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少尉》 第一章 一九九四年冬美国纽约 圣诞夜，雪花漫天，大地被连日来的大雪所覆盖，全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圣诞气氛之中。 突然，杳无人烟的街道上闪出一个摇晃的人影，随着一阵仓皇的脚步声，皑皑雪地上瞬时血迹斑斑。 温热的鲜血甫一落地，立刻与冰雪凝结，为刺眼的积雪添上几许触目惊心的艳红。 "少尉！少尉！我是爵士，听到请回答。"紧急的呼叫声自柳少苇胸前口袋里频频传来。 无力求援，自知这一回死路难逃，柳少苇使出仅存的一丝力气将手伸入口袋，摸到外型如电话卡、实际是高科技产品的通讯芯片，轻轻一按── 芯片发出滋滋的短路声，不到三秒所有功能立即自动毁坏。 "啊……"抛下最后一声微弱的呻吟，柳少苇终於不支倒地。 两名身高和五官一模一样的孪生杀手在对街停下。 "可逮到他了！" "这一回他插翅也难逃。" 两名黑衣人悻悻然地对谈，几乎是同时，他们两个熟稔的举起枪瞄准雪地上的目标。 "吱──" 一道煞车声划破冻结的冷空气，一辆黑色轿车陡地横挡在柳少苇前面，恰巧遮掩住他。 "小姐！小姐！你不能随意在这里下车啊！"一个中年男子急忙阻止。 萧湘湘不顾前座司机的叫喊，推开车门走向躺在雪地上的人，她把手放在他的鼻前── "uncle贺，他还活着！"她兴奋的对着随后而至的中年男子说。 "小姐，太危险了，你快点上车吧！"贺永福又急又悔，他不该拗不过湘湘的恳求，答应载她出来买东西的。万一无法在乔木年来之前把湘湘送回家，他肯定要倒大楣的。 "他胸口还在流血呢，天啊──他到底受了什么伤？"萧湘湘惊呼着审视满地的血迹。 "小姐，算我求你，我们快回去吧，老爷要是回去见不到你，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乔木年那张凶恶的脸，不断的出现在他面前。 萧湘湘脱下手套，将手掌置於嘴前呵气，盛着余温抚上柳少苇的脸。 "小姐，我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你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不顾贺永福的反对，萧湘湘吃力的扶起柳少苇的头，不晓得为什么，一向看到血就惊慌的她今夜却格外的大胆。 方才当她从车窗外看到有人在街头倒下时，在这圣诞雪夜里，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使命感。 "先生、先生！你醒醒啊！"她轻拍柳少苇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亚洲人，萧湘湘一连用了五种语言。 也许是因为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柳少苇眼皮微睁──一个罩着白绒袍、满脸温柔关切神情的女孩子映入他的瞳孔。 "你是……你是天使，你……来接我了吗？"说完，柳少苇再度昏了过去。 "先生，你会说国语，你是中国人吗？"看到他再度失去意识，萧湘湘仰起脸哀求的看着贺永福。"uncle贺，你快来帮我，他继续在出血，如果不赶快送医急救，他一定活不成的。" "小姐，我们不该多管闲事，而且这个人来历不明，还是让别人去救他吧！" "no！今天是圣诞夜，雪下得这么大，没有人会发现他的。" 一思及明晨，她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男子可能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屍体，甚至极有可能已被大雪覆盖，她悲天悯人的慈悲胸怀根本不容许她坐视不管。 "不是我狠心。"贺永福进退两难，"要是给老爷知道我让你在这种天气外出，他一定会怪罪我的。" "我会向乾爹解释，保证不会让你挨骂的。"萧湘湘焦急的看着柳少苇胸口汨汨淌出的血，"他愈来愈虚弱了，难道你忍心见死不救吗？uncle贺，我求求你，送他到医院就好了。"她更加急切的央求。 贺永福依旧犹豫。"可是……" 萧湘湘看着柳少苇的脸色愈来愈接近雪色，她一改软语，神情肃穆地撂下重话："好吧，既然uncle贺执意不救他，那你就自己回去好了。" "小姐你……这……"唉，这不是存心要刁难他老人家吗？ 贺永福知道自己是输定了。 一看到贺永福的态度稍稍软化，萧湘湘立即用力的撑起柳少苇。"快帮我把他扶上车。" "唉，我真是倒楣。"贺永福向前接住柳少苇，一边抱怨一边将他拖上车子。看来今天晚上被"烤"的除了桌上的火鸡外恐怕还得加上他了。 他放下手煞车踩下油门，忍不住喃喃咒念："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为自己积点德吧！" 而对街的两个冷血杀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 半年来，他们与柳少苇多次交手，每一回都让他安然逃逸，他们欧洲第一杀手──铁面双子的威名尽毁在他手中，这几个月上门的生意愈来愈稀少。 这一次，他们费尽心思部署周密，好不容易终於使对手落入陷阱，更使得他身受重伤，眼看大功就要告成，他们就可以重振威名，岂料半路却杀出二个程咬金。 他们忿忿的对看一眼。没办法，雇主曾一再指示此事不可扩大，尤其不可伤及无辜，唯今之计只有先撤消行动。 二团黑影火速的消失在雪花飘飘之中。 ` ` ` 一九九八年ˉ台湾台北 位处地王的一家高级男服饰店内── "少尉，恭喜你就要晋升为亚洲地区的总指挥。"本名谢芷韵、代号蠍子的甜姐儿站在柜台对着柳少苇道贺。 她和柳少苇同为"国际地下和平组织"的一员，这是一个由世界各国拨款成立，专门在暗地里打击国际罪犯、维护世界和平的一个地下组织。 在谢芷韵被网罗加入这个地下组织之初，就久闻人称亚洲神捕、代号少尉的柳少苇之盛名。据说，他的档案中不曾有过失败的纪录，在他手中破获瓦解的庞大罪窟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两人是在三年前，因为合作侦办一个大型商业机密窃盗集团而结识的。更因为柳少苇是她的男朋友郭亮的好搭挡兼莫逆之交，所以他们很自然的也成为好朋友。 柳少苇望着乔装成女店员的谢芷韵，笑容苦涩。 "怎么？以后得长年待在亚洲总部里，你不高兴啊？" 柳少苇双眉微挑，依然不语。 "是因为你的「天使」？"谢芷韵一语道破他的心事。 一听到天使两个字，柳少苇立即蹙起眉头陷入沉思中。 四年了── 在纽约与铁面双子一战他受了重伤、性命垂危，总部派出来支援的人在医院寻获他，动用了大批医疗人员与最先进的设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自鬼门关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圣诞节过后的一个礼拜，待他元气稍微恢复又花了半个月，这近一个月的养伤期，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时光。 因为他心中所念的全是在雪地里救了他一命的"天使". 他加入组织八年出生入死、屡建奇功，使他帐下可以调度的资金简直是天文数字，更别提组织里有多少寻人的高手。 然而，他几乎把整个纽约都翻了过来，就是无法找到那夜救他一命的亚裔女子。最后，他不得不怀疑那是自己在生死关头挣扎之际所产生的错觉，或者，她真的是其他空间里的生命体。 她也是他几番不肯接受亚洲总指挥一职的原因，而今，他终於死心了。他终於说服自己，那双水盈盈的明眸是他失血过多后的幻影。 "欢迎光临！"谢芷韵对着柳少苇身后的女子热络的打招呼。"萧小姐，好久不见。" 柳少苇看不见来者的反应，他没有兴趣，也不在乎。 谢芷韵自行走出柜台招呼客人。 柳少苇本想就此告别，但思及他尚欠谢芷韵与郭亮一顿饭，只好摊开报纸，打发打发无聊的等待时间。 "这是昨天刚进来的款式，萧小姐要不要参考一下？"谢芷韵公式化的建议。 "嗯！"萧湘湘冷淡的应了声。 挑了一阵子后，萧湘湘选定一套西服，她对着谢芷韵淡淡的说："就这套吧，腰围三十四、袖长五十一、裤长一百一十二。"然后她掏出信用卡。 "麻烦你签个名。"谢芷韵将帐单交给她。 萧湘湘熟练的签下姓名，"我待会儿来拿。"说罢，她转身离去。 "没问题，我马上请师傅修改。"谢芷韵对着她的背影说。 萧湘湘如黄莺出谷的声音，让在一旁的柳少苇为之一震。 他拿着报纸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背脊倏然挺立，全身血液彷彿停止流动，整个人瞬间化为一座石膏像。 "什么冰山美人嘛，我看是爱斯基摩人还差不多。"谢芷韵拿着衣服，嘴里喃喃叨念。 柳少苇猛地抓住谢芷韵的肩膀，"她是谁？" "啊……好痛！"毫无防备的谢芷韵因柳少苇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哀叫出声，"少尉，你干什么？"她怪叫着挣脱他的箝制。 "对不起，蠍子！"柳少苇松开手，顾不得自己的失态继续追问："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孩子？"他的语气显得很焦急。 "我不认识，她只是一个客人，一个很奇怪的客人，你为什么问？"她好奇的望着他。 以过去的经验，通常是女人千方百计的主动送上门来，柳少苇很少自动对女人有兴趣的。 柳少苇完全不理会她的问题，仍迳自问着："怎么个奇怪法？" "假使我记的没错，萧小姐每个月固定会来买一套男士西服，而且修改的尺寸都一样，不仅如此，从来没有人见她笑过。"谢芷韵将自己所知道的约略道出。 "就这些？"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看出柳少苇的不寻常，她惊讶的问："少尉，你该不会是对这个冰块一见锺情了吧？" 不可能啊，刚才少苇根本连头都没有回，那么…… "她姓萧……原来她就住在台北！"柳少苇嘴里念念有词，"是她，不会错的，这个声音……不会错的。" 谢芷韵被他的语无伦次搞得满头雾水。 "少尉，少尉！"她不曾见过这样的柳少苇，她深知少苇是专门处理一些艰钜任务的人，这个世上只怕再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失控了，她灵巧的脑子里闪过唯一的可能── "少尉，难道……难道萧小姐就是你的那位天使？"她震惊的问出口。 听到她这句话，柳少苇顿时回过神，将目光挪移到她的脸上。 "我终於找到她了！" ` ` ` "欢迎光临！"谢芷韵带着一贯的笑容走出柜台，然后偷偷对隐藏式镜头所在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个地方外表是高级男士服饰店，实则内藏玄机，是和平地下组织在台北分部的点之一。 一般客人绝对想不到在琳瑯满目的服饰之后，部署着世界一流、最先进的科技装备。所以，萧湘湘当然也不会知道她此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正透过监视器清楚的呈现在柳少苇的眼前。 "我来拿衣服。"萧湘湘丝毫没有逗留的打算。 "真是不好意思……"谢芷韵一脸歉容，"萧小姐，你的衣服今天恐怕是改不好了。" 萧湘湘原本带着淡淡愁云的秀眉因谢芷韵的话而略微皱了皱。 "为什么？"她还是不改冷冷的语调。 "事情是这样的。"谢芷韵一副准备要细说从头的样子，"今天一上班，不知道怎么搞的，师傅来得就比平常晚，我因为忙着点货也就没有多问，我想……" 她演得跟真的一样。事实上，身为一个出色的特务，演技可是必修的训练课程之一。 萧湘湘轻舒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受不了。 看这个女店员长得虽算不上有沉鱼落雁之姿，却有一份不同於普通店员的清丽高贵，怎么一开口却废话一堆。 "请你说重点。"她不耐的开口。 "喔！"谢芷韵陪了个笑脸。 嫌我啰嗦！要不是因为柳少苇──未来的亚洲总指挥再三拜託，本姑奶奶才懒得和你瞎扯。 "简单的说，就是师傅得了不明原因的急病，今天恐怕无法帮你改衣服了。"她侧身伸了伸舌头，希望老师傅不要怪罪她。"你很急吗？是准备给你先生穿的还是你的男朋友？"她故作三姑六婆状。 "什么时候可以改好？"萧湘湘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她现在只担心衣服来不来得及赶在乔木年来之前改好。 不鸟我！谢芷韵在心里低咒一声，脸上依然是职业式的笑容。 "明天。"她简单扼要的回答。 既然她这么难以亲近，只好让柳少苇自己去头痛啰！ 明天？明天她要买花、插花，买菜、备料，还有乔木年最喜欢的那组酒杯也要拿出来擦拭一番。明天……明天她无法抽出空来。萧湘湘显得有些为难。 谢芷韵看她面有难色，立即开口："萧小姐，你放心好了，这件事完全是我们的疏忽，如果你明天不方便来拿，我们公司可以派「专人」给你送去。" 也只好这样了！萧湘湘点头。 "那么请萧小姐在这里填写你的住址。"谢芷韵拿出准备好的订货单。 萧湘湘接过笔，在纸上留下娟秀的字迹。 "麻烦你顺便留个电话。"谢芷韵指着电话栏。 一切填妥，萧湘湘放下笔，不放心的问："明天不会再有问题吧？" "你放心好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你只管找我。"她递了一张名片给萧湘湘。 萧湘湘连看也没看就将名片收进皮包里，轻点了下头，转身走出大门。 "谢谢光临，小心慢走。"谢芷韵送她出门。 她目送萧湘湘的背影，见她上车离去，这才褪下笑意。 "谢了！"柳少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 谢芷韵回过头睨了他一眼，回身往柜台走。"能确定是她吗？" "不会错的，虽然四年前的她年轻稚气的多，但是她的脸孔、她的声音，我绝不会弄错的。"柳少苇陷入回忆之中。 "喏！"谢芷韵将订货单交给他。 "萧湘湘！"柳少苇不自觉地轻念出声。好美的名字，跟她刚才出现在萤光幕上的眼神一样。 "难怪她会在大雪夜里救了你，原来是一个从北极来的天使。"谢芷韵没好气的说。 "什么意思？" "「寒」气逼人啊！"她不敢苟同的说："明明叫做萧「湘湘」，却表现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还真是时髦，知道现在台北流行冷色系。" 柳少苇不觉莞尔，"我有没有听错？你好像不太高兴我找到我的救命恩人。"他单脚放上高脚椅。 "我？"谢芷韵撇着樱桃小口晃着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什么？"柳少苇不解。 "高兴我和郭亮终於等到这一天，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清静，不必老是听你哀声叹气了。"她指着自己的耳朵，"你知不知道？我和郭亮的耳膜都快被你的叹气声磨出茧来了。"她说得煞有其事。 柳少苇大表同情的哦了一声。"那又忧什么？" 谢芷韵定定的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才说："你必须开始还债了。" 柳少苇一怔，是的，如果报答萧湘湘的救命之恩叫做还债，那么现在已经找到萧湘湘，他的确是得开始还债了。 四年前在纽约与铁面双子一战，他幸运得以保命后，就曾许下承诺，只要能找出当时救他的那个女孩，他一定会尽全力实现对方三个愿望。 "不过是三个愿望，难得倒我这个亚洲神捕吗？"柳少苇悠哉的说。 "看那个萧湘湘的穿着气质，只怕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我不认为她会缺什么。我承认你是帅得足以迷倒群芳，但是以她高傲的样子，我很难想像她会对男人有兴趣。搞不好她许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别来烦我。"谢芷韵不留情的指出事情的可能。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求，我却无法当作没有发生过。"柳少苇认真地说。 四年了，他找了她整整四年！这一千多个日子来，他没有一夜不是在她的轻柔软语中醒来；在往医院的途中，她在他耳边鼓励他的那些话，是支持他在手术台上做垂死挣扎的力量来源。 "你不会懂的。"柳少苇苦笑着。 "我怎么会不懂。"这些年来，她看着他饱受相思的折磨而不自知。"这个湘湘天使心地好、长得又美，别说她对你有救命之恩，就算是走在路上碰见，她的冷艳都会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谢芷韵停了一会儿，见柳少苇不作声，又继续道："可是，少尉，你可别忘了，这里是男士服饰店，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的天使是来买衣服给她爸爸或是哥哥穿的吧？虽然她买的款式是老了一点。" 柳少苇的胸口如遭重物撞击，但他仍以不在乎的语气说道："那跟我要报答她有什么相干？" "最好是这样。"谢芷韵拿出改好的衣服给他。 她深谙柳少苇是在险字下求生存的角色，出入龙潭虎穴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上天下地、剷奸除恶他首屈一指；颠倒乾坤、掌控世界大势，她甚至可以为他的能耐签名背书。 但若说到要闯这天下第一大关──情关，那她可就没有把握他能全身而退了。 但愿这个四年前救了他一命的萧湘湘现在可以还他的魂了！ ` ` ` "为什么要延期？"萧湘湘对着话筒失望绝顶的叫嚷。 她看着茶几上被满天星簇拥的天堂鸟，一颗心快速的往下沉。 自从十四岁那年，父母在一场车祸丧生后，乔木年就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萧湘湘在心里对他一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喜欢他、崇拜他；不，她认为自己应该是爱他才对！ 她爱乔木年！即使他们年龄相差二十岁，而他又早已有了家室。 （湘湘，你要谅解乾爹，乾爹是不得已的啊！）乔木年一手搂着一个妖娆的女子，一手拿着大哥大。（公司的事情很忙，最近股市又不稳定，我实在是走不开啊！）他也不想对萧湘湘失约，可是没办法，身边的热唇水蛇腰缠得他心痒难耐。 乔木年是当今股市里的大亨，不过，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王美宽。 当然，王家的财产与萧家比起来，那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他早可以弃王美宽那块又涩又硬的老瘦肉，就萧湘湘这只嫩肥羊的。只是，事情并没那么容易，先前因为萧湘湘太小，而萧家的遗产上註明大部分的财产，要等到萧湘湘成年结婚后才能生效，如今则是因为乔木年贪婪的劣根性──他意图大小通吃。 钱嘛！岂有嫌多的道理？ "可是人家菜都准备好了。"萧湘湘忍不住抗议。一定是美宽阿姨不准乾爹来，她在心里忖度。 从英国的大学念书回来时，如果不是美宽阿姨寻死寻活的坚持要她住在自己家，她也不必和乔木年分开，忍受一个月见一次面的苦楚。 而今，她居然连自己这一点小小的幸福也要剥夺。 （今晚叫欧巴桑留下来陪你吃好了。下个星期，下个星期乾爹一定去品尝你的手艺。）乔木年捺着性子敷衍。 因为她久久不语，他又道：（湘湘，乾爹知道你一个人住很无聊，不是叫你要多出去走走，多交一些朋友的吗？） "没有乾爹，我哪里也不想去。"萧湘湘立刻嘟嚷着。 乔木年闻言安了心，他说这些，只不过是想确定湘湘还是他的湘湘。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萧湘湘心目中的地位，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女生暗恋多年而不自知呢？他利用萧湘湘对他的崇拜来囚禁她，而以他食"色"的本性之所以至今仍没有动过萧湘湘，只是不想过於急躁而坏事。 不过，因为最近在股票上的投资实在损失惨重，他心底已另有打算。 （你要不要猜猜看，乾爹这次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啊？）他哄着她。玩弄女人於股掌之间，是乔木年除了赔钱之外的第二长才。 既然乔木年已经开口，萧湘湘知道他今天是不会来了。现在，她只想上楼窝在被子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哪还有什么心情猜谜。 "我猜不到。"她不悦地说。 现在就算是给她世界珍宝──海洋之心，也无法停止她的伤心。 （猜猜看嘛！）乔木年故意漠视她语气里的哀伤，（你一定记得的，你跟乾爹提起过的啊！） 我不记得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猜到了老天爷也不会把你给我。萧湘湘在心里不满地叫嚷。可是，一想到自己和乔木年的连系已经够少了，纵使是他失信在先，她也不愿惹他生气。 噙着泪，她木然的说："音乐盒。" （不愧是乾爹的好湘湘，果然一猜就中了。）乔木年哄小孩子似的说。 萧湘湘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她是喜欢音乐盒，却讨厌乔木年老是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待。 （好了，乾爹现在还有事要忙……）他的手不安分的伸进身旁女子的衣服里，并且色迷迷的看着那诱人的胴体，（记得叫欧巴桑多煮点营养的东西给你吃，乾爹可不喜欢瘦巴巴的湘湘。好了，就这样了，再见！） 萧湘湘的再见尚未来得及说出口，话筒里已传来嘟嘟的断讯声。 第二章 ˉˉ柳少苇按照地址来到萧湘湘住的那条街。 ˉˉ他杵在原地、隔着马路远远望着那幢独门独院的二层楼房，大概有五分钟之久了吧！ ˉˉ当代号"小诸葛"的郭亮从谢芷韵那儿得知此事后，曾多次热心的表示要替他摸清萧湘湘的背景，但都遭到他一口回绝。 ˉˉ他不想调查他的天使，他希望站在她面前的柳少苇不是一个身分特殊的跨国特务，而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平凡男子。 ˉˉ不知道眼前豪华的白屋里，除了萧湘湘，还住着什么人？ ˉˉ唉！这像什么话！何时起，人称亚洲神捕的他竟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ˉˉ一咬牙，他朝那扇不锈钢大门走去，按下门铃｜｜ˉˉ正在二楼卧房里哭泣的萧湘湘一听到电铃响，还以为是乔木年欲给她一个惊喜。顾不及拭泪，她揽镜审视了一下衣服，便飞快的往大门奔去，满心期待的打开门。 ˉˉ当她见到来人时，脸上立即换成个失望的神情。不是乾爹！是个陌生男子。她觉得失望、被耍、甚至有些生气。 ˉˉ"你找谁？"她微愠的问。 ˉˉ他们终於又重逢了！柳少苇瞅着她那双刚被泪水沖洗过的明眸，她雪白的肌肤、完美的五官……就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ˉˉ她红润的两颊，还有她一开门时摄人心魂的笑靥｜｜ˉˉ柳少苇当场看呆了。 ˉˉ见他半晌不说话，萧湘湘怒视了一眼。"无聊！"她轻骂着要关上门。 ˉˉ柳少苇被她的动作一吓，抢先一步用手挡着门，不让她关上。"等等，我是送衣服来的。"他连忙说明来意。 ˉˉ萧湘湘垂下眼，看到他手上的袋子，那令她联想起乔木年；霎时，才止住的泪水再度涌上，拼命在眼眶里打转。 ˉˉ说不出任何话，她一把接过袋子，奋力地把门关上，一滴泪水滴落在柳少苇的手背上。 ˉˉ柳少苇面对合上的门，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ˉˉ他低头看着那颗晶莹剔透、温度渐失的天使之泪，数十万条的神经全紧绷了起来。 ˉˉ他一定是神经错乱了。他被甩在门外，却满脑子想着是否有什么方法才能将手背上的眼泪保存下来？ ` ` ` ˉˉ"啾｜｜"ˉˉ萧湘湘躺在床上，用手紧掩住两耳，企图隔绝恼人的门铃声。 ˉˉ"啾｜｜"ˉˉ又来了！她霍然起身，再也受不了了。 ˉˉ按了近半小时的门铃还没有人来开门，再迟钝的人也该知道屋主摆明就是不想应门。衣服拿了，钱昨天就已经付了，他到底还想怎么样？又究竟是何方神圣？耐性是天上来的水，用不完的吗？ ˉˉ她怒气沖沖的打开大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大喊："你到底还想怎么样？"ˉˉ她才不管自己是否是因为乔木年的失约而迁怒於他，谁教他挑错日子，扫到"颱风尾".ˉˉ她的火气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柳少苇，他松了一口气，只怕她不开门，只要开了门一切就有希望。 ˉˉ"你不认得我了吗？"ˉˉ哼！真是超级"白目"加"脱窗"，想用这种三流的对白泡妞，这个男人果然不是普通的笨。无聊男子！这一次就算是火山爆发，都休想她会再开门了。 ˉˉ"不认得。"她斩钉截铁的吼回去，举起手准备把门关上。 ˉˉ柳少苇一愕，她不认得我了！？不会吧？这么迷人的一张脸应该是很好记的，何况他的女人缘一向很好。 ˉˉ柳少苇先她一步地把口袋里的丝巾掏出来，就算她不认得他、把他当成了登徒子，总不会不认得她自己的东西吧？ ˉˉ萧湘湘忽然从门缝里瞥见那条丝巾，瞬时停止了动作，反向拉开门。 ˉˉ"你怎么会有这条丝巾？"她一脸狐疑。这丝巾曾经是她最心爱的饰物之一，可是四年前就已不知遗落在纽约的哪一个角落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手中？ ˉˉ她伸手欲拿回丝巾。 ˉˉ柳少苇及时把手收到背后，"可以进去说话吗？"不是他狡猾，而是他好不容易有了点筹码，不得不利用一下，他实在是怕再吃她的闭门羹。 ˉˉ萧湘湘开始上下打量他，她真是爱乔木年爱得视力都退化了，前后二次见面，她竟然能对这样一张脸视而不见。 ˉˉ以一个送货员来说，他也未免帅得太夸张了。尤其是他身上散发的那股凡人无法挡的魅力，更是令萧湘湘心中浮现一丝丝莫名的不安。 ˉˉ可是丝巾在他手上，这教她不得不让步。虽说不过是一条丝巾，她大可以不要，但糟就糟在她想知道为什么东西会在他手上？ ˉˉ看他一脸正气，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她退开身子表示妥协。 ˉˉ柳少苇随着她穿过草坪，进到客厅。 ˉˉ"请坐。"萧湘湘不情不愿的说。 ˉˉ柳少苇大致看了下屋内的装潢，从屋内的家具、摆设看来，他的天使果然非富即贵。 ˉˉ"你真的不认得我了？"柳少苇再度询问。 ˉˉ萧湘湘仍偏着头，连瞧也没瞧他一眼。"不认得！"她冷冷的说。 ˉˉ眼前的情势是柳少苇完全始料未及的，萧湘湘的轻愁、冷漠，还有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是他所不曾想像过的。 ˉˉ他的思绪飞回到四年前，试着唤起他们共同的记忆。"四年前，在纽约的圣诞夜，有一个受伤倒在雪地里的男人，他……"ˉˉ"是你！？"萧湘湘听到此已瞪大眼睛，讶异地叫："你就是当时受伤倒在雪地里的那个男人？"ˉˉ她总算还记得！柳少苇颇感欣慰的点点头。 ˉˉ"你还活着，原来你还活着，太好了！"她急切的说，"那晚你流了好多血，送你到医院后，我还足足担心了好几天，没想到你……"ˉˉ"没想到我没死？"柳少苇替她说完，"多亏了你，要不是送医送得快，我恐怕过不了那个圣诞夜了。"ˉˉ"那你今天来是……"知道他是那个人后，萧湘湘卸下了防备，态度明显也温和了许多。 ˉˉ"是来物归原主的。"他将珍藏多年的丝巾还给她。"另外，也是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他诚心的说。 ˉˉ"报答？"萧湘湘有些惊讶，"不用了，我会那么做，并没有想过要得到些什么，何况我不过是碰巧路过救了你一命，或许是天意，是你命不该绝吧！"她由衷的说。 ˉˉ"我知道你是出自一片善心、并无所图。但无论如何，你救了我一命是事实，我既然已经找到你，就必须履行我的承诺。"柳少苇诚恳地说。 ˉˉ"什么承诺？"萧湘湘又好奇了。 ˉˉ"我曾经许下诺言，只要能找到当初救我的人，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她实现三个愿望。"ˉˉ"三个愿望？"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ˉˉ"是的，你可以许三个愿望，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实现的。"柳少苇正色的说。 ˉˉ萧湘湘忍住笑意。她真是被他打败了！他以为他是谁？阿拉丁里面的油灯之神吗？接下来他不会叫她主人吧？他大概是以为开空头支票不用兑现，想吹吹牛充充场面、过过乾瘾。 ˉˉ算了，念在他现在的生命也算是她间接给的，别让他太难堪。 ˉˉ"不用了。"她明快的表示。 ˉˉ看出她眼中的质疑，柳少苇焦急的说："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他自信，除了上天摘月亮星星、下地游阴曹地府外，她要求什么他都可以替她完成。 ˉˉ"不！"萧湘湘尽可能婉转的说："我相信你，只是我真的不需要。"ˉˉ可惜！看他相貌堂堂又器宇轩昂，没想到头壳竟有问题？上帝是公平的，人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 ˉˉ萧湘湘的轻蔑深深刺伤了一向自负的柳少苇。 ˉˉ"你不需要吗？"他瞇起眼睛看着她，"那么你刚才为什么掉眼泪？"他想起她第一次来开门时眼眶红红的。 ˉˉ"你……"萧湘湘脸色瞬间刷白，她霍然起身，立刻又武装了起来。 ˉˉ柳少苇察觉自己失言，随即懊悔得不得了。他不该这么直接的，每个人都有权保有自己的隐私，就连他的天使也不例外。 ˉ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帮你，我……"ˉˉ"你不用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她的态度坚决，不容改变。 ˉˉ柳少苇莫可奈何的起身，"关於那三个愿望……"他尝试做最后的努力。 ˉˉ萧湘湘抱着胸，语气冷绝的打断他，"大门在那边，恕不相送。"她下起逐客令。 ˉˉ柳少苇颓然地踱出了门。还是蠍子了解女人，她猜得真准，他的天使果然要他get out！ ˉˉ然而，一切真的就此结束了吗？为什么他长久以来紧闭的心扉，如今好似被人悄悄的打开，一阵阵萧飒、失落、绝望的风，正呼呼的吹进他的心房。 ` ` ` ˉˉ"既然她不需要你的帮忙，就表示她过得很好，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谢芷韵开导着郁卒的柳少苇。 ˉˉ"可是……"可是她留在他手背上的泪水是如此真切，那灼热的感觉让他一闭上眼，就能清晰地看见她闪着泪光的眼睛。 ˉˉ"还可是什么？"谢芷韵当然了解他为什么提不起更放不下，只不过，真相大多是残酷的，她希望柳少苇长痛不如短痛。 ˉˉ"少尉，我看你是因为放假放太久，头脑都放胡涂了，等明天回总部撤销假期，接下总指挥一职，包准你忙得没时间胡思乱想。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的正义等着我们去伸张呢！"希望他的英雄气会盖过他的儿女情，否则他还有苦头吃呢！ ˉˉ"你总是让人找不到话好反驳。"他神情暧昧的望着她，"难怪连我们外号小诸葛的郭亮，也被你迷得晕头转向。"ˉˉ一提到郭亮，谢芷韵俏丽的脸上立刻多了一份小女人的娇媚。 ˉˉ"有吗？"她娇羞的低下头，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和甜蜜。 ˉˉ"没有吗？"柳少苇凑近她的脸，促狭的说。 ˉˉ"你很讨厌耶！"她推开柳少苇，却迎上走进门来的身影。"欢迎……光……临。"后面那两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因为她看清了来者。 ˉˉ谢芷韵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柳少苇。 ˉˉ柳少苇察觉她的异样，循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是萧湘湘！？ ˉˉ她正缓缓的走向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ˉˉ她来找他！这对柳少苇而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她的两眼红肿，很显然刚哭过。 ˉˉ"你怎么啦？"柳少苇不由自主向前关切的询问。 ˉˉ"我……"萧湘湘欲言又止，柳少苇的眼神让她觉得温暖，刹那间她不禁又热泪盈眶。 ˉˉ柳少苇见状心疼得不得了，他望向谢芷韵，她也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ˉˉ看萧湘湘似乎有话想说，柳少苇体贴地说："我正好刚下班，请你喝杯咖啡好吗？"ˉˉ萧湘湘感激的点点头。 ˉˉ柳少苇跟谢芷韵交换了个眼神，领着萧湘湘走出了服饰店。 ˉˉ谢芷韵望着他们并肩的背影，不禁开始替柳少苇担心了。 ˉˉ一分钟前的柳少苇根本是无精打采的，可是一见到萧湘湘，就活脱像是吃了兴奋剂，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 ˉˉ可怜身经百战的柳少苇，这一回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ˉˉ问世间情是何物｜｜` ` ` ˉˉ柳少苇带着萧湘湘来到离服饰店不远的一家西餐厅。 ˉˉ这其间，除了开口向服务生点咖啡，萧湘湘一句话也没有说。 ˉˉ柳少苇看着萧湘湘垂着头，不停的用小汤匙搅拌着那杯曼特宁咖啡，他有一种强烈的错觉，老觉得她搅动的是他的心湖。 ˉˉ"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他轻啜了口咖啡，率先打破沉默。 ˉˉ萧湘湘眨了眨那对又长又卷的睫毛，两颊红了起来。 ˉˉ"对不起，你送衣服来的那天，我正好心情不好。"说完，她又继续低头搅拌咖啡。 ˉˉ柳少苇看她没下文，便又开口："这么说，你今天是专程来道歉的喽？"ˉˉ萧湘湘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很显然，她并不是来道歉的。 ˉˉ"那么，总不会是为了喝咖啡而来的吧？"柳少苇盯着她的咖啡杯里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ˉˉ萧湘湘微微一愣，虽然是再三思虑后的决定，但一旦和柳少苇面对面，她还是有不知如何启齿的困窘。 ˉˉ她放下汤匙，深深吸了口气，热咖啡的香气为她增添了几许勇气。"我来是想问你，关於……关於你说的那……三个愿望，还算数吗？"她艰涩的把话说完。 ˉˉ柳少苇在心里愣了一下，毫不考虑就说："当然。"ˉˉ以她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别说是三个愿望了，就算是三百个、三千个愿望，就算要赴汤蹈火他也会答应。 ˉˉ"那么，我……我想请你当我的男朋友。"萧湘湘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 ˉˉ"啊？"柳少苇差点被咖啡呛到，就算让他猜一辈子，他也不可能猜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ˉˉ难道他的天使对他一见锺情？不会吧？那天她那怒气沖沖又冷若冰霜的模样莫非是装出来的？ ˉˉ"这就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他试探的问。 ˉˉ看出他有可能曲解她的意思，萧湘湘连忙摇着手，紧张的说："不不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我想请你暂时﹃假装﹄是我的男朋友，不是真的。"ˉˉ就说嘛，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他有意思。原来是假的男朋友，柳少苇难掩失望地点了点头。 ˉˉ如果能够，他情愿一直误会下去，方才误会的那种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ˉˉ见他好半天没有反应，萧湘湘不免惶然。"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ˉˉ她的要求确实太强人所难了。看他刚才跟服饰店里的女店员亲密的样子，他们应该是一对恋人吧！就算他不肯答应也是人之常情。 ˉˉ"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她羞赧的起身，恨不得立刻在他面前消失。 ˉˉ"等等。"柳少苇伸出手阻止她，并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ˉˉ萧湘湘看着他，再度坐了下来。 ˉˉ"我说过，你可以许三个愿望，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我只是不明白，以你的条件，想要找一个真的男朋友应该易如反掌，何以你会需要一个假的男朋友呢？"他道出心中的疑惑。 ˉˉ"你的意思是，假使我不肯透露实情，你就不肯帮我？"她实在不太愿意让他知道太多。 ˉˉ"不，无论你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在这个愿望里，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得到什么？以便我能配合你的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一脸诚恳。 ˉˉ他的真诚打动了萧湘湘。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现在他都愿意拔刀相助了，她的确不该对他有所隐瞒；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ˉˉ"一个男人。"萧湘湘幽幽的说。 ˉˉ当耐心的等待也无法换来乔木年对她的爱，萧湘湘决定化主动为被动。 ˉˉ她相信乔木年对她绝非没有感觉，只是这些年，她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女生。她认为，倘若乔木年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一定会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说不定还会为此而吃醋呢！ ˉˉ原本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的，但是柳少苇的突然出现给了她这个灵感。 ˉˉ"一个男人？"柳少苇吃惊的重複她的话。 ˉˉ"是的，一个我暗恋已久、他却一直把我当作小孩子的男人。"萧湘湘大胆的道出心中事。 ˉˉ他原以为自己报恩的方法已经有够天方夜谭了，没想到她比他还要神话。 ˉˉ柳少苇的心里顿时有无数个疑惑，但他并没有问出口。在与萧湘湘短短的接触中，他发现她不仅敏感且不易对人敞开心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失去她的友善及她对他的信任。 ˉˉ他帅气十足的往椅背一靠，"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让你的﹃男朋友﹄知道你的姓名了？"他明知故问，刻意想让气氛轻松些。 ˉˉ听到他这么说，表示同意帮忙，萧湘湘原本紧绷的情绪整个松懈下来。 ˉˉ"我叫萧湘湘，谢谢你肯帮我。"她亲切的伸出右手。 ˉˉ"我叫柳少苇。"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她凉湿的手心泄露她之前的紧张。"不过，如果你叫我少苇，会比较像是男女朋友。"他俨然进入情况的提议道。 ˉˉ"少苇！"萧湘湘羞怯的抽回自己的手，"你也叫我湘湘吧，不必叫我主人了。"她粲然一笑，故意和他开玩笑。 ˉˉ柳少苇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那三个愿望的承诺，会意了过来。 ˉˉ他与她相视而笑。望着那张羞红娇怯的脸，他被萧湘湘的笑容所吸引住。没想到在那张冰冷的脸孔下，竟也藏着幽默；或许……她的冰冷并非本性。 ˉˉ"你干嘛像没看过我似的直盯着我？"萧湘湘被他看得不自在了起来。 ˉˉ"我本来就没看过。"他目光灼热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ˉˉ"没看过什么？"她有些不解，"我们不是见过二次面了吗？"ˉˉ柳少苇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没看过你笑。"ˉˉ萧湘湘不好意思的垂着眼不语，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 ` ` ˉˉ"这个人就是乾爹。"萧湘湘指着照片上与她合照的男子。 ˉˉ柳少苇轻扫了乔木年一眼，他的焦点大多放在照片里的萧湘湘身上。 ˉˉ照片中的她笑容甜美的挽着乔木年的手，下巴轻靠在他的肩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柔媚与娇羞。 ˉˉ"他看起来满稳重的。"他口是心非地说，其实第一眼看见照片中的乔木年，他心中就有着莫名的反感。 ˉˉ"不是看起来，乾爹他本来就很稳重。"萧湘湘用纤指拂去照片上的轻尘，脸上浮现无限陶醉的表情。 ˉˉ柳少苇从来就不是个卫道人士，也自诩思想一直挺前卫的。但是，当他知道萧湘湘所爱之人，是一个大她二十岁，又与她以父女相称的男人时，他心中的震撼还是远远超出以往的任何经历。 ˉˉ他愈与萧湘湘接触，就愈发觉得她的简单，她的世界她的人，她的情感她的心，简单到可以用三个字以蔽之，那就是｜｜乔木年。 ˉˉ他终於明白为何萧湘湘的眉宇之间，始终带着一份化不开的轻愁，也了解她为何常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她的确是有些目中无人，却不是因为高傲，而是除了乔木年，她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ˉˉ在她心里，乔木年喜欢的就是好的，乔木年讨厌的就是不好的。没有绝对的对错是非，唯有｜｜乔木年。 ˉˉ柳少苇暗自管萧湘湘这种情结叫做"乔氏定律".有了乔木年，酸的也会变甜，丑的也会变美，同理可证，反之亦然。 ˉˉ"明天他太太会一起来吗？"柳少苇心疼的望着她。他心疼她的癡、心疼她的狂，心疼她对乔木年所付出的一切。 ˉˉ"不会吧！"萧湘湘低沉的说："美宽阿姨一向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乾爹来看我。"ˉˉ其实她心里也分不清到底是谁不喜欢谁，王美宽是乔木年的老婆，而她一直暗恋着她的丈夫，她们应该算是情敌吧？ ˉˉ柳少苇笑着凝睇着她，"当然，任哪个女人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先生接近致命的吸引力。"ˉˉ他话中的隐喻令萧湘湘双颊酡红。 ˉˉ"少苇！"ˉˉ"嗯。"每次只要萧湘湘喊他的名字，柳少苇就觉得自己彷彿是块巧克力，在烈阳下迅速融化。 ˉˉ"你想，明天乾爹见到你的时候，他会生气吗？"萧湘湘担心的问。 ˉˉ柳少苇满腔的喜悦迅速消褪。他怎么会给忘了，萧湘湘是他的天使，而乔木年是萧湘湘的上帝，天使是无时无刻不忘效忠上帝的。 ˉˉ该死的乔氏定律！ ˉˉ意识到这个铁的事实，他不禁有些失望，不，是非常失望！ ˉˉ"如果他生气就表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他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ˉˉ柳少苇语气中的冷淡，引起萧湘湘的注意。他不耐烦了吗？这几天，尽听她细诉着自己一成不变的感情与生活，他一定感到很厌烦了吧？ ˉˉ"你累了吗？"她不安的问。 ˉˉ她在意柳少苇的反应，因为他现在是世上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也是她唯一可以倾吐心事的对象。 ˉˉ"没有。"柳少苇勉强自己打起精神，看了眼手錶."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他说着起身走向大门。 ˉˉ萧湘湘木然的跟在他身后。 ˉˉ"湘湘。"临出门前，柳少苇悠然转身："你今晚不会兴奋得睡不着吧？"ˉˉ他知道萧湘湘有多期待乔木年的到来，尤其是在他们为了明天的事做了一个星期的"功课"后。 ˉˉ所谓的"功课"，就是指增加他们彼此间的认识与了解，培养男女朋友双方起码该有的默契，以免到时候被乔木年看穿。 ˉˉ他的细心教萧湘湘动容，"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乾爹见到一个满脸倦容的湘湘。"她嫣然一笑。 ˉˉ明知这抹笑靥不是为他而展露的，柳少苇还是忍不住眩惑。 ˉˉ"那就好。"好个头！他在心里骂暗自己的口是心非。 第三章 ˉˉ柳少苇终於见到乔木年了。 ˉˉ之前，光是知道萧湘湘爱慕乔木年，柳少苇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ˉˉ以他多年的特务经验，乔木年绝对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活脱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真不懂聪明的湘湘怎么会被他伪善的外表所蒙蔽。 ˉˉ"今天的菜真是好吃，湘湘，你的手艺愈来愈不得了喽！"乔木年拍着自己凸起的肚子，讚不绝口。 ˉˉ柳少苇望着满桌的菜，他也是胀了一肚子，不过不是饭菜，而是说不出的窝囊气。想起这些菜还是他昨天陪湘湘去买的，心底就更不是滋味。 ˉˉ"对了，少苇，我看你吃得那么少，是不是湘湘的手艺不合你的胃口？"乔木年不怀好意的挑拨。 ˉˉ虽然他们之间隔着萧湘湘，但柳少苇还是不时的收到乔木年投射而来的敌意。 ˉˉ"怎么会，呃……"柳少苇连忙解释："是……是我正巧这两天肚子不太舒服。"哼！心里也不太舒服。 ˉˉ"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乔木年虚假的说。"不知道少苇现在在哪里高就啊？"ˉˉ柳少苇看了一眼萧湘湘，"我在一家男士服饰店工作。"他淡淡的带过。 ˉˉ一开始萧湘湘就把他当成服饰店的送货员，他没有反驳，索性将错就错，总不能告诉她，他真正的身分其实是个国际特务吧？ ˉˉ"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个服装设计师！"乔木年点了根菸，态度轻忽。 ˉˉ"不！"柳少苇盯着乔木年呼出的那缕烟圈，"我是个送货员。"ˉˉ乔木年假借吐烟，乘机轻蔑的从鼻间闷哼了一声。 ˉˉ"那就更看不出来了。"他调整自己的坐姿，"我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名门之后呢！不过，你也不用太自卑了，这年头行行出状元，湘湘，你说是吗？"ˉˉ柳少苇的拳头在桌子下紧握成拳，这辈子他还不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ˉˉ他一点也不觉得当一名送货员有什么见不得人，让他想一拳挥过去的，是乔木年故意摆出我尊你卑、高人一等的模样。 ˉˉ萧湘湘看了眼柳少苇发青的脸色，她首次觉得乔木年说话有些刻薄，心里对柳少苇有说不出的抱歉。 ˉˉ"乾爹，你要不要吃水果？"她试着转移话题，"我昨天买了你最爱吃的高山梨，很甜、很新鲜，我去端出来。"她快速的往厨房移动。 ˉˉ乔木年抽完最后一口菸，手指拿起菸蒂在水晶菸灰缸里按了按。 ˉˉ"我们湘湘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以我为主，少苇，你可不要介意。"他得意洋洋的吐完嘴里残余的烟雾。 ˉˉ"怎么会呢？您就像是湘湘的亲生父亲一样，她孝顺父母也是应该的。"柳少苇反将了他一军。 ˉˉ乔木年霎时怒火狂升，气愤的瞇起眼睛。看样子，他太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ˉˉ"你和湘湘是怎么认识的？"乔木年想藉深入了解来探出柳少苇的弱点。 ˉˉ"是在服饰店认识的。"柳少苇随口回答。 ˉˉ"服饰店？"乔木年眼露精光，"不会是她经常去给我买衣服的那一家吧？"他一脸得意。 ˉˉ柳少苇无可奈何的点头。 ˉˉ这一来，乔木年更加不可一世了。"这个湘湘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一再告诉她不必帮我买衣服了，她偏偏坚持说什么要让我有回到家的感觉，弄的到处是我的照片、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金屋藏娇呢！"想跟我斗？你还早得很呢！ ˉˉ柳少苇的愤怒霎时高张。他早该猜到，当湘湘告诉他，乔木年并不知晓她在暗恋他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了，现在事实证明，乔木年根本是知道的。他不但知道，现在还把湘湘的感情和真心拿来炫耀，当成他示威的工具。枉费湘湘如此的信赖他，一片癡迷却被他在背后这样糟蹋。 ˉˉ他忍不住站起身欲斥骂乔木年的厚颜无耻，恰巧萧湘湘从厨房端着水果走了出来。 ˉˉ她把水果盘放在桌上，不解的看着柳少苇。"少苇，你怎么了？"他的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莫非他是真的肚子不舒服？ ˉˉ一见到她那对明眸，柳少苇吞下怒火、改变战略，他一只手顺势搭上萧湘湘的肩膀，不疾不徐地说："乔先生，虽然湘湘已经成年了，可是她一向敬重你为自己的长辈，所以，有件事我们想要徵求你的同意。"ˉˉ萧湘湘疑惑的盯着他，他们有提过其他的事吗？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ˉˉ"什么事啊？"乔木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摆出"你尽管放马过来"的态势，随手拿起一块梨往嘴里送。 ˉˉ柳少苇稳了稳呼吸，看了萧湘湘一眼。"我跟湘湘决定订婚。"ˉˉ柳少苇话才说完，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话吓一跳，还是吃得太急，乔木年竟没命的咳了起来。 ˉˉ"少苇，你……"萧湘湘诧异的转过头，不明白他为何要无中生有。 ˉˉ他怎么会这么说呢？他们事前所做的"功课"并没有这一项啊！就算乔木年对他的态度一直不甚友善，他也不该开这种玩笑，万一……万一乔木年真的误会了，那她该怎么办？ ˉˉ不等萧湘湘提出异议，柳少苇立即顺势握住她的手。"湘湘，你不要再不好意思了，女大当嫁，我相信只要你能得到幸福，乔先生一定会祝福我们的。"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ˉˉ萧湘湘有满腹疑问，然而柳少苇炽热的目光，还有倚着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由自主的凝视着他。 ˉˉ乔木年一肚子火烧上眼底。他太疏忽了！原以为柳少苇的出现，不过是湘湘想要让他吃醋的小伎俩，没想到他们不仅是玩真的，而且已经背着他论及婚嫁，这下可怎么得了？ ˉˉ眼见萧湘湘那么自然的倚着柳少苇，还有他们旁若无人的四目忘情对望，乔木年不禁更加愤怒而不安。 ˉˉ"我不答应！"乔木年拍着桌子站起来，他怒急攻心，一时忘了维持平日的形象。 ˉˉ拍桌发出的巨响令萧湘湘吓了一跳，她转过头看着乔木年，他狰狞暴躁的脸孔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ˉˉ乔木年眼底那把火，烧得柳少苇暗叫痛快，总算把他的狐狸尾巴给逼出来了，他快意的注视着乔木年的真面目。 ˉˉ萧湘湘眼中的惊愕让乔木年察觉自己的失态，他急忙出口补救："呃……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湘湘她还年轻，何况婚姻是人生的大事，你们是不是应该多交往一段时间再作决定，这样比较妥当一点。"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湘湘这只肥羊跑掉，便宜了柳少苇。 ˉˉ萧湘湘垂下眼睑，她的脸蛋嫣红，心绪全系在柳少苇佔有性的搂抱中。 ˉˉ她娇羞的模样令柳少苇傻眼，她的反应并不在他的意料中，但是她两颊的红晕却令他移不开眼睛，有一刹那，他恍惚地觉得他搂着的真的就是他的未婚妻。 ˉˉ"咳……"乔木年出声打断他们。"少苇，我跟湘湘好久没有好好聊聊，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她单独相处，好好的谈一谈。"他的耐性已经发挥到极点。 ˉˉ柳少苇这才想起自己为何会在此的真正目的。"我也该告辞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ˉˉ萧湘湘急忙将手自他的厚掌中抽离，她的心此刻正扑通扑通的狂跳；她垂着眼，不敢抬头看柳少苇，丝毫没有发现他眼中的黯然。 ˉˉ柳少苇恋恋不舍的再看了眼湘湘，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萧家。 ˉˉ明知让萧湘湘和乔木年单独相处，无疑是羊入虎口，他心里有千万个声音要他回头，先给乔木年一顿好打，再仿效足球员，将他狠狠的射门而出。 ˉˉ然而今天一整天，萧湘湘因乔木年的造访而雀跃的身影，以及她脸上所洋溢的幸福，却如针一般扎得他疼痛不已。 ˉˉ在他们三个人之间，他才是外人，他才是那个被期待该早点消失的人。 ˉˉ作梦也没想到，他柳少苇也有荣登电灯泡宝座的一天。 ` ` ` ˉˉ在庭园里。 ˉˉ萧湘湘依然沉浸在不久前柳少苇的温柔眼神里，他注视她的时候，那双千言万语又熠熠生辉的眼睛，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看穿了。 ˉˉ啪！乔木年背对着萧湘湘，一拳重重的击在树干上。 ˉˉ"乾爹！"萧湘湘猛地回过神，反射性的冲上前拉住乔木年的手，"你怎么啦？"ˉˉ见到萧湘湘上钩，乔木年低下头。"湘湘，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我辜负了他们的託付，我让他们死不瞑目，我真是该死。"他低沉着嗓子，懊悔不已的说。 ˉˉ"乾爹，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萧湘湘又疑又惊，"这么多年来，你百般照顾我、呵护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变成一个孤儿了。假使爸妈在地下有知，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她由衷的安慰着他。 ˉˉ地下有知？乔木年望着脚下，忽然一阵毛骨悚然。他期待他们最好不要知道！他转过头握住萧湘湘的手，藉以壮胆。"湘湘，你真的这么想？"ˉˉ虽说他是个无神论者，但亏心事做多了还是不免心虚。 ˉˉ"当然！"萧湘湘劝抚着他。 ˉˉ"你不要安慰乾爹了。"乔木年故作消沉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太疏忽你，你又怎么会这么草率的就决定嫁给一个送货员。"他用眼角偷偷的瞄着萧湘湘的反应。 ˉˉ原来是为了少苇。她的计谋成功了，乾爹果然对她交男朋友的事十分介意。 ˉˉ癡心的萧湘湘不忍见到乔木年如此自责，决定对他坦承原委。"乾爹，其实少苇他……"ˉˉ"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乔木年以为她又要替柳少苇争辩，遂打断她的话。"乾爹知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有多么的无聊，可是你知道乾爹为了你，差点……差点……唉｜｜"ˉˉ"差点怎么样？"萧湘湘紧张的问。 ˉˉ"为了你，我……"乔木年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最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让你替我担心。"他怜惜的抚着她的脸。 ˉˉ"乾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分担你的任何愁苦，我不要你为了保护我而委屈自己。"萧湘湘心疼不已。 ˉˉ乔木年在心里窃喜，他就不相信有女人可以逃得过他的苦肉计。 ˉˉ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湘湘，告诉我，如果我要你在少苇和我之间作选择，你会选择谁？"他语气中的哀怨连他都觉得同情自己。 ˉˉ"当然是乾爹啰！"萧湘湘毫不迟疑的回答，脑海却掠过柳少苇摄人的眸子。ˉˉ她的答案令乔木年松了口气，幸好，一切尚来得及。 ˉˉ"不愧是我的好湘湘。"他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乾爹决定了，以后不论乾爹有多忙，不管﹃别人﹄怎么反对，乾爹决定每个星期都来陪你。"ˉˉ"真的？"萧湘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当然能会意乔木年口中的"别人"，指的就是乔太太｜｜王美宽。 ˉˉ"当然是真的。"乔木年看着萧湘湘快乐得像只小鸟，知道自己的诡计得逞了，他又自编自导了一齣成功的戏。 ˉˉ另一方面，想到今后必须牺牲更多吃喝嫖睹的宝贵时间，他不禁开始暗暗咬牙，痛恨起柳少苇；要不是他的出现，他也不用被逼走到这一步。 ` ` ` ˉˉ第二天，萧湘湘带着兴奋的心情出门，她迫不及待的想把一切告知柳少苇。 ˉˉ她的脚步轻盈，眉宇之间充满喜悦，她破例慷慨的对着每个迎面而来的路人抛以甜笑。 ˉˉ转眼间，服饰店的招牌映入眼帘，她更加等不及要见到柳少苇。 ˉˉ要不是他天外飞来一笔，乔木年怎么会答应每个星期来看她，以后她不必再苦捱三十个白天黑夜了，这完全是柳少苇的功劳。 ˉˉ他果然是她的精灵，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童话世界里的戒指之神或油灯之神，但是他确实是个能使她美梦成真的许愿精灵。 ˉˉ她一定要好好酬谢他，首先，她要请他吃午饭。 ˉˉ愉悦的心情使她心中升起一丝俏皮，柳少苇一定没料到她会来找他，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ˉˉ来到服饰店门口，她迷人的头颅轻悄的往店里一探｜｜里面的画面却使萧湘湘陡然僵直了身子。 ˉˉ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对情侣正在打情骂俏的画面罢了。 ˉˉ她看到谢芷韵眉飞色舞的述说事情，她的表情生动、举手投足风韵横生；而柳少苇正专注的聆听，还不时的仰身大笑。 ˉˉ萧湘湘心头一紧。这才是真正的柳少苇吧？潇洒不羁、轻松自在，连背影都透着男人的豪迈。 ˉˉ回想过去一个星期，柳少苇对她的绅士风度与体贴。每当面对她，柳少苇总是小心得彷彿她是个易碎的搪瓷娃娃，就连说话都带着一把尺在丈量似的。 ˉˉ她还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原来她错了，柳少苇的温柔不是友谊，而是客套；他的亲切不是友善，而是在履行承诺。 ˉˉ对柳少苇来说，她不是可以让他轻松自在的女人，而是恩人。 ˉˉ难怪昨天他会不惜编谎话来帮助她，他一定很想赶快了结她的愿望，以便早日摆脱她吧！ ˉˉ试问有哪一个男人在面对像那个漂亮女店员那样明亮动人又热情的女子时，能克制得住爱上她的冲动？ ˉˉ反观她自己｜｜ˉˉ因为暗恋乔木年，这些年来，她孤傲得宛如一只白鹭鸶，独来独往，用自以为是的深情将自己锁在高塔上，然后冷睇世间男女浮滥易变的情爱…… ˉˉ如果她是柳少苇，也宁可一生一世与那女店员待在这间服饰店里，不会选择和她共进午餐吧？ ˉˉ萧湘湘忽然有种想逃走的仓皇，她的胸臆发闷，一颗心迅速沉到谷底。 ˉˉ她慌乱的转过身，踏着凌乱的步履离去。她的好心情失踪了，整个思绪像一团乱麻，全纠结在一块儿。 ˉˉ"咦？刚刚店门口那个人好像是萧湘湘。"谢芷韵停止叙述郭亮的糗事，直盯着店门口。 ˉˉ柳少苇立即回过头，"在哪里？"他不住的张望搜巡。 ˉˉ"咦？不见了。"谢芷韵再度往门口一探，"大概是我看错了吧！"ˉˉ"我出去看看。"说完，柳少苇一秒也不停留的向外冲去。 ˉˉ谢芷韵看在眼里不禁笑咧了嘴。 ˉˉ爱情的魔力她领教过，法力之无边她最了解，对於正在情网中奋斗、挣扎的有情人她更是深表同情，她笑的是视力二点零的柳少苇，竟盲目到连自己误触爱情的网都不自知，还口口声声说只是为了报恩。 ˉˉ瞧他才一听到人家的名字，三魂七魄就飞走了一大半。 ˉˉ也难怪他了，这么美丽的恩人，用一辈子来报答，大概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吧！ ` ` ` ˉˉ"湘湘！"迈着大步，一转眼，柳少苇已来到萧湘湘的身后。 ˉˉ听到他的叫唤，一脸黯然的萧湘湘吃惊的回过头。 ˉˉ"真的是你。"柳少苇难掩兴奋。"蠍子说是你，我还不相信呢！你怎么不进来？"天使就是天使，日正当中，她看起来却还是清新如朝露。 ˉˉ萧湘湘的第一直觉是掩饰自己方才在门口伫立的窘态，不能让柳少苇知道她是来找他的，那太丢脸了。 ˉˉ"呃……"她快速的转念，不擅编故事的她，一到说谎关头还真是词穷。"我本来是想进去替乾爹买衣服的，可是想到就要换季了，所以又临时打消了念头。"她好不容易掰出一个理由。 ˉˉ这个理由应该不会太牵强吧？以后实在应该多多练习，以备不时之需。 ˉˉ又是乔木年！柳少苇的笑容顿失，头顶的万丈阳光倏地隐退得无影无踪。 ˉˉ看到柳少苇一改之前的笑意蹙着眉头，表情深不可测，萧湘湘也跟着不知所措；她一定是个差劲的朋友，不只无法让他笑，甚至连让他保持笑容的能力也没有。 ˉˉ就这样，柳少苇无意识地仰着下巴盯着远方的大楼，萧湘湘则低头数着行人道上的砖块。此刻的他们，在旁人眼中看来，就像一对闹意气的情侣，两颗心各有所思，却又各有所惑。 ˉˉ好半天，柳少苇稍稍平衡了自尊，丢出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今天天气不错啊！"什么嘛？想找个话题打破僵局也不必用这么俗气的对白。 ˉˉ"嗯。"萧湘湘不置可否的附和，依旧低着头。 ˉˉ怎么才一夜不见，他们又成了陌生人呢？不，好像比陌生人更糟，面对陌生人，她至少不会这么紧张。 ˉˉ"昨天……昨天我走后，你和……你还好吧？"这句话柳少苇已经憋了一整夜了。 ˉˉ"很好啊！"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话题除了乾爹，好像再没有其他的了。是他对她不感兴趣？还是她太乏味了？ ˉˉ"你的计策见效了。"她随之想起了昨天的事。 ˉˉ"什么计策？"柳少苇不解。 ˉˉ"就是……关於你说我们要订婚的事。"回想起柳少苇昨天充满柔情的注视，不禁又令她脸颊发烫。 ˉˉ"那不是计策，那是……"柳少苇陡然打住。 ˉˉ有没有搞错？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心在说，那是他情不自禁、最自然也最渴望的事情。他想击退乔木年，想打退她的偶像，将她完全佔为己有。 ˉˉ难道……难道他爱上了湘湘！？ ˉˉ所以他嫉妒，所以他吃醋，所以他痛恨湘湘对乔木年该死的癡心？ ˉˉ不，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何况，湘湘是他的天使，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只不过是在实践自己的承诺，是为了帮她实现她的愿望罢了！ ˉˉ是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ˉˉ看到柳少苇迟迟没有下文，萧湘湘兀自接上话："是你临时起意的计策也好，不是也罢，不管是什么，反正我都要感谢你。"ˉˉ"感谢我什么？"天啊，他的思绪怎么一点也无法集中？ ˉˉ"乾爹已经答应我，以后每个星期他都会拨空来陪我。"好奇怪，如果是从前，光是想到那个可能，就够她满足几天几夜了，怎么现在提起来，她的感觉竟是如此淡然。 ˉˉ她的话有如武林绝技｜｜吸星大法，一下子吸光了柳少苇的真气，他眼神茫然而四肢发软。 ˉˉ柳少苇呀柳少苇，你可真会帮别人的忙。 ˉˉ"那……那很好啊！"他违心的说。"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ˉˉ萧湘湘咀嚼着柳少苇的话意，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祝福，反而觉得他阴郁莫名。 ˉˉ她高兴吗？坦白说，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ˉˉ上午出门来找他的途中，她是高兴的；听到柳少苇追出来喊她的那一刹那，她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他与谢芷韵谈笑风生的样子，她好像有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感。 ˉˉ"你待会儿有事要忙吗？"她岔开话题。 ˉˉ"有事吗？"她应该知道她可以对他随传随到的。 ˉ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如果你有空，我想请你喝杯咖啡，算是犒赏你过去一星期的辛劳。"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敢提出这样的邀约。 ˉˉ萧湘湘的邀请令柳少苇为之振奋。"你可真是小气，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居然只想用一杯﹃苦水﹄就打发我？不行不行，就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做人的礼数还是不可以免的。"他大表不满的逗着她，就差没有举牌子抗议。 ˉˉ萧湘湘看见他耍赖，不自觉也跟着轻松起来。"那你想怎么样？"ˉˉ"嗯｜｜"他偏着头装出伤脑筋的样子，思索了好一会儿。"昨天没吃好，今天至少也要好好的大吃一顿喽！"ˉˉ"我是没问题，就怕你有问题。"ˉˉ"我有什么问题？"ˉˉ"你下午不用上班吗？"其实她的心里有些不安，总不能要他为了她而跷班吧！ ˉˉ"如果你是想用这个藉口来打发我，那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柳少苇冲着她一笑，"我决定下午请假。"ˉˉ"真的？"萧湘湘双眼顿时闪闪发亮，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ˉˉ"什么﹃蒸的﹄、﹃煮的﹄？你说得我的肚子都在叫了。"见到她的笑颜，他的理智又融化了。 ˉˉ别去想她爱的是谁吧！只要她的人在身边，只要能够守候在她的左右；拥抱现在，把过去和未来都抛到脑后吧！ ˉˉ"还等什么？走吧！"她的好心情长了脚，又自动走回来了。 ˉˉ走在他的身边，她突然觉得充满了生气，没有以前的暮气沉沉，没有记忆中的愁云惨雾，她的高跟鞋踩响了人行道，也唤醒了她尘封已久的心。 ˉˉ原来她也是可以这样快活的！ 第四章 ˉˉ"你确定你已经吃饱，不需要再点其他的东西了？"萧湘湘虽是几亿遗产的继承人，但论及掏钱请客，这还是头一遭呢！ ˉˉ"别把我当成敲竹槓的好不好，我吃的起码是你的三倍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真的吃饱了吗？"柳少苇这顿饭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加上萧湘湘今天特别的开心，话匣子一打开，话题不断。他看着美人，听着软语，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堆的美食。 ˉˉ萧湘湘笑而不答。看他吃东西时那副津津有味的样子，给人一种连带的满足感，她不用吃也饱了。 ˉˉ她不笑时的冷艳已够吸引人的了，偶尔再添上笑意，柳少苇根本无法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 ˉˉ萧湘湘下意识的用手抹了抹嘴角，"我脸上沾了什么吗？"她担心的问。 ˉˉ她的反应让柳少苇笑了开来，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仍紧盯着她的脸。 ˉˉ"你实在应该常常笑的。"她知道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多迷人吗？ ˉˉ他干嘛老是用那种酒精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眼神看她，害得她脸都醉红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的世界里可以让我笑的事情并不多。"她讷讷的说，眼中随即浮现一丝落寞。 ˉˉ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那份悲哀说出来能教世人心有戚戚焉；然而单恋一个人，她内心的辛苦与绝望，又有谁能了解呢？ ˉˉ"这有什么难，如果你肯提供餐点，我就负责提供笑话，包准你每天笑得嘴都合不拢。"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暧昧，好像可以拿来当求婚词哦！ ˉˉ萧湘湘又笑了，不过是苦笑。 ˉˉ能够每天听到柳少苇提供的笑话，该是件很幸福的事。但是她怀疑自己是否有那么幸运？这一定是他想安慰她才随口说的，服饰店里的那个女店员才是他想取悦的对象吧！ ˉˉ她轻举高脚杯，啜一口红酒。怎么今天的红酒好像与以往不同，总觉得满嘴的苦涩与酸味。是酒有问题，还是她的味觉有问题？ ˉˉ鲜红的液体残留在她的唇边，更衬出她的苍白，柳少苇敢打赌，她一定很少出来晒太阳。 ˉˉ"怕我把你吃垮啊？"他不知道她为何又突然陷入沉默，是因为他的提议她无法接受，还是她压根儿不想跟他出来吃饭？ ˉˉ萧湘湘圆亮的眼珠子一转，正色的说："少苇，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请你别轻易开玩笑的对我承诺任何事，我不懂时下流行的幽默，我会当真的。"她语气轻柔却沉重。 ˉˉ"我也是认真的。"柳少苇冲口而出。 ˉˉ萧湘湘倏地张大眼睛瞪着他。他说的认真是什么意思？ ˉˉ"呃……至少……至少在替你实现三个愿望之前。"柳少苇反应敏捷的替自己的冲动圆场。 ˉˉ哦｜｜原来他是这个意思。这是不是表示，只要帮她完成愿望，他就会永远的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ˉˉ"呃……点餐的时候，我听到你和外国侍者用义大利话交谈，你在义大利待过吗？"柳少苇不着痕迹的变换话题。 ˉˉ当萧湘湘以流利的义大利话和侍者交谈的时候，着实令他感到意外。 ˉˉ"嗯！"萧湘湘收拾凌乱的思绪，"事实上，语文是我从小的兴趣，我父母还在的时候就曾刻意在这方面栽培我，他们走后，乾爹也让我在外国游学了好几年，所以，除了本国母语，我另外还会八种外语。"ˉˉ柳少苇眉头高高扬起，"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工夫！"他忍不住用纯正的义大利文讚美她。 ˉˉ他本以为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人，会六、七种外语已经可以到处横着走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天使居然比他更胜一筹。 ˉˉ一听见他也会说义大利语，萧湘湘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原来你也会说义大利话。"柳少苇说得那么溜，使萧湘湘有种遇到知音的欣然。 ˉˉ柳少苇微微一笑，"和我的英语一样｜｜一点点。"他客气地回道。 ˉˉ他素来小心，为怕树大招风，非必要时不会展露太多，以免引人注意。然而萧湘湘却让他无从设防，面对她，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ˉˉ萧湘湘对他而言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影响力，让他常不知不觉将真实的自己逐步呈现。 ˉˉ"既然你的外语能力这么强，你为什么不找份工作呢？"柳少苇纳闷的问。 ˉˉ萧湘湘无意识的轻晃酒杯，幽幽地说："一方面是因为我回国才一年，人生地不熟，离开台湾很久，回来后还有很多地方仍在适应；另一方面……是乾爹不准。"她低叹了一声。 ˉˉ"他为什么不准？"嫉妒的浪潮又向柳少苇席卷而来。 ˉˉ萧湘湘不假思索地说："大概是怕我吃亏上当吧！"ˉˉ笑话！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的道理，乔木年不懂吗？以萧湘湘的经历足以胜任很多工作，而乔木年却不许她出去工作，可见他根本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只想将她锁在自己的范围。 ˉˉ"你没有争取吗？"ˉˉ萧湘湘无奈的摇摇头，扯了扯嘴角。"我和乾爹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我不希望惹他生气。"ˉˉ柳少苇看着她，她真是个美丽的"笨"女人！他叹惜、惋惜、怜惜……却只能无声无息。 ˉˉ在爱神邱比特的面前，智慧的高低、知识丰富与贫乏……绝不等於视力。盲目是爱情的橱柜里，少不了的东西之一。 ˉˉ而"乔氏定律"就是萧湘湘的神谕。 ` ` ` ˉˉ离开餐厅，他们在精品区漫无目的的逛着。 ˉˉ"你看，是俄罗斯的许愿娃娃。"萧湘湘指着玻璃窗里一排排的木质彩绘娃娃。 ˉˉ"你喜欢吗？我买一组送给你。"柳少苇注意到她脸上喜悦的神情。 ˉˉ萧湘湘摇了摇头。 ˉˉ"你家里已经有了？"她的样子不像是不喜欢。 ˉˉ萧湘湘继续摇头，继之又点了点头。 ˉˉ柳少苇看得莫名其妙，他双手抱胸。"到底有没有？"ˉˉ萧湘湘不好意思笑逐颜开的解释："没有这种许愿娃娃，有别种的。"ˉˉ"哪一种？"柳少苇好奇的问。 ˉˉ萧湘湘一脸清纯淘气，"就是会走会动、会说会笑，可是只准许三个愿望的那种。"她意有所指的盯着他。 ˉˉ柳少苇会意过来，没想到他在她的心目中竟是个许愿娃娃。 ˉˉ"这个许愿娃娃灵吗？"他顽皮的问。 ˉˉ"嗯……"萧湘湘故意拉长音，装作费力思索。"到目前为止，应该还算满灵的。"ˉˉ"那应该够用了，不需要这些漂亮的娃娃为你效劳，走吧！"柳少苇准备往前走。 ˉˉ"等等！"萧湘湘叫住他，"我不需要，有人需要啊！"ˉˉ"谁？"ˉˉ"你！"萧湘湘甜甜的说："我买一组送给你吧！"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希望他也能跟她一样｜｜心想事成。 ˉˉ柳少苇闻言一笑。这倒新鲜了，头一回有女人买领带、皮带以外的东西送给他。 ˉˉ纵使他一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但是萧湘湘的心意教他不忍拒绝，何况，这些跟她一样可爱的娃娃，就算不能许愿，摆着好看也值得。 ˉˉ柳少苇跟着她走进精品店。 ˉˉ"欢迎光临！"一个打扮充满俄国风味的小姐向他们走来。 ˉˉ"先生小姐喜欢哪一组，我可以拿出来让你们看看。"店员热络的说。 ˉˉ"挑一组吧！"萧湘湘看着柳少苇。 ˉˉ柳少苇扫视琳瑯满目、各式各样的许愿娃娃。 ˉˉ店员也开始在一旁鼓动："我们的许愿娃娃都是直接由俄国带回来的，每一组娃娃的样子都是手工彩绘、绝无仅有的，送人或者是自已收藏都非常适合。"ˉˉ"怎么样，有看到喜欢的吗？"萧湘湘问他。 ˉˉ柳少苇原想请她帮自己挑一组，眼角却瞥见一组缀满雪花、很有圣诞气息的娃娃。 ˉˉ"就决定要那一组吧！"他指着橱窗上层。 ˉˉ雪花片片令他想起四年前纽约的那个圣诞夜，娃娃纯白娇柔的模样，令他联想到当时的萧湘湘。 ˉˉ店员立刻打开玻璃窗，笑吟吟地对着萧湘湘说："你男朋友真是好眼光，这组娃娃是我们店里最受喜爱的呢！"她一边包装，一边因为做成生意而开心得合不拢嘴。"而且，这组娃娃只有十六个，大小刚好，最小的娃娃还是装得下纸条，可以把愿望写下来，放进娃娃里哦！"ˉˉ最后，店员将东西交给柳少苇的时候，还不忘交代："千万记得，要等到愿望实现之后，才可以把娃娃打开来哦！"ˉˉ"谢谢！"柳少苇接过手。 ˉˉ"祝你们的愿望早日实现。"店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ˉˉ带着店员的祝福，他们愉悦的走出店门。 ˉˉ"你会许什么愿？"萧湘湘好奇的问。 ˉˉ"说了就不灵了。"柳少苇故作神秘，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许愿，或者会许什么愿。 ˉˉ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许的愿……不会是世界和平。 ˉˉ"不公平！"萧湘湘噘着嘴，"我的愿望都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你的就可以隐瞒。"ˉˉ柳少苇耸耸肩，一副没有办法的表情。"没办法，谁教你不是我的许愿娃娃。"ˉˉ萧湘湘不服气的轻哼了一声。"我……"她突然发现柳少苇紧盯着前方，"少苇，你在看什么？"ˉˉ萧湘湘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柳少苇却猛然扣住她的手腕，一使劲，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ˉˉ"啊｜｜"萧湘湘惊呼着跌进他的胸膛，"怎么啦？"他男性特有的气息令她心头一颤。 ˉˉ"是你乾爹。"而且他还挽着一个浓妆妖娆的女子。 ˉˉ柳少苇从照片上看过真正的乔太太，他敢保证现在黏在乔木年身上、穿着火辣辣的女人，绝对不是良家妇女。 ˉˉ这个大色魔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街头搂着别的女人，他难道不怕被他老婆或是湘湘撞见吗？ ˉˉ"乾爹？"萧湘湘讶异的用手抵着柳少苇的胸，想要扭头去寻找，"在哪里？"ˉˉ柳少苇壮硕的体魄令她觉得安全，却也令她不安。 ˉˉ"别动！"柳少苇搂紧她，一只手将萧湘湘的头压入怀中，另一只手则抵在她背上。 ˉˉ他绝不能让湘湘看见乔木年的色相，否则她的梦会醒、心会碎……一想到她很可能会因此而崩溃、受伤，他情愿她继续被蒙在鼓里。 ˉˉ"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呼吸愈来愈浓重，她的思绪愈来恍惚？ ˉˉ柳少苇依然紧盯着乔木年的背影，"我想他看到我们了。"他胡乱回答。 ˉˉ"那又怎么样？"她勉强挤出一句话。 ˉˉ"你不是说我的计策很有效吗？"他看着乔木年的狼爪抚上那女人的臀部。 ˉˉ"你又想到什么了？"萧湘湘强压住一颗心就要跳出心口的感觉。 ˉˉ像是察觉到被人注视，乔木年不经意的回头。 ˉˉ柳少苇连忙松掉手中的袋子，任它落地，双手拥住萧湘湘的纤腰，将自己的脸埋在她如瀑的秀发中。 ˉˉ"少苇……"他的唇就贴在她的颈上，萧湘湘几乎连喘气都困难了。"你在……做什么？"ˉˉ她好香！ ˉˉ突然间，柳少苇完全忘了自己最初是想保护萧湘湘。她柔软的娇躯彷彿对他发出呼唤，天地万物顿时从他的意识中消失，他所有的意识只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原始反应。 ˉˉ"吻你！"柳少苇沙哑的说。 ˉˉ然后，他粗犷的唇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沿着她完美的脸型，停在她的发际。 ˉˉ萧湘湘愕愣他的举动，震惊的微启朱唇。 ˉˉ她迷濛的双眼和鲜艳欲滴的唇令柳少苇毫无抵抗的能力，他的唇轻轻的落在她唇上，像蝴蝶採撷花蜜般的吸吮着她的芳香。 ˉˉ他逗弄着她的唇瓣，撩拨起她内心深处那不知名的欲望；他的火舌抵着她的贝齿，诱惑着她的放任。 ˉˉ"湘湘……"柳少苇在她的唇畔轻逸。她尝起来是如此的可口，令他想要更多。 ˉˉ萧湘湘一阵酥麻，全身的骨头都软了，柳少苇身上的热度教她天旋地转，修长的双腿虚软无力，她本能的牢牢攀住他的手臂，无助的反应他火热的攻势。 ˉˉ"叭｜｜"ˉˉ飞啸而过的喇叭声惊醒了他们。 ˉˉ柳少苇硬生生把自己从她的唇上抽离。 ˉˉ她的眼如夜星、脸赛枫红，唇瓣间闪烁着他未尽的渴求，他收回扶着她的手，插入口袋中，以免自己再度揽她入怀。 ˉˉ他疯了，他一定是被乔木年气疯了，否则他怎么会在大马路旁对他的天使做出这样的举动？ ˉˉ萧湘湘好不容易找回力气，迎上柳少苇茫然的眼光，一时间红晕爬满了双颊，她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ˉˉ"乾爹呢？"她故作镇定的随意梭巡四周，想掩饰自己依然狂乱的心跳。"他走了吗？"ˉˉ她的话使柳少苇的心霎时从沸点降到冰点。即使靠在他的怀里，她心底仍然只有乔木年，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ˉˉ看来，乔氏定律再次战胜了人类的情欲。 ˉˉ他的歉意化为失意，欲望变成绝望，沮丧的捡起地上的袋子，迈着脚步缓缓前进。 ˉˉ"他走了！"如果方才路线不改，他应该是跟那个女人进饭店了吧！ ˉˉ"少苇……"他瞬间的冷淡使萧湘湘感到不安，"其实，你不需要为了我……牺牲那么多的。"她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ˉˉ她知道他已经有了要好的女朋友，勉强自己来吻她，实在没有必要。虽然他接吻的技巧似乎很高…… ˉˉ牺牲！？她居然把吻她的行为称作牺牲，柳少苇轻合上双眼在心底呐喊，如果必须有人牺牲，就让他一个人牺牲到底吧！ ˉˉ"我送你回去吧！" ` ` ` ˉˉ"替我调查这个人。"柳少苇把一张写着乔木年大略资料的纸递给郭亮。 ˉˉ他说过不调查萧湘湘，但并不包括乔木年。 ˉˉ他对乔木年一点兴趣也没有，事实上，乔木年一身的铜臭味是他最厌恶的。可是，在目睹乔木年和别的女人亲密的模样之后，为了湘湘，他不得不深入追查乔木年的为人。 ˉˉ郭亮看了眼上面的资料，"乔木年是谁？"他明知故问。 ˉˉ事实上，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如果少尉再不开口，他恐怕就得背上鸡婆之名而主动告诉他了。 ˉˉ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行，如果自己成了太监，岂不是太对不起亲爱的蠍子。 ˉˉ柳少苇让自己的身子陷入沙发椅，仰头盯着天花板。 ˉˉ"萧湘湘的乾爹。"他声音沙哑，一听就知道他对此人没有好感。 ˉˉ郭亮一个倾身向前，用手指顶着他的脑袋。"你这里有问题啊？三番二次主动要帮你调查萧湘湘你不要，反而要我调查她乾爹，我看你不只有病，还病得不轻呢！"按照他和蠍子观察多时所做的诊断，少尉的病因应该是千古痲疯病｜｜爱情。 ˉˉ"痲"是除了自己和所爱之人，对其余的人事物一概麻木不仁，视若无睹。"疯"是忽冷忽热、狂喜狂悲、自讨苦吃、自掘坟墓。 ˉˉ柳少苇拍掉他的手，睨了他一眼。 ˉˉ"你懂什么！"ˉˉ郭亮以为他在乎乔木年是恶是善、是忠是奸吗？要不是湘湘对他情有独锺，他八辈子也不会多看那个老不修一眼。 ˉˉ他们是多年的搭挡兼死党，郭亮有几两重，柳少苇一清二楚，而柳少苇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就非郭亮莫属。 ˉˉ对於柳少苇的心事，他看得很清楚，却碍於爱情这档事是天下第一棘手之事，除非当局者明，否则他这个旁观者是很难使得上力的。 ˉˉ他弯下身子，在柳少苇耳边嘲弄："对，我和蠍子什么都不懂，你最懂。"ˉˉ柳少苇不耐的一把抢过资料，语气严肃："你究竟帮是不帮？"他话中威胁之意甚明，意思就是｜｜要帮就少啰嗦，不帮就拉倒。 ˉˉ郭亮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以柳少苇现在这副火爆浪子的模样来当特务，甭说是当上亚洲总指挥，恐怕老早就因过於冲动而阵亡了。看样子以保卫地球为己任的和平少尉，这一回俨然已成了萧湘湘的爱情少尉啰！ ˉˉ想来也是，四年了，会有哪个男人珍藏一条丝绢四年、多次放弃晋升的机会，只为天南地北的找寻他的救命天使，就差没有绕着地球跑。如此的用心良苦，还高喊只是为了报恩｜｜骗三岁小孩啊！ ˉˉ他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肚子里的蛔虫｜｜郭亮。 ˉˉ"帮！"当然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做假的吗？"可是我先声明，我只帮你，不帮萧湘湘。"ˉˉ"什么意思？"这个郭亮敢情是皮在痒了，难得要他帮个小忙就这样不乾不脆，改天不在蠍子面前多替他"美言"几句才怪。 ˉˉ郭亮悠哉的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摇头晃脑，就差没有学起诸葛亮的焚香抚琴。 ˉˉ"意思就是，帮你追萧湘湘没问题，可是呢，帮你把她和别人送作堆｜｜免谈！"ˉˉ这种缺德事他才不干，省得将来柳少苇去当和尚，他还得为他送斋饭，给自己找麻烦。 ˉˉ"谁告诉你我要追湘湘？"柳少苇像刺蝟遇敌，浑身张满刺的戒备起来。 ˉˉ他的心情已经够複杂够恶劣了，是兄弟就该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而不是在一旁雪上加霜、火上添油，净说些有的没的。 ˉ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号称亚洲神捕、代号少尉、全名柳少苇，也就是阁下｜｜你！"郭亮毫不留情的指出，心想：今天如果不一棒把你打醒，就枉费我小诸葛得来不易的美誉。 ˉˉ柳少苇恼火的瞇起眼睛，用吞噬人的神情瞪视郭亮。 ˉˉ不过郭亮才不甩他。来这套！你柳少苇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不是大奸大恶不捉，不是天理难容不杀，我郭亮岂是让你唬大的。何况，为了兄弟的终生幸福，就是千刀万剐，我郭亮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ˉˉ郭亮继续贯彻诸葛一族的辩才："找不到人的时候念念不忘、寻寻觅觅，找到了以后哀声叹气、愁眉苦脸。人家要你走你就走，人家要你留你就留，我认识你这么久了，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中国妇女顺从的美德，什么时候你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狗了？搞不好下一次她叫你坐下，或者丢块骨头要你去捡，你还会摇摇狗尾巴，感激涕零得不得了呢！"他极尽讽刺之能事。 ˉˉ"你……"柳少苇被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但郭亮说的情形，他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ˉˉ熟悉的是｜｜那的确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萧湘湘的写照，虽然形容得过火了些；陌生的是｜｜他口中说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ˉˉ"我什么我？"郭亮乘胜追击，"如果我说的不是事实，你为什么无法反驳？如果你不是爱上了萧湘湘，你为什么会左右为难？老弟，我拜託你去照照镜子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找到萧湘湘之后，你的额头上不时斗大的写着两个字吗？"ˉˉ"字？什么字？"柳少苇的思绪已经开始随着他的话起舞。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玩猜谜游戏。 ˉˉ"矛盾。"郭亮直截了当地道出。 ˉˉ柳少苇宛如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突然爆胎的车子，平衡与方向感骤失。 ˉˉ他泄气的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真的有这么明显吗？"ˉˉ他是很矛盾，而且非常矛盾；但这纯属个人的情绪，他不理会，也不曾说出口，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更别提郭亮还一副根本就是一目了然的模样。 ˉˉ"不明显，一点都不明显。只不过除了你和萧湘湘以外，全世界活着的人恐怕都看得出来。"郭亮无情的揭露，硬逼他去面对问题。 ˉˉ柳少苇将头垂在两臂之间，"我是诚心诚意想要帮她的。"他替自己辩解，彷彿无法忍受自己的变节｜｜由一个重情重义的报恩者变成别有居心的追求者。 ˉˉ好了，硬的来够了，该软的上场了吧！郭亮看着他，"谁说恩人不能变成情人？谁规定恩情和爱情不能混为一谈的？你爱她和你想帮她根本是两码子事。"ˉˉ"可是……她爱的人是乔木年。"柳少苇泄气的指出，这也是他最不愿去面对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也是他在找到湘湘之后，不敢面对自己的主要原因。 ˉˉ她不爱他！不仅如此，她还深爱着另一个老男人，他能拿她怎么办呢？ ˉˉ比老，那他今生铁定是比不上乔木年了；比感情，他和湘湘认识的时间也没乔木年久。 ˉˉ"你转性啦？这么老实客气，一个糟老头也可以把你吓得未战先举白旗，啧啧啧，少尉，你真的老喽！"郭亮故意刺激他。 ˉˉ"你不知道，湘湘是个死心眼的人，她对乔木年的专一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不是他甘心将湘湘拱手让人，他只是尊重湘湘的选择呀！ ˉˉ郭亮叹了一口气，大有怪他不开窍之意。"萧湘湘是一生下来就爱上他的吗？你不过是出现得比那老头晚，并不代表你就不会让萧湘湘转而爱上你啊！"话点到此，他再想不通，怕是通乐也难救了。 ˉˉ对啊！他怎么把战斗力全放在打击犯罪上，完全没想到爱情也是需要战斗的呢？不对｜｜郭亮说乔木年是糟老头，说萧湘湘是暗恋…… ˉˉ"小诸葛，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怎么知道乔木年的年纪？莫非你……"莫非郭亮早就暗地里自作主张的调查过萧湘湘了？ ˉˉ"你总算恢复一点智商了。"好不容易，少尉终於察觉了。 ˉˉ"我不是要你别多管闲事的吗？"虽然有点感动，但是他的威严可不能失。 ˉˉ"等等。"郭亮唯恐少尉恼羞成怒，一发又不可收拾。"等你看完了我的调查报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郭亮是功是过｜｜任君裁夺。"他赶紧拿出日前所调查的资料，想转移柳少苇的注意力。 ˉˉ柳少苇质疑的接过手，胸臆间的火苗未熄，双眼却已自作主张地飘到调查资料的文件上。 第五章 ˉˉ郭亮说得对｜｜他先前的自欺欺人，硬把爱情当恩情，智力之发育不良足以用低能来比拟。而在看完郭亮的调查报告后，若再不了解乔木年的为人，他就真的不如一头猪了。 ˉˉ如果明知湘湘爱的是一个集肮髒龌龊於一身的男人，他还能放任她去爱，甚至从旁协助她完成这份爱的话，那就真的是猪狗都不如了。 ˉˉ原来乔木年不仅性好渔色，靠女人裙带关系起家，在商场上早已臭名远播，声名狼籍。在萧湘湘从英国求学回来之前，乔木年还曾多次因诱拐未成年少女被告上法庭，幸好是他的妻子王美宽一次又一次的砸下钞票、动用关系，这才勉强将事情压了下来。 ˉˉ萧湘湘回国这一年多来，乔木年倒是收歛不少，不知道是因为色胆吓破以致行为不得不节制，还是想要放长线钓她这条大鱼。 ˉˉ只不过他胸无大志又好大喜功，对商场上的投资既无慧根也无远见，这几年在股票上的投资几乎耗尽了老婆家的老本，纵使有他老婆死撑着，奈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乔家如今离破产之日怕是不远了。 ˉˉ乔木年一直处心积虑在湘湘面前经营形象，装出一副正派君子、爱国爱家的有为商人。他之所以迄今不敢动萧湘湘，可能是受制於萧邦华的遗嘱。 ˉˉ不过，以他最近轧三点半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加上妻子王美宽逐渐厌倦跟在他屁股后头收拾残局来看，动萧家遗产只怕是迟早的事罢了。 ˉˉ"这……"柳少苇自震惊中抬头看着久候多时的郭亮，而谢芷韵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一旁。 ˉˉ"没错，诚如你所看到的，萧湘湘所癡爱的正是一个人渣，一个成不了气候又教人鄙夷的伪君子。"谢芷韵遗憾地说。 ˉˉ"可是，他却拥有湘湘全部的爱……"知道乔木年的真面目并不能让柳少苇真正的释然。因为他衷心的希望湘湘快乐，而爱乔木年、进而被他所爱是她至今最大的目标啊！ ˉˉ一思及湘湘的美梦将碎，柳少苇不免有些痛心。 ˉˉ"少尉，你现在到底有什么打算？"谢芷韵关心的询问。 ˉˉ"那还用问，当然是马上去告诉萧湘湘，让她清楚自己暗恋的是什么样的男人。"郭亮理所当然的提议。 ˉˉ"不行！"柳少苇一口反对，"绝不能就这样贸然地告诉湘湘，否则……否则我不敢想像她会有什么反应。"ˉˉ倘若用一栋大楼来比喻萧湘湘，那么乔木年就是这栋大楼唯一的支柱，如果他们就这样贸然击碎这根支柱，大楼的岌岌可危是可以想见的。 ˉˉ"还能有什么反应？"郭亮率直的性情表露无遗，"萧湘湘不是史上第一个爱错人的女子，我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爱错了而回头，总比不知道还傻傻默默的奉献青春好啊！"ˉˉ郭亮说的是事实，也很有道理，可惜在感情的领域里，最不适用的规则之一就是道理，爱情正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这就是柳少苇心里的隐忧！ ˉˉ爱一个人可以很盲目、很无厘头，有的时候甚至会让人难以分辨是非、颠倒价值，明明是众人皆醒我独醉，在当局者的心里，只怕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ˉˉ柳少苇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无法反驳你的话，但我还是不赞成直接告诉湘湘。"ˉˉ"我也觉得不妥。"谢芷韵用手支着头，骨碌碌的眼珠子闪着光。"如果萧湘湘可以跨越世俗的藩篱，无怨无悔的单恋乔木年，那么她极有可能不会用一般的标准来评定乔木年；万一摊牌了以后，她向乔木年求证，以乔木年对她的居心和他对女人心理的瞭若指掌，肯定会找尽各种藉口来脱罪，如此一来，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使她完全的倒向乔木年。到时候，就算是千军万马，只怕也无法动摇她了。"ˉˉ谢芷韵一番合情合理的分析，使得三个人再度陷入苦思。 ˉˉ"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明知山有虎，还替她闢条路助她往虎山行，这样做对吗？"郭亮焦急的看着一筹莫展的柳少苇。 ˉˉ"当然不能！遑论萧湘湘与少尉交情﹃匪浅﹄，就算她只是个普通朋友，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大的不幸莫过於爱错人、嫁错对象，如果我们任由她继续迷恋乔木年那个王八蛋，那往后我们三个人还有脸面对她吗？"她义愤填膺的说。 ˉˉ郭亮激赏的望着谢芷韵，灵机一动。"对，不能再让她继续迷恋乔木年了。"ˉˉ"唉，只怕是说得容易。"柳少苇表情凝重。 ˉˉ"容不容易，那就得看你啰！"郭亮话有玄机的说。 ˉˉ"看我？"柳少苇一脸茫然。 ˉˉ"是啊，就看你有没有那个魅力让她﹃移情别恋﹄啰！"ˉˉ谢芷韵先是疑惑的看向郭亮，然后俏脸明亮了起来。"对呀，少尉，让她移情别恋爱上你。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使她爱对人，更可以解决你的矛盾，这是唯一让你们都不再有遗憾的两全其美的办法。"ˉˉ柳少苇原本有如置身在黑夜的大海上般茫然的双眼，此刻却像看到灯塔般的明亮了起来。 ˉˉ"可是……湘湘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ˉˉ回想起最初萧湘湘的冷漠，如果不是因为他可以帮她得到乔木年的爱，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亲切的对待他，所以，他还是没有把握。 ˉˉ"你可也不是普通的男人呐！"郭亮和谢芷韵同时给了他一个充满信心的眼神。 ˉˉ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柳少苇自己也曾深信不疑，可是按照湘湘的乔氏定律，除了乔木年，其余的男人女人在她眼里都是普通人。 ˉˉ谢芷韵看出柳少苇的犹豫不决，"当然啦，也许你对萧湘湘真的只有恩情，所以你并不介意她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如果真是这样，我劝你千万要小心，别让她移情别恋爱上你，不然到时候要把她推给别人，那可是很困难的。"她用激将法试图推柳少苇一把。 ˉˉ光是想到萧湘湘会属於某一个其他的男人，柳少苇的五脏六腑就气得简直快要移位。 ˉˉ"除了我，谁都休想拥有湘湘！"他的目光如炬，语气激昂。 ˉˉ谢芷韵和郭亮相视莞尔，两只手在半空中击掌。 ˉˉ他们的少尉终於要出击了！ ` ` ` ˉˉ下定决心追萧湘湘后，柳少苇的角色与定位顿时明朗，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至少不需要再跟自己的内心交战了。 ˉˉ不必自欺欺人、苦苦压抑对萧湘湘感情的感觉真好。 ˉˉ感情的事，想太多了就容易软弱，他或许就是顾虑太多了，加上一开始就是以报恩的姿态出现，根本没有给自己的感情半点空间。 ˉˉ他和乔木年有着起跑点上的不平等，不过，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后来居上。 ˉˉ"啾｜｜"ˉˉ柳少苇笃定的按下萧家门铃。 ˉˉ"怎么是你？你今天不用上班吗？"一见到他，才刚平静的心又起了波动，萧湘湘的微笑里隐藏着一丝心慌。 ˉˉ她好不容易抚平了紊乱的情绪，从决定找柳少苇帮忙得到乔木年的爱之后，才短短一个多礼拜，她觉得自己变了好多，变得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掌握。 ˉˉ这令她觉得毫无安全感，她应该是冷静且不轻易表露心迹的，为什么一个认识才十多天的男子竟能使她失常？只因为他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她顾忌他的来去，在意他的忧喜吗？ ˉˉ柳少苇突然闪身而入，不由分说的就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ˉˉ"湘湘！"他的呼唤代表着千言万语，无论她曾经多么深爱乔木年，从今天起他将使出浑身解数，破除乔木年施在她身上的迷咒，打倒乔氏定律，让她爱上他。 ˉˉ萧湘湘一头雾水的倚在他肩上，她开始心律不整，脸也开始发热，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种毛病，或许她应该找个时间去看医生了。 ˉˉ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太多陌生的感觉令她觉得惶恐，她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 ˉˉ她用手挡在他们之间，拉开些拒离。"你怎么啦？"她努力使声音不发颤。 ˉˉ他看起来如此神秘，眼神中的灼热让她喉咙发乾。 ˉˉ柳少苇饶富兴味地盯着她泛红的脸，"如果我说我被开除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你愿意收留我吗？"他加深嘴角的笑意，认真的瞅着萧湘湘。 ˉˉ他的话令萧湘湘双眼圆瞠，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是为他担心还是为自己？ ˉˉ"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他利用上班时间来帮她，让老闆发现了。 ˉˉ"你不正面回答，算是拒绝我了吗？"柳少苇的声音听起来有受伤的味道，俊脸上却笑容依旧。 ˉˉ如果他真的丢了工作，怎么还笑得出来？何况，店里还有他的女朋友，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萧湘湘胡乱想着，但她没有安慰失业人的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低下头，表情有些歉然。 ˉˉ"喂，收留我真的有这么为难吗？"柳少苇的气息吹在她的额上，他假装自言自语的调侃："算了，不为难你了。"ˉˉ萧湘湘更加慌乱了。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他又不是路上的小猫小狗，说收留就收留的。 ˉˉ"那你陪我去庆祝庆祝总行了吧？"他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ˉˉ萧湘湘猛地抬起头，讶异地瞪大眼睛。 ˉˉ"庆祝什么？"这个人还真是怪得可以，没了工作也可以庆祝。 ˉˉ"庆祝……"柳少苇倏地打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庆祝我找到你，庆祝我们﹃功课﹄做得不错，没有被乔木年看穿。庆祝我还原了自己，这些理由够了吗？"若能假戏真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ˉˉ前两个理由，萧湘湘尚可以理解，可是"还原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原来不是自己吗？他今天真的有些怪怪的，会不会是被开除的打击太大，以致他语无伦次。 "走吧！"柳少苇执起她的手往外走。 ˉˉ"等等！"萧湘湘拉住他，瞟了眼自己的纤手被他的大掌包覆着。 ˉˉ他怎么能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拥抱她，接着又莫名其妙要带她出去，连一点消化的时间也不给她。他以为他帮忙有功，所以她就会任他这般予取予求了吗？ ˉˉ柳少苇的脸色骤变，他眸中闪着不安的讯息，战战兢兢的等候回音。 ˉˉ说不在乎萧湘湘心里是否有他是骗人的，她一拒绝他的邀请，他马上就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ˉˉ萧湘湘的理智在呐喊拒绝他，可是她却听见自己乾涩的嗓音在低喃："我需要换件衣裳……还有鞋子。"那是她的声音吗？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才决定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吗？她不是应该拒绝他的吗？ ˉˉ听她这么一说，柳少苇舒了一口气。"你看你把我吓的。"他夸张的用手背拭过额头，做样子的甩着手，彷彿抹去了多少汗水似的。 ˉˉ萧湘湘忍不住笑了，这才发现他依然紧抓住自己的手，她羞怯的立刻抽回手。 ˉˉ柳少苇撇撇嘴、摊摊手，上下打量着她。 ˉˉ"嗯……人很美，衣服也很美，至於鞋子……"他目光停在她脚上的家居鞋上，"你如果不想换，我也不会介意的。"在他的眼里，萧湘湘不管是什么样的打扮都一样教他迷醉。 ˉˉ"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萧湘湘一溜烟的跑进屋子里，再不逃离他的视线，她怕自己的脚丫子会像院子里的红玫瑰一样红透。 ` ` ` ˉˉ照理说，乔木年是柳少苇唯一也是最大的情敌，他应该是很讨厌乔木年的，可是，柳少苇却发现｜｜他很感激乔木年。 ˉˉ如果不是因为有乔木年，他怎么能毫不掩饰心里的情意和温柔。现在他的任何举动，只要萧湘湘有疑惑，他一概都拿为了培养默契、怕被乔木年看穿来当藉口，也扮演她的男朋友扮演得不亦乐乎。 ˉˉ他猜想，假使不是以为他是为了帮她，否则以萧湘湘平日的冷漠，绝不可能让他如此亲近的。 ˉˉ大诗人李白说得对：天生我材必有用。就连乔木年这种人渣也不例外。 ˉˉ这天柳少苇带着萧湘湘离开台北，来到北县近郊一处依山傍水、风光优美的城镇。他问过湘湘，她不曾来过。 ˉˉ他刻意带她远离有乔木年踪影的地方，欲和湘湘建立共同的回忆，一些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乔木年的回忆。 ˉˉ陌生的城市洋溢着无限的可能，柳少苇用眼睛记录着萧湘湘的一颦一笑，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就算到最后，他仍然无法让她爱上自己，至少，他还拥有这些美好的片段。 ˉˉ他们买了一大包的零嘴、卤味，闲适的坐在河堤上。 ˉˉ"你打算再找什么工作呢？"萧湘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问，也许他和乾爹一样，同属於不喜欢别人过问太多的男人。 ˉˉ柳少苇放下手上的饮料，"我暂时不打算找工作。"他明快的回答。 ˉˉ"为什么？"以他的条件，在服饰店里当送货员确实有些委屈。所以当他说他被开除的时候，她心里并没有觉得可惜，反倒觉得他可以趁此机会找个好工作。 ˉˉ"我想先全心全意……帮你。"当然也帮自己。 ˉˉ"有这个必要吗？"她并没有要求他这样做，事实上，好像也用不着吧！ ˉˉ"当然有。"他拿起一只鸡翅，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ˉˉ"但是……乾爹他已经答应每个星期都来看我，我想……暂时应该不会太麻烦你的。"萧湘湘婉转的说。 ˉˉ她很感激他的好意，但是总不能为了她的感情而耽误他的正事。 ˉˉ"没错，他是答应了来看你，可是这并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做到。何况，当初你许愿时，说好是要得到他的爱。所以，我如果不加把劲怎么对得起你呢！"柳少苇理所当然的分析。 ˉˉ"当时我太伤心了，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其实，我只要能够常常看到乾爹就心满意足了。"萧湘湘有些羞赧。 ˉˉ"哦？"那么是他的错啰？因为他的出现，反而促使湘湘想要得到乔木年。"这么说来，你并不是要他离婚？也不是想嫁给他？"他望向天边，小心翼翼的问。 ˉˉ"我……"希望乔木年成为她的，这好像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然而要和他结婚｜｜那情境她似乎并未真正想过。 ˉˉ"他们夫妻的感情一向就不好……"她无心的说了一句。 ˉˉ这个答案让柳少苇有将她推入淡水河的冲动，她竟然为了乔木年这样糟蹋自己，他应该让她到河水里去冷静冷静的，可是……他又舍不得。 ˉˉ"所以啰！"他盯着手上的美味，已经失了胃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ˉˉ"那你也不需要为了我不去工作啊！"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许愿精灵，只要实现别人的愿望，不用管自己了吗？ ˉˉ"当然需要，你以为乔木年这么好骗吗？如果我们不多做点﹃功课﹄，他很快就会识破的。"柳少苇煞有其事的说。 ˉˉ他们做的"功课"还不够多吗？她不是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吗？ ˉˉ"还有什么要做的？"她不解的问。 ˉˉ"譬如……"柳少苇将手上的鸡翅神准地抛向十公尺处的一只流浪狗的面前。"我的过去、我住哪里、还有我为什么会在服饰店里工作，这些你都了解吗？"ˉˉ"我了解！"萧湘湘酸涩的说。 ˉˉ柳少苇讶异的看着她，"你了解？"ˉˉ"嗯！"萧湘湘轻轻的踢着脚。"以你的谈吐学识，还有你流利的外语，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好的学经历，会到服饰店当送货员，是为了你的女朋友吧！"她偏过头悄悄吁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胸中莫名的郁闷。 ˉˉ"我的女朋友？"柳少苇意外的瞪大眼，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了？ ˉˉ他干嘛一副吃惊的口吻，是没料到她会看出来吗？如果是这样，那他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ˉˉ"是啊，那个漂亮的女店员。"她不得不承认，柳少苇的眼光的确很好。 ˉˉ柳少苇轻笑了起来，"你是说蠍子？"幸亏郭亮没听见，否则不跟他拼命才怪。 ˉˉ"大概是吧！"谁知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又关我什么事？ ˉˉ柳少苇正想否认，身后却传来一声狗吠。 ˉˉ他们同时转身，原来是吃完了鸡翅膀还不够，直接找上来对着他们猛摇尾巴的流浪狗。 ˉˉ"是找你的。"萧湘湘扬起笑容。 ˉˉ柳少苇无奈的摇摇头，再抛下一只鸡翅。 ˉˉ"还剩一串烧肉，你吃了吧！"他拿起烧肉往萧湘湘的嘴边递，一个没留神，酱汁沾上了她的嘴角。 ˉˉ"对不起！"柳少苇连忙道歉。 ˉˉ"没关系。"她的粉嫩小舌头往嘴角伸展，四处舔了舔。"还有吗？"ˉˉ"还有。"柳少苇怔怔地应答。 ˉˉ"怎么办，面纸已经用完了。"她着急的说。 ˉˉ"我帮你。"柳少苇突然倾身，温柔的舔去她嘴角的酱汁，顺势轻扫过她的红唇。 ˉˉ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萧湘湘倒抽了一口气，整张脸红如夕阳。 ˉˉ"你……"刚刚……她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 ˉˉ"好了！"柳少苇恋恋不舍的盯着她的唇，彷彿她的唇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ˉˉ萧湘湘嚥了嚥口水，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乾爹……又不在这里，你……你干嘛要这么做？"他非得这么吓她吗？ ˉˉ柳少苇瞅着她羞赧的明眸。 ˉˉ"不然怎么办？用衣服擦拭吗？"他耍赖的说："这方式不但可以帮你，又可以做﹃功课﹄｜｜培养默契，你不喜欢吗？"他一语双关，再度欺近她的脸，直视着她。 ˉˉ萧湘湘微向后仰，唯恐与他太靠近。 ˉˉ她当初怎么会相信他那双眼睛，同意自己找他帮忙？他全身充满了不可言喻的吸引力，一再触动她无从掌控的情绪，让她脑中警铃大作。 ˉˉ他的笑容是如此迷人，他的态度又教她捉摸不定，最糟糕的是她的反应，除了羞得无地自容，除了心慌意乱，她似乎找不到任何不悦的情绪…… ˉˉ"你应该事先告诉我的，这么毫无预警……我……我不习惯。"她艰涩的说。 ˉˉ"你是说……"柳少苇刻意压低声音，"只要事先告诉你一声，你就不会反对了吗？"他暧昧地眨眨眼。 ˉˉ"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萧湘湘忙着澄清，却发现柳少苇已经笑翻了。 ˉˉ她即刻明白自己被他捉弄了，又羞又恼的白了他一眼，羞怯的偏过头去。 ˉˉ柳少苇凝视着她的脸，所有的笑意尽化为胸中的甜蜜。 ˉˉ然后，他们并肩看着夕阳，向晚的海风徐徐吹来，彩霞满天｜｜ˉˉ明天，肯定又是个大晴天。 ` ` ` ˉˉ当晚，当柳少苇送萧湘湘回家，独自一个人离去后，萧湘湘便陷入前所未有的寂寥。她脑子里盘旋着柳少苇的温柔与呵护，他与乔木年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但在说再见的那一刻，她却隐约感受到相同的难舍。 ˉˉ路灯映着柳少苇颀长的身影，这不禁提醒了她，他离她而去的方向，才是朝向他的归依。就如同乔木年每一次来看她后，终究会回到他太太身边一样，柳少苇终究会回到他女朋友身边的。她突然有种意外的想法，如果柳少苇从此不再回头，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那么，她将会怎样？ ˉˉ欢乐过后的冷清竟是教人这般难以承受。 ˉˉ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以为孤独、相思就是她今生的朋友，如今却似乎有了变化。只不过是一个柳少苇，只不过是一些她不熟知的倾谈和分享，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茫然？ ˉˉ她一向知道自己极度缺乏安全感，但她以为那只是针对乔木年，没想到对柳少苇也会有相同的情绪反应，或许……更甚！ ˉˉ她在软床上辗转翻覆，棉被散发出来的阳光气息依然无法让她入眠。 ˉˉ从前，乔木年即将到来的兴奋，是唯一让她失眠的理由；而今，不知柳少苇何时会再来的轻愁，居然佔据了她的思绪。 ˉˉ她闭上眼，多希望他真的是戒神或油灯之神，那么，她就可以对他随传随到，不必害怕失去他了。 ˉˉ太不合理了！为什么对於自己不曾拥有的人，她已经开始害怕失去了呢？ ` ` ` ˉˉ萧湘湘的心情并没有沮丧的太久，因为隔天柳少苇便在她心神不宁之际，解除了她的不安。她不愿分析当门铃响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跳猛烈的冲撞是为什么。 ˉˉ她也不想去揣测当她打开门见到柳少苇的那一刻，她血液急速奔腾的力量来自何方。她只知道当柳少苇说：我们去放风筝吧！她的心已经开始飞翔了。 ˉˉ当她觉得自己心中的兴奋尚未平复之前，他已带她到一处空旷的草地。 ˉˉ此刻，柳少苇正握着捆线圈，上头的线已经全部放尽，他手中的风筝已飘扬於空中。 ˉˉ萧湘湘环顾四周，有些放风筝的人还在努力，有些则乾脆放弃，坐在草地上对他们投以羨慕的目光。 ˉˉ今天风和日丽，似乎不太适合放风筝，她不明白柳少苇是怎么做到的，他居然有办法让风筝越飞越高。这个男人｜｜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 ˉˉ"喏！"柳少苇弯身将线圈交给坐在草地上的她，然后屈起膝坐在她身旁。 ˉˉ他们一起注视着在半空中飘扬的风筝，从线上传来的拉力，萧湘湘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风筝所受之风劲。 ˉˉ"你在想什么？"萧湘湘对着风筝发怔的神情令柳少苇好奇。 ˉˉ萧湘湘喟叹了一声，"我在想，看起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风筝，其实是最没有自由的。无论飞得再高再远，只要握有风筝的人一收线，它还是得回到地面上。"ˉˉ柳少苇再度看了眼风筝，"所以，你觉得风筝像你。"而乔木年是那个握住她的人，是吗？乔木年又在对她收线了吗？ ˉˉ萧湘湘不语，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在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伤感的话。 ˉˉ柳少苇突然开始动手解开萧湘湘手上的线头。 ˉˉ"你做什么？"萧湘湘盯着他的动作，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 ˉˉ"让它自由。"如果要萧湘湘投入另一段感情，首要的程序，就是让她自前一段感情的桎梏里获得自由，他再也受不了乔木年无时无刻遥控着湘湘。 ˉˉ"我是随便打个比方，你用不着当真。"她不懂他为何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ˉˉ不顾她的话，柳少苇解开了线结，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默数了三二一，接着义无反顾的松开手中的线。只见风筝随风翻扬，不一会儿，已经消失在天边。 ˉˉ"好了。"柳少苇整理着卷起的袖子。"它自由了，不论是天南地北，它都自由了。心情好点了吗？"但愿她对乔木年的依恋也是一个可以解开的结，而他是那道自由的风，可以带她远颺.ˉˉ"我没有心情不好。"萧湘湘低喃。 ˉˉ"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议来放风筝的。"柳少苇重新展开笑容，"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ˉˉ萧湘湘想说好，可是她想起了谢芷韵。"你成天陪着我，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吗？"她淡淡的问，突然觉得喉咙好乾涩、心情好沉闷。 ˉˉ"蠍子是不会吃我的醋的。"对了，昨天忘了跟湘湘说清楚。 ˉˉ"哦？为什么？"那她的胸襟还真是宽大，像柳少苇这么吸引人的帅哥，她难道一点也不会担心吗？她就看过不少路上的女性对他投以爱慕的眼神。 ˉˉ"因为……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的女子了。柳少苇在心里暗暗对她宣誓。 ˉˉ萧湘湘胸口的乌云顿时飘散，她好似变成了方才那只风筝，轻飘飘了起来。 ˉˉ"不晓得那只风筝飘到哪儿去了？"柳少苇的答案让她有被释放了的自由。 ˉˉ但，他有没有女朋友对她很重要吗？原来隐藏在她内心的虚荣，也包括拥有全部的柳少苇。 ˉˉ不，也许她只不过是担心他无法全力的帮助她得到乔木年的爱罢了。话又说回来，她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去想、去思念、等待乔木年了。 ˉˉ"小心！"ˉˉ砰的一声，柳少苇伸出手挡住朝她迎面飞来的球。 ˉˉ"你没事吧？"ˉˉ"还好，吓了一跳而已。"萧湘湘拢了拢头发。 ˉˉ"大哥哥，这个球是我的，请你还给我。"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男孩站在他们面前，指着柳少苇手上的球。 ˉˉ柳少苇将球顶在指尖上旋转，"还给你可以，不过大哥哥有一个条件。"他笑容可掬的说。 ˉˉ"什么条件？"小男孩被他耍球的技巧所吸引，丝毫不胆怯的问。 ˉˉ"我和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也加入好吗？"柳少苇用眼神徵询萧湘湘，脸上绽放着童稚般的光彩。 ˉˉ"好。"小男孩一口答应。 ˉˉ柳少苇一手把球丢给他，另一手拉着萧湘湘，兴奋的跟着小男孩跑向同伴。 ˉˉ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吗？萧湘湘在心里问自己。 ˉˉ当柳少苇看着她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他的询问，感应到他的心意，而他也彷彿收到了她的答覆。 ˉˉ是这样吗？不需要言语也可以交谈，不需要开口就能聆听对方的声音？ ˉˉ不过，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细想，因为孩子们的呼叫声和嬉闹声，很快地就将他们两个带入其中。 第六章 ˉˉ延续着在公园里的好心情，柳少苇和萧湘湘一路上说说笑笑，意犹未尽，不知不觉已回到萧家门口。 ˉˉ"你累了吧！"柳少苇伸手轻抹去她额间的汗滴，萧湘湘因运动后而潮红的脸分外醉人。 ˉˉ"有一点点，不过，我真的觉得好开心哦！"她雀跃地说："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玩过了。"ˉˉ"进来坐坐吧！"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很自然的邀请。 ˉˉ"好啊，如果你不怕我弄髒你家沙发的话。"他客气的说。事实上，他也想多陪陪她。 ˉˉ萧湘湘推开门，瞄了瞄自己的衣服。"我们是半斤八两，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进来吧！"ˉˉ在客厅久候多时的乔木年一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放下电话走了出来。 ˉˉ"湘湘，你到哪里去了？我……"他抬眼看见萧湘湘身后的柳少苇，想说的话因而被打断，原来她是跟他出去了。 ˉˉ"乾爹！"萧湘湘吃惊的看着乔木年，他怎么会突然跑来呢？不是说好一星期来一次，怎么…… ˉˉ"天啊，你们在搞什么？"乔木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们。 ˉˉ这还是他的湘湘吗？她额前的发丝因汗湿而黏贴在脸上，她的衣服有不少处沾有污泥，鞋子上清晰可见污渍。 ˉˉ最教乔木年无法忍受的，是她泛红的脸上闪着某种少见的光芒，她的眼睛清澈晶亮，嘴角弧线弯起，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活力与朝气。 ˉˉ这些她不曾为他展现过的魅力，居然被一个服饰店送货的小夥子激发了出来，他不禁又惊又怒。 ˉˉ"乔先生你好。"柳少苇向前跨了一步，与萧湘湘并肩站立。 ˉˉ"你把湘湘带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暴跳如雷的问。 ˉˉ柳少苇故意装傻，"什么样子？我觉得她现在这样很好啊！"他的语气彷彿在说：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ˉˉ乔木年气沖沖的瞪了他一眼，把矛头转向萧湘湘。"湘湘，你过来。"他命令着。 ˉˉ萧湘湘依言走了过去。 ˉˉ"你说，你被人家带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弄成这副德行！？"ˉˉ"我……我们去打球了。"萧湘湘像半夜翻出墙被逮到的女儿，嗫嚅地说着。 ˉˉ"打球？打什么球可以打成这个样子？"他指着萧湘湘裤子上的一大片黄泥。 ˉˉ想到自己摔的那一跤，萧湘湘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我不小心滑倒弄髒的。"那一球，她为了避免撞上一个孩子，所以滑了一跤，害柳少苇紧张了半天，直嚷着要抱她去医院。 ˉˉ她瞥向柳少苇，当时的欢娱染上两人的眼底。 ˉˉ"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运动伤害有多严重吗？"乔木年见到一向谨言慎行的萧湘湘不仅完全不一样，现在居然还敢跟他顶嘴，霎时他感到自己的威严尽失，地位严重受威胁。 ˉˉ"柳少苇，你好大的胆子！你把湘湘带出去，不但没有好好照顾她，还让她跌倒受伤，你简直是太过分了，以后不许你再来找湘湘！"他藉题发挥、小题大作，试图将柳少苇这个危机一次剷除。 ˉˉ说完他抓着萧湘湘的手腕，强拉着她向屋内走去。 ˉˉ"乔先生。"柳少苇一个箭步挡在他们前面，"湘湘已经成年了，你没有资格阻止我们来往。"ˉˉ"乾爹！"萧湘湘挣脱乔木年的手，"真的不关少苇的事，何况我又没有受伤，还玩得很高兴呢！"以前乾爹不是常劝她要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的吗？怎么现在会如此生气？ ˉˉ萧湘湘维护柳少苇的举动，使得乔木年更加怒不可遏。"有没有受伤你怎么会知道？很多运动伤害往往在当时是察觉不出来的。"ˉˉ"你放心好了，如果湘湘有任何闪失，我愿意负起所有的责任。"柳少苇挺起胸膛故意向他保证。 ˉˉ"你负责？"乔木年冷睇着他，"你能负什么责？"ˉˉ柳少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可以娶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你能吗？他用眼神挑战着乔木年。 ˉˉ明知这是柳少苇为了帮她刺激乔木年而撒的谎，然而，听到他信誓旦旦说要娶她时，萧湘湘的心还是不免有一丝丝的悸动。 ˉˉ"就凭你？"乔木年语带不屑。真是癞虾蟆打呵欠，一个小小的送货员也敢说大话。 ˉˉ"乾爹，你别生气，我真的没事。"萧湘湘欲化解火爆的气氛。 ˉˉ"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个好人家的女孩吗？一点气质也没有，枉费我千辛万苦送你到国外受教育，不忍心让你出去工作被社会污染，没想到你竟自甘堕落。"乔木年怒斥她。 ˉˉ萧湘湘因乔木年的指摘而垂下头。有那么严重吗？她不过是打了场球，弄髒了衣服，洗乾净就是了，关气质啥事？难道好女孩都不打球的吗？ ˉˉ"我相信乔先生对湘湘，确实｜｜费尽心思。"柳少苇意有所指的说。 ˉˉ"你是什么意思？"作贼心虚的乔木年因柳少苇的暗示而戒备了起来。 ˉˉ他在暗示自己什么？他知道些什么了吗？乔木年听得出柳少苇话中有话。 ˉˉ柳少苇冷笑着盯住他，"莫非乔先生是希望我当着湘湘的面，细数你的丰功伟业……"如果乔木年同意，他倒是很乐意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摊在湘湘面前。 ˉˉ乔木年迟疑了。他不能赌，也不敢赌。今天会突然来找湘湘，就是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不得不动湘湘这颗部署多年的棋子。他必须冷静，必须镇定，绝不能让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夥子坏了他的大好计划。 ˉˉ湘湘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要他抓准她的心，就算柳少苇真的知道些什么，又能奈他何？而且，他看得出柳少苇不过是想要恫吓他，如果他真要跟湘湘说什么，又何必等到此时此刻？ ˉˉ他绝不能冲动，否则，他很可能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好汉不吃眼前亏，能伸能屈明天才会更好。 ˉˉ乔木年硬是压下盛怒，换上悽苦的神态仰着头。"邦华兄，我真是对不起你，湘湘她已经大了，我恐怕再也无力替你照顾她了。"他的表情绝望而痛楚，这是他最擅长的拿手好戏。 ˉˉ在一旁的萧湘湘先是被他们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还来不及问清楚，就被乔木年的话给吓坏了。 ˉˉ天可怜见，她好不容易盼到老天爷派下柳少苇来帮她，怎么能承受乔木年以后不再理她的可能。 ˉˉ她紧张的拉住柳少苇，"少苇，我求你少说两句好不好？"接着又转向乔木年哀求着："乾爹，你别生气，以后我不再去打球就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ˉˉ"你……"柳少苇被萧湘湘气得说不出话来。 ˉˉ他鄙夷地瞪着乔木年，原来他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来博取湘湘的同情、蒙蔽她的心，偏偏他又不能揭穿他，只能任由他做贼的喊捉贼。 ˉˉ乔木年乘胜追击，"算了，湘湘，是乾爹来得不是时候。"他欲擒故纵，"我是担心你一个人无聊，所以才会放下一切想来陪陪你，既然你已经有人陪了……"他故意瞥了柳少苇一眼，"我想你现在大概不欢迎乾爹，我看我还是过两天再来好了。"ˉˉ他说得好像柳少苇是恶霸，而他是可怜无辜的受害者。 ˉˉ"乾爹……"萧湘湘还来不及反应，乔木年已经走出了大门。 ˉˉ柳少苇目睹这令人呕血的一幕，一时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ˉˉ乔木年胜利的背影，萧湘湘淒楚的神情，还有他就快要发作的职业病｜｜剷奸除恶，在这一刻，全交叠在他心中。 ` ` ` ˉˉ萧湘湘不时瞄着坐在她对面、一脸阴鸷的柳少苇。 ˉˉ有没有搞错？是他气走了乾爹，照道理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她没有跟他计较已经不错了，怎么他反而生起闷气来了。而且从乾爹走后他就不发一语的坐在这里老半天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ˉˉ"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啦？"看他脸上刚毅的线条，她还真有点担心他不再理她。 ˉˉ"要我说什么？"还不是白搭，反正只要乔木年对她勾勾小指头，他的话就全都变废话了。 ˉˉ"你简直莫名其妙。"柳少苇冷漠的态度令萧湘湘有些气恼，天底下哪有许愿娃娃跟主人生气的道理，他到底懂不懂游戏规则。 ˉˉ"我莫名其妙？"柳少苇怒火冒了上来，"对，我是莫名其妙，所以才由着你对乔木年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我本来就是该死的莫名其妙。"ˉˉ一想到萧湘湘对乔木年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样，柳少苇益发无法忍受。 ˉˉ"少苇，你到底想说什么？"萧湘湘不禁怀疑，"当初是你自己找上门自愿帮我的，现在你却把乾爹气走了，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帮人有这种帮法的吗？ ˉˉ奇怪的人是你，你那么细心、那么敏感，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到我在吃醋！？ ˉˉ"难道非要任由你中他的毒、着他的魔，才叫不奇怪吗？"柳少苇忍不住大声咆哮。 ˉˉ萧湘湘愣了愣。是少苇词不达意，还是她会错了他的意，为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有股浓烈的陈年醋酸味，他平常偏好吃酸的吗？ ˉˉ"我不想跟你吵架。"萧湘湘一时拿不准自己该用什么话来回答他，只好避开这种尴尬场面。 ˉˉ"可是我想！"柳少苇起身，一屁股坐到她身旁。 ˉˉ今天就让他把话说清楚吧！这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行，迟早会把他憋死的。最起码，他对湘湘的心意不能再隐藏了。 ˉˉ"你听我说。"他挨近她柔软的身躯，"我一直不想交浅言深，怕逾越了我们之间的界线。但是……湘湘，你不觉得你对乔木年所知其实不多，你爱上的，或许只是你心底的幻影，他只是你在失去双亲后感情寄託的对象。"ˉˉ柳少苇的突然靠近让萧湘湘神经紧张，她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身体碰触到他，直到她听完柳少苇的话。 ˉˉ"我爱上幻影？"萧湘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说我有恋父情结，我和他的年龄不相当，或者……我爱上他根本是乱伦。"她感觉到椎心刺股的痛，她是那么相信他，完完全全的信任他，而他却把她当成一场笑话。 ˉˉ"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受伤的神情令柳少苇慌了阵脚。"我只是想提醒你，乔木年是个有妻室的人，除非他肯为了你离婚，要不然，你所能得到的恐怕只有情妇的头衔。"他不能让湘湘再继续盲目下去了。 ˉˉ"情妇？"萧湘湘冷冷的嗤笑，"原来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一个意图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她好失望，她以为柳少苇和别人不同，不会用世俗的眼光来评论这段感情，她竟然还癡心妄想能给他好印象，没想到在他的心底，她早已不是个好女人。 ˉˉ有股热气冲上萧湘湘的眼底，她强忍着，不想让柳少苇发现他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ˉˉ"如果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帮我？"他偷走了她的独立，剥去她冰冷的外衣，再回过头来嘲笑她，他简直太可恶了。 ˉˉ"因为我希望你快乐。"他衷心的说。 ˉˉ"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什么要气走乾爹？"难道生她的气，也是他要让她快乐的方式之一？ ˉˉ柳少苇瞥了眼墙上乔木年和萧湘湘的合照，痛楚的吼着："因为我不要你靠在乔木年怀里，因为我不要你为他神魂颠倒，我不要你只为他一个人而活，因为……"他深吸了口气，凝视着她，大胆的告白："我爱你。"ˉˉ萧湘湘的眼睛乍然圆睁，整个人当场震住。"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是来帮忙她得到乔木年的爱的吗？怎么会爱她呢？这太不合逻辑了。 ˉˉ柳少苇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他面对面。"是真的，湘湘，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他终於说出了深埋在心里的话。 ˉˉ萧湘湘还来不及开口，柳少苇已经俯身吻住了她。既然她不相信他的话，就让他用行动来表示吧！ ˉˉ他把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这段日子以来的煎熬化作万千柔情，吻进萧湘湘的嘴里。 ˉˉ他狂乱的佔有她的唇，因为他挫败的知道，在湘湘的心灵版图上，乔木年无所不在，唯有她的身体是乔木年还未到达的圣地。 ˉˉ萧湘湘错愕的伸手反抗，可是柳少苇的手却抵住了她的后脑勺。她想出声阻止，却无意加深了他的侵入。 ˉˉ他狂烈炽热的唇如火，所到之处皆撩拨起阵阵火花，萧湘湘觉得自己如冰山一般的心房，正迅速而彻底的融化。 ˉˉ她彷彿化身为午后晴空下的那只纸鸢，在风的呼啸中翩翩起舞。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即使被人用线牵着，还是觉得甜蜜，还是觉得幸福…… ˉˉ柳少苇的手在她的背后使力，使他们之间更加贴近，近得好似两个人的心跳已经合而为一，再也密不可分了。 ˉˉ"湘湘……"柳少苇用唇熨烫着她脸上每一寸细緻的肌肤，恣意的攻佔每一处的粉嫩，他将满腔绝望的热情搅成漩涡，恨不能吞噬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灵魂。 ˉˉ萧湘湘忍不住呻吟，在只听得见喘息声的客厅里，撒下她银铃般诱人的嘤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她只能无助的用双手紧紧攀住柳少苇的脖子。 ˉˉ柳少苇因她的反应而更加热情，他抱住她颤抖的身子，在她耳畔沙哑的低吟："湘湘……"他的声音蕴含着浓郁的欲火，"让我给你快乐，让我帮你忘了乔木年，让我改变你。"ˉˉ浑身着火似的萧湘湘因他的话而抽入一道冷风｜｜ˉˉ忘了乔木年！？那不是等於忘了她活着的目的。 ˉˉ如果真的擦去了乔木年，她的青春页上还剩下些什么？没有了乔木年，那她还能拥有柳少苇的爱吗？ ˉˉ"不！"她激动的推开他的胸膛。"我不要改变。"她以为她今生注定要为乔木年而活了，她做好了一切爱他的准备，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过没有他的生活。 ˉˉ柳少苇愣愣地盯着她的脸，心痛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闭上眼，任由蚀骨般的痛楚将他淹没。 ˉˉ他真是个笨蛋，居然相信放走手上的风筝，可以使湘湘自由，他不但可怜而且更可笑。 ˉˉ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给乔木年了，湘湘连一点余地也不留的拒绝就是最好的证明。 ˉˉ在他们的三角习题里，不变数是乔木年；而他，不过是个任何字母都可以取代的变数罢了！ ˉˉ"我懂了。"他张开眼冷淡的说。 ˉˉ柳少苇木然的起身，大步跨出萧家大门。他走得那么仓皇，就好似逃离沙场的败将。止不住的心痛和挫折感，加速他离去的决心。 ˉˉ当初在郭亮和谢芷韵面前许诺的那番笃定，如今已崩坍得一瓦不剩，他想，他永远也不可能让湘湘移情别恋的。 ` ` ` ˉˉ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了？柳少苇明知乔木年今天会来，却一直没有出现来帮她"演戏".从早上开始，萧湘湘几乎要以为他才是自己所期待出现的人了。 ˉˉ他会不会就此不再管她、不再出现、不再有任何音讯？ ˉˉ"……你说好不好，湘湘。"乔木年也不管萧湘湘有没有把话听进去，仍自顾自的说着。 ˉˉ他说他爱她！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一连好几天都不再出现，他一定是信口胡诌的。 ˉˉ就像他也曾经说过要全心全力的帮助她完成三个心愿的，而现在，连一个都还没有完成，他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ˉˉ骗子！大骗子！她不自觉的扯着沙发上的垫子。 ˉˉ"湘湘！"乔木年察觉她的心不在焉，他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啦？"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每一次他和她谈话，她总是仰着脸，像仰望神似的对他露出崇拜的目光。 ˉˉ"没有啊。"她心虚的否认。"你刚才说什么？"她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乔木年身上。 ˉˉ"我说，我带你去国外度假好吗？"乔木年等着迎接她兴奋的欢呼。 ˉˉ"出国？呃……什么时候？"万一她出国了，少苇找不到她怎么办？如果他找不到她，会着急吗？ ˉˉ"我明天就请人办手续。"奇怪了，她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跟他预料的不太一样。 ˉˉ"嗯。"萧湘湘低应一声，心中仍想着别的事。 ˉˉ前几天临走时，柳少苇绝望的眼神烙印在她的脑海。他是认真的吗？或者他只是跟她开玩笑？ ˉˉ她想去找他，想把一切弄清楚，可是，他已经辞职，离开服饰店，她该上哪里去找他？真是好笑，她竟然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ˉˉ"湘湘。"乔木年突然坐到她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来回抚摸。 ˉˉ萧湘湘侧着脸凝视乔木年，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菸草味，令她想要掩鼻。她看了眼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还有他们之间微微靠拢的身体｜｜ˉˉ没有狂飙的心跳，没有紊乱的呼吸，没有急遽升高的体温和踩不到地面的飘飘然…… ˉˉ这就是她苦苦渴求、亟欲停留的臂弯吗？除了安全，好像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了。是的，安全！比起柳少苇触碰她的时候，此刻她的感觉应该算是安全吧！ ˉˉ乾爹不会让她的理智糊成一片，乾爹不会让她的血液急速在身体里奔窜、呐喊、渴望着她不知名的情愫。 ˉˉ唯有少苇，他的眼神、他的笑容，还有……他的吻。 ˉˉ一想到柳少苇的吻，那种致命的窒息感让她臊红了脸。 ˉˉ见到湘湘满脸通红，自恋的乔木年暗自得意，没办法，谁教他是女人的剋星，很难有女人不为他的魅力倾倒。 ˉˉ"以后乾爹常陪你去旅行好吗？"他握住了她的手，看在她的财产即将落入他口袋的份上，这份亲密，就当是恩赐她的吧！ ˉˉ"好。"萧湘湘习惯性的回答。 ˉˉ对於乔木年，她总是习惯服从、习惯等待、习惯付出……习惯因他而衍生的一切喜怒哀乐。那么，对於柳少苇呢？ ˉˉ"我们去环游世界，游遍五湖四海好吗？"乔木年又说。 ˉˉ"好。"她还是不假思索的应声。 ˉˉ对嘛，听话乖巧，绝不拂逆他的意思，这才是他的湘湘嘛！乔木年满意的奸笑。只要没有柳少苇那个坏事的傢伙在，湘湘自然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虽然她现在还有些魂不守舍，但他相信，以他在女人堆里翻滚多年练就出来的本领，不出三两下就能让她回到正轨。 ˉˉ"乾脆｜｜"他色迷迷的扬起眉毛，"乾脆我把台湾的事做一个了结，我们搬到国外去住好不好？"反正台湾他就快混不下去了，不如换个地方，先把萧家的财产弄到手再说，何况湘湘最近似乎愈来愈妩媚，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ˉˉ"搬到国外？"萧湘湘吃惊地看着他。如此一来，她不是就见不到少苇了吗？ ˉˉ"是啊！"他搂紧她的肩，"你不希望和乾爹一起生活吗？"ˉˉ"阿姨也跟我们一起搬去吗？"她好不容易拼凑出一句话。 ˉˉ"不……"乔木年附在她的耳畔，压低声音："就只有你和乾爹两个。"他故意对着她的耳朵吹气，极尽暧昧之能事。 ˉˉ一种作噁的感觉蓦地往上窜，萧湘湘假装站起来思索，不着痕迹的挣脱乔木年的拥抱。 ˉˉ"那阿姨岂不是太可怜了？"什么时候她开始同情起她的情敌了，她以往不是很讨厌她的吗？ ˉˉ乔木年靠在沙发上狡黠一笑，"这些你不用操心，只要你高兴，这些都不是问题。"ˉˉ"我……"萧湘湘缓慢的踱到窗前。 ˉˉ她在犹豫什么？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是什么让她突然变得这么三心二意？ ˉˉ她透过玻璃窗注视着大门｜｜会不会少苇就站在门外，正准备要按门铃？ ˉˉ乔木年从背后握住她的肩膀，打断她的遐想。"你别胡思乱想了，一切有乾爹。"ˉˉ门是关着的，门铃是安静的，少苇今天是不会来了，或许，永远都不会来了。 ˉˉ萧湘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昂起下巴，给自己一个打气的微笑。 ˉˉ真是伤脑筋，有了乔木年，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乔木年会填补她这些年所有的空白，为她黑白的心灵漆上色彩；对，她应该感谢上苍，怎么还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ˉˉ她回头看了乔木年一眼，坚定的点了点头。 ˉˉ院子里青草的芳香萦回，正是欣欣向荣时节。 ˉˉ除了感谢上苍，好像有一个人她也应该道谢。然而……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ˉˉ千万株的小草迎风摆动，恰似对她内心的疑问做了沉默的回答。 ` ` ` ˉˉ特务的经验告诉柳少苇｜｜老天有眼、法网恢恢、因果循环，做坏之人不得善终，连续剧也都是这样演的。 ˉˉ可是，这个不变的法则，只会出现在最后几集，甚至最后一集。 ˉˉ也就是，当坏人已经逍遥了大半辈子，好人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时，上帝或是编剧就会跳出来告诉大家，这样是不对的。 ˉˉ於是，好人总算有了好报，恶人可能一刀毙命，或因好人的仁厚而感动得大彻大悟。 ˉˉ相较之下，当坏人似乎是比较划算的，可是，当坏人也是需要慧根的，像乔木年，俨然就是天生的坏胚子。 ˉˉ柳少苇反覆想了几天，始终难以理解湘湘为何会对那个乔木年如此死心塌地。尽管他已答应帮她完成心愿，但他始终是个凡人，送爱人上花轿这类的圣人行径，他不能、也不想再做了。 ˉˉ他决定竖白旗投降。他可以输掉爱情、输掉自己，但是他不能让湘湘输掉她的幸福。既然，他无法让她不爱乔木年，那么，就让他带着无法结痂的伤口自动远离她吧！ ˉˉ只是，再也见不到萧湘湘的念头令他却步，这就是他在萧家门外徘徊、举棋不定的原因。 ˉˉ按铃吧！柳少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这场战争你已稳坐输家宝座，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凡事总有第一次，输一场又何妨。 ˉˉ心痛！？时间是最好的麻醉剂。胸口在滴血区区几滴鲜血算什么，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死不了的。 ˉˉ他还在自嘲时，萧家大门忽然打开｜｜ˉˉ看到柳少苇站在门外，萧湘湘的讶异不亚於他，他们四目相交，一时之间空气窒闷、气氛怪异。 ˉˉ该死！就知道他不该来的，昏黄的街灯衬着她天使般姣美的脸孔，他这些天所建筑的铜墙铁壁霎时全变成了纸糊糖砌，在她的凝视下应声而倒。 ˉˉ他应该随便写封信什么的，面对她那对水灵灵的眼睛，让他如何开得了口呢？ ˉˉ"是你。"萧湘湘心头小鹿撞成一堆，"怎么不进来？"他连倚在门墙上的姿势都令人怦然心动，他站在这里很久了吗？ ˉˉ既然被她逮个正着，那就只好去面对。难道是老天爷不赞成他逃开？ ˉˉ"我不知道这扇门是不是还会为我而开？"和上回来时的意气风发相较，月光底下的他显得疲惫而憔悴。 ˉˉ忆起他们的不欢而散，萧湘湘抿着朱唇垂下头。 ˉˉ"你要出去吗？"时候不早了，她要上哪儿去呢？ ˉˉ"嗯。"ˉˉ柳少苇无言的看着她。 ˉˉ无法解释，她就是知道他在问她，问她要去哪里？就像她也无法解释自己整晚忐忑的心情，老觉得门外有人在呼唤，弄得她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ˉˉ"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随便走走。"她回答了他眼中的疑惑。 ˉˉ依稀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感应，柳少苇不觉莞尔。 ˉˉ"去吹吹风好吗？"他嘴里用的是疑问句，眼神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第七章 ˉˉ夜景很美，柳少苇心中却无月，因为他身边的天使太耀眼。 ˉˉ淡水河祥和静谧的依偎着观音山，诉说着亘古以来的誓言。唯有山水的融合或许可以永恆…… ˉˉ"如果淡水河结冰，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柳少苇俯在栏杆往下探，月影落在河面随波浮动。 ˉˉ在外国有些地方，河水、湖泊结冰是很正常的，可是对於位处亚热带气候区的台湾而言，那情境压根儿是天方夜谭。会这么问，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血液虽然在流动，却隐隐传送着一种冻结的寒意。 ˉˉ"冰冷、无助、绝望。"萧湘湘幽幽吐露心中的感觉。 ˉˉ柳少苇转过头，轻笑着注视她。"你好像很了解冰河。"ˉˉ"因为我曾经就是条冰河。"萧湘湘的视线变得遥远，语气有股揶揄。 ˉˉ柳少苇深深的瞅着她，两道眉几乎拢在一起。"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口气透着无限怜惜。 ˉˉ"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萧湘湘握住栏杆，似笑非笑的说道："十四岁那年，我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同时丧生，留下孤立无依的我；当时我的世界里只有乾爹，於是，爱上乾爹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后来，我才逐渐了解，这很可能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单恋，就这样，我从一条爱唱歌的小河，变成了一条冰河。我自我封锁，除了乾爹，每一个人都说我冷漠。"她的声音飘渺而幽怨。 ˉˉ"湘湘……"柳少苇整颗心因她满不在乎的语调而拧痛了起来。 ˉˉ萧湘湘抬起头望着当空皓月，眼眶因柳少苇疼惜的语气而湿润。 ˉˉ"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除了乾爹，别人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她眨掉眼里的雾气，一如她想挥去心底的声音｜｜还有你。 ˉˉ最近她必须很努力的压抑，才能说服自己不去在乎柳少苇。 ˉˉ……除了乾爹，别人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 ˉˉ萧湘湘的话又在他耳际回荡，柳少苇的知觉似乎随之一点一滴退化。 ˉ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既然她不在乎任何人，那么他的决定对她而言，想必也不会起什么波澜。 ˉˉ"什么事？"她闭上眼，感受清风轻拂过脸上。她想像自己是一只翱翔的海鸟，一只飞倦了的鸟，一心只想安安静静憩息在柳少苇身旁。 ˉˉ多奇怪啊！乾爹给她的安全感让她想逃，而柳少苇带给她的不安，却让她一个劲儿的想往里面跳。 ˉˉ"是……关於我答应你的三个愿望。"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即使她不在乎他，他依然想留在她的身边。 ˉˉ萧湘湘听他语气如此沉重，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做不到。她嫣然一笑，"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贪心，不会真的向你要求三个愿望的。"ˉˉ"不，我不是要反悔，只是……"他别过头不看她，一鼓作气地道："我恐怕无法亲自帮你实现了。"ˉˉ萧湘湘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边，一颗心失重地直往下跌。 ˉˉ"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不能亲自帮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前一秒钟置身云端，下一秒已坠入深渊。 ˉˉ柳少苇强迫自己把焦距放在远处的观音山，而不去分析她声音里的不安。 ˉˉ"我已经委託一个好朋友，明天起，他会来帮你。不论你有什么困难，不论你要求什么，他都会跟我一样，尽全力帮你实现的。"他苦笑着把话说完。 ˉˉ他花了三天才跟爵士联络上，他们是天衣无缝的搭挡，四年前就是因为爵士的一时疏忽，才会使得他险些丧命。因此，对於他这次小小的请求，爵士非常爽快就答应了。 ˉˉ萧湘湘的心惊惧的揪痛了起来，她茫然的瞪着前方，街灯不见了，星星不见了，月亮不见了……这么黑的夜晚，她待会儿要怎么回家呢？ ˉˉ呵！原来少苇不是想带她出来吹吹风，是想和她告别，是要告诉她，他不再管她了，等到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要走他的阳关道，以后请她过她自己的独木桥。 ˉˉ好冷、好冷！是冬天来了吗？还是她到了北极？怎么会冷到身子必须靠颤抖来取暖。啊｜｜她知道了，就像爸爸妈妈刚去世的时候一样，她又变成一条冰河了。 ˉˉ等不到她的回答，柳少苇心慌的看了她一眼。 ˉˉ风吹乱了她的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他看不到她的心，听不到她的声音。 ˉˉ她低头沉默是表示无异议接受吗？她甚至连为什么都没有问。 ˉˉ她果真是条冰河，柳少苇瞬时觉得自己的心被冻结，他握住栏杆的手指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ˉˉ"还有，关於前几天在你家说的那些话，那是我一时的玩笑话，请你把它忘了吧！"他要把一切收回来，反正她是冰河、是冰山，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ˉˉ除了身后疾驰而过的车声，萧湘湘依旧缄默。 ˉˉ柳少苇的心因她的冷淡而濒临疯狂。"希望到时候你能跟我的朋友稍微保持一点距离。"一想到爵士很可能会对她有意思，他的口气变得分外严厉。"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有那么好的自制力，你最好不要随便请他吃饭，不要轻易送他许愿娃娃，不要……"ˉˉ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颗水珠便落在他的手背上，打断了他的话。 ˉˉ下雨了吗？苍天有泪？连天空都在为他掉眼泪吗？ ˉˉ不，不是雨水，那些水珠刚滴在他的皮肤上时，是有温度的，那么是……他回过头看向她｜｜ˉˉ"湘湘！"他惊悚的扳过她的身子，急切的拨开她飘散的秀发。 ˉˉ萧湘湘澄澈晶莹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迎上他的，成串成串的泪珠正从她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流出。 ˉˉ她空洞的表情令柳少苇愕然，他的五脏六腑彷彿在顷刻间撕裂。"你怎么啦？"天啊！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的样子这么悲怆。 ˉˉ他仓皇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但是新的、夺眶而出的灼热泪水，立刻又滑下她冰冷的脸。柳少苇急急的拥她入怀，这才发现，怀中的泪人儿不停的颤抖。 ˉˉ"天啊，你在发抖。"他紧紧的环住她，恨不得将所有的温度传递给她。 ˉˉ"湘湘、湘湘……"他不断的低唤着。 ˉˉ月儿轻轻地向西挪移，感觉风不再那么刺骨，她勉强迸出一句话："我想回家。"ˉˉ她觉得她的每个细胞都在扎痛，她好想回家躺在那张温暖、有阳光味道的床上，也许明天早上醒来，这一切都只是梦。 ˉˉ没有纽约、没有许愿精灵、没有柳少苇、没有刚才那些教她椎心刺骨的话…… ˉˉ"湘湘。"柳少苇将她拉离胸膛，定定的看着她。"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啦？"他一时方寸大乱，手足无措。特务的训练过程和手册里，并没有教他该如何安慰一个落泪的天使。 ˉˉ萧湘湘的目光发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喃喃低语："乾爹说得对，外面的人都是骗子。"ˉˉ乔木年，又是乔木年！她连面对他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乔木年。 ˉˉ一提到乔木年，柳少苇的肾上腺素就会失控，这个名字像火苗迅速点燃了他的熊熊妒火。 ˉˉ"萧湘湘！"他厉声的咆哮，宛如一只头上插了刀的斗牛，失去理性的用力摇晃她的肩膀。"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看清楚，我是柳少苇不是乔木年，我明天就要出国了，难道你连一句话也没有吗？"ˉˉ他的怒火延烧了萧湘湘，她猛力的推开他，愤怒的瞪视｜｜ˉˉ他要她说什么？再见吗？明天他就可以甩掉她这个烫手山芋，他们以后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吗？ ˉˉ"我不说，我不说！"她再也克制不了如海啸般巨大的悲怆，"你这个大骗子，你不守信用，你骗了我，你怎么可以骗我！？"她呜咽地斥责。 ˉˉ"我没有骗你，从头到尾在骗你的人不是我呀！"他忍不住大声嘶吼。 ˉˉ骗你的人，是你最最信任、最最深爱的乔木年呀！ ˉˉ"就是你。"她的愤懑狂烈而火爆。"你说会竭尽所能帮我是骗我的，你说你爱我也是骗我的。"ˉˉ柳少苇受不了她的误解，更受不了她的指控。"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呀！湘湘。"ˉˉ萧湘湘倏然停止了啜泣，"那你为什么要找别人来帮我？"他知不知道，当她听到他不再管她的时候，她的心都碎了。 ˉˉ"因为我无法再若无其事的面对你，我不是木头人，我再也承受不了这么残酷的试炼，我没有那么宽大的胸襟，帮助自己心爱的人追寻她的爱情。"他长吁了口气，藉以发泄胸中的郁闷。无论她最后选择乔木年或其他任何人，至少他不必亲眼目睹。 ˉˉ萧湘湘的明眸涌入星光。少苇爱她！少苇真的爱她！她心中的冰河霎时又流动了，川流不息并且澎湃汹涌。 ˉˉ"你放心吧，爵士欠我一份人情，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帮你的。"柳少苇以为她怕没人帮她，因此缓缓地说。 ˉˉ"可是……"萧湘湘支吾着，却无法将心中的话表达出来。她不要别人，不要任何人，只要他！ ˉˉ他的一个决定能让她变成冰河，他的一句话能让她彻底融化，她好……喜欢他！？应该就是喜欢吧！不过对他的喜欢跟对乾爹的喜欢完全不一样。 ˉˉ见她停止了哭泣，柳少苇顿时觉得宽心了不少，虽然心情依然沉重得快要喘不过气，但总比见到她难过来得好。 ˉˉ"如果你是担心爵士的能力，那你大可以放心，他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应付你的困难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苦涩的补充。 ˉˉ"可是……"她的话仍只敢在舌尖打转。 ˉˉ求求你别再可是了，柳少苇在心底呐喊。赶快结束这令人伤心的时刻吧！再多拖一秒，他的心就会多一分犹豫。 ˉˉ"我送你回去吧！"哈！那么你就可以顺利落荒而逃，然后在你的纪录上留下这个大污点吗？ ˉˉ萧湘湘文风不动的盯着桥面。"我不要！"她鼓起勇气，不管她心底对柳少苇的不舍代表什么，她都不想让他这样走掉。 ˉˉ柳少苇停下来看着她，不要什么？"你还不想回家吗？"ˉˉ她摇头，发香在风中扩散。"我不要别人帮我……除了你。"她的俏脸倏地刷红，声如蚊吟。 ˉˉ"为什么？"柳少苇的心霎时狂跳了起来。 ˉˉ"我……我不知道。"她的血液快速冲击着心脏，心跳有如雷呜。"我只知道……我不要你离开，不要再也看不见你，不要回到从前，冷冰冰的面对每一个人。"她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煎蛋了。 ˉˉ"湘湘，你……"柳少苇的呼吸变得浑浊，"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ˉˉ"嗯！"她羞怯的颔首，"我想……我喜欢你！自从认识你以后，我的世界整个鲜活了起来，不再像条冰河……"ˉˉ她的话一字不漏的窜进柳少苇的耳里，使得他如同槁木的灵魂在瞬间活跃了起来。 ˉˉ"你挖掘了我的另一面，让我可以快乐的爱着乾爹，不再只是苦恋，你……"ˉˉ"等等！"一听见她又提起乔木年，柳少苇的心突地又坠入谷底，"你是说你喜欢我，却还是爱着乔木年？"ˉˉ萧湘湘因为他听懂她的话而松了口气。"是啊，这两种感觉并不抵触啊！"她天真烂漫的说。 ˉˉ"这……"这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种事，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不行，他一定得弄清楚才行。"湘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我的？"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喜欢有可能不是爱，也有可能是。她不能现在判了他无期徒刑，将来又改判他死刑。他不甘心，他必须把握机会上诉。 ˉˉ"就是刚刚你说要找别人来代替你的时候。"她侧着头思量，"不，或许更早……这几天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我好害怕，可能是那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喜欢你了。"ˉˉ"湘湘。"柳少苇陡然抓住她的肩膀，"你怕失去我？"ˉˉ萧湘湘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珠子，"大概是吧！"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ˉˉ柳少苇好像有点懂了，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他还想再确定。他冷不防一把揽过萧湘湘，冰冷的唇贴上她的｜｜ˉˉ那种天旋地转的晕眩又开始包围萧湘湘，柳少苇饥渴的唇吻光了她的理智，她变得虚弱无力，软绵绵而轻飘飘。 ˉˉ像在沙漠里寻找到绿洲，柳少苇的吻带着狂妄的索求，他的舌尖逗弄着她的唇线，挑起她所不自知的热情。 ˉˉ萧湘湘试着回应他的吻，她的手牢牢的攀住他，她的舌第一次主动与他交缠……不久前才觉得冰冷的身体，霎时变得炽热难当。 ˉˉ半晌，柳少苇才喘着气放开她。 ˉˉ萧湘湘意乱情迷的看着他，眼底盛满疑问。 ˉˉ"湘湘。"他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讨厌我吻你吗？"他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唯恐错过了她任何细微的反应。 ˉˉ"你……"萧湘湘舔着唇，整张脸像朵怒放的红玫瑰，她难为情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ˉˉ没有乔木年，没有沾了酱汁的嘴角，没有理由，这个吻只是一个充满情欲的吻。 ˉˉ"你不讨厌对不对？"柳少苇弯起性感的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你也喜欢我的吻吧！"言语上，湘湘或许可以搞混，但她的身体却反应了她的心，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和他一样享受这个吻。 ˉˉ这也正是萧湘湘困惑的部分！不是只有爱人之间才能分享这份亲密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拒绝少苇的吻，甚至有些遗憾他的结束？ ˉˉ她的表情泄露了她的犹豫，柳少苇开心得合不拢嘴，他把她横抱了起来，兴奋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ˉˉ"少苇，你疯啦，快放我下来。"萧湘湘抚着心口，斜睨了他一眼。 ˉˉ"湘湘，你知道吗？你是爱我的。"柳少苇恨不得能登报召告全世界。 ˉˉ"不，我应该是爱乾爹的，我以为……"萧湘湘企图争辩。 ˉˉ她的思维像一团纠结的绳索，柳少苇的话把她世界里的经纬线全弄乱了。 ˉˉ在她的意识里，爱乔木年才是她该奉行不悖的道理，她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爱上别的男人，不可能的！ ˉˉ"你以为你爱他，其实不然。事实上，你爱的人是我。"此刻的柳少苇彷彿拥有了全世界，不，是全宇宙！ ˉˉ"不！我喜欢你，不是爱你。"萧湘湘不放弃的反驳。 ˉˉ"不！"柳少苇骄傲的摇着手指，"你或许曾经爱过乔木年很多年，那是因为你习以为常，因为他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你习惯了让自己爱他。可是，真正的感情不只是顺从，更不是习惯，而是能让你活跃、让你的心沸腾的感觉。现在我出现了，不论我是走了什么好运，反正你现在爱的人｜｜是我。"他赤裸裸的剖析。 ˉˉ"你胡说。"她瞪视着柳少苇恼人的俊笑，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怎么抚也抚不平，一如她不受控制的脑子，满满全是"她爱他"三个字。 ˉˉ"我没有胡说，你是爱我的。"今晚，她的泪是为他而流，她的心是为他而跳，她的眼是因为他而迷惑…… ˉˉ"我只是喜欢你！"萧湘湘仍固执的坚持。 ˉˉ柳少苇又是摇头，"你爱我。"他的笑容就好像他发现了什么真理似的。 ˉˉ"我喜欢你。"她反驳的力道愈来愈薄弱。 ˉˉ"你爱我。" ` ` ` ˉˉ探出湘湘对他的情意，无疑是给柳少苇颓丧的情绪注入一剂强心剂。从找到湘湘后，和乔木年明争暗斗以来，他老是居下风，今天总算出了口气，有了点小小的胜利感觉。今夜他心情之好，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ˉˉ"进去吧！早点休息。"柳少苇体贴的交代，"对了，别忘了想我。"他暧昧地补上一句。 ˉˉ"少苇。"真拿他没辙，"我不是说了几百遍了，我只是喜欢你。"她噘着嘴嘟嚷。 ˉˉ"湘湘。"柳少苇学着她的语气，"我不是也纠正你几百遍了，你是爱我的。"他一点也不肯让她逃避。 ˉˉ萧湘湘莫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开门走进屋去。"再见！"她赌气的说。 ˉˉ"等等。"柳少苇笑嘻嘻的挡着门，"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晚安吻呢！"他指着自己的额头。 ˉˉ"你……"萧湘湘做出生气的表情，"你有病啊？"她明明是想斥喝他，声音却娇柔得宛如耳语。 ˉˉ"你怎么知道我有病？"柳少苇打定主意死皮赖脸。"既然你连我有病都看得出来，想必你一定也知道我是患了什么病喽？"ˉˉ他挑着眉，潇洒帅气的姿势教萧湘湘心头一震。 ˉˉ她故意别开头不去看他，怕自己看得失了神。"神经病。"她被他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ˉˉ柳少苇开怀大笑。"对，就是神经无法自主的相思病，你要简称神经病，我也不反对。"就让他放肆一次吧！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ˉˉ"你……"萧湘湘嘟着嘴瞪他，他们到底要各说各话到什么时候？ ˉˉ"你生气的样子还真是令人着迷。"柳少苇忽然收起笑容，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ˉˉ自知是拗不过他了，萧湘湘放弃伪装，轻柔一叹。"是不是给你一个晚安吻，你就肯回家了？"她说得好似他是要不到糖吃就捣蛋的孩子。 ˉˉ"君子一言。"他说着，倾身低头等待。 ˉˉ萧湘湘迟疑了一下，她在心里游说自己，她这么做完全只是为了想早点进屋去休息，没有别的，绝对与爱不爱无关。 ˉˉ她微踮脚尖，羞怯的在他的额头印上一记吻，柳少苇却趁势飞快地在她柔软的唇上偷了一吻。 ˉˉ"你赖皮。"她酡红着双颊，状似醉人的葡萄佳酿。 ˉˉ"可是你好香。"他故意无视於她的抱怨，"好了，晚安。"他转身准备离去，今夜，他就算死也瞑目了。 ˉˉ他说"晚安"，不是说"再见"！？萧湘湘心一悸，她顾不得是喜欢还是爱，急忙叫住他："少苇。"ˉˉ"怎么啦？"他掉头温柔的问。 ˉˉ"明天……你朋友不会来吧？"其实她想问的是｜｜明天你还会来吧？ ˉˉ柳少苇将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肃然。 ˉˉ"在我发现你爱我之后，他根本没有机会出现了。"他坚定且郑重的说，"不只是他，任何人都没有机会了，除非……"他的眼神牢牢的锁住她。 ˉˉ"除非什么？"萧湘湘好奇的问。 ˉˉ"除非是你叫我走。"他表明自己稳如泰山，愚公也难移的态度。 ˉˉ萧湘湘动容了，她主动冲上前，再次把唇贴上他的额头。 ˉˉ"晚安！"在柳少苇尚未回过神前，她已经关上了大门。 ˉˉ"晚安……"柳少苇怔怔地对着门自语。 ` ` ` ˉˉ"什么？萧湘湘连喜欢或爱都搞不清楚，这怎么可能？"郭亮难以置信的说。 ˉˉ谢芷韵沉吟了一会儿，"很有可能。"她看着郭亮和柳少苇，娓娓地说："你们想想看，萧湘湘的父母骤逝，留下她一个人。因为乔木年的处心积虑，她一个人长年在国外，没有亲情、没有友情，她很自然的视乔木年为唯一。十几岁的少女情怀，使她以为那就是爱情，所以，就算她会混淆喜欢与爱之间的分野也不奇怪。"ˉˉ湘湘是女人，而女人总是比较了解女人，所以柳少苇把希望都寄託在谢芷韵身上。 ˉˉ"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ˉˉ"凉拌炒鸡蛋啊！"谢芷韵轻松的说。 ˉˉ"蠍子｜｜"八百年前的烂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ˉˉ柳少苇转而望向郭亮，向他发出求救的眼光。 ˉˉ"好啦！老婆大人，你行行好，别逗他了啦！少尉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这一回，无论如何你都要想个办法帮他！"郭亮同情的帮他说情。 ˉˉ谢芷韵爆笑出声，"办法我有，不过，你确定她真的爱你吗？"如果能帮少尉，让萧湘湘看清自己的感情，她当然没话说。可是如果萧湘湘根本不爱少尉，那她不就白白浪费时间了。 ˉˉ"我当然确定。"柳少苇百分百的确定。 ˉˉ"好，一句话，包在我身上。"谢芷韵成竹在胸。 ˉˉ"蠍子。"郭亮关心的问："你想怎么做？"ˉˉ"没什么。"她顽皮的眨着眼睛，"只是想替他们加油添醋，外带煽风点火罢了。"ˉˉ"什么意思？"柳少苇和郭亮异口同声的问。 ˉˉ她挽着柳少苇的手臂，冲着郭亮笑问："我们像不像一对恋人？"ˉˉ郭亮立刻弹跳而起，拉开他们两个。"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芷韵的所有权只属於他一个人的，就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分享一丝一毫。 ˉˉ谢芷韵一派无辜、理直气壮地道："咦？刚刚是谁慷慨激昂地说，少尉是他最好的朋友，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他的？"ˉˉ"我……我是要你帮他，可没叫你跟他那么亲热啊！"郭亮酸味横溢。 ˉˉ不是他小心眼，而是他不得不防。芷韵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手的，他可经不起任何闪失。更何况，对象是少尉，以他的条件，可难保芷韵不会动心。 ˉˉ谢芷韵和柳少苇相视而笑。 ˉˉ"小气鬼！"谢芷韵将头靠在郭亮的肩上，甜甜的解释："我不过是权充一下萧湘湘的竞争者，刺激一下她，又不会少块肉。人家少尉的心里只有他的湘湘天使，不会有人跟你抢的啦！"ˉˉ郭亮宠溺的搂紧她，"那……我岂不是吃亏了！"他故作委屈状。 ˉˉ"是吃醋吧！"谢芷韵调侃的依偎在他怀里。 第八章 ˉˉ你会不会弄错了喜欢和爱的定义？ ˉˉ萧湘湘一早在庭院里散步，整个耳朵里都是柳少苇低哑的嗓音。 ˉˉ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ˉˉ柳少苇的声音就像魔音传脑，害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睡不着，现在太阳都出来了，他的声音仍挥之不去。 ˉˉ"啊｜｜"萧湘湘伸手摀住耳朵朝着空气呐喊，一古脑蹲下，眼睛却瞄到墙角新生的蜘蛛网。 ˉˉ"蜘蛛啊蜘蛛，这么密又这么细的网，你怎么能身在其中而来去自如，一点也不会被困住啊？"一夜没合眼，她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ˉˉ她破天荒毫不畏惧的注视着小蜘蛛的上上下下。 ˉˉ"我忘了。"她轻声淡笑，"这网就是你织的嘛！你怎么会被自己所佈的天罗地网所阻碍。不过，待会儿别的小飞虫可就惨喽！"ˉˉ她拾起一根树枝，想挥掉那张网，手到网边却又停住。 ˉˉ"算了吧，今天我的心情很｜｜複杂，层层密密，就跟你的网一样。"她抛掉小树枝，站了起身。 ˉˉ蓦然，她脑中漾起一个念头，她到底是织网的蜘蛛？还是被网所捕捉、动弹不得的飞虫？ ˉˉ她是吗？如果她现在活像一只无头苍蝇，那么捕获她的，究竟是少苇所编织的网？还是她自己心里的网？ ˉˉ"无聊！"她轻斥自己，没事尽拿这些事来自寻烦恼。 ˉˉ想起柳少苇似笑非笑的笑容，她忍不住抱怨："莫名其妙，就说只是喜欢，他偏要说是爱。弄得人家现在心里乱糟糟的，都快积非成是了啦！"ˉˉ不过，仔细想想，她倒是满欣赏他那股自信还有进而要别人也认同的霸气。 ˉˉ会不会是因为他太爱她了，受不了她只是喜欢他，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自我催眠、自我安慰？ ˉˉ真是的，她怎么可能连自己是不是爱他都分不清楚呢？他是许愿精灵、是朋友嘛，她喜欢他也是天经地义的啊！只是她爱的人是乾爹，她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用情不专、见异思迁的女孩子呢？ ˉˉ"对，萧湘湘，你要牢牢的记住，你爱的人是乔木年，不是柳少苇，不是柳少苇，不是……"ˉˉ"啾｜｜"ˉˉ门铃声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她的心跳直线加速。不会是少苇吧？一思及此，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开门。 ˉˉ"早！"柳少苇精神奕奕的站在大门外跟她打招呼。 ˉˉ基於谢芷韵说的打铁要趁热、快刀才能斩乱麻的道理，他们一早便相偕来到萧家。 ˉˉ一见到柳少苇，萧湘湘苦思一夜的疲惫全消，所有的细胞顿时苏醒，才牵起嘴角欲道早安，却瞥见柳少苇的身后钻出一个姣好的倩影。 ˉˉ"嗨！你好。"谢芷韵甜甜的对她招手。 ˉˉ"你……你是……"萧湘湘纳闷的看向柳少苇。 ˉˉ"我是谢芷韵，你忘啦？你常来我们店里买衣服啊！"谢芷韵大方的对着萧湘湘自我介绍。 ˉˉ莫怪少尉那么有把握。站在她眼前的萧湘湘哪里还有从前冰山美人的冷感，简直就是头戴光环、光彩夺目的小天使。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分辨得出，她在恋爱喽！ ˉˉ看来，她这一趟并没有白来，这条红线她是牵定了。 ˉˉ"哦，我记得。"萧湘湘笑得有些勉强。"你……你们有事吗？"看到柳少苇和谢芷韵站在一起，她觉得好刺眼。 ˉˉ"没事。"谢芷韵动口兼动手的挽住柳少苇的手，"我今天正好休假，少尉却说要来你家陪你做什么﹃功课﹄，没办法，我只好陪他来。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要走了。"ˉˉ"蠍子，我……"柳少苇拉住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ˉˉ湘湘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忍心了起来，万一弄巧成拙，或者真的伤到湘湘怎么办？ ˉˉ发现他的动摇，谢芷韵急急的往他身上磨蹭。"你不用担心我，你只要记得你答应过今天晚上要早点回来陪我的喔！"她猛眨眼睛，"萧小姐，我可以叫你湘湘吗？"她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柳少苇身上。 ˉˉ"当然可以。"萧湘湘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发抖，现在叫她什么她都不会介意了。 ˉˉ"湘湘。"谢芷韵还是紧贴着柳少苇，"少尉的记性不好，如果到时候他忘了时间，你可得帮我提醒他哦！"她故意在柳少苇的脸上拧了一下。 ˉˉ"嗯。"萧湘湘生硬的回答。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痛呢？为什么看到少苇和别的女人这么亲近，会让她泫然欲泣，连呼吸都困难。 ˉˉ少苇不是说那女店员不是他的女朋友，为什么她却表现得好像少苇是她的一样？而少苇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跟她眉来眼去，两个人俨然快成了连体婴。 ˉˉ不，少苇昨天才信誓旦旦的说爱她！他怎么可以抱着别的女人？他说过他爱她，他是她的，她不准别的女人碰他！ ˉˉ萧湘湘不自觉的十指绞在一起。 ˉˉ"那么，我先走啰！"谢芷韵熟稔的往柳少苇脸上一亲。 ˉˉ萧湘湘痛楚的别过头去，彷彿只要再多看他们一眼，她随时可能会休克倒地。 ˉˉ"湘湘，再见！"谢芷韵仍不放过她。 ˉˉ"再……再见！"她艰涩的说。 ˉˉ柳少苇瞅着湘湘泛白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湘湘。"距离她不到半公尺，他连她眼角的泪光都清晰可见。 ˉˉ萧湘湘抬起头，死命的噙住泪水，不发一语的转身向屋里走去。 ` ` ` ˉˉ柳少苇靠在大门上盯着萧湘湘忙碌的身影。 ˉˉ从谢芷韵走后，他随湘湘进了庭院，她便没有一秒钟是闲着的。 ˉˉ她先是浇花，接着拔草，继之捡拾地上的落叶，更夸张的是，此刻她居然拿出铲子在刨土。她漫无目的的翻着土，每一铲似乎都带着浓烈的怒气。 ˉˉ"湘湘。"柳少苇再也看不下去了，站在她身后怜惜的唤着她。 ˉˉ萧湘湘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ˉˉ她看起来那么羸弱、那么愤怒，柳少苇真怕她随时会昏倒，他开始后悔採纳蠍子的意见了。 ˉˉ"湘湘。"他弯下腰，伸手阻止她的动作。 ˉˉ"走开！"萧湘湘拿着铲子一挥，她只是想甩开柳少苇的手，没想到铲子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他的手。 ˉˉ"啊｜｜"柳少苇忍住手背上传来的剧痛。 ˉˉ萧湘湘立刻丢下铲子，焦急的靠了过去。他叫得那么悽惨，一定伤得很严重。 ˉˉ"少苇，你有没有怎样？"ˉˉ柳少苇脸上的五官全揪在一起。肉碰铁岂有不痛的道理，不过对於身经百战的他，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刚才那一声其实是故意叫给湘湘听的。 ˉˉ"对不起，你不要紧吧？"萧湘湘急得花容失色。 ˉˉ"如果你不欢迎我一大早来打扰你，你可以明说，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吧？"ˉˉ"我不是在生气，我是在吃醋！"萧湘湘冲口而出，声音之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ˉˉ"你吃谁的醋？"柳少苇放下手，定定的望着她。她终於愿意承认了！ ˉˉ"我……"萧湘湘闪躲着他的目光，左顾右盼。"你的手……"他的大拇指处已经红了一大块。 ˉˉ"别管我的手了，湘湘，你刚才说你在吃谁的醋？"是蠍子的妙计生效了吗？他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ˉˉ萧湘湘索性垂着头，"她爱你吗？"她心碎的问。 ˉˉ"谁爱我？"柳少苇反问。 ˉˉ萧湘湘抿着嘴，好像说出那个名字会要了她的命似的。"就是方才陪你来的那位谢小姐。"她咬着牙说出口。 ˉˉ柳少苇心中窃喜，这个蠍子真是有一套，不愧是小诸葛未来的老婆，什么事都被她料中了。 ˉˉ"她不爱我，她只不过是｜｜"柳少苇刻意顿了一下，"喜欢我。"ˉˉ"你骗人！"萧湘湘一口否决，"哪有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就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他以为她有那么好骗吗？ ˉˉ"为什么不可以？"柳少苇决定装蒜到底，"你不也只是喜欢我就和我拥抱，甚至接吻。"ˉˉ"那不一样，因为我……"卡在心口的那句"我爱你"让她整个人呆愣住。天啊，她爱柳少苇！她真的爱柳少苇。 ˉˉ难怪她见不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难怪她一想到他们晚上有约就心痛得快要暴毙。原来，真的是她弄错了喜欢和爱的定义！ ˉˉ以前乾爹和美宽阿姨也曾在她的面前亲热，她却视之为正常，从来不曾为此大动肝火。唯有柳少苇｜｜他能让她飞翔、让她融化、让她心痛、让她极度的想要完全佔有…… ˉˉ见她半晌不语，柳少苇双手搭上她的肩。"湘湘，你还敢说你只是喜欢我而不是爱我吗？"他的双眸直勾勾的看进她的眼底。 ˉˉ"少苇。"她柔柔的迎视他炽热的眼。 ˉˉ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是爱柳少苇的，只是，这样一来，她对乾爹的那份爱恋又该如何定位？她该把多年来的感情画分在哪个位置上？ ˉˉ"爱我真的会带给你那么大的困扰吗？"他抚着她眉间的轻愁，他以为自己应该是来解救她，而不是让她那二道漂亮的眉毛常常拢在一块儿的。 ˉˉ"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自己的心理清楚，好吗？"她需要好好的把事情想个透彻。 ˉˉ"不论你想多久，答案就只有一个。"柳少苇可不愿轻易错失良机。 ˉˉ"那就让我把答案归纳出来。"萧湘湘垂着眼睑，"难道你连这一点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她的声音低如耳语。 ˉˉ"我愿意。"柳少苇毫不考虑的脱口而出："就算要我等你一辈子，我都愿意。" ` ` ` ˉˉ"少尉！"郭亮汗流浃背的冲进"国际地下和平组织"亚洲总部。 ˉˉ柳少苇正聚精会神的坐在电脑前，听到郭亮的声音，他停下手边的工作，双脚腾空，将椅子用力一转，俐落的让自己和椅子画了个半圆。 ˉˉ"怎么，被你心爱的蠍子螫到啦？"他伸了伸懒腰。 ˉˉ即使是周瑜再世，小诸葛郭亮也不会放在眼里，能令他如此神色凝重的，普天之下，除了谢芷韵还会有谁呢？ ˉˉ蠍毒或许还有得解，人死却不能复生呀！郭亮在心中闷闷的想着。 ˉˉ"你看过今天早上的报纸了吗？"他连闯了十多个红灯，一路飞车而来，就是料准了少尉什么都不知道。 ˉˉ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报纸上登来登去还不都是那些，有什么好看的。"ˉˉ现在最让他关心的是湘湘的回答，其他事对他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 ˉˉ他答应给湘湘几天时间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事，他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回总部处理些事情。 ˉˉ柳少苇做了一个恕不奉陪的表情，转过身欲继续工作。 ˉˉ"少尉！事情大条了。"这次的事可是非同小可。 ˉˉ柳少苇头也没回的盯着电脑，"还有什么事比蠍子不理你更大条的？"ˉˉ郭亮调匀气息，瞪着他"不知死活"的背影。"乔木年死了！"他朗声的说。 ˉˉ"那还用说。"一想到湘湘，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既然湘湘已经发现自己爱上了我，那他当然是死定了。"ˉˉ郭亮再也忍无可忍，他一把将柳少苇拉了起来，"我说乔木年死了，被他老婆杀死了。"ˉˉ柳少苇一愣，霎时觉得耳中嗡嗡声不断。 ˉˉ"你说什么？"他惊骇得反手揪住郭亮胸前的衣服。 ˉˉ"你自己看看就知道。"郭亮甩开他的手，把今天的早报丢给他。 ˉˉ柳少苇呆若木鸡的读着报纸上的字｜｜ ˉˉ昨天夜里，股市大亨乔木年，因宣告破产又向妻子提出离婚，遂引发妻子王美宽的不满，两人在住宅一番激烈争执后，王美宽因不满娘家所有的财产被乔木年挥霍一空，加上乔木年长期对婚姻不忠，因此愤而手持菜刀，追砍乔木年。 ˉˉ乔木年身中六刀，二处伤及要害，经邻居报警，警方人员强行进入，乔木年因流血过多，送医途中不治死亡。警方当场逮捕王美宽，截至目前，王美宽的神智仍处於不正常状态。 ˉˉ据可靠消息人士指出…… ˉˉ柳少苇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报纸散落在地毯。 ˉˉ"湘湘！"他转身就往外冲。 ˉˉ"少尉！"郭亮及时拦住他。"这些资料带着，或许你会用得着。"他将一个装满乔木年恶行的资料袋交给柳少苇。 ˉˉ柳少苇望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ˉˉ"什么也别说了，快去吧！"郭亮拍拍他的肩膀。 ` ` ` ˉˉ"啾｜｜啾｜｜"ˉˉ柳少苇急迫的按着门铃。 ˉˉ他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ˉˉ"湘湘，我是少苇，你快开门啊！"他心急如焚的搥打着大门。 ˉˉ见里面无任何反应，他又继续按着电铃。 ˉˉ"湘湘，湘湘，你快出来开门啊！"顾不得他的行为已经引起路人的侧目，柳少苇继续猛力的敲着门。 ˉˉ乔木年对湘湘的重要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他突然身亡，湘湘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吗？她会有什么反应？她会不会想不开呢？ ˉˉ柳少苇不敢再往下想，恐惧感使他无法再保持君子行径，他退后二步，然后冲上前奋力将门撞开。 ˉˉ"湘湘！"他走进屋里，一边高喊。 ˉˉ蓦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 ˉˉ萧湘湘正屈膝抱着脚，头深深的埋入其间，整个人缩成一团，抽动着肩膀哀恸的啜泣着。 ˉˉ"湘湘。"他惊魂未定的走过去抱住她。 ˉˉ萧湘湘缓缓地抬起头，她泪流满面，双眼红肿，眸子里写满了绝望、无助的悲凉。 ˉˉ"少苇。"她的声音因哭泣太久而瘖哑。 ˉˉ"湘湘。"她看起是如此脆弱，柳少苇心如绞痛的揽她入怀，"我都知道，你别再伤心了。"他像呵护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 ˉˉ"少苇。"随着叫唤他的名字，萧湘湘的悲悽一倾而出："是我，都是我把乾爹害死的，都是我……"ˉˉ"胡说。"柳少苇握住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自责。"这根本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天意。"他试着平抚她激动的情绪。 ˉˉ"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萧湘湘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嘶吼："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乾爹一定是为了我和阿姨起冲突，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乾爹上回说要带她出国定居，他一定是因为和美宽阿姨谈判离婚不成，才会引发阿姨的杀机。 ˉˉ"不，湘湘。"柳少苇不忍她如此伤心，强迫地抬起她的头，"不关你的事，这一切都是乔木年咎由自取，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或许该是让湘湘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ˉˉ萧湘湘倏地停止哭泣，一时无法接受的瞪视着柳少苇。"咎由自取！？你竟然说乾爹是咎由自取！？"她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个怪物。 ˉˉ柳少苇眉头紧皱，虽说死者为大，於情於理他都不该再提及乔木年的是非，但是事情攸关湘湘的伤痛程度，他也顾不得道不道德了。 ˉˉ"有些事，我原本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但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瞒你了。"他的神情显得沉痛而无奈，"湘湘，其实乔木年根本不是个好人，他之所以会照顾你，完全是有计谋的。他心知肚明你对他的感情，他从头到尾觊觎的只是你所继承的遗产。这一次，他之所以会向他老婆提出离婚，实在是因为王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他是为了……"ˉˉ"住口！"萧湘湘怒不可遏的站起来，"乾爹为了我而惨死，你怎么还能在这里无中生有的诋毁他？就算他曾经阻止我们来往，你也不应该捏造事实来污衊他，少苇，我作梦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卑劣的小人！"ˉˉ"我污衊他？"柳少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冠上卑劣的罪名，他将郭亮调查的资料掏出，摊在她的面前。"你看过以后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卑劣的人。"ˉˉ萧湘湘迟疑的拿起一叠资料，快速的浏览。 ˉˉ半晌之后｜｜ˉˉ"这些资料哪里来的？"萧湘湘目光森冷，表情肃穆。 ˉˉ柳少苇有些为难，"是你来找我帮忙后，我请朋友替我暗中调查的。"ˉˉ见萧湘湘半天不语，柳少苇不由得忧心忡忡。"湘湘，你还好吗？"虽然残酷，但事实终究是事实，如果能够选择，他情愿湘湘能一直活在乔木年所罗织的假象中。 ˉˉ"我不相信！"她忽然吼道，"你以为随便在白纸上打几个黑字，剪几张绘声绘影的报章杂志报导，我就会相信了吗？我不相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ˉˉ她不相信这些指证历历的记载，还有那些照片……一定是和乾爹有仇的人恶意的中伤，她绝不会上当的。 ˉˉ她还记得爸妈刚去世，她的世界整个瓦解的时候，只有乾爹在她的身边。他照顾她、安慰她，是他陪她走过那段阴暗、悲惨的岁月。 ˉˉ这些年来，乾爹虽然很忙，可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关心她，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关心她的人，也是她这些年来最大的支柱。 ˉˉ如果……连这些都可以作假；如果……连乾爹的爱都是一场骗局，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呢？ ˉˉ不，她不相信，她绝对不能对乾爹有半点怀疑！ ˉˉ"湘湘。"柳少苇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这些不是真的，谁会那么无聊去刻意捏造呢？"ˉˉ"你会。"对，一定是少苇。"因为你恨乾爹，你恨我爱的人是他而不是你。"她为自己的恐惧找到出口。 ˉˉ"我……"面对执迷不悟的萧湘湘，柳少苇真是百口莫辩。 ˉˉ不行，他得先冷静下来，他在心里不断的劝自己必须冷静。 ˉˉ先是失去"未来"的乔木年，接着发现连"过去"的乔木年也是虚假的，这些打击对湘湘而言，是个致命伤，她一时不能接受是正常的，他一定不能在此刻乱了阵脚。 ˉˉ这些年来，乔木年几乎等於是湘湘的信仰，一个失去上帝的天使如同折翼，她的痛楚岂可丈量？ ˉˉ"湘湘。"他试着缓和她的情绪，"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要毁谤乔木年，而是希望你不要太伤心，他不值得。"ˉˉ"值不值得由我来判定，不是由你。"萧湘湘冷冷的回答。 ˉˉ为了保卫她过去所辛苦建筑的城堡，她必须狠狠的刺退柳少苇，只有他承认这一切纯属虚构，才能消弭她内心深处的惶惑。 ˉˉ"少苇，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对不对？你不希望我继续迷恋乾爹，你怕我伤心，所以才用这些假的资料来骗我的，对不对？"她凝视着他。 ˉˉ柳少苇执起她的手，遗憾地说："对不起，湘湘，你刚才所看到的全是事实。"长痛不如短痛，他必须唤醒她。无论她将度过怎样的艰难，他都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旁。 ˉˉ萧湘湘拼命的摇着脑袋，秀发随之甩动。"不，你骗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嫉妒乾爹，你怕他会带着我所有的爱死去。否则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偏偏选在这个时候？"ˉˉ"湘湘。"柳少苇用手固定住她的头，唯恐她因过度激动而昏倒。"我想过要告诉你，当我一知道这件事我就想告诉你，可是我不敢，我怕你无法接受，所以……"ˉˉ"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我现在就可以接受了吗？"他难道不知道这些事实对她来说，比乾爹突然死去更加残酷吗？ ˉˉ"因为乔木年已经走了，我希望你可以认清他的为人，减轻你的痛苦。这段日子以来，我努力的让你爱上我，就是希望你可以避免落入他的圈套啊！"柳少苇真心诚意的说。 ˉˉ萧湘湘的脸上倏地添上一抹冷笑，她推开他的手，踉跄的跌坐在沙发上。 ˉˉ"原来……原来连你的爱都是假的。"她的声音冷得令人鼻酸，"你可真是伟大，为了怕我爱错人而牺牲你自己，而我活像个白癡，被你们玩弄於股掌却不自知。"她觉得天昏地暗，不明白为何周围的人全都变了样。 ˉˉ她爱上了两个王牌大骗子，她的感情只不过是从一个骗子身上转移到另一个身上；她却为了他们神魂颠倒，甚至傻傻的丈量爱与喜欢之间的差距，甚至欢天喜地的以为她的春天已经降临，这真是太可笑了。 ˉˉ她一直以为柳少苇的出现为她的生活带来欢笑，现在才明白，原来制造笑话的人根本就是她自己。 ˉˉ枉费她不惜背弃自己多年的单恋，兴高采烈的准备告诉他，她真正爱的人是他。而他，他不过是以一颗救赎的心在对待她，为了报恩，为了使她免於受欺骗，於是他编织了更密更大的骗局。 ˉˉ"湘湘。"柳少苇紧张的蹲在她的面前，"你听我说。"ˉˉ"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请你出去。"她又变成了一条冰河，而寒冷度更胜以往。 ˉˉ"不，你爱我，在这个时候，你需要我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柳少苇固执的说。 ˉˉ湘湘的模样令他害怕，他知道她又在封闭自我，阻止任何人进入她的心中。 ˉˉ"我爱你？"萧湘湘不屑地轻哼，"柳少苇，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ˉˉ柳少苇眉心纠结，他最担心的事终於发生了。 ˉˉ打从他得知乔木年死讯的那一秒钟，他就一直在祈祷，祈祷湘湘已经确定了对他的感情，祈祷乔木年的死去，不会让湘湘收回对他的爱。没想到上帝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聆听他的祷词。 ˉˉ但，天不助人人自助，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ˉˉ"你累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陪你上楼去休息吧！"她是一时的悲伤过度，柳少苇不断的告诉自己。 ˉˉ"我不累。"她奋力甩掉他的手，不让自己去感受他眼底的炽热和手上的温度，"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悼念乾爹，请你离开。"ˉˉ"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你爱怎么悼念都可以，我就是不能离开你。"他不顾她的反对，倔强的在她对面坐下。 ˉˉ彷彿过了一世纪，萧湘湘的声音幽然响起："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ˉ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柳少苇一怔，控制着自己不去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ˉˉ"我说，如果没有你，那么今天的不幸就不会发生了。"ˉˉ如果没有他，或许她就不会想到要刺激乾爹，或许乾爹就不会向美宽阿姨提出离婚，那么一齣家庭人伦大悲剧就可以避免。 ˉˉ这根本与他无关，他是无辜的。 ˉˉ她心底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告诉自己，然而她却拒绝去听，拒绝想起他的好与他的癡.ˉˉ她告诉自己，如果没有他，那么她就不会有这种破碎的感情，她就不会有一颗如同被卡车辗过般残破的心。她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了！ ˉˉ见到柳少苇不为所动，萧湘湘於是变本加厉："倘若你是打着乾爹死后我就会爱上你的主意，那你就太天真了。"ˉˉ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敏感易怒，对周遭的一切保持警戒，而柳少苇则是茫茫然的盯着地板保持缄默。 ˉˉ"从头到尾，我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对，她要反扑，她不甘再做弱者，也不愿再当癡情的傀儡，任由男人的摆佈。 ˉˉ"什么意思？"柳少苇身子一僵，终於还是忍不住开口。 ˉˉ"你忘了吗？你是我的许愿精灵，我是利用你来实现我的愿望，现在，乾爹死了，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萧湘湘尖酸的说。 ˉˉ"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不是这样想的。"嘴上虽然否认，然而柳少苇却有如万箭穿心。 ˉˉ"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许愿精灵，可以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吗？我告诉你，我不仅希望你离开，我还希望这辈子永远不要再见到你。"ˉˉ话一出口，萧湘湘也被自己的决绝所震撼，柳少苇受伤的表情令她升起一丝后悔。但她不允许自己心软，因为她是冰河，她是冷漠而麻木的。她证明了自己也有伤害人的本领，她不再是唯一的受害者了。 ˉˉ"这是你的第二个愿望吗？"纵是钢铁铸成的心，也无法抵禦萧湘湘霜雪般的绝情，更何况他对她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刚刚建立起信心。而这一丁点的把握，在她凌厉接续的摧毁之下，轻易的灰飞烟灭了。 ˉˉ"是的。"萧湘湘说得斩钉截铁，她别开头，不敢看他悽然的双眼。 ˉˉ室内刹那间陷入一片死寂，除了墙上时钟所发出的声音外，就连呼吸声也难以听闻。 ˉˉ"好吧！"柳少苇阴霾的脸上染上如临世界末日般的晦暗。"你赢了，我会尽力帮你实现第二个愿望的。"语毕，他颓丧的转身离去。 ˉˉ萧湘湘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终於又回到她一个人了。 ˉˉ她不是没有心，她不是变成一条冰河了吗？怎么还会有痛彻心扉的感觉？不，这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ˉˉ她闭上眼，泪水潸然滑下。她知道，这一次，她的结冰期再也没有尽头。 第九章 ˉˉ"少尉，你真的决定接下这项任务了吗？"郭亮不死心，第一百零一遍的问着柳少苇。 ˉˉ"嗯。"柳少苇的答案始终没变，"关於亚洲总指挥一职，我已经提出由你暂时代理，上头应该很快就会通知你。"ˉˉ是不是恋上一个人，就注定要失了魂？ ˉˉ自从乔木年一死，柳少苇打从萧湘湘家回来之后，他就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不吵也不闹，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ˉˉ哀莫大於心死！这正是谢芷韵和郭亮共同的感觉，在那场命案里除了有一个失去性命的乔木年，还有一个失去灵魂的柳少苇。 ˉˉ"真是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地步？"郭亮忿忿的说。 ˉˉ剧情不是应该已经柳暗花明、拨云见日了吗？怎么急转直下，发展完全出人意表呢？ ˉˉ不知道的人岂止是你，还包括我这个当事人呢！柳少苇在心中苦涩的呢喃。 ˉˉ"我听说这次的任务很麻烦，少说也要一年，多则遥遥无期，你不再考虑了吗？"据说这是件棘手的案子，很可能是趟死亡任务，已经有许多优秀的特务自认无法胜任而推拒，唯独柳少苇不拒反迎，自告奋勇的接下任务。 ˉˉ"我心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我了。"他摆明了毫无转寰的余地。 ˉˉ谢芷韵了解的点了点头，"那湘湘呢？"她开门见山的问。 ˉˉ虽然她不明白少尉和萧湘湘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要她相信少尉放得下湘湘，除非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 ˉˉ柳少苇眼底迅速闪过一丝郁色，"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们的主要目的。"他的语气沉重，更有一股隐隐的悲伤。"我想拜託你们替我照顾湘湘。"他恳求的望着谢芷韵，"蠍子，尤其是你，我希望你能跟湘湘成为好朋友。"ˉˉ"多久？"听少尉这口气，显然是打算放弃与萧湘湘的这段情了，她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之前爱得要死要活，现在竟将萧湘湘丢给她想一走了之。她逼问他："既是委託，总该有个期限吧！"ˉˉ现在的他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少尉，他们的少尉应该是个宁愿战死也不投降的勇士，绝不是眼前这个夹着尾巴逃逸的愁苦男子。 ˉˉ"我也不知道。"他的目光空洞，"要等这次任务结束，也许一年，也许二年，也许一辈子吧！"ˉˉ对一个没有任何期待与希望的人而言，未来只剩呼吸，时间则无意义。 ˉˉ"少尉，你……"谢芷韵对他这种了无生趣的口吻感到忍无可忍。 ˉˉ"蠍子。"郭亮打断她的话，对她使了一个不必再多言的眼色。他转向柳少苇，"少尉，你放心吧，能做的，我跟蠍子一定会尽力。"ˉˉ他太了解少尉，他是不爱则已、一爱必定全心全意的那种男人，既然爱上了又岂会轻言放弃，除非他有说不出的苦衷！ ˉˉ倘若他与萧湘湘真的情深缘浅，他又已决定放弃，那么以他的固执，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ˉˉ得到郭亮的承诺，柳少苇转而看着谢芷韵。如果没有听到她亲口答应，他是不会放心走的。 ˉˉ谢芷韵犹豫了一会儿，拗不过柳少苇殷切的目光，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ˉˉ柳少苇眉间的乌云顿时散去，他扯着嘴角，安心满意的苦笑了下。 ˉˉ"谢谢！"有了他们的保证，他再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ˉˉ"保重！"郭亮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ˉˉ在一旁的谢芷韵早已湿润了眼眶，她暗自忖思｜｜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关风与月。既是无缘，何必相逢？ ˉˉ她伸手紧紧握住郭亮的手，能相爱相守是多么大的幸福啊！她与郭亮何其有幸；少尉与湘湘又是何其不幸啊！ ` ` ` ˉˉ一年后｜｜ˉˉ在台北东区某家知名的语文补习中心。 ˉˉ"湘湘。"谢芷韵对着刚踏出补习班门口的萧湘湘跑去。"今天怎么比较晚？"ˉˉ萧湘湘无言的嫣然一笑。 ˉˉ"又被哪个臭男生给缠住啦？"不等萧湘湘回答，谢芷韵接着饶富兴趣的问："怎么样，他长得帅吗？"ˉˉ"蠍子｜｜"萧湘湘娇嗔的瞪视一身男子装扮的谢芷韵。 ˉˉ自从她许了第二个愿望后，柳少苇真的守诺言的从她的视线消失，之后谢芷韵便想尽办法接近她。 ˉˉ谢芷韵以她的善解人意和诚恳，打动了当时有如溺水一般的萧湘湘，由於她的率真和热情，很快的，她们便成为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 ˉˉ萧湘湘很感激谢芷韵，如果不是她的开导，不晓得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她的鼓励，她也不可能会出来工作，挥洒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ˉˉ现在，她已经是台北市小有名气的外语老师，不但成为各个补习班争相聘请的对象，还在补习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旋风呢！ ˉˉ教学的工作赋予她崭新的生命，一个与过去二十多年截然不同的人生。不可避免的，许多慕名而来的苍蝇蜜蜂也令她烦不胜烦。 ˉˉ萧湘湘则维持一贯的原则，对那些追求她的男子一概拒之千里。但是，男人岂是那么好打发的？长久下来，送花、送巧克力的、在补习班门口风雨无阻站岗的……各式求爱花招搞得她不胜其扰。 ˉˉ半年前，在确定萧湘湘是守口如瓶之人后，谢芷韵坦承了她和柳少苇同为特务的身分，同时也向萧湘湘展现了她的绝学｜｜易容术。 ˉˉ她将自己乔装改扮成男子，扮演起湘湘的护花使者，让所有的追求者以为她已名花有主，自动知难而退，让她避免掉许多纠缠。 ˉˉ就算许多人对谢芷韵的男子扮相不曾怀疑，追求萧湘湘的人还是无法完全杜绝。可是她看得出来，在湘湘的心底只有一个人，除了那个人，恐怕她心中今生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ˉˉ"上车吧！"谢芷韵替她打开车门。 ˉˉ"蠍子！"ˉˉ"嗯？"ˉˉ"他……"萧湘湘深吸了一口气，怯怯地问："他有消息了吗？"ˉˉ谢芷韵叹了一口气，开着车轻巧的闪过一辆摩托车。"没有。"ˉˉ萧湘湘一如平常的闭上眼眸。 ˉˉ一年了吧！上个星期是乔木年的忌日，前两天她才去监狱探视过王美宽。对於昔日种种，她早已走出阴霾，也深深后悔因为自己一时的冥顽不灵，葬送了她和柳少苇的幸福。 ˉˉ从半年前得知他的真实身分是国际特务，又因为她的无情而接下了极度危险的任务后，她无时无刻不提心弔胆，终日盼着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ˉˉ多少个午夜梦回，她依稀看见柳少苇身受重伤躺在雪地里；他向她伸出手，痛苦的呻吟…… ˉˉ她日日夜夜祈祷，祈祷能早日从谢芷韵那里获悉他平安的消息。 ˉˉ她渴望见他一面，当面对他诉说她迟来的真情告白。哪怕他的心里已经不再有她的存在，只要确定他安然无恙，只要看他一眼，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ˉˉ然而，一年了，他犹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ˉˉ看出她的失望，谢芷韵拍了拍她的手背。"湘湘，你别担心了。事实上，我们特务的行踪本来就是绝对机密，非到任务结束，绝不能透露。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况且以少尉的机智和经历，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她笑着安抚萧湘湘。 ˉˉ"可是，都已经一年了，他会不会根本不打算回台湾了呢？"萧湘湘不得不担忧，当初自己那样对他，他会放弃也是常情。 ˉˉ"你别瞎猜了，我相信只要任务一完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对於这点，谢芷韵从不怀疑。 ˉˉ"真的？"她还是不放心，毕竟当初她伤他伤得太深了。 ˉˉ"当然是真的。"谢芷韵笑逐颜开，"晚上小诸葛请吃饭，一起去吧！"ˉˉ"不了，老是当你们的电灯泡，我都不好意思了。"她怕自己一见到他们恩爱的样子，就会情不自禁想起少苇。 ˉˉ"什么电灯泡，我们可从来没当你是外人。"除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她和郭亮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湘湘。 ˉˉ"我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萧湘湘感动在心里，"我只是觉得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ˉˉ"你不要紧吧？哪里不舒服？"谢芷韵紧张的问。 ˉˉ萧湘湘不觉莞尔，"你的口气愈来愈有妈妈的味道啰，你和郭亮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ˉˉ"谁说要嫁给他的？"谢芷韵矢口否认，羞怯的娇态在易容后的脸上显得极不协调。 ˉˉ"说得也是。"萧湘湘故意替她打抱不平，"像郭亮那种男人，这么久了还一点表示也没有，你不嫁给他也是是明智之举。补习班里优秀的老师那么多，乾脆我帮你介绍一个好了。"ˉˉ"湘湘｜｜"这下倒变成谢芷韵着急了起来。 ˉˉ萧湘湘忍俊不住，轻笑了出来。"逗你的啦！谁要你口是心非。"ˉˉ"好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学会捉弄人了。"这一年来，湘湘的改变确实很大；她变得开朗活泼多了，这使得谢芷韵深觉不负少尉所託。 ˉ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萧湘湘揶揄着。 ˉˉ谢芷韵趁着红灯，抬起手做势往萧湘湘的腋下攻去。 ˉˉ"说，我是朱还是墨呀？你说呀！"她倾身搔萧湘湘痒，两人在车内玩成一团。 ˉˉ"好啦，好啦，你是﹃猪﹄行了吧！"见谢芷韵横着眼再度靠了过来，她赶紧指着交通号志，"开车了啦！"ˉˉ谢芷韵看着笑吟吟的萧湘湘，心里不禁无限欷吁，如果少尉见到现在的湘湘，一定会很高兴，可是他人究竟在哪里呢？ ˉˉ上个月，郭亮辗转得到消息，说是少尉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以为他该回来了，但是却迟迟没有他的消息，国际总部方面已经派人四处搜寻他的下落，迄今仍毫无斩获。 ˉˉ她一直瞒着湘湘，不敢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是她担心日子一久，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 ` ` ˉˉ"我不管，你现在是亚洲代理总指挥，难道连少尉到底是生是死，国际总部方面都不能向你透露吗？"谢芷韵任性的要求郭亮，她实在不忍心见到湘湘每日失望的表情。 ˉˉ"蠍子，你怎么这么意气用事，你别忘了，我们是地下特务，我们的使命是保卫地球人类，个人的生死幸福早应该置之度外，这些你应该跟我一样清楚。"郭亮莫可奈何的道。 ˉˉ"可是湘湘她……"ˉˉ"我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其实他心里的焦急并不比她们少，"蠍子，你最好有心理准备。"郭亮沉重的握住她的肩膀。 ˉˉ"什么心理准备？难道少尉他……"她惊惧的不敢再说下去。 ˉˉ郭亮摇着头，"目前还不能完全证实，不过到现在仍然没有他的下落，恐怕是凶多吉少了。"ˉˉ"不。"谢芷韵俯在郭亮肩上，紧紧的抱住他。"不会的，他爱湘湘，他绝对舍不下湘湘的。"ˉˉ少尉对湘湘的感情，他们是知道的，以少尉的为人，在湘湘没有得到幸福之前，他是不可能撇下她不管的。 ˉˉ"对，少尉不会有事的。"郭亮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盈泪晶亮的眸子。"我们要对他有信心，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世界的和平少尉，也是湘湘的爱情少尉，他还有湘湘的使命未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 ` ` ˉˉ"湘湘，下课啦！"补习班的柜台小姐亲切的跟萧湘湘打招呼。"你男朋友等你好一会儿了。"她热心的指着坐在交谊厅的谢芷韵。 ˉˉ"谢谢你。"萧湘湘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暗自窃笑，别人要是知道那个俊逸帅气、斯文有礼的男人其实是个女儿身，不晓得有多少人的眼珠子会掉到地上。 ˉˉ"芷韵！"萧湘湘走近她，小声的说："走吧！"ˉˉ"嗯！"谢芷韵宽松的西装因为塞了许多的衣服而显得笔挺贴身，幸好湘湘比她娇小，所以和她站在一起两人倒还挺登对的。 ˉˉ她任由湘湘挽住她的手，两人同时注视着落地玻璃窗里的俊男美女，而后她们相视而笑。 ˉˉ走出补习班后，谢芷韵跨出人行道欲招计程车。 ˉˉ"咦？你的车呢？"萧湘湘问。 ˉˉ"送厂维修了。"谢芷韵一边留心有没有空的计程车，一手温柔的拨了拨萧湘湘的头发。 ˉˉ只见萧湘湘频频回头，四下张望。 ˉˉ"怎么啦？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谢芷韵看出她的异样。 ˉˉ萧湘湘偎紧她，不安的说："芷韵，最近我老觉得有人在跟踪我。"ˉˉ"跟踪你？"谢芷韵左右扫视了一下，"会不会又是哪个无聊男子故作神秘地想要追求你？"这种事，她们司空见惯了。 ˉˉ"不像。"她蛾眉轻蹙，"不只是在路上，甚至在家里，我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ˉˉ看湘湘紧张的样子，事情似乎不是那么单纯。"感觉到什么？"她不曾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湘湘。 ˉˉ"感觉到他窥伺的眼睛，感觉到他的脚步，芷韵，我甚至听到他在呼唤我。"萧湘湘说得活灵活现的。 ˉˉ"湘湘，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谢芷韵搂住她的肩膀。"一定是你最近上太多课，太累了。何况有我在，你怕什么？"别看她一介女流，论拳脚功夫，要撂倒几个彪形大汉对她而言可不算什么。 ˉˉ"我不是害怕，而是……"她也说不上来，她虽然感受得到对方并无恶意，却还是无端的不安。 ˉˉ"而是什么？"ˉˉ"我不知道，我的眼皮最近跳得好厉害，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她犹如惊弓之鸟。 ˉˉ谢芷韵脑海忽然闪过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个谱，不过她必须先安抚湘湘。"我先送你回去，然后跟小诸葛商量商量，再决定到底应该採取什么行动好不好？"ˉˉ像吃下一颗定心丸，萧湘湘舒眉颔首。 ` ` ` ˉˉ躲藏在大楼圆柱一隅的柳少苇，直到计程车远离，才敢放心的走出柱子后。 ˉˉ"湘湘！"他心痛如绞的低唤。 ˉˉ我回来了！为了你，为了见你，我冒着九死一生完成使命，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ˉˉ原来她已经找到她的幸福，莫怪乎她看起来神采飞扬、脸色红润，再也不是一年前弱不禁风的天使了。 ˉˉ明知他和湘湘今生已无缘，看到湘湘找到幸福，他应该替她高兴才对，虽然那名男子看起来太过清秀，但是只要他能带给湘湘快乐，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可是为什么他嫉妒的火焰在沉寂了一年之后，还是那么轻易就被燎燃了呢？ ˉˉ这几天，他寸步不离的跟踪湘湘，有多少次，他都差点冲上前去拥抱她，但他忍耐、他克制，为了她许下的愿望。 ˉˉ他是她的许愿精灵，而她是他的主人，湘湘要他永远的消失，所以他不能现身。虽然不能给她幸福，但至少可以替她省去困扰。 ˉˉ湘湘变了，脱去往日孤僻冷漠的外衣，蜕变成一只美丽翩翩的蝴蝶。她变得自信成熟，变得充满活力，宛如是一个新生的萧湘湘了。 ˉˉ知道她过得比他好，他悬念一年的心总算放下了，该是他表现潇洒无羁的时候了，再这样偷偷的守候她，只怕迟早会压抑不了自己的感情。 ˉˉ他会走的，等他见过两个人，他就会走的。 ` ` ` ˉˉ"少尉，真的是你！"郭亮激动的握住柳少尉的手。 ˉˉ"小诸葛，好久不见了。"柳少尉语气之中有着浓浓的沧桑。 ˉˉ"我就知道你会没事，我就知道。"郭亮过於惊喜的眼眶有些泛红，"太好了，我们兄弟俩可要好好的聚一聚。"ˉ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恐怕不能久留。"台北是他的伤心地，他不想让自己在这地方待太久。 ˉˉ"你又打算离开吗？"郭亮诧异的问。 ˉˉ"是的，我打算回总部接下一个任务。"只有将自己投身於九死一生的险境之中，才能使他稍减思念湘湘的疼痛。 ˉˉ"那湘湘呢？你见过湘湘了吗？"ˉˉ"见过了，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可以感觉得出她过得很充实，多亏了你和蠍子，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的。"柳少苇显得疲惫而落寞。 ˉˉ"你是说，你和湘湘见过面，却还是决定要走？"郭亮满腹狐疑。 ˉˉ"其实也不算见面，我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她并没有发现我。"ˉˉ"少尉，湘湘她……"郭亮欲转达萧湘湘的心意。 ˉˉ"我知道。"柳少苇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她已经有要好的男朋友，我也见到了。"ˉˉ"男朋友？"他该不会是把蠍子当成湘湘的男友了吧？"你误会了，少尉！"ˉˉ柳少苇以为郭亮是怕他承受不了，想要安慰他。"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我会去找那个男人拼命？"ˉˉ郭亮神情古怪的盯着他，"如果你敢去找她拼命，我也会跟你拼命的。"八九不离十，少尉看到的那个男人一定是蠍子。 ˉˉ柳少苇脸色大变，瞇起眼睛。"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获得了你的支持。"世风日下，人情果然薄如纸。 ˉˉ"你不留下来会会﹃他﹄吗？"郭亮企图挑起他的战斗意志。 ˉˉ"不了，我要走了。"柳少苇黯然起身。连生死之交的朋友都可以背弃他，这下子，他可真的彻底绝望了。 ˉˉ正当他转过身时，赫然发现门口倚着一个男子。 ˉˉ"这一回你打算逃到哪里？北极还是南极？"谢芷韵用娇滴滴的女性声音讥讽着。 ˉˉ"你是……"柳少苇瞠目结舌，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ˉˉ是他看错还是他听错了？湘湘的男朋友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基地？而他的声音听起来怎么会如此熟悉？ ˉˉ柳少苇只疑惑了十秒钟，聪明的他恍然大悟。"蠍子！"他又惊又喜的叫出声。 ˉˉ谢芷韵用手在下巴与颈子交接处撕起一层皮膜，脱去假发。 ˉˉ"算你聪明。"她笑着奔向他，给了他一个热情拥抱，"谢天谢地，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她再也不必见到湘湘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ˉˉ"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湘湘的男朋友是蠍子易容改扮的，这么说，她很可能还是一个人，柳少苇胸口的郁闷瞬间散开了。 ˉˉ"问你呀！"她举起粉拳，在他的胸膛重重搥了两下，"你这傢伙真不像话，回来了竟然迟迟不露面。"ˉˉ"怎么？少尉不是今天才到台湾的吗？"郭亮不解的问。 ˉˉ"今天？"谢芷韵溜转着那对慧黠的黑眸，"少说也有三、四天了吧！"她责备似的盯着柳少苇。 ˉˉ柳少苇好奇的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除了他自己，连国际总部的人都还没有他的消息。 ˉˉ谢芷韵一脸"很简单"的表情，"湘湘告诉我的。"ˉˉ柳少苇着实吃了一惊，"湘湘知道我回来了！？"真的吗？莫非是他的跟踪技巧太差，早就被她识破了吗？ ˉˉ"她不知道。"谢芷韵回复正色，"不过，她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少尉……"她刻意顿了顿，"跟踪湘湘的人，是你吧？"ˉˉ柳少苇默认。 ˉˉ"为什么？"她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而要偷偷摸摸的跟踪她呢？"ˉˉ柳少苇的目光变得茫然，"因为一年前，湘湘曾经对我提出她的第二个愿望。"他黯然神伤的说。 ˉˉ"就是她要你永远消失的那个愿望？"ˉˉ柳少苇看了她一眼，"湘湘都告诉你了。"ˉˉ"嗯！"她点头，"不只是第二个愿望，她还告诉我她的第三个愿望。"ˉˉ"第三个愿望？"柳少苇觉得一股巨大的漩涡正在吞噬他，而他竟毫无挣扎的余地。 ˉˉ看出柳少苇心中的犹疑，谢芷韵一脸正经地说："你想赖呀！说好你得帮湘湘实现三个愿望来报答她的，难不成你后悔了？"ˉˉ"我没有后悔，我对湘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但是，湘湘的第三个愿望…… ˉˉ见他真情流露，谢芷韵不禁替湘湘感到欣喜。 ˉˉ"那好，你听好，湘湘的第三个愿望是……" ` ` ` ˉˉ湘湘要见他！湘湘的第三个愿望居然是要见他一面！ ˉˉ柳少苇觉得不可置信，却掩不住心中的狂喜。 ˉˉ他还以为在乔木年意外身亡之后，湘湘永远也不会想再见他了。 ˉˉ再次站在横跨淡水河的关渡大桥之上，複杂的情绪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沧桑感｜｜青山依旧在，明月映绿波，一切就像一年多前他和湘湘来这里的那个夜晚。 ˉˉ历经一年的别离，他对湘湘的感情有增无减，他还是当时为卿癡狂的那个柳少苇。 ˉˉ而湘湘呢？ ˉˉ他看到她的外表变了｜｜变美了，更加亮丽动人了。 ˉˉ然而，她的内心呢？她对他还有感情吗？这一年来，她想过他吗？ ˉˉ前几天看到她的笑容璀璨，纵是距离遥远也已足以震动他的心弦。没有他的日子，湘湘会过得比较好吗？蠍子说湘湘已经知道他是国际特务，也早就原谅了当初他隐瞒乔木年真面目的事情。为什么？她原谅他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不爱？因为爱，所以包容；因为不爱，所以无所谓…… ˉˉ"不知道如果淡水河结冰，会是什么感觉？"一个娇柔的声音突地响起。 ˉˉ"湘湘。"柳少苇转过头，怔忡的望着她。 ˉˉ银色月光轻柔的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妆点得更加如诗如幻。 ˉˉ"好久不见！"一年多，近四百个黑夜白昼，她等这一刻，等得心都痛了。 ˉˉ"你把头发剪短了？"他着魔似的凝睇着她，短发的她亮丽得令人不敢逼视。 ˉˉ当萧湘湘接到谢芷韵的电话，当她听到柳少苇平安归来的消息，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去那头人人称羨、乌黑飘逸的长发。 ˉˉ"这样一来，当你再把我弄哭的时候，你就可以一眼看见我的泪水。"其实她是为了给他一个全新的萧湘湘。她要以全新的面貌来面对他，用全新的心、全新的感情来爱他。过去那个为乔木年而活的萧湘湘已随风而逝，随着她剪去的发丝，再也不复存在了。 ˉˉ"湘湘。"柳少苇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触摸她的雪肌，"我不会再把你弄哭的。"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ˉˉ萧湘湘感觉到柳少苇摩挲她脸颊的手在轻颤，她鼻子发酸、眼眶湿热，泪水泉涌般扑簌簌的滑落。"你看，你又把我弄哭了。"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他。 ˉˉ柳少苇胸口一热，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轻声一唤，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他怀疑自己当初怎么舍得离开她？ ˉˉ"我爱你，柳少苇。"萧湘湘在他怀里清清楚楚的说。 ˉˉ这句话她已经在心里呐喊了无数次，足足准备一年之久了。 ˉˉ"湘湘。"柳少苇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下意识的把她抱得更紧。 ˉˉ萧湘湘往他胸前蹭去。"一年前我就应该告诉你的。我爱你，这一句算是利息吧！"她吸了吸鼻子，见柳少苇仍无反应，她战战兢兢地问："你还爱我吗？"ˉˉ一年！一年的光阴足以改变任何事，也许…… ˉˉ柳少苇只觉热血沸腾，"除非淡水河结冰，否则我永远也无法停止爱你。"ˉˉ萧湘湘满意的含泪而笑，"怎么办？"她偎着泪湿的衣襟，撒娇的问。 ˉˉ"什么怎么办？"他已经圈住了她，所有的问题都已迎刃而解，所有的伤口都已被她缝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呢？ ˉˉ"三个愿望都用完了。"她环住他，贴着他的胸膛，眷恋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ˉˉ柳少苇温柔的扶起她的脸，眼中尽是无限爱怜。"你已经不需要任何许愿精灵了，现在的你有能力去实行任何愿望。"他含情脉脉的说。 ˉˉ"也包括留住你吗？少苇。"她迎视他炽热的凝望。 ˉˉ"也包括留住我。"柳少苇坚定的说。"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许愿精灵，我愿意终生听候你的差遣。"他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在她手中。 ˉˉ"那么，吻我！"萧湘湘闭上双眼，羞怯的命令着。 ˉˉ"遵命，主人。"他求之不得。他的唇立即找到她的，热情迅速在空气中引爆。 ˉˉ在月光之下，水波之上，以天为证，大地为鑑…… ` ` ` ˉˉ"少尉，少尉，这里是天使，听到请回答。"在某大楼的特务语言训练室里，萧湘湘拿着大哥大，一边走一边呼叫。 ˉˉ"天使，我是少尉，有什么事吗？"在大厦的另一层楼，柳少苇刚结束各洲总指挥大会，迫不及待的搭着电梯往萧湘湘的楼层而去。 ˉˉ"今天晚上要请小诸葛和蠍子吃饭，你想在川菜馆还是西餐厅？"萧湘湘现今已经是组织的一员，职位是语言训练师，代号天使。 ˉˉ"两个都不想，我想回家独享﹃天使大餐﹄。"ˉˉ语毕，电梯门恰好打开，萧湘湘甜笑着站在门外。 ˉˉ"走吧！"柳少苇收起大哥大，挽起手臂让萧湘湘甜蜜地勾住他的。 ˉˉ两个小时后，他们四个人在东区的某家餐馆前面碰头。 ˉˉ他们长相不凡，个个身怀绝技；来自你我身边，分布在世界各地。上天下地，为常人所不能为，来去飘忽，行踪似谜。 ˉˉ他们癡情，他们讲义，他们谈笑风生，脸上的神情永远自信泰然。 ˉˉ危机是他们存在的目的，和平是他们最高的宗旨。 ˉˉ如果有一天，你在台北；如果你正好置身热闹繁华的东区。 ˉˉ请小心｜｜特务就在你身边！ ︽本书完︾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