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悸动》 chapter1：入住凌家 “比赛来到最后30秒，让我们看看究竟哪支球队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体育馆内，气氛俨然已经到达了一个最高点，两边的观众纷纷为自己支持的球队呐喊助威，都不要命地在叫喊着。 “最后20秒，现在的比分是59:61！” “到底是一中继续捍卫荣誉，还是星杨来打破这个神话呢？！” 场上一片胶着，每个队员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三十多度的高温，体育馆更是炎热异常。这不仅是技术的比拼，更是意志的比拼。 双方攻守互换，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争夺，最后，篮球被身穿黑色队服的三号抢下。星杨的几个队友此时更是不敢有一点的大意，他们还落后两分，想要获胜，这一球必须进，而且必须是三分球！ 这时，对方开始突然进攻。两边都是高手，一时之间难分伯仲。观众席不断爆发出喝彩声。 一个飞快的后方抢断，球权又归回一中。速度很快，眼看扣篮就要成功，又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成功截杀！ 童知清夺回球权，将球传了出去：“阿迟！” 接到球的同时，凌瑾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投出。 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轰——” 进了！ 同时哨声响起。 “比赛结束，三分球有效，62:61，星杨高中胜利！” 霎那间，尖叫声蔓延整个赛场。 “好帅好帅好帅！迟神真的太帅了！！！” “啊啊啊啊啊——” “赢了赢了！！！啊，我们学校打破纪录了……” 林忆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水，接着中气十足道：“爽！哈哈哈早看一中那群小子不顺眼了，这次真是大快人心……” 童知清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额头，问道，“咱们的大功臣呢？” 林忆手指走廊的方向。 凌瑾迟身挎运动包，戴着黑色帽子，懒懒地倚在墙壁上。阳光顺着通道打进来，少年眯了眯眼，脸色冷淡又平静。 挂断电话，他将帽檐又压低了些。 林忆和童知清从另一侧出来。瞧见他，林忆挥手道，“迟哥，咱开黑去呀！我定了座，开完我们吃饭庆祝去。” “不了。”凌瑾迟摇摇头。 “嗯？”童知清挑眉，应该是猜到了什么，“阿姨让你回去？” “嗯……下次吧。”少年似是叹了口气，朝两人摆摆手，转身离开。 - 暮沅水别墅前，一辆宾利稳稳停下。 后车门被打开，冷云杉提着一个小木箱，从车上走下来。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别墅，她有些紧张。 司机朝她示意：“小姐，我去停车，您和刘姨先进去吧。” 刘姨笑眯眯地对她道，“来，小姐，跟我走。别紧张，夫人念叨你好久了……” 一路被领过来，路灯、树木、鲜花、喷泉……冷云杉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她索性低下头。 进了大门，转角就是客厅。一位妇人坐在皮质沙发上，显然已经等待多时。看见她的那刻，女人瞬间喜笑颜开：“杉杉宝贝儿，你来啦~” 猛地被抱住，冷云杉僵了一瞬，然后去回抱住女人。林琳还蹭了蹭女孩儿的脸蛋，嗯，软软嫩嫩，真可爱呢~ 冷云杉生来就是美人胚子，头发浓黑如墨，漂亮的梨花眼，睫毛又长又密，就算打扮朴素，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她自小母亲去世，被父亲一手带大。她的父亲名叫冷青玉，十几年没再娶妻，尽心尽力抚养她长大。直到年初，冷青玉因病去世。她一下子成了孤儿，没有亲戚愿意养她。直到有一天，凌家派了人来。 凌家的当家夫人林琳，是冷云杉母亲年轻时最好的闺蜜。后来世事变迁，两人之间断了联系。这些年，林琳一直记挂着她，终于打听到了消息，却是闺蜜和她的丈夫双双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 林琳当即决定，要把小姑娘接过来。她和丈夫说了这件事，凌侩没什么意见，“你欢喜就好。” 十六岁的少女很懂事，几通电话下来，她带上自己的行李，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桐庆凌家。 即使路程辛苦，冷云杉还是没有任何怨言。她还是学生，有些事情必须要大人来做主。因此，来到这里，她别无选择。 况且，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一是为了学业。 二是为了安全。 就算现在处于寄人篱下的情景，冷云杉还是生出几分庆幸。还是有人愿意要她的。 还是妈妈的闺蜜，这样父母应该也能放心了。 林琳牵着小姑娘的手坐到沙发上，看着她消瘦的脸，心疼道：“这阵子吃了很多苦吧。对不起，琳姨没能早点找到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想干什么干什么，琳姨会帮你撑腰，知道吗？”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眸湿润了，她本来不想哭的，但是看着这张和她闺蜜如此相似的脸，林琳还是红了眼睛，“……我和你妈妈，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很想再见她一面……所以杉杉，你一定要好好的……” 冷云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等意识到了，她赶紧吸溜鼻子，连连点头。 “好啦好啦，不说了，以后多的是机会。” 窗外的夕阳有了坠落的趋势，天边染起橙红色，照得人心里暖暖的。时钟指向五点钟。 “那个臭小子怎么还没回来？”提到自己的儿子，林琳的语气可谓飞流直下，“说了几百遍了，今天有大事，早点回来，这都几点了？！” 冷云杉依旧乖乖在沙发上坐着，刘姨给她端来小蛋糕。小姑娘有些怯然，然后道谢接过，小口地抿起蛋糕来。 这一对比，林琳更是觉得自家的小子真是一无是处。她叹口气，朝一旁的管家道，“让那个混小子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滚回来！” “是的夫人，少爷应该在路上了，预计片刻就到。”安排在体育馆的人回了消息，说比赛已经结束了。 林琳哼了声。 转过身，她立刻换上了慈母般的笑容，对女孩道：“杉杉，今天吃饭可能会晚点儿噢。我猜你这一天也累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这样，你先上去休息一会儿，等吃饭了琳姨再叫你。” “嗯，我没关系的。”冷云杉听话地点头。 “来小姐，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刘姨热情地带着她上楼。穿过走廊，第二个房间就是她的。 房间一看就是被细心打理过的，宽敞整齐。和走廊的暖色调不同，这里的壁纸用的是亮丽的粉红色和明蓝色，书桌、台灯、椅子、抱枕……清一色的粉调。床上还放了一个超大号的粉色熊，典型的小公主房间。 “怎么样？杉杉小姐喜欢吗？”刘姨笑着补充道，“夫人听说您要来，开心得不得了，说终于要有一个女儿了。这个房间改了好几次呢，夫人说一定要有那种少女气息，粉粉嫩嫩的……哈哈，您喜欢吗？” “嗯，当然是喜欢。”心意是能被感知到的，冷云杉从一进门，就能深深地感受到林琳对她的欢迎。正因为这样，她的紧张不安似乎也在慢慢融化。 “那您好好休息吧，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叫您。” 关上房门，冷云杉看着四周的一切。坐到床上，她摸了摸柔软的床单，忽地有了种真实感。 心，好像也安定了下来。 chapter2：我是独生子女 少女攥紧双手，打量着房间的布置，也在思考接下来的路。虽然林琳阿姨很喜欢她，但有些道理她不得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基本也就是寄人篱下。该懂的礼数，她要做到，不能让她为难，也不能给她增添麻烦。 等到高考后，她上了大学，再怎么说也不能待在这里了。作为回报，以后，她也要好好孝顺他们，感激收留之恩。 然后，学习也要努力，不能有一点松懈。这里是大城市，不比故乡的小县城，她要考到最好的学府去，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 这么想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天的车马劳顿是无法抗拒的，不一会儿，少女已悄然入梦。 * 晚餐做得十分丰盛，和国宴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林琳特意请了位本市著名的糕点师来完成今晚的糕点。照她的想法，小姑娘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但从现在开始，她的生活都会是甜的。 糕点师的水平也不是盖的，香味四溢，弥漫到整个客厅，让一众佣人都直道天啦呼。 这时，脚步声传来。 看见来人，林琳哼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大少爷今晚要客居他乡了。” 少年低低笑了声，回答中带着几分讨好。 “母亲大人，不好意思呢。”磁性的声线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泛起涟漪，充满了诚实之情，“回家的必经之路不知道为什么施工禁止通行，我只好绕道走了。” 少年的眼神带上了无辜，湿润的头发证明了语言的真实性。凌瑾迟拿着帽子，露出笑容：“妈，先让儿子上去洗个澡吧？” 看着他满头的汗，林琳也不再多话了，催促道：“赶紧上去洗个澡，顶着风回来的，也不知道带个外套，别感冒了……” 目送他上楼的背影，林琳到底是心疼儿子，对后厨说：“再去熬碗姜汤吧。” * 期末考试结束后，凌瑾迟跟着校队出去打了几场比赛，最后一场是今天的友谊赛。算来，他快半个月没回来了，难怪林琳要发火。 偏偏道路维修，他绕了不少的路，此时球服黏在身上，好不舒服。他回到房间放下包，神情淡淡的，去冲了个澡。 洗过澡清爽了不少，这时困意袭来，凌瑾迟打算去床上听会儿音乐睡觉。突然，他想到之前把随身听落在客房了。 于是，他走到客房。还没推门，却闻到了一阵清香，和沐浴露的味道不同，更自然了。 花香吗？ 他淡淡皱眉，家里客房什么时候栽植花卉了？ 推开门，里面一片黑暗，只有大概的轮廓。因为忙着找随身听，凌瑾迟没有开灯，只是凭着记忆在枕头边摸索起来。 岂料，摸到的不是冰冷的随身听，而是一只带着温度的手。 ……有人？他抬手打开床头的小照灯，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少女安静地睡着，长发如瀑，斜卧在面对他的方向，左手枕在他的随身听上。睫毛显得又细又长，呼吸一起一伏，看来睡得很安稳。被子已经褪到了腰间的位置，露出几乎完美的腰线。 凌瑾迟顿了顿，收回动作，眼神瞬间清明不少。可能是光线的缘故，少女缓缓睁开了眼，显得那样懵懂。 “？？？嗯……你……”她的声音糯糯的，像小米粥。 凌瑾迟挑挑眉，没回答。 她这才如梦初醒，“噌——”地坐起来。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对视着，各怀心思。 气氛顿时旖旎起来。 无措，却又相契。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和她一般大，刘海湿淋淋地搭在额前，应该刚刚洗过澡。联系这些线索，冷云杉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抱歉啊，我不知道……” “没什么事了，你继续休息吧。”凌瑾迟抓抓头发，指向枕头边的mp3，道，“我只是来找随身听。” “噢……” 等人离开，冷云杉“啪”地一下捂住脸。啊……好尴尬呀！ 过了一会儿，刘姨上楼喊两人吃饭。 凌瑾迟先一步出来。下楼时，他问：“刘姨，呃……那女孩？” “嗯，少爷，杉杉小姐以后就要在这里住下了。”刘姨和林琳一样，都是个女儿奴，声音里难掩喜悦，“哈哈您以后也有伴儿了，您开心吗？” “……”他应该开心吗？ 他悄声嘀咕道，“也没人先前通知我下这件事啊，不然我怎么会……” 刘姨听力极好，闻言笑道：“少爷，夫人本来打算你回来就说的，结果你去参加比赛了。杉杉小姐今天才到的，夫人还给你发了信息呢。” “……”好吧，手机没电关机了。 冷云杉下来略微晚些。一是仍旧感到尴尬，二是整理下仪容。不管怎样，她还是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相处也方便些。 其他人已经就位。林琳招呼她坐下，“来，杉杉，过来坐这儿！” 冷云杉笑了笑。坐下后，她发现，刚才的少年就坐在她的对面。他换了身家居服，眉眼间散发出淡淡的懒散感，既没表现出欢迎之色，也没体现出反感之意。 林琳笑容满面道：“杉杉，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凌瑾迟，和你一个年级。暑假之后，你们就一起上学了，你去星杨，我也放心。他会和你一个班，有事就找他，不要客气。” 星杨是桐庆权势最大的高中，几乎全是富家子弟或是贵族学生。管理多元化，主张全面发展。 林琳对自家儿子道：“你听见没有？这是杉杉妹妹，是妈妈好闺蜜的女儿，约等于你亲妹妹了，要来家里住上时日，你要好好照顾她。” 她强调道：“出了事我唯你是问，给我好好记着！” 冷云杉听得忐忑不安。其实没必要这样，她也不需要别人怎样关照她，她可以自己做好一切，不会添麻烦。 挨了几秒，少年才答话，语气漫不经心：“妈。” “什么？” “我是独生子女。” 冷云杉眉心一跳，水灵灵的眼眸望过去。凌瑾迟刚想说些什么，感受到对面传过来的视线，少女的目光楚楚可怜，带着小心翼翼。 “……”他抿起嘴唇，没去看任何人，眼神直直地落在桌子上。 林琳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我只是让你多关心一下妹妹，你居然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反正，你必须给我照顾好杉杉，不然，什么篮球队，银行卡，你是想也别想了！” 好狠！ “行，我知道了。”凌瑾迟抬起头，回答得极其敷衍。 林琳训斥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少年又吊儿郎当的地重复了一遍。林琳给他一个“等会儿再教训你”的眼神，对厨师道：“上菜。” “我今天备的是空运过来的牛排，杉杉你多吃点。” 厨师把牛排端上来。牛排香气扑鼻，色泽诱人，焦糖色的肉质与清新绿的蔬菜搭配得相得益彰。 林琳看着冷云杉：“快尝尝吧。” “嗯……好。”手边是摆好的餐具，冷云杉面上从容，心里却犯了难。她很少吃西餐，自然也不怎么会用刀叉。 磨磨蹭蹭地拿起刀叉，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左叉右刀……大不了慢一点。 但怕什么来什么。当冷云杉全力开始用刀切割，而牛排纹丝不动时，她就知道糟糕了。 怎么牛排这么硬？她的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整个人都快僵住了。 正准备再试一次，对面突然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不好吃。” “不好吃？”林琳疑惑，“你确定吗？我尝着还行啊。” 凌瑾迟点点头，“嗯，就是不好吃，可能是空运的时候被人掉包了吧，味道很奇怪。” “……胡说什么呢？”林琳瞪他一眼，自己又吃了口牛排。思索片刻，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好吧，味道是有点怪，那别吃了，当心闹肚子。杉杉，你也别吃了。” “来，管家，把牛排撤了，换下一道菜吧。” 就这样，冷云杉没吃到一口牛排，牛排就被端了下去。她悄悄松口气。真是万幸啊！她默默地给对面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一顿饭吃完，几人移步沙发。 凌瑾迟在一旁窝着刷手机。不到十分钟，一个电话打来，他起身离开客厅。 林琳不断交代着这个那个，冷云杉知道她的好意和关心，都认真地一一记在脑子里。 “琳姨，谢谢你，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少女粲然一笑，这份笑容让林琳想起了冷云杉的母亲。曾经，她也是这么对她笑的。 林琳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发，轻声说：“不早了，去睡吧。” * 电话是林忆打来的，他兴冲冲道：“迟哥，明天程郁组局，咱们也去呗！” “嗯？他回来了？”凌瑾迟走到后花园，外面一片漆黑，他回头看了眼客厅，里面灯火通明，从这个角度看，依稀能看见少女那张清透的侧脸。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倒是不讨厌。 “迟哥，迟哥？！喂？”林忆在电话那头喊。 “啊……我听着呢，怎么了？”凌瑾迟找回注意力，嗤笑道，“这么高兴，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哈哈没有没有，就是咱几个好久没聚了……” “倒是，那小子出国得有两年了吧……”凌瑾迟算了算这几天的行程，“时间地点呢？” “明晚七点，金色年华，201。” …… 打完电话，凌瑾迟径直朝楼梯走去。客厅已经没人了，忽地，他瞧见楼梯旁的人影，笑着道，“妈，还有事啊？” “哎。”林琳叹了口气，上前帮他抚平翘起来的一撮呆毛。 他愣了一下，接着乖乖地弯下腰，任由林琳摆布，“感谢母亲。” 林琳很是嫌弃，给了他一记板栗，看着他说道：“妈妈问你，你真的不能对小杉杉好点吗？她起码要在这里住上两年，你就不能答应妈妈，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吗？” 她的语气很认真，也很耐心：“妈妈就这么一个好闺蜜，当年读书时她帮了我好多，但这么多年我一点都没帮上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女儿，父母都不在了，咱们该尽的情谊不能不帮。” “所以，你就当帮帮妈妈，好吗？” 凌瑾迟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姣好的面容，整个人看起来很乖。杏色长裙，眼眸水润，充满了江南小镇的气息。 “行——”凌瑾迟微微点头，“这件事我会上心的。” “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妈妈回头再给你转点钱过去，作为奖励。”林琳满意了，“杉杉是个好孩子，不会让你操太多心的，搞不好最后还是人家来管你呢。” 凌瑾迟冷笑：“得了吧，谁都没法管我。” “你小子。”林琳好气又好笑，“你在小姑娘面前收一收你的脾气，不然未来哪个看得上你。” 凌瑾迟连连应声，准备上楼，迈开脚步的前一刻，他想起什么，问：“妈。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没告诉你吗？”林琳瞪大双眼，然后把锅又重新甩给他，“那肯定是你回来太晚没听见。” “是是是，所以叫什么？” “杉杉全名叫冷云杉，云杉树的云杉。” 云杉？凌瑾迟联想到生物课时学到的知识，好像这种植物还挺繁盛的……冷云杉？姓冷，整个人可一点都不冷呢，看起来好小一只，软软糯糯的。 * 第二天一大早，冷云杉就醒来了。不愧是豪宅，房间里的设备很齐全，连门都不需要出。梳洗完毕，她关好房门下楼。 刘姨正在厨房里忙活。天刚亮不久，刘姨看见她的时候都惊呆了：“杉杉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她羞怯地笑笑：“您是在做早饭吗？我来帮忙吧。” “啊？不用不用！”刘姨把她往外推，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这怎么能行？女孩子家家，细皮嫩肉的，少做这些粗活。” 冷云杉微微懵圈，争辩道，“刘姨，我做饭技术还是可以的。” “和这个没关系。做饭是我们这些人的本职工作，再怎么也不能让你来啊。”刘姨慈爱地看着她，“杉杉小姐去外面坐会儿吧，饭马上就好。” 发现整栋别墅似乎都四处无人，仆人管家什么的也都不在，冷云杉问：“刘姨，我这个点起来是不是太早了，我看大家都不在呢。”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其实我现在不饿的，不用先给我做饭。” “哈哈哈小姐您别担心，本来也是时候该做饭了。夫人基本上是一个小时之后才起来，少爷嘛，睡得比较晚，一般是不吃早餐的。” 冷云杉才放下心。初来乍到，她不想引人注目，本来就是寄住，可不能给别人惹麻烦。 刘姨的动作很快。很快，一碗饺子被端到餐桌上，还有几碟小菜和鲜榨的橙汁。 “哇，谢谢刘姨。” “不客气~” 冷云杉吃东西也是小口小口、细嚼慢咽，但是吃得却很香。而且，在同年龄段的女生来说，她吃得并不算少。 刘姨看见了尤其高兴，她经常看见女孩子因为减肥过度而进医院的新闻，所以非常不希望女孩子就吃那么一点，小鸡啄食，对身体不知道有多不好。 眼看着冷云杉把一整碗饺子都送进肚子里，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感叹道：“杉杉小姐，看见你这样我实在太开心了！” 正在擦嘴的冷云杉：“？” “现在有的小姑娘就知道减肥减肥，都快把自己瘦成一根棍了。要我说，什么魔鬼身材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饱最重要！” “嗯嗯。”她也赞同这个观点。身材什么的正常就好，不用过度去减肥。而且，闲暇之余她很喜欢做菜。做菜的人肯定少不了要品尝，才能不断增进手艺。 况且，多吃多福嘛。 刘姨还给她切了水果拼盘，真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很快，林琳也下来了。 “杉杉，昨晚睡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我睡得很好。”她嘴巴还塞着一口芒果，说话黏黏腻腻的，好不可爱。 林琳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窗外天气大好，阳光高照。她看着冷云杉身上穿着的短袖短裤，明显是旧款。于是，她笑眯眯地提议道：“杉杉，陪琳姨出去逛街吧。” * 下午两点钟，凌瑾迟从楼上下来。他已穿着便装，貌似是要出去。 刘姨赶紧把热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少爷起来了呀，快吃饭吧。” 凌瑾迟拿起筷子，看了下四处，问道：“其他人呢？” “夫人带着杉杉小姐出去逛街了，说晚上再回来。” 凌瑾迟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埋头干饭。几分钟后，他解决完午饭，拿上自己的包和帽子，对刘姨道：“我晚上有个聚会，不用等我了，和我妈说一声。” “是的，少爷。” 走出别墅，左转走个几百米，有棵苍天大树，路人常常在树底下乘凉。林忆和童知清已经在树下等着了。 在桐庆的豪门圈子里，凌、童、林三家的地位是最高的。同时，三家之间也维持着很好的关系。三个人从小相识，有着十几年的友谊，彼此了解，可谓绝佳死党。 走近了，凌瑾迟看清楚了两人的模样，嗤笑道：“林忆，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 林忆顶着一头的黄毛，满脸生无可恋，“呜呜呜……我也不想啊。”谁让他运气这么不好，偏偏去了家杀千刀的理发店。 “没关系，你这辈子也就长这样了，有没有发型无所谓。”童知清一本正经地安慰他。 林忆：“……” “论颜值，好歹我也在学校能排上前几好吧。”讲到这里，林忆很绝望。他长得也算眉清目秀，但在他这两个兄弟面前，还是会逊色不少，始终和帅哥这个词还差一些距离。 这两个少爷，至今为止不知道收过多少封情书，是无数女生心中的暗恋对象。不过，童知清向来是来者不拒，坐实了花花公子的名号；而凌大少爷，则是对女生这一生物熟视无睹，洁身自好。 距离晚上的聚会还有一段时间，三人找了个网吧打发时间。 游戏开始的时候，童知清忽然发问：“哎，昨天是怎么回事，有麻烦了？” “不是。”凌瑾迟一边操控着鼠标，一边语气淡淡道，“家里来了个客人。” “客人？那和你没关系啊。” “呵呵……”他哼哼几声，“那关系可大了。不止昨天，从今往后，都要在我家常住了。” 林忆听得发懵：“啥……男的女的啊？” 不过听这态度，林忆八成猜到了结果，“不是，女孩子啊？！” “我妈闺蜜的女儿，家里出了点事，来这边寄住。”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脸色和语气都极为平静。 “哇哦~”林忆激动地拍拍手掌，“恭喜啊迟哥，天降奇缘。我之前还说你这辈子和女人无缘了，看来还是我定论下早了。” 童知清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调侃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迟哥，人家叫什么名儿啊？是姐姐还是妹妹？” “能带出来给我们见见吗？” “长得怎么样？美女吗？” 凌瑾迟无视林忆的发问，将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最后实在是被磨得没办法，勉强吐出几个字：“不能，滚，不知道。” 林忆委屈地朝童知清抱怨，“清哥你看，迟哥好敷衍，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童知清笑得很慈祥，他摸摸林忆的脑袋，仿佛了然于心，“你迟哥这是记挂上人家了……” chapter3：醉酒 凌瑾迟终于正眼看他，眼神带着隐隐的威胁：“胡说八道什么。” 童知清轻笑，然后做出投降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别玩了，好好打游戏。”他一句命令，压迫感十足。两个人也不再胡闹，都开始全身心地投入游戏。 * ——七点，金色年华。 包间内约有二十号人，几乎都是圈子里的少爷小姐。这次组局，是为了庆祝程家大少爷回国。 程家在豪门里也是中流砥柱的存在。初中时期，他与林忆就是好朋友。一个朋友线下来，几个人都成了好友。不过，两年前，他突然选择出国深造。直到昨天，他临时回国的消息才传遍整个圈子。 包间里不少名人，自然巴结的人也不在少数。和林忆、童知清的“来者不拒”不同，凌瑾迟的态度很直接，就是“别来烦老子”。 他顶着一张冷峻脸，眉头微蹙，弧度天生向上撇，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松散，两眼弯弯，透露出孩子气，有些别致的可爱。 不过，大部分人达不到让他露出笑容的地步。 气氛逐渐活跃起来，程郁作为主人公，笑着向众人道：“今天我作局，大家别客气，都记在我的账上。” “喔呼！程老板大气啊！” “哈哈，多点多点，让他破费！” …… 载歌载舞，酒过三巡。 午夜十二点降临。 凌瑾迟本来是不想喝酒的，但程郁特意过来找他。推脱不了，还是喝了好几杯。今天的酒是收藏款的，属于比较烈的酒，以至于最后，在场没有几个人是清醒的。 程郁本就比他们大上两岁，又在国外生活过，喝酒早已是家常便饭。看着满屋子醉醺醺的人，他笑着搂住凌瑾迟的肩膀，颇为苦恼：“哈哈早知道就不上这个酒了，这下子怎么送回去啊？” 凌瑾迟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应和道：“自己闯的祸，还不自己解决。” “哈哈哈哈回头全部送到我家去，我家场子大，几百个人都够！” “你是不是醉了？”凌瑾迟斜眼看他，明明看着和没事儿人一样，怎么嗓音这么大。他勉强撑起身子，一股酸水涌上来，乌烟瘴气的酒味让他想吐。 “我没醉，你醉了吧。”程郁挑眉。 两人离得很近，凌瑾迟闻到了他口腔里的酒味，不由得紧紧皱眉。算了，管他醉没醉，反正他得回去了。 “老子不管你了，自己的摊子自己收拾。”他扭头去看其他人。林忆倒在沙发上，睡得打鼾。 凌瑾迟留下一个嫌弃的眼神，去看另一个。好在，这个是正常的。 纵观整个房间，童知清是最清醒的一个人，全程几乎没沾一滴酒。 “清哥，得靠你送我回家了。”凌瑾迟道，随即闭上了眼。被扶起来的时候，他想到什么，指向沙发上的另一个人，“还有那家伙。” “知道了，先送你走，等会儿我回来找他。” 凌瑾迟低笑几声：“辛苦你了，欠你个人情。” “行了，兄弟之间不谈这些。”童知清把人一路搀扶到车里，是真醉得不清。幸好，这里离暮沅水别墅很近。 司机很快把车开到目的地。童知清摇晃了下昏昏欲睡的人，“醒醒！到门口了，能不能自己进去？” 凌瑾迟努力睁开眼睛，看清位置，他道，“帮个忙，开到后门去。” “啊？干什么？” “大门动静太大了，肯定要惊动其他人，我从后门溜进去。” * 正如他所料，客厅空无一人。 凌瑾迟回来的路上吹了风，此时已经清醒了一半，只是头还很疼。他困得不想上楼，索性在沙发上躺下来，想先睡上一会儿。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点没睡的真的还有一人。 客厅旁边就是厨房，他刚刚是在相反的位置进来的，所以完全没注意，厨房亮起了一道淡淡的光。此时此刻，冷云杉正在橱柜上找牛奶和蜂蜜。 下午陪林琳逛街的时候，林琳给她买了新出的咖啡喝。味道是好，但后遗症是——她失眠了。 翻来覆去几个小时，她也快崩溃了。她查阅手机，说是热牛奶或者蜂蜜水可以帮助睡眠。于是，凌晨之际，她轻手轻脚地拿着手机慢慢下楼，想在厨房找到这些东西。 她也没想到，有人从后门回来了。 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冷云杉想着算了吧，正准备上楼，余光那么一瞄，渴望某样东西的属性瞬间爆发。她视力极好，在黑暗中，真的好像在茶几上看见了类似蜂蜜罐头的瓶子。 虽然不是完全确定，但看一看总是好的。冷云杉欣喜若狂地小跑过去，在距离茶几几步的位置时，定睛一看。 ！！！ 真的是蜂蜜！ 正当她准备伸手去够时，脚下忽地绊了一下。冷云杉呆了，瞬间思绪放空，身体不自主地向前面倒去。 “啧——” 好消息是：她摔在了沙发上。 坏消息是：她摔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很沉重的闷哼声从身下传来，与她的心跳声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什么？ 灼热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响起，伴随着酒香，冷云杉恍惚了一瞬。接着，背上那只若有若无的手臂由紧变松，抽气声传来：“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站稳。客厅里依旧漆黑一片，冷云杉想了想，还是先把灯开了。 凌瑾迟坐起来，被刺得睁不开眼，左手搭在眼皮上，眉头紧皱。 少年脸色微红，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再加上空气中难以忽略的酒味，不想也知道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冷云杉担忧地望过去，少年看上去很不好。自己以后少不了和他打交道，这个时候，她直接走是肯定不行的，太没有人情味了。更何况，他之前还帮过她，虽然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 想了想，冷云杉拿起茶几上的蜂蜜罐头，又去冰箱里翻出一袋柠檬，兑好温水，做成一杯解酒效果满分的柠檬蜂蜜水。 来到沙发旁边，她深呼吸一口气，把手中的杯子缓缓递过去，“……那个，喝了这个会好受点。” 凌瑾迟本来接近昏睡的边缘，硬是给少女的声音拉了回来。人往往在梦境与现实的桥梁上，会处于一个暴躁的状态。被人弄醒两次，管她是谁，凌瑾迟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冷云杉默默地将收手了回来。 “对不起啊，刚才压到你了……我就是，你喝了酒，得喝点解酒的东西。”少女慢吞吞解释道。 “……”凌瑾迟端正身子，责骂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错也不在她，因为也没人会想到沙发上有人。他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味道竟出奇的好。酸甜交融，柠檬的清香沁人心脾，拂去了不少头疼。 凌瑾迟的困意顷刻消散了，放下空杯子，他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女孩。 少女穿着丝绸睡裙，头发随意扎起，脸颊旁边散落了几缕，眸色清透，唇色绛红，站姿也很乖巧。凌瑾迟的心情不知什么时候安定了下来，眉目之间的戾气也不见了。 “谢谢你的蜂蜜水。”缓缓间，少年露出一个浅笑。好像周围的气场也因为他的笑容，变得不再那么强势压迫。 冷云杉被他眼里闪烁的光惊了下，反倒自己开始心慌。初见时，只觉得他礼貌又冷淡，甚至眉眼处还有些默然凶意。可现在，她又觉得这个少年好像有所不同…… “……呃，没事没事。”看上去人已经清醒了，冷云杉指了指楼梯，“那我先上去了。” 凌瑾迟表示知道了，望着少女的上楼的身影，他的眼底泛出淡淡涟漪。 * 每天早上六点半，这是刘姨的上班时间。在别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这个点，她会先买菜回来，然后做饭，以及清扫。厨房就是她的战场。 一般林琳的下楼时间是八点左右，凌瑾迟则是随机，但只晚不早。因此刘姨做梦也想不到，今天第一个下来的是凌大少爷。 “少爷，您，您今天……？？？”她欲言又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就是太稀奇了。 凌瑾迟喝着粥，看上去心情颇好。 刘姨更加疑惑了，这位大少爷不是主打一个清冷风吗？今天吃了蜜糖了？？ 他缓缓道：“我先吃个早饭，等会儿上去补觉，午饭不用准备我的了。” “好的少爷。”刘姨应声，想到什么，“少爷，您昨晚几点回来的？您可记得不能喝酒啊，不然夫人肯定要骂你和先生的……” 按道理，高中生不应该喝酒。但这个圈子的少爷，从小就耳濡目染，个个接触烟酒都很早。凌瑾迟不抽烟，但是在他爸的“带领下”，还是碰了酒。初三那年毕业，凌侩带着他去了趟酒吧，两个人大醉淋漓地回来，林琳气得，揪起耳朵把两个人臭骂一顿。 后来，凌侩偷偷告诉他，可以偷着喝一点，不要过量，而且绝对不能被林琳发现。 “少爷您没喝吧？”刘姨是林琳招进来的，等于是一个阵营的。 凌瑾迟面不改色道：“你看我喝了吗？” 没有酒味，脸色也正常。刘姨观察了下，笑着道，“果然少爷还是有分寸的。” 凌瑾迟心里道，可不是吗？起来先洗了个澡，又喝了一大杯蜂蜜水，这下万无一失了。 想来，还得感谢那位呢…… * 林琳老时间点下楼后，刘姨过来和她说了这件事，林琳还有些不相信，“噢，这小子真没喝酒？” “是的夫人，少爷脸色正常，也闻不到酒味，估计昨晚回来还挺早，都吃过早饭了，说是午饭就不吃了。” “嗯，这样最好了。”林琳很满意，对刘姨道，“今天我们饭吃早点，下午我要去趟我本家。我爸妈听说我找到了若若的女儿，要我赶紧带孩子过去看看。” “好的夫人，少爷要去吗？” “不带他了，让他睡吧。这臭小子，就算没喝酒八成也玩疯了。”嘴上是抱怨，林琳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 刘姨点点头，钻进厨房里一顿猛干。 吃过午饭，林琳带着冷云杉踏上了路程。相邻的两个城市，之间就隔了条海。 两位老人家一见到冷云杉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夸她长得水灵，和她妈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琳在一旁笑着道：“和若若一样都是大美人，以后咱们家就两个孩子了，我也算儿女双全了哈哈哈……” 外婆问道：“阿迟怎么没来？” “睡觉呗。您孙子您还不了解？”林琳耸了耸肩。 “这臭小子！”外公骂道，“也不知道给杉杉做个榜样……杉杉，以后有什么事都找他，不要怕麻烦。他要是欺负你，我打断他的腿！” 两位老人的态度过于热情，冷云杉被一句一句豪言壮志弄得晕头转向。她没想到，会有人这样给她底气。 外婆带着她去后花园看菜园观光。趁着间隙，外公对林琳说道：“杜若丫头的恩我们是报不了了，她的女儿，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 他的语气很正式，也很庄重。 早在二十多年前，林琳学生时代的时候，她曾是一个被霸凌者，几度自尽未果。父母都在农村打工，无权无势。林琳那时的生活只能用“黑暗”来形容，直到杜若，也就是冷云杉的妈妈出现，她的人生才迎来了光明。 后来两人因故分离，连杜若什么时候去世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才知道她当初嫁给了一个穷小子。杜若是千金大小姐，父母肯定是不同意的。但她一意孤行，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知道自己最好闺蜜去世的消息，林琳那几天真的是悲痛欲绝。所以她才那么坚决，一定要把冷云杉接到自己身边来照顾。 本来打算呆一下午就走的，结果因为两位老人过于不舍，只好住了下来。在这里的几天，冷云杉了解到了很多关于自己母亲的年轻事迹。 杜若去世得早，冷云杉其实不怎么记得妈妈，只是通过爸爸的描述来勾勒一个模糊的影子。 而在两位老人家和林琳的口中，她发现了妈妈身上的其它品质，比如勇敢果断，比如双标明显，比如富有爱心……好像不知不觉中，她有了一种妈妈从没离开过她的感觉。 chapter4：两个人的独处 在林琳带着冷云杉离开的那个下午，有两个客人不请自来。 凌瑾迟睡眼惺忪地被叫下来时，满眼戾气，明显骂得很脏。如果不是他实在没有精神，高低得把这俩人给修理一顿。 “所以呢，来干什么？你俩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哎，昨晚好歹是我把你送回来的，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啊。”童知清啧啧道，“我说你，也不至于这么困吧，这都下午四点了。” “老子刚睡没多久。”凌瑾迟没好气道。他翘着一只腿，看见林忆正在左顾右盼，不晓得在看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半天了，你到底在看什么？” “迟哥，你家那位客人呢？”林忆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道。 “我怎么知道？” “你妈妈不是让你多关心人家吗，你咋连人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是人家的自由，我凭什么管人家？”他淡淡说出这句话，林忆顿时哑了声。 “好了好了，打住！”童知清窃笑道，“一个两个还讲起来了……阿迟，这个给你。” 他把一个小瓶子扔给沙发中央的人，凌瑾迟接过看了看，上面没有字，“什么玩意儿？” “那酒挺烈的，你现在不头疼吗？这个是特效解酒药。” 林忆也请罪似的地小鸡逐米般点头：“嗯，迟哥，我们主要是过来给你送药的。今儿早上头疼得不行，吃了这个就好了。” 凌瑾迟转了转手中的药瓶，过了会儿，嘴角牵起一抹笑：“谢谢，不过我就不用了。” 童知清：“为啥？” “我喝过蜂蜜水了。” “那东西不管用的，迟哥！”林忆叫道，“我喝过的，最多就是缓解。” 凌瑾迟轻飘飘地将额前的碎发拨开，展示出和平常一模一样的脸色，“那你看我是头疼的样子吗？” “这……”林忆摸摸自己还微微发烫的脸颊，和迟哥对比起来十分惨烈。读出对方眼神中的同情，他真是有苦说不出，于是果断把火气发在童知清身上，“清哥，你个骗子！” 童知清作出无辜状：“不关我事啊。” “对，其实……”凌瑾迟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显摆万分的表情，“哎，主要没有人及时给你泡蜂蜜水嘛。” 林忆：“……谁家还没个人了？” * 第三天傍晚，凌瑾迟从外面回来，悠哉哉地躺在沙发上打着游戏。 firstblood！ doublekill！！ triplekill！！！ 接连的击杀声响起，同时，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凌瑾迟抬眼望过去。 “呀，夫人小姐回来了呀。”刘姨迎上去，接过两人手中的东西。 话说回来，林琳已经三天没看见自己的儿子了，不过没有丝毫想念之情。眼下看见瘫在沙发上的人，内心更是毫无波澜。 三十多度的高温，客厅白天几乎是一直开着空调的，满足又舒服。看不惯他这副模样，林琳没好气道：“你倒是舒服得很。” “是的。”少年居然还笑着应声。 “你……你去倒点果汁来。”林琳心累。 “行。”凌瑾迟倒也爽快，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去，只会是无限的唠叨。 他来到冰箱旁边，找了两个玻璃杯，倒了两杯冰镇的橙汁。回到沙发边，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林琳，“来，我的母亲大人。” “哼。”林琳觉得稀奇，这小子今天这么听话？ 下一秒，他稍稍转了个弯，将剩下的一杯递给端坐着的女孩。 冷云杉满脸的猝不及防。啊……这是也帮她也倒了一杯果汁吗？ “谢，谢谢。”她双手接过来，礼貌地一点头。 “不客气。”仿佛也只是礼节，少年回应得平静温和。不过，他好像不打算上楼，直接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于是，三个人的座位是这样子的，林琳和凌瑾迟都坐在边上，冷云杉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虽然间隔宽敞，但冷云杉还是有点尴尬。 果汁很冰，她喝得有点冻嘴。但是酷暑炎炎，冰饮料是不可缺少的。忽然间，她想起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常常和邻居的姐妹放学后去买冰可乐，好不惬意。 凌瑾迟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学校论坛的消息。星杨的学生五湖四海，什么样的都有。每天总是有各种有趣儿的事情，放在豪门圈子都是炸裂的。 他看得发笑。又一条消息映入眼帘，说是家里住进来一个人，是妈妈远房亲戚的女儿。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偷东西，直接弄到警察局去了，现在两家闹掰，甚至说要上法庭。 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凌瑾迟在心里吐槽。默默地，他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慢慢定格在女孩的侧颜上。 她今天穿的碎花裙，头发被用心编过。在他这个视角，女孩的脸部线条是那样的柔和，凌瑾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词语——田螺姑娘。 想到那天凌晨，她意外压到自己，他一开始确实是恼火的。但她小小的惊吓声，还有软软的手指，还有那杯甜丝丝的蜂蜜水，他的火气瞬间就熄灭了。 他家里这位借住的小姑娘，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的。 “哈哈哈，哇，现在身高还有这个说法吗？”此刻，林琳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音量顿时拔高，“来，杉杉，你来看看这个。” 冷云杉捧着果汁，探头过去。 “据说，一米八以上男生的身高哪个数都行，但绝对不能是183和184。” 冷云杉眨眨眼：“啊，是吗？为什么呀？” “因为——”林琳笑容猖狂，大有意有所指的意思，“做人不能不三不四啊。” 冷云杉：“？？？” 凌瑾迟：“……” 姑娘用小手捂着嘴，要笑不笑，林琳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在场只有一个男生，又差不多是一米八几的身高。 凌瑾迟翻了个白眼，唉声道：“妈，你这有点过分了，不带人身攻击的。” “我这是祝福你，希望老天保佑，让你再长高个几公分，别落了个不三不四的下场。” 尽管是打趣，凌瑾迟还是很不爽，他不久前才量过身高，光脚测出来是184差一点点，在这个年纪段来说绝对不矮了。林琳当时的脸色就怪怪的，合着在这儿等他呢。 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天气很热，容易食欲不振，于是饭菜都很清爽。 冷云杉吃了饭就上楼回房间了。林琳逮着少年，又是教育了一顿，顺便说了两个老人家的想法。 “是是是，我记住了。一定时刻秉持着关爱、照顾的理念，不会出什么事的。”凌瑾迟回答得行云流水。 林琳：“……你小子提前背过了吧。” “哎，我不关心她，你骂我；我变得关心她了，你又怀疑我。”凌瑾迟扯起嘴角，“做人好难噢。” “行行行，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好，回头妈给你加钱。”林琳弯起嘴角，正想再说些什么。 “夫人！”管家不知何时进来，打断了对话，他的脸上有着焦灼，“出事了。” * 二楼，冷云杉的房间本来是一间客房，与少年的房间相邻。她来这里快一星期了，两人遇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作息不同，自然直接碰头的频率大大减少。 洗过澡，冷云杉换上睡裙，坐在书桌前温习功课。这是她一向的习惯。而且，等暑假过后，她就要步入新学校，城市和她以前的那种小镇不同，学霸大有人在。她想出类拔萃，必须付出更多努力。 林琳支持她的想法，给她买了很多辅导书来。凌家还有一个专门放课外书的房间，林琳也说她随时可以去看。 “咚咚——” 敲门声响起，冷云杉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去开门。本以为是林琳或是刘姨，结果却是从没想到的人。 凌瑾迟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局促，却被他一贯的清冷慵懒气质取代。 “……啊，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微微睁大了眼。 少年咳咳两声，递上手中的牛奶，“我妈让我给你送上来。” 牛奶？冷云杉记得好像她和林琳说过，不太喜欢喝牛奶，但她什么都没说，双手接过来，笑着道谢，“谢谢你啊。” 一般这个时候就可以关上房门了，但少年显然没有那个意思，他眼神不自在地撇向一边，缓缓吐出几个字，“呃，我有事想和你说，你、你方便让我进去说吗？” 冷云杉吃了一惊，还是点点头，“嗯，可以。” 女孩子的闺房总有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和他房间里的基调不同，这个房间以粉色为主，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书桌上的课本证明着学习的痕迹，注意到这一点，凌瑾迟心中生出几分钦佩。 冷云杉把牛奶放到桌子上，询问道：“是什么事呀？” “呃，家里出了点事，我妈带着刘姨去我爸那儿了。”凌瑾迟逐点组织着语句，眉眼处透露出少许无奈，“事情比较急，只来得及跟我打声招呼，现在人已经走了。”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所以，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了。” 说到这里，冷云杉明显有些震惊了，忐忑之情溢于言表。 “呃，其他倒不会有问题，就是一日三餐……你是想点外卖还是请个阿姨来？” 少女眨了眨眼，而后摇摇头。 “都不想？那，去我朋友家吃？”凌瑾迟问。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冷云杉回过神来，她歪头轻笑，“就是，我会做饭，所以都不用。” 这下轮到凌大少爷吃惊了：“你会做饭？” “嗯嗯。”她浅笑，“难的不会，家常菜还是可以的。明天我先做做看，不行的话我们再点外卖吧。” “行。”他站起来，心情变得极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的。”冷云杉也站起来。 她眼神明亮，后面是台灯，温暖的橙黄色与之相衬，这让凌瑾迟竟生出一种微醺的感觉，和那天晚上的情景好不相似。 一样的人。 一样的气息。 凌瑾迟蓦地停住了脚步，道：“那天晚上，谢谢你帮我泡蜂蜜水。” “没喝的话，我第二天可能会头疼吧。” 听完少年的话，冷云杉微微抿起嘴角，声音里带着愉悦：“哈哈没事的，有用就好，不过下次不要喝太多咯。” 凌瑾迟也笑了，“感觉像你这样的好学生会跟我说，要我不要喝了。” “恩……我觉得人应该随心所欲一点，只要有度就好。”冷云杉从没认为那些喝酒抽烟的就一定是坏学生，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能克制住就好。领会到其中的意思，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和琳姨说的。” 他低低笑着，音色暗哑，好像在上演一奏钢琴曲：“那我下次要是不小心又犯了，你还会给我泡蜂蜜水吗？” 少女嗯嗯两声，“当然的。” * 第二天下楼，果然是没人。 冷云杉翻看了一遍冰箱，里面食物所剩无几。她提上一个大大的购物袋，搜索好路线，去了附近的菜市场和超市。 两个小时后，她满载而归。小姑娘长得清丽温柔，砍起价倒是毫不手软，几个老板被砍得直呼心疼。他们不知道，冷云杉很早就学会了买菜做饭，经验搞不好比天天来的大妈们还要丰富。 开开心心地回到别墅，她走进厨房开始闷声干大事。 凌瑾迟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女孩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在炒菜，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关火、装盘。 冷云杉把最后一道菜放在一旁的台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来帮你端。”凌瑾迟走进厨房，把几盘菜一样样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嗯，好啊。”冷云杉笑笑，“可以吃饭了，我先去洗个脸。” 凌瑾迟找到客厅空调的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三度。饭菜备好后，两个人在餐桌坐下。 冷云杉把头发扎成清爽的丸子头，示意他先尝尝：“你看看怎么样。” 一眼扫过去，凌瑾迟认为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了。本来还做好了点外卖的打算，看来是他想多了。 凉拌黄瓜，土豆炖牛肉，柠檬手撕鸡，清炒包菜……也不知道她到底忙活了多久。 chapter5：贤妻良母 冷云杉身上还系着围裙，围裙上印着小葵花的图案。搁在以前，凌瑾迟压根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但自从她来了之后，他发现，平时不起眼的服装，在女孩身上都穿出了另一番味道。 冷云杉喜欢素色，比如杏黄、浅蓝、淡绿，大方不招摇。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治愈。 “我本来想还做个汤，但是熬汤的时候没控制好……我把锅给弄坏了。”少女的面颊酡红，脸上飘起了丝丝尴尬。 “锅坏了？”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凌大少爷对锅的概念近乎为零，只知道它是炒菜的工具，“没关系，一口锅而已，回头买新的就是了。” 凌瑾迟的注意力全在饭菜上。似乎，除了家里的厨师，还是第一次一个女生为他下厨。 他夹了块鸡肉细细品味着，眉毛倏地向上一扬，“好吃诶。” “真的吗？”被夸得有些羞涩，冷云杉拿起水杯，借着喝水来缓解，“也就是些家常菜，和之前的大餐肯定没法比，你不介意就好了。” “很好吃的，比我妈做得好多了，她之前还炸厨房过。”少年半开玩笑道，“你可以顶替刘姨的工作了。” 冷云杉赶紧摆摆手：“那可使不得！”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吃完午饭，然后开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直到夜幕降临，这天过得非常完美。 这样完美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四天后。 晚饭的时候，凌瑾迟忽地出声，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明天下午，我有两个朋友可能要过来玩，你、你可以吗？”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不会打扰到你，就在我的房间打游戏，你随意。” 凌瑾迟本就是这个家的主人，想邀请谁来是他的权利。冷云杉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她自己都是个客人呢。他竟还考虑到了她的想法，冷云杉心里泛起暖意。 “我没关系。”她偷偷弯起嘴角。 * 林忆和童知清本来约好是下午到的。结果，一通电话，把两人从睡梦中直接叫到了超市。 两位少爷面对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锅，统统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真成了他佣人？”林忆困得睁不开眼皮，不敢置信道，“不是，他怎么就认为，我肯定会去买锅？” 想到凌瑾迟在电话里那无耻的模样，林忆气得牙痒痒。 “林忆，空手上门不太好吧。” “？？？这么多年我难道还带过东西吗？”拗不过对面的人，林忆只好问：“那你想我带什么？” “带口锅吧。”凌瑾迟淡淡道。 “什么？！”林忆惊呆了，“锅？迟哥，你、你去新东方当厨师了吗？” “……总之带就行了。” …… 讲来讲去，你不也还是听了他的话吗？童知清和一旁的员工交涉着，笑得很体面。 林忆气得不行：“最火大的是，他连锅的类型都没告诉我。所以，我是买铁锅、砂锅、电饭锅、炒菜的锅，还是蒸锅呢？” 童知清：“……你知道的类型还挺多啊。” “那怎么办啊，难不成都给他买回去？”林忆苦着脸。 “你傻了？打个电话问他不就行了。” “我不打！” “？” “我生着气呢，你来打！” “……真是一个个欠你们的。”童知清无语至极，还是掏出手机，给罪魁祸首打电话。 在问到了锅的类型后，林忆单手一挥，“我要店里最好的砂锅，顺便把旁边那个也包起来吧。”真是显尽了豪门少年的风范。 视金钱如粪土。 童知清：“……” 很快，两人来到暮沅水别墅。下了车，两人一人抱着一口锅，浩浩荡荡地敲响了大门。 此刻，别墅里的人正在吃午饭。 两人正吸溜着面条，突然就听见门被剧烈撞击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大。 凌瑾迟蹙起眉，看了眼时间，“这两货来这么早？” “你朋友吗？”冷云杉还没吃完，出于本能，她看着凌瑾迟道，“那我上楼吃吧。” “不用，你在这里吃就好，不用管他们。”凌瑾迟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嘴，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两颗大脑袋映入眼帘。 凌瑾迟脸色顿时由晴转阴：“不是说下午，怎么大中午的就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去看了这么多锅嘛，到现在连饭也没吃上。”林忆举起手里的锅，颇为自豪，“最好的砂锅！清哥也拿着一个呢，不过钱都是我付的。” 凌瑾迟的目光聚集到两人怀里抱着的锅。接着，轮流和两人对视了一遍。 “呃……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好了，别在这儿说话了……热死了，快让我进去吧。”林忆抱着沉重的包装，一把越过凌瑾迟，直直地往客厅里面冲去。 等凌瑾迟意识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哎，林忆，你等等，我——”凌瑾迟暗骂一声，忘了让他注意还有别人，赶紧跟了进去。 童知清看好戏般地紧随其后。 “啊，真凉快啊~”客厅里冷气充足，林忆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他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搁，撩起上衣冲到立式空调前。 在即将脱掉的边缘，远处传来一声吼声：“不可以！” 林忆：“？” 他很疑惑地看向朝他奔来的凌瑾迟，“迟哥，怎么了，以前这不是经常的吗？” 男生的声音咬牙切齿，努力将音量压低了：“现在不同了，你他妈好歹先看看人啊……” “啊，啥意思？”林忆张大了嘴。 话刚落音，不远处的餐桌处，传来筷子清脆的掉落声。 冷云杉满脸尴尬，慌乱地把筷子捡起来，飞快地将头转了过去。 三个男生都杵在了原地，表情各有千秋。 “还不把衣服穿好！”凌瑾迟现在只想弄死他，林忆赶紧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气氛在此时降到极点，比空调还要冷。 冷云杉揪紧了衣角，不知所措地望着凌瑾迟。凌瑾迟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沉默过。 挨了几秒，他走到餐桌处，若无其事地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我，我去给你削个苹果吧。” 冷云杉：“？” “不用了吧，我饭还没吃完呢。”她干笑了几下，“你想吃的话我去弄吧。” “呃，不用了。” 斟酌了几秒，他终于下定决心，慢慢道：“我朋友放肆惯了，不太要脸，你别介意，就当瞎了几秒吧。” “啊，哈，呵呵……没事没事。”冷云杉的嘴角颤了颤。的确是有点放肆了，没见过人一来就脱衣服的，现在男生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是，林忆被童知清揪着衣角拎过来，唯唯诺诺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啊，美女，我、我还以为只有迟哥一个人在家呢。” “没关系没关系。” 离得近了，林忆才发现，这不就是迟哥说的寄住在他家的那位女同学吗？他一个早上都忙得团团转，早就忘了这回事儿。 不过，长得真是好看呢。女孩娇小，眨着一双明闪闪的眼眸，站在凌瑾迟的旁边，被衬得人妻感十足。 ……琳姨是给迟哥直接找个了媳妇吗？ 这两人今天穿的衣服都是蓝色系的，颜值都很高，林忆真是越看越般配。不过他不敢说出来，不然凌瑾迟肯定会杀了他。 这么想着，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迟哥，我饿了。” “问我做什么？自己去点个外卖。”凌瑾迟说道。 “呃……那个。”看着林忆瘪下去的表情，冷云杉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挨饿的感觉她比谁都了解，“你喜欢吃牛肉面吗？我给你下点面条可以吗？” 林忆的眼睛里又有了光：“当然好啊！” 凌瑾迟皱着眉道，“没事，你不用管他。” “煮个面很快的，我很快就好。”冷云杉转身进了厨房，开始下面条。 三人索性在餐桌前坐下。 菜是现成的，几盘配菜被摆在桌子上。林忆边看边感慨，“迟哥你可太幸福了，就算刘姨不在，还是有人给你做饭。” 凌瑾迟冷笑：“没有你我会更幸福的。” “……” “话说，你知道今天我们怎么来的吗？”童知清将车钥匙在指尖上打了个圈，语气欠欠的，“老爷子亲自给我选的车，全额付款。” “噢？你自己开车来的？”凌瑾迟制止住林忆企图夹菜的动作，“等面来了再吃。” 林忆：“噢……” 见此场景，童知清轻笑，“喂，我说，你俩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见了，你送了辆车给我，感谢兄弟，来日报答。”凌瑾迟靠在椅背上，大言不惭。 “臭小子！”童知清笑着骂道。 不一会儿，冷云杉将两碗面端出来。 两个饥饿已久的人风卷残云般地吃完，出了一身的汗，林忆竖起大拇指，“美女，你手艺超棒的！” “哈哈谢谢。” 几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冷云杉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看着地上的砂锅包装袋，她叹道，“原来是去买锅了呀。” “对，也不知道迟哥突然抽什么风。”林忆抱怨。 “啊……是我前几天不小心把锅给弄坏了。”冷云杉抱歉地笑笑，“麻烦了呀。” 凌瑾迟摇摇头，“没事，本来就是小事儿。” “是啊，一口锅而已，就当是我俩给你的见面礼吧。”童知清也说，“听说你也要来星杨上学，暑假过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所以别客气。” 冷云杉欣然接受了这份心意。随后，她去厨房泡了一壶柠檬红茶。 “渴的时候可以喝这个，我就先上楼了。”冷云杉给自己倒了一杯，打好招呼上楼。 看着女孩消失的身影，童知清直呼道，“真是好一位贤妻良母啊……” 他对凌瑾迟点点头：“阿迟，你真是好福气。” “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 不过从心底说，凌瑾迟认同童知清“贤妻良母”这个观点。少女做事利落干净，没有一餐少掉的，而且营养均衡，水平高达专业厨师。托她的福，他一顿外卖都没点，省了不少精力。 而且，她很知度、很心细。和老早家里来的女生不同，那些女生个个花枝招展，惹人心烦。这几天独处下来，凌瑾迟真心接受了冷云杉的存在。 要是一直这么住下去，他不会再说什么。 “和你身边那些人不一样，她挺好的，你少胡说八道，别带坏她。” “哟哟哟，还护起来了。”童知清把头扭过去，不愿看到他这幅难得正经的模样，“放心，毕竟是你家的人，我肯定是尊重的。” “嗯嗯，我也是。”正在拼拼图的林忆也保证道，“长得漂亮又会做饭的女生不多了，迟哥，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的。” 开黑了一会儿，几人转移战场。凌瑾迟的房间有电视和投影，三人各自拿着一把手柄，坐在床上开始打打杀杀、沸反盈天。 “都给我小点声！”凌瑾迟训斥道。 声音降了些。打到最后一关，林忆问：“迟哥，我的那张vip卡在哪儿呢？” “什么卡？” “上次丢你这儿的，就是我那张ab会所的会员卡。” “有点印象，要它干什么？” “过几天家里那边要请客，可能要溜，我做个应急。” 点击暂停，凌瑾迟放下手柄，迅速扫过整个桌子和书架。不在？他想起来什么。 “好像在隔壁，我去一趟。”印象里是有这么张卡，被他随手夹进一本杂志里。而那本杂志，昨晚他还翻过。然后，冷云杉正好走过来，他就索性推荐给她了。 那么，那张卡就应该在她的房间里。 走到隔壁，他敲了几下门。 没人应。 他以为是没听见，于是又敲了几下，“冷云杉？” 不安感猛然袭来，凌瑾迟的神色忽地变了，是不是出事了？就算是睡觉，也该醒了。不然的话，总该应那么一声。 凌瑾迟盯着门半秒钟，然后摸上门把……还好没上锁。 他推门而入，心顿时沉了下去。 少女倒在地上，头上汗渗渗的，捂着胃在呻吟。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飞快地上前把女孩从地上扶起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冷云杉脸色发白，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半点力也不上，声音虚弱，“胃，我的胃好疼……” chapter6：胃炎 “忍一忍，我们去医院。”凌瑾迟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门外。 这么大的动静，屋里的两个男生早就闻声而出。见他怀里抱着人，林忆张了张嘴，“迟哥，她……” “胃疼。”凌瑾迟当机立断道，“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行，你忘了，前面的路还在维修，救护车根本开不过来。”童知清摇头，“我们自己还是走小道绕过来的，也就勉强开进来。” 暮沅水别墅是整个桐庆市的重点别墅，很大。别墅外更是犹如迷宫，就算是想办法开进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凌瑾迟神情一顿，立刻抓住关键点，“就是说，能走那条小道？” 童知清和林忆面面相觑，“呃，对。” “行，开车。” 车停在靠外面远一点的地方。凌瑾迟抱着少女，步子迈得大而急促。 “再坚持一下啊，你别怕。”看着她紧闭双眼的模样，凌瑾迟的心直往下坠，轻声安慰着。 打开后车门，凌瑾迟把女孩小心放下。 林忆一边打电话和医院联系，一边坐上副驾驶。童知清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小道人少，就是路比较曲折。童知清对新车的使用还不是很熟练，开得小心翼翼。 “清哥，再开快点。”凌瑾迟在后面催促道，“这事儿拖不了的。” “这，阿迟，咱好歹也得遵守交通规则吧……” “废话，出了事老子担着。” “对是啊，你倒是快点啊，医院的人已经在门口待命了。”林忆嚷嚷道，“你技术行不行啊？” “闭嘴吧，老子又不是职业的，再吵你来开！”林忆气人的本领果然是专业的，童知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可是三个人里面第一个学会开车的，居然被质疑车技。 “我来就我来！照你这速度，天黑了都到不了医院。” “都tm给我闭嘴——”后方低沉的吼声传来，车里瞬间陷入寂静。 童知清没办法，只好加快速度。 少年的怀抱里，传来女孩极力忍受的闷哼声，她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接近昏迷的边缘。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总渴望抓住什么来得到缓解。冷云杉死死地拽着衣角，衣角被她拽到变形的程度。至此，她仍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少年清晰的侧脸，眼底的焦虑，这就样直直地映入眼帘。冷云杉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他在为她担心吗？ 这个时候，他的剑眉皱得更厉害了，整个人的气场也更加疏离了。冷云杉见过他对她笑的样子，所以，她不喜欢他皱眉的样子，笑起来孩子气的样子多可爱啊。 她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是，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只能听见离她越来越遥远的声音。 “冷云杉，冷云杉？！” “……医生，医生呢！” “……迟哥，在这里……” * 冷云杉感觉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挂着吊瓶。房间里很宁静，她眨眨眼，努力回忆着躺在这里的原因。 这时，林琳推门进来，见她醒了，脸上终于挂上笑容：“杉杉，你醒了呀。” “琳姨……” “欸——”林琳应声，在她身旁坐下，安慰道，“别担心，治疗很及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冷云杉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琳姨，我怎么了？” “你这丫头睡迷糊了啊。”林琳给她垫好枕头，语气里充满了怜爱和心疼，“也是，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哎，你喝了过期的红茶，导致急性胃炎。” 这时，门又被推开。刘姨拿着保温桶进来，里面是做好的营养餐。 “夫人，午饭做好了。”刘姨放下保温桶，在林琳耳边低语几句。 “嗯，好。那杉杉，你能自己吃点东西吗？” “没问题的。” 看着冷云杉开始吃东西，林琳才和刘姨出了病房。 病房外，刘姨实话道：“夫人，少爷发了不小的火。” “怎么发火的？” “哎，也怪我不好，明明知道小李粗心，还让她去买食材。那些茶叶都是过期的，她看都不看就买回来了，才连累了杉杉小姐。”刘姨现在想想都心有余辜，“少爷首先是问了一遍谁买的茶叶，没人敢回答。” “然后呢？”林琳问。 “然后，他就威胁加骂人……少爷本来气场就冷，不一会儿人就招了。” “……他的处理结果是什么？”林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刘姨的脸上显出一抹不自然，她扯扯嘴角，“少爷……直接就让小李滚蛋了。小李是个女孩子，也才二十出头，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哭死掉了……” 刘姨当时在一边，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毕竟是惹了大事儿，她也不好讲话。 凌瑾迟扫过厨房的众人，冷笑道：“谁不服气可以来找我。凌家给你们这么多钱，不是让你们浑水摸鱼的。今天是胃炎，谁知道明天是不是投毒。”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管家给她结算工资，以后就别让我再看见她了。” 小李哭得一抽一抽的，她确实抱了贪小便宜的态度，但她没有坏心，还是想留在这里做事，祈求道，“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 凌瑾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那种事，我不可能再让它发生第二次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没有机会了。 * 确保稳妥，冷云杉还需要在医院待上两天。林琳是接到消息赶回来的，那边还有事等着她去处理。于是，陪护的工作人员就变成了凌瑾迟。 晚上，看他进来，冷云杉连忙向他道谢。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要不是你发现，我可能就完了。”她以轻快的语气开了个玩笑。 可凌瑾迟并不能笑出来。当时，她被送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回去之后，他把能导致她胃炎的因素都想了一遍。一一排查，最后发现是过期的红茶，气不可遏地把所有和厨房有关的人员都叫过来，开除了那个买红茶的人。 这件事，凌瑾迟并不打算告诉她。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沉声道，“是我不好，早知道那天就不喊他们来了。” 这样你也不会去泡红茶了。 “哈哈是个意外，不必担心，养几天就好了。”林琳告诉她是红茶质量不好，微微美化了真相。所以她并不知道，其实是过期的原因。 “明天林忆和童知清说要来看你。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让他们不要来了，也打扰你休息。” “怎么感觉真的是病号了？这是不是叫做探望啊。”少女笑了笑，睫毛扑朔扑朔的，“还是让他们不要来了，等我好了，再来家里玩吧。” “好，听你的。”凌瑾迟拿出手机编辑信息。编辑完了，他看一眼时间，道，“睡觉吧，我关灯了。”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凌瑾迟打算睡沙发将就下。 豪门少爷哪里睡得了沙发？冷云杉垂下眼眸，试探着问：“我其实没问题的，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凌瑾迟给她一个眼刀，充满了无语：“没那么矫情。” 冷云杉：“噢。” “别瞎想了，快睡觉，明天中午司机来接我们回去。所以，别又生病了。” 冷云杉听话地点点头。 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头发乖顺地披在两边，脸上呆呆的，像极了萌萌的小松鼠。凌瑾迟忽然很想摸摸她的脑袋。 一旦生出这个想法，欲望就是无穷的。不过，在看见她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殆尽了。 “晚安。”他道。 “晚安。”她应。 * 出院后，为了以防两个孩子再出什么事，林琳提前定好了一礼拜的外卖。一礼拜后，她们也能回来了。 外卖味道很好。凌瑾迟却不甚满意，他想，可能是被冷云杉的手艺影响了吧。 她做的菜，不奢华，但很合他的心意。 这些天，林忆和童知清几乎是日日到访。可能是因为那天的红茶，两人总有些过意不去，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反而弄得冷云杉不好意思。 凌瑾迟对她道：“对这俩暴发户不用不好意思，的确也有他俩的锅，你收下就好。” 林忆嘿嘿笑着：“就是，你收下嘛。” 他从茶几上搬起刚刚带来的大西瓜，道，“天太热了，我去切西瓜，清哥你也来帮我。” 还没等童知清说好，凌瑾迟径直打断了对话：“不行。” 众人：“？” “为什么？”林忆问。 “西瓜是凉性水果，她刚出院，不能吃。” “啊？”冷云杉没想到这和自己有关，她赶紧摆摆手，“我不吃就行了，你们吃你们的。” 林忆不知道听谁的，突然感觉自己就不该提这个话题，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这样吧。”凌瑾迟思考片刻，许是觉得刚才有些严苛，对兄弟不太公平，“中午的补汤还在锅里煲着，你们就喝汤吧。” “……” 大热天的喝补汤？ 于是，下午茶就由清爽的西瓜变成了暖和的冬瓜汤。 怀着各异的心情，众人皆是捧起了碗，开始喝汤。喝完汤，林忆满头大汗。 他想找遥控器把温度打低一些，熟悉的拒绝声再度响起：“不许。” 林忆浑身一震。 “想凉快自己去洗把脸，客厅温度不许调。” 那天没过多久，林忆就拉着童知清离开了，眼神中充满了悲愤。 童知清看着好笑：“你真是……” “我知道迟哥的想法，但是，我就不可怜吗？瓜也不能吃，空调也不能动，呜呜……”他哭诉着。 “啧啧啧，别伤感了，哥带你去吃好的。” …… 在凌瑾迟面面俱到的隐形照顾下，冷云杉恢复得很好。急性胃炎的滋味是痛入骨髓的，疼到整个人颤抖，她也不想再承受一次。冷云杉养了一阵子，林琳也带着刘姨回来了。 离九月份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日子，冷云杉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据说高二文理分科，星杨有开学考，她想考到重点班去。相比理科，冷云杉更擅长文科。所以，林琳的想法也不能实现了。 男生九成都是选理科，凌瑾迟也不例外。而且，他学习成绩好，家境优越，更是老师关注的对象。林琳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随意做决定。 不过这段时间看下来，自家儿子还是有好好履行着对她的誓言的，对小杉杉也算照顾。这样就算不在一个班，她可以打点其他人，也能安心。 冷云杉的作息非常规律，早七晚十，按部就班地按着时间表来履行。到了晚上，是三个人最齐的时候。晚饭后，她会陪着林琳散散步，或是在沙发上聊天。 凌瑾迟通常不插话，在旁边充当一个安静的听众。 考试时间定在明天早上九点，文理科的学生去各自的教室找座位，然后上午两门，下午四门。 时间很紧，而且题型并不固定——这是星杨一向的狗操作。能在贵族学校排名中稳居第一，它还是有点本领的。 充分做到了全面发展，每个领域都未被超越。 “不要紧张噢。”林琳嘱咐她，“尽力就好了。要是真的想进a班，琳姨会替你解决好的。” 凌家财大气粗，也是学校的股东之一。想让冷云杉进a班，不过是打个电话的功夫。 “我会好好考的，琳姨。”女孩笑了笑，“我想自己努力考进去。” 冷云杉知道林琳的好意，但她希望能公平。因为高考以及未来，她不可能永远依靠凌家。她想靠自己，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就是啊妈，你这叫瞎操心，还没考呢，你就想着人家考不进去。”凌瑾迟眯着眼，懒洋洋道。 “我这不是……好了好了，努力去考就好，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林琳睨他一眼：“你小子，你明天要是敢给我缺考，我就把你的卡全停了！” “是是是，您别老拿卡说事儿好吗。” “呵呵。”林琳在心里吐槽，那也得你听话啊。这小子，仗着自己成绩好，天天在他们老师头上蹦跶，逃课、缺考、网吧……他一样也没少做。 chapter7：双A 开学考在烈日炎炎中结束了。 成绩单会在两天后发到每个人的手机上，通知分班详情。工程量很大，每次到了开学季，星杨的老师总是苦不堪言。两天的时间，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地批试卷。 理科班这边和预估的差不多。a班的班主任王远鹏看见凌瑾迟的名字，感动得几乎落泪。这小子终于没缺席了，这下不用担心他的年终奖了！ 在年级前几名中，凌瑾迟是最有天赋的一个，即使不需要过多的努力，也能稳居在前三。再加上生得一副好皮囊，家世又好，在整个学校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无数女生倾慕的对象。 王远鹏是星杨理科班的名师，见过不少好苗子，但凌瑾迟却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天赋高，对学习却并不在意。这并不是说他一点儿都不学，而是在他身上，看不出他的想法。 成绩优秀的学生十有八九是戴眼镜的。只有他，鼻梁高挺，懒散又高傲，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高二没分科之前，王远鹏找每个同学都进行了一次谈话，询问他们的意愿和对未来的规划展望。 少年的回答历历在目，一贯的矜持与傲然： “我？哪个都行。不过，理科应该对以后更好吧。” “就这个吧。” 所以最后，他选的还是理科啊……王远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少年的话中弥漫着淡淡的悲伤。 ——被漫不经心的神态掩饰了过去。 而文科班这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个年级组的语文老师聚在一起，连连惊叹，文科班今年是崛起了吗？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原本预计文科与理科的人数比是1:9，今年却突破到了3:7。因此，年级组临时决定，文科今年将多出一个a班。 “我都害怕校长能不能同意……” “他不同意有个屁用，学生的意愿我们可无权干涉。” “……说的也是。” 政史地以及数学的总体走向都在老师们的预期内，唯在两大文科主课上出现了不小的波动。 “语文最高分不是肖小？”刘玫皱了皱眉，很是困惑，“咦，整个年级还有比她分更高的学生吗，叫什么？” “在这里，我看下名字。”另一个班的语文老师道，“对，就是她，叫冷云杉，139分，比肖小还高4分。” 刘玫惊叹：“卧槽……这分也太高了！不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呃……是个转学生，从乡下转学来的。”吴念翻阅着学生资料，看着名单和成绩表比对着，“语文分数这么高，排名肯定也不低。” 不过，这点她倒是预料错了，“排名二十九。咦？怎么？”她扫过每一门成绩，其他的也是相当漂亮，但是……英语太低了。 这就难怪。 “没关系，这应该是和乡下的英语教育水平有关，后期能追上来的。语文分这么高，一看就是好苗子。” a班只看总分的排名，不管是否偏科。所以，一共六十个名额，二十九名进a班是板上钉钉的事。 * 虽说两天出结果，但林琳作为特殊的上层人员，在排名出来的那一刻就收到了信息。 “真是太棒了！”看着两个孩子的名字都出现在了文理a班的名单上，她由衷地感到开心，一把从沙发上蹦起来，恨不得昭告天下才好。 走到后花园，吃过晚饭没多久，凌瑾迟正靠在椅子上打游戏。 林琳走到他身旁，似乎是叹气：“哎，你以前没这习惯啊。你不是一向在沙发或是房间里打游戏吗？怎么今天窝在这里。” 凌瑾迟笑了笑，哼道：“您不是说，让我多在外面转转，不要整天瘫着不动吗？” 林琳：“……” 搞得你现在好像就不打游戏了似的。 “我收到学校的信息了，你在a班噢。”她清清嗓子，难掩笑意，“臭小子，没让你老妈失望。” 凌瑾迟嗯了声，随口问，“就我一个？” “你？哈哈，我最高兴的就是，杉杉也进a班了！这孩子，这些日子那么努力，终于是如愿了。”林琳脸上挂着笑容，突然哎呦一声，“我还没告诉她……幸好还不晚，我得赶紧去！” 说完，林琳兴高采烈地向楼上的房间走去。 凌瑾迟收回目光，淡淡垂眸。他放下手机，其实，他压根没在打游戏。 今晚月色很美，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后花园的这个位置，是完美的观月点。清风徐过，月光朦胧，很惬意。但，他并没有在看月亮。 二楼的阳台上，少女静静地伫立在栏杆前，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少年没有出声，安宁地凝视着她。白色光芒的照耀下，她四周的气场更加柔和了。少女仿佛与月色融为了一体。刹那间，天地间，她显得那么孤寂。 忽地迎来急促的风，晶莹的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落下。凌瑾迟猛地挺直了身子，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微微怔住，刚才，她是哭了吗？ 这边，冷云杉听到敲门声和林琳的呼喊声，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睛，然后去开门。果然，林琳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冷云杉不由得松了口气，太好了，她考进a班了！ 别墅里，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思考着他们各自的计划。明天很快也将到来，这个月色迷人的夜晚，终于在此拉下了序幕。 * 新班级，新气象。 第一天是发书和校服，下午放假，然后第二天开始正式的新学期。冷云杉跟着人群找到自己的班级，人来的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她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教室明亮又宽敞，充分展示了贵族学校的财大气粗。冷云杉打量着教室的构造，联想到了从前看过的杂志上的某一建筑，不禁陷入沉思。 老早之前，她想，自己要成为一个建筑学家，后来啊，她又想做个考古学家……总之，也只是想象，没有实际。 出神之际，旁边的位置忽然有了重量。 “嘿，你好呀~”溪水般清澈的女声传来。 冷云杉转过半个身子，是个短发的女孩子，戴着黑框眼镜，满是书卷气，笑得很可爱。 “你好。”她点一点头。 “这里没人吧，我可以坐在这里吧。”她问。 “嗯，没人。” 女生作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肖小，生肖的肖，大小的小，很好记吧。” 她笑得甜美，冷云杉喜欢这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也回应道：“我是冷云杉，一种植物的别名，也很好记。” 肖小顿时睁大了眼睛，带着夸张的语气说，“噢，年级语文最高分就是你呀！” “我？”冷云杉指指自己，“你怎么知道我是最高分呢？” “噢，你还不知道啊。”肖小看她一脸的茫然，解释给她听，“学校有个论坛，里面有很多小道消息，就比如这次的排名。哈哈，我还很有自信呢，没想到语文成绩居然被人超了，你很厉害呀。” “呼——还好总分第一没拱手让人。我本来想着，要是个男的，我就直接去下战书了。”她忿忿不平地嚷着，忽地，话锋一转，眼神里流露出欣赏和欢喜，“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漂亮的美女，我都于心不忍了呢。” 她说得大方，表情也真挚。看来对于语文名次被抢很是不满，可夸赞却也是真心诚意的。 听完这番话，冷云杉的脸颊渐渐升温。 “这次就是运气好，下次第一肯定还是你的……你、你……”她一紧张就容易说不好话。 肖小被她的模样逗得想笑，“哈哈我就是随口一说，当然，第一肯定是我的哈哈……” 说话间，更多学生陆陆续续地进来。冷云杉和肖小的位置处于教室正中央的第二排。 a班的学生是通过这次开学考筛选出来的，再加上这次考卷的难度，未知程度高得离谱。有的学生可能本来成绩就好，顺理成章地进入a班；而有的，凭借一时的运气，阴差阳错地进入了a班。 所以，大部分学生是不认识的，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来选定座位。肖小是年级公认的文科学霸，属于很有名的人物。 而她旁边坐着的女生，看上去就是知书达理的学习标杆，而且只看长相，都是那种挪不开目光的程度。漂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清纯的气质，简直是白月光本人。 于是，一个大学霸、一个小仙女，堪称完美的组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一会儿，教室中间的位置已经被全部占据。 刘玫拿着文件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这一现象。 “欸，怎么所有人都坐在中间？一张桌子只能坐两个人的，怎么还有三个人坐的？”刘玫站在讲台比划着，“不要担心看不清黑板，班级光线很好的……两边怎么没人坐？来来来，这几个男生过去坐，这边几个女孩子去右边坐。” 被点到名的人大失所望，留下的人则在内心窃喜。 位置基本上是安排到位了。刘玫一一点名，站在讲台上扫视全班，开始发言：“首先，我要恭喜一下大家考进了a班。剩下的两年，希望我们可以共同进步，老师有钱拿，大家有好学校上！” 底下顿时笑出声来。 “今年因为文理科比例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化，所以，文科今年将多出一个a班。咱们班是a1班，隔壁是a2班。班主任分别是我跟吴念老师，大家有事的话，可以先找我们两个老师。”刘玫细声细语地讲述着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情，“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不要认为文科会比理科简单很多。后期大家可能会很累，想要放弃，但我希望大家坚持住，既然选择了文科，就不要怕背书写字，不要去抱怨。” “——祝大家，都一个明媚的未来。” 讲台下面爆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声。 “好了好了，我们先发书吧。”刘玫笑着让同学们安静下来，“首先，我们先选出一个班长，然后让班长带几个男生去教务处领书，其余的人就打扫教室或者是去拿校服。” “有人毛遂自荐吗？” 一片寂静。 很明显——没有。 “没有同学想要试试吗？好吧，那我就先暂定一个人选。”刘玫看向中央的方向，挑挑眉，“大家应该知道，学习好是有特权的，这并不是不公平，是凭实力说话的。我个人认为，班长一定要让每个人都可以信服。这次的年级第一是在我们班，大家应该知道是谁。” 几乎所有人都点点头，这个几乎是不用怀疑的。 “那么，我选择的班长就是肖小，大家有意见吗？”刘玫问道。 清一色的回答：“没有——” “好的，那肖小，你先带几个人去搬书吧。”刘玫看着肖小，使了个眼色，两人估计也是提前沟通过了。 文科班男生本来就不多，肖小索性让所有男生都跟她去搬书了。剩下的女生分为两拨，一边去打扫卫生，另一拨人去整理校服。 冷云杉被后桌的女生邀请去大礼堂拿校服。校服的尺码已经提前统计过了，每个女生拿两三套校服，也不算重，边走边聊天。 后桌的两个女孩叫宋雨和宋青，是一对孪生姐妹，性格都外向，长得也很相似。亏得一个留的是长发，一个留的是短发，不然冷云杉真的分辨不出来。两个人都很擅长文科，稳稳地排在年级前十。 “冷云杉，以后可以叫你云杉吗？”两姐妹一左一右地牵着她。 “可以可以。” “知道吗？排名出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宋雨道，“一年了，我真没想到肖小的语文分数居然被别人给破了。” “对滴对滴。”宋青也补充，“我们三高一都是一个班的，关系也好。肖小几乎每次都是第一名，主要是因为她语文分太高了，实在是没人能超过她。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比她还高。” 冷云杉默默倾听，浅浅笑着：“刚才肖小也跟我说了……我觉得也就是运气好吧。但是，我的英语分数太低了，把整个排名全都拖下来了。” “这个没关系。英语背背单词，后期很快就能抓起来的。”宋雨安慰她。 事实证明学霸的话都是对的。 新学期稳步进行着，文科班的考试非常频繁。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因为自己的努力，还有三大学霸的辅助，冷云杉的英语分数很快升上去了。 chapter8：语文竞赛 “睡着了吗，是睡着了吗？” “是的，夫人，要叫醒小姐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我去给她拿个毯子吧。” “快去快去，别让她冻着。” 林琳愁得直皱眉，“这孩子最近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学业压力太大了？” “文科班似乎背的比较多吧，我看那些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刘姨给冷云杉悄悄地盖上毛毯，把她手里要掉不掉的书给取了下来。 “你先去忙你的，我在这儿看一会，等下她应该就醒了。对了，去熬点鸡汤吧。” 刘姨连连答应。 看着冷云杉憔悴的小脸儿，还有眼底下的黑眼圈，林琳心中泛起心疼。也的确如同她和刘姨的谈话，文科班的压力真的很大。整个年级的尖子生全在a班，想要轻松是不可能的。 开学这段日子以来，冷云杉全身心投入了学习之中。跟老家相比，这里的师资力量要远远超出乡下。十几年以来的学习方式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但是，她必须要改变。 其他的科目她可以跟得上大队，唯有在英语上，她学习得很吃力。所以这些日子，她按照同学和老师的建议，不敢有一丝懈怠，拼命地背单词和做题。 冷云杉抱着英语书，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猛然间又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摇摇头，准备上楼继续背。 “杉杉，等一下，把鸡汤喝了再背吧。”林琳拿着一碗鸡汤从厨房里走出来。 “琳姨？” “知道你勤奋努力，这么晚了琳姨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汤是要喝的。来，快过来坐。” 鸡汤炖得很香，里面还加了枸杞、百合之类的滋补药品。冷云杉抱着碗，一口一口地品尝。 “谢谢琳姨。”喝完汤，她起了一头的汗，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神还是不住地瞟向手中的英语书。 林琳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其实很想说，不用这么辛苦，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她会把一切都打点好，确保她这一生都吃穿不愁、平安喜乐。 但是……林琳笃定，真的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小姑娘肯定是会拒绝的。相处了这么多天，林琳愈加发现，冷云杉在某些方面跟她已故的妈妈真的是太像了。 一样的平易近人，一样的独立淡然。 一样的看不透…… 算了，林琳到底还是把那些话吞进肚子里。有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去做决定吧。她能做的，就是在物质上支持她，让她吃的饱一点、穿的好一点。 * 事实证明冷云杉的行动是正确且高效的。在半个月之后的英语考试中，她的分数在班级排名第四。 英语老师特地把人喊到办公室，夸了她一番：“我原本还担心你能不能适应我们这里的英语节奏，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很棒，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刻苦的学生呢。” 英语分数提高了很多，冷云杉也高兴，十几岁女孩子的喜悦是藏不住的，她羞怯地点点头，“谢谢老师。”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旁边的语文老师。刘玫放下手里的工作，探头问道：“呀，英语成绩提高了很多吗？” “是呀，她这次是班级第四呢，成绩出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英语老师很是自豪。 “不错不错！” 刘玫刚刚开完会回来，教导主任说周三上午要在大礼堂举行一场语文知识竞赛，也会邀请桐庆市另外两大高校。表面说是友谊赛，但其实每个学校对这场比赛都非常重视。 知识竞赛的范围很广，不拘泥于书本，更看重学生的全面性。教导主任已经下了命令，让她和吴念在各自的班级挑出两个语文底子最好的学生，这几天加以培训，绝对不能丢了学校的面子。 说到语文成绩最好的，刘玫想都不用想，两个名字自然而然地跳跃在了眼前。 冷云杉听完英语老师的嘱咐，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了刘玫的声音：“来，冷云杉过来一下。” “老师，怎么了？”她走过去。 “老师想问问你，对语文知识竞赛感兴趣吗？” 冷云杉转了转眼眸，带着少丝惊讶：“语文知识竞赛？” “这次的语文知识竞赛是脱离书本的。不光要看平时的语文成绩，更要看文学素养。”刘玫给她介绍了一下这次的比赛规则，有点类似于平时的抢答游戏吧，“平时看课外书多吗？” 迟疑了一下，少女点点头：“挺喜欢看的。” 这并不是在说谎，她的爸爸从事的是文艺性的工作，老家的房子有一个很大的书架，各种类型，无所不有。正是因为从小受到了这样的文化熏陶，冷云杉对语文以及所有的文科都非常感兴趣，分数自然也很高。 “很好，那老师就让你和肖小去参加了。”尽管教导主任一再强调这次的重要性，刘玫却没什么想法，既然都说了是脱离书本，那光靠两天突击有什么效果呢，还是得看学生的临场应变能力跟文学经验。 再说，教导主任的话一向都是在故弄玄虚，她压根就不信。再说，就算真的比输了，她也不会让比赛影响到她的学生。 “你们就当去玩一场比赛吧。” 回到教室，冷云杉和肖小说了这件事。肖小和刘玫的反应差不多，也不是很有所谓，“那就听老班的，咱们就去走个过场吧，能赢就赢，输了就走。” “哈哈，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啊。”冷云杉捂嘴偷笑，“知道吗？刚刚老师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甚至都在想这几天要不要熬夜复习竞赛知识了。” 肖小往后一仰，轻松地转着手中的自动笔：“其实高一的时候也有这种竞赛，那会儿我不是选手，是观众，目睹了一场全方位的打压。” “谁打压谁？”冷云杉好奇地问。 “你是不是在想是我们学校？哈哈，那可猜错了。”肖小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陈述，“说老实话，我们学校在整个市的综合实力绝对是最好的，毕竟是贵族学校嘛。但是硬要说文科实力，二中和三中……那实在是比不过。” “好吧。”冷云杉有点小失望。怎么说呢，既然已经成为了星杨的学生，她的荣誉感还是挺强的。所以面对即将到来的比赛，她还是想尽可能地赢下来。 虽然希望很渺茫。 肖小观察到她为难又坚定的小表情，被逗得想笑。想了想，她最终说道：“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往年输了，也不代表今年就会输，毕竟我们两个实力也不差嘛。” “人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骄傲的。你想想，整个市，语文能考到130分以上的也没几个。”她说得有些猖狂，引得后桌的宋雨宋青想揍她。 所有人都让她不要太过在意，但这是冷云杉生上高中的第一场比赛。高一因为爸爸生病，她经常请假，那一年的学校生活基本是空缺的。 还有两天正式比赛，她还是想抽出一些时间来多看看课外书。回到凌家，她和林琳提到了这件事。 林琳一拍大腿，“这个没事，咱家书多，想看多少都有。” 二楼有专门的藏书阁，凡是市面上有的名著、小说、自传……里面的书籍应有尽有。 在学校，肖小看她这么有斗志，心里的火也仿佛被点燃了：“不行，好歹我也是当年的语文第一，不能这么摆……我也要加入！” 于是两人分工，一个负责古代知识，一个负责近代知识，在各自最擅长的领域大显身手。 在冷云杉沉浸于知识的书海中，家里的另一个学生也在为她出谋划策。 凌瑾迟学的是理科，两人的班级在不同的楼。在学校里，除非刻意，两人碰见的概率很小。 别墅离学校很近。两人都拒绝了司机的接送，选择步行或是骑车。因为早自习的时间也不同，两人也是各走各的。不过，两人每天中午是必定会碰面的——这是林琳下的命令。 星杨中午有专门的食堂，学生也可以自己带饭。往往是刘姨准备好饭盒，两人用学校的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由于学校的作息制度是中午午休时间短，放学时间早，因此两人中午都不回来。 林琳担心冷云杉适应不好，所以，她对两人道，“这样吧，中午回不来就算了，但是，你们两个要一块吃午饭，确保中午不会出事。” “琳姨！”冷云杉觉得这样太麻烦了。她飞快地看一眼旁边少年的神色，他看上去倒是平静，但也说不好心里会怎么想。之前她胃炎，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绝对不能再麻烦人家。 “到时候中午也可能会有其他事情，不用一定一起吃饭的。这样，我每天中午都给你发信息报平安好不好？” 林琳思考的片刻，少年忽地出声：“没关系。” 林琳：“？” “吃个饭而已，我同意。”凌瑾迟看着她，一手插在兜里，一脸的淡然，“到时候就在西餐厅好了，里面有单独的包间，也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于是，冷云杉婉拒了和肖小一起吃饭的邀请，每天中午拿着饭盒来到西餐厅。 这里的确很安静，人也少。听说，一般的学生是进不来的，只有富家学生或是学校的高层人员能进。 凌瑾迟总是来的早些，坐在固定的位置上等她。 “你其实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冷云杉热完饭菜，坐下来道。 少年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中，显得慵懒又高贵。听完她的话，也只是哼笑：“小事情，别在意。” 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文学资料，他挑眉，“又要考试了？我记得不是才考完吗。” “啊……哦，这个不是考试，是竞赛。”冷云杉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下竞赛的事情，她撑着下巴道，“时间也不多了，我想多看看书。” 凌瑾迟对文科没兴趣，自然也不会关注平时学校里举办的知识性竞赛活动。 “所以，最近在家里，你天天去藏书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冷云杉点头。放下筷子，她的表情有些苦恼，“哎，主要是也没什么参考资料呀。语文的范围本来就广，我们现在只能多看多记了。你说，要是有那种大纲，或是指定的书也好呀……” 她原本也只是想抱怨下。可她不知道，已经有个人，将她的话默默记在心里了。 吃完午饭，两人在门口分开。 凌瑾迟来到便利店，买了一盒薄荷糖。这几天，他的嗓子不怎么舒服。 嚼着薄荷糖，他思索片刻，眼神里似有波涛在涌动，拨打了一个号码。 * 明天早上就是比赛了，冷云杉打算再看一会儿从藏书阁借来的几本现代文学著作。 房间的门被敲响，她放下书，穿好拖鞋去开门。 打开门，是一张熟悉的脸。少年应该刚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上带着水汽。 她道：“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伸出手，她才注意到，他拿着几本书。 湿哒哒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大半眼睛，燥热的温度席卷进来，他往前一步，将少女完全笼罩在了影子里。 “这几本书，我觉得对明天的竞赛会有帮助，不介意的话抽空看看吧。” 冷云杉愣了愣，本能地把书接来，抱在怀里，实在没想到他会给她找书。 《百年孤独》、《骆驼祥子》、《傲慢与偏见》……这些书都是著名的世界名著，她大多数也都看过。很难想象，一个理科生的心思居然这么细腻。 “嗯，谢谢你，我会好好看的。”她露出一排浅浅的牙齿，梨花形状般的眸子闪闪发亮。 这个时候，他突如其来的到来，如同雪中送炭，给她不安的心下了一针镇定剂。因此，她几乎卸下了她的所有的防备和顾虑，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她的笑颜，凌瑾迟也勾起了嘴角。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心情好像会因为她而悸动。明明只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但，他感觉好像已经不是了。 那天晚上让她流泪的原因他还分析不出来。但是，他想，自己是希望她一直是笑着的。 chapter9：一战成名 周三，大礼堂。 可以容纳六百人的大厅人满为患，处于水泄不通的状况，现场的记者团甚至连站位都很难找。 宋雨宋青坐在观众席靠前面的地方。几乎整个文科班的学生全都来了，四周吵吵嚷嚷，各种猜想接踵而来。 “你说，这次我们学校能一雪前耻吗？” “难，你没看那两个学校气势汹汹的。我哥在二中，听说他们这次准备很久了。” “也别这么早下定论。你没听说吗，a1上次的最高分可是有139，疯子吧……再说，肖小不也在吗……两个疯子加在一起，搞不好二中三中要翻船。” “对对，先看先看。” 文科战场的学生们也不管认不认识了，聚在一块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宋青不经意地回头瞄了一眼，声音都惊的变了调：“咦，咦？？？迟神也来了？” 她这一嗓子，这几排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转了身。 ——还真是。 “迟神？他不是理科班的吗，来看我们文科班的比赛干什么？” “来找乐子？”有同学猜测道。 “……是吗，理科班的能进来？” “谁敢拦他？” 明亮的灯光下，穿着西装校服的少年坐在最醒目的地方，翘着二郎腿，神态冷淡，宽肩窄腰，气场全开。 早在高一，凌瑾迟凭借超高的外貌和显赫的家世，一跃成为星杨的明星学生，是所有人众星捧月的对象。 然而，这个无数次在学校论坛出现的热门人物，却是个矜持的大少爷。除了他的几个朋友，别的女生想近他的身几乎是不可能。因为总是以漠然的态度待人处事，其他学生暗戳戳地给他献上了封号——“矜持的凌少爷”。 童知清知道此事后，笑得不行，见到他就逗他，“哎呀，这不是我们的矜持少爷嘛，今晚开黑吗？” 凌“矜持”：“……滚。” …… 知礼又冰冷。此刻，挨在他旁边的教导主任马连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主任。”少年猝不及防地开口，压迫感如同泰山般袭来，马连的心跳顷刻加快。 “凌少爷，怎么了？” “您觉得这次比赛，我们学校赢的概率大吗？” “这个……”马连其实也不好讲。前几年连续输给二中三中，校长心里一直憋着口气，下了命令，今年一定要好好准备。那个麻烦的老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非要把难题丢给他来做，他们学校明明是贵族学校，要的是全面性，谁天天盯着文科看呐？！ 再说，那么多的少爷小姐，那么多的赞助商和金主……谁敢真的施压啊？他也就是走个形式，这场比赛，还不是他们玩玩就算了。 他想了想，一字一字陈述道：“凌少爷啊，咱们学校，一向追求自由、开放、全面，并不执着于文科，所以，呃……” “你想说只是走个形式？” 凌厉的淡眸倏地射过来，马连咽了下口水，本能地回避他的视线。 “但有的人可不是这么想。”凌瑾迟冷冷道。 “啊？”马连懵了。 “好好看着吧。” * 后台，参赛选手已经全部准备就位。 三个阵营，十二个学生，站在各自的区域。等一下，他们会随着升降台出现在舞台。 每个人的腰上都别着一个编号，冷云杉是三号。 紧张是不分水准的。a2班的选手也是两个女生，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见状，肖小主动上前安慰道：“别怕，慌什么，赢了是荣耀，输了也不丢人。” “话虽然这么说……哎呀，你这个信手拈来的大学霸，压根不懂我我们的心情！”金羽洁急得手脚冒汗，旁边的魏菲菲赶紧拿出纸巾给她擦汗。 肖小又看向冷云杉。冷云杉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低声默念着什么，看得出来，她也紧张。 肖小：“……” 怎么对比下来她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 在僵硬的气氛中，主持人如同天使降临，向她们吹响了上场的号角。星杨的四个女生站成一排，和其他两个学校一样，站上了升降台。 舞台上，灯光交替闪烁。定格的那一刻，三个队伍同时出现在舞台上。 掌声四起，轰轰烈烈。 “好的，现场选手已经准备就位了，那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比赛吧。” 场馆渐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聚精凝神地听着主持人宣布比赛规则。 “第一轮，淘汰赛制。我们将从题库随机抽取50道题，满分100分，每题2分。20分钟，主题是文学名著积累。最后，我们将淘汰4位分数最低的同学。” 赛制在之前都是没有宣布过的，只有在现场才能知道。因此，这不光测试参赛选手的知识积累，也考验他们的临场应变能力。 好在冷云杉和肖小提前研究过题目类型，倒也不算太慌张。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走到站位上开始答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比赛采用电子机器记分，结果很快就能统计出来。 “好的，那让我们看一下，有哪些同学进入了第二轮。”二十分钟时间一到，每个人都提交了自己的答卷。很快，结果在大屏幕上飞速出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处。 ！ “我的天哪——” “我去，我怀疑我瞎了！！” 不光是观众席，就连教导主任都震惊。 “不是吧……”马连喃喃自语，“我们这一届文科这么优秀吗，哇噢……” 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结果，凌瑾迟面上显出淡淡笑意。看来，他还是低估她了呀。 在众人心中，本该在第一局出局的星杨学生，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好。四个女生看着计分榜上的结果，都是难掩笑意。 从第一到第十二名的分数和名次清清楚楚地依次排列——冷云杉第一，肖小第二，金羽洁和魏菲菲并列第七。 淘汰的四个人有三个是来自二中的，还有一个是三中的。见此结果，观众席内其他两个学校的学生面色都很不好。 二中作为前几年竞赛的卫冕冠军，第一轮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二中带队老师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a1的几个学生在下面手舞足蹈地喝彩：“好！a班最棒！！！” 而二中和三中的观众团却是很冷寂。 “哇，果然比赛结果永远是猜测不到的呢！”主持人很有经验，很快就重新将气氛烘托起来，“那让我们先恭喜星杨吧。不过，也不要骄傲，还有两局，一切皆是乾坤未定。” 第二轮，比的是作文，也就是语言创造能力。 一共八个题目，每个人随机抽取一个，进行半个小时的现场写作。题目有难有易，全凭手气。 冷云杉抽到的题目是“写一篇关于《骆驼祥子》的读后感”。放眼所有的题目，这个题目绝对是最难的一个。抽到那种发散型的主题还可以，但这个主题已经把她的思路给限制住了，再写也不能出格。况且，要是没读过这本书的人，或是读的少的，基本上等于完蛋。 不过，冷云杉没有想到，昨天晚上她恰好完整地翻阅过这本书。托某位少爷的福，她把这本书的中心思想和重要情节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怀揣着无数的信心和喜悦，她很满意地写完了整篇文章。 作文的评分是把三个评委的打分综合起来，选出最高的前四名进入最后一轮决赛。 现在二中只剩下一个选手，很容易被淘汰。但是，评委都是市里的主任书记，专业性不是很强。所以，可能会发生任何想不到的结果。 星杨的设备很是高级，可以将八篇作文同时显示在八个大屏幕上，让礼堂的所有人都能在心中有一个评价。 文科成绩优秀，不代表作文也写得优秀。 这时，高下立见。 “没问题的，四个人，我们学校好歹进两个呀。”宋青在底下默默祈祷着，“肖小最擅长的就是作文，她要是输了，我就把评委的脑袋给——” 话还没说完，大屏幕上倏地出现成绩。 看清结果，宋青倒吸一口凉气，骂街的话已经挂在嘴边，被硬生生美化了一下，“what？？？” “卧槽！” “这什么破排名啊？！评委在干什么，老子要找他理论！！会不会打分，不会打就滚！” 观众席的第一排是学校的文科老师。刘玫正和吴念聊着天，两个女老师还说这次作文基本上十拿九稳。然后，就被排名惊得说不出话。 搞笑吧？！ “真有意思，针对是吧。”刘玫是真的动了火，冷笑，“淘汰四个学生，我们学校占三个啊。” “市里的领导啊……一群古板。”吴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好像懂了，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八个学生的分数相差不大，但是除了冷云杉，星杨的其他人全都排在最后面。加上三中淘汰了一个人，现在场上的状况是1:1:2。 冷云杉紧张地看着肖小，“不可能啊，你写得那么好……” 肖小可能自己也没想到会被淘汰，耷拉了下脑袋，不过她很快镇定过来，下场之前还不忘鼓励冷云杉：“替我报仇啊。” “加油加油！”a2的两个女生也喊道。 在一片沸海中，冠军争夺赛正式开始。 最后一轮的赛制是抢答。主持人报出题目，同时题目也会在大屏幕上显示，每个选手手边有一个抢答器。答对得一分，答错扣两分。谁最后的分高，将赢得最后的胜利。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对冷云杉都是不利的。三中还有两个人，而最后的分数是累积的。 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此刻，她已经不只是为自己而战，更是为整个学校而战。 冷云杉深吸一口气，内心煎熬又慌张。上场前，刘玫和她们说，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文学是交流和分享，不是竞争。 可是，刚才的二轮结果就算她再怎么想，也觉得评委是在针对她们学校。明明大家都是公平竞争，偏偏是实力好的被淘汰。 想到这里，她的紧张慢慢变为了怒火。冷云杉很少生气，她觉得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现在，她咬紧下唇，看着底下的那一排评委，眼神瞬间变了。 这场比赛，她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于是整个第三局，冷云杉全神贯注，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可能是平时积累的知识就多，也可能是老天也觉得评委欺人太甚，种种因素加在一起，竟完美促进了她第三局的发挥。 题目涉及到的范围非常广，由古至今，由大到小，需要答题者极高的文学素养。从其他两个学校的抢答速度来看，在这一点上还是略逊一筹。 场上比分逐渐拉开，二中基本上是已经和冠军失之交臂了。只剩下一个三中，原因还是因为是两个人。但即使如此，冷云杉还是排在第一，把分数咬的很死。 三中的两个女生额头上都在冒汗。显然，被逼到这一步，也是她们从未想到的结果。 “不是说大纲重点只有我们内部有吗？那个女孩怎么这么强，感觉什么都会啊。”又错失一道题，三中的女生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另一个女生抽气道，“那我怎么知道，按道理星杨不会有文科这么好的女生的，这么好的文科成绩干嘛不来我们学校！” “……我是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招人。” 来到最后一道题。 答对，星杨获胜；答错，再加一道题。 冷云杉一只手搭在抢答器上面，冷静地听着题目。 “请听题，世界名著《百年孤独》的作家来自哪个国家？” 几乎是同时，四个人的手摁下抢答键。这道题不难，就看谁的手速快了。 “好，大家都抢得很快啊，让我们看下是哪位选手来答题。”主持人观察着抢答器的灯光，忽地勾唇一笑，“好，那么，有请三号选手答题。”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悬在悬崖边。这么刺激的现场，前几届从没这样过。 “一定要答对啊！”这是所有星杨学生的心声。 在万般期待中，身处舞台中央的少女缓缓说出答案，带着势在必得：“哥伦比亚。” “恭喜答对！”主持人用最大的音量向全场人宣布，“星杨获胜！” “哇！！！” “牛逼！！！！！！” 至此，星杨的学生找回了主场，伴随着雷鸣的掌声和呼喊声，一度要冲破天空。 冷云杉两只小手搭在台子上，眼神略带迷茫。她环顾四周，看见了宋青宋雨在向她招手，不停地给她比心。还有语文老师，都充满笑意地为她鼓掌。 她灿然一笑，眼神忽地在中间定住了。 人群中，凌瑾迟站在光线最亮的地方，占据了她全部的目光。离得远了，冷云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她知道是他。 台下，他为她慢慢竖起大拇指。 “恭喜你，冠军。” chapter10：白月光 这场文科竞赛的胜利，让星杨在桐庆市出了好几天的风头。校长得知此事更是欣喜若狂，在升旗仪式上大大表扬了高二的文科a班。 这是一个可以记入史册的时刻。 冷云杉的照片被登在校园的杂志上。清冷的面容，柔情似水的眼睛，嫣红的樱桃唇，将星杨一向贵族化的校服穿得端庄又纯洁，犹如小说中刻在主人公心里的白月光。 最近的大课间时，男生们出现在文科楼的频率大大增高。不少人想一睹冷云杉的风采，几趟楼跑下来，更是坐实了“白月光”这个称号。她本就生得好看，再加上林琳经常打扮她，就算是隔着窗户的模糊侧颜，拍出来也是一种破碎的美感。 一时之间，论坛里全是她的照片和传奇。 * “咳咳——” 沙发上，凌瑾迟猛地咳嗽起来。 “是不是感冒了，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冷云杉加快手中泡蜂蜜柠檬水的速度，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他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林琳说要家庭医生来给他看看，少年总是敷衍过去：“没关系，我就是一点咳嗽。” 他不配合，林琳也就随他去了。 暑假刚过，这个时候最是闷热。今天是周六，本应该打着游戏的某位大少爷，此时围着棉质披肩，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冷云杉把柠檬水放到茶几上，担忧地看向他。不对，没道理这么冷的。 少年的脸上透露出不自然的红色，眉头皱得更紧了。当他睁开眼，看见正在盯着他的人，无端生出了几丝心虚。 “你给我泡的茶吗？”声音中带着嘶哑和拉扯，这让冷云杉更加确认了她的想法。 肯定是发烧了。 冷云杉没有回答他，转身去找体温枪。 不一会儿，她拿着体温枪回来，忽视凌瑾迟瞬间放大的瞳孔，“哎，你干什——” “我给你量个烧。”冷云杉制止住他阻拦的动作，可能是因为生病，她很轻易地按住了他的手臂。对准额头按下测量键，冷云杉速度很快，然后等待结果。 果不其然……37.9°c。 “你看，发烧了！”她蹙起秀眉，“你快去床上躺着，别在这里坐了，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嘴硬的凌大少爷撑着沙发边角站起来，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我不吃药。” 虽然嘴上这么讲着，但当少女端着杯子和药出现在床边时，他还是选择妥协。 “你，你真是……” 冷云杉挎着一张小脸儿，就差没把“这事儿没商量”这几个字写在面上了。 长痛不如短痛，凌瑾迟一口闷，然后赶紧接过清水来漱口。 “好了吧？” “嗯嗯，你快休息吧。”冷云杉把杯子收拾好，不再打扰，迅速退出房门。 周末别墅是不留人的，仆人管家都不在，林琳也出去找姐妹玩了。 冷云杉真是庆幸他是低烧。万一高烧晕过去，少不了一通兵荒马乱。每隔一会儿，她都会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来看看凌瑾迟的情况。 凌瑾迟是从下午三点多开始失去意识的。他睡得迷迷糊糊，丝毫不晓得自己的体温骤升。只是在意识停留之际，有一只冰冷的手抚在了他的额头上。 远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有焦急的呼喊声。 想尽各种办法给他降温，也不知换了多少盆水。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烧总算退到了正常值。 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昏暗。凌瑾迟坐起来，打开床头的一盏灯，发现头上冰冰凉凉的，他伸手摸过去。 退烧贴？ 睡了一个下午，又发了一场大烧，凌瑾迟很想现在去洗个澡。他掀开被子，还没够到拖鞋，传来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少年发型凌乱，眼神沉迷，露出洁白的额头，领口处敞开一大片，无限风光。 冷云杉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反倒有些忸怩。凌大少爷原地转了个身，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你怎么进来了……呃，那个，退烧贴是？” “呃，不好意思啊，没打招呼就进了你的房间，我就是比较担心，想来看看你，然后发现你突然发高烧了……” 凌瑾迟收拾好自己转过身。看见少女尴尬又无措的样子，他意识到刚刚说的话有问题。 “不是，我不是……”他转了个话题，“我妈回来了吗？我有点饿了，家里有能吃的东西吗。” “还没。”冷云杉摇摇头，“打电话我打不通。” “正常。”凌瑾迟翻了个白眼。林琳在外面玩的时候打不通电话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要还记得回家的路就行了。 他神情自若道，“我看八成也是回不来的，这样吧，我打电话喊人送个外卖来。” “不行，你刚退烧不能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冷云杉用试探的语气跟他商量，“我的厨艺你应该也知道。这样，我熬点青菜粥好不好？” 默了片刻，传来少年的回话声：“——好。” * 洗完澡神清气爽，凌瑾迟换了件衬衫，披着外套来到餐桌坐下，吃着热腾腾的青菜粥。 距离上次吃她做的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说呢，他其实有几分想念，但看她忙于学业，他总不可能指名道姓地让她给他做饭。 冷云杉坐在旁边，一边切着苹果，一边安静地看着少年喝粥。她并不饿，所以没有盛粥。而且，看着他喝粥的样子，她心下多出了些安慰。 见他吃完，她把切好的一盘苹果递过去，“给。” 果然是贤妻良母啊……凌瑾迟脑海里闪过那次跟童知清的对话，当时他还让他别乱说话。现在想想，她确实是很符合这个称号。 他只拿起一块，然后对她道，“你吃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去打个电话。” 走到晚风萧瑟的后花园，凌瑾迟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提示，拨了个电话过去。 很快就有人接了，“喂——” “喂，不好意思啊，下午没能赴约。”说话间，他又咳了几声，“没想到居然发烧了，糊涂到都没给你发信息。” “没事儿，我也没等多久，想也知道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啊，等等，你发烧了？！”对面传来很是惊悚的声音，“哇，星杨篮球队的队长居然也会生病，身体素质还是有待加强啊。” 少年低笑几声，“睡一觉已经好了。对了，程哥，头一次当主持人的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啊。”电话那头的程郁思索了下，笑得狡黠，“感觉相当可以啊，起码没人把我认出来。也就是做了个头发，化了个妆，哈哈这要是我家老头子知道了，肯定要气死。” “算兄弟欠你个人情。” “哈哈那没必要了，说老实话，二中三中的风气也该治治了。不过是两个文科市重点，连星杨的边都沾不上，仗着自己那边有几个腕儿，耀武扬威的。” 程郁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抿了一小口，道：“一轮比赛结果我是真没想到，星杨这么厉害。” “那有什么用呢，二轮简直是在放海了。”凌瑾迟接话，他冷哼，“一群古板。” 在场的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星杨每一位参赛选手的文章水平都是要远远高于二中三中的。但是，不能驳了其他两个学校的面子。所以不管写得有多好，还是会被淘汰。 只是就连那些领导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天才少女，根本是压倒性的胜利，挡都挡不住。 最后的时刻，甚至想过要不要把她的抢答器给关了。但是程郁在场，更别说还有援助，所以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在他的威胁下，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敢去动手脚。 结果出来，看着下面部分领导铁青的脸色，程郁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我那会儿耳机里能听见他们在讨论，说是星杨留一个好了。其他三位的资料都挺全的，他们就想，那就留一个刚转来的吧，对赛事什么的都不熟。” “我真的是要笑死。真的想不到，那位看上去那么柔柔弱弱、安安静静，答题起来这么猛。” 柔柔弱弱？ 凌瑾迟听到这个形容词，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初印象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了解下来，才发现那只是她的外表，和她的眼睛一样，是清纯柔美的梨花。可在生活中，她做事会很果断，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都不会耽误一点时间。 她自主且努力，亭亭玉立。 “我多问一句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让我去当主持人，还让我去找题库资料，我不信你对你妈的嘱托这么上心，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啊。” 夜晚的月光下，少年眼中晦暗不明。 “嗯？你说话——” 电话被挂断。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挂断提醒，程郁笑着骂道：“臭小子……” 他叹息着摇摇头，凭他的情场经验，这孩子八成是栽了。 而电话的另一头。 凌瑾迟挪步到后花园的椅子上，撑着额头在沉思。 喜欢？那是喜欢吗？相识连三个月都不到，这样简单就下定论的话，凌瑾迟觉得自己是个很肤浅的人。 出生于豪门世家，圈子里花花公子多的很，在这个年纪也不足为奇。他算是一股清流，不仅是因为林琳的叮嘱，更是因为他本身就对女生没什么兴趣。 在冷云杉出现之前，他对女孩子的态度基本上是可有可无的。给他递过情书的女生不在少数，什么类型的都有，但他统一拒绝，不留丝毫情面。 他也并不是正直到一定要成年了再谈恋爱。凌瑾迟只是认为，需要一点时间和缘分。 母亲林琳的人缘特别好，小时候经常会有各个家族的小姐来家里聚会。那些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比麻雀还吵，儿童时期的他经受了耳朵的磨难，也养成了他淡漠克制的性格。 冷云杉和之前见过的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她长得秀气清纯，对比见惯了的富家小姐打扮，她穿得素雅又大方；她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但是也会偷偷帮他应付林琳；她多才多艺，却不属于豪门圈的多才多艺，是个大厨；她很知度，不会去干涉任何人的决定，只是默默聆听，好像想保持跟所有人之间的距离，但有时候又会打破原则，对他的身体健康很是关心。 不知不觉思考了很久，久到了凌瑾迟都诧异的程度。在这场客观的情感分析中，他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很上心的。 ——“真的只是因为你妈的叮嘱吗？” 程郁最后那句提问回响在脑海里，凌瑾迟的心跳顿时砰砰作响。 ——是悸动的声音。 “啊呀……”他头疼地蹙眉。早知道就不打这通电话了，搞得现在心烦意乱。 * 晚上十一点。 因为这通电话，凌瑾迟依旧难以入睡。左思右想，他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窗帘边。 窗帘后面是一个坐台，空间很大，睡觉都没问题。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凌瑾迟屈腿而坐，另一条腿上搭着笔记本电脑。 随意翻了翻校园论坛，映入眼帘的便是夺人目光的标题——“文科崛起，天才转校生创造神话！” 点击进去，熟悉的面孔让他的心下一紧。记者团很会拍照，通过不同的角度，少女昳丽的容颜被完美地呈现了出来。灯光下的她光彩夺目，凌瑾迟看得恍惚了下。 无数学生在下面留言。 “哇哇哇，学姐威武，太杀我了！” “好漂亮的学姐，可以追吗？” “大学霸呀，长得好好看，是校花的程度了！！！” “我心中的白月光啊！！！！！！” 视线定格在“白月光”这个词上，凌瑾迟忽地仰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一轮明月在属于它的位置散发着光芒。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少年淡淡地观赏着月亮。似乎，他在拷问自己的心：是喜欢吗？ 月亮纯净无暇，她也是这样。 而他能做的，好像就是成全。 chapter11：谣言四起 看了一整夜的帖子，凌瑾迟相当于几乎没睡。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变成了个大熊猫，引来了林琳的放肆嘲笑。 凌瑾迟：“……” 冷云杉和他对视一眼，看见他眼下的乌青，又好笑又不敢笑，她忍住上扬的嘴角，道：“厨房里有温好的粥。” “……谢了。”凌瑾迟侧身从她身旁经过，两人的距离在那一刻拉得很近。 发丝拂过衣角，体温在空气中发酵着，凌瑾迟下意识地躲过少女若有若无的眼神。 高中物理书上写着，热力学的能量守恒定律，讲述了热量可以自发地从温度高的物体传递到温度低的物体。 他微微撇起唇角，有些无奈。那么，他现在身体的温度，她是否也能感受到呢？ * 周一早上，冷云杉正准备出门上学，凌瑾迟从后面叫住她，“等等。” “怎么了？” “让司机送我们去吧。” 冷云杉不解，“为什么？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看看外面的天气。”凌瑾迟换好拖鞋来到她身边，递上一把伞，“变天了。” 话刚落音，天空中传来一声响雷。 “轰——” 几分钟前还是晴空高照，现在形势急剧转变，让人始料不及。无法，也只能感叹一声，夏天的天气实在是变化多端。 …… “下雨了，下暴雨了！”班级里，班长正在组织同学去关窗关门，“赶快赶快，速度速度！窗台边的几盆花也收进来！” 冷云杉真是庆幸是坐车过来的。她刚一脚迈进教学楼，瓢泼大雨就倾盆而泄。 楼道里四处都是吵闹声，都是在骂街这诡异的天气。 雨下的实在太大，早操也取消了。大课间，冷云杉和肖小被叫到办公室批改试卷，真的有了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剩下两节课全都是刘玫的课。刘玫知道两人的语文实力，反正也是打算做卷子，她索性就让两人在办公室安心地帮忙，不用回教室上课了。 于是半个上午，冷云杉的时间都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自然也不知道，此时校园论坛已经炸掉了。 中午临近放学的时候，两人回到教室。刘玫不在，班里的人虽然在做试卷，仍然难掩喧闹。 众人的讨论声在冷云杉进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大家的目光全都凝聚到他们所说的主人公身上，有的带着打量，有的无比震惊，有的是欲言又止。 二十多双眼睛盯得冷云杉很不自在。她感到很奇怪，不过没说什么，回到座位上坐下。 “是怎么了吗？”肖小向来是有话直说，见刘玫也不在，她狐疑道，“你们怎么都这个眼神，发生什么事了？” 宋青宋雨的脸色也是很精彩，又是尴尬又迟疑。肖小和两人是老同学了，直接开门见山：“说话呀，跟个哑巴似的。干什么，有话就说！” 有了这个台阶，俩姐妹对视了一眼，咬咬牙还是实话实说：“那个，你们看了校园论坛吗？” “一个上午我俩都在批卷子，哪有时间看手机呀。”肖小从书包里翻出手机，边登录边问，“说吧，什么大事？” “云杉……”接收到四面八方传来的信号，示意她问一下，宋雨吞吞吐吐道，“你，你……真的是迟神的女朋友吗？” 冷云杉懵了一瞬。 “你、你说什么？！”她自己被吓得不轻，“从哪儿听的谣言啊？” 谣言？ 所有人都精确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也就是说，当事人之一是否认这件事情的。 “校园论坛啊，你跟迟神的照片已经满天飞了。”宋雨宋青异口同声道。见话匣子已经被彻底打开，而且也没有老师在，这场真相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离得近的几个女生直接冲到冷云杉的桌子旁边，开始八卦模式： “所以你俩真的是在一起了吗？” “杉杉，那可是迟神，整个学校女生倾慕的对象……这，你这照片流传出去，不知道多少女生记上你了。” “不过你别怕，我们是自己人，所以你更要实话实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 这边，肖小在前桌几个人的轮流轰炸之中，总算登上了校园论坛。 果然，夺人眼球的标题高居榜首，还特地用红字点名了热度。点击进去，是这样一张照片。 桐庆市以内，几乎是个位数之一的劳斯莱斯开到学校的东门附近，凌瑾迟撑着一把伞站在车门外，好像在给准备从车里下来的人挡雨。而开着的后门，一位身段婀娜的少女拿着书包下来。 少年把伞又靠近了些，眼神很是温和，好像还说着什么话，与平时的冷漠淡然大相径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问题，还是因为今天下雨，气氛更加显得旖旎暧昧。从一个观众的角度来看，真的就是陷入热恋的情侣模样。 这要是换了另一个人，还没有这样的氛围。两人的颜值都太高了，这是所有女生都不愿意承认的一点，居然是般配的。 “我……我只是寄住在他家。”她呆呆道。 仅此而已，再没有关系了。 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冷云杉的心急剧下坠。她没想到会弄成这个局面，消息已经在论坛里发酵成型，显然已经传播到整个校园了。 完蛋了，这不是明摆着又给人家添麻烦吗……一瞬间，她感觉天塌下来了。 她对于可以来大城市上学很是感激，始终对凌家抱着报恩的心态。所以，她尽己所能，能多做就多做一点，少给别人带来麻烦是她的原则。 冷云杉一直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情……之前就是考虑到人言可畏，她才说，她要自己上学，一来可以避免两人接触的机率；二来这样她也轻松一些，不用紧绷着神经。 早知道今天早上就应该再提早走一点，下雨就下雨吧，总好过现在的流言蜚语。 窗外传来大雨的浇打声，冷云杉感觉这场雨却是在敲打自己，击打着她的自尊和努力。 耳边尽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班上的同学好歹对她了解一些，问了几句就不说了，大部分人还是相信她的，后面还在安慰她：“别听那些人瞎说，清者自清。” “不过那可是迟神啊……还要嫌弃吗。”有人弱弱道。 “那又怎样？”宋青怼道，“难道全世界就他一个男人吗？没错，他的确是我们学校的明星，但那又怎样？我们又不差，搞得像我们女生高攀似的。” “没错，姐你说的太对了！”宋青竖上大拇指。 肖小以做语文阅读理解的速度很快浏览了整个帖子。妈的，这些人的思想真的很龌龊……底下评论什么样的都有，前几天冷云杉还是他们口中的白月光，现在就变成什么拜金女了。 她唾弃地关上手机，担忧地看向冷云杉。 冷云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神情更加落寞了。 * 从古至今，任何东西的影响力都在时刻发生着改变。唯有一件事情，千年来的地位亘古不变。 ——就是谣言。 文科a1，乃至整个学校闹翻天的时候，另一主人公所在的班级也爆发了。 不过理科班a班的爆发，是无声的死寂。 整个班连大气不敢出。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上着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个很敏感的老头，在年级很有地位。他很聪明，也很有眼色，感受到底下同学的异动，他直接了断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剩下的时间，大家把书看看，做好下次月考的准备。” 说完，他如同一阵风似的走了。 看完了论坛里的消息，林忆默了默，不禁佩服这位仁兄的勇气，居然没经过允许，敢直接在论坛里发出来。同时，他也在为他悲哀。 “这孩子真的是不怕死啊。”童知清感慨道，“初生牛犊不怕死，拉个赌，肯定是高一的小屁孩儿。” 凌瑾迟扫视完整个帖子的内容，冷冷地笑了一声，毛骨悚然。 “传老子的绯闻？”他嗤笑，眼神里泛着冰冷的微光，“这样就是拜金女了？那要是哪天我妈来，岂不是几十岁的姐弟恋，或者是乱伦？” “有这样的语言天赋，不去辩论社真是委屈他了。”话锋一转，凌瑾迟站起来，摩挲着手掌心，“不过，去辩论赛之前，还是先进一趟局子吧。” 撂下这句话，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径直走向门外。 “迟哥，还没下课——”林忆提醒道。 童知清打断他，已经从包里搬出笔记本，“行了，老师都是默认的意思了，你就别拦他了。” 拦也拦不住。 “他去干嘛啊？”林忆不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解决事情吗。 “他去干什么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们查不到这个人是谁，完蛋的就是我们了。” 童知清对自家兄弟的想法了如指掌，他朝其他人挥挥手，“来，你们去监控室……” 凌瑾迟、童知清、林忆被称为“豪门三巨头”。班里大部分学生的背景都涉及到豪门圈，少不了要讨好他们。再说，三人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相处起来也很轻松。有了麻烦，于情于理，班里的同学都是鼎力相助。 追凶行动很快落实下去了。童知清戴上只有上课才用的眼镜，邪魅一笑，“现在，让我来会会这个人，看看他的黑客技术怎么样，呵呵……” “不要让我太失望啊。” …… 冷云杉收到信息，急忙慌地赶到西餐厅。一路上，她想着待会儿的场景，极度的束手无策。 跑得急了，在门口时，她被门槛绊了下。失去重心的前一刻，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 “当心！”凌瑾迟扶住她，注意到她的衣服后背湿了一大片，他皱起眉，“你没打伞过来吗？” “我直接从走廊穿过来了。”对上那一双带着责怪的眸子，冷云杉心惊了下，但她没忘记过来的重点是什么。 “你听我说，论坛里面的……都是胡说的。我，我从来没那么想过……”她抓紧他的袖子，透明的眼眸中流露出辗转的恳求与坚定。 没想过进入他的范围。 没想过打扰他的生活。 没想过破坏他的平静。 她的语句中含着委屈，却没有把责任推给任何人，只是执着地说明一个真相。 凌瑾迟的眉眼松懈了些，“我没相信啊……从始至终，我都知道，都是有人在瞎说。” “是我不好，大意了，应该让司机多注意些的。那个背后捣鬼的人，我会把他逮出来的。”到嘴边的脏话，被他硬生生止住了，“……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用担心，那些人，我会让他们全部闭嘴。” 凌瑾迟很认真地点一点头，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他脱下穿着的西装外套，披在少女淋湿的肩膀上。 “别感冒了。” 这一刻，冷云杉好像懂了什么。原来她那么在意的事情，有人比她更在意。 * 雨下了整整一天。 晚上，两人同时迈进别墅大门。林琳系着围裙从客厅出来，手上沾满了面粉，“哎呀，都回来啦！快洗洗手，马上开饭。” “杉杉，吃完饭，陪琳姨做苹果派怎么样？上次你说的东西，材料已经都备齐了，咱们一起做吧。” 冷云杉抱歉一笑，“琳姨，今天作业有点多呢，我明天回来陪你做吧。” “嗯呐，不急，学业最重要。” 凌瑾迟将手提包扔到沙发上，趁机扫过女孩的侧脸，她的面色与平时比较，多了几分憔悴。但面对林琳的关心，她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他默不作声地去添饭，把其中一碗放到冷云杉的位置上，这让林琳惊奇不已。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 吃完饭回到房间，凌瑾迟拿出耳机连上麦。 “怎么样了？” “来得真及时，刚刚破译出来，这小子有点水平。”童知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果然是高一的小子，黑客吧，技术挺硬，但还不够成熟。” “资料呢。”凌瑾迟问。 童知清唤道：“林忆。” “嗯，在。”林忆把几个男生给他的情报用文档的形式传到了群里，大致概括了下，“基本是这样。监控也有，迟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凌瑾迟摘下一边耳机，声音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可以消失了。” chapter12：扭转 破旧的小区里，乌烟瘴气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天擦上一层白光，现在是五点钟。 保安室旁边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车，车的品牌与这个小区格格不入，惹得小区的保安一直往这边频频看过来。 车内，三个少年手里拿着冰美式，一个在打盹，另外两个在低声说着什么。 “等一下我先来，你别插手，不然把人打死了，不好收场。”童知清警告他，“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生气，但你先听我的。” 凌瑾迟掀起眼皮，“我是这样不冷静的人吗？” “冷静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别人的小区门口了。要是我的话，直接就绑到家里去，或是找几个人教训一下。”童知清揭穿他的想法，很是直白，“你主动过来找他，就已经很不冷静了，这种事其实没有必要我们亲自来。” 凌瑾迟也明白这个道理。 以他们的身份，来这种低档的小区都是驳了面子的。不过，想到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恨不得亲自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行吧，等一下你先来。”他道，“我暂时先不动手。” 童知清：“……”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清晨的大雾中，他的姿态显得有些诡异，头压得很低，走路也是，左腿好像比右腿要慢一点。 “就是他了。”童知清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很确定是这个人，“王忠树。高一实验班的，擅长电脑，据说好像左腿受过伤吧，能看得出来和别人走路有区别。” 林忆幽幽转醒，听了他的话，探过半个身子，“看着是个书呆子呀，怎么胆子这么大？” “那我们问一问就知道了。”说完，三个人打开车门下车。 王忠树低着头，沿着往常的路线去学校。学校的早自习时间是七点半，他会提前一个小时到，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今天，他灵敏地嗅到了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同学——” 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双鞋子。王忠树定格在原地，没有回答，不知为何突然毛骨悚然起来。 “不要紧张，我们也是校友，只是想问你点问题。”童知清问得非常温柔，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他的面前，“这张照片是你拍的？” 王忠树不敢抬头，后背起了一身的虚汗。 “或者我换个方式问，现在学校论坛里最精彩的那条帖子，是你发的吗？” 想也不想，王忠树转身就跑，用尽了毕生最快的速度。但他忽略了一点，自己本就有腿伤，怎么可能跑得过三个身体素质优越的人呢？况且，他做贼心虚，跑得踉踉跄跄。 凌瑾迟压着火气，已经是很体面地站在一旁了。岂料这孙子居然还敢跑，呵！ 他再无顾忌，几个大跨步追上去就是一脚，将人毫无形象地踹翻在地。 “跑什么？看你拍照上传的时候挺利索的呀，现在慌什么。啊，同学？” 身段笔直的少年步步紧逼，犹如从地狱中走来的死神。王忠树愣愣地望着他，目光空洞。 这个人，不会打死他吧…… “好了好了，迟哥，你先消消火，这人我来问！”见情况不对，林忆赶紧拦住他，以免酿成大祸。 林忆蹲下来揪住王忠树的衣领，挑了挑眉，赤裸裸地威胁道：“这位学弟，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把事情都说清楚，不要想着糊弄过去，那是不可能的，监控照片什么都有，你那破技术在我们这儿根本不值一提。” “聪明点，赶紧交代清楚了。总不想进局子吧，或者说我把你送到校长室去，看着你签个退学证明？” “不、不行！”一听到退学这两个字，王忠树立刻就慌了。费了多少功夫才能上到这所贵族学校，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瘫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三个少年，王忠树吞了下口水，“我，我全都说……” ……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王忠树就差磕头谢罪了：“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凌少爷，对不起，是我犯贱，我马上去把帖子什么的全删了，把真相澄清出来，求你不要让我退学……” 是这么回事啊，凌瑾迟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起因，居然跟自己还有关系。 之前冷云杉胃炎，是一个女佣的失误造成的。那个时候，他大发雷霆，直接把人开除了。没想到，却因此种下了罪恶的种子。 王忠树和那个女佣是邻居，一直都很喜欢她。被开除的那天，李小花哭了很久，王忠树问她怎么了。 她很是委屈，又气愤，添油加醋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抱怨着主人的不公平。 王忠树见她哭的这么伤心，于是决定帮她出口恶气。但是，他只是自作主张，凭着一番热血去在网上传播谣言，忘记了做人的底线，也忘记了凌家的地位，对这样的行为是零容忍的。 “是我的错，千万别开除我……我从小城市考上来不容易，我还想考好大学啊！给我次机会吧……”王忠树抱着书包哭天喊地，谴责自己，祈求不要开除他。 沉默片刻，在场的几个人都没出声，等待着凌瑾迟的审判结果。 “这件事情你大可直接冲着我来，你却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了。”他淡淡道，“把帖子删了，还有公开道歉。” “做到这些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啊，谢谢，谢谢！！！我现在，现在就去学校的电脑室里删帖子……”听了凌瑾迟的话，王忠树的眼中重新焕发出生机，就差给他磕头了。 …… 处理完凶手，三个人驱车来到附近一家早餐店，点了两笼包子油条和几杯豆浆。 少年熟练地用油条沾着豆浆，细嚼慢咽地吃着。 “一个早上又喝咖啡又喝豆浆……”童知清笑了几声，“中西合璧吗？” “吃个早餐你还废话这么多。”凌瑾迟盯着他。 “我是无所谓了，填饱肚子就行了。”童知清夹起一个小笼包品尝着，眼珠转了转，“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轻易放过他了，我都做好打120的准备了。” 凌瑾迟嘴角上撇，“你不是一直都很希望我冷静的吗？” “说了这么多年，你也没听过我几句话，突然间听话了，还有点感觉不真实。”童知清感慨道，“我们矜持终于是长大了。” “请您别提这个名字。” “哈哈哈……” 放下筷子，凌瑾迟浅浅地叹口气，“这件事怎么说呢也有我的责任，如果我当初不开除那个女佣的话，也不会发生现在的局面了。” 向来高傲的凌大少爷居然开始反思自己了，林忆和童知清只感惊奇。 但是。 如果再回到当初在厨房训话的那个时刻，他的选择依旧不会变。该开除还是得开除，但是方式上应该会宽容一些，比如说多给点钱。 * 昨天论坛里谣言四起，热闹了整整一夜。冷云杉睡得也不安稳，但当她来到教室，迎来的却是好消息。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清者自清。”肖小把手机论坛的页面移到她跟前，“这个人已经把帖子删了，而且还附上了道歉，说全都是自己的臆想。” 宋青从后面抱住她，乐滋滋道：“我就说嘛，我们云杉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多乖的孩子呀！” 帖子被删除了？冷云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专注地盯着手机界面，方方面面都看了一遍。 真的，这个绯闻帖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帖人的道歉，道歉得真情实感，甚至还有许丝认怂谢罪。 冷云杉大大地在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虽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信他的澄清，那也好过让谣言流传下去。 “不过，我可以多问你个问题吗？”宋青趴在她的背上，语气很八卦，“你说你只是寄住在迟神家，那这样相处下来，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一些情感发展呀？” 谣言是谣言，这是关于名声的一类事。不过，宋青此时是用一种八卦的心态来谈论的，可以无尽畅谈。 冷云杉把调侃和恶意分得很清楚，想了想，她道：“其实我也就是暑假才来的，之前我一直在乡下生活，你也知道。” “嗯嗯。”女生们听得认真，示意她继续说。 “他挺好的，我感觉也跟同学们说的差不多，很有礼貌呀，也很尊重我。”冷云杉斟酌着措辞，“我觉得相处的还挺好的，就是他应该不反感吧。至于情感发展，那我们不就是单纯的，友情？” “啊？”女生们显然对这个回答相当不满意。 “呃，可能因为长辈们的嘱托，在生活上对我关照一些吧。”冷云杉嘿嘿笑了几声，剩下的话也编不出来了。 宋青“哎”了声，“我该怎么说呢？” 她歪头，“啊，说啥？” “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能和全校女生梦寐以求的对象处在同一屋檐下，肯定好多人都羡慕你……”宋青啧啧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没那个想法啦，但是，迟神长得那么帅，就算以后分了，你俩现在在一起也不亏呀。” “啊啦，说什么呀。”冷云杉轻轻打在她的手臂上，好笑到她是怎么能想到这个地步的，“瞎说！” 于是经过这一事件，冷云杉再度在校园里扬名。 ——不光是新晋的白月光女神，同时也是校园男神凌大少爷的同居女生。 当然，猜测是肯定在继续的。有的人认为他们肯定是在一起了；有的人认为，既然帖子已经被删了，证明两个人就是清白的。 至于住在一起，那就有可能只是住在一起。现在的高中生，寄住这种现象非常普遍，亲人家、朋友家……要是一出这种事情就被误会成情侣，乃至更甚的不为人知的关系，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因此经过这一事件，冷云杉的名气不但没有下降，反倒愈加高升。 马上就要迎来国庆节。星杨有一个私下的传统，在临近这个节日的时候，为了表示学生对新学期的正式接纳，每年都会举行校草校花评比。 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不需要自己报名，只要有人投票，都可以上榜。为此，有人打赌输了，常常有学生恶作剧，往年闹出了不少笑话。 校花榜上，第一天，冷云杉的名字就高居榜首。不知道是谁发起的第一票，但总之第一票出来之后，剩下的票数就是滔滔不绝了，直冲云霄。 投票时间一共是十天。早在第二天，冷云杉已经把其他女生远远甩在了身后。 得知此事的当事人很是无奈，她看向自己的同桌，怀疑地问道：“发起票不是你投的吧，别骗我啊。”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肖小举起三根指头发誓，“我只是在后面投了支持的票，发起票绝对不是我投的。你这个绝对不能是我，前阵子你那么出名，是个同学都有可能会投票。” “……” 所以还是投了。 肖小安慰她：“好啦，咱们班要是真出个校花，也是为班级争光啊。” “姐妹们，是不是啊？”她喊了一嗓子。 全班女生整齐统一地应和着，吼出了谋权篡位的气势：“是滴！” 就连几个独苗苗男生，也是弱弱地表示了赞同。 冷云杉：“……” 她那张照片是在语文竞赛上拍的。大礼堂打光很好，照出来如梦如幻，清纯感席面而来。 是任何一个男生看到都会心动的程度。 放学回去，林琳居然也在为她投票，还号召别墅上下全体人员加入进来。 “您干嘛凑这个热闹呀？”她哭笑不得，“这就是乱投的玩的，别弄了。” “不不不，这我一定要投票。”林琳回忆起了当年，对她道：“知道吗，你妈妈当年也是校花，我们高中历代以来最漂亮的校花！那会儿我就给她投票。没想到到了现在，我还能给你也投。” 她爱怜地捏捏女孩儿的面颊肉，“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混小子。” “琳姨……” “哈哈到时候要让琳姨先考察啊。女孩子更要矜持，要让男生主动，晓得嘛？”林琳开始给她灌输感情思想。 冷云杉偷偷笑着，附和着她的爱情观，“是的呢，您说的对。” 这时，正好走过来的凌瑾迟猛地打了个喷嚏。 “又发烧了？”林琳闻声问道。 “……没有的事。” chapter13：男女通吃 在学生们掰着指头数日子，期待国庆节的同时，校花校草的投票也来到了尾声。 校花榜的冠军归属于高二文科a1班。与此同时，校草榜在经历了贵族公子们的厮杀后，第一的宝座还是落到了凌瑾迟的头上。 说来也巧，这两人前阵子刚刚闹过绯闻，可依旧抵挡不住同学们的热情。男生给冷云杉投票，女生给凌瑾迟投票，甚至还有两者通吃的。 这几天走在校园里，注目率大大提高了不少，冷云杉尴尬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肖小打趣，“你这叫，美而不自知。” “……求求你换个人吧。” 中午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凌瑾迟抬眼看她，“没事的。” “啊，什么？”这少爷向来讲话随机，她走神的瞬间，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 下一秒，少年以一种狂妄又欠揍的姿态的语气道：“那个排行榜每年都有，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把网站黑了就行。” “……”她惊慌的模样掉落在他的眼里，飘忽不定，犹如在溪水上荡漾的树叶，“这样做，很麻烦吧？” “不麻烦，学校的系统没什么防御性。”他轻巧得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冷云杉听得心惊胆战，但她知道，他没在吹牛。作为理科班排名第一的人，他有资格，也有底气说出这种话。而她，不能停下脚步，要一直向光的方向前进。 初秋的风很温暖，还没染上凉意。窗户外，学校又运来不少名花，点缀这秋季的橘红。 下午上课，最容易犯困，尤其是历史课。漫长的长河中，学生们在历史老师的娓娓声中昏昏欲睡。在疲惫时，可以微微望向窗外，让景色来缓解倦意。 但事情注定都有两面性。 花草树木确实姹紫嫣红，但不速之客也是来势汹汹。 肖小发誓，真的发誓只是因为脖子麻了，于是向左边歪了下脖子。岂料，在那一刻，她与某一恐怖的生物对上了眼睛。 “——啊！！！”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把全班人从昏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蛇！有蛇！！！”肖小叫道，即使蛇的位置离她还很远，她还是不住地往后缩着身子，整个人倒在冷云杉的怀里。 什么？ 蛇？？！ 意识到什么，众人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起来了，颤颤巍巍地朝着窗台的方向看过去，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一条橘黄色的蛇，蜿蜒盘旋在窗台上摆着的盆花上，“嘶嘶”地吐着信子，叫人望过去便不敢再看上一眼。 “我，我去！” “蛇，有蛇，老师，老师！！！” 学生们都很恐慌地呼叫老师，但这个时候喊老师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历史老师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不会不怕蛇这类生物。 毕竟是年纪和阅历在这里，历史老师还能保持冷静的节奏。她深吸几口气，然后让同学们平静下来：“同学们不要怕，现在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动，老师去办公室喊生物组的人过来。”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靠窗的位置上没有人。那个座是单人座，恰好今天那个女生请假没来。不然的话，估计现在人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离窗台近的女生默默从座位上往后面退，离窗台远的女生则离得更远了。就连寥寥几个男生，都选择和这条危险生物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除了某个例外。 “你们几个男生退什么呀，还、还不把它弄出去？” “谁说男生就不怕蛇啊……救命，这玩意儿要人命的。”男生们不忘为自己申冤。 男生女生争辩的时刻，冷云杉从座位上站起来，已经缓缓来到窗台旁边。 肖小看傻了：“你要干什么？” “你们不是怕吗？还有，这东西在这里课也上不了，我来把蛇丢出去吧。”少女说得风轻云淡。 众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为什么这么镇定？大家都是人，你难道不怕蛇吗？！ “不是不是，你给我等一下……”肖小连忙阻止她，“你不怕蛇吗？” “不怕。”这玩意儿她以前在乡下经常碰到，比这大的多了去了，窗台上这条小蛇看着不像毒蛇，连牙都没有。所以，只是把它丢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肖小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把舌头捋清了：“好，就算你不怕，万一要是有毒怎么办，万一咬到你怎么办？赶紧回来，别再靠近了！” “没关系的，我会很小心。你看，它没有牙，我觉得反而像宠物蛇，应该是很温顺的。” 居然有人会说蛇很温顺？肖小欲言又止，瞅了瞅附近的同学，发现没有一个现在是派得上用场的。她咬咬牙，大不了横竖都是死，“我来帮你！” “你不是怕吗？” “那你一个人也太危险了。让你等老师来，你就是不听……”肖小挪步到冷云杉的旁边，尽量忽略正在扭动的蛇，问：“怎么抓呀？” 冷云杉：“这样，你去把教室的垃圾桶拿到窗户外面，尽量对准我们现在这个位置，然后我把它的尾巴抓起来，然后就丢进去。不过垃圾桶它可能也会在那爬出来，班里有没有那种可以盖住的东西？” 此话一出，班级里的同学赶紧手忙脚乱地帮忙找盖子。左找右找，还真找到一个水缸的盖子，之前班级里做活动的时候留下来的。 道具跟人员已经到位了。冷云杉和肖小交换了个眼神，“那开始了？” “我准备好了。”肖小此时就感觉是那种上了战场的战士，抱着必死的决心。 冷云杉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靠近蛇的右下方的位置，观察着它的动作。随后，揪准时机，扯住它的尾巴。 四周传来一片惊呼声。 蛇好像也感觉到了异样，开始挣扎起来。冷云杉秀眉一皱，腾出另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了它命运的咽喉。 蛇：“……” 果然，很快这条生物就平静下来了。 冷云杉两只手捧着一条蛇，看上去跟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充满了霸气。 旁边的同学叫道：“抓住了抓住了！！！” 个个由恐慌变为了兴奋。 她看好垃圾桶的位置，身子从窗台上探出去，将手中的蛇抛进了垃圾桶。肖小迅速地将手里的水缸盖子盖到垃圾桶上，松了一大口气。 至此，捕蛇行动圆满结束。 等历史老师终于带着生物组的人赶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来的太晚了。 从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两个生物组的老师大吃一惊：“什么？你们自己把蛇捉了？” “嗯嗯，现在就在垃圾桶呢。”宋雨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指给他们看。 其中一个老师把蛇从垃圾桶里转移到自己带过来的玻璃瓶中，开始用放大镜观察这条蛇；另外一个老师则是以一种很惊诧的眼神望着冷云杉，了解事情经过。 “这位同学，你不怕蛇吗，直接徒手就抓了？” “我小时候家里那边有蛇，所以看多了就不是很怕了。”冷云杉回答道。 老师暗暗鼓掌：“勇士勇士啊……” “嗯，如果是毒蛇的话，我肯定也不敢去的。但是我发现这条蛇没有牙齿，应该是宠物蛇。”她推测。 正在观察蛇的老师闻声走过来，证明了她的观点：“对，这条蛇是球蟒，属于宠物蛇。真是幸运啊，不是那种毒蛇。” 两个老师把学生们的话给记录下来，然后就把蛇带走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们立刻上报了教导主任。 马连正在办公室悠闲地喝着茶，听了两个生物老师说完这件事情，差点儿没被呛死。 “纳尼？蛇？！” “是的。” “不是，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没听错吧。” “……是的主任，您没听错，高二文科一班出现了一条球蟒，我们刚刚才过去的，东西还在这里呢。” 生物老师指了指放在地下的玻璃瓶：“您要看一眼吗？” “我不看！赶紧把那玩意给我拿走，真是晦气！！”马连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真是好笑了，校园里居然有蛇？保安措施是怎么做的，还有那些园林工人，是吃白饭的吗？！” 两个生物老师对视一眼，默默把嗓子里的话咽下去了。 马连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多久了，把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道：“想到什么就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呃，主任……其实以我们的看法来说，这件事情和保安工人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 “因为这条蛇，应该是学校里面的老师私人养护的。” 马连大为震惊。 生物老师解释给他听：“因为蛇也分很多品种和种类，这种蛇属于球蟒，因为性格温顺，经常被当做宠物蛇来饲养。球蟒花纹美丽，最重要的是没有毒。我们两个刚刚观察过了，这条蛇一看就是被养的非常好的。” 马连点点头，接过他的话：“而且，蛇出现也是出现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居然出现在那种位置，八成是办公室里的老师里养的对不对。” 两位老师默认了他的说法。 “行，真行；好，真好……”马连怒极反笑，“说了几百遍了，校园里不准出现这种生物，居然还是老师。带头违反校规，他是不想混了吗？” 教导主任的威严感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个老师大气也不敢出。随着一个杯子在地上瓦解之后，一道命令也下来了：“你们两个最近就不要再做实验了，给我去查这件事情。” “……是。” “不许包庇，不许纵容。找到是谁立马上报给我，刻不容缓，听见了没？”马连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这个人，死定了。” * 学校里有蛇。 有个女学生徒手把蛇抓了。 这条蛇还是老师养的，教导主任大发雷霆。 不管是任何一条消息，都足以让整个校园发出雷鸣般的惊呼声。 “学校里最近真是趣事多多呀。”爱看八卦的学生尤为高兴，本来上学就烦，终于有八卦可以听了。 最后居然还是个女学生把蛇给抓到的，所以此等高人是谁呢？渴望真相的同学们在帖子下面发出了疑问。 文科a1班的官方人物回答：“是个疯子。” “……” 接着有人上传了一张照片，当然是经过本人同意的。照片中，冷云杉双手抱着蛇，眼神冷峻，马尾辫散落在一边，又飒气又清冽。 看热闹的众人：“！” 顿时，帖子一下子被冲了上去，浏览次数高达历史记录。许多学生在底下留言： “这哪里是女神？明明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 “好勇啊，这年头居然有女生不怕蛇吗？我一个男生都怕得很，看到都恶心的程度……” “对不起，但是女神抱着蛇的样子也好美啊，不对不对，是又美又帅！” “支持楼上的观点，我已经把这个当做屏保图了，老婆又美又帅！！！” …… 刷刷刷的留言，很快，有眼睛的人发现，校草的排名已经在冥冥中发生了转变。 冷云杉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校草排行榜，而且排名直冲云霄，大有跟第一名争夺的气势。 这个排行榜本来就是前几届的电脑生做着玩的，没有太多的限制，谁都可以上榜。而且，男女基本上是分的很清楚的。所以那时的制作人估计也没有想到，居然让学生钻了这个空子，把女生投到了校草的排行榜去。 看着局面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得愈加猛烈，学生们一边震惊，一边继续按下手中的投票键。 这样才好玩嘛。 谁说校草一定要是男生？女孩子帅起来就没有男生什么事情了。 试问整个桐庆的学校，有几个校草敢徒手抓蛇？看看吧，只有星杨的一人。 凌瑾迟看到帖子的时候，又好笑又担心。 她胆子是真大啊，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倒是不在意校草什么的虚名，不过，她有些本领实在是令他大开眼界。 照片里的女孩徒手拽着一条蛇，不笑的样子居然还有几分冷漠。 他轻垂眼眸，点击进去校草排行榜，找到冷云杉的名字，在下面倏地点击。 ——投票。 chapter14：分岔口 这一届的校花校草评比大赛可谓是历届以来最精彩的一届了。在众望所归之中，头一次啊，校花和校草的最后冠军居然是同一个人，还是一个女生。 是又可以做老婆，又可以做老公的女神。 排名出来之后，童知清捧腹大笑，“这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最后pass你的不是其他人，居然是你的“妹妹”，哈哈哈哈哈哈……” 林忆询问他的感受：“迟哥，是不是不甘心？” “不会啊，相反我很开心。”凌瑾迟仰在座位上，咧嘴一笑，“因为校草的第一名，我也投了赞成票。” “啧啧，不至于吧，你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童知清插话，“那人家知道吗。” 少年笑而不语。 他看着微信里两人的对话，眼眸里温润轻快。 【恭喜，校草校花双举夺魁。】 【啊……哈哈大家闹着玩的啦。】 【要我黑掉帖子吗？】 【哈哈先不用了，我看我们班同学真的好高兴，等需要的时候……麻烦你咯。】 少年心中无奈，还是这么客气呀…… * 双冠军当事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马上就是国庆节了，学校会放七天长假，她想趁这个时间回老家一趟。 放学回到别墅，她跟林琳说了她的想法。 “啊，我还打算带你出去旅游呢……”林琳十分可惜，却也尊重她的想法，“那你考虑好了是不是？哎，你想回老家看看，我肯定是不能拦你的。” 冷云杉笑着感谢她的体谅：“谢谢琳姨。我来的匆忙，想回去再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而且之前邻居也帮了我不少，我想去看看他们。” “嗯嗯，是这样没错。”林琳说，“打算去几天啊？” “我打算1号走，5号回来。” “飞机票还没有买吧，我来给你买。” “不用，我自己买就好。” 林琳摇摇头，“你一个孩子有多少钱呐？听话，琳姨给你买，顺便把你往返的票都买了，这样时间我也放心一点。” 她很快在手机上操作完成，开始叮嘱出发的事情：“1号也快了，这几天把行李收拾一下，不要带太多东西，琳姨给你打点零用钱，过去跟你的邻居好好吃顿饭，什么都别管，好好玩就是了。路上要注意安全，凡是安全第一……”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母亲那样，冷云杉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凑过去抱住她，声音有点哽咽，“琳姨，你对我真好……” “傻孩子呀。”林琳抚顺她柔软的头发，每每看见她，就想到了故去的闺蜜，心中怜爱之情更甚。 * 到了晚上，冷云杉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苹果派。苹果派摆在精致的小盘子里，散发出黄油跟奶酪独有的香味。以前爸爸给她过这道甜点，据说这道甜点搭配红茶是最好的。不过，她一般不用红茶，而是用绿茶来代替。 清新淡雅的绿茶，虽然比不上红茶的优雅高贵，但总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耳边传来走路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来到了身边。冷云杉看了来人一眼，笑着道：“你打球回来了呀？” “嗯。”少年穿着3号球衣，额发上绑着吸汗带，脸颊被太阳烤得火热。闻到盘子里传来的香味，问：“在做什么吃的？” “苹果派，尝尝看吗？” 凌瑾迟捻了一块放入口中品尝，甘甜可口的香味很快在嘴里蔓延开来。 “挺好吃的，冷大厨的水平越来越好了。”他给出评价。 “哈哈哈，我第一次做，还怕做不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忙活了大半天，她头上后背全是汗。 凌瑾迟注意到这一点，走到她的另一边，让客厅的空调尽可能地吹到她。 “吃苹果派的话配红茶比较好，但我家一直是配绿茶的。你想喝红茶吗？想喝的话我现在去弄。”她歪头提出建议。 凌大少爷现在听不得红茶这个词。这个词语仿佛是什么噩梦的开关，让他联想到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不了，绿茶很好。” 夕阳西落，晕红的晚霞打在两个人的脸上。冷云杉把做好的苹果派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放进冰箱里面，一部分准备端到客厅晾凉。 刚出炉的苹果派还是很烫的。凌瑾迟先一步拿过桌子上苹果派，“我来吧。” “烫，烫！”冷云杉呆了下，赶紧拿起抹布道，“你用这个包着。” “用不上，放着吧。”相较女孩子的细皮嫩肉，男生常年在外面历经磨难，压根感觉不到温度。 看着他的表情是真的不觉得烫，冷云杉才放心。恍然间，她想起了什么事情，询问正在吃东西的人：“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你说。” “如果我想买相机，哪一种比较好？价格适中就好了。” 少年挑了下眉，“相机？好的相机都不便宜的。你喜欢摄影？那你不如先用我的好了，我的那款是刚上市的，还没有用几次。” 听起来是很好，但冷云杉本意就不是给自己用的。她摇摇头：“不是我用，是我想送给一个很喜欢摄影的朋友，她喜欢摄影很久了，就是缺个相机，我想这次回去的时候送给她。” 回去？ 凌瑾迟拿着苹果派的手指顿了下，忽地一阵滚烫传来，刺得他抖了下，“嘶——” “怎么了，烫到了？！你看看吧，我说让你拿个纸巾包着嘛。”冷云杉赶紧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探过身子查看他的伤口，“没有事情吧，千万别搞出水泡了。” 凌瑾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烫了下，缓过来已经没事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手指上，而是在她说的那句话上。 “回去？你要回去吗？”他的脸色顷刻间由晴转阴。 “对呀，一号我就走。”冷云杉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变化，还在看着他泛红的手指。确定没有事之后，她才慢吞吞地说出下一句话，“额，回去看看我朋友，她也想我了。之前过来得太急了，我有好多话没跟她说。” 回去看看。 和回去这两字相比多了两字，意味却大有不同了。少年暗戳戳地松了口气，心里的郁闷之气顿时消散了，原来不是要走。 “回去……回老家吗？” “是的。” “去几天？” 冷云杉感慨不愧是母子，连说话的语气和用词都是一样的。 “五号就回来。” 算算日子还是要走将近一礼拜，凌瑾迟心中还是不舒服，语气极为别扭，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似的：“我妈去旅行，你也要回老家，一个个的都走，合着就留我一个呗。” 冷云杉这才敏感地感知到，他在生气？ 她望向他。少年翘着二郎腿，也不看她，眉头皱着，弯成八字型。 冷云杉莫名有点想笑，好幼稚啊……只是她不明白，他一个自小衣食无忧的豪门大少爷，要什么都不缺，身边都是光鲜亮丽的朋友，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呢？ “额，你可以找你的朋友玩呀。之前我在多少有些不方便，这下你们可以玩得尽兴了。” 她的本意是安慰，而且这也是事实，无可厚非的。凌瑾迟自然知道她说得没错，但是，在他听来，这句话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划分得清清楚楚。 他是主。 她是客。 哪怕他早就不这么想，却还是被气得半死。少女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自己，希望他可以微微消气。凌瑾迟憋了半天，忍住火气，“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冷云杉目视着他走到楼梯，以为他要上楼。突然，少年转过身来，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冷云杉：“？” 过来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所以他的意思是说，他从来不会因为她而玩得不尽兴。也就等同于，他也是把她当作真心的朋友的。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很开心。看见茶几上的盘子，好像刚才他上去的时候还顺手掳走了几块，她捂嘴笑起来。 果真是小孩子，生气来得毫无理由，还不忘拿上吃的。 * 很快，万人期待的国庆节终于到来。 考虑到学生们的诉求，文科班的作业布置得很平均，背和写五五分，雨露均沾。上课时，已经不少学生在默默地写作业，这样回家只要把该背的资料背书就可以了。想到难得的国庆假期，老师们心情也是很好，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学的时候，速度快的学生已经把作业完成大半了。冷云杉和肖小利用课余时间一直在拼命地赶作业，除了数学，都已经写完了。 她俩，一个明天要回老家；一个明天要去邻市打工，挣点零用钱。 就剩下这么点了，两人决定一鼓作气，把数学作业写完再走。恰逢大雨，现在走也不合适。 两个大学霸还在奋斗，其他同学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纷纷留了下来。 她们也不能输！ 大雨淅淅沥沥地流淌着，衬出了几分秋的伤感。不过，众人的心情倒是好得出奇。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凭借着还没散失的记忆，大家写得都很顺利。除了最后两道大题，实在是刁难人。放弃之际，她们把希望寄托于教室正中央的两大学霸。 冷云杉握着铅笔，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演练着，嘴里默默念着数据。 ——终于算完了。 “是这个答案吧？”肖小也写完了，凑过来和她对答案，“这个是1，这个是2+√3。” “对，没错。” 一锤定音，双重保险。答案绝对没错了，同学们一拥而上，将两人的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都感慨这场雨真是及时雨啊，要不是这样，作业还写不了这么快。 搞定作业，迎接美好假期。每个人都背上书包，欢声笑语地打伞回家。 雨已经小了不少。 “都快七点了呢。”两人走到校门口，肖小看着手表，道，“好晚了，赶快回家吧，我们国庆回来见。”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和肖小道别，冷云杉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虽说下雨，天却还没黑。 这给冷云杉增添了不少安全感。撑着伞，她攥紧书包背带，往别墅走。 走到一条必经之路，却发现它整个塌陷下去了，仿佛把世界劈为两段。正当她徘徊不定时，后方传来呼喊声。 带着淡淡的焦虑：“——冷云杉。” 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女撑着伞，在蒙蒙水汽中缓缓转身。路灯下，橙黄和雾蓝交织在一起，融合得如梦如幻。 冷云杉就这么看着少年关上车门，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他不应该早回去了吗？ “我来接你。” 他太高了，最近又有长高的趋势，冷云杉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这条路又断了，我们从另一边走。你不知道路，我来接你回去。” 凌瑾迟本来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不免泛起几分担心。下楼时听见佣人们在讨论。 “好像那条路又塌了，能不能好好修！” “啊……怎么天天坏，那我晚上怎么回去呀？” 顾不上太多，他拿上车钥匙，直奔车库。 …… 车里放着轻松的纯音乐，玻璃窗上的雨滴滴答答地顺着流淌下来，划出无数条美丽的弧线。 他问：“明天早上的飞机吗？” “对，早上九点。” “我来送你吧。” “啊，不用了。”冷云杉不想麻烦他，“管家叔叔会送我的。” 凌瑾迟牵起嘴角，语气轻飘飘的：“那可能不行。他已经请假回老家了，只能我来送你。” 停了下，他继续说：“还有，之前你不是说要送你朋友相机吗？我给你准备好了，很适合新手练习。” 推过来一个盒子，冷云杉接过来打开——精致又小巧的相机，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牌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不行，我不能要。”她把东西推了回去，“太贵重了。” 冷云杉原想是能买就买，不行就用其他东西代替。相机的市场价格远比她预料的昂贵，若是真的带回去，邻居也不会收。 chapter15：老家 少年的嘴角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冷云杉截住他的话，早就预料到什么似的：“你不会想告诉我，就当借我的，以后再还给你就是了。” 还真的猜得八九不离十。 凌瑾迟挠挠头发，“真没什么……” “我知道是没什么，但是，既然是我想送礼物，还是要自己来选，这样比较好。”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 最后，她还是婉拒了凌瑾迟的相机，给邻居买了一盒眼影和口红，女孩子应该都很喜欢。 …… 机场，林琳因为突发急事不能来送她，和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把人平安送过去。 “是是是，我保证完成任务。”凌瑾迟拎起女孩子的行李箱，不重，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几本书。他勾起嘴角，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里去。 “杉杉，路上要注意安全，到了那边给我发个信息。还有，在家里也要当心哦，乡下坑坑洼洼的，不要受伤。”临走的时候，林琳拽着冷云杉的手，还是不放心。 冷云杉一一应下来。 告别林琳，两人来到机场。 来到安检处，冷云杉道：“就到这里吧，接下来我自己都可以的。” “嗯……”凌瑾迟注视着她，眸光流转，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走。 少女今天穿的是来的时候的那套杏色长裙，把头发束了起来，只留下两缕碎发搭在额边，显得乖巧又软糯。 初次见面是这套衣服，走的时候还是这套衣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伤感，女孩的笑容却依旧温暖。 少年这个时候才猛然意识到了将要分别的事实，虽然也只有五天就是了。 “你到了也给我发个信息。”他低声道，“要注意安全。” 冷云杉愣了下，然后弯起眼眸：“好的。” “那，拜拜。”她道。 “拜拜。” 少女拖着行李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凌瑾迟一路目送，直到再也看不见。 * 回到家，凌瑾迟脱下风衣，倒在了沙发上。在别人看来非常没有形象的动作，在他身上都体现得高贵优雅。 别墅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每个人都回家享受国庆假期了。林琳已经出门了，也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至于他的父亲，活脱脱一个工作狂，国庆节是不可能离开岗位的。 几乎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个形式。每次到了放假的时候，佣人休假，母亲先去旅游，然后回来陪他几天，父亲是根本见不到人影。 以前还会感觉到孤单，习惯了却还好。当一个人接受了生活中只有自己的存在，他反而开始享受和追求美好，养成了一种悠然自得的心态。 凌瑾迟认为，一个人也很好，他可以打游戏，可以去打篮球，可以和朋友组局。林忆和童知清在某些方面跟他是一样的，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人。他们的家庭背景相似，又从小相识，因此聊得开，关系也稳定坚固。 以至于刚开始冷云杉来的时候，与其说他不欢迎，不如说他不适应。 接受了一个人的独处，生活中猛然增添上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少年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 可老天仿佛是眷顾他的。 种种行迹表明，这个女孩子的到来，于他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福祉。 她好像承担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生活中的细腻她都可以一一感知到。她对他的态度不能用热情来表示。可是，她会关心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思想情感。 就像她本人的声音，像小米粥一样软糯，温暖人心，嵌入他的心中。 其实有很多事她不知道。前段日子在她风头最盛的时候，很多男生借着这个理由跑去文科楼看她，早操的时候男生的眼光也频频往那边瞟。 凌瑾迟站在自己的班级里，即使不刻意去找，都可以一眼锁定她的位置。明明是一样的校服，其他女生就给他一种花枝招展的感觉。 而她站在那里，端端正正，犹如一缕清风。她的素雅，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招摇，不外显。 在别墅里，她的日常服装也都是一些很朴素的衣服。林琳给她买的衣服都很奢华，冷云杉也会穿。但他能看出来，她其实不太喜欢。 他也这么觉得。 还是那样简单的衣服适合她。 无数思绪涌来，少年忘记了一切。等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家里没饭了，自己做的是不可能的，他拿起手机点了个外卖。等外卖送到的时候，他动作居然还有一些迟缓，惹得外卖员都疑惑，为什么接个袋子还要接这么久。也是，因为她，他已经很久没有点过外卖了。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随便点了份汤面，凌瑾迟尝着，却尝不出其中的味道。吃到一半，他放下筷子，慵懒的目光慢慢定格在对面的座位上。 平时，她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坐在这个他可以抬头就看得见的地方。 “冷云杉……” 凌瑾迟在心里说，好想你啊。 …… 飞了大概七八个小时，老家的距离跟桐庆真的隔得很远，路上真的很辛苦。 还好林琳给她买的是头等舱，又用关系给机组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于是整个路途上，她度过得很惬意。 下了飞机，一眼就看到邻居一家在远处观望着。 “麦麦！阿叔阿婶！”冷云杉向他们招手，拖着行李飞快地向前跑去。 楚麦麦听力和眼神都极好，迅速地在人群中扫描到那个杏色的身影，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杉杉！” 两个女孩子很快相拥在一起。 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两人都很思念彼此。楚麦麦和好朋友拉开了些距离，看着她红润的脸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吓死我了，总算是到了，我都等了好久了。”她埋怨道。 “不好意思，我取行李慢了点，耽误了会儿功夫。”冷云杉赶紧哄人。 楚父楚母看见两个女孩儿要好的样子，也是很开心，上前道：“好啦好啦，两个小姑娘到家里再抱吧，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吃晚饭。” 乡下的饭菜不比城市的高档菜肴，冷云杉毫不在意，她更喜欢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 “还是阿婶做的饭好吃呀，我好想念的。”冷云杉笑着夸赞楚母的厨艺。 “我做的哪里能跟那些大厨比呀？怎么了杉杉，桐庆的饭菜你不喜欢吗？”楚母捂着嘴笑，给她又夹了几筷子的菜。 冷云杉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呃……那里的饭菜一直都很好，特别奢华。就是，就是我可能从小在这里长大吧，还是更喜欢老家的饭菜。” “哈哈哈正常正常，叔叔当年出去打拼的时候，多好的菜都看不上，还是想念着你阿婶做的酸菜，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要让她寄一点过去。”楚父大笑起来，“应该说还是家里的味道吧。” 冷云杉表示赞同。 楚母却很不高兴：“别听你叔叔乱说，这人真是的，好不容易那会儿去了大城市，天天还惦记着我这一口破酸菜，真是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楚父反驳道，“人可不能忘本。出门在外是在外，这跟我喜欢吃你做的酸菜有什么关系？小丫头们，我说得对不对？” “嗯嗯。”两个小姑娘一起点头。 “哎……快吃快吃。”见争也争不过，楚母赶紧催促他们吃晚饭。 吃过饭，楚母很利落地把碗筷洗好，楚父去泡了壶这儿专有的特产茶叶，四个人来到客厅聊着天。 “在那里过得还好吗？没有人欺负你吧？那里的人对你好吗？”楚母是把冷云杉当亲生女看待的，发出了三连问。 “妈，一下子问这么多，杉杉怎么回答呀？”楚麦麦皱着眉道。 “你少说话！” “……噢。” “啊哈哈……”冷云杉拍了拍好朋友的手，然后回答长辈的问题：“阿婶放心吧，我在那里过得很好。妈妈的闺蜜，还有她的儿子，对我都很好。学校里的人对我也很好，真的挺好的。” “那就好，这样就好。”楚母松了口气，“你爸去世后，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妈妈的闺蜜说要把你接走，我跟你叔叔本来是不愿意的，谁知道是不是坏人。” “还好老天有眼，你学习成绩好，去了大城市发展也多，我跟你叔叔这才同意的。” 楚父楚母和冷云杉的爸爸都是很好的朋友，两家的两个孩子也是好闺蜜。所以当冷父去世后，他们打算照顾好冷云杉。就算家里不是很富有，也想为她打造一个好的环境。 而这个时候，林琳派了人过来要人。他们思虑良久，考虑到经济、学业等等各方面的问题，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楚父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不由得点烟消愁，这让楚母很不满：“你能不能别抽了？！” “哎，他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还不能抽根烟吗？” “你是不是喝醉了？喝几壶白酒啊，赶紧出去醒酒去！”楚母火气上来了。 “行行行，我退下。”楚父拿起烟灰缸默默地走了出去，“你们娘三儿聊。” 等楚父走了，楚母叹了口气，说：“杉杉，你别看你叔叔整天呵呵的模样，其实也就是个傻子，他和你爸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你去了桐庆之后，他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什么事情……哎，要是我们再要有钱一点的话，也不会让你过去了。但是只要你现在被照顾得好，无所谓是谁了，我们能放心了。” 冷云杉静静听着，她轻声道，“阿婶，你和阿叔对我已经够好了。我现在在那边，一家人都对我很好。我会好好考一个好大学，到时候回来让你们享福。” “哈哈哈有这份心就够了，可别回来呀。”楚母笑着道，“这地方这么小……你和麦麦以后都一定要考出去，去更远的地方施展才华，别惦记我们，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 “妈妈，您这说的。”楚麦麦撅起嘴，嚷道，“说的我们好像是电视上的白眼狼似的。” “傻孩子。”楚母敲了一下女儿的头，“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们要记住，鸟儿长大了一定会展翅高飞的，如果一直困在这个地方，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好过。” “但是呢，”她话锋一转，“这里也永远是你们的避风港，想回来就回来。” …… 天色渐晚，楚母催促着两个女孩去睡觉，自己则去收拾那个正在抽烟的楚父。 冷云杉和楚麦麦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久别重逢地享受着难得的一刻。 “感觉好久都没有跟你一起睡了呢。”楚麦麦趴在床上，托起脸蛋望着闺蜜。 冷云杉放下手里的画册，勾起嘴角，“是啊，好怀念哦。” “怀念什么呀？要我说你就是最没良心的那一个，二话不说就过去了，之前也不跟我稍微说一下！”楚麦麦找到了发泄口，开始一一数落她的罪行，“你自己说说，你过去了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吗，嗯？等了几天还是我自己打的，你一点儿都不在意我！” “对不起啊……”冷云杉抱歉地笑笑，“那我不是看你在气头上吗？你一生气的话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打电话你肯定也不接啊，搞不好你会更生气。” “我这不只能等你气消了，然后发发慈悲来怜悯怜悯我吗？”凭借着深厚的文学功底，冷云杉的措辞再加上真挚的语气，楚麦麦顿时火就被浇灭了。 “你真是——”楚麦麦气得拿起枕头打了她一下，“那我是对别人，我什么时候对你真正生过气呢？” 冷云杉忙不迭地点头：“嗯嗯，麦麦对我最好了！” 说完，她苦笑地眨眨眼，“我那个时候去的太匆忙了，到了那边才发现好多事情都没有解决好。也没跟你说，也没有跟阿叔阿婶交代好事情。” “其实，我感觉啊，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白眼狼，二话不说就走了，感觉就像抛弃了你们一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chapter16：失落的王国 “什么呀！”楚麦麦坐起来，严肃道，“你给我清醒一点，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气的是你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过去了，不是气你去了桐庆。你刚刚也听到了，以后我们肯定是要去大城市闯荡的。那么你只是提前了一点比我过去，而且还是因为你妈妈的闺蜜想把你接过去生活。这怎么跟忘恩负义扯上关系了？” 楚麦麦的逻辑很清楚，一字一句道：“冷云杉！我不准你有这样的思想。” 冷云杉被吓得一个冷颤，“噢。” “叔叔去世，你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们都能理解。你不要老是太在意我们，你不欠我们的。”楚麦麦瞄着她，“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老是觉得自己欠别人的。” “这种思想不可有。我妈说过，一个人如果总是觉得自己欠别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这样会很累的。人活着首要的是快乐，然后才是其他，你不能把它本末倒置了。” 这番话是冷云杉没有想到的。压在她心里这么久的东西，居然被她的闺蜜一眼看出来，只能说不愧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把她的内心看得透透的。 “行了行了，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说你了。”楚麦麦看不得好朋友那双雾蒙蒙的梨花眼，清纯无辜，总是能激发起她内心的同情，“反正这几天你也在这里，明天我再好好给你取取经，今晚先睡觉吧。” “噢噢。” 两个人盖上被子，关灯睡觉。灯灭了之后，楚麦麦忽地想起什么事情，“睡觉之前，有个事我得确认一下。” “嗯，你说吧。” “你在那边儿，是不是有了更好的闺蜜了？”她说得咬牙切齿，“我怎么想都不对啊，后面我都不生你的气了，但你给我打电话发消息的频率还是比以前少了很多。” “啊，不是啊。”那段时间她胃炎住院，后来又闹上绯闻那种事情，心情很不好。就算隐藏得再好，凭着楚麦麦对她的了解，肯定是一眼能看出来的程度。所以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刻意降低了通信交流的频率。 冷云杉想了个理由忽悠过去，“是这样的，我现在住的那户人家，人家不是有个跟我一样大的儿子吗？他挺喜欢吃我做的饭，所以有时候我会忙于做饭，忘了给你打电话。” 她在心里对凌瑾迟说了声抱歉。 “啊？他一个富家大少爷，天天不应该吃的是那种法式鹅肝吗？居然喜欢吃我们平时吃的菜？”楚麦麦大吃一惊，怎么现在的少爷，都走的是乡村路线吗？ 冷云杉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他一个大少爷，理应对饮食挑剔的很。但是，不管她做什么吃的，他都会加以褒扬。 “这个我也不晓得，难道是我厨艺又提升了不少？”她问。 “谁知道呢，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也许是我想错了。”楚麦麦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你厨艺本来就不差呀。不过，他一个大少爷，还天天指使你做饭，真是没用。不是说家里有佣人做饭吗……下次见了他，我高低给他一拳。” 冷云杉赶紧解释：“哎，这可说的不对，他从来没有让我做过。是我自己想做，感觉他总是点外卖，我又喜欢做饭，就顺带做两份喽。” “行吧行吧，明天再说。”楚麦麦明显困意来了，嘟囔着应了声，然后摆头睡了过去。 冷云杉无奈地笑笑，给她掖好被子。时间不早了，她躺下来，清空思路，也缓缓进入梦乡。 *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去镇上赶集。 “呀，这不是小杉杉吗，好久没见你了，来，送你个橘子！麦麦也来一个！”卖水果的阿姨很热情，往两个小姑娘手里塞着水果。 “谢谢阿姨。” 一路逛下来，到了午饭时间，两人随意找了家熟悉的面馆吃饭。下午两点，她们和初中的老师约定好，要回去看望他们。 林琳发消息来询问情况，她编辑信息：“一切都好，放心啦。” 昨晚她忙着和邻居一家聊天吃饭，发送了“平安到达”的消息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退出和林琳的聊天界面，冷云杉看见了消息列表上的第二个人。 ——凌瑾迟。 心思微微触动，她点击进去他的头像，无意中发现，她发送“平安到达”是在昨晚的八点零四分，而他回的时间，是八点零五分。 冷云杉的手指停留在界面上，久久未动。 他，是一直在等着她的消息吗？ 凌瑾迟的头像是一弯明月。漆黑的天空中，一切事物安宁且美好，冷寂又无奈。明月是黑夜的光，是救赎。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的头像，冷云杉想，这个头像有什么寓意吗？为什么只是看一眼，就觉得这么悲伤呢。 这时，楚麦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哦，好。”她把手机收起来，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她似乎是多心了。 * 凌家别墅。 三个少年歪在床上，姿势各异。 “哎，我说，五号那天的比赛，你真的不上场吗？”童知清问，“这次交流机会很难得，教练强调了无数次重要性了，不去他肯定要发脾气的。” “不去。”凌瑾迟说得很干脆。 “哎哟。”童知清是被教练派来做思想工作的，“你好歹搞个过得去的理由吧。或者这样行不行，教练说，那就上半场，你下半场走人。” “不可以。”少年仍没松口，“我去不了。” “你这——”童知清服了。 “就是，为什么呀？”林忆从游戏里退出来，“迟哥，你那天有事吗？” “……嗯。” 童知清找到了突破口：“什么事？” “五号有人回来，我得去接下。” 另外两人：“……” 忽略从两人眼中传来的八卦视线，凌瑾迟掠过两人，看向书架上摆着的日历。 十月二日。 还有三天，她就回来了。 …… 初中老师对于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学生能回来看望自己，感觉十分开心。 “老师，这都国庆了，您怎么还在上班啊？”楚麦麦看着窗外空荡荡的操场，平时那么热闹，衬得现在很是空寂。 “没办法啊，运气不好，硬是被教导主任留下来再加两天班。”老师叹了口气，整个办公室就剩她一个，谈何悲凉！ “对了，云杉现在在桐庆怎么样，学业和生活都还顺利吗？”她问道。 “好的不得了呢！”楚麦麦抢先回答道，“老师你不知道吧。她们学校之前有一个语文竞赛，云杉可是力压众人，夺得了冠军！” 老师睁大眼睛，扶了扶眼眶，赞叹道，“可以啊！” “哪有哪有，运气好罢了……”冷云杉赶紧去阻止楚麦麦继续说下去，“她说得太夸张了。” 楚麦麦不满道：“我才没有呢，老师你去她们学校的官网搜，她的照片事迹都在上面呢。” “哈哈哈好，我来搜搜看。”老师很快就搜到了相关新闻，仔细地查看起来。 看完，她夸道，“不愧是我们学校出去的大学霸，去了哪里都是金子啊。” 师生三个又聊了许多关于以前初中生活的趣事，乐得直笑。临走时，老师又叮嘱了不少：“好好学习，以后还要记得回来呀。” “我们会的。”两个女孩应声。 “不准早恋啊！”老师最后叮咛，“尤其是云杉。” “啊，为什么是我？”对于被点名这件事，冷云杉懵懵的。 “麦麦没那个心眼儿，她只知道吃喝玩乐。” 楚麦麦：“……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但是你这个丫头，初中就不少男孩子追，难保在高中也是这样。老师知道你有分寸，但还是要提醒你，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未来更重要。” 冷云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两人去常去的小卖部买了两根雪糕，也不嫌弃，坐在店门口就吃了起来。 “在那边的话，应该没有人陪你一起吃冰激凌吧？”楚麦麦故意这么问。 冷云杉配合着她回答，“谁说不是呢？” “哈哈真讨厌！”楚麦麦笑着扑在她的身上，“欸，我问你啊。刚刚老师说让你不要早恋，我想到，你不是跟那个什么大少爷住在一起吗？” 冷云杉嗦着冰棍道，“咋了？” “有没有培养出什么感情来呀？”楚麦麦笑得贱兮兮的，“人家都说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彼此动心也说不定啊。” 冷云杉感觉好笑。她吃完冰棒，把棍子扔进垃圾桶，“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不给别人添麻烦已经够好了，之前人家帮了我很多，我都没有感谢过他，你还在这里一直讲这种话。” 楚麦麦舔着冰棍不说话。 “还记得我给你带回来的眼影口红嘛？” “嗯，”楚麦麦仰起脸，“今儿这妆儿不就是你给我化的吗？” “其实本来不是这个礼物。”冷云杉道，“你不是喜欢摄影吗？本来想送给你想相机的，结果没想到太贵了，我买不起。然后他说，把自己的相机先借给我，等用完了再还给他。” 她无奈地挑了下眉，“这怎么可以呢？所以说人家都是好心，你就不要再猜测了。” “噢噢知道了。”楚麦麦痛快地附和道，“我再也不说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从台阶上站起来，“听你说了很多，我感觉他应该是个好人。这样吧，咱们也回个礼，就当答谢了。” “可以。” 冷云杉指向方向牌的另一条路，道，“那咱们直接去地下市场逛逛吧，我也给那边的阿姨挑一份礼物。” “ok。” “阿姨的我已经想好了，买丝巾吧，高档一点的，我看她经常带。不过……”冷云杉泛起难，“男生会喜欢什么呢？” “游戏机？”说到男生感兴趣的东西，楚麦麦只能想到这个，“或者茶叶，烟，啤酒？” 话刚出口，楚麦麦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不，那是我爸喜欢的，他一个中年老男人，和现在的高中生不一样。” 她看向好朋友，发出了一个很衷心的提问：“那什么，像他们那样的豪门少爷，真的缺东西吗？” 这个问题把冷云杉问住了。她仔细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在那边的生活，貌似，他真的什么都不缺。 “……” 少女呵呵了几声，艰难地回答：“你知道吗？不光什么都不缺，他甚至连自己的车都有。” 楚麦麦：“……那就不给他买了？” “呃，好歹是一份心意，该买的还是要买。让我想想……”到了商场，少女左顾右盼，希望能看到点希望。 忽然，她的视线盯住了，一个小想法油然而生。冷云杉拽拽楚麦麦的胳膊，“麦麦，要不然，就送他这个吧。” 楚麦麦的视线也随着冷云杉移过去，迟疑了半天，“呃，呃，这个似乎只能当一个饰品吧，那少爷会不会看不上？” “哎，那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他什么都不缺。”冷云杉摊手叹气，“能送给他的也只有我的祝福了。” …… 时间过得很快，五天转瞬即逝。 冷云杉在当天收拾好行李，在邻居一家的陪同下来到机场，进行最后的告别。 “宝儿，寒假回来吗？”楚麦麦舍不得她，不肯松开她的行李箱，“我还能见到你吗？” “我肯定回来呀，当然见得到。”冷云杉安慰她，看向楚父楚母，“阿叔阿婶，你们要保重身体。” “我们会的。”楚母上前抱了抱她，“杉杉，这丫头任性，你别总是听她的话。高二时间那么紧，到时候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再说，来回一趟要坐这么久的飞机，所以能回来就回来，不回来的话也没事，给我们打电话就行了。” 楚父也说，“是的呀，第一是身体健康，第二是好好学习，别想着总是回来看我们。” “嗯，我知道了。” 楚麦麦即使再不舍，也知道不能耽误时间了。她红了眼眶，慢慢松开好朋友的手。 拉过行李箱，冷云杉和几人道别。在邻居一家的注视中，她踏上了回桐庆的路。 chapter17：秘密 桐庆机场。 接机口处，一位身穿风衣的少年身段笔直，气质翩翩。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他的容颜。可即使这样，也不妨碍其他人纷纷望向他的目光。 “喂，你好？打扰一下。”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凌瑾迟看向让他打断思绪的人，微微蹙眉。 这人仿佛并不在意，露出招牌的礼貌微笑：“小伙子你好啊，我是一名摄影师，不介意的话，能让我给你拍一张吗？” “不可以。”少年淡漠地转开视线，回答得干净利落。 长得是真帅，脾气……也是真不好惹。摄影师在心里暗暗道，但他没有放弃，继续游说。 “这样吧，你开个价，能满足的我肯定满足，只要你让我拍一张。”摄影师对艺术总是有着执念的，一直在唠唠叨叨，凌瑾迟烦得要死，因为良好的家教素养，又不好直接让人滚蛋。 他“嗤”了一声，刚想出声，余光猛地定格住在远处——那个正在向他走来的女孩身上。 凌瑾迟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随即，他绕开摄影师，忽略他的呼唤声，向前方走去。 冷云杉在前一天已经和凌瑾迟说了回来的时间，出于安全考虑，凌瑾迟给她发消息，说要来接她。 于是，下了飞机，她一边推着行李箱，一边张望着。 机场很大，一眼望去尽是人群，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成群结队。但是，想找到凌瑾迟是很容易的。 果不其然，她甚至都还没启动识别模式，路人的反应已经为她带来了胜利的果实。远远望过去，许多来往的人们，在经过某个墙角时，都会短暂地停留一下。 冷云杉停下脚步，踮起脚伸长脖子观察。 ——果然呐。 小小的喜悦在心里萌芽，冷云杉轻快地拉着行李箱，迈着小碎步向他走去。 少年今天一身黑色装束，风衣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他的眉眼很冷漠。但接着，在和她对视的片刻，他浑身的气场仿佛就软下来了。 他向她走来，拉下口罩，嘴角勾起笑容，“回来了。” “嗯。”冷云杉的眼神飘向他的后方，“是有人找你有事吗？” “没有。”凌瑾迟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我们走吧，回家。” 这个时候，那个摄影师却又冲了上来，眼神更加惊喜了。凌瑾迟眼疾手快地挡在冷云杉前面，语气不善：“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呀，冒犯了，不过我想问一下，两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摄影师看着冷云杉，决定从女孩那边下手，应该比较好说话，“小姐，我是个摄影师，一直追求于拍摄一切美好浪漫的事物。” 冷云杉傻了眼。 摄影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最后总算是表达出一个意思：想拍一张两人的合照。 凌瑾迟早已耐心全无，“一个疯子，不要管他，我们走。” 他护着人就要走，摄影师可怜兮兮地望着冷云杉，“小姐，我这个月还没拍过好作品，愁的饭都吃不下了，你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吧。” 冷云杉的心里颇有些松动。 摄影师一看有希望，立马加大卖惨的力度：“我摄影技术很好的，而且我保证不外传，绝对保护你们的隐私。” “这……” “答应我吧，小姐，求你了，一分钟的功夫而已。” 就算她愿意，但这事也并不是她同意就能同意的。冷云杉悄悄观察着少年的脸色。凌瑾迟似乎是感应到什么，剑眉稍挑：“你想拍？” “呃……”与其说想拍，不如说她只是不会拒绝别人。冷云杉嘿嘿笑了笑，“要不我们就配合一下？” “哎。”凌瑾迟环顾四周，现在人流量处于一个比较少的时间，应该不会怎么样。就算真的有意外发生的话，喊管家来截住就可以了。 “可以。”他转向摄影师，沉声道，“快点，我们时间不多。” “诶！好好好，果然是好人啊。”摄影师喜出望外，把两个人拉到一个墙角处，找好角度，迅速地打开设备。 两个人颜值都高，动作不需要很刻意，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线。 “好的，你们站着就可以了。”摄影师从相机里观察着两个人的协调度和默契度，冲着二人比划，“来，小姐，请你往你的右边再去走一步，离男生再近一点。” “噢……”冷云杉抿了抿嘴唇，按照摄影师的话往右边挪了一小步。因为这个动作，两个人的距离顿时变得亲密无比。她不敢看旁边的少年，刚刚答应倒是迅速，尴尬与羞涩在这时后知后觉地降临。 她埋怨自己想的太多，不就是拍个照片吗，她干嘛这么紧张。冷云杉这么想着，慢慢淡定下来了。不过，她的视线一直看着相机，自然不会察觉到，旁边的少年，耳朵已经熟透了。 少女约摸着在他肩膀处的位置，小小的一只。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她的睫毛几乎都能数得清，又密又长。女孩儿的衣服总有着阵阵的清香，勾人魂魄的那种。每次跟她在一起，总有种仿佛置身于花海的美好。 她看上去淡然极了，嘴角挂着浅笑。他面上无虞，其实心底异常得紧张。 少年在心里嘲笑自己，不就是跟她合个影吗？弄得自己跟情窦初开的小子……没什么区别。 “好吧，非常好，两位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啊。”摄影师激动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刚想说，两个人的姿势倒是对了，但是还差点感觉。 明明是认识的人，在相机里却显得很生疏。 摄影师想着会不会是太紧张了。但过了几秒，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从相机的屏幕里面看,就好像是一对刚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那种初恋独有的害羞和躲避……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 他露出姨母笑，凭他三十多年的艺术经验，这两个孩子，肯定有人已经动心了。 哎呀，真是赶上好时候，多好的年纪啊……摄影师不禁叹道，他清清嗓子：“来，看镜头啊，三！二！一！” “咔嚓——”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少年少女的笑容也被定格在这一刻。相机里，少女一身素雅的白衣，笑得纯洁，像极了春天里的梨花。少年的表情桀骜不驯，带着审视，压迫感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但是，他的眼神很清冽。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两人真的只是维持着朋友关系。但凡一个人看见，都只会觉得，他是因为身边的人，才会这么温柔。 * 别墅里今天很热闹，部分佣人已经提前回来了。林琳也在昨天就结束了度假，让厨师们做了一大桌子菜，就等着冷云杉回来。 傍晚时分，大门被打开。 刘姨高兴地道：“夫人，少爷小姐回来了。” 林琳放下手里的事情，连忙走到门口，去抱刚刚换好鞋的女孩儿，“杉杉回来了呀，琳姨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冷云杉被抱得有些透不过气。 凌瑾迟看不下去，将两人微微分开，“妈，天这么热，都快中暑了，你等人歇会儿。” “对哦！”林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太好，催促两人上楼，“来来，行李先放在一边，你们赶紧上去冲个澡，然后下来吃饭。” 洗完澡，冷云杉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晚餐很丰盛。林琳一直给她夹菜，明明只是走了五天，她总感觉这孩子又瘦了不少，还黑了点。乡下的条件远不及桐庆，林琳把这一切的结果归属于在那边没有吃好没有睡好。 “这次回去感觉怎么样？”林琳问。 冷云杉嘴里塞着事物，含糊不清地回答：“嗯嗯，很好的，邻居一家特别照顾我。” “哎，那怎么回来还瘦了呢？”林琳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问，“是不是没吃好？” “没，吃得特别好！”冷云杉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解释，“主要是我跟我朋友在一起就比较疯，这几天一直在那边玩，天天跑出跑外的。” “乡下这么好玩吗？”在林琳的印象里，那里物资贫乏，缺少教育，并不是她对此有偏见，只是以前，她交过的朋友就有从乡下来的，眼光跟素质实在是堪忧。 在把冷云杉接过来之前，林琳其实担心过。不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真的和她想象的出入太大，再好好培养就是了。 不过，小姑娘自身优秀，秉承了母亲的良好基因，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乡下很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她轻声道。 对于冷云杉来说，就算身处异乡，就算以后回去的机会越来越少，那也是她永远的家。 是她想刻进骨髓的标志。 “还有，我在那边的商场里给您带了件礼物。”冷云杉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袋子，“是手缝的丝巾，看看您喜不喜欢？” 丝巾质地柔滑细腻，如同天使的羽毛，是由精美的绸缎制作，小巧玲珑，别具一格。 林琳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喜不胜收地将礼物好好保存起来。 “还是女孩儿家贴心啊！杉杉，谢谢你噢。”林琳笑容秒收，向另一个正在安静用餐的人发问：“那这位朋友，你有什么东西给我吗？” 凌瑾迟抬眸，看了两人一眼。默了片刻，他的语调极其平静：“没有。” “相反，你不也没有给我礼物吗。” 林琳：“……” 真是好大儿。 * 国庆的假期作业冷云杉在走之前就已经全部完成了，眼下只剩一些需要背诵巩固的东西。 手机显示现在时间是8:05。冷云杉把书本摆好，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两个小时内把每门课都过一遍吧。 班主任之前提醒过，为了让他们在国庆节也保持适当的紧张节奏，国庆节过来就要进行小考。 踩着平时复习的节奏，她一边背诵一边默写，最后整合起来进行巩固。冷云杉学习起来是非常专注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半个月内就把英语成绩追上来的理由。 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原则，该玩玩、该学学。她不是很赞同三心二意这种看法，因为她尝试过，就是没有效率的。只有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高效率的学习才是最值得的。 晚上十点整，她关上笔盖，伸了个懒腰。今天过得非常顺，明天和后天继续保持就可以了。稳定住这个节奏，冷云杉有信心，假期之后的小考一定能考得很好。 两个小时的高度集中让她口干舌燥，冷云杉去够桌角的水杯，发现已经没有水了。 “去楼下泡点柠檬水吧。”她自言自语道，“今天就到这里，玩一会儿上床睡觉。” 拿起杯子推开房门。紧接着，隔壁的房门也被推开。两个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凌瑾迟看着她手里的杯子，猜测：“你去倒水？” “嗯，你呢？” 凌瑾迟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发出了一个邀请：“那个，你吃雪糕吗？” “啊？” 冷云杉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她的本意是下楼倒水，然后上床睡觉。 然而，她正坐在地板铺着的毯子上，看着少年从卧室的角落拿出一个小型冰柜，冲她挑眉：“来，过来选自己喜欢吃的口味。” “……”她满脸惊奇地来到冰柜旁边，半蹲下来，“哇塞，居然冰柜是可以放在房间里的吗？” “当然不是啊，我妈不会同意的。”他道。 “那怎么？” “所以是我偷偷藏着的。”凌瑾迟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还有几分得意。 他先拿出一跟芒果味的雪糕，示意她来选，然后欠嗖嗖地道：“本来这个事情只有我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所以请你保守秘密，如果传出去了，那——” 后面的话他没讲了，但是含义不言而喻。 冷云杉感觉后背起了冷汗，好像被威胁了呢……她捣蒜似的点头，“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chapter18：补习老师 虽然是一个小型冰柜，里面的雪糕种类当真不少。许多大牌子冷云杉没听过，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看来看去，最后还是选了在老家最喜欢的一种。 两个人没形象地坐在铺着的地毯上，在空调房间里啃着手里的雪糕。 空调温度低，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冷？”没等她回答，少年起身拿过遥控器，关掉空调。随后，他从椅子上取来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谢谢啊。”她裹紧衣服，感觉暖和多了。 少年并没有继续在旁边坐下来，而是走到桌子边，拿了什么东西。等身边又重新有了气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被递到她的面前。 “国庆前几天篮球队有个友谊赛，奖品是一只女士手表。我妈不戴，左思右想只能给你了。” 说道手表，冷云杉还真的没有。她之前想过要买一只来方便看时间，但班级有钟，于是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手表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粉红色的表带，整体的样式很卡通，女孩子通常都不会拒绝。 既然都说了是多出来的奖品，冷云杉看着又喜欢，于是她很欣喜地收下了：“那就给我了噢，谢谢你。” 凌大少爷很矜持地“嗯”了一声。 事实上，这场篮球赛还是教练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才促成的。 “我的迟大少，您能不能来一趟啊，就半场，下半场你就走人，我绝对不拦，行不行？” 很少见教练低三下四的模样，凌瑾迟心中微微动了下，但是想到日期，还是没松口。 教练又问：“这样吧，你给我个原因，我看看能不能协调。” 在得知是日期不行后，他为难地咬了咬嘴唇，“五号不行啊……这个，有点难和对方说诶。” “所以啊，您就放过我吧。”凌瑾迟笑道。 教练冷笑：“我又没说我没办法！” 经过双方教练的商量，居然真的把日程提前了一天。这样一来，谁都不能再拒绝了。 获胜的一队还有额外的奖励——指针手表。开线上作战会议时，听到这个消息，所有队员“嘁”了一声，表示不在意。 “哼，这只手表可是xx品牌推出来的限量款手表，女孩子抢着要的那种。你们几个臭小子追女孩子不得拿出点诚意来吗，这个礼物不好吗？”教练是过来人。现在这个年纪，哪个男生心里没个白月光？ 此话一出，个个都来了精神。 “教练，你没骗我们吧？”有人发问。 教练中气十足的声音吼来：“我还能骗你们？拉了我大半辈子的脸，和人家品牌方要的。要是赢了，一人一只，保证货真价实！” 他这么笃定，报名上场的人数哗哗哗地上涨。不一会儿，就确定了上场的正式名单与作战策略。 可能是因为对方实力本就一般，也可能是奖品手表的诱惑力，四号的比赛赢得极其轻松。 每个队员手里都拿着手表的礼盒，兴致勃勃地商量着要送给哪位女神。 林忆也拿着一个犯难，勾上凌瑾迟的肩膀，问道：“迟哥，你打算送给谁呢？” 送给谁？ 毋庸置疑。 凌瑾迟的脑海里忽地浮现出冷云杉的容颜，还有她纤细的素手……少年嘴角勾勒出上扬的弧线，她戴上一定很合适。 收了别人的礼物，理所应当应该回礼。冷云杉的确是在老家给他也买了礼物，但是跟手表相比起来，怎么看都显得廉价。 仔细思索一番，她还是想着，那个护身符就不要送出去了，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 国庆之后果然是一场硬战。文科班的老师速度各个风驰电掣，首先就是考试。一个中午的时间，当天晚上分数就全部出来了。 这次的英语试卷难度不小，以冷云杉现在的水平，在班里的名次还是赶不上前面几名，不过，她还是在稳定进步的。而且，她其他门的成绩考得很好，弥补了英语上的不足。所以，总分算下来在班级排名第三。 看见自己排名的时候，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不过，英语还是要继续加强。 班级里英语成绩好的同学给她的建议，她都在好好地采纳。但是按照目前来看，薄弱的基础还是给她拖了后腿。这么想着，她给英语老师发了消息。 英语老师很快回复了。 【嗯，现在进步已经很大了，相比开学的时候好了很多。你的底子没有其他同学那样牢固，所以条件可以的话，还是建议你找一个一对一的老师来专门辅导。】 意思就是希望她去上一个补习班或者请个家教。冷云杉很快领悟了，但她才刚来这里不久，对这边的师生情况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从哪里才能请到好的家教。 于是，她和林琳提了这件事。 “英语成绩吗？别担心，别担心，这个包在琳姨身上，保证马上就给你请一个靠谱的英语家教。” 林琳的执行力非常迅速。等两个孩子去上学，她叫来管家，“今天上午，让全市最好的英语家教来这边集合。” “是的，夫人。”管家很快就去辅导机构联系老师。凭借打出的高额补习费用，整个上午别墅内人来人往，每个英语补习老师带着简历跟各种各样的荣誉证书纷纷来应聘岗位。林琳一个一个地进行面试，最后却一个都不满意。 “哎，不行，这个也不行。”看完所有的简历，林琳直呼头疼，“哎呦，刘姨，快来给我揉揉头。” 刘姨赶紧停下手里的活，从厨房出来洗了个手。她来到林琳身后，给她按摩着太阳穴，问了句：“夫人，我看那些家教都挺好的，态度也都端正，您到底为什么不满意呢？” 林琳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是太单纯了。看到那些人的眼睛没有，一个个都打着主意，精明着呢，各怀鬼胎，我怎么能放心让他们来教杉杉呢？” 管家给林琳倒上一杯茶，提了个建议：“夫人，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先说说看。” …… 晚上，吃过晚餐，冷云杉上楼做作业。凌瑾迟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也紧随其后地准备上楼。 这时，林琳突然唤住他，“儿子呀。” 这温柔又和蔼的语气惊得凌瑾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上下打量面前笑得跟花儿似的人，“妈，你怎么了？” 林琳摇摇头：“没什么呀。” “……有什么事情你就明说吧。”千万别是这副表情，看的怪瘆人的。 “是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吧……现在市场上，有许许多多的老师啊，那都不专业，即使是专业的，那也别有用心，这些人都不靠谱。所以啊，我个人认为补习班跟家教是没什么用的……” 林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凌瑾迟听得愈加不耐，“……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看，自从杉杉来了咱们家，咱们家多了许多活力吧，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对不对？你一开始还有点不高兴，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挺好的？”在这一点上，林琳对儿子的心理是非常有把握的。 现在的少年，就算再成熟，有的事情也是隐藏不住的。每次吃饭，她会悄悄观察两人的反应。 以前，凌大少爷可是谁都不等，想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吃；而现在，冷云杉可能因为什么事情晚了几分钟，他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会放下筷子乖乖地等人。 林琳发现，这段时间，他变了不少，尤其变得会关心人了。前段时间，星杨学校开始了一年一届的校花校草选举。 学校里有她安排的老师，经常会向她汇报一些学校的情况。据说，今年的选举结果出其意料的好玩，居然是她家的小杉杉获得了双重冠军。 林琳喜得乐滋滋的，她那个时候正好在沙发上刷到这条消息，正巧凌瑾迟走进来，于是她让儿子再确定一遍是否属实：“阿迟，听说你们学校今年的校花和校草，都是杉杉吗？哈哈哈哈你的校草王冠怎么被一个女孩挤下去了？” 凌瑾迟笑了：“这你可不能问我，得去问问你的干女儿。毕竟没有哪个女生，勇到可以直接伸手抓蛇的。” “啊，抓蛇？！”林琳大吃一惊。 在听凌瑾迟讲述了整件事情的过程后，她冷笑，“好啊，这就是所谓的管理措施严格？都能纵容老师随便养蛇了，以后还想上天吗？” 于是她的重点也不在校花校草上面了，总归都是她的孩子，是谁都无所谓了。 林琳当即给教导主任打去了电话，语气很是严格：“我怎么不知道，学校里居然还有蛇这种事？你们现在是走农业路线了吗，这种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最后还让我们家孩子去抓蛇！” “哎呀哎呀，夫人真是对不起……这这这，我已经命令下去了，保证很快就抓捕真凶，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马连在椅子上差点摔下来，连连道歉，完全不敢还嘴。 没办法，这可是学校的重点股东，千万不能惹大佬生气。此时，马连被骂的内心有多憋屈，他对那个凶手的恨就有多浓烈。等查出来是谁养的蛇，他第一个要把他碎尸万段。 等她骂完，凌瑾迟才出声：“也不要太担心了，总归是没有酿成大祸。教导主任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也别骂了。” 林琳睨他一眼：“你倒是淡定啊。” “因为我已经骂过他了。”少年静静道。 林琳：“……” …… 所以，种种的线索表明，儿子现在绝对是不讨厌杉杉的，甚至还挺喜欢这个妹妹。 “妈，呃……你再不说，我真的要上楼了，今晚作业不少。”说着，凌瑾迟就要越过她。 “哎，我说，你先别走！”林琳把人拽回来，兜了一大堆圈子，总算是把话题引到真正的目的上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杉杉补习一下英语？” 凌瑾迟蹙眉，没能理解，“我给她补习英语？” “嗯呢。” “我记得她成绩很不错的呀，还需要我来吗？” “杉杉成绩的确很优秀，但是人家想更好呀。”林琳道，“而且乡下的英语水平你是知道的，有的老师都不教这个，她能保持这个水平已经是奇迹了。” 凌瑾迟摸摸头发，眼神飘向一边，“给她请个家教不行吗，我们家不缺这个钱。” “那还用你说，能请的话早就请了。”林琳无语地盯着他，“敢情刚刚给你铺垫了那么多，你是一点儿没听进去。” 她把早上面试的情况说了一遍，“那些人哪哪都有问题，一个都不合格。让这些人来给杉杉补习，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但是！”林琳话锋一转，面上又重新挂上了那副虚假又拜托的笑容，“你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凌瑾迟：“？” “第一，你是我的儿子，我对你很了解，你是那种非常负责任的人，人品绝对没有问题；第二，你的英文水平高超，前几年不是还拿过不少口语竞赛的奖吗？”林琳一样一样地列举，看着儿子的表情逐渐冷漠下来。 “妈，我那是笔试，口语没参加过。” 林琳：“……这不重要。我知道你口语也很棒的，对不对？” 凌瑾迟无所谓地点点头，“还行吧。所以，你是让我给她补习英语？” “对滴！”林琳一拍手道，满脸期待：“你能答应妈妈这个请求吗？” 沉默。 少年杵在原地没有动，好半天，他忽地问：“那这件事情，你问过她的意见吗，她同意让我来教她吗？” “就是说你是同意的喽。”林琳捂着嘴笑，果然她没看错人，“哈哈哈哈哈哈……” 凌瑾迟无奈道，“妈，别笑了，你问过人家吗？” “哎哟哟……平时没见你这么考虑别人的感受呀哈哈哈。”林琳打趣了几句，对着楼上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自己去问问人家不就可以了？” “我相信她肯定同意的。” chapter19：月亮代表我的心 冷云杉正在房间里解决她的数学作业，听到门被敲响的声音，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拿着尺子奋笔疾书道:“请进！” 她边写边回头，“怎么了吗？” “没有，就是听我妈说，你想找一个英语补习老师？”凌瑾迟走了进来。 “是的，怎么了？”女孩放下铅笔，有些不太好意思，“我英语成绩一直很不好，这次考试如果要是再提高一点的话，会考的更好，所以我想找琳姨帮我安排一个英语老师。” “我知道这件事，我妈刚刚跟我讲了。”他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讲，表情有一点严肃，甚至还有点庄重，“外面的那些家教，我妈妈已经面试过了，好像都不太靠谱啊。” “啊，是这样的吗……那怎么办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他意有所指。 “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想法，如果说我来教你的话，你愿意吗？” 女孩儿吃惊地张大了嘴，“你来教我吗？” “你不嫌弃的话。”凌瑾迟说道，站在书桌旁边，等待着她的回答。 房间的灯光明亮温暖。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课本和辅导书，只是看上去都能感受到学习者的用功和用心。橙黄色的阴影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气氛旖旎。 “我的英语成绩其实还可以，虽然在理科班，但是道理大同小异。”凌瑾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向高贵自傲的大少爷，此时的话中居然露出了那么许丝低三下四的意味，“要不你可以先让我教你几天，你看一看成绩有没有提高，不信的话就再换人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冷云杉的睫毛闪了闪，焕发出无限的生机，“我是想说理科班的作业也挺多的，你还要抽时间来教我英语，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呀，跟学霸在一起学习效率会很高的。” 女孩笑了几声，“感觉这是在奉承我呢。” “不过，我好像出不起家教费呢，那就拜托你了。” 在那之后每天晚上，凌瑾迟都会给她补习一个小时的英语。凌瑾迟的教学方法与他人相比有很大不同，完全是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方法。同班同学问他问题的时候，他要么是不回答，要不然就是回答的听不懂。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他理科第一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呢？”童知清哼笑着道。 学霸的世界往往是凡人走不进去的，能走进去的只有另一个学霸。冷云杉虽然说基础不是很好，但是思路却完全跟得上，于是效率就很高。 凌瑾迟看得出来，其实她的天赋很高。 “总感觉你应该早几年过来上学的，在那边完全是浪费了你的天赋。”又一次补习之后，凌瑾迟这么对她说道。 冷云杉指了指自己，“天赋？你说我有语文上面的天赋我还能接受，英语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呀。” 她露出一个苦瓜表情：“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英语。如果给我一次能选择的机会，我宁可去学什么方言，这比英语来的要容易多了。” 少年淡淡笑着，本来准备离开的身体又坐了回去，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呢？” 提到这个话题，冷云杉也来了精神。 “我和你说说好了。”她放下手里的文具，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起乡下的事情。 乡下的那些景色，在冷云杉的口中被描述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她说得兴致盎然，眼睛里闪着星星。 “乡下真的这么好吗？”凌瑾迟静静地凝视着她，犹如一尊雕像，在望着自己的月光女神。 她点点头，“真的很好啊，我小时候总是想，要是一直留在那里就好了。但这个时候我爸爸就会很伤感，说女孩子也要出去奋斗的，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地方的。” 她这么说着，眼神里露出浅浅的悲哀。少女轻轻垂下眸子道，“而且小时候，孩子们在一起会比较淘气。晚上天好的时候，基本上会顺着梯子爬到屋顶上去，去看月亮啊，数星星。” “所以我这个习惯十几年来一直没变，每次我想家的时候，就喜欢去看月亮。” “为什么是月亮呢？”少年问。 她言笑晏晏，回答得纯洁无比：“月亮是寄托思念的载体呀。它真的很美呢……” 凌瑾迟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忽地想到那时候在花园里，发现她在阳台上流眼泪，顿时明白为什么了。 是想家了…… 凌瑾迟换了个姿势，头撑在另一边，“嗯……这么说，你觉得这里不好喽？” 冷云杉愣住，赶紧摆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还想在解释些什么，凌瑾迟倏地站起身，显然是打算离开的样子。少年一直走到门口，冷云杉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无从口出。 这时，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 “开玩笑的。” 冷云杉：“？” “那里是你的家，你怎么会不想念呢？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把这里也当成你的家。” 少女的心跳猛地剧烈跳动起来，快要溢出来。 “等有机会了，你带我去乡下吧。还有，”凌瑾迟别过头，让人看不清神态。几秒钟之后，他又将头扭了回来，月牙般的眼睛里泛着璀璨的笑意，顺便摆了摆手，“下次看月亮的时候也叫上我好了，我陪你，免费的。” 冷云杉看着门被关上，门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轻。她眨眨眼，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刚刚的话，他是认真的吗？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那种让人误解的话。 冷云杉慢慢走到窗户面前，然后拉开关着的窗帘。落地窗外，景色毫无保留地被送到她的眼前。 黑夜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她伸出自己落空的一只手，将手放到月光的影子上。 皎洁无比。 第一次，看着月亮，她没想家。 眼前浮现的，是少年那双弯弯的月牙眼。很少有机会看到的，只有在他真的放肆大笑的时候，或是诉说情感的时候。 而今天，他让她感受到了这一切。 那么真实。 * “英语课代表，再通融一下呗。” “求求你了，全世界最伟大的课代表！” “把你的作业给我瞅瞅呗，英语课代表，这次的作业这么难，你一定不忍心为难我们的。” 此起彼伏的喧哗声，文科a1成为了这一排教室里最独特的存在。 早自习是上英语，但是英语老师没来。她布置了一个随堂练习，然后让课代表结束后把它收上来。 冷云杉就是英语课代表。国庆节之后，她的英语成绩愈加稳步地提升，英语老师非常自豪，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上进又聪明的学生了。 正巧英语课代表转学走了。于是，出于动力，出于挑战，也出于鼓励，她任命冷云杉为新一任的英语课代表。 本来就是大学霸，又是新晋的大校花，同学们自然是很高兴，纷纷用行动体现了支持。 看着一群厚颜无耻的人，肖小无可奈何地道：“你们这些人啊……真是。” “怎么了嘛？不要老是那么死板嘛，作业有时候也是需要灵活一点的。”后面的两姐妹说得言之凿凿。 这一回答迎来了众人的支持：“没错，就是这样！” 冷云杉这一阵子的英语水平提高了不少，而且不光是笔试，口语也提高了很多。她把这一切的功劳归属于凌瑾迟，没法给他钱，他也不会收的。 所以，她只能尽力准备他的生日礼物。 这还是几天前，林琳偷偷告诉她的。特地找了一个他不在家的功夫，林琳跟她说了这件事情，“小杉杉，你说，我们给他一个惊喜怎么样？十八岁成人礼很重要的，这次一定要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让他过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 “十八岁？”冷云杉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头算着，她在上半年刚刚过了十七岁的生日，怎么他是十八岁？ 林琳为她解了惑：“他比你大一年出生，但是月份比较小。” “噢噢。”原来是这样。 “我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要办得盛大一点，多请一些圈子里的人。他爸爸这次也会回来庆祝，很难得的机会呢。”林琳笑着道，“希望阿迟会开心。” “叔叔这么忙的吗？”到这边以后，冷云杉一次都没有见过凌瑾迟的爸爸，据说他非常忙。 “是的，他很忙，天天国内国外两地跑。”林琳也是叹气，“他待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了……没办法，他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人也不容易。” 冷云杉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小时候，他总是把她带在身边，几乎从来没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爸爸是文艺工作者，非常忙，落下了很多病根。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把她照顾得很好。那个时候他还有机会去国外进修，但是因为女儿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他总是说，看到她就想起了她故去的妈妈，他要守护好她，让她开开心心地长大。 的确呢，父亲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冷云杉想着，就是没有守信。 ——还是先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杉杉，杉杉！” 林琳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冷云杉逐渐清醒过来，“嗯，怎么了？” “我是说，我觉得吧。”林琳上下打量起她的穿着，思索着道，“宝贝，我算了一下日子，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最适合开party了。” “但你这身衣服不行，不够亮眼。” 听了她的话，冷云杉哭笑不得，“可是琳姨，这不是我过生日啊，您给他弄一身行头就好了，不用管我的，我怎么穿都无所谓。” “这不行，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到时候听我的就行。”林琳给她抛了个媚眼，表情意味深长。 冷云杉打了个寒颤，总感觉有什么坏事要发生。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 出于不祥的预感，她找了个理由溜回自己的房间。坐到床上，她发起了呆。 看林琳的意思，那天应该人很多吧。其实，她并不喜欢人多眼杂的环境，还是人少安安稳稳的舒服，最好还是她熟悉的人。那天应该是派对宴会了，难保会弄到很晚。 冷云杉生出了想在那天暂时离开的打算，面对不认识的人，她真的有些社恐。要不然她去和肖小说一声，那天去她家暂住一天吧。 不过，她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决了。 在距离凌瑾迟生日还有两天的时候，晚上，他像平时那样给她补完课，若有若无地提了句，“后天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吧。” 冷云杉闭了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我妈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派对啊，宴会啊之类的，说什么要请一大堆人过来……不会还让你帮忙瞒着我吧。”少年似乎是有读心术，一猜一个准，“是这个样子吗。” 最后一句几乎都是肯定的语气了。冷云杉的表情已经坚持不住了，在少年的凝视审判下，她弱弱地“嗯”了声。 凌瑾迟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就知道。” 冷云杉：“……” 完蛋了，生日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就已经被发现了，这下该怎么收场？ “你不用为难，又不是你说的。就我妈那十年如一的脑回路，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得出来。”凌瑾迟闷笑，“十岁那年的惨案还想再发生一次吗？还是没长记性。” “啊，什么惨案？” “十岁那年，我生日的时候，因为某位夫人邀请了一大堆人来家里，导致人山人海，楼梯被踩塌掉了。”他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 冷云杉惊得瞪眼，“然后呢？” “冤有头，债有主。自己闯下的祸，儿子来承担。”似乎是被这种愚蠢的事情气到，凌瑾迟的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所以最后我从众人面前摔了下去，小腿骨折了。” 冷云杉：“……天呐。” “所以说，让她那种荒唐的想法赶紧取消吧，我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凌瑾迟站起来道，“生日那天平平安安度过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于是，林琳就这样收到了儿子的狙命打击，甚至是以死相逼。没办法，她只好昭告天下，宴会派对什么的都取消吧。 她给自家老公打电话：“呜呜，你儿子欺负我。”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凌侩选择沉默，“……媳妇儿，要不还是换一个方式吧。” chapter20：姜芷 最终，举办招摇的生日派对宴会这个提议还是被否决了。 寿星的生日幸运就是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整天。事实证明，老天好像就喜欢跟他作对。 连平平安安都不允许。 周六有一个比赛，他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来。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手机上各种生日祝福的信息接踵而来。 他基本上只看重要的人给他发的信息，其他人一律不管，最多是客气地回应一下。 林忆和童知清在昨天晚上就把生日礼物给他了，一个送的是平板；另一个送的是音乐设备。 不知道冷云杉会送他什么礼物……之前他有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她郑重地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准备的。” 林琳先前说的建议，实在是让冷云杉胆战心惊。她一度做好了那一天去别人家借宿的打算，幸亏后来当事人把它否决了，这下她总算是没有顾虑了，也不用去麻烦别人了。 现在，就要考虑她到底送什么礼物了。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她并不是很了解。为此，她求助了班级的女生。 “噢，男生的生日礼物吗？”肖小经常在假期去给别人打零工，比如说给男孩补课什么的。她性格一向豪放仗义，那些男孩子也很喜欢她这个老师，经常会聊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到了可以发挥了自己的生活常识和服务经验的时候了，肖小一个例子一个例子地举：“男孩子喜欢的生日礼物很多的，这主要取决于他们的兴趣、爱好和年龄。比如智能手表、耳机、游戏机……那是喜欢打游戏的，一般来说没有问题，就是价格比较贵。” “确实。”冷云杉道。这些东西好像男孩子基本上是挺喜欢的，凌瑾迟也的确是喜欢打游戏。不过就看着桐庆的物价，她实在是有点勉强啊。 “或者就是书。男生喜欢言情的太少了，大多数是看什么科幻冒险的书。”肖小道，“要不你给迟神送一本书？” 冷云杉否定了这个建议：“二楼有一个书房，里面的书应有尽有，我觉得送书没必要。” 肖小的嘴角抽了抽，“真不愧是有钱人家。那再让我想想吧。” “你说他既然是理科班的，思维应该是很出色的吧，那要不然送……以前我一个弟弟玩的乐高模型之类的东西？” “……送什么乐高呀。本来上学就烦，你还送个东西让他天天看着。而且万一你真送了一个，他弄不出来，那岂不是很尴尬吗？别别别，千万别送这个。”肖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似乎也是每个学生的心声。 冷云杉彻底陷入苦恼：“那到底送什么呀？” “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肖小向她确认，“我没记错的话，迟神是校篮球队的吧？” “对。” 这一阵子好像经常出去比赛，冷云杉听琳姨说，有好几天是凌晨才回来的。 “好的，非常好，那就行了！”肖小很是自信地一拍手，“那就送跟运动有关的东西就行了，这个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衡量，都是最完美的选择了。” …… 所以最后，她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本来打算给他买一双鞋，但是不知道他的尺码，只能作罢。卖鞋的店旁边是一家服装店，她走进去问了问服务员，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服务员给她推荐了新上市的一个牌子，卖运动t恤是非常好的。 冷云杉摸了摸衣服的材质，穿在身上应该挺舒服的，很适合打球。 “那么多少钱呢？” “109。” 听到这个价格，冷云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妈呀，其实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这种大商场的衣服是不会便宜的。但109这个数字从服务员口中报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扬了扬眉毛。 之前他送给了她手表，所以这次生日她是必须要回礼的，不然太说不过去了。 贵就贵点吧…… 在这种大型的商场，服装店一向是不允许还价的。但服务员看着冷云杉身上的校服，知道她是个学生，又禁不住女生卖惨请求的模样，还是微微给她降了个价。 冷云杉喜出望外地接受了最后的议价，开始选颜色。这款衣服都是均码，不用选尺码。 一般来说，选黑色是不会出错的，她没有见哪个男生讨厌过黑色呢。冷云杉在脑海中开始回忆少年平时的穿搭，大多是以休闲运动为主风格的。 偶尔，他也会穿些风衣或者是西装。主要是他底子好，标致的长相配什么衣服都绰绰有余，都是行走的衣架子。 t恤的颜色有很多，黑色，白色，蓝色，咖啡色……冷云杉一件件地扫过去，感觉他穿哪件都很合适。 忽然，她的眼神在浅杏色的那件上定住。 “这件t恤的颜色也很不错呢，是偏卡其色的杏色，不如选这件吧。”服务员在一旁推荐。 冷云杉拉起衣服的袖子看了看，她个人是很偏爱这种颜色的衣服的。不过，他会喜欢吗？好像没有见过他穿这种颜色的衣服，那么送他一件这个，应该也不算过格吧。 “那就要这个颜色吧，把这件给我包起来，谢谢。”冷云杉付了款，提着衣服袋子回到别墅。 到了房间，她把袋子放到柜子里，好好地保存起来。现在就等周日了，希望他可以欣然收下。 * 一晃周日到来。凌瑾迟是凌晨回来的，还在房间睡觉。 其余的人都在客厅等候着。上午的时候，凌瑾迟的父亲——凌侩回来了。 凌瑾迟的长相遗传了父亲的冷傲，天生剑眉，无端生出了几分压迫感。这一家颜值都高，这也难怪凌瑾迟长成这样了。 冷云杉从来没有见过他，很紧张地跟在琳琳旁边打招呼：“叔叔您好，我是冷云杉。” 她很害怕自己礼数不周，给别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林琳是妈妈的好闺蜜，对她会有一些私人情感。但凌侩不是这样的，他是因为林琳的这层关系才同意的。 两人之间明显隔了一层距离感，冷云杉在他进门的那一刻精神就高度集中。 没想到，凌侩的态度却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在沙发上坐下，他主动问起了她的近况，很是和蔼。 “嗯，很好。” “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适应。” 问候了几句，冷云杉的心慢慢安稳下来了。看来，没有不满的意味。 凌侩四处看着，问道：“阿迟呢？” “篮球打比赛打到凌晨，还在睡。”林琳如实回答道。 他微微皱眉，“他还在参加篮球比赛吗？” “那又怎样？他就喜欢这个不是吗。”林琳弯唇笑着，悠悠自然地搭话，“又不是高三，难道还要我天天压榨他去学习吗。你儿子成绩从来没让我操心过，让我操心的只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既然这么有时间，还不过来帮帮我。”凌侩无奈。 “公司里那些奸诈的狗子你自己处理不就好了，阿迟才几岁，你也太狠心了！” “……” 见惯了母子相怼的场面，听了刚刚的对话，冷云杉在心里叹道，儿子和丈夫之间，果然还是向着儿子的。 夫妻俩人斗着嘴，冷云杉在一旁默默看戏，忽略了一个人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刘姨适时地咳了几声。几个人的注意力被打断，转向楼梯上传来的声音处。 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见到父亲，也没有打招呼。他走到沙发边，在冷云杉的右边坐下。 冷云杉懵懵地看他一眼，林琳和凌侩的那边还有位置，他怎么坐在这里？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臭小子，你的老爹回来了，不打声招呼吗？”凌侩故作威严道。 少年懒懒散散地回答：“您神出鬼没的，回来的时间谁都猜不到，我打不打招呼又有什么要紧呢？” “这小子……”凌侩看向林琳，“呐，你培养出来的好儿子，天天也不帮我，就知道打球！” 林琳如实道，“最起码我们儿子打球就是比你好呀，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这家没法呆了。在公司要对付那些狗崽子，在家里也讨不到好处。 凌侩清了清嗓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不跟你们说了。” 他的手边摆着一个袋子，上面印着一个logo，应该是给凌瑾迟的生日礼物。 “来，看看。” “谢谢您。”少年嘴上说的含糊，动作却是很干净地接过来。他拆开包装，是switch的手柄和游戏机。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哟，大手笔呀。” “那可不是，只希望你少气我吧。”凌侩将头扭了过去，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过还是要注意打游戏的时间，保护好你的眼睛。”林琳提醒道，“别以为这是你爸给你的，我就不敢没收了。” “不光是你爸，我也准备了。只不过我这个人呢，向来比较物质，也不知道送你什么，你真的会喜欢。”林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呐，桥虞会所的，以后跟朋友聚会的话，就直接刷这张卡就行了。” 这份礼物更有格局了。凌瑾迟接过来在手里把玩着，“谢谢我的母亲大人，今年您可是真大方呀。” “我一直都很大方，只是你不知道。” …… 凌侩果然是大忙人，凌瑾迟有一点没有说错，他的行踪的确是预料不定的。 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管家上来和凌侩耳语了几句话。男人的神色猛地一变，“真的？” “千真万确啊，先生。” “行，你先下去吧。” 凌侩冷着一张脸走到林琳旁边，林琳很是疑问，“怎么这个表情？” 听了丈夫的话，林琳的神请也变了，国粹冲口而出：“这群兔崽子是不是疯了？！” “没办法了，我得先过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过去。”林琳喊刘姨过来接下她手里的蛋糕，“你到时候负责讲道理，我就负责骂人。” * 这边，冷云杉抱着自己买的礼物，来到凌瑾迟的房间。 少年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是给我的礼物吗？ “嗯，生日礼物。”冷云杉把包装袋给他，含笑祝福，“生日快乐。” “谢谢。” 趁着他拆包装的功夫，冷云杉随意打量着他床上摆着的礼品袋，当真是又繁多又昂贵。 “嗯……我挑了一件t恤衫，感觉你打球的时候可以穿，材质是很舒服的。”冷云杉抿起嘴，感觉跟别人送他的礼物相比，还是显得廉价了点，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感。 少年手里拿着杏色的t恤衫，往自己身上比了比，非常合适。他个子高，皮肤白，是最适合杏色的。 虽然他还没有穿上，但冷云杉看他那么一比，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样的浅色，和他平时的风格区别挺大，显出了他和煦的另一面，却毫不突兀。 “衣服很好，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了。”他给出了评价。 冷云杉知道他是在褒扬她，弯着眼笑了笑：“哈哈不用这么说的。” 刚刚送他的金卡，switch，还有那些她不知道的贵重礼物……不管哪一个都比她送的要好吧。 “没有胡说。”凌瑾迟把衣服放进袋子里小心摆好，像对待自己最珍视的宝物，“我从来不说假话的。” “喜欢就是喜欢，最好的就是最好的。” 冷云杉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他最近对她说的话，她愈加听不懂了。 她的表情有着淡淡的纠结，凌瑾迟也看着她，两个人都在抉择，都没有选择打破这个界线。 在寂静的氛围中，敲门声打破了尴尬和平衡。 凌瑾迟松了口气，去开门——是管家。 “少爷，有件事情。” “他们出去处理事情了是吧？”凌瑾迟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们刚刚给我发的信息。” “不是这件事情。”管家摇头。 凌瑾迟：“那是什么？” “少爷，有人想上门拜访您，人已经在门外了。”管家显然很为难。 凌瑾迟心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谁？” “姜芷小姐。” chapter21：女生战场 此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凌瑾迟抬了抬眉眼，有些不可置信，“你说……姜芷？” “是的，少爷。” “让她走，我不见。” “可是少爷。”管家为难地攥紧了手，“姜芷小姐说，只是想送你生日礼物，如果你不去见她，她就不走。” “什么？”少年冷笑，“威胁老子？这招没用，让她带着她的东西赶紧滚，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少爷……” “喊我做什么？这件事你是没有能力处理好吗？” “不是的。”管家的语气中带了几丝请求，“少爷啊，姜芷小姐是女孩子，我这一把老骨头的，说又说不过，骂也骂不起，这怎么行呢？” 凌瑾迟：“……” 难道说他还是要亲自去？去拒绝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刁蛮小姐？他宁可去背十篇语文课本，也不想见到她。 “真是造孽呀！”他低声骂道，“不是说已经送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冷云杉在两人的身后观望已久，对他们两个讲的话有些懵逼。不过，不难看出，凌瑾迟似乎对这个女生很厌烦。 她现在处在一个很不好的位置上，也不能直接走。但是要开口询问的话，她感觉有些侵犯人家的隐私。 谁知，凌瑾迟转过身来，主动和她说起了这件事，连带着想让她帮一个忙：“那个，女生之间应该比较好说话吧。” 少女眨眨眼，非常无辜地看着他。显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无故卷入了这场战争。 凌瑾迟被她懵懂的眼神望得一瞬间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顿时，罪恶感扑面而来。 “是很为难的事情吗？”她用一种疑问的口吻问道。 的确是非常为难，不然的话，他也不想让她去处理这种糟心的事情。主要是林琳不在家，不然的话，以他妈那个立断立行的性格，早就把事情处理好了。 “真的……我不想去见她。”少年默默地点头，“你能不能跟她说一下，就说我不在家，让她赶紧走吧。” 管家出声道：“少爷，没用的，姜芷小姐已经知道您在家了。” 冷云杉：“……” 凌瑾迟：“……” “知道吗？今天除了她，我最想杀的人就是你了。” 管家瑟瑟发抖。 冷云杉默默地扫了扫形势，目前好像能帮忙的也只有她了，这属于骑虎难下啊。 “我可以去，但是我不保证一定会成功噢。”她道。 “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把人弄走就行了，方式随你便。”只要不是自己去见她，现在是谁都无所谓了。 少年看上去是真的很烦躁了。冷云杉边下楼边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呢？ 管家可能是不想和这位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的大少爷待在一起，也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管家叔叔，门口的到底是谁呀？为什么……为什么凌瑾迟好像很烦她的样子。”还是禁不住好奇，冷云杉开口询问。 “哎——”管家悠长地叹了一口长气，“杉杉小姐，我给您稍微解释一下吧。” 两人一路下了楼梯，走过长廊，管家大体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八九分。 冷云杉被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其中的渊源，还真是令人震撼呀！凌瑾迟难怪这么不愿意见她。 “说实话，这样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而且，她怎么还散布谣言呢？”冷云杉想不到，一个女孩子，居然道德素质如此底下。 “谁说不是呢？但是姜芷小姐的家境优越，和凌家又有不少的生意合作，到底是不好撕破脸皮。”管家也是无可奈何，十几年了，如果说不看姜芷小姐的道德观，那他是真的敬佩她有这么坚韧的决心。 管家想到什么，提醒道：“杉杉小姐，您等一会儿想办法让她走就行了，尽量不要跟她废话。” “我会的。”冷云杉笑笑，“拒绝比答应要干脆呀。” 很快，别墅大门被打开。 管家默默地退到一边，冷云杉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喷泉中央的女生。 她坐在石凳上晃着腿，脚上明晃晃的玻璃鞋很是亮眼。在这个女孩身上，冷云杉深刻地体会到了一种感觉，叫作暴发户。 她穿得非常华贵，身上的抹胸裙闪耀着光芒。精致的蕾丝花边，勾勒出优雅的轮廓，展现出迷人的曲线。感觉裙摆再长一点，再带个头纱，拿个捧花，直接就能去结婚了。 冷云杉一个女生看的都有点脸红。她本身喜欢大方简单的风格，并不太能接受这种性感风。 姜芷注意到了两人，优雅地直起身，慢慢向两人走过来。她个子高，估计得有一米七，反倒把冷云杉衬得小小的。 她居高临下地扫视着眼前的人，语气却很不客气：“你是谁？阿迟呢？” 没等冷云杉回答，姜芷直接略过了她，侧过来问管家，“我是让他出来见我吗？” 管家面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心里早就把人骂了几千遍了。 姜芷还想再问，突然被打断了：“抱歉啊，他不能来见你。” “？”姜芷皱眉，重新把视线放到女孩身上，“你说什么？” 冷云杉却还不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神，甚至还微微笑了笑，“我说，他有点事，现在没有时间来见你。” “我有在问你问题吗？”姜芷向前踏了一步，音量提高了不少，“穿得这么穷酸，哪里来的乡下丫头？你说他没有时间来见我，怎么，他告诉你的吗？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赶紧让他出来见我！” 冷云杉被吵得耳朵疼。她性格一向随和，不想与人发生冲突。头一次，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看着近在咫尺的喷泉，少女在心里嘀咕——真想把她一巴掌扇到池子里去。 穷酸？她嘴角泛起冷笑，这种人真的是无知又自大，这就是一个正常学生穿的服装，简单又干净，到底哪里穷酸了？难不成要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天天穿的跟个暴发户似的吗？！ “你稍微冷静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冷云杉默默后退了一步，好让自己的耳朵舒服一些。 “所以说，人呢？为什么耗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见到我想见的人？”此时的女生像极了一只只会狂吼的狮子。 那肯定是不愿意见你啊……冷云杉埋汰道，这个女生真的非常一根筋。 冷云杉试图平静自己的内心，毕竟她的主要目的是把人弄走，而不是在这跟她吵架。 “我的意思是说，他现在有要紧的事情，所以托我来告诉你。你……可以之后再来找他。”冷云杉自诩自己编的理由还是非常靠谱的，暗示意味应该很明白了。 但是，她全然不知道，管家刚刚跟她讲的那些事情，不知道是被过滤了多少细节之后的台词。 姜芷听完女生的话，突然狂笑起来，精神也有些不正常，“要紧的事情？来见我才不应该是最要紧的事情吗？” 冷云杉皱眉，这是什么思路，这人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了。 “还有，为什么要让你来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来告诉我呢？” 她不断向前逼近，几乎要凑到冷云杉的面前。此时，两人相距不过毫米。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这让冷云杉有些警惕：“我一直没有问一个问题，你是谁？这里的女佣，还是厨师？阿迟让你来告诉我，看来是很信任你啊。” 姜芷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冷云杉的肩膀，很重的力道。冷云杉吸了口冷气，挣脱开来，“你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姜芷神情怔怔的，“只是想送他礼物而已，为什么他不愿意呢……” 她喃喃道，“不喜欢吗……” 明显这人精神已经不正常了。管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上前护着冷云杉准备离开，“杉杉小姐，她精神好像有点不对，您赶紧先进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哦，哦。”冷云杉看着女生的样子，疯疯癫癫绕回喷泉那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她被管家护着往别墅的方向走，一边看着姜芷的动作。 那是什么？棒子吗？ “小心——” 寒意袭来。冷云杉叫了一声，管家反应迅速地带着她往旁边一躲，恰好躲过了棒球杆的攻击。 卧槽！ 冷云杉不可置信地和管家互相交换了眼神——这人疯了！ “是不喜欢礼物吗？既然如此，我就把它毁了哈哈哈哈！！！”姜芷将高跟鞋从自己的脚上取下来，潇洒地往空中一扔，手持棒球杆向两人冲过来。 疯子一向是只靠蛮力的，力气奇大无比。她挥动杆子的那几下，虽然说没有打中，但是杀意却是来势汹汹的。 管家上了年纪，动作比不上年轻人。被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冷云杉赶紧去扶。 “别别别，杉杉小姐，你赶紧进到别墅里去，不要管我！”管家动了动脚，好像是扭到了，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自己受点伤不要紧，万一冷云杉出事了，林琳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拼命地把冷云杉往旁边推开，让她快走。 “不行，管家叔叔，你快起来啊……”冷云杉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想着赶紧把人拉起来。 “快走啊小姐！”管家一个用力，将两人分开。冷云杉没稳住重心，吃痛地坐在地上。 在管家摔倒的空隙，姜芷抓住这个机会，抡着棒子就朝两人冲了过来，不要命地砸了下去。 这要是被打中，真的会出人命的！ “——全都给我去死！”女生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意识，展露出恶毒又丑陋的模样。 头上猛地笼罩了一团阴影，管家急得要命。冷云杉扭头正要去阻挡，忽地又一个身影加入了进来，将她的大半个身子护住。 紧接着是肉体和重物的碰撞声，但凌瑾迟却一动没动，稳稳当当地将女孩护在怀里。 冷云杉闭上了眼睛，恍惚中听见少年的声音：“别怕。”她睁开眼，发现他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棒子。 这该有多疼啊？冷云杉又愧疚又心疼，终于，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站起来挡在凌瑾迟面前，看着因为误伤凌瑾迟而正在发呆的人，直接将她狠狠推开。 姜芷不敢相信自己打了凌瑾迟，又没防备，一下子瘫倒在地。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神情呆滞，然后抖动着嘴唇，“不，不是我的错，是，是你。” 她指着凌瑾迟，眼泪缓缓从眼眶中流出，“你早点来见我，我也不会打伤你，呜呜……” 凌瑾迟揉了揉胳膊，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地上的人。 他正欲对冷云杉道“进去吧”。谁知，少女气极反笑，对着罪魁祸首就是一顿输出： “你是不是有病？” 几乎没见过冷云杉骂人，上来第一句就是骂人，凌瑾迟差点儿笑出声。 “真是笑死了，哎哟，你不是故意的，那棒子难道是自己飞到他的胳膊上去的吗？你自己蠢就算了，不要影响别人！”冷云杉难得阴阳怪气地说话。 “还有，反正出了什么事情就是别人的错是吧？怎么不检讨检讨你自己呢。有些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理由，不想见就是不想见，你干嘛要自讨没趣？有时候，就是为了安慰你这种人的心灵，别人才那么累。大姐，我求求你醒醒吧。” “可，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姜芷被骂得糊里糊涂的，又不敢反驳，只能吼着嗓子道。 冷云杉“呵”了一声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之，如果不是你，今天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了。” 姜芷缩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抽抽噎噎地看向凌瑾迟，“阿迟……” “姜芷小姐，请你自重。”凌瑾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冷漠如冰，“一般只有我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我。今天我生日，相信你是带着祝福来的。” “那么祝福我也收到了，”凌瑾迟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意有所指，“你请回吧，别再让我恶心了。” chapter22：少时 听到凌瑾迟口中说出来的“恶心”二字，姜芷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他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还有。”少年应该离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声音带着冷意：“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这里，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一次，那我就不敢保证我不会采取什么措施了。” 姜芷如坠冰窟。 管家脸色也很不好，为了大局考虑，他还是把姜芷扶起来，“姜芷小姐，我已经给您家里打了电话，很快就应该有人来接您了，我扶你先去外面等好吗？” 虽然说是请求的语气，但管家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架着人直接就往外面走去了。 很显然，他对这位小姐的操作也感到无语。 姜芷还沉浸在被打击的痛苦中，难得没有说什么话，被管家一路送进自己家的车里。 终于是把这一尊大佛给送走了，凌瑾迟揉了揉麻木的胳膊，那女生下手真狠，万一刚刚不是他挡的那一下，那后果会怎么样呢？ 他突然一阵后怕。 “没有受伤吧？”他问。 “没有。”冷云杉着急起来，“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呢，不是你替我挨的那一下吗？赶紧进去，我看看是不是肿了，要不要请医生来包扎？” 两人走进别墅里面，冷云杉不由分说地让少年胳膊露出来。没办法，凌瑾迟只好照做。 果然，那一片都紫了。 可想而知，下了是多大的力。冷云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虽然说她刚刚也有防备，但如果躲不开那一下，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医院了…… “气死我了，那女生是个疯子吧。”她冷着一张脸，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云南白药，在男生受伤的胳膊上喷了喷。 凌瑾迟看着她皱着的小脸，笑着接下她的话：“没错，的确是个疯子。” “管家刚才大致跟我讲了一下以前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女孩捏诺了半天，还是把话说出来了，“真的觉得你好可怜啊。” 凌瑾迟：“……啊？” “你说说看，从小被那种女生给纠缠上了，弄得不得清静，难道不可怜吗？”冷云杉同情地望着他，“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跟她认识的？” 要是当初就没认识，后面的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凌瑾迟垂下眼眸，揉了揉额头。他也挺想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跟她认识的，应该是在小时候的家庭聚会上。 豪门贵族总是少不了交际。所以，天天面对着各式各样的女生的问候，他对这一生物逐渐产生了厌烦。后面他学会了礼貌，学会了距离，强迫着自己成长。 姜芷是一个合作公司的女儿。她的爸爸跟这家公司有着很密切的合作，因此，两家经常来往，经常聚会，两个孩子也就这么认识了。 并不是针对，而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对所有女生都有着很强的生疏感。第一次见面，姜芷就被他给弄哭了，原因是——他不爱搭理她。 两边的父母都笑着。林琳对他说，“男孩子要保护好女孩子的，知不知道？不可以欺负她。” “……我真的没欺负她。”他只是不太想跟女生说话，因为像麻雀那样叽叽喳喳的，真的很吵。 林琳哄他，“好的，妈妈知道了，但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多照顾她一点呢？” 那会儿凌瑾迟还小，虽然说已经颇为成熟，但还是会乖乖地听母亲的话。所以，之后两人见面的日子，他会尽量地对姜芷表示友好。 彼时林琳还不知道，她的一句话会为日后的平静生活惹下多大的祸端。 凌瑾迟是豪门圈子里几个少爷中长相最标志的一个，属于让女生人见人爱的程度。 姜芷虽说第一次见面被他弄哭，但是后面这个帅气的男生主动向她道歉，又和她一起玩儿，对她又好。几重buff叠加在一起，这个从小被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理所应当地认为了：凌瑾迟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两个人应该在一起。 中考毕业的那个暑假，姜芷向凌瑾迟告了白。她原本是很有把握的，信誓旦旦地等着他的回答。 结果，却是少年不屑一顾的一句话：“我拒绝。” 姜芷瞬间就崩溃了：“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我哪里不好，哪里让你不够满意？” 凌瑾迟从来都没有在姜芷身上考虑过喜欢的概念，顶多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会对她客气一些。 没想过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误解，凌瑾迟难得耐心地跟她解释了很久。 但姜芷什么都没听进去，一直在哭闹，“不行不行，我不接受，你必须答应我！” 两人已经长大了，凌瑾迟没有理由继续惯着她，当即就离开了。思索了一番，他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林琳。 没想到，噩梦却在后面。 姜芷可能是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打击，精神都开始变得有些恍惚。她开始天天跟在凌瑾迟身后，但凡他跟女生有那么一点的交流，都会大发怒火。 凌瑾迟刚开始是选择忍耐的。可是，她却越来越过分，不停地发短信、跟踪，最甚的是居然还在学校里制造谣言，说两人已经在一起了，让一些女生注意廉耻。 那段时间，学校里关于两人的风波犹如海浪般滔滔不绝，一浪更比一浪。 谣言也传到了林琳的耳中，她问儿子是怎么回事。 凌瑾迟脸色一直很不好，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好觉了。无奈之下，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林琳。 林琳诧异又惊恐，她没想到，姜芷现在变得这么丧心病狂。 “不行，这已经很严重了，已经严重侵犯到他人的隐私了。”她皱着眉头，已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难怪这段时间你精神状态这么不好，你应该早点告诉妈妈的。” 她迅速给姜芷的妈妈打去了电话，说得挺严重。姜芷的妈妈谢玉红在电话的那头连连保证：“是我们照看不力，影响阿迟了。” “其实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是你们的女儿。但这件事儿真的有点严重了。”林琳严肃地讲着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道理，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到底是给女孩子留了面子。 “你放心，等她回来我就好好说她。”谢玉红挂了电话。 谢玉红正在外面的美容店做护肤疗程，接到林琳的电话，又气又急，赶忙往家里赶。 姜芷不在客厅。 她问佣人：“小姐回来了没有？！” “呃，嗯！小姐十分钟之前刚刚回来。”佣人被吓了一大跳，第一次见夫人这么失措的模样，而且好像很生气。 谢玉红几乎是跑上楼的，连门都没敲，直接拉开房门。 姜芷正沉迷于给照片修图，抱着笔记本很专注，连谢玉红进来都没有察觉。 谢玉红来到女儿的身后，看着她电脑上的图片，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乱了。 “姜芷，你在干什么？！” 姜芷惊得一抖，差点把图片给毁掉。她赶紧点击保存图片，把笔记本合上，毫不犹豫地吼了回去：“你干什么呀！进来为什么不敲门，我差点儿图片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谁管你那几张破照片！”谢玉红冷笑，“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你妈就要没了。” “说什么东西呢……”姜芷扭过头。 “我问你，你最近在干什么？我听佣人说，你最近回来每天都很晚。”她逼问道。 “……凭什么要告诉你。”姜芷一副不想配合的模样。 这让谢玉红气得想抽她：“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没法知道了？姜芷，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15岁了，不是5岁了！人家妈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跟踪？造谣？我怎么不知道我女儿还有这么神通广大的能力？”谢玉红翻出手机上的姜芷的转账记录，丢给她看，“最近花了不少钱吧，收买这些人还挺不容易的，你说是不是？” “姜芷，要点脸好不好？！你不要脸，我和你爸还要呢。人家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呗，你何必要这样？” “谁说他不喜欢我的？！”姜芷站起来，眼神里闪着疯狂，“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不能跟我在一起！从小到大，他一直对我都很好，你凭什么说他不喜欢我？” “傻孩子。”谢玉红无奈道，“这跟你没有关系，是因为爸爸妈妈的原因。因为我们是合作对象，所以你才有这个机会跟人家认识。而人家对你好，也是出于礼貌，还有两家之间的责任。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听完这些话，姜芷从小到大的信仰好像瞬间塌陷了，她摇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谢玉红叹口气，离开前丢下了一句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你的身份，别做那些掉价的事情。” * 因为两边母亲的沟通，凌瑾迟的日子重新恢复了安稳，学校里的谣言也慢慢熄灭了。但他不知道，这只是暴风雨之前来的宁静。 星期五放学，凌瑾迟刚刚走到校门处，忽然听见有人唤他的小名：“阿迟宝贝。” 少年的鸡皮疙瘩立刻就起来了，他环顾四周，想知道是谁，终于锁定了目标人物，他叹气：“啊，小姨。” 林冰是林琳的亲妹妹，比姐姐小十七岁，是凌瑾迟外公外婆的二女儿，一直在国外上学，最近才回来。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站在一起甚至像是同龄人。林冰曾经说过，他可以直接叫她名字的。不过，凌瑾迟还是选择叫她“小姨”。 林冰从车里出来，向他招招手。 凌瑾迟走过去，“小姨，你回来了呀。” “嗯嗯，我可是立刻就过来找你了哟，我的好大侄子，是不是很感动呢？”林冰充满深情地看着他，明显在演戏。 凌瑾迟马上识破出来，嫌弃地呵呵道：“您在那边进修，到现在还没出戏吗？” “哎哟，怎么能说这种话，太伤我的心了。” 两人在路边聊着天，颜值都高，看上去年龄也相近，丝毫看不出这是侄子跟小姨的关系。 聊了一会儿，林冰道，“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和你妈妈说过了，她晚点过来，今天小姨请客，想吃什么？” 凌瑾迟思考了下：“烤肉吧。” “行，那我们走吧。” 林冰转过身，准备去驾驶位开车。不料过来一个女生，伸手就将她推开，带着怒骂声：“你凭什么碰他？” 幸亏林冰的平衡能力好，才没有摔倒。她站定，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女生，挑眉道：“小姑娘，你在这发什么疯呢？” “我发疯？”姜芷冷冷道，“是你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凌瑾迟是我的男朋友，你凭什么碰他？！” “男朋友？”林冰大吃一惊，看向一旁的少年，“阿迟，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交女朋友了吗？你不怕你妈打死你啊。” “别听她胡说八道。”凌瑾迟不想和姜芷过多的交际，好不容易清静了一段时间，怎么又让他见到了。 他上前想拉着林冰快些离开，“我们先走，在车上我再给你细讲。” “欧克欧克。” “不行，今天话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姜芷立在两人面前，像极了一堵墙，狗皮膏药的那种。 林冰也很快失了耐心：“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个样子？谣言是能随便散布的吗，你妈怎么管的你？！” “要你多说！”姜芷睁大双眼，委屈巴巴地望向凌瑾迟，“你说呀，她是谁？” “和你有关系吗？”少年冷冰冰道。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我们不是在交往吗，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出轨呢……”她喃喃道，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林冰感觉这个女孩哪里不正常的样子，不由得扯扯少年的衣角，暗示道，快走！ 但是，姜芷始终不愿意让他们走，哭闹着，大叫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林冰和凌瑾迟都是深深的无力。 “既然你认为你很有理的话，那我们就去警察局好了。”林冰一整天的好心情被这个女孩破坏的毫无剩余了，她拨打报警电话，冷笑，“看看玩得过谁。” chapter23：告一段落 事情闹得非常大。最后的结果是，两边的家长全都来到了警察局。 警察对这件事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两个学生的身份本就特殊，还是在学校外面。这件学生纠纷一下子上了社会论坛，不知情的观众对在网上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而且，林冰在国外进修的是导演的课程，已经初有成就，在国外影响力不小。这件事闹的，对她的事业也有一定的影响。 林琳和凌侩的表情相当不好，对于谢玉红的道歉，他们没有选择接受。 “我上次电话里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显然，你还是没有听进去啊。”林琳半开玩笑道。 谢玉红心里也很乱，眼下丈夫有事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只能不停地赔礼着道歉。 “你不用向我道歉，受到伤害的也不是我。”林琳冷笑，目光淡淡地落在姜芷身上，“是我儿子和我妹妹，闯下的祸，你们想想该怎么解决吧。” 录完笔录，凌家准备离开。 谢玉红硬是把姜芷拉过来，恨铁不成钢道，“快呀，快向人道歉，你哑巴啊！” 姜芷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就是不张口，谢玉红简直被气到心梗。 她试图去讨好林冰，“冰冰啊，阿姨代替她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宽恕她好吗？” 刚刚被姜芷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林冰也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就算她可以当人是个疯子傻逼，但是也难咽下这口气。 “阿姨，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林冰的表情很是厌恶，“她不小了，不是可以随意发疯的年纪。恕我直言，她不应该在中学，应该在精神病院。” “好了好了，你带她先回去吧。”林琳出言道，“等姜峰回来了，我们私下再好好谈谈。” “好……那，咱们正在谈的那个合作？”谢玉红小心翼翼地发问。 林琳看一眼丈夫，凌侩心领神会，回答得彬彬有礼，却带着寒意：“那还是先算了吧。” “啊，不，不行啊，我们——” “毕竟这是涉及到金钱的，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我们还能容忍，合作方面还是要慎重。”凌侩微笑道，“我们也不想。合作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疯子，无端生事。” 谢玉红被说得脸上无面，也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待人走后，她看着正在发呆的女儿。这个被她娇生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本来应该是那么知书达理、聪明可爱，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叹息，“这下该怎么办啊……” …… 姜峰出差回来，了解到整件事，差点儿抡起棍子把姜芷给打死。 “什么玩意儿？！逆女呀，我从小到大教你的礼仪、廉耻，都去哪里了？被你吃下去了吗？不，是被狗吃下去了呀！” “好了好了，你快想想怎么办吧！”谢玉红拦下他，事到如今，真的打死女儿也没用了。 两人商量了一整晚。 一天后，两边的家长在包厢见了面。又是一下午的商谈，最后决定：合作可以继续，但是，姜芷必须出国。 ———— “那她不是应该在国外吗？怎么又回来了？”冷云杉听完他讲的事情起因，替他把胳膊上的药拍匀，将袖子撸下来。 少女义愤填膺地控诉着姜芷的无语操作，甚至还挥起了小拳头：“早知道这样，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打到喷泉里面去。” 凌瑾迟被她逗笑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推不动她。” “那可未必。”冷云杉攥紧了拳头，愤愤道，“我看人的。她都这么打你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你看看今天这好好的生日，她这么一闹……”真是扫兴极了。 “不会啊。”凌瑾迟接下她的话，听起来居然还蛮高兴的，这让冷云杉感到奇怪。 少年眉眼带笑，两只小月牙静静地观望着她：“我从来就没把她当成过事儿，自然不会因为她而扫兴。” 相反，他很愉快。能看见她为他着急的样子，还见到了她生气骂人的小模样，当真是……娇嗔极了。 姜芷对他来说，就是个乐子。他顾念着的十几年的情谊，已经要被削耗尽了。今天那一棒子，要是打到冷云杉身上，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事情这么一闹，时间过去了大半。 晚餐和蛋糕都已经准备好了，想什么时候吃都行。一般来说，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凌瑾迟道，“我估计他们是不回来了，这样吧，我们先吃。” 桌子上摆着生日蛋糕。贵族的豪华蛋糕，犹如艺术品般精致，闪耀着诱人的光泽，散发着独特的香气。精美的装饰更是彰显其高贵气质，让人陶醉其中。 凌瑾迟拿起刀叉，切下一大块，朝少女招招手：“来，吃蛋糕。” 冷云杉来不及阻止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手起刀落，“哎呀”了一声：“你，你怎么不插蜡烛许愿呢？” “我们家不信那玩意儿。”凌瑾迟微微勾起嘴角，“因为，我可以用双手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大少爷就是自信啊。不过，冷云杉也不反对他的说辞，毕竟也是事实。从小到大都是人中顶鹤的凌瑾迟，高傲冷淡，却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两人不在一个班，甚至不在一栋楼。但是，她总是能通过各种途径得知他的传说事迹。 他的优秀毋庸置疑。据说，他高一的时候就拿下奥林匹克数学和物理竞赛金奖了，此前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而且，还带领球队打破了校记录。同时，还是校编程队的核心人物。 他肩负着许多的职位和责任，可是冷云杉丝毫看不出他慌乱的一面。 在她眼里，他始终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人，是她学习的榜样。少年气质疏离淡漠，拒人千里。 但，冷云杉很幸运，好像来到这里之后，他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在对她表示友好的。 他标志性的弯弯月牙眼，别人鲜少能看见。不过，在她这里，几乎是能经常看见的，频率颇高。 “吃吧。”凌瑾迟把蛋糕塞给她，又说道，“蛋糕切了没办法了。想插蜡烛的话，我明年开始插。” 如果你喜欢的话。 心里忽地被什么填满，冷云杉端着蛋糕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凌瑾迟自己也切了一块，姜芷闹了这么久，他没在意，但肚子是真饿了。 “没什么。”冷云杉不肯说，笑眯眯地品起蛋糕来，“我只是想说，祝你生日快乐。” 新的一岁，新的起点。 从今天开始，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都忘却吧。 虽然说生日会有一点小插曲，好在最终还是平安度过了。到了晚上，林琳和凌侩还在凌晨前赶着了回来。 冷云杉已经睡下来，不知道后续。 林琳想去看一眼两个孩子，轻轻敲了冷云杉的房门，没声音，应该是睡着了；她又去敲凌瑾迟的房门，才敲了一下，门立刻就被打开了。 “咦，你还没有睡吗？”林琳以为他已经睡下了。 “没睡呢，一直在等你。” 林琳：“……等我干嘛？” “今天，姜芷又来了。”凌瑾迟语气淡淡。 林琳蹙起眉，“什么？！”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怕影响冷云杉休息，她立刻压低了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来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管家也没告诉我呀。” “我让他别告诉你的。这件事得我自己来说的，不然的话，你怎么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呢？”凌瑾迟的睡衣是短袖，白天变紫的地方现在微微好转，胳膊那一块变得又青又紫，却更加触目惊心。 他装作很疼的样子，故意摸了摸手臂，“哎，那疯子还打伤了我呢。” 林琳看着儿子手臂上的青紫，顿时把抱怨转为心疼，嘘寒问暖起来，“啊，伤成这样了？！啧啧……那孩子真的是，出国了还敢送回来，真是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啊……” “都是女孩子，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呢，看看我们家杉杉多好！” 凌瑾迟表示赞同，认真地点头：“自然是没有办法比较的，南极和北极的区别了。妈，你让一个疯子矜持冷静，那可能吗？”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林琳最后保证道，她不会再留情面了。 * 生日之后，十一月也迅速来临了。 今年桐庆的天气有些好笑。感觉一下子从夏天跳转到了冬天，一点都没有秋天的过渡。 星杨的学生连春秋季校服都没有机会换上，直接就套上了厚厚的棉袄。 不过，贵族学校的校服一向都很精致，算是臃肿的冬季校服，看上去也比其他学校要好看。 在寒冷的冬季，这些校服不仅为学生们提供了温暖的庇护，还展现出了贵族学校的独特魅力和风采。校服的面料采用了羊毛、羊绒，不仅保暖性能优越，而且触感柔软，穿着舒适。在设计上，贵族学校的冬季校服也很注重细节，将男生和女生的优势都能体现出来。 就算看着像企鹅，也是一只只精致的企鹅。 别墅里早早地开上了暖气，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抗寒环境。相比于夏天的炎热，冷云杉更怕冬季的严寒。 她总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出门上学之前，手套、围巾、耳罩……那是样样不落的。 她的校服大衣略长，拖在地上会有可能会导致摔倒。于是，她找到针线盒，缝缝补补，把衣角给改造了下。 凌瑾迟无意中看见她的举动，“你还会针线活儿？” “我个人觉得，女孩子多少都会一点吧。”冷云杉拿着针的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优雅安宁。凌瑾迟看得生出了几分兴趣，干脆坐到沙发边来观望。 冷云杉的动作很快，刘姨中途想要来帮她，发现没必要。冷云杉的速度甚至比她更快，刘姨笑着称赞：“杉杉小姐真的是什么都会呢。” ——贤妻良母。 凌瑾迟最近脑海里面总会浮现出这个词语。每次看到她，都会有这种感觉，这个词，于她而言，真的是太贴切了。 他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在家里等他回来。然后接过他的衣服，嗔怪道：“衣服要小心啊，每次都是我来给你补。” 话是这么说，还是立刻上手帮他缝补衣服。 那时的她，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却依旧美丽大方，占据着他全部的目光和真心。少女的无名指上，有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是人妻的标志。 那么，这个身份可以让他来赋予吗…… 冷云杉处理完自己的衣服，突然瞄到少年外套的袖子处，一颗扣子断掉了，在衣服上摇摇欲坠。 “你的那个扣子崩了。”她道，“来，把外套脱下来，我给你补一下。” 凌瑾迟回过神来，有些愣住。但是，他对这种行为并不反感，轻笑着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发挥。很快的功夫，扣子被定好了，很是牢固。 在等待的时间里面，凌瑾迟就倚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女孩为他缝扣子。 连他妈妈都没为他做过的事情，她就这么举重若轻地办到了。这个女孩，无意侵入他的生活，是像月亮那样的存在，让他来不及拒绝。更甚的是，他似乎在被她主导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心甘情愿地执行。 少女轻垂眼眸，歪着脖子，偶尔会眨那么两下眼睛，俏皮又生动。 乱花渐欲迷人眼。 凌瑾迟的语文不算好，也不知道这句诗是不是这么用的。不过，她的确，让他迷了眼。 “好的，缝好啦！”冷云杉抖了抖衣服，替他掸去灰尘，“看一下，应该还挺牢的。” 凌瑾迟接过来捻了捻，“嗯，很牢。” “我手艺还是可以的，以后你衣服有什么地方坏了，都可以来找我。”少女沉浸在作品圆满完成的喜悦中，并未看见凌瑾迟的眼神，已经转变为了晦暗的眸色。 chapter24：心思 听说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雪花，因为每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 人也一样。 语文课上，刘玫提到了关于四季的话题，顺带提起了雪。 这个年纪的女孩啊，对雪有一种偏执的追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一个传闻。初雪的时候，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将一辈子不会分开。 刘玫是不可能告诉学生这一点的。介绍古诗的时候，底下的女生议论纷纷。她们的注意点并不在古诗上，是在古诗中提起的初雪上。 “初雪多浪漫啊，你们说是不是？在纷纷雪花中，邂逅一个人，就算是个傻子我也嫁了。”宋青压低声音，偷偷地和前桌两人道。 “这也太物质了吧。”宋雨表示嫌弃。 “这话可说的不对，咱们是优雅的文科生，比那群书呆子科生自然要浪漫的多。初雪这么美的场景，难道还不能幻想幻想吗？”肖小也加入了战场，大有帮宋青撑腰的架势。 宋雨感觉到危机，赶紧求助另一个人：“云杉，你觉得呢？” 冷云杉停下手里写字的动作，想着道：“问我吗？” “其实我觉得吧，这种说法也挺对的。那么多种变幻天气里，只有雪能配得上这个“初”字，我们也没有听过什么“初雨”“初雷”之类的呀哈哈哈。” “倒也是。” 对于冷云杉来说，浪漫不是最重要的。当然，女孩子总是喜欢各种小惊喜，她也不例外。但是十几年来的生活经历告诉她，比起一味的浪漫，她更喜欢浪漫的行动，而不是那些飘无虚渺的语言。 ……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地理课，地理老师是一位很温柔的女老师，讲起课来却是热情激昂。 地理课的时间安排的不好，再加上教室里开着空调，许多学生昏昏欲睡。地理老师用尽生平所学，让自己的声音压破了学生的睡眠界限，硬生生把学生们的灵魂给拉了回来。 “不怪我，下午第一节课真的很困。”肖小打着哈欠，揉了揉带泪的眼睛，“教室开的太暖和了，真的很容易让人睡着。” “正常正常，我有时候也会犯困。”这话说的不假，冷云杉刚刚真的有一瞬间睡了过去，但很快就被地理老师的神情嗓音给呼唤了回来。 后排的宋青宋雨选择放弃，一边撑着下巴一边拿着笔。 “等这两货儿醒来，书基本上就不能再用了。”肖小无情嘲笑着，然后把两个人给推醒：“喂，打起精神来，不要再睡了！！！” “再睡的话，天都要塌了。”她半开玩笑道。谁知下一秒，老天真的如了她的愿。 “轰——” “轰轰——” “轰隆隆——” 连续三声响亮的雷声，震得整个教室都清醒了。 地理老师声音再大，也盖不过雷声。见底下开始躁动，她用书本拍拍讲台：“同学们不要紧，就是打雷而已。大家都别慌，后面的同学去把门都关上，我们继续上课！” 课自然是上不起来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要人亡，人不得不亡。今天下午第一节的地理课，注定是要灭亡了。 地理老师讲了一分钟不到，就发现了不对。刹那间，狂风大作。狂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将教室的窗帘扯得七零八落，随着窗外几道划过的闪电，传来学生的尖叫声和花盆的掉落声。 不少多位靠窗的学生把杯子放在窗台上，此时水杯的下场也极其悲惨，全都被风刮到地上，几个玻璃杯直接就碎掉了。 “快点快点，关窗关窗！！！” 几个学生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关窗户，但是风太大了，窗帘一直干扰着他们的行为，好不容易才把窗户关上。 窗帘被大风扯得摇摇欲坠，几个男生赶紧去拉住窗帘，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卧槽——”肖小看着天空的景色，一时间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你，你们快看啊！！！”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窗外望过去。 “轰——” 再度的雷鸣声响起。 教室响起一片惊呼声，冷云杉犹如看见了什么惊涛骇浪，不由得捂住嘴。 这，这算什么呀？ 本来的天是淡淡的蓝色，此时已经完成了质的转变。从天蓝色变为了晦暗的天青色。那是黑色、暗红色跟绿色混合起来的颜色，将蓝色笼罩了九成，带来一种异常恐怖的氛围。 这是在拍恐怖片吧？！ 不光是颜色的变化，还有……天气本身的升华。伴随着轰轰的雷鸣声，下雨肯定是逃不掉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场景，比起说是下雨，不如说是倾雨。 倾盆大雨，瓢泼大雨，暴雨如注，滂沱大雨……文科生能想到的用来形容很大的雨的形容词，感觉都达不到眼前这场雨的境界。 雨像水柱一样倾注下来，雨势急骤。天空中仿佛破了一个洞，大雨就从那个洞中倾泻下来。 “飞流直下三千尺。”此刻，看着眼前好比像瀑布那样的大雨，冷云杉对中国古人的描述有了一个更形象的认识。 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 课上不下去了。地理老师让他们自由活动，自己先一步走了。走廊上，布满了学生的身影。显然，所有老师的课都上不下去了。 “真的是好大好的雨啊……”感叹之际，有人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雨不会一直这么大吧，那我们怎么回家？！” “怕什么？学校又不是没有住宿的地方，收留一个晚上还是ok的。” “就是呀，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在教室里挤一个晚上吧。” “……真是想得出来。” 走廊上闹哄哄的一片，学生的声音中都充满了惊喜和放松。这场雨虽然大，但是成功缓解了他们上课的压抑心情。 看了一会儿，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回教室了。剩下的课该怎么安排，那就看各科老师之间的协调了。 刘玫喊冷云杉和肖小去办公室，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秉着自己是班长，要为同学奉献的原则，肖小嬉皮笑脸道：“老师，今天天气这么恶劣，你看我们多可怜啊。” “噢，那你的意思是？”刘玫问。 “你看啊，我们才结束考试的，这一阵子都好辛苦。这种天气课肯定上不了了，您不如让我们放松一下吧，在教室放场电影怎么样？” 刘玫睨了睨她，“真是说得出口呀，知道我们还有多少课没有上吗？学期任务这么紧，不少老师还要我再给她几节课，居然还要我给你们放电影看。” “可是，我们要学会劳逸结合嘛。”肖小睁着一双散发着光芒的眼睛，用撒娇的语气道：“我们都觉得您是最公正、最好的老师！” 刘玫挑眉道：“故意夸我的吧。” 这群孩子，知道她是几个文科老师中最好说话的一个，就专门挑她这个软柿子下手，哎…… “云杉，你觉得呢？是看电影还是做一份试卷呢？”刘玫看向另一位得意门生，这个可比肖小要乖巧多了。 冷云杉摩挲着双手，一边是班主任温柔的目光，一边是同桌深情的凝视。 少女处于一个中立的位置，向哪边都不好。而且从心底上来说，她也很想看看电影来放松放松。肖小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一阵子真的很辛苦，课程特别紧张，她也想有适当的解压。 刘玫把她犹豫看在眼里，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她，很了解学生的心情。 今天下午天气如此恶劣，学生们早就失去了上课的斗志了。连冷云杉都有些蔫蔫，更不要提其他同学了。与其逼着他们，不如让她们痛快地玩一会儿。 “好啦，老师不问了。”刘玫主动解了围，“就像你们所说的，最近是有些辛苦，老师也很心疼你们。” 这话一说出来就是十有八稳了，肖小机灵得很，“老师，那就是说？” “你俩先回去问问同学们想看什么电影吧，不许看那种违规的电影噢。我先收拾东西，等一会儿过来。” “哇！老师万岁！！！”肖小开心地叫起来，拉着冷云杉的手跳起了华尔兹。 “好了好了，快回去跟大家商量商量吧。”刘玫笑着目送两个孩子出了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等一会儿陪她们一起看。班主任在场，就算上面突击检查，也比较好说话。 回到教室，肖小宣布了这则消息，下面的人都高兴地尖叫起来。 “那我们商量一下看什么电影吧。” 班里有男生也有女生，男女生的兴趣并不完全相同，所以挑选起来有些困难。今天日子特殊，又是班长争取到的，所以每个人心情都很好，都不会太主张自己的看法。 很快，电影就定下来了，是一部喜剧片。在窗外这样昏暗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有趣轻松。 看电影哪能少得了吃东西呢？反正今天下午也不上课了，同学们决定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些好吃的零食。小卖部就在楼下，而且是在室内，非常的安全。 大概一刻钟之后，男生女生陆陆续续地提着零食袋子回来。刘玫也来了，对大家说：“虽然同意大家看电影了，不过还是要保持安静哦。” 底下的同学都点点头。 电影开始，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集中到了电影的故事中。 冷云杉坐在位置上，手里抱着一包刚刚和肖小出去买回来的薯片，看得很专注。 早在初中的时候，班级就组织过这样的电影。不过后来被教导主任发现了，他们班还挨了一顿批评。 想到这里，她小声问道：“我们班这样是可以的吗？上面不会突然派领导来检查吧？” “不会的，你看我们班主任都在场，不会有事的。”肖小是这么说的。 甚至刘玫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放一场电影而已，就算被领导发现了，大不了她挨一顿骂，不会有大事。 但是今天整个文科楼的人都不知道，如果今天被发现有文科班在做一些与上课无关的事，真的会有不小的代价。 为什么这么说呢？ 市领导在今天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突然莅临的。校长和教导主任马连收到消息的时候，全都傻掉了。 怎么现在市领导都这么任性吗？专家检查倒是不过分，但是好歹要说一声啊！！！ 于是，所有主任级别的老师都被叫到一起，召开紧急会议。好在专家们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他们指名道姓地是要进行理科方面的学术专业交流，提起到了凌瑾迟和几个在数学竞赛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凌瑾迟中午连饭都没吃，一直在陪校领导说话。他对这几个校领导并没有想应付的想法，只是学术交流让他感觉很有意思，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市领导边走边讲话，很满意的样子。马连在一旁介绍着学校的布局，很敏感地察觉到，这次市领导来势汹汹啊。 趁着他们在校历史馆参观的功夫，他叫来一个离他最近文科班的老师，“呃，庄平，你是叫庄平吧？” “是的主任。”突然被点名的男人颤了颤，“怎么了？” “你现在赶紧去文科楼那边跟几个班主任说一下，下午可能有校领导来检查，一定要保证文科班级的正常授课进行。”马连加重语气道，“必须严肃通知到位，知道了吗？” “好的。”庄平松了口气，赶紧点头。 “快点快点，快去！”马连摆摆手。 …… 谁知下午的时候，天气状况迎来了如此巨大的改变。市领导不得不暂时在大厅里面躲雨。 马连的预测果然没错，有个市领导说道：“理科班真的是很优秀啊。等这雨停了，我们去文科班再目睹一下风采吧。” 马连：“……” 就知道这群领导鬼主意多，一点儿都不放过啊。好在他通知及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他祈愿道：老天爷啊，你就一直下雨吧，别再让他们逛了，我这心脏可受不了啊…… chapter25：短信 这场雨下的实在是奇妙至极，虽然暴烈，却营造出一种奇幻的绚丽。 市领导感叹：“贵学校真是好风景呀，此等景色我们也没见过呀。” 话说的真好听……马连想，你们要是不来的话，搞不好这雨就不会下了。 凌瑾迟和几个男生因为大雨，也暂时被困在大厅里。此时已经下午了，连课也没法上。看着这么大的雨，凌瑾迟闲得无聊，忽地升起几丝担心。 这种天气最容易出事了，千万别…… 他们这里学生是可以带手机的，但是校领导在场，他们还是要收敛一些。于是，借着几个男生坐在前面给他打掩护，凌瑾迟悄悄在桌洞底下摸出手机，编辑信息。 * 这边，冷云杉正沉浸在电影的情绪中。忽地抽屉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是凌瑾迟发来的。 【雨很大，注意安全，待在教室里好好上课，少出去。】 冷云杉看见消息，嘴角弯了起来。她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放心，我会小心的。不过，今天下午我们班可没有在上课，老师都跑啦，班主任给我们放电影看，很有趣的喜剧片呢。】 看着回复的消息，就知道女孩现在有多开心。所以她是喜欢看电影是吗？凌瑾迟准备再回一条消息回去，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们那边没有在上课？】 【对呀。】 凌瑾迟皱起眉，问前面的男生：“刚刚主任是不是说，等一会儿要去参观文科楼？” “对呀，他不想刚刚让那个文科班的老师去通知了吗？”男生回答道，“不过我们等一会儿要跟着过去吗？” “那怎么能知道，不上课你不高兴吗，真是呆子！”另一个男生怼道。 这就太奇怪了。凌瑾迟压下心底的疑惑，时间过去这么久，没道理没有通知到位，还是文科重点班。 【今天市领导突然过来检查，我在这边算作导游吧。理科班完了，马上就是你们文科班了，你们班怎么做到还在看电影的？】 【啊？？？】 冷云杉收到消息，整个人都傻了。领导来检查的话，他们班在放电影，那不是大忌吗？！诶诶诶？那为什么班主任还支持他们，这没道理啊？！ “哎，肖小！”冷云杉把手机伸过去给她看，“今天下午市领导要下来检查吗？” “说什么鬼话呢？要真检查的话，还能让我们班放电影吗？班主任难道要惹火上身吗？”肖小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她，“你怎么问出这种问题，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那有人给我发消息，说市领导正在巡逻，理科班完了就是我们班了，不信的话你看消息啊。”冷云杉把两人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展示给她看。 肖小蹙眉看完了整段对话，惊得差点儿呼出声来。 “我——我嘞个去！这是什么情况？！”肖小连电影都没心思看了，这可是关系到她们的班级荣誉和自身安全啊！班主任怎么敢的？？？ 在她的印象里，刘玫是多稳重的一个老师啊！这场电影虽然是肖小提出来的，但是是班主任同意的。说句难听的，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不是损人又损己吗？ “不行不行，我得去问问班主任！”她说着就要起身，被冷云杉一把拽住。 “等一下你等一下，先别声张，我们两个悄悄地去问老师。”其他同学都在很开心地看电影，不能打扰她们。再说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还有待考量，毕竟他们还没有收到信息。万一查出来是个乌龙，那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冷云杉观察了下刘玫的位置，坐在班级最后面的空位上。两个女生小心翼翼地从两侧溜出去，来到刘玫身旁。 刘玫不愧是二十四孝好老师，还在兢兢业业地批改作业。注意到过来的两个人，她放下红笔，小声道，“怎么啦？” 冷云杉示意肖小让自己先说，她也压低声音道，“我刚刚收到的朋友给我发的信息，说今天下午有市领导来检查。” 她纠结着小脸儿，“那我们班在这个时候看电影，要是被领导看见的话，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那何止是不太好，那影响是太大了！！！刘玫扶了扶眼镜，似乎是在清理思路，“我们没有收到通知，说今天下午领导要来检查啊，还是市领导？” “这不可能啊，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不可能不通知我们的……云杉，谁给你发的消息？” “是……理科班的朋友给我发的。因为他现在正在陪他们巡逻，偷听到的。” “喔——理科班啊……那有没有说市领导现在的位置？” “有，说是因为现在的大雨，被困在演播教室里面，打算雨停了再来我们楼看看。” 演播教室离这里也不算远。如果雨停的话，几分钟也就到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样，先不要惊动大家，你们先继续看，我去问个清楚。”刘玫起身准备去办公室，“你俩稍微注意着点。” 来到办公室，另一个班的班主任吴念也在。她边关门边询问：“吴念，你有收到下午有市领导要来文科楼的通知吗？” “什么？！”吴念傻眼了，“没啊，什么时候开过这种会议？”她赶紧向一旁的地理老师求证，“你有收到吗？” “没呀。”地理老师也疑惑，“哪里来的谣言？” “这就奇怪了，我们班的学生说收到理科班那边的信息，说领导已经在演播厅了，就等雨停过来。” 几个老师都感到很困惑，不过也证明，没有一个人收到信息。 这时，一个教历史的男老师发言道：“这样吧，我们别在这里讨论了，也讨论不出来个结果，直接给马主任打电话不就行了吗？” 学生可能在胡言乱语，但马连不会。 “说得对，我现在就打。”刘玫掏出手机，拨打马连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传来疲惫的声音：“喂？” “马主任，我是刘玫。” “我知道……我是说什么事情？”今天弄的手忙脚乱的，一上午都在唠唠叨叨，马连真的感到身心疲惫。 “我听说有市领导来突击检查了是吗，下午要来我们文科楼吗？” 刘玫点击了免提，好让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能听见他的回答。她这个问题一出，办公室顿时屏息凝神。 “对呀！怎么你没收到消息吗？哎，你天天上课也关注一下学校消息啊……我不是让一个文科班的男老师去通知你们了吗？” “你说什么，一个男老师？哪个老师啊？”刘玫震惊。 “怎么还来问我呢，不就是那个光头的戴眼镜的老师吗？我说你们这种事怎么还来问我呢？抓紧时间准备啊，老师之间要协调好……” 后面说的话已经不重要了。刘玫直接挂断了电话，和几个老师面面相觑。 “……” 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打声，几个老师陷入死寂。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局面，所以，难道是真的？！ 正当有人准备说话时，窗外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原本是轰轰的雨打声，现在静得几乎只剩下残留的几滴雨声了。 刚才说，领导们打算等雨停了就过来。那现在，雨差不多已经停了，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通知学生啊！”刘玫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几个才刚刚收到信息，其他老师指定是不知道的。 几个老师反应过来，立刻分工出发。其他的老师赶紧去其他楼层告诉高一高三的文科老师，顺便核对一下课表，让一些休假的老师赶紧回来上课。 “不是啊，主任怎么能这么干呢，好歹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啊？！”历史老师抱怨道。 “哎，其实这件事还真不能怪他……你没听他说吗？他是喊人过来通知我们的，所以不等于那个人没有通知到位吗？”地理老师应道。 “妈的，哪个老师这么不靠谱？”历史老师咒骂，“戴眼镜的光头是吧？我感觉这个人怎么似曾相识，但我现在没什么印象了。” “好了，先别骂了，我们先去通知其他老师。这个人后面再把他揪出来……哼哼，他跑不了！” …… 两个班主任也立刻跑回班级，让班级学生做好应对措施。 好在电影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有点不舍，但学生们还是欣然接受了事实。已经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了，校领导马上要来，他们必须得配合了。 学生们赶紧整理座位，打扫班级卫生，然后把书本拿出来，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肖小看着教室乱哄哄的场景，抱着冷云杉的胳膊道，“哇，真是幸好。幸好我们告诉了班主任一声，这下我们可立了大功了！” “哈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我们立了大功作业也不会少的。”冷云杉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被打击的肖小：“……” 冷云杉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凌瑾迟发过去。 【感谢告知！没想到我们这边没有收到消息，差点犯了大事儿呢。】 凌瑾迟的回复来得很快：【没关系。现在准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再帮你们拖延一些时间？】 冷云杉：“！” 【那拜托啦！！！】 这句话的后面还附加了三个可爱的表情包，凌瑾迟看得忍俊不禁。 窗外的雨已经慢慢消停了，市领导提议道，“好了，天也晴了，那我们现在去文科楼看一看吧！” 几人正打算挪动脚步，忽地一个声音传来：“可以先不去文科楼吗？” “？”所有人都看向他。 几个学生的尾端，少年慢慢走上前，一旁的几个男生自动为他让路，好像君臣在为国王铺垫那样。 “其实我们学校的电脑工程也非常不错，已经开展了好几个项目了。这个项目运用了编程系统还有人工智能系统，包含了python，c语言……许多软件在一起的结合，可以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我们学校在这一点上小有成就，领导们不去看一眼吗？” 他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市领导的目光。几个市领导都很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啊，那就先去你说的地方吧。” 几个学生在前面引路。马连趁机来到凌瑾迟身旁，问：“我的凌大少爷啊，您又在想什么啊……” “我没想什么。” 马连根本不信：“你是不是觉得让你过来和他们讲话太无聊了，那你跟我说呀，我安排你先回去就是了。”不能擅自决定啊…… 马连心里苦，这一家人都是这样，从来就只有他受苦的份儿，还不能抱怨。 “马主任。”少年很认真地看着他。 “啊，怎么？”马连心如死灰，几乎能猜到这少爷的下一句话肯定又是怼他的。 “你会感谢我的。” “？？？”感谢你？千万别了吧。你安安稳稳的、不捣乱、不任性，于他而言就是最好的了。 “凌瑾迟大少爷啊……”马连愁眉苦脸道，“你说说为什么要突然去电脑教室啊，我们今天没有完全准备好那边，去文科楼不是很好吗，或者再不济，我们去艺术楼那边啊，还是我们学校的特色呢。” “因为我擅长电脑啊。”他轻飘飘道。 马连：“……” “好了我告诉你吧，为什么要去那边。”凌瑾迟招招手，示意他离得近一些。马连不愿，但无奈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首先，因为我本人很擅长。” 马连：“……知道了知道了。”并不想听这一点。 “其次，文科楼那边根本就没有准备好。现在市领导去的话，真的会完蛋，所以我们要拖延时间。” “？！你怎么知道没有通知好？”马连皱起八字眉，“我让一个文科的老师去通知了呀。” 说到一半，他想起刚刚刘玫给他打的电话，语气和他现在一样的不可置信。马连懵了，“所以说，文科楼那边没有收到消息啊！” “没错。”少年松开他的肩膀，神态自若，“所以他们有多少时间来准备，就得看我们现在的发挥了。” 马连顿时感恩戴德起来：“那就拜托你了，大少爷！！！” chapter26：粤菜 在马连的配合下，凌瑾迟成功地将这场戏演完了。好在他原本就有经验，对电脑研究得样样俱全。所以，市领导压根没察觉这是他们临时想出来的对策。 在这边的拖延下，文科楼做好了万全准备。果然不一会儿，校领导们都来了。 好在早有准备，学生们也都很配合。领导们满意地连连点头。巡查结束，马连把人一路送上车。 终于把这几尊大佛给送走了！还没等他喘口气，一个老师来到他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抓到了？！” …… 下午准备的时候，想到平时的模型教室还没有打扫。为了防止意外，刘玫喊了几个男生过去打扫。 没一会儿，一个男生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很是无措的样子。肖小道：“怎么全都回来了呀，这么快就打扫完了？” “没，没有……” “那，回来干什么？” “不是啊班长，有、有、有……”男生说得结结巴巴，这让肖小很是火大，“你好好说话，抖什么呀？” 她气笑了。 冷云杉过来，“好了好了，别慌。你说，怎么了？” 她看向男生。男生似乎是得到了一些安抚，虽然不流利，还是把话说清楚了：“有蛇。” 两个女生呆住了。 “蛇？” “对，而且，而且……不止一条是好多条的那种，被锁在一个笼子里面，我们都不敢去处理。”本来几个男生只是想大概地扫一遍，其中有一个可能碰巧的原因，无意打翻了一个桌子，没想到那个桌子虚掩着一块布，他们把布揭开，顿时抽了一口凉气。 本来想赶紧通知人过来，结果迎面撞上一个老师。 “哦，庄老师！”一个男生认了出来，是高一的一个地理老师。 男人也应了一声，看见他们几个在这里，声音中有一丝的颤动：“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我们是来打扫卫生的……哦，对了，老师，你知道吗？里面有蛇！” “啊，蛇、蛇吗？”庄平更加慌张了，“噢噢噢，别怕别怕，我来处理。” “可以吗老师？我们几个来帮你吧。”男生们虽然也害怕，但有个男老师在这里主导，他们觉得这个时候走也不太好意思。 “没关系的，你们赶紧去上课吧。”庄平挥挥手，示意几人回去，“笼子里面的蛇我来处理就好了，你们千万不要声张啊。” 此话一出，几人都感觉哪里不太对。 “老师我刚刚好像只说了有蛇，没有说蛇在笼子里吧。”一个男生试探地问道。 “啊，啊……是吗，我是随口一说的。”庄平更加慌张了。今天雨下得这么大，外面凉快的要死，他居然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出来不对。几个男生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将门挡住了。 “老师，我们先去把我们班主任喊过来吧。”说着，男生便打算去喊人。 “不行！”庄平阻止了他的动作，声音高了八个度，眼睛急得通红，直接上手要拦住他的路。 “卧槽——”男生没忍住骂出口，这个老师本来就很奇怪，而且也不是他们班的老师，“你干什么呀，松开！”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 冷云杉和肖小一听，这可不得了了！！！ “老师，老班在哪里呀？！” 刘玫很快就赶了过来，在男生的带领下来到了模型教室。一进教室，看见地上趟这个人，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们几个，”刘玫赶紧蹲下来判断男人还有没有呼吸，“再怎么也不能打老师呀！” “老师，我没有打他啊，是他自己冲过来要打我们，然后自己没有站稳，撞到旁边的柜子上，倒下去了……”男生们委屈屈地说明事实。他们还真想揍一顿这个行为诡异的老师，可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他自己撞的呀。”刘玫确认了男人还有呼吸，拍拍衣服站起来，“好，那解释起来就不关我们班什么事了。” 刘玫看他的脸就认出来了，是高一的一个地理老师，叫庄平。之前在年级的大会上见过一面，她对他的印象是很模糊的，这个老师好像平时就比较胆小，经常一个人走，行为还诡异。有好几次在楼道边，她看见他在偷偷地搬着什么东西。 原以为他是弄点儿小东西，秉着不想惹祸上身的原则，刘玫就当做自己没看见。谁知，他居然是在偷偷养蛇！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这么紧张，为什么不想让学生去叫老师？因为，养蛇的真凶就是他！ 之前班级里的学生就因为那条蛇收到了惊吓，她一直心有余辜，每天都会检查班级卫生。马连已经在老师里面下了命令，这条蛇很可能是校工作人员饲养的，让他们要多一个心眼，遇到可疑的人立刻上报。 “总算是逮到你了呀。”刘玫恨恨地道。她想抓到这个凶手已经想很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了。 她用力踢了地上的人一脚，“等着死吧你！” 几个学生一颤。随后，刘玫喝道，“我去喊主任过来，你们在这里看着他，不许让他走，知道吗？！” “是！！！” 片刻后，收到消息的马连立刻赶了过来。 等庄平醒过来，看见几个领导全在这里，害怕地把自己缩了缩，像乌龟那样。 “呵！庄老师！！！醒过来了是吧？”马连从椅子上站起来，杀气腾腾地微笑道，“那我们来聊一下，蛇的事情？” 庄平：“……” 救命啊！！！ “还有我，庄老师。我是刘玫，高二a1的班主任，我的学生因为你的蛇收到了惊吓，也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刘玫也露出笑容，冰冷冷地看着他。 “再加一位！”吴念和刘玫站在一块儿，笑着道，“庄老师，您贵人多忘事，应该不知道吧。您的宝贝蛇，后面在我们班也发现了踪影，一个女生还因此晕了过去……呵呵，也请您解释一下吧。” 经过无情的审判后，马连面无表情地拨打了110和119的电话，让两边过来清理门户。 今儿可真是玄幻。一是上级调查；二是大雨奇观；三是抓到真凶。 怎么，是老天在暗示他什么吗？ 送走了“真凶”，马连回到办公室，总算有机会喝口茶，他仰天长叹：“哎，天天不清净啊……” 看着玻璃窗外的雨点，他索性自暴自弃，“毁灭吧，这才十一月份呐！！！” 似乎在威胁，他哼笑道：“有本事你下周下个暴雪看看！” * 马连做梦都没想到，他能一语成谶。 新的一周，整个桐庆市都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好像在天空中撒着洁白的纸片，美好而烂漫。 从别墅出来，初雪正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下降，不一会就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羽绒地毯。 “哇，太漂亮了吧！”冷云杉惊呼，连帽子都没戴，从别墅里飞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雪景。 凌瑾迟跟在她后面，手里拿着她落下的帽子，提醒道：“当心地滑。” “不会的，很稳啊。”她一蹦一跳，麻花辫衬得她温柔柔的。雪景里，少女倏地转过身，小跑着向他奔来。 少年的心忽地乱了，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下。那一瞬间，他很想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中。 女孩儿笑起来甜丝丝的，抱起来应该也是暖乎乎的吧。他停在原地，手里抓着她的帽子，目光滚滚。 “凌瑾迟。” “嗯？” 冷云杉在少年面前站定，然后微笑地伸出双手：“我的帽子，谢谢。” 还是太冷了，她视力好，看见他手里拿着她的帽子，于是赶紧溜过来，想把帽子戴上。 哎，果然是他多想了。凌瑾迟微微叹息一声，把帽子套在她的秀长的黑发上，“戴着吧。” 冷云杉双手压住帽子，整理好帽檐，不忘道谢，这让凌瑾迟有些气馁。明明有一些事情，是不用说“谢谢”的呀。 她总是这么客气。他知道她一向是这样的，对谁都如此。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近一点吗？ 他想要靠近她，想得到她的一丝偏爱……不想，不想只停留在这层关系。 * “今天下初雪了呢。” “对啊对啊，很漂亮呢。” “你许愿了吗？” “小孩子吗，还许愿哈哈哈……” 教室里，女生都很激动。显然，初雪的魅力是平等地散发在每个人的身上的。 沉浸在初雪带来的美好心情里，今天整天都过得很满意，平时无聊的课程也生动了起来。 放学时，刘玫又来告诉她们一个更好的消息：明天上午不上课。因为学校整顿教学楼的缘故，特放半天假。 好噢！学生们更加开心了。 * 雪已经停了。 冷云杉在门口碰见了凌瑾迟，两人一起准备步行回家。中途，碰到了一个熟人。 “哟，阿迟啊。”程郁拉开车窗，打了招呼。 凌瑾迟和他击了个掌：“好久没见了。” “嗯，过得很好。”程郁笑着回答，随后把目光转到一旁的冷云杉身上，故意问道，“这位小美女是哪位呀，好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啊，难道是？？？”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调侃，某些意味不言而喻。 凌瑾迟撇起眉毛，眼神中带着警告。 冷云杉眼观四方，适时地解释道：“呃，你好呀，我叫冷云杉，是——”她看向凌瑾迟，向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是我家的。”少年吊儿郎当地回复，“暂时住在我家，是我凌家的人。怎么，你有问题？” 他明显是迷糊概念，就是不让程郁称心如意。程郁气得牙痒痒，当初这小子求他帮助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有段时间没关心这小子的情感问题，现在看上去是大有发展呀。不过，怎么看起来女孩子无动于衷呢？ 程郁起了心思，一个主意很快在脑海里生根发芽。他朝着两人道：“我今晚作了局，在老地方，你和小妹妹要不要来玩玩呀？” “不用了。”凌瑾迟干脆地拒绝道，“没兴趣。” “没问你，我在问杉杉妹妹。”程郁睨他一眼，“杉杉妹妹，要不要来？” “这……我，我就不用了。”冷云杉摆摆手谢绝，“天，天有点晚了。” “没关系，我会把你们安全送回来的。不要老是想着学习，有时候也要适当地放松嘛。”程郁再度邀请道。 冷云杉很是为难，凌瑾迟看见她纠结的小表情，看着程郁道：“真不去了。” 他皱眉：“我们赶着回家，你赶紧让路。” “啊，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哟。”程郁故作可惜，“今天的主打菜是粤菜呢，好不容易请来的厨师呢，就当是去品尝美味的菜肴也不愿意吗？” 粤菜？冷云杉的心中忽地一动，呢喃着，“粤菜吗？” “嗯？怎么了？”凌瑾迟问。 “啊，没什么。”冷云杉笑着道，“就是想起来那个我小时候吃过粤菜，因为是爸爸的家乡菜，所以比较有印象。” “就是那就是了，看看，这不是妥妥的缘分吗？”程郁一锤定音，“今天你俩必须去尝尝这顿饭了。” 你吃得起，难道我们家就吃不起吗？凌瑾迟冷笑。 但是，他注意到，说到粤菜的时候，女孩儿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肯定是非常喜欢了。 虽然说也不是不能喊厨师现在来做，但刘姨不擅长做粤菜，现在天色也有些晚了，就算着急忙慌做出来也不好吃。 左思右想，真的是现在去吃这顿饭最方便。凌瑾迟思索了下，问她：“你是想去吗？” “嗯……算吧？”冷云杉的语气带着疑问，如果说看着她就想蹭一顿饭，会不会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既然这样就去吧。”凌瑾迟替她做了回答，“我也想去，正好让刘姨歇一歇。” “程哥，但我话说在前头啊，我们吃完了就走。”凌瑾迟挑眉示意。 “没问题没问题。”程郁在心里道，反正到时候再想个办法就是了，哈哈哈哈…… chapter27：佳肴美人 包厢里面，人群乌压压的一片。 怎么这么多人？冷云杉在门口不敢进去，不由得揪紧了少年的衣角。 凌瑾迟被她这个举动弄得心情颇好，表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却爽得要死。 “不是说就吃个饭吗，你怎么搞了这么一大堆人过来?”他把女孩护在身后，眼神犀利地看向程郁。 程郁非常无辜地举起双手：“这件事可不能怪我，来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今天是设宴的，只不过正好做的菜是粤菜而已。” “你在诓我？”凌瑾迟挑眉。 “谁敢诓你凌大少爷，自己没听清吧，也是，这种情况下，注意力怎么可能在我身上呢？” 程郁的话令人浮想联翩。冷云杉从始至终就没有听清这两个男生在说什么，她很是困扰地盯着凌瑾迟，微微歪头，好像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理他。” “好了，两位少爷小姐，进去吧。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都是正经的生意谈判，还有正常聚会。”程郁打了个响指，带头走进包厢。 屋里本来吵吵闹闹的。看见依次进来的几个人，倒是安静了下来。 程郁是东道主。而在他后面进来的人，不是传说中的凌大少爷凌瑾迟吗？ 居然把这位重量级的大少爷给请过来了。包厢的人一个个摩擦击掌，可不能错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一定要问好，攀攀关系什么的…… 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但同时，每个人也对他身旁的那个女孩开始有了猜测：看上去精致小巧的女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呀……不像是圈子里的人。 凌瑾迟带着冷云杉在一个独立的沙发上坐下，怕她感到不自在，向来冷漠少言的凌大少爷此时变成了一个小话痨，一直在找话题跟她聊天。 一旁的人惊得出奇。从来没有见过凌瑾迟这么对待一个人，还是个女生？ 众所周知，他是个绝缘体，对不感兴趣的任何事都是这样子，尤其是对女生这种生物。 当年的那件事情闹得很大，豪门圈子里面的人无一不知。有姜芷这个先例勇敢追爱，却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自此之后，哪怕还是很多女生会抱有幻想，却再也没有一个敢上前去主动表明心意了。 她们家庭的地位和实力都比不上凌家，弄不好就是一个被流放出国的下场。因此只能望而止步。 而现在，凌瑾迟这是……在对一个女孩子献殷勤吗？ 旁人可不敢去问本人，只能去问组织这场局的程郁：“程哥程哥，那个女孩子，大少爷旁边坐着的，是谁？” “怎么，你很想知道吗？”程郁卖着关子。 众人皆是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样子：“嗯嗯，非常想知道！” 今天这场局结束，肯定会流言四起的。他们作为在场的参与者之一，必须掌握第一手资料，这样出去也好显摆。 看着沙发上两人畅聊的样子，程郁暗笑道：“行吧，那我就大概给你们解释一下，不过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呢。” 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既然这个女孩出现在这个局子上，证明她的身份也不一般。那么凭借在场这么多人的手段，身份肯定是压不住的，查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这个时候当事人都在场，他们又何必淌着这个浑水去自己选择调查呢？程郁是凌瑾迟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这个答案他说出来，可信度也比较高。最重要的是，他都说了，凌大少爷应该不会生气。 殃及不到他们自己。 程郁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玻璃杯的倒影之下，映出了他俊美的容貌。 浅浅的一番解释，众人很快明白了这个女孩的来历。程郁是个很聪明的商人。相比于其他人，他的成熟经历给他带来了不少优点。他话里有话，点到为止，张弛有度。 所以，听到最后，众人也只是明白了一点：这个女孩是寄住在凌少爷家里的。但是，凌少爷很是重视她。 那么这一点就相当重要了。 “所以是不是女朋友？”还是有不怕死的人问道。 “呃……”程郁沉思，接着苦恼道，“这种事情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我也不好问，对不对？人家说，感情的事不能随便插手，就算我和阿迟关系再好，也不能随便问呢。” 程郁一个挑眉：“要不这样，你们牺牲一下，我去问问他，说你们对他的感情经历很有兴趣呢。” “别别别，千万不要！我只是随口一说。哎呀，程哥，你知道的，我就是比较八卦嘿嘿嘿……”那人迅速把嘴闭上了，要是让凌大少爷知道他的小心思，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房间里载歌载舞，许多人拿起话筒争先献歌，打打闹闹的一片。在其他人的对比下，冷云杉就显得安静淡然，好像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她的表情并没有感到厌烦，但是从心里面来说，她确确实实是不喜欢这种环境。 这种吵闹属于城市的喧嚣。以前在乡下，同学们之间也是吵吵闹闹的。但是那样的吵闹感，却让她感到安心。冷云杉总是想，好像再也回不到初中时代和朋友在操场上肆意奔跑的感觉了。 那个时候的她要更加活泼，甚至好胜心还比较强。好几次放学，她和几个朋友在操场上比赛接力赛，她输了的话还会感到难过、不甘心。 然后，几个朋友就来哄她。几人去小卖部买可乐或是冰激凌，或是下个小馆子。饭馆里也是乱哄哄的，可她在朋友的欢声笑语中，却感到一种来自内心的安宁。 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的。可是没想到，后面突发变故，她来到外地上高中，她的几个初中朋友也去了不同的高中，大家各奔东西。原来以为这个词语只会用在上大学的时候，没想到在高中的时候，就提前体会到了这种离别的感情。 高中生活很忙碌，即使在乡下，那几个同学因为学业的繁忙，也经常聚不到一起。 国庆节回去的那一次，本来说好要团建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哎……她撑着下巴，散发出淡淡的忧伤。好想，回到过去。但是，回不去了。 人总是一直向前走的不是吗？ “——饿不饿？” 冷云杉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焦距，没有听清楚他刚刚的话，她托着脑袋问：“你说什么呢？” 软软糯糯的小米粥嗓音，听得凌瑾迟心下弹奏了一曲悠扬的乐曲。 咳咳几声，他道：“我说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吧。” “现在吃饭吗？”她睁着大眼睛问。 “笑死了，咱们来这里不就是吃顿饭吗？你还真的以为我们来这里是陪他们聊天吗？那不至于。”少年哼着。 冷云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们？” “我们去隔壁的包间吃，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凌瑾迟拿起两人的书包，略一扬头，“不用管别人，就我们两个人，会清净很多。走吧，我们吃完就走。” ———— 两人来到另一个包间。 很大的圆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粤式菜肴。 程郁正坐着在等他们，看两人进来，朝他们喊道：“快来吃吧，不然菜就凉了。” “咦，你不在那个包厢陪你的朋友们吗？”凌瑾迟拉开椅子，让冷云杉先坐下。 女孩顺从地坐在他给她拉开的那把椅子上，乖巧地端坐着：“谢谢啦。” “没事。”凌瑾迟随便抽出她旁边的一把椅子，也坐下。 程郁把两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心下感叹，已经嗑起了太平洋。但他表面却是绅士有礼的，“来吧，吃饭，女士优先。” “啊？”冷云杉愣了下，不过在场就他们三个人，而且算是比较熟悉的关系了，她也不扭捏，笑着应声：“那我不客气了。” “哎呀呀，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这句话刚一出，就被凌瑾迟瞪了一眼。 “噢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阿迟和我的关系很好。”程郁带着笑容说道：“那同时你跟他关系也很好，对不对？那大家不都是一家人的关系吗？” 男人的话说的坦坦荡荡。凌瑾迟很是无语，这个臭不要脸的人，刚刚明显就是想说些什么有的没的，还好他阻止的快，免得他语出惊人。 “好了，别说了，你说的够多了。”少年主动为他加了一筷子的菜，很是冷漠，“多吃饭，少说话。” “好的好的，我不说了。”程郁笑着给自己口中送菜。 粤菜果然是冷云杉记忆中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吃。晚上不应该吃的太多，以免积食。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恰巧明天上午也不上课，她可以多睡一会。把这几点全部结合起来，她这一顿饭吃的有一点多。 豪门圈子里的小姐为了维持身材，不吃晚饭是经常的事情。甚至有时候他们一天都不会吃饭，啃那么几口水果、黄瓜、西红柿，或者是几杯咖啡就够了。 很难得看见女生吃得这么充实的感觉，程郁出言打趣道：“云杉小姐真的是很会吃啊。” 他虽是打趣，语句里面却没有嘲笑的意味，是真真切切的羡慕和赞叹。 “嗯，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很多女孩子不是说为了减肥，晚上都不吃饭的吗。不过你好像不是很在乎呢。” “啊——”冷云杉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把嘴里的鸡肉给咽下去，“其实我认为吧，吃饭是很愉快的事情。” 她认认真真地解释自己的看法：“每个女孩子都想保持好的身材，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不过，我不是很坚持，不吃饭来减肥。可以适量地少吃啊，但是不是不吃。” “中国人都说有一个会吃饭的胃，那我们干嘛要和它过不去呢？好好享受不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程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云杉小姐说得好，说得太对了！！！”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程郁有个妹妹，可能是天生是易胖体质，所以很难减肥成功。她总是在家里抱怨，说自己太胖了。 “到底哪里胖了呀！这样圆圆的不是很可爱吗？”程郁只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本就是这么想的，女生要是全都瘦的跟个骨头似的，那该有多丑啊……本来就应该圆圆滚滚的不是吗？ 岂料，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妹妹就开始了疯狂的减肥计划。就不吃饭，只喝咖啡，最后因为晕倒被送到医院去了。 …… “所以说，现在就应该多吃。”程郁正色道，“你们小我几岁，等到我这个年纪了，会发现有了想吃的，都没有胃口了。” “正解！”冷云杉向他竖起大拇指。 两个同样对吃饭很有兴趣的人，一拍即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凌瑾迟在一旁默默观望着整个过程：“……” 一顿饭吃完了，几个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呢？我想去洗个手。”冷云杉问道。 “你出去左转，走廊最里面就是了。”程郁给她指路。 “好的，谢谢。”她道谢，对凌瑾迟道，“帮我看一下书包哦，我很快的，等回来我们就走吧。” “不急，你慢慢来。” 等女孩一出去，程郁立刻露出了原本八卦的模样，蹭到凌瑾迟身旁，一把勾住他的肩膀：“阿迟啊……” “松开我，一身酒气！”凌瑾迟很嫌弃。 “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今晚一滴酒都没有碰！”程郁笑得贱兮兮的，“今晚没喝酒，就是为了看你这场好戏啊哈哈哈……” 凌瑾迟：“……干嘛？” “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呢……你和你家那位妹妹，好像……”程郁伸出两根手指，然后不断靠近，最后，碰在一起。 “是这样的关系吗？” “……说什么呢。”凌瑾迟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完全不掩饰内心的无语，“赶紧让开，让人家看见影响不好。” “哪里有什么人家？你的心上人又不在，我俩怎么样她看不见的。” 凌瑾迟：“……” 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