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同人)[薄樱鬼]长水流照君》 第1页 书名:[薄樱鬼]长水流照君 作者:川色 文案 寂寥夜,浮生嗟,可愿与妾再吟一阙; 金戈铁马,樱色谢,可否请君莫诉离别。 夜歌月,嘆离别,谁人月下执剑独趋飞灰灭; 京都夜,锦撕裂,月满西楼红妆独留暗香谢; 凉风掠,今宵月,冬雨打窗只言竟与君诉别。 别后自当与君诀,愿君莫忘旧时妾。 他日君去明镜缺,妾自相守白头偕。 内容标籤: 虐恋情深 近水楼台 歷史剧 復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九重梓;斋藤一 ┃ 配角:薄樱鬼众;原创人物众 ┃ 其它:幕末;维新;信任; ================== 【 ☆、【楔】 夏日多阵雨,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三夜了吧。细雨打在窗子上,搅得榻榻米上的九重梓委实难以入睡。 于是,她动了动身子,想要翻个身,却被右边的人踹了一脚,随即又传来了对方不满的嘟囔声:“睡个觉还那么不老实,这里又不是你一个人在睡!”于是,九重梓不再动弹了,可是适才尚存的那点睡意也被自家师兄给踹没了。 诚然,这里确实不止她一个睡。阿梓探出头,无言地看了看自己左边五个小师弟,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右边三个师兄,最后看了看自己——一共九个人,着实是不少。 从懂事起,阿梓便和自己三个师兄睡在这个屋子里,后来师傅每次出游都会带回一两个师弟,于是,房客只增不减,令阿梓在内心里对自家师傅很是不满。而从记事起,似乎都没有人真正意识到九重梓是个小姑娘,尽管他们一个个都是“师姐”“师妹”的叫着。嘛,其实性别对于他们这一行的人来说,也不算多么重要。 遇到斋藤一,也是在一个雨夜。 身着夜行衣的阿梓倚墙而立,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復自己因兴奋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果然还是不行,’阿梓闷闷地想,‘还是没办法达到师傅所说的境界。’ ——“刺杀术讲究快、准、稳,而想要做的这三点,你就必须学会使自己处于心中极静的状态,太过兴奋,只会使自己惨败而归。” ‘干这种勾当,怎么可能做到心中极静?也只有师傅这种老资格,才能轻易做到吧!’阿梓暗暗吐糟着自家师傅。 ——“阿梓,你的心平静不下来,就算现在你的刺杀任务能够顺利完成,迟早有一天你会败在别人手里。” 雨滴顺着屋檐滴打下来,正好打在阿梓脑袋上。她伸出手按住被击中处,心里意外地平静了片刻。只是—— ‘是不好的预感呢……’ 哒哒……哒哒……哒哒…… 不远处传来的愈发清晰的脚步声,令阿梓的心再度狂跳起来,反覆唿吸了几次,收效甚微。 ‘算了,这样下去,别说起到帮助了,反而会令我死得更快吧!’阿梓放弃了师傅所说的方式,弯下腰,调整自己的状态,利用自己体格娇小的优点,试图跃上屋顶——这是刺杀术里最基本的。 “啪嗒——”偏偏这最基本的,阿梓竟然搞砸了。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 接着,来人停下脚步,阿梓清楚地听到了他们拔刀出鞘的声音。 她整个人趴在了屋顶上,然后将脑袋探出房檐,看见了那几个人。 领头的,恐怕就是斋藤一了吧。令阿梓惊讶的是,这傢伙竟然是个左撇子。看着他左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阿梓有些嘲弄地勾起唇——只是后来,她对于当时的自己表示了鄙视。 清秀的脸,很明显他年纪并不大,甚至可能还不到弱冠之年,表情严肃,利落的紫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忽然他转过身,阿梓正巧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满带着坚定与执着。令阿梓很是惊讶——这样的时代,竟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阿梓有些可惜地摇摇头:‘可惜啊,要被毁了呢!被老狐狸盯上的傢伙,很难有活口。’ ——“阿梓,这次的任务不太容易。你必须把新选组的三番组组长斋藤一的命给我取来,如果失败了的话,就给我滚出这里!” 师傅的话在耳边再次响起。对于杀他的原因,阿梓并不清楚。毕竟身为影子刺客,知道的少,杀的人多,才是硬道理。 阿梓心想着‘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完不成任务,就没地方住啊!要怪就去怪老狐狸吧!’,然后,她的手探向腰间的苦无,深吸一口气,然后双眼紧紧地盯住斋藤一。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瞬间取出苦无,甩手扔向斋藤一。 然而,她连斋藤一的动作都没看清,只见冷光一闪,自己的苦无已经被斋藤一挡了回来,正扎在她趴着的屋檐上。连思考都没来得及,阿梓急忙翻身,在被看到之前逃离了现场。 那么的狼狈,在阿梓十六年来的人生中,是第一次。 ☆、【壹】 现在的阿梓处于极度崩溃状态,摸着自己正在“抗议”的肚子,她嘆了口气,心里对于斋藤一的不满之情更甚。 九重梓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蔽日,看来过不久还是得下雨。她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现在回去时不可能的了!’她之前见过一个小师弟在任务失败后,抱着些许的希望回到了师傅身边。后来,阿梓再见到他,是在师傅让他们几人处理的尸体群里。其死相之悽惨,令当时的阿梓反胃了许久。 阿梓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佩刀——九轮挂文,沉思片刻,提步疾走,目的地——新选组屯所。 新选组,年前成立的浪士集团,里面的人全部是些不好对付的狠角色——这一点,阿梓在和斋藤一较量之前是不太相信,而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确实是真的。虽然有些不满,可她还是想去那里试一试。 远远的,阿梓便瞧见新选组的大门口站着两名把守的队士,淡蓝色的外挂颇为显眼。 “咳咳,”阿梓走进他们,果不其然,其中一人伸手挡住她的去路,“你是何人?来新选组屯所做什么?”说话间,阿梓瞄到另一个人已经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九重梓笑了笑,右手摸上了腰间的九轮挂文:“来这里能干什么?自然是想加入新选组了,你们现在不是很缺人手吗?” 对方打量了她很久,然后二人耳语一番后,其中一个才对阿梓说:“你现在跟着我进去。”说完,率先转过身,似乎不愿意和阿梓走得太近——这一点,是人人都要注意的,阿梓倒没什么可不满的。 环视四周,阿梓发现这里原来有个很大的道馆,而看那名队士的方向,正好竟然就是眼前这个道馆。 ‘什么嘛,果然是有一番艰苦检验吗?’虽然是早有预料,可阿梓还是有些不满,‘明明人那么少,竟然还那么麻烦。’
第2页 走到道观门口,那队士让她稍等片刻。阿梓倒也挺情愿被人晾在一旁,于是伸了个懒腰,为接下来的战斗做了点提神的准备。 果然不出她所料,新选组的人确实少的可怜,再加上前不久他们对芹泽鸭一党进行了肃清,人数就更少了。不过,他们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慡快手段,她倒是很满意、很欣赏。 道馆里面有个很扎眼的人物——身着褐色短衣和绿色亵裤,束的髮型在三十多岁的男人群中很是常见,碧色的眸子,一看便知是个狐狸一般狡诈难搞的角色。然而令阿梓很在意的是他的剑术——老实说,新选组的人大多是天然理心流派,其剑路阿梓倒是看过几次。眼前这傢伙明显是三段突刺的好手,其动作之潇洒,令阿梓咋舌。 阿梓微微眯起眼,想起了眼前这傢伙曾经被自己师傅提起——沖田总司,新选组一番组组长,人称“鬼之子”。他擅长的三段突刺并不是多么罕见的招数,只是能像他这样连续发起三次突刺,却又能做到招招要你命的,迄今为止,除他之外,没有一人能做到。 “沖田组长!”之前那队士叫住正准备发起进攻的沖田,在他耳边耳语片刻。 于是,沖田的目光顺利停留在了阿梓身上。 近乎是一种本能,阿梓心头一紧,右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九轮挂文,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懒散:‘师傅所说的“与强大的对手面对面时,对方的一个眼神都会令你感到压迫感”,之前还觉得是个笑话,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见识到了,新选组里果然个个是强手!’ “呵!”注意到阿梓的这点小动作,沖田笑了笑,然后向她走近,“你就是那个想加入我们新选组的人吗?” 或许是因为沖田的那一笑,阿梓心头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她挺直了腰板,点了点头,回报给沖田一个同样的无害笑容:“没错!我就是那个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于一点,都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你是谁推荐来的呢?”沖田忽然开口,打断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停滞。 ‘谁推荐来的……?’阿梓低下脑袋,思考了很久,‘我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没地方去。我没有地方去,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我没有完成任务,是因为斋藤一。’于是,在停滞片刻后,她再度抬头,掷地有声道:“是你们三番组组长,斋藤一。” 还没等其他人呆滞完,阿梓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我根本不认识你,何时推荐的你?” ☆、【贰】 九重梓一辈子都难以忘记接下来的那几秒。 这个谎,她自己都觉得很扯,但是鑑于“不扯个谎就不能加入”的原因,她很是故作理所应当地扯出了这个谎。谁知道,斋藤一会那么应时地出现在自己身后——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阿梓顿时觉得头大难受。 “呃……”阿梓回过头,再次看到了斋藤一,“我是在街上听到您说,新选组缺人,所以才来这里想要试一试的……” 那厢,斋藤的眉头紧蹙,但没有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沖田却笑着开了口:“你这孩子,扯谎也要扯个像样的嘛!一君那种性格,可不会在街上说这种事。” 接下来,阿梓感受到屋子里的人身上的杀气忽然重了许多,不禁咽了咽口水,然后大脑里瞬间做了思考,又一次挺直腰板:“明明是你们缺人,我来这里不对吗?” “唔……也没说不对……”沖田挑了挑眉,看向斋藤一,“一君你说怎么办?” 斋藤瞥了阿梓一眼,然后看向沖田:“有人加入自然是好事。” 听了这话,阿梓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将手放在九轮挂文上,挑衅似地挑眉:“那么,你们谁来试试我的身手呢?”说着,她瞟了眼一旁的斋藤,想起之前在他那里惨败而归的自己,阿梓便笑着开口,“不如,就由新选组三番组组长——斋藤君来试试吧!听说,您的居合斩可以达人级的水平呢!” 斋藤一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何时说自己是三番组组长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就算在街上见到,也不可能那么肯定是三番组的吧。 阿梓面色一僵,撇过脸:“这不重要!” 感受到斋藤不信任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阿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梓以为斋藤要拒绝之时,却见斋藤缓步走进道场:“呃……?”不习惯斋藤的这种应战方式的阿梓愣在了那里,半天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这就表示一君愿意接受挑战哦!”沖田笑着对阿梓进行了解释,然后将手里的木刀给她,“不快点的话,可不好!” 阿梓瞅了眼这个在外颇负盛名的男子——其实,说真的,她更想和沖田总司比试一次。但是现在,她觉得很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 可能是习惯了使用真刀,在接过沖田递来的木刀后,阿梓不习惯地甩了甩手,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她将双脚错开,双手握好刀柄,再度睁开眼睛时,眼里杀气外露,唇边的笑意充满了挑衅之意:“那么,多多指教了,斋藤君。” 斋藤一的步子错开得很小,这一点令阿梓有些不满:‘是想用居合斩吗?那样的话,我只能……’她将双手的力量减少了许多——跟着自家师傅那么久,她唯独力量的收放学得很不错——将步伐扎得更紧。 “多指教了。”斋藤一的杀气收敛得很巧妙。 阿梓抿了抿唇,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失礼了。” 阿梓一向急躁,做什么事都是如此。所以,她比较崇尚“先之先”的对打方式,所谓“先之先”,是指在敌人麻痹大意之时,进行攻击。如果能成功,便是一次不错的攻击。反之,一旦失败,就会被他人抓住时机。 阿梓之前遇到的敌人,都是这样被斩杀的。 但是,她这次失算了——斋藤一崇尚的“后之先”正好破了她的这次进攻。“后之先”主要是抓使用“先之先”的敌人攻击后因调整姿势等原因而疏于防范的机会。 阿梓并没有抓好“先之先”,而斋藤的“后之先”时机抓得极为巧妙。 ‘可恶!’阿梓连续几步退到了斋藤攻击的死角,稳住步子后,挥出手中的木刀,‘幸好是木刀,如果是真刀的话,一定会被他的剑压伤到的。’阿梓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刀握的更紧——眼前这个清秀男子的力气着实大得令人惊讶。 阿梓向后退了一步,两人的刀就此分开。 阿梓调整自己的唿吸,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叄】 阿梓有些急躁,不,应该说是非常急躁。 对于阿梓所擅长抓的“先之先”这一时机来讲,只要第一轮攻击没有成功,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对她来说,就太艰苦了。
第3页 阿梓的唿吸渐渐乱了。 斋藤的每一次进攻,阿梓都以很狼狈的姿态接了下来,但是好几次都险些被击中。 “什么嘛,感觉就像是在欺负小孩子啊!”沖田忽然笑着开口。 阿梓的步子一顿,整个人的气息就变了——尽管之前的她很急躁,可至少没有发火的意思,只是现在—— “啊!沖田组长,危险!!”在众人的疾唿之中,阿梓手中的木刀飞向沖田,带着要命的意味,显然阿梓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那厢,沖田笑着向左迈了一步:“真是可惜啊……”然后看着阿梓,调侃道,“你就算是愤怒了,也只有这样的水平吗?” 阿梓不说话。与此同时,斋藤的刀落在了她的头上——阿梓输了。 “我的技术并不怎么样,这一点,我很清楚。”阿梓忽然开口,语气甚是严肃,“我来这里,只是想加入你们新选组,不是而且不想被你们的人侮辱。”在沉默许久之后,她向门口迈开步子,“如果,真的不欢迎的话,在下就告辞了。”她的头低着,让人看不到表情。 “我认为,她加入新选组,完全没问题。”斋藤忽然开口,众人循声望去,斋藤紧盯着门口的阿梓,“虽然技术并不上等,但是留在新选组还是没问题的。” 阿梓的嘴紧紧抿住,脸色有些不自然:“嗯……这种施捨的话,我……”不稀罕。 “你可以加入。”斋藤似乎不打算和她说什么,“从你的剑术中,可以看出你的心思很缜密,新选组可以纳入这样的人。” “嘿~一君的保证吗?”沖田笑着睨了阿梓一眼,“那么今后,就多多指教了,九重梓先生。” 阿梓心头一跳:‘糟糕,忘记自己的性别问题了!’她的脸色渐沉,显得有些担忧。 在她纠结之时,斋藤已然走至她的身旁,脸色有些纠结。半晌,他将手放在阿梓肩膀上:“嗯……你要相信自己。”想了许久,斋藤放下手,“嗯。” 目送斋藤的身影渐渐消失,阿梓莫名地松了口气,心里蓦然生出一种愧疚之感:‘话说,自己之前,还想刺杀他来着!’九重梓嘆了口气,转身,却被身后笑得一来灿烂的沖田吓到,“呃!?不知沖田桑有何指教?”阿梓对沖田全无好感,语气颇为生硬。 “不,只是在想,刚才那一下真是够狠呢!”沖田的笑意渐渐敛去,“对以后的队友都那么狠,你说……”沖田似乎想到有趣的事,表情变得生动起来。 阿梓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在下不明白沖田组长您的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啦,我只是在想阿梓你的性格很适合这个时代呢!对任何人都能下狠手。”沖田笑着夸奖阿梓刚才那一击,然后越过阿梓离开了道场。 阿梓的表情越来越怪,最后只能撇一下嘴:‘谁允许你叫得那么亲的啊!混蛋!’ ☆、【肆】 接下来几天的生活,九重梓感觉自己像是只披着白羊外皮的黑羊,待在新选组这个白羊群里,感到无所适从。直白点说,她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甚至有些讨厌。但如果说完全讨厌也不对,这样的生活,她之前一直在期待,而现在得到了,她反而很害怕。 老实说,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没用,胆小,懦弱。 ‘师傅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一巴掌扇过来的吧!’阿梓嘆着气,从面前的水盆里捧了些水,然后将脸埋在水里。 “阿梓!”充满元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对方的力量,“早上好!” 阿梓一头扎进了水盆里,呛了好几口水。她的身体颤抖着,愤怒地转身瞪了眼身后的人:“魂淡啊平助!你在搞什么啊啊!?”她摸着自己湿漉漉的长髮,声音很是尖利。 “嘿嘿!”被怒目而视的平助笑得依旧很灿烂,“谁让阿梓你总是那么不设防啊!”然后,他故意沉下语气,故作严肃状,“要警惕一些啊笨蛋!” “你学得一点都不像。”阿梓无语地吐糟,“土方先生的话,应该是……魂淡!竟然那么松懈!快去切腹!……这样才是嘛!” 阿梓模仿土方,只是想要博得平助一笑,但是却只看见平助泛青的脸色:“怎么了?” “阿梓,你……好自为之。”平助拍了拍阿梓的肩膀,然后飘然而去。 “啊?”九重梓茫然地看着平助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转过身,她顿时明白了平助那句好自为之是何意。 被模仿人——土方岁三就这样黑着脸看着九重梓,没说一句话——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恐怕就是这样吧! “……土方副长,我错了。”阿梓一脸悲壮地扼腕,‘魂淡平助,竟然留我一个人!果然新选组里没有一个好货!’ 土方转过身,墨色的长髮令阿梓感到一种羡慕的情感:“别忘了今天是你们三番组的去巡逻。” 不错,上次和斋藤的那场比赛后,九重梓便被编入了斋藤的三番组。她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和斋藤切磋就会比较方便,于是便没有说什么。 京都清晨的街道很干净,不少店铺才开门,光顾的顾客并不多。这倒让一向讨厌热闹的阿梓松了口气,如果太吵闹,她怕是会很不习惯吧。 “……阿梓师姐?”当他们三番组的人路过一个乞讨的人时,那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阿梓的手,惊讶地叫出了声,“为什么你会在……?” 阿梓急忙一把捂住对方的嘴,眼神尖利地盯着他,带着威胁的意思。 “啊,遇到了熟人,我们去叙一下旧。抱歉啊,斋藤组长。”九重梓再次狼狈地在斋藤面前逃掉——阿梓对斋藤的感情再次呈好感度下降中。 “你究竟是谁?”阿梓的师兄弟很多,而她认识的并不多。眼前这个长相有些青涩的男孩子,年纪最大也不过十五岁,想来加入组织的时间应该很短才对,所以,阿梓问他时的语气没有一丝的迟疑。 男孩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怯意,以及悲哀:“我叫九重哉太,是今年年初进来的,是……是师姐你的,接班人。” 一句话,阿梓立即明白了男孩眼里的怯意与悲哀是何意。她紧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你现在替代了我的职务?” “嗯。”男孩点了点头,再次开口竟然带着哭腔,“阿梓师姐,求你回去吧。我已经不想再干这种事了,你回去的话……” 阿梓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伸出手一把掐住男孩的颈子:“别所说些不可能的事,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那么,师姐你还不如杀了我!干这种事……”哉太的眼里充满了哀求之色,“明明是个男人,却要我扮成女人,陪男人喝酒……甚至……”
第4页 九重梓手上的力气变大:“闭嘴!连这都受不了,你根本不可能在那个组织里活下去的。”似乎是对哉太的话表示不满,阿梓的力气不断增大,以至于哉太脸色开始返青。 “这样的话,”哉太从腰间摸出苦无,“我只能把师姐你带回去了。” 暗骂一声“愚蠢”,阿梓松开了禁锢哉太的手,然后从腰间将九轮挂文拔出:“就算你不向我索命,我也不可能留着你这祸害……要是放你回去,师傅他们一定会追杀过来的,所以你必须死。本想着放你一命,只要你乖乖回去,什么都不说,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虽然师出同门,但是明显这个小师弟的能力实在太差了——看来那个老狐狸就是想到他能力太差,所以才让他做那样的任务的。 阿梓默念着“下辈子别在生在这样的时代了”,将九轮挂文上的血甩掉,然后插刀入鞘。 九重梓对这个小师弟感到很悲哀——阿梓是靠自己女人的身份才去执行这种任务的,而这个小师弟分明是男人,却也要这样。默默地对那尸体鞠了一躬,阿梓转过身,紧接着瞳孔放大,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斋藤……组长……” 斋藤一站在胡同口,那双清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阿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伍】 九重梓的双手在颤抖,想要把手放在九轮挂文上,却发现自己甚至连刀都拔不出。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斋藤的声音在阿梓耳边迴响,带着与之前不相符的寒意,以及……杀意。 直至这时,阿梓才发现自己其实很胆小、很懦弱,连回答斋藤的问题,反驳他这种事都做不到。 “我只是……防卫,而已。”阿梓的声音很干涩,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斋藤的目光落在阿梓身后的尸体上:“为什么要杀他?你不是说,他是你的熟人吗?”话音未落,那目光又一次移到了阿梓身上。 阿梓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和斋藤对视,却发现自己不敢这样直视那干净而清澈的眼神:“我说了,我是防卫。”现下的她只能这样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 斋藤的眉头一皱,明显对于她的解释很不满:“那么,我之前听到,他叫你……”斋藤紧盯着阿梓的脸,似乎是想从这上面看出点端倪,“‘师姐’。你进入新选组时,说的你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他要叫你‘师姐’?”斋藤的眼神愈发锐利,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在以往,阿梓是不曾看到的。 “……许是,叫错了。”这句话说出时,阿梓自己便觉得好笑。 斋藤不语,眼神再度落在那具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上,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叫你‘师姐’,你们之间应该是同门的关系。能把自己的师弟杀掉,应当是为了让他说不出某些事……”斋藤的目光移至阿梓脸上,“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进入新选组是为了什么?” 不知为何,九重梓竟然感觉不到有什么压抑之感,心头一阵轻松——可能是知道了没什么方法可以矇混过关了。她闲散地依靠在墙边,唇边带着笑意,然后扭头斜睨着斋藤一:“不错,我是他的师姐,我是个女子。我因为某些原因逃离了组织,担心他回去报信,所以便杀了他。我这样做,有哪里不对吗,斋藤组长?我想活着,这有什么不对吗?” 斋藤的眉头再度皱在了一起:“你想活着,难道他就不想?” “我只是帮他解脱了……在那种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呢!”阿梓走近那具尸体,“在我们那里干事的,没有一个人不背负着悲哀的命运的。这种事,像你们这样的,活在幕府庇护下的傢伙,是不会明白的。” “我们都一样,都是以杀人为业……” “不一样!!”阿梓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恨意。她背对着斋藤,近乎是在怒吼,“说了你们是活在庇护下、活在阳光下的,最多也就是被京都的居民讨厌!你们有尊严!可是我们这些影子刺客呢?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歷史上留名!活得那么悲哀!” “……”斋藤默默地注视着阿梓,不言不语。 “斋藤组长,”阿梓稳定一下情绪后,回过身,看着斋藤,“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杀的人吗?知道我杀的是谁吗?”她唇边的笑意渐冷。 斋藤不明就里地看了她一眼。 阿梓用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笑着开口:“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母亲。我们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成了师傅的目标。那个老狐狸杀了我们全家,唯独留下了我们母女——似乎,是因为喜欢上我母亲了。”阿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九轮挂文,“我的母亲无法忍受心里的谴责,身体一天天弱下去了。我……我就用父亲给我的这把九轮挂文,亲手杀了她,帮她得到了解脱。记得父亲把九轮挂文给我时,对我说,‘这把刀是为了帮助你爱的人的’,恐怕就是这个意思吧。”似乎觉得有趣,阿梓轻笑出了声。 斋藤身上的杀气消耗殆尽。 “斋藤组长啊,你活在光明里,自然不晓得我们这种人是怎样悲哀地咬紧牙根在这样的时代下活着的。”阿梓笑着看向斋藤,“你们新选组的人好歹可以选择是否要加入,可我们从一开始就只能这样活下去!我们组织里,没有一个女孩子是干净的,要杀什么人,我们就要去陪谁。这也没办法啊,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对方才是最松懈的。” 阿梓一步一步走近斋藤,因为个头原因,她仰头看着斋藤一:“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那么我告诉你,我想活下去,我想离开那个炼狱,我受够了!”她一把抓住斋藤的前襟,对着他嘶吼,“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你可以活得那么自在?凭什么你的眼神可以那么清澈?明明,明明我们都杀了那么多的人……”仿佛所有力气都用完了,阿梓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斋藤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阿梓,似乎是想安慰她,伸出了手,却又立即收了回来。他纠结了许久,最终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拜託你,帮这孩子安顿下后事吧。”阿梓望向那具尸体,“随便怎样收拾都好,不要让组织里的人看到。他们看到刀法,就知道是我干的了。” 斋藤颔首:“我知道了。” ☆、【陆】 九重梓对斋藤的好感度一直在上升,似乎是陷入了一种名为“喜欢”的情况。无论何时何地,阿梓都会不由自主地偷瞄斋藤一眼,然后暗自开心。偶尔被沖田、平助等人发现,她还会红着脸大声反驳“又没看你们,你们笑什么啊!?”
第5页 ‘这……就是喜欢?或者,是我搞错了?’阿梓对这种奇怪的情感,感到了无所适从。师傅从来没有给她讲过这种事,而且她以前也根本不感兴趣,‘我真是失败透了……’ 打破九重梓安静生活的,是她的第一次癸水。 一向淡定的九重梓哭丧着脸,把正在道场训练的斋藤叫了出来。可是等她叫出斋藤后,又觉得自己真的失败到了极点:‘啊啊,我叫他出来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女人。’ 看着一脸尴尬的阿梓,斋藤开口:“你是有什么事吗?” “要说有事,也算是有事啦……”阿梓的脸涨得通红,可是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还能焦急地站在那里,眼睛四处乱瞄。 听了她不明就里的解释,斋藤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什么叫‘算是有事’?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 阿梓看着斋藤的脸,最后咬咬牙,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或许他真的可以帮上忙的,大概……’阿梓再一次偷瞄了斋藤一眼,这才迟疑地开口:“我的……那个那个……嗯……” 斋藤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的……那个那个……来了……”阿梓恨铁不成钢地从牙fèng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斋藤有些不满地皱起眉:“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阿梓红着脸,踮起脚尖,附在斋藤耳边开口,“女人会来的那东西……” “……”茫然地消化这句话后,斋藤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这、这样啊……”他的耳根开始发烧,一向清冷的眼神开始变乱。 阿梓使劲点头,表示这事是可靠的。 “那么……”斋藤沉思片刻,想到了一个人,“我明天,帮你去问一下阿妙吧。” “阿妙?”阿梓心里“格隆”一下,然后莫名地开始泛酸,“她是谁啊?” 斋藤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开口回答:“朋友而已。” 听了这句回答,阿梓明显很不满意,她眉头一皱,脸色一凛,别过头,小声嘟囔:“一点都不像朋友,倒像是……”恋人。阿梓原地惆怅了一会儿,然后莫名地摆了摆手,嘆了口气,转身离开。 看着阿梓有些颓废的身影,斋藤茫然地眨了眨眼。 身体的不适,再加上外界的打击,阿梓最近的脾气暴躁了许多。整天窝在房间里,反反覆覆地擦着九轮挂文,阿梓开始感到心酸,但是却有说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产生的原因。思考了整整两天,阿梓将原因归咎到“癸水来了”上面。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勉强,可是她实在找不出好的理由。 这天,斋藤想到阿梓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出来找自己比试了,心里想着‘莫非癸水来了,对她的打击这么大?’,他决定去探望一下阿梓。 “九重,打扰了。” 听到斋藤一如既往生硬的招唿声,阿梓擦拭刀柄的手停顿了一下,旋即耷拉着脸开口:“请进,斋藤组长。” 斋藤拉开纸门,看到一脸不慡的阿梓后,明显愣了片刻,然后整理衣襟,礼貌地坐在榻榻米上:“你已经两天没有去道馆训练了。”毫不犹豫地指出来这里的目的后,斋藤的目光落在阿梓手里的九轮挂文上,“刀不是这样打磨的。” 阿梓撇了撇嘴,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是认命了地开口:“我不会保养刀,父亲把这把刀给我后,就去世了。九轮挂文……嗯,虽然很对不起它,但是我只会这样把它擦干净了。” 不知道时间流失了多少,阿梓最后只听到斋藤的一声嘆息:“我知道了,我今后会帮助你的。刀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伙伴。” “嗯,我知道了。”阿梓勐然一惊,想到前几天的事,于是脸色一红,“那个,说起来,前些日子真是麻烦您了。” 斋藤茫然许久,最后想了起来。于是咳嗽了几下,他点了点头:“啊,其实,你无须为这种事道谢的。”停顿片刻后,他拍了拍阿梓的肩膀,“病好后,要去参加训练。” “嗯!” ☆、【柒】 冬天如期降临了。 九重梓看着自己冻得红肿的双手,不由得嘆了口气:‘冻成这样子,根本握不紧刀嘛!还提什么战斗嘛!’ 第二天,阿梓如期和斋藤进行了每日的比试后,斋藤递给她一包药物:“最好照顾好自己的手,你还要用它握刀。” “我知道。”阿梓结果那包药,“嘿……石田散药?这是什么啊?” 没等斋藤开口解释,沖田便结束训练朝他们走来:“所谓‘石田散药’,是指土方先生老家的神药哦!还说包治百病什么的,嘛,其实嘛,效果也就那样!” 阿梓默默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石田散药:“我会吃的。不过,这对于冻伤,应该没什么疗效吧!” “不。”斋藤摇了摇头,“石田散药对于各种跌打伤都有神奇的作用,还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保你一生健康,无病害。” 听了斋藤的话,阿梓再次沉默了,看着手里的药,半天挤出一句:“是吗?”真是不可信啊…… “嗯。”斋藤使劲地点了点头,目光带着坚定之色。 “……”沖田带着点同情的色彩看了眼斋藤,然后靠近阿梓耳边轻声开口,“一君是被土方骗了,什么‘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啊!告诉你,曾经有个队员吃了这个药,险些去轮迴。而且,这个,超难吃的!”说完,还做了个“觉得噁心”的表情。 顿时,九重梓内心压力变大了许多:‘险些去轮迴……吗?’ “说起来,一君。”沖田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斋藤,“今天是一君、土方桑,还有我去巡逻吧?” “正是。”斋藤点了点头。 阿梓有些奇怪地问:“不带任何队员吗?”单是几名干部去巡逻,真的没问题吗? 斋藤和沖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摇头:“安心,倒是带了人去,反而让人头疼呢!” 茫然地看了看两人,阿梓表示无法理解他们的话。 晚饭后,服用过那包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石田散药后,阿梓对于斋藤的认识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原来那么老实的傢伙也会骗人啊! 嘴里的苦味是在难以消散,阿梓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再三思考后,她难得的半夜离开了房间,去外面找水喝。 阿梓的眼皮上下不停地打架,睏倦之意慢慢袭来,却勐然被黑暗之中的一个身影打破。
第6页 “那是……”阿梓在脑海里寻觅着对方,“山崎君……?” 阿梓和山崎并不算熟识,但是对那个男子还是有些印象的。向四周张望了几下,阿梓决定跟出去瞧瞧。 一向怕冷的阿梓在寂静的街道上走着,浑身打着冷战,哈着白气。 “呀啊啊啊啊——”悽厉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晚,阿梓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显然被刚才那声惨叫吓到了。 回过神来的阿梓冷静下来,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然后转身快速朝黑暗处奔去。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阿梓实在不知道。 两个浪人死相悽惨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被刀刺穿了许多孔洞,鲜血四溢。可见他们的敌人杀人手法之残忍。 ‘会是谁呢?’阿梓咬了咬牙,在街道口徘徊了许久,迈步走进了胡同。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阿梓的耳朵,令阿梓在意的是,那声音极为耳熟。她不由得将手放在腰间的九轮挂文上,并尽量将步子放得轻巧些。 令阿梓哭笑不得的是,正要进去胡同的她竟然与碰巧出来的斋藤等人碰了面。 地上的尸体穿着新选组的浅蓝色队服——很明显,这是场内斗。阿梓抿了抿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一向看不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就算她之前杀了不少组织里的师弟妹,但是都是正大光明的对决。而那个惨死的队员是趴在了地上,可见他是被背后偷袭而死——阿梓实在难以理解新选组的这种做法。而那个队员的样子,也是极为诡异的。 “我认为,”未等对面的斋藤、沖田和土方开口,阿梓便先说话了,“你们应该给我个解释!”说话间,她快速拔出九轮挂文,直指斋藤的颈。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梓空灵清冷的声音迴荡在这个夜空之下,带着一股一直在抑制的怒气。 ☆、【捌】 九重梓并不想拿刀指着斋藤的——九轮挂文是为了帮助自己喜欢的人的——显然,阿梓并不想和斋藤成为敌人。阿梓感到心头一种很奇怪的感受,说是愤怒,倒也不对,说是悲伤,那更扯不上。 “把你的刀移开。”沉默许久,斋藤紧盯着她,缓缓开口。 一瞬间,阿梓的身体竟然不由得开始发抖,九轮挂文的刀锋一如既往的凌厉,可是持剑人去不似以往那般沉稳。 ——是害怕! 不错,她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 她不知道! 阿梓的手抖得频率越来越大,她的双眼毫无焦距,嘴唇抿得紧紧的,开始有些发白。双手紧握着九轮挂文的刀柄,她手上的青筋凸起。 待她反应过来,斋藤已经越过她:“你的刀,是你的同伴,而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工具。”斋藤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阿梓心里激起巨浪。 阿梓勐然回头,眼里竟泛起泪光:“斋藤组长,此话是何意?”她的声音蕴满怒气,“你们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不相信队友,是不可能做到全队团结的!” “我们不相信你,”斋藤撇过头,斜睨了她一眼,“是因为你还不足以让我们信任!” “……”阿梓的手紧握着九轮挂文,青筋暴起。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双眼睛早已没了初至新选组时的淡然与无谓。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阿梓默念着这句话,紧闭上了双眼。 ——我不甘心这样! ——为何不甘心? ——不知道!只是不甘心! 阿梓深吸了几口气,空气冰冷至极点,刺痛了她的鼻腔,鼻头有些泛酸。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冻得青紫的唇。 “斋藤组长,”阿梓站在原地,紧盯着斋藤,目光满带坚定,“我会证明,用九轮挂文向你们证明,我——九重梓,是值得你们信赖的队友。”她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斋藤回过头——那一幕他记了很多年——他记得那个长相普通的黑髮女子唇边的笑容那么自信,黑色的眸子里带了点儿笑意,让他移不开眼。他也记得,是他亲手毁了那个笑容。 “啊。”斋藤回过头,扛着他们之前救下、却又被土方吓晕的女孩,向新选组迈开了步子,“我等着你。” 阿梓抿了抿唇,接着脸上绽开笑容:“嗯!”使劲地点头之后,她转过身,向反方向奔去她想,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回去新选组的路上,三人很沉默,亦没人打破这份沉默。 对于新选组来说,九重梓确实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这样的人并非诚心,那样的话,对新选组而言,除掉他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一君你,不希望阿梓成为敌人吧!”沖田忽然开口,他抬头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气氛依旧沉重,紧接着沖田笑着看了一眼斋藤,“莫非……是喜欢上他了?” “呃!?”斋藤脚步一顿,瞥了眼沖田,继续往前走。 无视斋藤不友好的视线,沖田继续笑着调侃斋藤:“话说,如果让阿梓回来后做一君的小姓,那样不正好顺水推舟吗?是吧,土方桑?” “闭嘴!”土方皱了下眉头,“别说胡话!” “哎哎?!莫非土方桑是怨我没有帮你找?那么……”沖田皱起眉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啊啊!果然要找个能忍住土方桑坏脾气的好孩子,真的很难呢……” 土方冷哼一声:“抱歉,我脾气不好,真是麻烦你了!” “啊,对了!”沖田眼前一亮,指了下斋藤肩膀上扛着的人,“这孩子怎么样?” “……”土方的眉头跳了几下,显然是动怒了,“再说回去就让你切腹!” 沖田撇了撇嘴,好不委屈地说:“我那么辛苦,帮你找小姓,你还训斥我!一君,土方桑果然脾气很糟糕吧?” “唉……”斋藤嘆了口气,“是总司你乱说话了。” 沖田见连斋藤都不肯帮自己,只好认命似的耸肩:“算了算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玖】 说实在的,阿梓并不愿意为了证明什么鬼劳子的诚心,但是她不希望被别人误会。坐在酒店里,反覆地将腰间的九轮挂文拔出鞘,再插进去,阿梓心里烦到了极点。 “哟!阿梓师妹!”从身后伸出了一双手捂住了阿梓的眼,那声音里带着调笑之意,“还记得小生吗?” 阿梓快速地拔出刀,向后挥了出去。 “锵——”对方将自己腰里的刀拔出了些许,轻易地便将阿梓的招数挡了下来,“好生过分啊,师妹!你还真那么无情啊,竟然真的一刀挥了过来。”来者虽是在抱怨,可声音里却透露出一丝笑意。
第7页 阿梓挣脱对方,转过身,不满地瞪视着对方:“我说,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上来就占我这个师妹的便宜不说,还这样调笑我?”余光扫到周围人的目光,她心里更加不舒服。 “好了,不开你的玩笑了。”来者身着白色垂直,【日本和服种类之一,千鹤穿的就是垂直,不知对不对,忘了在哪里看的了。】轻声咳了一下,整理衣襟,倒是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那张白净的脸,暗褐色的眸子带着笑意,“你竟然把我找了出来?你可知道,老狐狸现在天天都在找你?话说,有个叫哉太的小师弟似乎是死了,是你干的吧?” 连发三问,眼前的人还是这般嘴不饶人。阿梓笑而不语,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似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她笑出了声,那双黑色的眸里充满了笑意:“你说,老狐狸是不是特别气急败坏?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 “不错!”男子笑得促狭,伸出手点了点阿梓的鼻尖,“虽说不上气急败坏,可看得出来他对于失去你这把‘利刃’,可是很恼火呢!” ‘利刃……’阿梓脸上的笑意凝固了片刻,脸色微沉,“别乱说话,‘利刃’什么的,不过是老狐狸自夸的说法。我这次外出,可是遇到很多厉害的对手呢!嗯……我在那里没有占到一点儿好处!”阿梓想起自己每每和新选组的人对打,诚然没有占到一点儿好处。 “啊……”男子轻轻点了点头,额前的碎发动了动,饮了一口酒后,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新选组的人果然如传言般厉害,阿梓师妹你这么会算计,竟然还吃了败战而归。” “就是啊,真是丢人……”沉默了一会儿,阿梓勐然反应了过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新选组?那,那老狐狸他是不是……?”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她莫要激动,然后才悠悠开口:“我怎知的,你就不要再问了。你师兄我聪明盖世,自然是晓得!至于老狐狸……”他抿嘴一笑,“他若是知道了,你认为你还会坐在这里和我喝茶?” 阿梓不放心地扫了眼周围,然后缩成了一团:“算了,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呢!我在新选组那里出了点事,所以……” “所以?”男子斜眼瞧了她一眼,“我九重苍也的师妹落魄到这等地步?” 阿梓撇了撇嘴,再为自己倒了杯酒:“新选组的人不相信我,所以我想让向他们证明一下。所以……”阿梓忽然压低声音,“所以,我要去杀了老狐狸!” 九重苍也脸色一沉:“别胡闹!他岂是你想杀便杀的人?别忘了,你的剑技可全是他所教!他究竟有多么厉害,你我都不知晓!” 阿梓沉默片刻,咬了咬牙,才开口:“那,你说我有几成胜算?” “至多半成!”苍也瞪了她一眼。 “真的?!”阿梓脸上闪过欣喜之色,黑眸里满带着喜悦,“还以为你会说零成呢!至少还有半成不是?只要有半成的希望,我都想去试试!”她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她的心情很不错。 对于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师妹,苍也失语了片刻。他默默地看着杯子里的清酒,液面没有一丝波澜,正如阿梓前些年的生活——平淡,无波,充斥着些许的辛辣感。老实说,他很喜欢他的这个小师妹,但是却谈不上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所以,他不希望她这样送死。 “说起来,”苍也忽然开口,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你并不是这样无聊的人啊,为了什么诚信,这般无聊的东西!”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失望、苛责,与暧昧不清的调笑之意。 阿梓甩了甩额前的刘海,一脸无聊的说:“我只是不想被误会!” “以前的你,不会在意被别人怀疑不怀疑什么的。”苍也为自己斟酒,然后抬眼瞄了她一眼,“而今,是怎么了?” 阿梓顿时没了气势,整个人蔫了下去:“哪有……” “哪里没有?” 阿梓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正色道:“真的没有!师兄你要相信我!” 苍也耸了耸肩:“我有说不相信你吗?我只是心中疑惑,忍不住问一下罢了,你的反应何必这么激烈?莫不是……”他眯了眯眼睛,幽幽地说,“莫不是,你真的有什么其他‘特殊’原因?” “……”一瞬间,阿梓的脸涨得通红,“师兄你别乱猜!我、我真的没什么特别原因的,只是不想被人拂了面子。你不知,斋藤组长他那日说的话多么过分!他说……” “斋藤组长?”苍也顺利地截住她的话,笑得极为暧昧,“你那么在意他的话啊?莫非是……” “我才没有喜欢他!”阿梓红着脸,吼出了声。 “我有说你喜欢他吗?”苍也好笑地摇头,“倒是你,反应这么大,莫不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儿?” 被苍也几句话噎住了的阿梓,愤愤地为自己斟酒,脸色难看:“喝你的酒吧,别说话了!” ☆、【拾】 天色不早了,天上的云聚集了起来,看来不久就要下暴雨了。 阿梓默默地付了帐,为自己的钱包默哀了很久,转过头,酒店门口的苍也对着自己笑得极为开怀。暗骂了一句,阿梓和他一同走出酒店,漫步于京都街道上。 “我不认为你真的能成功。”苍也摸了摸自己的佩刀——三日轮丸,深深地嘆了口气道,“老狐狸对待背叛者的手法,你知道的,血腥、残忍。若是你没有成功,他是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甚至还可能让我们其他师兄弟手刃了你。这种事,大家都不愿意看到!” 抓了抓自己的头髮,阿梓有些头疼地蹙眉:“可是,我还是不想被新选组的人怀疑。他们之前待我不错,我……” “真的只是因为待你不错?”苍也侧过头,紧紧地盯着她,似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毫不迟疑地回敬了苍也的注视,阿梓颔首:“不错,仅是这样。” 苍也嘆了口气,摸了摸阿梓的头髮,无奈地笑了笑:“本以为你这次逃掉,便不会那么愚蠢地回来,没想到……”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不同以往的严肃神情,“如果你真的失败了,到时候老狐狸若让我杀你,我绝对不会手软的。” “知道知道!”阿梓笑着点点头,理了理自己被弄乱了的头髮,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依旧那么阴沉,“我不会轻易失败的,所以不必担心。就算当真你会杀我,我也不会怪你什么的,我们师兄弟间的杀戮,我早见惯了。只是……”阿梓忽然停下讲话。 “只是……?”
第8页 “没什么。”阿梓笑笑,摇头继续向前走。 ——只是,不要被斋藤组长杀掉就好。 苍也站住了脚步,看着阿梓的背影。忽的,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阿梓的手:“我想,你最好还是和新选组的人说一下。说不定,可以不这样做便得到他们信任!实在不行,我可以随你一同前去,为你做个证明!” “师兄,你可不是这么天真的人。”阿梓好笑地看着他,“新选组那些人,可是很小心的。说不定,到时候你一出现,亮明身份,他们便会将你抓住,向幕府邀功!这样,我作为师妹,可是会良心不安的哦!”阿梓耸了耸肩,笑得很嚣张。 苍也思索许久,终是松开了手:“那……你要保重!”旋即,他弯下腰,俯在她耳边,轻语,“师傅明日起,连续三天都会在自己房间静修,那是个好时机!” “嗯。”阿梓点了点头,脸色郑重。 “那你一定要好好计划,莫要‘大意失荆州’。” 阿梓忽然笑出了声:“师兄你果真是《三国演义》看多了!” 听到自己师妹嘲笑自己,苍也无奈地笑了笑:“《三国演义》是很有帮助的名着,若是有时间,你可要看一看!” “是是是!” 对新选组的感情,阿梓实在说不清,总之她知道,她在这里很开心。在这里虽然说不上生活安逸,可比起在组织的生活,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毫无目的地漫步,阿梓又来到了新选组门口。驻步仰首看着新选组的大门,阿梓嘆了口气。斋藤从门里走出,见到阿梓后一惊。 “九重?”斋藤对身后的几名队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看来他们这是要去巡逻,阿梓顿时有种心虚的感觉。 斋藤几步走近她,看了她一眼后开口:“你……” “我明日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阿梓忽然开口,截住斋藤的话头,“所以说,你现在问我是没有用的!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问了也是白问。”阿梓没有抬头看斋藤,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九轮挂文。 “……”斋藤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九轮挂文是用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的,我……”阿梓咬了咬牙,抬起头,紧盯着斋藤清冷的双眼,“我……我想……”阿梓的脸愈发红润,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斋藤看着她,莫名地,他竟觉得一阵心悸,脸颊有些发烧:“什、什么?” 很奇怪的是,他内心里,有一丝的期待。 “唔……”阿梓吐出一口气,调整心态后,她笑了笑,“还是……还是等到明天我回来后,再对你说吧!现在的话……”阿梓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刻意压低声音小声道,“现在的话,太过唐突了。” 斋藤没听清她最后那句碎碎念,不禁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阿梓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放在九轮挂文上,笑容里带着些许对明日的期待,抑或是,对未来的期待,“明天,我会顺利回来的!” ——到那时,再告诉你。 ☆、【拾壹】 第二天的清晨,阿梓从酒肆的后屋醒来,付过帐后,便离开了酒肆。 昨天,和斋藤分别时,斋藤意欲挽留阿梓在新选组歇下。但是阿梓觉得在杀掉自己师傅之前,她还是不要住在新选组的好——虽然有些固执,但是她个人觉得很有必要。 从昨天起,天气就一直灰濛濛的,昨日傍晚还下起了小雨。阿梓本以为今天天气会放晴,可是现在看着天,能不下雪就是极好的了。 “唿……”阿梓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虽说还是被这冰冷得空气刺痛了鼻腔,但是却令她清醒了不少。 看了看自己冻肿了的双手,阿梓想起了斋藤向她推荐的石田散药,不禁失笑:‘回去后,一定要向他揭穿土方副长的阴谋。’紧接着,她又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间的九轮挂文上,深深地唿吸了一下。 ‘我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想要被别人相信!’ ‘只有这样,斋藤组长他们才会信任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我,我……不想被斋藤组长怀疑。’ 阿梓再次睁开双眼,那双黑色眸子里沉淀许多复杂的情感。 ‘虽说这样很对不起把我养大的老狐狸,但是……’阿梓紧紧地握住九轮挂文,‘他欠我们家的数十条人命,也是时候偿还了。’ 在心里说服自己之后,阿梓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不错,这样一来,我没欠他,他也没欠我什么了。’ 再次忘了眼布满阴霾的天空,阿梓终于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本以为老狐狸——九重胜会派人重重把守组织的驻地,可是当阿梓潜入里面时,里面竟无一人,甚至连以前常在这里训练的师兄弟他们也不见踪影。不安感在不断上升,阿梓将九轮挂文拔了出来,警惕地盯着院子里的风吹糙动。 干净的庭院里种着排排整齐的樱花树,但如今时至冬季,在阿梓眼里,不过是些枯枝败叶罢了,没有昔日的旖旎美丽,显得很悲凉。 ‘我……以前便是在这里生活的……回忆里虽说有很多不美好的事情,但是和大家在一起时,有时还是很开心的。’阿梓的眸光微敛。 不得不承认,阿梓她开始有些退却。默念着“我真的要毁掉这一切吗?”,阿梓握着九轮挂文的双手开始发抖。 ‘不!我只是想杀了老狐狸而已!并不是想伤害大家的!’阿梓抿了抿唇,目光坚定地抬起眼,然后回过头。 “果然……”看着对面的人,阿梓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苍也师兄,你果然还是站在老狐狸那一边吗?” 苍也站在诸多师兄弟前面,手里紧握着三日轮丸,眼里没有昔日的调笑之意:“阿梓师妹,只要你现在认错,师傅还是可能原谅你的!若你还是执迷不悟,我也只有代替正闭关静修的师傅,清理门户了。” 阿梓皱了下眉头,接着朗声道:“苍也师兄,我以为老狐狸并没有将你的‘刺’磨掉,而今看来,你已经被老狐狸磨掉所有的骄傲了!现在的你,根本就是个分不清善恶的混蛋!”她将九轮挂文的刀锋直指向苍也,“再也不可能让我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敬慕之意了。” “阿梓,”苍也忽然笑出了声,“分不清状况的人是你才对吧!在我们看来,让我们有能力活下来的,便是‘善’。你以为自己这样做是好的吗?你这样只会毁了我们其他人的生活!为了自己,而毁了我们的生活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似乎是愤怒与不骂你之情被激起,苍也身后的人也开始责骂阿梓。
第9页 “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弟子,苍也。”熟悉的声音令阿梓回过神来,目光里带着憎恨之意。 近乎是从牙根里发出的声音:“九重胜!”阿梓的双手因为憎恨,而开始忍不住地发抖,那双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终于愿意出来了吗?” 九重胜的目光移至阿梓身上,唇边噙着笑意:“阿梓,你果然还是回来了。”他走到最前面,“我知道,你终究还是会回来的。因为,你是绝对离不开我的。” 阿梓握着九轮挂文的手不停发抖,她咬牙切齿道:“别乱说话!我是来杀你的!”她将刀直指向九重胜,“为了将过去的一起洗去,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拾贰】 九重胜似乎并没有听到阿梓的怒吼,唇边的笑意依旧:“阿梓你是我最中意的徒弟,怎么说呢……”他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你今天的背叛,我早就猜到了。” 被他的目光紧盯着的阿梓不由得再次握了握九轮挂文,抿紧了唇:“别说大话,你以为自己是大罗神仙不可?真是可笑!” 九重胜紧盯着阿梓的双眼,眸子深处带着鄙夷之意:“和你母亲一样,真是不识时务!” “闭嘴,你不配提我母亲!”阿梓咬了咬牙,充满恨意道。 “杀了那女人的,明明是你这个女儿,我凭什么不能提?”九重胜冷笑一声,从阿梓身上移开了目光,然后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配刀,“苍也,带着其他人离开。清理门户,本就是身为师傅的我该做的事。” 苍也瞟了一眼阿梓,目光里带着悲悯之意。他握了一下刀,沖九重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整个庭院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阿梓眯了眯眼睛,紧盯着九重胜的每一个动作,心里充满了不安感。 “哈啊——”首先沉不住气的,是阿梓。她快步冲到九重胜面前,狠狠地砍了下去。可这一击还是被九重胜挡了回来,刀与刀之间相碰,发出的声音令阿梓一震耳鸣。 “切!”阿梓连续几步倒退后来,接着快速地甩了甩手——她的双手感到一阵发麻。 九重胜看着她的小动作,唇边的笑意更甚:“阿梓,以你的能力,是杀不了我的!”他瞟了眼阿梓手里的九轮挂文,面带可惜,“你这样下去,只会毁了你父亲传给你的这把九轮挂文!我这个做师傅的,真是看不下去了!” 阿梓皱了皱眉头:“说了不要再提我的父母!”说完,她连续几步再度沖了过去,紧接着一刀砍了过去。 “这么轻易便被激怒!”九重胜用刀挡住她的进攻,冷笑一声,然后—— “啊——”阿梓的腹部被九重胜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地。 九重胜走近阿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阿梓,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那就是……”他举起手里的刀,“你太鲁莽了,总是沉不住气。”说完,他狠狠地刺了下来,正中阿梓的左肩。 阿梓闷哼一声,额头上伸渗出了汗。 “呵!”令九重胜诧异的是,阿梓却笑了出来。那双眼睛里满是对他的鄙夷之意,“师傅,你说我战斗时没大脑,你自己又如何呢?” 九重胜微微眯起眼:“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没等阿梓回答,他便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 看着自己鲜血顺着腹部插入的刀慢慢流下,九重胜眼里凝聚起了戾气:“你这混蛋!”他再一次将自己刺在阿梓左肩的刀摁了下去。 阿梓咬了咬牙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将自己肩膀上的刀拔了出来。她的左手沾满了鲜血,可她来不及理会这些,抽出自己的九轮挂文,向后面打了个滚,与九重胜拉开了距离。 九重胜咬了咬牙,目光紧紧地随着阿梓的移动在移动:“哼!你倒是挺有胆量的嘛!连自己的左手都不要了吗,阿梓?” 阿梓用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紧握着九轮挂文,听到九重胜的声音后,她冷笑一声:“我什么也不想管了,现在我只想杀了你!” 听了阿梓的话,九重胜只是撇了下嘴:“为了喜欢的男人……才对吧?” 阿梓再度站起身,紧握着九轮挂文,向九重胜砍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九重胜向后几步,险险地躲过阿梓的进攻,然后用刀压制住阿梓,“我是想说,你和你母亲一样,为了一些无聊的东西,连命都不要了。真是愚蠢!”说完,他一刀向阿梓砍去。 虽然阿梓反应极快地闪了过去,可是脸颊却被划了长长的一道血痕。暗骂一声后,阿梓用手捂住了伤痕,可鲜血却还是从指fèng间渗了出来。 “混蛋。”阿梓喘着粗气,目光里带着十足的恨意。 九重胜慢慢地走近阿梓,夸赞道:“真是好眼神啊,那种什么都不管,只是恨着对方的眼神,单纯地恨着对方……”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九重胜的身影近乎将阿梓笼罩于黑暗之中。 ☆、【拾叄】 九重胜并没有举起刀,砍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梓,眼神里带着同情的色彩。 不错,是同情! 看出那抹同情之意后,阿梓皱起了眉头:“师傅,你……你的确很厉害,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是,沖对手露出那种表情,可是武士之大忌!不尊重对手,九重胜,这和你教我们的可不同啊!”阿梓依旧紧盯着他,眼神带着攻击性。 “呵!我并不是在同情你的剑技,我只是在想,为了所谓的情爱而死去,真的这般令人愉快吗?”九重胜的目光变得有些悲伤,“我不想伤害她的,可她却宁愿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明明她这般不听话,可我还是想把她留下来。我……我想得到她!” 听着九重胜不明就里的话,阿梓的目光里带了些许的疑惑:“我不明白……但是我知道,如果连彼此信任都无法做到,就算相爱,这感情也持续不下去,所以……”阿梓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紧握着九轮挂文,眼睛里没有了适才的疑惑,“所以,我要杀了你!我要向斋藤组长证明,我——九重梓,值得他信任!” “……”九重胜看着阿梓,不再做声。 阿梓将九轮挂文再度插入刀鞘,接着屏息凝神,不再开口说话。 “‘拔刀术’……吗?”九重胜忽然笑了起来,“果然,阿梓。怪不得你会喜欢上那个新选组三番组组长——斋藤一,我记得,他也是居合斩的高手吧!居合斩的好处,便是在于对拔刀术的了解。果然……”话未说完,他便闷笑了起来。 阿梓觉得很不舒服:“你什么意思?” 九重胜抬起头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种早已把一切看透的意味——这令阿梓感到很不舒服,心头涌上了紧张感。
第10页 “我是想说,”九重胜举起了刀,“最后一击,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似乎不满九重胜的做法,阿梓紧皱起眉头,但思考后,她表示无可奈何。于是,她错开了步伐,弯曲身体,将手放在九轮挂文上,做出即将拔刀的姿态:“最后一击!” 看着九重胜,阿梓在心里打起了小鼓:‘他会怎么样攻击过来呢?使用拔刀术的人,只能待对方攻击过来时,以极快的速度一刀对这次战斗进行了断。那么,他是会正面砍过来,还是由左向右横斩过来,抑或是反方向?是会突刺,还是佯攻?’在心里分析着九重胜下一步的动作,阿梓的双手不由得开始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那种兴奋的感觉使阿梓握着九轮挂文的手开始发抖,似乎连九轮挂文都在颤抖。 阿梓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脸上的那道血痕使这笑容显得更加诡异。 她的心在不停地跳动,安静的庭院里似乎迴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阿梓浑身上下的鲜血在汹涌,在翻滚,在叫嚣:‘杀了眼前这混蛋!’她的身体也开始发抖,心里忍不住的兴奋感令阿梓想拔出九轮挂文。 ‘可是还不行,这样拔刀术就使不上用场了。’阿梓抿了抿唇,强压下这令她险些迷失自己的兴奋感,黑色的眸子在随着九重胜的动作不停转动,‘为什么,他还不攻击?’ “阿梓,我记得你这姿势,似乎是‘居合斩’里的‘鲤口之切法’。”看着阿梓握着九轮挂文刀鞘的左手,九重胜很有信心地开口,“阿梓,你在外面,的确是得到了不少歷练呢!” “托您的福。”阿梓快速地瞄了一眼自己全是血的左手——拇指将刀锷向右斜前稍推——这正是鲤口之切法最明显的特徵,“不愧是师傅,对剑术方面的知识真是了解啊!” “哪里。”九重胜淡淡地一笑,然后岔开双脚,深吸了一口气。 阿梓的手一抖:‘要进攻了吗?’ 哒哒……哒哒…… 近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九重胜已经在自己的咫尺之间。阿梓暗骂一声,使尽了全身的力量,将刀鞘里的九轮挂文拔了出来。 “哈啊——” 两刀相碰时的声音,令阿梓的吼声显得如此无力。 两人的力量,从空气中发出唿啸之音便可知晓一二——两人的力量并没有多大的悬殊,那么这样一来,输赢的关键就在于力道的方向性了。 九重胜的刀是直直地朝阿梓噼了下来,而阿梓则是用九轮挂文以硬碰硬的强硬姿态,直接迎接了过去。 ——这便是刀术里的“落刀”了。 “落刀”的结果,要么是阿梓将他的刀砍飞,要么是阿梓被九重胜的刀噼成两瓣儿。 ——我是不会输的! ——所以…… ——绝对要杀了他!! 阿梓狠狠地咬紧牙关,向着眼前的人砍了过去。 ☆、【拾肆】 鲜血溅了九重胜一脸,他撇过头瞄了一眼被自己刺中的阿梓,冷笑了一声:“阿梓,你还是那么单纯。”九重胜手里握着的是把匕首,正中阿梓的右琵琶骨,“你太小看我了,你天天叫我‘老狐狸’,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愣在原地等死,那是你,可不像我九重胜!” 阿梓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她的双眼里充满的泪水,噙在眼眶里,坚持着不肯流下来:“哈啊——”她狠狠地咬牙,将九轮挂文举起,向九重胜的后背刺去,“混蛋!你这个混蛋!”她一遍一遍地斥骂着九重胜。 九重胜似乎没有料到阿梓竟然还有气力去回击自己,闷哼一声后,身形一震,震惊地回过头看着阿梓:“你这傢伙……” 两人直接缠斗在了一起,互相厮杀着。 阿梓的髮带被划断,黑色的长髮挡住她的视线。她只能胡乱地乱砍一通。听到九重胜的闷哼之后,她便不再心存犹豫,用九轮挂文使劲、一次次地朝他刺去。 “啊——”似乎被刺中了致命点,九重胜发出了惨叫。紧接着,他身体上的所有力量顿时消耗殆尽。 阿梓喘着粗气,从地上的血泊里支撑着站了起来。她手里的九轮挂文正好刺中了九重胜的心脏口,鲜血喷涌。阿梓紧盯着九重胜的双眼,眼里带着轻视:“怎么样,九重胜?你总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别人,现在被自己的弟子这样看着,想必心里很不好受吧!” “……”九重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阿梓那双黑色的眼睛。忽然,他大笑起来,却咳出了鲜血,“阿梓,真是好眼神啊!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眼神……真是像极了以前的我!” 听了这话,阿梓将手里的刀又刺入了半分,眼神变得充满攻击性:“不要把我和你这种混蛋相提并论!” 九重胜不再说话,只是诡异地笑着。 阿梓被九重胜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舒服,额头渗出了冷汗。 “话说,你刚才说你明白了。”阿梓岔开话题,“是明白了什么?你不是说,等我赢了,就告诉我的吗?” 九重胜垂下了头,似乎是在思考。半晌,他才慢慢开口:“你说,你喜欢斋藤一?” “呃?!”阿梓一惊,脸上顿时烧红了一片,“你别乱说!” 无视阿梓的反应,九重胜继续说着:“我看你不过是因为他能给予你剑道上的帮助才喜欢的吧?你也好,你母亲也好……根本不明白喜欢别人是多么痛苦的事!那么轻易,便爱上、或是被爱,差劲到了极点!”九重胜不停地喘着粗气,那样子看上去狼狈极了。 似乎是可怜九重胜,阿梓也懒得和他这样快死的人说什么了,更不要提什么反驳了。 “喜欢,是很痛苦的一种感情……”九重胜喃喃道,“因为不明白彼此的想法,所以感到十分的痛苦。那便是喜欢——那么可悲、可怜的情感。阿梓,你是怎样想的呢?” 阿梓抿了抿唇。她本不想理会他了的,可是心生不忍:“喜欢这种情感,绝对不会痛苦!”她皱了下眉头,“但是若是连彼此信任都做不到,喜欢便会使人受伤。你……你其实是喜欢我母亲的吧!但是你无法让她信任你,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杀人无数的混蛋罢了。你给予她的爱,只会令她痛苦。” 九重胜抬头看了眼阿梓,冷笑一声:“所以……所以,你才急着杀了我,向斋藤证明你是值得信任的吗?倒是挺符合你的作风啊……”九重胜停顿了片刻,“那么,希望你真的能让一切如你所愿。只是……呵,只是,斋藤他真的会信任你吗?”说完,他再次抬头,紧盯着阿梓。
第11页 阿梓咽了咽唾沫,脸色沉了下来:“闭嘴!只要不出意外,只要你死了,他们就一定会相信我!绝对会的!” “你这般强调,似乎,咳咳!”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但他仍坚持着说完,“似乎,连你自己,都无法确定呢!” “……”一瞬间,阿梓脸色难看至极点——不错,她也曾怀疑过,她也无法确定。只是,只是,现在她无路可走。 “……”九重胜不再说话,头就这样垂了下去。 阿梓沉默了许久,不见对方再有动作,但是又不放心。于是,她再度将九轮挂文刺进他的心脏。 ‘死了吗?’阿梓抽出九轮挂文,然后轻轻一甩,将上面的血甩掉,最后收刀入鞘。 ——“你这样强调,似乎连你自己都无法确定呢!”九重胜的话在心头盘旋,令阿梓愈发不安。 她在担心,回去新选组后,迎接她的不是信任,而是毫不留情地斩杀。 天气愈发寒冷,冷风唿啸,令阿梓身上的温度渐渐下降。天色并没有放晴,而是愈发阴冷,这样下去,绝对会下雪的吧! 一向怕冷的阿梓低下头,用双手环住了自己:‘斋藤组长,如果这样,你还是不信我的话,那我只能……’她忽然闭上眼,浑身开始发抖。 ☆、【拾伍】 回到新选组后,阿梓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多么大的变化。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会浑身是血的回来;没有人问她为什么在晕倒之前还拽着斋藤的衣角,问他“是否相信自己”;没有人问她她杀的那个男人究竟和她是什么关系。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她刚加入新选组时——那生活平静、安逸。如果非要说变化,那便是没有对组织的担忧了。 那个雪夜,斋藤三人救下来的少女千鹤,因为某些原因留了下来。对此,阿梓还是有些不满——毕竟让这样的小姑娘留在新选组,多少会令人觉得很不安。 但是看得出来,千鹤很喜欢和阿梓聊天。看着千鹤那张稚气未退的脸蛋,阿梓都会莫名地生出一种名为“疼惜”之情。对此,阿梓很担心自己会对这孩子生出“母□□”之类的东西。 忘记自己是说了什么话,阿梓却很确定,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惹到了沖田不快。 不然,他也不会总是找自己的不快。 ‘小气的男人!’阿梓如此评价他。 本以为和沖田闹矛盾,也就只会持续几天而已,可没想到会搞成这样的情况。 当这天傍晚,沖田笑着拜託阿梓给斋藤送酒时,阿梓以为两人关系会得到缓和,但是显然这件事导致的结果令两人关系更加恶化。 其实,沖田让阿梓给斋藤送酒喝,这一行为阿梓还是在心里为他叫了声好的。虽然作为女孩子,应该矜持些,可是面对现在这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情况,阿梓只能快些主动确认斋藤是否信任自己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梓端着酒敲开了斋藤的房门,然后被狠狠地惊到了。 “……呃……”阿梓愣愣地看着一整屋子的人,表示了一瞬间的怔愣,“为什么,大家都会在这里呢?” 平助看了眼阿梓,然后颇有元气地开口:“不是阿梓你让我们来这里的吗?” “哈……?”阿梓眨了眨眼,表示很是不解。于是,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沖田,“沖田组长,这是怎么回事?” 沖田以他灿烂的笑容回復了她:“不是阿梓你让我邀请大家来一君房间里喝酒的吗?”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阿梓很清楚——自己是被算计了! 平助上前接过阿梓手里的酒:“嘛,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阿梓你要让我们来一君的房间,但是有酒的话,我们就什么也不在意了!” 对平助表示无语之后,阿梓不再言语,只是愤愤地坐在沖田旁边,凑近他,然后压低声音开口:“为什么你要骗我?” “因为不说是一君的话,阿梓你肯定不会愿意来的吧!”沖田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復她。 ‘这不是重点吧?’阿梓默默地盯了他很久,不再说话。 沖田瞄了她一眼:“我说啊,阿梓。你能不能不要坐在我旁边啊?”没等阿梓反问他为什么,他便开口解释了,“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确实,阿梓和沖田这样相互耳语的模样着实令人容易想歪。屋里其他人都看着他们二人,眼神带着暧昧。 “嘿!”新八忽然不厚道地笑了出来,“总司,你难道也想和副长一样,要个小姓?但是不行哦,阿梓可是三番组的人!” 沖田放下手里的酒杯,再次瞄了阿梓一眼:“我们是否可以在一起,可要看一君的意思了呢!” ‘谁要和你在一起啊魂淡!?’阿梓默默地瞪了沖田一眼,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愤愤地喝起酒来。 “要是想要走的话,其实可以的。”斋藤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令阿梓刚送进嘴的酒喷了出来。 连反应敏捷如沖田者,都愣了几秒才说话:“嘛,一君!我们只是在开玩笑啊!是吧,阿梓?”说完,还看了阿梓一眼。 阿梓沉默地继续喝酒,不理会沖田的话,只是刘海掩盖下的那双眼睛充满了不安。 许是因为酒量太差,斋藤喝了几杯后,就表示想要休息——这明显是要遣退他人。 可是那几个喝醉了的笨蛋非要留在这里。 看着原田把自己的上衣脱掉,然后开始表演自己的腹艺,阿梓顿时有种无力之感。侧了侧头,阿梓看见斋藤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喝酒。 纠结了片刻,阿梓默默地蹭到他身边,递过去一杯水:“既然都说自己喝醉了,何必还在这里喝呢!”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忽然,一只手探上阿梓的头,令阿梓一惊,抬起了头,正对上斋藤清澈碧蓝的双眼。可是阿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斋藤就收回了手,不再言语。这令阿梓怀疑刚才的手不是他的。 “呃……斋藤……”“组长”二字还未说出口,斋藤便先行开口了。 “你,喜欢上总司了吧!”不是质疑,而是一种肯定,“说起来也是呢,毕竟总司是很风趣的人,哪里像我,什么也不会。” “……”阿梓明显被斋藤的话吓到了,整个人处于怔愣状态。 斋藤再次喝了一杯酒,然后扭过头看着阿梓:“九重,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你那么努力?想来,也是为了总司吧!总司虽然喜欢整人,但是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欺骗他,和他好好生活。” “你、你在说什么啊?”阿梓身上的无力感更甚。 斋藤抿了抿唇,然后继续说道:“九重,其实我一直都想叫你的名字。但是每次都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叫出口。如今,你要和总司在一起了,我……我可否叫你的名字一下呢?就算,就算当做,你做我三番组队员的最后命令。”
第12页 “……莫非,斋藤组长你喝醉了?”阿梓这才忽然反应过来,然后她想起了左之助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斋藤一旦喝醉了,就会不停地乱说不停啊!很烦人的!”,当时她还不信,而今看来,左之助的话有时还是可信的。 “阿梓。”斋藤忽然唤道,不知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他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红。 阿梓抿紧了唇,不敢出大气。她的脸变得通红,黑色的眼睛不停到处转动,却始终不敢落在斋藤身上。 ☆、【拾陆】 斋藤一直在说,东扯西扯地,竟然说了将近一个时辰。阿梓在一旁很老实地听着,但是她本身很明白——斋藤一,绝对是喝醉了。 “你的剑术基础不错,可以看出你自己有很努力地练习。”斋藤又喝了杯酒,然后看着阿梓,那声音完全听不出用一丝一毫的醉意,“但是,单单只是独自练习是不可以的。你的剑术多含有投机取巧之意,这样可以看出,你本身就不是多么坦诚。” “啪——”阿梓的手一抖,酒杯掉在了榻榻米上,里面的液体弄湿了榻榻米。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嘴唇抿得发白,黑色的眸子里带着点不满之意。 想来是因为那酒杯发出的声响,屋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一瞬间,二人成了整个屋子的注目点。 斋藤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自说自话道:“如果你无法坦诚地面对大家,你是无法得到大家的理解的。你的剑术是很好,可是你对新选组还是不够忠诚。” “是吗?”阿梓淡淡地拿起酒杯,从榻榻米上站起身。 斋藤瞄了她一眼,伸出手,拽住她:“我还没有说完,你就要离开吗?不好好听别人的忠告,是对别人很不尊重的行为。” 阿梓看着斋藤毫无变化的脸色,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傢伙,真的喝醉了吗?’ “呃……”平助走过去,扶住斋藤,笑得有些尴尬,“吶,阿梓!一君喝醉了,他的话你可不要在意啊!哈哈!” 阿梓给平助甩过去一个白眼,然后甩开斋藤的手,转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看着“啪——”的一声紧闭上的木纸门,众人面面相觑,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九重梓站在斋藤房间门口,嘆了口气后,迈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听到斋藤对自己这样的评价,阿梓心里并没有多少的惊讶——若真是说惊讶,也是因为她没想到斋藤会就这样毫不给面子地说出来,只是内心觉得有些伤感。不这样想还不要紧,这样的想法一下子涌上心头后,阿梓感到一阵鼻酸。 仿佛有人在后面追赶着自己,阿梓近乎逃命似的朝房间跑了过去。 “啪——”阿梓进了房间后,一把将房间的门关上,然后用手摁着太阳穴,有些头疼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连这样,斋藤组长都不信我,我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阿梓忽然蹲了下来,轻轻地扣了扣自己的额头,黑色的眸子在影射进房间的橘色夕阳映照之下,显得很诡异。 “九重桑?”千鹤细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个,您休息了吗?” 阿梓愣了一下,本想恶声恶语地赶她走,可是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更加容易乱想。她深吸一口气,松了松筋骨,然后转过身,拉开房门。 雪村千鹤有些怯怯地走进阿梓的房间,然后拘谨地坐下。 “雪村君,你不用这么害怕的。”阿梓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轻声咳了一下,“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千鹤的脸蛋微红,双手不停揉着衣角,显得很不安。半晌,她才小声地开口:“我、我在新选组的时间并不长的,所以九重桑你们之间的事,并不怎么清楚。”她飞快地瞄了一眼阿梓,发现她脸色并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后,继续说,“刚才看来,九重桑脸色很不好,是因为斋藤桑的话呢……啊,如果错了的话,请您不要在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的双手更加快速地反覆交合着,脸上挂着有些内疚的表情。 阿梓听了千鹤的话,脸色微微一沉,但却不知该怎样开口打破僵局。 一时之间,气氛再度尴尬了起来。 “九重桑,我……我觉得,斋藤桑那些话并没有恶意的。”千鹤抿了抿唇,“我觉得,斋藤桑他正是希望你能留在这里,才这样说的。” 阿梓从鼻腔里发出闷哼声,表示了不屑:“雪村君,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 千鹤咬了咬牙,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倔强的神情:“我知道的!我知道,斋藤桑他很在意九重桑呢!”她似乎是在回想什么,脸蛋忽然红了起来,“因为,因为……因为九重桑刚回来那几天昏迷不醒,一直都是斋藤桑在照顾您!而且,而且……斋藤桑还亲自为九重桑换绷带呢……”说得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越来越红。 阿梓愣了半天,才慢慢挤出了几个字:“换、换绷带……”说完这几个字后,阿梓的脸颊“轰”的一声,涨得通红。 ——‘那样的话,不就是说……’ ——‘那傢伙,看过了吧……’ ☆、【拾柒】 千鹤离开了许久,阿梓一直处于震惊状态。 她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自己的脸红了那么久,可温度却还是退不下来。明明还是很冷的天气,自己却觉得很热。看着桌子上的酒,阿梓深深地嘆了口气,感慨自己果然差劲到了极点——别人喝酒后,就沉默了下来,自己却越喝越想揍人。 “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 阿梓正心烦意乱,不由得粗声回了一句:“谁啊?” “呃……”门外的人有些尴尬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片刻后,斋藤声音传了过来,“是我,斋藤一……打扰到你了吗?” “……”阿梓沉默了许久,觉得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她咳了几声,才开口道,“请、请进吧,斋藤组长。” 老实说,在听到阿梓同意自己进去时,门外的斋藤忽然舒了口气。 适才,他在自己房间里醒来时,发现其他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竟然还带着些许同情的色彩。 “怎么了?”于是,一向木讷的斋藤心里开始打小鼓。 首先开口的是平助:“那个,一君啊,你是不是很讨厌阿梓啊?”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至少在斋藤眼里,就是如此。 但是奇怪归奇怪,斋藤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疑问:“没有讨厌她。” “可是……”平助欲言又止,瞄了眼斋藤后,才继续说,“可是,一君刚才说的话,很过分呢?阿梓他跑出去了呢!”
第13页 “……?”斋藤茫然地看了眼平助,迟疑了很久,才开口反问,“我,我对九重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其余人面面相觑,没人再开口。 一直沉默的沖田嘆了口气,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瞟了一眼斋藤,然后向他解疑:“就是什么‘你本身就不是多么坦诚’,还有什么‘这样怎么指望大家相信你’之类的呗!”说完这话,沖田碧色的眸子里带了点笑意,“一君,你真的惹到那孩子了呢!阿梓出去的时候,眼里带着泪光呢!” “……”斋藤沉默了,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他思考了些什么,半晌之后,斋藤忽然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沖田带着笑意开口:“一定要把她拿下哦,一君!” “……”于是,一向淡定的斋藤脚下一绊,险些跌倒。 看着斋藤正襟危坐在那里,阿梓无语了一下。 “咳咳,”阿梓咳了咳,然后开口打破僵局,“莫非,斋藤组长还嫌刚才训斥得不够,所以又来在下的房间里来教训在下?”刚说完这话,阿梓就在心里责备自己:‘完了完了,还想借这机会和他和解呢!这下子,他不赶我走,就算是万幸了!’ 看了眼阿梓纠结的脸色,斋藤也觉得很尴尬。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他看到了桌上的酒。 淡定地喝了一杯酒之后,斋藤吐了口气,脸色无变。 阿梓则是冷淡地瞟了他一眼,想着“斋藤组长他该不是喝傻了吧!?在那里喝过之后,竟然还来我这里继续喝?” “阿梓,”斋藤忽然开口,令阿梓吓了一跳。 虽然刚才在斋藤房间里,阿梓听过斋藤叫自己“阿梓”了,可是现在再听一次,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沉默许久后,阿梓红着脸,闷闷地应了声:“什、什么啊?!” 接下来,斋藤的动作完全出乎了阿梓的意料。 他侧过头,瞟了一眼阿梓,然后微微坐起身,将自己的脸贴近阿梓:“嗯……你在生我的气吧?” “……”酒气混合着眼前男子特有的体香,令阿梓红透了脸。她不着痕迹地向后连续退了退,“你、你乱说什么啊?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呢?”说完后,她不自在地撇过头,不去看斋藤——抑或是,不敢看?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斋藤看着阿梓的小动作,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默默地向她的位置移了移,然后端起酒杯,继续喝酒,不再言语。 看着斋藤的侧脸,阿梓抿了抿唇,轻声咳了几下,然后伸出手,向旁边推了斋藤几下:“那个,这样太热了……” 斋藤伸手,一把抓住阿梓的手腕,眼里带着些许不解:“现在还属于冬季,为什么你会觉得热呢?真是令人疑惑……” 阿梓觉得自己快无语了,于是试图转移话题:“那什么,斋藤组长,这个问题我想我们还是先放在一边吧!那个,我这些天正想向您请教关于‘鲤口之切法’的一些问题呢!在下觉得吧,那个,那什么……”阿梓的脸慢慢涨红了,她四处乱瞟,不知该看些什么。 下一秒,斋藤整个人欺身压了过来。 阿梓的脸“轰——”的一声,红到了极点。她看着斋藤没有丝毫醉意的脸,觉得自己快被斋藤这酒量搞崩溃了:‘刚才把我训斥了一顿,现在又来这样的……’ 再次开口,她的声音里带上了点哭腔:“那个,斋藤组长……我觉得,这个样子,说话很不方便呢……您说,是吧?” “确实,”斋藤点了点头,沉默了很久,他将手探入阿梓的衣服里,“还是脱了的好!” 阿梓“唔!?”了一声后,紧张地赶紧从斋藤身下挣扎:“那什么,斋藤组长!”阿梓红着脸,不停往外退,“我、我……我是九重梓啊!你、你可别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情人之类的……” 斋藤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唇边勾起了一点弧度:“我知道,你是阿梓。” “知道的话,那就该放开!”阿梓的眼眶开始泛红,口不择言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什么,这样的事,你可以去岛原,或者是去找其他人!我、我只要得到你的信任就好,所以……” 斋藤用手轻轻地拂了下阿梓的眼角:“果然你很讨厌我。” 阿梓停下挣扎,有些发愣地看着斋藤,吱唔着解释:“我……我并没有讨厌斋藤组长啊,倒是觉得斋藤组长你,很讨厌我……”阿梓飞快地瞄了一眼斋藤,然后不着痕迹地从斋藤身下移了出来,“咳咳,所以,那什么斋藤组长……你还是回房休息吧!” 斋藤瞄了眼阿梓,接着垂下眼,不再言语。 一时间,两人再度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拾捌】 阿梓本以为斋藤会喝醉,然后就这样睡过去。可谁晓得,这个傢伙竟然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却不见有什么睏倦之意。倒是阿梓自己,感到困到了极点,不由得哈欠连连。 “那个,斋藤组长啊……”阿梓慢慢地蹭了过去,“你看,这天都黑透了。你要是还想继续喝下去,我觉得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比较好!再说,要是因此耽误了明天的巡逻,不就更不好了吗?”阿梓小心翼翼地瞄着斋藤的脸色,慢悠悠地提议道。 斋藤斟酒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滞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半晌,他缓缓开口:“他们一定还在我房间里吵闹。” “……”阿梓心道“肯定的啊!”,但是旋即又狐疑地看了看斋藤的脸色,不由得开始怀疑他喝醉了的可靠性。 ‘莫非,他根本没醉?’阿梓默默地看着斋藤不停地喝酒,又想到刚才的事,于是她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样的想法。但是还能作出判断,的确很让人怀疑啊! 忘记那夜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待阿梓再次醒来时,斋藤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而外面也已经天亮了。熹微的阳光令阿梓惬意地眯起了眼:‘终于天亮了。’ 伸了伸懒腰,阿梓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只是,这份欣喜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九重梓,你究竟是谁呢?”坐在主屋里,看着昨日还一起喝酒的同伴问出这样的问题,阿梓莫名的想笑。 可能是被她的态度惹怒,土方提高了声音:“你究竟是谁?把一切都说出来!” 阿梓沉吟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我叫九重梓,师从于九重胜门下。原来的身份很早就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九重胜杀害了我的家人。”她沉默了一下,“其余的,斋藤桑应该早对你们说过了吧!”说完,她将目光投向斋藤。
第14页 斋藤并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只是看着土方,然后说出了自己调查来的结果:“我并没有查找到她之前告诉我的她原来的家,而且在关于九重胜的事迹里,并没有提到关于九重梓来歷的事。”他沉默了几秒,“换言之,这极有可能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 阿梓沉默了——难怪他们一直怀疑我,根本就是一直在调查我嘛! 按理来说,被不信任,她该是气愤。可是如今,坐在那里的她倒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安静地盯着自己的衣角,阿梓在心里笑话自己——之前一直害怕,如今大祸已至,竟然没什么感觉了。甚至可以说,她理解他们的做法。 “那,”阿梓忽然开口,却依旧低着头,“那,斋藤组长,你相信我吗?” 斋藤沉默地看着她,然后闭上双眼,不做任何回答。 ——抑或是,已经回答了。 ☆、【拾玖】 所谓的“审问”并没有将九重梓的嫌疑洗去,反而使她的身份更加令人误解。 看她那模样,摆明了是打算以沉默示众,众人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这样下去,只能使气氛更加尴尬。耳语一番后,他们只是将她关进了房间里加以软禁。 阿梓是被沖田带下去的。整个过程中,斋藤没有再看她一眼。 “阿梓,你还是真是老实呢!”沖田帮阿梓把双手绑上之后,检查一下绑得是否结实后,如此感慨,“上次小千鹤就反应很大呢!还是说,你已经想到这样的结局了呢?”他的目光从绳子慢慢移至阿梓的脸,似乎是想看出什么。 阿梓看着自己被绑住的双手,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沖田你有必要绑那么紧吗?”,然后抬头看着沖田碧色的眸子,微微一笑:“对啊,可以说,成现在这样的结局,我之前也有想到的。只是,只是……”阿梓抿了抿唇,眸光闪烁。 沖田瞄了一眼阿梓,嘆了口气,伸出手取下她腰间的九轮挂文:“这个,暂时由我来保管哦!” 阿梓白了他一眼,默默地心道:‘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看出她眼里的鄙视之意,沖田潇洒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可是紧接着,沖田的脚步一顿:“啊!一君?” 循声望去,斋藤冷然站在门外,目光落在沖田手里的九轮挂文上。须臾,他伸手取过九轮挂文,看了眼沖田:“这个,由我保管。” “什么嘛,一君!?”沖田一脸委屈地撇了撇嘴,“好过分啊!我还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看一下是阿梓的九轮挂文厉害,还是我的ju一文字则宗厉害呢!” 听了这话,阿梓眉头一跳,心道:‘你这样一试,保准我的九轮挂文会受到伤害啊!’她沉下了脸色,瞪着沖田。 而沖田则是无视了她不友好的目光,笑得依旧很灿烂。 “所以说,”斋藤越过沖田,走进房屋,“九轮挂文由我来保管。我会每天替你擦拭,进行护理的。”最后那句,则是看着阿梓说的。 阿梓愣了一下,怔愣地点头:“哦……哦!那,多谢了。”说完,她谦卑地鞠了一躬,将礼仪做得恰到好处。 斋藤看了一眼阿梓,不再言语。少顷,他侧过头,瞄了一眼沖田。那厢,沖田立即了悟:“嘛,你们就好好说一下吧!” 阿梓有些疑惑地看着斋藤,心里有些防备。 斋藤整理衣襟,安静地坐下:“咳,你,你有什么要说的呢?” 闻言,阿梓一愣,旋即笑出了声:“呃,斋藤桑,为什么这样问我啊?你……你应该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吧!”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室内气氛顿时变得很奇怪。 斋藤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半晌,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那么,好好休息吧。” “……”阿梓点了点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令人压抑的感觉堵在胸口,难受到了极点。阿梓感到唿吸都有些痛苦,她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反覆地吸气、唿气……可堵在胸口的窒息感,仍未褪去。 ——‘斋藤一会杀了我的!’ ——‘我要不要逃?’ ——‘不……我根本没可能逃掉的……’ 阿梓坐在榻榻米上,眉头微蹙,脸色难看,昔日粉嫩的唇现在抿得发白。 ——‘所以,我要怎么办啊?’ ☆、【贰拾】 阿梓已经被软禁九天了。每天窝在房间里,等着其余人给她送饭,阿梓倒也乐得清闲。 土方是在第十日的晚上来的。他来的时候,阿梓正在吃晚饭。满脸的米粒,邋遢的吃相,令土方皱起了眉头:“真是的!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啊!?作为一个女子,这样就不怕嫁不出去吗?” 阿梓随便擦了擦脸,瞄了一眼土方:“人都活不成了,嫁人这种事,简直痴心妄想。”她清理出一处地方,请土方坐下。 土方倒也不客气,正坐在榻榻米上。看着阿梓毫无形象可言的吃法,土方沉下脸,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影子刺客’?成为‘影子刺客’的要求不是挺多的吗?” 阿梓被噎了一下:“咳咳!”她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息,“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您来找我,应该不是想评价一下我的吃相就走的吧?” 土方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原来你也知道”后,轻咳一声:“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想说什么的。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不仅对你自己没什么好处,而且还会危及斋藤。你不想看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斋藤吧?”他紧盯着阿梓的脸色,目光带着试探之意。 “……”阿梓咂了咂嘴,思考了一会儿,挑了挑眉,“我……我为什么要担心斋藤桑呢?他和我并无关系吧?再说,是他害我被软禁的,我为什么要顾及他?把他拉下来才是吧?”阿梓轻轻扣了扣面前的木桌子,脸上浮现出点笑意,似乎是在嘲笑土方的那番话。 土方并没有生气,或是反驳她,而是淡淡地问了句:“你,喜欢斋藤吧?” “……”阿梓抿了抿唇,微微眯起了眼睛,“土方桑,没想到你也那么喜欢乱说。我对斋藤桑,充其量也就只是崇敬罢了……” 未等阿梓说话她想辩白的内容,土方就已经站起了身,走向窗子旁:“你喜欢斋藤。”不再是疑问,而是一种肯定。 阿梓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土方的态度很不满,却没有再开口。 “九重,你不会希望斋藤被其他人说闲话吧?”土方拉开窗子,冷风吹了进来,“你是在斋藤的保证下进入新选组的,你的存在绝对会危及斋藤在其他人心里的地位。”说完,他转过身,看着阿梓。 阿梓的手轻轻地空握了一下,脸色无变:“所以呢?”
第15页 “所以,你必须要死。”土方说这句话时,脸色就像是在问对方“你早饭吃了什么?”一样,语气也无什么明显的变化。 “……”阿梓沉默了下来,不再作出其他反应。刘海下,她的眸光闪烁,显得很是不安。半晌过去了,图才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暗哑地响起,“我不想死。” 土方紧皱起眉头,脸色很难看:“你情愿看着斋藤被其他人误解吗?” “……”阿梓轻咳一声,用手支起下巴,“嗯……我,我不希望为我介错的是斋藤桑。”阿梓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令土方一愣。 “你……”土方迟疑地开口,“这么说,你是愿意……” 阿梓摆了摆手,意思很明白——是在请土方离开:“我要休息了,今天已经很累了。”顿了顿,她又带着笑意开口,“要知道,死也是需要力气的,我得好好睡一觉才行。”说着,她伸出手拉住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看出她不愿再说什么,土方却还是松了口气——毕竟,这下子,斋藤以后再新选组的威信能被保住。这样……就足够了。 那厢,紧紧将自己裹起来的阿梓感到一阵燥热,不由得又将被子拉开,探出头来。土方离开时,帮她把房门关上了,并且把灯也吹灭了。 只是—— 阿梓看向刚才他拉开的窗子,冷风依旧在“唿唿”地吹,阿梓再次将被子裹了上来,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我并不想死。’ ——‘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 “但是,不死是不行的了。”黑暗中,阿梓如此喃喃道。许久,阿梓轻咳一声,独自缩了起来,“嘛,反正也已经无所谓了。” ☆、【贰拾壹】 所谓“介错”,是出自日本歷史上为切腹者来担当补刀行为之人的称谓,是指在日本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 阿梓很在意自己的介错人到底是谁——毕竟她不希望连死的时候,都经歷过多的痛苦。老实说,她并不是多么勇敢的人。 在得知自己的介错人时沖田总司时,阿梓还是觉得很放心——沖田的“平青眼”一定不会让自己太痛苦的。所以,当沖田到她屋里,以一种类似于茶后小叙的姿态和自己说出:“我将在明天为你介错,阿梓!”时,阿梓微微颔首,并没有多么惊讶,反而很开心,须臾,她竟然笑了出来。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呢!”沖田为自己倒了杯茶,“介错都是让自己最亲近的人帮忙,按理来说,应该是一君帮阿梓你介错吧!但是,为什么土方桑让我来呢?” 阿梓端茶杯的手一顿,思考片刻后,才慢慢开口:“可能是因为信任你吧。”阿梓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明白她所想更是无从谈起。 沖田咳了咳,然后将脸靠近阿梓:“你说,一君他会怎么想啊?”在接收到阿梓不满的瞪视后,他支起身体,继续说,“一君他……他似乎没有想到,要杀你的命令会这么快就下达下来呢!在土方桑说出来时,很惊讶呢!”他支着下巴,笑容里带着点疑惑。 阿梓抓了抓头髮,轻咬一下嘴唇,然后才继续开口:“随便啦,反正……反正最后我还是活不成嘛!”她再为自己倒了碗茶,“斋藤桑怎么样……和我无关吧!” “哈哈!”沖田忽然笑出了声,“阿梓你啊,难道看不出吗?一君待你,不同于常人。”他碧色的眸子里满带着严肃之色,和他唇边的笑意形成反比。 “……”阿梓愣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当然不同于常人了,我可是被怀疑的对象啊!”说完,她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 沖田看出她刻意模煳主题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从某些方面来说,你和一君都是一样的人呢!”说完,还颇为高深地感慨了一句,“难怪啊……” 阿梓向他递过去一个白眼,然后继续喝自己的茶。 “明明你和一君都明白的,不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沖田难道地严肃了起来,“要是以后觉得后悔,可没有机会了。” 阿梓抿了口茶,摇了摇头:“我说过,感情是建立在彼此信任之上的。斋藤桑不愿信我,我又何必死缠着不放呢!”说完,她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深唿吸一下,“这样,就好了……” “故作高深……”沖田忽然轻笑出声,但是紧接着,他眼里不见了笑意,满带了悲伤,“阿梓,你知道吗?有时真的,连后悔都来不及了。那样,会很痛苦哦!” 阿梓一愣,似乎没想到沖田忽然会来这么一句。 瞄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阿梓,沖田再次笑出了声:“想起一个故人,所以随口说说罢了,何必这么在意!” “故人?”阿梓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笑着反问,“莫非,是你的恋人?” 沖田笑着摇头,然后思考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只是个……对不住的人而已。” “你对不住的人还少吗?”阿梓撇了撇嘴,对于沖田的回答不屑一顾,“我们这样的傢伙,手上不晓得沾了多少人的血,对不住的人自然多得数不清。” 沖田轻笑了几声,没有发出其他言论。 “那么,”阿梓忽然开口,举起自己的茶杯,“祝我明天,一路好走!”阳光映衬下,她的笑容显得很苍白。 沖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茶水可不能作为送别的饮品,明日刑场上,我帮你带壶酒吧!到时候,再祝你一路好走!” “那,”阿梓有些失望地放下茶杯,“说好了。” “嗯,说好了。”沖田抬头,看了眼外面的阳光。下意识地,他用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这光,未免太刺眼了。 而阿梓则是刺得眼睛生疼,于是她也伸出手,飞快地拭去眼角的泪——糟糕,果然这阳光还是太刺眼了,竟然忍不住流泪了。 ☆、【贰拾贰】 阿梓介错的那天,天气很不错,正轮到斋藤去巡逻——这一点令阿梓心情大好,所以一上午都面带笑容。 此时,这个即将要去切腹的傢伙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和雪村千鹤聊天。 “九重桑,不会觉得伤心吗?”千鹤看了一眼双手被反绑了起来的阿梓,忍了半天,还是不由得疑惑地开口,“九重桑和大家是伙伴,可是却……” 阿梓本想摸一下千鹤的头髮,可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动不了,于是只好笑一笑:“雪村君,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毕竟‘祸从口出’,是吧,沖田桑?”说完,她带着笑意,朝窗子的方向瞟了一眼。
第16页 “哎?!”千鹤明显一惊,不禁有些胆怯地瞄了眼从窗户那里探出头的沖田,“那个,沖田桑,我不是有意……” 沖田碧色的眸子飞快地瞟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今天就放过你,若有下次,我就杀了你。”说完,他又沖千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现在,帮我们起一壶好茶。记得要快一些,一会儿我们就该走了。” “嗯!”千鹤使劲地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眼阿梓,然后走了出去。 “衣角露出来了。”沖田看着千鹤的背影,忽然说。 千鹤脚步一顿,扭过头,红着脸拉了拉衣服,却发现并没有那回事:“沖田桑真是的……” 沖田朗声大笑起来。 阿梓对此甚为鄙视:“沖田桑,你的爱好可真是……有趣啊!”她扯了扯嘴角,“调戏一个小姑娘,可不像你这样的人该做的事!说起来,你昨天不是说要用酒送我走的吗?怎么?买不起酒,还是要以茶代酒?”说完,她甩过去一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沖田笑着坐在阿梓旁边,并没有对阿梓的话表现出不满:“阿梓啊,你说你这样小气,不至于吧?” “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吧!”阿梓继续对他甩白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沖田没有理会阿梓的眼神进攻,只是笑了笑:“放心,会把酒给你的。”他换了个姿势,惬意地靠在旁边,“阿梓,你不会伤心的吗?我也很好奇小千鹤问的这个问题呢!” 阿梓懒得再甩他白眼,只好耸耸肩,撇了撇嘴:“按理来说,我是该伤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点感觉都没啊!”阿梓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头疼。 “这样啊……”沖田惬意地闭上了双眼,轻轻哼唧了一声,“到时间了就叫我一声。” 阿梓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待千鹤回来,看到两人正在小憩的人,不由得抿唇一笑。 介错的时间定在了午后。这样是为了照顾到阿梓,免得被太阳晒得太狠。对此,阿梓只是一笑,不做任何评论,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可是,天不如人意,尽管已是午后,太阳依旧很烈,照得阿梓脸颊通红。 所谓的刑场,定在了街角一隅。许是为了瞧新鲜,抑或是为了打发时间,围观的人有不少。这京都,有些冷血呢。 与脸色形成反比,阿梓的唇发白,反覆地用舌头舔舐都无法使唇变得红润。 ‘早知道,就该多喝些水。’阿梓突然想把时间倒会一些。也是在这一刻,阿梓忽然妄想回到第一次和斋藤相遇的时候,甚至希望回到自己还没有遇到九重胜的时候。 ——‘不过,已经太晚了吧!’ 阿梓深吸一口气,跪在刑场上,周围的人在不停地议论着什么,吵得她心烦意乱的。 ‘真是想一声吼过去,让他们静一静。’阿梓这样想着,‘但是,已经没一点儿气力了。’她萎靡地低着脑袋。 沖田走到她的身后,把捆着她的绳子割开,接着把手里的另一把刀给了她:“自己切腹吧,我会快速替你介错的。”说完,还向她送过去堪比这天的阳光的灿烂一笑。 连向他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阿梓吐出一口气,伸出被绑得酸疼的双手,接过那把刀。 “这是……?”阿梓皱了下眉头。 “九轮挂文哦!”沖田抱拳立于一旁,逆着太阳,他的笑容依旧很好看,“好不容易从一君那里要过来的呢!被他瞪了好几眼呢!”他这样向阿梓倾吐着苦水。 “这样啊……”阿梓抿了抿髮白的唇,“我知道了。” 九轮挂文被斋藤保养得很好——这一点,阿梓想得到。光亮的刀身,反射着太阳光,令阿梓不由得眯起了眼:“斋藤桑,真的很厉害呢。” “嗯,”沖田笑着点头,“一君保养九轮挂文时,很认真呢!” 听出他话里有话,阿梓微微一笑:“那么,下面的,就拜託沖田桑了。” “嗯,没问题。”沖田伸出手,摸了摸阿梓的头髮,“对了,这个。”他一挑眉,从旁边的一个盒子里取出一个酒壶。 阿梓忽然笑了起来:“你竟然还记得。” “自然,”沖田为她倒了一碗酒,看了眼她紧握着的九轮挂文,“我来餵你吧。握着它,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嗯。”阿梓忽然感到有些心酸,她耸了耸鼻子,“多谢了。” “怎么?现在想哭了?”沖田笑着调侃她。 阿梓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对不住给我九轮挂文的父亲而已,没有履行和他的约定。”她垂下眼帘,反覆地唿吸着,试图平復自己的心情。 “喝吧,这酒可是名酒啊!很贵的!”沖田把酒碗伸向她。 “啊。” 酒很烈,呛得她眼泪险些掉下来。但是入喉后,又觉得有股清香之感。这韵味,阿梓很喜欢。 “若是下辈子有机会,”阿梓咽了咽唾沫,咧着嘴笑了,“一定要再喝一次。” “嗯,那么下辈子要再来京都哦!” “不要了。”阿梓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已经不想了……’ ☆、【贰拾叄】 斋藤心里感到很闷。回到屯所后,他沖了凉水澡,可还是觉得很难受。 “斋藤桑,不去看一下九重桑吗?”千鹤怯怯地问了一句,令斋藤觉得胸口更加闷了。 “不要多嘴。”他这样轻声斥责,可是心里也在问自己—— ——‘不去看她吗?’ ——‘是我害她这样的。’ ——‘但是,我是为了新选组。’ ——‘话说,我为什么要见她?’ “我,不明白……”斋藤这般轻语道。 一旁的千鹤咬了咬牙:“就算你们说我多事也好……我想说,那个,”她索性闭上眼,大声道,“斋藤桑对九重桑很有好感的吧!我看得出九重桑其实也很喜欢斋藤桑的啊!那么,那么为什么要这样啊?连看都不看一眼,九重桑未免太可怜了吧!”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斋藤沉默了很久,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千鹤似乎是放弃了,端着洗好的衣服,慢慢消失在庭院里。 斋藤的脚步不似往日那般沉稳。出了屯所大门的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晓得刑场在哪里。算了算时间,自己恐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但是—— ‘想见到她!’斋藤的步子愈发地加快。 斋藤似乎觉得这样的速度还是不够,再加上自己并不知道刑场在哪里,他的步子渐渐接近于奔跑。
第17页 ‘想要再见她一面。’斋藤抿紧了唇。 ——‘想要告诉她,我心里的话。’ ——‘我其实是,想信任她的。’ ——‘但是为了新选组……只有信任,做不到。’ 斋藤抬眼,正好看到前方的人群,不由得加快步伐。 “一君,你来晚了哟!”沖田就站在场中央,笑脸依旧,只是眼里带了点同情之色,“你要收拾她的尸身吗?” 斋藤侧头,目光落在一旁的阿梓的尸体上。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嘴唇开合,声音有些嘶哑:“死了吗?” “嗯,我亲手用ju一文字则宗划破了她的喉咙,但是想到她很怕疼,担心一刀杀不了她,所以又在她胸口刺了一下。”沖田摸了摸下巴,回想着过程,最后笑着对斋藤说,“放心啦,她死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觉得多么痛苦,还是笑着走的呢!是吧,土方桑?”说完,他看向土方。 “呃?!”似乎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土方一愣,旋即蹙眉,“大概吧!” 斋藤莫名地松了口气,默默地盯着那具尸体,半晌他才喃喃道:“这样啊……” ——这样就好。 ——这样,就可以了吧…… 他这样想着,唇边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个啊……”沖田忽然靠近他,然后伸出手勾住他的肩膀,笑得很是无良,“一君,要是想哭就哭嘛!我很理解哦!” “……”无言地白了他一下,斋藤转过身,迈步向阿梓走了过去。 “一君,”沖田忽然开口,止住斋藤的步子,“你刚才的表情,和阿梓这孩子很像呢!果然在一起太亲密了,连表情都很像了呢!” 斋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太亲密了?会么?’ ——‘谁知道呢……’ 斋藤瞄了一眼阿梓手里的九轮挂文,轻轻嘆了口气:“抱歉,阿梓。” ——‘要是没有遇到我,说不定你就能活下去了。’ ——‘但是,我还是想见到你。’ ——‘所以,这样就好了。’ “其实,我……我很想相信你。”蹲在阿梓尸体旁,斋藤看着阿梓那张安静的脸,微红着脸,如此轻语道,“其实,其实我……” 余下三字,斋藤涨红了脸,却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只能任它们泯灭于齿间,永远留在心里。但是…… 但是,这样就够了。 ——【fin】—— 作者有话要说:  挺早时间的文了,大概是初三那年的坑,电脑要进行整理资料,就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