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虐渣:将门嫡女飒翻天》 第二十一章 康木晗在内厅,颇有些坐立难安。之前她就觉得康江雪有些不对,不像往常一样在贵女中汲汲钻营,而是乖巧的待在位置上仿佛是等待着什么。直到大公主的侍女走进她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她露出点点微笑,也不顾康木晗阻拦,便匆匆离去。这一刻,康木晗内心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康木晗可不是个蠢人,她知道妹妹内心早有怨恨,若是此次真的和大公主搭上害了康燕宁和康家,谁都别想活。 康木晗几次想找机会给康燕宁说,但每当想过去时,都会有人和她搭话,打断她的思路。越想越觉得可怕,在又一个贵女过来攀谈的时候,康木晗伸手拿起茶盅,一不小心打翻茶盅,将茶水打落到了自己身上。 “呀!”康木晗大声惊呼,引得众人目光都向她投来,她余光看着康燕宁,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康木晗拿起绢子,边擦衣服边道“都怪我不好,没拿稳,让姐姐笑话了。” 拿女子尴尬的笑了笑“哪里,你快擦擦,冬天日冷,需不需要换身衣服?” 康木晗可不是康江雪那种笨手笨脚之人,康燕宁打量了一下和康木晗交谈的贵女,似乎没有见过。她又看向康木晗四周,怎么感觉少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康江雪...康江雪呢! 康木晗用余光看到康燕宁正在四处张望,明白她是注意到了,声音也弱了下来,客气的笑了笑“姐姐不用客气,木晗没事了。” 那贵女见康木晗态度也冷淡了下来,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她,只得告辞不再多言。 这时康江雪的侍女脚步匆匆的走进康燕宁,神色焦急,附在康燕宁耳边,低声道“二小姐不好了,刚大公主派人叫走了三小姐,还请二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哦?”康燕宁饶有兴趣的挑眉“大公主叫走了康江雪?她们认识吗?” 那侍女明显有些犹豫“这奴婢也不知。”她补了一句“好像是与二小姐有关,二小姐与大公主…说不定大公主是叫三小姐出气了,还请二小姐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这意思,是与自己有关系,康江雪受牵连咯。眼见周围的人往这边看来,那侍女神色越来越急切。康燕宁放下茶盅“那便去看看吧,她们往哪走了?” 那侍女不自觉松了口气,赶紧答道“往御花园的方向。” 康燕宁起身,对叶飞薇和凌璞玉说道“我那不中用的妹妹,说是被大公主叫去了,我去看看。” 叶飞薇和凌璞玉两人对视一眼“我们和你一起去。”康燕宁不置可否,应了声,便派人去叫康木晗,既是妹妹有事,两个姐姐不得都需要在场。 几人结伴同行,从前厅至御花园还有几条路要走。 康燕宁看着面前四通八达的路,随意地对身边三人说道“我妹妹不知道往哪走了,我们便一人走条路去看看吧,如果是碰见了大公主了,还请她手下留情。” 几人点点头,均应声好。康燕宁由着康江雪的侍女选了一条路向前走去。康江雪的侍女看见康燕宁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略一转弯儿,就到了康江雪吩咐的地方,那侍女身形一闪,默不作声地隐到了一边。 康燕宁不动,康江雪从阴影处缓缓出现,挡住康燕宁去路,神色阴沉地盯着康燕宁。 康燕宁并不奇怪,笑道“好妹妹有什么招数,可得快点使了,不然一会她们几个便回来找我了。” 康江雪看着此时明明孤身一人,却似乎还很有底气的康燕宁火冒三丈“你可是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少这副模样,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康燕宁不理她,看到有个圆桌,便坐过去悠哉道“你那手段,还有的磨。”她看了看四周,这明显是御花园的北角,再往前走才是御花园。一条暗河将御花园与门外分割开来,因是冬天,那条河面上还结着冰,但是仍然肉眼可见冰下还有活水流动。 康燕宁眼珠一转,康江雪就那几个手段,上一世她都领略过了,如今自然知道她要干嘛“你今日倒是做了一件令我刮目相看的事。看来是想在这害我性命,在宫里有这番动作,光凭你可没这本事,你是...搭上了大公主?” 康江雪见康燕宁猜中,眼中有丝害怕闪过,但随即定了定心神,仿若在自言自语,宽慰自己的心神“是你说的,必须要一击必中啊,我的姐姐。” “没错。”康燕宁赞同的点了点头,仿佛丝毫不在乎现在的处境。明明四周阴暗,危机四伏,杀机满满,但康燕宁那神情,好像早有预料。 康江雪讨厌极了这种高高在上被掌控的感觉,她不再多说,快步上前,准备狠狠地将康燕宁推下暗河。 她一伸手,康燕宁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她略一侧身,康江雪扑了个空。她眼神一暗,拍了拍手,竟从阴影处又走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康燕宁恍然大悟道“看来这次学聪明了。” 那几个婆子朝她逼进,嘴里还喃喃“郡主,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黄泉路上可别怪我们啊。” 康江雪生怕再生枝节,低声斥道“别和她说那么多,搞快点,这个人危险的很。” 康燕宁眼看着几个婆子越来越近,身后就是暗河已无处可躲,便也不动了,等在原地。这下反倒是把几个婆子搞得有些无措了,正常反应不是应该求饶或者反抗吗,几个婆子看向康江雪。 康江雪看着康燕宁这种镇定自若的模样就恨,嘴里骂道“还等什么,赶紧把她推下去,大公主派你们来是干嘛的。” 几个婆子这才醒了神,准备动手。就在几个婆子扛起康燕宁的瞬间,突然从有个侍女模样的人从暗处走出,她身形比别的侍女都有些高大。康江雪看一个陌生的面孔从暗处出来,以为是大公主派的自己人,没有再管,只催着婆子让她们快点。 康燕宁看那侍女还不动手,有些无奈“天冬,还不准备动手吗,那暗河的水我可受不了。” 天冬?这明明是康木晗侍女的名字,可她认识天冬,根本不长这个样子。 康江雪一惊,几乎是同时,那个“天冬”动了。“天冬”快速出手,奔袭上前将几个婆子踹倒在地,这几个婆子躺在地上哀嚎,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康燕宁抱着臂,打量的眼光看着刁启出手,果然收了他是对的。 见有的还在地上挣扎,“天冬”上前两个手刀,几个婆子便晕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绳子,将几个婆子绑住,又将康江雪头发狠狠一拽,拉到了康燕宁面前。 康燕宁看着面前还在呆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康江雪,拍了拍她的脸“我的好妹妹,这下可怎么办呢,你又浪费了我给你的一次机会。” 康江雪猛的回神,怎么会这样!她和大公主的计划,本就是把康燕宁骗到这里,推她进入暗河,她必死无疑。等她死了,再将她弄上来。假意宣称是为了找她失足掉入暗河里。可是电光火石之间竟冒出来了个人,武艺高强,又被康燕宁躲过了! 康江雪抬头看向“天冬”,凑近了才看到,这不仅不是大姐的侍女,这分明还是个男人! 她看着康燕宁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间惊慌袭满全身,她知道这次康燕宁是不会放过她的。康江雪已经轻车熟路了,她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哭着求饶道“姐姐,我错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康燕宁扬眉“你这话我听了太多遍,听够了。”康燕宁不再看她,对“天冬”说道“堵住她的嘴,扔下去。” “天冬”看着她,四目相对,康燕宁抚了抚额“扔暗河里面去。”她有些怀疑,羽老夫人那么聪明,怎么养了个这么“实诚”的儿子… “天冬”得了吩咐,立刻像抓小鸡般将康江雪拎起来,见她还想哭闹,立刻堵住她的嘴,轻轻一松手,将康江雪投入了暗河。 “噗通”一声,康江雪破开了面上的薄冰,没入了河中。 康燕宁看着康江雪在暗河里挣扎,冬日暗河里本就冰多,康江雪没那么容易沉下去。 康燕宁就在岸边,饶有兴趣地看康江雪扑腾,她嘴里被堵住叫不出声,手和脚却不闲着,依靠求生的本能一直在努力向上伸够。康燕宁看着她,回想起了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在庭宴上,康江雪将她推入河中,她站在河边,看着康燕宁在湖里挣扎。那时在水里的她在想什么来着,是了… 那时的康燕宁身子不断的往下沉,看着康江雪在岸上和别人说说笑笑,嘲讽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是在奚落自己。康燕宁顿时心如死灰,她并不明白,自己一直在讨好康家人,甚至将自己最珍爱的衣服首饰通通送给康江雪,为什么康江雪还会那么讨厌她,甚至要设计让她死。随后三皇子如天神般降临到了她的面前,她像抓住人生中最后一个希望一样抓住了三皇子。在那一刻,三皇子就是她生命最后的一道光。 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想知道康江雪是怎么想的了。她眼神冷了下来,环着臂看着康江雪,冬天的暗河实在是太冷了,康江雪不停的发抖,却根本挡不住一波波冰凉,她似乎是在暗河里冻了过去,终于不再挣扎,逐渐没入水中。 又看了一会,康燕宁没了兴趣。“把她弄上来吧。” 刁启穿着侍女的衣服,奇怪的看了康燕宁一眼,是她让自己把这个女人丢下去的,现下又要弄上来,脸上写满了“麻烦”两字。 康燕宁无奈“给她个教训就够了,不然我爹能打断我的腿。” 刁启看了一圈,也没有路过的人可以救这个女人。不情不愿的下了水,将已经昏迷的康江雪硬生生拖了上来。 见刁启讲将康江雪弄了上来,康燕宁再不想看一眼,转头就走。曾经,她以为报复了伤害自己的人,她就很畅快。可是就在刚才她发现,当康江雪在湖里挣扎的时候,她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找不到,她认真的思考,应该是要弄死家族的仇人三皇子,她才能轻松吧。 刁启将几个婆子,扔在远处的官道上,叶飞薇几人就找了过来,康木晗看着躺在暗河不远处的女子,隐隐是康江雪的身影,她惊呼一声向前跑去,走进一看确是康江雪。不远处,就是作壁上观的康燕宁。康木晗似乎懂了什么,她看着康江雪冰冷湿透的身子,冻得煞白的小脸,叹了口气,赶紧唤人将太医请来。她背对着康燕宁,轻声对已经昏过去的康江雪道“早告诉过你不要招惹她,估计你此生是再也不敢了。” 叶飞薇和康燕宁对视一眼,仿佛没有看到躺在远处的康江雪,并没有多问,反而是关心道“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康燕宁看着两人担忧的神情,心下一暖,拍了拍叶飞薇和凌璞玉的手“没事。回吧。” wap. /111/111419/28920465.html 第二十章 康燕宁在贵女圈里一战成名,现下大公主也走了,贵女们纷纷围了过来,打招呼问好。 大家也都明白,京都的天怕是变了。这京都有几人能在大公主手下讨得了好,还占了上风,康燕宁必是不得小觑的存在。 就连康燕宁带过来的康家姐妹都有人围上去,笑容满面的示好。要知道凭她们自己可是融不进圈子的,看着康江雪花蝴蝶般的上蹿下跳,康木晗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好的感觉。这时又有贵女上前与她攀谈,她不再多想,抓住机会,亲亲热热的聊了起来。 康燕宁越过人群,走向角落的叶飞薇和凌璞玉,他们两个既没有与人群凑在一起,也没有在康燕宁这锦上添花,反而躲在了人群外。但她却记她们的恩情,就连二公主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提示,康燕宁都抛在了脑后不再琢磨。 她缓步上前,握住两人的手,轻笑道“此次还要感谢二位姐姐为我说话,我在京都本就没有朋友,若不是二位姐姐…” 她语气低沉,深色哀伤,根本不似刚才大杀四方的模样。 果然,她色厉内荏还是怕的,这才是一个初到京都小姑娘的反应。 叶飞薇伸手将她反握住,凌璞玉拍了拍她的手“都是半大的姑娘,怎能看着让你受这么大的屈辱,大公主她…罢了,此次仇便是结下了,以后都远着她些罢。” 康燕宁点点头,倚着她们的臂,还想细聊些,大公主的侍女就过来请道“康郡主,大公主快更衣完毕了,请先移步到会厅等候。” 康燕宁是众贵女里唯一有品级的,自然要先请她,她应了一声,不由分说地带着叶飞薇和凌璞玉一起走。 她路过康木晗,给了她个眼神,康木晗了然的点点头,紧紧跟着康江雪,不让她乱跑。 贵女们说说笑笑,三步并两步,便到了会厅。见外厅已有男子坐席。几名女子纷纷羞恼的穿过外厅,到达内厅。 大魏朝民风开放。未婚的外男与女子皆可同席,尤其是以公主、贵妇们举办的宴会为盛。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相亲的机会。只不过今日大公主设宴邀请的人有些多了,便分开了外席内席。 外席已经做了几位大臣的儿子,他们见以康燕宁为首的女子走来,纷纷正襟危坐,眼神却偷偷的瞄着。 京都哪有什么秘密,刚康燕宁在赏梅宴上力压群芳。让大公主吃了个大亏的事儿现已传遍了整个京都,她们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短短几日将京都搅的这么浑。 康燕宁带着叶飞薇凌璞玉三人齐齐走过回廊,仿佛那天女下凡般,给这红砖绿瓦的宫里增添了几分色彩。 御使大夫之子微微侧头,眼神却不离那三人的身影,对左相之子,凌璞玉的弟弟说道“你姐姐如此出挑,可有心仪之人?” 凌璞玉的弟弟也瞄了瞄自家姐姐那三人,轻声道“我姐姐你就别惦记了。家里是想让她有大造化的。” 那御史大夫之子明白了,看来她家里是想让她嫁与皇子。虽有点可惜,却也没再说什么。 凌璞玉的弟弟却紧盯着康燕宁不放“我姐姐向来不愿与这些贵女打交道。看来那康燕宁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三皇子,大公主到。” 三皇子也来了?康燕宁一怔,随着众人起身行礼便慢了一步,叶飞薇赶紧拉康燕宁起身,康燕宁顺势而起,低头沉默。 三皇子踱步走向主位,却不为何,走到她们身边时微微一顿。感到身边有个身影忽然驻足而立,隐隐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凌璞玉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呵。”三皇子的轻笑在耳边响起,凌璞玉顿时脸红的和猴子般,差点站立不住要晕了过去。 她想到,是不是大公主已经向三皇子说了自己,一想到三皇子在看自己,她就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皇子看的可不是凌璞玉,他的视线落向的是站在众人前的康燕宁。 他自然也听说了大公主的闹剧。 景阳宫。 “啪。”淑妃气恼的将手上的茶盅狠狠的摔在地下,满地狼藉。 大公主从未脸淑妃发这么大的火,有些怔住了,原本还在假装坚强的骄傲彻底被击碎,她狠狠的痛哭出来。 “母妃是不是也觉得宝蓉没用…”她一字一句,哭的伤心“父皇不喜爱宝蓉了,母妃也觉得宝蓉没用…” 淑妃看着千难万险生出来的宝贝闺女这么说,心也跟着揪痛,她拉过大公主“母妃怎么会觉得宝蓉没用,但是你怎么能拿烟雨楼去赌,你可知,那是你二哥…” “母妃。”三皇子魏嘉霄打断她的话,他被大公主带回来的消息惊扰的头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算了吧,给了便给了。” 他对还在淑妃怀里痛哭的大公主无奈道“别哭了,你好好说说从到头尾究竟怎么回事。” 这还是第一次,母妃和二哥齐齐的凶自己,她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赌输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难道不只是一个茶馆吗? 看到二哥不耐的视线又射来,她不敢外隐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好啊!”淑妃一掌拍在红花木上,气疯了“这康燕宁一而再,再二三的设计我们。仇已结,这个人我们必须要除。” 听完事情经过,三皇子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摸索着茶杯,眼神逐渐感兴趣“这康燕宁得父皇喜爱,我以为是康王的原因。看起来,应是另有隐情,这康燕宁确实是父王喜欢的性子。” 淑妃疑惑的将眼神看向他“你是想将她…可是……” 淑妃想到康燕宁背后的康王,又想到圣上的态度“当你的王妃确实够,可是听起来她的性子也太野了些。” 三皇子不在意“性子怕什么,若真有这个意到时让母妃好好搓磨。但是…”他眼里有所顾忌“康王可是个人精,此事不急,我还得和几个幕僚好好商量商量。” 淑妃听到小儿子这么说,也将自己的杀心咋了压了压,一切以大局为重。 大公主听来听去却跳起来不愿意了“母妃,这康燕宁与我有仇,我欲除之而后快,我可不愿意她做我弟媳!” 三皇子听她说话就头痛,一个大哥一个妹妹,没一个聪明人,他丝毫不留情面“母妃,妹妹这性子左了,你可好好说教说教,别耽误了我们大事…” “二哥!”大公主不愿的喊道。 淑妃看着自己娇宠长大的女儿,也有些没办法“宝蓉!一切以你二哥意思为重。” 看她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又心软安慰道“你二哥都是为了我们,你不能给你二哥拖后腿。” 大公主知道多说已经无益,她只能点了点头,低头抹去自己的泪水,没关系,这个仇她自己报。她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侍女了然,趁着几人还在说话,匆匆离去。 三皇子驻足了片刻,眼前的康燕宁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他见多了勾引他的女人,均是这幅小意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看来也是个想勾引自己的姑娘,这样的话很好办。他内心轻视了几分,不再理会,大步上前。 康燕宁不愿抬头看他,内心却在咒骂,竟能碰到这个狗东西,真是晦气。不过一想,可能是为了大公主站台的,又在心里骂,这一家子,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想着她又看了眼身边脸颊还绯红的凌璞玉,心中一叹,凌姐姐肯定眼神不好,竟然喜欢这个狗玩意。她没想过上一世的她,眼神也差极了。 康燕宁在心里琢磨,这可不行,她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凌姐姐踏入地狱。她和魏嘉霄早晚你死我活,必不能让凌璞玉卷入其中。 众人行礼后,三皇子就抬手让大家坐下“大家都是我魏朝的未来雄才,今日聚在一起,不用客气。” “是。”众人齐声。 凌璞玉偷偷看了上首的三皇子,内心又隐隐甜蜜了几分。 康燕宁冷声看着,偷偷的拉了一把凌璞玉,低声问道“凌姐姐似对三皇子有意。” 凌璞玉害羞的轻打了她一下“燕宁…” 完了,看样子情根深重。 康燕宁一脸花被狗踩了的便秘神色,为了让凌璞玉清醒一点,她随口胡编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三皇子好像有喜爱的女子。” 凌璞玉脸色一僵,连忙也低声追问道“真的?可是…我爹爹说…” 康燕宁明白,凌家存着让凌璞玉入主东宫的意思,当然她的家世身份也均是相当的。 她赶紧补充“这三皇子人品败坏,私下阅人无数,不是良配,姐姐可要三思。” 这话就严重了,凌璞玉看向身边无一人在关注她们松了口气“这可不敢乱说。” “真的!”康燕宁恨不得对天发誓,阅人无数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人品败坏绝对是真的。看凌璞玉有些不信,知道有些观念不好一次性扭转。 宽慰道“姐姐先别急着嫁,回去查查,燕宁在京都谁都不想熟,还能骗帮了我的你不成。” 这倒是,康燕宁刚来京都,说这些肯定不像别人一样,是为了挑拨,她眼底关心不似假的,她是真为了自己好的。 凌璞玉内心一阵妥帖,她拍了拍康燕宁的手“你且放心,我听进去了。” “怎么了?”叶飞薇被拉的和上首的几个贵女聊了几句,回来便看见康燕宁和凌璞玉两人在嘀咕着什么。 康燕宁对她展颜一笑“燕宁来京都,还没见过这么多的贵子贵女,让凌姐姐给燕宁介绍呢。” 康燕宁刚说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不能被别的人听见。凌璞玉也为其遮掩,点点头“有些人我也不认识,你也来看看。” 叶飞薇见她们刚说话的神情,可不像是说这种轻松的玩笑话,她又扫了两人一眼,并未拆穿,给二人介绍起一些平时见不到的人。 大公主先是被淑妃训斥,勒令午宴上不能再胡闹,以三皇子为主,一直恹恹地,直到她许久不在身边侍候的侍女匆匆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一声,眼睛一亮。 “但是…”她低声说与侍女“母妃不让我再动作了。” 大公主的侍女神色有些焦急“公主可要考虑清楚,这次已经安排好了。若放弃了,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大公主扫了眼在上首和大臣的儿子们聊的火热的三皇子,又扫了眼个贵女们打交道问好的康燕宁,犹豫了几番,不得不下了决心“你说的对。去做。” 大公主的侍女应了声,又快步走向外面。 既下了决心,大公主心里也舒服了几分,她眯着眼看着康燕宁,再也猖狂不了了,今日便让你在这里丧命。 wap. /111/111419/28920464.html 第十九章 康燕宁故作轻松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看着大公主阴晴不定的面容,夸张的说道“原以为要游街呢,那燕宁名声就不保了。说不定啊,圣上一怒,大公主就要见不到燕宁了。还得多谢大公主抬爱,燕宁纯属侥幸,侥幸啊...” 大公主瞬间脸色阴沉的吓人,她自小万千宠爱,从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过这么大的亏。但是每次遇见康燕宁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从没有赢过。她感觉自己的脸面,一次次的被康燕宁丢在地上践踏。她转动着眼珠,看向她的眼神极为狠厉,语气寒寒“装作什么也不会的样子,实际上你很擅长六博。” 康燕宁丝毫不惧,耸了耸肩,语气坦然“比什么,是大公主选的。大公主不会连这个都不认了吧。” 大公主低了头,怒火翻涌“认,自然是认的。” 康燕宁朝吴茜的方向努了努下巴“那还愣着做什么。过来与我向众位姐妹展示展示我的鞭子。” 吴茜惊慌失措的看向大公主,她之前那么对康燕宁不敬,康燕宁肯定不会手下留情。大公主不言不语,只低着头,根本不看她的方向。吴茜急了,连忙大步上前,抓着大公主的衣摆,恳求道“公主,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康燕宁会拿鞭子打死我的。”见大公主只沉默,慌得吴茜口不择言“公主,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是为了您...” 大公主猛地抬头,眼中的凶狠吓得吴茜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吴茜拉着自己的衣摆,又看了眼康燕宁事不关己,抱臂上观的样子,语含威胁“是你自己愿意的,与我何干。” 康燕宁嘴角一勾,大声说道“咱们的赌局可是在众位姐姐们的见证下进行的。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呢,此次若不按规矩行事,以后谁还惧大公主威名啊。再说了...”康燕宁看向吴茜展颜一笑“吴小姐像燕宁的妹妹,活泼开朗,伶牙俐齿。燕宁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上伤害呢。” 康木晗和康江雪同时一愣,顿时明白她不会放过吴茜的。 “这个魔鬼。”康江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旁边大公主的侍女没听清,凑近问道“什么?” 康江雪不想自己被康燕宁欺辱的事人尽皆知,淡淡道“没什么。”她又暗示了一句“康燕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听闻此言,大公主的侍女更加确定,康江雪对康燕宁很不满。 大公主不再理会康燕宁,伸手一抽,拉回握在吴茜手中的衣摆。起伏不定的胸膛看得出她的心情并不如面上沉静,她深呼了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心情,低声道“你且放心,我会弥补你。但是此次...”她喘着粗气,伸手把她往康燕宁方向一推,恶狠狠道“你可不能给我丢面子。” 吴茜被猛地一推,站立不住地像康燕宁倒去,康燕宁将她轻轻扶起,动作轻柔但话语却诛心“快去吧,还要将果子立在你头上哦。” 康燕宁挥一挥手,自己的侍女连翘和白芷便上前,不顾吴茜挣扎,一左一右的架住她,向一丈外走去。待吴茜站立好,又叫宫人拿来果子,平平地放在吴茜地头上。 康燕宁看着自家两个侍女的模样好玩,原本两个好好的姑娘,跟着自己活脱脱地像恶霸,不禁笑出了声,映着吴茜惨白的面容更像那吃人的恶魔。 吴茜看着她的笑容,眼里彻底浮现惊恐,现下是真的怕了。她不应该招惹康燕宁,她就是个疯子!更不应该想要讨好大公主而出言讽刺,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她眼里毫无顾忌,她是真的会弄死她。 入宫门时皆不能佩戴伤害性物件,康燕宁就没有准备自己的鞭子,但看大公主的眼神已经能吃人了,她便不会再得寸进尺让大公主给她准备了。若大公主能发作,恐怕打死她都不解恨。康燕宁对二公主笑道“那还请二公主给燕宁准备个趁手的鞭子。” 二公主可没有负担,未曾想今日经历了大起大落。原本以为是输定的局,康燕宁竟跌破所有人眼镜,反杀赢了! 二公主欣喜若狂,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一直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的大公主吃了瘪,她也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将母妃教导忍让的话语通通的抛在脑后。 二公主还和她探讨起来“你是想要哪种的鞭子?什么材质的?九节鞭还是峨嵋刺?我现在就让人去拿。” 康燕宁见她兴奋,又觉得自己似乎带坏了一个孩子,有些无奈“不用那么麻烦,平常的软鞭即可。” “哦。”二公主转头吩咐人拿了一个软鞭来。 围在身边的贵女这才仿佛在梦中惊醒,今日可真是热闹!先是大公主出言嘲讽,后被康燕宁辑的打了赌,谁知那康燕宁竟真的赢了以六博见长的左相之女凌璞玉,现下又是要对右相之女吴茜挥鞭。这走向竟像在话本中一般精彩。众贵女自然不会错过后面的戏码,纷纷走进,想围观这个热闹。 刚和吴茜交好,还为她出头的燕将军家的小姐,见此情此景,却不敢多言,只慢慢后退,隐入人群。 吴茜自知大势已去,康燕宁竟真的要对她挥鞭,腿一软,身子立刻瘫软下去。连翘和白芷又把她拽起来,将她扶正。 康燕宁拿起二公主侍女拿来的鞭子,轻轻在空中挥动,肃静的空气里传出“咻”的声音。她走进吴茜,语气认真“你最好别动,我的鞭子玩的确实不错,打掉你头上的果子是绰绰有余。但是...”她凑近吴茜的耳边,似在呢喃“若你乱动,我可不敢保证这个鞭子抽到的是哪。”她抬手,用鞭子抵住吴茜的喉“这么美丽的人儿,若使花了脸,便不美了。” 吴茜泪眼婆娑,终是被内心的恐惧所笼盖,望着康燕宁更咽求饶道“康...郡主。我错了,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 康燕宁用手轻轻替她擦了几滴泪,将鞭子拿开,扫过她依旧涕泗横流的脸庞,声音冷漠“我刚来京都。你们还不了解我。”她讲目光一个一个挪到看热闹的贵女身上,与她对视的人纷纷移开目光。大公主冷眼瞧着,不做反应。 “我康燕宁可不是什么善人。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惹了我,即使我剩一口气,也要狠狠地咬对方一口血肉下来。” 她扫过叶飞薇,叶飞薇并不惧怕。反而报以一笑。 康燕宁回头,看着吴茜“今日你站在这,完成赌约。我和你一笔勾销,否则...”她冷笑一声,不再多言,回到一丈外,准备试试鞭子。 吴茜明白大势所趋,不再寄希望于大公主。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她爹爹是右相,大家还同在京都,想必康燕宁不敢将她怎么样。 谁知,吴茜眼见着,康燕宁竟真的挥起了鞭子,向她头顶挥来。“咻”的一声,伴随着空气中爆裂的声音,瞬间,吴茜被唬了一跳,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却在紧张下狠狠将自己下唇咬破,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你瞧。我便说我鞭子舞的极好。”康燕宁侧头对看热闹的二公主说道。 二公主鼓起小爪子给面子的拍了三下,夸道“燕宁文武双全。” 吴茜这才反应过来,她没事!康燕宁挥鞭将头顶上的果子抽了下来,她看着面前四分五裂的果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五官,她还活着!吴茜顿时死里逃生般瘫软,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大公主嫌弃的撇了一眼,一挥手,身边的侍女立刻上前将吴茜扶起,背在背上,送到大公主的寝殿。 大公主的神色已恢复如常,见事情完毕,她再也不想看见康燕宁的这张脸,她走进康燕宁,不屑道“我知道你不会动她,这个蠢货可被你吓坏了。” 康燕宁认同的点点头“自然,吴小姐父亲可是右相,我有何能力与朝廷重臣为敌。” “呵。”大公主一阵冷笑“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康燕宁面带微笑道“大公主可别忘了,我们的赌注还有一个烟雨楼呢。” 大公主看着康燕宁,眼神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之前还只是讨厌她,可是现在,她的存在已经严重的让她感到生气,可她却一点都不急了。 “你放心,既然输了,我都认。明日你便让人来取地契,商契。”大公主玩着指甲上的豆蔻仙花,语含杀意“我和你之间,你可要做好准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自然。”康燕宁扬起明媚的笑容,仿佛大公主说的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事,而是在说什么亲密的话语“燕宁,从来不惧。”她语带亲昵“大公主自便。” 康木晗看着大公主和康燕宁,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贴着耳朵,神色温柔,似乎在说什么姐妹间的私房话一般,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们的气氛压迫,神情诡异。 大公主的侍女上前,对各位贵女微微一福“接下来便是大公主安排的午膳了。公主需回宫先行更衣,待一柱香后便会开宴。各位贵女请随我来宴厅等候。” 大公主不再看康燕宁一眼,侍女上前搀扶着,不疾不徐地走出御花园。 远远的只见大公主的侍女在和大公主说着什么,大公主微微一顿,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公主和康燕宁眨眨眼“你先去罢,我也回宫更衣,一会见。” 康江雪上面拉了拉康木晗的衣袖,小声道“阿姐,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有皇子参加的午宴了。” 康木晗点点头,看着康江雪明显明媚了的的神情,不禁有些不安,嘱咐道“你可别胡来。”见她听不进去,又威胁道“你可是见到了你二姐是什么样子的,若你惹恼了她,无人护着你。” 她看向康燕宁,有些兴奋,却用力地压了下来,神情莫名有些诡异“怕什么,很快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你说什么?”康木晗只看到了她微微动唇,说什么也没听清。 康江雪推着康木晗“什么都没有,快走吧阿姐,找个好位置。” wap. /111/111419/28920463.html 第十八章 六博是现下大魏朝时兴的玩意。因使用六根博箸所以称为六博,包含一个棋盘,六枚博著,随意投掷博著随机生成0-6的数字,黑白两个棋子各六枚共计十二枚。其中皇子贵女们喜欢的玩法,就是大博,是与象棋一样要杀掉特定棋子为获胜。 大公主命人端来圣上赏赐的白玉棋盘,又拿来珍珠骰子,骰子通体珍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小巧可爱。 二公主拿起骰子,把玩一番,赞道“姐姐这物件却是不错。” “算你有眼光,这是先汉的白玉棋盘,天下只有一个,父皇赏我玩的。”二公主点了点头,放下了骰子,站到了康燕宁得身后。 其实也巧,康燕宁上一世没将六博玩明白,这一世心性不同了,反而喜欢玩上了这种谋略类游戏。但她只偶尔拉着阿兄玩了玩,从没有和旁人对弈。她也有点跃跃欲试,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随意地坐在了棋盘得一侧。 凌璞玉朝康燕宁微微行礼,便做到了她的对面,语气轻柔“郡主先请。” 这没什么谦让的,先手后手都一样,康燕宁点头,将六枚博著撒于桌上,数其正面“四。” 还不错,康燕宁不假思索的开始移动自己的棋子,每移动一格需要耗费一点点数,康燕宁移动了三枚不同的棋子,将一枚棋子围在中间,围城了一个三角阵势。 凌璞玉沉思片刻,看得出来康燕宁不是不会玩的,她也将自己的六枚博著撒于桌上“六。” 凌璞玉执手上前四子,将康燕宁的三角阵势打破,又添了两枚,试图围堵康燕宁,她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谨慎,不断在脑海里预想康燕宁的应对办法,从而做出反应。 康燕宁再扔六枚博著,三。 凌璞玉松了口气。六博这个游戏,既考验行棋者的谋略,又考验行棋者的运气。六枚博著数正反面,共会有零至六个数字,对应相对的步数。自然,投掷的点数越大,行的步数越多。若每次康燕宁的点数都不大,那她能行的步数就越少,即使她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极难翻盘。 康燕宁将三次机会全用了,她似乎不在乎凌璞玉的围攻,只用三枚棋子牢牢守护自己中间的一枚棋子,凌璞玉明白了,这就是康燕宁想做的“枭”。 六博行棋时,共有六枚棋子,均要养一枚自己的“枭”,其余为散棋,用来守护自己的“枭”。双方要互相逼迫。“枭”一得便即可吃掉对的散棋。同时,“枭”在己方散棋的配合下,调兵遣将,争取时机杀掉对方的“枭”。方可获胜。 凌璞玉眼睛一亮,既然找到了康燕宁的“枭”那便好办了。她一扔六枚博著,连上天的运气都站在她面前“六。” 大公主也不经开心“好!”她站在凌璞玉的身后“不愧是璞玉姐姐,这运气和谋略放在京都无人能及。”她看着康燕宁又扔出的“二”,不禁嗤笑“若你现在认输,面子上还好看些。磕个头认个错,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一笔揭过。” 吴茜跟着大公主,更加得意洋洋,嘴脸嚣张“郡主?呵,康王家的女儿...不过如此!性子蛮横,脑袋空空,就该让圣上看看,谁家的女儿不比她强,让这种玩意图了个乐呵。” 二公主皱眉,正欲呵斥,康燕宁不怒反笑,语气悠扬“既然与大公主定了,若燕宁输了,自然下跪磕头。”她似乎觉得有趣“大公主觉得燕宁必输无疑了?” “那是自然。”大公主扫了一一眼棋盘不屑道“璞玉的子将你围了个遍,你只知后退,颓势已定,不用几子你必输无疑。” 康燕宁赞同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公主要不要加码。” 大公主扬眉“怎么,你不服输?” “那是自然。”康燕宁一脸认真“燕宁自小聪慧,连圣上都夸赞不输男子,大公主便等好奉上烟雨楼罢。” 康燕宁得意洋洋的样子令人作呕,大公主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在上书房面前,圣上为了她斥责自己的样子,她厌极了康燕宁这张脸。 一时间只想磋磨她的锐气,让她俯首称臣,她眼神不善,语气冰冷“既然你要找死,那便加。若你输了,你除了向我下跪..”她的眼神像毒蛇般粘腻,打量她的身形,露出诡异的微笑““更要被本宫扒光在西街游行一圈。” 凌璞玉惊呼一声,正欲说和。叶飞薇看了眼棋盘,确定康燕宁胜算基本为无,先一步上前,温柔劝道“大公主,燕宁虽有些顽闹,但罪不至此。若真的扒...燕宁的名声就毁了。” 大公主要的就是她在京都无法作威作福,她恨了一眼叶飞薇,语带警告“我与她的事,叶家女可别多管闲事。” 康燕宁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她恶毒的眼神,饶有兴趣的环视一圈,见众人神色各异。二公主眉头紧张,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不同意。康木晗眼带担忧,不知会不会牵连康家。而康江雪早离的自己远远的,和大公主的侍女在一起,面带笑容,期待的看着康燕宁落入大公主的网。 有意思极了,她收回目光,语带俏皮“燕宁觉得这主意甚好,就这样办吧。若燕宁赢了呢?” 大公主冷笑“真是个疯子,莫要做梦了。呵,你要是赢了,随你提。” “好!”康燕宁一合掌,抬眸看向吴茜“我倒是喜欢吴家小姐地紧。我软鞭交我父王都说玩的极好。若燕宁赢了,就拜托吴小姐头顶果子,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燕宁给大家展示展示燕宁的鞭子。” 吴茜一怔,虽然康燕宁胜算不大,但事关自己她多少有些害怕。 话都说到此了,大公主也看向吴茜等着她应。 吴茜有些犹豫,但见大公主神色有些不耐。又细细的看了遍康燕宁和凌璞玉对阵的棋盘,棋盘上确是凌璞玉已将康燕宁围攻,只要几步肯定能将康燕宁的子吃完。 大公主见吴茜神色犹疑,表情更加厌烦,语气阴险“怎么你觉得她能赢?” 吴茜连忙摇头“我相信郡主。” “那你是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茜咬了咬牙,急忙道“没有意见,凭公主做主。” 大公主这才展颜一笑“那便如此。”她催促康燕宁“你还要磨蹭多久,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看你游街了。” 康燕宁笑着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按这个办。” 这下反倒凌璞玉地压力很大,她头上隐隐冒了汗珠,执着博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康燕宁带着几分洒脱道“怕什么,拿出你最好的本事来。我要坦坦荡荡的赢,你自然也要不留余地。”她的声音平缓有力,极大地安慰了凌璞玉惊慌失措的心。 凌璞玉定了定心,扔出了博著。六!她隐晦的看了眼康燕宁的神情,见她依旧潇洒肆意,叹了口气,凝心静气,按照自己的计谋布下棋子。 康燕宁拿起博著,轻轻一摇,随手便扔。一。 这下,连向来沉稳的叶飞薇也狠狠的皱了下眉头。康燕宁的运气太差了。她的棋子已经被围的差不多了,若没有足够的步数解围便输定了。 康燕宁这次只有一步的机会,她也难的沉吟了一会。只见她望着棋盘思索一会,竟然不选择突破,反而在远处落了一子。 “哼,怎么知道自己输了?” 康燕宁笑道“大公主莫急。” 又轮到凌璞玉了,她一掷,三。虽不是最好,却也不坏。凌璞玉松了口气,将棋子布局悉数落下。这次落子已经紧紧围了康燕宁的“枭”。下一次,无论是几步,康燕宁的“枭”都被必吃无疑。 康燕宁不慌不忙,拿起博著,嘴里还在调笑“大公主可要看清楚了,这局便定胜负了。” 众人皆不言,就连大公主也难得的不接声,只牢牢盯着康燕宁手里的博著。即使知道康燕宁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但是康燕宁这气定神闲的样子,也实在令人讨厌。 康燕宁随手一扔,三!?大公主歇了一口气,她只剩三步了,无论她是否通天的能耐,仅仅三步又能怎么改变,无论怎样今天这局她必赢!大公主仿佛看到了康燕宁跪在自己面前,又脱光游行的样子,她已经咧开了嘴。 凌璞玉也歇了口气,看来要赢了。只是…康燕宁输的代价太惨了,她有些不敢看她的表情。 二公主已经想好,若大公主真的让她履约,无论撒泼打滚还是去告父皇,一定不能让康燕宁做,否则她后半辈子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唯有叶飞薇皱着眉头,紧紧看着康燕宁棋盘的棋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康燕宁看到扔出了三,不急反笑,气定神闲的隔着凌璞玉的散棋向后跳了一格,又遇到了凌璞玉的散棋,她顺势又跳了一格,只轻轻两格,康燕宁的棋子杀出包围圈,凌璞玉的神情瞬间变了。 康木晗眼睛一亮,竟没有想到!在六博中,棋子前进的下一格若为对方的散棋,则不能前进,但若其后有空间,则在行动力足够的情况下,可以跳过去,欲跳多步亦是同理。 原来如此,康燕宁用自己的“枭”棋作饵,将凌璞玉的所有散棋围攻在康燕宁的“枭”棋附近。凌璞玉面对大好的局势,自然一味的向前厮杀,开辟出全面围堵的态势。却在康燕宁执子后面散棋的包围圈落了下风,康燕宁声东击西,将凌璞玉所有棋子调入前阵,又等她利用规则,向后走去时,竟势不可挡,无子阻拦! 大公主扬起的嘴角瞬间僵住了,康燕宁看着她轻轻一笑“今日我的运气确实不佳,但也够了,我向来不靠运气。” 大公主狠狠皱了皱眉头,棋盘虽形势有变,但是凌璞玉布局多棋,目前还是凌璞玉领先几粒。 康燕宁不再多言,一改之前出棋的小心谨慎,瞬间杀伐决断。先是执出一棋,连跳一次,攻击其“枭”棋身后的棋,使其持有的子丢失,又利用最后一次行棋的理会,跳过散棋,直捣黄龙,进行“杀枭翻筹”。 “啪。”康燕宁落子,将凌璞玉的“枭”吃了下去。 早在康燕宁连跳两子时,凌璞玉就反应过来中计了。康燕宁先是利用先手,让凌璞玉费子围攻,又是在她出击包围时,作出后退假象,逼着凌璞玉做出三子并排,竟真的帮助了康燕宁达成跳子的规则。 康燕宁再在运气如此不佳的情况,充分利用了每一步的走棋,迷惑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是真的靠谋略和胆识翻盘。 凌璞玉确实是由衷地认输,她认真道“郡主胆识过人,尽在掌握,璞玉自愧不如。” 康燕宁将凌璞玉的“枭”丢入棋奁,意味深长道“我最不相信的,便是运气。我走的每一步,从来没有考虑过运气。” wap. /111/111419/28920462.html 第十七章 康燕宁随着二公主走到大公主精心培育的梅花旁,走进看确实与众不同。因着正寒冬,现下正是梅花的季节,园子里开满盛开的梅花,在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上衬得格外喜人。大公主专门在梅园的正中间开了片地,那正中的一片梅在傲雪中怒放,娇嫩的花瓣,却拥有细而有劲的枝,蕊中淡淡的一抹粉白,显得生机勃勃。她的花瓣透亮晶莹,有点像珍珠,又点点缀红,有种俏皮的雅致。 没想到只会争强好胜的大公主竟在这方面有几分天分。大公主看到康燕宁矗立在自己的花圃旁,颇有些自得“怎么样?” 就连康燕宁这种和大公主不和的人,都得衷心的人点点头“大公主心思细腻,养的梅花自然巧夺天工。” “那是当然。”她扫过二公主,冷哼一声“皇家公主,自是有些钻研的。我母妃心怀后宫,我可不是那种只会讨宠的。” 被说只会讨宠的二公主,仿佛完全听不懂大公主在映射什么,只乐呵的欣赏着梅花。 周围的贵女自知大公主与二公主之间的不合,但是二公主是君,她们也不敢如何,就把茅头指向了康燕宁。 站在大公主身边一不知道哪家的贵女似在和大公主明褒暗贬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新封的郡主呢。听说郡主是跟着康王在西域长大的,不知到宫里还习惯吗?” 康燕宁的语气暗含警告“劳烦姐姐妹妹们关心了,圣上特封了我郡主之名,自然要担得起郡主之位。” “哦?”那贵女语调讽刺“可我怎么听说你一回京都便目无尊长先是令康府的老夫人出府跪迎,又是在家门伤了自己的堂妹。你这一副边疆的蛮人样子,我们京都可容不下你。” 康江雪听到有人讽刺康燕宁,心中一喜,又听到说到自己丢人的往事,微微退了几步,找了个看不到的地方侧耳细听。 二公主皱眉,欲开口呵斥,却被康燕宁牵着的手微微握了一下,二公主将话悉数咽了下去。 康燕宁并不闹怒,扬起笑脸客气问道“不知阁下是哪家小姐?” 那女子小脸一样,语气矜傲道“我乃右相吴霄之女吴茜。” “原来是吴家小姐。”康燕宁了然道“我也听说你哥哥养了个烟花柳巷的外室,前两日还大着肚子去了府上闹个名分,不知此事如何了?” “你...”吴茜的脸上顿时通红,她家的事康燕宁怎么知道!那纨绔的哥哥仗着自家的身份胡搞,前两日确实带回来了一青楼的女子,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众人见吴茜脸色一会铁青一会通红的,就知道康燕宁说的是真的了。比起不怎么熟悉的康燕宁来说,显然吴茜的瓜更让大家兴奋。大家均默默和自己相熟的人对了下眼色,决定回去查查。 吴茜还瞪着双眼,没想到康燕宁竟如此牙尖嘴利。康燕宁怎么知道的,自然是上一世他哥哥坚持要娶着烟花巷的女子,休了自己结发妻子,闹得轰动。 二公主偷偷在手心里给康燕宁比了个大拇指。要损还是燕宁姐姐损! 向来前朝影响着后宫,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派系之争。更别说这些朝臣的女眷了。前世的吴茜哪轮的上在这宴上出声,还不是前些日子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争相拉拢朝臣,将原先一权在握的丞相之位分了左右二相,分别掌权。 康燕宁看了一眼默默跟在人群之后的凌璞玉。原本自傲的姑娘,自丞相分权后,便有些沉寂。 跟着吴茜水涨船高的朋友,自然也要为她出头“郡主在众人面前,这样说,未免太不留情面了?” “哦?”她眼睛含笑“你又是哪位?” “你!” 凌璞玉没忍住,扑哧一笑。康燕宁实在是有趣,一点都不像刚来京都的女子,既没有到新环境的局促,也没有面对陌生人的疏离。她从不招惹任何人,但若有人对她无礼,无论是谁,她也丝毫不留情面。 凌璞玉垂下眼有些羡慕,这样肆意自在的活着,怕是整个京都都找不到第二人。 “燕宁初来京都,未免与众位姐姐有些不熟。”叶飞薇抱歉一笑,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语气温柔,替康燕宁解释道“这位是端王部下的燕将军家的小姐。” 端王,是镇守东南的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哥哥,圣上宣四王归京,他的部下也跟了回来。 既然都是镇守边疆的将领,康燕宁无心为难,也懒得与那女子计较,点点头,顺嘴说道“确是初来京都,不认得各位姐姐妹妹,还请不要怪罪。” 那燕将军家的女儿,听康燕宁言语中有所退步,以为是听到自己父亲的官名有所顾忌,头一昂,不屑道“你自西域那蛮人之地来,能知道这京都的什么?见识浅薄,长这么大应该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怕连我东南的繁华都会迷了你的眼!” 康木晗一听此言,拉开了与她的一丈距离。凭她近几次的经验,一般说这话惹到康燕宁的人,多半没有好下场,她可不想血溅到自己。 果不其然,燕将军家的女儿话音还未落,康燕宁嘴角就勾起了微笑,上辈子怎么没有发现,来了京都的人都喜嘲笑她的域城。 她可能忘了,上辈子康燕宁境地可比现在糟透了,外面不仅嘲讽她京都嫡亲的祖母不认,不尊不孝,又攀附权贵使计谋与三皇子纠缠不清。贵女们提起她每每都是鄙夷之情,哪一条提起来都把她压的抬不起头,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敢试探。 康燕宁的嘴角咧的更大了“你既是燕将军家的女儿,应当知道我父王是镇守西域的康王。端王与我父王为国征战多年,你这样说,可真是寒了边疆将士们的心。” 此言就诛心了。谁人不知道圣上偏爱康王,她也只是看康燕宁刚好说话的样子想为吴茜找找补。燕将军家的女儿神情一僵,若让她父亲知道自己说了这些,怕是会打死她。被这么一吓,急忙转头求助吴茜。 吴茜瞄了眼大公主的神色,既然站队就绝不能半途而废。心一横,厉声喝道“你倒不必搬出康王的名声。今是大公主仁善,想让姐妹聚一聚,举办的赏梅宴会。你仗着郡主之名先是对大公主不敬,又在此处败坏我名声。我必然要让我爹爹去参你一本!” 终于聪明了一会,大公主本来听着他们的闹剧,暗恨没一个有用的。吴茜此言一出,大公主终于眼神一亮,提起了兴趣。就要把康燕宁不忠不孝的名声闹到圣上面前去,她扫了眼脸色微白的二公主,隐隐得意,若朝臣参一本,父王必定恼怒,这样父皇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他、为他好的女儿。 “光这样多无趣。”康燕宁眼含笑意,仿佛看穿了大公主的小心思“不若我们来玩个游戏。” 她走进,附在大公主的耳边,轻启朱唇“若公主赢了,燕宁当着姐姐妹妹们的面儿御花园内给公主下跪道歉,若燕宁赢了...” 大公主听到康燕宁上半句,早就欣喜不已,急急问道“若你赢了?” “我听那西街的烟雨楼是大公主的产业。若我赢了,康宁想要那烟雨楼。” 大魏朝国力雄厚,公主向来没有和亲一说。淑妃又疼爱儿女,为大公主置办了不少产业。 烟雨楼便是淑妃为大公主名下置办的产业,但是背后目前是在三皇子经营。康燕宁觉得凭借淑妃和三皇子的脑子,应该不会将这件事说给大公主知道。大公主冲动又莽撞,若告诉了她,恐怕会搞砸,三皇子应该不会让她参与他们的大计。但是这是康燕宁的突破口。 康燕宁自上次去过烟雨楼已经想拿烟雨楼很久了。她在京都没有根基,康王府人多眼杂,树大招风。往后若谈事,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况且...和康王妃谈完后。她的内心除了复仇,还有更大的抱负... 三皇子只是康燕宁今世的垫脚石,她不想也不会止步于此。上天既然给她重来的机会,那她要做与前世完全不同,留名后世的康燕宁。 大公主仔细思索自己产业里,烟雨楼,隐隐有些记忆,不过似乎是个茶馆罢了。淑妃为她准备的陪嫁太多了,小小的烟雨楼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大公主多了个心眼,压下声音警惕的问道“烟雨楼?你要它做什么?” 康燕宁似不经意的弹掉了落在衣襟上的飘雪,随意回答道“上次我与我兄长去过一次。”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公主也知道。我今年才从域城来,不像公主在京都颇有威望和根基,烟雨楼位置好,看起来利子。”她见大公主嘴角隐隐又有勾起的迹象,不禁失笑。 大公主想到康燕宁在众人面前向他下跪,心里就快意极了。上次在圣上面前的失意,这次能通通找回来。若让母妃知道,自己竟这么有本事,没有凭借外力打了康燕宁的脸,想必更能欣喜一分。 想到这里,她彻底抛掉内心的不安,控制嘴角的笑意“你想赌什么。” “随大公主。”康燕宁凑进一步“公主手下能人众多,大公主想赌什么,燕宁奉陪。” “好一个大言不惭。”大公主冷笑“那你可别哭着反悔。”她扫过围在身边的一周人,下巴一伸,冲着凌璞玉道“让璞玉比六博吧。” 其实众人里面,学问最好的当属当朝太傅嫡孙女叶飞薇了,但是大公主知道,叶飞薇和康燕宁关系似乎不错。而凌璞玉,在众人里六博玩的最好,再说了别人不知她可知道,凌璞玉喜欢她的皇弟,她定会尽心尽力。 她走进人群,拉过凌璞玉,低声道“璞玉妹妹,此次你便杀杀她的锐气。皇弟那…你且放心,我自会美言。” 凌璞玉脸颊上飞了几抹粉红,应声道“璞玉自当尽力。” wap. /111/111419/28920461.html 第十六章 连翘和白芷毫不犹豫的上前,拉开马车的帘子,就伸手准备拽康江雪下来,康江雪没曾想竟是来真的,花容失色的往后躲,在狭小的车厢里左右乱晃。 康江雪毕竟是康府的人,若真的在大街上这样被拖下去,损的必是康府的颜面。康木晗有些无语,康江雪明明知道康燕宁的性子容不得质哙,此次又是依仗康江雪,究竟是怎么蠢到这个地步的。 眼看康江雪被康燕宁的两个侍女捉住,往外拉扯。街道两旁已经有一些百姓在驻足,看着热闹议论起来,康木晗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轻声劝道“燕宁...江雪还小,若今日把她丢在这里,她的名声便毁了,怎么说她也要叫一声康王二叔...别让二叔为难啊。” 康燕宁挑眉,瞧瞧聪明人是怎么说话的,康燕宁和康江雪唯一牵扯的不就是康王的血缘吗。她轻笑“我便给你这个面子。” 康燕宁向自己的侍女抬手示意暂停,她一把捏住康江雪的下巴。康江雪本就挣扎的花枝乱颤,头饰衣领早都褶皱不堪。康燕宁捏住下巴的手,隐隐勒出了淡淡的指痕“康江雪。” 康燕宁声音低沉,她姣好的面容在康江雪惊恐的眼眸里倒影,康江雪暗恨自己为何这么沉不住住气,不该在这时惹上她。 “这次看在我父王和你姐姐的面子上便罢了,这是第二次。”她有些意味深长“今日我这个做姐姐的,便教给你一个道理:若不能一击致命,你最好悄悄趴着。” 语调一转,略带鄙夷,“若你还只是玩一些小女儿般的把戏,那你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望着康江雪的眼睛,还有微微蛊惑的意味“下次要么你让我不得翻身、掉入地狱,那你自然可以骑到我的头上,甚至整个京都都知道了康江雪的名字。可你要是不能将我一击致命,你便永远在我之下,我会让你付出后半辈子的代价。” 康木晗皱了皱眉,她觉得这话虽有些重但很奇怪,仿佛...在暗示什么。 她瞄了眼康燕宁,被康燕宁淡淡的眼神警示了一番,也聪明的收回犹疑的眼神,不再多言。 康江雪一次次的被羞辱,此时惊惧羞耻的感觉达到了顶峰。伴随那嫉妒的星火彻底点燃了康江雪的你死我活的心。 她狠狠地握拳,眼神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康燕宁满意的松开手,轻轻抚了抚康江雪下巴已经青紫的指痕“很好。这才是你应该看我的眼神。”康燕宁畅快极了。 只是简单的报复多么的无趣。上辈子的康江雪可是带领着众家贵女言语欺辱她,更是轻慢的嘲讽康王妃。康燕宁忍无可忍,于是他们起了冲突,将她推下了荷花池,她才中了三皇子的计,一步步的将家人害死。 康燕宁不知道康江雪是不是其中的一环,但是她也不会放过她。就该让康江雪有期待,再重重摔下。看她还有没有上辈子那耀武扬威的嘴脸。 康江雪捂着脸,靠着马车的墙壁。似乎是真的是受折辱了,眼神里不复往日的灵活,一片死寂。康木晗暗叹一口气,移过目光。 康燕宁不再理康江雪,整理了自己的袖口,扬声唤车夫“走罢,耽搁的时间久了,有人该等急了。” “架...”车夫扬起马鞭,挥手而下。 没了人搞幺蛾子,此次便快得很就到了宫门。到了宫门,一律需要下马车,走入宫内。 大公主的侍女在宫门引各位贵女,见着康燕宁姗姗来迟,长出一口气,有些焦急道“给郡主请安。大公主催的急,请。” 康燕宁略一颌首,往前走去。大公主的侍女一扫康燕宁的身后还有两个打扮精致的贵女,顿时明了,夸道“想必这就是郡主家里的姐妹了。果然容貌绮丽,光彩照人。” 康木晗对着大公主的侍女微笑示意,紧跟着康燕宁并不多言。反倒是康江雪在马车里,充分调整了自己心态,看到大公主的侍女,内心的郁闷之前一扫而空。听到大公主的侍女夸奖的言语,立即扬起笑脸,向前一步,和大公主的侍女,姐姐长妹妹长的称呼。 大公主的侍女看到走在前面康燕宁不闻不问的样子,再看看康木晗紧紧跟着康燕宁,根本不往这边看的模样,眼珠一转,也漫起了笑意。 她反手拉起康江雪的手,不动声色的打探。 康燕宁轻扫一眼,微微扬起了嘴角,加快脚步,踏入大公主的前殿。 大公主的前殿已经来了许多贵女,她们捧着上首的大公主,说着吉祥话。二公主在主座旁,也不与人多说话,只巴巴地望着门口。 见康燕宁进来了,二公主乐呵地招手“燕宁,来。”二公主是极有分寸的,只私下撒娇亲密地叫叫姐姐,在外俱是守礼。她的娘亲徐婕妤教过她,在这皇宫里,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就之前,定不能给别人招惹麻烦。她看了眼被捧在贵女中心,嚣张不可一世地姐姐,内心淡淡。 二公主一说话,众人俱静。 贵女们看着大公主顿时垮下来地脸色,不敢出声。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自二公主出生后,圣上更疼爱小女儿,连起名都是宝珠,圣上更夸过,是他的掌上明珠。自那起大公主的性情便开始阴晴不定。 二公主和她的伴读在上书房门口给大公主没脸,又被圣上罚的事情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康燕宁仿若没有察觉到殿内停滞的气氛,径直走向殿前,行礼道 “康燕宁请大公主、二公主安。” 大公主冷笑“郡主来的晚,让本宫这些公主小姐的都得等你。” 康燕宁埋下头去,露出皎洁的脖颈“燕宁不敢,在路上耽搁了些许时日。未曾想,公主仁爱,竟等着燕宁呢。” 一番话把大公主说的极为妥帖,把大公主哄得心花怒放。这还是康燕宁第一次对大公主展现俯首称臣的样子,看着康燕宁卑躬屈膝地样子,大公主心情大好。 她哼了一声,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不再为难“起吧。” 一旁的康江雪眼睛一亮,这是她第一次见康燕宁吃亏,果然面对皇家贵女,康燕宁也不敢做什么,若搭上了大公主... “好了。”大公主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人既然到齐了,那就走罢。去看看本宫专门让人养在园子里,开的最盛的腊梅。” 她起身,众贵女立刻围了过去,康江雪趁机也钻到了圈子里,跟着贵女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大公主的眼光。 二公主眼巴巴地望着她,康燕宁只能给人群中关切地看着她的叶飞薇点了点头,就往二公主处走去。 叶飞薇回以微笑,也不再等待,便顺着人群走了。康燕宁心道,真是个好姑娘。 二公主走近,开心的抓住康燕宁的手,轻摇“燕宁姐姐,你好久没来看宝珠了,我好想你。”她顺着康燕宁的眼神看向叶飞薇的背影“那是太子哥哥太傅家的孙女。” “是啊。”康燕宁回过神,捏了捏二公主娇嫩的小脸“小骗子,二公主不是最讨厌上学了吗。近日圣上批了假,你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姐姐。” “才没有呢!”二公主奶声奶气认真道“宝珠不喜欢上学,但是喜欢姐姐。若是姐姐天天陪宝珠,那宝珠就勉为其难的天天陪姐姐上学叭。” 康燕宁轻笑,牵着二公主莲藕版的小胳膊,忍不住打趣道“宝珠近日是不是圆润了些。” 二公主没有回答,还看着叶飞薇跟着人群渐远的身影,轻声道“姐姐,你是喜欢那个太傅家的姐姐吗?” “她名飞薇。”康燕宁解释道“叶飞薇姐姐是个不错的人呢。现在可以带飞薇姐姐和二公主一起玩。” 二公主的许久没有说话,康燕宁以为此事就要过去,却听到二公主呢喃了一句“宝珠不喜欢她,姐姐也别和她玩。” 康燕宁以为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不想让她和别的朋友玩,却见二公主转看向她,认真道“燕宁姐姐,宝珠是最疼燕宁姐姐的人了。”她的语气带着天家人自有的上位者的威压“离叶飞薇远点。” 康燕宁沉思了一阵,见二公主依然固执的望着她。她蹲下身子,平视二公主道“宝珠。”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二公主的小名,她的语气认真,仿佛不是和小朋友在说话,而是和同龄人在交流“燕宁姐姐知道宝珠是个聪明又极有主意的小公主,她不会无理取闹。那么...你告诉姐姐好不好,宝珠为什么不喜欢叶飞薇。” 二公主轻轻咬住了唇“宝珠答应了母妃,谁也不能说。总之燕宁姐姐听宝珠的,离她远远的。” 康燕宁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她摸了摸二公主的小脑袋,随后郑重道“宝珠放心,燕宁姐姐信宝珠。”她们说着话,又落到了最后。康燕宁一转头便看见康木晗还在身后默默的跟着自己,保持着距离,也不逾越。康木晗可以一用。 她拉过康木晗,对着二公主说道“这是燕宁姐姐的姐姐,有没有觉得和燕宁姐姐有点像。” 二公主细细的看了她的长相,兴奋的点点头“是有点像。”二公主主动拉过康木晗“姐姐你也来陪我玩。” 康木晗没有立即就应,而是看向康燕宁,康燕宁笑道“二公主喜欢你,你便陪她去玩吧。听话的孩子总是有奖励的。” 康木晗听懂了康燕宁话里的意味。她来不也就是为了让自己搭上这个圈子的高枝吗。康木晗没有推脱,落落大方地牵着二公主的小手,给二公主讲着她有兴趣的东西。 康燕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思考二公主的话语。二公主确实是极为聪慧的,恐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谨慎小心的对待叶飞薇。 康燕宁皱了皱眉,似乎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好朋友,还需要再看看。她望着快走远的二公主,跟了上去。 wap. /111/111419/28920460.html 第一章 康燕宁脸色惨白,双手微抖的拿着侍女连翘传回来的绢子,嘴唇轻颤“连翘,这真是芍药交于你的?” 连翘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模样,赶紧回道“是啊皇子妃,我亲眼瞧着,那就是连翘姐姐。我在陈记糕点拿前两日订的点心,忽然在门口有人撞了我一下,能回过神来那人低着头走远了,我手里却多了这个绢子。我看着背影像芍药姐姐,等我追过去。人却不见了” 康燕宁再次展开绢子,内心的惶恐再也无法容忍,“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胸中血,绢子上面的字被用血染上,红的触目惊心。 只见绢子写道 吾儿: 想必燕宁见到这封信时,爹娘已然不在。 如今时局动荡,三皇子心狠手辣,谋我康家兵马,所图甚大,若我康家覆灭,恐也与之有关。康家覆灭,你速去寻太子殿下,此前我于太子殿下有恩,他会送你回西北。 西北别院你的房间里,在你小时候和你阿兄撬开的砖下,你能找到爹娘留给你的金银地契。 爹娘知道,吾儿性情坚毅,机敏果敢。但爹娘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 莫要寻仇,定要保重。 是爹爹的字!康燕宁泪流满面,心脏一钝一钝的抽着痛,仿佛在被凌迟处死。 十日前她的夫君—三皇子亲口告诉康燕宁,西域传来消息,康王及世子在与突厥对阵,被突厥大将捉拿,随即斩首示众。康王妃得知兵败后以身殉情。 燕宁听到父母哥哥消息后就晕了过去,三皇子宣太医看过后一直让她在病榻上静养,再没有传进来任何消息。 连翘看到自己小姐吐血,唬了一跳,立刻拿出之前太医开的护心丹,上前搀扶着喂她吃下“皇子妃,您别吓我,这信上写了什么?” “连翘。”燕宁稳了稳心神,她这几日因家中事宜伤心的心力憔悴,今看了这封信,才仿佛醒过神来。燕宁捂住双眼,泪水顺着指缝潺潺而下。 “你与我说说,近几日三皇子都在做什么。” 连翘紧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下“这几日三皇子都不在府中。我去拿糕点的时候,听管家说,这几日京中似有大事,许多商铺都关了,让我快去快回。” 燕宁的手再次划过绢子,心中悔恨交加。 嫁与三皇子是她求来的,无非是那画本子般的开头,在她刚来京都的时候,得到众人排挤,被人推下水去,是他救了自己。 在燕宁眼里,这是天注定的缘分。燕宁自小极有主意,又心性坚定,家里本不愿自己嫁与皇子,百般劝阻,当时既一心一意嫁与她。可她不管不顾,根本不顾家里劝阻。哥哥护着她,爹娘又极疼她,最后无法,家里只能随了她。 爹爹从不会骗她,绢子上既说康家覆灭。与三皇子有关,那必有关。想到此处,燕宁喉中又涌上一口血,嘴里一股铁锈味。 燕宁不断回忆着来京都的种种,是她错了,是她为了自己的爱慕固执己见,不听家人劝阻,是她任性害了家人。 可是为什么? 燕宁狠狠握着双手,竟生生把留了许久的指甲撇断在了手里,指尖滴滴答答流着鲜血。连翘惊呼一声,一把抓住燕宁的手“小姐!” 以往连翘是最稳重体贴的,看到自家小姐这副模样,连翘也知道定是出事了。 “连翘。”燕宁反握住连翘的双手,低声说道“你走,现在就走。你去找太子。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你回西域去” 说着,她低下头把手中的绢子细细攥在手里抚摸,接着毫不留恋的塞在连翘手里。 燕宁还想接着嘱咐什么,却听见有脚步声逐渐接近,她飞速的拿下头上的金簪,放在被子底下。连翘也眼疾手快的把绢子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随即房门便被打开了。来人五官俊朗,眉眼如星。逆着光站在门口,望着燕宁,神色莫辨。 “燕宁,好点了吗”他往前走了一步,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细问道。 见燕宁未说话,只用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眼神也不复平时的温柔依恋,三皇子魏嘉霄心里隐隐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连翘低着头回话“皇子妃今日醒了喝了药,可能药有些苦。” 是了,燕宁最怕苦了,小的时候只要喝药,是全家都要哄着的。哥哥总爱逗她,要和她抢着喝药,仿佛是个多好喝的东西。娘亲总是早早准备好蜜饯,温柔的喂她吃掉。燕宁的眸里漫上一层水光。 魏嘉霄想仔细看看燕宁的神情,走到了床边温声说道“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燕宁望着这张曾经最爱的脸,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她的声音不仅颤抖还有一丝委屈“你怎么才来,好苦。”是啊,好苦。 魏嘉霄辨着她的神情并非作假,放下心来,冲连翘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随后拍了拍她的手“最近忙,处理了点事。” 燕宁知道魏嘉霄和他皇帝爹一样,生性多疑。并没有抬头看往出走的连翘,反手环抱着魏嘉霄,把头贴向他的胸口,更咽道“嘉霄,我现在只有你了”。她轻轻抚着着嘉霄的背部“到底怎么回事?那天听到我父母哥哥俱亡,我就晕了过去。可我爹爹和我哥哥是西域的战神,怎么会兵败呢?” 魏嘉霄顿了一下,也摸着燕宁的发尾,慢慢解释道“你爹爹身边的杜将军告发你爹爹与突厥私下联络,呈上了往来信件。兹事体大,圣上宣你爹卸兵权回来觐见,你爹爹抗旨不尊。已经被圣上派的通使斩了。” 燕宁听着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把她当傻子了不成。如若是通敌,她这个叛将之女,早被下狱了,今日她的婢女还怎么出城。 只听他接着说“我向父皇求了情,只是你不得在做三皇子妃了。” 燕宁明白了“你是要将我养到外室?” 魏嘉霄有点犹豫“我知你是个心气高的,只是你如今情况...”他仿佛下了决心“你放心,我会护你一世。” 燕宁隐隐觉得不对,似乎现在的魏嘉霄和她印象里相距甚远。 魏嘉霄从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他救她于危难之间,婚后整个三皇子府更是对她无尚的尊重。 在朝堂上,当今圣上打压良臣时,三皇子据理力争。在府内只有她一妻,就连三皇子母妃淑妃为其纳妾,三皇子都直接甩手而去。在她印象里,他有勇有谋,情深义重,否则自己也不会非他不可。 燕宁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踌躇,仿佛自己做不了决定一般。 燕宁决定再试一试,她柔声道“只要嘉霄爱着我,无论是不是正妻都无所谓的。”魏嘉霄听闻神色一动,也搂住了她,安抚似的低声保证道“你且放心,我很快会登基的。那时肯定封你做贵妃。” 他又拍了拍她的手“朝堂还有事,我先走了。这段时间先委屈你在外面,我很快会接回你。” 燕宁听闻环住她更紧了一点,仿佛要亲吻一般,将嘴贴在魏嘉霄的唇边,轻声道“可是我家的仇怎么办呢。” 魏嘉霄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瞬,紧接着就看到燕宁从被子里抽出金簪,狠狠的往他胸口一刺。就算燕宁用尽全身的力气,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力量太小并没有刺中心脏。 魏嘉霄被刺中后大怒,反手甩了一巴掌,将她推到在地“亏我还想留你一条生路,把你藏起来。果然你康家的人均是贱种。” 他抚着胸口隐隐冒出来的血迹,怒火滔天,瞧着她的眼神淬着毒。 “贱人!你不是想知道你爹娘怎么死的吗,那我就告诉你!我好声好气让那老儿将兵符给我,那老儿不知好歹,说只听命皇权。那便是与我为敌!我派杜将军告发了你爹通敌,但是我父皇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相信他,隐忍不发。” 他冷笑“我便让杜将军将你爹和你哥的行迹卖给突厥,他们被突厥一刀砍头。杜将军可告诉我。你爹和你哥的头滚落下来的时候,眼睛还睁着呢!” 他竟笑了一声“呵,恐怕他也想不到,骨头硬的康家人竟有你这种蠢笨的女儿,一头扎进我皇子府里。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借助你的名义,我怎么收复你爹西北军的兵力。等我登基,给你个贵妃仁至义尽!” 燕宁本就怒火攻心,再听到他如此说,再次呕出血来。她声声泣血,似厉鬼般赌咒“魏嘉霄!是我傻,竟信了你,害我康家至此。我康燕宁起誓,若有来日,我定将你挫骨扬灰!”言罢康燕宁不再看他一眼,狠狠撞向旁边的墙。她早在看到信的时候就存了死志,听到魏嘉霄狠厉的话语,只恨自己害了康家人,只想跟着家人去了。 康燕宁的身子顺着墙柱缓缓坠下,嘴角漫出大片血迹,她眼神凄凄,嘴里喃喃道“是燕宁错了,我们...我们很快就要团聚了...”康燕宁话音未落,气息已消。 魏嘉霄愣了一下,走过去查看了她的脉搏,发现康燕宁是真死了,他嫌弃的将触到血水的指尖擦在了康燕宁的外袍上,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原本还想偷偷留她一命...死了也罢,真被她发现可就难办了,她可比康燕宁难缠多了。” wap. /111/111419/28920445.html 第二章 “咳…”康燕宁猛的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呛的不行“咳…痛…好痛。”康燕宁抚着胸口,大口的呼吸。 “小姐!你醒了!”连翘听到燕宁的声音,赶紧推门进去,看见康燕宁狼狈的模样,急忙帮她拍背顺气。等她逐渐平复,转头对白芷吩咐道“快报给王爷和王妃,小姐醒了。”见康燕宁止不住的咳,赶紧担忧的端来蜜水“小姐,定是呛住了,快喝点蜜水顺顺口。” 康燕宁看到连翘,顾不上头痛,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发问“连翘!我不是让你跑出去了吗,为何你还在这?” 连翘听着她的问话,手足无措道“小姐…什么啊?让我去哪啊?” 康燕宁还待细问,便听见熟悉的声音,语气略带着急“燕宁!” 康燕宁循着音望去,突然愣住了。她看到了神色焦急,步履匆匆的爹爹...娘亲...。 是在做梦吧,眼前的爹爹胡须稀松,身材如松柏一样伟岸,一点没有最后见面时的憔悴。他见康燕宁痴痴地望着,不见动静,皱了皱眉头,连忙将手贴在她的额头“退烧了啊...” 娘亲担忧的望着她。语气依然温柔“燕宁好些了吗,还有哪里痛吗?” 康燕宁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美梦就消失了。可是她抵不住心理钝钝的痛,她在死前一遍遍地回想魏嘉霄所说,爹爹...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至死都没有瞑目。 她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痛哭出来,就让这美梦再久一点吧,再久一点。 康燕宁紧紧拉着双亲的手“燕宁错了…燕宁真的错了…你们不要走…把我带走吧,求求了,把我带走...” “这…”康王与王妃唬了一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燕宁如此难过,她泪涕横流,仿佛痛苦不已。 身为父母,燕宁哭的她们心都揪了。燕宁自小聪明伶利,上房揭瓦的事做的多了,虽然任性但没有受过什么伤害。想必是此次摔下来吓到了。 康王妃抱住女儿轻轻拍她的背,安慰道“爹爹娘亲一直都在的。”她蹙了蹙眉“是不是身子还很痛?你天天和杨家那姑娘爬高上低的,除了摔了还发起了烧,现在倒是真正地知道痛了,以后不许和杨家那姑娘玩了。” “咳。”康王看自家夫人越说越偏疼,不得站出来说个公道话“我看呐,是你家燕宁整天带着杨家姑娘爬高上低吧。” 一看康王妃甩过来的眼神又改口道“整个域城谁比的上燕宁聪明,都是别家姑娘跟着她跑。” “爹爹…娘亲…”她攥紧了手,感受到了双亲传递的力量,哭泣声逐渐变小“是真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康王妃伸手轻轻打了一下燕宁“最近不许乱跑,你被禁足了。”她掖了下康宁的被角,看到自家女儿紧紧盯着她,一脸濡慕,又心软道“好好喝药,等好了才能出去玩。” 康王赞同的点点头“不许胡闹了,你哥哥知道你带着杨家那姑娘翻墙摔下来去杨家道歉了,等他回来再来看你。” 康王抚了女儿的额头,知道退烧了,放下了心,紧接着弹了一个脑瓜崩“这么大了,还和小姑娘一样任性。” 燕宁听娘亲的话,乖巧的躺进了被子里,看着他们携手走远。 好像…好像是真的…她真的看到了爹爹娘亲…他们还在,哥哥也在。她不断的说服自己,给自己勇气。 她望着帷幔,激动过后心绪反而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何她回来了,回到了三年前,她还未离开域城的时候。 康燕宁记得康王说的这个事情。大魏朝民风淳朴大方,她又是全胜将军的女儿,自然从小就是西域的一霸。她身后总有一票朋友跟着她溜街打马,在去京都之前她都是极快乐的。 想必是那次和杨督尉的女儿杨婉蓉相约跑到窦王爷王府摘葡萄吃,从墙上翻下去的时候,丈量错了距离,两个人都不要命的跳了下去。 结果是康燕宁腿折了,躺了一个月。腿刚养好,太子就到了... 三年前,是一切未开始的时候,一切还有机会。 意识到是真的拥有再来一次机会的康燕宁满心都是仇恨,俏丽的小脸上一弥漫着肃杀之气,她紧紧攥着拳头,仿佛还能体会到折断指甲的钻心之痛,她喃喃道“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家人。魏嘉霄...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康燕宁已经养了大半个月的伤了,她不是第一次摔断腿了,自然知道除了养着还要适当的走路,腿才能更快些。连翘和白芷也拗不过她,只好紧紧跟着,时刻小心。 康燕宁正低头慢慢练习的时候,一个穿蓝色衣袍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开心的冲康燕瑜摇手“阿兄,你回来了!” 燕宁内心激动,近两年没见过阿兄了。她细细瞧着眼前的男人,她的阿兄青丝如墨,眼眸如珠,端端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这么好的阿兄...却因为自己...死不瞑目。 康燕瑜却觉得有诈,狭长的凤目胡疑的望着她“你这表情又哭又笑的,又做了什么坏事扔给我呢? “他转头望向连翘“你们两个给本郡王说说,你们家小姐又做什么坏事了。” 康燕宁的两个大丫环,连翘沉稳聪慧,白芷更为活泼爱闹。白芷笑着接道“小姐念着郡王好久啦,天天问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阿兄替她给杨家道歉后,就径直去军营练兵了,半个月都未归家,康燕宁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他休沐。 “阿兄!”康燕宁慢慢移动,挎住康燕瑜的手臂,亲昵的撒娇道“阿兄,我可太想念你啦。” 康燕瑜摸了摸她的脑袋,打趣道“还和小娃娃一样。” 康燕宁太珍惜现在的生活了。前世之事已经成为了康燕宁的心结,她日日噩梦缠身,爹爹和哥哥被斩下马死不瞑目的眼神一遍一遍剜着她的心。 这大半个月,她天天粘着爹爹和娘亲,只想在他们的身边,赎前世之罪。爹爹娘亲俱在,她还在他们的身边笑闹着。 可是她知道一切总会来的。 黑暗中,康燕宁又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中惊醒。微弱的烛光映着的表情冷漠,她伸手拿起枕下的小刀,摸了摸刀锋,伸手在床边的梁柱上用力的刻了一刀,只见那厚重的梁柱上竟密密麻麻刻了不少的痕迹。 算着日子,再有半个月太子就会送军饷,拿着圣旨到域城。那,是所有悲剧的开始。这次她绝不能让康王府再次成为悲剧。 康燕宁正托着腮瞧着连翘打络子,白芷拿着糕点微抬帘子便进来了。 “小姐,今天王妃吩咐厨房做了小姐前些日子夸了的莲蓉糕呢,我看王妃是最最疼爱小姐的了,小姐就别为禁足生气了。” 燕宁失笑,她招了招手唤白芷过来,白皙纤长的手指拿起莲蓉糕,只见小巧的莲蓉糕金面银帮,入嘴起皮掉酥,酥松适口,凉舌渗齿,甜润适中。 康燕宁眼睛亮亮的,不愧是她最想念了三年的味道!京都再繁华喧嚣,她却没有找到比家里做的好吃的莲蓉糕点,更没有家的味道。 “我哪会和娘亲生气。” “那小姐为何这几日闷闷不乐的,也不出去玩了,杨小姐还托人问了小姐好几次呢。” 自然是因为太子快到了。 康王镇守西北多年,是突厥人的老对手了,他父亲只是区区京都校尉。在一品官遍地的京都着实不太起眼。 原本康王也只是整日在街上厮混的纨绔子弟,却不知怎的被圣上看重,扔去边疆,随后又与突厥大可汗打了几次胜仗,圣上一步步将康王抬为大魏朝唯二的异姓王。 前些年突厥大可汗突然去世,十部落分崩离析,大魏朝边境也因此休养生息。可没过几年,大可汗二儿子处木昆将他哥哥斩于马下后强势登基。先是平内,收复原先追随突厥大可汗的兵马,随即攘外,拿下十部落的掌舵权。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近年来屡屡试探朝廷底线。 西北虽干旱少雨,却地大物博。最近处木昆以打游击的方式掠刮物资,平时也不恋战,抢了就跑,边境村民不堪其扰。康王下定决心要把突厥一举歼灭,向朝廷递了折子,请求军饷两百万两并出兵突厥。 大魏皇帝魏昌少年登基,励精图治,又因数年前打仗,推行修养生息政策,大魏朝自然国库丰盈。 大魏皇帝特命太子监察,运送二百万军饷至域城,准备来年征战。康燕宁却知,除却送二百万军饷,太子还带来了一封圣旨,特令镇疆四王举家归京过年。圣旨一出,满朝皆叹圣上对四王的器重。 因为照大魏朝律令,镇疆王无召不得擅离,此次是对镇守边疆的四王恩典。 康燕宁嗤笑一声,这哪是什么恩典。分明是魏昌帝年岁俞大,疑心愈发的重了。 wap. /111/111419/28920446.html 第三章 魏昌帝育有六子。大皇子魏嘉旭、三皇子魏嘉霄为淑妃之子,淑妃身为妃嫔之首,颇为圣上看重。自皇后病逝后,一直代为掌管后宫。 太子魏嘉陵为二皇子,是皇后嫡子,聪慧过人。太子幼时皇后就病逝了,又逢宫中走水落下肺病,动不动便咳晕过去,圣上心疼万分便亲自抚养,太子身子这才逐渐好转。 四皇子魏嘉滦为昭妃之子,昭妃速来不爱管事,四皇子更是个隐形人,圣上至今都未给其安排试炼之事。 圣上近两年最疼爱的,便是怡妃了,怡妃接连产下五皇子魏嘉衡、六皇子魏嘉瑞。盛宠不断,连淑妃都要礼让三分。 魏昌帝少年登基意气风发,连御史都称其治下年间为“昌元盛世”,可随着最小的儿子六皇子也长成大人,开始与五皇子拉拢大臣后,逐渐坐立难安起来。 大魏朝律令,太子居住至东宫直至登基,皇子封王后即可出宫建府。魏昌帝先是勒令太子搬出东宫建府,又是将成年的皇子迁出府去。 又因政见不合在朝堂上责骂太子,怒斥大皇子结党营私。各皇子眼见圣上动了怒这才安稳了一阵。 于是朝堂表面风平浪静,私下可是波涛汹涌,虽然太子占了个顶好的位置,圣上又偏宠,但身子实在是弱,连太医也说,是撑不了几年的。于是各个皇子都在等机会大显身手。 此次便是魏昌帝听信了怡妃意见,将镇疆四王宣召回京,开恩于家人。各位朝臣心思各异,顺水推舟竟都成全了。 这些都是曾经的康燕宁不知道的。当时的她,看倦了西域的景色,满心只想去看看京都的风光,对于爹爹的凝重表情和娘亲的唉声叹气充耳不闻。 康燕宁看着窗外域城的蓝天,算着时日。 那一年,太子宣读完圣旨,与康王清点完军饷,未多做停留就先行回京复命了。康燕宁并未与他多接触,等到了京城,康燕宁更是喜欢参加诗会,等与三皇子大婚后,除了第一天入宫请安外与太子再无交集。 在回京都途中,康王府遇到了大批训练有素的山贼,若不是康王的副将杜将军及时赶到,恐怕不一定全身而退。可杜将军...她听得清楚,魏嘉霄说是他的人。 恐怕是早在这时候,魏嘉霄便已经开始走棋了。 魏嘉霄此人,心思是极深的。康燕宁自诩自己前世虽然是单纯任性些,却也并不傻。若早发现一点点不对,也不至于沦落至死。 魏嘉霄为了康家的兵马做了那么多的事,恐怕整个局是早已经布好的,只等她入瓮了。 康燕宁知道,即使重生了,她也只能靠自己。她没有办法将发生的事告诉康王。魏昌帝多疑,若康王有一丝动作,恐怕还没开始复仇家族便要担上叛乱的名声了,况且...康王正直又忠心,事关皇子,康王就算知道,没有证据,凭借他的性格依旧会提醒圣上。但魏嘉霄是圣上的皇子,在没失去圣心之前,这显然就是在找死。 康燕宁还记得爹爹最后给她的家书,分明写着与太子有恩,却不知是何时的事情。康燕宁盘算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三皇子就是奔着皇位,爹爹托付的人,无论怎样,她都得一试。 也不知最后太子处于什么境地,康燕宁皱了皱眉,她知晓京都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她静静的思索,此事需要探清楚。回京凶险万分,如果有太子在,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新的转机,何况她也想试试,未来究竟能不能改变。 “小姐。”只见康王妃身边的婢女芍药走到她身边微微行礼,她赶紧拉起了她的手“快起来,是娘亲找我吗?” 芍药点了点头“王妃让我寻您,太子到了,您需换身得体的衣服接驾。” 终于到了!康燕宁眼睛亮了起来“那是自然,你去回了娘亲,燕宁马上来。” 康燕宁换好了衣服,到了正厅,众人俱在,太子魏嘉陵正端端坐在主位上,手捧茶盅。似是不太舒服,对康王说了声抱歉便低声微咳。 圣上相貌本就俊朗,更别说他的妻妾们国色天香。所有的皇子均是好颜色,其中以太子和三皇子最盛。 即使太子看起来虚弱极了,也像一朵白莲堪堪开在俗世间,温润如玉。 他一身月白镶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金边牡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仿佛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轻轻侧转回头来,柳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康燕宁脚步未停,行至正厅,盈盈下拜“臣女康燕宁,拜见太子殿下。” 这是魏嘉陵第一次见康王的一双儿女,他在内心叹了句,果真是才貌出众。 眼前的女子五官秀美,眉色远望如山,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这样的相貌放在满是美人的京都也是上佳的。 魏嘉陵是个君子,如此绝色也只略划过,不做停留笑道“是燕宁吧,快起身。” “是。” 魏嘉陵眼眸一扫,人已齐了“时间也不早了,孤就宣旨了。” “臣接旨。”康王率众跪下接旨。 魏嘉陵展开圣旨,轻启朱唇“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元日当时,着康王携家眷回京都,享团圆之福。” 康王接过圣旨“臣接旨。” 魏嘉陵扶康王起身,说道“康王请起,你乃肱骨之臣,圣上嘱咐我定要亲面于你这个好消息,早日回京与家人团聚。”说着似又没忍住,低咳了两声,带着声音都有些喘。 康王点了点头“这是圣上旨意,臣自不会推辞。臣让臣妇装点一下,即可出发。” 这和上一世都一模一样,康王向来不问虚礼,紧接着太子便会告辞提前返京都。 康燕宁未等太子开口,立即上前一步,对康王撒娇道“太子殿下连日赶路,又清点军饷,想必身子也是极累了,不如在府中休憩几日,与我们共同返京。” 康王这才想到太子的身体,也赞同的点点头,也道“确是如此,正巧臣组建了一队弩兵,也请太子殿下掌掌眼。” 魏嘉陵似是犹豫了下,想要拒绝,随即又止不住的低咳了起来。康燕宁瞧着未来的小将军,现在还是太子身旁的侍卫,霍骅紧跟着上前,轻声劝道“康王爷说的是,我们不急着两日,晚些出发也无妨,还是以太子身子为重。” 魏嘉陵眼眸颇为无奈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就在打扰康王几日。” 康燕瑜皱着眉,紧紧跟着康燕宁回到了她的院落。康燕宁斜眼看着康燕瑜“阿兄,有话你就说,支支吾吾的。” “燕宁。”康燕瑜认真的看着她“我瞧你盯着太子的眼神怪怪的,太子是长得好看些,但是天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到了京都,爹爹和娘亲会相给你最好的男子。” 康燕宁打掉康燕瑜的手,认真道“我不喜欢天家人。”她摆了摆手“我要去找娘亲。”说着转头去了王妃的院子。 康燕瑜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不知道为什么,从听到圣旨的那刻他就心慌,总是有不详的预感。 “还是得多带两队人。”他喃喃道。 康燕宁径直走进王妃的院落里,看见康王妃正指挥着收拾细软“娘亲!” 康王妃慈爱的拉过康燕宁,点了点她的头“燕宁,娘亲还没来得及找你呢,刚怎么回事,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没有规矩。” 康燕宁拉着康王妃的胳膊撒娇道“我看太子殿下咳咳咳的,身子未免也太较弱了些。” “不得胡说。”康王妃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去京都可不能再说这种浑话了。”康王妃拉着康燕宁回到屋里,吩咐芍药将房门关上。 康王妃神情严肃的叮嘱“燕宁,京都不比西域,京都是天子脚下,你那泼皮的性格可不许在京都胡来了。” “娘亲,我不会胡来的。”这康燕宁确实没有说谎。她只打算将京都搅得天翻地覆。 康燕宁拉着康王妃的手,换了个话题“娘亲,这次出行咱们都准备带些什么呀?” “王爷说回京都过年而已,大多数物品京都府中都有。娘亲准备带点路上的吃食衣物,再带些盘缠便够了。”没错,上一世就是这样,回京路上随从、药品都带的少,毕竟谁能想到朗朗乾坤,又有康王旗帜在前,竟能遇袭。 康燕宁是女子,在康燕瑜习武时也跟着武师傅学了点,却只是皮毛。 上一世遇袭时,康燕宁和康王妃坐着马车,歹人将爹爹和阿兄引开,直奔马车上来,燕宁一边保护康王妃却抵挡不了几招,眼见歹人刺向娘亲,是康宁的婢女白芷转身抱住了歹人,让康王妃得以逃脱。最后白芷却被歹人刺了好几刀,流血至死。白芷的命,她必是要留住的。 “娘亲,咱家许久未回京都了。虽然祖母也在,但是祖母府里毕竟还有大伯三叔呢。况且我们也要回自己的王府里,总不好麻烦他们。圣上也没说过完年就回还是需要在京都待多久,我们还是多带点的好。”她又补充道“人也多带点。”康燕宁的神情暗了暗,她没法告诉娘亲,祖母的康府里,才是真正吃人的魔鬼呢。 康王妃思索了一下,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应道“无妨,那便多带点。” 康燕宁心中顿时放下了几分,一点一点来,今世总会改变的。如若此次和太子一路依旧能遇见山贼,证明山贼必是冲康王府来的。只要做好万全准备,这次必定不会损失惨重。 wap. /111/111419/28920447.html 第四章 不到三日,康王妃就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了。和上一世一样,出发的这天依旧是十月初六。这天的天气极好,万里无云。 长长的出行队伍停在康王府门口,芍药清点着携带的物品的。康燕宁暗暗点点头,可比上一世的人马多多了。她摸了摸腰上的鞭子,提起的心也慢慢安定。 转眼间太子便来了,他今日穿了一席青墨色锦衣,倒显得有气色了许多。他冲着康王点了点头“那路上便麻烦王爷护送了。” 康王抱拳道“太子请。” 魏嘉陵转身却与康燕宁对上了眼神,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康燕宁并未多礼,微微含笑示意,魏嘉陵略一颔首,便上了为首第一辆马车。 西域广袤无垠,地域辽阔,走出西域便需要几日。 康王镇守西域多年,从以前的战乱频繁,到如今百姓安家乐业,不敢均是他的功劳,却也得到百姓认可与爱戴。在西域没有百姓不认识康家军旗帜的标识,于是在西域路途,经常可见百姓送吃送穿,太子魏嘉陵除第一次有些诧异外,现已见怪不怪了。 “官兵大哥,您就收着吧,这是小民家自己酿的酒。”路边的百姓也从不上前拦车,只拉住守护在路边的官兵“可是...”霍骅有些犹豫,正想解释自己不是康家军。 “霍骅,你拿着吧。”霍骅身旁的马车里传出了一道男声,他放低了声音显得有丝温柔“既是百姓所赠,证明康王深得爱戴,孤...我们便替康王收下了。咳...咳...”说罢,竟又咳了起来。 “是。”霍骅接过百姓递过来的酒,道谢道“那便谢谢你们了。” 康燕宁放下帘子,小声的对马车上的康王妃说道“没想到太子竟如此平易近人,愿意接受百姓之物。” 康王妃正闭目养神“都说太子和先皇后很像,仁心至及。” 康燕宁点了点头,她在做三皇子妃的时候,听魏嘉霄醉酒时说过,圣上对先皇后用情至深,就连现在的宠妃怡妃都是因为和先皇后相像几分才得了圣上青眼。若他是太子所生,哪会如此费劲谋划争位。 听说圣上极爱先皇后,所以从太子小时变赐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之位。可是等他老了,又更爱皇位,于是对皇子夺嫡视而不见,只求维持皇位稳定。 康燕宁在心里感叹,太子虽地位崇高,却也是个可怜人。 又在西域行了两日,渐渐地接近西域边线。要想从西域至都城,需得绕过一座深山,才能赶到下个驿馆休憩。康家的车马浩浩荡荡,潜入深山。随着天色渐晚,山路也逐渐变得崎岖。以往康燕宁还在马车上逗着康王妃乐呵乐呵,今日不知怎得,也变得安静了。 万籁俱寂,山里只回荡着马儿踩着枯叶和马车车轮扭动的声音,空气中也传来肃杀的味道。 康王征战多年,最先反应不对,他眯着眼打量了四周的地势,山峰重峦极容易埋伏。他和康燕瑜对视一眼,康燕瑜便慢慢后退,退至太子马车身旁,低声道“太子殿下,此处恐有危险,我在此护卫。” 魏嘉陵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有劳了。”康燕瑜不再多言,紧紧握着佩剑,和霍骅一左一右围着马车,警惕的看着周围。 忽的,一声长哨划破长空。火把的亮光连成一片,官道上突然嘈杂起来,此起彼伏的“杀”从四面八方传来,响彻云霄。 此处地势复杂,康王辨不清有多少敌人,但太子在此他不敢犯险,他大声道“所有护卫保护好太子!”说着驾马深入敌人腹地,以便诱开敌袭。 来了!康燕宁心嘣嘣直跳,她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看来即使是拉了太子共行,这遭依旧躲不掉。这伙人就是从冲着康家来的! 她握紧拳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是改命的第一步,绝不可以退缩。 康燕宁紧紧将康王妃护在身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掀起帘子向外面的婢女伸出手“你们都上来。”一帮手无寸铁的女子,在外就是在等死。她拉着侍女上来后,马车已拥挤不堪。 “你们就在这里,保护好王妃。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乱跑,我会在外面保护你们。” 康王妃吓得花枝乱颤,眼看了她又掀起帘子,欲跳下车去。赶紧阻止到“康宁,你要去哪!外面危险!” “阿娘你呆着,我就在外面!”康燕宁翻身跳下马车,抽出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与旁边侍卫缠斗的山贼上,直将山贼掀翻在地。 迎着风,她一出手便逐渐冷静,也不再害怕。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这辆马车。 不远处,太子魏嘉陵的马车周围并未有太多贼人。但队伍最前的康王为引开贼人,现被多个人围攻,魏嘉陵见康王独身一人深入险地,高声唤道“嘉瑜、霍骅你们去帮康王,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有这些护卫足够了。” 康嘉瑜看到康王被围攻,早就担心不已,听到太子所言,立刻回道“我一人去就行,霍骅大人就在这保护太子。”说着便奔袭而去。 康嘉瑜虽然立刻加入战局,可竟还有二十几人围着康王乱攻,康嘉瑜迟迟无法从外围突破。 魏嘉陵又喊到“霍骅!你去。” “太子,你身边不能没人。”霍骅也见到康王被围攻,有些着急。可太子殿下本就体弱,此种情况身旁更不能离人,他懊恼极了,只恨霍琸此次没来。 “这是我的命令。”魏嘉陵咳了两声,声音严肃。 霍骅见魏嘉陵发了怒,不敢不从,飞身杀入,用剑帮康王挡住一刀,只能手起刀落,盼着速战速决,早日回到太子身边。 谁料就在这时,眼见第一辆马车护卫人员稀少,离着最近的蒙面山贼似是首领的模样,竟拎着刀飞奔往太子处逼近了三分,区区几个护卫根本挡不住山贼蛮横的刀法,纷纷命丧他的刀下。一眨眼,太子处无人看守,只有一孤零零的马车。 见蒙面山贼离太子越来越近,霍骅急到不行,刚想脱身却又被其余山贼缠住。 蒙面山贼越逼越近,他眼睛一亮,心中暗喜。竟能在此处遇到这等好事,若是杀了太子,真是天赐我也。 他加快脚步到了马车前,正抬手欲刺向马车却忽然听到耳边“咻”的一声,康燕宁的鞭子竟直直打在了蒙面山贼的手上,震荡掉了他的刀柄。 他手腕一痛,却没有立刻还击,而是立刻捡起大刀。还是刺杀太子为重,机不可失! 康燕宁抽中一鞭,发现蒙面山贼竟还想刺杀,知道他是想鱼死网破了。 康燕宁深知自己的斤两,对这贼人首领没有一击必死的把握。她瞧见康王那边已占据上风,现在只需要拖时间即可。 康燕宁立刻举起鞭子,在贼人首领欲更进一步时,狠狠的将鞭子抽到了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迈开蹄子撞倒贼人首领往前跑去。 康燕宁不敢停留,看到哥哥已突破重围,她立即往前跑去翻身上马“驾...”生长在西域,她从小骑术便好。她用力的拉着马缰,夹着马腹,马儿迅速向前追去,耳边传来风刮过的声音。 魏嘉陵的马儿受惊了,迈开蹄子疯狂向前奔着,竟快到山崖边。马儿高速的拉扯,带着他的马车摇摇欲坠,再往前跑几步恐怕就要将太子摔下山崖。 太子魏嘉陵却仿佛不知道自己即将丧命一般,隔着马车窗镂空的雕花,沉静的看着身后拼命挥舞鞭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 她今日一席红衣,在马背上不断的挥舞着缰绳,马儿在她手下拼命的追赶着自己。她表情坚毅,马蹄溅起来的碎石似乎割伤了她的眼角,一滴血痕顺着留下,可她似乎没有察觉,只不管不顾的向前奔,那架势仿佛豁出命去了一样。 魏嘉陵突然有些好笑,原来这世上不都是想要他的命,竟有人是热切的是想要救他的。 只顾着追赶的康燕宁却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中竟有些人也向这飞赶,要比骑着马的康燕宁还快。 魏嘉陵轻轻放下了手,手指在空中轻划了一下,树林里的人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行了个礼后便退回山林。 魏嘉陵微微后仰靠在马车上,看着康燕宁骑着快马终于跑到了跟前,她累的微喘,却丝毫没有停留,在魏嘉陵的马车即将坠入山崖时,抽出鞭子,勾住了马头,往后一拽,马儿嘶鸣一声“吁...”便痛的停住了脚步。 此时魏嘉陵在心中认真琢磨,玉儿爱看的画本中,英雄救美后,美人一般都会怎么说来着。 康燕宁拉住鞭子,停住了马,快速靠近马车,翻身上车查看,这么久马车里毫无动静,她生怕太子有个什么意外。 她挑起指尖“唰”的拉开帘子,只见那风光霁月的太子虚弱地倚靠马车在角落里,眼眶微红,看着她眼前一亮“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wap. /111/111419/28920448.html 第五章 康燕宁救太子无非是因为她觉得一切因她而起,上一世的太子没有经历此遭,太子自然是无辜的,她不能看他命丧于此,更何况若太子真的在这里出事,康王难辞其咎。 燕康宁虽觉太子眼神炽热的有些奇怪,但太子向来体弱此次又遇到危险,并未多想,她更关心太子的安危,随即卸了口气“太子殿下无碍便好。” 眼见大批的人马即将赶到,魏嘉陵敛回带着笑意的眼神,他抚了抚自己袍子上的玉佩,看着燕康宁,但是说的话仿佛带着天生的魔力,让人感觉高贵,想要臣服“康家燕宁,孤许你一个承诺。你想要什么?” 康燕宁凝视着低头垂眉,眼神温和的太子,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肩上,仿佛是寺庙里供奉的普渡众生的仙人。这一瞬间,康燕宁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起来,她想要的太多了,她想要家人平安,想要三皇子丧命,想要害她名声扫地的康江雪滚出京都。 但是,她的仇,她要自己报! “郡主。”康燕宁瞬间眼神里迸发出坚定,京都的一切她只能靠自己,她不能在和以前一样鲁莽,现下必须要一个有利的身份。“燕宁愿请封郡主,求太子殿下成全。” 魏嘉陵挑了挑眉,心中暗叹自己竟低估了这个姑娘,胃口还不小。康王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看来一双儿女也不差。“你可知,大魏朝历代无异姓王儿女加封的先例。” 大魏朝重文轻武,先皇被蛮夷压的四面楚歌之时,发展了异姓王制度,嘉奖战功显赫的将军。但是异姓封王就意味着要与外人分享朝堂,所以历代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异姓王不世袭。 因此康燕瑜现在还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呢,更别说康燕宁一个女子,更是无品无级。在京都遍地贵女的圈子里,毫无优势。 “燕宁并非挟恩图报。”她认真的瞧着太子“今日若爹爹或阿兄在这里,依然会和燕宁一样拼命救太子殿下的。若太子殿下能给,康宁便谢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为难,康宁也不失望。”说罢,霍骅已经奔至太子身旁,康燕宁再次福了福身,转身去找康王妃了。 魏嘉陵看着张扬的红色离开的背影,内心一哂,真是个机灵到狡猾的姑娘,实在太会灌迷魂汤了。 霍骅行至魏嘉陵身边看太子无恙,也放下了一口气。他虽沉稳忠厚,但武艺高强,自然也听到了康燕宁的话,他挠了挠头“康小姐救了太子,自然怎样要求都是能提的。但...若是太子真的求了圣上,怕是贵妃那里又要给圣上上眼药了。” ------------------------------------------------------------------------------------------------------------------------ 路上已经行了多日,因着带着太子,此次的行程要比前世还晚几日。康燕宁在马车内百无聊赖,举着话本打发时间。虽眼睛盯着话本,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的。 “燕宁,燕宁。”康王妃叹了口气,拿掉她手中的话本“你天天魂不守舍的,究竟是怎么了?” 她离京都越近,心情越复杂。她好像有些害怕即将到来的地方,却又跃跃欲试。 曾经在这片繁华的土地,她从西域的小霸王变成了人人耻笑的蛮人,从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在这片土地上,她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家人,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身份,失去了自爱自强的自尊,失去了...她曾经以为最完美的爱情。 现在的她,不愿在再向前世一样讨好贵女,只为加入对她鄙夷的圈层。不愿再忍堂妹,只为得到祖母的认可。更加不愿躲在家人身后,现在的她只想手刃仇敌。 康王妃见她许久不说话,叹了口气。还欲说什么,被马车外的康燕瑜打断“母妃,最后一个驿馆到了,我们在这里修整一晚,明日便可进京了。” “好。”康王妃应了一声,拉着康燕宁下了马车。 霍骅扶着魏嘉陵站在驿馆门口,他低低地咳了两声却又控制不住的咳嗽,只能做了手势请康王一家先走。 康王和这一路和太子聊得极好。康王喜好兵法,太子又常常拿兵法与他讨教。每每聊时,太子也从没有摆过架子,反而谦虚虚心以学生自处。他自小跟着圣上参政,对于战局也颇有见解,随着一次次的交谈,康王对他的评价也逐渐升高。 因此康王也并不和太子客气,拱了拱手给太子留了修整的时间便先进去了。 康燕宁跟着康王妃,微微对太子颌首,便准备进驿馆。正欲抬腿往里迈时,驿馆突然喧闹起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追了出来正抵着门框,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门外,看那穿戴像是这驿馆的驿长,喘着气大声喊道“抓住她...都给我抓住她。” 顺着他的指向,康燕宁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的身影正佝着背往外跑,他的身形瘦小,脚步杂乱,慌不择路,辨不出男女。眼见驿长派出的驿卒大跨几步就已经追上他,正一左一右夹着他往回走。 他不断挣扎,嘴里喊着“救命,驿长..驿长杀人灭...。” 康燕宁见他在不断挣扎中,甩掉了头上的帽子,竟漏出长长的发丝,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康燕宁移开眼神,她并不准备多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驿长眼神闪过狠厉“给我把她的嘴堵上!” 驿卒依言已将手捂向她的嘴,那女人虽然瘦弱胆子却很大,她用力的咬了一口驿卒的手,驿卒吃痛后一把把她甩开,她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眼见驿卒又向她走来,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环顾一周,拼命起身,脸色苍白的跌倒在康燕宁面前,拉着康燕宁的衣角“小姐,救命...求求你了,救命...” 康燕宁略一挑眉有些意外,驿馆门口来来往往如此多人,太子和霍大人也在,偏偏这个人选中了自己。驿卒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骂骂咧咧的踹了瘦弱的女人一脚,康燕宁皱紧了眉头,却依然默不作声。 那女人看到康燕宁毫无动静,便知道自己赌错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泄了气,一言不发,任由由驿卒打骂。驿卒踢了一脚似乎还不解气,抬起脚准备跺第二下。 康燕宁终究是看不过去了,她抽出鞭子“唰”的一声打翻了驿卒。康燕宁本不愿多管闲事,但是这驿卒实在是过分。 康燕瑜见燕宁迟迟未进,出来寻她,正见这一幕“怎得了?” 驿馆是官道上必备的站点,来来往往见多了达官贵人,驿长见康燕宁如此做派,自然知道这恐怕是哪家的贵女。驿长匆匆上前先向康燕瑜行礼道“下官是此驿站的驿长,不知是哪家大人路过。” 康燕瑜温和道“家父康王。” 整个大魏朝都知四王奉命进京之事,他暗道这下不走运了。驿长又向康燕宁行了礼“想必这位是康王的千金了。”他态度诚恳,对康燕宁解释道“小姐仁心,却是不知。此人原是一叫花子,我见她可怜,便收留她在驿馆帮工,换些吃食。谁料她偷盗了驿馆的银子,还请小姐将此人交于我,我正要带她去报衙门呢!” 那个女人早在康燕宁出鞭制止的时候就已经躲在了她的身后,此时听到驿长怎么说,她梗着脖子喊道“我根本不是小偷!是我无意间发现了驿管有两个账簿!账目差距太大,我藏....” 她还未说完,驿长又惊又怒的打断她“你闭嘴。”接着不在看康家人,对驿卒吩咐道“去,给我把她抓回来。” “哦?”康燕宁听到她的辩解这才来了兴趣,她转身问身后的女人“你说你能看出账簿的问题?” 那女人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康燕宁竟问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问题,她呐呐点头“我父母原是商贾,我自小就会看簿子。” 康燕宁得到她肯定的点头,拍了下鞭子,也不多问,直接对驿长笑道“此事我管了。不知驿长是放人还是需要彻查此案。”那女人闻言眼睛终是一亮。 这话里赤裸裸的威胁,但放人是肯定不行的,她带着自己的账簿,就是带着自己的把柄。她要这驿长就到头了。别看驿长这官虽小,但是来往人马都得孝敬着,油水却不少。 驿长这下急了“小姐莫听她胡说。况且...”他下了决心,就算得罪康家,此人不能活“驿馆隶属工部,乃大皇子治下,若康小姐插手,恐不妥。” 康燕宁扬了扬眉,大皇子,魏嘉旭。三皇子的亲哥哥,那这个人更是她的了。她不再多说,问躲在她身后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怀荔。”那女人紧紧盯着她,生怕她转身便走,康燕宁抬起下巴“看到站那的公子了吗?你去,把账簿给他。” 怀荔犹疑的看着她,又看了不远处似一直在咳喘的公子,久久未动。 “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救你。若你不信,那便自己想办法。” 魏嘉陵听康燕宁的语气,坦荡又无耻。不经笑着摇了摇头。 怀荔听闻此言,犹豫再三,眼见康燕宁要走,急忙三步并两步到魏嘉陵面前,拿出账簿“公子...” 霍骅不想惹事,皱着眉头,刚想劝太子拒绝。但还未开口已看见太子表情轻快,终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魏嘉陵接过账簿,眼睛却望着康燕宁。康燕宁感觉到视线,眯着眼看去,魏嘉陵轻启朱唇,用口型道“要还的。” wap. /111/111419/28920449.html 第六章 怀荔跟着康燕宁进上房坐下,连翘和白芷又是擦拭着桌子,又是给康燕宁和怀荔倒了杯茶。 康燕宁捧着茶盅,直视她“你既然会看账簿,那你自然是学过字的。怎得落成了这个境地?” 怀荔抚着茶杯,有些低落“我家是江城的盐商。” 康燕宁挑了挑眉“盐商?盐商可是皇商。” 怀荔点点头,却不多说“我姓张。” 康燕宁确实是有些诧异了。大魏朝不限制经济发展,甚至鼓励皇亲国戚经商,充盈国库。因此皇亲国戚们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产业,但同时带来的就会有与民争利的事情发生。 前几年越演愈烈,圣上年纪大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多了。但就在去年,有人敲击了应天鼓,状告三王爷因一己之私,谋财害命。 应天鼓是先帝所设,若民间有重大冤情,大魏子民均可敲击应天鼓,无论状告谁,都将诉状直达圣上。但也规定,为防止有浑水摸鱼之事,敲击应天鼓必须先杖打50,鞭笞30。一般行刑完,人也不可活了。 在去年拼着自己的命要状告三王爷的人就姓张。 “江城富裕丰饶,我家三代皆是盐商。但是三王爷看中了江城,我爹爹精通数术,更是江城最大的皇商,三王爷为了拿到江城的买卖,逼死我爹爹,我娘跟着自尽。我哥哥废了大半条命,才敲响了应天鼓。”康燕宁垂目,看着怀荔冷静叙述的模样。她知道,即使怀荔用短短用几句概括,但这其中,还有不少辛酸与苦楚。 “圣上发落了三王爷。我张家依旧可做皇商。但我爹已死,我哥哥又瘫在床上。梁家其他分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他们...”说到哥哥,她的眼眶逐渐湿润,声音也更咽。 康燕宁了然的并未追问下去“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怀荔摇了摇头“现下对我而言的每一天都是我爹和娘用命换来的,得过且过罢了。” 康燕宁用手指敲了敲茶盅“此次我回京都,会有一些买卖要做,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张家是做生意的好手,我相信张家。”她弯了弯唇“若你愿意,等买卖做起来了,我会给你分红。如若你做的好,张家不止是江城的皇商...”她意有所指“我会恢复你张家的荣光”。 怀荔望着她的面庞,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女子,但是却带着游刃有余的自信,她似乎一点也不怀疑自己不能做到,她隐隐觉得康燕宁和那些贵女都不一样。她低下头,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小姐救命之恩,受怀荔一拜。” 康燕宁知道她不会拒绝,拿起绢子细细的擦干了怀荔的泪水“好好收拾一下,和我们一起回京都。” 待怀荔告辞,康燕宁嘴角还噙着笑意,她抿了口茶水,吩咐连翘“给阿兄说一声,查一下梁家之事,以及这个小姑娘的哥哥,现在在哪。” 连翘诧异的问道“小姐是怀疑怀荔吗?那为何...” 难道真的是巧合?他们下马车就遇到了此景,院内这么多人,偏偏向她求助。经历了前世,康燕宁可不信巧合。她摆弄着茶盖“梁家人擅数术,若真是有人送上门来,岂有不收之理。” 在驿馆休憩了一晚,便又出发了。只不过这次又多了个人。 霍骅看着康燕宁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不禁有些担忧“太子,这突然冒出来不知是何人,康王家的小姐就带着,还是欠妥当啊。”魏嘉陵扫了一眼,笑道“这姑娘聪明的紧,不用挂心。” 果然,一直到京都的城门,路上都没有什么幺蛾子。和前世一样,康王与康燕瑜需先回宫面圣,康王妃带着康燕宁先回康府拜见祖母问安。 康燕宁拿出她的鞭子,细细的擦拭,眼神不经意带着狠厉。就是从拜见祖母开始。 康王是在域城与康王妃结识的,康王妃府上并不是什么大官,所以那个所谓的祖母一直嗤之以鼻。上一世更是在康江雪的怂恿下,将她们拦在门外还当众斥责康王妃“小门小户!” 盛怒之下的康燕宁甩了康江雪一鞭子,祖母见到此景生生的晕了过去。康江雪将此事在外大肆宣传,康燕宁不孝蛮横的名声,还未等康燕宁在京都站稳脚跟便人尽皆知。 “吱...”马车缓缓停在了康府。康王在京都有自己的王府,若不是康王妃坚持孝义,这破康府哪一世她都是不愿意来的。 康夫大门紧闭,康燕宁冷笑,还来这套,用下马威这般的手段,果真是蠢货。见康王妃欲下马车,康燕宁拉住了她“娘亲,按律例,你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祖母应当要来迎的。”见康王妃不赞同的神色,她又道“娘亲,爹爹是异姓王,此次归京外面有多少眼睛看着呢,若不小心些,恐怕会惹来祸端。” 康燕宁知道,即使康王妃在想拜见祖母,修复和祖母的关系,只要事关爹爹,娘亲就会妥协。再说了,那老婆子又坏又自私,也不用费心修复。 见康王妃不在坚持,康燕宁又将刚说的话对连翘说了一遍,随即又她避着康王妃,低声对连翘道“去,大声的叩门,就说西北战神康王回来了,为何家人不来迎接。说康王在外征战,怎么回来了连门都不开。” 既然喜欢毁人名声,那就看看谁落下风。 “什么?”康老夫人将眼前的茶盅砸向地上“她怎么敢!”虽然她已花甲之年,但是周身富贵,看的出保养的极好。她眼睛一黑,气血翻涌。 立在一旁的三房夫人张姝惠赶紧戳了戳自己的女儿,康江雪立刻上前扶着康祖母坐下“祖母,您别动怒。那连倩雪西域出生,小门小户的净喜欢搞这样不入流的把戏。”她接着浇油“依江雪看,这是逼着您让她进门呢。” 同坐一旁的康木晗看不上她这点小把戏,嗤笑道“二婶婶是一品诰命,恐怕就连三伯也没二婶婶的品级高吧,是应该迎的。”她看着康江雪脸色红白来回转换,吹了吹玉指上还未全干的蔻丹,心情大好“再说了,那是你二婶婶,你竟然直呼其名,你若让御史听到了,定参三伯一本。” “你!”康江雪完全是为了哄祖母开心,被康木晗挑了错处,她气的跳脚。 “好了!”康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她偏疼老大,对老大所出的康木晗也多有包容,她扫了康木晗一眼,看她事不关己的样子,却不如老三家的贴心。虽然老三是个混账,但生的女儿是极好的。 “我倒要看看....”康老夫人咬牙切齿道“几年不见,那小门小户的竟敢拿品级拿捏我,怕是想爬到我的头上了!” 康府的街上,路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那是康王的马车“是啊,圣上下旨,四王回京都啦”“那为何康府竟不让康王的马车进?” 知道他们渊源的正给旁边的人小声嘀咕“你不知道哇。京都谁人不知康老夫人不认康王妃啊!”旁边的人听到有瓜,眼睛唰的亮起来“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这事十几年前可是闹得人尽皆知呢。康老夫人偏疼大儿子,根本不管二儿子,哦就是康王。但是不知怎得,圣上看重康王,派他从小兵做起。渐渐又闯出了名堂,康老夫人这才开始着急给康王定亲。但有一年,康王领了西域一小户的女儿回京,说是聘礼都已经下了。气的康老夫人打开家门痛骂儿子,我们都去围观了呢。自那康王再没有回来啦。若不是此次圣上宣旨,怕是不会回来的。” 另一个人这才了然的点点头“怪不着大家都将康王爷和康府好像分开着呢,康府的的风评确实不好。” “那当然,一个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另一个,哼,康王的大哥可不是什么好官。” 连翘和白芷对视一眼。她们按照小姐的吩咐,找了几个叫花子将这些话添油加醋的传出去,特意嘱咐要在他们未进府的时候就将此事宣扬开来,看来是成了。 也不知小姐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连翘和白芷看着身份的人议论纷纷,心里确实爽极了,让康老夫人欺负人! “哎打开了,打开了。你们看,康府终于开门了!” “哗...”康府的家丁推开深红的院门,康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走了出来。康王妃听着动静,急急想下去请安,康燕宁一把按住她的手。 见她们来了,康王妃和康燕宁依旧摆谱,迟迟不见下来,康老夫人气坏了,正冷笑一声准备斥骂好不知规矩,却听到马车旁的小丫头清脆的声音高声道“康王及其家眷回京都看顾,请老夫人拜见一品诰命夫人。” 康燕宁差点笑出了声!好样的白芷,她都能想象康老夫人的脸色,一定黑的和炭灰一样。 康江雪上前一步骂道“你是谁的丫鬟,竟如此的不知礼数。祖母是二伯的生母,怎敢让祖母行礼。” 白芷上前一步,声音更大了“按大魏朝律令,一品诰命应至门外迎候,品级低者,行参拜一品诰命之礼。”她歪了歪头,似天真说道“我家夫人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为何康家女眷不行礼,莫非是对圣上不敬。”她说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惊慌极了“白芷不敢胡言。” 康老夫人斥骂的话语更在嘴里,她不敢对圣上不敬,却又想说说狠话挽回点丢失的颜面,她只能愤愤道“好呐,好一个一品诰命,我倒看老身的行礼你区区蛮夷之地的女子能不能受得起。” 一听此话,白芷立刻板着脸重复了一遍“康王及其家眷回京都看顾,请老夫人拜见一品诰命夫人。” 康老夫人不动,场面一时僵持在这里。 wap. /111/111419/28920450.html 第七章 慢慢地,街上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又开始小声叽叽喳喳了“这康老夫人可是康王妃的婆婆,康王妃是不是也有点太摆谱了,万事孝为先,就算这康老夫人不讲理,那也不可让婆婆行礼!” “是啊,这康王妃谱是不是摆的太大了。”说的人多了,声音也越来越大,连站在府门的康家人都听到了。 康老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她得意的抬起下巴,心里暗道,还是有知事的人!这小门小户的就是不如京都的贵女,竟如此不知廉耻,让别人看了笑话。 她正想以此说话,却听另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那你们可是有所不知了。”一个面相实在普通,混在人群里都认不出的人高声谈论“梁王前两日回京都的时候,按规制,阖家上下都去城门相迎了,梁老夫人可疼梁王妃了,直说她受苦了,抱头痛哭,和泪人似的。” 另一个东街卖板栗的小商贩挤进人堆,也添油加醋道“这我也看到了。就在城门口迎的,那梁家上下都一心的。梁老夫人待梁王妃可好了,提前一个月就在西边的翡翠阁定了不少首饰,就是送梁王子女的。按规制就是这样,我看那康老夫人,怕是对那康王妃不满呐!” 康府旁边的街坊邻居点点头“这我们倒是知道,康老夫人确实对康王和子女不上心。之前康王成亲之时,都不认康王妃,喊着不让进门呐。是康王一气之下走的了。你瞧瞧现在不仅不欢迎,连礼都不行。可是康王已经给康王妃挣了诰命,不再是从前那域城之女了。康府应当不敢对圣上封的诰命不满吧!” 周围的议论越来越嘈杂,康家人只听到“诰命...不满...”康木晗狠狠的皱了一下眉,见长辈只顾在门口对峙,竟无一人主持大局。她自知自己的祖母就是眼皮子浅的,若不搬出利益,她可不会罢休。只能强压着耐心,上前赔笑劝说道“祖母,今天是二叔奉旨归京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二叔没脸。”她又压低了声音“况且爹爹前几日刚升的官职,若这时候传出家宅不宁,恐怕圣上会怪罪。” 康老夫人听进了康木晗的话,心里对康王妃的怨恨又深了一层,她不禁咬牙,这小地方来的就是喜欢拿乔,若她老老实实的伏低做小,怎么闹到这个地步。他眼珠一转,颇有些不情愿,但是坚决不能牵扯到大儿子。她知道不论再怎么不愿,今天这个礼不得不行了。她只好不断安慰自己,等那贱人入了府,再好好磋磨。 康老夫人眼神啐着恨,带着康家的女眷,在康府门口,不情不愿的作揖,声音都要扭曲了“迎康王妃回府。 众人行礼齐道“迎康王妃回府。” 爽!太爽了!不管康家人难看的神情,康燕宁眼眸弯弯。瞧瞧!这还是上一世自私恶毒的老太婆吗! 康王妃知道她的婆婆看不上她的身世,但她性情温和,从不与她相争,更是敬着爱着。甚至为了让康王与母亲多些相聚的时刻,主动提出留在康府敬孝。在京都的日子里,康王大多时都不在府,康老夫人便逮住时机在日日磋磨,待她还不如下人!传膳时,让康王妃为其布菜立规矩也就罢了,更是经常无事生非,轻则命康王妃抄书,重则打骂。 在上一世,康燕宁只顾追着喜欢的三皇子跑,根本不在意府内的事,只单纯的以为祖母不喜欢娘亲,娘亲便多做了些服侍的事情。等康王妃要回到京都时,康燕宁才发现娘亲被磋磨的眼都熬的看不清了。 康燕宁不仅埋怨自己没保护好娘亲,更恨毒了这个老太婆。 她谋划了两天,就等这一刻。这一世,她要将吸家人血的蛀虫从一开始就踩到脚下。 康王妃无奈的看她一眼,不知她哪来的怨气。握着她的手,走下马车。 这一世的康王妃依旧敬着老夫人,她伸手扶起了康老夫人“阿母说的哪里话,博容和倩雪此次回京都也是来孝顺阿母的。” 康老夫人还未说话,康江雪已冷哼道“我看二婶你可不是来孝顺祖母的。你一来就让祖母向你行礼,眼里哪还有祖母,哪还有尊卑,哪还有...” “啪...”康燕宁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抽出软鞭。 只见康江雪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凌厉的利风便向她刮来。她还未反应过来,康燕宁的鞭子便狠狠的抽到了她的背上,康江雪被鞭痕抽到的衣服立刻撕裂开来,隐隐可见一道血痕。 康江雪被抽的背部瞬间火辣辣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 张姝惠看到娇宠的女儿受伤,随即一声尖叫,立刻冲向康江雪,向康燕宁质问道“你疯了吗?问什么要打江雪,我要和你拼命。”说着做势冲到康燕宁跟前。 只见康燕宁又一抬手“啪...”又一鞭子抽到张姝惠左侧的胳膊上。 这下众人都愣了,就连康老夫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受影响,也没有任何解释。她抚着鞭子,缓缓移步像康家的女眷靠近,她的脚步不急不慌,仿佛步步生花。康木吟偷偷去看她的神色,却发现她面无表情。 她只往这走着,众人却被唬的后退了一步。 康燕宁停了下来,语气轻轻却字字珠玑“今日若谁敢说我阿母一句不是,不论他是谁,我便让他感受感受这嚼舌根的下场。我的鞭子向来不长眼。”她盯着康江雪,直到把她吓得捂住了嘴。 康燕宁收回软鞭,对康老夫人冷淡道“今日请安便是过了,待我爹爹回来,他自会上府。我们便回康王府了。” 康江雪痛的眼泪一直往外涌,但是却不敢出声,她看的分明,二婶的这个女儿刚望着她的眼神里是有杀意的。她的心跳的飞快,她捂住心口,只想逃离这里。 这是个疯子!她在心中重复,真是个疯子! 康老夫人向来是欺软怕硬惯了,她也被康燕宁眼里的凶残唬了一跳。待定了定神,见康府周边围了好些人在看,她不敢再虚势,立刻捂着心口道“哎呦,老身的心口...还有没有律法了,这苍天华日的,这...这恶女竟威胁老身....” 她还没说完,却见刚才和煞神一样的人,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康王妃惊了一跳,立即抓住康燕宁的手“燕宁!”却见康燕宁身子未动,手指轻轻的挠了一下康王妃的手心,连翘和白芷上前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白芷立刻大声哭喊“康老夫人您怎能这样对我们家小姐!我家小姐如此敬爱您,回京都后坚持要来给您请安,您却把她气晕了!”连翘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向周围的人更咽道“我们小姐自小身体就不好,王爷都不会大声说话的。今日第一天回京都,竟都被气的动了鞭子,现下也不知还有没有命了!” 康老夫人被他们的话语震惊无比,气的伸出的手指直打哆嗦,颤颤巍巍的,听见白芷的话竟真的直接仰了过去。 眼见康府门口人仰马翻,康燕宁立刻对康王妃说“娘亲,燕宁不愿呆在康府,现下我们就回康王府去。” 康王妃本不赞同,但看到燕宁在康府门口闹成这样,自知今日恐怕也是无法收场了。只好点了点头,对现在康家女眷里做主的康府老大家的媳妇嘱咐了几句,便指挥连翘和白芷将康燕宁扶上马车回康王府。 在马车上,康王妃轻抚额头,无奈道“现在说说吧,你从进京都开始便似换了个人似的,行事泼辣不留余地,究竟怎么了?” 康燕宁知道自己最近的行事必和前世小女儿的心性是不一样的,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阿兄给燕宁说过,京都云诡波谲,燕宁不可再像在域城般胡闹了。”说着,她又嘟起了嘴“祖母对娘亲不好,燕宁不喜欢她。” 康王府拍了拍康燕宁的头。也不再多说,心里却在下定决心。一转眼,燕瑜和燕宁都长大了,此次回京都也该将两人的婚事议议了。 康燕宁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想到这么远了。她只在心里推演,离开了康府,那康府的事暂时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事不宜迟她该去找个帮手了,一个对她后面的计划至关重要的人。 谁曾想,回到康王府,康燕宁还未坐定,圣旨便到了。 宣完旨,芍药赶紧上前一步将荷包塞到传旨的小太监手里。康王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他也不敢收,几经推辞才收下。便又对康王妃低语“王妃不用忧心,此次筵宴乃圣上钦点的,特迎四王回京都。圣上开恩,许了家眷随同。康王爷已随圣上伴驾了。” 康王妃这才放下了心,又对小太监道了声谢,连忙让康燕宁换身衣服,准备随她进宫参加筵宴。 康燕宁却有些诧异,上一世虽圣上也举办了迎四王的筵宴,却并没有开恩让家眷参加。她抿了抿唇,看来要早做准备,有些事也和上一世不同了。 wap. /111/111419/28920451.html 第八章 大魏朝的筵宴向来奢靡,魏昌帝近年来更是喜欢新鲜有趣的事务。只见客席旁已摆好现下民间流行的曲水流觞。 圣上和各位皇子娘娘都还未至,众大臣及女眷,来到筵前准备入席。康王妃和康燕宁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寻到康王的坐席。康王笑着招手“圣上开恩,阖家相聚,此次筵宴倒是让燕宁见识见识民间的新奇玩意了。” 康燕宁看向身旁的曲水流觞,她自是知道这是什么。三皇子的姐姐大公主向来附庸风雅,不过几日便举办些茶会、赏花会的,身为三皇子妃,康燕宁必然要跟着参加。上一世为融入京都贵女的圈子,她精心研究过对仗、律诗的,这一世对这些玩意兴趣不大。 她坐在康王妃身后,眺望着门口,内心有些期待,不知...今日能不能见到...来了!她的眼神一亮,直直看远处。只见一身着鹅黄衫,脸蛋绝色,明眸皓齿的女子跟其母身后。那女子仿佛察觉到了视线,远远回望,就看见康燕宁对她展颜一笑,似在示好。她微微一愣随即也轻扬嘴角,点头示意友好。 康燕宁内心暗喜,这一世竟提前遇到了自己的好姐妹——叶飞薇。叶飞薇是当朝太傅嫡孙女,在前世,康燕宁名声太差,她嫁与三皇子时,外面总传是康王用兵权逼的圣上。 当时的康燕宁倒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圣上武断专行,三皇子心怀大志,岂是她爹爹能逼迫的!他们成亲自然是和康王两情相悦。 康燕宁不屑解释,谣言愈演愈烈,大公主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满。众人皆知康燕宁不擅文,几次宴会上大公主欲以作诗羞辱康燕宁,都是叶飞薇帮她遮掩的。康燕宁在京都满是仇敌,待康王与家眷回域城,更是无亲无故,于是她与叶飞薇的关系逐渐亲密。 叶飞薇是个极好的朋友,她性情温和,知情识趣,每每与她玩闹时康燕宁都被照顾的妥帖,叶飞薇是她在京都昏暗生活的一束光。 今世回来后她还在思量,不知前世的叶飞薇知晓她的消亡会有多么的伤心。能提前遇到她,康燕宁满心欢喜。 “圣上到。”康燕宁跟着众人起身跪拜行礼。 魏昌帝今日显得心情极好,脸带笑意“众位爱卿请起”。他站在上首看着俯首称臣的四王踏实极了“今日是家宴,迎我大魏朝的功臣,各位爱卿不必多礼。” 四王又起身谢恩,他摆了摆手,让众位大臣自便,又闲聊两句,便和坐在下方的淑妃道“开宴吧。” 先皇后去世多年,后宫由淑妃代管,今日圣上也是给了淑妃极大的面子,让她开宴。 康燕宁跟着康王起身。在圣上进殿的瞬间,也带来了众皇子及妃嫔。 她一抬头便再人群的前端看见了那个最恨的人,三皇子魏嘉霄。魏嘉霄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他紧紧地跟着圣上,身位甚至超过太子。他满面春光,气宇轩昂,与大臣交谈时微微侧耳倾听,时不时赞赏的点头,隐隐带着上位者的自傲。 康燕宁仅扫了一眼便垂目不再看。她的怒火控制不住的上涌,她日思夜想手刃的仇人就在眼前。但是此时的她毫无依仗,根本无法报仇。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断的深呼吸,想让自己迸发出杀意,剧烈跳动的心冷静下来。 突然一阵悦耳的声音在她正前方响起“康王回京都后可还习惯?” “谢太子殿下关心,臣自小就在京都,倒也没什的不习惯。倒是太子殿下,回京都后身子可好些了?” 康燕宁抬头,见太子正和康王闲聊,眼神与她相触,她赶紧向太子行礼问安。太子叫起,握拳抵住嘴虚咳了两声“孤这身子,一直就是这样,在哪都无碍。” 康王正想宽慰几句,便听贵妃身边的小太监宣旨“开宴...” 太子对康王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便回上首了。 这么一打岔,康燕宁的神情不再紧绷,放松了下来。她再次扫过三皇子一眼,这仇她早晚要报的,不急着一时。 叶飞薇跟着叶夫人坐定,她看向刚和自己示好的姑娘,内心隐隐有种感觉。她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衣袖,小声问道“娘亲,坐在客席上首第三个位置的是哪家的王爷啊?” 叶夫人眼眸一扫,回道“是西北的康王。” 那个坐在康王身后的姑娘必是康燕宁了,她内心的预感得到印证,略微打量了康燕宁一番,便收回目光不在多言。 康燕宁今日不想引起事端,便乖巧的在宴上吃些吃食。大魏朝物产丰富,淑妃又是牟足了劲要在此次筳宴上好好表现,今日的宴食不似平常的朝食中看不中吃。 只见桌上几道小点都精美可爱,不管是用核桃酪雕做的兔子,还是用樱桃点缀的牛乳酥,看起来都精致非常,吃起来更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多想无益,康燕宁正细细品味小点,却听见淑妃开口“圣上,今日是圣上特意举办朝臣的家宴,妾也去民间搜集点新奇玩意,曲水流觞,想为圣上的仁心添添彩。” “哦?”圣上来了兴趣“你且仔细说说。” 淑妃指着眼前的金丝木河道“这是妾专门命人打造的,在上好的金丝木上,拓了条河渠。圣上,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作诗助兴,为我大魏朝祈福。” “妙!”叫好“妙极。”他又拍了拍淑妃的手,赞道“爱妃有心了,此次筳宴办的深得朕意。”淑妃听得圣上的夸奖,神采飞扬,笑意染上眼角,连带着三皇子,面上都浮了些轻快。 圣上现下的宠妃怡妃,不置可否,这母子竟喜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圣上没脸,于是撒娇道“淑妃姐姐真是好主意,那妹妹再添个彩头。”她命侍女拿上一柄翡翠镶金玉如意“不如今日让众位大臣的女眷也同参加,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拔得头筹的当嘉奖。” 圣上今日喜笑颜开,大手一挥也同意了。 康燕宁扬了扬眉,没想到今日又多了项才艺展示。怡妃是今年的宠妃,淑妃位同附后,怡妃向来是和淑妃面和心不和,不知今天这出,谁给谁做嫁衣。 圣上换太监拿来了一个金杯“既然都添了彩头,那朕自然也不能少。”他拿着金杯走到金丝木河的上游,将金杯投入其中“就从这开始吧。” 淑妃换来击鼓的乐人,轻敲鼓点。金杯伴着鼓点随着河流缓缓而下,慢慢越过了太子,停到了三皇子面前。三皇子无奈一笑,站起身来“既是天意,那儿臣便来给父皇助助兴,父皇乃千古明君,祝父皇江山永固。”说着,便吟诗一首,赞的正是这昌元盛世。 “好!三皇子文采斐然,当赏!” 康燕宁明白了,这是淑妃给自己儿子铺的场子。她看着圣上对着三皇子赞赏有加,再看着上首的太子虚弱的靠着椅凳,望着他们,偶尔虚咳两声。他的眼神无悲无喜,仿佛眼前的其乐融融与他无关, 康燕宁知晓太子的尴尬地位,先皇后已逝,虽圣上怜惜,但终究无人替他做主谋划,这样的场景可能已经非常习惯了。 随着鼓声响起,金杯依旧在金丝木河里缓缓而行,慢慢地停在了六皇子身旁。六皇子是怡妃的小儿子,金杯停滞在六皇子处,怡妃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六皇子自小对史书不感兴趣,对文章更是瞧也不瞧。有怡妃这个宠妃遮掩,去上书房上课都很少,他挠了挠头,只堪堪说了两句,便编不下去了,有三皇子珠玉在前,圣上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但今日毕竟朝臣都在,他也只能微微点头,不做评价便放过了六皇子。 金杯又顺流而下,这次走的远了些,竟停在了丞相之女凌璞玉面前。在康燕宁眼里,凌璞玉什么都好就是眼神差些。上一世的凌璞玉一直爱慕三皇子,对嫁与三皇子的康燕宁自然敬谢不敏。 在出嫁之前,凌璞玉也是京都圈子宴上邀请的常客,两人经常会碰面。凌璞玉虽然因三皇子无视康燕宁,但却从没有落井下石之事,其他人挑唆凌璞玉对她出演言语嘲讽时,她也不屑计较,转头便走。可以看出,凌家的家风极好。康燕宁甚至觉得,要是没有她,凌璞玉绝是三皇子妃不二人选。 丞相之女,文采绝不会差。凌璞玉拿起面前的金杯,落落大方谢恩。她一直钦慕三皇子,此刻更是想做出成绩,与他并肩。 凌璞玉定了定心神,声情并茂做了首诗,赞扬圣上爱民如子。见圣上满意极了,夸了丞相教养有方,赏了又赏,她偷偷瞄了瞄三皇子的表情,见三皇子满含笑意,她的脸颊红了起来。 康燕宁撇了撇嘴,姑娘是好姑娘,就是眼神不太行。 凌璞玉谢完恩,轻轻地推了下金杯,金杯又顺势而行。康燕宁眼看着金杯绕过他人,竟都不驻足。到了自身跟前,却开始缓慢停留,直到金杯停到身前,康燕宁也愣了。 wap. /111/111419/28920452.html 第九章 康燕宁打小不喜欢诗词歌赋,上一世还是想融入京都闺女的圈子,被迫开始钻研,却也只是中等。此次筳宴若她真的作诗一首,要想越过三皇子和凌璞玉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是她在京都第一次亮相,若发挥不好,便真的沦为笑柄了。 她迟疑时间,就见阿兄转过来朝她挤眉弄眼。康燕瑜知道自己妹妹几斤几两,他也怕康燕宁真的做不好被笑话,便打着手势让自己来。 康燕宁知道自己的阿兄一片好心,但不能事事都让康燕瑜替。她对康燕瑜轻轻摇头,略微思索拿起金杯谢恩“臣女谢圣上恩典。几位皇子贵女珠玉在前,不如燕宁给圣上舞剑助兴。” 圣上饶有兴趣的发问“这可是康家的丫头?” 康王回道“正是小女。小女跟了臣,女儿家却舞刀弄枪的,让圣上见笑了。” “诶!此言差矣。”圣上摇了摇手“康王国之栋梁,女儿也自然不会差。你便舞剑吧,让朕看看有没有康王的风范。” 进宫不得佩戴利器,康燕宁的鞭子早就褪下了。圣上命人拿了把佩剑,康燕宁拿在手中掂了掂。她是康王之女,自小别的女孩学琴棋书画的时候,她便在玩兵器了,对于剑舞她自信整个京都没有强过她的。上一世她来到京都,这里只是喜欢舞文弄墨,她就放弃了自己的喜好,装作和京都贵女一般。 康燕宁拿起剑起了个势,没有任何停滞之感剑花便随之而出。她一开始舞剑周身气势便蓬勃而出,似置身在战场上,金戈铁马一般。她的眼神漫不经心,剑光却凌厉霸道,森森剑影,幽幽红颜。 “好!”待康燕宁收势,圣上站起身来喝彩,他龙心大悦“不愧是康王之女,舞出了我魏朝风采!”他仿佛这才细细的瞧康燕宁,随后撇了一眼太子,背着手莞尔笑道“就是你在回京都的路上救了太子。”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皆惊。太子遇袭之事,康家人均没有大肆宣传,太子回京都后宫中更是悄无声息。 康燕宁原以为是太子将此事压下去了。毕竟康燕宁提了郡主之位后,太子并无回应。就像她自己说的,本就是无意救了太子,若太子愿意去求郡主之位,那便更好,若不愿意,她也不放在心上,郡主之位本来就不在她的计划里,只不过是更方便她行事罢了。没曾想到,太子竟是说了。 淑妃和三皇子对视一眼,眼中地震惊之色迟迟不消。但见圣上言之凿凿,也不敢多加猜测,只能等圣上后续。 “好啊!”圣上收回笑意,面无表情地瞧着下面的群臣,神色各异。他目光凌然“竟有人敢刺杀太子,想必是活够了。”圣上语气森然,众人赶紧跪下。许久宴上鸦雀无声。 圣上扫视一圈,又忽而笑道“诸位爱卿,这是作何。今日乃家宴,只提好事。”他一甩衣袍,回到主座上“康王之女,有救太子之功,忠义两全,担得起郡主之位。即日起,封康王之女康燕宁为安宁郡主。” 众人皆惊,大魏朝从无异姓王分封之事。连康王都大呼不可,但圣上没有给与机会。他拿起茶盅狠狠的摔下堂,厉声道“至于刺杀太子之事,查!给朕差!谁敢动朕太子,朕就让他死无藏身之地!” 众朝臣皆喊圣上息怒,齐声不敢。 三皇子和淑妃又对视一眼,不敢作声,将头埋下去。可是无人瞧见,低头跪着的三皇子眼神森然。 ----------------------------------------------------------------------------------------------------------------------- 自那日筳宴,康燕宁就分封了郡主之位,这是大魏朝头一例。圣上赏赐的物件流水般的进了康王府,世人皆叹,圣上宠爱康王及女儿,无人能及。 康燕宁也未曾想到事情竟真的封为郡主,正考虑有合适的时机向太子进行道谢。却又迎来了一道口谕。 康王妃蹙着眉问康王“让燕宁做二公主的陪读,这究竟是好是坏,我的心,怎么从进到京都后这么不安稳呢。” 康燕宁倒是不奇怪,上一世,就是因为她被圣上留下来做了二公主的陪读,没有和家人回域城,才有了后续地种种。留在京都,是必然不会改变的。她安慰康王妃道“阿娘不用担心,二公主年幼,听说她娇憨可爱,圣上也很喜欢。燕宁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康王妃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那燕宁就不能随我们回域城了,阿娘放心不下你,等我们过完年回域城,你不如搬回你祖母的府里去。” “不要。”康燕宁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就在康王府里,反而没人敢招惹燕宁。” 康府暗箭颇多,康燕宁可不像外面的事情没做好回家还得提起心来提防。自从前几日康燕宁打了一鞭康江雪,康王妃也算是知道了燕宁有多讨厌康府,就连康王回来后都是带着康燕瑜去请安的,康燕宁再没有踏入康府一步。 想到女儿越来越左的性子康王妃终究是退步了“好啦,那离京都时我就把杨嚒嚒留给你,万事不可胡闹。” “阿娘真好!”康燕宁撒着娇,将脸埋在康王妃胸口,静静体会还在母亲身边的依存。 接完圣旨的第二日,便有小太监来接康燕宁拜见二公主,择日就要去上书房伴读。大魏朝的六个皇子均已年纪渐长,就连皇子众最小的六皇子都在去年出宫建府,现下上书房现在只有二公主一人,魏昌帝这才开恩要给二公主找伴读。 等康燕宁来到了二公主母妃徐婕妤的寝殿,已经晌午了。徐婕妤知道康燕宁是康王的女儿,家世不俗,一点不敢怠慢。她拉过刚过六岁,还是个罗卜丁的二公主“宝珠,这便是你日后的伴读啦,要和郡主姐姐好好相处。”二公主冰雪可爱,长长的睫毛像蒲扇一般,黑溜溜的眼珠径直盯着康燕宁好奇的看。 康燕宁一直很喜欢二公主,二公主乖巧懂事,不喜与人争辩。但是在大公主对康燕宁冷嘲热讽时,二公主总会挺身而出护住燕宁,康燕宁虽然只是伴读但她把燕宁当了自己的姐姐。 康燕宁像二公主行礼道“以后便是燕宁陪二公主玩了。” 二公主听见玩,眼里的陌生褪去了许多,主动上前开心牵起她的手“是父皇叫你来陪我玩的吗?” 康燕宁认真的点点头“是圣上命康宁陪二公主的。”她反握住二公主手,二公主的小手软软绵绵。她想起在前世,高烧不退的二公主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明明小小的人已经费力的睁不开眼,却还是撑起笑脸安慰她“康宁姐姐别怕,宝珠不会有事的。母妃说宝珠只是病了,等吃了苦苦的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似乎坚持不住了“燕宁姐姐,宝珠要睡会了。康宁姐姐答应等宝珠好了要去捉蝴蝶的,可别忘了!” 康燕宁强忍着泪水“二公主放心,等二公主好了,燕宁就带二公主去御花园捉蝴蝶。”二公主扬起了笑脸,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是二公主却再也没有醒来了。二公主一直深受圣上喜爱,她逝世后,不知为何徐婕妤一口咬定,此次的高烧不是意外,她吵着闹着要给二公主一个交代。但圣上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认定就是二公主在夜里着了凉风,发起了高烧。圣上大事化小,发落了几个照顾二公主的宫人后,此事就作罢了。二公主逝世后,徐婕妤悲痛异常,不在出席后宫的事宜,渐渐地,徐婕妤也消失在康燕宁的视线里。 因徐婕妤太过斩钉截铁,康燕宁也怀疑过二公主的死是否为意外,但圣上都没有查出结果,康燕宁也无非是得知真相。 直到康燕宁嫁给三皇子后,康燕宁为三皇子端去雪燕补补,在书房听到三皇子不知与谁在交谈,隐隐听到窗户...二公主...天花...字眼,还想凑近听一听时,却被三皇子猛地拉开门吓了一跳。 康燕宁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关心的将雪燕递给三皇子,随后故作不经意环视三皇子的书房,却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三皇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往书房门口侧了侧挡住了康燕宁打量的视线。 康燕宁不敢再看,便转身告辞了。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字眼,使二公主的死在她心里留下了疑问。她再去找徐婕妤,却得知徐婕妤心病成疾病逝了。 这件事在康燕宁心里隐隐有猜测,三皇子虽是她的夫君,做的事却从不让她知晓,她也不敢深究。她只能借故去了几趟法善寺,为逝去的二公主祈福。 康燕宁看着面前圆润可爱的小姑娘,郑重的和徐婕妤道“婕妤放心,此次燕宁定能好好照顾二公主,不让二公主受一点伤。”徐婕妤一愣,但是听她如此上心,也是多了几分欢喜,放心不少“宝珠便麻烦康郡主了。” wap. /111/111419/28920453.html 第十章 今日是康燕宁第一日进宫伴读,她早早收拾好物什,来到二公主的寝殿等她收拾妥当。 二公主拖着小短腿,看到她,开心极了“燕宁姐姐,宝珠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罢!” 康燕宁看着二公主活泼健康的样子,眼眸也弯了起来,拉着二公主的小手,向徐婕妤请安后,便走向了上书房。 一路上,二公主叽叽喳喳“燕宁姐姐,上书房有什么啊?母妃说上书房有老虎是真的吗?”康燕宁轻笑“上书房没有老虎,但是上书房有太傅有书,书里什么都有。有黄金屋,也有颜如玉。” “颜如玉是什么?”二公主倚着稚嫩的小脸问她。“是像二公主一样可爱的公主。” “书里也有别的公主吗?”二公主眼神迸发出了亮光“宝珠只有一个姐姐,但是大姐姐不喜欢宝珠,不愿意和宝珠玩,书里还有别的姐姐吗?” 康燕宁不觉得诧异,圣上疼爱二公主,大公主心眼窄,小孩子对别人的喜好很敏感,自是能感觉到大公主的敌意。康燕宁正想怎么解释时,见拐弯处,太子仪杖缓缓行来。 二公主看见太子依仗,开心地叫了出来“太子哥哥!”说着,扔开了康燕宁的手,朝太子仪杖跑去。 太子魏嘉陵远远便看见一大一小身影缓缓走进,仔细一看竟是康家的小丫头和二公主。康家的丫头做了二公主伴读,他也是前两日才知道的。圣上几日越发荒唐了,哪个妃子吹个耳旁风便失了平日的判断,不知此事又是谁的主意。 见二公主跑进,他抬了抬手命仪驾停下。“太子哥哥!”二公主跑至太子的身边,马马虎虎行了个礼,便要他抱。等康燕宁走进行礼时,太子已经和二公主笑着开心极了。 太子看见挥了挥手,让她走的更近些,将二公主交给她“既然圣上有旨意,那你便多照顾些二公主,她还是个孩子。”不等康燕宁回话,他又轻咳两声随即压低声说“宫里还是要多注意些。” 太子说一半留一半,但是现在的康燕宁听懂了他未尽的话语。她接过二公主也低声道“太子殿下放心,燕宁必尽心尽力。” 太子点了点头,他对她是放心的,也不再多言“若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便派人去找霍骅。” 宫道上人多眼杂,康燕宁不敢多说,她谢恩后便想带着二公主走了,但又犹豫一下,学着太子低声道“谢太子恩典。” 魏嘉陵懂康燕宁的暗含之意,他勾了勾嘴角,不再多言“起驾。” 太子走了,二公主有些奇怪的拉着康燕宁的小手“燕宁姐姐,你刚和太子说什么啊?宝珠没听见。”她瘪了瘪嘴“你们是不是有秘密!” 康燕宁刮了下二公主的鼻子“太子殿下让燕宁照顾好二公主。”她又想起二公主跑向他,便问道“二公主很喜欢太子?殿下” 二公主点点头,脆生生的答道“太子哥哥对宝珠超级好的,宝珠喜欢太子哥哥!” 康燕宁摸了摸她的脸“走啦,上学啦。” 没想到,走到了上书房,大公主竟然在门口等着。 二公主看见大公主,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下意识的躲在康燕宁身后。康燕宁挑了挑眉,隐隐上前一步,将二公主挡在身后。 “怎么?”大公主凤眼一挑“二妹妹见了姐姐连礼都不行了?果然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就是小家子气,你堂堂一个公主,未免太没有规矩了!”二公主并未反驳,只垂着头,上前一步,像小兔子一般行礼,康燕宁也紧随其后。 大公主看了一眼康燕宁“父皇倒真叫你做了二妹妹的伴读。”言毕,也不能她回答,嗤笑一声“我看你出生西域那蛮荒之地,又不学无术,只会舞刀弄枪,你和这个蠢笨的一道倒是合适。” 康燕宁无辜的看着她“大公主满口均是小家子气,徐婕妤可是正经主子。据燕宁所知,淑妃乃是庶女,庶女岂不是也是姨娘养的?” “你!”大公主没想到这康燕宁不仅伶牙俐齿,还敢顶撞她,她怒急“好啊!你区区奴才之女,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顶撞本宫,本宫今日便让你瞧瞧京都的规矩。” 她恶狠狠的命令麽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一个小小的官女都敢爬本宫头上,是谁给你的胆子!”她望向二公主,气的狠了连尊称都不用了“是你命你的狗出来咬人的吗!莫非忘了我是你皇姐,你竟敢仗着父皇喜爱,对我如此不敬,今日我便替徐婕妤教教你!” 眼见大公主身边五大三粗的麽麽,抡起了胳膊要往康燕宁的脸上扇,二公主眼神一沉,不再躲在康燕宁身后,她往前一步护住康燕宁,似乎不再是那个撒娇可爱不懂宫廷残酷的小女孩,一字一句道“皇姐,康燕宁乃父皇封的郡主,又命给我做伴读。往日皇姐话里话外,阴阳怪气也就罢了,今日皇姐对她动手,是打定主意羞辱我了?” 康燕宁看着身形有些颤抖,却依然挡在她身前娇小的身影。宝珠色厉内荏,即使鼓足了勇气,内心也在害怕。大公主见此更加恼怒“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就应该叫父皇来好好瞧瞧!平日里装作小意乖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父皇就是被你蒙骗,你不配当父皇的女儿!” 她看着眼前一脸倔强,不服的脸庞,内心嫉妒之火越烧越旺,推开麽麽,伸出手上前欲给二公主一巴掌,康燕宁眼见情势不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大公主的手,她上一世就讨厌极了这个善妒又骄纵的女人,她握着大公主的手腕,狠狠将她甩在一旁。 大公主的麽麽赶紧上前揪住康燕宁“你敢和大公主动手!”作势要打。康燕宁冷笑一声“狗奴才,我还要打你。”反手拉住这麽麽的衣领,右手响亮的给了麽麽一巴掌。 突然空气都安静下来。大公主跌坐在一旁,满脸震惊,她母妃管代管后宫之事,在二公主出世之前,她是圣上唯一的公主,她想要什么得不到,朝臣之女不也是父皇的奴才之女,竟在众人面前被奴才之女顶撞! “你们在上书房门口做什么?”圣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诧异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大公主眼见圣上到了,立刻积蓄了眼泪,哭了出来。二公主一看不能示弱,狠狠掐了自己大腿根,也“哇”地一声痛哭了出来。 两个公主一个赛一个哭得狠,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圣上被吵得头疼,他年纪大了谁也不想哄,谁也不愿问,环顾一周,指着唯一站立在面前,看起来冷静的康燕宁不耐地道“你说。” 康燕宁立即从来到上书房门口,大公主的挑衅,二公主的回护,自己的还手,一字一句陈述出来。她不添油加醋,也不带一丝感情的讲事情的经过讲给圣上,随后跪下请罪“燕宁见大公主情绪激动,已经要动手扇二公主,不得已挡住,又将大公主动手的奴才扇了一掌。燕宁自知有错,请圣上责罚。” 圣上看着眼前的闹剧,许久没有说话,他看着跪在面前,背脊却挺直的康燕宁,眼神恍然,似乎透过她在看其他人。时间过的太久,连本想反驳的大公主,看圣上这个神情也噤了声,不敢言语。 他动了动手指,对康燕宁道“你很好...”圣上的神情有些追忆“当年你的父亲就是像你今天这样,跪在了先皇的面前,他说朕没有错...”他似乎还想在说什么,但是周围人太多,他猛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二公主触到圣上的视线,直觉他的心情不太好。于是不敢再哭,只微微抽噎,眼神孺慕的看着圣上。大公主却明显没有这种眼力见,只见她见圣上看向她,她起身哭着跑到圣上的面前,大声告状“父皇,你瞧瞧宝蓉的手腕,是被那康燕宁掐的,父皇你要给宝蓉做主呐!她一个奴才之女,竟敢...” “够了!”圣上皱着眉厉声打断她“康王乃镇守我西北的功臣,他和朕一起长大,朕视他为兄长,你做一句奴才又一句奴才之女,那朕问你朕是什么,你又是什么东西!” 即使大公主再骄纵也知道惹得圣上大怒,她连忙跪下请罪“父皇,宝蓉知错了。父皇别生气,女儿知错了。”二公主出生后,已经分得父皇一些宠爱,她不敢再辩解,她知道父皇的宠爱才是这宫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魏昌帝满眼失望“是淑妃将你骄纵的太过!把你的性子都养左了。今日起禁足三月,在宫内好好修身养性抄写经书。大皇子胡闹一次,你又胡闹一次,若还有下次,便是淑妃管教无方之过!” 这话严重了,大皇子、三皇子、大公主均是淑妃所出。大皇子前些时日与朝臣走的太近,已被圣上训斥,却没有牵扯到淑妃及她的其他子女。今日此言一出,阖宫上下便知道圣上对淑妃的养育不满,若再有一次担上管教无方之过,怕是连皇后之位也够不着了。 圣上却不管此言引起后宫多大波澜,他又瞧了康燕宁一眼,忽而展颜一笑,对服侍的太监说道“去,传康王觐见。他养了个好女儿,像他!朕要和康王好好喝一杯!” 康燕宁若有所思,现在明白为何前世三皇子设计陷害康王,但圣上却有所怀疑,隐忍不发。怕是年幼时圣上和康王关系极好,康王或许帮圣上抵过命。所以三皇子无法撼动康王手里的兵权,只能退而求其次下手杀人。 真是天助我也,康燕宁心里暗道,有这一层关系,只要不叛国,基本上能在大魏朝横着走了! 她望着大公主颓然的背影,大公主...三皇子...康江雪,一个都逃不掉! wap. /111/111419/28920454.html 第十一章 自那日魏昌帝发落过大公主后,后宫生怕触了圣上的眉头,均不敢再找康燕宁麻烦,所以康燕宁带着二公主也安稳了几日,每日老老实实的去上书房温习,按时回府。 终于到了休沐之日,白芷见康燕宁自从做了二公主伴读后,便日日早出晚归,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劝道“小姐近日也太辛苦了些。从域城到京都,咱们还没好好的看过呢,不如趁今日休沐,咱们去西市逛逛,奴婢听说西市有好多新鲜玩意呢。” 确实,到域城后,康燕宁先是为了不回康府,整治了康府一番,又紧接着参加圣上设的筳宴。被封为郡主后,更是马不停蹄的,陪着二公主在上书房做功课,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更别说出去转转了。散散心也好,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办。 康燕宁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最近是忙了些。我在陪二公主伴读,阿兄近日怎么也没有什么声音了,阿兄在做什么?” 连翘上前一步,给康燕宁添了茶水“少爷最近好像也挺忙的,但今日应当是在府里,我替小姐拿乳酪时,看见小夏子也在给少爷端玫瑰花露呢。” 康燕宁眼前一亮“阿兄在府里那便好办了,白芷,你去找阿兄,说我在西街的烟雨楼等他!” ---------------------------------------------------------------------------------------------------------------------------- “只见张飞圆睁环眼、厉声大喝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前来与我决一死战...”楼下说书的声音不绝于耳,康燕宁在二楼雅座上听的津津有味。 烟雨楼是大魏朝出了名的茶馆,在烟雨楼你可以听见说书人精彩绝伦的讲书,你也可以和身边人随便议论朝堂大事。可以在烟雨楼点些特有风味的小吃,也可以在包厢搓麻打乔牌。只要客人进到烟雨楼的一刹,烟雨楼便可以给客人最大的私密及保护。 茶馆在大魏朝不少见,但烟雨楼能在京都西街这个繁华地段独树一帜,屹立不倒均是因为他背后的人。康燕宁拿着银勺拨了拨杯中的方糖,饶有兴趣的想,若不是众人皆知烟雨楼是淑妃的产业,恐怕说不定烟雨楼要将娼妓、赌石这些值钱的生意做了。 康燕宁环顾一圈,发现这二楼包厢的封闭性实在是好,只要把门一关,里面的声音不仅传不出去,外面更是连客人上楼梯的声音都听不见,看来这三皇子竟是会做生意的。 前世她喜欢和贵女们在府中举办个宴会,参加个赏花宴的,很少在外。还是在成亲后,康燕宁才知道原来广负盛名的烟雨楼名义上说是淑妃名下,实际是三皇子的产业,每每他和朝臣密谋时,便在这里。 只是结党营私太为明显,为了不被魏昌帝察觉,这才隐了幕后,这还是康燕宁第一次来这。 “燕宁。”康燕瑜推开二楼包厢的门,烟雨楼一楼说书的声音,顿时涌了进来,随着康燕瑜反手把门关上,包厢又回归万籁俱寂。 “有事不在府里说,你叫我来这作何?”康燕瑜坐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品了品杯中的茶,咂了咂嘴,不等康燕宁回答,又道“这烟雨楼的茶果然名不虚传。” 康燕宁赞同的点了点头,意有所指“这烟雨楼也不负盛名。” 康燕瑜是个人精,又是她亲妹妹的话语,他挑了挑眉“怎么?你对这烟雨楼感兴趣?”他压低了声音“我近几日和几个世家子弟走的近些,听他们说这烟雨楼是三皇子的产业。” “我就说阿兄你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来是和别的世家子弟厮混了。”康燕宁不作回答,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康燕瑜苦笑了一笑“还不是阿娘。自从圣旨宣你做二公主伴读,阿娘就让我打听打听哪家公子适龄,再结交一番,看看人品,你倒好,还来打趣我。” 康燕宁志不在此,她来京都就是为了复仇,对那些世家子弟也不感兴趣。她不再多说,问起了正事“阿兄,上次让你查的我带回来的姑娘,有进展吗?” 康燕瑜见燕宁对自己的婚事也不感兴趣,不禁有些无奈,估计阿娘的心思要打水漂了。他知道燕宁问的事,也正经严肃道“你让我查那姑娘,叫...怀荔对吧?” 见康燕宁点头,他接着说“她确是江城张家的后代。我派出去跟她的人回报,她说的事也是江城人尽皆知的,确是不假。只是你让我查的她哥哥,却是不知去向。据江城人说,张家公子击鼓状告三王爷后,就带着怀荔回到了江城,随后不知去向。”康燕瑜敲了敲折扇。 “她被你带回府后,倒没什么动作,整日在房里呆着,轻易也不出去。只是在你做二公主伴读后,开始每周出去一次,我的人跟了几次,但是她疑心较重,总能拐好几个街,我的人便跟不住了。两次跟丢后,我害怕惊动了她,就把人撤了回来。” 康燕宁了然,自怀荔被她带回来后,康燕宁就故意晾了晾她。康燕宁想让怀荔为自己所用,那必然要先知道,她现在的主子究竟是谁。 其实康燕宁心里隐隐也有猜测,三皇子魏嘉霄在她入京之时便有布局。一次刺杀未成,不免再来一次别的阴谋。况且,怀荔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些,一个出生商贾世家的千金小姐,即使是带罪之身,能轻易的在驿管里接触道账本?她一心向自己求救,只跟着自己走,莫不是太单纯了。康燕宁可不信世上还有和自己一样轻信他人的傻蛋。 “阿兄,我给你说几个地儿。你可派人在这守着。”康燕宁凑到康燕瑜耳边耳语一番,康燕宁听完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你说的这几个地方,好似都是淑妃的产业。你是怀疑,她是淑妃的人?” “我问过爹爹,三王爷是宗亲,他的案子,属于家事,定是要送入宗人府的。”康燕宁笑着看着康燕瑜“你还记得那一年,宗人府是在谁的御下吗?” 康燕瑜猛地抬起头“大皇子!大皇子在被革前,所辖还有宗人府。”他将这些事情穿串起来后,突然毛骨悚然起来,语气有些犹疑“淑妃和大皇子...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有...”他狐疑的望向康燕宁“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太子殿下提醒我的。”她理直气壮道将解释不了的问题推给太子“遇到怀荔那天,太子殿下就觉得不对了,提示我查一查。果不其然。”她倒了杯茶,闻了闻茶香“确实不错。” 太子殿下肯定是有自己的门道,若是太子那便不奇怪了。看着康燕宁悠然的模样,康燕瑜无奈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怀荔枝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康家来的?” “先确定一下吧,阿兄就按说的几个地方蹲一蹲。我不想冤枉一个姑娘。”她眼神暗了暗“更何况,是个家里遭受蒙难的姑娘。” “那若是她真是奸细呢?” 康燕宁转头看向她的阿兄,倏地展颜一笑“燕宁能有什么,若真是奸细,那必是冲着康家来的。那他们能给的,我也能给。这姑娘,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 又到了去汇报的日子,怀荔掐着时辰,细细的布置好屋内的摆式,缓缓起身打开房门。她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心里却深深的阴霾。她转身将门锁好。 白芷的寝屋就在她的旁边,只见白芷正拿着一包糕点回屋,她素来人缘好,迎面看见往外走的怀荔,一把拉住她“怀荔,你终于要出去转转啦。”她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怀荔“小姐早说了,让你别闷在屋里,多出去看看,你老呆在房里多闷啊。” 怀荔相处了几日,已经了解了白芷的性子,她也不推辞接过糕点,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小姐还是很忙吗?小姐开恩将我救了回来,我跟着小姐,却什么也不干,也不能近身照顾,我实在是内心不安。” 白芷听了她的话,安慰道“你且放宽了心,小姐说了她近日忙,待这几日忙完了,要带你去看看铺子。用你的地方可多着呢,你就安心在府里住下吧。”说罢白芷便摆了摆手,往自己的房里走“不和你说了,今日和小姐逛了好多地方,小姐午憩了,连翘替我呢,我也要歇会。” 怀荔赶紧谢过白芷将糕点回屋放下,坐在屋里静等了会,等到旁边的屋没了动静,便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她出了门又假装不经意在房门散步,便慢慢磨蹭着,往门口走了。 白芷透过窗户,看到怀荔走远了,赶紧绕路跑到康燕宁寝屋,她喘着气说道“小...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怀荔出门了。” 康燕宁扬起嘴角,眼里显现促狭的微笑“去通知阿兄,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谁的人。” wap. /111/111419/28920455.html 第十二章 怀荔已经走了一条街了,她面上恬静,似乎在悠哉游哉的逛着。一会拿起路边小摊的拨浪鼓玩玩,一会买个凉糕尝一尝。但是她的脚步却不像面上那样悠哉,她走的道极谨慎,都是嘈杂热闹的街道。 她边吃凉糕边不经意似的回头,没看见人。她也不多停留,拿着凉糕,踢着脚尖,又逛了一条街。 怀荔停在一小铺旁,似在打量这些精巧的玩意,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起路边小摊上的一面梳妆镜,似乎在打量自己今日的妆容,实际却微微后仰,用镜子倒映身后的人群。她环顾一周,并没有直觉不对的人。 怀荔心下松了口气,前几日是有人跟着她的,她知道。那几人打扮朴实,似是小商小贩,但脚步轻快,不像是挑担干苦力之人。她发现不对后,依然在游逛,但加快了脚步,几个街后就甩掉了那几人。 怀荔自己也不知道,那几人是康燕宁怀疑她不对,来跟踪的还是...那个人派人来警告的。 康燕宁从没有信过她,这是她的直觉。每每康燕宁望着她的眼神,里面有尊重,有好奇,也有想利用的打量,但唯独没有信任。怀荔的直觉很准,她靠着自己的直觉救了自己一家,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怀荔仔细的想了想,那个人对康燕宁的评价是性格机敏却心性单纯,没受过什么苦楚,容易信任他人,更容易被人利用。在见到她之前,她一直以为是个有家世撑腰,好糊弄的小姑娘。 可是,见到她之后,怀荔就不这么觉得了。康燕宁选择救起她时,望着她的眼神充满笑意,但让她感觉被看透了似的。和她交谈时,她侧头倾听,只是平静的望着她,眼神明明毫无波澜,但不知为何感觉到充满压迫,那是上位者对蝼蚁的目光与自信。就连在那个人面前,她也没有这种背脊一凉的心惊。 康燕宁绝不似她的外表那般活泼平易近人,怀荔直觉她骨子里面充满叛逆,野心,和...与她年龄不符的城府。 若不是那个人确定这就是她,怀荔都怀疑康燕宁根本不是什么王府嫡女,而是历经沧桑的长者。 怀荔左绕条街,右拐个巷子,最后确定了下身后无人,便低着头,径直走向了城南。城南已经偏郊了,但在出城的边上,有一家首饰馆,首饰馆似常年没有开张,门上有点破败的痕迹。 看到悬挂着“玉”的锦旗,她的神情更加紧绷,她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扣了三下门,便在一旁默默等着。又在心里默数了百下,她又叩响两下门环,门忽地开了。 怀荔挺起脊梁,走进深不可见的门内。 院内一人,背对着怀荔,似是在棋盘上独自对弈。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头也不抬“坐。” 他的声音如清风般拂过,悦耳动听,但是怀荔不敢大意,微微行了礼,在他对面坐下,低着头,不敢多言。 “为何你每次见我都和鹌鹑一样,你怕我?”他微微一笑,抬手落子。 怀荔这才不得不抬头,眼前的人正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柴陶。 “自然。”她微微颌首“阿兄的生死掌握在大人手里,怀荔自然恭敬些。” 柴陶不理会她语气中的顶撞,像在包容小孩子一般,有些宠溺“有我在,你的阿兄没事。” 怀荔耳朵的温度逐渐升高,略略有些不自在。她摆正头,正色道“近日康燕宁做二公主伴读,回府便休息了,我与她没见过几日。今日我和她的侍女照面了,与侍女所说过几日,康燕宁会带我看铺子。具体什么事没细说。” 柴陶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你呢,你今日怎么样?还做噩梦吗?” 他总是这样!怀荔有点恼怒。 那日,她和哥哥被家中亲戚拿走产业,赶出家门。她一边流泪,一边扶着哥哥一瘸一拐的出府。柴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如天神一般,也是这样冲她笑道“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哦。” 她哥哥即使拖着断腿,也挡在了她的面前。 可柴陶并未理会他,接着说道“你想要什么?报仇?”说着才细瞧瞧了她哥哥一眼“治病?” 怀荔看着他哥哥挡在身前的背影,眼神一暗,良久未语。 柴陶也不催促,静静看着她。她猛地闭了闭眼,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深渊。不知为什么放任自己的直觉作祟,鬼使神差般开口“需要我拿什么换。” 柴陶挑一挑眉,语带欣赏“我喜欢聪明的女孩。” 怀荔原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谁料柴陶只需要让他得到一个姑娘的信任,之后定期汇报就好。紧接着,她就在他的安排下遇到了康燕宁。 和往日一样,怀荔汇报完毕就想走,谁知柴陶又落了一子,轻声开口“你觉得康燕宁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怀荔心里的警惕倏地立了起来。康燕宁何止不对,简直是和他说的判若两人。她呐呐开口,仔细思索一番,却鬼使神差的避重就轻“和你说的一样,确是出生富贵的姑娘。其他...我离得太远,没有发现。” 似乎柴陶只是随便一问,他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你哥哥我找了京都最好的大夫,你放宽心就可。你在外边,照顾好自己。若康燕宁察觉到了,你就回来找我”他站起身,摸了摸怀荔的头顶。 怀荔沉默不语,许久点了点头。她沉闷的出门,拐了个街角,就被眼前一道黑影挡住了路。她一抬头,惊了一跳。 康燕宁正满含笑意的望着她。 怀荔顿时心慌起来,她的心咚咚直跳。她硬着头皮扬起一丝笑意“小姐,你怎么在这。” 康燕宁似笑非笑“这话不是我该问你?这城南也忒远,你怎么在这?” ------------------------------------------------------------------------------------------------------------------------- 柴陶送走怀荔,他将最后的一子落在了东南角,他蹙了蹙眉,两手博弈,又输了。 “柴陶!”柴陶听见呼声,诧异的抬头“怎的?你怎么回来了?” 怀荔快步走进柴陶“刚走了一半才想起来,有件奇怪的事忘给你说了。” “哦?”柴陶拎起棋子扔进棋奁里,来了兴趣“说说吧,是什么事?” “我听康燕宁的侍女说,前两日大公主专程在书房门口堵了一番二公主和康燕宁。”怀荔眉飞色舞道,和刚才阴郁的女生判若两人。 柴陶并没有什么反应,波澜不惊的追问“然后呢?” “那侍女没有细说,我只听是说康燕宁引得圣上迁怒了大公主,大公主现在还在居宫反省呢。”怀荔说完,仔细的看着柴陶的神情。 他耸了耸肩“无碍,无非是大公主和二公主在宫里不和,康燕宁被迁怒了。但确实,圣上发落了大公主。” 怀荔面容有些紧张“圣上为了康燕宁,连大公主都发落了,我哥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柴陶有些失笑“怎么,是害怕了?”他走进怀荔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温声安慰道“圣上只是看在康王的面子上罢了。康家真正有本事的是康王,一个小小的康燕宁算什么。” 怀荔紧紧盯着柴陶的神色“那我为什么要跟着康燕宁,她不是只是个女子吗?” 柴陶是第一次见怀荔浮现和她年纪相等的紧张神色,不再露出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有些好玩,却依然认真解释“这你不用担心,让你跟着康燕宁只是为了日后或许能用上,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知道她更在乎的是她哥哥,于是补充道“自然,你哥哥也是。” 提起她的哥哥,怀荔垂下了头,她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我已经很久没有见我哥哥了,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柴陶无法拒绝她的眼神,他有些犹豫却还是透了点底“他…他现在在全大魏朝最安全的地方,有大魏朝最好的大夫在给他治病。” “是在宫里吗?”怀荔立刻追问。 她见柴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便知康燕宁说的是真的了,她的心狠狠往下沉。 一刻钟前。 康燕宁不等怀荔回答,便往前走了几步,离她越近了。怀荔看着康燕宁脸上的笑容,明白了“你都知道了。” 康燕宁不回答,怀荔自顾自的问道“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有问题的?” “从你在驿馆求我帮忙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有问题。” 听闻此言,怀荔立刻露出小兽般的攻击神情,露出了獠牙“所以,这么久你为什么不直接拆穿我?” 康燕宁摇了摇头“我对你身后的人没有兴趣。” 怀荔诧异的望着她“那你为何…” “我对你有兴趣。”康燕宁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你身后是谁,我甚至知道和你联系的人恐怕不是真正带走你哥哥的人。” 怀荔被发现后原本已经无谓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狐疑的问“什么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康燕宁知道怀荔最在意的便是她哥哥了,她也不卖关子,指了指刚怀荔出来的铺子“这家铺子是三皇子的生意,而对外经营的,正是礼部尚书的公子柴陶。” 怀荔自然知道这家店是礼部尚书的公子,但是三皇子…她不明白,她怎么搅进了这里。 康燕宁倚着墙,神色轻松,但嘴里的话却极为重“此事是冲着我来的。我康家有皇子们所图的东西,所以把你扯入了局。但此局我必破,如若你愿意,我会将你想要的都给你。” 她走进怀荔,脸上的表情极为庄重“我一开始便知你不怀好意,但是无妨。我看中你的本事,也需要你的本事。”她向怀荔伸出手“我的承诺在一开始便知会你了。我可以救你哥哥,也可以让你张家回到往日的容光,让你有颜面对爹娘。” 怀荔怔怔地看着康燕宁“我…我需要确认你说的是否是事实。” “当然。”康燕宁拉住怀荔的手,做了个击掌的姿势,心情极好道“不如你去问问,你哥哥是不是被三皇子藏到了宫里。若你不听话,你哥哥恐怕就没了。” 怀荔跌跌撞撞的跑回柴陶的声音,问出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是在宫里吗?”怀荔见柴陶没有答复,又追问道。 看着怀荔执拗的双眼,柴陶点了点头,又紧接着说道“宫里很安全,有人护着他的。” 宫里怎么可能安全…怀荔内心一片凄楚。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是因为她,又将好不容易逃出牢笼的哥哥,又送进了宫里仰人鼻息。 怀荔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你能不能把哥哥带出来,我们在宫外治。能不能让我见见哥哥,求你…” 柴陶也有些不忍,但想到他的脾气…只能劝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好好呆在康燕宁身边,我会想办法把你哥哥送出来让你们见面的。” 怀荔顿时失魂落魄,她怀着最后一丝理智,镇静的和柴陶告辞,走到了街角的拐弯处。果不其然,康燕宁还在这里。 康燕宁的眼眸还弯弯的,似乎饶有心情看怀荔知道真相的表情“我没有骗你吧。” 怀荔想到了哥哥,想到了柴陶,想到了吃人的皇宫,她看向康燕宁“我答应你。” wap. /111/111419/28920456.html 第十三章 连翘拿着一封帖子模样的东西,快步走向屋内的康燕宁,只见自家小姐正在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看着书“小姐,这两日二公主去上书房告了假,你终于不用早出晚归了,怎瞧你还不太习惯似的。” “是呐。”康燕宁也无奈道“陪二公主伴读久了,都不太习惯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连翘将水中的帖子交与她“这似是太傅大人家的叶小姐拜贴,刚门房让我转交的。” “哦?”康燕宁惊喜不已,这几日正打算找个理由去找叶飞薇玩儿呢,今日叶飞薇竟主动找她了,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帖子,只见秀气的簪花小楷浮于贴上。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筳宴初见便觉似曾相识,若郡主赏光,薇薇自请带郡主游览京都风光。” 康燕宁的笑意直达眼底“薇薇的字如其人,可亲可爱,拿笔来。” 连翘拿过康燕宁的毛笔和砚台,站在康燕宁的身后,帮她研磨,她看着自己小姐在回贴中热烈的回应,随后将游玩的日子约到了明天,不禁有些奇怪“小姐,怎么不是今天?” 康燕宁神秘莫测的一笑“今天自然是做更重要的事。” 康燕宁早就为自己物色好了一个帮手。在上一世,似乎连老天都在帮三皇子。三皇子身边能人义士颇多,但有人与众不同。此人名叫刁启,他不爱说话但武功一绝,常默默的跟在三皇子身后。只要有他在,派来刺杀的人必然无功而返。 康燕宁一直以为那人是三皇子的人,直到有一日三皇子喝醉了,康燕宁又好奇怪的紧,不断追问他才说道 “那…嗝。”三皇子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他不过是我在路边捡来的人罢了,他要还我的恩情,我见他武功高强便让他留在我身边。” “哦?还有这等事。”康燕宁眼睛亮亮的问道。 三皇子有些醉酒但?看她神情可爱极了,不禁捏了捏她的脸颊多说了几句“好像是两年前的冬至,就你来京都的那一年,我在广盛堂门口见的他。他身边还有一个老妇人,跪在广盛堂门口求药,我随手给他们扔了个玉佩,过两日他就来找我了,说要报恩。” 说着说着,三皇子就昏睡了过去。 去找刁启,是康燕宁早就打算好的。在京都康燕宁得罪的人一定是越来越多,她从来不打算蛰伏。但在行事时她没有自己的人。 自己的侍女虽然忠心都是手无寸铁的,如若有事自身都难保。她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刁启便是最好的人选。 刁启现下还不是任何人的人,又知恩图报。虽话少,但不用担心害自己,若用的好只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只要赶在三皇子前救起他,他便能为自己所用。 天色渐晚,康燕宁看日头已经落下,她翻过自家的墙院,径直往三皇子所说的广盛堂走。 她隔着几家铺子,隐隐约约看见广盛堂门口似乎有人在争执,她又凑近了几步听道“大夫,你行行好吧,我娘亲真的不行了…” 她走近一看,果然有一个年少的汉子,正在大雪纷飞的地上,跪着苦苦哀求广盛堂的大夫,她的身旁有一老妇人,正闭着眼痛苦的躺在席布上。现下正是冬日的光景,那汉子和老妇人却都衣衫褴褛,看的出应当是极为穷苦的人家。 广盛堂的大夫见多了没钱来求看病的人,只不过这铺子也不是他开的,他只能无奈道“这位小兄弟,广盛堂的规矩,你的得先掏十两银子,才进得去此道门。” 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是一年的收成。那汉子局促的搓搓手,还想再求,忽听的一道女声“十两银子我给,再给她用最好的药。” 众人皆是一愣。广盛堂的大夫一见康燕宁的穿着,便知出身不凡。京都到处是达官贵人,他并不奇怪,心思善良的贵女多了,他小心翼翼的赔笑道“这是自然…只是不会,姑娘是哪位府第的贵女。” “康王府。” 广盛堂的大夫一听,立刻洋溢出笑容“原来是康郡主。” 京都是天子脚下,要想在在京都做生意,那必须掌握京都的各种讯息,以异姓王康王的女儿封郡主,那是前朝今世都未有过的大事,他们自然掌握了清楚。 知晓确切是贵女,那大夫更不再多问,也不提十两银子的事,只哈着腰对那汉子请道“康郡主吩咐,那您里面请。” 康燕宁抬手从衣袖里扔出康王府符牌至广盛堂的大夫处“她的病必要好好治,需要的一应药材有你便出,去康王府结账。若没有,拿着单子,送我王府府上。” 说罢不再多看他们一眼,便走了。 康燕宁和刁启照过几次面,康燕宁知道他骨头硬,是个有骨气却极为孝敬的男人。 他自小学习武艺,但他母亲不让他队手无寸铁的人动手,他即使下跪求遍所有大夫,也没有动手威胁过人。 所以她也不愿拿此事威胁他替她做事,希望刁启不会让她失望。 “你啊…”广盛堂的大夫,接过康燕宁扔来的符牌,仔细摸了摸,收进了怀中“今天算你运气好,遇见了发善心的小姐。”他上前摸了老妇人的脉,不由得皱眉“赶紧抬进去,要立即进行医治,再等一瞬,怕是没命了。” 刁启看了眼康燕宁离去的背影,背起自己的母亲,快速迈进了医馆的门。 ─────────────────────────────────────────────────────────────── “小姐,叶小姐到了。” 康燕宁欣喜的站起来“薇薇来了,走去见见她。” 康王妃从未听康燕宁说过,在京都交到了朋友。于是听说太傅孙女叶飞薇来访,专程换了身衣服,前去接待,等康燕宁到时,康王妃已与叶飞薇言笑晏晏了。 听着主厅热闹的打趣声,康燕宁扬了扬眉,她知道叶飞薇惹人喜爱,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康王妃的认可。 康王妃见她到了,赶忙招招手让她过来“燕宁,你来京都今日,都有朋友啦?”康王妃表情嗔怪“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交了朋友就当去登门拜访,再请朋友来家里做客,怎有让朋友邀约之礼?” 还未等康燕宁开口,叶飞薇眉眼弯弯,笑着解释道“康夫人别怪燕宁。是飞薇的不是,飞薇自在宴上见过康宁,总觉得我们是前世的熟人似的,熟悉极了。便唐突的来了帖子,倒是飞薇不懂礼数了。” “哪里的话。”康王妃赶紧摆手道“燕宁初来京都,若能交到你这么妥帖地姑娘为友,也是她的荣幸了。我家燕宁最是顽皮,在域城便喜欢呼朋引伴的瞎玩闹,你可不要介意。” “哪里。”叶飞薇腼腆的微笑“薇薇喜欢燕宁的性格,像是薇薇的妹妹一样。” 康燕宁打断了她们互相恭维,一把拉过叶飞薇往外走“好了阿娘,我和薇薇去街上转转,不要给我留饭食了。” 康燕宁带着叶飞薇走出康王府,小声安慰道“我阿娘就是热切了点,因为我在这边没有朋友,你不要介意哈。” 叶飞薇面容恬静的摇了摇头“我怎会介意,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康燕宁是知道叶飞薇的。她是太傅嫡孙女,虽说是嫡孙女,但是处境也艰难。她的爹爹宠妾灭妻,甚至让小妾爬到了主母的头上。太傅只有这一个儿子,打骂过后依旧冥顽不灵,便随他去了。但若不是太傅镇家,给叶飞薇的娘亲最后点尊严,怕叶府的主母早都被小妾废下堂了。 康燕宁也没有多问,体谅的握了握她的手,岔开话题道“你可是自京都长大的,今日可得由你带我好好逛逛这京都。” 叶飞薇也展颜一笑,似乎刚才的低落一扫而空“这是自然,今日我便带你逛逛。” 叶飞薇带着康燕宁,从东街逛到了西街,从成衣铺子买到了首饰铺子,两人满载而归,看着互相累到发簪都歪了,相视一笑。 叶飞薇见时间差不多,便准备和她告辞,另约时间再聚,却见大公主的侍女,拿着帖子拜向叶飞薇和康燕宁“康郡主,叶小姐刚好你俩在一道,那奴婢便一起传达,我家公主欲请赏梅宴,二位需按时出席。” 叶飞薇挑了挑眉,她也听说了康燕宁陪二公主进上书房时的事情,她并未表态看向康燕宁。 康燕宁反而没什么想法,接过大公主侍女的帖子,仔细看了看。 原来是赏梅宴,竟这么快就来了。 她冲着叶飞薇眨了眨眼,无所谓的耸肩“看来大公主禁足结束了。”她毫不在意的冲侍女倒“谢大公主邀约,康宁会到的。” 叶飞薇也跟着点了点头,柔声道“谢大公主,薇薇也会按时到的。” 侍女又行了一礼,便匆匆走了。 叶飞薇有点担心“我听说之前你与大公主有些…现下无碍了吗?” “你且放心。大公主怎会与我计较。到时与我看场好戏吧。”康燕宁拍了拍叶飞薇的手,轻轻安抚道。 wap. /111/111419/28920457.html 第十四章 赏梅宴,在上一世自然也是有的,甚至还是康燕宁人生的转折点。 就是在赏梅宴上,她认识了那如天神下凡来拯救她的男人。更是一见倾心,随后将康家的权势,康家的兵权,甚至…康家人的性命都奉上,也不足以支撑三皇子欲壑难填的野心。 他要的是踩在康家人尸体上登上大位。 康燕宁站在院子的梅树前,眼神里翻涌起惊涛骇浪,她日日噩梦缠身,唯有彻底除掉魏嘉霄才能安稳。 赏梅宴,她冷哼一声,伸手毫不怜惜的折掉开的最旺的一束梅花,随手扔在地上,她便让他从这里永远记住她的名字。 “小姐,门房说,有人从门外扔了这个进来。似乎是给小姐的。”白芷拿着一个绢子,面带疑惑。 康燕宁接过绢子,眼神一亮“走,出门去。” 康燕宁按着绢子所画,拐了两条街,又走了几步,矗立正中的建筑正是广盛堂。果然如自己的预想,康燕宁勾了勾唇,径直迈了进去。 门口坐诊的大夫,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康郡主,您是来看那刁启和她母亲的?” 还未等开口,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低声的替她应了一声“孟大夫,郡主是来看我母亲的。” 孟大夫了然的点了点头“在三楼,刁启你便带着郡主去吧。” 刁启应了声,又道了几声谢,康燕宁在一旁等待着他带路,心道,这个刁启倒是憨厚。 刁启微微与她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又沉默的低头,在她前面带路。到了三楼,刁启推门进去,对里面的人饭“娘,康郡主来了。” 里面的妇人瞬时往外看,恰好与康燕宁四目相对。 看的出这老妇人年岁不小了,满脸褶皱,两鬓的银丝都脱落的所剩无几。 她看着康燕宁,挣扎着要起身,似乎费劲极了,刁启连忙过去搀扶着“娘,你别忙了,郡主是个好人,不在意这些虚礼的。” 既然都说了她是好人,她必然不能让人失望。康燕宁赶紧走过去,也虚扶了一下老妇人,忙道“大娘不用在意,燕宁不耐这些虚礼。” 老妇人这才停下开口“听启儿说是郡主救了老身,给老身留了一命。老身须得感谢郡主救命之恩。”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举手之劳。”她看向刁启“大娘养了个好儿子,冰天雪地的只在地上跪着,就为了救您。” 老夫人看向刁启,眼泪隐隐泛起了泪光“我儿是个好儿子。”她闭了闭眼,将眼泪的泪水逼了下去,又道“启儿,你去帮孟大夫熬熬药,我和郡主说说话。” 刁启顺从的点头,走了出去。 见刁启走了,老夫人伸出手,抓住康燕宁的手,将她握在手中。别看老夫人年岁大,力气却不小。虽康燕宁也没想挣脱,却能感觉到老夫人的坚定。 “郡主来京都这些事,老身也知晓一些。老身猜郡主是有大作为的人,老身想倚老卖老,求郡主一个恩典。” 康燕宁望着老夫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深邃有神,即使眼睛周围密布皱纹,那双眼却亮的吓人。她不知道前一世的三皇子,救了刁启后,有没有她的这番遭遇,却隐隐觉得这是她人生转折的另一个契机。 她反握住老夫人的手,轻声道“大娘严重了。若您求的太过,我做不到我也不会应。若您说的事康宁能办到,康宁答应了您便竭尽全力完成。” 老夫人笑道“到没那么严重。”她拍了拍康燕宁的手,反而换了个话题“郡主可能不知道,我儿跟我姓,我原姓羽,为了不惹麻烦,给他改了刁。” 她面带笑容,神情悠扬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反应。康燕宁一怔,随即恍然。 “大魏朝姓羽的可不多,您是…” 羽姓,是前朝大姓。前朝末年,前朝帝王只顾奢靡享乐,不断增加赋税、徭役,后历经天灾,前朝百姓横尸遍野,苦不堪言。甚至更甚者食亲人子女。是大魏先祖带着铁骑逐鹿中原,推翻羽姓王朝的昏庸政权。 待大魏先祖踏平巍峨壮丽的宫殿式时,前朝余孽自知气数已尽,皆自尽身亡。唯有前朝皇帝最小的公主不见下落,只不过一个岁数小的公主罢了,没引得众人注意。 老夫人点点头“我是羽霖。”说罢,她自己也一怔,自嘲道“我的名字我也有几十年也未提过了。” 康燕宁却立即拒绝道“公主也知,我乃康王之女。若老夫人所求是复国之类的,那大可不必开口。我康家是宁死也不会卖国的。” 开玩笑,她对大魏朝没什么感情。可她爹爹会打死她的。 老夫人“噗嗤”一声,开怀的笑了起来“许久没人叫过我公主啦。郡主,你且放心,前朝积怨已久,灭国本就应当。我对复国没有想法,自然刁启也不会有。” “我已经活的太久了。启儿自小我便让他爹…哦,也就是带着我跑出来的羽翼卫的首领,教他武功。前几年启儿他爹就死了,我自知大限也快到了。” 她突然收敛笑意“我只求郡主一件事,护我启儿一生周全。” 康燕宁错愕的抬头“只是一生周全吗?” 老夫人微微一笑,陷入沉沉的深思,似在追忆“一生周全…已经太难啦。” 这对康燕宁来说,并不难。她还未开口,老夫人接着道“自然。你也不会白干,我可以和你交换你想要的东西。” “哦?”康燕宁接着问道“老夫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前朝有一位御医,医术自然是顶尖。”她看着康燕宁,自信的开口“极为擅长气喘肺咳之术。” 康燕宁沉默了。能带着前朝公主跑出来的人,自然有自己门道,她并不好奇老夫人怎么知道,她救了太子之事。 只不过,要不要再救一次。 若不救,只要康燕宁开口,就老夫人这些人马,必然是她的助力。 可是若不救…太子…恐怕没有几年光景了。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催促,只是垂眉不说话,背脊却挺得笔直,依旧是前朝公主的风范。 过了许久,康燕宁才轻声开口“老夫人放心,刁启这一生必会平安喜乐。等我的事情完成后,我会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老夫人看着她“那你呢?选好了吗?” 康燕宁也看着她的眼睛,笑道“那便麻烦公主给燕宁指明御医的路了。” “好!”老夫人大笑道“我这辈子就没有看错过人!” 刁启正推门进来,看到自己的娘这么开心,也高兴道“娘!你是不是好多了!” 老夫人拍了拍康燕宁的手“燕宁是好姑娘。” 康燕宁握着老夫人赛到手里的东西,不再多话。看到老夫人自托付刁启后,精神迅速的萎缩下来,神情恹恹,她便告了辞。 走到门口时,对刁启道“这段时日,好好照顾老夫人,别的不用担心。”说着,头上的玉簪拿下来递给他“老夫人让你来找我时,再来找我。拿着这个进王府即可。” 到了十二月初一,便是大公主邀着各家贵女进宫赏梅的日子。 康燕宁按例来到康王妃的正殿给康王妃请安,讲了大公主邀约之事。 康王妃嘱咐了几句,瞄了瞄自家女儿的神色,犹豫的开口“这大公主邀约赏花之事,我前两日便知晓了。” 康燕宁挑了挑眉,康王妃继续道“是你小婶子来府里说的。” “小婶子?”康燕宁适时的表示疑惑,心里却冷笑,那康江雪的娘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必是想跟着混一道。 “是啊,江雪年龄与你相近,却没有与你的造化得圣上青眼。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祖母的意思是让你此次去带上江雪。阿娘也觉得在理,况且都是康家人,在外也能给你个助力。” 呵,康燕宁不屑的道“她康江雪没被大公主邀请,想走我的道借这个光来赚个名声。我不乐意。” 康王妃闻言,皱起了眉头,向来温婉的女人头一次严厉 “燕宁。怎可把话说的如此难听。你不喜欢康府,阿娘从不强求你,都依着你。可康府毕竟是生你爹爹的府第,江雪就是你康燕宁的妹妹。你在域城自小虽任性却也懂事,怎得自从来了京都,性子越来越左了?如此不容人,是阿娘太惯你了罢!” 康燕宁知道自己的阿娘向来心软,她又不知道其中的原由,自然会觉得自己太过苛责。她见康王妃真的动怒了,不觉抿了抿嘴“阿娘,莫生气,是燕宁错了。” 她看着康王妃软和点的神情,还想挣扎一下“但燕宁不喜欢康江雪,我…” 康王妃又蹙起眉头,罕见的打断了她的话“此事不要再说了,你要有做姐姐的样子。一会你去康府接康江雪一起去。”见康燕宁还想说两句,她生气道“怎么?阿娘的话也不听了?” 康燕宁已经不是上一世任性的女儿了,她现在只想让娘亲快乐。她不再多言,撒娇安慰道“瞧阿娘说的,多伤燕宁的心。燕宁去就是了。” 康王妃知道康燕宁不愿意,却因为自己也同意了,也有些愧疚,神色稍缓“阿娘不生燕宁的气,只是觉得燕宁近日却是长大了许多。” 她走进燕宁,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将她揽入怀中“燕宁小的时候,又淘气又遭人。阿娘只想让燕宁快点长大。但是燕宁长大了,阿娘又觉得,要是燕宁一直小小的陪在阿娘身边多好。” 康燕宁伸出手环住康王妃的腰际,闷声说道“我永远是阿娘的小燕宁。” “燕宁,阿娘只愿你快乐,所以放任了你。但阿娘更希望我的燕宁知礼数、讲仁义、心怀天下。而不是一味的只钻牛角尖,困在在后院的一方天地里。燕宁虽是女子,但阿娘从小对你和燕瑜一视同仁,燕宁不比任何人差,燕宁懂吗?” 康燕宁良久不语,她自知,有了第二世的她是有些许偏激,她满心只想铲除害她家人之人,她所做的一切目的性很强,就是为了改变未来。或许承担的太过沉重,路越走越偏,已经将她改变的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她闭着眼感受怀里娘亲的温度,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阿娘放心,燕宁不会再钻牛角尖了。必做心怀天下坦荡之人。” 等报完仇,她暗下决心。她信因果,信轮回。等报完仇,她必然会行善事,尽自己之力为天下苍生谋利。 康王妃闻言放下了心,拍了拍她的头“好了,时间快到了,你去吧。” 康燕宁点点头,努力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扬起灿烂的笑脸“那燕宁先去接妹妹了。” wap. /111/111419/28920458.html 第十五章 康燕宁自知前世在赏梅宴上发生了不少的事,所以此次做好了充分准备带上了连翘和白芷。 先让马车行到了康府,现下她已经不是刚回来任人拿捏的康燕宁了,她已经有了全京都独一无二的郡主身份,更有众人皆知圣上的喜爱。 于是她刚到康府,便被康木晗请到了正厅。康燕宁眼里,康木晗是康府少有的聪明人,她知时务,也极有主意。上辈子康燕宁无论是被众人轻慢还是成为三皇子后众人追捧,康木晗虽然冷淡但是不会趋炎附势,更看不见落进下石,只和平常亲戚般相处。就冲这点,她也高看她一眼。 只见康木晗亲亲热热的挽着康燕宁的手臂,仿佛是从小长大的闺中密友一般“二妹妹,我等你可等了许久了,上次你和二婶回来后,我原想和娘亲去府里拜访呢,但…” 她也不多说,仿佛说漏了般“瞧我,你回来是的大喜日子,说这些做什么,祖母也是非常欢喜你回来呢。” 康燕宁不理会她话中流露的若有若无的暗示,开门见山道“此次是我阿娘让我来接康江雪去赴宴。”她仿佛才反应过来,语带好奇的问道“既然小婶子去求了我阿娘,为何不让姐姐一起去呀? 康木晗这才明白,原来康燕宁今日回来是有原因的。她说那日闹的那么僵,她以为凭康燕宁的性格是不会再踏入康府一步的。 当然,看着康燕宁不情不愿的样子,想必也是不愿的,皆是因为康王妃要接康江雪赴宴。只是她不知老三一家这么不要脸,大公主都没有相邀,竟还是求了身为郡主的康燕宁。 康木晗原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却也被激的有些生气,却也不不表现,只不动声色道“想必是三妹妹喜欢去热闹吧,我没有接到大公主相邀,自是去不了,没事你们去玩好了。” “那有什么,姐姐若想去,我便带姐姐一起去。”康燕宁冲她眨了眨眼。在来的路上她便想好了,带康江雪也是带,再带上康木晗又能怎样。还能气一下康江雪和她那无耻的娘,何乐而不为。 即使聪慧如康木晗闻言也有些动颜,但想到了什么冷静了下来“这…是不是不太好呀,大公主本就不喜妹妹,又只邀了妹妹一人,若妹妹却带上我们…别给妹妹惹了麻烦,说出来让人笑话。” 康燕宁知道她担心什么,整个京都恐怕没几人不知道前几日康燕宁和大公主在上书房前的冲突,无非是害怕大公主和康燕宁的斗法波及到她,康燕宁的笑容加深了,在心里评价,有勇有谋能忍聪慧,可用“那怕什么,有我在呢,无论做什么不会牵扯到姐姐的。” 在康木晗心里,康燕宁来京都,不到两月便能风光至现在这个地步,无论是康王还是她自己的能力,康燕宁都是个不容小觑的妹妹。康燕宁保证似的话语,让康木晗放下心开,随即更加热切道“那便沾妹妹光了,我先谢过了。祖母还在等你呢,我们一同过去。” 有康王妃耳提面命的提点在前,到了正厅,康燕宁也并未多为难,守礼的拜了祖母。 康老妇人自康燕宁升了郡主,也被各家亲恭喜还送来了礼,脸上也跟着沾了光。对她自然和颜悦色,仿佛忘了两月前的闹剧,甚至脸带亲切的笑容,还有几丝祖母的温情,与上一世那印象中冷血无情、要逐她母女出府的妇人仿佛判若两人。 “燕宁来了,快来坐。” 康燕宁自然有台阶就下,乖巧的坐下,只默默喝茶,不主动开口,两人相顾无言。 康老夫人有心说点话,拉近一下彼此的感情,却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康燕宁的凶神恶煞,多少带着点尴尬。正犹豫怎么开口,便见一旁的康江雪挤眉弄眼,端的是一副长辈神情,开口道“燕宁是我康家人,既得了圣上青睐,那便是好事!祖母也替你开心。” 她偷瞄康燕宁的神色,见她面上无波无澜,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听说近日大公主也宴请了你。一笔写不出两个康来,只有康家好了,燕宁才会立的更稳…” 她还记得上次在府门,康燕宁对她的威压,也不敢说的太多,只略略试探几句。见康燕宁只顾品茶,虽说不理会她,却也不像上次不由分说的动手,有了些底气,又端起祖母的架子“此次你便带江雪一起去罢。” 康燕宁听闻此言,放下手里的茶盅,神情未变,不回答反而问道“赴个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康江雪这事我已经听我娘亲说过了,三夫人已经找过我娘亲了。那木晗呢?她不去吗?我们是一家人,要去便一起去吧,不可厚此薄彼。” 这是康燕宁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康家人说话,话里内容却一针见血。众人听了皆是一愣,去看康木晗的神情。康木晗也和康燕宁一样,脸色丝毫没有变化,既没有被偏心的愤懑,也没有被康燕宁点到的开心。反倒是康木晗的娘亲大夫人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哭诉道 “是啊,老夫人。平时你心疼江雪也就罢了,这种为儿女们婚事铺路的大事,为何不带我们木晗。” 在大魏朝的风向,只要是能被邀请去公主门举办的宴会的府第,基本上可以知道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即使不是宠臣家的,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女儿们的身价自然能抬上一抬,议亲时,脸上男方也得多陪几方嫁妆。康王已经被圣上分府了,康府借不到康王多少光,自然只能在别的地方上想办法抬高自己。 康燕宁再次确信,康府除了康木晗均是没脑子的。天下人都知道大公主与二公主不和,康燕宁是二公主伴读,相当于二公主的人。此次的赏梅宴定是凶多吉少,康府却认为大公主相邀是为府争光,真真只顾自己的脸面,从未想过处境。真正可笑。 “这…”大夫人哭的康老夫人脑瓜子疼,但自己又最疼爱老大,只得推卸“我老了,记性不好了。只不过江雪向我说了几句,我便给燕宁说了,都是为府争光的,不如…” 大夫人不加掩饰的将凌厉的目光射向康江雪和她母亲。康府除了老二康王去域城镇守边疆,分家出府。老大和老三都因着康老夫人还在,不愿分家,至今还住在一起呢。 康府一直是大夫人管理中馈,她自认没有短过老三家的。甚至老三家的不学无术,奉银低些,都是靠老大家补贴维持一家的。此次为了江雪的婚事,他们竟绕过了自家,径直找了康老夫人和康王妃! 康江雪的娘自知理亏,不敢与之对视,微微侧身不去看她。 康老夫人见康燕宁没有反对,一锤定音“那便这样吧,木晗和江雪都去。” 康燕宁不置可否“那便都拾掇拾掇罢,一个时辰后便要出门了。” 她别有用意的扫了康江雪一眼“大气些,别整的那小家子气的,大公主可不喜欢。” 康江雪此时此刻只能依仗于康燕宁,她压下心中的火气,舔着脸对康燕宁笑了笑,眼里却暗自打算。 此次赏梅宴在宫中举行,听说大公主还邀请了各位皇子。她便忍一忍,若去了得哪位皇子青眼,一步登天,怎还轮的到康燕宁在这里作威作福。 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上次康燕宁挥鞭自己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她眼里俱是熊熊燃烧的野心。一个小小的郡主算什么,待她成了皇子妃,必让康燕宁跪着给她磕头! 待康木晗和康江雪收拾好,康燕宁便带她们出了门。上了康王府的马车,康木晗知道自家姐妹是什么德性,懒得与康江雪多说话,全程闭目养神。 宫里的宴请离了康王府的康家还没有怎么去过,康江雪眼睛咕噜一转,想多探点消息,试探的问道“二堂姐,大公主有什么喜好?” 康燕宁眼眸扫过她,轻描淡写道“有什么喜好我不知道,不过有什么不喜的吗…” “不喜什么?”康江雪以为她在卖关子,赶紧追问。 “她不喜欢的恐怕就是我了。” “噗…”康木晗没忍住,噗嗤一笑。 康江雪以为她是不愿给她好好说,之前压下的火气通通冒了上来,语带挑衅道“二堂姐先是不尊祖母,竟对我挥鞭。现下走了那狗屎运,成了郡主,更是眼高于顶。你这小门小户的做派,果然是那小地方出来的,祖母说的没错,心眼…” “停车。”马车应声停下“下去。”康燕宁语气冷淡。 康木晗睁开眼,心里暗道蠢货,怎么平时没发现康江雪这么蠢。 康江雪不敢置信“康燕宁,你敢!” 康燕宁挑眉冷笑“我为什么不敢?你知晓今日你怎么跟着我来的吗?是你娘亲和你祖母舔着脸去我王府里求来的。你真当自己是了气候不成,你父亲是什么官?母亲从几品?我堂堂一郡主,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今日我带你便带了,不带了谁能耐我何,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玩意?你祖母又是什么东西?滚下去。” 康燕宁丝毫不给康江雪留面子,康江雪羞的涨红了脸,她瞬间服了软,若真被康燕宁丢了下去,她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堂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这样…” “连翘、白芷。”连翘和白芷立刻上前”小姐。” “丢下去。” wap. /111/111419/28920459.html 第十六章 连翘和白芷毫不犹豫的上前,拉开马车的帘子,就伸手准备拽康江雪下来,康江雪没曾想竟是来真的,花容失色的往后躲,在狭小的车厢里左右乱晃。 康江雪毕竟是康府的人,若真的在大街上这样被拖下去,损的必是康府的颜面。康木晗有些无语,康江雪明明知道康燕宁的性子容不得质哙,此次又是依仗康江雪,究竟是怎么蠢到这个地步的。 眼看康江雪被康燕宁的两个侍女捉住,往外拉扯。街道两旁已经有一些百姓在驻足,看着热闹议论起来,康木晗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轻声劝道“燕宁...江雪还小,若今日把她丢在这里,她的名声便毁了,怎么说她也要叫一声康王二叔...别让二叔为难啊。” 康燕宁挑眉,瞧瞧聪明人是怎么说话的,康燕宁和康江雪唯一牵扯的不就是康王的血缘吗。她轻笑“我便给你这个面子。” 康燕宁向自己的侍女抬手示意暂停,她一把捏住康江雪的下巴。康江雪本就挣扎的花枝乱颤,头饰衣领早都褶皱不堪。康燕宁捏住下巴的手,隐隐勒出了淡淡的指痕“康江雪。” 康燕宁声音低沉,她姣好的面容在康江雪惊恐的眼眸里倒影,康江雪暗恨自己为何这么沉不住住气,不该在这时惹上她。 “这次看在我父王和你姐姐的面子上便罢了,这是第二次。”她有些意味深长“今日我这个做姐姐的,便教给你一个道理:若不能一击致命,你最好悄悄趴着。” 语调一转,略带鄙夷,“若你还只是玩一些小女儿般的把戏,那你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望着康江雪的眼睛,还有微微蛊惑的意味“下次要么你让我不得翻身、掉入地狱,那你自然可以骑到我的头上,甚至整个京都都知道了康江雪的名字。可你要是不能将我一击致命,你便永远在我之下,我会让你付出后半辈子的代价。” 康木晗皱了皱眉,她觉得这话虽有些重但很奇怪,仿佛...在暗示什么。 她瞄了眼康燕宁,被康燕宁淡淡的眼神警示了一番,也聪明的收回犹疑的眼神,不再多言。 康江雪一次次的被羞辱,此时惊惧羞耻的感觉达到了顶峰。伴随那嫉妒的星火彻底点燃了康江雪的你死我活的心。 她狠狠地握拳,眼神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康燕宁满意的松开手,轻轻抚了抚康江雪下巴已经青紫的指痕“很好。这才是你应该看我的眼神。”康燕宁畅快极了。 只是简单的报复多么的无趣。上辈子的康江雪可是带领着众家贵女言语欺辱她,更是轻慢的嘲讽康王妃。康燕宁忍无可忍,于是他们起了冲突,将她推下了荷花池,她才中了三皇子的计,一步步的将家人害死。 康燕宁不知道康江雪是不是其中的一环,但是她也不会放过她。就该让康江雪有期待,再重重摔下。看她还有没有上辈子那耀武扬威的嘴脸。 康江雪捂着脸,靠着马车的墙壁。似乎是真的是受折辱了,眼神里不复往日的灵活,一片死寂。康木晗暗叹一口气,移过目光。 康燕宁不再理康江雪,整理了自己的袖口,扬声唤车夫“走罢,耽搁的时间久了,有人该等急了。” “架...”车夫扬起马鞭,挥手而下。 没了人搞幺蛾子,此次便快得很就到了宫门。到了宫门,一律需要下马车,走入宫内。 大公主的侍女在宫门引各位贵女,见着康燕宁姗姗来迟,长出一口气,有些焦急道“给郡主请安。大公主催的急,请。” 康燕宁略一颌首,往前走去。大公主的侍女一扫康燕宁的身后还有两个打扮精致的贵女,顿时明了,夸道“想必这就是郡主家里的姐妹了。果然容貌绮丽,光彩照人。” 康木晗对着大公主的侍女微笑示意,紧跟着康燕宁并不多言。反倒是康江雪在马车里,充分调整了自己心态,看到大公主的侍女,内心的郁闷之前一扫而空。听到大公主的侍女夸奖的言语,立即扬起笑脸,向前一步,和大公主的侍女,姐姐长妹妹长的称呼。 大公主的侍女看到走在前面康燕宁不闻不问的样子,再看看康木晗紧紧跟着康燕宁,根本不往这边看的模样,眼珠一转,也漫起了笑意。 她反手拉起康江雪的手,不动声色的打探。 康燕宁轻扫一眼,微微扬起了嘴角,加快脚步,踏入大公主的前殿。 大公主的前殿已经来了许多贵女,她们捧着上首的大公主,说着吉祥话。二公主在主座旁,也不与人多说话,只巴巴地望着门口。 见康燕宁进来了,二公主乐呵地招手“燕宁,来。”二公主是极有分寸的,只私下撒娇亲密地叫叫姐姐,在外俱是守礼。她的娘亲徐婕妤教过她,在这皇宫里,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就之前,定不能给别人招惹麻烦。她看了眼被捧在贵女中心,嚣张不可一世地姐姐,内心淡淡。 二公主一说话,众人俱静。 贵女们看着大公主顿时垮下来地脸色,不敢出声。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自二公主出生后,圣上更疼爱小女儿,连起名都是宝珠,圣上更夸过,是他的掌上明珠。自那起大公主的性情便开始阴晴不定。 二公主和她的伴读在上书房门口给大公主没脸,又被圣上罚的事情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康燕宁仿若没有察觉到殿内停滞的气氛,径直走向殿前,行礼道 “康燕宁请大公主、二公主安。” 大公主冷笑“郡主来的晚,让本宫这些公主小姐的都得等你。” 康燕宁埋下头去,露出皎洁的脖颈“燕宁不敢,在路上耽搁了些许时日。未曾想,公主仁爱,竟等着燕宁呢。” 一番话把大公主说的极为妥帖,把大公主哄得心花怒放。这还是康燕宁第一次对大公主展现俯首称臣的样子,看着康燕宁卑躬屈膝地样子,大公主心情大好。 她哼了一声,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不再为难“起吧。” 一旁的康江雪眼睛一亮,这是她第一次见康燕宁吃亏,果然面对皇家贵女,康燕宁也不敢做什么,若搭上了大公主... “好了。”大公主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人既然到齐了,那就走罢。去看看本宫专门让人养在园子里,开的最盛的腊梅。” 她起身,众贵女立刻围了过去,康江雪趁机也钻到了圈子里,跟着贵女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大公主的眼光。 二公主眼巴巴地望着她,康燕宁只能给人群中关切地看着她的叶飞薇点了点头,就往二公主处走去。 叶飞薇回以微笑,也不再等待,便顺着人群走了。康燕宁心道,真是个好姑娘。 二公主走近,开心的抓住康燕宁的手,轻摇“燕宁姐姐,你好久没来看宝珠了,我好想你。”她顺着康燕宁的眼神看向叶飞薇的背影“那是太子哥哥太傅家的孙女。” “是啊。”康燕宁回过神,捏了捏二公主娇嫩的小脸“小骗子,二公主不是最讨厌上学了吗。近日圣上批了假,你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姐姐。” “才没有呢!”二公主奶声奶气认真道“宝珠不喜欢上学,但是喜欢姐姐。若是姐姐天天陪宝珠,那宝珠就勉为其难的天天陪姐姐上学叭。” 康燕宁轻笑,牵着二公主莲藕版的小胳膊,忍不住打趣道“宝珠近日是不是圆润了些。” 二公主没有回答,还看着叶飞薇跟着人群渐远的身影,轻声道“姐姐,你是喜欢那个太傅家的姐姐吗?” “她名飞薇。”康燕宁解释道“叶飞薇姐姐是个不错的人呢。现在可以带飞薇姐姐和二公主一起玩。” 二公主的许久没有说话,康燕宁以为此事就要过去,却听到二公主呢喃了一句“宝珠不喜欢她,姐姐也别和她玩。” 康燕宁以为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不想让她和别的朋友玩,却见二公主转看向她,认真道“燕宁姐姐,宝珠是最疼燕宁姐姐的人了。”她的语气带着天家人自有的上位者的威压“离叶飞薇远点。” 康燕宁沉思了一阵,见二公主依然固执的望着她。她蹲下身子,平视二公主道“宝珠。”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二公主的小名,她的语气认真,仿佛不是和小朋友在说话,而是和同龄人在交流“燕宁姐姐知道宝珠是个聪明又极有主意的小公主,她不会无理取闹。那么...你告诉姐姐好不好,宝珠为什么不喜欢叶飞薇。” 二公主轻轻咬住了唇“宝珠答应了母妃,谁也不能说。总之燕宁姐姐听宝珠的,离她远远的。” 康燕宁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她摸了摸二公主的小脑袋,随后郑重道“宝珠放心,燕宁姐姐信宝珠。”她们说着话,又落到了最后。康燕宁一转头便看见康木晗还在身后默默的跟着自己,保持着距离,也不逾越。康木晗可以一用。 她拉过康木晗,对着二公主说道“这是燕宁姐姐的姐姐,有没有觉得和燕宁姐姐有点像。” 二公主细细的看了她的长相,兴奋的点点头“是有点像。”二公主主动拉过康木晗“姐姐你也来陪我玩。” 康木晗没有立即就应,而是看向康燕宁,康燕宁笑道“二公主喜欢你,你便陪她去玩吧。听话的孩子总是有奖励的。” 康木晗听懂了康燕宁话里的意味。她来不也就是为了让自己搭上这个圈子的高枝吗。康木晗没有推脱,落落大方地牵着二公主的小手,给二公主讲着她有兴趣的东西。 康燕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思考二公主的话语。二公主确实是极为聪慧的,恐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谨慎小心的对待叶飞薇。 康燕宁皱了皱眉,似乎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好朋友,还需要再看看。她望着快走远的二公主,跟了上去。 wap. /111/111419/28920460.html 第十七章 康燕宁随着二公主走到大公主精心培育的梅花旁,走进看确实与众不同。因着正寒冬,现下正是梅花的季节,园子里开满盛开的梅花,在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上衬得格外喜人。大公主专门在梅园的正中间开了片地,那正中的一片梅在傲雪中怒放,娇嫩的花瓣,却拥有细而有劲的枝,蕊中淡淡的一抹粉白,显得生机勃勃。她的花瓣透亮晶莹,有点像珍珠,又点点缀红,有种俏皮的雅致。 没想到只会争强好胜的大公主竟在这方面有几分天分。大公主看到康燕宁矗立在自己的花圃旁,颇有些自得“怎么样?” 就连康燕宁这种和大公主不和的人,都得衷心的人点点头“大公主心思细腻,养的梅花自然巧夺天工。” “那是当然。”她扫过二公主,冷哼一声“皇家公主,自是有些钻研的。我母妃心怀后宫,我可不是那种只会讨宠的。” 被说只会讨宠的二公主,仿佛完全听不懂大公主在映射什么,只乐呵的欣赏着梅花。 周围的贵女自知大公主与二公主之间的不合,但是二公主是君,她们也不敢如何,就把茅头指向了康燕宁。 站在大公主身边一不知道哪家的贵女似在和大公主明褒暗贬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新封的郡主呢。听说郡主是跟着康王在西域长大的,不知到宫里还习惯吗?” 康燕宁的语气暗含警告“劳烦姐姐妹妹们关心了,圣上特封了我郡主之名,自然要担得起郡主之位。” “哦?”那贵女语调讽刺“可我怎么听说你一回京都便目无尊长先是令康府的老夫人出府跪迎,又是在家门伤了自己的堂妹。你这一副边疆的蛮人样子,我们京都可容不下你。” 康江雪听到有人讽刺康燕宁,心中一喜,又听到说到自己丢人的往事,微微退了几步,找了个看不到的地方侧耳细听。 二公主皱眉,欲开口呵斥,却被康燕宁牵着的手微微握了一下,二公主将话悉数咽了下去。 康燕宁并不闹怒,扬起笑脸客气问道“不知阁下是哪家小姐?” 那女子小脸一样,语气矜傲道“我乃右相吴霄之女吴茜。” “原来是吴家小姐。”康燕宁了然道“我也听说你哥哥养了个烟花柳巷的外室,前两日还大着肚子去了府上闹个名分,不知此事如何了?” “你...”吴茜的脸上顿时通红,她家的事康燕宁怎么知道!那纨绔的哥哥仗着自家的身份胡搞,前两日确实带回来了一青楼的女子,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众人见吴茜脸色一会铁青一会通红的,就知道康燕宁说的是真的了。比起不怎么熟悉的康燕宁来说,显然吴茜的瓜更让大家兴奋。大家均默默和自己相熟的人对了下眼色,决定回去查查。 吴茜还瞪着双眼,没想到康燕宁竟如此牙尖嘴利。康燕宁怎么知道的,自然是上一世他哥哥坚持要娶着烟花巷的女子,休了自己结发妻子,闹得轰动。 二公主偷偷在手心里给康燕宁比了个大拇指。要损还是燕宁姐姐损! 向来前朝影响着后宫,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派系之争。更别说这些朝臣的女眷了。前世的吴茜哪轮的上在这宴上出声,还不是前些日子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争相拉拢朝臣,将原先一权在握的丞相之位分了左右二相,分别掌权。 康燕宁看了一眼默默跟在人群之后的凌璞玉。原本自傲的姑娘,自丞相分权后,便有些沉寂。 跟着吴茜水涨船高的朋友,自然也要为她出头“郡主在众人面前,这样说,未免太不留情面了?” “哦?”她眼睛含笑“你又是哪位?” “你!” 凌璞玉没忍住,扑哧一笑。康燕宁实在是有趣,一点都不像刚来京都的女子,既没有到新环境的局促,也没有面对陌生人的疏离。她从不招惹任何人,但若有人对她无礼,无论是谁,她也丝毫不留情面。 凌璞玉垂下眼有些羡慕,这样肆意自在的活着,怕是整个京都都找不到第二人。 “燕宁初来京都,未免与众位姐姐有些不熟。”叶飞薇抱歉一笑,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语气温柔,替康燕宁解释道“这位是端王部下的燕将军家的小姐。” 端王,是镇守东南的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哥哥,圣上宣四王归京,他的部下也跟了回来。 既然都是镇守边疆的将领,康燕宁无心为难,也懒得与那女子计较,点点头,顺嘴说道“确是初来京都,不认得各位姐姐妹妹,还请不要怪罪。” 那燕将军家的女儿,听康燕宁言语中有所退步,以为是听到自己父亲的官名有所顾忌,头一昂,不屑道“你自西域那蛮人之地来,能知道这京都的什么?见识浅薄,长这么大应该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怕连我东南的繁华都会迷了你的眼!” 康木晗一听此言,拉开了与她的一丈距离。凭她近几次的经验,一般说这话惹到康燕宁的人,多半没有好下场,她可不想血溅到自己。 果不其然,燕将军家的女儿话音还未落,康燕宁嘴角就勾起了微笑,上辈子怎么没有发现,来了京都的人都喜嘲笑她的域城。 她可能忘了,上辈子康燕宁境地可比现在糟透了,外面不仅嘲讽她京都嫡亲的祖母不认,不尊不孝,又攀附权贵使计谋与三皇子纠缠不清。贵女们提起她每每都是鄙夷之情,哪一条提起来都把她压的抬不起头,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敢试探。 康燕宁的嘴角咧的更大了“你既是燕将军家的女儿,应当知道我父王是镇守西域的康王。端王与我父王为国征战多年,你这样说,可真是寒了边疆将士们的心。” 此言就诛心了。谁人不知道圣上偏爱康王,她也只是看康燕宁刚好说话的样子想为吴茜找找补。燕将军家的女儿神情一僵,若让她父亲知道自己说了这些,怕是会打死她。被这么一吓,急忙转头求助吴茜。 吴茜瞄了眼大公主的神色,既然站队就绝不能半途而废。心一横,厉声喝道“你倒不必搬出康王的名声。今是大公主仁善,想让姐妹聚一聚,举办的赏梅宴会。你仗着郡主之名先是对大公主不敬,又在此处败坏我名声。我必然要让我爹爹去参你一本!” 终于聪明了一会,大公主本来听着他们的闹剧,暗恨没一个有用的。吴茜此言一出,大公主终于眼神一亮,提起了兴趣。就要把康燕宁不忠不孝的名声闹到圣上面前去,她扫了眼脸色微白的二公主,隐隐得意,若朝臣参一本,父王必定恼怒,这样父皇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他、为他好的女儿。 “光这样多无趣。”康燕宁眼含笑意,仿佛看穿了大公主的小心思“不若我们来玩个游戏。” 她走进,附在大公主的耳边,轻启朱唇“若公主赢了,燕宁当着姐姐妹妹们的面儿御花园内给公主下跪道歉,若燕宁赢了...” 大公主听到康燕宁上半句,早就欣喜不已,急急问道“若你赢了?” “我听那西街的烟雨楼是大公主的产业。若我赢了,康宁想要那烟雨楼。” 大魏朝国力雄厚,公主向来没有和亲一说。淑妃又疼爱儿女,为大公主置办了不少产业。 烟雨楼便是淑妃为大公主名下置办的产业,但是背后目前是在三皇子经营。康燕宁觉得凭借淑妃和三皇子的脑子,应该不会将这件事说给大公主知道。大公主冲动又莽撞,若告诉了她,恐怕会搞砸,三皇子应该不会让她参与他们的大计。但是这是康燕宁的突破口。 康燕宁自上次去过烟雨楼已经想拿烟雨楼很久了。她在京都没有根基,康王府人多眼杂,树大招风。往后若谈事,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况且...和康王妃谈完后。她的内心除了复仇,还有更大的抱负... 三皇子只是康燕宁今世的垫脚石,她不想也不会止步于此。上天既然给她重来的机会,那她要做与前世完全不同,留名后世的康燕宁。 大公主仔细思索自己产业里,烟雨楼,隐隐有些记忆,不过似乎是个茶馆罢了。淑妃为她准备的陪嫁太多了,小小的烟雨楼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大公主多了个心眼,压下声音警惕的问道“烟雨楼?你要它做什么?” 康燕宁似不经意的弹掉了落在衣襟上的飘雪,随意回答道“上次我与我兄长去过一次。”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公主也知道。我今年才从域城来,不像公主在京都颇有威望和根基,烟雨楼位置好,看起来利子。”她见大公主嘴角隐隐又有勾起的迹象,不禁失笑。 大公主想到康燕宁在众人面前向他下跪,心里就快意极了。上次在圣上面前的失意,这次能通通找回来。若让母妃知道,自己竟这么有本事,没有凭借外力打了康燕宁的脸,想必更能欣喜一分。 想到这里,她彻底抛掉内心的不安,控制嘴角的笑意“你想赌什么。” “随大公主。”康燕宁凑进一步“公主手下能人众多,大公主想赌什么,燕宁奉陪。” “好一个大言不惭。”大公主冷笑“那你可别哭着反悔。”她扫过围在身边的一周人,下巴一伸,冲着凌璞玉道“让璞玉比六博吧。” 其实众人里面,学问最好的当属当朝太傅嫡孙女叶飞薇了,但是大公主知道,叶飞薇和康燕宁关系似乎不错。而凌璞玉,在众人里六博玩的最好,再说了别人不知她可知道,凌璞玉喜欢她的皇弟,她定会尽心尽力。 她走进人群,拉过凌璞玉,低声道“璞玉妹妹,此次你便杀杀她的锐气。皇弟那…你且放心,我自会美言。” 凌璞玉脸颊上飞了几抹粉红,应声道“璞玉自当尽力。” wap. /111/111419/28920461.html 第十八章 六博是现下大魏朝时兴的玩意。因使用六根博箸所以称为六博,包含一个棋盘,六枚博著,随意投掷博著随机生成0-6的数字,黑白两个棋子各六枚共计十二枚。其中皇子贵女们喜欢的玩法,就是大博,是与象棋一样要杀掉特定棋子为获胜。 大公主命人端来圣上赏赐的白玉棋盘,又拿来珍珠骰子,骰子通体珍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小巧可爱。 二公主拿起骰子,把玩一番,赞道“姐姐这物件却是不错。” “算你有眼光,这是先汉的白玉棋盘,天下只有一个,父皇赏我玩的。”二公主点了点头,放下了骰子,站到了康燕宁得身后。 其实也巧,康燕宁上一世没将六博玩明白,这一世心性不同了,反而喜欢玩上了这种谋略类游戏。但她只偶尔拉着阿兄玩了玩,从没有和旁人对弈。她也有点跃跃欲试,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随意地坐在了棋盘得一侧。 凌璞玉朝康燕宁微微行礼,便做到了她的对面,语气轻柔“郡主先请。” 这没什么谦让的,先手后手都一样,康燕宁点头,将六枚博著撒于桌上,数其正面“四。” 还不错,康燕宁不假思索的开始移动自己的棋子,每移动一格需要耗费一点点数,康燕宁移动了三枚不同的棋子,将一枚棋子围在中间,围城了一个三角阵势。 凌璞玉沉思片刻,看得出来康燕宁不是不会玩的,她也将自己的六枚博著撒于桌上“六。” 凌璞玉执手上前四子,将康燕宁的三角阵势打破,又添了两枚,试图围堵康燕宁,她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谨慎,不断在脑海里预想康燕宁的应对办法,从而做出反应。 康燕宁再扔六枚博著,三。 凌璞玉松了口气。六博这个游戏,既考验行棋者的谋略,又考验行棋者的运气。六枚博著数正反面,共会有零至六个数字,对应相对的步数。自然,投掷的点数越大,行的步数越多。若每次康燕宁的点数都不大,那她能行的步数就越少,即使她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极难翻盘。 康燕宁将三次机会全用了,她似乎不在乎凌璞玉的围攻,只用三枚棋子牢牢守护自己中间的一枚棋子,凌璞玉明白了,这就是康燕宁想做的“枭”。 六博行棋时,共有六枚棋子,均要养一枚自己的“枭”,其余为散棋,用来守护自己的“枭”。双方要互相逼迫。“枭”一得便即可吃掉对的散棋。同时,“枭”在己方散棋的配合下,调兵遣将,争取时机杀掉对方的“枭”。方可获胜。 凌璞玉眼睛一亮,既然找到了康燕宁的“枭”那便好办了。她一扔六枚博著,连上天的运气都站在她面前“六。” 大公主也不经开心“好!”她站在凌璞玉的身后“不愧是璞玉姐姐,这运气和谋略放在京都无人能及。”她看着康燕宁又扔出的“二”,不禁嗤笑“若你现在认输,面子上还好看些。磕个头认个错,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一笔揭过。” 吴茜跟着大公主,更加得意洋洋,嘴脸嚣张“郡主?呵,康王家的女儿...不过如此!性子蛮横,脑袋空空,就该让圣上看看,谁家的女儿不比她强,让这种玩意图了个乐呵。” 二公主皱眉,正欲呵斥,康燕宁不怒反笑,语气悠扬“既然与大公主定了,若燕宁输了,自然下跪磕头。”她似乎觉得有趣“大公主觉得燕宁必输无疑了?” “那是自然。”大公主扫了一一眼棋盘不屑道“璞玉的子将你围了个遍,你只知后退,颓势已定,不用几子你必输无疑。” 康燕宁赞同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公主要不要加码。” 大公主扬眉“怎么,你不服输?” “那是自然。”康燕宁一脸认真“燕宁自小聪慧,连圣上都夸赞不输男子,大公主便等好奉上烟雨楼罢。” 康燕宁得意洋洋的样子令人作呕,大公主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在上书房面前,圣上为了她斥责自己的样子,她厌极了康燕宁这张脸。 一时间只想磋磨她的锐气,让她俯首称臣,她眼神不善,语气冰冷“既然你要找死,那便加。若你输了,你除了向我下跪..”她的眼神像毒蛇般粘腻,打量她的身形,露出诡异的微笑““更要被本宫扒光在西街游行一圈。” 凌璞玉惊呼一声,正欲说和。叶飞薇看了眼棋盘,确定康燕宁胜算基本为无,先一步上前,温柔劝道“大公主,燕宁虽有些顽闹,但罪不至此。若真的扒...燕宁的名声就毁了。” 大公主要的就是她在京都无法作威作福,她恨了一眼叶飞薇,语带警告“我与她的事,叶家女可别多管闲事。” 康燕宁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她恶毒的眼神,饶有兴趣的环视一圈,见众人神色各异。二公主眉头紧张,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不同意。康木晗眼带担忧,不知会不会牵连康家。而康江雪早离的自己远远的,和大公主的侍女在一起,面带笑容,期待的看着康燕宁落入大公主的网。 有意思极了,她收回目光,语带俏皮“燕宁觉得这主意甚好,就这样办吧。若燕宁赢了呢?” 大公主冷笑“真是个疯子,莫要做梦了。呵,你要是赢了,随你提。” “好!”康燕宁一合掌,抬眸看向吴茜“我倒是喜欢吴家小姐地紧。我软鞭交我父王都说玩的极好。若燕宁赢了,就拜托吴小姐头顶果子,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燕宁给大家展示展示燕宁的鞭子。” 吴茜一怔,虽然康燕宁胜算不大,但事关自己她多少有些害怕。 话都说到此了,大公主也看向吴茜等着她应。 吴茜有些犹豫,但见大公主神色有些不耐。又细细的看了遍康燕宁和凌璞玉对阵的棋盘,棋盘上确是凌璞玉已将康燕宁围攻,只要几步肯定能将康燕宁的子吃完。 大公主见吴茜神色犹疑,表情更加厌烦,语气阴险“怎么你觉得她能赢?” 吴茜连忙摇头“我相信郡主。” “那你是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茜咬了咬牙,急忙道“没有意见,凭公主做主。” 大公主这才展颜一笑“那便如此。”她催促康燕宁“你还要磨蹭多久,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看你游街了。” 康燕宁笑着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按这个办。” 这下反倒凌璞玉地压力很大,她头上隐隐冒了汗珠,执着博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康燕宁带着几分洒脱道“怕什么,拿出你最好的本事来。我要坦坦荡荡的赢,你自然也要不留余地。”她的声音平缓有力,极大地安慰了凌璞玉惊慌失措的心。 凌璞玉定了定心,扔出了博著。六!她隐晦的看了眼康燕宁的神情,见她依旧潇洒肆意,叹了口气,凝心静气,按照自己的计谋布下棋子。 康燕宁拿起博著,轻轻一摇,随手便扔。一。 这下,连向来沉稳的叶飞薇也狠狠的皱了下眉头。康燕宁的运气太差了。她的棋子已经被围的差不多了,若没有足够的步数解围便输定了。 康燕宁这次只有一步的机会,她也难的沉吟了一会。只见她望着棋盘思索一会,竟然不选择突破,反而在远处落了一子。 “哼,怎么知道自己输了?” 康燕宁笑道“大公主莫急。” 又轮到凌璞玉了,她一掷,三。虽不是最好,却也不坏。凌璞玉松了口气,将棋子布局悉数落下。这次落子已经紧紧围了康燕宁的“枭”。下一次,无论是几步,康燕宁的“枭”都被必吃无疑。 康燕宁不慌不忙,拿起博著,嘴里还在调笑“大公主可要看清楚了,这局便定胜负了。” 众人皆不言,就连大公主也难得的不接声,只牢牢盯着康燕宁手里的博著。即使知道康燕宁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但是康燕宁这气定神闲的样子,也实在令人讨厌。 康燕宁随手一扔,三!?大公主歇了一口气,她只剩三步了,无论她是否通天的能耐,仅仅三步又能怎么改变,无论怎样今天这局她必赢!大公主仿佛看到了康燕宁跪在自己面前,又脱光游行的样子,她已经咧开了嘴。 凌璞玉也歇了口气,看来要赢了。只是…康燕宁输的代价太惨了,她有些不敢看她的表情。 二公主已经想好,若大公主真的让她履约,无论撒泼打滚还是去告父皇,一定不能让康燕宁做,否则她后半辈子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唯有叶飞薇皱着眉头,紧紧看着康燕宁棋盘的棋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康燕宁看到扔出了三,不急反笑,气定神闲的隔着凌璞玉的散棋向后跳了一格,又遇到了凌璞玉的散棋,她顺势又跳了一格,只轻轻两格,康燕宁的棋子杀出包围圈,凌璞玉的神情瞬间变了。 康木晗眼睛一亮,竟没有想到!在六博中,棋子前进的下一格若为对方的散棋,则不能前进,但若其后有空间,则在行动力足够的情况下,可以跳过去,欲跳多步亦是同理。 原来如此,康燕宁用自己的“枭”棋作饵,将凌璞玉的所有散棋围攻在康燕宁的“枭”棋附近。凌璞玉面对大好的局势,自然一味的向前厮杀,开辟出全面围堵的态势。却在康燕宁执子后面散棋的包围圈落了下风,康燕宁声东击西,将凌璞玉所有棋子调入前阵,又等她利用规则,向后走去时,竟势不可挡,无子阻拦! 大公主扬起的嘴角瞬间僵住了,康燕宁看着她轻轻一笑“今日我的运气确实不佳,但也够了,我向来不靠运气。” 大公主狠狠皱了皱眉头,棋盘虽形势有变,但是凌璞玉布局多棋,目前还是凌璞玉领先几粒。 康燕宁不再多言,一改之前出棋的小心谨慎,瞬间杀伐决断。先是执出一棋,连跳一次,攻击其“枭”棋身后的棋,使其持有的子丢失,又利用最后一次行棋的理会,跳过散棋,直捣黄龙,进行“杀枭翻筹”。 “啪。”康燕宁落子,将凌璞玉的“枭”吃了下去。 早在康燕宁连跳两子时,凌璞玉就反应过来中计了。康燕宁先是利用先手,让凌璞玉费子围攻,又是在她出击包围时,作出后退假象,逼着凌璞玉做出三子并排,竟真的帮助了康燕宁达成跳子的规则。 康燕宁再在运气如此不佳的情况,充分利用了每一步的走棋,迷惑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是真的靠谋略和胆识翻盘。 凌璞玉确实是由衷地认输,她认真道“郡主胆识过人,尽在掌握,璞玉自愧不如。” 康燕宁将凌璞玉的“枭”丢入棋奁,意味深长道“我最不相信的,便是运气。我走的每一步,从来没有考虑过运气。” wap. /111/111419/28920462.html 第十九章 康燕宁故作轻松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看着大公主阴晴不定的面容,夸张的说道“原以为要游街呢,那燕宁名声就不保了。说不定啊,圣上一怒,大公主就要见不到燕宁了。还得多谢大公主抬爱,燕宁纯属侥幸,侥幸啊...” 大公主瞬间脸色阴沉的吓人,她自小万千宠爱,从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过这么大的亏。但是每次遇见康燕宁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从没有赢过。她感觉自己的脸面,一次次的被康燕宁丢在地上践踏。她转动着眼珠,看向她的眼神极为狠厉,语气寒寒“装作什么也不会的样子,实际上你很擅长六博。” 康燕宁丝毫不惧,耸了耸肩,语气坦然“比什么,是大公主选的。大公主不会连这个都不认了吧。” 大公主低了头,怒火翻涌“认,自然是认的。” 康燕宁朝吴茜的方向努了努下巴“那还愣着做什么。过来与我向众位姐妹展示展示我的鞭子。” 吴茜惊慌失措的看向大公主,她之前那么对康燕宁不敬,康燕宁肯定不会手下留情。大公主不言不语,只低着头,根本不看她的方向。吴茜急了,连忙大步上前,抓着大公主的衣摆,恳求道“公主,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康燕宁会拿鞭子打死我的。”见大公主只沉默,慌得吴茜口不择言“公主,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是为了您...” 大公主猛地抬头,眼中的凶狠吓得吴茜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吴茜拉着自己的衣摆,又看了眼康燕宁事不关己,抱臂上观的样子,语含威胁“是你自己愿意的,与我何干。” 康燕宁嘴角一勾,大声说道“咱们的赌局可是在众位姐姐们的见证下进行的。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呢,此次若不按规矩行事,以后谁还惧大公主威名啊。再说了...”康燕宁看向吴茜展颜一笑“吴小姐像燕宁的妹妹,活泼开朗,伶牙俐齿。燕宁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上伤害呢。” 康木晗和康江雪同时一愣,顿时明白她不会放过吴茜的。 “这个魔鬼。”康江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旁边大公主的侍女没听清,凑近问道“什么?” 康江雪不想自己被康燕宁欺辱的事人尽皆知,淡淡道“没什么。”她又暗示了一句“康燕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听闻此言,大公主的侍女更加确定,康江雪对康燕宁很不满。 大公主不再理会康燕宁,伸手一抽,拉回握在吴茜手中的衣摆。起伏不定的胸膛看得出她的心情并不如面上沉静,她深呼了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心情,低声道“你且放心,我会弥补你。但是此次...”她喘着粗气,伸手把她往康燕宁方向一推,恶狠狠道“你可不能给我丢面子。” 吴茜被猛地一推,站立不住地像康燕宁倒去,康燕宁将她轻轻扶起,动作轻柔但话语却诛心“快去吧,还要将果子立在你头上哦。” 康燕宁挥一挥手,自己的侍女连翘和白芷便上前,不顾吴茜挣扎,一左一右的架住她,向一丈外走去。待吴茜站立好,又叫宫人拿来果子,平平地放在吴茜地头上。 康燕宁看着自家两个侍女的模样好玩,原本两个好好的姑娘,跟着自己活脱脱地像恶霸,不禁笑出了声,映着吴茜惨白的面容更像那吃人的恶魔。 吴茜看着她的笑容,眼里彻底浮现惊恐,现下是真的怕了。她不应该招惹康燕宁,她就是个疯子!更不应该想要讨好大公主而出言讽刺,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她眼里毫无顾忌,她是真的会弄死她。 入宫门时皆不能佩戴伤害性物件,康燕宁就没有准备自己的鞭子,但看大公主的眼神已经能吃人了,她便不会再得寸进尺让大公主给她准备了。若大公主能发作,恐怕打死她都不解恨。康燕宁对二公主笑道“那还请二公主给燕宁准备个趁手的鞭子。” 二公主可没有负担,未曾想今日经历了大起大落。原本以为是输定的局,康燕宁竟跌破所有人眼镜,反杀赢了! 二公主欣喜若狂,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一直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的大公主吃了瘪,她也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将母妃教导忍让的话语通通的抛在脑后。 二公主还和她探讨起来“你是想要哪种的鞭子?什么材质的?九节鞭还是峨嵋刺?我现在就让人去拿。” 康燕宁见她兴奋,又觉得自己似乎带坏了一个孩子,有些无奈“不用那么麻烦,平常的软鞭即可。” “哦。”二公主转头吩咐人拿了一个软鞭来。 围在身边的贵女这才仿佛在梦中惊醒,今日可真是热闹!先是大公主出言嘲讽,后被康燕宁辑的打了赌,谁知那康燕宁竟真的赢了以六博见长的左相之女凌璞玉,现下又是要对右相之女吴茜挥鞭。这走向竟像在话本中一般精彩。众贵女自然不会错过后面的戏码,纷纷走进,想围观这个热闹。 刚和吴茜交好,还为她出头的燕将军家的小姐,见此情此景,却不敢多言,只慢慢后退,隐入人群。 吴茜自知大势已去,康燕宁竟真的要对她挥鞭,腿一软,身子立刻瘫软下去。连翘和白芷又把她拽起来,将她扶正。 康燕宁拿起二公主侍女拿来的鞭子,轻轻在空中挥动,肃静的空气里传出“咻”的声音。她走进吴茜,语气认真“你最好别动,我的鞭子玩的确实不错,打掉你头上的果子是绰绰有余。但是...”她凑近吴茜的耳边,似在呢喃“若你乱动,我可不敢保证这个鞭子抽到的是哪。”她抬手,用鞭子抵住吴茜的喉“这么美丽的人儿,若使花了脸,便不美了。” 吴茜泪眼婆娑,终是被内心的恐惧所笼盖,望着康燕宁更咽求饶道“康...郡主。我错了,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 康燕宁用手轻轻替她擦了几滴泪,将鞭子拿开,扫过她依旧涕泗横流的脸庞,声音冷漠“我刚来京都。你们还不了解我。”她讲目光一个一个挪到看热闹的贵女身上,与她对视的人纷纷移开目光。大公主冷眼瞧着,不做反应。 “我康燕宁可不是什么善人。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惹了我,即使我剩一口气,也要狠狠地咬对方一口血肉下来。” 她扫过叶飞薇,叶飞薇并不惧怕。反而报以一笑。 康燕宁回头,看着吴茜“今日你站在这,完成赌约。我和你一笔勾销,否则...”她冷笑一声,不再多言,回到一丈外,准备试试鞭子。 吴茜明白大势所趋,不再寄希望于大公主。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她爹爹是右相,大家还同在京都,想必康燕宁不敢将她怎么样。 谁知,吴茜眼见着,康燕宁竟真的挥起了鞭子,向她头顶挥来。“咻”的一声,伴随着空气中爆裂的声音,瞬间,吴茜被唬了一跳,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却在紧张下狠狠将自己下唇咬破,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你瞧。我便说我鞭子舞的极好。”康燕宁侧头对看热闹的二公主说道。 二公主鼓起小爪子给面子的拍了三下,夸道“燕宁文武双全。” 吴茜这才反应过来,她没事!康燕宁挥鞭将头顶上的果子抽了下来,她看着面前四分五裂的果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五官,她还活着!吴茜顿时死里逃生般瘫软,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大公主嫌弃的撇了一眼,一挥手,身边的侍女立刻上前将吴茜扶起,背在背上,送到大公主的寝殿。 大公主的神色已恢复如常,见事情完毕,她再也不想看见康燕宁的这张脸,她走进康燕宁,不屑道“我知道你不会动她,这个蠢货可被你吓坏了。” 康燕宁认同的点点头“自然,吴小姐父亲可是右相,我有何能力与朝廷重臣为敌。” “呵。”大公主一阵冷笑“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康燕宁面带微笑道“大公主可别忘了,我们的赌注还有一个烟雨楼呢。” 大公主看着康燕宁,眼神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之前还只是讨厌她,可是现在,她的存在已经严重的让她感到生气,可她却一点都不急了。 “你放心,既然输了,我都认。明日你便让人来取地契,商契。”大公主玩着指甲上的豆蔻仙花,语含杀意“我和你之间,你可要做好准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自然。”康燕宁扬起明媚的笑容,仿佛大公主说的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事,而是在说什么亲密的话语“燕宁,从来不惧。”她语带亲昵“大公主自便。” 康木晗看着大公主和康燕宁,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贴着耳朵,神色温柔,似乎在说什么姐妹间的私房话一般,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们的气氛压迫,神情诡异。 大公主的侍女上前,对各位贵女微微一福“接下来便是大公主安排的午膳了。公主需回宫先行更衣,待一柱香后便会开宴。各位贵女请随我来宴厅等候。” 大公主不再看康燕宁一眼,侍女上前搀扶着,不疾不徐地走出御花园。 远远的只见大公主的侍女在和大公主说着什么,大公主微微一顿,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公主和康燕宁眨眨眼“你先去罢,我也回宫更衣,一会见。” 康江雪上面拉了拉康木晗的衣袖,小声道“阿姐,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有皇子参加的午宴了。” 康木晗点点头,看着康江雪明显明媚了的的神情,不禁有些不安,嘱咐道“你可别胡来。”见她听不进去,又威胁道“你可是见到了你二姐是什么样子的,若你惹恼了她,无人护着你。” 她看向康燕宁,有些兴奋,却用力地压了下来,神情莫名有些诡异“怕什么,很快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你说什么?”康木晗只看到了她微微动唇,说什么也没听清。 康江雪推着康木晗“什么都没有,快走吧阿姐,找个好位置。” wap. /111/111419/28920463.html 第二十章 康燕宁在贵女圈里一战成名,现下大公主也走了,贵女们纷纷围了过来,打招呼问好。 大家也都明白,京都的天怕是变了。这京都有几人能在大公主手下讨得了好,还占了上风,康燕宁必是不得小觑的存在。 就连康燕宁带过来的康家姐妹都有人围上去,笑容满面的示好。要知道凭她们自己可是融不进圈子的,看着康江雪花蝴蝶般的上蹿下跳,康木晗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好的感觉。这时又有贵女上前与她攀谈,她不再多想,抓住机会,亲亲热热的聊了起来。 康燕宁越过人群,走向角落的叶飞薇和凌璞玉,他们两个既没有与人群凑在一起,也没有在康燕宁这锦上添花,反而躲在了人群外。但她却记她们的恩情,就连二公主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提示,康燕宁都抛在了脑后不再琢磨。 她缓步上前,握住两人的手,轻笑道“此次还要感谢二位姐姐为我说话,我在京都本就没有朋友,若不是二位姐姐…” 她语气低沉,深色哀伤,根本不似刚才大杀四方的模样。 果然,她色厉内荏还是怕的,这才是一个初到京都小姑娘的反应。 叶飞薇伸手将她反握住,凌璞玉拍了拍她的手“都是半大的姑娘,怎能看着让你受这么大的屈辱,大公主她…罢了,此次仇便是结下了,以后都远着她些罢。” 康燕宁点点头,倚着她们的臂,还想细聊些,大公主的侍女就过来请道“康郡主,大公主快更衣完毕了,请先移步到会厅等候。” 康燕宁是众贵女里唯一有品级的,自然要先请她,她应了一声,不由分说地带着叶飞薇和凌璞玉一起走。 她路过康木晗,给了她个眼神,康木晗了然的点点头,紧紧跟着康江雪,不让她乱跑。 贵女们说说笑笑,三步并两步,便到了会厅。见外厅已有男子坐席。几名女子纷纷羞恼的穿过外厅,到达内厅。 大魏朝民风开放。未婚的外男与女子皆可同席,尤其是以公主、贵妇们举办的宴会为盛。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相亲的机会。只不过今日大公主设宴邀请的人有些多了,便分开了外席内席。 外席已经做了几位大臣的儿子,他们见以康燕宁为首的女子走来,纷纷正襟危坐,眼神却偷偷的瞄着。 京都哪有什么秘密,刚康燕宁在赏梅宴上力压群芳。让大公主吃了个大亏的事儿现已传遍了整个京都,她们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短短几日将京都搅的这么浑。 康燕宁带着叶飞薇凌璞玉三人齐齐走过回廊,仿佛那天女下凡般,给这红砖绿瓦的宫里增添了几分色彩。 御使大夫之子微微侧头,眼神却不离那三人的身影,对左相之子,凌璞玉的弟弟说道“你姐姐如此出挑,可有心仪之人?” 凌璞玉的弟弟也瞄了瞄自家姐姐那三人,轻声道“我姐姐你就别惦记了。家里是想让她有大造化的。” 那御史大夫之子明白了,看来她家里是想让她嫁与皇子。虽有点可惜,却也没再说什么。 凌璞玉的弟弟却紧盯着康燕宁不放“我姐姐向来不愿与这些贵女打交道。看来那康燕宁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三皇子,大公主到。” 三皇子也来了?康燕宁一怔,随着众人起身行礼便慢了一步,叶飞薇赶紧拉康燕宁起身,康燕宁顺势而起,低头沉默。 三皇子踱步走向主位,却不为何,走到她们身边时微微一顿。感到身边有个身影忽然驻足而立,隐隐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凌璞玉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呵。”三皇子的轻笑在耳边响起,凌璞玉顿时脸红的和猴子般,差点站立不住要晕了过去。 她想到,是不是大公主已经向三皇子说了自己,一想到三皇子在看自己,她就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皇子看的可不是凌璞玉,他的视线落向的是站在众人前的康燕宁。 他自然也听说了大公主的闹剧。 景阳宫。 “啪。”淑妃气恼的将手上的茶盅狠狠的摔在地下,满地狼藉。 大公主从未脸淑妃发这么大的火,有些怔住了,原本还在假装坚强的骄傲彻底被击碎,她狠狠的痛哭出来。 “母妃是不是也觉得宝蓉没用…”她一字一句,哭的伤心“父皇不喜爱宝蓉了,母妃也觉得宝蓉没用…” 淑妃看着千难万险生出来的宝贝闺女这么说,心也跟着揪痛,她拉过大公主“母妃怎么会觉得宝蓉没用,但是你怎么能拿烟雨楼去赌,你可知,那是你二哥…” “母妃。”三皇子魏嘉霄打断她的话,他被大公主带回来的消息惊扰的头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算了吧,给了便给了。” 他对还在淑妃怀里痛哭的大公主无奈道“别哭了,你好好说说从到头尾究竟怎么回事。” 这还是第一次,母妃和二哥齐齐的凶自己,她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赌输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难道不只是一个茶馆吗? 看到二哥不耐的视线又射来,她不敢外隐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好啊!”淑妃一掌拍在红花木上,气疯了“这康燕宁一而再,再二三的设计我们。仇已结,这个人我们必须要除。” 听完事情经过,三皇子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摸索着茶杯,眼神逐渐感兴趣“这康燕宁得父皇喜爱,我以为是康王的原因。看起来,应是另有隐情,这康燕宁确实是父王喜欢的性子。” 淑妃疑惑的将眼神看向他“你是想将她…可是……” 淑妃想到康燕宁背后的康王,又想到圣上的态度“当你的王妃确实够,可是听起来她的性子也太野了些。” 三皇子不在意“性子怕什么,若真有这个意到时让母妃好好搓磨。但是…”他眼里有所顾忌“康王可是个人精,此事不急,我还得和几个幕僚好好商量商量。” 淑妃听到小儿子这么说,也将自己的杀心咋了压了压,一切以大局为重。 大公主听来听去却跳起来不愿意了“母妃,这康燕宁与我有仇,我欲除之而后快,我可不愿意她做我弟媳!” 三皇子听她说话就头痛,一个大哥一个妹妹,没一个聪明人,他丝毫不留情面“母妃,妹妹这性子左了,你可好好说教说教,别耽误了我们大事…” “二哥!”大公主不愿的喊道。 淑妃看着自己娇宠长大的女儿,也有些没办法“宝蓉!一切以你二哥意思为重。” 看她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又心软安慰道“你二哥都是为了我们,你不能给你二哥拖后腿。” 大公主知道多说已经无益,她只能点了点头,低头抹去自己的泪水,没关系,这个仇她自己报。她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侍女了然,趁着几人还在说话,匆匆离去。 三皇子驻足了片刻,眼前的康燕宁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他见多了勾引他的女人,均是这幅小意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看来也是个想勾引自己的姑娘,这样的话很好办。他内心轻视了几分,不再理会,大步上前。 康燕宁不愿抬头看他,内心却在咒骂,竟能碰到这个狗东西,真是晦气。不过一想,可能是为了大公主站台的,又在心里骂,这一家子,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想着她又看了眼身边脸颊还绯红的凌璞玉,心中一叹,凌姐姐肯定眼神不好,竟然喜欢这个狗玩意。她没想过上一世的她,眼神也差极了。 康燕宁在心里琢磨,这可不行,她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凌姐姐踏入地狱。她和魏嘉霄早晚你死我活,必不能让凌璞玉卷入其中。 众人行礼后,三皇子就抬手让大家坐下“大家都是我魏朝的未来雄才,今日聚在一起,不用客气。” “是。”众人齐声。 凌璞玉偷偷看了上首的三皇子,内心又隐隐甜蜜了几分。 康燕宁冷声看着,偷偷的拉了一把凌璞玉,低声问道“凌姐姐似对三皇子有意。” 凌璞玉害羞的轻打了她一下“燕宁…” 完了,看样子情根深重。 康燕宁一脸花被狗踩了的便秘神色,为了让凌璞玉清醒一点,她随口胡编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三皇子好像有喜爱的女子。” 凌璞玉脸色一僵,连忙也低声追问道“真的?可是…我爹爹说…” 康燕宁明白,凌家存着让凌璞玉入主东宫的意思,当然她的家世身份也均是相当的。 她赶紧补充“这三皇子人品败坏,私下阅人无数,不是良配,姐姐可要三思。” 这话就严重了,凌璞玉看向身边无一人在关注她们松了口气“这可不敢乱说。” “真的!”康燕宁恨不得对天发誓,阅人无数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人品败坏绝对是真的。看凌璞玉有些不信,知道有些观念不好一次性扭转。 宽慰道“姐姐先别急着嫁,回去查查,燕宁在京都谁都不想熟,还能骗帮了我的你不成。” 这倒是,康燕宁刚来京都,说这些肯定不像别人一样,是为了挑拨,她眼底关心不似假的,她是真为了自己好的。 凌璞玉内心一阵妥帖,她拍了拍康燕宁的手“你且放心,我听进去了。” “怎么了?”叶飞薇被拉的和上首的几个贵女聊了几句,回来便看见康燕宁和凌璞玉两人在嘀咕着什么。 康燕宁对她展颜一笑“燕宁来京都,还没见过这么多的贵子贵女,让凌姐姐给燕宁介绍呢。” 康燕宁刚说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不能被别的人听见。凌璞玉也为其遮掩,点点头“有些人我也不认识,你也来看看。” 叶飞薇见她们刚说话的神情,可不像是说这种轻松的玩笑话,她又扫了两人一眼,并未拆穿,给二人介绍起一些平时见不到的人。 大公主先是被淑妃训斥,勒令午宴上不能再胡闹,以三皇子为主,一直恹恹地,直到她许久不在身边侍候的侍女匆匆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一声,眼睛一亮。 “但是…”她低声说与侍女“母妃不让我再动作了。” 大公主的侍女神色有些焦急“公主可要考虑清楚,这次已经安排好了。若放弃了,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大公主扫了眼在上首和大臣的儿子们聊的火热的三皇子,又扫了眼个贵女们打交道问好的康燕宁,犹豫了几番,不得不下了决心“你说的对。去做。” 大公主的侍女应了声,又快步走向外面。 既下了决心,大公主心里也舒服了几分,她眯着眼看着康燕宁,再也猖狂不了了,今日便让你在这里丧命。 wap. /111/111419/28920464.html 第二十一章 康木晗在内厅,颇有些坐立难安。之前她就觉得康江雪有些不对,不像往常一样在贵女中汲汲钻营,而是乖巧的待在位置上仿佛是等待着什么。直到大公主的侍女走进她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她露出点点微笑,也不顾康木晗阻拦,便匆匆离去。这一刻,康木晗内心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康木晗可不是个蠢人,她知道妹妹内心早有怨恨,若是此次真的和大公主搭上害了康燕宁和康家,谁都别想活。 康木晗几次想找机会给康燕宁说,但每当想过去时,都会有人和她搭话,打断她的思路。越想越觉得可怕,在又一个贵女过来攀谈的时候,康木晗伸手拿起茶盅,一不小心打翻茶盅,将茶水打落到了自己身上。 “呀!”康木晗大声惊呼,引得众人目光都向她投来,她余光看着康燕宁,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康木晗拿起绢子,边擦衣服边道“都怪我不好,没拿稳,让姐姐笑话了。” 拿女子尴尬的笑了笑“哪里,你快擦擦,冬天日冷,需不需要换身衣服?” 康木晗可不是康江雪那种笨手笨脚之人,康燕宁打量了一下和康木晗交谈的贵女,似乎没有见过。她又看向康木晗四周,怎么感觉少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康江雪...康江雪呢! 康木晗用余光看到康燕宁正在四处张望,明白她是注意到了,声音也弱了下来,客气的笑了笑“姐姐不用客气,木晗没事了。” 那贵女见康木晗态度也冷淡了下来,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她,只得告辞不再多言。 这时康江雪的侍女脚步匆匆的走进康燕宁,神色焦急,附在康燕宁耳边,低声道“二小姐不好了,刚大公主派人叫走了三小姐,还请二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哦?”康燕宁饶有兴趣的挑眉“大公主叫走了康江雪?她们认识吗?” 那侍女明显有些犹豫“这奴婢也不知。”她补了一句“好像是与二小姐有关,二小姐与大公主…说不定大公主是叫三小姐出气了,还请二小姐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这意思,是与自己有关系,康江雪受牵连咯。眼见周围的人往这边看来,那侍女神色越来越急切。康燕宁放下茶盅“那便去看看吧,她们往哪走了?” 那侍女不自觉松了口气,赶紧答道“往御花园的方向。” 康燕宁起身,对叶飞薇和凌璞玉说道“我那不中用的妹妹,说是被大公主叫去了,我去看看。” 叶飞薇和凌璞玉两人对视一眼“我们和你一起去。”康燕宁不置可否,应了声,便派人去叫康木晗,既是妹妹有事,两个姐姐不得都需要在场。 几人结伴同行,从前厅至御花园还有几条路要走。 康燕宁看着面前四通八达的路,随意地对身边三人说道“我妹妹不知道往哪走了,我们便一人走条路去看看吧,如果是碰见了大公主了,还请她手下留情。” 几人点点头,均应声好。康燕宁由着康江雪的侍女选了一条路向前走去。康江雪的侍女看见康燕宁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略一转弯儿,就到了康江雪吩咐的地方,那侍女身形一闪,默不作声地隐到了一边。 康燕宁不动,康江雪从阴影处缓缓出现,挡住康燕宁去路,神色阴沉地盯着康燕宁。 康燕宁并不奇怪,笑道“好妹妹有什么招数,可得快点使了,不然一会她们几个便回来找我了。” 康江雪看着此时明明孤身一人,却似乎还很有底气的康燕宁火冒三丈“你可是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少这副模样,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康燕宁不理她,看到有个圆桌,便坐过去悠哉道“你那手段,还有的磨。”她看了看四周,这明显是御花园的北角,再往前走才是御花园。一条暗河将御花园与门外分割开来,因是冬天,那条河面上还结着冰,但是仍然肉眼可见冰下还有活水流动。 康燕宁眼珠一转,康江雪就那几个手段,上一世她都领略过了,如今自然知道她要干嘛“你今日倒是做了一件令我刮目相看的事。看来是想在这害我性命,在宫里有这番动作,光凭你可没这本事,你是...搭上了大公主?” 康江雪见康燕宁猜中,眼中有丝害怕闪过,但随即定了定心神,仿若在自言自语,宽慰自己的心神“是你说的,必须要一击必中啊,我的姐姐。” “没错。”康燕宁赞同的点了点头,仿佛丝毫不在乎现在的处境。明明四周阴暗,危机四伏,杀机满满,但康燕宁那神情,好像早有预料。 康江雪讨厌极了这种高高在上被掌控的感觉,她不再多说,快步上前,准备狠狠地将康燕宁推下暗河。 她一伸手,康燕宁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她略一侧身,康江雪扑了个空。她眼神一暗,拍了拍手,竟从阴影处又走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康燕宁恍然大悟道“看来这次学聪明了。” 那几个婆子朝她逼进,嘴里还喃喃“郡主,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黄泉路上可别怪我们啊。” 康江雪生怕再生枝节,低声斥道“别和她说那么多,搞快点,这个人危险的很。” 康燕宁眼看着几个婆子越来越近,身后就是暗河已无处可躲,便也不动了,等在原地。这下反倒是把几个婆子搞得有些无措了,正常反应不是应该求饶或者反抗吗,几个婆子看向康江雪。 康江雪看着康燕宁这种镇定自若的模样就恨,嘴里骂道“还等什么,赶紧把她推下去,大公主派你们来是干嘛的。” 几个婆子这才醒了神,准备动手。就在几个婆子扛起康燕宁的瞬间,突然从有个侍女模样的人从暗处走出,她身形比别的侍女都有些高大。康江雪看一个陌生的面孔从暗处出来,以为是大公主派的自己人,没有再管,只催着婆子让她们快点。 康燕宁看那侍女还不动手,有些无奈“天冬,还不准备动手吗,那暗河的水我可受不了。” 天冬?这明明是康木晗侍女的名字,可她认识天冬,根本不长这个样子。 康江雪一惊,几乎是同时,那个“天冬”动了。“天冬”快速出手,奔袭上前将几个婆子踹倒在地,这几个婆子躺在地上哀嚎,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康燕宁抱着臂,打量的眼光看着刁启出手,果然收了他是对的。 见有的还在地上挣扎,“天冬”上前两个手刀,几个婆子便晕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绳子,将几个婆子绑住,又将康江雪头发狠狠一拽,拉到了康燕宁面前。 康燕宁看着面前还在呆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康江雪,拍了拍她的脸“我的好妹妹,这下可怎么办呢,你又浪费了我给你的一次机会。” 康江雪猛的回神,怎么会这样!她和大公主的计划,本就是把康燕宁骗到这里,推她进入暗河,她必死无疑。等她死了,再将她弄上来。假意宣称是为了找她失足掉入暗河里。可是电光火石之间竟冒出来了个人,武艺高强,又被康燕宁躲过了! 康江雪抬头看向“天冬”,凑近了才看到,这不仅不是大姐的侍女,这分明还是个男人! 她看着康燕宁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间惊慌袭满全身,她知道这次康燕宁是不会放过她的。康江雪已经轻车熟路了,她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哭着求饶道“姐姐,我错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康燕宁扬眉“你这话我听了太多遍,听够了。”康燕宁不再看她,对“天冬”说道“堵住她的嘴,扔下去。” “天冬”看着她,四目相对,康燕宁抚了抚额“扔暗河里面去。”她有些怀疑,羽老夫人那么聪明,怎么养了个这么“实诚”的儿子… “天冬”得了吩咐,立刻像抓小鸡般将康江雪拎起来,见她还想哭闹,立刻堵住她的嘴,轻轻一松手,将康江雪投入了暗河。 “噗通”一声,康江雪破开了面上的薄冰,没入了河中。 康燕宁看着康江雪在暗河里挣扎,冬日暗河里本就冰多,康江雪没那么容易沉下去。 康燕宁就在岸边,饶有兴趣地看康江雪扑腾,她嘴里被堵住叫不出声,手和脚却不闲着,依靠求生的本能一直在努力向上伸够。康燕宁看着她,回想起了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在庭宴上,康江雪将她推入河中,她站在河边,看着康燕宁在湖里挣扎。那时在水里的她在想什么来着,是了… 那时的康燕宁身子不断的往下沉,看着康江雪在岸上和别人说说笑笑,嘲讽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是在奚落自己。康燕宁顿时心如死灰,她并不明白,自己一直在讨好康家人,甚至将自己最珍爱的衣服首饰通通送给康江雪,为什么康江雪还会那么讨厌她,甚至要设计让她死。随后三皇子如天神般降临到了她的面前,她像抓住人生中最后一个希望一样抓住了三皇子。在那一刻,三皇子就是她生命最后的一道光。 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想知道康江雪是怎么想的了。她眼神冷了下来,环着臂看着康江雪,冬天的暗河实在是太冷了,康江雪不停的发抖,却根本挡不住一波波冰凉,她似乎是在暗河里冻了过去,终于不再挣扎,逐渐没入水中。 又看了一会,康燕宁没了兴趣。“把她弄上来吧。” 刁启穿着侍女的衣服,奇怪的看了康燕宁一眼,是她让自己把这个女人丢下去的,现下又要弄上来,脸上写满了“麻烦”两字。 康燕宁无奈“给她个教训就够了,不然我爹能打断我的腿。” 刁启看了一圈,也没有路过的人可以救这个女人。不情不愿的下了水,将已经昏迷的康江雪硬生生拖了上来。 见刁启讲将康江雪弄了上来,康燕宁再不想看一眼,转头就走。曾经,她以为报复了伤害自己的人,她就很畅快。可是就在刚才她发现,当康江雪在湖里挣扎的时候,她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找不到,她认真的思考,应该是要弄死家族的仇人三皇子,她才能轻松吧。 刁启将几个婆子,扔在远处的官道上,叶飞薇几人就找了过来,康木晗看着躺在暗河不远处的女子,隐隐是康江雪的身影,她惊呼一声向前跑去,走进一看确是康江雪。不远处,就是作壁上观的康燕宁。康木晗似乎懂了什么,她看着康江雪冰冷湿透的身子,冻得煞白的小脸,叹了口气,赶紧唤人将太医请来。她背对着康燕宁,轻声对已经昏过去的康江雪道“早告诉过你不要招惹她,估计你此生是再也不敢了。” 叶飞薇和康燕宁对视一眼,仿佛没有看到躺在远处的康江雪,并没有多问,反而是关心道“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康燕宁看着两人担忧的神情,心下一暖,拍了拍叶飞薇和凌璞玉的手“没事。回吧。” wap. /111/111419/28920465.html 第二十二章 “啪。”带着尖尖指套的一巴掌毫不怜惜扇在了大公主的脸上,往日向来疼爱大公主如眼珠的淑妃气的胸腔起伏不定。 大公主从小就是被母亲娇宠长大的,否则她不会养了这么个性子,她还沉浸在母亲动手的错愕里,怔怔地,却感觉脸上一阵刺痛,她摸上脸,发现母妃的护甲刮烂了她向来引以为傲的脸,她突然痛哭出来。 淑妃也愣住了,她望着大公主隐隐渗出血珠的脸庞,有些心疼,但她也知道,若是再不教育,恐怕会惹出大事来。 她咬着牙骂道“你现在已经胆大妄为到连母妃和哥哥的话都不听吗?哥哥和母妃都已经计划好了,会给你报仇的!可你现在动手,已经延误了先机,甚至还未成功,什么意义都没有!你是在做什么,等康王闹到圣上面前,拖我们下水吗?本宫的淑妃,你哥哥的皇位,你的公主之位都会被你害死!” 听到淑妃这么说,大公主知道是她搞砸了一切,她不敢再哭,只捂着脸,诺诺不言。 三皇子无奈极了,怎么自己就摊上这样的兄弟姐妹,一个二个都让他收拾烂摊子。三皇子叹了口气,看母妃已经有些心疼,说道“罢了。” “此次的事就这样吧。我已经派人善后了,那些婆子没有什么危险了。你只需要知道,有关康家三小姐的事与你无关。后续有关康燕宁的事你也均不要参与,我们还有后面的计划。” 大公主是三皇子的亲妹妹,听他的语气,猛然明白他竟然是想… 淑妃看她脸庞微肿,眼带泪花,还是有些心疼,多解释道“没错,等我们计成,康燕宁成为了你的妯娌,你想怎么搓磨她,就怎么搓磨她,母妃会为你出气的。只是现下...你那点小伎俩斗不过她的,不要再去招惹她了。” 大公主听淑妃如此说,已经知道自己和康燕宁定不是一个段位的,否则淑妃也不会如此看重康燕宁。她有些颓然,却也明白不能耽误三皇子的大事。她点点头,不再多言。 三皇子满意极了,若妹妹此次能得到教训收收性子,也是件好事。他对淑妃道“那烟雨楼便给她,我们也准备开始行动。” 淑妃即使章印后宫,也是后宫妇人,一切以儿子的想法为重,自然没有多的异议。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康燕宁…她叮嘱道“那康燕宁诡计多端,你还是多注意些。” 三皇子点点头,眼中升起了浓厚的兴趣“都这么说,我反倒是来了兴趣。” 大公主心想还有谁在帮着二哥?她偷偷去瞄两人神色,见她们不准备多言,也不敢再问,只低下头默不作声。 ──────────────────────────────────────────────────────────────── 康燕宁和她新结交了两个好朋友亲亲热热的准备出宫回府去,行至官道上,却觉官道不远处的墙角有一抹熟悉的墨色衣角划过,康燕宁微微一愣,立刻猜到了此人是谁。 她环顾一周,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轻笑道“瞧我,我竟忘了。我可是带着我们康府的两个妹妹来的,回去就我一个人。我肯定会被我娘亲骂的,我还得回去看看我的妹妹,你们先行吧。” 凌玉璞理解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你便去接你妹妹吧。”两人也未多想,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走了。 康燕宁折返两步往回走,在拐角处闪到墙后,果然见一人站如松柏,一身墨色衣袍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 她微微一福,行礼道“太子殿下。” 太子对于她能敏感的察觉到自己没有一丝意外,微微点头,面带笑意调笑道“听说你今日大出风头,鏖战雌雄。整个京都已经把你夸得天上绝有,地下仅无了。” 康燕宁摇摇头,不知为何,看到太子,她在宫中提着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她竟有些想把今天自己遇到的委屈诉说一遍,可能是曾经共患难过吧,太子是个好人,她这么对自己说。 她语带落寞“燕宁不喜欢出这样的风头。可是,却总有人放不过我。” 太子闻言也是在内心轻叹,是啊,她也是父母娇养长大,从小未受过苦楚的千金小姐。来到京都迎接的都是众人的谋划与暗害。 太子盯着她片刻,突然向前一步,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今天的康燕宁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她被太子轻轻的抚住了额头,一瞬间她内心两世的委屈抵挡不住地向心脏涌起,随即康燕宁狠狠地将这种感受压了下去,但是她再也没有办法阻拦自己的念头。康燕宁在太子的手下轻轻蹭了蹭,似乎想寻求一些温暖。 太子感受着自己手下的温热,也有些呆愣。但不知怎的,他并未躲开,他轻声道“我来是来提醒你,你今日风头太盛,恐怕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康燕宁放任了自己一瞬,便立即清醒,她退后一步离开太子的手心,点了点头。她知道,她已经彻底吸引了大公主背后人的注意,她要的也就是这个。 “请太子放心,燕宁知晓了。” 康燕宁以为太子是来提醒自己的,内心颇有几分感激,但此地不宜多言“那燕宁就先告退了。” 太子闻言也不再多言,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拿了出来,只见他手上拎了一个食盒。 康燕宁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太子左手握拳,轻咳一声声音有些低沉“那日在筳宴上,见你比较喜欢这个糕点,今日给你准备了一些。” 康燕宁彻底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太子手上的食盒许久未动,太子也不尴尬,就这样拎着。 忽然间,不知怎的,康燕宁心跳得飞快,感觉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她上前夺过食盒,转身就走,连礼数都忘了。 飞奔了几步,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将她跳动不安的心安抚了下来,她已经两世为人,自然知道刚才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她暗暗恼怒自己,此生此世唯一的目标就是复仇。康燕宁绝不能再轻信他人,不愿与他人产生瓜葛。想到这儿,她的心彻底冷淡下来。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走出了城门,她表情淡漠,将食盒随手扔在了路边,不看一眼,也不再理会那心里一点点的失落。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 柴陶和三皇子府的管家打了声招呼,就推门入了三皇子的书房,见三皇子在窗边站立,望着窗外的寒鸦飞过。 柴陶不等三皇子招呼,自顾自的往里屋走“怎的,今日这么突然叫我来。我听说大公主今日…” 他一抬头,看见三皇子里屋后面放置了一个屏风,一个男子打扮的人影在屏风后面隐隐绰绰,柴陶不是第一次在三皇子的书房里见到屏风了后面的人了,但是往日是离他比较远的,今日竟放置在了不远处。 三皇子是柴陶她爹选中跟随的皇子,自然把柴陶送到三皇子身边做事,日后好求一个从龙之功。 作为礼部尚书的儿子柴陶打小擅长察言观色,尤其还是在皇子身边做事。所以在看到屏风近了一丈后,他及时的住了嘴。 三皇子是背对着屏风,面对着柴陶。他看着柴陶及时刹住嘴里的话语,对他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往日柴陶一直以为那屏风后面是三皇子的…兴趣爱好,此时见三皇子认可,突然福至心灵,后面那人应该和三皇子地位相等,否则如何让三皇子如此芥蒂。 柴陶低头喝茶,掩住内心思绪,不再多言。 三皇子将窗子关上,屋外寒风立刻消散,屋内也变得暖和湿润起来。 “今日叫你来,是来问问你。我们放在康燕宁身边的小姑娘,有没有什么收获。” 柴陶并不意外,京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在宫外也听说了康燕宁今日将大公主弄的没脸的事情。甚至那康燕宁的妹妹都要将康燕宁推下暗河去,他看了眼三皇子,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这位的手笔。 这确实冤枉三皇子了,他可不像他妹妹那般眼皮子浅,他要的是康王的兵权,区区一个康燕宁收了便是。 柴陶认真回复道“康燕宁前几日一直跟随二公主伴读上书房,近日圣上给二公主放了假。康燕宁便一直在家中,没有什么异常。” 三皇子也没指望放在康燕宁身边的小小暗钉有什么作用,只点了点头“我们那烟雨楼,恐怕要让出去了。” “真的要给?”柴陶有些意外。烟雨楼是三皇子打造了许久的收集信息的地方,若真的让出去,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第二个替代的场所。 三皇子意味深长“康燕宁我有了新的打算。”他笑的轻松“先随便找个过渡的场子,等康燕宁成了三皇子妃,烟雨楼自然就回来了。” 柴陶一愣,随即明白了,康燕宁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谋略长相现在已经站在了贵女的前列,三皇子的首选是她也不奇怪。况且…三皇子志向大,他想要的更多,自然要选各方面能给他带来收益的女人。 “好,那我便安排人给她。” 那屏风后面的人,敲了敲桌子,柴陶一挑眉,顺势又朝屏风后面看去。 三皇子又想起来什么似得道“那个钉子,便多给她些资源,要用起来,有时间带过来见见,后面或许是我们极有用处的棋子。” 柴陶点点头,他不想让怀荔这么早的出现在三皇子面前“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三皇子也不再多言。柴陶适时告退,却见三皇子目光朝屏风后面望去,见屏风后面没有多余的反应,微微抬手,便让他走了。 待柴陶走远,三皇子走向屏风后面,问道“怎样?那钉子可用吗?”三皇子不明白,为什么他执意要听放那的暗钉的情况。 那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暂时没什么问题,那钉子很重要,康燕宁此人智近乎于妖,切记不可让她发现。”他看到三皇子面带不屑,皱着眉头“你莫掉以轻心,她是个难缠的对手。” 三皇子虽内心依旧鄙夷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却顾虑着什么也不再多说,应了声知道。 柴陶出门越想越怪,这屏风后面究竟是谁,能让三皇子听从他的意见。他认真回想那人的身影,比寻常男子便瘦些,他仔细思索,三皇子身边他认识的应当没此人。 他想起那人一而再,再二三的关注怀荔的任务,他颇有些头疼,此事有些难办了。柴陶可答应了保下怀荔和她哥哥,他皱着眉头,得需好好盘算,留条后路。 /111/111419/28922762.html 第二十三章 康燕宁蹑手蹑脚地回了康王府,在路过正厅的时候,只微微露了个头,看见自家父母和兄长在正厅正襟危坐。 康王看到康燕宁露出了小小的脑袋,斥道,“还不过来。” 康王妃拉着康燕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毫发未伤松了口气。 康燕宁知道躲不过去了,赶紧上前撒娇道“父王,燕宁今日可遇到了很大的事儿呢。” 康王提起这个就恼怒,他训道“跪下。”她看向母妃和兄长,见母妃将脸都别过头去,阿兄更是低头不语。 康燕宁见此景,果断立刻跪下。 见女儿乖巧,康王心中的怒火和惊惧也顺了一顺,问道“你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儿?” 康燕宁跪在地上不再隐瞒,从头至尾认真地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康燕宁话音一落,许久再无响动,一片寂静。 康燕宁偷瞄了自家哥哥一眼,康燕瑜收到了妹妹的暗示,不得不硬着头皮解围道“父王,此事我也认真听了,我瞧此事确实不是妹妹找事的,与妹妹无关。” 见康王神色有所松动,也不是那么抗拒,他也松了一口气,接着转移话题道“我看这大公主实在有些过分,接二连三的要害我们家燕宁。还有那个康江雪,都是一家人她却连外人都要勾结。父王,此事儿是否需要从长计议?” 提起康江雪,康王冷哼一声“看来我不在京都这些人,京都都忘了我是谁。康江雪竟如此胆大妄,我会去找我那三弟谈一谈,若他管不了康江雪,便由我这个叔叔代劳。” “至于那大公主…”康王提起大公主,神色也有些犹疑。 康燕宁赶紧说道“大公主那毕竟没有直接参与推我下暗河的事,淑妃浸淫后宫多年,又不是蠢人,自然会给大公主扫尾。若我们贸然向圣上进言,怕会惹了圣上不快。 康王沉默不言,康夫人皱着眉头道“那也不能,任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家女儿!” 康王反而摇了摇头。“圣上耳聪目明,恐怕此事早晚都会知晓。如若我们不提,还能在圣上那儿留几分情面,我们是要回京都的,只能求圣上多加照拂燕宁。” 看康王妃还是有些担心,康燕瑜道“母妃不必太过忧心。此次之事牵连盛广,早在京都都传遍了。大公主吃了瘪,想必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出来再兴风作浪了。” 康燕宁也附和得点点头“正是如此。” “好了。”康王见康燕宁又想溜,大手一挥,“接下来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康王像倒珠子般不停地说道“在外遇到事为何不回来与我说?你一个姑娘长出息了!自己去跟他们去赌是吗?” 见话说的重了,康燕宁眼里隐隐有了泪光,康王也泄了气语重心长道“你在京都人生地不熟,若有一点意外,你让我和你母妃怎么办?你已经不小了,京都不是域城,爹爹不能护你一世,你不可再向以前一样胆大妄为了。” 康燕宁知晓爹爹是对她关心,但她担负的东西太多了,内心也太沉重了,她无人诉说,无人哭泣。她只能靠自己谋划,康燕宁将涌上来泪意压住,她只想守护自己一家人的一生。 见康燕宁低头不说话,康王又缓了语气,安抚道“京都还是凶险,你又招惹了太多人。我和你娘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已经决定了,过完年后,你哥哥也同你留在这里。” 康燕宁一愣,随即大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阿兄留在京都,就不会像上一世一样上战场犯险了,那只需要谋划好保护康王一人即可。没想到,竟能用此事阴错阳差留下了阿兄。 康燕瑜也觉得,让自家妹子一个人留在京都实在是有些危险,于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康燕宁回到自己的屋子,将自己扔在榻上,拉过被子包裹住自己,在床里打滚。这时的她才像一个小姑娘。 这样算来她已经改变了阿兄的结局。康燕宁越来越有信心,果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 康燕宁只给自己放纵了一小会的时间,不到一会她便爬起身来,细细谋划着近期的打算,一条条的罗列好,松了口气,一切都会更好的。 “小姐。”连翘在门口敲门“你吩咐我叫来的怀荔,来了。” 康燕宁眼睛一亮“好,叫她进来。” 怀荔推开门,见桌子前正是今日一战成名,名满京都的人。她捧着茶杯,面容松快,看起来就只是个娇养着大家小姐的样子。 但是怀荔可不敢轻视她。怀荔向她福了一礼“郡主,您叫我来是有什么安排?” “坐。”康燕宁语气上扬,看得出心情极好。 她亲手给怀荔倒了杯茶“你还记得我答应你什么吗?” 怀荔眉心一跳“自然。郡主诺我救哥哥,恢复我家往日荣光。” 康燕宁笑到“自然,你哥哥那你不用担心,我会等时机合适时,找人救他出来。在救他出来之前,你就做的就是稳住柴陶,让他觉得你值得信任。只有你不暴露,你哥哥才会安全。” 怀荔点点头“我明白。” “很好,现下恢复你家荣光的机会也到了。” 怀荔猛的抬头,闻言有些激动。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从大公主那得了个馆子。” 怀荔立即接道“烟雨楼。” “不错。”康燕宁轻轻扣了扣桌子“烟雨楼便交给你了。” 即使怀荔听到康燕宁叫她,也隐隐有些预感,却仍然被这唬了一跳“郡主…这是不是……” 康燕宁打断她的话语,一把抓住她的手,语带肯定“你可以。我说你可以你便可以。” 康燕宁一条一条部署“很快大公主就会将地契和商契送过来。你要做的就是先把所有人换了。” “所有人?”康燕宁的语气不容置疑,怀荔也立刻进入状态,惊道“那烟雨楼会要停一阵子。” “无妨。”康燕宁眼神一暗“三皇子耳目众多,既然是我的,就不可能让他在拿回去。所有人都要换。” 怀荔点了点头“那还做茶馆吗?” 康燕宁确认“做。但是是与之前不同的。” 康燕宁眼睛亮亮的看着怀荔“我要做只面向贵女的茶馆。” 怀荔点头,贵客针对京都贵女也没什么问题,甚至还能拉升茶馆等次,她并无意见。 可康燕宁还没有说完,她接着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二楼我要办女学。” 怀荔猛的抬头,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女…学?” 即使京都民风开阔,但是女子自然只是作为主母女眷,京都的学堂向来没有女子这么一说。 而有能力请女先生回家的,俱是贵女了,可那有本事的女先生也有限,所以找到一个好的女先生也是不容易的。 坏荔有点不明白“郡主,是什么样的女学?” 康燕宁不是无的放矢,她对自己的计划可是想了又想的,“前期,我们先对贵女们教学。我们会有不同的课程,会请一些宫里的老麽麽给贵女们教授,也会请一些大家对琴棋书画进行讲学。在前期均是针对贵女。” 那自然也有后期了,怀荔继续听康燕宁道“等后期,朝堂上也会有女子的地位。那时我们便将整个京都的女子划到内,和男子一样,自小习四书五经,参加科举。”她看着怀荔道“到时候,像你这样有本事的女子便有很多条出路,可以科举,可以为官,可以做帐房先生,也可以结婚生子…” 康燕宁还在说着,可怀荔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看着康燕宁一张一合的嘴巴,她似乎在做梦。真的可以吗…真的有这么一天吗…她不再让哥哥挡在自己的身前,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像爹爹一样,撑起这个家… 康燕宁看到怀荔呆住了,她知道自己有些鸡离经叛道,可是她受够了…她受够了上一世只能以夫为天的日子。若女子嫁的不是良人,那便和她一样,毕生都会被葬在那吃人的后院里。 重来一世,康燕宁想做点什么,她早已想好,此生不会再嫁,等她报完仇,她便去各地做生意,看遍这世间没看过地风景。 她的心里除了报复也多了更大的心愿,她想为她这样的女子谋一条出路,或许只是多学点谋生的本领也行。 便从自己开始,从烟雨楼开始,她会让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她重来一次必要带来改变。 怀荔反应了过来,她想说康燕宁异想天开,又想反驳她的种种想法,说起来容易可实际做起来太难。可是当她看到康燕宁亮晶晶的眼睛,承载着信任就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她…实有些说不出口。 怀荔错开了眼睛,心中安慰自己,金主说的算,就当陪着金主玩一遭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竟隐隐有了期待和兴奋,她也想将它完成! 怀荔很快转变了思想,接受了康燕宁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一旦进入商人本色,就冷静且无情地问“这中间有一些困难。比如,怎么说服让贵女们来我们这里学呢?” 康燕宁对她满是欣赏,不愧是商贾世家,怀荔对买卖敏锐地洞察力是一个好手! 康燕宁笑道“这你就放心,交给我。”她敲了敲桌面“你最近任务重大。你需要在三天内将烟雨楼运作地模式搞清楚,随后肃清烟雨楼之前的账目。再将所有人安顿完毕,重新买入一批新的人。最后进行相关人员开工前的教授,确保烟雨楼重新开门后,服务和质量与之前所差无几。” 康燕宁语气极重“半个月够了吗?” 怀荔知道这是康燕宁考验她的第一件事,她深深吸了口气,内心也隐隐有些跃跃欲试“好,就半个月。半个月后给你结果。” “好!”康燕宁爽快拍手“给你两个人。”她唤了一声,连翘和刁启都走了进来。 “连翘是我的贴身侍女。连翘你配合怀荔,这半个月由白芷照顾我即可。那边那个…”她朝刁启努了努嘴“他娘将他卖给我了,你有活吩咐他干就行了。” 刁启一直低着头,闻言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我人手有限,只能拨两个人给你。剩下的你就自己去找罢。”她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相信你。” 她什么都未提,不拿她哥哥威胁她,也不质疑她做不做的到,她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你。怀荔内心一阵涌动,她生生地压了下去,点了点头,转头就走。 康燕宁看着怀荔坚决的背影,轻笑“接下来就该我了。” /134/134954/31691321.html 第二十四章 “哎,你听说了吗?”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偷偷摸摸的再给旁边的同窗说着“康王府家的小姐不久前封的郡主你知道吧?” 周围的学子一听他开的这个头,兴奋地凑了过来“知道!康王虎父无犬女,那郡主小小年纪入京,便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事关皇女,他们不敢明说,只能挤眉弄眼。一开始说话那书生可不管不顾“就是前两日在,大公主的宴会场。赢了大公主那事,现在烟雨楼都是她的了” 身边的同窗应和道“我也是出了这事,才知道烟雨楼竟是大公主的买卖。”旁边的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凑过来解惑道“嗨我倒是不奇怪。你也不想想,在西街的哪个买卖没有几分势力啊,西街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那同窗也认可的点点头,戳了戳一开始的书生“你是要说此事吗?这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有什么可新鲜的?” “可不是这件事儿。”那个书生神秘兮兮的“我今天听我表哥的大姑妈的女儿的侄女儿说...” 周围人立刻打断他的话头“行了行了,你再别卖关子了,究竟说什么了?” 他见周围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均凑了过来,他才在场中扬了扬嘴角“这康郡主要在烟雨楼进行六博大会。放出话来,若是谁能赢她便赏白银千两” “嚯!郡主未免也太大言不惭了吧!”其他人立刻惊呼“白银千两,她是断定自己技艺高超无人能敌吗?” 在京都,普通百姓一年收成,丰裕时也就白银二十两,那寒窗苦读的学子一年学费贵些,却也不到百两,这白银千两可不少钱呢!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那书生摇头晃脑“可能郡主心善,想给一些学子资助几分?” 随着讨论的深入,周围的学子都加入进来“我看应该不是。康郡主赢了左相之女,定是觉得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有没有可能,如果没有人能赢得过她,她不就不用出这钱了?” 那最开始的同窗立刻反驳“就凭她?六博可是君子之艺。她也只是个女子,侥幸赢了女子中的佼佼者罢了。你让她与我们的周公试试?那肯定将她打的落花流水。” 众人都往周公看去,那周公端端正正的坐在桌上,不参与讨论。见众人把话题引至他身上,他装模作样的不说“哎?那康郡主也是赢了号称“六博君子”左相之女的胜者,必然有几分本事的。” 众人纷纷起哄道“不过是左相之女罢了,又不是赢了左相!那康郡主另觉得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依我看,不如周公让康郡主见识见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周公闻言,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圣贤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而。我怎么会和一女子计较。” 身边的学子通通附和,周公神色更加得意洋洋。那最开始说话的书生却不服道“周公,话可别说得那么满,听说康郡主棋路老练,说不定你还赢不得这个康郡主呢。” 那周公再三被挑衅,也激得起了怒气,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女子能把六博这种君子的技艺炼化到什么样的地步?” 众人皆起哄“周公,那我们就去看看。你若赢了郡主,岂不是名声大噪,名震京都! 周公闻言更起了心思,率先起身“既然各位兄台百般举荐,那我便让她见识见识真正的六博。” 康燕宁在烟雨楼里百无聊赖的扔着博著,她已经在烟雨楼里守株待兔两日了,可一点收获都没有,无奈只能故技重施雇了一些人,帮她散布消息。 在烟雨楼二楼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她看见有一帮学子浩浩荡荡地从街角拐来,康燕宁眼睛一亮,看来钱花对了!今日终是来了一些人。 她命白芷给她将六博棋盘摆好,便等着这些“君子”入瓮了。 周公带着一个书院的同窗们,大摇大摆的进了烟雨楼。曾经这是他们来不了的地方,到门口了,看着虽然淡雅但透露着贵气的装潢,进来之前竟有些踌躇。 一女子立刻赢了出来“各位是来喝茶还是来挑战六博?” 见一行学子不说话,那女子更是放缓了声音,轻轻往旁边一闪,露出了摆在一楼醒目的白银。 众人一愣,只见一楼正厅中间,正正地摆着一个箱子,箱子整整齐齐的码着白花花的雪花姨银,连之前不屑一顾的周公都看直了眼。 那女子满意一笑“各位大人们好。看大人们的样子也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这女子这么客气,他们也回道“不敢,只是天德书院的学子罢了。” 那迎接的女子笑意更深“原来是学子老爷们,怀荔没有看走眼,果然是饱读诗书的大人们。”她捧了一下,接着道“众人大人,我家掌柜广纳天下好友。若有对六博精进之人,欢迎前来切磋。只要赢了我家掌柜,便能得白银千两。” 怀荔伸手指了下厅正中雪花花的白眼“诸位大人,谁请。” 那白银在红绸布里熠熠生辉,众人顺着怀荔的指尖望去,竟齐齐的吞了口口水,这能抵得上几年的收成,确实是诱惑。 周公见一同前来的学子,已经有跃跃欲试之感,连忙上前一步“在下乃天德书院六博魁首,愿与郡主讨教一番。” 怀荔的笑容更加灿烂“那便请大人上楼。”她看着其他人“这位大人的同窗也可上楼一观,烟雨楼提供免费的茶水小点。” 周公看着白银,仿佛在和他招手,他大步上楼,便看见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一女子。 可能因是冬天,那女子戴着一条毛茸茸的龙华,将她的小脸大半埋在了龙华里。有些活泼可爱。露出来的上半张小脸,明亮有神的眼睛大大方方的望着自己。活生生就是富贵家的小姐。 周公少了些敌视,也多了些怜惜。怀荔上前引道“这就是我家掌柜,康郡主。” 周公闻言意冷,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就是传说中鏖战雌雄的康郡主。 康燕宁看着他仿佛看着小肥羊,她眼弯弯,显得更容易亲近了“这位学子是和我对弈的吗?快来让我讨教一番。” 周公感觉自己像在欺负小姑娘,但是上都上来了,很自然的坐在了康燕宁的对面。 康燕宁和周公道“想必公子也很擅长六博,那规矩我就不用再重复了。一局一胜,各位学子均可作证。公子只要赢了我楼下的白银千两便是公子的。若公子输了…”她眼珠一转“公子需要说一句我不如康燕宁。” 根本没有这个选项。周公原本还有些顾忌康燕宁的身世和年龄,不想让众人觉得他以大欺小。但是康燕宁既如此说,他那是必不可能相让的。他可是天德书院六博的魁首,若他输了,岂不是整个学院都输给了这个女子。 他冷哼一声“六博本就不是女子玩的技艺,此次便让在下给郡主好好上一课吧。” 康燕宁不与他相争“请。” 周公按照六博的规矩,与康燕宁先后任何骰子,周公大,他满意一笑,摔先扔博著。 五点。开了个好头,他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走了个阵法出来。 康燕宁想来对这些阵法无感,不理会他,只不疾不徐的走着自己的棋。 周公对康燕宁的棋路不屑一顾,六博他玩过千千万万次,万变不离其宗的就是阵型,只要保持好阵型,就能轻而易举的吃了她的“枭。” 可随着一次一次的投掷与走棋,周公的眼神也由散漫变的认真。 康燕宁没有棋路,也就是这种没有棋路,他猜不到康燕宁下一步要走哪里。他堵了左边,却发现右边也能行通。堵上边,康燕宁根本可以绕过他的棋子。 他打遍天德书院,也没见过这种好似没有什么棋路,却每一步都留了后手的人。 周公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博著,内心隐隐祈祷。“二。” 他紧皱着眉头,算了算自己的步数。没见过康燕宁的棋路,落了下风也就罢了。连运气都不占在他这一边,二?就两步能做个什么局出来!他有些泄气。 轮到了康燕宁的轮次,她抬手,也扔了一个“二。” 周公轻轻松了口气,他发现康燕宁的运气也一直不好,基本上没有几次大的点数。可就是这样的运气,她寥寥无几的步数,也能将自己的棋路破了个精光。 康燕宁在周公的皱眉中将最后一步,放在了他的“枭”的西北角。 周公拎着博著,却迟迟不扔。康燕宁还在低头专心的研究棋局,却发现对方许久未动。 她抬起来,对方皱着的眉头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康燕宁轻声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周公看了眼康燕宁,又看了眼棋盘,将博著一扔,颓然道“我输了。” 周公身后的学子们一片哗然“什么?” “周公你可不要谦虚啊,你怎么会输?” “周兄,你可不要看着郡主貌美,就放水啊!” 众学子七嘴八舌,纷纷探过头来看向两人的棋盘,却是一愣。康燕宁的白棋,在外围的第二层将周公的黑棋堵的严严实实,根本没有逾越的余地。 周公看着棋盘,声音中有一些钦佩“我只顾着吃你的“枭”却没有看到你在不知不觉中竟用所有的步数去做了第二层的“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走法,是我大意了。”他冲着康燕宁坦然一笑“在下周瑾,对郡主的棋技心服口服,是我不如郡主。” 康燕宁也一笑,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奁“侥幸罢了。” 周公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侥幸。再来一次,我也胜不了郡主。棋盘如战场,郡主心有丘壑,指点江山,不执着于眼前,今日周瑾也受教了。” 他起身朝康燕宁一拜“瑾回去必苦练技艺,有朝一日会再次向郡主挑战。” 说罢,他不再留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天德书院的学子面面相觑。周瑾可是他们当中实打实的魁首,若他都自认敌不过更别说他人了。 他们互相推搡,带着惊讶走出了烟雨楼。 怀荔是商贾之家出生,自小没有玩过这个玩意。她看了半天,也看不懂棋盘,但是是亲眼看着那学子怎么从不屑一顾到尊敬万分的。她有点佩服康燕宁“郡主…你的六博是不是玩的很好啊。” 康燕宁一怔。上一世,六博是三皇子教给她的,她只会一些浅显的路数,尝尝玩不过三皇子便撒着娇过去了。 这一世每当她有恨意的时候,她便一次次的摆弄六博。摆出上一世三皇子的棋路,从各个角度破解。康燕宁知道自己的运气极差,所以不用博著,每次只给自己两步路数的机会。慢慢地,她从战胜不了到小胜再到大胜,最后甚至有了自己的棋路,对三皇子的恨意可谓脱不了干系。 康燕宁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摆回去,不在意道“若你手下的每一颗棋子,在你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排演着一生,你也会如此。” “棋子可没有人心,叵测。” /134/134954/31691322.html 第二十五章 有了那天德书院的学子开头,很快康燕宁就不闲着了。一波一波的学子到烟雨楼来对弈。 “东坡书院学子前来讨教。” “琼太书院学子前来讨教。” 当各书院的学子铩羽而归,康燕宁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原本众人觉得康燕宁能赢贵女,只是因为是女子间的讨教,六博讲谋略,女子并不如男子。 可当知名学府的学子也是康燕宁的手下败将时,众人渐渐明白,康燕宁确实可谓六博之佼佼者。 这日,叶飞薇和凌璞玉相约来烟雨楼看望康燕宁。行至二楼,见康燕宁正和一学子对弈,身边有许多人围观。 叶飞薇和凌璞玉凑近人群,见两人对弈正到最后关键时刻,康燕宁落子狠辣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吃。”那学子“枭”棋就被康燕宁攻城略地的推掉了。 那学子皱着眉,颇有些不敢置信,看了又看确认自己确实是输了。 周围人纷纷开始起哄“下去吧...”“又输了一个...”“这些小学府的水平都不好,还没上一个望天书院的时间撑的久呢...” 看着那学子迟迟不愿离开,又讥讽道“这人怎么回事啊,烟雨楼的规矩,输了要承认技不如人的,这人是不是准备赖啊。” 那学子被讽的满脸通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强撑着对康燕宁道“再来!” 康燕宁摇摇头“我这的规矩,一人只能对弈一次。毕竟你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待。” “对啊!”后面的学子也不愿了“输了就快下去,还不如一个女子呢!” 那学子气愤道“不过是输了一局六博罢了。我可是岳麓书院诗榜魁首。我寒窗苦读数余年,什么不如女子,你们可别小瞧人。” 凌璞玉眉头狠狠一皱,怎么在这些酸腐的书生这里,女子仿佛是最底层的存在。 康燕宁也看向对面的学子,许久未说话,忽地展颜一笑“你说你是岳麓书院诗榜魁首?” 那人梗着脖子,嘴硬道“自然!你可以问问其他岳麓书院的学子!” “好!”康燕宁一拍手“既然你这么瞧不起女子,不若就和你比比作诗!” 那人冷笑道“和你比吗?这里都是你的人,怎能评判公平与否!” 康燕宁不回答,反问周围的学子道“世人皆说,女子不如男。女子应当相夫教子,侍候公婆。这是为何?” 周围的学子七嘴八舌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自古都是如此!女子就是我们的附属品!”“是呐,孔圣人可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耳!”“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的命哪有一个贞节牌坊值钱。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身边的人越说越过分,凌璞玉气急上前说道“论说古语,你们书本上还在学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呢!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说女子不如男了!你们这是偏见是狭隘!” 和康燕宁对峙那学子悠哉游哉的笑道“姑娘莫急。历朝历代是有几个蔡琰能写出《胡笳十八拍》,不说远的,就说咱们大魏朝至今还没出过女子作诗流传呢,更别说上朝堂了!不丢人,不丢人。” 顿时哄堂大笑。 这明褒实贬的作态令向来温柔示人的叶飞薇都难得有了几分火气,她上前一步面含笑意道“既然如此,我也欲请教一下岳麓书院诗榜魁首是怎么样的能耐。” 那男子侧头望着她,这女子面容姣好,穿戴俱是精品,一看就是贵女,在舞文弄墨上能有几分造诣,他内心有几分轻视。可不知道是哪家贵女,别输了哭鼻子害了自个!他语带矜持道“不知是哪家贵女?” 叶飞薇嘴角的笑容未变“在下只是公子口出本朝一女子罢了,还是用诗句说话吧。” 见叶飞薇这样说,那男子也放下了心,调笑一句“那小姐输了可别哭鼻子!” 叶飞薇丝毫不理,内心冷笑“那便请。” 康燕宁见两人下了战书,将主位让了出来,请叶飞薇坐了过去,叶飞薇确实是被这些自身甚高的学子闹得有些火了,便不再推辞,径直坐了下去。康燕宁有些饿了,亲自去东厨端了几样小食来,又吩咐厨子做了几道菜,温一壶果酒,一会端至二楼。 康燕宁端着小食慢慢上楼,再上来时见二楼热闹之极,众人都在鼓掌,也不知在为谁而喝彩。 凌璞玉看见端着小食的康燕宁,连忙开心的与她招手“燕宁,快来。你没瞧上,可太可惜了。飞薇一首如梦令将这学子击的落花流水,拍马都赶不上。” 康燕宁看那学子,一脸羞愧,想偷偷溜走,笑着唤道“你可别走,按我们的规矩,你先是输了我,又输了飞薇你得认输。” “是啊...这你可赖不掉了。”其余围观的人都起哄道。叶飞薇噙着笑端端的等着那学子开口,凌璞玉向来沉静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色彩“若一个大男子连输都不敢认,可真真的堕了岳麓书院的名声。” 那男子知道躲不下去了,声音诺诺,似蚊蝇般“是我输了。” 见康燕宁还是看着他,他索性闭上眼破罐破摔“是我技不如人,先输郡主六博,后输...这位姑娘诗词。” 叶飞薇这才说“在下是叶飞薇。” 那人闻言一愣,脸色好看了些。京都叶家,输给太傅嫡孙女也不算丢人。 康燕宁微微点头“希望公子今日能长些教训。我大魏朝女子也不输男子。” “好!”一男子大声喝道“我朝女子从不输男子!”康燕宁循声回首,只见一伟岸的男子从楼梯下缓缓而上,瞧见他的样貌立即跪了下来,叶飞薇和凌璞玉也立即紧张起来,随着康燕宁一齐跪下。站在人群里那还呆呆站立的人也被身边的人拉了拉衣摆,拽着跪一齐下。 众人齐声道“圣上万岁。” 圣上上前扶起康燕宁“朕道是谁在京都连摆几日擂台,说是无败绩。都传到朕那了,便来看看,原来是康家小女。” 圣上语带亲昵,像是在面对自己喜爱的小辈。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直面圣上对待康燕宁的态度,足以体现他对康燕宁的喜爱。 叶飞薇眼神一暗,又将头埋了下去。看来京都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圣上对康家的荣宠是不会断的。 康燕宁顺着圣上起身,抬眼便看到今日来的不只圣上一人,浩浩荡荡的竟还带来了几位皇子。太子和三皇子也赫然在立。 康燕宁还未等吩咐,连忙命人将视野最好的雅阁打开,对圣上道“今日燕宁不知圣上到来,未曾准备。圣上也不轻易出宫,这厅内人多口杂,不如和燕宁在雅阁坐坐。圣上也能和燕宁好好说说话。” 跟在圣上身边的首领大太监立即跟道“圣上,今日出宫未多做安排,奴才觉得郡主安排极为妥当。” “好。”看得出来圣上心情几位极为不错“二公主说过,燕宁向来妥帖,便这么做吧。” 待圣上先进了雅阁,叶飞薇和凌璞玉便和康燕宁告辞,约着改日聚一聚。 康燕宁笑道“原本今日还想约姐姐们有大事商量呢,待明日,咱们好好聚聚。” 两人点点头约好时间,就转身告辞了。 圣上出宫还到康燕宁这来,这等大事她可不敢瞒着,赶紧差人去请了康王来作陪。康王得到消息,不到片刻就到了。 康王神色有些凝重“燕宁,你可知圣上为何而来?” 康燕宁想到圣上身后跟着的三太子和三皇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过,但是燕宁猜想怕是有人给圣上说了什么。圣上便来看看。” 康王颌首带着康燕宁推门而入, 圣上还未等康王行礼,亲自将他拉了过来“博容养了个好女儿!” 康王一副无奈的样子“圣上可是不知,燕宁被臣娇养的性子野了些。来京都后是更无法无天了。” 圣上拍了拍他的手“燕宁极好。你瞧,她在这和那些学子比六博,竟无一人赢过她。朕来看她时,她说我大魏朝女子不比男儿差。好啊!她像你,像你极了。” 康王闻言,差异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康燕宁在域城就是上房揭瓦,在京都更是整日不着家,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竟然这么有本事了。 圣上接着笑道“现在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已经老了。” “父皇年富力强,哪里就老了。”大皇子看圣上心情好,也捧着道“今年秋闱的时候可还猎了一头狼呢。” “哪里不老了,你们都长大了,一个二个心也大了,不是恨不得我早日下去吗?”圣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仿若是随口一说,但是众人立即噤声。 大皇子有些暗恼的皱了皱眉,自上次被圣上说了勾结外臣,他就彻底失了圣心。现下说什么,圣上都要刺一刺,在外人面前更是如此。 六皇子是圣上最疼宠的小儿子,几个哥哥斗法的时候,根本不屑带他,现在反而最是安全,他也跟着调笑“大哥不是也大婚一年了,赶紧养个孩子,就能知道父皇对我们兄弟几人的良苦用心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母同胞,定然看不得最小的宠妃之子骑到他们兄弟头上来“六弟这话怎么说,现在已经想成家立业了吗?” 这几个皇子之间的硝烟此起彼伏,却也与康家人无关,康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般品尝着女儿这烟雨楼的小食。康燕宁更是不会参与,只偷偷用余光看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只在认真的剥着巴坦木,充耳不闻这些兄弟们的斗法。他低着头,露出衣领下的脖颈,平和的神情令康燕宁有几分心安。 “好了!”圣上终是不耐“今日好不容易带你们出来,再吵就都回去。” 几位皇子立刻闭了嘴,谁也不愿引得圣上不快。 圣上又重新提起话头“这烟雨楼是燕宁的生意,燕宁准备如何打算?” 真是瞌睡送来枕头,康燕宁立刻来了精神“回圣上的话,燕宁已经想过了。燕宁想将烟雨楼做一个雅舍?” “哦?雅舍?”圣上来了兴趣。 “燕宁要在这烟雨楼设四榜。就比琴棋书画,君子四艺。每周进行周赛,胜者每月进行月赛,月赛胜者每季度再进行季赛,最后决出年度榜首。” 圣上挑了挑眉“燕宁好打算,那胜者定是君子四艺中的佼佼者了。” 康燕宁赞同道“自然。能成为年度榜首那必然是需要杀出重围的。” “那然后呢?”圣上突然问道。 “这些人成为榜首后,有何奖励呢?” 康燕宁被问的有着莫名其妙,圣上似乎意有所指,她偷偷看向太子,只见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朝上比了比。 康燕宁沉吟片刻,回道“燕宁只是想为有一技之长的人提供一个展现之地,却是不如圣上想的久远。” /134/134954/31698918.html 第二十六章 魏昌帝内心有些萧瑟,他自问是个好君王,对得起列祖列宗。可或许不是个好父亲。他老了,看见自己的孩子背脊慢慢伟岸,自然也会感觉到压迫。所以他放任了他们的争斗,可当争斗威胁到朝廷根基时,他再也无法放任。 魏昌帝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心思各异的儿子,拿起茶盅挡住了失望的眼神,他抿了一抿茶,轻描淡写地投了个重磅炸弹“燕宁这个玩法倒是有点意思。这样吧,只要是从燕宁这年度比榜脱颖而出的魁首,经过朕亲自考核,通过即可入朝为官。” 众人皆是一愣,这意思烟雨楼从小打小闹的比榜,变成了直达天厅的通道,堪比科考! 三皇子率先跪下道“父皇,科举是国之命脉,再加一个类似于科举的比试可不是小事。事关朝堂,此事是否需要和几位大人商量一下。” 五皇子虽然平时和三皇子斗的你死我活,但事关自己的利益,他少见的没有反对,而是径直跪下,也附和道“三哥说的对,科举考试是天下学子苦学多年,直达天厅的大事,如若再加一个烟雨楼…这太儿戏了。父皇三思啊。” 圣上看着他们两个嘴里为国为民、大义凌然的样子,神色莫测。他又如何不知,自己的儿子们哪里是为了天下学子,分明是为了那几个安插到各个学府的人。 科举制是大魏朝唯一一个可以打破门第,逾越阶级,为国效力的律法。可科举制,太久了。已经久到每个皇子、每个大臣都有充足的时间,先于圣上,找到自己心仪的人,进行拉拢。 圣上的这几个儿子和有权有势的大臣,为了增加自己在学子中的影响力,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早和各学府勾结在了一起。能从科举考试脱颖而出的,哪里还是实打实有用之人,均是还未入朝堂就已经皇子的人。真正有本事的人,还未到达天厅,就已经陨落了。如若选出来的人,不为圣上所用,那这科举制,是时候要改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也不是不懂。他们齐齐跪在地上,隐隐有逼迫之意。圣上冷眼瞧着,许久未语。一时间,万籁俱静,静的屋里掉根针都能听见。 圣上嘴角后期冷笑,忽而问道“太子,你怎么说。” 圣上此言一出,跪在下面的两个人反而松了口气。几个皇子心照不宣,自成年后已经有了自己的派系,更是从学院里提前找好自己的人,扶持他们中举,这可是前朝就有的风气。 太子排行老二,年岁首先就比他们大,出府时间也早。即使往日里不怎么冒尖,没见拉帮结派,但私下经营的时间会更早,恐怕书院里自己的人不比他们少。只要不是傻子,都和两人是一个战线。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焦在太子身上,就连事不关己的康王也悄悄地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太子怎么答这个两难又送命的题。 太子并未让大家等太多时间,他一拂襟袍,也跪了下来。两个皇子内心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被太子的话语唬了一跳。 “科考制已久,各学府早已沦为朝堂争权夺利的利器。臣附议圣上,可再设四艺,能者上,昏者下。贤者上,愚者下。我朝腐朽蛀虫,皆需要清除,也必须清除。”太子一字一句的开口,两个皇子差点晕了过去。 他也知道自己此言的分量,他说的决绝。没用儿臣开口,而是用了臣。这证明此时此刻,他只当自己是大魏朝的臣子,无关其他。 此言一出,就连圣上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平日里不闻窗外事,仿佛就是个摆设的太子…竟真的敢直晃晃的点了出来,真是…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太子! 圣上立刻反应过来,扫了一下堂下众人或愤恨或诧异的神色,满意极了。他搭了台子,可不是让别人给他提出异议威逼他的,就应该有人给他给这梯子,让他把这戏唱下去! 圣上的满意溢于言表,他也语气轻松,笑道“不愧是朕一手带大的太子,颇有朕的风范。” 此言一出,下面的两人,猛地抬起头来对视一眼。他们仿佛忘了,他们的二哥,自出生天生的太子,就是龙座上的那个人。 可是他沉寂太久,圣上也刻意忽略太久,让他们竟然以为自己有了可以直接越过他的机会。一句从小带到大的太子,突兀的点醒了他们。两位皇子眼神一暗,垂下眼,心思各异。 圣上可不再管他们的小动作,沉声道“朕是老了,可是朕还没死。” 众人都跪了下来“圣上福寿天齐。” “哼,福寿天齐是当不得了。”他眯起眼,难得的放出君子威压“你们的事我不想和你们计较,但此事无须再议,明日上朝太子便递折子。” “诺。” 见众人齐齐噤声不再反驳,圣上这才眉开眼笑“都起吧,大好的日子都跪着干什么。” 圣上与康王手谈了半晌,见天色即将暗了,便准备起驾回宫。走之前,他拍了拍康王,真心道“你确实养了一双好儿女,比朕会养儿女。” 康王面不改色的行礼“儿女都是债,都是来讨债的。” 圣上听闻低头一笑,有些落寞“都是债。”又拍了拍康王的肩,带着众位皇子便走了。 太子路过时,对康燕宁点点头,径直走了。三皇子反而驻足在了她的身边,露出恰如其分的微笑“郡主再会。” 康燕宁福了一礼,送走了众人。 康王还在上首,默默喝着茶。康燕宁给自己倒了一杯,问道“爹爹,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康王盯着她看了会,忽然问道“你和太子…” 康燕宁睁大了眼睛,立刻反驳道“我和太子什么都没有,都没说过几句话。” “那他今日是为你说话,还是为了…” 康燕宁摇摇头“爹爹都不知道,燕宁怎么会知道。” 见康王又不说话了,康燕宁撒娇道“爹爹,你们这些老狐狸想的可太多了,圣上突然要我这烟雨楼直达朝堂,这是好是坏啊?” 康王叹了口气“圣上少年登基,几十年励精图治,是一代明君。只是近年来年纪大了,性情平和了许多,他也想享享天伦之乐,于是几位皇子争斗的事情,只要不涉及根本,他也基本不愿插手。” “只是今天…”他也有些犹豫“可能是哪个皇子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警告一番罢了,”她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你最近锋芒太露,圣上便抬了你给他们做警告。” 他望着天边日落的夕阳,晚霞照应远处的紫禁城威严雄伟。又想起圣上走时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 “终是要变天了。” ---------------------------------------------------------------------------------------------------------------------------- 约了两个小姐妹今日一聚的,康燕宁起了个大早,便在烟雨楼等着她们。谁知,没等多久,两人竟都比约的时间早到了。 三人见面噗嗤一笑“看来是有好多话要说呢。” 凌璞玉催着康燕宁“你可别卖关子了。昨日说有大事和我们商量,我晚上都没睡好,什么事啊。” 叶飞薇笑道“凌姐姐别急,我昨个还听说了一件大事,你是让我和燕宁谁先说。” “哪个事大谁先说。” 康燕宁拉住她们的手“便由我一道说了吧。”她给两人一人斟了一杯茶“本来,昨日是想请姐姐们做我君子四艺的考官的。” “君子四艺?”两人齐身问道。 “哎…我原本是打算…”康燕宁讲自己原本打算选琴棋书画,君子四艺魁首的事通通说给了两人。又将昨日圣上突如其来的一招转述给了两人“事情便这样了。” 两人闻言都很久没有缓过神来,许久才慢慢道“圣上竟然这烟雨楼成为除了科举考试第二个直达天厅的地儿…这…” 康燕宁理解的点点头“是有些离谱。但圣上也说了,选出来的人他会亲自评判,合适才会给予相应的官职。但也确实是成为了许多人第二个出头之地。” 叶飞薇眼里有些担忧“这样的话,恐怕你就不能小打小闹了,否则圣上那你也不好交代。” 凌璞玉也赞同道“说的是这个理。若你有需要我们相帮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也能沾沾光呢。” 三人笑作一团。康燕宁正色道“确是有需要姐姐们相帮的地方。” ?“圣上既有这个打算,那我便不能给圣上拖后腿。我需要姐姐们帮我找一些人。” 两人对视一眼,问道“什么人?” “不论是太傅大人还是民间的高手,燕宁都需要组建一个毫无派系的对君子四艺有造诣之人!” 身为太傅嫡孙女的叶飞薇思索一番,面带难色“我祖父平日里极忙,但毕竟事关朝堂,兹事体大,我回去便说说。” 凌璞玉也道“我父兄…不太合适,若你邀了我父兄必然也要邀右相,索性我就帮你网罗网罗民间那些隐士高人吧。” “那是再好不过了。”康燕宁感激道“待燕宁日后成了女子学府,必得请姐姐们前来讲学。” “女子学府?”凌璞玉惊呼道“你竟有如此大的野心。我大魏朝从未有女子能做学府的。” 康燕宁打趣道“现下连我这烟雨楼都能直达天厅了,区区女子学府有何不可。” 叶飞薇看着她,觉得她在发光。她轻声道“我相信燕宁,若真的成了,定要让我来做做女夫子。” 康燕宁看着她温柔的目光,也放轻了声音“飞薇姐姐放心,这是我的承诺。” /134/134954/31705865.html 第二十七章 这些时日,康燕宁极忙。虽然已经将烟雨楼交给怀荔打理,但还有一些事需要她亲自去办。 康燕宁先是走了叶飞薇的路子,去太子太傅府上做客。本来以为要太傅出山坐镇烟雨楼的年榜,需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是太傅很轻易的便答应了,这么容易,康燕宁隐隐觉得,或许太子也出了力。 康燕宁微微有些出神,她想起那天过后太子命人送来的一把巴坦木,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两个人自来到京都后也没有怎么相处过了,但是总是觉得有点剪不断的联系。不管是在做二公主伴读的时候还是在她有难的时候,似乎太子殿下总是能很快的出现。 霍骅在太子身边多年,和太子朝夕相处,不敢说非常了解也摸出几分门道,见太子先是对康燕宁上心的有些过分了,大事小事都派人去盯着,又莫名其妙递给他一把巴坦木让他送给康郡主,试探的问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康家那丫头…” “丫头?”太子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顿,想起康燕宁那手段,笑道“这丫头早晚会将京都搅得鸡犬不宁,你还是别小看她了吧。” 霍骅挠了挠头,康燕宁是比别的女子厉害些。来京都没几个月便做了些轰轰烈烈的大事,但…这也不是太子极为关注的理由。他可是了解自家主子,三皇子他都连一个眼角也不会给的。 太子见霍骅不死心,依旧拿眼瞄他,收回笑道“我看你是近日太闲了。到了冬猎的时间了你好好准备。”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倒影“他们应当忍不住了。” 霍骅闻言,表情一肃“臣领命。” 康燕宁近日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不安,她放下账本按了按跳动的眉心,有些头疼。自己在京都树敌太多,连对自己不利的人都能说出一大票来,若真有什么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康燕宁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怀荔,真心夸奖到“你做的很好,便是我短时间内也做不到这么多。” 怀荔闻言,难得漏了出一丝微笑。她自家里破落,身上担子就极重。哥哥又被带走,每日想的多,担心的也多。直至接了烟雨楼,忙了起来,她反而能睡到自然醒,心思也不那么重了。 天色欲晚,康燕宁也要走了。她行至怀荔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哥我已经打听到了现在所在的地方。他在宫里的御医那,有御医在旁,身体你倒是不用担心了。” 她压低了声音“我们做的事有危险,不如将你哥哥先放在那,我会派信的过的人照顾她,你们可以通信。待事结束后,将你哥哥带出来。你意下如何?”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同样一番话,柴陶说出来,怀荔根本不信,只觉得他另有目的。可从康燕宁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这定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怀荔点了点头“有人照顾她,便最好了。” 康燕宁颌首“那你就先写封信吧,我明日便派人送去。” 说来也好笑,三皇子仗着淑妃执掌后宫,竟将怀荔的哥哥放进了能为数不多男子可进后宫的地方,御医处。阴差阳错的,竟给他哥哥找了个调理身子的好去处。 怀荔也未让康燕宁多等,报了声平安,就把信给了康燕宁。康燕宁细致的折好,极为珍重的放进怀里“你放心,很快你哥哥便能回信了。” 怀荔深知,康燕宁也不是宫廷之人,找她哥哥必然动用了很多关系,多了几分感动,认真应了声谢,康燕宁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因着多了个刁启保护她,所以每次出门,康燕宁就让自己的两个侍女呆在家里中。 今日,康燕宁刚出烟雨楼还未行几步,便觉得空气中隐隐不对。往日热闹的商贩,今日街道两边一个未出。有这么大阵仗的…康燕宁放弃回烟雨楼,反而倘若无知,接着向毕竟的巷子走去。 刁启也察觉不对,不在暗处观察,也走出来站在了她的身边“今天不对。” 康燕宁轻轻点头“注意些。” 刁启挡在康燕宁身边,呈保护式。两人并排不动,警惕地看着四周。 “唰。”一道箭直冲冲地向康燕宁面门袭来。 刁启立刻将康燕宁推向一边,撕下一道外袍的衣角,一个翻身,徒手抓住了一只箭头淬毒的利箭。 刁启将扔扔掉,生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赶忙回道康燕宁身边“没事吧?” 康燕宁摇摇头,两人并不松懈。空气中肃杀的感觉扑面而来,这熟悉的套路,反而让康燕宁松了一口气,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她压低了声音,对刁启道“一会你就假装被吸引,我会让他们将我掳走。” 刁启一惊,康燕宁又道“放心吧。不出三刻,他便会将我安全送回来的。” 听康燕宁这么笃定,刁启也知道康燕宁心中有数了,他微微点头。 刹那间,巷子里四面八方均冒出了蒙着面纱的黑衣人,刁启和两人缠斗在一起,假装被引的越来越远。 康燕宁站在原地,忽地感觉头上一暗,与此同时身体也被扛了起来。她没有挣扎,将握在手中的袖里弩推回袖里,任由这个黑衣人给自己套上了麻袋,将自己扛走。 耳边只有黑衣人气喘吁吁的声音,算着时间,也应当到下一个戏了。果然不到一会,脚步声多了起来,那黑衣人仿佛到了地方。将她放下,对其他人道“今日这人极不好掳,身边竟还有个武艺高强的。” 另一个声音接道“既然掳出来就好。这样的大家小姐,咱们可能卖不少钱呢。” 康燕宁心理冷哼一声,今日这场是卖人口的戏码。 她顺从的按照戏码走,装作大惊失色,语带惊慌道“你们…你们是要将我卖掉?” 那人提高了声音,显得凶神恶煞“当然。像你这样的,我们都卖了不少,会将你卖去妓院,伺候那些男人。” 康燕宁都要笑了,这戏子也太不专业了,还没怎么问呢,先倒豆子般倒了,生怕她不知道。 见康燕宁不说话,那人以为她怕极了,又吓唬道“你可别想着乱喊,不然我们拔了你的舌头,再将你奸了…” 康燕宁诺诺的样子,不再多言。 那黑衣人以为将她吓住了,满意一笑,给周围人一个眼神,一个黑衣人又将康燕宁抬在肩上,按主子要求的往右边走。 走了一刻,那黑衣人突然停住道“不好,来人了。” 康燕宁还蒙在麻袋里,只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到有大批的人马往这赶,有人喊道“在这!他们在这…” 一阵铁骑的声音猛的袭来。黑衣人似乎有些大惊失色“走,往回走…” 似乎话还没有说完,铁骑便到了,康燕宁听到一声刀鞘出刃的声音,那男人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啊…” “好汉饶命啊…”的声音。 背着康燕宁的汉子东躲西藏,似乎再也躲不过去了,将康燕宁扔在了地上。康燕宁还未来得及痛呼,便听到“噗…”的一声,四周俱静了。 康燕宁知道这戏结束了,将面无表情的脸色调整到惊惶失色。果然,突然她眼前有了亮光,有人将她头上的麻袋拿走了。 康燕宁被光刺的有些迷眼,她眨了眨眼氲出了几滴泪。调整了一下姿势,逆着光才看见面前人的样子。 三皇子正温柔的望着她,半蹲下身子给她解开了麻袋。 康燕宁丝毫不意外,借着三皇子解麻袋的过程,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地上有将近十个蒙面的黑衣人,均被一剑封喉,甚至有的被割了首集。 三皇子下手,可是真的狠厉。原以为只是一场戏罢了,三皇子怎么说也回留自己人一条路,却是没想到竟就此杀人灭口了。 见三皇子望回她,拂开三皇子欲搀扶的手。康燕宁轻轻一福,脸上带泪“谢三皇子的救命之恩。” 美人垂泪总是美的。三皇子只当是康燕宁被吓坏了,还没有缓过神,声音更温柔了“我路过烟雨楼,便见你的侍卫奔回烟雨楼说你被挟持了,赶忙顺着路循来。”他上下关切又有礼的打量“你无事吧。” 康燕宁摇摇头,不理会他话里的漏洞百出,既然是戏,主角依然要做全套“幸好三皇子来的及时,燕宁无碍。” “那便好。那些人…”他语含试探“竟如此胆大妄为,你可知是谁的人?竟将你掳走。” “听他们说,他们是人贩子。估计是常年做这等事的,是我倒霉,着了他们的眼,” 见康燕宁信了,又有些神情低落,三皇子松了口气,小意安抚“别怕,我送你回府。” 三皇子一路护送着康燕宁回府,他有心刷刷康燕宁的好感,但是见康燕宁恹恹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康燕宁也假装听不懂他想上府的话语,到了王府门口,微微福了福身“今日燕宁实在是被惊了,改日亲自向三皇子道谢。” 虽然今日未在康王面前刷了好感,但是在康燕宁这也有了收获。三皇子按耐下自己的心绪,劝道“不值得你道谢,举手之劳罢了。快回去休息吧。” 康燕宁顺坡下驴,不再理他,转身回了府。 /134/134954/31710117.html 第二十八章 三皇子今日目的已经达成,颇有些自得,眼前已经展现康燕宁将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样子。他一脸得意,悠哉悠哉的回了书房。 书房内早有一人,他静静坐在屏风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三皇子见他在,绕过屏风,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心情颇好道“今日来啦?你可知我今日干了件什么大事?” 那人拂了拂衣袖,微微抬头,竟是个女子! “哦?”她慢条斯理的品了口茶“三皇子做什么了?” “我今日派人去截了康燕宁,然后假装路过救了她。这下我们的计成了。” 那女子听毕,猛的将茶杯翻下,眼神带狠厉“不是给你说了,要待我首肯才能行动吗?” 三皇子见她如此泼自己冷水,言语也用着命令般语气,心下有些不喜,只扯了扯嘴角“今日时机很好,只有她一人还有那不知从哪找来的侍卫。机不可失,便没有与你商量。” 那女子也知自己失了言,缓了语气柔声道“那康燕宁心思颇多,不是寻常女子,不可用平常女子行径打量她。”见三皇子神情也有所缓和。 她轻声道“你与我说说,今日都发生了什么。” 等他说完,那女子心道一声糟了,皱着眉追问道“你说,康燕宁的侍卫转头就回了烟雨楼,也未去寻她?” 三皇子点点头,看着她凝重的神情反问道“有哪里不对?” 这个蠢货。那女子眼神一暗,竟没发现淑妃母子四人,竟就只有一个淑妃是聪明人,她的子女们通通都是蠢货。 她有些不耐,但选择了淑妃也就选择了他们,大皇子不堪重用,只能去扶了这个既狠又蠢的三皇子。 她只能按耐住烦躁,解释道“我们不是调查过,康燕宁那个侍卫,是他们府里的家生子。康燕宁被康江雪设计推下水时,就是因为他才没有得逞。既然如此,为何那侍卫不去寻找,反而转身回了烟雨楼?” 那三皇子闻言也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是因为…”因为了半天,也找不出说服自己的理由。“你的意思是,这事康燕宁竟知道?” “怎么会!”他惊异道“虽然观察了康燕宁几天,但是今天这事是我觉得天时地利人和,临时起意,除了我谁能得知?” 那女子听她此言,也有了些犹豫,康燕宁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她思索了片刻,确实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只是隐隐觉得此事怕没那么容易能成。 那女子抬头见三皇子眉眼间被她说的也有些焦虑,生怕他再做什么事不告知自己,只得安慰道“既是如此,那应当就是巧合罢了。” 她趁机说道“你也知道康燕宁心思极深,不易打动。她的事你就交给我,不要轻易动手了,待我们考量好,有合适的时机,一举成功。” 三皇子倒是不觉得康燕宁能再翻出什么浪了,但是这点小事他也不想惹的那女子不快,三皇子点点头不再多言。 康王府内。 康燕宁回府满脸阴沉。今日她确是被三皇子的不要脸所恶心到了。每每想到上一世,自己就是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里对他情深根重,她就卡来气。 连翘见她回房,连忙说道“郡主,那刁启回来了,已经在外厅等你好久了。” 康燕宁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刁启见她安好,也松了口气“为什么不让我追你?还是你的安危更重要些。” 康燕宁坐下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眼神已经褪去阴沉“今日这手段我看着似曾相识,便想试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刁启问道“那是你想的那个人吗?” 康燕宁想起三皇子就想手刃他,只堪堪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被抓走后,你在做什么?” “你不让我寻你,我便回烟雨楼等你。见你左右不来,我便回府了。” 康燕宁有些头疼“也不知三皇子身边有没有聪明人。” “怎么了?是我搞砸了吗?” “那倒没有。”康燕宁反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捂在手中“你独来独往惯了。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回府通报给我哥哥。你现在是我的侍卫,我出事,你应当回府通报。若有心人留意,那就会露出马脚。” 刁启也想明白了“是。那今日这事…” “无碍。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康燕宁回想这两世三皇子的手段。从上一世的对自己说出真相,到今天做戏的样子每一次都是这种直来直往,但是有几次却是有种违和感。 一是上一世设计让父王叛国通敌,虽未让圣上相信,却也害得父王阿兄身死。二是这一世安插怀荔在她身边。这两个手段都是迂回浅入,谋一发而动全身,做足了准备才动手的。和这几次康燕宁与三皇子打交道的印象,全然不同。 三皇子喜欢大开大合,喜欢演戏,虽然蠢笨了些,却效果立竿见影。而唯独这两次却长久却致命。 有些不对,康燕宁默不作声摆弄着盘子里的糕点。 “郡主,刚有人让门房送了这个来。” 白芷端上来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有个插销插着。刁启见状,起身告退了。白芷将门一关,也走了出去。 只剩康燕宁一人,她打开插销,看见有副小人画。只见画上画的是,一个小女孩被一只狼按在了怀里,狼额头上还有一个“野”字。 康燕宁挑眉,野狼。 四周俱是草丛,草丛后面却蹲了几个人,似乎准备射杀老虎。 康燕宁翻开小人画背后,后面写了四个字“不要害怕。” 她微微怔然。这四个字苍劲有力,深深地刻在纸上。一个落款都没有,但是康燕宁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他是想提醒她,不要害怕,他一直都在保护她吗? 康燕宁失笑,恐怕他也只是把她当做了一般的女子,碰到这样的事情必然会害怕。他在安慰她。 但是康燕宁转念一想,难道太子也在她身边安了人?康燕宁认真的将小人画码平,又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想再思考他究竟是不是安了人。 不得不说,这种润物细无声地关怀真的很得她心。康燕宁叹了口气,若上一辈子,先遇见的是太子,该多好啊。 康燕宁拿出刁启的母亲,羽老夫人给的药丸,陷入了沉思。太子殿下是个好人,她没有选错。 ────────────────── 冬猎是大魏朝极重要的一项活动。每年岁旦,圣上都要封笔七日,朝堂也会休朝七日。冬猎即是封笔前最后一项祈福,预兆今年圆满结束,明年是新的开始。 康燕宁的马车载着康家的两个儿女,跟着众多圣上的亲信女眷,缓缓朝冬猎的鄂伦围场行去。 康江雪得了之前的教训现下乖极了,今日见了康燕宁慌忙往康木晗身后躲。康燕宁也懒得理她,招呼康木晗上马车“今日有头有脸的家里都会跟着去鄂伦围场,我母妃让我来接你们。”看着他们穿戴整齐笑道“看样子你们也准备好了。” 康木晗看着自己的三妹的做派无奈一笑,只能拉着不情不愿的康江雪回道“是呐,二婶昨日已经派人来跟我们说过了。” 康木晗知道,康燕宁是极不待见康江雪的,但是毕竟自家亲戚,于是带着真切的感激道“二婶心善,这等风光的好事总想带着我们。” 这确实,即使康老夫人不待见康王妃,但是康王妃总是待康老夫人如亲母也不差了。知道康老夫人总想着光耀门楣,昨日耳提面命了康燕宁半天,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姐妹,若合适,必要给他们照看个如意郎君。 随着圣上赏识,康燕宁水涨船高,竟也有几分成为京都贵女典范的势头。康王妃知道自家女儿的婚事恐怕不再是自家能定的了,索性放宽了心,不再操心她。但是康家的两个女儿,没有得力的父亲更没有康燕宁的几分能耐,只能靠自己亲戚扶持扶持。 康燕宁不愿惹康王妃不快,应了下来,所以今日对康江雪的态度已是正常“外面冷,姐姐妹妹们都快上来吧。” 眼见康江雪还有几分推脱,康江雪的娘亲将她狠狠一推,眼里带着几分热切“快上去,和你姐姐们一起。”她拼命的朝康江雪眨眼,这可是个好机会,必要相看个好郎君回来。 康燕宁不管她们私下的小心思,拉着康木晗道“姐姐近日可好,我这些日子也忙,没时间去看看你。” “好着呢。”康木晗带了几分感谢“托妹妹的福,因你在京都越来越好,现下邀我出门的人也多了,圈子也广了。知道你近日忙,可有需要我能帮忙的?” 康燕宁笑道“还真有,我那还需要几个贵女坐镇,若姐姐平日里无事,就带着朋友一起来热闹热闹。” 烟雨楼随着圣上一声令下,现下可不只是玩闹的地儿。只要谁能接到烟雨楼的邀请,那必然是脸上有光的。康木晗的母亲几次想去走康王妃的路子,把康木晗塞进去,都被她挡住了。她知道康燕宁极不喜欢去麻烦康王妃。 没曾想,康燕宁竟真的会来邀她。 康燕宁记她的好,见她有意动便拍板“我们是自家姐妹,你能来帮我自比别人帮我亲的多。那过完年后,你便来楼里吧。” 康木晗有些感动,应了声,下定决心要好好对自己的妹妹。 /134/134954/31716941.html 第二十九章 鄂伦围场距京都还挺远,临近边郊了,马车走了个把个时辰才到。 康家三个姐妹都在马车上睡着了,直到马车渐渐停下来,她们也睁开惺忪地眼睛。 “郡主。”连翘在马车外轻声提醒“到了,该下车了。” 康燕宁应了声,撩开帘子。只见入眼一片银色装点的大地,一望无垠,对于域成冬天一阵荒芜来说,颇有些震撼。 其余马车均已下车拜见圣上了,康燕宁也得跟着下车,找到自家父王和哥哥走了过去。 康木晗和康江雪对康王行礼,康王点了点头,他知道女儿那些事,但是小女儿家的事他不便插手。只嘱咐女儿道“好好照顾你姐姐妹妹,不要胡闹。” 正说话间,三皇子带着众人上前和康王打招呼。康王态度冷淡,只简单行了个礼,并未多言。三皇子碰了壁,面色也有些不快。 康燕宁冷眼瞧着,便知道了父王的意见,看来不用她多加提醒,父王也不喜三皇子。 圣上背着手走来,看起来面容松快极了。他和康王语气亲密的说完话,就看见康燕宁跟在身后笑道“燕宁不怎么在京都,今日便和我们一起去围场打打猎,听你父王说你骑术好,让我们也见见。” 几位围在圣上身边的大臣纷纷抬头看向康燕宁,又掩去诧异的神色。京都人都说圣上宠爱康燕宁看来不假。 京都冬猎,向来是男儿们的事情。女子一般都是在外等候,看看边郊风光罢了。圣上特许进鄂伦围场,这还是头一遭。 连康王也犹疑道“圣上,这之前没有先例,是不是不妥…” 圣上抬了抬手止住了康王的话“你啊,就是太守礼。朕说能进就能进。” “是。”康王也不再多言。 康燕宁倒是无所谓,她不在乎别人的打量多几分。她命人牵了条小棕马,便翻身上了马。 她上马的姿势潇洒俊逸,一看就是练过的。不等人指示,她便一声“架”乘着马像鄂伦围场奔去。 三皇子眼前一亮,此时的康燕宁在他眼里熠熠生辉。京都里没有她这样洒脱的女子,圣上又喜欢她,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首选。他眼里闪过几分势在必得。 康燕宁可不知道他现在的内心状态。若知道也只会说一句晦气。 她骑着小棕马,先是在马场绕了一圈,冬猎场所在更远的纵深处。她向来谨慎,还是和大部队一起走比较好。 她抬眼望向纵深处,越往里越是山林。她打量了一番,纵深的山林黑通通的,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她吁了马,转身和和大部队会合。 魏昌帝身先士卒,开弓搭箭。他年纪已经大了,不像从前那般轻易来看。但是自己的儿子还有众大臣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不能露怯。 他强撑着拉开了弓箭,头上已是冒得虚汗。他紧紧瞄着奔跑过去的梅花鹿,“咻”地一声,正中梅花鹿的眉心。 大家纷纷道喜“圣上勇猛,大魏朝来年必鸿运当头。”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喘息,片刻后鼓励道“你们皆是我大魏朝的好儿郎。今日冬猎,谁猎到的品种最多,块头最大,朕重重有赏。” 众人纷纷道“是”,拉开马绳,向纵横深处跑去。 康燕宁也跟着人群往里面走了走,确实如她在外面所见,越往里走,被大雪覆盖的山林越荒凉。凭她看多了画本子的经验,像这种地方,是极容易出事的。三皇子又是不要脸的东西,谁知道能做出什么腌臜的事情来。 她的身后有几个父王给她的侍卫,康燕宁索性不准备再走,吩咐侍卫“再往里走走,我们便准备扎寨吧。” 几个侍卫应声是。康燕宁环视一周,选择了一个地势高的后坡,这个位置既能让下坡的人看不到,又能第一时间看到来往的人。 待安营扎寨完成,康燕宁命人架起了炉子,便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烤起了火。 今日本就起得早,又在暖和的炉火下,她竟有点昏昏欲睡,她靠着桌子,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的似乎有窸窸窣窣地声音从山下传来。 康燕宁本来就警惕,又睡的不踏实,一听到声音立刻就醒了过来。 她抬起玉手轻微的掀开帘子,挑了个缝。只见三皇子和大皇子带着一伙黑衣人,正从山下上来。 这伙黑衣人,看穿着打扮,就是她入京都时的那伙人。 康燕宁来了兴趣,看着三皇子和大皇子也在找寻合适的地方,也不知道三皇子这个局是给谁的。恐怕不是给自己,这伙黑衣人应该是他私兵了,他一直想用怀柔的方式对自己,倒不会这么激烈。 此地不能再留了,三皇子再往上搜搜便能看见她。她唤来一个侍卫,让他去寻康王,将三皇子的这番作为报与他。 她自己收了营寨,慢慢地挪到更深的山林里面去。她握了握手中的鞭子,三皇子是她日思夜想要弄死的人,康燕宁想看看今天有没有黄雀的运气。 三皇子细细的观详周围的环境,这地有个山坡,倒是个很好的埋伏之地。 他命人先去山坡上来了,确定无人。才吩咐私兵分散开来,隐藏下去做好埋伏。 大皇子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一些犹豫“这招是不是太险了些,万一一击未成,让太子看了出来…父皇那,不会放过我们的。” 三皇子有些不耐“都这个时候了,皇兄怎么还畏首畏尾的。” 他不再理大皇子,吩咐道“都四散开来,等我吩咐。只要我下令,必须要置太子于死地。” 三皇子眼神狠厉,好不容易逮到太子落单的机会。今日真是上天都在帮他,他设的陷阱会逼的太子往这条路走,这是必经之路,必须要让他命丧于此。 康燕宁一直观察着,发现黑衣人通通隐退到不易察觉的下坡,她挑了挑眉,看来是要埋伏谁。 那山坡上下万籁俱寂,若不是康燕宁先一步看到他们,恐怕也会忽略过去。 康燕宁耐着心,陪他们等。 不一会,山林里就传出几个马蹄声此起彼伏“架。” 康燕宁一眼就看到了来人是谁,太子殿下。 太子没有骑马,只见他牵了匹马一瘸一拐的,似是受了什么伤。 太子毫不知情的踏入三皇子埋伏的山林,三皇子一抬手,先前布置好的网兜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网来。 霍骅立刻反应了过来,抬起手,想先把网兜弄破,大声喊道“有埋伏,保护太子。” 黑衣人应声而出,为首的人举着剑和霍骅缠斗起来。 霍骅人手有限,又被绊住了手脚,无法第一时间救出太子,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将太子连带着网兜掳走。 三皇子和大皇子眼睛一亮,成了!他们两个避着霍骅一帮人,慢慢地从山下撤去。 太子被网在网兜里,但是一点也不见慌乱,还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 他垂下眼,看来有些事要重新计划了。这两人怕是疯了,他知道他们会狗急跳墙,但是也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对他动手。 他环顾四周,抬抬手,准备叫自己的私兵出来。 却听到空气中传来一个脚步声,由远至近。只见康燕宁拿着鞭子,出手便将一个黑衣人卷翻到地。太子按下了手,反而拖着腮,凝望着她。 又是她!这是第二次了,来救自己,太子殿下望着康燕宁的眼神炽热而美好,似乎乖巧的等着她救一样。 康燕宁和网兜里的太子对视了一眼,不知怎的突然脸烧了起来,确定太子无碍后便别过头不再看他。 只见这时,为首的黑衣人见有人冒了出来要救太子,通通朝康燕宁围攻过去。 康燕宁深知敌众我寡,她扬声道“各位兄弟,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太子殿下是国家之根基,我定会拼死保护他。” 她又一顿“一刻钟前,我已经通知了我的父王,他很快就能到。” 果不其然,康燕宁话音未落,便听见有大量的兵马马蹄声响起,那黑衣人旁边的人问道“首领,怎么办?” 那黑衣人阴森森地望着康燕宁,咬牙切齿道“撤。” 这么好的时机,又是被她打乱了,黑衣人首领又眼神阴毒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带着人撤出了山林。 康燕宁走上前去,将太子身上的网兜拿匕首划开,拉着他走了出来。 太子身子一直不好,又经过刚才激烈的奔跑,眼下一直在咳嗽。他还想说什么,只见康燕宁伸出了玉手,拿出瓷瓶,倒出一个弹丸大小的棕色药丸,散发出浓浓的草药味。 太子未多问一句,便拿过康燕宁手里的药丸,吞了下去。 康燕宁眼眸一挑“你就不害怕这是毒药?” 太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半天又声音低沉“恐怕这大魏朝,只有你不会害我了。” 康燕宁听的出太子语气几分落寞,她转移话题道“这是前朝的药,说是治咳喘的,你回去再叫太医来诊诊。” 康燕宁说的轻松,丝毫不提这药怎么来的,她与别人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太子点头,也不去多问,温柔道“我信你。” /111/111419/28963777.html 第三十章 “查!给朕查!”魏昌帝拿起茶盅,狠狠砸下,顿时跪倒一片“圣上息怒。” 魏昌帝胸膛不停起伏,竟有些喘不上气来。大太监立刻上前喂了一颗丹药,抚住他的胸口,不停疏通。许久,魏昌帝缓了下来。 他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和儿子,眼神昏暗“今日有人胆敢围杀太子,想必明日就有人敢刺杀朕了!” 众大臣又一叩“圣上息怒,微臣不敢。” 六皇子立刻跪着上前,满脸写着担心“父皇,您莫生气了。您是天子,您的身子最重要。”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对自己满是关心,魏昌帝心里也气顺了一点。 他看着还在不断咳嗽的太子,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内心也多了几分疼惜。语气轻缓道“太子受苦了,此事父皇必给你个交代。” 太子摇了摇头“咳…嘉陵身子…便这样了,父皇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魏昌帝道“有朕在,无人敢动你。” 他扫视一圈,语气阴寒“博容,此事交与你,好好查,定要给朕个交代。” 康王应声道“是。” 竟让康王去查了,三皇子与大皇子对视一眼。得尽快把该扫的尾扫掉了,康王向来刚正不阿,只听命圣上。若真让他查出来什么,凭圣上今日的怒火,怕是不会好过了。 三皇子又将目光看向康燕宁,又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他的眼里有一些又爱又恨,若是不能拿下她…这姓康的一家,一个都不能留! 太子府内。 太医仔细拿起了小瓷瓶,闻了一闻,又伸手抖落了一下,拿起了一小粒小棕丸,放在嘴里品了品,眼神一亮 “这确实是前朝御医王家的贡药。前朝皇上一直有咳疾,便靠这个药吃了几年生生医好了。只不过前朝覆灭后,王御医便下落不明了。先皇还曾找寻过,但是王御医应当是隐姓埋名了,没有找到。” 霍骅在一旁激动万分,霍琸比他稳重,拉了他一把“先听太医说。” 太医点了点头“臣确实能尝出几味药来,但是这配比的比例…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太子抽出小瓷瓶下方的纸,递给太医“这应当是比例,你先按这个调调。” 太医拿过纸张,快速浏览,越看越觉得神奇“是…是这个!”他掩饰不住地惊奇“太子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还能找寻到王家人吗?王家人医术不凡,当今世上没几人比拟,臣欲跟随学习一番。” 太子摇摇头“此乃我一个朋友赠予我的,应当是偶然得来。” 太医有些可惜,可今日收获也不小了,他立刻告辞“太子需按时吃药,臣按照这个方子调制几瓶,没有问题的话即可服用。” 太子点了点头,太医就告辞了。 等太医走了,霍骅才问道“康郡主送来的药竟真的这么管用?只需要吃几年便好了?” 太子道“我也不知,不过太医既然也这样说,那便试试吧。” 霍骅打心眼里的开心“这康郡主倒是个好人,若真的治好了太子的顽疾,那可真是大功一件。” 霍琸前段时间,一直去做太子吩咐的事了,昨日才被召回。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康燕宁的名号,见对外人防范心极重的霍骅对她评价都这么高,想必…他看向太子,果然见太子殿下望着小瓷瓶,眉眼温和,面带笑容。 他轻咳一声“看来臣不在的日子里,有很多事情发生。” “那是自然。你不在的日子里…”霍骅拉着霍琸细细讲着近期的事情。 太子又拿起小瓷瓶,仔细看了看,神色更加温和。他将小瓷瓶妥帖的放入怀里,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自冬猎结束后,就要拉开过年的帷幕了。 现下烟雨楼也和众商铺一样,摆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对联,颇有过年的氛围。 康燕宁看着忙来忙去的怀荔,倒是觉得现在的她比第一次相见时更有活力了。 康燕宁给她倒了杯茶,轻声细语地唤道“别忙活了,再过两日便年三十了,我要去宫里吃宴,我带你去见见你哥哥吧。” 怀荔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可以吗?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康燕宁摇摇头“无碍的,年三十那天人少。” 怀荔闻言也有些激动,深深一拜“谢郡主。” 年三十这天的筳宴就没有之前那么复杂多事了,只是京都重要的臣子带着家眷与皇家联络感情的日子。 魏昌帝也未多言,说了几句来年勉励的话,便开宴了。 康燕宁心中记挂着要带怀荔去看哥哥的事,也未动多少。 筳宴正中,有个小丫鬟靠近康燕宁给她添了点解酒茶,康燕宁便懂了。和自己哥哥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打扮侍女样貌的怀荔往出走。 大年三十这天,御医们也都休沐回家了,只留了两个坐诊的御医。一个在筳宴上,以防这些皇亲国戚喝的过量了,有个什么意外。一个便在太医院职守,防止后宫有突发情况。 也巧,二公主的生母徐婕妤,还不是一宫主位,还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筳宴。她和二公主的生母便说好,将太医院的御医唤过去拖一柱香的时间。 康燕宁作为二公主的伴读,太医院的路还是熟的。她带着低着头跟着她走的怀荔嘱咐道“往下直走便是你哥哥的屋了,记得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不能离席太久,一会你回筳宴找我即可。” 怀荔点了点头,康燕宁看着她进去,便转身就走。 “郡主。”身后一声忽地叫住她。 康燕宁回头一看,竟是三皇子。她不知三皇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也不知有没有看到怀荔。她稳了稳心神,先发制人道“三皇子怎么在这?” 三皇子看着她明媚的脸庞,心里有些痒,离近一步笑道“刚出来醒醒酒,一转过来就看到你了,你怎么出来了?” 三皇子离的极近,喷出的带着酒味的气让康燕宁作呕。她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想抽他的冲动,退了一步。 “燕宁也是出来透透气。外面风大,三皇子还是回去吧。” 三皇子闻言心中一喜,这是康燕宁在关心他?他知道,这女子家的脸皮都很薄,定是对他有意却也不好直说。 他又追了一步,撩起康燕宁的发丝轻嗅了一下“燕宁用了什么发油,总是这么香。” 康燕宁彻底忍不住了,怎么这么恶心!她想到上一世深爱着的是这么个玩意,就想自戳双目,饮毒自尽算了。 还未等康燕宁来得及动作,从旁又一个声音插道“我说三皇弟怎么不在筳宴上长袖善舞,原来是躲在这个地方欺负小姑娘呢。” 康燕宁眉眼一抬,听到这个声音心安了许多。 她挪揄道“我这可真是热闹,往日倒是很难见到你们这些大人物齐聚一堂,怎么到我这仿佛是多容易的一件事似的。” 只见太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三皇子一看见他,就沉下了脸,自冬猎围堵,他们两个就已经撕破了脸,只是他人不知罢了,两人都只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碍着康燕宁这个第三人在场,三皇子不得不和康燕宁一齐行了个礼,太子也未多为难便叫起。 转头望向三皇子轻笑道“我也好奇,皇弟不在筳宴上大放异彩,怎得在这偏僻的地儿呢。” 三皇子仿佛没有听到太子夹枪带棒的话语,回道“喝了点酒,便出来散散步。”他对康燕宁低声道“我准备回筳宴会,你与我一同回去吧。” 即使他放低了姿态,用了声我,康燕宁也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她赶紧道“燕宁还需要再缓缓神,三皇子便先行回宴吧。” 三皇子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但康燕宁仿佛没有看到般。三皇子只好先行一步,见礼都未遵,直接走了。 待三皇子走远,康燕宁歪了歪头,率先问道“太子殿下每次都来的这么巧,你在我身边安人了?” 太子一怔,轻笑了出来,似乎对她这种直来直往的问法很满意,但是他依旧正色道“没有安人,但是派人跟着你了。只有你有难,我便会第一时间知晓。” 康燕宁按下心中悸动,反问道“那为何冬猎那次,你的人没有对你预警。” “冬猎是我疏忽了。我原本想离得近,你有我亲自照看,你又警觉,便让他们先撤回了。” 见他看向自己,康燕宁装作凶狠呲了呲牙,示意她接着说。 真是可爱。太子的笑容更深了。 他又道“但是我看那三皇子似是对你有意。我不得不又重新盯着点。” 他这话!康燕宁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但是她佯装镇定,又接着恶狠狠地逼问道“你干嘛要盯着我。” 太子向前走了一步,他仿佛是明白刚才为什么自己那眼高于顶的皇弟竟上手调戏这个姑娘,实在是心仪的女子有着不可抵抗的魔力。他也是瞧见了这一幕,才再也忍受不了,出来制止的。 太子离的极进,但是康燕宁耳边只有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声,根本不似刚才三皇子那做作样子的恶心和反感。 太子伸出手将她抵在树上。康燕宁感觉到身后一片柔软,侧头望去,发现是太子讲手抵在了她的身后,使她没有直接靠在树上。 太子声音低沉,凑进她的耳边“我以为你知道,我心仪你。” /134/134954/31733517.html 第三十一章 康燕宁的脸“轰”地一下通红了起来,即使两世为人,她望着太子那盛满星光的眸子,依旧无法冷静自持。 她的心跳的极快,似乎完全失了控要冲出胸膛来。 魏嘉陵看着她的反应,内心的不安隐隐放下了一点。 面前珍爱的女子,没有立刻拒绝她,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应当是有情的罢。 这也是魏嘉陵第一次郑重的将自己的心意说与她听。 魏嘉陵自小被宫廷内斗下药,太医说过身有顽疾,活不了多长的。但是靠着自己的毅力,看着想给母后复仇的愿望,强忍着夜不能寐的咳嗽,强忍着半月一次的洗髓扎针,一直撑到了现在。 对他来说,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远没有皇位、没有复仇重要。真是直到碰到了她… 当太医说,那药真的有用,可以治命时,魏嘉陵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姑娘。 他心里生出一丝丝的奢望,如若可以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他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那个姑娘,心仪她。是不是就可以和那个姑娘厮守,能不能共度余生。 原本他还在犹疑,他也怕。他看的出康燕宁对情爱没有多少兴趣,她似乎珍惜自己的家人,更喜欢自己的朋友,甚至更关注自己做的生意。 康燕宁和寻常女子不同,她的眼神一丝一毫也没有分给处在大魏朝顶端的几个男人。甚至魏嘉陵能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对魏嘉霄的厌恶。 这让他又开心又犹豫。魏嘉霄心思深沉,不择手段,包括他的母妃…淑妃,更是害死他母后的主要推手,他一定会将她们打入深渊。康燕宁不喜欢他让魏嘉陵放下了心。 可…如果她也不喜欢自己呢…所以他迟迟不敢动作。魏嘉陵害怕引得康燕宁不快,他也不能接受康燕宁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他…每每想到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揪着痛了起来。 所以他才会派人盯着康燕宁,避免收到伤害。他知道康燕宁今天带人去了太医院,但是无所谓,他可以守护她想做的一切,保护她的所有秘密。只是若她收到伤害,他定会第一时间出现。所以今日一听说三皇子出现在了她的身边,魏嘉陵第一时间直奔而来。 魏嘉陵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明明没有触碰,康燕宁却觉得仿佛将她抱在了怀中。 康燕宁承认,在刚才一瞬间,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看得出魏嘉陵的犹豫,那是对她的尊重,甚至连眼神里都有要漫出的爱意。那刹那,有个魔鬼般的声音,在说服她“接受吧…接受吧…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再也没有这么好的男子了,要及时行乐。” 可是…她一旦闭上了眼,就想起了家人俱亡的场景,想起了三皇子那嚣张跋扈的面容,想起了自己撞向柱子的痛。 她…怕。 康燕宁家仇未报,怎能谈情说爱。更怕世上男子均非良人,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她再次睁开眼,眼里已波澜不惊。 魏嘉陵见状,内心有些低落,却依旧不愿意放弃,他明明也看到了她的喜欢,不是假的。 康燕宁声音冷淡“太子殿下请起开。你现在的样子,和三皇子有什么区别。” 他喜欢的女子自然知道哪里戳他最痛,他心下一黯,将环着他的手放开,却也害怕她撞到树上,微微将她向前带了一带。 康燕宁感受到他的妥帖,内心微微一酸,却还是强撑道“想必太子殿下是验了药,知道是真药。想以身谢恩?” 魏嘉陵一愣,她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吗?他赶紧解释两句“自然不是…我对你…” “太子殿下。”康燕宁并不想听他后面的话打扰她的心神,立即打断道“我和你并不是一路人。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并且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康燕宁说话时完全不敢抬头,她也害怕看到魏嘉陵受伤的眼神,她知道她现在就是画本子里坏到底的女子。 太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而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了,她不能将他拉入深渊,背负仇恨。 “所以…”她终究说不出来更残忍的话语“好自为之。” 说罢,她不看再看,转头便走。 转头一刹那,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怔怔的走着。心里空落落地,仿佛就在刚才,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这时怀荔也按约定的时间走了出来,却发现不远处大树那有一人像雕塑般立着不动,顺着他的目光,怀荔也看到了急匆匆往外走的康燕宁的身影。 她还沉浸在见了哥哥的喜悦中,追上康燕宁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怀荔再回头看看大树旁,原本站立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怀荔回过头,默默叹了口气,郡主怕是会后悔的。 从筳宴回到家中,便是今年的守岁了。康燕宁一家人终是在京都过了第一个团圆年。 一家四口坐在正厅,互相说着话逗趣着,打趣着要给康燕瑜娶个媳妇,展望着明年的光景。 康燕宁很满足。这便是她想要的,家人俱在,未来可期。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一家人团团圆圆,健康平安。 自年岁过后,康燕宁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整日窝在府中,也不愿出去玩闹了。就连叶飞薇和凌璞玉前来想邀,都以想陪伴家里人多些时日,拒绝了。 众人一想,也是,过完年康王就要携康王妃回域城了。康燕宁自然是不舍得,于是便给她好好留了在家的时间。 在康王和康王妃启程的前一天,康燕宁拎着自己的小枕头,磨蹭到了康王的寝室。 “阿娘,燕宁今日要和你睡。”康燕宁还和小孩子一样,毫不讲理的在门口喊道。 康王一挑眉,还想抱着自己媳妇暖和一晚上,估计也是没戏了。 康王妃推着康王“快出去,没听见你女儿说的吗?别让孩子看了笑话。” 康王无奈的笑笑,转身拉开了房门,看了下插着腰神色神气的康燕宁,有些失笑,大掌胡乱的搓了搓她的脸,打击报复一下,便大笑着走了。 康王很享受这种一家人的快乐。 “阿娘!”康燕宁气的跺脚“爹爹把我的发髻都弄乱了。” 康王妃笑着招手“快进来,外面冷。阿娘给你梳。” 康王妃拉过康燕宁,将她按在妆奁前,将她的头发细细的拆开,准备给她重新梳一梳。 康燕宁按住她的手“阿娘,要睡觉了,就简单梳一梳吧。” 康王妃点点头,拿起梳子,温柔地将她头发一寸一寸的梳开。 康燕宁看着镜子里的阿娘,头发隐隐有些斑白,原来不经意间,阿娘也年岁大了。 身后的康王妃也有些感慨“上一次阿娘给你梳头,还是在你小的时候。你也是这样,闹着要和阿娘睡。” 康燕宁“噗嗤”一笑,随即握住康王妃的手,正色道“燕宁顽劣,让爹爹娘亲操心了。” 康王妃笑着摇摇头“你哥哥和你已经是很好的儿女了。你们从没有打着你父王的名号招摇过市,更没有做出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情来。 相反,你哥哥主动投营替你爹爹分担,你虽喜爱玩闹,但到京都以后也明事理,自己闯出了一片天,我和你爹爹都很为你们骄傲。” 康燕宁一怔,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任性非要嫁给爹爹娘亲不喜的三皇子。她将头埋进了身后康王妃的怀里“如若有一天我们俩做错了事怎么办。” 康王妃亲亲拍了拍她的肩膀“养不教,父之过。若有一天,你和你哥哥做错了事,你爹爹和阿娘会和你们一力承担。” 是啊…一力承担。这就是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选择,被人陷害丧失了生命。 康燕宁的眼泪再也容忍不了,夺眶而出。 康王妃将她的头发梳顺“好了,你先上床,阿娘将头发梳便来。” 康燕宁不愿让康王妃看出来自己流泪担心,背朝着康王妃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床上。 等康王妃洗漱完毕,吹灭了烛台上床。康燕宁已经恢复好精神,眼睛睁地大大的望着自己的娘亲。 康王妃失笑“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她一下一下轻拍着康燕宁的背脊,像小时候那样“燕宁。” 康燕宁在娘亲的怀抱里,像小婴儿一样,不自然就会昏昏欲睡,她不自觉的嗯了一声。 “你和娘亲说说,你是不是与太子有意。” 瞬间,康燕宁都清醒了。 她沉默片刻“娘亲为何这么说。” “你爹爹回来与我说的。说你似是与太子情投意合。” 爹爹觉得…我们两个…情投意合…吗。 “我不知道。”康燕宁声音里带了些迷茫。 康王妃放柔了声音“为什么不知道?” 也许是阿娘的怀抱太温暖,她不自觉的说出了内心的疑虑 “我不知道…太子是不是个好人,他会不会害我们…害我。我也不知道他的喜欢能坚持多久。” 康王妃从来不知自己的女儿会有这么多疑虑,她心里叹道终究是长大了。 /134/134954/31738037.html 第三十二章 “燕宁。”康王妃语带安慰“我嫁与你爹爹时,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些。” 康燕宁疑惑极了,据她所知,爹爹和娘亲应当不是盲婚哑嫁,而是互相心仪的。否则爹爹也不会力排众议,要娶一个康老夫人嘴里的边城小陲之女。 “那娘亲为何要嫁?”康燕宁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娘亲的侧脸。 “自然是因为喜欢。”康王妃继续拍着康燕宁,轻轻地,安抚似的。 “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极短。若你不能找个心仪的男子,往后的日子,便是搓磨人生。” 康燕宁眼神一黯“可是,万一心仪的人不是良人呢?” “若你心仪的不是良人,那便是运气不好了,可是那你呢?” “我?”康燕宁听不懂了。 “我们的世道女子多难。或许很难找到一个尊重你,爱护你的人。但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人,那所有的后果均有你自己承担。” 康燕宁点点头,也许上一世她不明白,可是经历过一世的她已经现下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人生是自己选择的,一旦选择,所有的后果无论好坏是自己来承担的。 所以…她才不敢再次做出选择。 “那是什么样的你才会做出一个选择呢?”康王妃慢慢引导。 “什么样的我?” “燕宁,如果你是一个坚强的,一个有能力,也有本事的女子,你做出的选择无论是好是坏你都可以接受。如果结果是好,对你来说就是锦上添花。” 康王妃顿了一下“如果你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像你说的,你遇到的这个男子,可能别有所图,可能朝三暮四,甚至可能狼心狗肺。 但是你有底气,你有离开的底气,你有没了他活的更好的底气,那么这个人对你来说,你就不用害怕,不用踌躇不定,因为离了你必然是他的损失。更是你的新生。” “女子,也可以选择吗?”康燕宁眼神迷茫。 “旁的女子可能很难。但是,燕宁。爹爹和阿娘永远是你的后盾。”康王妃语气温柔。 所以…嫁与的是不是良人,都无碍,真正的底气其实是来源于自己吗…康燕宁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消化。 猛然间,她想到了父王给她留的那封信,写着“不要报仇。” 她似乎现在才懂,是父王和母妃不想让她活在痛苦的漩涡里,他们想让她获得新生。 上一世的她终究只是个没有长大,不成熟的小女孩。她又一次的失去了爹爹娘亲留了她生的机会。 可是…她并不后悔。她不后悔刺那狗男人,即使她死在了那里。更不后悔复仇,只要伤害她家人的,她必然让他们血债血偿。 唯一有点遗憾的…便是那天在树下,满眼里均是他的男子,她没有敢回头看他的神情。 想必…会很哀伤吧。 “如果你是在担心太子殿下,其实你可以不用担忧的。” “恩?”康燕宁听到娘亲提了太子,猛的抬头。 “你爹爹自那日冬猎以后,回来时对我说过‘太子殿下是个心性善良,人品极佳的人。’。我不知你为何来京都后,对人性保持了很大的质疑,但是你爹爹的眼光,想必你应当是相信的。” 康燕宁一愣。康王从不参与各皇子的夺嫡,只冷眼旁观。但没想到对太子的评价这么高。当初自己一意孤行要嫁与三皇子的时候,可是遭到了他斩钉截铁的拒绝,差点都要脱离父女关系了。 那是不是说…太子也可以…康燕宁内心几分甜意满满渗了上来。又想到她已经将太子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又有些丧气,嘴里咕哝道“知道了阿娘,我困了,快睡吧。” “还和小姑娘一样,也不知道谁能看上你这个小滑头。” 康王妃拿手指轻轻点了点康燕宁的额头“好啦,快睡吧。这几日爹爹和娘亲就要启程了。” “嗯。”康燕宁紧紧粘住康王妃,很快进入了梦乡。 年岁已经过完了,康王和王妃也要回域城镇守边疆。 康燕宁起了个大早,要去送爹爹和娘亲离京。 东西早都已经收拾妥当,康王对康燕瑜耳提面命 “燕瑜,你妹妹自小被娇宠长大,顽劣了些。京都波诡云谲,你要与燕宁互相扶持,切记不可包庇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爹爹。”康燕宁撒娇道“怎么在你嘴里,燕宁就和那混世魔王似的。” 康王假装板着脸,点了下康燕宁的鼻尖“你不就是混世魔王。” 康燕瑜笑着,郑重道“父王放心,妹妹有我照看呢。倒是你,领兵时多加小心,保重身体。” 康燕宁本想在这段时间,找几个理由将上一世背叛过康王的将领揪出去。但上一世,她也都是从三皇子嘴里听到的,所知甚少。 唯一一个知道的将领,就是三皇子所说的杜将军。但是目前这个杜将军都没有冒头,也不知道在谁的麾下,只能给康燕瑜简单提了提。 康燕宁又搬出了太子的名号,说三皇子往康王的军队里塞了几个人,让注意着些。 康燕瑜隐隐感觉到自己妹妹似乎对待太子的态度有所变化,但是自己向来是尊重妹妹的,所以并未多问,而是认真的去注意康燕宁说的那几个人了。 年过完了,康燕宁再也没有理由赖在烟雨楼了,索性约好了二公主就要去上书房伴读。 许久未见,二公主的个子也窜了一窜。徐婕妤见康燕宁惊诧的比着二公主的个子,捂着嘴笑道“燕宁是不是也觉得过了个年,宝珠长高了。” “是啊。”康燕宁也笑道“也就是一个年未见,怎觉得宝珠长了好大一截呢,都快到我的腰了。” “小孩子嘛,一天一个样,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呦。”徐婕妤打趣道。 孩子…她看着二公主,若像二公主这样活泼可爱确实很好。嗨,想哪去了。康燕宁有点羞赧。 “燕宁姐姐。”宝珠张着胳膊,想让她抱。康燕宁上前一步,抱起了她,假装惊呼“呀,二公主不止个字长了,这体重应该也长了。” 二公主气的脸涨红“才没有!宝珠没有长胖!” 众人被二公主的童言童语逗的前仰后翻,康燕宁从怀里准备好的红纸包着的小金锁,戴到了二公主的脖子上。 “新的一年啦,燕宁姐姐祝我们的宝珠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二公主握着小金锁,喜滋滋的道“谢谢燕宁姐姐。” “瞧你。”徐婕妤有些埋怨“这金锁这雕工还镶玉,看起来就是个好东西,给宝珠岂不是让她糟蹋了物价。” 二公主害怕累着康燕宁,闹着要从她的身上下去。 “怎么会。”康燕宁放下二公主,替她抚平了衣角“宝珠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公主,一个小金锁带着玩玩罢了。” 二公主脆生生地应道“没错,宝珠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公主。” 众人又调笑起来。 康燕宁拜别了徐婕妤,拉着二公主软绵绵的小手走向上书房。 一路上听二公主嘻嘻笑笑,倒也觉得不无趣。 二公主还在叽叽喳喳“燕宁姐姐,你可不知道。近日大姐姐不知道怎么,突地对我特别好。” 康燕宁眉头一皱,细细问道“二公主慢慢给姐姐说,大公主近日怎么了?” “大姐姐对我特别好。以往看见我都恨不得没看见,连忙走开了。这几日,遇见我会冲我笑,会给我梅干吃,也不知是怎么了。”二公主一脸天真。 这事确实有些奇怪。大公主对二公主的敌意那可是与生俱来的。大公主觉得是二公主分了魏昌帝的宠爱,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能让大公主做出这副做派的,恐怕…只有她身后的那个女人淑妃了,可是淑妃这是想做什么,她有什么目的? 无外乎康燕宁能多想,自这世与大公主和三皇子接触的越多,她越发现,真正有本事的应当是淑妃。淑妃凭一己之力在后宫生下三个儿女,并将他们养大还受圣上喜爱,那定不是一般的女子。 猛的,康燕宁突然想起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燕宁姐姐,你抓疼我了。”二公主撒着娇,挣脱着康燕宁突然握紧的手。 康燕宁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都把二公主的小手攥红了“抱歉二公主,是燕宁姐姐想事太入迷了。” 她终于知道这种违和感是怎么来的了,她竟然忘记了再上一世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在上一世,二公主就是在过了这个年后,夜里突地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久治不愈。但是康燕宁在三皇子书房里听到过“二公主…天花这样的字眼。” 康燕宁懊恼。每日忙着自己的事情,二公主这么重要的事竟死死的扔在了脑后。若不是二公主提起大公主不对,怕是… 康燕宁不敢再想。她对二公主道“今日我们给上书房告假,姐姐有事要找徐婕妤。” 见康燕宁满脸严肃,二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便派人去告假。” 康燕宁唤了二公主的侍女去告假,抱起她,直冲冲地往回走。 99mk.infowap.99mk.info /134/134954/31746721.html 第三十三章 徐婕妤正在屋里修剪长势喜人的三角梅,就听一阵脚步声,康燕宁抱着二公主急冲冲的回来了。 徐婕妤诧异地问“怎么了这是?” 她看着气喘吁吁的康燕宁,连忙唤道“宝珠,快下来。看你将燕宁姐姐累的。” 此刻,康燕宁的脑子里正飞速的旋转着,该怎么说服徐婕妤彻查一下二公主的寝殿。 眼见二公主从康燕宁的身上下去,未等徐婕妤再问,康燕宁抢先道“刚二公主与我说,近日大公主对她极好。 正说着话呢,我一碰二公主的额头,竟有点烧。唬了我一跳,连忙两人带了回来。” 徐婕妤一愣,连忙拉过二公主将脸往额头上一碰,二公主被康燕宁抱着跑了一路,本就气喘吁吁的,身上也出了些汗,自然身子就热些。 徐婕妤关心则乱,听康燕宁这么一说完全乱了心神,根本没想起这茬。 她一摸,确实是热的,她心里一惊,喃喃道“这可怎么好…太医快去叫太医,圣上也请来!” 康燕宁拦住“徐婕妤且慢,太医是要叫的,但是圣上且等等。如若太医确实诊出了一二,再叫也不迟。不若,圣上最恨…” 是了,圣上最恨拿子女做筏子争宠的了。但是徐婕妤一心照顾二公主,从来不会拿自家女儿做筏子。 她稳了稳心神,索性对康燕宁道“让燕宁笑话了。我来自小门小户,遇到些事就慌了阵脚。燕宁你方才说大公主她…这可…怎么办啊?” 徐婕妤非常了解自己,她就不适合这深宫大院。如若不是二公主生母的身份,恐怕她早就被这后宫吃了。 眼下,她能依靠且信赖的也只有面前的康燕宁了。 这正中康燕宁下怀,康燕宁也缺少个机会理直气壮的探查一番,真有不对,应该将隐患早早除去。 康燕宁沉吟片刻“不知方不方便去二公主的寝殿看看?” “那是自然。”徐婕妤毫不迟疑,对身边的大嬷嬷说“快去,带郡主去。” 说着站起了身,和康燕宁一起,转头迈进了二公主的寝殿。 二公主寝殿没有什么特别的,按律用的公主的规格,徐婕妤凡事小心,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坏了规矩。 徐婕妤打开二公主的里屋,奶娘正在里面坐着绣着手里的绣活,一见门推开了,进来了这么多人,有些呆愣“主子…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徐婕妤不想闹的人尽皆知“带郡主来看看二公主的闺房。” 康燕宁不理会其他人,上前仔细查看了二公主床上的物什,她细细翻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再扫视一圈,这屋内也没什么能藏污纳垢的地方。 那天花…若真的是三皇子他们安排好的天花,怎么样才能让二公主得上,而不被查出呢。 康燕宁将目光移到二公主奶娘的脸上,二公主的奶娘顶着她的目光,身子下意识一哆嗦。 康燕宁心里有数了。 她对徐婕妤道“婕妤,能否让我在屋内探查一番?” “快请快请。”事关二公主,徐婕妤比谁都紧张。 康燕宁对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慢慢退了出去。 康燕宁上前一步,对二公主的奶娘道“您是大公主的奶娘?” 奶娘点点头,眼睛咕噜一转。能得到徐婕妤礼遇的定然也不是寻常人,她立刻行了个礼,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康燕宁不答她的话,一双玉手伸向她“能否让我看看您的绣工。” 奶娘双手一翻,将正在绣的东西递给康燕宁。 康燕宁拿过来一看,似乎是药枕一类的玩意,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这是给二公主做的药枕吗?” “是。”那奶娘嘴里回道,神情有些不自然。她的眼神一直跟着康燕宁的手来回翻来覆去的折腾。 康燕宁看着她的反应,没想到真的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 康燕宁能这么笃定二公主房里有东西,无非是多想了几步。 二公主平时甚少发热,偏偏就在这年关过完发热了。若淑妃那一家子想做点什么,在二公主这里也不容易。 徐婕妤极为看重二公主的教养,虽然不是将殿内围的如铁桶一般,可寻常的东西也必然送到不到二公主的面前。 能让她一夜之间染上天花发热,那肯定是屋里有相关的东西。 这奶娘又鬼鬼祟祟的,不往她身上联想都难。 康燕宁突然发力,将正在缝制的药枕撕开,将所有的中草药翻了出来。 “哎…”那奶娘上前拦道“这位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与二公主做的药枕,你…” 不远处,伴随着中草药的散落,一个手掌大小的香囊也飘了出来,慢慢悠悠浮在空中,慢慢下坠。 奶娘看见这个香囊,脑子嗡地一声,瞬间要去抢。但是康燕宁一直关注着她,一看她的动作,将她往身旁一推,抢先一步伸出两跟手指将香囊拎在手里。 康燕宁也不敢全拿,谁知道这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玩意,淑妃那一家子丧心病狂久了,万一将天花弄的到处都是,可还得了。 徐婕妤目瞪口呆地看眼前的一幕,再看看奶娘拼命争抢的动作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徐婕妤怒急“让你做二公主的乳母,本就是你光宗耀祖的事。你竟敢勾结外人,害我的宝珠!” 那奶娘一见事情暴露,不敢再拖下去,她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别人手里,又怎么敢苟活着,眼见她抄起刚刚做活的剪刀,就要往自己的心口上戳。 康燕宁眼疾手快的夺过剪刀,又将那奶娘身边的针和线通通扔远,见她身边一片清净,这才放下心来。 奶娘现下死也死不了,只好不断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是妇一是猪油蒙了心,主子饶命啊。” 正在这时,太医也跨着门槛进来了。眼见这一幕,心想完了,必是今天又要参与到一场宫廷争斗里了。 康燕宁见太医来了,将捏了两根手指,掌心版大小的小荷包递给太医。 “还得劳烦太医看看,这是什么。” 宫廷争斗,太医都是极为有经验的。他先是将小荷包接下,又拿了个器具消了消毒,微微打开了小荷包。 小荷包里面似是有张纸,太医将那张纸取出。就这么端着,给康燕宁和徐婕妤看了看。 是一串数字,康燕宁看不懂。 但是徐婕妤叫出了声“这是…这是宝珠的生辰八字。” 太医接着将小荷包彻底打开,他捻了捻手心“这布料…怎么感觉不对,似是被水浸泡过似的。” 康燕宁眼神一亮,看来找对了,就是它了。 “是天花!”太医大惊失色“这布料被天花水浸过。” 康燕宁不知道这东西就是罪魁祸首,但是秉持着防患于未然,就只拿了两个手指头捏了她的,两根袋子,离最中间的布料还有十万八千里。 “怎么回事?”魏昌帝的声音由远至近。 “徐婕妤,你的侍女说宝珠出事了,怎么回事?”说着,魏昌帝抬脚就要进寝殿。 太医赶忙止住“圣上留步,容臣将这浸过天花水的布料放置妥当您再进,以防被传染。” 他妥帖的用新的布子将那一个小荷包包好,又将圣上请过来回话。 “圣上。”太医一拜,将今日徐婕妤请她过来,发现有天花布料的事情细细回复。 徐婕妤自从圣上来后,立刻恢复了柔弱不能理的妃子模式,动不动擦擦眼角的泪水。 圣上对太医道“你先看看朕的宝珠有没有问题?” 太医对二公主诊完脉,摇了摇头“目前二公主身子健康,并未有什么大碍。” 这是自然,这小荷包都还没放进去呢,就被康燕宁揪了出来。若真的放进去了,人就很快就没了。 圣上又转身问向徐婕妤“是这奶娘做的吗?” 徐婕妤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事情一出,妾就让人去请圣上了,妾还没来得及审。” 她盈盈一拜“圣上,妾就宝珠这一个女儿,定要为宝珠做主啊。” “这是自然。来人。”圣上怒急“先把她拉出去打十大板,留条命,我还要问她话。” “是。”圣上身边的近卫已经把人拉了出去。 二公主虽然还小但是聪慧机敏,自己的奶娘会害她,她有些难过但她牢牢抓住康燕宁的手,不离开她半步。 等二十大板打完,奶娘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圣上问道“是谁指使你在二公主枕头里放天花的?” “咳…咳…是小人鬼迷心窍。”奶娘睁着眼,却也咬着牙不松口。她只想自己承担了天子之怒,给家人留最后一份香火。 康燕宁拿起连翘送过来的首饰盒“这盒首饰,是宫廷制造,是谁给你的。” 那奶娘抬起眼,看清康燕宁手里的首饰,瞳孔一缩,不敢言语。 魏昌帝抬手“拿来给朕看看。” 康燕宁将首饰盒递给在上首的魏昌帝。魏昌帝打开首饰盒的扣子,看清里面三三两两的首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134/134954/31768809.html 第三十四章 魏昌帝拿起首饰盒里一株翠玉的珠花,他眯了眯眼睛,对身边的大太监道“福全,去,叫后宫女眷都过来。” “是。”福全看圣上风雨欲来的神情,不敢多言,深深一福,向外走去。 康燕宁倒是觉得有趣极了,以往都是在宫外与贵女们耍耍嘴皮子,今日竟能看上后宫这些女子们的本事,倒也算几分收获。 魏昌帝这才有时间抬起头环顾四周,似是才发现康燕宁也在,放缓了声音“燕宁丫头也在。” 徐婕妤怕圣上怪罪,连忙出声开脱“圣上,自听二公主身子有些不爽利,妾就慌了头脑。是妾求了郡主来替妾看看的。” 魏昌帝点点头,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拿起首饰盒问道“这是你找出来的?” 徐婕妤见魏昌帝和康燕宁说话也不算冷淡,便知魏昌帝对康燕宁还是满意的,便不再多言。 康燕宁上前行了个礼“回圣上话。燕宁发现这罪妇行事慌张,问起事时更是前言不搭后语,便觉得有问题。 果然在她绣的药枕里面发现了不对。可燕宁觉得奇怪,二公主的奶娘定是精心挑选过的,应当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况且,若真的想害二公主,从小到大方式应该有很多,更妥帖且更容易的也不少。这奶娘偏偏在这个时节要放进去,便猜测,恐怕极有可能是近日才被买通的。那必然会有相应的物什。” “妹妹这是怎么啦?”现下的宠妃,六皇子的母妃怡妃离得近,先到了。 见这二公主的寝殿满地狼藉,圣上在上首正经危坐,徐婕妤在一旁默默垂泪,暗暗道苦,怕是又生事端了。 魏昌帝看了她一眼“不急,等人齐了。一起说。” 既然能当宠妃,那必然是有眼力见的。怡妃立刻应了声是,不再多言。而是默默打量起眼前的情况,随即便与康燕宁对视,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康燕宁回以微笑,结了个善缘。 不一会,众妃都到了。 魏昌帝不愿再等,拉下了脸,拿起身旁的首饰盒往下首一扔“都来认认吧,这些都是谁的首饰。” 众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个阵势,很明显,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那二公主的奶娘,又面如死灰的倚靠在一边,恐怕此次还和皇嗣有关。 那首饰盒往下面一扔,怡妃率先看到了自己的一支绿色的翡翠珠钗,她一愣上前拿了起来 “圣上,这支珠钗好像是臣妾的。可是…这只釵子,前几日已经丢了,妾还找了几天呢。” 她摇了摇目前的翡翠珠钗,对身边的大宫女道“你来看看是不是这支,莫不是我眼花了?” 她身边的大宫女接过,仔细的辨认“娘娘,是您丢掉的那支。” 怡妃看向上首,语气坦然问道“圣上,这只珠钗是臣妾的,怎么会在这里?” 魏昌帝听她这么说,反而脸色松快了一点,他对其余人道“你们也去看看,还有没有是你们的。” 其余的妃嫔,面面相觑,见宠妃都先认领了,看一看应当也无妨,便也去认了认。 “呀,这好像是妾的珍珠耳环…” “哎?这不是臣妾的琥珀戒指吗?” 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两个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下便是康燕宁也懂了。 怪不得魏昌帝刚才的脸上,颜色极差。想必是他看到了几个不同嫔妃的首饰物件。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康燕宁看着下方的妃嫔。 看来是淑妃留了后招,若这赃物被发现,那就要拉所有人下水,法不责众,此事怎么查,只能不了了之。 果然还是淑妃的手段够看。 康燕宁看向淑妃,果然见她嘴角噙笑。 她就不爱见淑妃这个样子,她开口问道“那看起来这些首饰,是众位主子娘娘均有一份了?” 众人一同看向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并未回答。 “那为何淑妃娘娘没有?” 淑妃噙笑的脸上一怔。 本就是她设的局,自然要将自己摘出去。原本她准备,若这个首饰盒暴露,等风声过去,她再隐晦的给魏昌帝上上眼药。 虽说众人均有牵扯,可多多少少留下个疤,只有自己,从头至尾都是干净的。 可眼下,在这个关头,康燕宁这个死丫头点了出来,众人不自觉地肯定能想到一起去! 淑妃可不是一般人,她听到康燕宁的话“哦?”了一声。 她一脸镇定,蹙着眉,走到了下面。她打量了每一个首饰,确定的摇摇头“确实没有我的首饰。至于为何…这我确实不太清楚。” 淑妃看向魏昌帝“圣上,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昌帝望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似起伏。 淑妃目前暂代后宫,他愿意也给她几分薄面。 魏昌帝移开盯着她的目光,语气阴沉“有人买通二公主的奶娘,在药枕头里面塞了浸过天花水的荷包。甚至…荷包里面放了二公主的生辰八字。” 魏昌帝越说越怒“如此毒妇,若被我查出幕后之人。”他环视一周“我必不会放过。” 众人均拜首“圣上息怒。” 魏昌帝缓了缓心神“起磕。” 淑妃既暂代后宫,那后面便应该由她来盘问,她对窝在一旁的奶娘道“说,你与谁勾结。你可知道,奶娘入宫时,一家老小均被查了个遍。若你有一丝隐瞒,本宫便让你全家人陪葬。” 康燕宁在心里轻笑,都这么说了,奶娘还能说吗。 果不其然,奶娘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呢喃道“是妇一时鬼迷心窍。请淑妃娘娘开恩,赐妇以死谢罪。” 见淑妃又要开口,还未等她说话,康燕宁先打断道“圣上,燕宁有几个问题,好奇的紧,不知能不能问问?” 淑妃皱了皱眉“郡主,此乃后宫之事。本宫认为…” “可。”魏昌帝抬了抬眼,打断淑妃的话。他看向康燕宁,语气淡淡“你是二公主的伴读,此事又是你发现的。朕对你寄予厚望。” 康燕宁上前福了一礼“谢圣上。” 她走向那奶娘,淑妃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抿了抿唇,总算知道了自家女儿如此讨厌康燕宁的由来。这是个会坏事的。 “我问你。”她拿起首饰盒“这是谁给你的?” 那奶娘看着她面前的首饰盒,并不言语,只歪头别过了脸。 “你以为你不说这个事就这么完结了吗?” 康燕宁将奶娘的脸掰了过来,让她看向自己“你将这首饰盒细致妥帖地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证明你很宝贝她,那你去拿这首饰盒,必定是会鬼鬼祟祟,逼着人的。 可是二公主还小,为了不让她饿着。徐婕妤每个时辰派了一个你和4个宫女职守。唯有每日午休时,二公主会和徐婕妤共同玩儿会,再午休。你唯一有时间去拿的只有那个时候。” 见奶娘一脸惊异,便知自己说对了。 康燕宁对徐婕妤道“唤四个大宫女进来。” 徐婕妤匆忙将二公主的四个贴身宫女唤了进来。 康燕宁对四人道“你们仔细想想,近五日内,在午休时,你们在哪几日没见过奶娘。” 四个大宫女先是朝魏昌帝和众嫔妃行了礼,为首的宫女道“回郡主话。一般在午休时,我们与奶娘都是留两个宫女职守,剩下两人和奶娘便回自己的屋子。” “好。那你们便想想,哪几日,没见过她。” “等等。”怡妃出声止住了话头,事关自己,有些事她必须得问清楚“为何是五日?就不能是在往前啦?” 康燕宁回道“怡妃娘娘有所不知,天花这种病,即使是被长时间浸泡,未找到活体的情况下,也只有三天的存活。” 她看向太医“这位太医,我说的可对?” 那太医点点头,应道“确实如此,天花虽毒。但是没有找到寄养的活体,便最多存活三天。” “那便是了。看着奶娘做的药枕,今日应该可以封线,让二公主用了。所以应当在三天内,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将时间放到了五天。” 怡妃了然的点头,看着康燕宁的神情也燃起了几分兴趣“郡主心细,你继续。” 康燕宁看了一眼听了这番话,面色有些紧张的淑妃,不再多言。 那为首的宫女先开口“奴婢应该在前天与大前天没有看见奶娘。”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后面的人便容易多了“奴婢在昨日、前日没有看见。” “奴婢在昨日、前日没有看见。” 等四人说话,便凑出了一天。 康燕宁问奶娘“前日午休,你去拿了这个泡过天花的荷包对吗?” 奶娘依旧哑口无言,低着头默不作声。 “那你是去和谁碰头的呢?” 康燕宁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很难推出和她见面的是谁。但是她知道谜底,她有答案。 她只能指了指怡妃的两个大宫女“是他们吗?” 奶娘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涟漪。 康燕宁轻笑,指了指下一个嫔妃,那奶娘自然无所畏惧地望着她,打定主意不说话。 突然,康燕宁猛的一变化角度,直直指向了淑妃身后的大宫女,用笃定的语气道“你是和她见的吧。” 那奶娘的瞳孔下意识地一缩。 是她。 99mk.infowap.99mk.info /134/134954/31808513.html 第三十五章 奶娘也没有想到,康燕宁突然换了方向,也直直指对了人。她的眼神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这个细节,原本让看热闹心里不耻的其它嫔妃心里,也打起了鼓。不会真的被炸出来了吧。 淑妃自然也看到了奶娘的神情,她皱了皱眉头“郡主,你用这种方法是不是也太没根据了些。以手指人便有问题,若如此心所欲,岂不是也可以栽赃陷害别人?” 康燕宁自然知道这样的弊端,但是淑妃做事谨慎。不这样,怎么能抓到她的把柄。 她笑道“淑妃娘娘别急,燕宁也不是指鹿为马之人。给燕宁一点时间。” 淑妃还想说什么,见魏昌帝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便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康燕宁对淑妃身后的大宫女道“那你便来说说,前日午休时间,你在做什么,有谁可做人证,若你说不出来,我是不是可以去搜你的屋子,以示你的清白。” 那大宫女埂着脖子,看起来像被污蔑了似的“那日下大雪,淑妃娘娘不需要奴婢伺候,奴婢便回房休息了。确实没有人证。” 那大宫女红了眼眶“郡主自然可以搜奴婢的屋子。奴婢虽然身份如草芥,但是也忠烈,若郡主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给了奴婢,奴婢不如一死了之。” 康燕宁勾了勾嘴角,安慰道“你且放心,你我非亲非故,也无深仇大恨。若是你做的你跑不掉,若不是你做的,我也不会冤枉你。” 康燕宁将连翘和白芷叫了过来,分别吩咐了几句什么,两人便告退前去了。 康燕宁虽仗着前世,心里隐隐知道些答案,却也不知道细节究竟是怎么样的,也有些忐忑。只和魏昌帝还有众妃堪堪等着,不断地看向门口的地方。 不一会,连翘和白芷便回来了,分别在康燕宁耳边说了几句,康燕宁眼前一亮,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 众人均目不转睛的盯着康燕宁,都等着看看她究竟藏了什么乾坤。 康燕宁知道那奶娘一心求死,不会理她。便问淑妃的大宫女“这位宫女,你说前日淑妃娘娘不需要侍候,你便回房里了对吗?” 那宫女点点头。 她又问淑妃“淑妃娘娘,您还记得这宫女所言属实吗?” 淑妃看了眼魏昌帝,见他并未开口,便知道这话得回,她暗暗咬牙,抚了下额头,似在回忆“那日太寻常了些,本宫不记得了。” 康燕宁点点头“但是那日是近几日唯一下雪的日子,所以二公主才被徐婕妤抱去主厅午休,燕宁没说错吧。” 康燕宁将目光投向徐婕妤。 徐婕妤立刻点点头“郡主好记性。确实如此,二公主大了,很少和以前一样闹着和我睡。前日大雪,妾害怕从主厅到二公主寝殿有些远,二公主着凉,变让二公主在主厅睡了。” 康燕宁应了声“所以那日,天时地利人和,二公主的奶娘便有了出去接头的机会。” 她拍了拍手,连翘和白芷一人拿了一双鞋进来。 连翘手中的鞋,花色较旧,鞋面上绣着雀头,看得出绣工极佳。白芷手上的鞋,颜色新鞋,绣的也是时下宫女喜欢绣的如意头卷云。 两人拿进鞋,放在厅中。 淑妃不知道康燕宁要做什么,但是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下意识地不愿让她得逞,她开口道“郡主,女子注重名声,你拿了奶娘和我这大宫女的鞋任人参观,以后让我这大宫女还怎么见人。” 康燕宁丝毫不愿意退让“娘娘,燕宁认为,眼下还是找出欲图暗害二公主的人比较关键。 娘娘也育有大公主,自当理解慈母心,若今日找不出背后黑手,后宫有孩子的娘娘们,恐怕生活在多么惊恐的日子里。害人者,防不胜防。燕宁认为,娘娘还是莫推三阻四了吧。” “你…”淑妃怒急,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话严重了,魏昌帝赶在淑妃开口前道“淑妃掌管后宫多年,未出过这等事。突然出了这事,想必也是着急上火。便让燕宁查查看。” 淑妃暗恨圣上偏心,却又无可奈何。坐了回去,不再多言。 康燕宁称了声是,便接着道“燕宁可请圣上及众位娘娘想想,这两人要是做坏事,必得找一个无人且四下保险的地儿接头,在淑妃的宫殿和徐婕妤的宫殿最合适的地方是哪?” 众人一时眉头紧锁,却听素来不爱管闲事,育有四皇子的昭妃突地开口“梅林。” 康燕宁眼睛一亮,看向昭妃,鼓励道“可否请娘娘说说怎么想到的?” 昭妃看了眼淑妃,扬了扬嘴角,懒洋洋道“这有何难。” “淑妃的宫殿与徐婕妤的殿必经之路,便是这个梅林。况且大公主喜欢梅花,早把这片梅林据为己有。” 她斜了眼面色不好的淑妃,心情更好了“旁人都不得轻易进入这梅林,自然人迹罕至,别人去不到了。” 康燕宁赞同的点点头“昭妃娘娘玉质兰心,确实如此。” 说着,把两人的绣鞋都翻了过来,果然见两人鞋底上有梅花粉色的痕迹。 那宫女大声反驳道“这只能证明我去过梅林。正如你所说,梅林是我们大公主喜欢的地方,我之前穿着这鞋陪着大公主一起去过梅林,这并不是证据。” 康燕宁笑着頜首“当然,你这么说不无不可。” 她又接着道“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康燕宁的眼神看向奶娘“奶娘,你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二公主的奶娘听到她的问话,有些错愕地与她对视。 “从你被发现给二公主的药枕里塞天花水至今,除了一开始求我和徐婕妤放过你以外。你再不发一言。 谋害皇嗣,是要诛九族地。可是你仍旧一言不发,你不怕。” 康燕宁走至奶娘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珠子“是因为这个吗?” 这个珠子一拿出来,不仅奶娘情绪激动了起来,连淑妃都肉眼可见的沉了脸。她看向旁边的大宫女,眼中的杀意清晰可见。 “因为你手里有淑妃娘娘忌惮的东西,所以你不怕淑妃娘娘不会保你,或许这在里只能定你谋害皇嗣的罪。但最终你知道你没事。” “你!”奶娘终于急了,脸上露出了惊慌、无措害怕的神色,她不敢再抬头看淑妃,只想从康燕宁手里把那个金色的珠子拿过来。 康燕宁站起身,离她几步远,就有人过来把奶娘制住,不让靠近。 康燕宁拿起珠子,正对着阳光摆弄了几下,叹道“我就奇怪,你怎么这么镇静,一点也不像犯了事被抓之人。我便又派人去你的屋子里翻了翻,必定有什么是我遗漏的了。” 那珠子在太阳底下闪着金光,折射出好看的光彩,康燕宁缺没在欣赏,将珠子狠狠摔在地下,珠子立刻碎了,一个正方形的小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啊…”淑妃突地倒地,引起众人的目光。 康燕宁却不理她,微微一笑,蹲下身,将小小的一个正方形捡了起来,上面写着正是一个淑字。 这奶娘看来也不傻。这正是二公主问的奶娘要的保命的东西,想必有了这个东西,即使进了慎刑司也有办法出去。 眼见一片慌乱,还好太医就在旁边候着,康燕宁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闹剧。 看来今天还会有个惊喜。 太医细细号完脉,脸上展开一脸假笑上前一步“臣讨喜了。恭喜圣上,淑妃娘娘有喜了。” 众妃均是一怔,脸上的颜色五彩缤纷。 魏昌帝老来得子,也大喜,这不就证明自己身体很好吗! 魏昌帝圣心大悦,仿佛忘了刚刚是这个女人要害自己的女儿,他立刻道“好!好!那立即带淑妃去休息。” 他的眼神移向康燕宁,似在犹豫怎么交代。 康燕宁立刻上前一步恭喜道“恭喜圣上,淑妃娘娘大喜。待怀胎十月诞下龙子,燕宁必前往恭贺。” 看康燕宁这么懂事,不让他下不来台。魏昌帝的眼神更加满意“好!博容养了个好女儿,” 他将视线转向二公主,眼神温和了些,拍板道“这宫女与二公主的奶娘勾结,欲谋害皇嗣,斩立绝。九族流放宁古塔。” “是。”魏昌帝圣上身边的大太监立刻道。 “好了,今日便散了吧,”魏昌帝派人将淑妃送了回去,也喜笑颜开的跟着淑妃走了。 康燕宁见二公主神情有些低落,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问道“二公主怎么啦?” 二公主低声道“是不是父皇有了新的宝贝,就不要宝珠了。就像不要大公主一样。” 康燕宁放缓了声音,安慰道“可是徐婕妤娘娘还很关心你,你看她很担心你。” 二公主一抬头,就看见徐婕妤满含担忧的眸子望着她,二公主挣脱出康燕宁的,像徐婕妤跑过去,抱住徐婕妤的脖子,奶声奶气道“母妃放心,宝珠没事的。” 徐婕妤闷闷地应了声,和康燕宁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99mk.infowap.99mk.info /111/111419/29054149.html 第三十六章 好大的雨。 京都已经闷了几日了,天上总是轰隆隆地,雨水却下不下来。 今日倒不知道怎么了,雨滴落的畅快淋漓,直通通地像泼水般往下砸,也正正地砸到了康燕宁的脸上。 康燕宁跪在乾清宫殿外,她舔了舔自己干瘪的唇,望着对她紧闭的乾清宫的门,流下了一行清泪。 真的与她无关...圣上怎么不信呢。 她也很喜欢二公主,又怎么会暗害二公主。 康燕宁垂着自己的头,微微移了移自己的腿,跪的有些久了,双腿已经木了。 从昨日开始,康燕宁就跪在这里了。 二公主前日晚上突发高烧,康燕宁去接二公主上学时,便听说二公主已经昏迷不醒了。原本康燕宁就很担心,但是很快就顾不上了。 因为来了队圣上身边的近卫,说有人揭发康燕宁暗害二公主。 康燕宁知晓自己是无辜的,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为何,这事莫名其妙地和自己联系上了。 她横冲直撞地一路奔跑,径直跪到了乾清宫门前。 康燕宁看着紧闭地宫门,深深闭了眼。 谋害公主是大罪,康燕宁赌不起。 康燕宁一个人在京都,无人求救,无人商量。她只有自己。 爹爹一生清廉为国,她不想、也不敢堕了爹爹的名声。 那紧闭的殿门不知道关了多久,关到康燕宁已经开始失望了。 圣上不相信她,也对。 那也是圣上最疼爱的小女儿,现在没有对康燕宁发难,恐怕已经是看了爹爹的面子了。 雨水淋湿了康燕宁的衣袍,她的腿浸在水里,似乎有些泡肿了,但是康燕宁不敢揉自己的双腿。她虽单纯,却也不傻。现在阖宫内外,都在盯着她。有人在等她出错,她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雨还下个不停。顺着康燕宁的脸颊顺流而下,康燕宁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泪,还是只是雨水。 突觉旁边有人走进,紧接着脸上的水也不再流了。 康燕宁微微侧头,看到了身边的人。 她冰冷的心顿时有了温度。 康燕宁呢喃着张嘴“三皇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三皇子怎么能来到她的身边!他怎么能举着伞像天神般降临,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有人来救她了吗? 三皇子将伞移到了她的身上,堪堪帮她挡住了天上倾倒的雨水。 “三皇子…不是我…” 不知道为什么,康燕宁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想让眼前的男人知道,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三皇子望着她,眼神似乎带着光“我知道。” 康燕宁闻言有些激动,真的有人相信她吗? “但是…”三皇子的声音,也有些犹豫“但是我没有办法,帮你洗脱嫌疑。” 康燕宁知道,现在无人能救她。 但是三皇子的话语,让她身上压着的似乎没那么重了。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空气中都带了几分绵密。 乾清宫的门忽地开了。 魏昌帝身边的大太监福全走了出来。 福全望着眼前的两人,眼里似乎没有什么波澜。 他行至三皇子的面前,微微一福,行了行礼“三皇子,圣上请您进去。” 三皇子点了点头,将伞留给身后的侍卫,转身走了进去。 康燕宁依旧低着头,她还在跪着。她也不知道还要跪多久。 福全向前行了一步,微微蹲下,和康燕宁平视。 他叹了口气,声音有几分飘忽“康小姐…” 康燕宁抬头与他对视。 “康小姐,宫闱复杂,你还是回域城去吧。” “公公...” 康燕宁有些感激,也有些无措。她不知为何圣上身边的公公能与她说这些。 这时的康燕宁还是那个单纯不问世事的姑娘,她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福全看着她,眼神里也泛起几丝怜惜。 “康王是个好人,但是康王不能把所有的恩情都耗费在你这里。若耗在你这里,康王恐怕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这是来京读后,魏昌帝身边的红人对她说过的最长的话了。 康燕宁听出了话里的含义。 她留在这里只能给爹爹惹祸,爹爹需要拿和圣上的交情,拿军功换自己。 她也不愿意啊。 但是...她眼前浮现了刚才那个男人。 三皇子...她心仪他。 若她回去了,他们就会错过了。 康燕宁到现在,还有些犹豫。 福全似乎看了出来。 他能说这些,已经是圣上的授意了。 可眼前这个女子,明显错爱了不该爱之人。入了别人的局。 他又叹了口气,他今天叹的气可太多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康家的未来。 三皇子,呵那个男人。圣上怎么会让他登上皇位。 福全公公言尽于此,眼前的女子不听劝他也没有办法。 他退后了一步,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很久。 三皇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来到了康燕宁的身边,看着她的目光像是抹了蜜 “你可愿意做我的三皇子妃?” 康燕宁一愣,下意识抬头 “我可以吗?” 康燕宁的语气含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地小心翼翼。 三皇子粲然一笑 “当然。”听到康燕宁地语气,他便知事成了。 他恢复了自己地骄傲,果然,他想做地事情,没有不能成的。 “啊!” 康燕宁猛的从梦中惊醒。 连翘和白芷听到康燕宁的尖叫,推门而入“郡主,您怎么了?” 两人隐隐约约看见帷帐内隐隐绰绰的身影,似乎在不住地发抖。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 连翘伸出手,拉开了床上的帷帐,果然见康燕宁围抱着自己的身体,静静坐在床上,脸上神色晦涩不清。 白芷赶紧伸出手,摸了一下康燕宁的头顶“郡主,是做噩梦了吗?” 康燕宁依旧环抱着自己,脸色无波无澜。 两人急了,怎么问康燕宁都不说话,没法子,只能派人去请康燕宁的哥哥康燕瑜。 窗外飘着雪花,康燕瑜已经睡下了,但是听到门外砸门声,又听妹妹被梦魇住了,不再开口,急匆匆地披了件衣服,便往康燕宁这走。 康燕瑜走至门口,康燕宁这灯火通明地。 他伸手敲门“燕宁,怎么了?梦魇住了吗?” 里面未说话,这下连康燕瑜都急了。 连翘推门而出,将康燕瑜请了进来,低声道“少爷,郡主已经许久未开口说话了,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说话。” 康燕瑜点点头,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连翘和白芷行了一礼,均退了下去。 康燕瑜缓缓走进,见康燕宁环抱着自己,就这么在床上坐着,眼神呆愣。 康燕瑜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碰“燕宁,怎么了?” 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康燕宁呆滞的眼神有动作。她将空洞地眼神落回到了自己哥哥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哥哥,她似乎有些清醒了。 她蠕动了双嘴“哥哥...” 康燕瑜应了声,见康燕宁有了反应,心下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康燕宁,语调温柔“和哥哥说说,怎么了?” 忽地,康燕宁眼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她语带凄然“我...我梦见了前世。” “前世?”康燕瑜挑眉,有些诧异,却害怕吓着康燕宁,只不露声色地接着等康燕宁说。 “我...”康燕宁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看起来脆弱无比,她似乎在回忆“我跪在圣上地殿门前,求圣上相信我。” 康燕宁地眼角滑过了一滴泪“我没有伤害二公主,我没有...” 康燕瑜一惊,立刻看向门口,房门紧闭,房间只有他们两人。康燕瑜放下了心。 他只当自己地妹妹是在做梦。 康燕瑜抚了抚康燕宁地头,安慰道“别怕了,是在做梦。” 康燕宁摇摇头,语带坚定“是上一世发生地事情。” “好。”康燕瑜不想破坏康燕宁地心神,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康燕宁又陷入了人回忆,只是现下,她地语气突然僵硬,带着些显而易见地恨意“三皇子出现了,他站在我的面前。他说要娶我。” 康燕瑜一惊,他是知道自己妹妹有多讨厌三皇子的,若梦到这个,确实是件扰乱心神的事情。 康燕宁继续道“是我傻,我信了他…我害了我们康家。” 康燕宁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痛哭出来。她捂住自己的脸,泪顺着脸颊直直漏了下来。 康燕瑜只当她是吓着了,温柔道“燕宁,燕宁,你看看我。” 康燕瑜抬起手,给她把泪擦了。 康燕宁应声抬头,泪眼朦胧“哥哥…” 康燕瑜轻声安慰“燕宁,你看看哥哥。你这是在做梦。” “在你的梦里哥哥在吗?” 康燕宁呆呆地,摇了摇头。哥哥那个时候应当在域城。 “是啊,燕宁。所以那是梦。” 康燕宁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她的眼神里恢复了一点灵气。 是啊,已经过去了。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康燕宁。 这一世,她没有爱上那个男人。 这一世,她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三皇子。 康燕宁低头,你死我活。 这个人一日不除,她就会永远梦魇。在她的心里,这是必须要除去的人。 99mk.infowap.99mk.info /134/134954/31830269.html 第三十七章 康燕宁对着庄严的佛像站立了许久,随后拜了三拜。又将手中袅袅燃起的三柱香,放在了佛像前。 世上有神吗? 康燕宁在心中问自己。若有神,是因为神仙也不得她前世受尽欺辱,所以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可若苍天有眼,为何三皇子之辈还在逍遥自在,为何这世上仍有冻死骨。 神爱世人吗? 几缕烟香从佛像面前飘出,映的康燕宁的脸颊若隐若现。 上一世的她,信神。 可神没有让她脱离苦海。 这一世的她,不信神。 康燕宁,信自己。 连翘和白芷一直等在了门口,见康燕宁推门而出,急忙迎了上去。 “郡主。”见康燕宁神色如常,两人均放下了心。 近些日子郡主日日做噩梦,是少爷开了口让郡主来法常寺拜拜。 郡主也未说不可,便被拉着来了。 “郡主,要不要在法常寺逛逛?” 法常寺是大魏朝的四大寺之一。以往祭祀、庆典也会在法常寺进行。 法常寺财大气粗,寺内环境修葺的自然不错。 康燕宁应了一声,近日噩梦缠身,时时梦见上一世的事情,仿佛在提醒她不要忘记,走走也好。 带着连翘和白芷,康燕宁往小路走了走。既然是逛逛,便随意些。 正走着,不远处看见一个小沙弥正正地朝自己走来,似乎是专门来寻康燕宁的。 小沙弥行至她的身边,微微一拜“郡主,我们主持有请。” “哦?”康燕宁扬了扬眉。 小沙弥并未多言,只乖巧的等在她的身边。 法常寺的主持,说来也是一位神人。都闻主持深得上一届主持深传,道法高深。 魏昌帝多次相邀,让他进宫讲学,但是十次九次会拒绝。 法常寺的主持均说魏昌帝乃真龙天子,不宜对这些多感兴趣,倒是更赢得了魏昌帝尊重。 既然主持相邀,那未尝不可。 康燕宁双手合十,客气道“麻烦小师傅带路。” 小沙弥带着她,一路安安静静。 进了正院,小沙弥对外道“师父,郡主到了。” 里面一声虽年迈但是苍劲有力的声音道“请郡主进来。” 康燕宁让连翘和白芷在门口等着,迈腿进了内殿。 一进内殿,便闻见淡雅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倒是让人觉得心情都平和了下来。 康燕宁也未走太近,只在门口双手合十道“古仓方丈,近来可好。” 一身影从后面的内殿缓缓而出,那身影有些佝偻。 古仓方丈也双手合十“郡主。” 这是康燕宁两世第一次见鼎鼎大名的古仓方丈,在上一世即使他身为三皇子妃也从来没有见过古仓方丈。 这一世倒是见到了。 古仓方丈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看起来倒是精神极好。 古仓方丈出声道“久闻郡主的大名,这是第一次见。” 康燕宁微微一笑“也久闻方丈大名。” 古仓方丈请道“请郡主坐。” 康燕宁阖首,拂了拂衣袖,坐了下来。 古仓方丈伸手为康燕宁倒了杯茶“郡主请用。” 康燕宁端起茶盅,微微尝了一口,有些涩“方丈的茶一般人可品不出滋味来。” 古仓方丈笑了一下“可郡主不是一般人。” “世事皆凡人。” 康燕宁又品了一下,开门见山道“不知方丈找燕宁何事。” 古仓方丈抬手,又倒了一杯。 “我半年前夜观天象,发现三月后会有一煞星从西北方向出世。近几个月我日日念佛,终是在三月前看到了煞星出世。” 三月前?不就是自己重生的日子。 康燕宁不动声色,不做回答,接着听古仓方丈说。 “两月前,我建议圣上召各位回宫面圣。” 原来是古仓方丈让圣上召四王回京的,却不知他有什么目的。 果不其然,古仓方丈不再继续言语。 康燕宁顺着道“这是为何?” 古仓方丈微微一笑“我想验证一下,煞星是否东移。” 两人都是打太极的高手,康燕宁继续问道“那是否是方丈想要的答案?” 古仓方丈不接反道“郡主来京都后可谓是风光无限。” “哦?” “郡主先是救了太子殿下得封郡主,又和京都康家划清界限,又与大公主一战证明拿下烟雨楼。与二公主做伴读,救了二公主性命。” 康燕宁点点头,谦虚道“均是侥幸,承蒙圣上的恩典。” 古仓方丈勾了勾嘴角忽地变化了话题“可是最近有些难缠的事情?” 康燕宁压了压内心的烦躁,反问道“此话怎讲?” 古仓方丈“近日贫僧夜观天象,发现煞星微弱,便知郡主有难,特请郡主前来聊聊。” 这才是他的目的。康燕宁冷哼一声,沉声道“方丈怎能确定,那煞星就是燕宁?” “郡主莫要误会。”方丈叹了口气“贫僧本不愿多管闲事,可是…或许是贫僧欠下的债。” “哦?” “贫僧才疏学浅。测出西北方向有煞星出现,只得建议圣上请四王回京。 但人生轨迹无数多,或许某一条轨迹,便引得郡主陨落人世间,贫僧只能尽力弥补。” 康燕宁懂了。或许上一世的古仓方丈也派人去找过她,但是那时的她,已落入三皇子的圈套,无法救助。 古仓方丈有愧。 康燕宁轻笑道“大师不用介怀。人各有命,若燕宁真的陨落,也与大师无关。再说了…” 她意味深长道“我的任何选择,都与大师无关。我的人生,只是我自己来承担罢了。” 古仓大师一愣,随即微微叹了口气,叹道“郡主有大智慧,是贫僧着相了。” 康燕宁喝下手中的茶“不知大师还有何事?” 古仓方丈看了康燕宁许久,又道“终究是贫僧种下的因。若有朝一日,郡主有难,可来法常寺找贫僧。” 康燕宁点点头“大师放心,有大师此言,燕宁必定会常来叨扰。” 言罢,康燕宁起身告退。 古仓大师也未多加阻拦,看着康燕宁离身,微微叹了口气。 门口的小沙弥送走康燕宁,回来见自家方丈还在发呆,不禁问道“方丈,您对郡主如此客气,郡主是您说的贵人吗?” “贵人…”方丈轻笑“何止是贵人,煞星变帝星喽。” 出了门的康燕宁可不知道这些。她只在谋划,或许未来确实用的上法常方丈,毕竟三皇子的仇,她总有一天要报。 连翘和白芷见康燕宁出来,细细打量她的神情“郡主,方丈找您有事。” 康燕宁不置可否“谁知道呢,反正就是聊聊天。走吧,我们准备下山。” 康燕宁往前一走,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抬头,便看见阴魂不散的三皇子。 康燕宁笑道“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这法常寺。” 三皇子自然不能说是听说她来了,赶紧来制造偶遇。 三皇子展颜一笑“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缘分?呵,天杀的缘分。 康燕宁只看着他微笑,许久,三皇子咳了一声“法常寺的斋饭不错,到了饭点了,我们去尝尝?” 康燕宁不置可否,反正斋饭早晚都是要吃的,眼前的人早晚也都是要除的, 吃个饭又何妨。 “那便走吧。”康燕宁率先迈步。 三皇子的眼里逐渐流露出痴迷,就是这样的康燕宁。率性、洒脱、自由地康燕宁无声无息散发的气质吸引着他。 三皇子回了神,跟上了康燕宁。 到了斋堂,康燕宁坐下,三皇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康燕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拒绝的话。 三皇子来了兴趣,开始给她介绍“这倒是水晶萝卜丸子。”他指着面前的小圆丸子道“这道菜在京都可是非常有名。 水晶萝卜丸子素来有“冬日小人参”的称号,还可下气、消食、除疾润肺、解毒生津。所以法常寺这道素食,乃必点的菜。” 康燕宁点点头,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入嘴品尝。果然咸淡适宜,萝卜甜丝丝的味道得到无限放大,明明是素菜竟能尝出几分肉糜的味道。 见康燕宁眼睛一亮,便知她满意。 三皇子更是来了兴趣,开始一一讲解。 “法常寺的素宴声名远播,主打淮扬菜系,集中其高雅精要菜品。“素有荤名,素有荤味,素有荤形”是其主要的特色。” 他夹了一筷子的素火腿,让康燕宁品尝一下。 素火腿是用豆皮放进笋汤里搅和,使之吸饱汤汁,再把豆衣捞出放在一块干净布上,裹紧呈圆棍形,外用绳子扎紧,在蒸笼内蒸约60--70分钟后取出冷却,去皮衣切成片,即成为了素火腿。 康燕宁微微一抿,素火腿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甚至要比宫宴上的火腿好吃。 即使对吃食如此挑剔如康燕宁,也不禁点头“味道确实不错。” 在一旁侍候贵人的小沙弥与有荣焉“那是自然。我们法常寺的素宴向来是一绝。一般人是不吃到的。” “哦?”康燕宁不动声色地问“那我今日吃到了,也是我的荣幸。” 小沙弥看了一眼三皇子“今日的素宴是三皇子特意花重金做的。” 三皇子很是喜欢小沙弥的识趣,只微微一笑等着康燕宁夸他。 谁料康燕宁只勾了勾嘴角,又尝了一筷子的素火腿。 “确实不错。” 有冤大头那必须多吃点。 /134/134954/31849725.html 第三十八章 尝完了斋菜,康燕宁再也无心与三皇子打哈哈,便提出了告辞。 三皇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自然不愿意让康燕宁走。 “我知晓燕宁喜爱西街的糕点,不如我带燕宁去西街逛逛。”三皇子语气轻柔。 康燕宁有些恍惚,这话在前世说了一遍又一遍,两道身影似在隐约重合。 康燕宁涌起深深的烦躁,语气也有些生硬“我们康家也去的了西街,倒是不用麻烦三皇子了。” 三皇子被康燕宁油盐不进的语气一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三皇子眼神里闪过狠厉,若柔的拿不下,那就别怪他辣手摧花了。 三皇子调整了一下表情,笑道“那我便送你回去。” 康燕宁微微阖首,不再多言。 过了几日。 叶飞薇拿着一封函,递给了康燕宁。 康燕宁接过信函,打开通读后一挑眉“这是…” 叶飞薇点点头“吴茜托我带给你的。” 吴茜。右相之女,是大公主的小跟班。右相又是三皇子的人,所以这一派就是三皇子的派系。 康燕宁笑道“她做宴邀我,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凌璞玉捂嘴笑道“可不是,我听说她要来邀我,可是惊地吃的都忘啦。” 叶飞薇若有所指“也不知道这个局是针对谁的。” “还能有谁。”康燕宁翻了个白眼“恐怕又是对我来的吧。” 自上次六博事件过后,大公主一行人与康燕宁井水不犯河水,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此次吴茜相约,不用细想,也知道又是出了新的幺蛾子。 凌璞玉皱了皱眉,关切地问道“那你要去吗?” 康燕宁拎起信函“去,必须去。我倒要去看看,她要干嘛。” 不到几日,便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康燕宁撩开帘子从马车走了下去。 倒也有趣,吴茜竟然在府门前迎她。 “郡主到了。” 康燕宁抬了抬眉,轻启薄唇“净累的吴小姐在这接我,倒是燕宁于心不安了。” 吴茜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邀郡主吃宴,必须要在门口迎接,否则要说我不懂规矩了。” 康燕宁不置可否,只往里走。 待到了宴上,发现凌璞玉和叶飞薇都到了。两人纷纷过来和她笑闹道 “怎来的这般晚,我见那吴茜还去接你了。”凌璞玉冲她眨了眨眼。 康燕宁耸了耸肩“今日她有大戏要做,那肯定要将故事做全套。” 三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很快便开宴了,三个小姐妹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很是快活。 又是过了新年,三人又许久未见,自然而然地喝了几杯。吴茜几次想过来,都被插不进话的氛围挡了回去。 康燕宁不动声色地扫了吴茜一眼“看她的样子,估计是着急了。” 凌璞玉跟着道“你今日可得注意些,我这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康燕宁点点头“放心吧。” 还未多言,一侍女过来倒酒。 那侍女拿起酒壶,却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康燕宁身上。 康燕宁看她一眼,那侍女“啊”了一声。 那侍女慌忙那绢子擦了擦康燕宁的衣服“郡主,是奴婢不小心。” 康燕宁轻笑“无碍。” 那侍女试探地问道“郡主是否需要换个衣袍?” 康燕宁似笑非笑“那便去换一个吧。” 那侍女松了口气的样子“郡主随我来。” 凌璞玉和叶飞薇想起身拦住康燕子,但是康燕宁安抚的眼神看了她们一眼,两人又缓缓坐下。 康燕宁微微一笑,转身随侍女离开。 康燕宁跟着侍女越走越偏,她反而一直惬意,也不多言,只跟在侍女身后。 那侍女放下了心,往左一拐,带着康燕宁进了一间角落里的寝殿。 康燕宁望着门口,没有着急进去,若有所思。 那侍女转头见康燕宁未跟上,隐隐有些紧张“郡主…” 康燕宁应了一声,迈着步向前走去。 那侍女引着康燕宁,往里走了走,向康燕宁道“我们已为郡主准备好了备用衣袍,郡主请进内更衣。” 康燕宁阖首,迈步进入。 康燕宁向来对香味敏感,一推门,便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勾了勾嘴角,像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般,吹了声口哨,伸手将门推上。 康燕宁像侍女所说的里面走去,见内里的寝殿内,果然有一套水湖色的衣服。 康燕宁等了一会,见身体没什么不适,身上被酒浸湿的地方又闷着难受,便伸出手将身上的衣服换了。 她换完最外面的一件衣袍,拉好衣襟,便准备向外走去。 可刚准备拉开外面的门,一阵浓烟从窗户飘来,康燕宁敏锐的察觉到味道和刚开始的淡香有所区别。 于是掏出早做好准备的湿绢子,捂住口鼻。 听到门外似乎有人声从远至近,康燕宁当机立断,捂住口鼻,朝床下躲去。 因着有绢子捂住口鼻,所以浓烟并没有被康燕宁吸入多少。 康燕宁静静躲在床下,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不一会,有人推门而至。 “她在里面吗?” “在的。”是那个侍女的声音在低声回答。 “我见她换完衣服,准备往出走,便按计划吹了迷药,现下应该是昏迷了。” “哼。” 康燕宁听得清楚,不正是她的老熟人三皇子吗? 三皇子继续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那侍女应了声,正要往出走,三皇子又出声道“在外面警醒着点,康燕宁不是一般人,若有意外发生,有人硬闯,就大声地喊。” 三皇子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没了名声,她康燕宁还有什么办法。” 那侍女似乎是应了声,便转身走了。 康燕宁在床下冷笑。 三皇子终究是使了这招。 原本是想怀柔,但是见康燕宁油盐不进,便想出了生米煮成熟饭这招。 这招使的正大光明,似乎根本不怕康燕宁知道。 难不成,这天下真的成了三皇子天下不成。 康燕宁开始认真的怀疑了自己,上一世的她,究竟被什么迷了心智,竟喜欢这种没脑子的人渣,还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待侍女走远,三皇子急不可耐的朝里殿走,一拉开帷幕,发现床里没人,不禁大怒。 “进来。” 三皇子怒吼。 那侍女应声而入。 “人呢?”三皇子质问她的声音都有些扭曲了。 那侍女也是一惊,她快走几步,走向里床,也拉开了帷幕,发现床里没人。 猛地一愣,随后环顾四周。 发现里殿的窗子朝外打开着。 她斩钉截铁道“三皇子,康燕宁必定是翻窗户逃跑了。那迷药强劲,跑不了多远,我现在就去追。” 三皇子声音阴沉“快一点,若搞砸了我的事,我必定让你尝命。” 那侍女立刻出门寻找。 三皇子打量了开着的窗子,突然火气上涌,恶狠狠道“跑?我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他也推门而出。 待脚步声走远,康燕宁才缓缓从床下爬出。那迷药确实强劲,即使她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头似乎开始有些晕沉。 康燕宁知道不能再在这个屋内停留了。 她走到窗口前,看向门口,没有人,应当是三皇子都派人去寻她了。 她走向西边的窗子,推开窗。 西边窗子背靠冷宫,冷宫在明亮的宫中显得暗淡无比,只隐隐有些微弱的光芒。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慢慢开始混沌,她不在犹豫,翻身而出。朝着冷宫踉踉跄跄的前进。 没走两步,一个身影突地出现,伸手拉住了她。 康燕宁唬了一跳,定睛细看,原来是刁启。 只见刁启和上次入宫一样,穿着侍女的衣服。 他低声道“郡主,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将吴茜打晕,送进你刚进入的房内了。” 康燕宁勾起了嘴角“很好,现下还需要你做一件事。” 她让刁启附耳过来,吩咐了几句。 刁启听完,微微一愣。 “郡主,这…” 康燕宁扬眉“怎么?你还挺有同情心?” 刁启摇摇头“吗三皇子作恶多端,应当收罚。只是…皇宫毕竟不是我们的主场。魏昌帝耳目众多,听说他的军机处也不是吃素的。我害怕如此做来,多多少少会给我们留下把柄。” 康燕宁笑的意味深长“你放心,此事会有人替我们收尾的。” 见康燕宁如此笃定,刁启点了点头。 他见康燕宁神色间隐隐有些不对,多问了一句“郡主,你没事吧?” 康燕宁摇头“我无碍,不用担心。” 她将准备好的一支烟花递给刁启。 “事成以后,你放这个我就可以看到。我会先在这冷宫中待一阵子,我已约好等你事成,我便和人一同过去。” 刁启点了点头,奉命而去。 康燕宁意味深长的看着刁启离去的身影。她已经和凌璞玉和叶飞薇分别说好,看到烟花,便往烟花处寻她。 迷药的劲更加的上头了,康燕宁蹙了蹙眉,从怀里拿出之前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伸手向自己的手指划了一道。 血珠不断的望下冒,十指连心,康燕宁的脑子也清醒了一瞬。 呵,今日,是她向三皇子报仇的第一步。 还不知道这是给谁的局呢。 /134/134954/31862172.html 第三十九章 康燕宁在户外等了两瞬,便有一道烟花冲天而出。 康燕宁看着烟花在空中炸开,微微勾起了笑容。 又等了一瞬,果然看见刁启背着被打晕的三皇子进了房门。 康燕宁凑近寝殿的窗户,见刁启将三皇子放入卧室,卧室里正躺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正是之前被刁启打晕送入的吴茜。 现在男女主都到齐了,康燕宁一步步退向外边,直至行至路口。 不一会,叶飞薇和凌璞玉便到了。两人冲着烟花方向急冲冲地来了。 见康燕宁就停在路口,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凌璞玉拍了拍胸口,似还有些害怕“你无事便好,一直不见你回来,可担心死我了。我们准备再过一柱香,若你还不回来,就去找你了呢。” 康燕宁笑道“我无碍。我被带到此处,然后有人往里面放了迷烟。我跑了出来,并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叶飞薇扬了扬眉“这真是吴茜设的局?她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康燕宁摇头“不止是她。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若我们去看看。” 三皇子设局,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屋子靠西,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若不是康燕宁让刁启发了烟花,恐怕叶飞薇和凌璞玉也找不过来。 康燕宁观察了,可能是害怕暴露,也可能是三皇子对自己母妃的势力太过自信,三皇子并没有派人守在周围,今日竟只有他还有那个侍女在。 这可真是方便了康燕宁。 按照康燕宁的计划,刁启叫的人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正在三人说话期间,竟远远走来了一帮子人。叶飞薇定睛细看,为首的竟是康燕宁的姐姐康木晗。 叶飞薇眼珠一转,颇有些好笑的看着康燕宁,点了下她的鼻尖“调皮。” 康燕宁吐了吐舌头。 凌璞玉拦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迷迷糊糊地听不懂哇。” 叶飞薇努了努嘴,解释道“燕宁定是安排了好看的戏码。她让自己的姐姐叫了一帮姐妹来。” 凌璞玉顺着叶飞薇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了康木晗带着好些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凌璞玉“扑哧”一笑。 “好啊,燕宁不打没把握的仗,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正说着话,康木晗带着人到了。 她远远看见康燕宁三人在说话,微微一顿,便对身边人笑道“巧了,我看见我妹妹在那里,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康燕宁可是现在京都炙手可热的红人,众人纷纷道好,便齐齐往这走。 众人会和后,一一打招呼。 康木晗拉着康燕宁的手“妹妹怎么不在席上在这呢。” 康燕宁指着自己的衣袍解释道“这边的小宫女不慎将我的衣服打湿了,我在这换衣服呢。” 她又指了指面前的寝殿“刚换完出来,便看见这两位姐姐了。和她们说话呢。” 就在这时,屋内的寝殿突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地尖叫“啊…”。 康燕宁轻轻一笑,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康燕宁还没有想好,怎么把人往屋子里面引呢,这声呼喊岂不是不打自招。 康燕宁身后的众人听着声音微微一愣,有人似乎琢磨了一下开口道“郡主…这似乎是吴茜姐姐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 在这些人里,康燕宁的地位最高,那主人家不在,理应也由她拿主意。 康燕宁似乎有些犹豫“这…主人家不在,我们也不好冲进去看看。” 叶飞薇知晓她的意思,与她一唱一和“可是若真的是吴小姐的声音,出事了可怎么办,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 众人纷纷称是。 既然话说到此,再推脱就不合适了,康燕宁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看看。若真的有事,大家第一时间帮助吴小姐。” 边说,康燕宁,边带着众人往门口去,康燕宁走的急不一会,便到了门口。 康燕宁伸出手推开门,门口无人。 康燕宁带着人往殿内走去,在里殿的帷幔里隐隐约约可见有两个人的身影。 康燕宁对凌璞玉使了个眼色,凌璞玉上前一步,“刷”地拉开了帷幔。 康燕宁身后的众人都愣住了。 康木晗一时间诧异的喊出了声“三皇子?” 此时此刻,三皇子刚被吴茜的尖叫喊得从混沌中醒来。他有些头疼,正双手揉头。 见有人拉开了帷幕,还喊出了他的名字,他一时间也愣住了。 康燕宁不按计划完成,但是窗户开了,证明她不在房内,可能察觉不对跑了出去。 三皇子正出去找康燕宁,他觉得康燕宁中了迷烟,应当是跑不远的,便只在附近搜查。 为了保密此次事情他没有安排多少人,只能亲力亲为的自己搜查,正拐了角,突然觉得头一痛,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刁启一个手刀,劈到了三皇子的脖颈处。三皇子晕了过去。 刁启嗤笑一声,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坑害小姑娘的皇子。 他毫不留情地扛起三皇子,扔到了床上。 此刻的三皇子即使还没有恢复所有的神智,可看到床前围了这么多人,隐隐觉得不对。 他一扫床上,竟看见身边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眼含热泪,但是表情竟有几分害羞和期待的吴茜。 三皇子被手刀劈了的头更痛了。 眼前的这一出倒是出乎吴茜的意料。 是三皇子派人找到了她,命她今日攒一个局,让康燕宁为首的京都贵女今日都要到场。 三皇子有命,身为三皇子党的人,吴茜自然不敢不从。 但是身为主家的她,正在和各家的贵女们敬酒。她发现康燕宁不在宴上,害怕事情闹大,她也难逃辞咎,便想找找康燕宁。 可是越走她的头越痛,可能是今日的果酒喝多了,有些不胜酒力,她如此想。 谁料没走几步,就没有知觉了,醒来便到这里了。 吴茜一睁眼,三皇子便躺在了她的身边。她微微一怔,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个好机会。 吴茜父亲虽然是三皇子的人,但是并没有多少权利。 是三皇子分了左相的权,抬了她的父亲。 若…若她能与三皇子亲上加亲,那她就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这可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毕竟她家里只能算个新贵,若走平常秀女的路子,没有圣上的旨意,她肯定也是配不得三皇子的。 吴茜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 吴茜伸出手指,在三皇子的眉上细细描了几下,眼前的男子她已经喜欢她许久了。 但是她一直不够格,她没有这个机会。她仔细琢磨了半天,暗暗下定决心,必要抓住此次机会。她拉扯了自己的衣服,将领口弄的凌乱了些。 吴茜微微勾起嘴角,“啊”地一声,响彻云霄。 只要心够狠,她凭什么不能成为三皇子妃。 三皇子揉了揉还在发昏的头,看了眼吴茜衣冠不整的衣服,带着委屈又期待的神情,又看了眼站在床前一脸看热闹的康燕宁,不禁有些头大。 康燕宁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开口,率先说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三皇子与吴茜姐姐睡在一张床上,这…也太离谱了吧?” 康燕宁一开口,就盖棺定论。叶飞薇隐隐有些发笑,她立刻问起吴茜“吴小姐…这是在你的府上。这是…怎么回事?” 吴茜立刻捂起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我…我在宴上不胜酒力,便想休息一下。于是…于是我就来了西面的这个屋子,这个屋子一直是闲置的。我…” 她似乎有些更咽“我的头昏昏沉沉地便睡去了,可…可不到一会,我便觉得有人来到了这个屋子。我…我想反抗,但是我根本提不起胳膊,我…我…” “哇”地一声,吴茜哭的声音更大了。 众人皆是愣住了。 只有康燕宁想笑,但是她硬生生地按住了上扬的嘴角。 不愧是她选中的人,演起戏来,就和台上的小伶没什么区别。若不是此事是康燕宁灵机一动临时促成的,说不定就真的相信了吴茜的言语了。 吴茜竟能在被她扔在这里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想到了利用此次机会,逼着三皇子成为他的女人,这吴茜也不是一般的人。以后三皇子的府邸里,可有好戏看了。 三皇子闻言一愣。他有些诧异的看了吴茜一眼。 三皇子才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就是他设计的局,只不过女主角换成了吴茜。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康燕宁,见康燕宁没什么表情,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三皇子知晓此次计划又失败了。 三皇子这才收回精力,去想吴茜说的话。 他是知道前因后果的,此情此景,再清楚不过了。 有人设计了他。趁他在外面找康燕宁的时候,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弄晕了他,并且和吴茜放在了一起。 这吴茜…三皇子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自己衣冠整齐,可吴茜身上倒是七零八落。 做没做什么他自己最清楚了,恐怕他自己应当是什么都没做,是吴茜将计就计了。 三皇子眼神一暗,终日捉鹰此次竟然被鹰啄了眼,这吴茜胆子也太大了。 三皇子狠厉的目光射向吴茜。 /134/134954/31926293.html 第四十章 吴茜被三皇子狠厉的目光一盯,她自己也打了个哆嗦。 这招确实有点冒险,甚至有可能招了三皇子的厌恶。 但…这是难得的机会,吴茜下意识地安慰自己,就算不是三皇子妃,起码也是个侧妃,凭借三皇子目前的势力,没有意外肯定是皇位的有力人选。就算是侧妃,等三皇子登上…上面那个位置,那她…怎么说也能是个妃位,凭借父亲的势力,搏一搏,说不定能捞个贵妃。 吴茜越想越觉得有理,还是决定搏一搏。 她一副惊慌失措,什么也不知晓的望着三皇子,泪眼婆娑“三皇子…这究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呵,怎么回事。 三皇子都要被气笑了,吴茜这衣冠不整还个自己躺在一张床的样子,怎么有脸问出怎么回事。 他仿佛忘了,这一切不就是他自己设的局嘛。只不过他的理想人选,躺在这里衣冠不整的应该是康燕宁,不是吴茜罢了。 三皇子抬头,微微扫视眼前的人群中,不经意和叶飞薇眼神相对,叶飞薇微微阖首,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三皇子眼神一沉。 真是晦气。 眼见目前此情此景与自己计划不相同,三皇子也不愿再让他们当猴看。 三皇子咳了一声,正想找理由先将人打发出去,忽听地门外呼呼啦啦的声音,似乎是又有一帮子人往这走了。 吴茜眼神一亮。来了! 她自然知道这是谁,因为就是她派人将人叫来的。 若是一帮子与三皇子年纪相仿的女眷,那自然凭借三皇子的本事将她们先打发出去,后面一验身子,她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呢。那三皇子定会该捂嘴的捂嘴,她或许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但是,若是牵扯到家中长辈,又将此事闹的满京都人尽皆知,这事恐怕就算是三皇子,那不认也得认。 所以,吴茜一看三皇子的态度,似乎是想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当机立断,给自己随后到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叫人。 不一会,人就到了。 门外呜啦呜啦的人声、脚步声愈来愈近,三皇子的脸上难得漏出了几分急切想溜的意味。 但是床上有吴茜可怜巴巴,扯住他的衣角泪眼婆娑的问他怎么办。屋内又有康燕宁站在床前,似乎看不懂形势不想让开的样子。 正拉扯间,门打开了。 吴茜的母亲吴夫人站在门外一愣。 自家女儿的侍女叫她说着出大事了,又粗略提了几句目前的状况。, 吴夫人是知道自家老爷的意思的。女儿心比天高,一心想嫁与皇家。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能拖后腿。 吴茜可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今天这个侍女一对她说,她便明白女儿想将此事闹大。 于是她拽着几个要好的朝廷命妇,说着逛逛自家院子,便匆匆往这边赶。 推开门却看见一帮子贵女,围在床前。命妇和贵女们面面相觑,吴夫人率先开了口。 “各位小姐怎地都在这?这床上…” 站在门口的命妇们只看见众人围在床前,隐隐绰绰的,床上似乎有人,但看不到是谁。 康燕宁立刻往旁边退了一步,她带着贵女们站在床前纯粹是不想让三皇子趁乱溜走,既然人到齐了,好戏开场了,那还等什么必然要站一个最佳观赏位。 这群贵女里,康燕宁的身份最高。 她迎上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她打量了一眼来的命妇。 吴夫人好本事,京都有头有脸,有品级的命妇想必没差几个了。康燕宁差点笑出了声,这一家子,可真是让三皇子跑不掉。 吴夫人已经只到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道“原来是郡主,和各位小姐。”她拉起康燕宁的手“怎地不在席上坐,反而都来这屋里了。” 她边说着,眼神边往床上瞟。 在这一刻,她们两个目的是一样的,康燕宁又岂会挡着吴夫人发挥。 康燕宁面带难色“我们一帮子人在外透气,却突然听见这西边的屋子里传来了吴姐姐的尖叫,我们怕出什么事,便急匆匆地往这走。” 她指了指床“我们一进来,便看见…” 康燕宁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呢,于是她便不往下说了。 周围的命妇都是经过人事的,一听康燕宁一说,脸色都是一变。 吴夫人装作不知般勃然大怒“好啊!谁竟然在我府里搞这些。”她上前一步,拉开了之前三皇子贼躲避人口舌拉上的帷帐。 吴夫人一拉开帷帐,看见床上的两人,竟是呢喃地一愣“这…这…” 已经有人拉开了这块遮羞布,身后的命妇纷纷上前,看见三皇子和吴小姐,脸上都漏出奇怪的表情。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事关三皇子,众人不敢喊着捉奸什么的,更不敢把话说死。 这时候,倒是女方家人主场的样子了。 果不其然,吴夫人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她也不大声哭诉,只微微啜泣“我…我吴家就这一个女儿,我…我怎么和我家老爷交代啊!” 吴夫人上前一步,抱着自己女儿,两人抱头痛哭。 全程未提三皇子一句,却哭的周围人看三皇子的眼神都变了。 仿佛三皇子是那话本里抛弃妻子,不管不顾地渣男。 康燕宁三人齐齐对视一眼,忍了笑退后一步,退到了人群里,不再出头。 吴茜哭的凄凄惨惨“娘亲…我…我会去道观里度过余生的,我不会让您和爹爹为难的。只是娘亲养育之恩,小茜只能来日再报了。” 这以退为进的手法,将三皇子都要气笑了。 若是吴家大吵大闹起来,他还有的辩驳。不外乎是谁给他下了药,让他中了计。 可像吴茜这家,从头至尾不提让他负责,反而是以退为进。让他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但凡他流露出不想负责的意味,那这京都的命妇们口水都能淹死他。 三皇子是有大志向的人,自然不能拘泥于这等小事拦了他的路。 他眼神一沉“好了,我没有说不负责。” 众人闻言,都扬了扬嘴角。 即使三皇子说的这不情不愿,但是既然话出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吴茜眼神一亮,和吴夫人对视一眼。 两人按耐心下激动,吴夫人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三皇子做事,我们向来没有不放心的。那当着众位女眷的面,我家小茜就托付给三皇子了。” 吴夫人话说的漂亮,这么一说,就不再是两人私相授受的名声了。 女子名声为大,私相授受肯定还是不好听的。 这么一来,肯定就是两家联姻了。 三皇子闻言,扯了扯嘴角“好了,事已经定了,各位可以出去了吧。” 康燕宁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瞧我,怎能赖在这里。姐姐们,我们快出去吧,留点时间给这两个小两口。” 众人配合的捂嘴打趣。 见三皇子越来越不耐。当然啦,谁也不愿意做猴子让大家看个遍,众人才开始告辞。 康燕宁与叶飞薇凌璞玉捂着嘴,走远了才笑了起来。 “哈哈哈…”凌璞玉指着三皇子的方向笑道“你们是没看见三皇子的表情。那脸啊…和锅底一般黑。” 康燕宁也捂嘴笑道“三皇子设的计,就该让他尝尝这恶果。” 叶飞薇赞同的点点头,又好奇道“燕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康燕宁咧了咧嘴角“本来吴茜父亲就是三皇子的人,算来算去,能设这个局的,恐怕也只有三皇子了。” “况且…”康燕宁眼珠一转“这做事也像三皇子的风格。” 叶飞薇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反而安慰道“你无事便好,今天可把我们担心死了。以后可别拿自己冒险了。” 康燕宁应声答应,三人结伴而去,只等着过两日吴府放出的风声了。 三皇子按了按自己的头,折腾了半天应付吴家人,三更半夜才回到了自己的府里。 想到今天的事情,他眼神一暗。 竟被自己的家雀算计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进书房。 还未进入,在门口,管家拦住了他。 “主子…” 三皇子府的管家对三皇子使了个眼色“她来了,在书房等主子许久了。” 三皇子知晓今日她定会来,点了点头,摇手让她下去。 推开房门,三皇子迈步而入。见屏风后有个姣好身材的贵女,似在一人手谈。 “呵…还挺有雅兴。”三皇子扬了扬眉,语带讥讽。 那女子听到三皇子出言,也未与他计较“怎么,三皇子今日不顺,便将火撒在我这里了?” 提到此事,三皇子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他拿起茶盅,狠狠往地上一摔,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女子不疾不徐,又将一枚棋子下入棋盘中,语气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三皇子今日行事未与我商量,我能知晓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的语气带了几分凌厉“若三皇子不愿与我合作直说便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私自行动,将事情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我都替你收拾了多少残局。” 那女子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你母妃,我不会惯着你。你若执意如此,从今日起我们便不再合作!” /134/134954/31993548.html 第四十一章 三皇子一怔。 这还是第一次,面前的女子如此和他说话。眼前的女子与他们合作也许久了。 三皇子知道她心有丘壑。明明她也是贵女,但是不稀的去走寻常女子的道路,是他的母妃淑妃找了她,给她了许诺,于是才入了伙。 这段时间,眼前的女子确实不同平常女子,谋略大局甚至堪比男子。三皇子也愿意听听她的意见。 只是…自从遇到了康燕宁,很多事三皇子便不愿与她再交流了。 三皇子总是觉得,以他自己的手段,对待女子那不是手到擒来。 可这女子总是与她唱反调,不断强调康燕宁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女人,时间久了,三皇子根本听不进去,也越来越不愿意与她说了。 近几次的事情,都没有和她沟通便自己做了。 可三皇子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不过是运道不好罢了。 那女子看到三皇子满不在乎的神情,脸色也颇有一些不耐。 之前怎么没发现,三皇子眼皮子浅,只看重眼前的利益。但现下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否则,三皇子也不会一而再再二三地铩羽而归。 那女子开了口“既如此,以后三皇子的事,我就不参活了,祝三皇子早日荣登大宝。” 说着,那女子便起身往外走。 见她动了真格,三皇子皱了皱眉头。 “这种时候,我们自己人就不要闹了。” 三皇子拉住那女子,放软了语气“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确实这几次的事情没有与你商量,但是事权从急,便自己做主了。” 见那女子顺势停了脚步,三皇子笑了笑“我母妃答应与你的,我从来没有忘记。等我登上了那个位置,你父亲便是新的太子太傅,我保你家荣辱。” 那女子叹了口气,若不是家中男子无一人能撑得起台面的,又何必用她来换家族荣耀。 她又不愿走寻常女子嫁入后宫争权的路,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一直认为,若自己是个男子,绝不会比这些男人差。 她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三皇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若不是家里选择了他,如果是她自己选择,恐怕太子才是最最合适的人。 可是她扭不过家里,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 听见三皇子软了语气,那女子也停下脚步,脸色放缓“三皇子人中龙凤,我知晓三皇子不喜欢她人指点。” 她先给三皇子戴了个高帽子,随后打蛇棒又跟上“但是想必三皇子也发现了,康燕宁不是寻常的女子。” 三皇子“哦?”了一声,请那女子坐下。 他想起这几次确实败在了康燕宁的手下。原本大公主在康燕宁的手下没讨得了好,他认为是大公主一直太蠢的原因,但是… 三皇子眼神一暗,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康燕宁确实有几分能耐。 “现在看,康家燕宁确实有几分本事。”三皇子冷笑一声“怪不得能哄的我父皇这么喜爱” 那女子整理了下衣摆,款款坐下。 “此次的事,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应声诉说“此次设的局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他拿起茶盅,亲自给那女子倒了杯茶。 “如你所见,我命吴茜攒了此次的局,派她请了各家的贵女。” 三皇子一路生着气回来,自然满肚子怒火。现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给自己也到了杯茶,微微吹了吹茶叶,细细思索。 “宴到一半之时,我派了个侍女将康燕宁衣襟打湿,然后将她引至了西边的厢房。” 那女子也品了口茶“这些我都知道,重点是后面呢?” 女子若有所思,甚至她知道的更早,从三皇子设局之时,她便已经知晓了。但是…康燕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怎么知道是三皇子设的局,又为什么会说这是三皇子的手段,他们交锋了几次,已经让康燕宁了解三皇子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康燕宁定是个有勇有谋,不可小觑的对手。 三皇子皱了皱眉“我的安排并不复杂。按我的计划来说。康燕宁入厢房以后,我派了人将房里吹入了迷烟,随后我会跟着进去,然后…” 他顾忌面前的人是个女子,还讲究点礼义廉耻,并未往下说。 那女子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自然知道三皇子心里的九九,心里冷哼,面上却不显。 只点了点头,发问道“那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说起这个,三皇子极力压下去的怒火窜了上来“等派人吹了迷烟,我按照计划进入,却发现康燕宁不在厢房了。” “不在厢房了?”那女子呢喃。 三皇子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压了压内心的火气。 “我一进去,房间里并没有人。一直在门口把着的侍女,也没有看到人进出。”他敲了敲桌子,显得有些火大。 “房内的窗户倒是朝外开着。没想到她还挺警觉,我猜测可能是她闻到了迷烟或者发现了不对就开窗逃走了。” 那女子蹙了蹙好看的眉眼,并未接话。 三皇子继续道“此次的局毕竟是在吴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只安排了一个侍女,没有多带人。看到房门的窗户开着,我便亲身去追。” 三皇子接着回忆道“我一个人往开着的窗户方向走,似乎前面是有一个身影,我便隐下身子去看。却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现在想起来,三皇子都没有多少印象“那人身型几块,我只感觉到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正欲回头查看,突然那人一阵掌风劈过,我便不省人事了。” 说着,三皇子的表情还有些屈辱。“等我醒来,便和吴茜在一张床上了。” 他咬了咬牙“那吴茜竟然设计本皇子!我自然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可是…她竟敢设计!”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在这床上。本皇子就是担心她坏了我的好事,此次的计根本就没通知她。但是…她竟然也在。说不定,她也参与了此次的计…” 越说三皇子越觉得有理“这本来就是她的府邸,她完全可以派人将我打晕,然后比我先醒来,将她自己伪造成现在的样子。” “也是她!先发出了大声喊叫,才引来了你们。” 想起此事就头疼,三皇子按了按自己的头“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三皇子眼神里闪过阴骛“吴茜…这么想当我的侧妃,那我就成全她。” 他冷哼一声“等娶了她,我再好好折辱她!今天这仇,我必须要报!” 那女子闻言也没有什么动作,三皇子本就是个睚眦必报、心眼如针尖大小的性格。这几年,她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一直都是她压着三皇子,让他在魏昌帝和众位大臣面前好好表现,才赢得了个“贤”的名声。 那女子皱着眉,此事真的如三皇子所说的这么简单,是吴茜发现了机会,想要上位才引得现在的局面吗?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茶盅,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久,两人都未说话。 很快,三皇子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看着面前的女子若有所思的表情,第一次虚心求教 “可是有哪里不对?” 那女子懒得与三皇子虚以委蛇,大大方方的点点头“殿下,我先问你。” “第一,你去找康燕宁时,你走了多远?一直没找见她吗?” “这…”三皇子之前没注意,她这么一说,他也在细细思索“是走的远了些,一直都没有看见她。”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你派人在门口守着,她便不可能出门。你按照窗户的路线往外走,她只是个女子,不管怎样,应该没有你走得快。可是你却没有发现她,甚至被人偷袭,恐怕…” 她随即斩钉截铁道“恐怕她并没有出去,应当还在房内。” 三皇子一怔,这他可是从没有想到过“在房内?当时情况紧急,我确是只大略看了一下房内,便急匆匆出去了。” 那女子点点头“这是其一。第二,你被人打晕,你有意识吗?” 三皇子摇摇头“没有意识,醒来便在床上了。” “那必然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吴茜府里有这样的人吗?” “这…”三皇子也不了解,所以也不敢确定。 “好。”那女子继续说“就算她府里有这样的能人义士,凭右相的胆量,他敢放任自己的女儿在府里打晕三皇子吗?” 三皇子犹疑的摇头“吴茜我不了解。但是右相是我一手扶上来分左相权的,右相胆小如鼠,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女子点头“据我的了解,吴茜和她父亲一样,没甚么多大的胆量。此事…一个吴茜,就算加上右相,恐怕她也做不出来。” 三皇子彻底愣住了“竟然不是吴茜?” “可是,不是吴茜,是谁?” 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还有谁能设计本皇子?本皇子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谁能在此条件下,反而将我堕入此境地?” 那女子也在思考,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一下一下。三皇子的书房里回响着规律的声音。 突然,那女子顿住了,露出了些不敢置信的神情。 她狐疑的看了眼三皇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知道是谁了。” /111/111419/29235515.html 第四十二章 三皇子一怔。 这还是第一次,面前的女子如此和他说话。眼前的女子与他们合作也许久了。 三皇子知道她心有丘壑。明明她也是贵女,但是不稀的去走寻常女子的道路,是他的母妃淑妃找了她,给她了许诺,于是才入了伙。 这段时间,眼前的女子确实不同平常女子,谋略大局甚至堪比男子。三皇子也愿意听听她的意见。 只是…自从遇到了康燕宁,很多事三皇子便不愿与她再交流了。 三皇子总是觉得,以他自己的手段,对待女子那不是手到擒来。 可这女子总是与她唱反调,不断强调康燕宁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女人,时间久了,三皇子根本听不进去,也越来越不愿意与她说了。 近几次的事情,都没有和她沟通便自己做了。 可三皇子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不过是运道不好罢了。 那女子看到三皇子满不在乎的神情,脸色也颇有一些不耐。 之前怎么没发现,三皇子眼皮子浅,只看重眼前的利益。但现下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否则,三皇子也不会一而再再二三地铩羽而归。 那女子开了口“既如此,以后三皇子的事,我就不参活了,祝三皇子早日荣登大宝。” 说着,那女子便起身往外走。 见她动了真格,三皇子皱了皱眉头。 “这种时候,我们自己人就不要闹了。” 三皇子拉住那女子,放软了语气“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确实这几次的事情没有与你商量,但是事权从急,便自己做主了。” 见那女子顺势停了脚步,三皇子笑了笑“我母妃答应与你的,我从来没有忘记。等我登上了那个位置,你父亲便是新的太子太傅,我保你家荣辱。” 那女子叹了口气,若不是家中男子无一人能撑得起台面的,又何必用她来换家族荣耀。 她又不愿走寻常女子嫁入后宫争权的路,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一直认为,若自己是个男子,绝不会比这些男人差。 她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三皇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若不是家里选择了他,如果是她自己选择,恐怕太子才是最最合适的人。 可是她扭不过家里,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 听见三皇子软了语气,那女子也停下脚步,脸色放缓“三皇子人中龙凤,我知晓三皇子不喜欢她人指点。” 她先给三皇子戴了个高帽子,随后打蛇棒又跟上“但是想必三皇子也发现了,康燕宁不是寻常的女子。” 三皇子“哦?”了一声,请那女子坐下。 他想起这几次确实败在了康燕宁的手下。原本大公主在康燕宁的手下没讨得了好,他认为是大公主一直太蠢的原因,但是… 三皇子眼神一暗,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康燕宁确实有几分能耐。 “现在看,康家燕宁确实有几分本事。”三皇子冷笑一声“怪不得能哄的我父皇这么喜爱” 那女子整理了下衣摆,款款坐下。 “此次的事,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应声诉说“此次设的局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他拿起茶盅,亲自给那女子倒了杯茶。 “如你所见,我命吴茜攒了此次的局,派她请了各家的贵女。” 三皇子一路生着气回来,自然满肚子怒火。现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给自己也到了杯茶,微微吹了吹茶叶,细细思索。 “宴到一半之时,我派了个侍女将康燕宁衣襟打湿,然后将她引至了西边的厢房。” 那女子也品了口茶“这些我都知道,重点是后面呢?” 女子若有所思,甚至她知道的更早,从三皇子设局之时,她便已经知晓了。但是…康燕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怎么知道是三皇子设的局,又为什么会说这是三皇子的手段,他们交锋了几次,已经让康燕宁了解三皇子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康燕宁定是个有勇有谋,不可小觑的对手。 三皇子皱了皱眉“我的安排并不复杂。按我的计划来说。康燕宁入厢房以后,我派了人将房里吹入了迷烟,随后我会跟着进去,然后…” 他顾忌面前的人是个女子,还讲究点礼义廉耻,并未往下说。 那女子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自然知道三皇子心里的九九,心里冷哼,面上却不显。 只点了点头,发问道“那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说起这个,三皇子极力压下去的怒火窜了上来“等派人吹了迷烟,我按照计划进入,却发现康燕宁不在厢房了。” “不在厢房了?”那女子呢喃。 三皇子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压了压内心的火气。 “我一进去,房间里并没有人。一直在门口把着的侍女,也没有看到人进出。”他敲了敲桌子,显得有些火大。 “房内的窗户倒是朝外开着。没想到她还挺警觉,我猜测可能是她闻到了迷烟或者发现了不对就开窗逃走了。” 那女子蹙了蹙好看的眉眼,并未接话。 三皇子继续道“此次的局毕竟是在吴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只安排了一个侍女,没有多带人。看到房门的窗户开着,我便亲身去追。” 三皇子接着回忆道“我一个人往开着的窗户方向走,似乎前面是有一个身影,我便隐下身子去看。却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现在想起来,三皇子都没有多少印象“那人身型几块,我只感觉到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正欲回头查看,突然那人一阵掌风劈过,我便不省人事了。” 说着,三皇子的表情还有些屈辱。“等我醒来,便和吴茜在一张床上了。” 他咬了咬牙“那吴茜竟然设计本皇子!我自然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可是…她竟敢设计!”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在这床上。本皇子就是担心她坏了我的好事,此次的计根本就没通知她。但是…她竟然也在。说不定,她也参与了此次的计…” 越说三皇子越觉得有理“这本来就是她的府邸,她完全可以派人将我打晕,然后比我先醒来,将她自己伪造成现在的样子。” “也是她!先发出了大声喊叫,才引来了你们。” 想起此事就头疼,三皇子按了按自己的头“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三皇子眼神里闪过阴骛“吴茜…这么想当我的侧妃,那我就成全她。” 他冷哼一声“等娶了她,我再好好折辱她!今天这仇,我必须要报!” 那女子闻言也没有什么动作,三皇子本就是个睚眦必报、心眼如针尖大小的性格。这几年,她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一直都是她压着三皇子,让他在魏昌帝和众位大臣面前好好表现,才赢得了个“贤”的名声。 那女子皱着眉,此事真的如三皇子所说的这么简单,是吴茜发现了机会,想要上位才引得现在的局面吗?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茶盅,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久,两人都未说话。 很快,三皇子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看着面前的女子若有所思的表情,第一次虚心求教 “可是有哪里不对?” 那女子懒得与三皇子虚以委蛇,大大方方的点点头“殿下,我先问你。” “第一,你去找康燕宁时,你走了多远?一直没找见她吗?” “这…”三皇子之前没注意,她这么一说,他也在细细思索“是走的远了些,一直都没有看见她。”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你派人在门口守着,她便不可能出门。你按照窗户的路线往外走,她只是个女子,不管怎样,应该没有你走得快。可是你却没有发现她,甚至被人偷袭,恐怕…” 她随即斩钉截铁道“恐怕她并没有出去,应当还在房内。” 三皇子一怔,这他可是从没有想到过“在房内?当时情况紧急,我确是只大略看了一下房内,便急匆匆出去了。” 那女子点点头“这是其一。第二,你被人打晕,你有意识吗?” 三皇子摇摇头“没有意识,醒来便在床上了。” “那必然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吴茜府里有这样的人吗?” “这…”三皇子也不了解,所以也不敢确定。 “好。”那女子继续说“就算她府里有这样的能人义士,凭右相的胆量,他敢放任自己的女儿在府里打晕三皇子吗?” 三皇子犹疑的摇头“吴茜我不了解。但是右相是我一手扶上来分左相权的,右相胆小如鼠,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女子点头“据我的了解,吴茜和她父亲一样,没甚么多大的胆量。此事…一个吴茜,就算加上右相,恐怕她也做不出来。” 三皇子彻底愣住了“竟然不是吴茜?” “可是,不是吴茜,是谁?” 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还有谁能设计本皇子?本皇子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谁能在此条件下,反而将我堕入此境地?” 那女子也在思考,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一下一下。三皇子的书房里回响着规律的声音。 突然,那女子顿住了,露出了些不敢置信的神情。她狐疑的看了眼三皇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知道是谁了。” /111/111419/29258672.html 第四十三章 不一会,康燕宁几人便到了。 还未到跟前,几人便眼前一亮,快步走进,都顾不上发出惊叹。 宽阔的钱塘江湖,横卧在眼前。江面很平静,越往东越宽,在雨后的初春下,笼罩着一层蒙蒙的薄雾。 镇海的古塔、中山亭和观潮台屹立在江边。远处,几座小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叶飞薇道“不外乎白居士写了‘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此情此景不正是如此。” 康燕宁两世为人,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畅快地和姐妹几个约着春游过。面对眼前的美景,也颇有些被震撼到。 她认同的点了点头“却是如此。” 眼前正是初春的景象,几只早出的黄莺争栖向阳的暖树,不知道从哪新飞来的燕子忙着筑巢衔泥。颇有些欣欣向荣的意味。 凌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叹道“郊外确实不一般,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康燕宁打趣道“恐怕你是离了京都主城,便觉得哪哪都好了。” 几人正说话间,康燕宁已经命人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布匹、小食放置于竹林间。 这一路上,几个姑娘们按照风俗,在踏青时,路遇好花,就在花前“铺席藉草,围坐一圈”,说说笑笑,还解下身上的红裙递与对方,互相垂挂。 康燕宁招呼道“都别站着了,大家骑了阵马想必也累着了,先垫一些小食,待晚点我们回西街好好搓一顿。” 几个人纷纷应和,便挑了喜欢的位置,挨着坐下了。 置身于山林间,康燕宁的身心都觉得舒畅了,仿佛也忘记了许多糟心事。 凌璞玉随意打量着,突然瞧见了眼前的小食,眼神一凝。 她伸出手托起面前的小食,颇有些惊异“这是侍女酥山?” 康燕宁扬了扬眉,调笑道“没想到竟被凌姐姐看出来了。这确实是侍女酥山。” 这下连向来对这些吃食都不敢兴趣的叶飞薇都投眼看去。 “嚯…燕宁好生厉害。连失传的侍女酥山都被你捣鼓出来了。” 康燕宁笑道“哪能啊。我按照古书里写的,做了个神似。这里面的肯定还有些乾坤,哪是我能倒腾出来的。” 难得出来玩耍,连向来沉寂的怀荔都多了几丝活泼,她对叶飞薇与凌璞玉道“两位小姐可不知,我们郡主为了倒腾些有特色的吃食,翻了不少古书。” “这侍女酥山,就是我们郡主一手修复指点的,各位快来尝尝。” 两人也不再推辞,一人托起一支放入口中。 侍女酥山,就是将白酥微微加热到近乎融化,拌入蜂蜜,然后将甜酥滴淋在器皿里,一边淋一边做出山峦的造型,做好后再将其放到冰块中冷冻。 这工艺现下已经失传了,味道倒不好评判了。 但是康燕宁做的这道,酥山入口即化,嘴里甜丝丝又冰冰凉凉的,倒是十分爽口解乏。 两人均是眼睛一亮“想不到燕宁有几分做生意的天赋,这若在烟雨楼叫卖,我保准天天去。” “是有这个打算来着,让两位姐姐先尝尝,若可以的话,后面就准备在烟雨楼上了。” “看来是把我们当小白鼠了。”两人齐声道。 又闹了会,康燕宁见休息的差不多了,便道“今日是上巳节,若各位姐姐休息好了,我们便要按礼节,去祭祀土地爷了。” 众人点点头,休整了一阵,也差不多了。 在大魏朝传统里,上巳节是一年农耕的起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上巳节众人第一件事便是祭祀土地爷。一到上巳节,土地爷憨态可掬的泥像便在哪个山上都有。 康燕宁几个人彼此来的便是钱塘江湖,几人在钱塘江湖周边的竹林里休息了一会,便准备登上山去拜土地爷了。 上巳节的爬山,也是有不同的传统的。以往贵女们,可以抬轿上山,但是唯独上巳节不可。 为了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上巳节这天上到圣上,下到屠夫,都要亲自登山,以像土地爷表达诚意。 众人都知道今日要爬山,所以大家都衣着方便,抬脚便上台阶。 钱塘湖的山不是十分陡峭,修筑了一层直达山顶的台阶,所以想到来说也好走些。 这也是康燕宁,选择钱塘湖的原因。都是女子,自然不能太难为彼此。 虽然好走,但是贵女们也极少亲自走这么远。于是行几步,便休息一会。 一路和姐妹们说说笑笑的,竟也不觉得无趣。不一会,几人便行至到了半山腰。 凌璞玉喘着气,扶了扶自己的腰。她身边的侍女立刻给她扇了扇风。 康燕宁看着,体贴道“今日走的路确实有些多了,不如我们就到这。”旁边也有钱塘湖为女眷准备好的人轿夫,都在一旁候着呢。若有没有体力的女眷,便将人置于轿子里,抬上去了。 凌璞玉摇了摇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可不能停在这。” 康燕宁夸道“姐姐还是女中豪杰,那我们便休息会,再一齐走。” 康燕宁又去看叶飞薇,叶飞薇比凌璞玉好一些,正靠在一旁的石桌上休息。 叶飞薇问道“是不是行了一半了?” 康燕宁看了看上面的路,比划了一下“应当是,不要担心,快到了。” 叶飞薇见康燕宁的状态还不错,好奇道“为何燕宁妹妹不觉得累吗?” “我自小在域城长大,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的事情干的倒是多了。所以身体倒是也好些。” 叶飞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康王能放心你在京都吗?不得给你配个侍卫?” “是啊。”凌璞玉也接声道“京都人多眼杂,你现在也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再加上…” 她意有所指“你树的敌倒也不少。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走动了,最好是带几个侍卫。” 康燕宁被两个好朋友关心,心头一暖“两位姐姐不用担心,我父王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些人,保证我的安全是足够了。” “嗯?”叶飞薇睁着好奇的双眼问道“为何我们从没有见过你身边有侍卫,康王给你配的侍女是像画本子那样,飞檐走壁,武功高强,无所不能吗?” 康燕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画本子里写的那般,不过是平常的侍卫罢了。我见你们的时候,向来是不喜欢人跟着的。” 两人点点头,确实。一般京都的贵子贵女们和朋友出去游玩的时候,都不喜欢跟着。 康燕宁问道“休息好了吗?今日我们的活动还多着呢,祭祀才是第一项,我们得抓紧时间啦。” 凌璞玉休息了一阵感觉恢复了一些,也接着道“是呢,我好多了,我们便走吧。” 三人搀扶着,硬是没有需要轿夫,走上了石阶。 终于即将见到了山顶,凌璞玉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满脸惊喜“没曾想我离竟真的走了上来。” 叶飞薇也有些劳累了,看着一旁的石柱“这确实是废一些功夫的。” 康燕宁鼓励道“已经见到了山顶了,再走几步我们就到了。” 三人又振作了起来,互相打气,终是到了山顶。 只见山顶上,有一个不大的小庙。 今天的钱塘湖人是不少,山顶的小庙也已经到了不少人。自己上来的贵子贵女们,均在旁边歇息。 见康燕宁几人上来,也有认识的人。 果不其然,一个有着眼熟的人迎了上来。 那女子微微自一福,脸上带着些不着痕迹讨好的笑“没曾想竟在这里遇见了郡主。” 那女子仿佛没有看到叶飞薇和凌璞玉,独独只对康燕宁行了礼。 康燕宁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是来京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见过的人也数不胜数,现在让她想起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困难。 见康燕宁盯着她,但是明显不认识她是谁的样子,那女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屈辱的意味。 随即,想起父亲的嘱托,和现下的处境,便逼着自己挤出了几丝微笑。 “郡主贵人多忘事,想必已经忘了。再下是燕将军家的女儿,燕秋。” 说起燕将军家的女儿,康燕宁隐隐约约有了些许印象。 此人正是燕将军家的姑娘,曾经在大公主设的局比六博时,她作为吴茜的心腹,替吴茜冲在第一线,挑衅了不少次康燕宁。 自比六博的事情以来,康燕宁已经很久没有在京都见过这个女子了。 康燕宁在贵女的圈子里,听说是燕将军罚了她,不让她再在京都惹事,禁了她的足,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了她。 康燕宁露出得体的笑“原来是燕家的姑娘,也是许久未见了。” 燕秋赶紧回道“郡主现下是京都的红人,自然不可同日耳语。” 她仿佛才看到凌璞玉和叶飞薇,上前抓住了两人的手,亲热道 “原来两位姐姐也一起来了,均是许久没见了。不如一起拜土地爷?” 两人不好推脱,看向康燕宁。 康燕宁倒对此没有什么所谓,和她的恩怨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那便一起吧。” 几人休息好,便和燕秋一起,准备去拜见土地爷。 /111/111419/29258673.html 第四十四章 不一会,康燕宁几人便到了。 还未到跟前,几人便眼前一亮,快步走进,都顾不上发出惊叹。 宽阔的钱塘江湖,横卧在眼前。江面很平静,越往东越宽,在雨后的初春下,笼罩着一层蒙蒙的薄雾。 镇海的古塔、中山亭和观潮台屹立在江边。远处,几座小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叶飞薇道“不外乎白居士写了‘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此情此景不正是如此。” 康燕宁两世为人,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畅快地和姐妹几个约着春游过。面对眼前的美景,也颇有些被震撼到。 她认同的点了点头“却是如此。” 眼前正是初春的景象,几只早出的黄莺争栖向阳的暖树,不知道从哪新飞来的燕子忙着筑巢衔泥。颇有些欣欣向荣的意味。 凌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叹道“郊外确实不一般,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康燕宁打趣道“恐怕你是离了京都主城,便觉得哪哪都好了。” 几人正说话间,康燕宁已经命人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布匹、小食放置于竹林间。 这一路上,几个姑娘们按照风俗,在踏青时,路遇好花,就在花前“铺席藉草,围坐一圈”,说说笑笑,还解下身上的红裙递与对方,互相垂挂。 康燕宁招呼道“都别站着了,大家骑了阵马想必也累着了,先垫一些小食,待晚点我们回西街好好搓一顿。” 几个人纷纷应和,便挑了喜欢的位置,挨着坐下了。 置身于山林间,康燕宁的身心都觉得舒畅了,仿佛也忘记了许多糟心事。 凌璞玉随意打量着,突然瞧见了眼前的小食,眼神一凝。 她伸出手托起面前的小食,颇有些惊异“这是侍女酥山?” 康燕宁扬了扬眉,调笑道“没想到竟被凌姐姐看出来了。这确实是侍女酥山。” 这下连向来对这些吃食都不敢兴趣的叶飞薇都投眼看去。 “嚯…燕宁好生厉害。连失传的侍女酥山都被你捣鼓出来了。” 康燕宁笑道“哪能啊。我按照古书里写的,做了个神似。这里面的肯定还有些乾坤,哪是我能倒腾出来的。” 难得出来玩耍,连向来沉寂的怀荔都多了几丝活泼,她对叶飞薇与凌璞玉道“两位小姐可不知,我们郡主为了倒腾些有特色的吃食,翻了不少古书。” “这侍女酥山,就是我们郡主一手修复指点的,各位快来尝尝。” 两人也不再推辞,一人托起一支放入口中。 侍女酥山,就是将白酥微微加热到近乎融化,拌入蜂蜜,然后将甜酥滴淋在器皿里,一边淋一边做出山峦的造型,做好后再将其放到冰块中冷冻。 这工艺现下已经失传了,味道倒不好评判了。 但是康燕宁做的这道,酥山入口即化,嘴里甜丝丝又冰冰凉凉的,倒是十分爽口解乏。 两人均是眼睛一亮“想不到燕宁有几分做生意的天赋,这若在烟雨楼叫卖,我保准天天去。” “是有这个打算来着,让两位姐姐先尝尝,若可以的话,后面就准备在烟雨楼上了。” “看来是把我们当小白鼠了。”两人齐声道。 又闹了会,康燕宁见休息的差不多了,便道“今日是上巳节,若各位姐姐休息好了,我们便要按礼节,去祭祀土地爷了。” 众人点点头,休整了一阵,也差不多了。 在大魏朝传统里,上巳节是一年农耕的起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上巳节众人第一件事便是祭祀土地爷。一到上巳节,土地爷憨态可掬的泥像便在哪个山上都有。 康燕宁几个人彼此来的便是钱塘江湖,几人在钱塘江湖周边的竹林里休息了一会,便准备登上山去拜土地爷了。 上巳节的爬山,也是有不同的传统的。以往贵女们,可以抬轿上山,但是唯独上巳节不可。 为了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上巳节这天上到圣上,下到屠夫,都要亲自登山,以像土地爷表达诚意。 众人都知道今日要爬山,所以大家都衣着方便,抬脚便上台阶。 钱塘湖的山不是十分陡峭,修筑了一层直达山顶的台阶,所以想到来说也好走些。 这也是康燕宁,选择钱塘湖的原因。都是女子,自然不能太难为彼此。 虽然好走,但是贵女们也极少亲自走这么远。于是行几步,便休息一会。 一路和姐妹们说说笑笑的,竟也不觉得无趣。不一会,几人便行至到了半山腰。 凌璞玉喘着气,扶了扶自己的腰。她身边的侍女立刻给她扇了扇风。 康燕宁看着,体贴道“今日走的路确实有些多了,不如我们就到这。”旁边也有钱塘湖为女眷准备好的人轿夫,都在一旁候着呢。若有没有体力的女眷,便将人置于轿子里,抬上去了。 凌璞玉摇了摇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可不能停在这。” 康燕宁夸道“姐姐还是女中豪杰,那我们便休息会,再一齐走。” 康燕宁又去看叶飞薇,叶飞薇比凌璞玉好一些,正靠在一旁的石桌上休息。 叶飞薇问道“是不是行了一半了?” 康燕宁看了看上面的路,比划了一下“应当是,不要担心,快到了。” 叶飞薇见康燕宁的状态还不错,好奇道“为何燕宁妹妹不觉得累吗?” “我自小在域城长大,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的事情干的倒是多了。所以身体倒是也好些。” 叶飞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康王能放心你在京都吗?不得给你配个侍卫?” “是啊。”凌璞玉也接声道“京都人多眼杂,你现在也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再加上…” 她意有所指“你树的敌倒也不少。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走动了,最好是带几个侍卫。” 康燕宁被两个好朋友关心,心头一暖“两位姐姐不用担心,我父王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些人,保证我的安全是足够了。” “嗯?”叶飞薇睁着好奇的双眼问道“为何我们从没有见过你身边有侍卫,康王给你配的侍女是像画本子那样,飞檐走壁,武功高强,无所不能吗?” 康燕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画本子里写的那般,不过是平常的侍卫罢了。我见你们的时候,向来是不喜欢人跟着的。” 两人点点头,确实。一般京都的贵子贵女们和朋友出去游玩的时候,都不喜欢跟着。 康燕宁问道“休息好了吗?今日我们的活动还多着呢,祭祀才是第一项,我们得抓紧时间啦。” 凌璞玉休息了一阵感觉恢复了一些,也接着道“是呢,我好多了,我们便走吧。” 三人搀扶着,硬是没有需要轿夫,走上了石阶。 终于即将见到了山顶,凌璞玉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满脸惊喜“没曾想我离竟真的走了上来。” 叶飞薇也有些劳累了,看着一旁的石柱“这确实是废一些功夫的。” 康燕宁鼓励道“已经见到了山顶了,再走几步我们就到了。” 三人又振作了起来,互相打气,终是到了山顶。 只见山顶上,有一个不大的小庙。 今天的钱塘湖人是不少,山顶的小庙也已经到了不少人。自己上来的贵子贵女们,均在旁边歇息。 见康燕宁几人上来,也有认识的人。 果不其然,一个有着眼熟的人迎了上来。 那女子微微自一福,脸上带着些不着痕迹讨好的笑“没曾想竟在这里遇见了郡主。” 那女子仿佛没有看到叶飞薇和凌璞玉,独独只对康燕宁行了礼。 康燕宁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是来京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见过的人也数不胜数,现在让她想起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困难。 见康燕宁盯着她,但是明显不认识她是谁的样子,那女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屈辱的意味。 随即,想起父亲的嘱托,和现下的处境,便逼着自己挤出了几丝微笑。 “郡主贵人多忘事,想必已经忘了。再下是燕将军家的女儿,燕秋。” 说起燕将军家的女儿,康燕宁隐隐约约有了些许印象。 此人正是燕将军家的姑娘,曾经在大公主设的局比六博时,她作为吴茜的心腹,替吴茜冲在第一线,挑衅了不少次康燕宁。 自比六博的事情以来,康燕宁已经很久没有在京都见过这个女子了。 康燕宁在贵女的圈子里,听说是燕将军罚了她,不让她再在京都惹事,禁了她的足,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了她。 康燕宁露出得体的笑“原来是燕家的姑娘,也是许久未见了。” 燕秋赶紧回道“郡主现下是京都的红人,自然不可同日耳语。” 她仿佛才看到凌璞玉和叶飞薇,上前抓住了两人的手,亲热道 “原来两位姐姐也一起来了,均是许久没见了。不如一起拜土地爷?” 两人不好推脱,看向康燕宁。 康燕宁倒对此没有什么所谓,和她的恩怨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那便一起吧。” 几人休息好,便和燕秋一起,准备去拜见土地爷。 /134/134954/32040426.html 第四十五章 眼瞧着土地公的像倒下,燕秋即使早有准备,也吓了一跳。这番动静竟搞得这么的大... 燕秋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自是谁许了爹爹什么,让他如此配合,将自己的女儿推到这儿来。但是她别无选择。只能按照爹爹告知她的计划,在钱塘湖上的土地庙里与康燕宁一行人相遇,与她们一起至庙内,爹爹说,到时会有人引她进行下一步。 但是眼前的发展明显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愣愣地看着坍塌的土地公像,在嘈杂的人群中下意识寻找康燕宁的身影。很快就看见明显会武功的一人奔至康燕宁的身边,将她扶至一边。 燕秋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即使有人要做局暗害康燕宁也应当与康燕宁走一起。康燕宁那么有本事,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应当与她一起。燕秋暗暗下了决心,见康燕宁身边的男人将她安置好走远,她就准备迈步过去。 人群还一片混乱,燕秋挤在人群里,用胳膊挡着其他人的拥挤,努力地往康燕宁身边凑近。她正埋头向康燕宁所在的位置前进,却突地迎面而来的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径直把她撞倒。燕秋倒在地上猛地抬头下意识想斥责,却见那人带着皮制的帽子,面容掩在帽檐下,辨不清神色。 这人...明显不是个善茬。 燕秋将骂骂咧咧得话语咽了下去,一时间有些呐呐。 那人向前一步,拉起燕秋,随后转头就走,隐入人群。 燕秋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攥紧了刚那人塞进来的纸条。燕秋像做贼般的左右看了看,距离最近的康燕宁还在看着土地公的像发呆,稍远处,救起叶飞薇的应当是康燕宁的侍卫,他身后跟着的拉着叶飞薇关怀备至的是凌璞玉,没有人在看她。 燕秋快速展开纸条,只见纸条上似乎是用什么细细的东西写出来的痕迹,上面字体歪歪扭扭,写着“铁笼出口,上。下山路通,动手。不通,等信。” 这十五个字,燕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认每个字都没有遗漏,将纸条放进怀里。她将右手掩入袖子里,摸了下爹爹亲手给她的匕首,看了眼还在发呆的康燕宁,垂下眼眸。 这是让自己送死的计,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进行,但是自己明显就像手中的这把刀一样,没有说不的权利。燕秋想起姨娘带泪的脸,摸索着匕首的柄鞘,下了决心,转身向康燕宁走去。 康燕宁目送刁启离开,在人群中寻找叶飞薇和凌璞玉的身影。 上香的百姓被刚才的动静惊得到处攒动,等缓过劲来正纷纷往下山的方向走。 康燕宁和叶飞薇、凌璞玉被之前拥挤的人群挤散,现在相差距离还很远。叶飞薇、凌璞玉还不安全,况且康燕宁吸入了迷烟,虽然这迷烟吸入的量并不多,但是多少限制了她的行动。她现在还不能下山。 康燕宁皱了皱眉,拿出自己从未离身的帕子嗅了嗅,顿时灵台清明了些,她撑起身子打量着四周。 其实一进来瞧见这土地公像,她便哪里觉得不对了。那土地公像重新修葺过,显得颇有些端庄贵重。通体金灿灿地,外面似是铺了层镀金。看起来竟比域城最大的土地庙的土地公像还要大。 康燕宁总觉得哪里不对,便多看了几眼。直到和燕秋惊慌闪避的眼神撞上,她这才确认今日是有诈。 再细细端详那土地公像,康燕宁发现颇有些头重脚轻。按理说,那土地身最重,应当实实地端坐庙堂。可这土地像下身轻飘飘的,似乎来人走过,都能掀起几分振动。 康燕宁敛起眉,今日只不过是和姐妹寻常玩闹,她确是没有做多余的准备。况且不管是钱塘江湖还是土地庙,寻常百姓均多,她也未曾想到,谁的胆量如此大,会有人在这下手,于是今日只带了刁启和几人暗中保护。 在一发现不对时,康燕宁当机立断让连翘和白芷,避着众人,偷溜下山,回府寻哥哥,让哥哥带人上山。 日后的康燕宁在回想时,不免有些庆幸,此举竟然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而此时的康燕宁心中还觉得有些不安。算来数去,真正对康燕宁有杀机得,无非就是三皇子之流。但若真的是三皇子动手,却显得不太正常。 三皇子的路数惯来张扬,像这种只是倒个佛像的手段,明显不是三皇子的手笔。倒个佛像能怎样呢,难不成还想砸死她不成。 康燕宁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她的大脑飞速转动,暗藏着的丝丝杀机究竟是哪… 还未等康燕宁想通,便听又身后庙外又“轰隆”一声,一时间地动山摇,庙里的横梁建筑跟着左右摇摆,大地仿佛都在震动,往山下走的人群一时间又骚动起来。 康燕宁听的头顶上有铁器摩擦的声音,她顺着声音向上望去。只见房顶上顺着砖线直直落下一铁笼,康燕宁立刻起身,欲转身离开。但起身太快,迷烟的劲猛地涌了上来,康燕宁脱力倒下。还未等在场的其他人反应过来,那笼子径直扣下,像长眼睛了一般,“晃荡”一声,笼住了康燕宁。 一时间,庙里的百姓都急着避难跑光了,就剩下康燕宁一行人。 康燕宁被铁笼罩住,她尝试移开铁笼,但是纹丝不动。这东西,分明没有从里面灯打开的机关。 康燕宁心道不妙,也不敢再藏,吹了声口哨,从庙外涌入了几个人。这是康王留给康燕宁的人,康燕宁从未用过。以往一个刁启就够了,今天这情形竟逼得她用出了底牌。 领头的人看到庙内的情景,顾不上询问,立马要追至康燕宁处,几人出身康家军,不到两下,便来到了康燕宁面前。 “小姐!”江勇大惊失色。他是康王的老部下了,跟着康王来了京都。康王爱女心切,特命他留下来保护康燕宁。 江勇是知道康燕宁的,向来让他们放心。虽然近段时间来,在京都闹得动静是越来越大,但是康燕宁从未吃过什么大亏,像这种,被人围攻的情况向来是没有的。 康燕宁见几人到了,心头也松快了一点“江叔。” 江勇从眼看着铁笼围住了康燕宁,他伸手想拉起铁笼,但这笼子实打实纯铁制造,凭江勇这三四个人根本抬不起。 江勇害怕康燕宁受委屈,不断安抚“小姐别怕,我马上就把这个打开。” 康燕宁冷静的摇摇头“江叔,别费劲了。这是纯铁打造,我刚试过,抬不动的。” 江勇一寸一寸的摸着铁笼的外部,试图找到外部薄弱的地方。但是这来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纯铁打造竟无一丝破绽。 燕秋这时候也飞奔至康燕宁身边,见又多了几个康燕宁熟识的护卫,微微一怔,随即问道 “康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康燕宁并未作声。 确定这笼子打不开,康燕宁也不急了,她揉了揉还有些恍惚的眉心,这是重生后第一次,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烦躁。 她现在困在笼子里,按理说应该有人前来收割了,但是这么久,自己的人都到了,还未有人出手,设这局的人,到底图什么。 燕秋详装才发现这个笼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认真打量,她现在明白了,那纸条里说,铁笼出口是在上面。 她打量几眼,似是发现了什么般,指着上面“郡主,那上面是不是有条缝?” 康燕宁闻言扬了扬眉,江勇立刻上去查看,随即惊喜到“小姐,是有条缝。” 说着,刁启带着叶飞薇和凌璞玉也到了康燕宁的身旁。他仰着头,看着江勇在那条细缝处努力拉扯。 刁启飞身上前,招呼了剩余的人“一起,应该可以拉开。” 叶飞薇和凌璞玉看着康燕宁端坐在铁笼里,丝毫不见慌乱,也缓了缓气,没那么担心了。 几人合力竟真的把一条上方的细缝逐渐拉大,康燕宁扬起头,看着上方的细缝越来越大,心中的不安反而越来越重。 竟真的没有人阻拦,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几人将上方的铁笼卸开,江勇搀扶起康燕宁,低声道“小姐,情况不对,外面的百姓都已经涌下山了。”看康燕宁似乎无法直立行走,刚将她搀扶正,似乎又瘫软下来。随机警惕的看向四周,焦急道 “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康燕宁安抚的拍了拍他,轻声道“江叔,无碍,将六灵解毒丸给我。” 江勇闻言,立马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瓷瓶,拿出一颗小丸。 康燕宁接过小丸服下,这才觉得灵台彻底清明,也心定了下来, 她吩咐道“此处有诈,立即下山。” 几人应了声“是。”便护着康燕宁四人往外走,康燕宁路过燕秋时,在她身边停留了一下。燕秋暮地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康燕宁扬起嘴角,对她笑了笑“多谢你了。” /134/134954/32148168.html 第四十六章 按照康燕宁的吩咐,江勇和刁启带着几位贵女望下山的石阶走。 似乎刚才的两次震动已经让上山祭拜的百姓惊着了,眼下出去,一路上并未看见一人,恐怕百姓们是已经下山了。 康燕宁吃了能解迷烟的六灵解毒丸,眼下也清醒了很多,她看了江勇一眼,侧过身对刁启轻声道“连翘和白芷下山了吗?” 江勇知道这是自家小姐与刁启有话要说,微微拉开了点距离,带着其余人,加快了脚步。 她声音不大,眼睛只盯着前路,若不仔细听,似在盈盈自语。 但是康燕宁侧了下身,刁启知道,她是对自己说的。 见康燕宁如此模样,刁启也慢了脚步,似是无意,却也逐渐和康燕宁走在了最后。 等刁启和康燕宁与几人拉开了距离,才回道“按小姐的吩咐,一进庙里就将连翘和白芷送下了山。” 康燕宁“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刁启皱了眉头“今日…很怪。” 康燕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刁启接着道“今日共发生了两次大的震动。一次是土地公的像坠落,一次是庙外突然无预兆的震动,随即就从顶上落下来了铁笼。” 他的语气中有几分犹疑“这两次应当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是…不知是蓄意还是凑巧?” “若是蓄意…这每一步未免算的太精准了些。” 这话,倒是提醒了康燕宁。 康燕宁也喃喃道“是啊…未免算的太精准了些。”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 “这手法,倒像…”康燕宁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三皇子哪有这一环套一环的本事,康燕宁更加确定。三皇子背后有人,有一个手段、谋略都不浅的人,这种计谋,明显与上一世陷害康家,杀害爹爹娘亲如出一辙! 康燕宁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终是让她抓到了。 刁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说着自己的想法“莫非是凑巧?” 康燕宁想通了,便不再着急下山了。她放慢脚步,踢着路边的石子,语气轻松“凑巧的多了,便是等着我们跳的圈套了。” “你进土地庙时看见土地公像了吗?我进去时便发现,土地公像头重脚轻,果然没过多久摇摇欲坠就要往我身上砸。那么多人买香,偏偏是我买上了迷香,又让我点燃,才能在土地公像砸我的时候,无法动弹。” 说着,似乎康燕宁轻笑一声“一环套一环,我都不得不叹一句,好计谋!” 刁启闻言一怔,这幕后之人,每一步都设计的恰到好处,若康燕宁行动有一丝偏差,都无法达到今日的后果。他听康燕宁接着问道“你发现在人群中,有特殊的人吗?” “百姓里是有几人,手脚轻便,似乎会些武功。但是我看着几人并没有靠近你,所以我也没有阻拦。” “是啊。”康燕宁说起这事也蹙起了眉头“若按常理,不管是我中了迷烟无法动弹之际,还是被困在铁笼之际,都是要出手的最好时机,究竟…为什么,无一人出现。” 刁启摇头“郡主此言倒是有些左了。郡主莫不是忘了,我和江大哥也在。你虽然中了迷烟,被困在了铁笼,但是我们定会救你出来。若那人没有一击必中的能力,也不一定能占到上风。” 康燕宁听闻此言,陷入了沉思,似乎是被点拨到,想通了什么“不错,你说的对。” “我知晓了!”康燕宁突然道“是因为他也在试探我,试探我手里有几张牌。” “那人并不确定我今日带多少人,所以他必须要确定用多少人对付我。先让我吸入迷烟,又被土地公像砸下,意识清醒但无力躲闪,我的人自然会来救我。 就算我的人没有全部出来,第二波铁笼困住我,也必然引得我所有人出来营救。不可能还有剩余的人手。” 刁启听闻也觉得有理,可还是觉得有些疑惑“那在铁笼前山顶的突然震动呢,这也是人为的吗?” 康燕宁意味深长道“你以为那震动是什么,恐怕我们下不去山了。” 话音还未落,江勇就在前方喊道“小姐,下山的路被堵住了,我们无法下山。” 康燕宁带着刁启,三步并两步往下山的石阶走去。 还未到石阶,便看见上下山的石阶被几个巨石挡住了去路,康燕宁冷笑一声“人家是要把我们围在这里杀。” 江勇一听,立刻做警惕状态,带着手下四人,将几个贵女围了起来。 被动挨打可不是康燕宁的行事,不管是什么样的天罗地网,她都要闯出一片出路来。 康燕宁思考了几番对江叔道“江叔,你带着两人保护璞玉和飞薇,找个地方躲起来。” 江勇不愿意道“小姐…” 康燕宁摇头“人是冲我来的,他们两个家里都不可小觑,那些人可能也会有忌惮,不和我在一起,他们才安全。如果跟着我,凭借现在的人手,他们恐怕也有危险。” 她接着瞩目道“江叔,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我将她们托付于你了。” 江勇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他们把这封了,那想必是在等着我回去,走吧刁启。” 言罢,康燕宁转身便走。 凌璞玉蹙着眉,有些担心康燕宁一个人,想去问问什么情况,被叶飞薇拉住,摇了摇头。 凌璞玉知道,飞薇是害怕手无寸铁之力的两人拖燕宁的后腿,只好与飞薇一起,听从安排。 眼见康燕宁带着刁启和剩余的两个护卫往回走,燕秋看了眼留在石阶上的几人,想到了纸条上的话,咬了咬唇,转身追上了康燕宁。 “郡主…我害怕…你武艺高强,我想跟着你。”说着,仿佛怕她拒绝似的,她接着道“我不会拖累你的。” “随你,可我没有时间保护你。生死自负。” 燕秋急忙点头,见康燕宁神色不好,也不敢多言,只默默地跟再康燕宁身后。 康燕宁转身离开,逐渐拉开与几人的距离。回到了满是狼藉的土地庙里。 土地庙依旧是离开前的场景,康燕宁在门口冲刁启使了个眼色,刁启立刻警戒起来,抽出佩刀。康燕宁也握了握腰中的软缠,这才走了进去。 一进门内,里面就传出一阵肃杀的味道。康燕宁并不停留,拎着软鞭,直奔坍塌的土地像后面裸露出的黑色衣角,伸手一抽,将一个身着黑衣,蒙面黑纱的男人卷了出来。 “呵,从我来到京都,竟喜欢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招数。” 康燕宁狠狠一鞭,抽在了黑衣人脖颈,那人还来不及还手,便已经痛的满地打滚。 第一个黑衣人一暴露,其他人自然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一二十个黑衣人纷纷从暗处现身,冲着康燕宁便围攻而去,一时间打杀声不绝于耳。 庙内肃杀的氛围连只是个普通女子的燕秋都能感觉到,眼看康燕宁一鞭子揪出了刺客,她更加确信,这两方,哪一方都不好惹。 燕秋趁着众人不注意,猫着腰大迈几步,躲在了柱子后隐蔽的暗处。这个地方歪歪身,就能看到外面的进展。 此刻,燕秋才发现康燕宁身边的那个护卫武功有多么的强,三四个人围攻他,他却一点也不惧。 康燕宁更是与一般女子不同,即使燕秋知道她是康王的女儿。自小在域城长大会习武功,但也没想到竟然可以身处险境,不落下风。 燕秋有些犹豫。在保命和家人之间,他想选择保命。 正思考着,忽然燕秋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燕秋惊恐地回头··· 那柱子后的墙壁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口,看起来可以容纳一人左右出入,这竟然有个密道! 密道口的那块砖虽然开了,但是并没有人出来。过了片刻,燕秋发现一个小纸团从里面咕噜的滚了出来。 她又等了会儿,确认应当没什么威胁。 燕秋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注意着她。她便猫着腰溜了过去,把小纸团拿了出来,紧紧捏在手中,又回到了这个躲避的地方。 她打开小纸团,看清楚上面的字微微一怔,握紧了手中的纸,垂下了眼。 这边,康燕宁发现黑衣人似乎不是源源不断地,也比较好对付,不一会,十几个黑衣人,都被刁启拿下了。 康燕宁皱着眉,恐怕没这么简单。 忽然一人的身影从坍塌的土地公像后面一闪而过,康燕宁余光捕捉到了这个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康燕宁丝毫不加犹豫,转身跟了上去。 刁启正在搜身黑衣人的身份,见康燕宁走开,连忙要跟上去。谁知这时,躺在身后的一名黑衣人突然一跃而起,与刁启缠斗起来。刁启一时间分身乏术,无法离开,欲喊住康燕宁,但康燕宁走的太快,一转眼便不见了。刁启只好加快速度,解决眼前的人。 康燕宁看得清楚,那人的衣角分明不是一般人的料子,倒像是...皇子的衣料。 康燕宁知道,这恐怕是一个新的局,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她入了局不一定鹿死谁手呢。 /134/134954/32149798.html 第四十七章 康燕宁跟着一闪而过的身影追了出去,追着他的衣角,便进入了密道。 未曾想,在这个土地公庙后面竟然是有一个密道的,怪不得可以做这么大的局,混进来这么多人。 一进到密道,那人就不见了,康燕宁既然被引进来,自然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 她站在密道的进口处往里望,里面很黑,似乎还很长,有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隐隐绰绰。 康燕宁抬脚往里走去。顺着悠长的密道往前探,行在其中,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前方未见其人,后方未见其身。 再往深处走,越来越黑,逐渐看不清前方的路。为了谨慎起见,康燕宁靠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 忽地,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康燕宁一顿,紧靠着墙壁,牢牢握着手上的软鞭。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康燕宁屏息凝神听着那沙沙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侧耳细听,听不出那是什么,只轻轻的“沙…沙…” 仿佛是蛇在滑动行走般,再黑暗中显得有些刺耳。 康燕宁牢牢的握着鞭子,等待着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走到身边。 耳听着这个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很快和自己平行,康艳宁果断挥出鞭子,“啪”的一声抽到了她面前的地上。 康燕宁厉声道“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暮地,在黑暗中亮起了一抹光亮,一抹苍白的小脸在黑暗中倒映着光“是我啊郡主,燕秋。” 燕秋得声音有几分颤抖,小脸也惨白的扯出几抹微笑。 康燕宁看见来人是她,心下也一松,将手上握着的辫子收了回来“你怎么来了这儿?” 燕秋被康燕宁抽出的鞭子唬了一跳,但现下听到郡主在问话,她也随即冷静了几分。 缓了缓自己的声音随后回道“我见土地面背后忽然开了个口,他们还在打斗,没有人管我。我…我有些害怕,便躲了进来。” “谁知道里面竟是空的,我就顺着往前走,原以为是能出去的,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郡主。” 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康燕宁应了一声。 “你回去吧,前方的路不知是什么样子的。可能有危险,你回去和他们在一起会安全些。” “不。”燕秋听完康燕宁的话突然拒绝。随后解释道“郡主,里面的黑衣人源源不断,都不知从哪儿来的。我什么武功也不会,躲在那儿就是个拖油瓶,若黑衣人发现我,我就是必死的…” 她惊恐的往后躲了躲“郡主,你是要从这儿出去吗?就让我和你一起吧,我…我真的很害怕。”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伸出手指抓住了康燕宁的衣角,低声恳求。 康燕宁闻言轻笑了一下,没有解释是不是要出去,反而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 燕秋立刻顺杆往上爬,点了点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康燕宁接过燕秋手里从庙里拿的油灯,举在两人身前,顿时密道也亮了起来。 在油灯的照映下,康燕发现这个密道很长,前方的路似乎还很远,但是那个引她下来的人,却一点踪影也不见。 这条密道也没有耳室,所以只能往前走。康燕宁一点也不犹豫,径直顺着密道往里走,燕秋站在原地犹疑了一下,见康燕宁走远了,只好跟上。 两人在空旷的密道里有了半晌,燕秋都有些累了,只能找些话说“郡主,这密道是哪来的?” 康燕宁不冷不热的回“我又哪里知道?” “那今日这些行刺的人…是冲着你来的吗?” 康燕宁似是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可能是吧,毕竟我仇敌不少。” “原来你知道…”燕秋呢喃。 康燕宁挑眉“哦?” 还要靠这个女人出去呢,燕秋立刻讨好地笑笑“我看这些人似乎是冲群主来的,便多问了几句。” 康燕宁不再理会燕秋,只一味的警觉着找着前方的尽头。 忽然见到,一束光似乎从远出打了进来。 燕秋自然也看见了,她兴奋道“郡主,有光,那是不是出口。” 康燕宁未答话,警觉地按着鞭子,朝光亮处走去。 离亮光处越来越近,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清晰明亮,路的尽头似乎确实是一个出口。 康燕宁率先从光亮出钻了出去,燕秋随后弓着腰也出来了。 “哇…真的是出口。”燕秋激动到,看到前方的康燕宁正冷静地四处打量,她也顺着康燕宁的方向看了看。 眼前,似乎是这山的后方,这后方树木和杂草甚多,被冬雪还覆盖着,白茫茫地一片。 燕秋道“这似乎…是山的后面。” “嗯。”康燕宁也发现了,这面的山地势较高,位处阴面,太阳应当是晒不到,所以还是一片白茫茫。 这白茫茫的雪地上,竟是一个脚印都没有,那引她入密道的人去了哪里。 康燕宁垂着眼。 燕秋还在为走了出来而欢欣雀跃“郡主,我们走出来了,那看起来有条小路,我们快下山去搬救兵吧。” 她指着左侧,被雪埋着的石路,隐隐可见几个石砖。 康燕宁也发现了,这应该是条下山的路,应了声,抬脚山石路走去。 “郡主,这似乎飘雪了。” 康燕宁闻言抬头,天空确实开始飘落小雪花。“下雪了,不能让她们在山上呆太久,得尽快下山。” 说着,康燕宁率先往石路走去。 “郡主!” 燕秋又在康燕宁身后喊道。 “又怎么了?”康燕宁不耐地转身。 突然看到燕秋放大的脸就在身后,她举着刀,面无表情。 康燕宁不着痕迹的往右边挪了挪,扬了扬眉“这是什么意思?” 燕秋不再像之前表现的般懦弱害怕,反而是逼近康燕宁。 她语气冷静,带着些许的遗憾“郡主,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康燕宁握着鞭子慢慢像右退,逐渐后退到了悬崖边上,她顺着燕秋的话“我确实是个好人,我救了你。即使你是个拖油瓶,我也没有放弃你。你却这么对我?” “郡主。”燕秋冷漠道“你的本事通天,我自然不敢小觑,你可以试试,你还能拿起鞭子了吗?” 康燕宁一愣,伸手够了够鞭子,竟真的抽不出鞭子,突然地,康燕宁毫无征兆的顺势跪了下来,似乎一丝力气也无。 “你…你怎么做到的?”康燕宁现在四肢无力,完全是像刚才中了迷烟的样子,可是…中迷烟后她很注意,完全再也没有接触过。 “我在密道里拽了你的衣角,将迷烟涂在了与你肌肤相亲的衣服上,一刻钟后就会发作。 从密道至走出来,刚好一刻钟,郡主的迷烟,也该发作了。” 康燕宁即使是跪坐在地上,感受着迷烟发作侵袭着自己的意志,她也掐着自己的腰侧,努力的保持着清醒。 “你是谁的人?” 燕秋居高临下的看着康燕宁,摇摇头“我不知。” 她看着康燕宁即使被迷烟侵蚀,也不愿倒下的样子,有些可怜“我确实不知,我与你无冤无仇,不用害你。”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悲哀“我这燕将军之女说来好听,但是也就是一外室之女,若不是我那来自烟花之地的娘亲在夫人面前,伏低做小,与奴婢不二,我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我娘亲为了我忍受太多…所以…” 她的眼神也逐渐坚毅“是我爹让我来的,我不知道我爹和谁达成了合作。他让我来这里后,会有人和我联络。我也是临时收到了命令,每一步都是有人指示我的。 你别恨我,我也不知是谁要你的命。但是你一个亲王之女,应当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燕秋举着刀逐渐走进,嘴里喃喃“京都就是个吃人的魔鬼,如若你不来京都,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康王捧在掌心里的女儿,何必会在这里香消殒命。” 她望向京都的方向“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京都,吃人…” 康燕宁逐渐抵抗不了沉迷的意识,她只跟随着直觉,跪着直直往后退,她努力的睁开迷胧地双眼,看着燕秋朝她越走越近。 “是啊…京都吃人。”康燕宁也应道。她的脑海里走马观花好多场景,迷烟的作用让她一度的分不清现实还是上一世。 她看见了三皇子将她揽在怀里,轻声细语的笑闹,一会又看见爹爹和娘亲在她的面前被人举着刀插入了胸口… 康燕宁拼命的摇了摇脑子,想看清面前的一切。 忽地,胸口好痛,痛… 康燕宁的眼前出现了大量的血迹,她直愣愣地低头,终究是清醒了一瞬。 就这一瞬,她看清了面前的情况。 燕秋将刀插进了她的胸口,康燕宁后知后觉地捂着刀柄差劲的地方。 好痛…胸口的疼痛加上脑子的迷蒙,让她即将失去意识,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有个一直默念的声音“后退,后退!” 那是康燕宁自己的声音,感受到马上就失去了意识,康燕宁顺着自己的声音,拼尽全力站起身向后退,她没有力气了。她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但是她一直在后退,她相信自己。 康燕宁的眼里倒映着燕秋惊慌的眼神,和伸手要来拉她的手。 康燕宁直直从崖边跌落了下去。 /134/134954/32161233.html 第四十八章 土地庙里。 刁启将围攻的黑衣人一一掀翻倒地,他也累的气喘吁吁。 江勇飞奔进土地庙,见到此景,环顾一周,发现康燕宁不在,匆忙至刁启身边“刁兄弟,小姐呢?” “呼…呼…”刁启努力平复自己力气枯竭的身体,他指了指土地像后面“后面有个密道,郡…郡主顺着密道过去了。” 江勇顺着刁启指示的方向,扑了过去,却发现土地庙后面并没有什么密道,更没有什么入口。 他冲着刁启喊道“刁兄弟,这里什么都没有。” 刁启缓了阵,左手支着,撑起身子往那密道走去,随后他也一愣,确实什么也没有了。 他边摸着土地庙后方墙壁的砖,边解释道“方才就在这里,这里有个口,但是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启,怎么样开启的。这个口差不多能容纳一人左右的出入。” 摸了半天,始终在这块墙壁上摸不到什么机关,刁启无奈地问道“之所有有密道,应该是通往外面的。江叔,现在还能下山吗?” 江勇摇了摇头“下山的路上被巨石堵着,我们人手不够,只能一点一点通路。” “没事。”刁启安慰道“郡主有先见之明,先送了两个侍女分头下山,如果快的话,康公子应当快上山了。” 雪渐渐下大了。 魏嘉陵站在窗前,看着即将覆盖大地,白茫茫地一片,微微皱着眉。 霍骅推门进入,见魏嘉陵开着窗户,还低低有些咳嗽,担忧地上前劝道“殿下,外面风大,不宜吹风。” 魏嘉陵转过身,确实被风吹得有些低咳,拿出小瓷瓶含住一粒丹丸,低声问道“燕宁还是没有消息吗?” 霍骅摇头“钱塘湖山上的路不知何原因被巨石封住了,我们的人断了联系,现下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 魏嘉陵的眉蹙的更紧“霍琸回来了吗?” “殿下!”正说着,霍琸急匆匆地飞奔回来,霍骅心里一个咯噔,霍琸向来妥帖,极少见他如此毛躁,怕是出了大事。 “殿下。康公子派人来报,郡主的侍女传回消息,片刻前钱塘湖的土地庙里,有人设计谋害郡主,请太子殿下出手协助。” 霍琸先挑最要紧的说,果然话音未落,就见太子殿下立刻起身,欲亲身前往,他赶紧又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件事,殿下容禀。” “讲。”魏嘉陵身子不停,吩咐霍骅备好车马,带上人,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三皇子府今日有大量人马进出,片刻前三皇子也带了十余人乔装出了府。我们的探子回报,三皇子并未通传相关事宜,但是目的地似乎...是钱塘湖。” 魏嘉陵已翻身上马,闻言勒住了马头,思考片刻,果断掉转马头“此事与他有关,让探子随时报位置,带上人,跟着三皇子走。等快到入口,再给三皇子添点麻烦。” “是。”霍琸、霍骅拱手遵命。 山里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几朵六方晶形的雪花荡着冬风,缓缓飞下,落在了地上躺着紧闭双眼的女人的鼻腔上。 “咳...” 康燕宁被呛的咳了几声,慢慢转醒。 冷...痛... 抗康燕宁睁开眼,漫天雪花在她的眼前铺卷开来,眼前还有些迷蒙,康燕宁闭上眼,又睁开。 还在...山里。似乎她还没有死。 康燕宁躺在地上,无声地笑了笑,天意如此,命不该绝。 她一手捂着还插着刀的胸口,一手扶着地,努力将自己的身子撑起坐正。 燕秋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插刀的时候又色厉内荏,即使嘴上说得再狠,手上送刀的时候,也是不敢抬头,只堪堪捅进了肋骨,离心脏还有几寸距离。 正当康燕宁努力坐起身时,突地,感觉大地似有鼓点声传出,她低下头,附耳去听,似若有若无的马蹄声起伏不定。 她不知来者是好是坏,只能抚着伤口先起身,脚步踉跄了几下,扶着林边的光秃树干,找寻合适的掩体。 康燕宁与马蹄声反方向行进许久,胸口的伤一直在流血,康燕宁痛苦的靠在树上,停下休息了一瞬,不经意的抬头一撇,发现在树干深处似有一个山洞。 她深呼吸一口气,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洞走去。 康燕宁拨开小山洞门口的杂草,往里探了探身子,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她往里一钻。 三皇子解决完山脚下遇见的路障,从侧面率人上山,转头问他的亲信“她来信了吗?” 亲信点头“小姐说事已成。康燕宁已被我们逼进了山洞,现下我们便和小姐一起去围杀她。” “好!”三皇子魏嘉霄展颜大笑“不愧是她!能让康燕宁吃这亏!”想到在康燕宁手上吃过的亏,他恶狠狠地道“今日就翁中捉鳖,定让康燕宁死在我手里。” “架!”三皇子扬鞭策马,加快了行程。 待行至康燕宁藏身的附近,便看见她已经在不远处等他,她着一身兔毛袄衣,衬得小脸单纯无害。 今日能够绞杀康燕宁,三皇子心情极好,他便下马,迎了过去。 “好啊!不愧是你,可谓是女中诸葛!竟然能一人拿下康燕宁。” 那女子微微福身,行了个礼“三皇子谬赞了。今日这局也确是设了不少环,才到今天这步。” 三皇子大手一挥“那又何妨,此刻她既被困在这里,那就是你的本事。走吧。”他面容畅快之极“我们便看看将这京都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现在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康燕宁垂着眉,地上掉落的是原本插在胸口上的利刃。她胸膛上的血迹不再流淌,伤口上隐隐有白色的粉末。 但是她还是很虚弱,康燕宁斜靠在山洞里面的大石上,费力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平安扣,她每做一个拉扯的动作都要缓很久,但是她还是坚持着从怀里拿了出来。 她拿出平安扣,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又伸出手指,来回摸索,仿佛在怀念什么。 山洞外忽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但康燕宁充耳不闻,依旧细细抚摸。 “可是康郡主?”三皇子带着轻松和调笑的声调在山洞外响起,康燕宁一点也不意外。 “三皇子现在才来,倒是也不怕我跑了。” 三皇子犹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不是说现在她身受重伤吗?怎么这声音听起来是有些柔弱,但是还有力气嘴硬。 身旁的女子也一怔,随即也摇了摇头,应当是强撑着的, “你倒是一身傲骨。”三皇子接着道“都到这时候了,还嘴硬。”他一拂衣摆“你自知道本殿下是谁,那你应当要明白,今日你是出不去了。但是本殿下爱才,你还有两个选项。” “哦?”康燕宁的声音从山洞内传来,显得有些闷“愿闻其详。” “本殿下可以留你一命,只需你写一封信给康王,告知他你要嫁与本殿下。” “如若我不愿呢?” “不愿?”三皇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话本故事“那康郡主今日会因为和自己的小姐妹踏青,怎料这山上犯了地龙,竟然...”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饱含惋惜“竟香消玉殒命丧于钱塘湖山了。” 康燕宁听闻此言,不怒反笑“还请三皇子指教,为何对燕宁如此执着?” “呵,对你执着?”洞外的三皇子语气倏地阴冷,看样子康燕宁是留不得了,索性出口自己的气罢了。 “你可配?”他的眼神阴沉,仿佛透过山洞直直看向康燕宁在的地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大公主,对本殿下不敬,砍你十次都不过分。” “若不是你是康王的女儿,你以为本殿下会放纵你到现在?” 康燕宁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内容,勾了勾嘴角“所以,你一直想要的都是我康家的兵权?” 三皇子嚣张极了“本殿下想要的一直都是大位。你康家的兵权?呵,等本殿下荣登宝位,普天之下皆是本殿下的。区区你康家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父皇对你父王总是偏爱,本殿下必须要赢得康王的支持罢了。否则,你以为本殿下能忍耐你这么久?” 前尘往事似乎在三皇子这一句句话中,愈来愈清晰。康燕宁像一个旁观者般,走马观花的回忆着上一世的场景。 上一世的康燕宁将利用视为珍爱,将自己家族一手拉入争权的泥沼,又将至亲之人推入身死的命运,不过都是为了权力二字罢了。 慢慢地,康燕宁竟放下了身心,靠在石头上。她好像不恨了,也不再纠结究竟是为什么。 现在的她,家人俱在,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发现了这世上有更好的男子。 无论是上一世爱着的那个人还是这一世山洞外狰狞的人,都不是人,只是披着人形外衣的走狗罢了。他被利欲熏心,早没了人性。 康燕宁淡淡道“今日的局,一环套一环,而你?你没这本事。” 从山洞里传出康燕宁的声音,显得悠远绵长“我最亲爱的姐妹,这就是你选定的人?” /134/134954/32165937.html 第四十九章 随着山洞外的一阵寂静,三皇子诧异地看着身旁的人,那站立在三皇子身旁的女子反而似乎也不奇怪,面容依旧带了几分微笑。 “我若早知你有那么大的能耐,又怎会暴殄天物地整日只和你吃喝玩乐,必定好好珍视,你我联手,日后学府教习里乃至朝堂上都必有你一席之地。” 康燕宁的声音带了几分调笑,但不知为何山洞外的女子却松了笑意,神色淡漠。 三皇子闻言冷冷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当自己是何人?莫非你以为这是女子的天下不成!” “哈!”康燕宁的声音从山洞内传来,还带着几丝回音,她藏身的山洞似乎不是很小,那女子低眉想到。 明明很是虚弱,她的话音却未停,似乎就是想固执地让她回答。 “你选中的这个男人,阴险狡诈,心眼极小,又睚眦必报毫无感激之心。飞薇,你选中了他,眼光可是不太好。” 此言一出,仿佛是一个惊雷炸地,山洞内外都被这个名字刺的一片沉静,就连三皇子也没有来得及为康燕宁话内的冒犯而生气,而是侧目看向低头沉思未加抬头的女人。 康燕宁缠着纱布的胸口又渗出丝丝血迹,她用手按了按,疼痛的感觉直冲脑子上奔了出来。她靠着石头,缓了缓。正想接着开口说点什么。 只听到那个两世都视她为最亲近的人,在上一世是自己黯淡生活一束光的,那最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燕宁,你不用再试探。是我。” 叶飞薇的神色莫辨,她微启薄唇“我知你心细如丝,怀有沟壑,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当叶飞薇的声音真的响起时,康燕宁反而一反常态的沉默了,即使早有猜测,但人心都是肉长,她的心不可控制的钝钝地痛。 她抚着心口,良久才道“我对你也很好奇,不如我们就玩以前玩的游戏。” 叶飞薇似乎也想到了曾经一起顽闹地日子“好。” “今日我被你围堵在这里,我是劣势,我先问。”康燕宁接着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三皇子同阵营的?” 叶飞薇一愣“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吗?” 叶飞薇以为康燕宁会问为什么,会问怎么做到的,会问图什么,可偏偏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重要...”康燕宁声音低沉,上一世一心依赖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自己的呢。是从踏入京都开始,便不是真心吗?上一世被排挤、被孤立的康燕宁将叶飞薇视为浮板,一心一意的相信着她。在京都除了那个虚伪的男人,她的光便只有叶飞薇了。 所以今世,她踏进京都,唯一欢喜的便是能见到叶飞薇。她下定决定,这一世定要给叶飞薇最好的未来,她知晓她的抱负,叶飞薇憧憬过做女夫子的生活,她抱怨过不想嫁人,康燕宁此世愿意也努力去帮她做到。 原来...上一世就是假的啊。 这一世未流过泪的康燕宁,不受控制地眼角滑过两行清泪。她心里还有最后一丝的希冀,她想知道上一世的她是不是从头彻尾的傻瓜。 叶飞薇并不知道为什么康燕宁重点在这里,所以她并未犹豫便答道“很早了。” “在我入京都之前吗?”康燕宁追问道。 “是。” 康燕宁顿时释然了“好,该你了。” 叶飞薇问的直截了当“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的什么?发现的是你?还是发现的时间?这是两个问题。” 叶飞薇忽地勾了勾嘴角“你还是如往常一样。这恐怕是你的两个问题吧。” “自然。”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我的?” 康燕宁回忆了起来“其实很久之前我就怀疑过你有问题。” “哦?”叶飞薇来了兴趣“可否细细说说?” “有人提醒我,要小心你,离你远点。” 叶飞薇轻笑“你总是有贵人扶持,这是你的运道。” 运道?山洞里的康燕宁轻嗤一声,若她真的有几分运道,怎么会沦落到眼瞎心盲,害至康家家破人亡。 “你好像并不好奇是谁提醒我的。” 叶飞薇回道“我最是了解你不过,若你想说,我不提你便会告诉我。若你不想说,我开了口你也不会告诉我。” 康燕宁感慨一声“所以我说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叶飞薇却不理会,接着问道“有人提醒你,你就怀疑我有问题了?”说着,她自己却摇摇头“不应当。否则以你的性格你早就不信我了,你这人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确实。”康燕宁与叶飞薇有几分心心相惜,但是也只限几分了。 “她提醒我以后,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你并没有什么不对的迹象。那段时间我们一起在烟雨阁与大公主对弈,和各学子斗艺,我看的清楚,你确实什么都没有做。” “而在那段时间,三皇子做事的手笔应当也没有经过你吧。” 叶飞薇闻言笑道“你发现了?” “自然。”对于三皇子,康燕宁可从不遮掩对他的不屑“以前...” “以前我总以为他是惊才绝艳。”她不想过多提以前那些腌臜的事,话音一转“可自从发现他做事的手段激进又浅薄,我便怀疑...” 其实更多的是上一世,三皇子的每一步都走的极稳健和有城府,向来是走一步望三步。可是这一世,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在她入京都后,三皇子对自己使出的手段尽是些不入流的把戏。先是派人挟持,后又假意英雄救美。她冷哼一声“不然怎么解释,难不成三皇子那阵子被鬼附了身?” 叶飞薇“噗嗤”一笑,三皇子有些恼羞成怒,正要恶狠狠地威胁,又听的康燕宁说道 “还有一事,恐怕也是你的手笔。” “哦?说来听听。”叶飞薇含笑“你可不能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哦。” “那是不会。怀荔,是你派她来我身边的?” “不错。”叶飞薇坦然道“这本来是我打算留在最后的棋,你应当是早就发现了吧。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我的本意,原是让她成为你的侍女,获得你的信任,在合适的时机里应外合,将你一击毙命。但是她去你那以后,就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在你的身边瞧着,原本以为是你虽然将烟雨楼交与她,却不信任她。 但是今天我是知道了,想必还是你有本事,让她听从了你。即使她家人在我们手里,也不顾自己的家人,竟然为你所用。她在我们这既没有发挥什么价值,还让我白送你一个人。” 康燕宁摇摇头“怀荔是线人,我确是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从前以为她是三皇子的人,可今日想了想,三皇子的能耐是无法让她靠近我的,唯有你环环相扣,差点让她成为致命的棋子。” 她又补充道“有一点,你确是想差了。我不用心思不正之人,怀荔她没有罔顾自己家人的姓名,是我已经救了她的哥哥,所以她才为我所用。” 叶飞薇一怔,随机毫不掩饰地赞赏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我只布局控制了她最在乎的人,你却怀柔解救了她的家人,我倒是又为了做了嫁衣。论人性是我不如你。” 人性?康燕宁笑了笑。 “所以,你从我未入京都,便开始算计我了。”康燕宁语带笃定。 叶飞薇叹了口气,在这山洞前站的也累的,她命人搬来春凳,款款坐下。 “也算是吧。圣上下旨,各王入京都,为的是什么,你不是不知。” 康燕宁并未答话。 “我既然上了三皇子这艘船,那必然也要为他争权夺势。而你背后的康家是我不得不争的。” 康燕宁狠狠闭上了眼,所以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康家的兵权。 “你原本是想让我加嫁与三皇子?” “是啊。三皇子派人在康家来京都的路上,我便让他先试探你一番,若你是那好拿捏的女子,无非就是用情情爱爱骗骗你开心罢了。” 说的不错,在上一世,在归京都的路上,遇见刺客后,康燕宁只顾着仓皇失措,还失去了伴着自己从小长到大的侍女,入京都时一副惶惶无助的模样,在加上康家祖母不承认康王妃,落得她在京中成为了笑柄,那时的她,确实好拿捏极了。 可这一世则不同,康燕宁先是为自己家拉了一个助力,让太子与康家一同归京都,使得三皇子此举成为了行刺。康燕宁又出其不意,救下太子,趁着这股东风,将自己送上了大魏朝头一个郡主的位置。那自己可不是三皇子想拿捏就拿捏的人了。 康燕宁冷笑“没用情情爱爱诓骗我,也是飞薇你看得起我了。” “我自然知道情情爱爱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言未罢,叶飞薇斜睨三皇子一眼,若不是这个人思维简单,只想用粗暴的手段拿下康燕宁,现下又怎么会逼得这么快动手,让康燕宁猜到?若时间足够,自然会准备的充裕些,能让康燕宁神不知鬼不觉地消息。 “好了燕宁,我可为了你破了太多的例,现下该你回答我了。” “好。”康燕宁不假思索地答应“你问。” “你之前只是怀疑我有问题,那是怎么确定的?” “不错,你行事谨慎,又常与我在一起。所以我一直只是怀疑你,却从未确定。”她思考一瞬“真正让我确定的,还是今天。” /134/134954/32171392.html 第五十章 叶飞薇蹙起眉头“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今日你是怎么发现的?” 缓了一些时辰,康燕宁感觉自己的四肢恢复了些力气,看了眼身边,康燕宁知道,自己只需要再拖一些时间,只要一些时间即可。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康燕宁语气轻松。 “还是从你的局说起吧。” 眼见三皇子神色逐渐开始焦躁,似乎着急地不愿听起来,叶飞薇眼神淡漠地扫他一眼,只这一眼,三皇子竟感受到了母妃身上才有的压制。 三皇子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恼羞成怒,正想强冲进去,叶飞薇开了口 “三皇子还是听听吧,横竖你的本事,不及康燕宁三分。被她耍的团团转不说,还早都被发现了,阳谋用不了,阴谋不会用。再不学习学习,以后怎么登宝位。” 叶飞薇这话,可不给一直以储君自居的三皇子面子,三皇子有心发作,又想起此番出发前,母妃多次的嘱托,要以叶飞薇为主,生生咽下了这口气,不再多言。 等外面争论结束,康燕宁也扬了扬嘴角“那燕宁便开始了。” “郡主请。”叶飞薇对待康燕宁一直是礼遇有加。 康燕宁回忆道“便从遇见燕秋开始吧。燕秋是你这局的引子。” “不错,可我并未直接与她联络,所有的事情都是临时吩咐她做的,按理来说她不能暴露我。” 康燕宁赞同的点头“她确实没有暴露你。” “她不知吩咐她的人是谁,她只是被父亲指示,今日要为家族来送命。 你也确实是设局的好手,燕秋出现在那里,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我,她有问题,却又让我猜不到她哪里有问题。就是因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你仿佛也忽略了一点,只要动,必留下痕迹,从你开始在这里设局也必会留下线索。 在我掉落山崖,一个人望着天空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样的人能设计出一环套一环的局呢。看着接连成片荒芜的树,我突然明白了,必定是我信任的人。 只有我信任的人,才能提议我们来到这里踏青。若不是我信任的人,此行我必定会带着数以百计的暗卫,也根本不会放松警惕。 所以从一开始,你便以身入局。” 叶飞薇垂首沉默,并未回应。 康燕宁继续道“因为我只是将这一次当作寻常姐妹的踏青,所以我确实没有多心,也没有多做准备,只带了自己寻常的护卫。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寻常的护卫究竟有几人。于是才有了三番的局面。 在钱塘湖山上土地庙内,你就在等我叩首祭奠的时机,先是让我点你早已准备好的迷香,让我能在短时间内乏力,其次使得土地庙坍塌。 土地公像恐怕也是你们早就准备好修葺的,我进土地公庙时,便发现土地公像与其他处不同,这里的土地公像头重脚轻。 就是为了在土地公庙坍塌时,能准确无误地瞄准到我的身上,我没说错吧。” 叶飞薇轻笑“这么说,你是一进土地公庙便发现土地公像的不对了?” “略有不对罢了,只是事后的现在想来,才把所有有问题的地方拼凑起来而已。” 叶飞薇并未回答“你继续吧。” 康燕宁继续道“而你,之所以要保证土地公庙的土地公像瞄准到我身上,你并不是为了砸死我。” “哦?”叶飞薇饶有兴趣“那我是为何?” 这语气仿佛不是她设计般,充满了探讨问题的谦卑。 “是为了引我的贴身护卫出来救我。”康燕宁的语气波澜不惊,并没有被她影响“你不确定,我究竟带了几个人,甚至不确定,我有没有怀疑你。 你这人啊…”康燕宁叹了口气“既自负,又敏感,你需要用无数个计谋去验证你的猜测,你才安心。” 叶飞薇收起了微笑,第一次语气冷漠“这些就不用你担心了,继续说。” “你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力量,所以你要一波一波的试探。”康燕宁接着道“土地像砸向我,是你计谋的第一步,你要先引出我的贴身护卫。 果不其然,刁启看见我有危险,迫不及待的便现身救主,第一波人果然被你试探出来了。” 外面没有声响,康燕宁侧耳倾听。叶飞薇还是默不作声,于是康燕宁小心地拿出手上小磁瓶,倒了点剩着的,为数不多的小白药粉,平铺在白色纱布上。 叶飞薇发话了“郡主为何不继续了?” “飞薇急什么,你的局太过精彩,我还需要品一品。”康燕宁答着话,手却没停,将手上铺好药粉的纱布按在身旁昏迷的人身上。 康燕宁压低声音,叹了口气“你可千万要赶紧好起来,否则我们…” 康燕宁抓紧时间给身边的人换了纱布,又扬声道 “虽然你用土地像引出了我的护卫,但是你还是担心呀。 你害怕我还有你不知道的后手,于是你准备了第二个计。 你从土地庙里的墙壁上落下了,准备好的笼子。而你算的巧,这个笼子你并不是为了困住我的,而是要看看我还有没有人马了,好为你后面的计谋清除障碍。 如你所料,我确实还有一队人马,是我的私兵。” 听到这里,叶飞薇也冷哼一声“第二个计,原本只是我做的后手罢了。没曾想,你还真的有一队私兵。” 说着,她的语气也带了几分艳羡“康王对你确实是好。” “那是自然,我父王…”康燕宁原本骄傲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我父王有我这样不争气的女儿,想必是他的劫。” 康燕宁调整了心情“你将我的人都试探了出来,于是果断撤走你的人。 我为了带着你们离开,立刻试图下山。 当时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应当不会那么轻易下山,果不其然…你将山下的路封了。” “那是自然。”随着越聊越还原真相,叶飞薇也不介意说一下她的心路历程“我不仅不能让你下山,还要找个理由,与你分开,从而怀疑不到我。” 叶飞薇突然补充道“说起这个,事到如今,你从未问过我凌璞玉的情况,这是为何?怎么,其实你从未把她当朋友了?” 康燕宁摇摇头,随后又想起叶飞薇看不到,张嘴解释 “不。我只是确定,你不会对璞玉做什么的,否则你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将我弄到这钱塘湖的后山来进行围剿。 今日若你成了,你还要回去做你的贵女,甚至你会以我的死做文章,抓住这个契机,成为我康家的养女。 我应当没猜错吧。” 叶飞薇笑道“你的聪慧整个京都无人能敌。” 康燕宁继续道“在土地庙里,我看见了一抹三皇子衣袍的身影。你是知道的,遇到这种,我不会放过。 于是我跟了上去,你也派那个倒霉蛋燕秋跟了上去。 为的就是致我死地。 燕秋很听话,即使她很害怕,她也按照你的指示做了。 她跟我来到了密道,引我发现了出口,终究我是按照你的局,一步步,一环环,来到了后山。 接下来,燕秋变动手了。 她将匕首插进了我的胸口,我胸口的血喷薄而出,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 是你啊,我最亲爱的姐妹,是你。设局的是你,引我致此的是你,想要我命的…还是你。” “啪…啪…啪…” 一时间,叶飞薇鼓起了掌,她一边鼓掌,一边啧啧称奇“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这么快你就想通了这么多。” 叶飞薇站起身,抚平衣襟坐着有些褶皱的痕迹“你说的这些,确实与我的设局大差不大,基本也就是这样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我知道你也等什么,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用等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的两个侍女,一个被我们打晕,扔在了路边,一个是逃了出去。 可是上山下山的路,都已经被封了,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在这里和你聊这么多? 你的救星…哦,就是你的哥哥,当然,可能还有…太子殿下,都被我拦到了山下,等着大部队上来,需要把我设置的巨石都拆了,没有个个把了时辰,是救不了你的。” “而那个时候…”叶飞薇找到,“恐怕你早已化作一抔尘土了。” “太子?”康燕宁还未说话,三皇子已经先咬牙切齿地问出了声 “这么说,你这个小贱人已经和太子勾搭成奸??” “殿下,慎言。”康燕宁还未说什么,叶飞薇已眼神淡漠地开口警告。 叶飞薇现在身上有着不宜招惹的气质,三皇子咬咬牙,忍了下去,暗暗发誓,等登了宝座,定让母后给这个女人好看! 叶飞薇继续道“事已至此,愿赌服输。既然你已经是我手下败将,你便自己出来吧。 我保证,我要的只是康家兵权,我不会也不会让别人伤你姓名。” “呵…”一直情绪稳定,甚至能和叶飞薇冷静探讨得失,过招的康燕宁忽然笑了 “飞薇,你怎么确定你就真的赢了呢?” 康燕宁的抚过身边还在昏迷人的嘴角“你一直讲的兴起,你最好看看,周围有什么。” /111/111419/29385821.html 第五十一章 一柱香前。 康燕宁俯身侧耳细听,大地果然在有规律的马蹄声震动着。康燕宁暗暗思量,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只好想先躲在山洞里避避。 就在这时,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枯树林,竟传来一些“沙…沙的声音。” 康燕宁眉头一皱,警觉地向后退,果不其然,在枯树林的后方,似是隐隐奔来一头带毛发的动物,在枯树林穿梭。 康燕宁一愣,低头瞧见插在胸口的匕首还在不断流血,猛地明白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想必是血腥味引来了猛兽,康燕宁匆忙一瘸一拐地像反方向快步走去。 但是一方面燕秋所刺的匕首,即使没有刺中要害,也使她身受重伤。另一方面,她摔伤了腿,应当是跑不远的。 康燕宁用尽全力的快步走着,但那猛兽穷追不舍,离她越来越近。 “啊…”暮地,康燕宁走的太急,被林边掉落的枯木拌倒,胸口的匕首又被振动几分,那动物问到血腥味,更是奔着朝康燕宁跑来。 离得近了,康燕宁才看清,原来竟是一只狼!不过看起来并不是成年的狼,而是一只年纪不大的幼狼。 那只小狼似是从来没有捕获过猎物,即使康燕宁血腥味弥漫,也只是有些跃跃欲试,并没有直接捕食。 康燕宁看得清楚,内心也多了几分害怕,但是她却无力逃了。 康燕宁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今天经历的一切,还是身体所受的伤,她都坚持了下来。 但是现在,在大自然的强大面前,她似乎有些无力。是上天不让她这个异类再错存在吗,所以给了她太多的惩罚。 康燕宁好累,她从来没有想像今天这样,想放弃。 不如就算了吧,她在心里咀嚼…她负担的实在是太多了。 康燕宁和小狼对视着,一人一狼均不动。只这一刹那,仿佛感性战胜了理性,康燕宁的眼神里充满了脆弱。 也就是在这时,小狼仔仿佛通了人性般。它看出康燕宁放弃了生志,一跃而起,直奔她的胸口。 康燕宁闭上了眼… 忽地,下一刻,她感受到的不是刺骨的痛而是温热的暖意。 康燕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小狼仔凶残的獠牙及利爪,而是一个温柔的面孔。 康燕宁一怔,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 “太子…你…你怎么在这?” 魏嘉陵抚了抚她的眉眼“我很担心你。”接着又看到康燕宁胸口插的匕首,冷静道 “我已久病成医,这匕首虽然不致命,也插的不深,但伤口处一直血流不止需要赶紧处理。” 康燕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竟然见到了他…或许自己是在做梦? 魏嘉陵反身看向刚才一击即中,已经倒地的小狼叹了口气“狼是群居动物,这只小狼一会会引出狼群来。此地不宜久留,但是你的伤口必须要处理。” 康燕宁从未见过太子现在的样子,他温柔的眉眼似依旧含笑,但是语气却冷峻唬人。 魏嘉陵见康燕宁没有任何反应,以为她是被小狼吓傻了,也是,若不是自己赶得及时,康燕宁…他想都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 魏嘉陵伸出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燕宁,你相信我,我…” 正当康燕宁下意识地认真听她在说什么的时候,太子不假思索,干净利落地拔出插在她胸膛的匕首,一股鲜血又随之喷薄而出。 康燕宁痛苦地叫出了声“啊…” “没事了燕宁,没事了…”边说着,魏嘉陵飞快地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金创药,仿佛是为了给康燕宁转移注意力,向来不善言辞的他,即使颤抖着双手,给康燕宁包扎,也一直不停地在说话。 “燕宁你看,幸好我要有准备,从府中拿了金创药,没事了没事了。” 魏嘉陵手不停,却一直不敢抬头看康燕宁的脸,他害怕自己一旦看了她的脸,就会无法自制,会因为她的痛而无法忍受。 痛…好痛,即使这把匕首插在自己的胸口都没有现在这般痛。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魏嘉陵,康燕宁都不自觉变得柔软了许多,她好想哭,想将这两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她拉住魏嘉陵的衣角,可魏嘉陵却不敢看她的脸色,依旧颤抖着手处理伤口,轻缠纱布。 用转移话题安慰道“燕宁,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吗?这山下都是巨石,我不知你一人在山上会遇到什么危险,便等不及上来寻你了。 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下山,你别怕。” 说着,处理完伤口的魏嘉陵抱起康燕宁,准备上马下山。 康燕宁被抱起身,越过魏嘉陵的背脊,却发现刚才被太子斩杀的幼狼竟重新先立起来。 那幼狼甩了甩头,似是从昏睡清醒了过来。看见罪魁祸首竟想带着怀里的人,立刻冲着两人呲牙咧嘴。 “嗷…”拿小狼仔仰头长啸。 “不好!”听见小狼仔的嘶鸣,魏嘉陵应声回头“它在呼喊同伴,燕宁你先走!” 说着魏嘉陵就把康燕宁放在马上,将马背狠狠一拍,马儿吃痛,抬起马蹄便走。 魏嘉陵这才拿起长剑主动朝小狼仔迎面而去。 可这小狼仔虽然年岁不大,却顶聪明,它不与太子缠斗,直冲康燕宁奔去。 魏嘉陵见拦它不成,也急忙飞身保护康燕宁,可这次,两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小狼仔四肢力量有力,只奔了几步便追上了康燕宁,它狠狠扑在了马上,就将马儿扯的吃痛,停了下来,康燕宁也滚落在地。 它也并不恋战,下一秒就认准康燕宁,直直拉开爪子,冲她抓了过去。 魏嘉陵见此景,毫不犹豫挡在了康燕宁的身前,随后立刻转身,狠狠地将手中的长剑送了出去,正正得刺穿了那小狼仔的头。 一股温热的血奔涌而出,小狼仔呜咽了几声,便没了力气。 魏嘉陵本就体弱,他一路奔波只为早日寻到康燕宁,此刻为了保护康燕宁竟又生生受了一记狼爪,现下,不等康燕宁的反应,竟猛的喷出一口血来。 康燕宁愣愣地看着向来温柔优雅的太子,吐出一大口血,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抓住魏嘉陵的胳膊“太子殿下,我们快走。” 小狼仔的那一爪,虽然虽未伤及魏嘉陵根本,但是康燕宁本就有重伤在身,若是再加上一个有伤的自己,怕是跑不远的。 魏嘉陵擦去嘴角的血,尽量用轻松的的语气道“燕宁,我就在这里等我的两个护卫上山就好。” 即使他一直在流血,但是魏嘉陵一直在对康燕宁笑着,仿佛一点也不痛“燕宁,你先走,我随后等到援军,就去找你。” “都这个时候了,太子殿下别来舍己为人那套了。” 康燕宁语速飞快,嘴下也不留情“要是太子殿下的援军能那么快到,太子殿下为何一个人独自上山来寻我? 你的护卫一直寸步不离你,定是你下了命,派几人分散来找我,否则又怎会让你一人深陷囫囵?” “燕宁。”魏嘉陵笑着,并不反驳,他伸出手将康燕宁飘逸的碎发纨在她的耳后“我很庆幸,是我找到了你。 我无法接受,见到你或许是一具… 那样,不如我刚才死在狼爪下罢了。” “说什么呢!”康燕宁气急,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魏嘉陵忍着后背的疼痛,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自己就是卑劣的人吧…现在就很好,燕宁不会推开他,不会说拒绝的话语,就让燕宁记着他,记得更久一点… 魏嘉陵拿来的药,应当是整个京都最好的伤药了,康燕宁已经觉得自己的血止住了,甚至有了力气扶住魏嘉陵。 她问魏嘉陵“太子,你的药还有吗?”也不知道狼爪上有没有毒素,她想给他的后背上也上点药。 魏嘉陵摇了摇头“事权从急,只带了一瓶。” 康燕宁叹了口气,今天真是栽了这一世最大的跟头了。 暮地,一声狼吟似乎从枯树林深处传出,魏嘉陵一把抓住康燕宁的手“不好,这应当是刚才小狼仔的首领,是用来召唤狼群的。” 康燕宁转身去望小狼仔,已经死透了。 魏嘉陵继续道“小狼仔已经死了,无法回应它的首领,它的首领定会找回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康燕宁点头“我们现在就走。” 魏嘉陵苦笑道“我刚让你先走并不是我高风亮节,而是…”话音未落,他竟直直地晕了过去。 康燕宁赶紧扶住他,一触碰才发现,魏嘉陵全身火热,怕是发起了高烧。 康燕宁咬牙“原本我想死,可你拼了命的不让我死。现下我不让你死,你也不许给我死!” 她拖着魏嘉陵,一步步得往在山上时,看到的山下有一个可以容纳的山洞,才会选择滚落下来的轨迹走去。 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那个小山洞,康燕宁率先进去查探了一番,山洞虽小去却深,里面能藏两人。 她立刻又将魏嘉陵拖了进去,撕下衣袍,在雪水中浸湿,置于他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康燕宁脱力的累倒在一边,身心俱疲,实在是抵抗不住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剧烈的声响,大量地马蹄声将康燕宁惊醒,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魏嘉陵的额头,似乎远远没有之前那么烧了,康燕宁缓了口气。 “可是康郡主?”三皇子带着轻松和调笑的声调在山洞外响起。 呵,终是让他们抢先一步。康燕宁看着魏嘉陵昏睡的脸庞,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111/111419/29389142.html 第五十二章 叶飞薇轻启薄唇道“事已至此,你便愿赌服输。既然你已经是我手下败将,我也不让你难看,你就自己出来吧。 我保证,我要的只是康家兵权,我不会也不会让别人伤你性命。” “呵…”一直情绪稳定,甚至能和叶飞薇冷静探讨得失,互相试探的康燕宁忽然笑了,语气玩味 “飞薇,你怎么确定你就真的赢了呢?” 康燕宁的抚过身边还在昏迷人的嘴角“我们一直讲的兴起,倒是让我忘了说,你最好看看,周围有什么。” 有什么?听了这话,太子带的一行人猛地,警惕地抬头打量四周。 “什么啊?”三皇子巡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颇有些不在意“呵,康燕宁,你现在是黔驴技穷了,开始想吓唬我们吗。” 他的语气开始阴冷“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这么多花花肠子,你以为这次谁能来救你?我们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的那些救兵,在山下...” “好了!”叶飞薇厉声打断三皇子逐渐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话“你与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纵然她有太大的本事,只要我们在这里诛杀她,她也不过是一抹冤魂罢了。” 康燕宁扬了扬嘴角“飞薇,看来你一点也不念旧情了。” 叶飞薇冷淡道“从你发现是我开始,你就当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了。情?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也从来不需要这些。” “好,在此事了结之前,我最后问你个问题。” 叶飞薇沉默一阵“最后一个。” 康燕宁爽快应道“你为什么选择的人是三皇子?” 叶飞薇一怔,转头看向三皇子。显然三皇子似乎也有这个疑问,也向她投来侧目的眼神。 “这个问题,无可奉告。等我临死前再向你交待吧。”叶飞薇明显是不愿多说,却依旧终是吐露了几个字。 她继续道“那么接下来便由不得你了...来人...”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云霄,突兀的打断了叶飞薇的话语, 众人将闻声看去,只见三皇子的一个侍卫颤颤巍巍地指着枯林深处,颤抖着双唇,嚅嗫道“有...有...” “有什么有。”三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连忙上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嚎什么?没看见贵人在说话吗,你在鬼叫着什么,不想要小命了是不是。” 那人声音极度恐惧,甚至带着些哭腔“有狼...三皇子...狼...” 那太监又踹了他一脚“你!你敢说三皇子是狼,我看你这狗命到头了!” “好了!”叶飞薇向前一步,蹙着眉站出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因为她想起了康燕宁的话,四周... 她再次环顾四周,发现了些许的不一样。 “这个血迹是哪来的?”叶飞薇指着某处厉声问道。 众人随着她的指向看去,只见离众人稍远处的枯林外,有一串血迹拖动的痕迹,直冲枯林内。 三皇子的人齐齐摇头,三皇子身边的侍卫道“我们来这一路都没有遇见人,并未有流血的事情发生。” 叶飞薇听闻,立刻吩咐道“派人顺着血迹去看看,究竟康燕宁在搞什么鬼。” 康燕宁外山洞内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几人按着叶飞薇的吩咐,顺着血迹往枯林里走去,再出来时,竟然拖了具狼的尸体。 “启禀三皇子,在血迹的尽头,是这具幼狼地尸体。” “狼?”三皇子狐疑的望向叶飞薇“哪来的狼?” 叶飞薇沉吟片刻忽然变了神色“不好,这定然是康燕宁使了手段,狼是群居杂种,我们必须赶紧行动。” 她立马厉声吩咐“来人,迅速进山洞,将康燕宁抓出来。” “飞薇好大的口气,想抓到我,恐怕你已经来不及了。”康燕宁扬声道。 康燕宁话音未落,一声声狼嚎便应声拔起“嗷…” 三皇子和叶飞薇定睛一看,枯林四面环山,此刻山上竟站了三四匹野狼,在山色渐晚的天色中,蓝绿色的眸子在熠熠发光,虎视眈眈地望着人群。 四目相对刹那,那一匹匹野狼,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不过片刻,便已经到了人群眼前。 为首的一匹狼王似乎是嗅了下空气中的气味,直奔人群中,正中间的三皇子,飞扑而起,直直朝他脖子上咬去,三皇子还没有看清事情的发展,无措地站在原地。电光火石之间,三皇子的贴身太监高呼一声“殿下!” 喊着扑倒了他的身前,伸手一推,便将他推到一边,狼王顺势咬到了太监的脖颈,那太监当场殒命。 三皇子就地躲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后,他亲眼所见自己的亲信太监当场死亡,顿时害怕达到巅峰,外袍下的裤腿竟滴滴答答的落下了几滴… 叶飞薇早在发现不对时,便找寻好了掩处,当狼群现身时,果断折身,藏在了掩处,隐在暗处观察。 之前是狼群在暗处,突如其来的一击使得它们落了上风。 但是此处的狼群,似乎也只有三四头狼而已。三皇子的侍卫在短暂的呆愣后很快的反应过来。 毕竟是天子的护卫,给三皇子的侍卫自然也不是很差。三皇子的侍卫们集结起来,将狼紧紧围住。狼们也聚集在一起,等待机会突破反击。 三皇子躲在巨石后,见侍卫们将狼群围住了,终是松了口气。 但身下的湿润让他有些丢人,他发狠道“上!都给我上,诛杀这些狼!” 康燕宁在山洞里,默默的听着,她拉着太子的手,有些担忧地皱着眉。 这倒是和自己设计的有了出入。 康燕宁将那头幼狼,费劲全力地拉到枯林的边界,应该会将刚才呼啸的头狼引了过来。 随后又拖着三皇子和叶飞薇,只要让狼群和三皇子的人两败俱伤,康燕宁就能博得一线生机。 可是眼下,若是三皇子之流一方面的屠杀狼群,那狼群也不能拖他们的时间太久,狼群收拾完,就真的轮到自己了。 康燕宁看了眼太子,叹了口气。若是没有魏嘉陵,恐怕自己这个时候趁乱跑出去也能试试,但是魏嘉陵现在晕倒迟迟未醒,她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 倒也罢了,她握了握魏嘉陵的手,是她欠他的。 三皇子的侍卫和狼群在外,依旧互相对峙,谁也不肯先动手,以免落得下风。 三皇子的裤腿被风吹的凉嗖嗖的,他更加恼怒“上啊!废物,你们在做什么!敢不听命于我,我要诛你们全家!” 三皇子的侍卫们对视一眼,眼里充满无奈。无法,侍卫首领只好先冲而上。 侍卫首领在狼王的身后迎身而上,试图先下手为强。狼王狼耳一动,瞬间转身,一爪扑倒上前的侍卫首领。 随后亮出獠牙,狠狠地咬在侍卫首领的脖颈上,守卫首领脖颈的血,顿时喷涌而出。 眼前血腥的一面使侍卫们胆颤心寒,齐齐停住了脚步。 “上!谁能诛杀这些狼,本殿下赏十亩良田,百两黄金。” 侍卫们一听,对视一眼咬咬牙一起上。众人合力先将狼王围住,随后前仆后继地一刀一刀朝狼王扑去,狼王矫健的身姿左躲右闪,待站稳狼蹄,又反身错了个身位急急冲最近的人亮身咬去,那人躲避不及,被狼王咬住了脖颈。 也就是在这时,离狼王最近的人抓住机会,飞奔上前,将刀柄狠狠送进狼王的身子,狼王吃痛“嗷...”的一声,将咬着的人甩了出去。 围攻的侍卫一拥而上,不约而同地将手工的刀刺入狼王,狼王终是死在了刀下。 其余的狼见狼王已死,也不再恋战,警惕地纷纷后退,后逐渐隐入山林。 侍卫们见拼了命将狼群逼退,也歇了口气。 三皇子确认安全,这才从石头后走了出来,冷哼一声“现下连这孽障都敢欺辱我了!” “好了殿下。”叶飞薇也蹙着眉头,从躲藏处走了出来“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为了夜长梦多,进山洞抓康燕宁。” 三皇子身下还觉得黏黏且腻腻,也觉得今日出门是不是没有看黄历,果然和大公主说的一般,遇到康燕宁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真是个瘟神道了声“晦气。” 不耐道“赶紧动手,本殿下要回宫。” 刚宰杀过狼的侍卫现下也想速战速决,于是不再停留,直奔康燕宁栖身的山洞。 康燕宁再山洞内一直在细细听外面的动静,在狼王死后,康燕宁便知今日恐怕是要真的折在这里了。 太子还未醒,康燕宁缓了缓胸口得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没有办法,若太子在这里被发现,对于三皇子而言只会是意外之喜,恰好一网打尽。 康燕宁不愿让他冒这个险,只能费力地将他往后挪了挪,放在山洞的最深处。随即站起身,抚了抚衣襟得褶皱,准备迎身而出,看能不能再为太子留出生机。 正在这时,康燕宁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她连忙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 然后露出了今天唯一一个轻松的微笑。 /134/134954/32183346.html 第五十三章 山洞外。 三皇子下了令,几个侍卫正要去抓康燕宁,忽地另一阵马蹄声响起。 “在这里!”霍琸与霍骅在远处瞧见了人群正中竟然是三皇子,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考量,立即上前,将三皇子众人团团围住。 三皇子看见来人是霍家兄弟,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蹙眉道“你们怎么在这。” 霍琸在朝中有官职,替太子处理外部的事儿,也与三皇子打了不少的交道。 霍琸带着众人拱手道“臣拜见三皇子。” 不等三皇子反应,便起身道“三皇子,微臣奉太子之命,前来寻找康小姐,不知是否看见?” 三皇子与叶飞薇对视一眼,知道今天这时彻底是做不成了。 叶飞薇衡量了一下眼下的场景,果断选择壁虎断尾,摇了摇头,向前一步道“我与飞薇走散了,现下也是来寻飞薇的,刚到这里,还未搜呢。” “我在这。” 康燕宁声音从洞内传到了众人的耳边,三皇子眼神一沉,在思考怎么杀人灭口。 叶飞薇边向洞内走边道“燕宁,原来你在这,我很担心你。” 和霍家兄弟碰面,跟他们在一起的刁启立即上前,将刀拦在了叶飞薇的胸口。 三皇子的人也动作不慢,将剑指着刁启的脖颈。 三皇子转身怒视霍家兄弟,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霍琸侧身上前,拨开三皇子指着刁启脖颈的剑,按下刁启放在叶飞薇胸口的刀。 带着笑意地道“三皇子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康家小姐是圣上钦刺的太子妃,是一家人,大家这是干什么?” “什么?”三皇子厉声问道“什么太子妃?我怎么不知晓。” “这…”霍琸假装诧异“三皇子竟不知道此事?” “就在今日早朝,圣上宣旨,康燕宁小姐立为太子妃。” 他意有所指道“这位是刁兄弟,是康家的侍卫,听闻康小姐今日上山迷了路,太子殿下特派我们来寻。既然康小姐也在这里,想必三皇子殿下是不会阻拦的吧。” 这一日,不仅暴露了自己,也没有达到目的将康燕宁处理掉,又得知康燕宁被圣上赐了太子妃之位,叶飞薇颇有些恼怒。 今日过后,怕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叶飞薇不愿退,三皇子也不愿退,那刁启更不愿意退。 见三皇子执意如此,霍琸向霍骅使了个眼色,霍骅派人围住了叶飞薇。 “好大的胆子!”三皇子见霍琸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愤怒了“你霍家现在已经与皇子对着干了吧。” 霍琸拱手道“三皇子见谅,我霍家三代奉先皇之令辅佐君王。太子殿下乃储君,我霍家自然以太子为右。 太子之命是带回康家小姐,若三皇子执意不肯让步,那霍某只能得罪了,完成太子之命,霍某在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呵。”三皇子听闻,恨的咬牙切齿。这不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只是个皇子而已。 但是又无可奈何,他不能让他们将康燕宁带回去,此次的局正是为康燕宁所。况且现在康燕宁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若是让她回去。 不管是让圣上知道,还是让康家知道,对三皇子一党都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今日,三皇子就从没有准备康燕宁活着回家。 但是眼下…他看了眼霍家的人,这两人是朝廷命官,又是霍家人,而且身后也带了不少人。 三皇子为难了起来。 霍琸也不好直接将三皇子拿下,去山洞里接人。太子殿下不在,不管怎么说,霍琸就是臣,若太子坚持,他无法以下犯上。 两方正僵持着,康燕宁摸着还在昏迷的魏嘉陵伤口,不能再等了,魏嘉陵还有些低烧,又迟迟未醒。 魏嘉陵的身子,自小因咳喘就弱。好不容易,连续用了段康燕给宁的药,身子调好了些,若因为此次的事再落下病根,康燕宁会悔恨一辈子。 三皇子和叶飞薇可以慢慢收拾,但是太子要尽快救治,想通了这点,康燕宁果断道 “飞薇,你怎么才来,刚我还遇到了野狼,幸好我找到了山洞才躲过一劫。” 叶飞薇一怔,这是康燕宁再让步了。她在告诉大家,今日的事她不会再追究,也不会揭发他们。 三皇子还欲说什么,叶飞薇拉了他一下,三皇子跟着闭了嘴。 霍家人明显什么都知道,若是真的对峙下去,怕对自己更不利。三皇子是圣上的亲儿子,自然不会受什么牵连,那自己…可说不准。 这恐怕是目前最好的结局了。 叶飞薇笑道“燕宁不用害怕了,你的侍卫来了。” 她拉着三皇子后退,让开洞口的路“霍大人,请吧。” 霍琸与三皇子拱手“谢三皇子让谢某行个方便。” 刁启和霍骅立即闪身进入山洞,见康燕宁无事立即松了口气。 康燕宁将手指轻轻放在手上,比了个噤声,指了指身边的魏嘉陵,摆了摆手。 两人一愣,霍骅更是紧张的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太子的鼻息。 太子无事,霍骅放下了心。 康燕宁低声吩咐道“别让三皇子一行人知道太子的事。” 霍骅立即点头。三皇子只以为里面是康燕宁一人,未牵扯到其他,还能放过。 若是知道里面还有太子,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谋害太子的罪名,三皇子可不会认,就怕他狗急跳墙,抓住这个时机,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 不能让三皇子和叶飞薇察觉出什么,康燕宁将魏嘉陵交给霍骅,她带着刁启率先走了出去。 明明就是今日的事,但是康燕宁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 走出山洞外,天色竟逐渐黑了,康燕宁站在洞口,与叶飞薇遥遥相望,映着渐晚的夜色,竟有些山雨欲来的意味。 叶飞薇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只跟出来一个刁启,笑了笑先开了口“燕宁真是好福气,飞薇祝燕宁,以后一定也要有这么好的运气。” 康燕宁察觉到了她的眼神,镇静地也扬起了嘴角“那我便先谢过飞薇了。” 两人不再多言,最后遥遥相望了一眼,同时垂下眼眸。 叶飞薇不再多想,此刻她有些说不清的心绪,她心里清楚,两人的情谊在这里就断了。 也无所谓,自己本就不需要这些,不是吗? 叶飞薇转过身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她并未回头,看着背影反而是挺起腰板,看起来仿佛更骄傲些,一些话语随着西风,渐渐吹散“今日我玩的很好,那便以后再见了。” 康燕宁看着她款款离去的背影,心里放下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叶飞薇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随即又想到了这个女人,康燕宁的心情多了几分沉重。 这可是叶飞薇啊,是她康燕宁两世都实打实掏心掏肺的朋友,却原来是一切的幕后之人吗? 康燕宁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因为家族,可能是因为权力。或许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一方殒命,才会知道吧。 康燕宁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叶飞薇,她没有也无法怨恨。 既没有对朋友背叛的气愤,甚至都没有对三皇子的那么恨,只有深深地无奈与悲哀,她这个人,是不是不配得到真正的情谊。 康燕宁低落了一瞬,随即又和打不倒的小强般宽慰自己。 没关系,也好,找到了真正害自己家人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们,我可一个都不会留。 下次见面,我可要不留余地了啊,叶飞薇。 三皇子上前,阴沉地扫了康燕宁一眼“你最好好好活着,我要亲手活剥你的这幅皮。” 康燕宁对待三皇子可没有叶飞薇那么复杂的心情,她翻了个白眼“死变态。” “你!”三皇子气急败坏。 刁启立马上前,将刀柄抵在三皇子背后。 “呵,你等着!”三皇子在她这里受的挫太多了些,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带着人转头便走。 又等了片刻,三皇子的人彻底走远。康燕宁赶紧返回山洞,见霍骅正查看魏嘉陵的伤势,不禁问道“怎么样?” 这时,霍琸见霍骅迟迟不出来,也察觉到不对,进了山洞,见太子受了不少的伤,连忙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 康燕宁解释道“太子为了保护我,被狼爪割伤了,随后发起了高烧,我不停给他换了冰敷,降了下去。” 霍骅也道“需要赶紧送回宫,让太医检查下。太子体弱,可别留下什么病症。” “若太子这样回宫…”霍琸有些担心,太子乃国之储君,若这样受了伤回宫被他人知晓,怕有别人用心之人加以利用。 “这样。”康燕宁果断道“将太子先秘密送回康府,我会上禀圣上今日受到了惊吓,请太医来我府上,你们运作下让太子的太医来我府上。我等你们。” 眼下,这种安排是最为妥帖且安全的了,霍琸与霍骅齐齐拱手,发自内心的感激道“霍琸(霍骅)谢郡主。” 眼见将太子安排妥当,康燕宁松了口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她非要把他们拉下马,谁也无法让她再吃这么大亏了。 /134/134954/32188099.html 第五十四章 连翘和白芷在康府中翘首以盼,迟迟不见康燕宁回来。 白芷紧张的攥着手,在屋子门口走来走去。“连翘,怎么办,我好紧张,又好晕啊。” “好了白芷,你再在我眼前晃,我也要跟着你晕了。” 连翘虽然嘴上说着,但是内心也是有几分紧张的,她又劝慰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门房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身边“小姐回来了!吩咐腾间上房!” 连翘立刻弹了起来“快,百合,去腾间上房。” 边说着边焦急地往口走“我去瞧瞧发生了什么!” 白芷也紧跟其后“连翘姐姐,我和你一起!” 两人健步如飞地往门口迎,不一会就看见康燕宁出现在了眼前。 “小姐…”向来稳重的连翘,望着完好如初的康燕宁也有一些哽咽。 活泼的白芷更是擦着眼泪“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康燕宁苍白的脸庞扬起一抹微笑,抚了抚她们两个的头“我没事。你们做的很好,救了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白芷红着眼眶道“小姐派我们两个下山搬救兵,我们不敢耽搁。” 连翘点了点头,应道“我害怕耽搁小姐的大事,便和白芷说好,两个人朝两个方向跑去,谁若跑出去了就回府搬救兵。” 白芷接道“我正要和连翘姐姐分开,竟有人带了一些队伍上山二来,若我们跑不出去,估计良人是要都被发现的。我…” 连翘语带不赞同“白芷长大了,她竟然不听我安排,冲了出去,两人引去了另一个方向。”说着,她的手点了点她的头“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下次你便乖乖听我的就好。” 白芷冲康燕宁吐了吐舌头“小姐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引了她们朝反方向跑去,很快就将他们甩掉了。” 连翘听她不知悔改,炸了毛“你这是运气!死丫头不听话是不是?”说着,便要上手调理她。 白芷连忙躲在康燕宁身后,连翘顾及着康燕宁的身体,不敢再追。 康燕宁看见眼前这一幕幕,只觉得岁月静好,刚才在山上躲藏、明枪暗箭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就家人吗? 就这样,让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让她足以改变,那残忍的一切。 “唔…”康燕宁还想在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两人。但胸口刀伤,暮地疼痛起来,康燕宁闷哼一声,抚着心口,在她们惊慌失措的尖叫里,只来得及冲她们安抚的扬了扬嘴角,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康燕宁的眼睛缓缓闭上,耳朵听着一阵嘈杂,她想抬起手告诉她们别害怕,但是她却出不了声了。 她们又要担心了,康燕宁闭上眼的那一刻心想。 眼看着康燕宁倒下,两人惊呼,连翘看着康燕宁的胸口缓缓渗出血迹,大喊道“太医!太医!快去找公子!” 冷…好冷… 康燕宁睁开眼,眼前突如其来白色的光,刺的康燕宁眼睛生疼。 她又将眼睛狠狠闭上,想适应一番,却听到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咳…咳…你再说一遍?” 那声音充满着震怒“他竟敢?他竟敢!咳咳…咳…”还未等说完,那被气的就已经咳嗽不止。 康燕宁从未听过熟悉的那人,情绪如此波动,自从服下了康燕宁给他的丹药,他就没有咳喘的这么厉害了。 她皱了皱眉,有些生气。眼下他既然醒了,就应当是身体也刚好,不应当如此糟践自己。 康燕宁想着这次无论他说什么都要好好教训一下他,她微微睁开眼,慢慢适应了白日的强光。 康燕宁四处打量那人的踪迹,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东宫门口。 他略带嘶哑的声音又响起“康王乃栋梁之才,他这么做,不怕寒了万千战士的心吗?” 康燕宁一愣,爹爹?她紧张的立即抬脚要进,爹爹怎么了?该不会… 她要进去问个清楚,一推门去发现,自己的手竟从门内穿了进去。 嗯?康燕宁收回手掌,诧异地举起手到自己面前,她握了握拳,还是怎么的手。 她再次推门,依旧是从门框内穿了过去,康燕宁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太子殿下。”殿内一个苍老的声音略带哽咽的说道“三皇子他…他… 想康王为国征战数余载,保我边疆安宁。今日三皇子竟然指鹿为马,残害忠良,此举伤了众大臣的心,更动摇我大魏朝根基。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做主啊!” 康燕宁急了,现下才是大魏十五年还没有到爹爹被陷害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幕后之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快竟然发展到了这步! 康燕宁急匆匆地踏进门槛,朝门内走去。眼见着身体成功穿过门内,康燕宁却顾不上奇怪了,快步走到魏嘉陵眼前。 “太子殿下,怎么回事?我爹爹怎么了?” 魏嘉陵皱着眉,他面对堂下的人想说什么,却控制不住地先咳了几声“太傅…” “此事事关国之根基,你放心,孤定会向圣上进言,孤绝不能让康王沉冤至死。” 一听到魏嘉陵说康王沉冤而死,康燕宁顿觉天都要塌了。 她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我已经改变了…” 太傅向魏嘉陵拱了拱手“太子至仁至善,请殿下好好保重身子,大魏朝少不了您。” 魏嘉陵点点头“孤知晓了,太傅大人也请保重。” 太傅?康燕宁一愣,刚慌了神她没注意,太傅是叶飞薇的爷爷,魏嘉陵之前与她在一起,是知晓叶飞薇的诡计的,怎么会与太傅如此亲密? 她试图上前“太子殿下,我爹爹究竟…” 话还没有说完,魏嘉陵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般立刻沉下脸,唤了霍琸进来。 他好像…真的听不见她说话。康燕宁知道太子是什么人,她有这个自信,不会对她熟视无睹。 康燕宁凑近魏嘉陵,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果然,面前魏嘉陵俊俏的脸连眼睛都不眨,只一脸沉重的在思考着什么。 霍琸进来问安,看魏嘉陵神情不对立刻道“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 魏嘉陵沉吟片刻,用指关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木桌“太傅…咳…咳…她,太傅说三皇子动手了,康王…被设计诬陷殒命了。” 康燕宁狠狠地攥起了自己的手,这一世… 这一世,竟又晚了!她咬牙切齿,魏嘉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霍琸大惊,连忙追问道“太傅?可太傅大人不是…三皇子的人吗?” “是啊…太傅找孤禀报,必定也有自己的打算。”魏嘉陵意味深长地应了声。 “但,无论太傅想做什么,康王一代忠臣名将,即使他要拿孤做筏子,我也绝对不能让康王含冤至死,于公于私,我都必要为他讨回公道。” “咳…咳…咳…”随即魏嘉陵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道“康王幼女还在京,咳…她虽嫁与三皇子,咳…但孤觉得三皇子应当会斩草除根,不会放过她。 康王与我有恩,你去派人探探,若康王幼女愿意,你便接她回来。” 康燕宁一愣,康王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她了。康王幼女,那是自己? 可自己这一世,根本没有嫁与三皇子。这一世…等等,嫁与三皇子? 康燕宁知道了,现下不知怎么回事,一醒来竟然来到了上一世!应当是上一世爹爹刚传来死讯的时候! 康燕宁第一反应便是放了心!是上一世便好,这一世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若家人重蹈覆辙,康燕宁必定一起跟了去了。 既然不是这一世,康燕宁放下了一颗心,也不急着与魏嘉陵沟通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这场奇遇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也想看看,上一世自己死后,还发生了什么后续,大魏朝又有什么样的走向。 想着,她便乖巧的坐在了魏嘉陵的边上。既然没有了危险,康燕宁也放松了心情,她离魏嘉陵近,便盯着那俊俏的容颜。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魏嘉陵处理事务的样子,魏嘉陵蹙着眉,神情儒雅,眼神坦然且认真,没有三皇子那油腻的模样。康燕宁觉得,太子才真正是有储君的风范。 霍琸有些犹豫,他想的更多些“毕竟康王幼女是一个女子,还是三皇子的家眷。太子殿下,您若真将她接入府,恐怕三皇子又会抓住机会向圣上参您了。” 魏嘉陵正头疼怎么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康王幼女接进东宫,霍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刚三皇子向宫里递了消息,说是…三皇子妃殁了…” 魏嘉陵微微一愣,狠狠地闭上了眼“欺人太甚。” 随即,睁开眼吩咐道“去查,查康王和三皇子妃的死因。去查康王府…是否还有遗孀,一律按中保护,等这段时间过了,将人接回京都。” “是”霍琸与霍骅齐声道。 魏嘉陵站起身,又到窗前,看着窗外风和日丽的天气,低声道“若弄权施诈误国之人当道,此危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