五小姐。”李海芳是个笑脸儿多的人,接着话很随合,然后道:“圣上说,瞧着打这儿经过的似是夏家的五小姐,让小姐过去一趟。” “这……”夏镜花意外,然后迟疑,独孤宏政记得自己?还让自己过去?难道是要秋后算帐,论一论她逃婚这笔旧帐? “五小姐,请吧。”李海芳笑着侧手,也不由夏镜花多犹豫,就领路先朝亭子去。 夏镜花没得选择,便随了李海芳之后,朝着独孤宏政所在的亭子越来越近,她忽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法。 入亭,夏镜花恭敬地向独孤宏政行礼,独孤宏政倒没急着让她起身,自顾地将手中的鱼饮料全部投洒进池中,旁边的宫人立刻上前,奉上罗帕给他拭手,然后是奉上备好的盛水银盆洗手,再拭干,最后他才转身扶着宫人的手腕在旁边坐下,道:“免礼吧。” “谢陛下。” “远威去了也有些时日了,夏府中一切可都还好。” “谢皇上挂心,夏府一切都好。” “听闻前些时候远威的丧葬之事都由你一手操办的,多有辛苦,想要什么赏赐,便开口吧,朕许你一个恩赐。” “为父亲送葬乃是女儿应尽之责,民女不敢求赏。” “嗯,是个懂事的。”独孤宏政慢声说着,因为长期的生病,声音有一种病态的沙哑,说完话后就咳了起来,旁边的宫人赶紧奉上茶水。 独孤宏政挥手,示意奉上茶水的宫人退开,接着道:“早先时候璋儿流落民间,是你护他有功,朕也未曾对你有过封赏,朕再许你想想,现在可要什么封赏的。” “民女谢谢圣上隆恩,但民女自认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不敢求赏。” “罢了,即是你不求,那便先记着吧,哪里你想好了,便可向朕来求。”独孤宏政又轻咳起来,伸出手来,李海芳立刻会意,上前扶了独孤宏政起身。 “你虽觉得无功,但璋儿对你倒是颇为佩服,数次在朕面前念叨你的聪慧。朕政务繁忙,丽妃与璋儿平日也在宫中无聊,朕许你宫中行走之权,以后无事的话,可常到宫中走动,陪丽妃和璋儿说说话。”独孤宏政说着,旁边的李海芳便立刻机灵地会意,自袖下取出一只溜金边的巴掌大小的腰牌双手奉到了夏镜花面前。 夏镜花双手接过腰牌,跪下三叩谢恩。 “朕乏了,回吧。”独孤宏政轻言了一句,旁边的李海芳就下令回宫,一行侍卫宫人就立刻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护着御驾离开了。 御驾离开,夏镜花才自地上抬起头,站起身看成着独孤宏政带一众宫人离开的方向,弹掉身上的灰尘,看看天色,心中着急独孤锦衣的事儿,便赶紧的朝宫外赶。 出宫,夏镜花找到守在街边的车夫,得天自她入宫后宫中并没有什么打赶的人进出,便点了点头,然后麻利的上车,让车夫赶车去西八区的府邸区。 第130章 愿望 并不是回夏府,夏镜花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燕王府外,然后让车夫上前与守门的仆人沟通,道明自己身份,要那边进去通报。 不久之后,仆人出来,道:"王爷有请小姐进去。" 夏镜花整了整衣袖,左右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就随着仆人入了府。 燕王府相比之下,属于那种个人风格十分浓重的,燕王生性不羁风流如文人雅士,所以这府院也打理的十分有雅致桃源之风,没有特别华丽的装饰之作,但从回廊上的题字灯笼,和回廊下的大片小黄耐寒桔花可以看出,燕王很向往采菊冬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文艺生活。诗词作伴,如菊素淡。 见到燕王时,是在燕王府的一处庭院中,独孤燕身着一身青色长袍,上面题着些诗文,未束玉带,所以长袍宽松拂荡,立在铺满小朵花菊的院里,面前摆着一只桌案,他正在捉笔作画。 夏镜花上前,恭敬地向独孤燕行礼,独孤燕却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认真地画完最后一笔,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转身笑道:"夏府的五小姐,怎么会想到突然来本王府中拜访。" 没有客套寒暄,没有礼节的过多问侯,单刀直入的询问,但却又并不显得唐突或是无礼,独孤燕是一个看起来洒脱,而且行事洒脱,且不让人生厌的人,洒脱入骨,已然天成。 夏镜花这时来来独孤燕,自然是有目的的,但却也不好直接就说是来求帮助的,但先虚虚地客套道:"燕王殿下大婚之时正逢夏府不便,一直未能亲自向燕王殿下道贺,还望殿下勿要见怪。" "哈哈,你可不是来补礼道贺的,否则你也不会两手空这立在这儿了。"独孤燕十分的直接,笑说着,转身随手取了桌上的笔在方才的画纸的补添颜色。 夏镜花被戳中了漏洞,只能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本王能猜到你此来的目的,你是为四弟的事而来吧。"独孤燕边下着笔边随口问。 "王爷英明。"夏镜花不再绕话,直接变相的承认。 "燕王直接,那在下也不绕弯子了,眼下锦王被弹劾,若王爷不出手相帮,锦王怕是要不好了,求王爷帮帮锦王。"夏镜花面色正经起来,说着便要朝独孤燕行一个大礼,却不料独孤燕一伸手就拦住了她不让她再行下去。 "你别急着拜,就算要拜,你也是拜错人了。这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历来只配以于笔墨诗词,不过问朝政之事,若你要论些笔墨功夫,本王还能帮你一些,这朝堂上的事,你还得去找别人。" "王爷,民女知道王爷不过问朝政,但眼下锦王在南地受困,锦王是王爷的四弟,这不仅是朝政,更是王爷同胞弟弟的事,乃是亲情之事。" "你的姐姐是太子妃,你若有心帮锦王,怎么不去求太子,你若求得他点头,锦王之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燕王殿下,太子与锦王的关系,外人不知,您还不知道吗?便是我的姐姐是太子妃,可这件事情,我却是万万不能去求太子的。" 夏镜花说的含蓄,燕王心里却也明白,他这一兄一弟,自打数月前一前一后回归晋都之后便势如水火,依着太子的个性,别说让太子救锦王,他不在背后使力打压已经是念兄弟之情了。 "本王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连朝中大臣的名字都叫不出几个,便是有心帮四弟,也使不上力呀,你还是走吧。" 两人一路闲聊着前行,夏青城让夏镜花回去,不必送,但夏镜花坚持还是把他送回了竹苑,进了屋后才心满意足,反手将夏青城肩上的软软被收起来抱在怀中,与夏青城作了别后返回自己的芳华院。 夏镜花离开,夏青城立在屋中微微敛目,沉默了片刻后,对着空空的屋子道:"扶沧,给大宅子里的那位上个话,就说我想见他。" "是。"一身黑衣的暗卫扶沧不知何时悄然应话出现。 "主子,你这是要为锦王的事出面?" "出面?我能出什么面,从前还是个侯府的四少爷,但现在侯府的名头也没了,你主子我现在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病人,能出什么面。"夏青城有些冷笑地反问。 "主子你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你若是想要那些名头,不过就是点点头答应的功夫,从前主子你不是说不想插手朝政,只愿乐于安逸闲散吗。" "你主子我善变,不行吗,现在你主子觉得有个能糊弄人的名头颇有用处,不行吗。下去!" "是,属下告退。"—— 华丽的分割线—— 晋都城,皇宫,太掖池岛,紫宸殿。 皇宫太掖湖乃是皇家湖池,面积左右数百米直径,引活水入湖,湖中夏种荷花,太掖湖中央有一小岛,八面环水,唯有以白玉长桥引入岛上,是与皇宫其他地方的唯一联通之法。岛上有一所二层宫阁小殿,名叫紫宸殿,在皇宫无数的华丽宫殿中,这所紫宸殿并不是特别的起眼,去的人也少。 但因为紫宸殿地势的原因,十分清静,偶有时候独孤宏政若想要静心,也会有兴趣去岛上的殿阁中休息一两次,不带任何宫人随行,只有独孤宏政自己。所以这个地方在皇宫里来讲,算是独孤宏政的私房小阁,没有允许是不能随便上岛去的。 今夜,紫宸殿中有灯火燃起,这里没有宫人,没有太监,殿内摆了三内烧着银灰炭的雕鸟雀花样的罩炉取暖,所以并不寒冷。一改平日皇宫灯火通明的风格,今日这殿内唯有两盏烛台在发着微弱亮光,烛台之侧设棋案,身着灰色普通单衣的独孤宏政坐于桌案之侧,举黑子落下,道:"你的棋艺退步了,朕教你的落子之道,你方才就没走心。" 独孤宏政对面,隔棋案而坐的是一个身着紫色华袍的男子,头束紫玉冠,冠侧附垂璎珞,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但却因他剑眉星目,十足的俊朗华贵,自有一种英气勃发的气质,所以并不显得羸弱。 "草民许久不与人下棋了,的确是忘记了一些。"夏青城回话。 "你不走心不是忘记了,而是你的心不在这里。"独孤宏政慢声说着落子,停顿一直,接着道:"你多久不曾入过宫了,更不说陪朕下棋,如今却主动让暗卫传消息进来要见朕,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草民许久不见皇上,那是因知皇上政务繁忙,不敢打扰。" "你不说,那朕就来说吧,你是为锦王的事来的吧,你想让朕帮他。"独孤宏政落下一子,抬头看向对面的夏青城。 "锦王不是个残暴之人,这斩杀刺史之事,想必另有隐情,还望皇上您能主持公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朕不自然会派史部的人去彻查,不会就凭一份折子就定锦王的罪。" 第131章 顶风冒雪 夏青城起身离席,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史部去的人,说白了就是太子那边的人,他们要借此事压死锦王,不过就是串通计划的事。皇上,还望您能三思,不要让太子和皇后有机会对锦王下手。" 独孤宏政渐渐放下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碗中,道:"你这是关心独孤皇室的江山,还是关心锦王,还是另有原因?" "草民……是为了锦王,他乃是我的好友。"夏青城微低着头,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不过不论哪一种,朕有个更好的建议给你。" 夏青城不解,微微抬头皱眉看独孤宏政。 独孤宏政伸手,自棋案之下抽出一方印有龙纹的卷轴和一只小匣子,摆上桌案,推递到夏青城,道:"这里有一份诏书,和定远侯留下的西北十万兵马的虎符。你若愿意,现在这些就是你的。你能变得强大,不输与任何一个人,甚至比他们更要厉害,拥有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夏青城望着桌上的两件东西,有片刻的惊讶,随后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道:"皇上,草民不能收。" "为何?" 夏青城没有说话,只半跪于地上,而独孤宏政治却也明白他心中的原因,伸手亲自扶了他起来,示意他重新坐回对面的棋案之后,叹息一声,道:"论到底,你还是打心里在记恨朕,不愿意接受朕用这些权力地位来弥补你。" "皇上有苦心,草民能理解。" "你若真能理解,也不会只在有求于朕时才想到来见朕。唉……不过朕也不能怪你,你本是朕亲生孩子,但却只能假借定远侯的名号寄养于侯府,不能给你应得的地位名号,是朕自小就亏欠你,委屈了你。这些东西你现在不收,不过朕将这两样东西替你留在这殿中,若将来有一ri你改变心意,你可随时来取。" "谢皇上。"夏青城拱手行礼,随后取白子上手,举于棋盘之上,却迟迟找不到落子之处,最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败了,便放下白子,道:"草民输了,皇上您又赢了。" "你本无心下棋,也无心留在这儿,那就走吧。朕答应你,锦王的事会留心着,不会让皇后和她的人冤枉了锦王。" 得到了独孤宏政的承诺,夏青城也心满意足,起身行礼,然后退安离开。 夏青城走了,紫宸殿内空寂下来,满头花白的独孤宏政有些木然地坐于棋案前,盯着大殿旁边的一处阴暗角落发呆,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 赵长年的声音夹着风雪从身后传来,夏镜花理也没理,径直带着阿东阿西穿过城门出了晋都城。 在城门之外的道路边,夏镜花才扯马停下,可这附近乃是平日百姓在路边摆摊所用,旁边就是官道,四周一片宽广连棵树都没有,她心里骂着这赵长年真是个损人不利已的东西,也只能硬顶着风雪站在原野上的宽道边等侯。 一盏茶的功夫后,独孤燕的队伍终于赶来,一行护卫队伍,一辆双乘马车。夏镜花扯马上前,冲坐在马车里的独孤燕略略的一翻客套交流,正在夏镜花心里嘀咕着这独孤燕不守时,害她白白在风里吹了这么久时,独孤燕面色不太好地告诉了夏镜花一个消息。 "原本那左侍郎赵回是要在中轴街口与本王汇合的,他却迟迟未到,于是本王让人去那左侍郎赵回的府上催促,结果才知道那赵侍郎已经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夏镜花皱眉。 独孤燕伸手,将一封信笺递给夏镜花,夏镜花皱着眉头接过,自灰黄色的信封中抽出一张白宣,宣纸被风雪吹着不停翻腾,雪水落到上面就打湿了纸张,将字迹模糊了。夏镜花眯着眼睛,迅速扫视上写着的一段文字,大意是客气地向独孤燕表明,自己身受皇命,不敢耽搁,所以连夜先行一步向岭南去了,让独孤燕可以随后慢行。 "真是歼诈。"夏镜花不禁有些上火暗骂了一句。 这个史部左侍郎赵回,早先夏镜花还不能确认他是不是太子的人,这下从他这急着甩开独孤燕先去岭南的事儿来看,他八成就已经是站在太子那边的。现在大概是奉了太子的命,急着先去岭南,到时候先到先下手,这提前一晚的路程,待独孤燕去了,有这一晚的功夫时间,他要想对独孤锦衣下狠手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什么的也足够了。 再想到早先从李青府上得到的消息,李青是从城外调了驻军出来给史部,那么也就是说,也许这个赵回去岭南还带着一队人马,他若想在南边干什么事儿,可就是方便的很。 "燕王殿下,不好意思,看来我不能与您一道同行了。"夏镜花手指灵巧地翻折手中的纸张收回信封。 独孤燕以为夏镜花这是要打退堂鼓回去,便道:"风大雪寒,你一个姑娘家到底是不合适远行,回去也好。" "燕王殿下,我是想要加快赶路去岭南,殿下乘马车脚程会较慢,我想先行一步,到时在岭南再与殿下汇合。" 独孤燕有些诧异地看着逆风立坐于马背上的夏镜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这真的是个姑娘家吗,有姑娘家是如她这般下如此苦力都不怕苦的吗。 "燕王殿下,就此先行作别,过些时候岭南再会。"夏镜花笑着冲独孤燕一拱手行礼,将收好的信笺还回给独孤燕后也不多耽搁时间,扯马转身,迎着漫天风雪扬鞭打马,沿着被白雪覆盖的官道急驰向前。 大雪纷纷如漫天飘絮,素洁的广袤大地上,一身灰色绒边披风,头戴毡帽的的人领着两个青色厚实棉衣的随人自大晋都城南门的官道上迎风雪驰骋,不顾天寒风啸,冰冻三尺,雪白的地上,他们成为唯一的移动生命,渺小而又强大—— 华丽的分割线————————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夏镜花带着阿东阿西一南朝南赶路,期间不论天气如何,都顶风冒雪的赶路,一更投宿,五更启程,一刻也不耽搁。在沿路的驿站,夏镜花也打听过了,果然听到有一个看起来不像普通百姓的人,带着十几个官兵经过,与夏镜花一样,也是来的晚,走的早,显然是在赶路。这大雪天的,能这样急着赶路的人本就少,且又带着十几个随从官兵,应该就是那个左侍郎赵回了 第132章 欲加之罪(上) 第三天晚上,夏镜花已经入了邓洲地界,在一处小镇上寻地方夜宿休息,夏镜花依旧去打听最近经过的官兵,结果果然在一处客栈打听到今日比她们早两个时辰的确是有一个人带着十几个随从官兵入住了天字房。 知道了这赵回住在哪,夏镜花就笑了,叫小二开好三间屋子当夜他们在住下,随后又叫了阿东过来,吩咐了一些事情后满意地转身负手回屋休息。 当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住在客栈里的十几个官兵都拉起了肚子,那带着官兵的为首之人也更是不能幸免。 "小姐,都办好了,这些人没不休息两天,也没力气爬上马背。"阿东和阿西进来笑着小声告诉夏镜花。 "嗯,这就好,拖住他们两天,我们也就轻松些了。" "这里离岭南的刺史衙门所在的岭城还有两三日路程,小姐你这几天连日赶路睡的少,吃的也差,不如何也停下脚来歇息半日。" 夏镜花摇摇头,道:"还是先到岭城吧,否则也总睡不安心。"停顿一下,夏镜花有点愧疚地看向阿东阿西,道:"是我心急着赶路,难为你们兄弟二人陪我吃苦受罪了。" "小姐这是哪里话,我们从前跟着老侯爷可是在西北的风雪地里戍守了七八年的,这点北方的小风雪比大西北阴山关外的风可就是毛毛细雨一样,只是小姐你说到底还是个女子,这种苦吃的可是委屈。" "我还好,没事儿。"夏镜花笑着表示无事。 "那锦王将来若不娶小姐为妃,好生爱护,可就是天理不容。"阿西在旁边接口。 "好呀,倒笑话起我来了,还不都去休息,小心明天一早赶路谁起不来。"夏镜花扬手将桌上的两只桔子丢过去,笑着赶人。 阿东阿西将桔子接住,随后笑着一前一后离开,关上门。 夏镜花听着屋外赵回与客栈老板的争执,坐在屋中伸手在屋内的火盆上烤火,暗自满意微笑,打了个哈欠满意地熄了灯回床上休息。 翌日,五更天,夏镜花带着阿东阿西继续南行,而赵回和那十几个官兵则因拉了一夜的肚子而虚脱地留在客栈继续休息一天。 又是三日顶风赶路,终于到了岭城。此次通运汇溃堤的地方就是在岭南的邓洲境内,最着离近的就是邓洲的岭城,正好邓洲刺史的衙门也设在岭城内,所以当初独孤锦衣到此监督修渠振灾也是在这一片。 夏镜花扯着马沿河道走过,发现有一个人在工地里走动,灰色的长衫,被冬风吹得翻拂,那人手里还拿着只本子,手腕上挂着一只竹节,手里捻着一只笔,正在写画什么,隔一下就在竹节里沾两下继续写。 夏镜花有点好奇,就眯眼迎风朝那个背影看,不想身下的马儿踩到了工地里的石叫了一声,那堤坝上的人就回转过头来,打量着夏镜花走过来,道:"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 夏镜花上下一打量这人,摸约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有点呆头呆脑的模样,但眼睛又异常的明亮,很有睿智的感觉。 "在下夏五,途经于此而已。公子又何是人,怎么会在这里。"夏镜花歪过脑袋反问。 "本官乃是邓州的工司主薄,宋衣桧,在这里勘察工程,这里是朝廷的修堤工地,公子若没什么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这工程都停了,主薄大人还在这里写写画车,有什么用。"夏镜花从马背上附下身子,朝那人手上的本子上看,发现他竟然是在记录这里的所余工程料,什么沙灰多少袋,什么花岗石有多少。 "这里的工程虽暂停了,但日后总要再建修的,这些余下的材料不可浪费,需要登录清楚,日后方才明了清查,也不至于让人借停工便夹带私走这些材料。 "宋大人打算的精细,有大人这样细心的人监督修渠,是朝廷和百姓之幸。"夏镜花拱手行礼,随后又作出有些疑惑的神色道:"不过,即是有大人在此,为何这工地上又没有工人?" "本官再精打细算,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下来,工程自然停下,只怕是要等到锦王之事过后,看朝廷再如何打算吧。"这个叫宋衣桧的工司主薄提到关于工程银款的事就面露愁色,看向身侧一直以流着水的堤坝十分的忧心,长叹一声,道:"南地的春日来的早,若不赶在开春前将堤坝修好,夏日一到,水涨潮起,再来修复堤坝可就难了。" 这个司工主薄看起来是真的为堤坝之事忧心,夏镜花心中对他也颇有了几分好感,但也没打算现在就表明自己是来解决锦王之事的,只笑着拱手作别道:"宋大人,天寒风大,堤之上寒气重,大人保重,在下先告辞。" 宋衣桧也抬了抬手意思,随后回身继续取笔沾着竹节里盛的墨汁去登记工地上的余下材料。 夏镜花自河堤边离开,顺河去了下游的两个村子中,因为当初的通运河提崩溃,下游的四个村子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损失,最严重的两处村子因为正处于河堤正下游的地方,农田尽毁,果木林也被冲毁,连村子里的房屋都有大半被冲垮,无法之下村民只能暂时在村边地势较高的地方搭起临时的棚子。 夏镜花去那些棚子区里找了一户中年夫妇人家借口路过讨水喝,用些碎钱买水,村民没收钱,给她倒了清水喝,夏镜花就也借机向众人探问了一下关于当地衙门在出事后的举动。 原来,河堤崩溃之后衙门倒是有人来处理,这些他们住的棚子就是衙门那边组织来临时搭起的,说好只要朝廷拔下的款子到了,就能分到各户各家再建新房,眼看着几个月过去了,入了冬,眼瞧着这春节就要到了,他们却半点关于重建家园的消息都没有。有的人有亲戚关系的,就临时搬到了亲戚家过冬,而对于一些没有亲戚在身侧的人家来讲,就只能还住在这些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忍受寒风隆冬之苦。 夏镜花坐在这棚里一会儿,就觉得冷得发憷,看夫妇两都穿的单薄,把厚实的衣裳都给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夏镜花顺手将自己身上的细绒鼠毛披风取下来,披到了那个孩子身上,然后又将自己身上带着的碎银子给了夫妻两,要他们去买些冬衣 第133章 欲加之罪(中) 夫妻两本是不收的,但夏镜花坚持,将银子放到孩子的手里,随后出了棚子离开去拉马。 “公子真是善心,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追出来的夫妇向夏镜花询问。 夏镜花拉动马缰想了想,忽然眼珠一转,道:“我乃是锦王府下的侍卫,锦王一直心中挂念修复运通渠堤坝之事,也更挂念你们这些还在吃苦的百姓,他不能亲自来探望你们,就让我来看看。” “原来公子竟然是锦王殿下的人,我们真是走眼了。”夫妻两惊讶。 “可他们都说,锦王犯了错,皇上要罚他。”出还披着夏镜花披风的小孩子不懂事,就立刻出言反驳置疑,旁边的妇人赶紧拉了孩子要不他要再说。 夏镜花翻身上马,微微一笑,冲那孩子道:“是的,锦王的确如今自身被困,但锦王是被冤枉的,若公道自在人心,自在天理,那么锦王就会清白无事。” “锦王如今自身有难,却还时刻记挂着我们,锦王殿下真是好人呀。”妇人不禁也被夏镜花的话说得感动了。 “你们放心,锦王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有自己的新家。”夏镜花拉动马缰,留下一句话,随后打马离开。 夏镜花回到客栈,第一时间写了封信,封好之后交给阿东要他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回晋都,把信交给宋安。然后,夏镜花乔装打扮,与阿西一起去了刺史赵回的府上,借口自己乃是冯刺史故交旧友的名头过灵堂上香。 冯刺史的正室夫人是个中年妇人,相貌一般,据闻乃是当年冯刺史未发家做官时便娶进门的,曾一起吃过苦,后来冯刺史中了举子,又一路爬上了路途坐到邓州刺史的位子,这几十年来他的妾室也一个接一个进门,冯夫人身后就凌凌落落地跪着五六个年纪不一的妾室,最年轻的那个看起来与夏镜花年纪差不多,杏眼樱唇的,十足水灵纷嫩。 发现夏镜花的目光扫过她,那个最年轻的小妾竟然菀尔浅笑,眼波妩媚地眨了一眨,对夏镜花显露出了兴趣,直把夏镜花吓的背后一寒,他意识到自己此时是男装打扮,对方是将自己当成了“猎物”。看样子,这个小妾对冯刺史也没多少感情,这尸骸未下葬,那厢就急着找下个金主了。 虽然心中厌恶,不过夏镜花脑子倒是一转,想到这小妾也许倒是有些用处,便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线,似笑非笑地还了些意思。 “冯夫人,节哀。”夏镜花上完香,客气地向家眷之首的冯刺史正室行礼。 “多谢公子。”一身缟素的冯夫人还礼。 夏镜花与这个冯刺史的夫人闲聊了些话,即使是从前冯夫人从未见过夏镜花与冯刺史有来往,但夏镜花面相生善,且客气有礼,说了许多宽慰之话,冯夫人也不禁有好感,就留了夏镜花到后堂用茶。 夏镜花自然求之不得,面上却还客套了一番才与冯夫人入内堂继续聊了些事,谈话中夏镜花渐渐发现,其实这个冯夫人对于冯刺史的死倒也没什么太悲伤的,在灵堂她面露悲色,可到了后堂谈聊的多了,她的语言间已经没了多少哀伤。 “冯夫人,刺史大人如今逝去,夫人有何打算?”夏镜花询问。 “等老爷的丧事办完,我打算扶棂回南平老家,买所宅子安度晚年便是。” “王爷,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知道,这可能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独孤锦衣没有说话回答,公孙亦知道自己也不是追问的时候,以独孤锦衣的智慧,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而知道利害的前提下,唯一的也就是抉择了,他不必多问,便悄然的退身离开。 “咔。”一声细细的脆响,那以坚韧而着称的竹子,竟然就在独孤锦衣手下悄然出现裂纹—— 华丽的分割线—— 清早,五更天,独孤锦衣将夏镜花自床榻上摇醒。一睁开眼睛,夏镜花就没好气地起身,自自己拎起鞋袜穿上,心里想着其实自己昨晚应该早就走人的,竟然真的就在这时睡着了。 昨夜在外室被丢得凌乱的衣衫,已经不知何时整齐地放在了屏风上,夏镜花走过去麻利地取下来穿上,临到末,翻着白眼瞪了独孤锦衣一眼,也不说话就要离开。 “等等。”独孤锦衣出声。 夏镜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斜斜地歪着脑袋盯着右上方的废梁。 独孤锦衣走近,伸手替夏镜花将那些胡乱压拢在衣领里的头发细细的拔弄出来,正旁边的桌案上取了枚梳子边替她轻梳,边道:“若此次能平安回京,我便向父皇请命,求他再次赐婚吧,我要娶你为妃,如何?” 夏镜花讶异地回头,看向独孤锦衣,而独孤锦衣却是一脸的温和微笑看着她。 “这算求婚吗?太简单了,我可没这么好打发,没钻戒,好歹也要跪下吧,否则哪里有半点求的意思。”夏镜花心里的不悦散尽,但面上却还不露欣喜之色,抽出独孤锦衣手里的梳子俏皮一笑,然后转身就出门离开了。 五更天自驿馆别苑离开,回到客栈已经是天明时分,夏镜花一进客栈大厅就见到似乎有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右侧的桌边。夏镜花走近,试探地打量,却在还没确认前,那人已经站起身来,回身向夏镜花拱手行礼。 “五小姐,早。”公孙亦拱手行礼,面带笑容。 “公孙先生,真是巧。”夏镜花也拱手还礼。17svw。 “可不是巧,在下是特意在此等侯小姐的,只是不巧,小姐昨夜未归。”公孙亦笑说着,言语之间有暗示之意让夏镜花不自觉地红了脸。 “昨夜……昨夜我去会一位旧友了。” “嗯,正是小姐的这位旧友让在下来助小姐,小姐辛苦奔走,望在下能替小姐尽一分力。” 这个公孙亦,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不是明摆着在说夏镜花昨夜去和独孤锦衣幽会了吗。不过,夏镜花倒也不至于立刻觉得没脸见人,笑了笑道:“公孙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我现在正想要打听一个人。” “谁?” “宋衣桧,先生可听过?” “建安七年的探花郎,当年方二十出头便一举中探花,风头比当年的状元郎都要盛,不可可惜后来得罪错了人,便再不成气候了。” “他得罪的人就是这次来的左侍郎赵回,我觉得这两人即是有仇,不妨借此力来用,只是这真衣桧看起来不是个容易收买的人,公孙先生可有什么良策建议?” “小姐可知道当年宋衣桧是为何得罪了赵回?” 第134章 欲加之罪(下) "他得罪的人就是这次来的左侍郎赵回,我觉得这两人即是有仇,不妨借此力来用,只是这真衣桧看起来不是个容易收买的人,公孙先生可有什么良策建议?" "小姐可知道当年宋衣桧是为何得罪了赵回?" 夏镜花想了想,道:"因赵回当街欺凌女子,他出面与赵回动了手脚。" "那小姐可知那女子是谁?" 夏镜花想了想,摇头。 "那女子的姓名在下不知,不过却知那那女子如今正是宋衣桧的夫人。宋前桧与赵回的确是有仇,不过宋衣桧为官刚直,从前在晋都时就瞧不上结党之事,所以他被贬之时也没人帮他求情说话,如今他从九品的俸禄有限,他宁愿自己的夫人在衣铺里做裁衣匠赚些月银补贴家用,也不干些私腥之事,只怕是我们也不好收买他站到我们这一边。" 话说到这里,夏镜花尚未来得及接下去,就听得客栈外的街上传来一阵响动,公孙亦和夏镜花都不自觉地扭头朝外看去,就见到一队官兵正护着辆马车经过,正是燕王独孤燕一行人,随后还有一辆马车看样子则是赵回的。想来是这独孤燕后来遇上了赵回,于是赵回也只得与独孤燕同行一道而来。 "看这方向,是要去驿站别苑落脚。"公孙亦慢声开口。 夏镜花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忽然生出一种想法,侧首看向公孙亦慢慢笑了起来,道:"公孙先生,如今天寒风大,我请先生裁件新衣如何? 公孙亦先是有点皱眉,不明白夏镜花这时候怎么就想到买新衣,但看夏镜花脸上的神秘笑意,忽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当日午后,夏镜花乔装打扮去了宋衣桧夫人所在的裁铺子,按公孙亦的身量在宋夫人手上订买了一件成衣,说是自己家老爷要穿的,付了银子要她将衣服备好之后亲自送到驿馆别苑。 傍晚,夏镜花收拾好一切之后去驿馆别苑,这次没有乔装混入,而是直接报了姓名让转告独孤燕,不一会儿独孤燕身边的人就出来请她进去。 驿馆别苑之内的大厅里,独孤燕与史部左侍郎也就是太子的表哥赵回正分左右席坐着,堂下立着些其他的当地官员。 夏镜花在门外青侯着,直到独孤燕得到人禀话说夏镜花已经到了,才起身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今天就议到这里,明日再议的意思,然后让众人离开。 当地的官员先行离开,一行人对于立在门外一侧的夏镜花也没多留意,直到那个左侍郎赵回出来,目光就落到了夏镜花身上。 这个赵回,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有点小胡子,眼睛有些倒三角的模样,神情勾勾的,有一种阴险之感,与之对视让夏镜花不自觉地握紧了随身备在袖下的小短刀,这是一个让人第一看眼着就讨厌,第二眼看了更讨厌的人。 "本官知道,你就是那个夏府的五小姐,本官可真是好奇,你怎么会比本官还要早来岭城?"赵回咬牙说着,朝夏镜花逼近,听这口气他显然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在路上拉肚子之事有些太过巧合。 "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原本一路先行,却在半路与随从一起拉起了肚子,本官打听过了,那日正好有模样形容与你极为想象的人与本官住同一家客栈。" "天下客栈如此多,我可不知道大人要住哪一间,这凡事讲个证据,大人要率罪也要拿出证据让我心服,否则大人这可就是冤枉我了。" 铃儿虽然很放荡,但却不傻,听到这话就有些迟疑犹豫了,夏镜花倒也不强求,只自己倒了茶水来喝,道:"你考虑一下吧,你便是作证也只是说一件实情,那晋都城来的官员也是为了求一个真相,你又不是胡编。" 铃儿站起身,后退着看夏镜花,还是迟疑不定,夏镜花也不浪费时间,站起身来道:"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慢慢考虑,不过我知道你必然不会舍得放弃我给你的机会。" 夏镜花头也不回地离开客栈,阿西已经牵马在侯了,她利落地接过马缰翻身上马,随后带着阿西打马离开。 没去别的地方,夏镜花直接去了城中最大的当铺,直接要求见了当铺的老板,然后取出了当初皇帝亲赐的进出宫的腰牌。 做当铺这行的,眼力见是最好的,一看这作工这材料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作工坊出来的,更不说上面的御印,就知道来者不是普通人。 "这块腰牌活当在这里,换一千两银子,三日后我来赎,还你一千一百两,不过这件事你半点风声不许走漏。" 夏镜花的条件开的很明白,那当铺的老板也不是盖的,神色凝重地在考虑着要不要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虽说三天赚一百两很诱人,可到底还是件不明来历的买卖,万一出点意外,那他就是赔上身家也不一定能补上篓子。 夏镜花坐在旁边,悠然地喝着茶,任由老板迟疑地在屋内走动了几步,边吹着茶水边道:"老板,别犹豫了,你也没有犹豫的余地,现在你也看到了这腰牌,知道了我的身份不一般,你若不答应,日后我可不保证不会报复与你。" 说到最后,夏镜花手里的茶碗盖子轻扣,发出一声响,配合着夏镜花房间加重的语气,让那老板不由后背轻颤了一下。 "你……你这是强买强卖……"老板指着夏镜花声音气得有些发抖。 夏镜花放下花碗起身,微笑着将腰牌塞进老板的手里,道:"话不要说的这样难听,我不过是正值手头有些困难,你替我周转三日,三日后我补上你的银子,或许到时候你就会感谢我了。" 最终,那老板在夏镜花半威胁半利诱之下替夏镜花办了典当手续,取了一千两银子给夏镜花,夏镜花收好银票出门离开。 带着银票,夏镜花与阿西直奔城外的通云河渠下游那些百姓临时搭建的棚区。 夏镜花与阿西驰马去了棚区,立刻引来了棚子中百姓的注意,纷纷出来观望,其中还有那日曾替夏镜花倒水喝的一家三口,那家的小孩子身上还披着夏镜花当日留下的披风。 夏镜花扯马上前,扬手自袖下取出那一垒银票高举,道:"各位乡亲父老们听着,虽如今锦王受困,但锦王记挂大家,不忍大家在寒风中受冻,特命我前来带领大家重建家园,大家按户排队,前来登记,所有能动起来的劳动力都动起来,一赶快动手,赶在春节之前让大家都住上新屋。" 这些历经了数月风餐露宿式生活的百姓,在听到可以在春节前住上新屋,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夏镜花举着银票就在面前,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片刻的相互对望交换眼神后,纷纷跪下朝夏镜花行礼,道:"多谢锦王大恩,锦王殿下是好人呀……" "锦王殿下可是个好王爷,不顾自己,一心顾着百姓呀……" ………… 各种赞誉之话传出,夏镜花坐到马背之上听着,满意微笑 第135章 绝境逆转(上) 各种赞誉之话传出,夏镜花坐到马背之上听着,满意微笑,将银票交与阿西小声道:"这里只有一千两,你先让众人买建房的材料开工,不出意外最迟五日后宋副将那边会带银子来,到时候一切就好办了。" "小姐你这是在行险棋,万一五天后银子没到……"阿西有些担心。 "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走一步看一步,这声势先得造起来才对锦王有利,我不方便留在这里太久,这件事你负责来办,总之就是要让他们都动起来,对自己的新家产生希望憧憬,感激锦王就是。 夏镜花上前,赶紧拦了宋安行礼的姿势,道:"东西带来了没有。" 宋安点头,自背后取下包袱递到夏镜花面前,道:"一万两银票,青玉楼目前所有的家底都在这儿了。" 夏镜花领宋安进屋,打算包袱自里面取出一只木匣,打开锁看了看里面的银票,自己拿了一部分出来,然后重新盒上匣子,让宋安在客栈休息,自己带着这些银票直奔城外。 赶到城外在运通渠下游在修建房屋的地方,阿西正在工地一侧着急的来回走动,显然三天前的一千两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多。夏镜花送来银辆,交给阿西,让他负责接下来继续带百姓将房屋建好。 回到城内,夏镜花先去了趟当铺,用一千一百两换回了腰牌,那老板一副送走了瘟神的模样,就差没给夏镜花敲背捶腿的恭送了。 随后去驿馆见独孤燕,独孤燕刚用完早膳,穿了一身儿的普通衣裳,见夏镜花进来,便道:"你来的正好,今日早上赵回来过了,说是春节将至,要就在明日开堂审理四弟的案子。" "好呀,他是想着速战速决,不让锦王有多余的功夫周转,那也正好,我们也速战速决,明日就明日。" "不好了,不好了。"有独孤燕自边的随从叫嚷着从门外跑进来。 "什么事,如此大呼小叫的。"独孤燕责问。 "外面街上突然出现了好多百姓,扛着旗子在街上叫嚷着要锦王为冯刺史偿命。" "什么?"独孤燕吃惊,快步朝外走去,夏镜花也赶紧随后。 在驿馆门外,果然看到了百来号的人嘴里叫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让锦王为冯刺史偿命的话,看到独孤燕出现,那些人叫的更是大声。 夏镜花微微皱眉,旁边的独孤燕将她朝后挡了挡,小声道:"你快从后门离开,否则万一这里被围死,你也走不了了。" 夏镜花知道独孤燕说的在理,也不多客套,悄然退回去,绕过院子自后门离开。 回到客栈,公孙亦已经在那,他也已得知关于百姓围堵驿站之事,道:"我查过,那些都是这城中的街头混混,是被人雇佣的去围堵驿馆的,是要让燕王难做。" "这些个地方官员,可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看样子,他们是与赵回串通一气了,明日会审,他们就是要咬准了锦王的罪。" 夏镜花冷冷一笑,道:"不过,别以为就他们有人,既然是要闹,那咱们也别闲着,也添把火,更热闹一点。火够大,油才够沸,一锅端了他们,让他们知道,锦王可不是任由他们这些小人就能欺负的。" 种镜两房将——华丽的分割线——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阴。 天色阴沉如天际将坠,狂风作响呼啸。天色刚才放明,城中的百姓尚没有完全起身开始一天的作息,就有一行手执各色工具的百姓自城外涌入城内,大声叫嚷着为锦王平反,还锦王清白等支持独孤锦衣的话,浩浩荡荡地自街头走过。 夏镜花身着一身青色马步裙高坐在马背上,面覆防风薄纱,望着那行人涌入城内,阿西行在人群之后,冲街道边的夏镜花点点头表示一切搞定 第136章 绝境逆转(下)加更 既然那些官员能雇佣混混围驿站用舆论挟持独孤燕,那么夏镜花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百姓全部带着农具来城内为锦王鸣不平,不论在声势还是在人数上压过那些混混,将其击退的同时,再将整个事件推向了高潮,为锦王拉起了第一道保护防线。8 巳时,独孤锦衣被带往刺史衙门,独孤燕,赵回坐镇席案之上,当地四十三位大小官员纷列堂下,一声鼓响,开始了会审。 原本,这案子并不是公开审理的,但是因为百姓的纷纷涌入,最后衙门的门根本无法关上,被迫成了公审案件,由百姓在侧亲观。 刺史衙门内会审开始,起初所官员一口咬定是独孤锦衣杀了冯刺史,主审官例行程序,让所有人都一一对过口供画了押,但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公孙亦以为锦王辩护的诵师身份出现,让原本的计划有了改变,有独孤燕的支持,有百姓的在场,赵回无法拒绝公孙亦。 “即是众位大人都说这冯刺史乃是被斩杀,正好冯刺史还未下葬,那不如就将尸身请上堂来,一验伤口就知。”公孙亦自围观百姓之中走出,缓步进入堂下朗声开口。 “这是对亡者的不敬。”有一个官员拒绝,随后一众官员附和。 “是吗?要论不敬,也是你们先对亡者不敬,让亡者的妾室来说说,到底是谁不敬。” 随后,冯刺史的小妾铃儿出来作证,证明乃是地方官员故意要将冯刺史的尸身停在灵堂不葬,意图用来对锦王之案施加更大压力,一众官员见证人在此,也只得都闭了嘴不再说话。 同时被请到堂下的刺史夫人冯氏,冯氏对冯刺史早已无夫妻之情,只为图财,但冯府中的财物却大半是冯刺史含图而来,理应被没收,就在日前夏镜花与冯氏做了一笔交易和分析,若她肯主动同意冯刺史的尸身开棺,她将有功于此案,她能保全自己府中的一切,得到她想到的。否则,就算她不同意,夏镜花也有办法要她不能阻止开棺,而同时她将失去一切。 家眷同意,再无人有权力拒绝。小半个时辰后,冯刺史的尸身被取到堂下,当即开验。 “你们说锦王乃是挥剑斩杀冯刺史,那么理应伤口是自上向下斜过,但这伤口却是平齐,明显就是他自己撞伤自缢,不信你们自己来看。” 随后,公孙亦以夏镜花所教的方法,做伤口损伤复原测试,因为没有现成的目标杷,就将事先备好的猪肉摆上来,按冯刺史跪于地上时的身高悬挂好,让那些官员执剑自己上前试验,结果证明剑伤果然如公孙所亦无二。 一个,两个,三个……那些不甘心的官员都上来挥剑,但伤口皆为自上而下,没有一个是平齐划开,他们的额头渗出了细汗,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会审足足审了四个时辰才完结,那些宫员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们决定不将冯刺史下葬的想法,而让他们输掉了自己输掉了最大的赢面,独孤锦衣无法被定罪。 看着独孤锦衣自堂下起身,弹弹身上的灰尘,丝毫无损,所有官员一脸失望,赵回亦是暗忍气愤,担心于如何回京城向太子交待。 “好了,退堂。”赵回伸手,取过惊堂木一拍,起身就欲要离开。此次王爷能全身而退,但下一次,下下一次,也许王爷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会遇到大祸事呢。” 夏镜花并没有回答公孙亦,她笑了笑,停下马将拉着马缰的手交垒放在马脖子上,笑道:“先生,要不来换我问你一个问题。” “哦?小姐请讲。”19ckm。 “锦王如今有这样大的难,得罪了那么大的势力,先生可有想过要弃他离去另投?” 公孙亦没有说话,但面色却是显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夏镜花是要告诉他,她的坚定,比他只会多,不会少。 “小姐,既然今日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在不如下就直接来讲吧。王爷有鸿鹄之志,目光所及之处,若是那把至高无上的权力交椅呢?” “那我便不惜一切代价,助他君临天下!”夏镜花果断地回复,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在空荡的街道上,并不响亮,但却字字清楚。然混带锦夏。 有小张良之称,巧舌如簧的公孙亦一时间,沉默了。两人相互对望着对方,互不妥协。 南方的冬风,在岭南大地之上席卷着,阴暗的云涌动着,成了这一刻天地间唯一的声音,和移动的。直到在一阵大风呼啸过后,一场迟来了太久的大雪终于在南方大地的上空飘下。 夏镜花扯马立于街头,以坚定的目光回视着公孙亦,随后留下一个微微笑意,风轻云淡地扯动马缰轻踢马肚离开。 洁白的雪飘摇着洒落,将她离开的背景映衬的有些模糊不清,但唯一可以看清的就是那笔直后背后透射出来的坚韧不妥协—— 华丽的分割线—— 在建安十四年来临的最后半个月里,独孤锦衣不仅从起初因斩杀朝廷命官的被困要犯这一身份罪名上脱离,还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迅速扭转了局势,将岭能大小官员四十三位革职查办。 随后,独孤锦衣以锦王的身份,连同独孤燕燕王的身份,二王共理,应急接手了岭南之地的一切政务,在随后的日子里,自那所有被革职的官员的下属之中挑选暂代职务之人。 那四十三位岭南官员,乃是太子和赵氏一族在岭南的人脉爪牙,原本是合众力要拿下锦王,却反被锦王一举拿下,将他们连根拔起之余,连着着与此案相关的,与那些官员平日过从甚密的官僚都开始了一场梳理式的清理。 期间,除了原本的四十三人,将近又有三十余人牵连入内,也有两位手下有兵权的都护将军意欲要以兵力反压,但却在动手前早已被控制,而独孤燕带来的京城官兵也在此时起到了合适的作用。独孤锦衣再以御剑为令,将岭南附近所有的兵力征调入城,将一切意图有动作的势力全部镇压住。 十二月二十七日,消息传来,有两个官员因竟然在下令禁足于府中接受调查之后因意图逃跑被追拿回城,但那二人却顽固不化,在街头遇上从衙门出来的经过的独孤锦衣和独孤燕,其中一人借口有秘密要上报而谋骗二王下马近前,随后突然跳起来竟意图挟持对于闻讯而来的独孤燕为人质。当时,独孤锦衣抽金鸣剑,剑锋划过将那人当场斩杀,血洒街头,众人大惊。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斩杀,本王若要斩杀谁,就会如此光明正大,不会否认!”独孤锦衣收剑入鞘,接过马缰翻身上马,领着大队人马从容离开。 加更了,打赏吧,留言吧…… 第137章 风寒帐暖 而在随后半日不到,这两个官员被抄家,所有家财充公,成为岭南官员的一次警钟,没有人敢再有任何的妄想动作,甚至没有人敢再动心思逃跑。 就这样,所有人只能看着,望着,见证着独孤锦衣一点点的把岭南这片土地上赵氏的势力全部扫清,然后在各个官职据点上布上了自己中意的人选。 这是一场谁也没有预想到的结局,因为太意外了,因为明明在几日前他还是大牢里的阶下囚,但现在他却用一场完美的逆袭掌握了全局,也掌探了整个岭南。 建安十四年的春节,夏镜花到底还是没能如期赶回晋都陪夏水月过年,她还留在岭南,不仅是因为独孤锦衣没有离开,还因为五日前的那场大雪已经落了整整五日,这岭南之地五十年从未遇到过的连降大雪,将道路都冻住,他们无法出城离开。 在春节之前,而那些因运通渠而被毁掉家园的百姓,也都重新住处了新房,所有人都在歌颂锦王的恩德,相互说着锦王的好。百姓就是这样,谁能带来安定的生活,谁便是最好的,现在是锦王,所以他们就觉得锦王是这世上最好的统领者。 新年之夜在岭城的驿馆别苑中,独孤燕,独孤锦衣共坐一席,在屋内闲聊,时不时有朗笑之声传来。 夏镜花在屋外手里提了一只食盒,这些是她亲手做的,不过她并不想打扰独孤氏兄弟的谈心,就改了主意提着食盒去了隔壁屋中。 屋内,樊虎,公孙亦,宋安,阿西还有独孤燕随身的护卫都在一起,围着火炉喝着酒聊天,见夏镜花进来都站起身来。 “我亲手做了几个菜,隔壁屋里的人没口福了,我们来吃呀。”夏镜花提着食盒上前,在桌上打开取出里面的菜。 都是以现代手法烹饪的菜式,新奇而诱人,立刻让几人都生了谗意,将火炉移了位置到桌边,坐下来边吃边聊。 “小姐不仅功夫好,才智过人,这做菜的手艺也是一流,将来锦王可就是有口福了。”樊虎边吃一块红烧肉边说。 “就是,咱们小姐可是个全能人物。”宋安接口。 “重点是,小姐对你们家锦王可是一百个的全心全意的维护,你们没唯见,我家小姐为救你们家王爷多费心。 三更天,夏镜花自睡境中醒来,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脑袋,感觉到身边有人,就睁开了眼睛,看到身侧熟睡的人。夏镜花打量独孤锦衣近在眼前的俊美五官,清冷眉宇间有微微蹙起,她抬起手来自他的眉心轻轻拭过,将那愁态舒展开。 “燕王说你从前受过很多苦,总要一个人咽下去,放心吧,以后你就有我陪着了。” 屋外大雪纷飞,夏镜花躺在这个男子身边,她感觉很温暖,安心。于是就不自觉地在唇边挂起一些微笑,侧了侧身子,倚着他的胸膛继续熟睡。 管他明天有什么事,管他太子还有什么后招,管他晋都京城里的人接下来要拿他们怎么办,不想,不问,不管,此时此刻她只想拥着身边的人熟睡一夜,安心做个好梦,那么就这样做吧。 建安十三年的第后一天,夏镜花成为了独孤锦衣的妻,并不是锦王妃,因为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那声势浩大的铺张,她觉得,那只是一次仪式,只要晚些时候将来补上一次婚礼,再让全天下人知道也不晚。但是,当时的她没有多去想过,这场婚礼将要晚来多久,而她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场婚礼仪式将要晚来那么久,久到……甚至几乎耗费了她一生的光阴,久到让她几乎对自己的信仰险些失去信心—— 华丽的分割线—— 晋都城,皇宫,东宫。 华灯璀璨,灯宫明亮,大晋皇宫沐浴在春节的欢乐气氛中,灯女太监都换上了新衣,各宫掌事都将宫中下放的新年喜钱放到了手中,一切看起来和谐而美好。 东宫正殿之中,一身华服的太子立在金色的大殿之中,手中执一纸雪白宣纸,看着上面的文字,面目一点点扭曲起来,一挥手狠狠将手中的宣纸丢开,宽大的袖袍也将桌上的一只把玩玉器挥落到地摔了个粉碎。 “啊。”有女子正要进殿,被这样的碎裂之声吓得后退了半步,忍不住一声轻呼。 寻声看过去,是太子妃夏妍立在殿门口,身着金丝胭脂纹昙花雨丝锦裙,梳着云鬓高髻,头饰四枝金步摇,长长的珠帘侧垂于脸颊之侧,眉心点花钿,柳眉妙目,肤凝如脂,唇绛嫣红,十足的美艳漂亮。 在两动就到。夏妍旁边,站着另一个女子,与夏妍相比,她样貌平平,面容消瘦,眉眼也普通,若不是身上穿着的青色宫装做功十分精细,又梳着高髻头戴珠花,饰坠紫玉璎珞,很容易被人当成最普通的宫女之中一人。 “殿下,这是在为何事动怒?”夏妍一脸担忧之色入殿,一众宫人随后入殿上前。 不问还好,这一问,让太子更是怒火中烧,忽然一伸手就紧扣住了夏妍的手腕,将她拉扯到自己面前,咬牙道:“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的妹妹,又是你的妹妹坏了我的好理,当初我就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一剑杀了她。” 言罢,太子狠狠一挥手,夏妍那娇弱的身子就摇晃着连连退后,被摔倒在了地上,一众宫人赶紧上前搀扶。 “殿下,亥时将近,该到合欢殿了,不要让父皇母后久等。”一直沉默平静立于大殿门槛之外的女子开口,神色淡然,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人正是另一位太子妃,大将军李青的妹妹,李月华。 “殿下,五妹定不是有心得罪太子殿下的,殿下……”夏妍被宫人扶起身,欲要再次靠近太子,但太子却在她的手碰到自己之前挥袖拂开,朝着门外的李月华走过去,携一众宫人离开东宫去合欢殿陪帝后过守岁之礼 第138章 返还京都 东宫大殿之中,妍慢慢拂开宫人搀扶着的胳膊,摇晃着走过几步,满目的悲戚和不解,她开始察觉,并且相信,婚姻真的是一切美好爱情的终结,特别是在自己有丈夫还有着其他妻子,有着无数选择的时候,每日的朝夕相处,让激情开始退却,让厌倦的种子落下发芽。 她曾经幻想,并为之拼出一切而追求着的爱情,从前如盛开的最美丽妖艳的花朵,现在它嗅到了一丝枯萎的味道。 但是她不甘心,当初的七夕夜会是那么的浪漫美好,她不甘心就这样将那样的美好抛却,她有美貌,有才华,怎么会甘心被李月华这个相貌不出众,平平无奇的女人赢走自己的丈夫。她要找到夏镜花,要夏镜花停止一切构成太子迁怒于她的事,但是她能做什么?若夏镜花有自己的主意,又岂是自己能改变的? 最终,她想到了一个人。 “来人呀,传我的口谕,去夏府接六小姐夏水月入宫,陪本宫过新年。” “遵命。”宫人应话行礼。 合欢殿,是大晋皇宫里用以设宴的大殿,一般用于皇亲设宴,而每年的中秋,春节等大宴也皆于此处。今日宫中没有设宴,但皇帝却选在了这里摆安宴,与皇后及太子和太子妃燕王妃守岁过年。 太子一路上十分的沉默,越靠近合欢殿,他越来越紧张,害怕。这次南边之事,是他暗背着赵皇后所为,找了自己的表哥赵回去办事,想着将独孤锦衣一举拿下,只要自己成功,赵皇后不仅不会说什么,甚至会夸奖他,将他上一次的失败忘记。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他依旧失败,而且不仅失败,还将赵氏一族多年来布在岭南的各方人脉全部赔进去,只怕不用多时,赵皇后也将会接到这样的消息,他不敢想象赵皇后会怎么对待他。 合欢殿内,帝后皆已在,燕王不在,一身火红衣裙的燕王妃岳红衣已在。 行礼,入席,一切顺利,直到一封火漆急件上奉。” “来,香一个,算是给我的康复大礼。”夏青城厚着脸皮侧过脸,痞笑兮兮地开口。 放别人,早这样调戏夏镜花,早一脚踹到天边了,但对于夏青城她是不生气的,知道他不过就是要戏弄自己,她借着自他手中抽回手的功夫,顺势在他脸上一推,道:“才恢复行动,这坏癖习就出来了,要找人香就去找你那些红颜去,抢着香你。” 正在夏镜花与夏青城当街说话的功夫,又有马蹄声靠近,两人下意识地寻声侧头看过去,见到方才被甩在夏镜花身后的赵长年正扯马走近。 “这不是凤凰公子夏青城吗,大半年不见,听闻夏公子险些丢了命,死了一回,但现在还能当街与姑娘调情,死一回也不是什么坏事。”赵长年笑着堪堪开口。 “赵长年,我也听闻你去了一趟山西,平了那里的盗匪之乱,不过就是些盗匪,也要赵都统亲自出手,皇上可真是屈才了,还是觉得赵都统的功夫,也就是平定些不入流的盗匪特别好用?” 赵长年对于夏青城的讽刺倒也不气,只笑着以目光瞟向夏镜花,道:“夏公子,这位美人儿虽美,但只怕却不是属于你的,人家只怕更意属于锦王呢,凤凰公子风流之名满京华,自来就没有你得不了手的女子,不过这次怕是要遇到对手了。” “不劳赵都统操心,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夏青城笑着说句了一句,冲旁边的夏镜花打了个眼色,示意一起离开,不与他多纠缠。 夏青城和夏镜花扯马转身离开,夏镜花想起当初独孤锦衣提醒过她不要询问夏青城与赵长年谁厉害的事,这下见他们一碰面就针尖对麦芒,心里的好奇就挠心挠肺了,忍不住小声询问道:“这个赵长年从前得罪过你吗。” “嗯。”夏青城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在夏镜花要询问具体情况前,夏青城接道:“别问是什么事,总之这辈子,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泄愤报仇。” “哦……”能让夏青城说出如此狠话的人,夏镜花觉得这个赵长年肯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大事,拖着音压回心中的好奇,不自觉地扭头朝身后看了看,发现赵长年竟然扯马驻足在原地看着她,见她回头,竟然冲自己露出一个笑意。这让夏镜花立刻浑身不舒服,叫了夏青城一声后,狠狠一扬鞭子打马急驰离开。 回到夏府,夏镜花得知夏水月早在春节之时被夏妍接进宫去做伴未归,她也顾不得其他的,麻利的换了衣服梳洗,随后让府里的车夫送她入宫。 在出门之际,夏镜花遇到了大娘,大娘伸手挡住了夏镜花的去路,道:“不许你再做蠢事,因为你的所做所为,已经影响到我女儿在太子面前的宠爱。” “大娘,让开,我不想对一个孤寡的老妇人动手。” “夏镜花,你现在就像个疯子,你疯了才会这样要与大晋朝的太子作对。你这样下去,整个夏府会被你害惨,妍儿也会被你害了。” “大娘,不要试图惹怒我,更不要现在惹怒我。”夏镜花抬手,挑开大娘的胳膊径直出门。 夏镜花入宫,并不是去找夏水月,而是去见丽妃。承安宫中春树尚未发芽,但却一点也没有萧条落败之意,丽妃身着一身绯然宫装正靠在榻上逗弄一只白毛喵咪,夏镜花上前行礼,立妃很客气地让她免礼起身并赐座。 “你许久不进宫行走了,璋儿总念叨你,今日来了,晚些时候留下用膳吧,璋儿肯定高兴。”丽妃笑着开口。 “娘娘,我此次进宫乃是有急事要请娘娘帮忙,只怕是不能久留。” “哦?什么事?” 第139章 形同君帝 月底加更 “锦王殿下现正被太子为难,回晋都城而不许入城,还望娘娘想想办法。8” “本宫不过一介后妃,能有什么办法。”丽妃抚摸着猫喵的皮毛叹问。 夏镜花想了想,目光扫过丽妃身侧的宫人,丽妃便意识到了她的顾及,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守着门,没本宫的允许,不许人进来。” 所有人出门离开,夏镜花上前,道:“现在皇上皇后不在,太子监国,但娘娘论位份也是太子的母妃,论到底若太子有脑子就不会直面与娘娘为难,只要娘娘让人去接锦王进城,太子也不好为此事与娘娘为难。” “你应该知道,太子与皇后是母子,他又是太子,本宫这样做岂不是故意与太子和皇后做对?虽说锦王是本宫教养长大,但毕竟不是本宫亲生的,相比之下我倒更看中本宫与璋儿的安全无忧。” “娘娘,这里没有人,咱位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那ri你在宫中暗赠我一把短刀,当夜宫中就闹了刺客。娘娘借入殿礼佛闭关之名离了宫中事,结果中秋宫宴之上就出了大事,娘娘你说你诸事都不知不管,只是一介普通妃嫔,实在是有些不太能令人信服。旁边的独孤锦衣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端起面前的薄瓷酒杯冲夏青城举了举,饮下半杯。 一席饮罢,独孤锦衣送独孤璋回宫,夏镜花让人收拾桌案,自己去将屋子的四处窗户都打开,换换气,站在窗户前,夏镜花远远的看夏青城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对面回廊一侧的屋顶上,提着一只酒壶在房顶自饮。 屋外的雪停了一小会儿,又纷纷扬扬的下起来,夏镜花在院子里叫了两声夏青城,可屋顶上的人却并没有应,她就让人抬来了梯子,自己拿了件披风上屋顶,道:“这么冷,你怎么就想到在这儿待着,下雪了你就不怕冷。” “你不也上来了。”夏青城对着酒壶的细口喝了一口,侧眼睇了夏镜花一眼。 夏镜花扁了扁嘴,也没说话,踩着瓦片到房顶的横脊上与夏青城并肩坐下,随便把那披风丢给了夏青城。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贴心的好,是听说我要走了,舍不得我?” 夏镜花没有否认,点了点头。19cke。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天大地大,天下好看好玩的地方多了去,定不比留在晋都差。”夏青城笑言着,一扬手将披风搭到了肩膀上。 “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哪里走得开。如果将来有机会,太子和赵氏一族对锦王不再有迫害之心,一切尘埃落定,大家都平安喜乐的生活了,也许我就会去外面游玩一阵儿。”夏镜花耸耸肩膀, “他一个王爷,又不是没手没脚,怎么听着像是全得靠你保护了。” “你看他那样子,我若不护着他,还真是放不下心。” “你就没想过,也许是你自己看走了眼,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你的保护呢。” “你怎么最近说话总像是话里有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夏镜花有点蹙眉打量夏青城。 “是有句话,不过估计现在说了也没用。就是想提醒你,最好早些离开锦王,干什么去都好,别嫁给他,别爱上他。可惜,这话明显已经晚了,不是吗。” 夏镜花当夏青城是说话挤兑他,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道:“说得越来越玄了,你是锦王的好友,怎么现在反而看他不顺眼了。啊,我知道了,是因为小月是不是?这些日子我可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小月姑娘对你有心的很哟。” “这本来说着你的,好端端的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夏青城一翻白眼。 夏镜花倒是来了劲儿,双手环胸置在膝上,一脸暧昧地又挤了挤夏青城的肩膀,道:“说真的,小月姑娘她医术好,长得也漂亮,还会功夫,你要不要替你向锦王说,把她放出府来,以后就跟着你得了。你想在外游玩,有她在身边照顾,你至少肯定不会生病。” “小月是好,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十五岁时便认识她了,看着她就如看着总摆在桌案了的笔架一样,平平淡淡,没别的感觉。” “叮。”有什么东西在顶瓦下的回廊落地,夏镜花和夏青城都下意识的一警惕,夏青城拉起夏镜花的胳膊,带着她一个纵身下跃,就落到了院子里的回廊下。 寻声看过去,见到一身碧色窄袖锦花裙的小月,肩膀上披着一件狐袭披风站在亭子外的台阶上,地上是一只被打碎的小瓷器罐子,而小月的手上还有另外一只,从罐子碎片里看那些凝脂样的东西来看,似乎是一些药膏。 月底了,加更四千字~ 第140章 箭过鬓侧 作者闲着就加更 寻声看过去,见到一身碧色窄袖锦花裙的小月,肩膀上披着一件狐袭披风站在亭子外的台阶上,地上是一只被打碎的小瓷器罐子,而小月的手上还有另外一只,从罐子碎片里看那些凝脂样的东西来看,似乎是一些药膏。 "小月,你怎么来了。"夏青城有些尴尬的询问。 "夏青城,以后你死了我也不会再管你,我是笔架子,那你就是头榆木,亏我还折腾这些药膏是给你备着在外面用,真是瞎操心。你去死吧,死的越远越好!"说着,小月一扬手,手里另外一只小瓷药罐子就毫不客气地朝夏青城砸过来。 夏青城赶紧闪让开,那瓷罐就啪的一声砸到柱子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小月扭头就走人,夏镜花赶紧推了夏青城一把,打着眼色示意他赶紧追,刚追出几步,小月竟然又折了回来。 "小月,你别生气……"夏青城刚要说话,就看到小月折返走回来到他面前,伸手就在夏青城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把自己披在身上的独孤袭披风解下来,狠狠丢到地上走了。 "你送的东西,我还给你,不稀罕。" 夏青城捂着脸立在原地,跟见了鬼一样看着小月一路离开,而旁边的夏镜花也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着夏青城,好一阵儿之后,夏镜花才干咳了两声,道:"放心吧,这事儿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都是你害的,谁让你没事儿提她,不知道她脾气不好吗。"夏青城狠狠的瞪了夏镜花一眼,捡起地上的披风,就朝着小月追去。 "我……我……"夏镜花指着自己,满肚子的委屈。 "叮叮……"有东西在头顶的檐主响动,像是脚步声,夏镜花的神经迅速打起来,跑到院中仰头朝房顶上看,竟然看到有个黑色的身影正从房顶上跑过。 "五妹,李月华越来越受宠,他的哥哥在朝中也越来越得势,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好害怕这种感觉……真的好怕,帮帮我。"夏妍在背后开口,一向高傲的她此时却言语乞求。 爱情真是让人变成笨蛋,就如比现在的夏妍,她盲目地想要留住太子的心,太子和自己的爱情,虽然夏镜花是那么的讨厌太子,但对夏妍她还是怀着好的感情,她不想对她太狠。 夏镜花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回身看着立在一些花木间的夏妍,到底还是没有狠下心说出绝情的话,只道:"李月华的事,我记下来了,若我想到了办法,会尽量帮你。"—— 华丽的分割线—— 建安十四年,元月十日,太子独孤承监国,于早朝上喝责锦王独孤锦衣,以锦王专权于南地独断四十三案为由,欲要判锦王之罪,然举朝老臣以柳阁老为首为之辩驳,细数证据,最终太子只得收势不问。 退朝后,太子独孤承要锦王独孤锦衣及朝中大臣陪观骑射,命大将军李青上阵示范,李青弯弓引箭,箭过锦王之鬓,幸得锦王躬身拾物而躲过一难,惊于诸人,有翰林老臣朱大学士当场惊魂昏厥,太子扫兴,随草草作罢。 当日,夏镜花坐在庭院中正在算青玉楼的帐,听到宋安将这个消息报上来的时候,她吓得手一抖,就落了一大滴墨迹到帐本上。随后,夏镜花放下手中一切,随手扯了件披风就出门朝锦王府去。 见到独孤锦衣时,独孤锦衣正由小月服伺着换下朝服,换回居家的服饰,夏镜花携风进门,连披风都未取下,赶紧上前扳过独孤锦衣上下仔细察看,确定他没受伤,这才松下一口气。 "王爷没事,小姐放心吧。"小月淡淡地说了一句,将正欲要替独孤锦衣束上的玉带塞进夏镜花的手里,意思是交给她了,然后自己收拾了独孤锦衣换下的朝服离开。 "你明知太子恨你到死,还陪他去围猎场,这不是将肉送上砧板吗。"夏镜花有些生气。 "他现在是监国,形同帝君,我不能直言抗旨。" "那岂不是若皇上一直不回来,你就要每日顶着这样被害的危险过日子?今日早朝你躲过一次,那明日呢,后日呢。" "我会小心。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独孤锦衣轻轻拥了夏镜花,浅吻她的额际。 夏镜花靠在独孤锦衣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胸膛的心跳,那方才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所带来的恐惧和害怕才渐渐平息,但随之而来是更多的担心,好真的好怕好怕独孤锦衣会出意外,有一天抱着的会是独孤换衣冰冷的身体。 侧靠在独孤锦衣胸膛的脸上,夏镜花的面上露出森冷的杀气,太子猖狂的够久了,是该给他一个教训。而李青,他敢用箭射独孤锦衣,便还给他,给那些所有意图要对独孤锦衣不利的人,都提个醒,就算皇帝不在,他们也休想对独孤锦衣不利。 留在锦王府用了午膳,夏镜花借口有事要回去,就与独孤锦衣作别后他直奔青玉楼。让人以夏五之名写拜帖邀李青的三姨太到青玉楼品偿新菜,随后又发另一帖到赵皇后的两个弟弟府上,也都以青玉楼出了新菜为名诚意相邀。经过这小半年的发展,青玉楼已然成为晋都城中最知名的洒楼,能得青玉楼老板亲自相邀,自然没有人会拒绝—— 别问我为什么又加更了,呃……没为什么~作者闲着没事儿,就再加更一节 月票什么的,无所谓了,反正也上不了榜,推荐票爱点就点吧…… 第141章 刺杀计划 赵皇后的三弟赵松乃是工部的尚书,也是此次去岭南之地的史部左侍郎赵回的父亲,四弟赵岭乃是内阁的学士,他虽只是学士,但两个儿子却非常争气,都在外领军,是赵氏势力的主心之一,虽然赵氏在武将方面也有这样的人才,但面对李青还是撑不起腰杆,所以心中一直暗中不悦。8而对于如今太子对李青的越发信任,赵氏一族开始感受到了不平等不甘心之余,还感受到了危机。 李月华是太子妃,若将来再成了皇后,那么李家就成了第二个皇后外戚之家,赵氏一族在大晋国的地位,将被李姓取代。 当夜,夏镜花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一样的菜式,分别奉到一天一地两处厢阁,两处厢阁仅隔一墙,而这墙却是夏镜花经过特殊改建的,墙面用的是最不隔间的材料所建,为的就是有一日能自己用得上。 在夏镜花的房间安排下,赵岭与赵松现金兄弟在地字阁用餐,洒过三洵皆有醉意,正好赶上李青携自己的三姨太到天字阁用餐,果然不过一阵儿都意识到了隔壁之人的身份,不仅没有介意于隔音效果之差,反而更有意是安静下来聆听。 夏镜花在暗中看着这一切,知道时候已到,就以老板的身份先入赵氏二兄弟的厢室,象征性地敬酒客套,随后如闲聊一般说到了今日街头巷尾上谈论的,关于太子如今十分信任大将军李青之事,连带着李青的妹妹李月华,如今在东宫也爱宠异常。 “说到底,受再宠信也是外姓,要论武将,我赵氏一族里不差好男儿,那李青现在威风一阵儿,将来还不如早死的定远侯一样……”赵岭酒气上头,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外领兵辛苦,而李青如今在朝中拥揽兵权,且有抢了自己越氏一族威风之嫌颇有报怨。 说到了这类话题上,夏镜花暗自高兴,并不直接说什么,只以话引渠,让这醉酒的赵氏兄弟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大声,无非就是指责李青将妹妹嫁为太子妃之后就抢了赵氏的风头,同时赵氏兄弟心中也在担心,将来若太子登基,这李氏一族只怕会成为第二个赵氏一族,取而代之专权。 难听的话说多了,厢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李青怒气冲冲的进来,夏镜花暗自微笑,退到旁边然后看着这几个朝中势力非凡之人借着酒劲争吵,自己满意地出门离开。 走在回廊间,夏镜花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她迅速的回身,发现回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有着极为邪魅五官的人,苏紫堂。 但也仅是一丝笑意闪而过,苏紫堂又转身离开。 当夜,赵岭赵松二人府上走水,虽然没伤着多少人,但二人一至认为是李青所为,翌日于朝堂之上上奏请太子作主要李青为此事负责,而李青却斥责他们信口雌黄,结果赵李二氏立刻分派当场在朝堂上险些动手,成为当日最大的新闻,太子头痛于双方的平衡,连独孤锦衣都忘记了要出题刁难,就早早下朝。 李青下朝,自承天广场出宫门,骑马自中轴大街上行过,满是怒火的他根本没有多留意其他,而就在这时候,一只利箭不知何时破空传来,正中他胸口。这箭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经过特殊加工的驽箭,比弓箭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强,破李青膛而过。 中轴大街上的百姓尖叫着四下奔跑散开,李青双目圆瞪着维持骑坐在马背上的姿势,伏倒下去。 爬伏在一处隐蔽屋宇上的夏镜花在大街上百姓尖叫着疯狂跑开声中,开始拆卸箭驽,悄然自屋顶上离开,回到地面上,背起包袱转身离开,就看到巷尾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苏紫堂。 夏镜花不紧不慢地离开,感觉到背后的人在跟上她,她依旧不着急,直到行至一处无人的墙角下,夏镜花突然回身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朝身后之人的颈部一斩,将他逼进那僻静的墙角里,夏镜花随后推着他靠上墙壁,以指扣上他的咽喉。” 夏镜花顺着夏青城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进府的独孤锦衣,着点点头,不知道能再多说什么,所性也不多说了,转身下亭离开。 晋都城中发生大事,皇帝肯定再没有心思再留在热河行宫养病,只要皇帝回京城,独孤锦衣所面对的形势就要缓和许多。只要他们再撑上一段时间,撑到皇帝回京,太子不再只是京城中独手遮天的人就行了! 这是夏镜花的想法,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有时候想法和计划也会有意外,而这个意外所带来的后果,往往是计划者远不能预计和左右的。 危险总是在人们最得意,也最大意的时候出现,就比如夏镜花永远不会想到,建安十四年的元宵节,在这个她刚刚才为解决了李青,替夏远威报仇,替独孤锦衣暗中树威立了一层无形保护圈之后而感觉欣喜,在眼前的平静详和之下,危险已经在悄无声息地靠近,而这样的危险,几乎让她丧命,从而改变了她今后的整个命运走向—— 华丽的分割线—— 独孤锦衣来邀请夏镜花一起过元宵花灯节,但却因为一道突然自宫中传来的邀请而打破了这一计划,夏妍让人传来话,许久不见夏镜花,特邀她去东宫一见。 夏镜花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去东宫,但同来传话的宫人还讲,夏水月在宫中已久,也要有人接她回府,便是夏镜花不在宫中久留,总要是去一趟瞧瞧。夏镜花推辞不过,也只好收拾衣着随人入宫。 “你去东宫,我总不太放心。”独孤锦衣有些担忧。 “放心吧,应该没事的,我最晚卯时必定能从那边脱身回来。” “我最迟等你到卯时,若你不到,我便去东宫要人。” “好啦好啦,知道了。”夏镜花挥挥衣袖,轻吻了一下独孤锦衣的脸颊然后离开。 东宫中,夏镜花本来是想接了夏水月离开就行,可夏妍挽留她陪自己一会儿,但看到夏妍削瘦的脸庞,知道她近日肯定还是在为自己不受宠爱而吃不下睡不着,一时心软就也点了点头,留了下来打算再陪她一会儿。皇工领阁是。 “李青死了,太子就整日留在李月华那边陪着,我这里太子只怕是已经忘记了。”夏妍幽怨的感叹。随后竟然落起了眼泪,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太子就突然一下子冷落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若真心中有你,就算你做错了也还是爱你,若爱意不在,新鲜过后,眼泪也不能帮你挽回他。” “五妹,你是最聪明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世界上有三种事情是你无法阻止改变的,日出日落,水向下流,还有就是一个人不再爱你。三姐,我能帮你嫁给他,让你成为太子妃,但却无法帮你让他一直爱你,对于感情我也帮不了你。” 夏镜花有些无奈地起身,让宫人带夏水月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回府。夏妍有些呆呆地坐在那一阵儿,有宫人来报说夏水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件喜欢的衣裳找不着了,请夏妍过去帮忙看看,夏妍就打起精神起身随宫人去了,让夏镜花在她的寝宫稍侯。 夏镜花有些无聊地在夏妍的寝殿中走动打量,挑了一处梳妆台前坐下,看着时辰,想着等侍夏妍回来当面告辞然后就出宫,正好可以赶上与独孤锦衣约好的时间,可夏妍离开后却迟迟未归,直到有一声尖叫自远处的宫殿之间传来,将夏镜花的心神扯得一紧。 “什么人!” 第141章 东宫事变(上) 夏镜花迅速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东宫正殿的方向,正要起身,却忽然感觉有一股香甜的味道似是隐隐入鼻。 夏镜花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捂了口鼻,同时顺手摸上妆台上的一只银制发钗纳入袖中,却也并不马上就跳起来,而是佯装着闭上眼睛爬到妆台上。 爬在妆台上等了一小会,果然感觉到是有人进了门,身后的人脚步在轻轻靠近,夏镜花凭感觉数出是有三个人,助都是下盘极稳的高手,对方有备而来,她现在贸然出手只怕会吃亏,而且他也想知道谁会在太子大婚之事做出这种迷昏之事,便装作不醒。 身后的人终于上前,推了一下夏镜花,夏镜花没有动,便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下令道:"带走。" 夏镜花被人架起来,一路轻声地带离了夏妍的寝宫,随后被人放入木箱,一路送入了一处荒废着的空殿中。 夏镜花等那些人离开,她才从木箱中爬起身来,发现这殿中四处灰尘极厚,显然许久没有人来过,她将袖下的银钗握着轻声走到门后,朝门外看,看到有一身着暗红华衣的身影正一闪而过。 是太子!夏镜花心头一抽!难道是太子要害她? 又是一阵异香自门外忽然扑进来,夏镜花赶紧手捂紧口鼻,但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距离太近,她这次全中了招,摇晃了几下,便昏厥倒地。 再醒来时,夏镜花在一片黑暗中,她的手脚被捆住,嘴被堵住,躺在一处冰冷的地板上。夏镜花努力地动着手腕和胳膊,发现藏在袖子里的那根钗竟然还在,就试着用手指夹了出来,然后一点点的去磨束着自己手腕的绳子,只希望能在坏人来之前,将这绳子弄断。拿下她,不用管死活。"太子一挥手下令,东宫侍卫立刻齐哗哗的拔出了兵器对准了夏镜花。 夏镜花朝侍卫之后被人架着的独孤锦衣看,他身上的血还在渗着,已经将胸口的大片衣襟浸染湿透,人也昏迷着垂下了脑袋,再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 一手执剑,夏镜花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但却目光精锐坚定,提着剑一步步朝独孤锦衣走过去,有侍卫上前来要阻拦她,她也不惧怕,抬手就与人交锋。 一场恶战,夏镜花与不断围上来的东宫侍卫交手,太子被一群侍卫围护在人墙之后如看戏一般看着,眼里里是嗜血的笑。 侍卫们蜂拥着攻击上来,夏镜花以剑回迎,夏镜花一个个迎接他们的攻击。夏镜花在此之前已经在密室里被困了大半日没有进水,没有吃东西,手腕上也全是伤,体力的消耗让她很块感觉到了疲劳,但她并不放弃,为了独孤锦衣,她必须坚持,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要多久,要怎么办,她只想坚持下去,不让那些人再伤害独孤锦衣,撑得下一分就是一分,撑得下一秒就是一秒。 东宫的侍卫在倒下,有各种血雾喷洒,将夏镜花的衣衫染透,地上倒下的侍卫越来越多。最后,夏镜花满身鲜血,终于走到了困着独孤锦衣的架子前,她一手以剑支地,另一只滴着鲜血的手向前伸,颤抖着拂上独孤锦衣的脸颊。 "独孤锦衣,独孤锦衣你听着,你不能死,听到没有,你不能死!你欠我一次婚礼,若你敢爽约,我会恨你一辈子,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永远!" "上,拿下她。"又一批侍卫再次涌围上来。 夏镜花回身,双眼泛着冷冷的寒光,扫过众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先上前动手,最后是一齐蜂涌而上。 起初太子如看一只在笼中的困兽表演,但渐渐的他看到夏镜花已经杀红了眼,他的人倒下的越来越多,而夏镜花并没有倒下,他又愤怒了,随手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抽出一把刀架上了独孤锦衣的肩。 "我命令你马上缴械投降,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没有权力杀死一个皇子,就算你要扣上锦王闯东宫之罪,也要等皇上回来。" "父皇不在,本太子监国,我要谁死,就算是父皇回来他也已经死了。"太子阴冷地笑着,架在独孤锦衣脖子上的刀轻轻近了一些,夏镜花看到他的脖颈间有血痕迹显现,顺着他光滑白希修长的脖颈滑落。 夏镜花的五指在收拢,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咬着牙,盯着太子手中的剑刃。独孤锦衣咬牙撑着力气抬头,缓慢的摇头,用口开说着两个字:快走。 独孤锦衣是要夏镜花自己脱身离开的,夏镜花也明白,她自己能侥幸挣脱一次,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最理智的选择就是逃跑,可她的脚却怎么也挪不动。 "我数到三,你再不弃械投降,我就划断他的脖子,要他马上就死。" "一……二……" "不要。"夏镜花叫出来,盯着独孤锦衣,担心和害怕涌上心头,她的牙在打颤,五指也在打颤。夏镜花是一个从不向人低头服输的人,武器是她在绝境中最没有安全感时最好的依靠,但现在,为了独孤锦衣他不得不放弃这最后的依靠。 松开满是鲜血的五指,金鸣剑自夏镜花手中跌落到地上发出鸣响……—— 小剧透一下,太子要倒霉了,男主和女主也不好过了,唉…… 第142章 东宫事变(中) 松开满是鲜血的五指,金鸣剑自夏镜花手中跌落到地上发出鸣响,旁边的侍卫小心地靠近将剑勾开,然后捡起来拿开。 “现在,你的命又在我手里了。”太子的剑从独孤锦衣的脖颈间移开,再次架上夏镜花的脖子。 面对太子的双眼,夏镜花知道自己也许是要死在这里了,她坦然抬起下巴,望着太子渐渐抬腕朝自己的脖颈划过的锋刃。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现在杀死你,我会亲眼让你看到我的好四弟比你先死,然后再让你生不如死,今晚的好戏刚才开始。”太子大笑着将剑丢给旁边的侍卫,有宫人已经眼尖地早已经从宫殿之中抬出了宽大的雕花椅,铺垫上丝绒的垫子,太子走过去转身在椅上坐下。 小桌抬上,摆香案,奉茶水,连带着还摆上了点心水果,很快的东宫外的空旷场地上架起了几只高架火盆,升起大火,太子悠然地坐于中央。 半个时辰后,那些被从各个府院的元宵团圆桌上临时叫着赶到东宫的官员都来了,数百号官员,相互议论着靠近,最后在列一的大火炉架子中央围起的场地上站定,看到被侍卫押着已经满身是血的独孤锦衣,都不禁唏嘘着抽了一口气。 “各位大人,今日元宵,本太子突然想找各位大人来东宫小聚,顺便呢也给大家看看,敢与本太子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太子喝着茶水笑说着,冲侍卫一打眼色,那押着独孤锦衣的侍卫就拉着独孤锦衣上前,径直将他丢到了中央的地板上,让一帮大臣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太子殿下,锦王乃是皇上亲封的王爷,是您的兄弟,就算您就算是有监国之资,却没有对他的生杀之权。”丞相付东书上前开口,语气了卑不亢。 “付丞相所言在理,便是锦王有冒犯太子之处,那也要等圣上还朝之后亲断,太子你不可如此草菅人命。 夏镜花于惊讶之中侧头望过去,只见有一道紫影闪过,身侧传来了押着自己肩膀的侍卫后摔倒地的惨叫。她胳膊上被人挟持的力量松开,她的整个身子也瞬间无力地瘫软跌坐下去,但又在她倒落到地上之前,她的肩已经被人扶住。夏镜花撑着力气抬头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夏青城。 “夏镜花你撑住,我来救你了,没事了,没事了。”夏青城摇晃着夏镜花的肩膀,要她保持清醒。 看着面前人的脸孔,夏镜花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眼睛就酸了,眼泪簌簌的落滚落,她得救了,是她得救了。 有大队人举着火反把的官兵涌入东宫,将所有人包围,而东宫的侍卫也立刻警惕起来,与来人刀刃相对相互堤防。为首之人,有樊虎,有公孙亦,还有一队穿着青灰色短打的侍卫,像是锦王府的家卫,另外一些是夏镜花没有认出来历的劲装侍卫,个个身材精装,手执兵器。 随后又有一行身着铠甲的官兵随后跑进东宫,从打扮上辨认,似乎是九宫营的人,最后竟然出现了九宫营的都统赵长年。最后而来的,还有五皇子独孤璋,及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小姑娘,正是夏水月。 “夏镜花。” “五姐姐。” 独孤璋和夏水月叫着夏镜花的名字跑上前来,一左一右扶住夏镜花,自夏青城手中接过她。 “六妹,你怎么来了。” “就是她看到东宫这里有事,跑去我那边报的信儿,我才赶紧让人出宫去四哥府上,又找了青城哥帮忙的。”独孤璋赶紧解释回答。 “五姐姐,你身上好多血。”夏水月看到满身是血的夏镜花就哭了,夏镜花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夏镜花侧眼看向对面的独孤锦衣,公孙亦和随后赶来的小月已经将他自架子上扶下,他的衣襟被血湿透,身上散发着血腥和被烙印后的味道,身子软弱无力到如一滩软泥,胸口上的伤口,如裂开的鱼嘴,刺激着人的视觉。 夏镜花挣扎着起身,撑着力气趔趄地跑过去,一把推开旁边的人,抓住独孤锦衣的手。 “王爷的伤很重,我要马上送王爷医治,否则性命有虞。”小月娴熟地替独孤锦衣把脉后得出结论。 夏镜花抓着独孤锦衣的手不肯松开,附身上前,贴着他的耳际说了一句话,然后才让小月和公孙亦将独孤锦衣带走,顺便也让人将独孤璋和夏水月也一起带走,而满身是血的她却立在原地望着余下的人,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青城,你敢带人闯宫。”太子扬剑指向夏青城。 “奉皇上之命,夏青城已受旨接任世袭定远侯爷之位,圣旨在此。”公孙亦上前,扬手高举一卷印龙轴卷,所有在场之人一看那上面的印龙轴,知道这是皇帝圣旨的专用卷轴,都纷纷跪下行礼。 公孙亦上前,展开卷轴,朗声宣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大意是宣布由夏青城世袭定远侯爷之位,赋予其皇城行走之职,随后交由丞相检查,证明乃是独孤宏政亲笔写成无异。 “就算你现在是个侯爷,你又如何敢带人闯我东宫。” “太子,本侯即是定远侯,乃朝廷命官大臣,自然要维护法纪,太子私动刑法乃有违国章,本侯特来劝阻。” “哼,劝阻?你以为你是谁。”太子扬剑指向夏青城,随后一挥剑又指向一直立在旁边无所动作的赵长年,道:“赵长年,我命令你马上将夏青城拿下。” 第143章 东宫事变(下) "太子殿下,本官司职九宫营,旨在守护皇城安危,维护法纪,但今夜东宫之中有人乱用私刑,又在此挟持百官,下官乃是为此而来,至于夏侯爷,本官无权过问。再者来讲,本官只受命于圣上,太子并无权调动九宫营众,太子见谅。"赵长年似笑非笑地闲说着,竟如开玩笑一般。 "即是太子于我等劝阻不听,那就休怪本侯无礼了,来人呀,将诸位大臣护送离开东宫,余下所有人人,将这些撺掇太子胡为,出手对锦王不敬的侍卫全部拿下。"夏青城一手揽着夏镜花,一手扬剑下令,随后大批的人涌入东宫。 朝中大臣被赵长年的人护送着纷纷离开东宫,一切迅速而顺利,赵长年最后离开,在转身之际目光一如即往地带着一丝神秘诡异的笑意看了夏镜花一眼,像是在看戏一般。 九宫营的人离开,之后又是一大批与锦王府侍卫打扮的执剑人员涌入东宫,与锦王府配刀侍卫立刻将东宫大殿外的场地占据完全,将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人包围了。 "夏青城,你要造反吗?" "太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错了人。就算你是太子,你也不应该。"夏青城少有地表现地出了一种杀气和冷血,一挥手间,他所带来的兵士和东宫侍卫的厮杀开始了。 夏青城从混乱的厮杀中穿过到她身边,蹲身揽着夏镜花,道:"好了,我让人送你回去,这里都交给我。" 夏镜花笑了笑,道:"夏青城,帮我个忙。" "你说。" "扶我起来,再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你要干什么?"夏青城皱眉。 夏镜花也不多解释,自己撑着力气起身,再借着夏青城的手站趄身子,接过夏青城手里的剑,转身有些摇晃地穿过正在厮杀的人群,一摇一晃地朝正因为开打之后害怕而躲在椅子下的李公公。 李公公躲在椅下,看着夏镜花一步步逼近,身子抖如筛糠,夏镜花胸前的衣襟上满是鲜血,腕上手上也全是血,顺着她手握的剑一点点下流,再沿着剑锋下滑滴落,走到那椅子面前,狠狠一扬手,就将方才太子坐过的雕花大椅扫斩裂开成数半,而躲在下面的李公公则再无所可避身之处。 李公公吓得跌软在地,眼睛睁大着发抖,随后如狗一样爬倒到夏镜花脚下,哭着开始乞求不要杀他,乞饶他一条狗命。 "小姐,饶了我的狗命吧,以后我就是小姐您的一条狗……" "没用的狗东西,本太子还没死,你就要急着求她吗。"一场怒吼传来,一柄剑锋朝李公公刺来。 夏镜花翻转手腕一抬一挑,将太子剑挑开,把吓得缩成了一团的李公公救下,反而回身直刺向太子,要太子不得不赶紧退了两步躲开剑锋。 "我说过,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夏镜花望着太子扬起满是血渍的唇发出冷笑,接道:"我不会杀你们,相反的,我会让你们这些欺负过我的人好好活着,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将接受我的报复,我会让你们后悔与我,与锦王为敌……" 迅速的回身,翻转手腕,跌坐在地上的李公公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随后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他以为自己会死,但却没想到,只是一柄剑扎在了他脖颈一侧紧贴着肌肤的位置,但这种死亡将至的感觉,却是无比任何一种刑法都要可怕的恐惧。" "你站住。"夏妍厉喝,随后她站起朝夏镜花跑过来,伸手抓住夏镜花的肩膀拉着她转过身,扬手就啪的一声在夏镜花的脸上落了一巴掌。 "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得太子被废,是你害得我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是你……都是你……" 夏妍疯了一样伸手抓着夏镜花的肩膀摇晃着吼喝,夏镜花看着眼前这个像是疯了一般的尖瘦女子,她平静地面对着,只是眉头微微蹙起,许久之后,她才道:"三姐,真的全是因为我吗?" "自然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太子不再喜欢我,就是因为你,太子被废。" "三姐,你是不是还要怪我帮你取悦于太子,怪我帮你坐上太子妃位,甚至怪我一开始在沧州之时让你在百花会上拿得头酬?"夏镜花笑了,道:"三姐,我给了你所有你想要的,而到头来,你却要怪我当初对你的成全,难道不觉得很可笑。" "就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是你!"夏妍继续大声的指责着,不听理论,抬手就欲要再朝夏镜花打过来,却被夏镜花抬手挡开,反而一反转手腕,狠狠给了夏妍一巴掌。同时,夏镜花再没有了忍耐之心,只听得她一声呵斥,道:"夏妍,你这时候还执迷不悟吗?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夏妍捂着自己的脸颊侧抬起头,惊讶而不解地看夏镜花。 "夏妍,我问你,当初父亲初来晋都城,在中秋夜宴前忽然病重,所以我被皇上允许出宫探望,你在这期间做过什么?"夏镜花吼问着,自袖中取出一只以黄油纸包裹的东西丢到夏妍身上,那纸包散开,里面包着的东西就全部洒了出来,全部是一些已经风干的药渣,正是当初夏远威还在世时喝过的药。 夏妍的脸色在听到这个提问后瞬间变得惨白,她颤着唇,气焰消退,不敢直视夏镜花的眼睛,但却也并不肯承认什么,只退后着低下头,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当时我被允许回赵府探望父亲,在赵府时大夫告诉我,父亲的药里被人下了东西,我便觉得蹊跷,却没有声张,只让大夫悄悄将药渣留了下来,找出里面被下的药是什么,结果大夫告诉我,那里面是被人加了乌头。从前我以为是李青的人,直到那日我被困在太子宫中,无意间听到太子的话,我才开始怀疑是父亲身边之人。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让人暗中去打听去年中秋时节曾在城中采购乌头的可疑之人,结果是你,真的是你,我的三姐,父亲的亲生女儿!" "你想知道你为何失宠吗?那是因为太子知道了当ri你在沧州所有的相遇都是刻意安排的,他也知道了,你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药,太子厌恶你,觉得你恶心!"夏镜花厉声说着,情绪抑制不住的起伏激动,满眼的愤怒,也是满目的不忍摇着头。 "夏妍,我的三姐,我真的不想相信,也不想承认这是真的。这些日子,自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厌恶你,恶心你,可我想到那ri你曾在太子面前出言替我求情,我就又想至少你对我还是有一丝情谊的,我忍住不要自己讲出来,我一直在劝自己,你当时只是一时冲动,你已经知错了,你不会不再犯傻了,你会成熟起来。可事实是你还是这样自私着,我已经不知道我要如何再说服自己替你隐瞒,再说服自己相信你,说服自己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看到有朋友留言说替我可惜,我自己也会这样觉得啦 东西没人看,有种唱独角戏的感觉~唉……其实挺没劲 第144章 姐妹决裂 推荐票加更 夏妍听着夏镜花的话,摇晃着退后,眼中再没有愤怒抱怨而是无边的惊恐,她摇着头跌坐到雕花的圈椅上,忽然捂起自己的脸嘤嘤的哭起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加一点点进去,让父亲看起来病情加重,让你能从宫中回赵府,这样就可以让你帮我在宫宴上出力……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父亲的……" "你下的药,虽然没有直接害了父亲的性命,但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举动,让父亲身体虚弱,让他面对刺客的时候连起身取剑的力气都没有。 而后来李青被刺杀,当最初爱过的人也离开这个世界,李月华终于爆发,将所有的怨恨加诸于这个世间的其他人,自己的母族李氏一族,和掌控天下的独孤皇氏一族。以自己生命的燃烧,完成了一次以卯击石的自杀行为,让一个太子和一个皇子为自己和自己心爱的兄长和另一个爱人陪葬。 李月华的事,论在宫闱算是件丑闻,但夏镜花还是毫不费力的知道了全部真相。 宋安将探听来的消息告诉夏镜花时,她端着独孤锦衣的药碗立在廊下,挥了挥手示意宋安退下后,她望着天际发呆,渐渐闭了上眼睛,脑海中就想到自己曾经夏妍说过的那句话。因果报应,真是因果报应,她以为这一切的错都是因太子所引起,而事实上呢,论到最后,竟是因为她。 她曾以因果报应的话理直气壮的指责夏妍,而事实上,那些话现在全部也印证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是她,竟然是她引起了这一切的因,是她将自己的独孤锦衣无意间推上一条凶险之路。 若她不杀李青,李月华也不会用这样绝决的法子复仇给太子下药,让他失去理智对独孤锦衣下这样的狠手,他因独孤锦衣的受伤害而恨毒了太子,恨毒了李月华,甚至连带着也与夏妍断绝了关系。那么她自己呢,她自己就没有错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亡,她没有直接的招惹太子,但却成为李月华报复太子的最初鼓动力量。 这是老天爷对她的讽刺,同时也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真的有时候是有轮回报应的。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心怀仇恨的人,仇恨会让人变得如铁一样坚强,也永远不要把自己当成唯一有故事和决心的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并为之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你在外面吗?"屋内,独孤锦衣询问。 夏镜花睁开眼睛,努力的恢复了脸上的自然,端着药碗入屋走到榻边坐下。 "脸色这样差,怎么了?"独孤锦衣伸手,轻轻拂拭夏镜花的脸颊。 夏镜花放下药碗,伸手握住自己脸颊上的手,望着床榻上的人,伸手轻轻握住那只右臂,但却因为当初太子那一剑,现在这只手臂被包扎的不能动弹。小月说,这只手臂就算将来修养好了,也再不能如从前灵活。 "你明知道太子那么恨你,怎么就那么傻,自己还要去闯东宫。" "你在那里,就自是龙谭虎穴也要去。"独孤锦衣温笑。 "笨蛋,傻子。"夏镜花骂着,眼睛里泪水却止不住的开始打转,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脖子上那一处当日太子用来威胁她时以划带过的伤口,虽然只是皮肉伤,现在已经结了痂,但夏镜花还是觉得心中一阵胆颤,附身拥住了独孤锦衣,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侧。 "原谅我,原谅我,求你原谅我……"夏镜花抑止不住的就落了泪。 "我从来不曾怪过你什么,你看,我现在一样可以抱着你。"独孤锦衣轻吻他的额际,以左手轻轻拍着夏镜花的后背笑言安慰—— 华丽的分割线—— 午后,夏镜花送夏水月回夏府,但并没有进府,因为那里已然立着两个她所未曾见过的将领模样的人,压剑挺立于门前,身后林列开数百身着铠甲的兵士,当夏镜花想要上阶之际,就有人抽剑阻止了她 第145章 废黜太子 午后,夏镜花送夏水月回夏府,但并没有进府,因为那里已然立着两个她所未曾见过的将领模样的人,压剑挺立于门前,身后林列开数百身着铠甲的兵士,当夏镜花想要上阶之际,就有人抽剑阻止了她。 “你们是什么人,凭何在这里拦我回自己的府院。”夏镜花的目光落向那个首领模样的两人。其中一人,着儒袍打扮的中年男子夏镜花曾见过一次,乃是大娘三弟之子,现在朝中任职承宣使的堂胞弟蒋正芡。 而另一个,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身着甲胄,从上面的配饰纹路及腰间的麒麟玉带可以判断,这是个刚刚从外地赶回晋都城的外驻将军。 “见了蒋护军,还不行礼。”旁边的随行将士出言喝令夏镜花,听到这个蒋姓,夏镜花大概的猜出了面前的人,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大娘的娘家蒋氏一族的人。再从年纪和打扮来看,眼前与自己对话的这个,身着甲胄的,气度不凡,连蒋正芡都对他有恭敬以示,想必就是如今艾氏一门的主心力量,一直驻北地边关的正三品戍守护军蒋令祥。 当初夏镜花以自己的手段赢得了夏府的控制权,没有给大娘以反抗之力,而蒋氏娘家竟然也没有为此替大娘出头,现在看来,不是他们不出头,而是在隐忍着寻找时机,此次朝中有大事发生,蒋令祥是奉朝还朝,艾氏一门便也挺直了腰杆,如今两堂兄弟一齐出现在夏府大门外,还带着重兵于此,显然是有意为大娘出气而来。 “蒋护军,有礼了。”夏镜花拱手行了行礼,随后笑道:“护军大人应该是过府来看大娘的吧,何不入府歇息,而在此站着?” “你便是夏镜花吧,听闻我姑夫离世之后,便是你掌管着这夏府一门?你凭何敢夺我姑母的当家主母之权。”蒋令祥说着,哗的一声就抽出了腰间的配剑,指向了夏镜花。 夏镜花也不惧怕,只微微笑道:“护军怕是误会了,大娘好好的在府中,可没谁怠慢了她,我当家乃是形势所逼。 “我可就是喜欢你的泼辣样。”赵长年大笑着,一侧脸,竟然就在夏镜花的脸颊之上亲了一口。 “色狼。”夏镜花大骂,在她还没有出招反击之前,面前一道寒风闪过,有利刃从她身侧经过,直刺向身后的赵长年,以至于赵长年为了闪躲不得不赶紧松开了圈着她胳膊的力量。 “夏青城。”夏镜花看向这一剑刺来的主人,紫衣玉冠的英俊男子,不由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抓住夏青城的手,借着他的力一跃,就落到了夏青城的马背上。 夏青城一招收剑,赵长年也回过神重新坐直身子,但马背上的夏镜花已经成功逃脱,落到了夏青城的马背上。 “夏侯爷,真巧呀,这都能让你遇上,赶上英雄救美的好时机。”赵长年抬手,自唇畔轻轻一拭,带着几分阴冷的敌意。 “赵长年,下次再敢对她有非分之举,我就杀了你。”夏青城冷眼看着赵长年,丢下一句话,扯马带夏镜花离开。 “五小姐,本官可是第二次求亲了,考虑一下呀,再说我们如今可是有一吻定情了……”赵长年扯马在大街上叫嚷,引来路过百姓的侧目观望。 一听到这个,夏青城的眉头一皱,侧眼看身前的夏镜花,夏镜花也是一股火气就上来,扯动马缰转身,走回到赵长年的身侧。 看夏镜花折返,赵长年脸上的笑意更盛,夏镜花也冲他微微一笑,道:“赵大人,一吻定情是吧,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来……你再把脸伸过来。” 赵长年笑着,竟然真的就将脸侧了侧,夏镜花上前一点,暗自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扬起手,狠狠一巴掌就抽了过去,只听得啪啦一声脆响,赵长年的脸就结结实实地落了一巴掌。 “下次,你再敢对我出言调戏,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夏镜花狠狠留下一句话,随后冲夏青城打了个眼色,两人打马离开。 “他可是赵皇后的侄子,又是朝中当红的宠臣,你如此当街打他的脸,不怕报复?”夏青城问。 “你怕吗?” “从不怕他。” “那我自然也不怕。”夏镜花抬头笑看了一眼夏青城,又小声接道:“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看见我打他可高兴了。” 若放到从前的平时,夏青城肯定会是幸灾乐祸的夸夏镜花机灵,可这闪夏青城却显得有些沉默,一直驰马跑到了城中一处僻静无人的街巷口处,才渐渐将驰马的速度放缓慢了,停下来。道:“有件事,我一直想说,可自从那日东宫的事情之后一直没机会和你好好谈谈,今日就摊开了来讲吧。” 夏青城一脸的正色,语气也是十足的正式,这让夏镜花有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笑道:“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我希望,你能离开锦王。” “为什么?” “随便为什么都好。” 夏青城抿着唇线,神情严肃,夏镜花便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追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呀。” “今日早朝上,赵氏一族上书,就那日东宫之事上奏,太子被废已成事实,但当初锦王硬闯东宫亦是事实,要皇上为示公平,对锦王也处以惩戒 第145章 青城一别 "那又怎么样?就因为这件事,你要我离开锦衣?要是别人,我会认为是因为怕事,可你是夏青城,我并不觉得这对你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8否则那ri你也不会带兵冲进东宫来救我们。" "你错了,我也怕的。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拿到了那份圣旨,只要我点头公开,我就是侯爷,可我一直没有这样做,我想离开这里选择自由的道路。朝堂之中的那种权力倾辄是我所厌恶的,我不想招惹沾染上,可那日若我不出手,你们必死于东宫,就算之后有人为你们正声平反,那也只是身后之事。我救了你的命,再一次的,但我不保证你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都能被我救,而且我也烦了。独孤锦衣他是皇子,有他的报复,有他的计划,你没必要陪着他一起冒险。论长相,才情,地位,这世间虽说比他好的人不多,可也不是没有,你没必要非要在他身上耗费掉所有的一切。" "夏青城,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别说从前我没放下,现在他若真是要被皇帝治罪,我更放他不下。他会闯东宫,不也是因为我?我又如何能在他受难之际再离他而去?" 夏青城不屑冷笑,看着夏镜花,道:"看样子,你还是把自己看得很厉害吧,从前在沧州你觉得真是你自己那么好运气,一次次的躲过麻烦?那是我在暗中帮你,救了你不知道多少次。" "你知道吗,从前我总觉得,你微笑着,就一切都好。但这次之后我才忽然发现,其实我对你的了解并不多,你总是什么都不说,看起来一切都风轻云淡的,对谁都微笑着,说着没事,没关系。但你并不是真的没关系,并不是真的一切都好,不是吗?" "有些事情,太沉重,讲出来,只会多一个人在心口多堵一件事,不如我自己知道就好。" "也许从前你是这样的,但以后不用,你可以告诉我,不管那些记忆和经历有多重,我来陪你一起背,我都能陪着你。你可以对任何一个人都装作没事,没关系,但对我不用,甚至如果你想哭就哭,我会守着你,不让别人看到你哭。" 独孤锦衣侧身看着近在身边的人,眉眼间是浓浓的晦涩和种种情绪的交替,半晌过后,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揽住,将下颚抵在她额际,望着窗外的奉雨纷纷,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小分割—————————— 早在夏青城公布世袭的圣旨之后,夏青城就自己搬出了夏府住进一处别苑,本是处僻静的地儿,但当夜夏镜花去的时候,那里却是热闹非凡,红灯高挂,苑内有烟花和乐舞之声伴着女子的笑语。 夏镜花让人传话进去,她要见夏青城,但得到的却是夏青城的两个字:不见。 又件很进也。夏镜花从一更天一直在夏青城的别苑外站到三更天,才沿着空荡荡的街巷返回。 三日后,朝中传出消息,因当日东宫之时夏青城已公开了那一份圣旨,夏青城已然卷入到了大晋朝廷的政治权力的洪流之中。独孤宏政加封夏青城为一等侯,由原来的世袭定远侯之余再加封上将军衔,受命前往南方之地,统领南方十万驻军,而夏青城也没有任何的资格拒绝。 夏镜花在听到这则消息时,正端着一碗清粥打算喂给独孤锦衣,却停在当下出了神,久久的发呆。 夏青城那么喜爱风流惬意的一个人,他讲究享受,可南方之地的军营,听闻那里只有荒漠黄沙,连酒都难得有好的,他如何受得了? 小月进门来,向榻上的独孤锦衣行礼,随后提出了一个请求,她要随夏青城而去。独孤锦衣应允,小月对独孤锦衣三行大礼,起身离开。 夏镜花随小月之后出门,想说些什么,但小月回过头来看着她,先道:"夏青城喜欢自由,但就是因为当初救你,他放弃了离开晋都城行走天下的机会,他把自由搭进去了。若你还有一点心,以后就好好活着,别让他失望。" 言罢,也不待夏镜花多说什么,小月转身离开—— 华丽的分割线—— 建安十四年,三月十四,微雨。 清晨,有身着青色衣棉布长裙,披细毛绒边披风的女子自晨曦中驰马从大晋城的街头跑过,她自大晋城的西门出城,一路沿官道向前追去,但最终还是没能追上想要追的人—— 这两天留言一下子多了起来,看到一直坚持追到现在的朋友的鼓励,很感动,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同学问我其他的作品,呃……我有点犹豫怎么回答的,不知道亲看不看《花火》杂志,如果看……找找上面有一个写民国文的,可能是我哦……嘻嘻…… 第146章 打马南去 她自大晋城的西门出城,一路沿官道向前追去,但最终还是没能追上想要追的人。 又或者说,那人根本不想见她,所以没有留与她任何可以让她追上的机会。 最后,夏镜花只能驻马立在一处高坡上,远远地望着一队人马渐渐在坡下的官道之上越行越远,一直到阳光洒满整个大地,那个紫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有马车自身后的官道上行来,停在离她就近的地方,车下有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走出来,立在晨风中望着她,许久之后,她才扯马跑回官道,与那前来接寻自己的男子一起回城。 夏青城是带着对她的恨意和失望离开的,这是此后的三年当中,夏镜花一直的一块心病,但这块病,她无从治起。 建安十四年五月,大晋新的一轮皇榜放下,今年的科考成绩出炉,状元叫夏寂。皇帝常识其学识过人,破格让他直接官至六品右司郎中,到十安十五年时,他已经官至御史中丞,与京卫都统赵长年,一文一武,成了皇帝最宠幸的年轻后起宠臣。 同日,晋都城中最热闹的青玉楼同一条街上的铺子有数家易主,被改头换面,出现了各类新式的店面,其中最奇特的是一种叫信报的东西,每日上面都会列出并介绍当日朝廷和城中所有大事的报道,一经推出立刻成为各大府院主子们的喜爱,如此一来,就算足出不户也能知晓天下事,而朝中大臣的各府,也都相继参入了订阅。 信报的背后主人,正是夏镜花,在外人看来,这是她的一次创新之举,意在为大众提供更周全的消息,而她却有着自己的计划,她在让大众习惯她的机构所提供的信息,她要掌握舆论。 五月底,晋都城外不远处悄然建成了一处新的大院落,普通的只以为是哪家富人想在城外有个宅子而已,但里面却是另一番模样。严格的周正式楼层建筑,各类从未见过的健身器械,夏镜花为这半年来由宋安主导的,从全国各地找来的一百多个孤儿孩子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将她在现代时的那套体训机制搬了过来,开始了秘密的训练。 以沿人见。六月,夏镜花亲自携重金远赴江南,开始拓展自己的生意,他挑了粮食和药材两大项,先让宋安亲自出马,以重金买通了大晋与南商之间的边界城府官职,打开暗门,随后自己亲自出面,以自己的方式开始了南北二国的暗线贸易之路,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走私。 又是一年七夕,夏镜花自江南匆匆赶回晋都城的独孤府,一进门就迎来了夏水月笑着叫五姐姐。 几月不见,夏水月又长高了些,蕊儿随在她身后,也一路随行出来迎接,笑道:"五小姐回府了,六小姐都叨念了几天了,总算回来了。"dbsb。 "江南正值大雨,马车行的慢,小姐已经是赶着赶着要在今天回府了。"夏镜花后面的妞子接话。 "今日七夕,五小姐自然是要急着赶回来的,否则四皇子这节也没法儿过了。"蕊儿捂口轻笑,旁边的夏水月也随着笑起来, "你们这些个嘴碎的,真是找打的。而独孤锦衣目前的身体状态,和现在晋都城中的形势,她和独孤锦衣,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对赵氏,悄无声息的偷偷离开,让夏镜花替独孤锦衣觉得委屈,但他也别无选择。 站在马车前,夏镜花最后看了一眼独孤锦衣的府院,樊虎正将府门关上,府内的下人早已经在昨夜被遣散,昔日的锦王府,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夏镜花将马车让给独孤锦衣一个人,自己骑马,带着众人沿街道朝城门而去。天明时分,离开大晋都城,在城外官道上的一处高于地平线的小坡上,夏镜花拉马回身,望着背后那繁华的都城,浩瀚而华丽,屋宇如云,起伏有章,而皇城中的圣安金殿就屹立在那里,在月光的映照下威严而神圣,散发着王者气息。 来到晋都城的这近一年里,她经历了夏远威的死亡,经历了宫廷的阴谋,她从昔日那个人人可欺的庶出五小姐的身份摆脱了,不再被大娘欺辱,她有了自己的生意事业,她杀了李青报仇,最终迎来一场宵日事变,但太子独孤承终于倒下,夏镜花却没有胜利。太子败了,她也败了,她输掉了夏妍这个三姐,输掉了夏府,甚至输掉了夏青城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和独孤锦衣的一只手臂和王爷之尊,唯一留下的,就是在现自己身后马车里的这个男子。 "夫人,你在看什么。"驾着马车在一旁边等修的樊虎开口询问。 "我在看我的目标。"夏镜花冲着那远远的皇城眯起眼睛。 "今天,我们如此偷偷摸摸的离开这里,是被赵皇后逼的,是赵氏一族逼的。但是,我以我的性命发誓,将来终有一天我们会再回来,一年,两年,三年,只要我还活着,终有一天,我会回到这个城池,到时候我会实现我曾经说过的话,让那些伤过我和锦王的人都付出代价。不管那人是皇后,是将军,是任何高官,我都会不会害怕,也不会放过。今日我走了,但我不倒停下计划复仇归来的脚步,当我们再次回来,我与锦王必然会带着让他们畏惧的力量,让他们伏倒在我们的脚下。" 太阳自东方露出第一线曙光,如划破天地的剑,照上夏镜花的脸,她抿着唇线扯马转身,看向掀起帘子望着自己的独孤锦衣,微微颔首点头,然后领先扯马转身,向官道一路向南打马而去—— 小分割—— 建安十四年七月十一,在独孤锦衣离开大晋城后的一天,独孤宏政下旨,册封燕王独孤燕为太子,岳红衣为太子妃,随着独孤宏政的身体越来越差,独孤燕在册封为太子后第三日开始了代帝监国之职。 作为赵氏外戚集团,他们再一次迎来了继前太子独孤承废黜之后的第二个流着赵氏一族血脉的国之储君,赵氏外戚的气焰直逼独孤皇氏的诸位皇亲,亦将朝中另一大族李氏家族不放在眼中。 同夜,晋都皇城的另一边,一处青楼门前,有两帮人正在打架,一方是镇守晋都城西门的龙虎骑三营的李元会,也是已故大将军李青的胞弟,另一方是皇宫禁卫的九宫营的赵莆,当朝皇后的侄子,晋城卫宫都统的堂弟。 龙虎骑营负责皇城镇守,九宫营负责皇宫安全护卫,两支在京师地位位最高的军队,本来历来看对方鼻子不对眼睛,没少背着说对方的坏话,一个说对方是外戚脓包,一个说对方是看门狗腿,如今因上玉环楼头牌花魁争夺的事儿,终于是酒气上头打了起来。 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一切,露出满意的微笑,走到窗前伸手放飞一只白鸽。 晋都城中,赵李二氏的摩擦斗争,由小事开始,随着双方势力的起伏,从前不曾平息,今后更不曾停止…… 第147章 暴利敛财 建安十四年的,中秋节时,夏镜花与独孤锦衣正在平城一处叫河源的小地方驻足,这个小城位于南山,盛产桂花,正值秋季,满城飘香,所以夏镜花也就挑了这个地方,在一处清静的地方买了处宅院,让独孤锦衣停下来修养,而与此同时,夏镜花也倾万金之资,买下了平城南边的近千亩田原,开始兴建营地,暗中招兵。 建安十五年的时候,夏五已经成为闻名于全国的富商,已经是可以与江南洛家齐名于天下的富庶大家,但夏五的生意名声,却远不如她生意的成就成正比。夏五做走私生意,行走于南商和大晋之间,在各地纷纷设立米粮和药材铺子,渐渐又不止于这两个行业,开妓院,放高利贷,开赌场……做一切能赚钱的生意,但却并不计较这赚钱之道的来路。所以,渐渐的,夏五这个名字就成了商界里最大的黑歼商人的代表,但却又没人能真正摸清,这个夏五到底是谁。 夏镜花敛财,外界骂她的人有许多,信报那里收到的各种消息关于她的坏名声的,堆了一屋子,不过她也不气,依旧我行我素,但凡能赚到钱的事,她眨也不眨一下眼睛,全部出手。 夏镜花信奉一个道理,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也是万万不能的,巨大的财富支持起一支属于她的强大网络。 暴利行业所聚敛来的财富,成为夏镜花在平城的军队的军资,夏镜花的阵营中也汇集了大晋最好的冶炼师傅,按照她的设计理念打造兵器,最先进的连弩箭,具有最完美科学计算值比例的火药,都从夏镜花所组织的军营里一一出现,在这个时代来讲,已经是顶级的军事科研技术。 与此同时,每隔一段时间,夏镜花就会悄悄赶回晋都城外的城堡。对于她精心挑选出的一百人,亲自训练,格斗术,近身擒拿术,以及最先进的针对危急情况的应变思维训练,级成一支具有现代特警察素质的队伍。另外,夏镜花按现代特警的配制标准,以重金找人研究配比出最完美的钢铁铝比例,制作出高仿现代钢丝材质的威亚钢丝,暗中打造了一批带锯齿的双刃短刀匕首,再配以以三面倒棱角连驽箭,和七连袖箭,将她留在晋都城外城堡中的这一百人打造成了可以媲美于现代特警队伍的组织,为其取名夜鹰。 四月清明,夏镜花与宋安和阿东阿西四兄弟一起去晋都城外的照归山上为夏远威上坟,几个兄弟将坟头上的杂草除去,又多垅了些土上坟头,烧了纸和香,才一起下山。 "小姐,已经三年了,现在夜鹰的实力估计连那江湖上的荧辉堂,和那个被传说得最诡异莫测的影子刺客团都要强。"骑马随在夏镜花身后的阿西开口。 "不要轻敌,当年的宵日之事,我与四殿下就是因为轻敌才会吃大亏,险些丢了性命。 "各位,你们看,官府终于来了,但是他们并不是来帮助你们的,而是来驱赶帮助你们的人,这就是朝廷的官员,这些就是朝廷给予你们的。我可以离开,但是你们还想回到一个月前,那样的饥饿寒冷中去吗。你们与其这样在这里等着朝廷的救济,等待那些大家族老爷们的施舍一般的调度,为什么不自己去争夺。自己活着,家人活着,你的母亲和孩子妻子丈夫都活着,这才是你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而你们真的甘心就这样在这里等死,在绝望中闭上眼睛,或是看着你的亲人们闭上眼睛吗。你们还没有死,为什么要放弃。" "对,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了,我们要反抗,我们要粮食。" "要粮食……" …… 一场暴乱始于南方,独孤燕下旨征调前来驱赶夏镜花等人的一千军队在进城之后被灾民围住,上万的灾民蜂拥而上,将那些官兵扯下马背,发泄着长久以来的愤怒。夏镜花,成功的煽动了一场乱事。 随后,她一不做二不体,所性开台设营,开始了征兵之事,以四皇子独孤锦衣的名字在南方放出消息招兵,只要能通过年龄和体能检测被征收入队伍,就可以保证衣食无忧,而所有入伍者的家人都可以得到一定数量的抚恤金。 饥饿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畏惧的感觉之一,因为饥饿和寒冷,人们可以为生存下去而选择任何奋斗,而在这个时候,有人微笑着招手,提供粮食,衣服,清水,那么为了生存下去,也为了能让家人生存下去,也为了自己的一腔愤怒可以宣汇,乐于投入的人不在少数。 夏镜花承认,她从一开始,就在酝酿这一切,是她让这些人忍受饥饿,饱受寒冷,然后再假惺惺地以仁善的姿态出现,将人逼上绝境,没有退路。这样的招兵实在是有乘人之危,是在借用天灾起势,是在变相性的引诱挟持,是卑劣的伪善,欺骗,如果有人知道真相,将这一切公布,她就是那些灾民的最大敌人,把她撕碎了都有可能,但是夏镜花并不介意,短短的三个月,夏镜花的军队数量由一万,变为成三万。 三万人,势力已非一般,甚至说已经声势浩大,京城之中的人,终于发现,帝国迎来了一场不容小觎的危机。 远在南地,从一个叫平州的小城里开始,早已不知在何时形成了一股军事力量,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一样,赵氏一族感觉到了威胁,在一批赵氏外戚的上书中,他们严厉指责独孤锦衣私自拥兵之事,要求独孤燕下旨召回独孤锦衣回晋都城,所有私军立即解散。 对于这样的下发召书,递到独孤锦衣手中时,他只略略扫过一眼,便顺手丢进了燃烧着通红火焰的炉子里。 大量的的银财,粮食源源不断地汇入南方,夏镜花以富可敌国的财富支撑起自己的队伍,最终在平洲附近的江陵,平湖,鄂州三大城分别扎下大营,从水路和陆路上都挑先出易守难攻地地,以天险之资守关于东,朝廷于一时间也只能防不能攻,一边操练军队一边继续等侍时机。 建安十七年三月,身在平城的夏镜花朝南方给夏青城写过不记得多少次信后,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夏青城的信。 当时夏镜花正在翻看收帐的情况,接过宋安递上来的信,她的手有点颤抖,挑开火漆,夏镜花发现信封里只有一张纸雪宣纸,上面写着几个字:离开他,马上! 安夏夏衣城—— 开学季到了,开学的同学们,加油哦 第150章 三年之后 雪宣纸自夏镜指间垂下,夏镜花脸上的笑容消退,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1aahl。 京城中,一直与赵氏一族不和的李氏家族也成功认准了机会,在独孤锦衣的书信招安之后,立刻得到了回复。 仅十五日之后傍晚,在晋都城外,夏镜花与赵长年所领的一千精兵龙虎骑相持对立于城门之下。 "赵都统,又见面了。"夏镜花高坐于马背之上,微笑着看向赵长年。 "三年不见,小姐更漂亮了。"赵长年笑言,语气依旧欠揍。 夏镜花冷冷笑了笑,并不多说话,只缓缓抽出手中的配剑指向赵长年,一声令下,一千精兵与一千都城护龙虎骑卫交战。 厮杀之际,又有城中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人士近千人出现,内外接应之下,城门仅在半个时辰内就被攻破。 赵长年最后携带残队退回城中,夏镜花欲要让人去追,独孤锦衣却摇头示意不必了。夏镜花望着城内街道上立着的上千黑衣蒙面人士,有些皱眉,这并不是她安排的,自己安排的人,根本没有这么多。所以,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欲要将独孤锦衣挡到身后,但却被独孤锦衣示意不必。 夏镜花是不喜欢穿铠甲的,只着了短打衣裳,而独孤锦衣则着一身银白铠甲,腰际压剑,扯马缓缓向前,穿过城门进入都城。 "参见殿下,恭迎殿下回京。"所有齐齐下马,冲独孤锦衣跪倒行礼,唯有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高坐于马背之上。 "都起来吧,数年伏蛰,各位辛苦了,今日我归来,必要将赵氏一族铲除,还大晋天下一个太平。" "灭赵氏,匡正统。四殿下必胜,必胜!"所有人喊起口号,站起身来,扯掉了自己面上的黑布,夏镜花一眼认出了为首的人正是公孙亦和樊虎。 那一刻,如血残阳映照在他如勾勒般的侧脸之上,银铠玉面,下巴的弧度如一弯沉默的刀锋,从来都是温和带笑的唇畔,现在有的只是冰冷的杀机和威严。 宣花花退疲。忽然间,夏镜花生出一种错觉,独孤锦衣,这个与自己已经相伴了四年的男子,好陌生。不不不,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一切只是错觉,只要结束这场战争,一切都会好的。夏镜花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扯马上前,紧随独孤锦衣之后入城。 独孤锦衣领兵直袭皇宫,赵皇后命九宫营和残余龙虎骑兵死守皇城,并在四天前已向四方发出传信,要自己的两个侄儿立刻回京救驾。但是,不幸的是,消息传来,并不是赵皇后所想人听到的,而是听到,她两个手握众兵的侄儿在皇城被围的同时,也被人拿下,赵氏一族曾一直引以为傲,且以此而傲慢地将自己摆高姿态,不将其他朝臣放在眼中的北方军政大权从手上失去,赵氏一族最大的背后依托支持之力消失。 山西凌风寨,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一支精兵,长年以匪徒的名义藏在山中,隐忍不发的一支势力。而此次所谓的山西作乱,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看起来是杀了地方官员,占据了当地的衙门,实则是将当地的赵氏势力清除。而夏青城从南方之地到山西平乱,还有所谓的战败,都只是假相。在夏青城到达山西后,就立刻与那里的精兵划统一线,除留了一些在原地做样子,联和夏青城带去山西的三千人,一共近三万人,奔赴北地,在赵皇后的两个侄儿尚未有任何察觉之际,已经将他们控制。 赵皇后的两个侄儿当场被杀,群龙无首之后,除在起初的兵戎中有损失了一千余人,其他北地驻军倒戈归顺于夏青城麾下。而被赵皇后派往南方之地欲要接手南方驻军的两人,在半路上就被伏击,所带人员皆亡于乱刃之下 第151章 宫变还朝 赵氏一心想要得到南方和北方的两在驻军控制之权,从而将全国的后力全撑握在赵氏人手中,却不想因为太过贪心,急于将夏青城从南方支开,反而倒蚀一把米,把原本由赵氏一族固守的北方也丢失。 在围宫一日后的五更,赵皇后依旧不肯投降,独孤锦衣对大晋皇宫举起了长剑,发起进攻。并没有恶战,甚至没有耗费一兵一卒,皇宫大门被人从内打开,有一批九宫营的侍卫弃械让道跑出来。 圣安金殿之下,有一队高举着火把的人在靠近,夏镜花以为是独孤锦衣派来加强保护独孤宏政的人来了,脸上展露出一些微笑,冲旁边的独孤宏政,道:"皇上,你看,是锦衣的人来了,想必是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皇上可放心。" "五姐姐。"先传来的,是一声有些熟悉的呼唤,夏镜花顺阶向下望去,见到有一身碧色长裙的女子正小跑着上来。 熟悉的眉眼,又有些不再熟悉,三年未见,夏水月已经年满十六岁,她到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如盛开的花蕾,美丽娇柔,那样的活力。 "六妹。"夏镜花跑下台阶,迎上夏水月。 "五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夏水月扶握住夏镜花的双臂,泪眼朦胧。 "嗯,我回来了。"夏镜花伸手拥抱了夏水月,一时意竟也双眼发酸,这三年她从不归晋都城,夏水月就是她在这皇宫中最担心的,现在见到她无恙,她终于可以放下心。 "月儿,五皇子呢,丽妃娘娘呢,他们可都还好。" "都好,都在承安宫中,已经由四皇子的人保护起来了。" "那就好。"夏镜花点点头。 长长的台阶之下,那些靠近的火把和人马已经上了台阶,夏镜花松开夏水月朝下望去,见到是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正扯马立在长阶之下,挥手下令让人一队人在阶下下马,一齐朝台阶上涌来,夏镜花朝那些人扫视看去,发现并不是从南方带来的兵部,而是一些陌生的脸孔,身着也不是铠甲,而是清一色的青灰短打劲装,看她的眼神,也都个个森冷异常。是四小义军,夏镜花忽然想起来了,当年夏青城曾召集过这支队伍去东宫救过她和独孤锦衣,想来是这次皇城政变,独孤锦衣再次召集了这批人。 莫名的,夏镜花生出一声奇怪感觉,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 "这里已经安全了,可以让人退下守着就好。"夏镜花上前,客气地与那领头之人开口。 但是,那个领头却并不理会夏镜花的话,竟然一抬手,挥剑指向夏镜花。 "将她拿下。" "你们弄错了,我是镜花夫人,看清楚。"夏镜花怒喝。 "我们受命拿下镜花夫人和她的余孽,动手。" "什么余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见你们的首领,让他马上来见我。" "听不懂?好,那我就让你的人出来告诉你。"为首之人忽然抬手,一挥剑朝夏镜花指过去,身后那一队小义军立刻得令,迅速的朝夏镜花涌来。 "你是要叛变吗,你们的首领是谁。" "兄弟们,上。" 夏镜花不明就里,拉起夏水月就朝台阶上跑,身后如蚁一般蜂拥而上的人也紧随而至,就在这时候,在圣安金殿的台阶之上,也突然出现了大批通身着黑的蒙面之人,迅速由上而下跑来。 夏镜花以为自己会受到两而夹击,但意外的是,并不是如此。那些突然出现的蒙面之人,竟然身夏镜花身边跑过,朝着那朝她追来的那些小义军而去。 "快带她们上来。"有黑衣蒙面的人大声冲夏镜花喊着开口,冲她在圣安金殿台阶之上招手。而在她身前的黑衣人们,迅速将夏镜花挡住退后,将公孙亦和那些小义军逼挡住在台阶上缠斗 第152章 倒戈相向 “快带她们上来。”有黑衣蒙面的人大声冲夏镜花喊着开口,冲她在圣安金殿台阶之上招手。而在她身前的黑衣人们,迅速将夏镜花挡住退后,将公孙亦和那些小义军逼挡住在台阶上缠斗。 夏镜花皱眉,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在她还没有更多的反应之时,她已经被人挤推着不停朝台阶之上退去。 “你到底都是什么人。”面对小义军的突然倒戈,看着这此突然闯出来像是要保护自己的人,夏镜花对于这突然的情况感觉到了一种濒临疯狂的怒火和疑问,大声问起来。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她被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拉扯着,迅速朝圣安金殿内退去,夏镜花和夏水月被黑衣人强行拉入了大殿之内,殿门关上,夏镜花回头,发现独孤宏政也已被带入大殿,正坐于中央的龙椅之上。 有独孤宏政在大大殿内,门外的人一时之间不敢强攻,只能将大殿团团围住,夏镜花望着这殿中的黑衣蒙面人,除去方才已经在外面被杀的,现在这里有五十人左右,个个统一黑衣黑布蒙面,手执兵器,唯有一双双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她。 夏镜花下意识的伸手,握紧了自己袖下的短刀,抽出来递给夏水月给她防身,然后自己抽出长剑,将夏水月挡到身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赵皇后的余孽?”夏镜花冷笑,扬剑做出防备的姿势,道:“赵氏今夜必败,你们不过是垂死挣扎。 但是,对面那些黑衣蒙面,并没有对她发出攻击。 “不必紧张。”有人开口,竟然是个女子,随后慢慢走出一个身着短打黑衣的人,只因蒙着面,认不清五官。 看着那人渐走渐近,夏镜花将手中的长剑扬起了几分,准备好随时防备攻击。但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人在渐渐近走自己后,竟忽然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属下参见主人。” “主人?”夏镜花一懵,皱起眉头,从身形上认出,这人十分眼熟,却又认不出是谁,道:“你认错人了吧。” “你姓苏,名北月,可是?” 苏北月,这个名字,让夏镜花的头脑一阵轰隆巨响,握着剑的手忍不住一颤,她自己都惊得险些将剑从手上摔下来。 “你……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苏北月这个名字。” “我是影子,影子刺客团,是我们组织的名字。” “影子刺客团,你是说那个前朝刺客组织?”夏镜花大骇,她曾听夏青城提过,这是一个前朝的刺客组织,是江湖上曾经名声最显赫的刺客团,受前朝苏魏皇氏的雇佣,十分神秘,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有和这些人遇上。而此时,这些影子刺客团,却出现在宫廷当中,声称她为主人,这太令人惊讶了。 “影子受命于苏氏血脉,您是现在世上唯一一位流着苏氏血脉的人,只可惜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都忘记了一切。这四年多来,影子没有你的指示,不敢妄动,只能暗中隐居,但现在你处于危险之中,我才不得已露面。” “什么苏氏血脉,什么危险,你在说什么。” “你是苏氏大魏皇族最后一位公主的女儿,影子刺客团最后孝忠的一位主人,也是南商朝的公主。” 说完,公孙亦一个挥手,小义军立刻蜂拥上前朝夏镜花举起了兵刃,夏镜花本能的后退,推开身边的夏水月,抬手以剑迎接那些小义军的攻击,而随后那圣安金殿之中的黑衣人们也纷纷跑出来。 一场厮杀,在独孤锦衣的人马成功占据了大晋皇宫之后开始,目的是前一刻还是领导着所有人进入大晋皇宫的镜花夫人。 戏文怎么会讲述传奇,而传奇的现实往往却比戏文更曲折,来的更不可思议。 “你们都瞎了吗,我是镜花夫人,是四皇子的妻子。”夏镜花凭着长剑不停迎击来人,划锋划斩,血雾喷洒,她大骂着,胸口的愤怒如一把烈火。 “都让开,我要见锦衣。”夏镜花挥剑,划断两个人的脖子,大声的吼出来。 夏镜花有了目标,一路挥剑斩杀向前,满血的血污,残肢断臂在她的剑下落下,惨叫在她耳侧不停响起,可她都像是听不见,也看不到。 “现在你信了吗,回来跟我走,我能带你离开,救你逃出去。”青仪在她身后的台阶上,也是满身鲜血的发问。 可夏镜花并回头理会她,她只森冷地盯着面前的那些小义军,继续一步步向前下阶,道:“我不信,我什么都不信,我要见锦衣。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要杀我,我谁都不信。” 她不再手软,即使这些是小义军,她也不再手软,长剑在月下寒光不断划闪,不停有人在她的剑锋下倒下,尸体从长长的圣安金殿的台阶上滚下,血流出身体,一路向下蔓延,将圣安金殿下的汉白玉阶染成腥红,上面的纹龙腾云图案,变得竟有些狰狞。 时间仿佛一下子倒回到了三年前的东宫,夏镜花一人一剑,拼着所有的力气与不停涌上的人潮博斗,仿佛没有尽头。 在鲜血与刀锋间,隔着数千精兵和小义军,夏镜花朝远在广场之上扯马而立的男子望去,万人中央的他,银白铠甲,被火光映照着,如被托上云层的神,那样的不可侵犯,不可靠近,而此时他就坐在马背之上,安静地看着这阶上发生的一切,遥远而陌生。 鲜血将她的衣衫侵透,发丝都被鲜血染湿,腥咸的血顺着她的发滴下,将她的脸都染红了半边,她如一个从地狱而来的杀人罗刹,一路杀生向前,不看自己杀了谁,不看自己杀了多少,一路下阶,一路斩杀,所经之处,血流成溪,伏尸连连。 渐渐的,小义军也开始害怕了,畏惧了,不敢上前,都执着兵器对着夏镜花,警惕地看着她,却没有人敢先一步上前。 夏镜花满血鲜血地一步步下阶,手上的剑侧垂着,自台阶上一点点经过,剑锋之上是鲜血在路下滴,如步步盛开的红花,紧随着夏镜花的脚步。 扯马立于万人中央的独孤锦衣,依旧矗立在那里,夏镜花一步步朝他走过去,谁挡路,就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划,最终走到了台阶之下,一手侧腕执剑,眼睛只定定地望着那众兵之后的人。 又有人涌上前来,要阻止夏镜花前进,夏镜花毫不迟疑地抬手迎击,四面广场之上,小义军再次蜂涌着将她包围,齐齐的举剑向她击来,要阻挡她靠近独孤锦衣,可她就是不放弃,身上似乎是有负了伤,可她就是不理会,只认准了独孤锦衣的方向,咬着牙一步步向前冲杀。1amjt。 一次,两次……不知道多少次,她被小义军击退回到台阶之下,夏镜花就再一次的发起攻击,向前冲,那满身的鲜血让她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又一次将冲上前来的一人斩伤倒地,夏镜花扬剑指向面前的人,嘴里依旧是那一句话:“让开,我要见锦衣。” 第153章 爱恨未央 又一次将冲上前来的一人斩伤倒地,夏镜花扬剑指向面前的人,嘴里依旧是那一句话:“让开,我要见锦衣。” 没有人回答夏镜花,只是皆用兵器指着她,防备着她的动手,她侧手执剑,剑锋点地,一步步朝前走,而那些以兵刃指着她的小义军则一步步后退。有配着箭驽的兵士迅速地上前,配合着执刀的小义军们将她包围其中,只要一声令下,她就能被万箭穿体。 手腕下侧执的长剑点地,剑锋在承天广场的青石在板砖上划过,发出细细的龇响一路向前,而夏镜花全身上下的血渍也向下渗着,每行一步,脚下的鞋子就在承天广场之上印下一步血印。 她咬着牙,踏血前行,撑着力气,肩膀在颤抖着,身上的各处伤口让她几乎立不直身子,几次在前行的道路上要摔倒,她都用剑撑住地面,弯腰深吸两口气,然后撑起力气继续一步步趔趄着向前,朝那个驻马立于广场中央的人而去。 穿越寒锋组成的双侧列仗,和箭驽御防阵,自通天火光映照的承天广场之上艰难的前行,鲜血在她所经之处留下长长的印迹,如一路盛开的娇艳玫瑰,最终,她终于到了那停在广场中央的马匹之前,抬起头仰望那高坐于马背之上的男人。 在火光的映衬下,马背上的男子眉锋如剑,双目炯然,高蜓的鼻,紧抿成一线的唇,如刀斧镌刻的面部轮廓,于这流光溢彩的光和影中间,全都显露出威慑的气势,眼眸里再不是从前温柔如水的和煦,有的只是如寒冰利剑锋刃上的冷肃剑气,寒冷如霜,仿若将一切隔绝,谁都不可靠近。 “锦衣,他们都说假话是不是,你不会要人杀我,我也不会是什么前朝公主的女儿,是不是。”夏镜花询问独孤锦衣,眼眸间尽是期望,只要独孤锦衣说不是,那么就不是,她只要他说一个字,一个表情就好。 一斩嘴指备。但是,独孤锦衣并没有开口,只是依旧目光沉静如晦地望着这承天广场上的所有人。 “独孤锦衣,你看着我。”夏镜花吼出来。 独孤锦衣闻言,目光坦然的下移,落到夏镜花的脸上,毫们回避地与夏镜花四目对视,那眼中,平静无波,深邃如井,让夏镜花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其他。 “别人说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这都是误会,是不是。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告诉我真相,也告诉其他人真相,你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妻子,”夏镜花的情绪激动着,声音打着颤,于这万千人的包围之中,感觉到了无力,而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都在面前的这个男子身上。 “夫人,你所见到的,就是真相。”终于,独孤锦衣开口,语气温和平淡,可一字一句却如尖刀扎入了夏镜花的心头。 夏镜花如被击中,连连趔趄着后退了数步,望着马背之上的人,不敢置信。有千千万万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同时响起,翻腾着,呼啸着。 夏青城曾经的暗示,夏青城的提醒,夏青城的欲言又止,甚至是最后的拒绝见她,选择离开……他是一早就知道的吧。 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助他君临天下!这是夏镜花曾说过的,现在想来,这样的承诺也是岳红衣的—— 小分割—— 又是一年七夕到,星繁如旧,月夜如故,但一切也再不如从前。 今年的七夕,注定不如往年的繁华,宫中安静无声,宫外的晋都城也还笼罩在政变的余息之中,人们选择了沉默地应对,安稳而低调地度过这个节日。 夏镜花躺在栖霞殿中的雕花宽榻上,丝绒的软被,有着茉莉香气的软枕,她睁着眼睛,望着大殿顶上的那一寸寸雕花梁拱。 软黄的纱帐在屋内的掖柱下垂着,饰以精美的珠玉,屋内的双鹤对立香熏炉中焚烧着安神的沉叶香,青烟袅袅自鹤嘴中吐纳,在空中腾出妖娆迷离的形态。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不动,不言,如死尸一般躺在床榻上,盯着头顶的一方屋宇,如入定的僧者。 “吱……”大殿的门被人推开,有人缓步走进来,一身黑红色红的宽大冕服,上下绘有龙纹,垂蔽膝、佩绶、赤舄,束帝龙冠,自光影之中穿过,最后在榻边坐下。 似乎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但平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空洞地盯着头顶的那一方屋梁,不动,不言,甚至连都没有一丁点,若不是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坐在床榻边上的人伸出手来,有些薄茧的手覆上她置在榻侧的手,将那双白玉般的手纳入宽大的掌心,但就在这时候,那床榻上的人胳膊动了,倔强而厌恶地将手抽了出去。 “说话,你可以骂朕,可以指责朕,甚至若你愿意可以起来,拿起剑指着朕。”独孤锦衣低沉着嗓音如命令,亦如请求。 “你是恨我的,对吗?你恨我就要起来,吃东西,喝水,把自己的伤养好,站起来,然后来找朕报仇,这才是你。你不是个会顺应天命,任人欺负的人,起来,听到没有。”独孤锦衣冲着榻上的人怒喝。 床榻上的人依旧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男子忽然就有些愤怒了,伸手将床榻上瘦成皮包骨的人一把扶起来,托起她的后颈,伸手取过旁边小案上的清水,自己仰头喝过一口,然后吻上怀中之人的唇,强行以舌头撬开她的唇和齿,将那水灌入她的口中。 怀中的女子想要反抗,但奈何她现在没有半分力气,连挣扎拒绝的力量都没有,只能任由那清水自男子的口中贴合着她的唇,流入她的口中,沿咽喉而下,滑入肚中,带过一阵清凉。 “龇……”有男子的低呼一声,然后是盐腥渗入唇齿,男子的唇被强行吻喂的女子咬破,有殷红的血渗出,将两人的唇都染红,女子又一种冰冷发恨的目光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冷冷勾唇,凄艳而绝决。 那目光里的冰冷,眼神间的恨和威胁警告,是要告诉独孤锦衣,如果他再靠近,这依旧是自己的反抗。 但是,独孤锦衣并没有因为唇上的血和伤而放开她,伸手再次拿起桌案上的清水喝入一口,再次强行的吻喂下去。 一碗水喂完,夏镜花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这个男子唇上的鲜血,腥盐被她咽下。 胸口起伏着,夏镜花狠狠地盯着独孤锦衣,忽然侧转过身子,爬到榻边,一张嘴,那些被她喝下的东西全部重新吐了出来 第154章 心头之伤 胸口起伏着,夏镜花狠狠地盯着独孤锦衣,忽然侧转过身子,爬到榻边,一张嘴,那些被她喝下的东西全部重新吐了出来。 燕回台的大门被打开,有快步进来,将两个围住,侍卫们看在眼中,眼珠都瞪大了,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来拉。赵长年随后进来,看到地上的两人眉头一皱,但竟有些弯唇笑了,如看戏一般,挥手使了一个侍卫去通报,自己继续站在旁边围观。 半盏茶的功夫后,随着皇上驾倒的宣话声传来,所有人退散开行礼,还在扯打着的两个女子终于被皇帝身边的宫人太监上前拉扯开。 夏镜花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的连身子都站不移,头发散乱,脸颊和唇际都是乌青,身上的衣裙也被扯得凌乱。 独孤锦衣一身暗红华服,绣八龙纹图,头束龙冠,长身立于中间,皱眉看了岳红衣一眼,挥手示意让人送她离开,自己走上前来看着蓬头散发的夏镜花,伸手欲要去替她理一理散乱在脸颊之侧的发,却在他伸出手时被夏镜花厌恶的闪避开。 “滚开!”夏镜花低呵一声,甩手将扶着自己的宫人太监甩开,冷冷的扫过独孤锦衣一眼,自他身边摇晃着擦肩经过,虽然她全身都在疼,肩膀上的伤口也因方才的撕打而拉开了,可她就是倔强地坚持着独自穿过所有站在那的侍卫宫人,离开燕回台。 从燕回台离开,夕阳西下,满天的晚霞将大晋皇宫映照着渡上一层红色的光,她满身是伤地走在其中,狼狈不堪,过往的宫人看到她这样的模样,都不敢靠近,指指点点的绕开路。 有人自背后追上来,夏镜花以为是独孤我锦衣派人来了,冷声呵斥,道:“滚,都给我滚。” “夏镜花。”独孤璋开口,夏镜花有一点意外,回头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宝蓝华服的俊朗少年。 “夏镜花,你这是怎么了。”独孤璋跑上前来,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一看她满身都是伤,就道:“谁敢这知欺负你,你怎么也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没事,我没事。”夏镜花摇摇手。 独孤璋送夏镜花回栖霞殿,夏水月一见夏镜花满身是伤的回来就险些又落泪了,还是独孤璋比较稳重,传了太医来替她看伤,夏镜花想让他不必守着,可他却坚持,直到太医说明都是些皮外伤,无大碍才松下气。 “听闻你已经在宫外开牙建府,怎么会来宫里。”夏镜花边放下衣袖边问。 “我丽华园来向母妃父皇请安,顺便来看你和月儿。”停顿一下,独孤璋的眉头皱起来,道:“夏镜花,我知道你和皇兄现在不太好,带你出宫好不好,我请皇兄准你出宫。” “五殿下,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可你现在在这宫里过的明显不好,你……你怕是也不想见皇兄吧。” “好了,五殿下,我累了,你先回去吧,代我向太上皇和丽妃娘娘问好。” 对于夏镜花的果断拒绝,独孤璋显得有些负气,但也好强求,就起身作别离开。 看独孤璋离开,夏水月扶着夏镜花坐在榻侧,道:“五姐姐,为什么不让王殿下帮你。” “他现在是皇帝唯一安然无事的弟弟,正值年少,本就是身份敏感,我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燕王,更不想他插手到我与皇帝的恩怨当中。” “五姐姐你是担心皇上他……他容不下……” “好了,你也出去吧,我睡会儿。”夏镜花挥袖,抽出夏水月扶着的胳膊,侧过身躺上软榻 第155章 一个故事 闭上眼睛,夏镜花并没有入睡,就是那么躺着,感受着时间的流逝,宫人以为她睡着了,就悄然退了出去,她伸手揪住一方被角,紧紧的攒在手心,抵下牙下咬着。 耳朵里,回响着岳红衣的话,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如有车轮一遍又一遍地自她心头辗过,她想哭,但却哭不出来。 “皇帝到底是没有狠下手杀你,如今他力压知晓内情之人的暗中折子,就是在保全你,还要立你为后。” “太上皇是觉得,我应该死,这样才能让皇帝安心,对吗。” “是让那些知晓你身份的下面人安心,你的身份到底是在那里,让你当大晋的皇后,就如头上悬剑。人心总是多疑的,肉中生刺,便总想着要除去才心安。” “那就杀吧。” 夏镜花应的干脆,独孤宏政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一声叹息道:“何必与一个已经如我这般年纪的人说气话呢,你还年轻,活下去吧。” 夏镜花略有片刻的沉默,想起一件事,就自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锦盒放到桌上推到独孤宏政的面前,道:“太上皇,有人让我将这件东西给您。” 独孤宏政抬手,拿起那只小小的锦盒,打开盒面,看到里面躺着半支玉簪,正是当日苏紫堂给她的那半支。 看到盒子里的半只玉簪,独孤宏政的目光如被定格在了桌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件东西,许久后才手指轻颤地从锦盒中的玉簪,喃喃感叹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看到这件东西,你会给我讲一个故事,告诉我真相。” 上入悄心朵。“真相其实你已经所见之八九了,你的身份,你已知晓,皇帝的暗中动作现在你也全部见到了结果。我所能告诉你的,也就只有一二分其他小事了。” “反正现在我有的最多的就是时间,太上皇不妨讲来听听。” “好,那便接着讲那个故事吧。故事里,二哥爱上了公主,但公主却选择了大哥,在大哥与二哥决裂之时站到了大哥身边,嫁给了他。就在大哥与公主成亲的当晚,二哥大醉一场,错将公主的好姐妹当成了她,行了颠鸾倒风之事,暗怀珠胎。二哥知道,那个女子是喜欢他的,也有意于娶她负责,可那女子却也是铮铮傲骨,并不齿于二哥因孩子而娶她,只在二哥的身边停留了十个月,生下孩子的当日就消失的无踪。那个孩子,二哥不能亲手扶养,只能借三弟之名寄养于三弟的府中,对外声称那是三弟的孩子,孩子稍大一些后,二哥便以陪皇子伴读的名义召那个孩子也入宫生活,和其他的皇子一起长大,享受一切皇子的待遇,甚至对他有更多的格外纵容……” 听到这里,夏镜花不禁惊讶的微微张了嘴,道:“难道……难道那个孩子……” 独孤宏政点点头,道:“那个孩子就是青城,夏远威便是那故事里结拜四人当中的三哥,是我的结拜义弟,而大哥,就是如今的南商朝皇帝宋桢。” “那苏紫堂呢,这件东西是他给我的,与此又有何关系。” “这只玉簪,是当年我们途经一处小镇时,青城的母亲看中的,我便买了送她,后来她离开时,将这玉簪掷碎到我的面前。 “苏紫堂是你母亲与我一起在边关落难时收留的孩子,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会视他如已出,在登基后他便住在宫中,对外是朕的三子,独孤福。直到那年新夜,他与青城和皇帝一起出了意外,被困于火海中,就再无消息。我本以为,他是死那场大火的,直到五年前,他重新回来,我才知道他当日被人救了,带离了皇宫。他被影子刺客团带走,被训练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告诉他要以让大晋改朝换代为目标,直到有一天他自己发现了自己的也是我的孩子,就从影子刺客团脱离出来,重新回到晋都城,与皇帝一起组织成立了另一个可以与影子刺客团齐名于江湖的组织荧辉堂。而荧辉堂的目的就是要保护独孤皇氏,不让赵氏的阴谋成功。” 第156章 谁更可怜 “那我呢,是如何被算计在内的。8” “独孤氏与赵氏都是不想伤你的,甚至我想让我的儿子娶你,将来你会是大晋的皇后,是大晋的一部分。但是,你却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秘密,逃婚离开,最后影子刺客团与荧辉堂因为争夺你而大战一场,你被苏紫堂带走,他虽忠于独孤皇氏,但对你却心怀好意,想要将你送到南商去找你的父亲,但最后却因他重伤失败,你于乱战中负伤身亡。” “不过,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真的死掉,我又回来了,于是……我就成了独孤锦衣的棋子,成为他计划中的一部分,用来牵制赵氏和蚊子刺客团,对吗?”夏镜花接过话,不禁有些自嘲失笑,微低下头摇了摇,拿起桌上的酒盅饮尽一杯,半晌后又接道:“原来,原来如此,苏紫堂,独孤锦衣,夏青城,全是你的儿子,全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好一盘螳螂戏蝉的棋,真是漂亮,太漂亮了,我自认为不愚笨,自认为自己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能做的人。但如今看来,可真是笑话,我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留观于侧,只等棋局结束,便再无利用价值。” “青城知道这些事情,可他心地仁厚,或者说是对你多有不忍,所以从来不想插手其中,不肯入朝受职,但他也自知不能阻止改变,便只想躲远这些事情,当个闲散的自由人,直到四年前的东宫之事,他才受了朕的旨,被卷进来。” “他不能明白的告诉我真相,所以他选择了远走他地,这三年从不见我。”夏镜花忽然明白了当初夏青城的欲言又止,和临走时前的绝决不见。 “我记得皇上曾说过,四小义军乃是独孤福,也就是苏紫堂和他还夏青城与另一人一起组织建成的,若我没有猜错,这支隐藏于晋都城中的队伍,当初成立之初的目的就是要与独孤承这个太子和赵皇后作对而准备的吧。他们当时不过就是孩子,便是有长远计划,又如何能如此顺利的实行,这幕后太上皇您必然也出了不少力吧。” 独孤宏政没有说话,以沉默表示了自己的默认。 “太上皇,你明知道赵皇后的家族对独孤皇室有着异心,可你却装作不知道,因为你在建立新朝时需要他们的支持,你立赵皇后为后,把他的儿子推上太子之位,纵容赵氏一族的一点点壮大,看着赵氏外戚一天天骄奢起来,而让自己的四皇子隐忍着伏蛰寻找机会,是你把独孤皇室送到了赵氏一族的阴影下,但你却要你的孩子来解救,你看准时机制造矛盾,让独孤锦衣和独孤承斗起来,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杀。你如此这样对朕说话,若是旁人,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不,你不会杀我,因为我还有用,不是吗?”夏镜花笑了,侧转过头斜看着他,接着道:“我可是你独孤锦衣在落难之时的糟糠之妻,你刚才登基为帝就杀了共患难的妻子,你这个以贤名而得民心的皇帝要如何解释。还有,别忘记了,我也是你夺回政权之时,那三万南方兵力的统帅之一,我若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就算不能赢得什么,但要大晋一乱绰绰有余。” “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不会想要其他人都陪你死,比如你身边的人,比如……夏青城。” 听到提及夏青,夏镜花脸上的笑意消退,变得冰冷,道:“夏青城是你的兄弟,你自己应该知道,他在北边牵制赵氏的驻军力量,你才有机会如此轻易的赢得政变,你难道连他都要算计了吗。” “正因为他也是流着独孤皇室的血,如今又手握数十万大军,朕才要防他。” 夏镜花望着眼前这个如今一言一语皆有理有据,严谨理智到冰冷的男子,有片刻的出神,然后薄凉一笑,侧转过头望向天际的明月,道:“我懂了。皇帝你果然你越来越有帝王之风,冰冷,绝情。不过,皇帝,就如你所说,夏青城他现在手里的兵力足够再发动一次政变,你如果敢对他有害心,别忘记了……他也是你父皇的儿子。而我,现在已经不站在你这边了,我若到戈,皇帝可要小心了。你没有杀我,还想让我当你的皇后,就是为了笼络民心,别逼我把窗户纸捅破。” 肩膀被人扣住,拉扯着,夏镜花被独孤锦衣一把扯起来,转过脸来与他对视。 “朕要杀谁,谁就不会多活一天,而朕不杀你,你会是朕的皇后,那是因为朕不想杀,朕想让你当皇后。朕的确是利用了你,可朕这几年来对你的感情,却也不是假的。” “皇上这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为自己鸣冤吗?不好意思,我不是个清官,我相信的只是自己所见的,所听的,我所记得的就是那夜你于万人中央,看着他们要来杀我,我所听到的就是那ri你威胁我,我若敢死就要我的亲人也全部死去。如果这就是皇上的爱,那么我现在告诉皇上,收起你的爱吧,我不稀罕,我宁愿相信我从前所认识的,所爱的那个人已经死去。” 看着夏镜花近在眼前的面容,听着她一字一句的冰冷话语,独孤锦衣的手都在发颤,五指握得发紧,一扬手狠狠朝夏镜花挥过一掌。 夏镜花微抬着下巴,迎视独孤锦衣,面对他的出手没有半点闪躲,凌利的掌风自夏镜花脸颊一侧划过,却没有伤她半分,而是她身后的回廊柱子发出砰的一声,然后是一声裂响。 “皇上总能给我意外的惊喜,现在又给了我一个。您这一身的好内力,好功夫,竟也瞒了我这四年之久,是当初防着防着我对你只是假意接近,也如你对我一样,只是利用而已,所以隐瞒的吧,就算是与我耳厮鬓磨时,也,留了最后一手防备我,对吗?好,好的很。”夏镜花笑了,带着悲哀,没有看独孤锦衣一眼,沿着回廊独自离开。 月下回廊,一身帝服的独孤锦衣立在原地看着,那个清瘦的女子背影渐渐消失在回廊下,他却无力挽回,伸手狠狠再在回廊柱上一击,那廊柱竟生生折断,许多瓦片簌簌落地,碎了一声不可收拾,他才转身,独自沿着回廊朝背对着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华丽的分割线———————————— 九月的最后一天,独孤宏政下旨,册封夏镜花为皇后,缘因于当年与夏镜花未行成亲大礼,由钦天监挑选日子,决定于十二月行大婚之礼。 在这个年代来讲,先成亲后办婚礼,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从未有过的稀奇说法。但在听过镜花夫人与晋元帝这些年相濡以沫共渡难关的故事之后,所有人又都觉得独孤锦衣要这样做,丝毫不为过,甚至还理所应当,十分的浪漫 第157章 一跪之求 晋都城中的信报拿到了一份十分具有煽动言辞的故事通稿,大意就是讲述了夏镜花当年于独孤锦衣被赵氏集团打压,被贬斥失去王位,而夏镜花却在这时候毅然站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妻。8再加上,早先有夏镜花逃婚,后又是夏镜花自自己于独孤锦衣落难之际甘心嫁他,这样的曲折经历,让写戏文的先生也灵感顿发,不出两日,晋都城中讲述镜花夫人与皇帝的爱情故事的小曲和说书版本已经成了各大酒楼茶寮里最热闹的场子。而唱曲的也不甘落后,纷纷登台。而夏镜花与独孤锦衣大婚的消息,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天下。 一时间,镜花夫人与皇帝的爱情故事,成为了一种风潮,令无数男女感动,舆论都偏向于夏镜花,认为夏镜花为皇后,是理所应当。 都一镜贬而。燕回内外,驻守的侍卫眯着眼睛在打瞌睡,直到有一行宫人,提着灯笼靠近,为首的太监表明自己是奉了御旨前来给燕王送酒,侍卫就让开道路通行。 一行太监入内之后,夏镜花知道已经不能再等,就在这时候,她带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自阴影处突然出现,迅速的捂上那些侍卫的口鼻,以锋利的刮刀划断他们的咽喉,然后迅速把尸体拖到阴影处。 留下一半的人换上侍卫的衣服在外面驻守,装作一切正常,夏镜花带着余下十人迅速入燕回台。殿厅内,独孤燕一身宽袍跪在地上,那个来送酒的太监领着余下四个太监站在对面,正有一人将放着一只酒壶和一只盛满酒的酒盅的杯子递到独孤燕面前。 独孤燕笑了笑,也不挣扎推辞,伸手就去拿了那酒盅起来朝嘴边送。 “叮。”一样东西忽然飞过去,将独孤燕手中的酒盅打落到地,在所有人都回对看向门口处时,夏镜花和所来的十人已经迅速出手,在那些太监尚未回神之际,已经将短刀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你们……你们是谁……”有太监惊慌的要说话,但才说了一半,只听得一声刺啦的划割之声,他的脖子就被割断。 随后是另外几声向起,咽喉被划断,血雾喷洒,殿内有几声人身体软软倒下的落地声,那些方才还耀武扬威来向独孤燕宣告死亡的太监,只是在眨眼间的功夫里,就已经全部去见了阎王。 独孤燕讶异地看着来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燕王不用担心,是我,我来救你离开。”夏镜花走出来,扯下面上的黑布。 看到是夏镜花,独孤燕惊讶的一皱眉,夏镜花也没功夫多与他墨迹,一把扯起地上的人,带着就朝外面走。 一行二十人,护送独孤燕离开大晋皇宫,期间极力避免遇到宫廷卫军,一直到将要出城之时还不巧被一行九宫营的人撞上,无奈之下动了手。 赵长年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夏镜花心里就有些担心了起来,要其他人护送独孤燕离开,自己断后。avlr。 与赵长年交手,夏镜花十分的吃力,虽然从前她胜过他,可这次的交手夏镜花才意识到,从前的交手赵长年根本没有施以全力。 交战数十招后,赵和年与夏镜花都揪住了对方的肩上衣料,以锋刃抵在对方的后背,两人的距离十分的近,夏镜花就听到赵长年压低了嗓音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一个外人,背叛皇上。” “因为,当一个人被人背叛后,就也会学会这项技能。”夏镜花冷冷的留下一句话,狠狠一踢腿,绕开赵长年的手,斩断他攻击追来的路,迅速逃跑离开。 一个时辰后,晋都城门外,独孤燕被置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夏镜花将那只岳红衣托她转交的龙爪花钗递交给马车上的独孤燕。 “这是我新手制来送她的,虽不名贵,可她一直很喜欢。”独孤燕扶着那花钗感叹着出神,在逃跑中被弄得散乱的长发在风中拂荡,让他显得落破而忧伤。 夏镜花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对于岳红衣,她自始至终不知道要以何种态度应对,便所性跳过,道:“燕王殿下,我的人会保护你南下去南商国,再出海南下去流沛,那里是文人雅士的乐土天堂,有许多富有才华之人,醉心书画,不问天下,相信你会喜欢。”—— 8.15前就会大结局啦…… 第158章 青城归来 “我不过就是一条性命,经过这四年,生或死于我来讲,已经不再重要。现在,你却要如此费心搭救,皇上若知道了,你怎么办。” 夏镜花并没有回答独孤燕的担心,只微笑着拍了拍拉着马车的马儿,退后两步冲独孤燕摇手作别,道:“王爷一路好走,希望将来我能在天下名仕才子之流中见到殿下的大作流传于世。” 秋夜寒凉,夏镜花目送独孤燕于黑暗之中消失,转身翻身上马,回望那一片于黑暗中沉睡的皇城,扯马返回。 翌日,早朝之上关于燕回台被劫,奉命前去为独孤燕送行赐毒酒的太监被杀,连带着看守燕回台的侍卫三十余人被杀的消息在朝堂上传开,众人皆惊。史部奉受皇命传下通缉,全国内劫察独孤燕的行踪。 夏镜花最近习惯了在吃完饭后在回廊下摇着摇椅晒太阳,今天依旧是这个习惯,当独孤锦及来的时候,她继续慢慢地摇着,没有任何多的反应。 “是你做的,对吗。”独孤锦衣冰冷的开口。 “皇上说什么呢。”夏镜花漫不经心地反问。1avmt。 “你连一个当日曾站在赵皇后那边与我们作对的人都能原谅,能出手相救,但对朕却如此苛刻,公平吗。” “皇上,让我离开吧。”夏镜花望着廊外的湛蓝天际忽然打断了独孤锦衣的话。 独孤锦衣一愣,然后走过几步,在夏镜花面前负手站定,将她目光里的蓝天全部挡住,只有他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形。 “朕不会让你离开,当年朕说过,你休想再离开朕,从前没有离开,现在更不可能离开。” “何必呢,你不杀我,只如此的将我留在宫中,不过就是一场折磨,折磨你也折磨我。也许有一日我还会忽然就杀了你来报复泄愤。” “朕说了,不许你离开。” 夏镜花松开扶着摇椅双侧的手,脚踏上地面,站起身与独孤锦衣相对站直,直视那双眼睛,半晌后她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欲要离开。 胳膊被独孤锦衣拉住,独孤锦衣伸手将她困在身前,面对着大殿之外的浩瀚宫廷,有片刻的沉默,后道:“你看,现在我们有了这皇宫,有了这天下,什么都有了,谁都不必再担心害怕,我们想要的都得到了,我们的仇人都已经消失,为什么你却想要离开,离开朕?别这么残忍,留下来,朕会用时间向你补偿,一年,两年,十年,朕会一点点的耐心等你,等你原谅朕。” 夏镜花木然地听着身生之人的话,僵直地立在他怀中,脑海中又回忆起这数年来的风风雨雨,他们相遇时的美好,患难时的相守,一步一步行来,多么的不容易。不自觉地,夏镜花慢慢抬起手,覆上独孤锦衣交落在她胸前腰间的手上。 那清瘦修长的五指,手背上奥凸的脉络和那熟悉的温度,这双手,她曾牵着走过了最辛苦,最艰难的岁月,如今他们有了一切,赢了天下,可她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认真的感触过这双手的温度了。 “留下来,给朕一个机会,朕为了独孤皇氏的江山天下伤了你,今后朕愿意以这江山天下的一切来补偿你,只要你肯原谅朕。我们那么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再无人能伤我们,我们不要互相伤害,不要做对方的敌人。” “你把金铃铛挂起来,要我过来,是想好了吗,离开大晋。”苏紫堂在夏镜花旁边站定开口。 “送我离开大晋,你如何向皇上交待,你们荧辉堂的目的是为了维护独孤皇氏,而我不应该是你敌人吗。” “四年前,我已经不再是荧辉堂的主人,我只为调察影子,如今影子们已经在大晋消失,我也再无责任牵挂,送你离开,是我自己的意愿。” “调查影子……这么说来,夏镜花的真实身份,是你最先知道的,然后告诉皇帝,然后他让我跟在他身边……”夏镜花理清了思路,说着说着又不再继续,只在心里想着,罢了罢了,不过是些细枝末节,都不重要了。 “听说你是苏北月的母亲所收养的孩子,你想帮我一次,其实就是想还人情而已,具体怎么还,其实不重要。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还我一个人情,从此之后你不必再挂怀欠人的恩情,我与你也再无瓜葛。” “何事。” “也是替我送一个人出宫离开,不过不是我。” “夏镜花……夏镜花……”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寻找她,将夏镜花与苏紫堂的对话打断。 夏镜花回身望过去,见到一身紫色衣衫的夏青城正在廊下四下张望,看到夏镜花所在的方向有人,就走了过来。 看到夏青城过来,苏紫堂的眉头微微一蹙,本想着要避开,但最后又停下来,等夏青城走近。不这搭回费。 看到苏紫堂与夏镜花站在一起,夏青城的脸色瞬间一变,一伸手将夏镜花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苏紫堂,道:“就知道你阴魂不散,你想干什么。” “四弟,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成见还是那么深。我没有想干什么,只是来见见她,说些事。” “滚,马上滚。”夏青城挥袖。 苏紫堂唇色勾动着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看了夏镜花一眼,然后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廊下的黑暗之中。 “好了,人已经走了。”夏镜花拍拍夏青城的肩,示意他放松下来。夏镜花原本是想问问,夏青城与苏紫堂即是结拜兄弟,却为何如此讨厌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秘密,不要总想着去探听。 “你不在床上躺着,大半夜的跑出来作什么。”夏青城回身,打量着夏镜花,看她身上穿的少,就一顺手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罩到了夏镜花肩上。 “没事,就是突然醒了。你呢,怎么还在宫里,又没安睡休息。” “宫里那么多屋子,我哪里不能住,皇帝还赶我出宫不成。我也是突然就一下子醒了,反正也睡不着,就来看看你。” “我没事,淋了些雨,反而睡得又香又沉,什么时候都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没事就好。”夏青城点点头。 两人不再多说话,就一左一右并肩从栖霞殿的长廊下沿着宫灯的映照向前,一直将夏镜花送回到殿门外。 “夏镜花,我带你离开皇宫吧。”在夏镜花要入殿进门的时候,夏青城忽然开口 第159章 永远的朋友亲人 “怎么说起这个了,你现在可是一等侯,拥兵天下,位高权重,带着我这个皇后离开,难道要为了我与皇帝作对呀。” “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瘦成这样,你在这宫里也不开心,就算你当了皇后,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知道你性子如何,眼里容不得沙,更何况皇上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夏青城还有话要说,但夏镜花却微笑着摇头表示不用劝了,道:“青城,你当初提醒过我那么多次,我都没有听从你的话,而选择一意孤行,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我自做自受。我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也没有人应该为别人自己的固执犯下的错而承担责任,所以就算是我要离开,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用自己的方式。再说……再说你生世的事我也知道,你说到底也是独孤皇室的人,许多事情你要顾忌,不必为了我与皇上作对,你现在的身份是臣,他是君,已经不是当年的结拜兄弟,所以不要因为我而去激怒于他,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你总这么倔。”夏青城有点气极,又有些无奈。 “你知道了,那也就不用劝啦,我有自己的想法。”夏镜花伸手,拍了拍夏青城的肩,然后转身入殿。 夏青城离开,夏镜花靠在大殿内的门框上有些失神,桌边的夏水月还支着额头在沉睡,夏镜花就走过去,将她摇醒,让她去榻上睡,自己在旁边也躺下,姐妹二人一起睡下。 “月儿,听说三娘是南方人,等离开皇宫之后,我就带你去江南吧,看一看你娘亲的家乡。” “好。”夏水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侧转过身,背对着夏镜花入睡。—— 华丽分割线—————————————— 永合元年十月二十一,一则消息自圣安金殿传来,独孤燕于南方大晋与南商交界的江州城被发现,在临进入南商国的最后关卡被截,而后奉独孤锦衣的旨意,当场赐其毒酒,仵作验尸,确认死亡。 消息传到夏镜花耳朵里时,她手中的一枝月桂花掉落到地上,旁边正在朝瓷瓶中插着花的夏水月弯腰,替夏镜花将花捡起来,道:“五姐姐,我今天在御花园摘了好多,插在瓶子里摆在主殿中,真漂亮。” 夏镜花挥挥手,示意来告诉她消息的人退下,站起身来,有些木然地走动几步,望着门外的宫殿起伏的屋檐有片刻的沉默。一切,终于开始了,独孤锦衣终于再不手软,再不顾及。 永合元年十月二十三日,晋元帝独孤锦衣下旨,独孤燕已亡于平洲,就地安葬。同日,独孤锦衣颁布了一纸新政,关于朝中职务设定,及各州县的官员管理制度,主要的方向是开始集权于中央,将原本分散于各种州府的兵力,财力拢收于中央朝廷,地方的官员权力减少。 那厢,转过身离开的夏青城,在背对夏镜花举步离开的时候,脸上原本毫不在意的高傲笑意就一点点消逝,如白雪被水消融,最后他的有个只是没落的悲伤空无。他原本有机会,脱口而出告诉夏镜花自己是喜欢她的,而他个性里的直接,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傲慢都让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脱口而出,甚至是指责夏镜花的愚钝,指责她对自己从前的无视,可就在他要说出来的最后一刻,他还是要自己强忍住了。 一辈子的朋友,亲人,最后的任信,这样的感情相比与爱情,夏青城不知道哪一个更重要,而显然夏镜花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喜欢你,多简单的四个字,可他到底是没说出口。夏镜花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独孤锦衣,不想与他之间的信任有朝一日也会因为情感的变故而代成泡沫灰飞烟灭。爱情很好,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最好的方式却也不是爱情,这是她的选择,而夏青城再一次的迁就了她,就如同当初迁就她的任性固执。 夏青城离开,夏镜花兀自坐在树下盯着桌上的茶壶有些出神的思索着,其实她怎么会不明白夏青城的欲言又止所代表的意义,但她很庆兴,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所想,能够明白自己的担心,和自己想要维护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的出发点。 就那么坐着,任天际白云聚散,太阳缓慢移动,头顶的花枝摇晃着将花瓣簌簌摇落,直到有人靠近,夏镜花才抬手拂了拂身上的落花,抬起头来, 独孤璋一身宝蓝的华服自大殿外的道路上行来,阳光之下他面上带着笑容,与当年的夏青城有七分相似,年少风流,贵气天成,走到夏镜花的面前,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看着我笑什么。” “我看你像我的一个老朋友,越来越像了。” “谁?” “一个很风流多情,潇洒倜傥的贵公子,好像天底下的好都在他身上,他不识忧愁,只想花间一壶酒的过日子,有点傲慢,还很毒舌,不过他是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 “听你说得这样好,我也要做这样的人,花间一壶酒,潇洒惬意,将来去那山水景色最好的地方,走遍天下名地大川。”独孤璋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夏镜花点点头,不知道独孤璋有没有知道夏青城也是他父皇孩子的事,便不想多嘴去说,便笑着道换了话题,道:“这一身新衣打扮很漂亮,到我这儿来是找月儿吧。” 独孤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左右的寻看,道:“月儿呢,不在吗?” 夏镜花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到夏水月,便招手示意宫人近前来,道:“最近总不见六小姐,你们可知她去哪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六小姐说是去了丽华园陪丽妃娘娘。” “我刚从丽华园向父皇母后请安回来,没见到月儿。”独孤璋立刻否决了这一说法。 夏镜花微微皱眉,目光落到那个宫人的身上,那宫人吓得立刻跪下,道:“皇后娘娘恕罪,六小姐这几日都习惯的离开一阵儿,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也不知道六小姐去哪了。” “罢了,退下吧。” 夏水月不知道去哪了,独孤璋就和夏镜花聊了聊天,然后请辞离开。夏镜花起身,望了望不错的天气,反正闲来无事,也没有带宫人,就自己打算去宫中逛逛,顺便寻寻夏水月。 知道夏水月总喜欢折腾一些花,夏镜花就去了御花园,朝那梅花开得最浓迷的地方去,果然不一阵儿就看到夏水月立在一处梅花深处,一身绯色细绒绣花的褥裙,长发垂于后背及腰,背对着她立着。 第160章 丽妃宫变 夏镜花刚要开口唤夏水月,却见那树下的人动了动,夏镜花才发现那树下不止她一人,还有另外一个似乎是身着青衣的人。 夏镜花有些好奇,缓步朝前走过近一些,站在一棵树后朝那边打量,看清与夏水月相对站着正在交谈的人是一个年轻人,再仔细一看,夏镜花不禁眉头一皱,竟然是夏寂。 “谁在那边。”夏寂发现了夏镜花,出声厉问,并迅速跑到了树下,伸手就要来抓夏镜花,在看清是夏镜花时,他又赶紧缩回了手,行礼道:“原来是皇后娘娘,臣下失礼了。” “夏大人何时进的宫,与六妹在此赏花吗。”1avmk。 “五姐姐,二哥是来看我的,给我带些宫外的点心。”夏水月跑过来接口。 夏镜花目光朝下,落到夏水月的手上,果然见她提着一只米合斋糕点的包装油纸。 “皇上,保护皇上。”独孤锦衣身边的侍卫呵斥下令声隔着栖霞殿外的广场上乱作一团的人群传来。夏镜花寻声看过去,见到独孤锦衣正由人护着立在广场对面,似乎是在冲她招手,要她过去。 “过来,快过来!”独孤锦衣冲夏镜花伸手唤着,可夏镜花望着那个人,那双手,最后还是摇了头。 “夏镜花,过来,朕命令你过来。”独孤锦衣焦急地发怒。 那一刻,夏镜花是有犹豫的,但最后也只是侧转过脸,现在他们到底已经不是生死可与共的两个人了,即便是现在身处混乱,她再不会只一心想到他身边。 潮水般的叛兵涌上栖霞殿的长阶,冲夏镜花而来,将独孤锦衣与夏镜花彻底隔开,两人再望不到对方…… 独孤锦衣的侍卫被越来越多的举着火把涌来的人逼得后退,独孤锦衣也被人护着,不得不后退,尽管他一直努力地回身朝夏镜花望着,可夏镜花始终没有移动一步。 在权力的争夺之中,曾经相守相伴,共进同退的两人,终于被这权力欲望的洪流所冲散,只能各自逃命。 “快走。”夏镜花一手拖起夏水月,认准人较少的方向,沿长廊跑去离开,与独孤锦衣的方向背道而驰—— 小分割———— 从栖霞殿出来,站在一处高地假山上,夏镜花四下张望,夜色下的大晋皇宫,叛兵在皇宫内举着火把在四下流动搜寻,与九宫营的侍卫交手。 “五姐姐,放心吧,会没事的,皇上肯定会赢的。”夏水月在身后开口。 “李氏蒋氏二族如此作乱,完全就是不理智的做法,他们不敢改朝换代,取而代之,幕后肯定有其他主使之人。”夏镜花蹙眉想着,在原地缓缓走动几步,忽然如想到了什么,朝丽华园的方向看过去。 虽然离丽华远相距甚远,但夏镜花还是一眼看到,丽华园那里火光冲天。 “难道是她……” “快去丽华园。”夏镜花也不多解释,跳下假山,拉起夏水月便朝丽华园去。 丽华园中,灯火通明,高举着火把的兵士立在台阶之下,夏镜花拉着夏水月冲进去,一眼就看到一身绯嫣青羽织就的服饰立在阶上,宫装垂地,身披白色的披风,从来都看着他文文弱弱的温柔模样,此时却是手中执剑。而旁边站着独孤璋,他神情木然,双臂被宫人挟扶着,显然是被强行困在这里。 果然是丽妃,是她主导了这件事情。 夏镜花穿过那些林立的兵士,有人欲人阻拦她,她目光扫过,尚未出手,台阶之上的丽妃已经挥手示意不必。 走上台阶,站到丽妃面前,夏镜花看向独孤璋,独孤璋抬起头来,望着夏镜花摇头,然后看向丽妃,恳求道:“母亲,快停手吧,现在还来得及,快停手。” “我的孩子,你怎么现在还不明白,箭已开弓,就没了回头的路,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好呀,难道你就不想当皇帝,不想坐拥天下吗。” “我不想,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皇帝,母亲快收手,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丽妃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不也是你亲手扶养长大的吗,他当皇帝,对你已经是胜利了,你就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才肯罢休吗。”夏镜花对于面前这个目光冰冷的丽妃,有着种种的不理解 第161章 镜花水月的诅咒(上) “我若说,为了活下去,你信吗?独孤锦衣是我抚养长大的,可是……他却想杀我,本宫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璋儿,才被逼有此为的。 夏镜花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必死,咬牙撑起力气,摇晃着要朝大殿门口去,但是就在她眼看着双手就要扶到大殿内的一处掖柱时,背后的腰际忽然一凉,然后是疼痛蔓延。 她慢慢的回头,朝腰下看去,见到一只玉白的手正从一柄短刀的柄把上慢慢松开,一柄熟悉的短刀深扎在她的腰间。 “五姐姐,这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要我好好保管,小心使用,我都记在心里的,我就是要用在你自己身上。”夏水月微笑。 后腰际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夏镜花如被抽线的木偶软倒到了地上,烟火立刻呛得她咳个不停,她最后一次带着侥幸劝阻夏水月。 “月儿,快点收手,一切还来得及。” “我的五姐姐,你那么厉害,名满天下的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天真,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今晚我们就在此同归于尽。” 夏镜花扶着腰间的短刀,满目不忍地回望着夏水月,最后一次咬牙道:“月儿,我原谅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收手,我原谅你。” “五姐姐,别费力气了,好好享受我给你的结局吧。”夏水月上前,冷冷的勾唇微笑。 四目相对,双方皆将眼睛睁大着直视对方的眼眸,火光的映照下,炯然如炬。 “不好了,栖霞殿走水。”外面传来了宫人和侍卫靠近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大殿外就围了许多人,但却因为火势太大,加之夏水月早先就将殿门从里面插上,没有一人能入殿来。 身上有血在不停留着,迅速把腰间的衣裳浸透,夏镜花的眼睛已经浓烟被迷得看不清东西的时候,呼吸也变得困难,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时,忽然就听得砰的一声,大殿的门被人踢开,有人自那破口处迅速跳了进来,逆光立着,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是个挺拔的男子身形。 来人跑到夏镜花身边,将她扶起来,摇晃着她的肩,道:“醒醒,朕来了,朕带你离开这里。” 夏镜花睁开眼睛,隔着火光烟尘看面前的人,竟然是独孤锦衣。 “皇上,快离开这里。”随后有数个侍卫一起冲了进来。 “走。”看夏镜花睁开了眼睛,独孤锦衣扶起她就转身离开,夏镜花看向那也同样倒在火光中,被浓烟熏得快要昏死过去的夏水月,挣扎着冲她伸出手去。 独孤锦衣眉头一皱眉,知道夏镜花是不带上夏水月不会死心,回身冲身侧的一个侍卫一打眼色,示意他扶起地上的夏水月,然后迅速撤退出殿。1apyl。 “没事了,好了,安全了。”独孤锦衣抬手,拂上夏镜花的脸颊,侧伸出手,一把将旁边宫人手中捧着的御用纹龙黑袭披风接过来将夏镜花包裹住揽在怀间,发现她身上有血迹,独孤锦衣上下打量夏镜花,马上厉声下令传太医。 另一边,离开火势熊熊的栖霞殿,夏水月也清醒了一些,随后大叫起来,狠狠推开了搀扶她的宫人,一头乱发满身烟污,狠狠地瞪着夏镜花,指着她道:“你是要死的,你一定要死,我要杀了你。” 夏镜花木然地看着如发疯一般的夏水月,看着她朝自己扑过来,她呆呆地立着,任由夏水月扑上来,要打自己,却被旁边的宫人拉开。 “杀了她。”独孤锦衣冷声下令 第162章 镜花水月的诅咒(下) “杀了她。8”独孤锦衣冷声下令。 “不要。”夏镜花几乎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不要。”夏镜花望着独孤锦衣摇头,目光乞求。 照理说,帝王金口,所说之话便不能再收回,但面对夏镜花的摇头,独孤锦衣还是压下了怒火,蹙眉一挥袖,表示同意了夏镜花的意愿。 但是,就在这时,夏水月忽然埋头,冲着宫人的手狠狠咬下去,在宫人痛得松开之时,她竟然一把抽出了旁边一个侍卫的配剑,挥剑朝着夏镜花而来。 “小心。”独孤锦衣眉头一蹙,抬腕就要去挑挡那剑锋,却不想就在这时候,夏镜花撑着力气推开独孤锦衣,迎着那剑锋上去。 “夏镜花。”独孤锦衣厉声一喝,几乎没有多余的任何动作,强行的揽住夏镜花,侧转过身子,将她护在了怀里,而同时她的后背也就成了那长剑的目标。 “护驾!”赵长年大叫一声,但是还是晚了。 夏镜花瞪大了眼睛,隔着独孤锦衣的臂膀,看着夏水月手中的长剑扎入了独孤锦衣的后背。 “把她拿下………”赵长年一声厉喝,侍卫们齐齐上前,将夏水月手中的长剑夺下,把她制服。 夏镜花抬头,望着与自己近在眼前的人,这张脸,如此熟悉而陌生,问道:“你想干什么,她要杀的是我,我连想死都不可以吗……” “朕说过,不许你离开朕,死也不行!” “你是皇帝了,你要从我身上得到的已经全部得到,我再没有了利用价值,甚至我若就这么死了,你也可以向天下人交待,不损你声誉,又能解除我的身份对你的威胁,两全齐美,为何还要拿自己的命救我。” 独孤锦衣咬着牙,忍受着身上的伤口作痛,只是用一种晦涩的目光望着她,道:“自归来之后,你就将朕的所有作为都当成了利用,冠上权益勾当驱使,难道你根本不曾想过,朕能以性命相博为了独孤氏的江山,也能毫不犹豫的为了你。直到现在,朕这样站在你面前,你还能问出这般的问题,你的心真的比石还硬吗,朕就算是用性命也捂不热吗。朕为什么,因为朕的心意不变,不论你是夏镜花,还是苏北月,朕对你这个人的心意没有半分改变,就算是朕杀了你,或是你杀了朕,这一点都不会因生死而改变。” “独孤锦衣,不要再说了,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因为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的确如朕所言吗。” 夏镜花后退着,离开独孤锦衣的怀抱,望着他,轻轻的摇头。有宫人立刻上前扶住了独孤锦衣,快速的带着他离开,而夏镜花也是身形摇晃,但却挡开了所有想要搀扶她的人。 “报……启禀圣上,叛乱贼子已经尽数伏诛,丽妃已死,独孤璋同亡于丽华园。 元合元年十二月,丽妃拿出镜皇传国玉玺,暗中联合李、蒋、夏三氏大族意图谋乱于宫中,夺取政权,扶自己的亲生皇子独孤璋上位。事变失败,三大氏族连同三族亲眷全部下狱,丽妃被赐毒酒于丽华园,皇弟独孤璋在事变当夜因急于护母,被乱箭射杀于丽华园的高阶之上,当场身亡。 翌日,李、蒋两大族论罪,牵连三族,抄家下狱,夏府其他人亦全部论罪处斩,这其中亦有夏府主母,昔日的定远侯夫人蒋氏,正是她在此次的叛乱中联同夏府六小姐夏水月,在几大家族中起了牵线作用。 而夏氏一族的夏寂却因大义灭亲而意外安然无事,原来,夏寂一直都是站在独孤锦衣这一方的。 据闻,在蒋氏被带走时,大骂夏寂的忘恩负义,而夏寂却笑着上前俯唇在大娘蒋氏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因想恢复夏府的昔日荣耀而接我回府,助我考上状元,入朝为官,如今夏府在本官的手下重获荣耀,是丞相府,只是……这一切已经与你无关。当年你赶我与我的娘亲出府,我便立志日后要出人头地,要将你给我与母亲的屈辱还给你。大娘,你一生都是追求荣耀身份,我就是要你看到夏府在极盛荣耀之时,而你却沦为阶下囚。这是我的话,也是皇上要我替皇后转告你的话。” 至此,大晋朝的几大开国功勋家族,李、夏、蒋,连同昔日的赵氏一族,四大家族尽覆于晋元帝手下,晋元帝取得镜皇传国玉玺的同时,大晋迎来了一个,空前的君主独立集权的成功。 永合元年的最后一天,是一个有着皎白大雪满堆城池的日子,而雪后大晴的天空,蓝得如要湛出水来,没有一丝白云,太阳当空高挂,阳光,白雪,寒风拂面,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最初的干净美好。 早朝之上,独孤锦衣追封独孤璋为怀王,赐入皇陵,不计较她母妃作乱之事,亲书文字吊唁示悲。 夏镜花一身素色沉长华丽的素色宫装,在宫人的引路之下一步步走出一所华丽宽大的宫殿,大殿之外守卫安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卫,已经全部站着九宫营的人,赵长年抱剑立于廊阶之上,一脸的镇定悠闲,一点都不担心紧张。 大晋皇城后的万佛殿中传来数声钟呜,传遍整个皇城,告诉所有人,有皇族人士离世。 夏镜花直接入殿,殿中安静无声,唯有又鹤香鼎升着袅袅青烟。忽然,夏镜花像是明白了什么。 挑开珠帘入内殿独孤锦衣端然地坐于八宝开屏风下的陈地矮榻上,与公孙亦相对坐着,正在下一局棋。1apyi。 见夏镜花冲进来,公孙亦起身行礼,然后冲独孤锦衣行礼请退出去。了令对求便。 “皇后,来陪朕下完这一局,如何。”独孤锦衣开口,目光依旧落在棋局之下,自顾地捻起了一颗白子落到盘中。 夏镜花慢慢走上前,在独孤锦衣身侧站定,望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许久之后还是独孤锦衣开口,道:“怎么不说话,你就不问朕些什么,问问为什么会这样?” “我已经见到了结局,知道你必然是赢的那一方,不必问了,都不必问了。皇上,你一直知道丽妃的计划,是吗。先是假装害怕遇刺,前往栖霞殿,让人以为你已经乱了阵脚,一帝一后都是栖霞殿,让对方将所有兵力全部集中到栖霞殿围杀你,结果你早已经将栖霞殿外设好了埋伏。什么刺客,什么叛军,都是计谋作戏,你早就知道一切,却故意让丽妃信以为真,大肆出手,让丽妃钻进来。只等你全身而退,再回到德政殿下棋品茶,坐观一场好戏,一切漂亮完美。” 第163章 十年往昔,长恨无垠 “当初还朝之时,宫中太乱,夏水月就将传国玉玺藏了起来,后来交给了丽妃,鼓动丽妃起事。穿越小说吧 .sj131朕不能让传国玉玺再有损,且丽妃未出手,又是父皇的妃子,朕事先也不能拿她如何。”独孤锦衣捻子,随手落下一颗。 “皇上导了一出好戏,轻易得到了完好无损的镜皇传国玉玺,又把赵、蒋、夏三大家族全套了进来,天衣无缝。” “你在生气?” “岂敢,我是在夸皇上,皇上物尽其用,对于我……这最后的利用价值也体现出来了。” “我的想法,你总能一点就透,聪明得有时候都让朕不知道要怎么夸你。”独孤锦衣笑了笑,抬头望向夏镜花。 夏镜花对于这样的笑容显得十分麻木,闭上眼睛别开脸不去看,半晌后他一步步走近独孤锦衣,蹲下身去,伸手抚上他那轮廓分明的清瘦脸颊,望着这熟悉的五官,感受着这皮肤熟悉的温度,眼泪悄无声息的滚落出眼眶。 “独孤锦衣,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你曾经在我数次将要死亡时救活,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守护神,是我的幸福和幸运,所以我全心的想要爱你,保护你。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你不是我的幸福和幸运,相反的你是恶魔,是我所有的罪与恨的源头,你让我爱上一个那么完美温柔的男子,然后将我所深爱的人亲手杀死,却留下这张皮相,折磨我,你让夏青城失去了自由,你杀了阿璋,杀了燕王,现在……你握着我的手,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独孤锦衣,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要你的江山,要你的皇权帝位,但为什么要拿我的心,残忍的做你脚下的石头。现在,你终于把我最后的一个亲人夺走了,你终于成功了,从前我总害怕失去最后的亲情,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独孤锦衣近距离地看着这近在眼前的女子脸庞,那面上流着泪,他感觉自己的心痛着,流着血,低头看下去,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真的扎了一把短刀,血正一点点渗透衣衫,在胸口润染开。 “这一刀,代表我将我之前所有对你的好,全部讨回来,与你再无恩义。”夏镜花望着独孤锦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然后慢慢松开握着刀柄的五指。 在她要收回手时,手却被独孤锦衣一把握住,道:“朕说过爱你,这一点从前是真,现在依旧是真。” “锦衣,我也说过爱你,从前是真,但现在我再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了。就栖霞殿的那场大火一样,我对你所有的爱,都已化为灰烬,你无法让灰烬重生,让高楼重起,更无法再让我多爱你一分。1axzx。 “朕不信,朕不信你能将对一个人的爱斩得如此干净,朕做不到,也不信你能做到!”独孤锦衣抓着夏镜花手与短刀的五指收拢,力量加重,以至于他自己的手心,和夏镜花握着短刀的虎口都被锋利的刀刃所伤,血水自两人的手心流下。 夏镜花无奈地笑着摇头,眼泪簌簌是自脸颊上滚落,哒哒的滴到两人的鲜血伤口上,与血交溶。 初夏随下随。“也许你说的对,我现在还爱着你,但是……我却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会一点点的要自己将对你的爱从心头扫净,就算如现在我的掌心被你的剑锋划破,那样的疼,可我还是会这样做,一年,两年,三年,我终有一天会做到,终有一日,我会对你,无爱,无恨!” “夏镜花,你好狠的心,比朕都要狠,比所有人都要狠……”独孤锦衣咬着牙,双目睁着,有愤怒有无奈有不甘心更多的还是不舍得。 独孤锦衣紧紧抓着夏镜花的手不肯松,可夏镜花宁愿自己的掌心自刀刃上再划上伤口,也咬着牙狠着心将鲜血淋漓的手抽出了独孤锦衣的掌心。 “记得我曾经说过,只要一切事态平息,我会告诉你你个真相,现在我就正式的告诉你,我不是夏镜花,我叫苏北月。自今日起,夏镜花已死,而你所爱的,所恨的人,也都已死。”夏镜花笑一笑,任心掌心滴着血,倔强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殿。 “过来,回来。”独孤锦衣冲那离开女子的背景伸出手去,忍着伤痛发出最后的呼唤。 “从前,你只要伸手,说一句过来,我就会过去牵着你的手,但是现在,以后都不再会了。” 一句话,飘落在宽大华丽的大殿中,话音落下时,大殿中除了胸口在渗着血的皇帝,再无其他人,那个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 华丽的分割线—— 永合二年一月,帝后大婚。 当夜,大晋皇城有着最繁华的一切,红灯高挂了整个中轴大街,红绸结百里,大晋皇宫里的一切都被火红的灯烛映照着,宫人穿行其中,如置幻境。 十里的红妆,由皇宫出发,穿过承天广场,自宫门离开,从中轴大街前向,自晋都城中穿行,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沿途一路洒下火红的玫瑰花,花瓣在风中飞翻飞,护城河内都是玫瑰花痴在沿河流下,香气透遍整个晋都城。没有了叶子的树木全部系上了红绸,所有晋都城中的孩子都得到了以皇帝和皇后大婚名义所赠的新衣。 就如独孤锦衣曾经承诺的那样,他给夏镜花准备了一次,足以让天下人侧目,所有人仰望的盛大婚礼,但当人们感叹于,这样奢侈浩大的婚礼,羡慕于这样倾尽一城的盛大的声势大婚时。在皇宫中的独孤锦衣却一身大红吉服立在空空的榻前,握着一张绣着龙风吉祥的红盖头而出神。 许多年后,当那年得到过帝后大婚时所赠新衣的孩子们都变成了耄耋老者,依旧有许多人还清楚地记得那夜后来的事情。 他们的皇帝,那个有着玉般容貌,有着沉智慧,年轻而贤德的皇帝独孤锦衣,在大婚当夜,一袭红火吉服,手中握着一张盖头,不管不顾,自皇宫之中驰马跑出,城中红灯高挂,红绸高结,马上的人如流星逝过,风驰电掣的自中轴大街上跑过。那样的景象,让所有见过这一幕的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又都如此真实的感受到了,甚至有人险些葬身于那飞驰的马蹄之下。 同夜,晋都城中最豪华,最昂贵的酒楼青玉楼无端端的燃起大火.将一切烧尽。 当一身红衣吉服的皇帝驰马赶到青楼下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火海之下,有手执火把的红衣女子驻马立着,身后是一行黑衣蒙面之人。 扯马转身,女子扬手脱掉火红嫁衣,挥手丢入那熊熊大火之中,然后打马离开,再不回头。 驻立在那通天的火光面前,看着那青玉楼坍塌倒下,直到发现有一柄纸扇落在地上,独孤锦衣翻身下马,弯腰捡起,弹掉上面的灰尘,慢慢打开,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字题一首《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他赠与她最初的礼物,她以青玉二字开启了自己的第一支势力,而如今她毁了她最初的一切,将信物丢下,不留半点余地。 当年,七夕月夜花灯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如今,一切种种,如前尘烟雾散尽,大火烧尽一切,伊人远去,恩断义绝—— 华丽分割线—————————— 永合二年,晋元帝后大婚当日,原定皇后镜花夫人忽然失踪,成千古一疑。但晋元帝乃坚持封其后位,帝者为日,而晋元帝为镜花夫人所题封号为一个“月”,史称月皇后。 正史中,对于月皇后的突然失踪,没有写前因与后果,只是寥寥数字。而民间,则有许多传闻,有说月皇后乃上天派下来帮助晋元帝的神女,如今江山稳局,神女自然离去,亦有说月皇后在晋元帝登基后帝后二人因意见相左不和而弃婚离去。还有一说,则是月皇后夏镜花,早年心狠手辣与江湖组织勾结,残害朝中大臣李青,制造朝臣矛盾,又与昔日东宫三百余口斩臂大案有关,乃蛇蝎妇人,不应当为一国之母,所以皇帝暗中对其赐死了等等。 月皇后成为大晋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经历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一个皇后。与晋元帝在少时订下盟婚,但却逃婚,后于晋元帝在落难时结为夫妻共苦行来,却在晋元帝登高之际又突然消失。数日后,圣安金殿中的晋元帝亲书旨文,召告天下,为月皇后夏镜花建衣冠冢于皇陵在历史上正式宣布了夏镜花的亡逝。 数月后,晋元帝下旨,册立岳红衣为贵妃,世人方知,岳红衣乃关外草原公主,少之时进入中原在西北之地改姓中原岳氏,她一心欲为族人取得中原皇帝支持,为族人与中原的沟通发展而致力。后得与少年时候的晋元帝相遇,协助晋元帝夺位,终成大事。岳红衣为贵妃,中原大门打开,草原一族与中原大晋商贸往来之道大开,岳红衣成为草原一族最大的恩人,被草原一族赞为“太阳公主”。 半月后,有消息传入晋都城,北地鞑靼之地进犯边陲,一等侯夏青城与鞑靼外族爆发战争。 战争一起,军饷吃紧,面对因为押运军路途耽搁,夏青城军中粮草吃紧时,却有人将一批军饷在北地迅速置购齐全,无条件送入夏青城大帐之外,等发现时,除了东西,没有半点人影,一车车的粮食和药材送上整齐排列着,唯有一纸油皮信封压在车上。 “夏青城,当日我欠你四十两银子,现在我还你四百万两军饷用度,但我欠你的自由,也许永远就还不起了。” 年轻的将领,已经历经沙场磨练,退却一身轻浮风流,有的只是如今的坚毅果断,在东川冰雪之地握顶着凛冽的寒风,握着这一纸留言,竟然有些眼眶发酸。 永合二年冬,太上皇独孤宏政殡天,举国皆悲,皇帝伤心悲痛万份之际,而身在边关的夏青城依旧与鞑靼游军作战,以至于无法回京赴国丧。 太上皇出殡当日,夏青城作为数十万大军的将领第一将抛下了所有军务,不许任何人入帐,其实他的大帐百米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但是,却有人看到,那夜有身着青色长衫的清秀男子提酒入帐,直到翌日四更,又在夜色之中离去,待人入营去看夏青城时,只见他躺于榻上,眼角有泪,身上却是安然地盖着被褥,便又悄然退离。 “有朝一日,你想喝喝酒,聊聊天,作为亲人,朋友,我就会在。” 永合二年,贵妃岳红衣生子,取名独孤喜,有朝臣上书,请皇帝选妃,充实后宫,并再次提起立后一事,然被晋元帝否决。 永合三年,贵妃岳红衣再生一子一女,同年末,一位宫女受晋元帝酒后临幸,生下一子,后封镜妃,盛宠一时。有人说,这个镜妃,与已故的镜花夫人相貌十分相像。 永合五年,南商与大晋爆发战争,晋元帝封夏青城为镇国大将军领军出战,大战半年后,南商与大晋皆元气大伤,再次于长江之畔和谈,最后商议皇室联姻。 永合六年,晋元帝亲赴南下,于长江之畔迎娶南商皇室静安公主。 永合六年冬,南商静安公主受册大晋皇后,封号新辰,史称新辰皇后。历史对于这个皇后,没有太多的记载,相比晋元帝的第一位皇后月皇后夏镜花的传奇,和民间各种版本的野史故事,这位新辰皇后在史书上仅有寥寥数字。而在民间,也无太多的传闻,唯一的谈资就是有人传说,这位南商的公主曾流落民间长大,直到数年前才回归南商皇室,这位南商静安公主,也就是大晋的新皇后新辰皇后,名叫宋北月,也叫苏北月—— 华丽分割线———— 时隔六年之后,夏镜花再一次与独孤锦衣安静的坐在了一起,大晋皇城的上林花苑顶,那里有大片的白梅林,繁花盛开,满地落英,由苑顶朝下望去,可以将整个大晋皇城俯瞰在眼底。宫楼飞檐,云瓦倾顶,巍峨的圣安金殿耸立于中心。 红泥小灶,紫砂茶壶,摆在沉香茶案上,夏镜花与独孤锦衣相对坐着,都只望着中央的那一团火苗和那一壶茶水沉默。 许久之后,直到茶水沸腾,腾起白烟,还是独孤锦衣先开了口,道:“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都好。”夏镜花点点头。 “早些年听小月说起,你去看过青城,可青城却从来都只字不提,朕也不好追问。总担心你在外面会吃苦,后来想想,其实也是朕多担心了,你也就只有让别人吃苦的份,天底下没几人能伤你。” 夏镜花笑了笑,道:“年轻的时候,总是凶的很,不肯吃一点亏,谁扯了自己一根儿头发都要报复回去,吃不了亏。” “青城前些年娶了小月,他运气不错,小月生了个龙凤胎,年前曾回过晋都城一趟,女儿是个鬼灵精,和你的癖性有些像,凡事不肯吃亏,那次在宫中小住,就因为公主看上她的一条小链子,拿去了,她就当着贵妃的面和公主打了一架。朕问他,怎么这么天不怕地不怕,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什么?” “她说,她要像月姑姑那样勇敢,不向可怕强大的敌人屈服,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去过夏青城那里几趟,见小姑娘很可爱,多带了几日,学的倒是挺快。不过,夏青城的女儿,便是不学我,光学着夏青城,也是个不会吃亏的性子。”夏镜花笑了笑。 独孤锦衣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目光投向身下那浩瀚的宫阙城池。 两人沉默安静了下来,夏镜花不由的侧转过目光,望向独孤锦衣的侧脸。她最近旧疾复发,面色十分的苍白,一身素色的衣裳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面容也很消瘦,让她的面部轮廓有一种病态的明显。 半晌后,夏镜花道:“年初我在南商见到了阿璋,他改随了丽妃的姓,现在自己经营了几家玉器铺子,在当地小富为安,也成亲了,妻子是位官家小姐,人很和气漂亮。” 对于这样的话,独孤锦衣没有多少意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知道现在名满天下的大画家燕南离吗,就是流沛八大家之首的那位,画菊堪称一绝。”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朕很喜欢他的画作,宫里收了几幅。” 第164章 一世纠葛,爱有来生(大结局)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朕很喜欢他的画作,宫里收了几幅。穿越小说吧 .sj131” “那是燕王,他根本没有死,而是成功的被人护送去了流沛。” “嗯。”独孤锦衣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句。 “当年你根本没有真的让人赐毒酒杀燕王,甚至安排了人亲自护送他南去出海,阿璋也是,他根本没有死在丽华园,是你让人换了尸身把他送去了南商国境,当年我那么的责怪你,你为何就不替自己解释一句。” “当日朕方才登基,那些大臣哪里容得朕心慈手软,二哥和五弟的事,不以死给出交待,那些大臣是不会罢休的。而你……朕知道你眼里容不下沙,当正回归晋都城之日,你知道真相,我便明白你不会再原谅朕,只是朕一直不肯接受你离开而已。辩解与否,你都是恨在心头,朕所性不解释,让你恨朕到底,你不给朕余地,朕也好让自己对你早些认清现实,断了念想。” “这么来说,大婚那日夜鹰来宫里带我走,你也是早先知道的了。”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那时候,你恨我已经至极,朕也留不住你了,走了也好,也省得那些大臣念叨。” “唉……”夏镜花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怎么唉气了?”独孤锦衣侧过目光来看隔着桌案的夏镜花。 “我是叹息,论心思,计谋,全局掌控,你从一开始到最终,都是最缜密的那个,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你这是在夸朕,还是骂朕。” 夏镜花笑着,并没有回答,伸出手去,一手拂袖一手拿起茶壶沏茶。茶水自壶嘴沏向薄瓷茶盅,发出好听的水声,伴着这水声,独孤锦衣道:“其实如你所说,朕的确掌控了全盘,一步不落,只是有一个小意外,也是唯一的意外,就是朕对自己设下的铒动了心。” 沏着茶水的声音停下,夏镜花放下茶壶,眼睫下垂着,有些出神地望着落在自己绣鞋脚侧的满地花瓣,很久之后伸手接了两片从枝头落下的花瓣在掌心,道:“你看,这花儿在枝头开的那么好,可再好的花,也都有会凋谢的一天,就像是人,再好的人,也终有一天他会远去,花落下,不是花的原因,也不是树的原因,但人离别,却肯定是人的原因。” “你在恨朕。” 夏镜花笑着摇了摇头,翻腕将手中的花瓣拂落,道:“其实,那日当我把月儿杀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是真正对的,也没有谁是真正错的,你为了你的母亲,为了自己能站起来不再仰人鼻息,而甘心成为太上皇的利用品,为了生存你一步步行来,不也是吃够了苦头,你所得到的,也不是凭空到手,只是现在赢的是你而已,若是输的是你,赢的是别人,不过是易事而处罢了。我不能因为你赢了,就恨你,这是不公平的,也不理智。” “你能理解朕的苦心,那能再原谅朕一次吗,原谅朕当年的一切所做所为。” 夏镜花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盅,垂睫端起茶盅浅偿一口,并没有多说什么。孤欢排自排。 “论到底,即使是如今你再嫁了朕,能再与朕这样坐下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我想,那是因为我是个普通的凡人吧,我能明白你的苦难,你的委屈,你的不得已,但到底还是不能对一切释怀不记,我与你,已非当日沧州街头的两人。你看,你现在穿着帝袍,而我也是满头明华珠翠,再看看这苑林之下的城池江山,一切的一切,都非昔日了。即是我代表南商与你和亲,那么你便是大晋的皇帝,我便是南商的公主,你与我有的只是这天下之盟,于从前种种,已经在六年前随着夏镜花一起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南商的公主,苏北月” 四目隔桌对视,头上有落英花瓣洒落,风过之际,簌簌如雨,独孤锦衣苍白的面色在这样的落花与身后的满枝嫣白繁花映衬下,更显得有些苍白。 “咳咳……”独孤锦衣忽然咳嗽了起来,侧转过身子,抬手捂住胸口,眉头皱起。 听到独孤锦衣的咳嗽,守候在上林花苑几百米之外的太监赶紧小跑送过来,替独孤锦衣又是拍背后是赶紧把披风大氅给独孤锦衣披上。 “皇上,这儿风大,太医嘱咐过,不能到风头大的地方久待,您还是赶紧回德政殿吧。” “那就回去吧。”独孤锦衣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袖。 “这里风大,把这个留给皇后用。”独孤锦衣指了指自己的肩头上的大氅,抬臂将大氅丢回到太监手里,然后领先随着引路太监离开。 独孤锦衣由人带着离开,看他走出一段后,由太监搀扶着继续前行,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皇后娘娘,这看样子是要起风了,您还是把这个披上吧。”太监上前,把独孤锦衣留下的大氅小心地披到夏镜花的肩上。 “皇上是生了什么病。”夏镜花随口问重新在树下的椅上着坐下。 “据皇上自己说,是个老毛病了,当年胸口有处刀伤,后来就留了些病症下来,发作起来就疼得很。太医说,那伤是落在了心头上的,治不了。” 夏镜花听在耳中,若有所思,挥了挥手示意让那太监退下,自己木然地坐在雕花的椅上,任凭寒风平地起,在开满白梅的林间吹过,树枝轻颤,就是白色的花瓣如雨下。 那一刀扎在他胸口的伤,就是当年她宣布夏镜花死亡时留下的,斩断一切与独孤锦衣的恩义,但是却不想,还是留了一样东西在他的心头,一道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疤。 有人踏着树下的枯枝走近,发出细微的响声,然后在与夏镜花隔桌的地方坐下。 夏镜花抬起头来看,发现是岳红衣。 六年不见,岳红衣成熟了许多,少了当年的凌厉和傲慢,身上再不是当年唯一的红色,而是一身宝蓝底色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纱缎裙,梳着宫髻,头上戴着鸣叮珠翠,八支金步摇,配着牡丹十足的端装大气,与她贵妃的身份很相配。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回到大晋的皇宫。”岳红衣开口,语气平淡。 “世事无常,就像我没想到过,再见到你时,你是贵妃一样。” “贵妃,皇后,真是奇妙呀。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还都是扮作男装的少年丫头,一晃十年了,真是快。” “的确,真快。”夏镜花笑着也有些感叹,伸手亲自取了桌上空着的茶盅,替岳红衣沏了茶水推到她面前。 “当年要你跪我,这杯茶,当我还陪你一个礼数。” 岳红衣笑了笑,端起茶水来看,道:“当年若不是为了不坏了大事,真恨不得当时杀了你,太气人了。” “我知道,你当时看我的眼神,我全懂。”夏镜花有些掩口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失落,道:“独孤燕还活着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当年你明明在乎独孤燕,却坚持留在大晋的皇宫为妃,后悔吗?” “我出生在草原,我的族人随水草而游居,就算我是公主也一样,一年之中,要随着气候而不停的迁剧。我本以为天下的人都是这样的生活,直到当我五岁时进入中原,见到中原百姓的安定,祥和,文化礼仪有章有法,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生活方式,我就想要让自己的族人也有一天能这样生活,让世代在草原生活的人们,也接受中原的先进文化。后来我遇到了当时的锦王,我就知道,他会是我实现这一想法的重要协助者,而事实证明,我没有看人,现如今西北官道畅通,草原上的百姓可以入关商贸,他们的生活好了许多,我成功了,完成了最初为自己设定下的目标。” “可你明明是爱着独孤燕的,否则当年你不会向我跪下。” “我的使命决定了我的决定,就算是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留在皇宫,我的身份注定我没有资格任性胡为,为了自己的情感而去随心放纵。”说到这里岳红衣侧目看向夏镜花,笑了一笑道:“这一点上,我很羡慕你,甚至是忌妒,你当年就那么大胆而果断地选择了自己的路。” 夏镜花也笑了笑,没怎么多说话。 “让我上去,明明太监说皇上在上面的,你们奴才,快给我让开。” “镜妃娘娘,皇上真不在上面……” 有女子和太监的声音正花林之后的台阶下传来,正相聊着的岳红衣和夏镜花都不由寻声望过去,听得那女子之声颇为娇纵不服气地骂着奴才,然后是太监被推倒在地的声音,之后就是有花枝摇晃着被挑开,一个身着青色散花如意云烟裙梳着堕马高髻头插红色牡丹的年轻女子领着一行宫人太监自花林后走了出来。 那女子眉眼精致,一双眼睛极为俏丽活灵,有些蛮横地走来,竟显得有些娇憨,俨然一副倔强横行的小女子姿态,夏镜花不问,便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个民间盛传,独孤锦衣这几年来一直专宠的镜妃。 镜妃一路行来,发现并没有独孤锦衣,而是岳红衣和一个中年女子隔桌坐在树下喝茶,脸色便不太好看了,显得有些失望,看到夏镜花身上披着的是纹龙的帝服大氅,镜妃立刻指着夏镜花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穿陛下的大氅,还不脱下来。” 旁边的太监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欲要上前解释,夏镜花却不动声色地打了个眼角示意不必。 夏镜花抬手,将肩上的大氅解下,递给镜妃,道:“你喜欢就给你吧。” “哼。”镜妃一打眼色,旁边的宫女上前接过大氅,镜妃则一甩袖转身就要走。 “听人讲,她这几年很得宠,看来是真的,见了你也没行个礼打声招呼。”夏镜花朝前凑了些身子冲岳红衣开口。 “不去我那边,是我求皇上的,他心里明白我对燕王之事,让我生下一对子女在宫里有所仪仗,对我已经仁至义尽。至于镜妃,她长的那么像你,皇帝宠她是自然的。” “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可都是吃不得半点亏的,拿着刀子架在别人喉咙下的事儿没少干,如今是真的老了老了,要被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脸色么。” “你想怎么样。”岳红衣有点好笑。 夏镜花没回答岳红衣,冲那边立着的太监打了个眼色,太监立刻会意,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壶替夏镜花朝茶盅里添了茶水,恭敬地道:“皇后娘娘,请用茶。” 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他字,镜妃的步子一滞,显然她也被惊到了,才明白自己方才针对的人竟然就是皇帝新迎进宫的皇后。 夏镜花端起茶水喝了一些,咳了咳嗓子,道:“你就是镜妃吧,见了本宫和贵妃,怎么不行礼,没人教你宫里的规矩吗。” 镜妃一听这话,好一阵儿才磨蹭着转过身,冲两人蹲身行了行礼,然后请辞退下。 “镜妃你看那枝花开得不错,去替本宫折下来。”夏镜花抬了抬下巴,指向前面一处长在小坡上的一处梅枝。 “皇后娘娘想要花,让宫人去取就是了,我穿着这衣裙行动不便,万一摔着了,可就伺候不了皇上了。”镜妃有些傲慢地侧抬着下巴。 “本宫再问你一次,去还是不去。”夏镜花忽然压低了一些嗓音,面上的神色变得冰冷。 镜妃被夏镜花那寒意的目光一望,立刻背后冷汗一冒,再不敢多说借口,虽然满心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提起裙子去那高坡上艰难地去攀枝。 看着镜妃在树下摔倒,再爬起来去跳着勾那花枝,夏镜花与岳红衣已经起身,一起离开上林花苑。 “这些年,皇上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你也是知道的,否则也就不会有镜妃之流了,她也不过就是那肿倔强劲和你有几分相似,眉眼间有两三分相似,就盛宠了这几年。听她那个镜字的封号,你也能知道。”行在花林间,岳红衣开口。 “好了,我不提独孤燕的事,你也别提这些了,以后日子还长,看样子你我倒要做起伴儿来了,这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半个时辰后,宫中有宫人看见,镜妃气呼呼地自上林花苑下来,直奔德政殿,向皇帝哭诉自己被捉弄,将手臂上的擦伤示与独孤锦衣。 独孤锦衣自奏章间抬起头来,一眼看到披在镜妃身上的纹龙大氅,眉心微动,对于镜妃的哭诉丝毫没有理会,只冷声道:“脱下来,然后去皇后宫外跪着。身份由静妃降为淑人。” “什么?皇上,臣妾没有做错,是皇后……”镜妃的脸在瞬间苍白如纸,眼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独孤锦衣。 “朕给她的东西,就算是她不要,丢掉了,你也不该碰。” 当夜,镜妃跪在夏镜花的凤仪宫外整晚,直到第二日四更天昏倒,才被人抬走。 翌日,夏镜花去镜妃的宫中看她,再见到夏镜花时,镜妃撑着身子从榻上赶紧下来,跪在夏镜花的脚下认错。 “你所承载的盛宠,不过是皇上对于另一个女人的爱的影子,你应该感到庆幸你与她的相似,而同时本宫也觉得这是你的悲哀。不要把皇帝对你的宠爱当成是平空而来的,你的宠爱,不过就是因为你那几分相似的脸和那一些些的小个性里的倔强,但这些东西,可以让一个皇帝喜欢上你,但也会毁了你自己的幸福。以后,你若再敢对本宫或是贵妃有半点怠慢或是其他的不敬,你的下场如何,本宫不必多言。” “是月皇后,我知道,就是因为月皇后,皇上不过就是把我当成月皇后的影子,多少次他在与人缠绵之时叫着前皇后的名字,多少次他揽着我时也叫着她的名字。我知道皇上根本不是喜欢我,既然得不到他的爱,他真心的喜欢,我除了挥霍享受地位荣誉带来的好处,还能干什么?”镜妃为自己辩驳。 夏镜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一刻,也没说什么,转身出殿离开。 同日,夏镜花以皇后的身份下谕,还封了镜妃的妃位,让她静养。 “放在从前,你可不会这样大度。”独孤锦衣一身素白的单衣,面色苍白地躺靠在榻上,边喝着药边笑了笑。 夏镜花坐在榻边的凳子上,又手交垒拢于膝上,道:“他也陪侍你左右这么些年了,也有你的子女,算起来也是你的妻。再说,你的身体越发差了,有个妃子常伴左右才合适。” “你呢,就不肯陪着我吗。” 夏镜花摇摇头。 “咳咳……”独孤锦衣又咳起来,夏镜花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夏镜花以为,独孤锦衣的伤不过就是旧伤复发,修养便好,但她没想到,这一次的离别,再见之时,就是永别。 永合七年十二月,独孤锦衣旧半疾复发,再不可收拾,接连数日高烧,水米不尽后,太医院终于不得不向夏镜花暗示,要准备皇帝的棺椁了。 永合七年十二月最后一日,高烧昏睡了数日的独孤锦衣忽然清醒,要人替他梳洗更衣,最后一次去了圣安金殿,召集所有大臣交待了一应的朝务后事,最后后要所有人退下,仅召来了夏镜花入殿。 圣安金殿中所有人退出,大殿空下来,只有光影从雕花格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成为一格格的花纹。殿内焚着龙涎香,青烟自法琅鹤香炉中升起,优雅地散入空气中。 独孤锦衣自龙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来,冲站在阶下的夏镜花伸出消瘦的手,夏镜花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伸出去。 “今日天气不错,去外面看看吧。”独孤锦衣有些无奈地收回垂下了手,笑了笑,习惯是将手到身后,领先朝大殿外去。 今日的大晋城有一个特别好的天气,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站在圣安金殿外的高阶之上,放眼望去,那承天广场,中轴大街和一城的房屋格局尽收眼底。 夏镜花走出去,与独孤锦衣并肩立着,一眼放眼看着这所城池。 静立了片刻,独孤锦衣有些累了,就顺势在台阶上坐下,继续看着前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陪朕坐会儿吧。” 夏镜花这次没有拒绝,走过一步,在独孤锦衣旁边坐下。 “前几年,朕总时不时的心里怨念着生气,你这些年总去看夏青城,却非要和朕划清得一干二净,现在想想,这六年的分别,倒也不是全是坏事,你又回来了,现在又坐在这儿了,就在朕身边。” 夏镜花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侧目看向旁边的人,他真的瘦了很多,曾经宽厚的肩膀现在已经撑不起那黑红二色的厚重的帝服了,头上的十二冕旒的帝冠,压在他的头上,竟像是那么的沉重。 夏镜花伸出手去,替独孤锦衣将帝冕取下来,放到旁边的台阶上,让独孤锦衣不必那么累,在放下的那一刻,有什么东滴哒一声,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夏镜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哭了。 “你很少哭的,当年遇到那么多事,也不见你哭,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独孤锦衣伸出手去,用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替夏镜花拭去眼泪。 “没什么。”夏镜花摇摇头,但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得更凶了。 面对夏镜花的落泪,独孤锦衣有些艰难地侧过身子,轻轻是拥抱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不应该为我难过的,当年我那么的伤害你,这也算是我的报应。” “那一刀是我刺的,你现在会这样,其实也是我害的,我都知道。” “人总是要死的,死在你手上,比其他人要好。”独孤锦衣强撑着力气勾动唇角笑了笑,因为虚弱,身子摇晃着竟有些坐不太稳。 夏镜花伸手,扶着独孤锦衣不让他倒下,碰触到独孤锦衣的身体,夏镜花才知道,原来相比看到的消瘦,独孤锦衣真的已经怪石嶙峋了。 “这辈子,朕与你真的错过太多了,也相互亏欠太多,朕欠你一份直心至纯的情,而你欠了朕半条性命,你说我们要怎么办?要不,朕就与你相约来世吧,来世朕与你就做对平凡的普通夫妻,你还当个凶悍的女子,朕就是当年的那个独孤锦衣,不做皇子了,做个行医求世的大夫,没有江山,没有皇室,我们都是当初在沧州之时的性情样子,我好好的爱着你,你好好的嫁给我,就那么一直下去……” 独孤锦衣揽抱着夏镜花絮叨般地描绘着,但渐渐的,也因为无力,扶在夏镜花后背上的手的力量越来越轻,他停下话来,呼吸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声音沙哑无力地又道:“这些年来,朕一直睡不太好,明明朕已经当了皇帝,可总梦到当年我小时父皇要我发誓立志以性命保卫独孤皇氏的江山,又或是总梦到你用那种厌恶冰冷的眼神看着我。这几日总昏睡着,朕梦到父皇对朕说,朕做得很好,独孤皇氏的江山现在很好,百姓也很好,他可以放心了。现在,醒过来你又在身边了,真好,真好……” 独孤锦衣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片刻后,又迷糊地道:“朕觉得累了,朕想再睡会儿。” “嗯,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夏镜花揽抱着独孤锦衣消瘦的后背,眼泪不停地滚落渗入独孤锦衣后背的帝衣料服内,可她却坚持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样,抬手紧后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原谅朕,请你原谅……”独孤锦衣又迷迷糊糊地俯在夏镜花耳边说了半句话,然后落在夏镜花后背上的手就那么轻轻的滑落了下去。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你听到没有……”夏镜花再也抑制不住,抱着怀里已经再无动静的人,在威严巍峨的圣安金殿大门外的台阶之上哭出声来。 一遍遍的,夏镜花重复着原谅二字,尽管她知道那人已经听不见了。 浩瀚宫阙皇城中有一行飞鸟离开飞入天际,阳光惨白,华丽的圣安金殿外的顶层台阶上,唯有一个女子抱着消瘦帝王的身影离得远来越远,越来越小,才发现,皇宫那么大,人那么渺小,那么孤单…… 《大晋通史》记:永合七年十二月三十,晋元帝独孤锦衣驾崩。 永合八年二月,在新辰皇后与贵妃合力之下,赐意图篡改遗旨立自己的儿子为帝的镜妃毒酒,将其子贬为庶民送出晋都城。随后,晋元帝长子,时年六岁的独孤喜登基为新帝,改年叫黄周,帝封号单字“合”,史称晋合帝,尊贵妃岳红衣和昔日的新辰皇后二人分别为东西太后。 黄周元年十月,西太后岳红衣突然病逝于宫中,随后启陵下葬于晋元帝皇陵,东太后开始垂帘听政辅佐幼帝。 然而,又有早年自宫中告老还乡的太监称,曾见到模样与西太后极为相似之人在数月后出现在前往流沛的海船之上,前往南海之岸的流沛。 黄初十年,晋合帝独孤喜亲政,东太后撤政卸帘。同年,十一月初,一个大雪之夜,东太后入梦之后,再未醒来。 《大晋通史》记:黄初十年十一月初三,东太后逝。 【后面的选择性观看吧】—— 华丽分割线———— 后记 “苏北月……师妹………”有一个声音在叫她,然后是两个,三个…… 最终,苏北月被吵醒了,像是一束白光朝自己扑来,她惊叫了一声啊,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是有人正挑着自己的眼皮儿正用医用小电筒在照自己的眼珠。 “醒了,终于醒了。”旁边一坐围着的人高兴地叫起来,夏镜花茫然四顾,发现全是身着特警察服饰的熟青年男子,众人你推我挤,把那个原本在替苏北月检查的医生挤出了出去。 “我说警花师妹,你可吓死我们了,总算把你可活着找回来了。”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她才知道自己这不是做梦,再仔细地打量身边的人,一张张脸,渐渐熟悉起来,全都是自己在特警队里的师兄,而自己正平躺在一处黄沙地上,四周是一望无垠的沙漠,这个时候天还没亮,所以四周都有黑沉沉的,唯有高架着的探照灯把这一片地方照亮。 “病人刚才醒,需要送往医院休息。”有一个平缓温和的声音开口,将围着苏北月的众人推开了一些,走上前来。 苏北月抬头,撑着胳膊自地上坐起身子,挥手挡开了正好直射到自己眼睛的探照灯光,微蹙着眉头,自指缝间望向那个有着高大身形,一身白色大褂的男子,当在探照灯光之中,看清他的面容时,就不禁微微呆住了。 如画师笔下精雕细刻的容貌,增一分则余,少一分则亏,风流秀雅,高蹈出尘,古书所云,面若冠玉,颜如月华便是形容这样的男子。那一身素白衣衫的,在逆光亮照映下,更衬得他周身光华流转,神清散朗,犹如谪仙…… “小姐,请问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蹲下身来,伸手在发呆的女子面前晃了晃。 “我原谅你了。”苏北月忽然一伸手,将男子的手紧紧抓住。 “什么?” “我原谅你了,所以这辈子你可以再爱好好爱我,我会好好的嫁给你。” “这……小姐……我们才见第一面,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的职业,出身,家庭……” “少废话,你上辈子欠我的,现在这辈子该还了。” 沙漠黄地上,只见方才死里逃生的女特警,忽然跳起来,一把扯过为自己检查的医生,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直把旁边一众特警兄弟们看得瞪大了眼睛…… “喂,那个医生,就是kiss了一下你,你跑什么,你给我回来。” “小姐,我只是个医生,卖艺不买身。” “本小姐不要你的艺,就要你的身。”1axzx。 “我不认识你……” “那就现在认识,喂,你给我回来……你说好了这辈子要娶我的。喂,喂,喂你怎么还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师兄们,为了你们师妹的幸福,替我把那个医生捉回来呀……” “好咧……” 旭日东升,第一缕阳光洒落到沙漠上,火红璀璨,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题外话:【作者特意控制安排了,不够一千字,不会收费的,可放心~】 到此,《庶》完结了。有点感叹诶…… 其实作者有另一个名字,从前一直是写实体类的东西居多,杂志or其他单行本最多不过20万字。多这是作者第一次在网络上写这么几十万字的超长篇故事,也是从前没有尝试的题材,算是一种自我挑战。 《庶》的故事多有瑕疵,算不得十分完美,成绩也不算好,但谢谢一直以来在看的朋友们,谢谢大家的包容,让我还是坚持到了这一步,谢谢! 等作者手上的一些事情完结,休息一阵儿后或许会再开个小坑来写,希望大家到时候没忘记我哈……哈哈……其实忘记了也没关系,团圆的日子,大家节日快乐,月饼节快乐!*v* 我爱吃五仁儿月饼,你呢?哈哈…… 第164章 一世纠葛,爱有来生(大结局)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朕很喜欢他的画作,宫里收了几幅。穿越小说吧 .sj131” “那是燕王,他根本没有死,而是成功的被人护送去了流沛。” “嗯。”独孤锦衣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句。 “当年你根本没有真的让人赐毒酒杀燕王,甚至安排了人亲自护送他南去出海,阿璋也是,他根本没有死在丽华园,是你让人换了尸身把他送去了南商国境,当年我那么的责怪你,你为何就不替自己解释一句。” “当日朕方才登基,那些大臣哪里容得朕心慈手软,二哥和五弟的事,不以死给出交待,那些大臣是不会罢休的。而你……朕知道你眼里容不下沙,当正回归晋都城之日,你知道真相,我便明白你不会再原谅朕,只是朕一直不肯接受你离开而已。辩解与否,你都是恨在心头,朕所性不解释,让你恨朕到底,你不给朕余地,朕也好让自己对你早些认清现实,断了念想。” “这么来说,大婚那日夜鹰来宫里带我走,你也是早先知道的了。”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那时候,你恨我已经至极,朕也留不住你了,走了也好,也省得那些大臣念叨。” “唉……”夏镜花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怎么唉气了?”独孤锦衣侧过目光来看隔着桌案的夏镜花。 “我是叹息,论心思,计谋,全局掌控,你从一开始到最终,都是最缜密的那个,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你这是在夸朕,还是骂朕。” 夏镜花笑着,并没有回答,伸出手去,一手拂袖一手拿起茶壶沏茶。茶水自壶嘴沏向薄瓷茶盅,发出好听的水声,伴着这水声,独孤锦衣道:“其实如你所说,朕的确掌控了全盘,一步不落,只是有一个小意外,也是唯一的意外,就是朕对自己设下的铒动了心。” 沏着茶水的声音停下,夏镜花放下茶壶,眼睫下垂着,有些出神地望着落在自己绣鞋脚侧的满地花瓣,很久之后伸手接了两片从枝头落下的花瓣在掌心,道:“你看,这花儿在枝头开的那么好,可再好的花,也都有会凋谢的一天,就像是人,再好的人,也终有一天他会远去,花落下,不是花的原因,也不是树的原因,但人离别,却肯定是人的原因。” “你在恨朕。” 夏镜花笑着摇了摇头,翻腕将手中的花瓣拂落,道:“其实,那日当我把月儿杀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是真正对的,也没有谁是真正错的,你为了你的母亲,为了自己能站起来不再仰人鼻息,而甘心成为太上皇的利用品,为了生存你一步步行来,不也是吃够了苦头,你所得到的,也不是凭空到手,只是现在赢的是你而已,若是输的是你,赢的是别人,不过是易事而处罢了。我不能因为你赢了,就恨你,这是不公平的,也不理智。” “你能理解朕的苦心,那能再原谅朕一次吗,原谅朕当年的一切所做所为。” 夏镜花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盅,垂睫端起茶盅浅偿一口,并没有多说什么。孤欢排自排。 “论到底,即使是如今你再嫁了朕,能再与朕这样坐下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我想,那是因为我是个普通的凡人吧,我能明白你的苦难,你的委屈,你的不得已,但到底还是不能对一切释怀不记,我与你,已非当日沧州街头的两人。你看,你现在穿着帝袍,而我也是满头明华珠翠,再看看这苑林之下的城池江山,一切的一切,都非昔日了。即是我代表南商与你和亲,那么你便是大晋的皇帝,我便是南商的公主,你与我有的只是这天下之盟,于从前种种,已经在六年前随着夏镜花一起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南商的公主,苏北月” 四目隔桌对视,头上有落英花瓣洒落,风过之际,簌簌如雨,独孤锦衣苍白的面色在这样的落花与身后的满枝嫣白繁花映衬下,更显得有些苍白。 “咳咳……”独孤锦衣忽然咳嗽了起来,侧转过身子,抬手捂住胸口,眉头皱起。 听到独孤锦衣的咳嗽,守候在上林花苑几百米之外的太监赶紧小跑送过来,替独孤锦衣又是拍背后是赶紧把披风大氅给独孤锦衣披上。 “皇上,这儿风大,太医嘱咐过,不能到风头大的地方久待,您还是赶紧回德政殿吧。” “那就回去吧。”独孤锦衣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袖。 “这里风大,把这个留给皇后用。”独孤锦衣指了指自己的肩头上的大氅,抬臂将大氅丢回到太监手里,然后领先随着引路太监离开。 独孤锦衣由人带着离开,看他走出一段后,由太监搀扶着继续前行,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皇后娘娘,这看样子是要起风了,您还是把这个披上吧。”太监上前,把独孤锦衣留下的大氅小心地披到夏镜花的肩上。 “皇上是生了什么病。”夏镜花随口问重新在树下的椅上着坐下。 “据皇上自己说,是个老毛病了,当年胸口有处刀伤,后来就留了些病症下来,发作起来就疼得很。太医说,那伤是落在了心头上的,治不了。” 夏镜花听在耳中,若有所思,挥了挥手示意让那太监退下,自己木然地坐在雕花的椅上,任凭寒风平地起,在开满白梅的林间吹过,树枝轻颤,就是白色的花瓣如雨下。 那一刀扎在他胸口的伤,就是当年她宣布夏镜花死亡时留下的,斩断一切与独孤锦衣的恩义,但是却不想,还是留了一样东西在他的心头,一道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疤。 有人踏着树下的枯枝走近,发出细微的响声,然后在与夏镜花隔桌的地方坐下。 夏镜花抬起头来看,发现是岳红衣。 六年不见,岳红衣成熟了许多,少了当年的凌厉和傲慢,身上再不是当年唯一的红色,而是一身宝蓝底色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纱缎裙,梳着宫髻,头上戴着鸣叮珠翠,八支金步摇,配着牡丹十足的端装大气,与她贵妃的身份很相配。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回到大晋的皇宫。”岳红衣开口,语气平淡。 “世事无常,就像我没想到过,再见到你时,你是贵妃一样。” “贵妃,皇后,真是奇妙呀。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还都是扮作男装的少年丫头,一晃十年了,真是快。” “的确,真快。”夏镜花笑着也有些感叹,伸手亲自取了桌上空着的茶盅,替岳红衣沏了茶水推到她面前。 “当年要你跪我,这杯茶,当我还陪你一个礼数。” 岳红衣笑了笑,端起茶水来看,道:“当年若不是为了不坏了大事,真恨不得当时杀了你,太气人了。” “我知道,你当时看我的眼神,我全懂。”夏镜花有些掩口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失落,道:“独孤燕还活着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当年你明明在乎独孤燕,却坚持留在大晋的皇宫为妃,后悔吗?” “我出生在草原,我的族人随水草而游居,就算我是公主也一样,一年之中,要随着气候而不停的迁剧。我本以为天下的人都是这样的生活,直到当我五岁时进入中原,见到中原百姓的安定,祥和,文化礼仪有章有法,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生活方式,我就想要让自己的族人也有一天能这样生活,让世代在草原生活的人们,也接受中原的先进文化。后来我遇到了当时的锦王,我就知道,他会是我实现这一想法的重要协助者,而事实证明,我没有看人,现如今西北官道畅通,草原上的百姓可以入关商贸,他们的生活好了许多,我成功了,完成了最初为自己设定下的目标。” “可你明明是爱着独孤燕的,否则当年你不会向我跪下。” “我的使命决定了我的决定,就算是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留在皇宫,我的身份注定我没有资格任性胡为,为了自己的情感而去随心放纵。”说到这里岳红衣侧目看向夏镜花,笑了一笑道:“这一点上,我很羡慕你,甚至是忌妒,你当年就那么大胆而果断地选择了自己的路。” 夏镜花也笑了笑,没怎么多说话。 “让我上去,明明太监说皇上在上面的,你们奴才,快给我让开。” “镜妃娘娘,皇上真不在上面……” 有女子和太监的声音正花林之后的台阶下传来,正相聊着的岳红衣和夏镜花都不由寻声望过去,听得那女子之声颇为娇纵不服气地骂着奴才,然后是太监被推倒在地的声音,之后就是有花枝摇晃着被挑开,一个身着青色散花如意云烟裙梳着堕马高髻头插红色牡丹的年轻女子领着一行宫人太监自花林后走了出来。 那女子眉眼精致,一双眼睛极为俏丽活灵,有些蛮横地走来,竟显得有些娇憨,俨然一副倔强横行的小女子姿态,夏镜花不问,便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个民间盛传,独孤锦衣这几年来一直专宠的镜妃。 镜妃一路行来,发现并没有独孤锦衣,而是岳红衣和一个中年女子隔桌坐在树下喝茶,脸色便不太好看了,显得有些失望,看到夏镜花身上披着的是纹龙的帝服大氅,镜妃立刻指着夏镜花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穿陛下的大氅,还不脱下来。” 旁边的太监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欲要上前解释,夏镜花却不动声色地打了个眼角示意不必。 夏镜花抬手,将肩上的大氅解下,递给镜妃,道:“你喜欢就给你吧。” “哼。”镜妃一打眼色,旁边的宫女上前接过大氅,镜妃则一甩袖转身就要走。 “听人讲,她这几年很得宠,看来是真的,见了你也没行个礼打声招呼。”夏镜花朝前凑了些身子冲岳红衣开口。 “不去我那边,是我求皇上的,他心里明白我对燕王之事,让我生下一对子女在宫里有所仪仗,对我已经仁至义尽。至于镜妃,她长的那么像你,皇帝宠她是自然的。” “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可都是吃不得半点亏的,拿着刀子架在别人喉咙下的事儿没少干,如今是真的老了老了,要被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脸色么。” “你想怎么样。”岳红衣有点好笑。 夏镜花没回答岳红衣,冲那边立着的太监打了个眼色,太监立刻会意,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壶替夏镜花朝茶盅里添了茶水,恭敬地道:“皇后娘娘,请用茶。” 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他字,镜妃的步子一滞,显然她也被惊到了,才明白自己方才针对的人竟然就是皇帝新迎进宫的皇后。 夏镜花端起茶水喝了一些,咳了咳嗓子,道:“你就是镜妃吧,见了本宫和贵妃,怎么不行礼,没人教你宫里的规矩吗。” 镜妃一听这话,好一阵儿才磨蹭着转过身,冲两人蹲身行了行礼,然后请辞退下。 “镜妃你看那枝花开得不错,去替本宫折下来。”夏镜花抬了抬下巴,指向前面一处长在小坡上的一处梅枝。 “皇后娘娘想要花,让宫人去取就是了,我穿着这衣裙行动不便,万一摔着了,可就伺候不了皇上了。”镜妃有些傲慢地侧抬着下巴。 “本宫再问你一次,去还是不去。”夏镜花忽然压低了一些嗓音,面上的神色变得冰冷。 镜妃被夏镜花那寒意的目光一望,立刻背后冷汗一冒,再不敢多说借口,虽然满心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提起裙子去那高坡上艰难地去攀枝。 看着镜妃在树下摔倒,再爬起来去跳着勾那花枝,夏镜花与岳红衣已经起身,一起离开上林花苑。 “这些年,皇上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你也是知道的,否则也就不会有镜妃之流了,她也不过就是那肿倔强劲和你有几分相似,眉眼间有两三分相似,就盛宠了这几年。听她那个镜字的封号,你也能知道。”行在花林间,岳红衣开口。 “好了,我不提独孤燕的事,你也别提这些了,以后日子还长,看样子你我倒要做起伴儿来了,这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半个时辰后,宫中有宫人看见,镜妃气呼呼地自上林花苑下来,直奔德政殿,向皇帝哭诉自己被捉弄,将手臂上的擦伤示与独孤锦衣。 独孤锦衣自奏章间抬起头来,一眼看到披在镜妃身上的纹龙大氅,眉心微动,对于镜妃的哭诉丝毫没有理会,只冷声道:“脱下来,然后去皇后宫外跪着。身份由静妃降为淑人。” “什么?皇上,臣妾没有做错,是皇后……”镜妃的脸在瞬间苍白如纸,眼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独孤锦衣。 “朕给她的东西,就算是她不要,丢掉了,你也不该碰。” 当夜,镜妃跪在夏镜花的凤仪宫外整晚,直到第二日四更天昏倒,才被人抬走。 翌日,夏镜花去镜妃的宫中看她,再见到夏镜花时,镜妃撑着身子从榻上赶紧下来,跪在夏镜花的脚下认错。 “你所承载的盛宠,不过是皇上对于另一个女人的爱的影子,你应该感到庆幸你与她的相似,而同时本宫也觉得这是你的悲哀。不要把皇帝对你的宠爱当成是平空而来的,你的宠爱,不过就是因为你那几分相似的脸和那一些些的小个性里的倔强,但这些东西,可以让一个皇帝喜欢上你,但也会毁了你自己的幸福。以后,你若再敢对本宫或是贵妃有半点怠慢或是其他的不敬,你的下场如何,本宫不必多言。” “是月皇后,我知道,就是因为月皇后,皇上不过就是把我当成月皇后的影子,多少次他在与人缠绵之时叫着前皇后的名字,多少次他揽着我时也叫着她的名字。我知道皇上根本不是喜欢我,既然得不到他的爱,他真心的喜欢,我除了挥霍享受地位荣誉带来的好处,还能干什么?”镜妃为自己辩驳。 夏镜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一刻,也没说什么,转身出殿离开。 同日,夏镜花以皇后的身份下谕,还封了镜妃的妃位,让她静养。 “放在从前,你可不会这样大度。”独孤锦衣一身素白的单衣,面色苍白地躺靠在榻上,边喝着药边笑了笑。 夏镜花坐在榻边的凳子上,又手交垒拢于膝上,道:“他也陪侍你左右这么些年了,也有你的子女,算起来也是你的妻。再说,你的身体越发差了,有个妃子常伴左右才合适。” “你呢,就不肯陪着我吗。” 夏镜花摇摇头。 “咳咳……”独孤锦衣又咳起来,夏镜花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夏镜花以为,独孤锦衣的伤不过就是旧伤复发,修养便好,但她没想到,这一次的离别,再见之时,就是永别。 永合七年十二月,独孤锦衣旧半疾复发,再不可收拾,接连数日高烧,水米不尽后,太医院终于不得不向夏镜花暗示,要准备皇帝的棺椁了。 永合七年十二月最后一日,高烧昏睡了数日的独孤锦衣忽然清醒,要人替他梳洗更衣,最后一次去了圣安金殿,召集所有大臣交待了一应的朝务后事,最后后要所有人退下,仅召来了夏镜花入殿。 圣安金殿中所有人退出,大殿空下来,只有光影从雕花格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成为一格格的花纹。殿内焚着龙涎香,青烟自法琅鹤香炉中升起,优雅地散入空气中。 独孤锦衣自龙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来,冲站在阶下的夏镜花伸出消瘦的手,夏镜花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伸出去。 “今日天气不错,去外面看看吧。”独孤锦衣有些无奈地收回垂下了手,笑了笑,习惯是将手到身后,领先朝大殿外去。 今日的大晋城有一个特别好的天气,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站在圣安金殿外的高阶之上,放眼望去,那承天广场,中轴大街和一城的房屋格局尽收眼底。 夏镜花走出去,与独孤锦衣并肩立着,一眼放眼看着这所城池。 静立了片刻,独孤锦衣有些累了,就顺势在台阶上坐下,继续看着前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陪朕坐会儿吧。” 夏镜花这次没有拒绝,走过一步,在独孤锦衣旁边坐下。 “前几年,朕总时不时的心里怨念着生气,你这些年总去看夏青城,却非要和朕划清得一干二净,现在想想,这六年的分别,倒也不是全是坏事,你又回来了,现在又坐在这儿了,就在朕身边。” 夏镜花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侧目看向旁边的人,他真的瘦了很多,曾经宽厚的肩膀现在已经撑不起那黑红二色的厚重的帝服了,头上的十二冕旒的帝冠,压在他的头上,竟像是那么的沉重。 夏镜花伸出手去,替独孤锦衣将帝冕取下来,放到旁边的台阶上,让独孤锦衣不必那么累,在放下的那一刻,有什么东滴哒一声,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夏镜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哭了。 “你很少哭的,当年遇到那么多事,也不见你哭,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独孤锦衣伸出手去,用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替夏镜花拭去眼泪。 “没什么。”夏镜花摇摇头,但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得更凶了。 面对夏镜花的落泪,独孤锦衣有些艰难地侧过身子,轻轻是拥抱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不应该为我难过的,当年我那么的伤害你,这也算是我的报应。” “那一刀是我刺的,你现在会这样,其实也是我害的,我都知道。” “人总是要死的,死在你手上,比其他人要好。”独孤锦衣强撑着力气勾动唇角笑了笑,因为虚弱,身子摇晃着竟有些坐不太稳。 夏镜花伸手,扶着独孤锦衣不让他倒下,碰触到独孤锦衣的身体,夏镜花才知道,原来相比看到的消瘦,独孤锦衣真的已经怪石嶙峋了。 “这辈子,朕与你真的错过太多了,也相互亏欠太多,朕欠你一份直心至纯的情,而你欠了朕半条性命,你说我们要怎么办?要不,朕就与你相约来世吧,来世朕与你就做对平凡的普通夫妻,你还当个凶悍的女子,朕就是当年的那个独孤锦衣,不做皇子了,做个行医求世的大夫,没有江山,没有皇室,我们都是当初在沧州之时的性情样子,我好好的爱着你,你好好的嫁给我,就那么一直下去……” 独孤锦衣揽抱着夏镜花絮叨般地描绘着,但渐渐的,也因为无力,扶在夏镜花后背上的手的力量越来越轻,他停下话来,呼吸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声音沙哑无力地又道:“这些年来,朕一直睡不太好,明明朕已经当了皇帝,可总梦到当年我小时父皇要我发誓立志以性命保卫独孤皇氏的江山,又或是总梦到你用那种厌恶冰冷的眼神看着我。这几日总昏睡着,朕梦到父皇对朕说,朕做得很好,独孤皇氏的江山现在很好,百姓也很好,他可以放心了。现在,醒过来你又在身边了,真好,真好……” 独孤锦衣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片刻后,又迷糊地道:“朕觉得累了,朕想再睡会儿。” “嗯,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夏镜花揽抱着独孤锦衣消瘦的后背,眼泪不停地滚落渗入独孤锦衣后背的帝衣料服内,可她却坚持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样,抬手紧后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原谅朕,请你原谅……”独孤锦衣又迷迷糊糊地俯在夏镜花耳边说了半句话,然后落在夏镜花后背上的手就那么轻轻的滑落了下去。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你听到没有……”夏镜花再也抑制不住,抱着怀里已经再无动静的人,在威严巍峨的圣安金殿大门外的台阶之上哭出声来。 一遍遍的,夏镜花重复着原谅二字,尽管她知道那人已经听不见了。 浩瀚宫阙皇城中有一行飞鸟离开飞入天际,阳光惨白,华丽的圣安金殿外的顶层台阶上,唯有一个女子抱着消瘦帝王的身影离得远来越远,越来越小,才发现,皇宫那么大,人那么渺小,那么孤单…… 《大晋通史》记:永合七年十二月三十,晋元帝独孤锦衣驾崩。 永合八年二月,在新辰皇后与贵妃合力之下,赐意图篡改遗旨立自己的儿子为帝的镜妃毒酒,将其子贬为庶民送出晋都城。随后,晋元帝长子,时年六岁的独孤喜登基为新帝,改年叫黄周,帝封号单字“合”,史称晋合帝,尊贵妃岳红衣和昔日的新辰皇后二人分别为东西太后。 黄周元年十月,西太后岳红衣突然病逝于宫中,随后启陵下葬于晋元帝皇陵,东太后开始垂帘听政辅佐幼帝。 然而,又有早年自宫中告老还乡的太监称,曾见到模样与西太后极为相似之人在数月后出现在前往流沛的海船之上,前往南海之岸的流沛。 黄初十年,晋合帝独孤喜亲政,东太后撤政卸帘。同年,十一月初,一个大雪之夜,东太后入梦之后,再未醒来。 《大晋通史》记:黄初十年十一月初三,东太后逝。 【后面的选择性观看吧】—— 华丽分割线———— 后记 “苏北月……师妹………”有一个声音在叫她,然后是两个,三个…… 最终,苏北月被吵醒了,像是一束白光朝自己扑来,她惊叫了一声啊,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是有人正挑着自己的眼皮儿正用医用小电筒在照自己的眼珠。 “醒了,终于醒了。”旁边一坐围着的人高兴地叫起来,夏镜花茫然四顾,发现全是身着特警察服饰的熟青年男子,众人你推我挤,把那个原本在替苏北月检查的医生挤出了出去。 “我说警花师妹,你可吓死我们了,总算把你可活着找回来了。”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她才知道自己这不是做梦,再仔细地打量身边的人,一张张脸,渐渐熟悉起来,全都是自己在特警队里的师兄,而自己正平躺在一处黄沙地上,四周是一望无垠的沙漠,这个时候天还没亮,所以四周都有黑沉沉的,唯有高架着的探照灯把这一片地方照亮。 “病人刚才醒,需要送往医院休息。”有一个平缓温和的声音开口,将围着苏北月的众人推开了一些,走上前来。 苏北月抬头,撑着胳膊自地上坐起身子,挥手挡开了正好直射到自己眼睛的探照灯光,微蹙着眉头,自指缝间望向那个有着高大身形,一身白色大褂的男子,当在探照灯光之中,看清他的面容时,就不禁微微呆住了。 如画师笔下精雕细刻的容貌,增一分则余,少一分则亏,风流秀雅,高蹈出尘,古书所云,面若冠玉,颜如月华便是形容这样的男子。那一身素白衣衫的,在逆光亮照映下,更衬得他周身光华流转,神清散朗,犹如谪仙…… “小姐,请问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蹲下身来,伸手在发呆的女子面前晃了晃。 “我原谅你了。”苏北月忽然一伸手,将男子的手紧紧抓住。 “什么?” “我原谅你了,所以这辈子你可以再爱好好爱我,我会好好的嫁给你。” “这……小姐……我们才见第一面,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的职业,出身,家庭……” “少废话,你上辈子欠我的,现在这辈子该还了。” 沙漠黄地上,只见方才死里逃生的女特警,忽然跳起来,一把扯过为自己检查的医生,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直把旁边一众特警兄弟们看得瞪大了眼睛…… “喂,那个医生,就是kiss了一下你,你跑什么,你给我回来。” “小姐,我只是个医生,卖艺不买身。” “本小姐不要你的艺,就要你的身。”1axzx。 “我不认识你……” “那就现在认识,喂,你给我回来……你说好了这辈子要娶我的。喂,喂,喂你怎么还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师兄们,为了你们师妹的幸福,替我把那个医生捉回来呀……” “好咧……” 旭日东升,第一缕阳光洒落到沙漠上,火红璀璨,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题外话:【作者特意控制安排了,不够一千字,不会收费的,可放心~】 到此,《庶》完结了。有点感叹诶…… 其实作者有另一个名字,从前一直是写实体类的东西居多,杂志or其他单行本最多不过20万字。多这是作者第一次在网络上写这么几十万字的超长篇故事,也是从前没有尝试的题材,算是一种自我挑战。 《庶》的故事多有瑕疵,算不得十分完美,成绩也不算好,但谢谢一直以来在看的朋友们,谢谢大家的包容,让我还是坚持到了这一步,谢谢! 等作者手上的一些事情完结,休息一阵儿后或许会再开个小坑来写,希望大家到时候没忘记我哈……哈哈……其实忘记了也没关系,团圆的日子,大家节日快乐,月饼节快乐!*v* 我爱吃五仁儿月饼,你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