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很无理》 楔子 “天祥”是京畿一带著名的武馆之一,在馆主花强鹤的带领下,声望如日中天,在每年擂台比试中总是独占鳌头,因而吸引不少年轻人加入武馆,并以成为“天祥武馆”的弟子为荣。 花强鹤膝下无子,仅有四女,个个貌美如花、聪颖慧黠,是人见人爱的姑娘,只不过论起武功……花强鹤总是感叹自己的武功后继无人,因为他的四个女儿都只会些花拳绣腿。 虽然如此,他与妻子仍是十分宠爱她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然而,天祥武馆却在一夕之间遭逢变故! 某晚,数名蒙面人潜入天祥武馆,施放关外的稀有毒烟,待武馆里众人中毒昏迷后,将花强鹤夫妇带走。 庆幸的是,当时花家四个女儿到江南的外婆家未归,因而逃过一劫。 当她们回到武馆,便在错愕与忧急中立刻展开调查,得知对方要她们在半年内拿到“笔墨纸砚”四样宝物,到柳齐山涵天洞打开机关,方可救回父母。 就此,花家四姊妹生命中有了重大的责任,而且是非达成不可。 第一章 天祥武馆后面是京城东延一带最美的地方。 媚湖媚、媚湖娇、媚湖神秘、媚湖柔沁。 没错,这就是媚湖最引人遐想的部分,这是个幽静的湖泊,湖四周是蓊郁的翠林,偶有烟岚轻轻飘过,夹杂着啼叫的猿猴嬉戏声,白天给人感觉清新怡人;但一到夜里,媚湖便像换上神秘外衣,宛似姑娘般娇羞,湖面映着星月的光芒,绽放斑斓璀璨的波光。 因此,有不少人想夜探媚湖,就像一探少女的心思。 因为媚湖的缘故,附近多了几家经营画舫的店家,只消往湖边靠近,便可看见岸边停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画舫,个个似美人儿般争奇斗艳着,周边还有叫卖灯笼的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站在远山山头,可以看到画舫交错于湖面,游客人手一只灯笼轻晃灯影。 而花家三小姐花绣云从小便和经营画舫的“吴记”长子吴逸交情很好,虽然她一直将他视为哥儿们,但是吴逸却暗暗喜欢她,只不过他从不敢开口告白,就怕会将她吓跑。 如今花绣云的父母生死未卜,在得知文房四宝之一“锦纤纸”的下落后,她第一个想亲口道别的人就是他了。 “吴大哥,我要走了。”她柔柔一笑,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紧张的心情。 “什么?妳要独自前往?”天祥武馆的事他早听说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没错,你放心,我已经查出锦纤纸的下落,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她故作轻松地说道。 “锦纤纸在哪儿?”吴逸关心地问。 “云赫统帅府。”说是简单,但是只要住在京畿的百姓都知道,云赫统帅府的主子费麟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非但掌控兵权还掌理军机要务,而他的个性沉冷无情,每个人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莫不双腿发软、背脊发凉。 费麟,四大狂人之一,果真不假。 而这样一个冷酷霸气的男人又怎是她区区一个小女子能应付的呢? “妳说什么?统帅府!这么说拥有锦纤纸的人就是费麟统帅啰?”吴逸倒吸口气。 “没错。”她长长的眼睫半掩。 吴逸拉住她的手想阻止她去,“别傻了,妳或许连人都见不到,更别说拿到锦纤纸了。” “再难也得试,半年时间一晃眼就到了。”花绣云很认真地说:“姊姊、妹妹们都已经出发了,虽然我的目标是最近的,但也不能再延宕了。” “那妳要怎么做?” “还不知道,但我会想办法的。”她垂下脸想了想,“统帅府位在京城的西延,而我们住在东延,相距有一段距离,我打算先去那儿找个地方落脚,再想办法或等待时机。” “妳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单独住在外头?”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小心的,别忘了我是有功夫的。”这么说似乎可以让彼此都安心。 “唉!妳一个人千万要小心。”吴逸想了想,不安心地说:“干脆我陪妳一块儿去好了。” “不行,这时节画舫生意正好,别为了我的事耽误生意。”她是来与他道别,不是来要求他一块儿去的。 “怎么这么说,我们已认识这么多年,妳有困难,我怎能坐视不管呢?”吴逸摇摇头,“让我陪妳去吧!” “你爹娘在得知我们武馆发生这种事之后,似乎非常害怕,我看我们暂时不要见面的好。”花绣云不希望武馆的事会影响到他们的安危。 “妳说什么?难道我爹娘找妳谈过?”吴逸非常震惊。 “没有,只是我上次来找你的时候无意间偷听到的,所以千万别告诉你爹娘,毕竟任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花绣云敛下眼,“说真的,直到现在想起那天的情况,我夜里还会惊醒呢!” “那妳准备何时动身?”他急迫地问。 “姊姊昨天已离开,武馆里还有些事要交代,我打算后天出发。”花绣云徐徐说着,一抹浅浅笑意绽放在嘴角,将她那份恬静淡雅的美表露无遗。 吴逸痴痴地望着她,“妳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妳。” “只要你有这份心,我已心满意足了。”花绣云看看时辰已不早,“我该回去了,游媚湖的游客愈来愈多,你去忙吧!” “好。绣云,妳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吴逸不放心地叮咛。 “我会的。”朝他点点头之后,花绣云便转身走远。 吴逸望着她的纤细背影,心想她哪会什么功夫呀!只靠一招半式就想闯统帅府? 真是伤脑筋哪! 花绣云在房间收拾细软,打算明儿一早便出发前往西延,找到客栈住下后再好好设想法子。 就在这时候,武馆的小师妹急促地敲着她的房门,“绣云师姊,不好了……” 她赶紧将门打开,“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吴家传来了消息……他们说昨天吴少爷独自前往西延,进入统帅府偷东西,却当场被逮,如今下落不明。”小师妹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吴大哥他──他怎么可以……”花绣云心一抽,忧心地站起来,“他怎么这么莽撞、这么笨?” “这下该怎么办?”小师妹望着她,“吴家现在鸡飞狗跳,正等着妳的回音呢!” “我会去救他,我一定要去救他。”花绣云背起包袱打算立刻出发。 “妳现在就要走了?不是天亮才动身吗?”小师妹拉住她。 “我等不到那时候了,请妳转告师兄弟们,我无法向他们一一道别,请大家多保重。”花绣云说着便直接走出房间。 京城的夜里和白昼一样明亮,到处红灯笼高挂,店家也都开到很晚,虽然是夜里,走在路上却不让人害怕。 想起吴逸的安危,花绣云的脚步不由得加快,只求早点抵达西延,更希望可以顺利见到他。 “姑娘,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呢?”一名无聊男子前来搭讪。 “走开!”她蹙着眉闪过他。 “何必这样?哥哥可以疼妳、保护妳呀!”男人直跟在她后头嘀嘀咕咕的,把花绣云吓出一身冷汗。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心底也愈来愈慌,可是他仍不放弃地紧跟着她!最后她索性停下脚步,旋过身道:“别再跟过来了,我可是有武功的!” “武功!哈……”他压根不信,“想要我陪妳打打花拳绣腿?可以,老子正觉得无聊想找人玩玩呢!” 花绣云闭上眼,深吸口气,但心底的骇意还是让她不由得双腿颤抖。 “那来呀!来呀!”男子笑着扑向她。 花绣云的武功本就不高,这下又因为紧张而慌了手脚,没三两下就被男子给箝住双手,“哈……这叫什么?落网鱼儿吗?那我就不客气地咬上一口啰!” 突然,男子的额头被一颗石子给击中,整个人往后一倒,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她震惊地望着倒地的男子额头直冒着血,他死了吗?! 天,是谁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杀人? 猛抬头,花绣云瞧见前方走来三名男子,个个身材硕壮,尤其是中间那人身着锦袍华服、脚踩虎形翘头履,双眼炯然有神、寒气逼人,被他淡扫一眼便浑身战栗! “你们为何要杀人?”花绣云皱眉问道。 “不杀他,死的会是妳。”腰部佩刀的男子先开口了。 “可是也不必让他死,只要……”她的话才说一半,就见中间那名男子朝她走了过来,直到她面前,她才发现他当真既高大又魁梧,那种压迫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那妳想死吗?”男子淡淡地开口。 “我不想死!”她紧张地往后退。 “那又何必多话?”另一人走过来,“知道这位是谁吗?居然如此无礼!” “他是谁?”花绣云疑惑地望着他。 “妳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他可是──” 他正想揭晓答案,倨傲的男子却伸手制止他,“她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需要知道我的身分。” “是。” “走吧!”倨傲男子又望了她一眼,才绕过她离开。 直到他走远了,花绣云仍可感受到攫住胸口的压力,还有从鼻尖飘过的粗犷男人味。 “那人到底是谁?”她深锁着眉,随即又想起吴逸的安危,便心急如焚地继续赶路。 一路来到西延,天边已露出曙光,走得筋疲力竭的花绣云在云赫统帅府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打算休息会儿再思考怎么救人。 走进客栈,店小二立刻前来招呼,她叫了早膳填肚子,顺口问道:“请问还有房间吗?” “有,姑娘要打尖吗?”店小二客套地问道。 “没错,我要住些时日,请小二准备一下。”她柔婉一笑。 “没问题,我先替姑娘端早膳过来,再请人打理房间。”店小二应道,便去忙了。 “听说统帅府要找两名男花匠,已贴出告示,懂得栽种花的人都可以去统帅府登记,只到今天为止。”隔壁桌有人问着同桌友人,“你不是正想找份差事?” “是呀!”对方却摇摇头,“才要两名,我不想去争了。” “说得也是,来,咱们再喝一杯吧!” 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花绣云心生一计,这不是给了她进入统帅府的大好机会吗?她对种花莳草有些经验和兴趣,正好派得上用场。 只不过他们要的是“男”花匠呀!那表示非男人不用啰? 即便如此,她也非得试试不可。 老天爷,请?一定要保佑我得到这机会呀! 这时早膳送上,走了好长一段路的花绣云早已是饥肠辘辘,看着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忍不住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着。 从小到大,她从不曾这么狼狈的吃过东西,但今非昔比,她已不是天祥武馆的三小姐,今后或许有更多磨难等着她,她都必须适应才成。 突然,周遭变得安静,彷佛只剩下她吃东西的声音。她好奇地看看四周,才发现客栈里的人全都望着门口,个个瞠目结舌,活像见鬼似的。 她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站在门口那个高大伟岸、眼神凌厉冷冽的男人,就是之前救了她的男子! “统帅,您今儿个怎么有空光临咱们小店?”掌柜的连忙过去迎接。 “听说店里有可疑的人。”他身旁的手下问道:“你们全都站起来。” 客栈里的人吓得一一站起,脑袋却垂得低低的,不敢迎向统帅的目光。 统帅?原来那男子就是她千辛万苦要找的人──费麟! 全客栈只有花绣云还呆愣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筷子还夹着菜,怔怔望着那个冷冽严酷、令人不敢逼视的男子。 “姑娘快站起来呀!”掌柜走过去小声提醒。 她这才徐徐站起,就见他缓缓走进客栈,在每个人面前驻足片刻,直到来到她面前,他紧盯着她停留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利目一射,指向她身后那个矮小男子,“把他抓起来!” 矮小男子一慌竟抓住花绣云,用尖刀抵在她的腰部,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要过来,否则我、我会杀了她!” 他的绿豆眼不停闪烁着,连拿刀的手都抖得厉害。 费麟瞇起眸子,蜷起嘴角望着他,“好啊!那你就杀了她,我无所谓。” “你──”他一听费麟这么说,吓得双脚发抖,随即看看身后没人拦着,立刻拔腿就跑。 想当然耳,他还没跑出客栈,就已经被统帅府的护卫给抓住,狠狠将他摔在地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直接仆倒在花绣云脚前,吓得她往后一退,却不慎撞上费麟的胸膛。 “对不起!”她赶紧闪开,瞠大眸子望着他冷然含威的表情,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惶意。 他睨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吩咐护卫道:“把他带回府邸,我要亲自审问。” “是。” 当费麟领着人如来时般迅速离开后,花绣云才抚着胸口坐了下来。 她要找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天,她怎么这么笨?只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告诉他请他放了吴逸,他就会照做吗?又或者请他送她锦纤纸,他就会给了吗? 天,没有一件事如意,真的好烦哪! 对了,统帅府在找花匠!她得赶紧做好准备,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京城内热闹非凡,几乎每个胡衕口都有小贩聚集。虽然花绣云对这一带并不熟悉,但在问过路人之后,很快便找到卖男装的铺子。 走进铺里,她随意挑了几套男装回客栈换上,乍见铜镜中的自己,她真不敢相信眼前那位俊俏小哥就是自己!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这份差事。”花绣云下了楼,趁掌柜和店小二不注意之际溜出客栈,直奔统帅府。 到了统帅府,花绣云意外看见许多人挤在大门外,登记的人群大排长龙,让她看了不由担心,就怕被录用的机会更为渺茫了。 排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登记好名字,便要分批进入一间房,接受一位大叔的提问,再由大叔评定录用与否。 眼看一批人进去又一批人出来,终于轮到花绣云。 她走了进去,等着大叔发问种花的相关问题,她既期待又担心。所幸他问的两种花“晚香玉”与“幽兰”都是她的最爱,回答得相当不错,也让大叔刮目相看。 待所有人都问过,便是揭晓录用者的时刻。 花绣云紧张的站在角落,等着总管的宣布。 “经过评定后,决定录用的人是张大海和花绣云,请这两位留下,其它人可以先离开了。” 天,她中选了,她真的中选了!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到后面的花圃帮忙,花圃缺人手很久了,会很忙的。”总管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刚才出考题的那位是老秦,他在府邸照顾花圃已经快三十年了,以后你们就听他的吩咐。快去吧!有人会带路。” “是。”花绣云喊了声,立刻步进大宅邸。 原以为堂堂统帅府邸必然是镶金包银、富丽堂皇,但是映入眼帘的竟是说不出的雅致,建物除了木头外没有多余的赘饰,但也因此更凸显出它的与众不同。 走在铺石的小径上,有股凉意透穿鞋底,四处还飘着淡淡的木头香气。 是桧木!原来府里的建物是由桧木打造,难怪一入府便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 “喂,我说那个叫花什么的,妳动作快点儿!”带路的人回头望着停下的花绣云。 “哦!是。”她赶紧应了声,低着头加快脚步跟上,直到西翼后方,才瞧见有片占地不小的花圃,而老秦已待在那里等着他们。 “张大海,你跟我去搬工具,另外那个矮不隆冬活像个女娃的,待在这里把泥土松一松,记住,里面有座花房,千万别擅自进入,懂吗?”交代过后,老秦便领着张大海走远。 花绣云看看自己,不服气地说:“我哪里矮了,四姊妹中我还是最高的呢!” 接着她便开始找着松土的工具,才转头竟瞧见远远站在樱花树下的人,顿时她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 糟了,他会认出她吗? 不会的,她现在穿的是男装,绝对不会被他认出来。 深吸口气,绣云垂下脑袋轻声喊道:“统帅大人。” “把脸抬起来。”费麟瞇起眸步向她。 花绣云动也不敢动,彷佛被人点了穴般,整个人僵硬得不得了。 “我说抬起脸。”他嗓音放沉 ,语气中带着不耐。 “是。”她用力闭了下眼,而后缓缓抬起头,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他赫然掐住她的下颚,冷冷盯着她好一会儿,“把衣裳脱了。” 花绣云霍然瞠大眸,眼底泌出水雾,“大人,为……为什么要脱衣裳,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要你脱你就脱。”他的脸色依然沉敛,让人瞧不出他的想法。 “可是?……” “你不是男人吗?脱件衣裳这么困难?” “大人!”她紧张地吞了下唾液,“这里可是外面,就算我……就算我是男人,也不能无缘无故在这里脱衣裳。” “那咱们找间房间吧!”说着,他便旋身要走。 “不!”她怎么可以与他独处于一间房内,还在他面前褪衣? “怎么了?”费麟见她小嘴一启一合的,于是问:“有话想说?” 她是很想告诉他一切,但是能说吗?说了之后会不会连这份差事都没了? “小的不能脱衣,真的不能。”她仓皇的直摇头。 “为什么不能?说来听听。”他正等着她坦诚。 “因为……”花绣云眼珠子轻转两下,嗫嗫嚅嚅地开口道:“因为小的从小有病,很严重的病。” “哦?!”他倒想看看她能编排出什么样的理由,“什么病?” “小的罹患风疾,只要一吹风身子就长疹子,很痛很痒的疹子。”撒了谎,让她更不敢看他,小脑袋垂得更低了,“所以不能脱。” “我说了,可以进屋脱,将房门全关上不就不会吹风了?”费麟唇角斜扬,黑瞳旋射出深沉的幽光。 “啊!”怎么会这样?花绣云没料到才刚进府邸不久,身分就要被揭穿。怎么办?吴大哥没救到,就连锦纤纸也没拿到手,简直就是一事无成。 “还发什么愣,走吧!”他索性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带到花房,“这里可以吗?” “我不能进来,刚刚老秦交代过这里不能擅自进入。”花绣云看着这间花房,不安地说道。当然,她的不安不是因为害怕老秦怪罪,而是害怕眼前这个威猛又霸气的男人。 “那你说老秦是听谁的?”他板起脸。 “当然是大人。”她咬咬唇,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口的慌乱。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他双手抱胸等着她脱掉衣裳,“一时半刻不会有人进来,放心吧!” “不要逼我。”花绣云害怕地直摇着脑袋。 见她拖拖拉拉,他忿而说道:“我看你是希望我帮你了?” 费麟猛地将她拉到面前,单手抓住她的衣襟,正要撕开的剎那,她惊喊,“不要!” 他顿住动作,直瞅着她,“嗓音这么细,怎么活像个姑娘呢?” 眼看已隐瞒不了,花绣云猛地跪下,“请大人恕罪。” “恕罪!你做错什么?”他拧着眉。 “其实小的……小的是女儿身,因为亟需一份差事,这才乔装男子报名,请大人饶恕。”她不得不坦白招认,可想而知统帅早怀疑她,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做。 “妳总算愿意坦白了?”费麟扯开嘴角,“当真只是为了差事?” “是。”听他这么问,她心底又出现一丝希望,“大人,您愿意让我留下吗?” “妳凭什么要我答应妳留下?”他俯低身问。 “我──我会尽全力好好照顾这片花圃,一定会的。”她眼中含着泪雾恳求道:“大人,拜托!” 他深吸口气,近距离盯着她好一会儿,而后挺直身,淡淡抛下几句话,“妳可要把花圃照顾好,那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尤其是那朵银白色玫瑰,如果有任何闪失,我唯妳是问。” 花绣云被他瞧得浑身发毛,还没来得及回神,他已离开花房。 她愕然地喃喃念道:“这么说他是答应让我留下吗?” 走出花房,她看着不远处那朵罕见的银白玫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花,对他又有什么重要性?” 第二章 来到统帅府已经有三天,花绣云仍没有打听到吴逸的下落。 她曾试着打探府邸牢房的所在,但不知大伙当她是新来的有所提防,还是他们不敢多说,居然没有人回答她! 就不知吴大哥是否还活着,简直快急死她了! 在花圃施肥时,她望着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老秦,轻轻喊了声,“秦大叔……” 他瞥她一眼,“叫这么亲昵有什么目的?别想偷懒,给我好好干活。” “我不是想偷懒,只是想问问秦大叔,你渴不渴,我今早泡了些枸杞茶,喝了身体不错喔!”她试着又说。 “没想到你还是挺会享受的,不用了。”他干了几十年的活也不需要喝什么茶。 “别这样嘛!就喝一杯,反正我泡了很多。”她笑着将茶倒进木杯里,递给老秦,“喝喝看。” “你这人还真怪,不但声音、长相像女人,连缠人的个性也像,你是投错胎吗?”老秦疑惑地望着她,“要不然你就是女人乔装的!” “当然不是!”她吓得赶紧压低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说得是,如果你敢欺瞒统帅大人,别说会被扔进牢里,丢了命都有可能。”老秦恐吓道。 “牢里?!”花绣云心底直嚷着太好了,那正是她想问的,“咱们府邸有牢房吗?” “没有。”老秦淡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提高八度音。 “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叫这么大声,像话吗?”老秦被她的叫声吓了跳。 “不,我的意思是,统帅到处抓坏人,如果府里没牢房,那些人要关在哪儿?”她再度压低声音说。 “我不是说没牢房,而是说府邸里没有。” “那么说是在外头啰?在哪儿?” “你这笨蛋到底要问多清楚,对咱们统帅府这么好奇吗?”老秦当真被她纠缠得有点烦了。 “呃!不是,而是我很怕那种地方,如果知道它在哪儿的话,就可以避开那地方。”花绣云小声说,就不知道这理由能不能骗过他? “放心,咱们统帅府的牢房可说是铜墙铁壁,没人能逃得出来,你别怕。”老秦笑得夸张,却让花绣云心头重重压上一块大石! 铜墙铁壁……天哪! “看你一脸惨绿,真这么害怕?”老秦会错意,“好吧!我就好心告诉你,牢房在后浸门,离这里有段距离,所以你不会见到坏人,安心吧!” “后浸门?!”她喃喃念着,“原来在那……” “你怎么了?”老秦看她一脸颓丧,“难不成这样你也担心?你这男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不是啦……啊!晚膳时间应该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去膳堂用膳了?”干了一天活,真累。 “你就只知道吃。”老秦还真服了她,“人家张大海干了一整天的粗活也没喊一声苦。” “我也没喊苦呀!”她噘起小嘴。 “看看你,又是那副娘们儿的模样,你改改好不好?”老秦当真受不了。 “好,我改就是,不过得先填饱肚子,那我先云啰!”花绣云对他眨眼一笑,迅速走往膳堂。 走到半路,她悄悄转往后门,打算趁天色暗下之际到后浸门瞧瞧。 花绣云于是从后门离开,快步走往约半里远的后浸门,听说那儿是整个京城最秽暗之处,难怪费麟会将牢房盖在那里。 到了那儿,四处走走看看,总算让她看见一间真可谓是“铜墙铁壁”的牢房。 “应该就是这里,可是要怎样才能见到吴大哥呢?至少也该想办法知道他的状况呀?”她焦急不已。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她立刻躲在树后观看,发现那人扛了一箱子东西走向牢房,并对守门的狱卒说:“我是来送饭菜的,开门吧!” “阿进你来了,进去吧!”狱卒将牢门打开。 看着这情景,花绣云若有所思。原来是送饭菜的,这么说来在厨房做事比较有机会进入牢房啰? 如果她在府中当一辈子花匠或许也没办法踏进牢房一步!或许她该想办法进入厨房帮忙。没错,就是这样!她在心底暗暗决定。 * * * * * 除了刚进府的第一天遇见那个看来不太好惹的主子之后,花绣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原以为这是好事,但如今她想见他却找不到人,还真是快急死了。 今晚她又趁着收工后的空档来到统帅大人的寝居附近,希望可以见到他的人。 而她不懂的是,为何他一个大男人的住所旁会种这么多花,香得让人都晕眩了。 “你是谁,在大人房外鬼鬼崇崇的干嘛?”程护卫朝她走来。 “我、我想见大人。” “见大人,凭你?!”程护卫冷哼,“回去吧!” “我有话想对大人说,只要说几句话就够了。”见他跟大人一样,总是板着张脸,她忍不住说道:“我知道我身分卑微,没资格见大人,但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心声大人是不是也该听听?” “住口!你的胆子还真大,难道要我____” 他才要上前教训花绣云,却听见统帅大人远远说道:“你退下,让她说。” “是。”程护卫先是看了看花绣云,这才迅速离开。 费麟走过去,脾睨着她,“有什么事?” “大人!”来找他之前她可是鼓足了勇气,但一见到他的人,她还是忍不住腿软了,“我……我想去厨房做事。” “为什么?”他双手负背,闭上眼闻着空气里的花香,“花圃的事做得不开心?” “不是,秦大叔对我很好,我还是愿意继续留在花圃做事,只希望在用餐前的那段时间可以去厨房帮忙。”她因为紧张,双手紧扭着。 “你还真是闲不住!但厨房只收女人。”他没想到她会为了这种事跑来他的寝居外与程护卫争辩,不知该说她傻还是天真?难道不知道程护卫只要一只手指头就可以让她死? “那……我可不可以回复女儿身的装扮?”她小声问。 “你要怎么回复,不怕引来非议吗?我没赶你走可不是允许你胡来,你给我好好待在花圃做事!”他表情阴沉,连说话都冷冰冰的,说完便拂袖而去。 “我还是会好好照顾花圃,但是给我去厨房帮忙的机会,求求您大人。”她焦急地拦住他。 “你好大的胆子,真要我赶你走吗?”他眯起双眸,怒气亟欲爆发。 “我____”花绣云垂下脑袋,紧抿下唇,“难道真的不行吗?” “没错,就是不行。”留下她已经是他天大的恩惠,如果她还不懂感恩,那就是糟蹋他难得的善意。 “是,我知道了。”朝费麟点点头后,她难过的离开了。 望着她落寞的背影,费麟忍不住蹙起眉,“她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别有居心?看来我得多注意了。” “程洋……”他扬声一喊,程护卫立刻走了过来。 “大人。”程洋恭谨道。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吾佾军真的要攻打过来吗?或者有更进一步的消息?”费麟看着满园的花儿,表情冷峻地问道。 “是有进一步的消息,听说他们正准备与南国联手。”程洋如实禀告。 “打算联手是吗?”费麟逸出冷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还有,凤姑娘什么时候到达?” “路途遥远,凤姑娘的身体又不好,不能日夜兼程赶路,约莫半个月左右才能到吧!” “真久!”费麟叹了口气,“明白了,你也去休息吧!” “是。” “等等,这阵子你特别留意一个叫花绣云的花匠,倘若有任何異样立即通报。”费麟可没忘了花绣云的怪异行径。 “就是刚才那位吧?”程洋拱手道:“属下知道了。” “去吧!” * * * * * 花绣云坐在下人房外头,闭眼听着知了的叫声,不禁想起以往在武馆时的欢乐时光。 每到夏天的夜里,她们四姊妹总会和师兄弟和师姊妹们到后山捉知了,将它们放在罐子里,听着知了歌唱。 想起家人和吴逸,她告诉自己千万要打起精神,不能放弃任何机会,定要想办法救出吴逸和找到锦纤纸!她站了起来,打算回房睡觉,隔天一早再去厨房试试。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兴匆匆的前往厨房,而厨房里已是忙碌嘈杂,里头的人正在准备府里所有人的早膳。 “小芳,这些菜拿去洗。”厨娘吩咐着,“阿香,这把刀不是早要你磨一磨?磨个什么东西呀?这么钝!” 看着厨娘在那儿直咆哮着,花绣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压低嗓问:“请问这里需要人手帮忙吗?” “没看到大伙都在忙呀!还不快走!”厨娘转过身才看见她这个生面孔,“你哪位?” “我是府邸新来的花匠,你们可以叫我阿云,因为这段时间没事,想来厨房帮忙,可以吗?”花绣云试问。 “哇~~好俊的小哥喔!”阿香几乎快尖叫了,“当然好了。” “谁跟你说好了?”厨娘摇摇头,随即对花绣云说:“我们虽然欠人手,但是你不能来。” “我很会磨刀,也会洗碗,真的。”花绣云主动拿过刀子,在角落的磨刀石上磨着刀,不一会儿拿起一看,还真是锋利又晶亮。 “你挺会磨刀的嘛!”厨娘看了很惊奇。 “对呀!所以我真的可以帮忙。”过去在武馆,磨刀剑是她们四姊妹常做的事。 “那就麻烦你啦!”厨娘看他这么有诚意,手脚也俐落,就不再拒绝了。 “我就把这些菜揀一揀,揀完了就云干我的活儿。”花绣云捲起袖子揀菜。 “那就麻烦你了,本来我们有个帮手叫阿进,不过今儿个不知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见到他的人影!”厨娘看看外头。 阿进!花绣云想了想,他不就是昨晚送饭到牢房的那位吗? 这时候阿香走向她,挤在她身边帮着揀菜,“阿云,没想到你的手还真漂亮。” “是吗?”花绣云往旁边移去,尽量躲着她,然后压低声音,“谢谢。” “干嘛跟我谢谢呢?是我们该谢你,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花绣云被他一缠,顿时有些紧张不安,突然她瞧见总管匆匆走进厨房,对厨娘说:“阿进昨天半夜发高烧,没法干活儿了。” “他没事吧?” “已经让大夫看过,没事了,不过得在床上歇几天了。” “那也没办法了,可是送饭的事要交给谁呢?”厨娘烦恼着,“我这里全是姑娘家,不方便去送饭哪!” “我去好了。”花绣云立刻站起,故作不解地问:“只是……到底要送饭给谁呢?” “这不行,你是生面孔,我看还是我自己去吧!”厨娘随即对总管说。 “好,那就麻烦你了。”总管这才安心的离开。 花绣云泄气地坐下继续揀菜,虽然心急,但她知道愈是焦急就愈要镇定,免得让人怀疑。 厨娘随即将一部分饭菜放进箱子里,然后搬上拖车,才要离开就听见哐的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要推车前往膳堂的小芳打翻了菜! “啊____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芳忙道。 “老天,你这不是找碴吗?”厨娘大叹口气,摇摇头,“这下菜要重做了,可是我还要去送饭哪!”她想到什么似的,看向花绣云,“你说你叫阿云是吗?” “对。”花绣云紧绷着神经,点点头。 “看来真的要你替我跑一趟了。”厨娘将腰间一只木牌交给她,“这是进牢房时给狱卒看的,你替我送饭去吧!” “是。”她兴奋不已,但又不能表露出来,故作懵懂的问:“要送去哪儿?” “后浸门,到了那里你会瞧见一间很牢固的房子,那就是牢房。”厨娘提醒道:“进去后,在每间关着人的牢笼外放下一份就行,不要逗留太久。” “是的,我这就过去。” 花绣云颤抖的推着车离开厨房,前往后浸门。 * * * * * 到了后浸门的牢房外,花绣云掏出木牌对狱卒说:“阿进生病了,今天由我来送饭菜。” “阿进病了?”狱卒看看木牌,“进去吧!” “是。”花绣云推着车进入,小心翼翼的偷瞧着牢笼里的每张脸孔,寻找吴逸的身影。 终于,她在角落的牢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卷曲着身子,看不见他的五官。她趋向前,压低嗓喊道:“吴大哥……是吴大哥吗?” 不一会儿,那儿徐徐抬头,见到来人,先是惊讶的瞪大眼,随即来到栅栏边,不确定的问:“你是……” “我是绣云呀!”她看看自己,“因为要进入统帅府,不得不打扮成这样。” “你真是绣云!”吴逸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对不起,我实在很糟糕,想不到没帮成你,反而____”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说那些,让你落入危险。”花绣云忍不住掉下泪,“我会救你出来,你再等等。” “你救不了他的。”突然,一道锋冷似箭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花绣云已知道是谁了。 她闭上眼,只觉得双腿虚软得快要站不住了。 吴逸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姿态霸道的男人,“绣云,他是谁?” “他就是统帅大人。”她低声道,明白一切都完了。 “什么?”吴逸立刻跪了下来,惊慌失措地说道:“大人饶命,大人请饶了我们吧!” 费麟扬起浓眉,“我这是以儆效尤。”目光冷冽一湛,他扬声喊道:“来人,把花绣云带走。” “大人!”吴逸大声喊着。 直到牢房外,她对费麟说道:“大人,求您放了吴逸,他并没犯什么大错,潜入府邸只不过想偷样东西而已,求求您。” “偷东西?这也算小事?”费麟蹙紧眉心。 “这……当然不是,不过____” “你凭什么替他求情?”他回以无情的一句话。 “我____”她哽住了嗓,索性跪下,“我知道我是罪人,没有资格替他求情,但他是为了我才会做傻事,求您饶了他吧!” “两个都不饶!”他撂下一句,命令手下道:“把花绣云带回去!” 花绣云娟秀的小脸浮上惶色,“你们现在是要把我带去哪儿?既然要降罪给我,是不是也该把我关在牢里?”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她只能跟随费麟的脚步回到府中。 回到他的寝居外时,他突然止住步履。她抬起脸望着他看着夕阳下的百花园景色,阒沉的黑眸逐渐变得深邃,仿佛暗藏着一抹心事。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突然他开了口。 “我和他是邻居,自小认识。”花绣云诚实回答。 “哦~~青梅竹马!”他嗤笑,“又打算偷我府中何物?” “文房四宝中的锦纤纸。”她颤抖地说。 “锦纤纸?!”费麟这才回身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手中有这样东西?” “只要有心调查就会知道,只怕无法拿到手。”依现在这种情况,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么说你女扮男装进我府里当花匠,目的也是为了锦纤纸?”费麟没想到府里竟有内贼! “没错。”她抬头挺胸的回答,坦承不讳。 “你敢承认,胆子倒挺大的!”他扯唇一笑,睨着她无表情的晦涩面容,“不过你好像挺失望的?” “大人,能不能打个商量,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但求您先放了我和吴逸并借给我锦纤纸,过一阵子之后,我会回来受死。”花绣云跪下乞求,因为她现在还不能死呀! “你竟敢跟我谈条件,筹码是什么?”费麟眯起眼,眸心旋射出一道犀锐冷光。 “小的没有任何筹码。”她低下头,泪水也跟着滴落。 “你____”看着她流泪的模样,他不禁想起凤瑶,不由软下心肠,“算了,你走吧!我懒得跟你计较。” “大人要让我走?!”花绣云讶异地瞪大眼,“那么吴大哥呢?” “让你走已经是统帅最大的恩惠了,你还想怎么样?”程护卫忍不住上前说道。 “既然不放人也不肯将锦纤纸借我,那就干脆杀了我吧!”她如果就这么回去,又该如何面对姊妹们? “你这丫头还真是,那我就成全你。”程护卫拔刀,本想吓唬她,可是她却动也不动地等着刀落下,他又怎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 “你先退下。”费麟也看出花绣云意志坚定,因而说道。 “是。” 待程护卫退下后,费麟望着她,“这样吧!我放了你的青梅竹马,你跟他一块儿走。我可是难得善心大发,所以趁我的心意还没改变之前快滚吧!” 花绣云错愕的看着他离开,而她随后也被程洋带到后浸门,等了会儿终于看见吴逸被放出来。 “吴大哥!”她快步走向他,看他不过几天却消瘦好多,一定吃了不少苦,“真对不起,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 “别说了。”吴逸见她平安,他也安心了,“听说统帅大人放了我们,真是太好了。” “是呀!不过吴大哥你先回去,我们四姊妹都不在,帮我回去照顾一下武馆,千万别再过来了。”她认真的对他说。 “你还要待下?” “对,我必须待下,求求你先回去吧!”她不希望再拖累他了。 看出她表情的认真,吴逸点点头,“好,我回去,会替你照顾武馆,你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谢谢你吴大哥。”她对他笑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是看那位统帅大人为人还不错,这才放心让你留下,那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办到,我走了。”吴逸又看她一眼后,这才转身离开。 望着他走远后,花绣云顿时一阵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好不容易才进入统帅府,现下我又该怎么办呢?” * * * * * 花绣云换回女装,一直守在统帅府门外,好不容易见费麟走了出来,她赶紧躲到角落,暗暗尾随在他身后。 今天他怎么只有一个人?她深感好奇,却又不敢太过靠近。 就这么走了好一段路,费麟突然止住脚步,冷沉着嗓问:“出来吧!不要像个跟屁虫惹人厌。” 她定住身,抚着胸口缓缓走向他,“大人,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跟着您,而是……我想求您让我继续待在府邸工作,做什么都行。” “然后给你机会偷东西?”费麟的表情与语调有着阴森的气息。 “不,我不会偷,我发誓不会偷,我会让您亲手交给我。”花绣云抬起头,表情倏转正经。 “亲手交给你?”他冷冷一笑,“你认为可能吗?”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只要有心。” “就算有心,也不见得可以得到想要的。”他别有含义地道,随即又往前走去,“陪我去喝酒。” “我吗?”花绣云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尖,见他没有回应,于是快步跟上,跟着他拐进一条巷子里,才发现里面有间很隐密的酒楼。 一入内,酒楼老板过来热烈招呼着,“统帅大人,您来了!” “嗯,老样子,好酒来两盅,再来几盘小菜。”费麟简单说道。 “是,马上送上。”掌柜先将酒端来,看见他身旁的花绣云,好奇地问道:“统帅今儿个怎么带了位漂亮的姑娘过来呀?” “她漂亮吗?”费麟冷睇了她一眼。 花绣云蹙紧眉,“我知道自己长得普通,但也不必这么说嘛!” “这么说已经很客气了。”他拿起酒杯往嘴里一倒,“你也喝吧!” “是。”花绣云虽然不会喝酒,但为了取悦他,答应让自己重回统帅府做事,也只好百般配合。 她忍耐着喝下一杯酒,就见到他一杯接一杯的兀自喝酒,她憋不住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你为什么这么说?”他扬起眼,“你怎么不喝呢?” “我的酒力不是很好。” “在我面前还怕喝醉吗?醉就醉吧!”费麟瞪着她,半命令地道。 “好,我喝就是,但是您要让我回府邸做事喔?”她怯怯地、小声地问。 “那要看你喝几杯了。”他淡淡地说。 “大人的意思是喝愈多机会就愈大啰?”花绣云试问道:“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大人?”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下人。”费麟眯起眸。 “我知道,既然已经很无礼了,我能不能再无礼一点?”花绣云难过的垂下脸,“让我再试试嘛!” “好,你如果喝醉了,我就让你回府做事。” “真的?!”她抿抿唇,却又不得不先与他说清楚,“可是等会儿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喔!” “你觉得我会做出这样的事吗?”她紧眯起一双眸子。 “当然不会。”花绣云终于笑开嘴,“那我喝啰!” 她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一口气喝下,那火辣的滋味直窜心脾,辣得她快要反胃,但她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喝下。 不一会儿,她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脑袋更是轰隆作响。 费麟望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说:“够了,别喝了。” “别……我还、还没醉倒。”虽然她的脑袋快痛死了、胃也快胀坏了,但为什么还不醉死呢?她哪时候酒量变这么好了?再一杯……只要再一杯就好了……一定会醉…… 才想到这里,她脑袋一沉,立刻昏睡过去,趴在桌上动弹不得。 “你____”费麟没想到她当真醉死了,“天,真给我醉倒在这里。” “大人,这下该怎么办?”酒楼老板见了,立即过来问道:“需要我派人将她送去哪儿吗?” 费麟揉揉眉心,再看看趴在桌上动也不动人女人,“送回我府邸吧!” 第三章 天!脑袋好沉、好晕眩,活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该死的,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清醒过来,一张开眼就看见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吓得她坐直身子,“糟,我睡着了吗?记得昨天和大人一起去喝酒……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梦?”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再看看这间房,直觉不安地想离开,可才慌张地推开门,就见费麟一脸凛然地站在门外。 “大人!”她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要去哪儿?”他双手抱胸,勾睨着她惊疑不定的小脸。 “我……我只觉得这间房太豪华气派了,让我觉得害怕,所以想先出去再说。”当她看见他嘴角隐约勾起的弧度,不由瞪大眼,“天,该不会这间房是您的寝居?” “你还真是后知后觉,进来吧!”他双手负背,率先进入屋里。 花绣云怯怯地跟着进去,当看见那张她方才躺过的大床,莫名的心怦怦直跳。 “大人,您是答应让我留下吗?”她收拾起纷乱的心情,试问着。 “带你回来就是答案了,这不是你希望的吗?现在说说看想在哪儿做事?” 他宛如天生的发令着,只需轻轻低吟便充满慑人的魄力,“不过,可别净挑简单的活儿做。” “我不会的,随便大人分派给我什么工作,我都会做。”她紧绷着神经说道。 “那好,你就待在这里。”他淡淡地说。 “什么?”花绣云倒吸口气,“在这间房吗?” “没错。”他挑起一对剑眉,“怎么,有意见?” “不,我不敢有意见,只是不知道在这里我该做什么?”她看看这件寝居,分为前、中、后三院,占地辽阔,“是要我负责打扫吗?” “不是,是要你负责照顾一个人。”再过不久,凤瑶就要到了,想她应该会喜欢这个伶俐又有些特别的丫头才是,虽然凤瑶不喜欢有人跟随,但是他又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就让这丫头陪在她身边吧! “照顾谁?难道是大人?” 他嗤笑一声,“为什么认为是我?或者该说你希望是我?” 瞧他的表情转为鄙视,花绣云赶紧解释,“我根本没那念头,只不过这是您的寝房,我才这么猜测。” “我要你伺候的是我的女人,她过阵子就会到了,你只要喊她凤姑娘就成。”他眯起眸望着她的小脸,“你可以吧?” “当然可以。”花绣云点点头。 “那就好,你好好做。”才转身要走,又听见她喊住他。 “大人,在凤姑娘到达之前,我可以到花圃和厨房帮忙吗?秦大叔和厨娘都很忙,我想多少帮一些忙。”她小声地请求着,“这应该不算过分的要求吧?” “随你高兴吧!”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这些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花绣云见他欲走,赶紧跑到他面前,“可是大人……” “你还有什么事!”这丫头还真烦人。 “我是想问,我该……这样过去还是换回男装?”看出他表情中的不耐,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发起抖。 “不必换回男装了,大家都已经看见你醉醺醺的让人给扛了回来。”他淡淡地瞅着她。 “大家都看见了?那他们也知道我睡在这里?”花绣云很直接的问出口。 “这么激动?”他撇撇嘴,“委屈的应该是我吧!” “我……”她噘起小嘴,瞧着他好一会儿,“是,让大人您受委屈了,我这就去干活儿。” 她快步走出费麟的寝居,小嘴忍不住碎念着,“什么嘛!又不是我要睡在他的寝房!该担心名誉受损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甩甩头不再多想,她立刻前往花圃,不多时,老秦跟张大海也走了过来,见到她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真是个姑娘家!唉……可惜呀!不过你又来做什么?”老秦感叹道。 “我过来帮忙呀!是大人答应我的。”她对他们绽出笑容。 “大人答应你?”张大海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听说你被人扛进大人的寝居是真的吗?” “啊?”她吃了一惊,慌得赶紧澄清,“不是这样啦!我是因为喝醉了,大人才好心命人带我回来,至于……至于睡在哪儿我也无法做主,但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真是这样吗?”张大海仍心存疑惑,“大人干嘛对你这么好?” “你这傻瓜,大人虽然严肃,但对我们下人一向不错,再说如果真有什么,绣云还会回来花圃帮忙吗?”老秦倒是替她说话。 “谢谢秦大叔,还是你了解我,那我可以继续在这里做事吗?”有老秦替她说话,花绣云开心不已,“对了大海哥,为了弥补我当初隐瞒你的罪过,我愿意帮你干活三天。” 张大海听了不禁失笑,“算了,我可是干粗工的,你那点力气哪做得来,你有这份心就好,我也要去忙了。” 看看他们,花绣云胸臆充满温暖,如果可以得到锦织纸,将爹娘救出来,那么她一定会更幸福。 翌日一早,花绣云便去厨房帮忙,厨娘一开始对她的欺瞒很不谅解,但是经过花绣云的解释后,终于得到她的谅解与接纳。 倒是阿香因为暗恋花绣云破灭,一整天待在外头择菜、洗大锅、不和她说一句话。 “阿香,不要这样嘛!”花绣云捶捶她的肩,“别生气嘛!笑一个啦!” “你欺骗我的心,还要我对你笑?”阿香不甘心地说。 “不笑也成,你或许不知道我家是开武馆的,武馆里有很多体格健壮的师兄弟,长得又俊,要不要我为你牵线呢?”花绣云小声问道。 阿香眼睛一亮,重新恢复生气,“是真的吗?可以让我挑吗?” “当然可以。”花绣云点点头。 “好吧!那就原谅你,不过我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得帮我做件事才行。”阿香双手叉腰道。 “是,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花绣云眨眨眼,俏皮地说。 “听说待会儿季员外会来府中,他可是有名的大嗓门,每次端菜过去,他只要哈哈一笑,整间屋子都会震动,我的手也忍不住发抖,然后便摔了盘子,总是让大人斥责。”阿香今天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嗓门很大?他的内力很好啰?” “谁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花绣云点点头,“这没问题,我端过去好了。” “那太好了。”阿香指着厨房,“厨娘正在里头忙着,我们快去帮忙,否则又要被念了。” “对,快进去吧!”花绣云和阿香很快地和好如初,加上小芳三个小姑娘直叽叽喳喳说着话,笑闹声不断。 厨娘摇摇头,嘴角却挂着笑容,“别多话了,快把菜送到偏厅去。” “这些就让我推过去吧!”这是花绣云答应阿香的。 “我来带路,但我不进去喔!”小芳也不想面对季员外。 “好的。”花绣云笑了笑,倒是想见识见识季员外的嗓门到底有多大,竟让她们这么害怕。 于是在小芳的带路下,她们很快到达偏厅,小芳指着门,“就是这里了。” 花绣云立刻从推车上端起热汤,走近偏厅,季员外见到她,开口道:“统帅大人,你府中连厨娘都长得这么美呀?” “咱们京里的男人怎么眼光都变差了,她这副样子也算美吗?”就连那晚酒楼老板也说她美,他实在不懂! “哈……”闻言,季员外竟拍掌大笑,那洪亮的笑声让花绣云双手一颤,滚烫的热汤溢出,烫得她双手一松,顿时汤碗碎了一地,汤也溅了一地。 “啊!对不起,真对不起……”她慌得蹲下想收拾破碎的瓷片。 “别动。”费麟在她身边蹲下,抓住她的手一看,“天,都红肿了,不上药一定会留疤痕。”他随即朝外头喊了声,“程洋。” 程护卫闻声,立即进入问道:“统帅大人,有什么事要交代?” “你身上有伤药吧?拿过来。” “是。”程护卫呈上伤药。 只见费麟拿着药瓶将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又撕下袍角为她缠上。 依他的个性,他的动作应该是很重才是,但花绣云竟发现他每个动作都好轻柔,她忍不住望着他的眼,甚至贪心地想看进他的内心。 “还疼吗?”费麟扬眉看看她。 “不,不疼了。”她赶紧移开胶着在他脸上的目光,发现他的手摸着她手腕的温度竟让自己的心跳不停加速。 老天,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这阵子你的手不能碰水,厨房和花圃的工作暂停别做了。”他声音放沉,“知不知道?” “我知道。” “那好,退下吧!”他这才站了起来,“剩下的事让别人来做。” 花绣云点点头后站起,看着他为自己包扎的地方,便垂着脑袋离开偏厅。 “我说统帅大人,你还不承认那丫头长得美吗?否则你何必对一个下人这么好?”季员外笑道。 “哦!我这算对她好吗?”费麟疑问,说真的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该不会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关心?”季员外又大笑出声。 “好了,不是要你没事别笑吗?每次都笑得天摇地动,谁受得了!”费麟摇摇头。 闻言,季员外再次大笑。 那张狂的笑声又一次让整间屋子都震动起来。 尽管手受了伤不能碰水,但是花绣云仍不得闲,只要一有空就去花圃帮忙松土、施肥,或是去厨房帮忙择菜,忙得不亦乐乎。 “绣云,你的手不方便,施肥的事就别做,否则洗手麻烦。”老秦一走进花圃就见她正忙碌着,不免说她几句,“再这样下去,你的手伤一直好不了,麻烦的反而是我们。” “是,秦大叔。”她噘起小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伤口更严重,就让我尽点心力嘛!” “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小心点。”老秦提醒她。 “是,秦大叔。”她回以一抹甜笑。 秦大叔离开不久,就见张大海扛了一把梯子过来,打算爬到花房的屋顶修补屋顶。 “张大海,你不能上去。”她紧张地喊住他,“那上面已经很残破,你人高马大的,再踩上去的话只会破损得更厉害!” “但是屋顶不能不补呀!”张大海往上看了看,“你说得没错,的确很残破,不过老秦说花房里的银白玫瑰是大人的命,倘若淋了雨就不好了。” “这样啊……”花绣云想了想,既然大人如此重视那朵花,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来回报他?“我比较轻,让我试试吧!你在下面教我怎么做。” “你要上去?” “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着,花绣云便拿过他肩上的工具袋绑在腰上,攀着梯子往上爬。 爬到花房屋顶,她拿来工具袋,对下面喊道:“大海哥,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好,你先拿出木板……”张大海在下头吆喝着。 花绣云照他所指示的,一一拿来木板和榔头、钉子,正准备补屋顶的破洞时,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从屋顶摔了下来—— “啊!”她惨叫了声。 “小心。”张大海急着想接住她,没想到有个人的身手更快,在她落地前及时把她抱个满怀。 花绣云吓得紧闭双眼,隔了好久才惊魂甫定地张开眼,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居然是统帅大人! 她是怎么搞的,老是在他面前出糗!“抱歉大人,是我不对……” 花绣云想从他怀里挣开,但已吓得全身虚软的她却使不出半点气力。 “你到底在做什么?三天两头出事,在我府邸做事真有这么危险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费麟忍不住朝她吼道。 “我……”花绣云已经是六神无主,就算想为自己辩驳,也说不出一个字,何况又是在他怀里,他身上的麝香味更让她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要你这几天别做事吗?干嘛爬这么高?”费麟瞄向张大海,“还有你!为什么是她爬,不是你?” “因为……”张大海也吓得结巴了。 “是我自愿的,因为他个头大,会把屋顶踩破,所以我……我帮忙爬上去修补花房的屋顶——”为什么她越解释,他的脸色越难看? “非得今天修补不可吗?” “今天天色不对,晚上似乎会下雨,里头有大人最珍惜的银白玫瑰,可能会损伤……”她偷偷觑着他的表情。 他激动地神情赫然冷静下来,“是这样吗?” “对——啊!”这时候费麟突然放开手,害得她狼狈落了地,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都不必动手,我会派人来修补。”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他就这么走了,她的心突然变得沉重,“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我刚刚不是说过,那花可是大人的命,为了那朵花,大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张大海扶她站稳,“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她心想,大人可以什么都不要!那么除了银白玫瑰,真的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想得到的? 敲过三更天的木梆子,花绣云仍坐在下人房大门前,托腮看着天上的月儿。 “锦织纸到底在哪里呢?”她喃喃地自言自语,“而我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带着锦织纸回去就爹娘?” 才打算进入房间,却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好奇的走过去一看,竟是费麟醉醺醺地从眼前走过。 “天哪!大人怎么喝得这么醉!”她担心地跟在他身后,“那天跟他一起去客栈喝酒,他也没有喝这么醉吧!为什么今晚会变成这样?” 见他颠簸了下,她吓得冲上前搀扶住他,“大人,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全身酒味呀! “凤瑶……凤瑶吗?”他捧起她的脸,眯成一双醉眼看着她,“你来了!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 “呃,我不是凤姑娘,大人您醉了,我送您回房去。”花绣云听不懂他的话,急着想将他送回寝居歇息。 “我知道你心底根本没有我,但是……也别因为这样而对我不理不睬……我……我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费麟统帅,虽然在众人眼里我既霸气又让人畏惧,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他说着竟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有多空虚、有多痛!” 花绣云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眼眶忍不住泛红。她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要打……求求您不要再打了,会受伤、会痛的!” 为何打在他身上,居然痛在她心口,好像被千万只蚁啃咬着,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送您回寝居吧!”她用尽力气地扶着他走。 “该死的!”他突然抱紧她,将她推倒在园子里的大树下,“我真的很难过……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才说完,他搂住她的腰,猛然覆上她的唇。 花绣云赫然张大眸子,先是傻愣住,当发现他的舌钻进自己口中时,她才猛然清醒,直觉抗拒地使劲推开他。 她捂着唇,错愕地望着费麟,“大人您怎么可以……”还想说什么,却见费麟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快要倒下,“小心!” 接住他沉重的身躯后,她困难的将他扶起,直接送往他的寝居。 进入寝居后,她想把他轻放在床榻上,但是他太重了,一个不注意竟然双双倒卧在床上,而他的一双铁臂紧紧圈住她的腰,让她起来也不是,躺下也不是。 “大人不可以,我不是凤……凤瑶,不是……”虽然花绣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确定那个女人对他而言,要比花房里的银白玫瑰更重要了。 “这次我不想让你在离开……” 他用力压缚着她的身子,一双手在她的身子上摸索,吓得她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困难。 “大人,您醒醒啊!快醒醒。”当他的热唇在她的颈子上游移时,她的心跳都快冲出喉咙了! 衣襟被他一把扯开,她一双小手只能无助地抵在他胸前,怯怯地闭上了眼,感觉他那双赋有魔力的手掌就这么顺势抚上她的双峰! 花绣云倒抽口气,却只能任他把她当成了“她”。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该这么对她呀! 可是她又没力气推开他,也不忍见他独自承受着痛苦。然而,当他的手抚过她的腰,直达她腿间游移时,花绣云吓得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颤抖的直摇头。 “不可以这样……” 花绣云愕然望着他的醉眼,心底不断想着如果他继续……她又该怎么办? 可突然,他的身躯一软,整个人趴伏在她身上,不再有任何动作。 他睡着了吗?她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慢慢将他的指头一根根掰开,好不容易脱离他的箝制,她慌张的跳下床,才跑开几步,又不放心地折回为他盖上被子,痴迷的看了他一眼后才仓皇的离开,却没留意到她发上的木簪遗落在他的床榻上。 逃出费麟的寝居,她一手扶着胸口,不停地喘息。 “花绣云,你怎么这么傻、这么笨?”她闭上眼,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却洗不去她心底的苦涩。 第四章 一早来到花房,发现花房的屋顶已经修补好了,花绣云也安了心,就怕里头的花有个什么闪失. 先将土翻弄好,接着将一株株花苗栽种进土里,看着满园的玫瑰花,她突然想起大人寝具外头也有一个花园。 “秦大叔,你知道大人寝居外的花园吗?”她忍不住问道。 “当然知道。” “那边的花园都是谁整理的呢?” “除了我还会有谁?风瑶姑娘最喜欢玫瑰了,所以那片花园种的全是玫瑰,照顾起来可不容易啊!”秦大叔摇摇头,笑笑又说:“其实在大人寝居后面有坐瑶轩,那里也有片花园,不过比较小一些,照顾起来较不费心。” “原来大人种那么多花圈是为了她。”她垂下脸,低声说着。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事。”她笑笑,“我把这些拔除的杂草推到后山埋掉。”她将一袋袋杂草扛上推车。 “路上小心,后山推车不好使.”老秦叮嘱道 花绣云推着车往后门走去,没注意到费麟直跟在她身后。 知道后山,他见他一个人辛苦的在哪儿搬动杂草和枯叶,再挖洞掩埋好。 劳动好一阵子之后,她捶了捶疼得双肩,推着车才要转身,却见到费麟就在眼前! “大人!”她愣了下,随即想起昨晚的事,脸红耳臊地垂下小脸,“您......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还你东西的。”他仰起下颚,眯起眸说。 “还我东西?”她不解地问道。 “喏。”他伸出手,让她看见他手心的木簪子。 花绣云倒抽口气,难不成昨晚她不慎将发上的簪子掉在他床上了!天......这下该怎么自圆其说? “难道不是你的?”他拧起眉问道。 “我...”他会来找她肯定已确定木簪子是她的,只不过昨晚已烂醉如泥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天,莫非有人看见了?” “非得有人看见吗?”他冷冷反问。 “不,不是,只是我不明白,大人为何确定是我?”花绣云好怕自己会被赶出府。 “你以为我真的醉得不省人事?”费麟这句反问的话让她又一次震愕的说不出话来。 “那您知道...”知道昨晚是她,为何还要喊她别的女人的名字? 见他没有反应,她一颗心揪紧,“原来您真的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过借着酒意找个替代品罢了。”他恶意地扯开嘴角笑了笑。 “替代品?!”她的嗓音颤抖着,“只是替代品?如果您不知道是我也就算了,而您居然拿我当替代品?难道这就是当下人悲哀的地方?” “要不你还希望是什么?”他淡淡地说,仿若事不关己。 “什么意思?” “昨晚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你可以提出要求,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吧!”他嘴里说着冷言冷语,眼神也同样冰冷的像刀锋。 “补偿?”她浑身一颤。 “你快说吧!再不说我可是会反悔。”他定定望着她 “我...”是呀!她一个下人还能要求什么呢?难道要他的心吗? 不,不可能,如果真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那她宁可选择锦织纸。 “真要我说吗?”她仰起苦涩的笑容,“好,给我锦织纸,拿到之后我会马上离开,不让大人在看见我。” “又是锦织纸?”费麟冷睇着她。 “不行吗?”她颤抖地问。 “对,只有这个不行。”他转过身欲走 “那么就要您的心好了。”花绣云气愤地拔声喊道。 费麟止住脚步,回头瞪着她,“你难道忘了我是谁,而你又是什么样卑微的身份,怎么敢对我提出这种要求!” “就是因为我知道配不上您,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您真以为我异想天开,像飞上枝头变凤凰吗?”花绣云大声哭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不管过去还是以后,我都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一个府邸丫鬟。” 说完,花绣云便拎起裙摆迅速离开,一路上她不停挥着泪水,只想摆脱心底的那份纠缠。 费麟回到寝居,想起花绣云所说的那番话,难忍情绪的紧握双手,蓦地,手心的刺疼提醒了他,张开一开,那只木簪子还捏在他手中! 他竟然舍不得?! 天,他究竟怎么了? “统帅大人。”程护卫在门外道,“属下有事禀报。” 他将木簪子收回衣襟内,让他进门,“该不会吾 军或是南国又有动作?” “不是。”程护卫蹙起眉,“但就因为没有,所以让人觉得奇怪,担心他们暗中进行什么诡计。” 费麟座进木椅中,闭眼沉吟了会儿,“派个人潜入对方阵营。” “大人是想安排内应?”程护卫拱手问道。 “没错,要找个胆大心细的人,安全最重要。”费麟提醒他。 “是,属下会找大人的吩咐去办,”程护卫恭谨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去忙吧!”他揉揉眉心,无意多谈公事。 “...大人,您今天似乎忘了问凤姑娘的事?”程洋觉得非常奇怪,这可是大人最关心的问题,每天都会问凤姑娘何时会到。 “什么?”费麟猛地一震。 “呃,要我回答吗?”程护卫看了他一眼。 “不必了,你退下吧!”他深吸口气,闭上双眼。 “大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程护卫本要离开,但见主子晦暗的气色,不禁担心,“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我没事,别大惊小怪。”费麟仰首闭目。 “是,那么属下退下了。”程护卫担心地退下了。 直到听闻他离去的脚步声,费麟这才回到案边,打起精神处理堆满桌子的卷牍,希望藉由公事忘记那些盘踞心中的事。 好半晌,眼看天色渐渐暗下,他深了下懒腰,走出屋外看着天上渐渐显现的星月,他情不自禁地来到花房,看着那朵银白色,夺目耀眼的玫瑰。 “凤瑶,早点来吧!我知道你爱玫瑰,已经在你经常进出的地方种满各色玫瑰,你一定要快点到。”他喃喃地说道。 此时,他听见后方传来声音。 费麟眉心轻锁,悄悄接近,竟看见花绣云在那儿不知做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 花绣云整个人吓得弹跳起来,抬头一见是他,脸色瞬间沉下,但仍是恭敬地喊道:“大人。” 此刻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闷,还有一点点的不自在,不,不知有一点,而是非常不自在。 “我在修铲子。”她难堪地摸摸头发。“可能太使劲了,两把铲子在白天的时候被我给弄坏,手把脱落了。” “做啥使这么大的劲儿?”他看着两把铲子。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 / “因为懊恼,生我的气吗?”费麟沉声问道。 “大人!”她摇摇头,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不,我怎么可能生大人的气,您别误会,我只是气自己。” 他又看了看这两把生锈的铲子,“别修了,这铲子早该坏了,怎么不换新?” “秦大叔说能用就好,不要浪费,尽管府邸有的是银子,但是太浪费,遭天谴的还是自己,我想我已经遭天谴了。”她吸吸鼻子,话中有话。 经过一整天的沉淀,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心存妄想,只要尽力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工具给我吧!”他朝她伸出手。 她愣了下。 “把你手里的工具给我。”他嗓音放沉,不耐地又说了一遍。 “是的。”他恭敬地将东西交给他。 费麟蹲了下来,拿起铲子看了看,“钉子呢?” “在这里。”她赶紧递上。 费麟拿起锤子轻轻敲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把两把铲子修好了。 “这样可以了吧?”他紧盯她的眼。 “当然可以。”她朝他道谢。谢谢大人,如果不是您,我可能一整夜都修不好。” “为什么一定要锦织纸?”费麟突然转移话题。 “啊?” “怎么不说了?” “我应该跟您说过了。”心一乱,她不知从何说起。 “没有,你当初只说想偷走锦织纸,却没有说出理由。”他盯着她,“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不想说我就先走了。” “不,我说。”她垂下脸。“因为要救我爹娘。” “什么意思?” “我爹娘被抓走了,对方只是我们要交出"文房四宝"四种宝物才能救回我爹娘,期限只有半年。”说着,她的眼眶不禁濡湿了。 “半年?”他眯起眸,“还有多少时间?” “三个多月。” “这样吗?”费麟瞅着她,“已经很晚了,你去睡吧!” 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目的,想问却又不敢,花绣云只能听话的回房了 “绣云,有人送信给你。”总管拿着信到厨房交给她。 “信!”她仰起眉,一定是家里派人送来的!她迫不及待的结果信件,“谢谢总管,对了,送信的人走了吗?” “应该还没有。” “我这就去看看” 她来到大门外,果真见到送信的人是武馆里的小师弟杨星。 “星师弟,是你!” “三师姊,我终于看见你了,”杨星开心地上前。 “武馆近来可好?”花绣云一直挂心着武馆。 “武馆很好,大伙都非常挂念你,还有吴大哥。”杨星指指她手中捏着的信,“这信就是吴大哥要我带给你的。” “我还没看,急着出来见你”花绣云此刻不知道有多开心,能见着像家人一样的师兄弟,他一直空荡荡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另外三位师姊的情况,但是能见你平安,我也放心不少,我会回去跟师兄们说,让他们安心。”杨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董事又体贴,“武馆还有事要忙,我得回去了。” “好的,那你一路上当心。”她掏出一些银子给他,“这段路也不算短,这些银子你带着,在路上吃点东西。” “可是...” “别跟我客气,快拿着。”花绣云的好意让杨星不好再拒绝。 “好,那我收下了,三师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杨星对她挥挥手,便转身离开。 花绣云目送他走远,这才打开手中的信,信里尽是吴逸关心的话语,让她看了不由露出感动的笑容。 “谁的信?青梅竹马?”费麟刚好回府,远远就瞧见她面带微笑看信的模样。“这么甜蜜?” “不是的大人,您会错意了。”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是他写的?” “是他派人送来的没错,只是---” “是就是,何须狡辩!我讨厌这样的女人。”他将马儿交给门房,然后步进府邸大门。 花绣云还想说什么,但见他那孤傲的背影只好作罢,心想还是赶紧回去做事的好,才走了几步,又听见他问:“是不是很懊恼?” “我懊恼什么?”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懊恼我应该把他也留在府中,不是更好?”他徐徐转过身,脸上带着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小得从没这么想过,这只是您的猜测与想象。” “是这样吗?”他望着她,“本来我还打算让他过来府中,好跟你作个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不需要了?” “本来就不需要。”她赌气地说:“您以为在府邸工作很愉快,每个人都想来吗?大概除了我之外。” “因为你想要锦织纸才留下”他扯唇笑问。 “对。”他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呵!那你就慢慢等吧!”他又回头继续往前走。 花绣云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是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把锦织纸交给她吗?她一急,忍不住追过去,“大人...大人...” 直到一处空地,他才停下脚步,“你这是在做什么?紧追不舍有什么目的?” “小得不敢,只是想问,为什么您不肯帮我?锦织纸对您而言也很重要吗?”她蹙紧双眉。 “你说呢?” “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拿回来还您的。”她急切地道。 “其实锦织纸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你不必费心了。”他冷哼。 “对您而言一点儿都不重要?!”花绣云倒吸口气,“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肯借给我?” 费麟逸出抹冷笑,“你凭什么干涉我,真以为躺过我的床就可以这么对我说话?” “大人!”花绣云难过得抿紧唇,“您真要这么伤我吗?” “我只是说我想说的话而已,你有异议的话就别留下了。”他着实不希望自己的心再因为她而动摇。 以前,没有凤瑶的府邸他很不喜欢回来,但近来他却有意无意的就回府,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并不是不知道,所以...或许让她离开,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花绣云说不出话了,呆若木鸡地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便朝他行个礼,“对不起大人,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赶我走。 “我可没有说要赶你走,只是提醒你别管太多,否则就...”他吐了口气,“你把脸抬起来。” 她这才徐徐抬起脸,即使忍住了泪,但红红的眼眶却瞒不了费麟。 望着她的泪眸,他信口顿起一丝急躁,“你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花绣云点点头,逃也似的奔离他面前,回到了厨房。 阿香见他居然哭着回来,担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不是去见送信的人:?还是信里面写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事,武馆的师兄弟都很好。”她笑着,却笑得好难看/ “既然这样,你何必哭呢?”阿香不明白。 “我只是感伤自己的处境而已。”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受人鄙视?只是为了救出爹娘,她在委屈也只能忍耐。 “你还真是的,接到家书该高兴才是,还感伤呢!”阿香失笑,“别想太多,可以在统帅府干活是很幸运的。” “真的很幸运吗?”为什么她会这么痛苦? “当然,在这里做事薪俸多,而且连其它府邸的下人也要敬我们三分呢!”阿香随道 “是吗?那我们在外头也可以打着统帅的名号耀武扬威喽?”花绣云终于被阿香的这几句话都得破涕而笑。 “当然喽!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你就知道了。”阿香突然想到,“你从进府之后就不曾到外面看看吧?” “是没有,不过我本来就住东延,西延这一代应该差不多吧?”花绣云这么想。 “不一样,不一样,西延这儿要比东延热闹多了。”阿香想了想,“现在厨房没事,我带你出去走走逛逛吧。” “不要了,改天吧!我累了。”花绣云牵强一笑 “不舒服?” “嗯,麻烦你跟厨娘说一声,我回房躺会儿再过来。”花绣云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你尽管去歇息,厨房有我和小芳就够了,你本来也不是厨房的人呀!回去睡吧!”阿香将她推到外面,“啊-对了,后天我们这儿有个很大的市集,咱们溜出去逛逛如何?” 花绣云笑笑“好!" “那就这么决定喽。” 花绣云朝她点点头便走向下人房。进了房间,她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 好无奈呀! 爹娘,我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把你们救出来?我真得好累,好累... 第五章 花绣云原想回房好好的大哭一场,以宣泄满腹的委屈,可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 醒来后才发现是傍晚,“天,我怎么真的睡着了?花圃的事还没有做呢!”她赶紧奔到花圃,就见老秦与张大海两人正忙碌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花绣云赶紧拿起工具要做事。 “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不多躺会儿?”老秦关心的问。 “秦大叔知道我不舒服?”花绣云不解。 “阿香那张嘴哪守得住话啊?”张大海笑了。 “我还好,只是有点累而已” “你何必这么辛苦做双份工作,薪俸又没加倍,我还听说等凤姑娘来了,你要负责伺候她是吗?”秦大叔不知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对,是我答应大人的。”她愁着张脸,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胜任。 “我劝你最好回绝,”老秦挑挑眉说。 “为什么?” “因为凤姑娘看似柔弱,但性子既直又烈,不是你可以承受的,过去就有三位丫鬟给她气哭,大人为了她还真是伤透脑筋。”这些话本来说不得,不过老秦已把花绣云当女儿般看待,不希望她日后过苦日子。 听了老秦的这番话,花绣云募然了解当初大人为何会说凤姑娘该会喜欢她的话。“没关系,我不怕她对我凶,只怕我做不好。”花绣云长这么大,从不曾如此的心力交瘁过。 “如果你都做不好,我想府里也没有哪个人能做的更好了。”张大海安慰道。 “大海哥,谢谢你的鼓励。”她露齿一笑。 “只是凤姑娘到底什么时候来呢?”张大海疑问,“听说她长得美极了,我迫不及待想瞧瞧。” 老秦用力敲了下他的脑袋,“别净想着美女,再美有什么用,性情不好我也不爱。”他真不喜欢凤姑娘。 “我想大人这么爱她一定有原因,秦大叔你就别这么想,而我也会努力做好的。”花绣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花圃,“花儿开得真美,一片灿烂呢!” “是啊!”见到花儿长得好,老秦最为欣慰。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秦大叔,后天下午我能不能请个假?” “有什么事?” “听说那天有个很大的集市,况且大人不在,所以……”她不好意思地笑。 “我知道了,去吧!我也会让大海出去逛逛。”老秦撇嘴笑笑。 “那就太好了大海哥要不和我们一道去呀?“她偷笑地看他,”我知道你喜欢小芳。和我们一道去嘛!” “你别胡说八道。“张大海黝黑的脸孔泛起可疑的暗红。 “我才没胡说,你的脸色可不会骗人喔!”花绣云掩唇笑着,“那么后天出发前我来找你,我这就去告诉小芳。” 说完这话,她便迅速跑开,看着她雀跃的身影,老张和张大海忍不住相视而笑。 京城西延一年一度的大市集热闹非凡。 花绣云到处逛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今儿个她可是大开眼界了,从没逛过这么井然有序又有趣的市集,尤其有许多小玩意和商品都是在东延看不到的。 “绣云你看,咱们这里的集市很热闹吧?偶尔也该放松一下,否则每天忙着张罗府里的膳食,可真累呀!”阿香边走边说,接着回头看看,“奇怪,小芳怎么不见了?” “别管她了。”花绣云鬼灵精般地笑着。 “为什么?” “她正和大海哥甜蜜蜜在一块儿,咱们就别去打扰了。”花绣云说道。 “你是说那个大块头?”阿香惊讶的捂着嘴儿,“小芳个子就这么大点儿大,两个会不会太不对称了?” “怎么会?就是互补才好啊!” “说的也没错,哎~~我的良人又在哪呢?”阿香叹口气。 “放心,我会介绍师兄给你,等过阵子……再等几个月,我们找时间回我家去。”希望那时候爹娘已经平安回来了。 “好,咱么可说定了。” 两个小姑娘开心地继续逛。 而待在宫中商量如何对吾俏军一事而彻夜未眠的费麟,这是刚好从宫中回来,在途中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驻足。 “绣云,我想买支发簪,你要不要?”阿香看见一家卖发簪的铺子。 “发簪?”她想起来那支木簪子,“不了,我有,你去挑,我想去笔墨店逛逛。”或许店家会知道什么是“锦纤纸” “好,那么待会儿在前面的摊子碰面。” 阿香走进铺子里,花绣云也前往刚刚经过的一家笔墨店。 途中她看见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角落哭泣,她走向他,蹲在他面前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了?” “我找不到爹娘,我好怕……爹……娘……”小男孩哭得小脸红通通,让花绣云看得好心疼。 他身上的衣裳很肮脏,但她好不嫌弃的将他抱住,轻拍他的背安抚,而目睹这一幕,费麟双眸紧紧眯起。 “不怕不怕,姐姐帮你找爹娘好不好?” “好……”男孩说着,肚子发出一声饥鸣。 “饿了是不是?”她笑着摸摸他的头,“姐姐带你去吃东西,想吃什么?” “我想吃热乎乎的面。”男孩想了想。 花绣云笑着点头,环顾四周,瞧见了一间面店。 “我们走吧!” 她带着男孩到面摊,叫了碗面和盘粉蒸肉,“快吃吧!你好瘦喔!”、 “姐姐不吃?” “你吃,姐姐不饿。”她对他笑一笑,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说:“慢慢吃,别噎着了。” 花绣云付账后正要带着男孩离开,却看见费麟就站在眼前。 “大人!”她吓得站直身子,担心他会因为她偷溜出府而发怒。不是说大人今天不会回府吗?怎么会这样! “程洋,带着这孩子去找他爹娘。”他命令。 “是。”程护卫上前将男孩带走。 花绣云惊愕的望着费麟,“大人知道他要找父母?您站在那里很久了吗?” “有一会儿了,你现在很闲吗?还是我府邸所有人都这么闲?” “呃!因为是一年一度的集市,所以……对不起大人,我这就回府。”自知理亏,怕再次被责骂,她立刻认错。 “等等。”他开口喊住她,“我让你走了吗?” “是。”花绣云乖乖定住脚步,“大人想做什么呢?” “什么意思?” “是要我回府做事,还是准我留下继续逛集市,更或者……您愿意和我一起逛?”她抬起双眸,大胆试问。 “我跟你一起?”他扯笑,“你以为市集里卖的东西配得上我的地位吗?” “您嫌那些东西没价值?”她拧起眉头。 “我的东西一向在多麟街采买,那里全是上等货色。” “说的是,市集大多是平民百姓逛的,不适合大人,我懂大人的意思,我这就回府。”每次面对他,她都会忍不住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情绪的波动! “你认为这市集什么最值得逛?”他突然问道。 “大人,您想去吗?”她看向他。 “得看是什么地方。” “我刚刚绕过一圈,发现有个交换马匹的摊子很好玩。”花绣云突然想起,“大人想不想去瞧瞧?” “那你带路吧!” 花绣云在前头带路,走了一段路后,指着前面有许多人聚集的空地,“大人,就是那儿。” 他看了看,扯开嘴角,“那不是交换马匹。” “要不他们是在做什么?” “筛选适合自己雌马的种马,进行配对,然后……”费麟一对豁亮的睇着她那张突然涨红的小脸,“还是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不,不用。”她不自在地垂下脸,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逃开,“啊,我和阿香约好碰面,她一定在等着我,我得赶紧过去了。” 他想叫住她,可是花绣云已一溜烟跑得远远的。 花绣云和阿香碰头后,两人迅速回府邸。 当阿香得知大人早已回府,而他也知道许多吓人擅离职守跑去逛集市,可是快吓坏了! “如果大人赶我们出府怎么办?”阿香慌张地问。 “别紧张,没事的。”花绣云安慰她,“其实在逛市集时我已经见过大人了,他似乎并没有责怪我们,所以别担心了。” “天!他真的允许咱们外出?”阿香很意外、 “应该是,否则府中早已乱成一片了,不是吗?“花绣云笑望着她,“这下安心了吧?” 阿香点点头,“感觉大人最近好像改变了不少,虽然他的确是个好主子,从不亏待咱们,但是赏罚分明,有时候真有那么一点残酷,不过近来好像比较懂得体恤下人了。” “这样不是很好嘛?”希望他的性情能够变好,这么一来总有一天会把锦纤纸给她吧? “是很好,但是想想凤姑娘快来了,我就浑身发凉。”她搓搓双臂。 “说不定就是因为凤姑娘要来了,大人的心情忒好,这才改变的。”说这话时,花绣云心中没由来的酸楚,但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份感受。 “或许吧!只是我不懂,有那么多姑娘钟情于大人,大人为何对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如此死心塌地?”阿香小声说道。 “凤姑娘嫁过人了?” “没错,听说她死去的相公和大人是知己好友呢!就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向不把喜欢她的大人放在眼里,好像大人曾亏欠她什么呢!”阿香越说越小声,神秘兮兮的。 闻言,花绣云皱起双眉,心思顿时飘的老远。 她拉回心思,摇摇头,“别说了,这和我们无关,万一被人听到了更是不好,我们只要做好本分的事就行了。“ “我是要你有心理准备而已。” “是,谢谢你,阿香。”花绣云搂住她的腰,叫得亲热。 “别这样抱我啦!被人看见会误会的。”阿香笑着推开她。“想想小芳还真是幸福呢!” “他们还没回来吗?”花绣云看看天色不早。 “应该也快回来了才是。”阿香才说着,就远远看见张大海帮忙厨娘推着推车,和小芳一行三人朝这边走来。 “瞧,他们回来了。”花绣云赶紧过去帮忙。 “今儿个厨房没开伙,我去集市买些食物回来,瞧见他们在街角唧唧我我说着话,就把他们抓过来做事。”厨娘笑了笑。 “怎么把我们说成这样,谁唧唧我我了?”小芳的小脸红的都快起火了。 花绣云和阿香相视而笑。 “哇~~好香,有些什么呢?”阿香闻到一股香气。 “平常吃不到的。”厨娘笑笑,“进厨房再让你们瞧瞧。” “对了,大人回府了耶!”阿香突然道:“这些东西……大人会吃吗?” “你说什么?大人不是这几天都要待在宫里吗?”厨娘吓住了。 厨娘一脸担忧,花绣云安慰道:“别担心,说不定大人没吃过这些东西,会觉得特别开胃口呢!” “大人的嘴一向很挑,这些平民百姓吃的东西,他会喜欢吗?”厨娘仍是没把握。 “先说好,今晚我不送膳食过去,如果大人责问起来就太可怕了。”阿香先声明。 “我也是。”小芳赶紧说。 “你们还真是现实。”厨娘瞪了他们一眼,“平常我是怎么对你们的,在这紧要关头就知道闪避。” “我去吧!”花绣云自告奋勇。 “太好了绣云,谢谢你。”小芳拍着手。 “你们两个真是没得救了。”厨娘摇摇头,“大海,快把东西推进厨房吧!这些东西都要热一热。” “是的。”张大海推着推车前往厨房,看来他还是快点远离这些个女人的战场比较安全。 厨房扬起烟雾,厨娘忙着将买来的食物加热,再端到膳食堂让府邸所有人食用。 “绣云,这一份是大人的,就拜托你了。”厨娘将晚膳交给她。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花绣云笑笑。 “是呀!举手之劳,可是那两个丫头却没人肯做,简直丢脸哪!”厨娘摇摇头。 “快别这么说,那我送去啰!”花绣云端着膳食前往费麟的书房,到了门外,她轻敲着门板,“大人,我送善事来了。” 没听见回应,花绣云便推开房门走进去,就见他坐在书案前揉着眉心,沉默不语。 “大人……” “搁着就好。” “是。”她看了他一眼,将膳食放在一旁的几上,便要退下。 “厨房没人了吗?为什么是你端来?”费麟头也不抬地问。 “因为大家都很忙,那我退下了。” 花绣云才转过身,又听见他说:“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重!” “是从集市上买来的点心。”她低声说道。 他坐直身子,蹙眉看着他,“你们愈来愈不像话了,白天跑出去闲晃不说,居然还敢弄这些东西给我吃?” “大人,你尝尝看嘛!这些点心真的很可口,您应该不曾吃过。”花绣云劝着,“这是葱煎饼,还有这是薑饼,味道和咱们这儿的不一样,非常香喔!另外,这是猪油拌饭……” 她一样样做着介绍,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眼里,她比这些点心还要美味。 “这些东西真有这么好吃?”费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着迷了。 “对。” “那你也坐下一起吃,我得看着你吃了再考虑要不要吃。”她双手护胸,看着她一副迟疑样,“不敢吗?” “不是,我只是想,难道大人以为我会毒害您?”否则为何还要看她吃他才肯吃呢? “哈……”他突然狂笑出声,“我没这么想,因为你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那是为什么?” “我要看你吃这些东西的表情,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可口,表情应该是骗不了人的。”他的指尖敲着桌面,好整以暇地等着。 “好,我吃。”她拿起筷子,每一样都吃上一口,吃的津津有味,“这饼非常有咬劲,吃起来还咔滋咔滋的呢!” 看着她的模样,费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人,您笑什么?您可是统帅大人耶!不是该体验一下百姓的生活,尝尝百姓平日都吃些什么吗?”她放下筷子瞧着他。 他却盯着那双筷子,半天没说话。 花绣云不解地望着,随即恍然大悟,“啊!我马上去拿双干净的筷子过来。” “不用了。”他阻止她,“用这双就行。” 费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令她意外的是,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将这些点心全都吃进肚子里。 “这样可以了吧?”他将盘子推到她面前。 花绣云瞪大眼看着那些空盘,“当然可以,大人,您吃东西还真快。” “如果我不吃快点,又有人说我不懂体验百姓疾苦。”他望着她的眼神突然转深邃。 “我才不会这么说,刚刚只是……”她凝注他的眼,有一瞬间像是掉进他的瞳心,久久抽不回自己。 “好了,你连说谎都不会,还是走吧!” “是,我这就离开。”花绣云慌张地收拾起桌面,将碗盘装蓝后,便迅速离开这件令人窒息的房间。 第六章 雪赫统帅府今日特别的忙碌,所有下人将府里府外彻底打扫了一番,为的就是迎接凤瑶姑娘的到来。 大伙都清楚凤瑶姑娘在大似目中的分量,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就怕让大人不满意,更怕那个难伺候的凤瑶姑娘会碎碎念。 可想而知,只要她说了谁的不是,那人便会遭殃。 “绣云,将那些肉丸子蒸上,注意火候,不要蒸过头了。”厨娘催促道:“那可是凤姑娘最喜欢的点心。” “是。”花绣云赶紧将肉丸子放进蒸笼,等待的时候,她禁不住好奇地问:“厨娘,那位凤姑娘的脾气真这么糟吗?” “没错,所以你伺候她得当心了。凤姑娘外表看来弱不禁风,楚楚动人,身子骨也很弱,但是脾气暴躁,心眼也多。”厨娘就好几次受了她的气。 “大人是怎么和她结识的,你知道吗?”花绣云真的很想知道。 “我是听说的,好像她的相公是大人手下的将领,在一次与大人出征时不幸战死,凤姑娘因此怪罪大人没好好照顾她相公,偏偏大人又喜欢她,不但不在意她的冒犯,还千里迢迢送她去治病,我看现在回来了,骂人会更有劲儿。”厨娘语气中有着对凤瑶的抱怨。 “原来如此。”得知经过,花绣云掩下双眼,陷入沉思。 “所以你真的要好自为之了。” 花绣云感激道:“谢谢厨娘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才刚说完,就见阿香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凤姑娘到了……凤姑娘到了……” “天,还真准时。”厨娘跟着紧张了。 “对了绣云,大人要你去大厅一趟。”阿香这才想起她奔来厨房的目的。 “好,我马上过去,那肉丸……” “放心,我会看着。”厨娘对她使个眼色,要她先走。 花绣云朝她们点点头后,便迅速前往大厅。一入内,她猛地顿住双脚,因为眼前这位纤柔妍丽的姑娘,果真美得不可方物,连同为女人的她都被她的绝丽给震慑住了。 也难怪大人会对她一往情深。 “你来得了,这位就是凤姑娘,以后你得好好伺候凤姑娘,明白吗?”费麟坐在主位上,一见到她便直接吩咐,接着又对凤瑶笑说:“凤瑶,这位是……”他顿了下,不知该如何介绍。 “我叫绣云。”她没想到费麟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对,她就是今后在府邸伺候你的丫鬟,她比前几个丫鬟都机伶,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她。”费麟又说。 花绣云望着他对凤瑶的温柔和体贴,心底无由泛酸,想他何时也能这样待她呢? “就她吗?”凤瑶上上下下打量花绣云,“随便了,你让谁伺候就由谁伺候吧!” “凤姑娘请放心,我一定不会偷懒。”花绣云赶紧道。 “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凤瑶教训着,“以后你没让你开口的时候,你的嘴巴就给我闭紧点儿。” “是……”花绣云嚇得猛点头。 “对了,我的银白玫瑰呢?”凤瑶问。 “我让人养在花房。”费麟的眸光不经意的瞟向花绣云低垂的容顔,心中起了一丝无法形容的难受感觉。 “我想去看看。”凤瑶站了起来。 花绣云赶紧尾随她身后,“我带你去,凤姑娘。” 可是她却转向费麟,“你不带我去吗?” “我当然去,走吧!”费麟领着她前往花房,花绣云也紧跟在后头,一路上费麟不时望着凤姑娘浅笑,看似心情很好。 到了花房,凤瑶望着那朵银白玫瑰,“真的好美,这是项延哥为我培植的花儿,一定要照顾好哦!” “这是当然。”费麟承诺道。 凤瑶走出花房,前往过去居住的瑶轩,而花绣云也随侍在侧。 “这里并没什么改变嘛!”凤瑶看看四周说道。 “我让人保持和你离开前一样。对了,你的身子治得如何?”费麟非常关心她的身体。 “好很多了。”她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想不想去哪儿走走?我陪你。”对于她的冷淡,费麟早已习以为常。 “不了,赶了好几天的路,我累了,想歇会儿。”凤瑶将脑袋一偏,压根不愿多说什么。 “好吧!”他转身对花绣云说:“好好服侍凤姑娘,她需要什么一定要办到。” “是。”花绣云点点头,“大人请放心。” 待费麟离开后,凤瑶便对花绣云说:“你凭什么要他放心?这一生我就是要他永远对我放心不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花绣云紧张地道。 “还说你够机伶,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那几个丫鬟还笨呢?话不会说,该不会连事也不会做吧!”她高傲地睥睨着花绣云。 “我会尽力的。” “你还是退下吧!”她慵懒地挥了挥手。 “对了能源工业姑娘,大人特地为你准备了许多佳肴,晚膳前我会来叫你,顺便帮你梳……” “要我说几次,你到底走不走?” “是,我马上走。”花绣云对她曲膝行李后,便退出了房间。她大大的叹了口气,更有股说不出的疲累,这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底的累。 长这么大,她还没伺候过别人,而为了拿到锦绣纸,她却得伺候这么多人,且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而大人呢?现在凤姑娘来了,他眼中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她了? 凤瑶回到统帅府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对花绣云而言可说是度日如年,也彻底领教了凤瑶折腾人的本事,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否则可能已经倒下了。 花绣云也见识到费麟对凤瑶的与众不同了,不论她如何挑剔,他都是耐性十足的对待,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而她也只能站在凤瑶身边,瞧着他从不曾为别人绽放的真心笑容。 端午膳进房里,花绣云轻声唤道:“凤姑娘,用午膳了。”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一点儿呀!”花绣云知道她身子不好,三餐更重要了。 “我都说不想吃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凤瑶用力拍了下桌子,嚇得花绣云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我要出去走走!”凤瑶站起身,直往外走去。 花绣云见了,赶紧将盘子放下,紧跟在凤瑶身后,随着她忽快忽慢的脚步亦步亦趋着。 “听说在我来之前,你在花圃干活儿?”凤瑶旋身望着她。 “是的。”花绣云恭谨道。 “我还听说……你曾进他的房……”凤瑶的话着实让花绣云震住,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真的啰?”凤瑶扯唇笑笑。 “凤姑娘,你不要想歪了,事情不是这样的,那天是因为我喝醉了,这才……”天,怎么好像是愈描愈黑呢? “喝酒!你一个下人和大人喝酒?”凤瑶一双柳眉锁起,“这成何体统?亏你还说得出口。” “我知道我不对,但是凤姑娘,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事件事的原委你并不了解。”花绣云急着辩解。 “别狡辩!”她睥睨着花绣云,“真搞不懂,费麟怎么会说你适合伺候我呢?又笨又俗气,真可笑。” “我……”花绣云不语了,而凤瑶这些话已伤了她的自尊,她只能强忍着浑身的抖意。 “给我住口,再多说也没用的,想清楚你是什么身分。”她睨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无巧不巧,费麟正好朝她们走来,一见凤瑶便笑逐顔开,“凤瑶,你在逛园子吗?” “嗯。”一直以来凤瑶都以一种傲慢的姿态对待费麟,今天却意外地对他展现动人的笑顔。 这抹笑对一直心仪她的费麟而言,是种无比的激励与满足。 “其实府晨和你上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改变。”他笑意盎然地望着她,眼中蕴藏着温柔。 “我知道你一向念旧,这样很好。”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对你的--”他说到一半,突然看见站在旁边而无表情的花绣云时,要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凤瑶似乎意会到这点,于是回头道:“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走。” “是。” “你用过早膳没?”费麟开怀的问凤瑶。 “还没呢!我看这府邸没人记得我要用膳。” 费麟眉心轻锁,喊住已走开的花绣云,“花绣云,你给我回来!” 花绣云定住身,立刻走回来,一脸不解地问:“大人,怎么了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伺候凤姑娘用膳,你到底会不会做事?”费麟这番话让花绣云感到一头雾水。 “大人,我有……” “费麟……”凤瑶突然叫了声,截断花绣云的解释。 “你怎么了?” “胃痛,好痛……”凤瑶抱着自己的肚子。 “是不是饿坏了?来,我送你回房。”费麟上前搀扶住她。 “不,不要回我房里,我想去你寝间。”怕他到她房里会发现留在桌上的早膳,凤瑶抱着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意外地望着凤瑶,在过去他好几次想邀她去房里一叙,好增进情感,总是被她拒绝,所以他才会为她就近盖了间瑶轩,可以让她不要离他太远,没想到今日她竟然自愿踏进他的寝房! “这么意外?”凤瑶媚笑,“难不成只有她可以进你的寝房,我却不行?” 费麟一双利目又射向花绣云,仿似在气她连这种事也要告诉凤瑶。 花绣云已不想再替自己辩解,只以一双含泪的眸瞅着他。既然不信任她,她说再多也没有用。 “没这因事,我会解释的。”他扶住凤瑶,将她带往寝居。 花绣云站在原地默默垂泪,一种屈辱的感觉蔓延心间,让她的心好疼好疼…… 翌日一早,花绣云打从前院经过时,远远瞧见从寝居走来的费麟,看他那副春风满面的模样,想必昨晚一定很满足了。 打算趁他不注意时赶紧闪身离开,却听见他在背后喊道:“我有话对你说。” 她徐徐转过身。“大人想说什么,请说吧!” “你是不懂得怎么伺候别人吗?”费麟的语气非常深沉。 “对。”她闭上眼,轻轻说了句。 “该不会是出身富贵人家?这么说在我府中做事让你很委屈了?”他沉冷地望着她,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讥讽让她心窝一阵紧缩。 “我没这么说。” “那为何连该送膳食给主子用都不懂?”他的语气带着责备。 “我没送吗?我怎么好像忘了!”既然她决定不再为自己辩解,只好用消极的方式面对他。 “你忘了?”费麟紧紧蹙起眉。 “对。” “你到底是忘了送膳,还是忘了送了没?”他眉宇冷岸地瞅着她。 “这很重要吗?”她揭眉望进他那双凝肃的瞳眸,“昨天您没问我,今天再问不是多此一举?” “你好大的胆子!”他怒喝。 “大人又要责怪我了吗?您尽管骂吧!”昨晚她已劝自己一整晚,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为了压根不相信自己的人而哭泣,根本没必要。 “算了,这事先撇开不谈,我只想问,凤瑶怎么知道你躺过我的床?你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事府邸的人多半知道,我会有什么企图?” “你打算气走她?” “我何必这么做?” “将她气走后,你就可以不必再伺候她了!”他冷言冷语,“再或者,你是想在她面前很自豪的说,你曾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只可惜我没碰你,让你--” 啪! 一记巴掌声震住了两人,动手的花绣云小脸泛白。 她看着自己的手,浑身打着颤,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抖意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 费麟眯起眸,“你这么做是希望我怎么对你?还你一巴掌?” “您就打吧!”花绣云闭上眼,等着受他一巴掌。 他挑起眉,瞪着她那紧绷的神情,“知不知道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又喜欢她多久了?” “我不知道。”她咬咬唇。 “十二年了,从我十五岁第一眼看见她,就为她着迷了。”费麟走近花绣云,强迫她抬眼望着他,“我朝思暮想着她可以接受我的心,虽然当年她嫁给了别人,但召集我不想再放弃了,也绝不容许你从中破坏!” 她握紧拳,强忍着想大喊冤枉的冲动,“对不起,是我坏了大人的好事,请大人处罚。”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他居然说不出话来。 “到底想怎么样?”她心痛的又问一次,“大人又要赶我走是不是?” “如果必要的话。” “您把锦绣纸给我,我立刻就走,不用大人赶。”隐忍的泪终于抑制不住滑落。 他瞪着她好一会儿才从齿缝中迸出两个字,“不给。” “那我是不会走的,就算您打我、骂我,我也不走。”花绣云捂着唇,心痛的奔离他眼前。 一直到瑶轩外,她却迟迟不敢进去,想到要面对凤瑶,她便有说不出的害怕。 凤瑶着实是个外表柔弱,可内心与唇舌都像把利刃的女人,往往一句话就可以让她遍体鳞伤。 深吸好几口气后,她才步进屋里,对着正在弹琴的凤瑶说:“凤姑娘,要吃点心吗?厨房做了燕窝,我去端来给你用好吗?” “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凤瑶抬起脸,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小的不敢。” “不敢”她挑起描绘细长的柳眉,“何必逆来顺受呢?我最讨厌像你这样虚伪的女人,既然不开心就说嘛!” “我自知身分,也没什么好说的。”花绣云望着她,“凤姑娘,要吃点心吗?” “不必了。”凤瑶继续拨弄琴弦,“大人去哪儿了?” “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他没去责备你吗?”凤瑶的眸光转向她,瞳心迸射的寒光又一次让花绣云不寒而慄。 “凤姑娘,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花绣云虽然害怕,却不逃避她阴冷的目光。 凤瑶眯起了双眸,淡淡瞧着她,“你果真不简单哪!” “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要比心机,花绣云自认还差得远。 “唉……突然想吃点东西,你刚刚说有什么来着?”她缓软的声调悠悠地说出这段话。 “燕窝。” “去端来吧!顺便端盘小点心过来。”她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还有,我不喜欢太甜的食物,记住。” 花绣云点点头,才要步出房门又听见她说:“至于点心,我也不喜欢太普通的,可别随便拿几样应付我,最好叫厨娘动动脑袋,想些新玩意儿。” 花绣云眉心一蹙,忍着气说:“是。” “还有。”凤瑶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如果让我不满意,那可就得麻烦你多走几趟,直到我满意为止。” “我知道。” “那去吧!”她优雅的挥挥手。 花绣云轻吐口气,徐徐走出屋外,到了门外她不禁垂下脸,一手捂着胸口,委屈得掉下泪来。 才抬眼,便看见费麟就站在眼前! 她为之一震,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只是静默地望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探知什么似的,不过从他烁利的眼神看来好像还很恼火,既然如此就表示什么都没听见吧? 花绣云曲膝道:“我得去忙了。” 待她离开后,费麟才步进屋里。 凤瑶一看见他,立即扬起娇媚的笑,“费麟你来了,公事忙完了?” “对,在弹琴吗?” “是呀!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可以为你弹一曲。” “听曲儿?”费麟嘴角勾起一抹笑,“记得过去我好几次想听你为我弹一曲,可是都没能如愿,今天真的让我很意外。” “有这么意外吗?”凤瑶笑了笑,缓缓站起,来到他面前,主动投怀送抱,“如果我说,我被你的爱和诚意打动了呢?” “是吗?”他伸手揽住她的纤腰,这感觉竟是如此陌生,也没有他想像中的激动。 转而望向窗外,他的眸光变得幽遂…… “没错。”她的指尖轻轻画着他的胸膛,“项延已经死了这么久,我是该忘了他,你说得对,我是该摆脱一切的。” “你真是这么想?”他掬起她的下颚,望着她艳美迷人、盅惑他多年的脸蛋,“我期待多年的愿望真的降临了吗?” “没错。”她柔魅一笑。 “那太好了。”费麟闭上眼,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但仍感受不到他想要的温暖。 “你还没告诉我想听哪首曲子?”凤瑶扬起脸笑问。 “不了,改天吧!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还有其他的事。”费麟道。 “别走。”她拉着他,语气半带撒娇、半带警告,“就听一同志,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为何执意这一次?”费麟不解地问。 “我就是这么任性嘛!”凤瑶紧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椅子旁坐下,“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擅自决定为你奏一曲《春雪》。” 就在她试着起音时,花绣云正好在外面敲门,“我送燕窝和点心来了。” “进来吧!”凤瑶懒懒应了句。 花绣云将燕窝和点心摆到几上。 “这是什么?”凤瑶看了眼,皱起眉头。 “这是芙蓉包,这是椰风酥,还有这是莓红果。”花绣云认真的介绍着,“这些都是厨娘精心准备的,在其他地方绝对吃不到,你尝尝看,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再去--” “等等,我有说要吃这些不容易吃到的东西吗?不是说随便端几样来就行了?” 花绣云暗自叹气,看着前后不一的凤瑶,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经过了这些日子,她合该习惯了。 “罢了,东西摆着就好,下去吧!”凤瑶对她摆摆手。 花绣云默默走了出去,却在门口听见凤瑶对费麟说:“那丫头就是这么笨,老是会错我的意思。” “那我再换个丫鬟伺候你吧!”费麟宠溺地道。 “不用,让人知道还以为我真难伺候呢!再说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不想再麻烦你。” 费麟勾唇一笑,“既然这样就好,不过造成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 “但是今天真的不能听你弹曲了,我有事不能耽搁。”见花绣云离开,他心里开始不安和焦躁。 “就算是为我也不行吗?”她又抓住他的手臂。 “凤瑶,别这样,我真的得走了。”他拿下她紧扣着他的小手。 “等一下。”凤瑶揽住他,笑着说:“有件事我自作主张,请你不要生气。” “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告诉我弟弟凤天我在这儿,他的意思好像也想过来住几天,我已经同意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到,没问题吧?”凤瑶露出万种风情的笑容。 “既然已答应,就让他来吧!他是你弟弟就如同我弟弟,我会好好招待他。”费麟点点头,而后便离开瑶轩。 来到外面,已不见花绣云的身影,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不禁有些迷惘,于是他快步来到花圃,仍是不见花绣云的身影,再转往厨房,同样没看见她。 这时小芳正好端着水出来,没想到会见到大人,嚇得双手一松,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小芳发着抖。 “为何这么害怕?”他眯起眸。 “我们不怕大人,但我们……我们怕凤姑娘……”小芳别开脸,想说又不敢说,心底矛盾极了。 “为什么怕她,直说无妨。”费麟沉冷地说。 “我真的能说吗?大人!”她怯怯地望着他。 他朝她点点头。 “那我就说了。”小芳吞了口唾液,这才大胆说道:“凤姑娘她真的很难伺候,我知道大人听我这么说一定很生气,但我们真的忍不下去了,除了绣云外,没有人愿意再忍耐了,更奇怪的是,凤姑娘老爱找绣云麻烦,还故意污蔑她……如果大人听了之后要赶我走,我也无话好说,反正凤姑娘来了之后,我也待不下去了,连厨娘……厨娘也是这么说。” “好了,别再说了!”费麟咆道,脸色变得非常晦暗,这么多年来他的心从没有这么沉重过。 “大人……”小芳嚇得发起抖,该不会大人真要赶她走吧? “你去做事吧!”说完这话,费麟倏然旋身,踩着急促的脚步离开。 第七章 花绣云一个人站在后山,远眺远山橙黄红沁的一片,想想时间过得真快,秋天了,一晃眼已经好些日子过去。 她不禁想起东廷的媚湖,每每在这秋凉的季节总是游客如织,大伙争相乘画舫游湖,饱览湖光山色。 而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再游媚湖? 如果她继续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只能任人欺凌,又还能撑多久呢? “原来你在这里。”费麟站在她身后说道。 她徐徐转身,痴痴地望着他,久久才开口,“大人,您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故意偷懒,只是想透透气。” “府邸让你透不过气?”费麟瞅着她的眼。 “没……没什么,我还是回府吧!” 花绣云绕过他,正打算离开时,手竟被他给牢牢握住:“你还没回答我,是什么让你透不过气?” “大人,我什么都不想说,请让我走。”花绣云扯着自己的手。 “但是我有话想对你说。” “您又要说什么伤我的话?”花绣云含着泪,紧握小拳头。 “那天我好像误会你了。”费麟放开手,直睇着她的眼,“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好像我是很差的主子。” “您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我解释有用吗?”她落寞地望着他,“算了,您是主子,我早认命了,我得回去伺候凤姑娘--” “等等,伺候凤瑶的事我已交代别人去做。”费麟道。 “为什么?我可以做好的。”花绣云感到不解,“为什么要换人伺候?” “因为你和凤瑶似乎八字不对盘,你服侍她之后她似乎更挑剔了,我不喜欢见她那个样子。”他直言道。 “大人的意思是,她会变成那样子全是因为我?”她好哀怨,不仅被凤姑娘刁难,还让他将错全怪到她头上。 “我不是这意思。”他蹙起眉。 “那是什么意思?服侍凤姑娘本就是我的工作呀。” “你不要固执,如果真这么喜欢的话,也不会暗地里垂泪,不是吗?”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您--若我不伺候凤姑娘,换作别人可能会一个接一个换掉,大人不嫌麻烦吗?”如果他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麻烦可以抵上百个,千个。”她一定不知道看她躲在暗处哭泣,他的心总是揪得紧紧的,还是他以往从不曾有过的感觉。 “在您心里我就是这么差吗?”她紧咬下唇。 “没错,是很差。”他只能这么说了。在他对凤瑶的感情起变化之前,得赶紧想办法阻止胸口那份被她无端扰拨的颤动。 “好吧!府邸是大人的,凤姑娘也是大人的,您怎么说就怎么办吧!”花绣云对他行个礼:“小的回府了。” 眼看她仓皇奔回府中,那娇小的身影在林间穿梭,他心底升起强烈的不舍与怜惜,天……为什么他会愈来愈无法不去在意她了? ************************************* 夜风狂啸,将园子里的唐竹吹得啪啪作响,连花草都俯下身,想躲过劲风的摧残. 过耳的咻咻风声,徒增秋月的凄凉与悲怆,更是让在花园干活儿的花绣云心烦添上几许轻愁. "大海哥,今儿个夜里风好大喔!怎么会这样呢?"花绣云搓搓双臂,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快变天了吧!”张大海望着她笑了笑,“你能回来真好。” “真的吗?”她低头羞赧地说:“我一向笨手笨脚的,还以为我离开后,你和秦大叔都能乐得轻松呢。” “怎么会?虽然你偶尔迷糊,却比任何人都勤劳。”张大海赶紧强调。 “少灌我迷汤了,是不是要我帮你做什么事?说来听听吧。”她笑着。 “真不相信我说的是真心话?”张大海对她皱了皱眉,“真是不能对你好。” “开玩笑的嘛,何必这么认真。”她俏皮地吐吐舌尖。 “你哟……” 张大海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花房传出巨响--砰,砰砰-- 两人相视了眼,立刻朝花房急奔而去,一入内就见老秦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周遭地上也全是屋瓦碎片! “秦大叔,你怎么了?”花绣云抱住他,急得红了眼眶。 老秦困难的举起手,指指上面,“刚刚……刚刚起了大风,……好像有重物飞来,把屋顶给砸了个大洞。” 原来他身上的伤就是被这些碎屋瓦给刮伤的。 “大海哥,你快背着秦大叔去大夫那儿。”见秦大叔还流着血,花绣云急说道。 “好。” 张大海正要将秦大叔背起,却被他拒绝了,“我没事,先补好这屋顶,晚些时候肯定会下雨。” 花绣花支往上看了眼,这次可不像上回只是个小洞,而是像门般大的破洞,又要怎么补? “不行的,秦大叔,你以了好多血,该赶紧给大夫瞧瞧,快点呀!” “可是……”老秦还在抗拒。 “抗拒别可是了,别担心,屋顶的事就交给我……” “屋顶不要紧,花……花比较重要……”老秦挂心着银白玫瑰。 “你是指银白玫瑰吗?可以搬到其他地方吗?”花绣云问。 “万万不行,这花很娇贵,若任意移动的话会出大问题。”老秦再三强调。 “好,我知道,你们快去吧!”花绣云向张大海使个眼色,见他将秦大叔带走后也直想跟去,但回头看看那朵银白玫瑰,她又走不开身。 对,一定不能让花儿受到任何损伤,否则大人一定会伤心难过。 她想去找把伞来备用,但是风势之大,很可能将地上的碎片刮起,如果伤了银白玫瑰怎么办? 一直等到天色暗下,原本狂啸的风声突然静止,花绣云心底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片刻后便鞋飘起雨丝,一开始只是小雨,接着愈来愈大,粗粗的雨打在身上痛极了! “怎么会这样?”她看着银白玫瑰,担心不已,“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全身湿透的她虽然很冷,想回房里躲在被窝中,但是花儿怎么办? 她无法想像当看见费麟悲伤的模样时,自己会有多难过,于是她到处寻找可以抵挡风雨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一块木板,她立刻顶着这块沉甸甸的木板,遮挡在银白玫瑰上头,避开风雨的侵袭。 偏偏这讨厌的雨丝打斜的,直从木板下渗入,花绣云只好转个方向,以自己的身体挡住风雨,看花儿不再随风摇晃,她总算安了心。 只是这块木板还真重,她双手举得好酸,然而风雨愈来愈大,她又不能放手,天……这可比要她三天三夜不睡觉还痛苦。 此时雨水已浸湿她的衣裳,她的发,她的脸,双手更是酸麻到僵硬,几乎没了知觉,而她只能靠在花架旁默默掉着泪。 她全身发着抖,脑袋发沉,兀自啜泣着。 就在这时候,夜归的费麟经过花圃时,发现里头凌乱一片。 走近花房,更是被里头狼籍的情况给震住,转往银白玫瑰的方向竟瞧见花绣云全身湿透地顶着木板站在那儿,身体摇摇晃晃的。 “你在做什么?”他赶紧走向她,看着她这副样子,他的心扭绞着。 “花房……花房的屋顶又破了,来不及修补,我只好……只好这样做……”她疲累得快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大傻瓜!”他拿下她手里的木板,扔到一边,用自己的伞为她遮雨,“是人重要还是花重要,你还搞不懂吗?”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花如果死了大人会很伤心,这花就和大人的命一样……”她赶紧拾回木板重新顶在头上,“银白玫瑰很脆弱,您难道不知道它这样真的会死掉?” “死掉就死掉~!”他激动的吼了出来。 他抓住她的手,想将她拉出去花房,赫然发现她的手心在发烫,“你怎么了?” “我没事,花……” “还管花,你自己都快死了!”眼看她的状况不对,费麟索性丢下伞,抱起她往他的寝居迅速弄去。 “大人,不要进您寝房,凤姑娘会误会的……”迷迷糊糊中,她还是能辩别他走方向不是前往下人房。 “别管这些,我的寝房比较舒适。” 他还是执意将她抱进他的寝房,放在柔软的锦床上,然后对外头大喊道,“来人哪。” 不一会下人赶了来,“大人有事吩咐吗?” “去把大夫请来,快去……” “是。” “等等。”花绣云呻吟道:“问问……问问秦大叔……他好吗?” “老秦他怎么了?” “傍晚起风,花房屋顶被砸了个大洞,秦大叔……秦大叔因而受了伤,大海哥……送他去大夫那儿了。”她微喘地说。 “好,顺便去问问情况,知道吗?”费麟又吩咐下人。 “是,小的这就去。” 下人离开后,费麟亲自端来一盆水,拧了冷帕敷在她额上,让发烧的她舒服些。 “花怎么办?” “别想了,你好好睡一觉。”见她脑袋都不清楚了,还满脑子想着银白玫瑰真是该打。 “我真的可以睡?明天……您会不会生我气?会不会抱着花哭泣?”她身子很疲累,却因为担心睡不着。 “我为什么要哭?”她可是堂堂大男人。 “别骗我了,我知道您有多重视银白玫瑰,就如同深爱着凤姑娘一样……”她迷蒙的眸心对住他的眼,努力想爬起来,“我还是回房的好。” “你在躲我吗?”他眯起眸问道。 “不是,而是不想带给大人麻烦,若让凤姑娘误会……” “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在乎这些岂不可笑?我的确爱凤瑶,但你是为了她喜欢的玫瑰而生病,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花绣云苦涩一笑,“原来大人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照顾我?我懂了,我会好好休息,等大夫来过后,我就回去。” 她躺回床上,闭眼假寐,不想让他看见她眼角的泪。 经大夫针灸后,花绣云缍睡着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仍躺在费麟的床上,她不做多想的起身,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花圃。 “大海哥!”他喊道。 张大海一见是她,立刻走向她,“你怎么样来了?我听说你病了,昨晚好像还做了傻事,幸亏被大人发现,否则昏倒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你怎么样知道的?”虽然她很不想,不过事情好像还是传开了。 “是大人一早来这里,询问秦大叔的状况,顺便提到的。” 张大海这一说,花绣云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对了,秦大叔还好吧?伤得严不严重?” “虽然流很多血,幸好伤口不深,大夫处理后已经止血,现在 正在房里休息。”张大海吐了口气,一想起昨天的事,他到现在 还会发抖呢。 “大夫可有说要歇息多久?” “至少五天吧。” “好,我有空会去看看他,现在 让我来帮忙你吧。”花绣云走进花房,帮忙打扫一地的狼籍。 “你别动,快回去休息。”张大海阻止她。 “我只是受了点风寒,喝了汤药,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她对他咧开笑容,“说真的,能回到花圃做事,我好开心。” “你是劳碌命吗?”张大海摇头笑笑,随即扛起收拾好的杂物,准备拿出去外头,“不然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好的,你尽管放心交给我。”花绣云又回复以往俏皮的模样。 张大海离开后,她便拿来扫把将地面清扫干净,突然她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直觉问道:“大海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请问姑娘……” 一听是陌生的声音,她倏然旋身,望着从未见过的男子,“这位公子,请问你是?” “在下叫凤天。”他瞧瞧这间花房,“这里就是专门照顾银折玫瑰的地方?” “没错,之前的确是照顾银白玫瑰的地方,不过昨晚的一场大雨摧毁了银白玫瑰。”花绣云叹了口气,“对了,凤公子,请问你是谁 ?” 凤天回以一笑,“我是凤瑶的弟弟。” “哦~~~~原来如此。”花绣云点点头并看着他,“的确很像。” “你认识我姐?”他又绽放开朗笑容,花绣云这才发现他们姐弟虽然长相相似,性情却不同。 “我只是个下人,怎可能认识凤姑娘,只是伺候过她。”她垂下脸,继续清理着。 “能否请问姑娘芳名?”凤天踌躇了会儿,还是开口问了。 虽然他们不过初识,但是她的柔美已引起他的好感。 “我刚刚说了,我只是名小小的丫环,公子毋须放在心上。”她轻轻一笑,避开回答。 “你好像不太喜欢和我说话。”凤天有点失望,“我只是凤瑶的弟弟,并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你不用把我当成主子。” “对不起,我还得去干活,先失陪了。”被纠缠怕了,花绣云随意找个理由逃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或许是病体未愈,她额上,发边都冒着冷汗,不得不到床上躺着。 她忍不住想着,为什么她始终摆脱不了凤瑶呢?才刚脱离她,现在又冒出个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她也好想和姐妹们团聚,真的好想好想…… 瑶轩,玫瑰的香气浓郁扑鼻,凤瑶此刻就坐在园子的秋千上,命丫鬟摘取花瓣,好制 成玫瑰香精。 凤天步进园子内,“姐,你在哪儿?” “在这儿。”凤瑶悠悠地开口。 “这是什么味儿?未免太刺鼻了。”凤天走近她,皱眉捂着鼻子。 “这是玫瑰香,你那是什么表情?”她轻嗤。 “也种太多了吧!你闻了不难受吗?还是你的鼻子已经失灵了?”凤天这话惹来凤瑶狠狠的一记白眼。 “说吧,你匆匆忙忙跑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打听府里一位姑娘的名字。”自从见了花绣云,他的脑海里便不时萦绕着她的身影,和她的笑颜。 “谁?你喜欢上人家了?”凤瑶轻笑。 “对……”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她对我有些冷淡,所以我才想请姐姐帮个忙。” “是谁,那么拽?” “我只知道她在花圃干活儿……” “你说什么?花圃里的下人!”凤瑶一听凤天这么说,立刻猜出那女人应该说就是花绣云。 “没错,她虽然是名丫鬟,但是气质不俗又美丽动人,姐……我想跟她在一起。”凤天召集才明白什么是一见倾心。 “你别胡扯了,一名臭丫鬟哪能配得上你,早知道就不准你来。”凤瑶眯起眸警告,“如果你再去见她,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姐,你怎么样了,为何这么激动?”凤天不解。 “我怎能不激动?你如果喜欢其他丫鬟我都没意见,就当你只是玩玩算了,但你喜欢的却是花绣云!”住进统帅府邸这段日子,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费麟对那丫头的心思。 “绣云?花绣云!”凤天笑了,压根不在意姐姐的恫吓,“原来这是她的名儿。” “凤天,你醒醒好吗?” “姐,我不知道我是是怎么样了,只知道不去见她一面的话,我会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所以请你不要阻止我。 ”得到想要的答案,凤天心花怒放地离开,前往花圃。 他徐徐步向花房,朝里头探头探脑着. 张大海正好过来,瞧见他便问:”你是谁?” “请问绣云姑娘在吗?” “她现在不在这里。”张大海疑惑地望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凤瑶的弟弟,不知道这么回答可以吗?”记得他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花绣云时,她的脸色都变了。 “原来你是凤姑娘的弟弟!”张大海蹙起眉,满心提防,“你有事找她?” “在下曾与她有一面之缘,所以想……想再续前缘。”他尴尬一笑,“现在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儿了吧?” 张大海一脸奇怪的看他,“再什么缘呀!怪恶心的。” “我是赶忙想见她一面绝对没有恶意。”凤天很诚恳地说。 张大海考虑了会儿才道:“现在这时间她应该在厨房。” “厨房怎么走?” “从这里走到底再往左。”张大海指着方向,“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们姐弟不要太过份,咱们虽是下人,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什么意思?”凤天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我看你好像什么都不懂,我要去忙了。”张大海扛起装着土的布袋走开。 凤天不解地耸耸肩,然后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一到那里就看见花绣云蹲在外头挑着豆子,那副认真的模样还真是愈看愈美。 “绣云姑娘!”他扬声喊道。 她愣了下,因为府中没人这么喊她,抬起头年岁是他,她非常意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不满意膳食,我可以……” “不,不是的。”他搖頭笑笑。“為什麽你們見了我不是很害怕,就是很像看見瘟神一樣退避三舍?”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好了,別緊張。”鳳天笑著說:“你這樣讓我會跟著緊張呢。” 花繡雲被他的话逗得一笑,而那笑像朵春花,令他心动不已。 偏偏这一幕正好让来到厨房的费麟瞧见,说真的,他也不懂自己为何要来,就为了看花绣云一眼,结果却让他看见这一幕。 她竟然冲着凤天笑,还笑得这么美。 “有事吗?”花绣云没发现费麟就站在前方。 “能不能请你带我到附近走走?我第一次来到西延,对这里还满陌生的。”他索性蹲下与她直视。 “是吗?可是我不能出府,况且我对西延也不是挺熟。”她只能拒绝他。 “至少比我熟吧?”他眯眼望着她,眼中带着诚恳,“绣云姑娘,拜托了。” “可是我……”花绣云很为难。 “算我求你。”凤天坚持地又说了遍,“我会等你做完事,不会带给你麻烦的。” 花绣云这下更确定他与凤瑶的不同,尽管身为府中的客人还这么有礼,她也不忍再拒绝了,“好,那得等我把这些事都做完,可以吗?” “当然可以。”凤天开心地笑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要,你还是先离开吧!” 她哀求的眼光让他不忍再执意待下,于是点点头暂时离开了。 好一段时间后,花绣云终于得以稍事休息,凤天也很快的过来,“绣云姑娘,你都做完了吗?” “对,做完了。”她露齿一笑。 “那么现在可以走了吗?”他可是非常期待。 “刚刚我已经和厨房招呼过了,是可以出府一会儿,不过不能太久。”因为现在天色已晚。 “绝不会太久,我只想和你一块儿出去用膳.” “不用,回来后我再呼就成了。”花绣云赶紧拒绝,“怎能让你破费?” “我们先走吧!别这么快拒绝我。”凤天对她洒脱一笑,率先转往大门,花绣云暗吐了口气,只好跟着他离开府邸。 第八章 花绣云最终还是拗不过凤天的要求,和他到酒楼用晚膳。 “你怎么吃这么点儿?”凤天看她吃的跟蚂蚁一样少,“还要干这么多活儿,不是很辛苦吗?” “不会,我本来胃口就这样。”花绣云生涩一笑。 “看来能娶到你的人很幸运。”凤天眸光深幽的望着她。 “……什么意思?” “因为你吃那么少,很好养呀!”他这话又逗笑了花绣云。 “凤公子,你真爱说笑。” “因为我最想做的事就是逗你开心。”凤天的目光深深锁着她,毫不避讳地道出对她的好感。 “我……”发现他愈说愈过火,花绣云直觉想逃开,她站了起来,“很晚了,再不回去府邸的人会说话的。” “这么快!” “如果凤公子还想逛,我回去请大海哥过来,我该回去了。”花绣云立刻步出酒楼。 “等等我,我送你回去。”凤天追上她。 当两人回到府邸,凤天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后,花绣云正想回下人房,却在半路上遇见费麟! “大人,您回来了?”花绣云对他行礼。 “你什么时候和凤天的关系这么好了?”他眯起眸,语气发沉。 他看到了?!她支吾地说道:“凤公子只是要我带他到处去看看,而我就——” “难道府邸已没有其他人,非得由你带路不可?”他的黒眸射出犀利光影,“两个人还跑到酒楼用膳,府邸的饭菜有这么难吃吗?你不是还在厨房帮忙?居然不吃自己做的东西。” “大人!您怎么知道我们去酒楼用膳?”她意外地瞠大眸子,“您跟踪我们吗?” “哼!”费麟撇撇嘴,“我可没有这么多闲工夫,但我有很多手下可以做这种事。记住,下不为例,否则……”他握紧拳头,忍住想说的话,然后愤懑地转身就走。 花绣云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上去,“大人,您让程护卫跟踪我吗?您怎么可以这样?”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还是不想活了?”他还在气头上,说起话来更是火爆得很。 “大人!您想惩罚我吗?为什么就这么看不起我?难道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错的?”她为赌一口气,又继续道:“您喜欢凤姑娘,凤公子喜欢我,这样不行吗?或是您就认为我不配得到他的爱意?” “爱!你知道什么是爱?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吗?还真不知羞。”费麟一听她说凤天喜欢她,情绪整个沸腾起来。 “吴逸只是我的好朋友!” “哦?这么说你真正放在心上的男人就是凤天了?”这下他更恼火,表情更吓人了。 花绣云抚额一叹,心想再与他争辩下去只是让自己更痛苦而已,“算了,我不想再说了。” 才转身,她的小手却被他紧紧握住,被猛地一拉,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大人,您这是?” 他将她拉到暗处,逼视着她的眼,“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什么?”在费麟的逼视下,花绣云无由的紧张起来。 “我的心……我的心因为你而不定、因为你而彷徨,因为你我怀疑了我对凤瑶的感情,因为你我好恨自己……”他阴柔有型的唇在她眼前变换着各种形状,直勾摄着她的灵魂。 “您说什么……”花绣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能愕然地望着他。 “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才说完,他便捧住她的脑袋,用力吻住她。这个吻狂肆且剽悍,几乎让绣云承受不住! “唔……”她挣扎了会儿,却没有半点儿用处,反而激得他以更疯狂的方式吮啮她柔软的唇瓣。 他的长舌已不耐地钻进她的小嘴里,失控般的在那小小的空间搜寻、撩拨、辗转索吻……烘得她浑身发烫、发热。 天,他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他知道她早已爱上他,这么做只是在试探她?可偏偏,她又无法推开他,面对他狂肆如火的吻,她的心竟然震动得好厉害! 就在绣云以为自己又坠入深渊的同时,他才放开她。 绣云与他那对深邃似海的眸子对视,过了好久都无法抽开眼。 “我强忍了许久,但现在我不想再忍了。”费麟明白自己的心早已为她蠢蠢欲动,但一直以来被他蓄意漠视,但是现在他已无法再伪装了。 “大人!您是说真的吗?”她根本不敢相信。 “我没必要说谎。”他半眯着眼,专注地望着她。 “那么凤姑娘……怎么办?”他曾经是这么在乎凤瑶,如今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丫鬟而忘了她? “吃味儿了?”他半眯着眸望着她。 “谁吃味儿了?”花绣云立即转开红透的小脸,“我早想开了,或许命运坎坷吧,不从不奢望可以得到大人的真心。” “那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意,决定怎么做?”费麟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问道:“你说。” “我不知道。”她臊红着脸,羞于启齿。 “想说什么就说,别不好意思。” “我真的可以说?那我有个要求。”既然爱语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先说说她的需求吧。 “要求?!”他希望她也能同样对他表明心迹,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提“要求”。 “给我锦织纸。”既然他说喜欢她,牺牲那个东西应该没关系吧? “你说什么?又是锦织纸!”早知道这丫头没心没肺! “我很需要……” “不给。”他火大的顶会。 “为什么?”花绣云锁住双眉,不懂他堂堂一位大统帅,心眼为何这么小?他不是说那东西对他没有用处吗?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给。”他重重吐了口气。 “真不给我吗?我真的好担心我爹娘,真的……”她咬咬下唇,泪水亟欲夺眶而出。 看着她抖动的双肩,他的眸心不禁一黯,“你就这么傻,真以为我不给吗?我只是生气故意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愿意给我了?”花绣云重新燃起希望,抬起小脸期待地望着他,脸上还挂着泪痕。 “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有多丑?”费麟将她拉近怀里,轻轻抹去她的泪 。 “很丑吗?”她摸摸自己的脸,自卑地说:“那么您该去喜欢美丽的凤姑娘,我哪能跟她比?” “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你对我并不像我对你……” “不是的,我爱大人,只是……我不知道有没有资格爱大人,现在的我被一堆事给压着,就快喘不过气来了。”在他的柔言呵疼下,花绣云坚强的外衣也褪去了。 “你别担心,我会给你锦织纸,我只是怕你拿了东西就走,再也不回来。”费麟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低哑地说。 花绣云紧束着心,抱住他柔柔地说:“大人请放心,时间还早,我可以再待一些日子,且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费麟瞇想要得到她的应允,“这可是你说的,决不能说走就走。” 她温柔的摇摇头,“放心,我绝不会。只是,大人真的对凤瑶断情了吗?我怕大人只是一时迷惑了心,毕竟您曾经这么爱她,怎可能说收心就收心?”这是她心底最大的疑虑。 “你以为我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他不悦地问。 事实上为了这件事,他可是思考了好久,也提醒自己不能爱上眼前这个小女人,但他却情不自禁的想见她,心里总牵挂着她;相反的,当面对凤瑶时,他的心情已不再浮动,甚至有种认清她本性的觉悟。 他不傻,当然明白近来凤瑶对他百依百顺是因为花绣云的关系,即使不爱他,她也不允许他爱上别的女人。 “过去我迷恋着她,而她从不曾爱过我,其实我早该死心,只是那种多年的习惯让我忘不了她。另外,她是我好友的妻子,如今她无依无靠,我理当尽力照顾她。”费麟说道。 “也就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您的责任了?” “是啊!是我没有保护好她的丈夫,才让她失去依靠。”费麟深黝的目光转向远山,若有所思。 “我懂了,那大人就做该做的事吧!”她对他柔婉一笑。 他轻抚她细致的脸颊,“不早了,回房去歇息吧!” 花绣云点点头,随即朝下人房走去,没走几步就依恋的回头与他相视一笑。 看着她,费麟的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没想到将事情道出之后,心情竟是如此的轻松! ****** “费麟那家伙似乎把我们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我猜咱们这里一定有他的内应。”吾佾军主帅霍森坐在帐内,对着副帅江子彦与其他部属说道:“再这样下去,咱们很可能不战而败,就连南国也会看不起咱们。” “将军,我们运送军粮的路被断了,军粮进不来,咱们所剩的米粮已维持不到一个月。”管理粮草的部属说道。 “该死的,内应到底是谁?这下该怎么办?”霍森握紧拳。 “将军,如果咱们抓到费麟的弱点,或许还有路走。”副帅江子彦出了这主意。 “弱点?谁都知道费麟武功高强,做事又快又狠又准,要抓到他的弱点谈何容易?”这阵子他不是没想过办法,但是费麟这个人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点。 他不但聪睿过人,用兵更是高超,尤其是他深沉的个性让人摸不透,令人无法不畏惧。 “那他的女人呢?”江子彦提醒道。 “他的女人?”霍森蹙眉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干嘛扯上女人?” “就因为是战争才要不择手段呀!将军,你可别太妇人之仁。” “你说我什么?”霍森抬头怒视他们。 “妇人之仁。”江子彦早就想夺走主帅这位子,在他眼中霍森太软弱,根本不适合统领整个吾佾军。 “你好大的胆子!”霍森猛一拍桌。 “将军,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不满大可以惩罚我,我无话好说。”江子彦正起神色,“如果你再不果决,我们整个军队就只能等着饿死。” 霍森压下怒气,缓缓坐下,“说吧!你有什么主意?”江子彦说的也没错,现在还是得先解决士兵的粮食才成。 “据我所知,费麟有个深爱多年的女人,只要将她控制住,我敢打赌费麟一定会答应我们任何要求。”江子彦撇嘴一笑。 “你认为费麟是个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的男人吗?”霍森不以为然,“太难以置信了。” “偏偏他就是。”江子彦挑起眉,“他非但喜欢那女人,还亏欠她,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是这样吗?”霍森迟疑着,在做与不做之间犹豫。 “将军!” “别催我,再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吧!”霍森和费麟正面交手多年,都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以实力决定胜负,如今要他做这种事,对他而言不啻是良心的考验。 江子彦重重吐了口气,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他心底已有了盘算。 既然主帅不能依靠,就由他这个副帅来完成吧! ****** 今儿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一扫连日来的阴沉天气。 凤瑶让丫鬟打扮好之后,便前往花房打算去看看银白玫瑰,没想到进了花房,里头竟然空无一物,所有的花都不见了! 她冲出花房,正好瞧见花绣云捧着花苗进来。“我问你,我的银白玫瑰呢?” 花绣云心下一惊,“大人没告诉你吗?” “大人!大人知道?”凤瑶气的双手叉腰,“为什么他知道而我不知道,那朵花可是我的呀!” “前几天夜里下大雨又刮风,花房的屋顶破了个大洞,银白玫瑰承受不了风雨的摧残,所以……”花绣云尽可能婉转地道,赶紧又说:“不过我已带了新的玫瑰来,虽然没有银白玫瑰的——” “别说了。”凤瑶打断她,“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大人怕你会难过,要我们暂时别说。” “说什么废话,搞得好像你一点错都没有,花是你照顾的,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出大太阳,都得照顾好不是吗?”凤瑶颐指气使地怒骂着她,“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明明是自己没照顾好,却把原因归咎于风雨!” “不是,凤姑娘,我怎么可能……”花绣云还真是百口莫辩。 “还说不是,我要你赔我花!”她扯着花绣云的头发,大叫道:“你这个不尽职的丫头,除了会勾引大人外,还会什么?” “凤姑娘!”她瞠大眸。 “怎么?以为我不知道吗?风雨大作那晚你就睡在费麟房里,我就住在后面会不知道吗?”凤瑶愈说愈气愤,“就是因为只顾着勾引男人,我的花才会死吧?你这丫头真该死!” 她愤而甩了花绣云一巴掌,正想再打第二次时,她的手被赶来的凤天给牢牢抓住,“姊,不要这样。” “你真的喜欢这种朝三暮四的丫头吗?你还是快醒醒吧!” 凤瑶推开凤天,还想扑向花绣云,便听见费麟沉冷的吼道:“住手!” 顿时,花房里的三个人全都愣住,而费麟的目光直凝注在委屈的花绣云脸上,又看看骂人骂得口沫横飞、形象尽失的凤瑶,“你压根不明白真相,凭什么揪着她的头发责骂?” “费麟!你……”凤瑶怔怔地望着他,“你居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骂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那天她是睡在我的寝房,但是之前她做了些什么你完全不清楚,又怎能妄下断言?”费麟走近她,“为了保护银白玫瑰,她熬夜淋着雨待在这里,最后还是受了风寒。” “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凤瑶敌视他们还一会儿,才愤懑的转身离开。 凤天不安的看着凤瑶离去的背影,满怀歉意的对花绣云说:“对不起,是我姊太冲动,我去劝劝她,也请你原谅她。” 花绣云不语,只是别开脸。 待凤天离开后,费麟走向她,理顺她被扯乱的乌丝,“很疼吗?” “对,很疼。”她抹去泪,对他一笑。 “原谅她吗?” “看在凤天的面子,就原谅她吧!”恨一个人太痛苦,她宁可选择平静过日子。 闻言,费麟的语气变得酸溜溜地,“是不是认为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对。”她不否认。 “哪里不错了?”费麟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为了女人而开始追根究底了。 “温文儒雅。”她不怕他生气,坦然地说出心底的感觉,“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他是凤姑娘的弟弟,两人的性子差太多了。” 费麟锁起双眉,“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他?” “这样的男人没道理不喜欢吧?”瞧见他眼中妒忌的火焰,花绣云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笑!”费麟握紧拳。 以往凤瑶不在乎他的爱意,还刻意拿别的男人刺激他,他都没这么生气,可现在……他居然有种想杀了凤天的冲动! “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喔!”她掩唇一笑,“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激怒了?” 看着她的笑颜,他才恍然明白,“老天,你是故意的?” “是呀!第一次觉得逗一个男人很好玩。”花绣云原本就是个俏皮活泼的姑娘,在父母遇劫之前,她从不知道什么是伤心难过;如今,费麟让她找回以往的欢颜,还有小小爱作怪的本性。 “你这个坏丫头。”费麟拧拧她的鼻尖,“我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女人,对主子没大没小不说,居然还说我很好玩!” “我哪里没大没小了,我都规规矩矩的喊您大人,再说——呃!”花绣云的话语才说一半,便被他拉到面前。 顿时,两人的唇瓣相距不过寸余。 “以后不要喊我大人,直接喊我费麟,知道了吗?” “大……” “喊我名字。”他的双眸像是两潭深泓,直卷入她的灵魂。 “其实我在心底这么喊您好多次了,可是……”真要叫出口时,却是这么困难。 “既然偷偷喊了那么多次,应该很容易开口才是。”他扯开唇角,绽放魅笑。 她羞赧地垂下脸,再抬头尝试喊道:“费……费麟!天,好害羞……” “傻瓜,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过这只能在私下喊。”她露出可爱羞怯的笑靥。 “你还真固执。”他想起什么似的,瞇眸望着她,“刚刚被凤瑶责难时,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想起刚刚的事,费麟的眉头又重重锁起。 “我辩解她也不会听呀!” “至少得说出来,我不喜欢你默默的被欺负。”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白皙的颈项,接着伏低身,吻住她的唇瓣,仿佛拥有魔力的大手在她曼妙的身上游移,引起她体内一丝丝战栗。 他的唇像火般灼人,燃烧着她已被情欲所驾驭的身子。 直到听见自己不由自主的逸出一声低吟,她才慌张的将他推开,“我……” “害怕?”费麟望着她。 她羞赧地点点头。 费麟体内的火苗已烧得很旺,要克制实在困难,又怕吓坏她,只好努力打住。 深吸口气后,他将她拉进怀里,“以后别做这么多事了。” “没关系,我喜欢做这些事。”花绣云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吧!我就说虽然我是主子,但是你从不会听我的话,现在印证了吧?”费麟摇摇头。 “把我说得很坏似的。”她娇嗔的睨他,“你快走吧!待会儿大海哥就会回来了。” “不用你赶,我也有事在身,是该离开了,你千万别太辛苦了。”费麟嘱咐她,这才离开花房。 花绣云面带微笑地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花儿上,小心栽种着。 第九章 深夜,统领府里一片寂静,人们大多已进入梦乡。 两名黑衣人趁夜从高墙一跃而上,潜进府里,直往瑶轩而去。 来到凤瑶的寝房外,两人窃窃私语片刻,而后潜入里头,将睡梦中的凤瑶劫走。 “是谁?”她开始挣扎,可小嘴却被重重捂住。 “你是凤瑶?”黑衣人问。 “没错。”她点点头,“你们到底是谁?” “你是费麟最爱的女人对吧?”黑衣人露出邪肆的笑容。 “最爱……”凤瑶蓦然懂了,“你们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南国或吾佾军的人?” “呵呵!你一个女人懂得还真不少嘛!” “我当然懂,你们知道项延吗?他就是死在你们的手里,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凤瑶恨瞪着他们。 “项延?!哦~~那个强出头的项延?”黑衣人赫然大笑。 “那个项延呀!一个人暗自行动,以为可以立功,结果却丢了小命!哇哈哈~~”黑衣人说别人的生死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早膳一样轻松。 “他自己暗自行动?”为什么费麟没告诉她? “对,反正不管怎么样,有你在手上,费麟非挺我们的不可,别废话,快走吧!”他们强押着她离开。 “不,你们错了,完全错了!”凤瑶挣扎着。 “你这娘们力气还真不小,那么你说,我们哪儿错了?”黑衣人又一次停下脚步,“别给我耍什么诡计!” “不,我现在说的话绝对都是事实,费麟的心底没有我,他喜欢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一个叫花绣云的女人。”凤瑶说道。 “哈!你在鬼扯什么呀?可别把我们两个当作笨蛋!”黑衣人压根不相信。 “我没有骗你们,是真的……” 不论凤瑶怎么解释,他们仍不采信,“把这女人的嘴给堵起来,赶快走吧!” 其中一个人拿出布帕塞住她的嘴,然后带着她潜逃出府,却在路上遇到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 “啊!”花绣云意外看见两个男人挟持着凤瑶,还在她嘴里塞布条,立刻尖叫出声,“你们是谁?又要把凤瑶姑娘带去哪儿?快放了她!” 花绣云是听说附近有间专门祭拜夜神的庙宇非常灵验,所以才趁着夜里前往祭拜,不料会在回程的路上遇到这种事。 “你要我们放了她?胆子还真不小嘛!” “你强掳人是犯法的!”虽然害怕,可是她仍壮着胆子道。 “犯法?哈……我们从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反正我们的对象不是你,你走吧!”他们可不想多带个累赘。 凤瑶不停地摇头,掉泪,看着花绣云的眼神满是哀求。 花绣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于是朝黑衣人出手,但没两下就被制服。 “你这丫头不过三脚猫功夫也想救人?”黑衣人嘲讽着。 “要不你们放了凤瑶姑娘,带我走好了。”花绣云用力瞪着他们。 “本不想带个累赘在身边,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跟,那就如你所愿吧!” 就这么,为了救凤瑶,花绣云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原本平静的云赫统领府突然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一夜之间,府中两个统帅大人最重视的女人不约而同的消失了,可想而知费麟的心情有多纷乱紧绷! “大人,得到消息的确是吾佾军派来的人劫走凤姑娘和花绣云。”程护卫一得到结果便迅速回报。 “该死的霍森,竟使这种小人招数!”费麟握紧拳头。 “咱们截断他们护送军粮的路,狗急了也会跳墙啊!”程护卫皱起眉,“这下该怎么办?” “不行,我得去找霍森,要他立即放人!”费麟再也无法等待地站起,朝门外走去。 “大人别急,这样很容易掉进对方的陷阱。”程护卫拦住他。 “难道你要我坐视不管?绣云和凤瑶都在他们手上,不管霍森想要做什么,我一定要当面问问。”费麟推开他,扬声喊道:“备马!” 手下立刻交代下去。 当费麟来到大门外,马儿已经备妥等着。 “大人,我跟你一起去。”程护卫不安地说。 “不用,你留在府邸维护大伙的安全。”费麟跃上马背,策马而去。 程护卫即便担心主子的安全,但也莫可奈何。 费麟夜以继日的拼命赶路,终于再三天后抵达吾佾军驻守的营区。 才刚下马,他立刻被成群的吾佾士兵团团围住。 费麟睇着这些人,开门见山地道:“我要找你们主帅。” “你居然不怕死的自投罗网,还不束手就擒!”士兵喊道。 “束手就擒?哼!简直可笑,叫霍森出来,把从我府中劫走的两个女人给放了!”费麟既然敢单枪匹马的过来,就有把握可以对抗他们。 “你说什么?”霍森正好走过来,听见他这么说,脸色倏变。 “你总算来了。”费麟扬起下颌,眼中怒火熠熠,“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 “你刚刚到底说什么?我们劫走你府里的两个女人?”霍森沉着嗓问道。 “怎么?你会不知道?”费麟冷哼。 霍森皱着双眉,心想这八成是江子彦干的好事,他居然自作主张! “你可也是堂堂一国之主帅,该不会敢做不敢当吧?”费麟的眼里射出幽冷的光束,“或者想更进一步的命这些人杀了我?” 霍森看着这些士兵,“你们全都给我退下!” “是。”士兵立刻退到一旁。 “你跟我来。”霍森转身步向军帐,等费麟入内后,他交代士兵,“让江副帅过来。” “是。” 士兵离开后,霍森看着费麟,朝他比个请坐的手势。 “我没时间耗在这里,快把人交出来吧!”费麟伟岸的身材再帐内形成一道巨大的阴影。 “你先别急,坐下。” 不久,江子彦步入帐内。 “江副帅,你是不是命人潜进费麟府中,劫走他的女人?”霍森冷眼望着他。 “没错,是我。”江子彦不避讳地说。 “你怎么可以逾越职权!”霍森重重拍了下桌案。 “算了,你们不要演戏了,我现在就要见她们,她们在哪儿?”费麟没心思看他们内斗,急于确认花绣云和凤瑶是否平安。 “她们很安全。”江子彦道。 “她们在哪儿?”这次是霍森开口问道,“把她们带来。” “将军,这万万不可,现在她们可是我们手里唯一的筹码。”江子彦极力反对,“除非费麟答应咱们放行军粮,否则我不会带她们过来。” “我也要亲眼确定她们是否安全,除此之外任何条件我都不会答应。”费麟面无表情,冷峻且森然的走向他。 “把人带来,让他见一见,你以为他带着两个女人可以从我们这里逃走吗?”霍森这些话终于让江子彦不再坚持,“好吧!” 不多时,花绣云和凤瑶终于被带进帐内。 花绣云错愕的望着费麟,急急说道:“你为什么要过来?快逃……快逃呀!” 凤瑶则是慌忙求救,“费麟,救我,快救我……如果让他们放了我,你我以后再也不相欠,我也不会将项延的死怪在你头上。” 花绣云摇摇头,“不要,费麟,你快走呀!” “江副帅,你一次抓了两个女人回来?”霍森觉得丢脸极了。 “只要对我们有利,十个我也抓。”江子彦露出冷笑。 “霍森,你这么做不惭愧吗?居然掳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要挟我,算什么英雄好汉!”费麟冷讽一笑。 “费麟!你……” “将军,千万别中了他的激将法。”江子彦立刻开口道。 “霍森,到底你是主帅还是他?为什么你连一句话也不说,难不成我认错人,这几年我是在跟一个小人征战吗?”费麟气不过地冲上前拉住他的衣襟。 “费麟,你给我住手!”江子彦拉住他,“我们要的只是军粮,否则现在就可以更小人的杀了你!” “这样吧,我们先放走一位姑娘,等你愿意放我们的军粮通行,我会再放了另一个姑娘。”霍森也不希望江子彦逼人太甚。 “你——”费麟眯起眸。 “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将军……”江子彦倒吸口气,连忙想阻止。 “我说到做到,这两个姑娘你要先放哪一个?”霍森不理会江子彦,只望着费麟,“我只给你一刻的时间考虑。” 费麟握紧拳头,咬着牙问:“你真不肯把她们都放了?” “为了我们吾佾军,我宁可做一次小人。”霍森也豁出去了。 被逼急了,费麟腥红目光直望着花绣云与凤瑶,在她们脸上梭巡良久——凤瑶一直哭喊着要他救她,已顾不得此刻粉妆与泪水混合在脸上的狼狈,而花绣云却只是抬起红红的眼,微笑地望着他,可却狠狠的刺痛他的心。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她是想告诉他,她没事,不用顾虑她。 “别想拖延时间,快一点。”江子彦冷冷催促,“如果不是将军,我一个也不放!” “你们实在可恶!”费麟沉喝。 “快说吧。”霍森也道。 费麟的眸光再次瞟向花绣云,轻声道:“我会救你,你再委屈一下。” 花绣云朝他点点头,泪水无由地滑落。 他再也忍不住地冲向她,俯首吻住她泛白的唇,暗哑地说:“相信我……” 霍森与江子彦同时被这一幕给震住! 不久,费麟转过身说道:“我要带走凤瑶。” “什么?”原以为他该带走眼前这女人才是。 “我先带走凤瑶,但是如果你们敢伤这女人一根寒毛,就算动用千军万马,用尽小人伎俩,我都会痛宰你们!”费麟撂下狠话后,便抓着凤瑶的手迅速离开了。 离去前,他没有回头再看花绣云一眼,他告诉自己,下次再见到她时,不是同生就是共死。 一直到安全的地方,凤瑶才惊魂甫定地问:“为什么是我?” “你不是一直要我救你吗?”费麟的目光直望向吾佾军的方向,牵挂着花绣云。 “那花绣云呢?” “我会再去救她。”他的嗓音随轻,却带着坚决的信念。 “我不懂,你爱的是她。为何不救她而是我?”凤瑶心底有疑惑便不能不问。 “我想尽早结束与你之间的恩怨。”费麟徐徐转身,清冷的眸光映着她愕然的面容。 “你说什么?” “你说过,只要我救了你,日后我们便不再相欠,所以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我会命人护送你走,看你要去哪儿都可以。”他平静地说完这番话。 “我真的不能再留在府里?”凤瑶激动不已,“那些话不过是我情急之下,不是逼不得已才说的,你怎么可以……” “情急之下?逼不得已?”他眉心轻蹙,“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么自私吗?” “我……” “别再说了。”他拒绝再听她辩解,“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 凤瑶仍不放弃地拉住他的手,“费麟,我错了,我其实是爱你的,是真的爱你……” “够了,一切都太迟了。”如今他对她已是心如止水。 “不迟,一点都不迟,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底的地位已经凌驾项延之上,过去会这么对你,不过是想控制你,让你离不开我。”凤瑶急得都哭了。 “原来你对待我的种种只是控制?”他苦笑。 “以后不会了,我发誓以后真的不会了。” 费麟全然没听进她的话,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救出花绣云。 用力挥动马鞭,让马儿再次驰骋,来到两国交接处的山顶,他立刻飞鸽传书通知程护卫。 在客栈停留的第三天,程洋风尘仆仆的赶来。 一抵达客栈,他连歇腿都没便直接来到费麟的房间,“大人,我来了。” “我明明要你派方震钰过来,怎么会是你?我不是要你好好守着府邸吗?”费麟见了他,眉头拢得老高。 “范守正回来了,我要他替我守着府邸,我实在不放心大人。”这几天只要想起大人单枪匹马的前往敌营,他就夜不安枕。 “你多虑了。”费麟以再正经不过的语气说道:“我要私下和霍森见一面,去把南国的兵力和部署图拿来给我。” “大人,您的意思是?”程洋似乎猜出他的意图,“万万不能这么做呀!好不容易才有这机会让他们自相残杀,难不成大人要——” “倘若他们自相残杀,胜利的一定是南国,这也意味着今后咱们的对手将从吾佾军变成南国,也将会耗费更多的兵力。” “你要帮霍森吗?他可是咱们的敌人哪!况且他还劫走了绣云姑娘和凤姑娘。”程洋对他可不满了。 “那不是霍森下的命令,而是他的手下所为,为了救绣云,我得跟他谈条件。”费麟深吸口气,“这是我目前唯一想到的,而且是最可行的办法。” “大人,您真这么决定了?” “没错。”费麟认真地望着他,“通知内应,让他安排我与霍森私下见面的机会,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是的,大人。”程洋领命。 “还有,别忘了命人注意江子彦的一举一动,我担心他会对绣云动手。”费麟可以看出江子彦的不驯。 “小的一定会注意。” “还有,派人将凤瑶送走,无论她要去哪儿都送她去,除了回府邸之外。”费麟沉声说道。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程护卫心领神会,很欣慰大人总算想通了,摆脱对凤瑶的痴迷。 “好了,你赶紧去办正事,我已经等不及了。”费麟催促道。 客栈内一间隐秘的房间里,两名统帅正在商议大事,房门外则有程护卫守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直到月儿西移,窗外原本暗黑的天色慢慢转亮,费麟与霍森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踏出房门,霍森转首问道,“你当真会帮我?” “当然。” “我万万没想到南国想对付的人是我不是你。”霍森叹了口气,“江子彦那家伙实在是靠不住呀!” “南国直到凭一己之力很难与我国抗衡,与你们吾佾军联手的话又限制太多,才会出此下策,放心,只要你依约放了我的女人,我会亲自带兵援助你们。”这就是费麟与他谈的条件。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会在今天之内把她带过来。”霍森朝他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大人,你相信他?”程护卫不解地问。 “对,因为他不敢不这么做。”费麟随即叹口气,“现在只能等了。” “是的,大人。”程艳拱手道。 等待的时间对费麟而言极为漫长,他苦苦的守候在客栈房里,不敢稍离,直到白昼变成黑夜,黑夜又转为白昼,终于,房门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门。”程护卫站起。 “不,我去。”仿似有某种预感,费麟站起,缓缓走到门边将门拉开…… 果真,花绣云微笑地站在门外。 “老天!”他再也按耐不住相思,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程洋识相地退出房间,将门带上。 “你怨我吗?怨我没先救你吗?”费麟的热唇贴在她额角,“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我不怨你,你先带走凤瑶是对的,了却你心底的负担,这样就值得了。”她给予他一个微笑,“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救我的。” “虽是如此,但我事后好后悔。”几天未眠,他眼里布满血丝。 “别这么想,如果把凤瑶丢在那儿,你也不会好过的。”她体谅地拉拉他的手,“瞧,这会儿我不是平安的站在你面前吗?” 费麟退后一步,仔细观察着她,“你没事吧?江子彦那家伙有没有对你动粗?” “没有,你放心,是我不好,明明学过武功,遇到危险却一点用处都没有,难怪大家都笑我只会花拳绣腿。”她羞惭地垂下小脸。 “如果你真有心学,我可以教你。”或许她会点功夫,对她而言是安全的。 “真的?那太好了,到时候可别嫌我笨喔!”她可爱俏皮的模样让他心神动摇,再次吻住她的小嘴。 两人紧紧相拥,费麟的大掌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游移,燃起她体内最狂炽的火焰。 当他的指尖褪开她的襟口时,她紧张地倒吸口气,羞怯地按住他的手,“别……” “怎么了?” 她摇摇头,“我好几天没净身了。” 费麟仰首一笑,“我不在意。” “但我在意。”她羞红着小脸,“能不能先让我好好净个身?” “好吧!这房间留给你,先净个身,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府。”他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这才不舍地离开。 瞧他就这么失望的离开,她心头不舍极了。 等回到府邸后,她决定送他一样礼物,回报他对她的好与爱意。 第十章 经过数天的跋山涉水,费麟终于带着花绣云回到府邸。 老秦、张大海与厨娘一见到花绣云,都大大松了口气,而阿香更是激动地抱住她,“能再看见你真好,我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呸呸呸,说什么秽气话,能回来就好,快……过过火炉,可以去霉气。”厨娘赶紧端了个小火盆过来。 “谢谢你们。”花绣云忍不住红了双眼。 “别这么说,大家都关心你呀!”张大海憨憨地笑了,“对了,吃过晚膳了吗?” “吃过了。”她笑着点点头。 “那你先回房歇息吧!瞧你都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不少。”厨娘心疼地说。 “好,我这就回房歇息。”花绣云看着他们,露出抹深深的微笑,“真的谢谢你们。” “你要谢几次呀!快回房吧!” 花绣云和他们挥挥手才离开。 回到房间,她并没有休息,而是开始打扮自己,打算将自己这个“礼物”送给费麟。他……应该会喜欢吧? 打扮好,看看铜镜中妩媚的自己,她羞赧一笑,然后走出房间,来到他的寝房外,敲了门,却无人回应,于是又转往他的书房。 才要敲门,却听见程护卫在里头说话的声音,“大人,绝不能出兵,南国最爱耍诈,您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出兵是很危险的。” “但是我答应了霍森,不能食言。”费麟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让属下去吧!” “不行,我与他的条件是由我亲自带兵。”他叹口气,缓缓说道:“别告诉绣云姑娘我带兵出战的事,随便说个理由都成。” 知道自己说不动大人,程护卫这才点头,“是,属下告退。” 花绣云赶紧躲到一旁,直到程护卫走远后,她才走到书房门外,透过门缝望着正在书案前专心研究兵法的费麟。 想到他们刚刚所说的话,她的泪不由淌落。 “谁?”费麟听见声响,抬头问道。 花绣云赶紧捂着唇,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是绣云吗?”他直觉问。 她连忙拭去泪,换上笑脸走进去,“是我,我看你好像很忙,本想偷偷离开。” “干嘛离开?过来。”费麟笑着朝她伸出手,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自己,他扬起笑,“怎么这么看我?” “没,因为很想你。” “才刚分开就想我,这么依恋我?”他开着玩笑。 “你取笑我?算了,那我走好了。”她的小嘴轻轻一噘,才转身竟被他拉到怀里,一对炯亮的眼直瞅着她。 “逗你的,这么容易生气?” 她弯起唇线,“我也是逗你的。” “你这坏丫头。”他踢上门,将她抱起,双双倒向一旁的贵妃躺椅,紧缚着她的娇躯,“其实我也正准备去看你呢!” “这么晚,我可能已经睡了。”她扬起一丝笑。 “因为我也想你,只是想偷偷看你而已。”他伸指轻划过她鬓边。 “为何要偷偷的?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呀!”花绣云柔婉地笑着,眉眼流露出说不出的温柔。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如果明天要出战,也别瞒她,为何事到如今,他还要怕她担心而不敢说出口呢?不过,既然他不想让她操心,那她也会假装不知道,让他安心的去打赢这场战役。 “怕吵醒你。”他的眼神深邃似海。 “以后去看我,不管多晚都要叫醒我喔!”她无时无刻都想看见他,不论是什么时间。 “好,我答应你。”费麟望着她娇美如芙蓉般的小脸,“今天的你好美,美得令人屏息。” “特地为你打扮的。”花绣云羞赧一笑。 “你就算不打扮都美。”他说的是真心话,即便她以前在花圃、厨房,因为铲土或生火,弄得满脸泥土、炭灰,在他眼中都是这么美。 “你就会说好听话吗?”她朝他吐吐舌尖。 瞧她可爱的模样,他再也忍不住地覆上她粉嫩的唇,叼住她的小舌。 她也同样勾住他的身子,生涩地回吻着他,贴在他耳边细喃道:“我这个礼物,你还喜欢吗?” “爱不释手。”费麟蜷起唇,再次攫走她的唇。 接着,他迅速解开她的衣襟,褪去所有遮掩物,捧着她饱满的丰润。 她的身子娇柔似水,却也灼烫似火,费麟瞬间欲火高涨,直想立刻占有她的甜美。 屋外秋蝉低吟,屋内则是一片欲浪狂潮。 ☆☆☆ 天未亮,费麟便已起身,整装就绪后,他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佳人。 他不舍地坐在床畔轻拂她鬓边发丝,直望着她娇美的容颜,俯首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我得离开了,千万不要怨我。”说完这话,他怕再待下就会走不成了,于是猛然起身离开了书房。 当房门阖上的瞬间,花绣云缓缓睁开眼,泪再也忍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我不怨你,只要你平安回来。”蚀心的低泣在房里回荡着。 为什么才刚分开,她就这么思念他?无法抑制的思念他? “不,我要告诉他我在等着他,要他一定得回来。”她坐起身,随意整理下头发,披上披风便奔出书房。 “快告诉我,大人在哪儿?”路上,她一遇到人便急问道:“是不是出发了?” “大人在后门,是快出发了。”下人回道。 “天!” 花绣云赶紧拎起裙摆往后门的方向奔去,小嘴直呼,“等一下,费麟等等我……” 上了马背正欲出发的费麟,在听见耳熟的呼唤声时,握缰的手猛地一颤。徐徐回头,他果真看见花绣云气喘吁吁地朝他奔来。 “你们先走。”吩咐之后,他跃下马抱住她的娇软身躯,而她窝在他怀里不断喘息。 “你怎么来了?”他嘶哑问道。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会等你,你一定要回来,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她的小手抓紧他双臂,抬起脸望着他,“答应我会回来!” 他拧拧她的脸颊,不舍地道:“我当然会回来,你别胡思乱想就行了。” “可是听说很危险。” “对我而言那根本不算什么。”看着她的泪,他笑着抹去它,“别哭,该笑着送我走,这样丑极了。” “好,我笑就是。”她赶紧挥去泪水,对他展开欢颜,“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对,这样好看多了。”费麟吸了吸鼻子,“就这样送走,到时候也同样以微笑迎接我回来。” “我会的。”她笑得好柔婉。 “还有,为免万一,我先告诉你锦织纸的……” “不,我不要听,你会回来,一定会回来!”花绣云捂着耳朵,拚命摇着脑袋,隐忍的泪又飙了出来。 “别哭呀!”他说道,眼眶也红了,虽不舍也只能强迫自己推开她,“就算你不肯听我还是要说,否则我会放心不下。” 他贴近她耳边,告诉她锦织纸的所在。 “我走了。”费麟不再留恋地跃上马背,朝前狂奔而去,卷起滚滚尘烟。 花绣云目送着他,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一动也不动。 “绣云,进去吧!”阿香劝道。 她这才从怔忡中清醒过来。 “别担心,大人一定没事的,大人骁勇善战,哪一次不是凯旋而归?你就别担心了。”阿香安慰道。 “你说得对,我该开开心心的等待,他一定会胜利归来的。”花绣云用力点点头。 “这么想就对了。”阿香这才安了心,“走,我们进府吧!” 花绣云于是随着她进府,与她一起前往厨房。 “你现在可是咱们大人认定的女人,再到厨房做事实在不妥。”阿香想制止她。 “不管我是什么身分,我永远都是花绣云。别这样嘛!就让我做点事,这样等待的时间才不会这么难熬。”她恳求道。 “你哟!”阿香笑望她一眼,“不过你说得是,忙的话时间会过得比较快,日子也好过一些。” “所以你就不要阻止我,只要我能做的都让我做。”花绣云坚持。 “真是说不过你,就不知道大人知情后,会不会剥了我的皮?”阿香假装害怕。 “放心,他不会的,其实他是个大好人。”花绣云笑说。 “哟~~不一样啰!会替大人说话了。”阿香赶紧对她行个礼,“还请未来的夫人多多关照奴婢了。” “你怎么这么说,真讨厌!”花绣云小脸一臊,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我再也不理你了,坏阿香。”说着,便奔到外头洗碗盘。 “绣去,你怎么可以做这些事,快到一旁歇着呀!”厨娘正好过来,看见她还在干粗活儿,立刻阻止她。 “不要阻止我,我做得很开心呀!”花绣云强颜欢笑,心里想着的是费麟的安危。她勤奋的洗着碗,边洗还边抹着脸,不一会儿脸上全是水气,眼睛还红红的。“真讨厌,水怎么老是喷到我脸上呢?” 厨娘与阿香相视了眼,心口也随之泛疼,此刻她们终于明白,她是趁此机会在宣泄泪水呀! ☆☆☆ 眼看一个月就这么过去,费麟却还没回来。 而离救爹娘的期限也只剩下三天,两相冲击下,花绣云可说是心力交瘁。 “最迟今晚我就要离开了,该不会等我回去了,你还没回来吧?”她一边整理花圃,一边喃喃说着:“上回你告诉我,要我种一些我喜欢的花,现在这儿有了晚香玉、桂花还有幽兰,还有我最喜欢的茉莉,可为何你还不回来?” “才不过一个月,大人出战一年半载是常有的事。”老秦走进花圃正好听见她自言自语,于是回了她一句。 “要那么久?”她吸吸鼻子,看来真的没办法在回去之前看到他了,“秦大叔……” “怎么了?” “有战场上传回的消息吗?”都这么久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让她好担心。 老秦叹口气,“我们也很挂心,但日子还是要过呀!你就别想太多了。” “好,我知道,就算急也没用。”将工作放下,她转身走向他,“我要离开了,秦大叔。” 老秦猛抬关,“你要去哪儿?难不成你真以为大人会——” “不是的。”她摇摇头,“我本来就要在这时候离开,我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原以为可以等到大人回来,不过看样子……”说着,泪水又无法抑制的滑落。 这阵子她夜夜失眠、吃不下饭,整个人清瘦许多,尤其那双哭得红肿的眼让人见了总是心疼不已。 “没关系,那就回去吧!”老秦笑笑,“大人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那就麻烦你了,告诉他等事情解决后,我会回来找他。”她绽出牵强的笑容。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我去禀报总管,可以派马车送你回去。” “我今晚就要离开,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不必麻烦了。”她深吸口气,空气中少了玫瑰的香气,却多了许多花儿的迷人气味,如果他此刻在身边该有多好? “晚上?!为何不明儿个一早再走,一位姑娘家走夜路多危险。”老秦可不赞成。 “时间来不及了,当初我也是一个人来到西延,放心吧!没问题的。”她上前握住老秦满是皱纹与硬茧的大手,“秦大叔,保重了。” 她旋身走回房间,早在晌午她已经和总管和厨娘等人道过别,如今她不敢再去见他们,就怕自己会更难过。 收拾好东西,她背起包袱走出这个她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地方。 走在漆黑的夜里,她不禁想起当初与费麟的初遇。当时倘若不是他,她也不可能平安抵达西延,可现在已经没有人保护她了。 回忆过往,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沉重,原以为得到锦织纸她会很开心,没想到此刻的心境竟是这么的不同。 爹娘,你们一定要等我,如果连你们也离开我,我可能会撑不下去…… 突然,有名男子挡住她的去路,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容,“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吗?” 花绣云心一凛,没想到又遇上这种人,就连说的话都差不多,“走开。” “我担心你会害怕,所以想与你结伴同行,干嘛这么凶呢?”他靠近她,着实让她心慌了起来。 “别过来,有人暗中保护我,除非你不要命了。”她一手抚着胸口,力持镇定的恫吓对方。 “哈!有人暗中保护你?好呀!请他出来,要不大爷我可要享用你这个小点心了。”说完他扑向她,可连她的寒毛都没碰到,膝盖骨便被一个石子给打穿,痛得他尖叫不休。 “是谁?”他吃疼的四处张望。 “我就说有人保护我,你还不走。”她上前跨出一步,吓得他一跳一跳的逃离。 花绣云惊疑地看看四周,不停找着心头那抹身影,“是你吗?是你救了我吗?费麟……是你吗?” 随着她的叫唤,远处有道暗影慢慢地朝她接近,最后现身在月影之下。 她捂着唇,看着还穿着战袍,战袍上还沾着血迹的费麟,“真的是你!” 她迫不及待的奔向他,用力搂住他,想真实感受他的存在,“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等你等得好心焦,心都快碎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激动地回抱住她,想到她差一点就遭歹人蹂躏,他就浑身发冷。 南国之强悍耗尽了费麟的心神,但他最后依然获得胜利,战役一结束,他就快马加鞭的连日赶回,回府得知她不久前离开,于是一路寻找而来,终于看到了她。 看出他神情的疲累,她心痛的摇摇头,“是我该对你说抱歉,你已经为我做够多了,我不该让你出战还悬着颗心。” “你在说什么傻话?如果不是你我就没有动力,或许无法那么快打赢这场仗,我好感谢老天让我拥有你。”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费麟!”她闭上眼,闻着他身上的汗水味。 “和我回府吧!等我换件衣裳再陪你一同返回东延。”他遂道。 “你要陪我去?”她瞪大眼,“可你才刚回来,得好好歇息,路程不是很远,我一个人回去没关系的。” “不行,我不放心。”他望着她消瘦的脸蛋,“你这阵子都没好好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她摸摸自己的脸。 “答应我不哭,却还经常偷哭?”看她红肿的眼睛就知道了,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对不起嘛!”她还想为自己辩解,“但我白天都没哭,真的!只是睡梦中就会不知不觉的哭醒,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真是这样?”他撇嘴笑笑,“那我回去得问问所有人,只要谁看见你白天掉泪,我就要——” “你就要怎么样?难不成要打我吗?”她委屈地觑着他。 “或许有更好的处罚方式。”瞧她那副害怕的模样,他既心疼又好笑,“走吧!我们得快点回去。” 花绣云的小手被他紧紧握着,随即让他以轻功迅速将他带回统帅府。 当府邸上上下下瞧见大人平安回来,无不兴奋又开心,总管更是连老泪都淌落了。 “怎么你们大伙都变得这么爱哭?”能活着回来,对费麟而言也算是重生呀! “大人,说起爱哭,我哪比得上绣云姑娘,她可是没日没夜都肿着双眼睛呢!”总管为自己叫屈。 “总管,你怎么这么说!”花绣云闭上眼,心底大喊糟了! 费麟瞧着她低垂的脑袋,又看看其他人,“真是这样吗?” “没错。”大伙点头如捣蒜。 “那我知道了。”费麟望着花绣云,“走吧!替我更衣,我之前说了什么你该记得吧?”说完,他便直接朝寝房走去。 看着大伙窍笑的模样,她尴尬的追了过去。 一入寝房,她就说:“干嘛说要我更衣呢?这多难为情!” “你是我的女人,这是众所周知的,有什么好难为情,倒是你这么爱哭,我得罚罚你。” “什么嘛!你这一走完全没有音讯,我能不难受吗?”她据理力争着。 他褪下战袍扔在一旁,回头笑望着她,“过来。” “不要。”她摇摇头,“我该出发了。” “明天我会快马送你回去,现在过来。”费麟坐在椅子上朝她伸出手。 她怯柔的瞧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走过去,“做什么?” “你说呢?”他微眯起眼。 “你不是要罚我吗?等先罚了再说。”她想知道他会怎么罚她,又怎舍得罚她? “我现在就是惩罚,罚你今晚别睡觉,陪我一整夜。”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啊!”这种姿势让她难堪的红了脸,“别这样,让我起来。” “被处罚的人还有话说?”他一颗颗解开她的前襟扣子。 “费麟……”她羞怯地喊着他的名。“大家都知道我在你寝房,不好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 “等救回你父母之后,我就会正大光明地迎娶你进门,管别人怎么说。”费麟边说边撩起她的长裙。 在他的撩拨下,她的身子已然酥麻,说话七零八落,“可……可是现在……现在还没……啊!” 费麟猛然一挺,进入了她。 就此,他完全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如虎似豹般狂夺她一夜娇柔,并在心里发誓要一辈子疼惜这个令他心怜不已的小女人。 编注:欲知“花拳绣腿”系列其他故事,请看—— 1、天使鱼304《丫头心太软》 2、天使鱼308《庄主好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