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一世安》 楔子 楔子 子夜,一袭白衣从黑暗中跃出,直冲天际,落于天之尽头。 子夜山——三界第一高山,凡灵凡界、长明界、幽阑界中灵物皆不得近其百里之内,乃世代天人所居之地。 天人,一袭白衣,能窥百年轮回,知世间所有。因三界之中从未有人有幸一见天颜,是以天人之容貌、秉性接不得而知。 此时那一袭白衣正落于子夜山顶。月光皎洁,山顶如昼。 因是腊月风急,山顶仅有的一颗垂柳被吹得柳条摇晃几乎横了起来,而柳树旁那一袭白衣却是纹丝不动,白衣上披散的墨色长发也安静垂着,好似所有的风都透过这一袭白衣吹了出去。 那白衣的主人微转身,一张精致如刻般的脸庞便显了出来。眸如晨星,肌如初雪;唇如朱砂,齿如皓月。脸上还未有任何表情便已是美地不可方物,若漏齿一笑,那定会倾倒众生,好看至急! 他只这般随性站着,不做任何动作,便好似融入了风中,成了子夜山顶的一景。 立于天地间,融于天地间,孑于天地间。 许是有些累了,衣袍微微下垂,他栖身卧于山顶。山顶大多空荡,只有松散的土和嶙峋的石。明亮的山顶与明亮的夜空融为一体,若不是天上有着无数星星点缀,还真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一条腿平放在地,一条腿随意地曲起,双手枕于脑后,他抬眼,有些懒散地看向天空。 空中繁星如水,一轮圆月于众星中独挂,明亮,却也清冷。 定定地看着月,似是被月光晃了眼,又或是太过专注累了眼,他倏地紧闭双眸,从头下抽出一只手捏紧了鼻梁。 许是一时未控制好力度,那鼻梁上竟被他捏出了几丝皱纹。 朱唇忽地轻启,他声音有些空灵,有些伤感,有些不甘。 “这么多年了,还是算不到。” 悠长的叹息声在山顶弥漫,只听着,便会让人无端地胸闷,无端的感伤。 月光在山顶和天空间幽幽浮动着。良久,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眼中却有了些挥之不去的疲惫。缓缓吐出一口气,白衣男子似是轻叹,似是惆怅:“这许多年未见,你可想我?若是得了闲,你便来陪着我说说你那里一些琐碎的事罢!” 话毕,他侧头,不再看那圆月,而是把视线投到了东方众星辰上。这是这些年来他几乎日日都会做的事——看星星。 本是诗情画意的事,但日积月累下来便也早已体会不到任何乐趣了。观漫天繁星于他,只如睁眼闭眼般。无关喜悲,无关痛痒。 有一细小的光亮忽明忽暗,似要隐于黑夜之中。眯眼看了半晌,他方确定那也是一颗星。 “好特别的星。”他挑眉,面上有一丝惊讶。细看方知这颗星竟散发淡紫光芒,是以没有白光明亮。 “原来是你。”男子恍然,“天生天长,遇光即融,注定只有一季生命。” 说罢双眸微闭,右手手指不停摩挲着。 良久,五指分开,白衣男子紧皱眉头,声音里有着许多的困惑:“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我看不透的,到底是我修为不够,还是天意使然。又或许这便是爷爷常说的天命么?” 他想,他终究是做不到爷爷那般任由世事变化,沧海桑田的。 “爷爷说的事果真要应验了么!天命不可违,那我,是否能够违上一违?”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是闪着些兴奋的。不为其他,只为他终于要与天道抗衡,只为他成了与天道下棋而不是日复一日麻木看着天道轮回的那人,只为他不想白白地做了这子夜山的主人。 话音刚落,山顶便突然光芒浮动,一男子从光中浮现,一身深紫暗纹锦衣,头上束同色冠,衣摆和长发就如泼墨画般随腊月寒风飘着,洒着。 直至他走到白衣男子身旁,离开了身后那耀眼的光,才终于看清的他的容貌。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是怎样的一张脸呐! 较竹清华,较水清透,薄唇似抿尽了天地的风采,眼里似囊括了无尽的月光。颦笑喜怒间,动静自若间,便带走了所有的颜色,所有的声音。尽管如此,却殊不知一切能用言语描绘的形容都使他蒙了俗世的尘! 如梦如幻月,他是美的那样不切实际! 世间无其二,完美竟如斯!或许本就不该有这般美的人,君本谪仙,偏教谪仙无颜! 于白衣男子身旁,锦衣男子也双手枕头躺在了地上。 风吹过,锦衣男子衣袂飞扬,白衣男子的衣衫却始终静静平铺在地。 “许多年未见,我甚是想你,你可还在怪我怨我?”白衣男子问着身边的人。 然而还未等锦衣男子答话,他便又道:“我早便算得你不怪我怨我了。你若真还不愿见我,今夜也不会来,也不会听到我传音入密,便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下就跑来了。” 被点破了心思,锦衣男子便更是不言语,只听白衣男子说着。 “你的性子倒真教十余年前沉稳了些!”白衣男子话中有着时间逝去的苍凉感慨,将手指向天空,他对着身边的人道:“看见了吗,那颗星,将是你我一生的羁绊。” 子辰29年冬,灵凡界,天降瑞雪。 瑞者,丰年也,雪从空中飘落,纯白色的雪乃常见,伴有晶莹剔透似冰晶一般的,世人皆拾而食之。更有紫色雪花飘然而落,落地成石,触手温热,煮之不化。更泛有紫色光泽,无人能食之分毫,皆以为紫雪不凡。是以世人皆拾紫雪至子夜山脚百里处,以致圣洁之意。 同一时间,白衣男子与锦衣男子立于子夜山顶。山顶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已然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山顶那些嶙峋的石,也因着雪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圆滚滚的白色绒球,为山顶平添了几分可爱。 白衣男子透过浓浓白雾看向山下,轻笑出声,声音空灵:“还好你及时把小紫儿变成石头,不至于她还未化形便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子辰30年,已是初春。 待雪将融尽,有好事者前往子夜山,紫雪皆已不见。又忽见一锦衣男子周身似有光芒浮动,立于子夜山脚百里之内。正待走上前来看其面貌,细探究竟,却觉眼前华光一闪,锦衣男子已不见踪影。好事者忙匍匐于地,直呼天人。有人说锦衣男子并非天人,因天人只着一袭白衣,从未更改。也有人说锦衣男子乃紫雪化身。 但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同一年,长明界大乱,长明界陛下突召长明界众重要人物入寝宫议事,而后离开皇宫,杳无音讯。众人皆不知其因,只得遵从王命唯天涯、烟岚、惊觉、飞絮四将领马首是瞻。 是夜,锦衣男子悬空立于子夜山上方,周身光芒浮动,月光洒落,皆被锦衣男子聚于手心。不知过了多少个夜晚,锦衣男子周身光芒已无,飞身而下,手中赫然多了一颗散发乳白色光晕的明珠。 “有了这颗月夜明珠,紫儿的命便算是保住了。”白衣男子抿唇狡黠,眼中光波流转,却在看向锦衣男子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若是被传出长明界的殿下只剩一百五十年的寿命,怕是三界要从此不得安宁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两名男子悬空立于莺飞之处,白衣男子看着锦衣男子,眼中有着疑惑:“你竟不选择雪族?无论怎样,狐族的烈日对她总是有伤害的。” 锦衣男子紧握的手打开,露出里面的乳白色明珠,丝丝光晕流光溢彩。 “有了它,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言下之意,却是他心意已决,选定了这狐族。 同样看着那颗乳白色明珠,白衣男子轻叹:“罢了罢了,便随你吧。” 说罢将左手摊开,露出里面的一团魂魄。那是个女子,双眸微闭,容貌倾城,若不是胸前没有一丝起伏,倒真如睡着了一般。 以右手做剑诀指向魂魄,“起!”白衣男子轻喝,魂魄随指尖而走,渐隐于空中。 待指尖灵力全然散去,白衣男子摇头轻笑:“也不知我到底是给你找了个麻烦还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话音未落便已飞身而下,徒留锦衣男子独立空中。无论如何,这麻烦已种下,无论是他还是他,都逃脱不了了。 锦衣男子面色苍白,血气上涌,蓦地吐了一口鲜血。香气四溢,血色鲜红,点点波光倾泻如注,锦衣都沾染了一抹血色。 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他突然笑了。那一笑,却是让天地都去了颜色,日月都失了芳华。 “我曾应过你的,我不会忘,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终要找到你,完成我当日对你的承诺。” 清凉如月的声音自口中缓缓吐出,他看着下方宫殿里骤然忙乱的众人和被忙乱众人惊起的鸟儿,缓缓伸出了手。 骨节分明,修长且如白玉般清透的手上凝聚出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 “你便趁着这时候混进王宫,在我不在的时候守着她吧!” 点了点头,灵犀鸟叫了一声,便扑扇着翅膀向下飞去。 第一章 倾雪 第一章倾雪 “说!谁是妖怪!” 伴着一声惊天怒吼,树抖三抖,花抖三抖,鸟抖三抖,呼啦啦从树上摔下来,落了一地。 鸟名唤灵犀鸟,羽毛七彩斑斓,叫灵犀是因为它是闻人界唯一有灵识的低等生物,极会看人脸色,尤其是在这王宫大院内,主子的一声怒吼足以吓得它魂飞魄散。 倾雪小小的身躯也抖三抖,险些被这怒吼吓的肝肠寸断。 说话这人是她二哥哥,狐王的亲儿子,王宫里的二殿下,才七岁的年龄在王宫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土霸王。宫里所有人都遭受过他的魔爪,除了倾雪——他唯一的亲妹妹。 几人的衣裳都是左一层右一层套起来的,本就小小的身躯看起来更是臃肿许多。倾雪二哥哥费力的迈开腿骑坐在地上,犹如骑在锦鲤上的年画小人一般。 二哥哥骑着的自然不是鱼,却也是个穿着喜庆活生生的小胖墩儿。那胯下之物早已被二哥哥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只因他骂了倾雪一句妖怪。 倾雪不知那小胖墩儿是谁,却也知他定是哪位高官大臣家的公子哥儿,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幸运参加今日的宫宴。想到这里,小小的身体又是抖三抖。打了大臣的儿子,二哥哥怕是又要受罚了。 “我我我!我是妖怪!”小胖墩儿费力的举起手,哪里还是手的模样,早就被打出了原形,露出一直毛茸茸血淋淋的狐狸爪子。 “噗嗤”一声,倾雪乐了,白色的狐狸尾巴在身后晃啊晃,他们不都是妖怪么! 即墨火宇露出满意的笑容,从那位公子身上费力的站起,却因为没站稳身形一晃又坐了回去,胖胖的身躯连着十余层的衣服并着众多的玉坠荷包都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那人身上。 接着便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灵犀鸟用翅膀盖住了眼睛,太惨了,招惹上二殿下的后果太惨了。 终于从那人身上站起,即墨火宇站在倾雪身边,挥了挥拳头:“再有下次,本殿下定打的你亲爹都不认识。” 倾雪抚额,就如今这模样来说,他亲爹已经很难认出他了好么。 “二殿下,表妹,宫宴快开始了,大殿下让我来叫你们”一身红衣腾腾腾跑进院落,说话声却戛然而止。 小红衣猛地跑到小胖墩儿身边扶起他,端详了一会儿又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委实看不出是哪家的公子后才又看向那被揍的皱巴巴灰扑扑的衣裳。上天垂怜,看这衣裳终于认出了是何人。 “呀!司寇公子,你怎的摔成了如此模样!” 倾雪和即墨火宇对视一眼,小心肝齐齐地颤了颤。司寇将军的儿子,他们这算是踢到马蹄铁上了。马痛,他们更痛。 小胖墩儿扶着腰,整个人半躺在小红衣身上:“快扶本少爷走,本少爷要告告御状。” 小红衣一只手牵着小胖墩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接着便是即墨火宇嘿嘿的低笑。 是了,这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大哥哥在殿前拖住所有人,小红衣找好时机来叫他们,二哥哥要把小胖墩儿打的满地找牙,而倾雪则负责看热闹,做个安静的大家闺秀。 按二哥哥的话说,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要以身作则,要给所有狐族的小姐做表率,要文静淑女,端庄大方,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 装也要装出这个样子来。 所以每次闹事,倾雪都安静站在一边,像年画里的小人儿一般,摆好姿势端庄淑女地看热闹。 跟在几人身后,倾雪收起尾巴。她是妖怪,妖怪里的妖怪。 听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说过,她出生时的故事。老嬷嬷绘声绘色,就如看画本子一般,倾雪听的很是入神,总是不自觉地进入那情景 那日阳光明媚,百花盛开。偶尔有鸟儿飞过,衔几片花瓣,于空中将花瓣洒下,随花而飞,好不惬意。 但这惬意却只停留在王宫外。 宫中一屋门窗紧闭,女子痛呼声不断从屋内传出,偶有侍从进出,人人脸上都透漏出一丝紧张。狐王立于宫殿外,双手背于身后,不断在门前来回踱步,一张脸上尽是焦急。 如此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狐王的耐心显然已经消耗殆尽:“怎么还不生,本王去将那小东西拽出来。” “王上,万万不可啊。”门外守着的一众侍从忙跪在狐王面前,紧紧堵住门,不让狐王进去。 狐王阴沉着脸:“给本王让开。” 众侍从不停地磕头,血不断从额头冒出。“请王上三思。” 狐王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灵力不受控制地四散,最后竟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合着侍从额上的血,流了一地。 “都起来吧,本王不进去便是。” 收了灵力,狐王一挥衣袖,断了闯进殿内的念头,继续立于殿外。若是容他们继续磕头,怕孩儿还未出生便已先葬送了几条人命。不吉利。气温越来越低,雨越下越大,门外众人全身早已湿透。 终于,屋内传来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 侍从们顾不上额上的血迷了眼,狐王在听见啼哭之时便已推门闯了进去。 随着一阵寒风,接生婆婆抱着婴儿迎上狐王:“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是位小公主。” 狐王接过婴儿,巴掌大的脑袋,皱巴巴的小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丝毫没有可爱的模样,和狐族其他刚出生的婴儿容貌相差甚远。即便如此,却还是满眼满心的喜爱,这是他第一个女儿。 抱着婴儿走到床边,腾出一只手抚上王后的脸颊,千言万语汇成了三个字:“辛苦了。”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 王后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侍从便已是跌跌撞撞地跪到狐王身边,神色惊慌,“气温陡降,花草树木上的雨水皆凝结成冰,外面似乎……下雪了。” 第一章 倾雪 第一章倾雪 “说!谁是妖怪!” 伴着一声惊天怒吼,树抖三抖,花抖三抖,鸟抖三抖,呼啦啦从树上摔下来,落了一地。 鸟名唤灵犀鸟,羽毛七彩斑斓,叫灵犀是因为它是闻人界唯一有灵识的低等生物,极会看人脸色,尤其是在这王宫大院内,主子的一声怒吼足以吓得它魂飞魄散。 倾雪小小的身躯也抖三抖,险些被这怒吼吓的肝肠寸断。 说话这人是她二哥哥,狐王的亲儿子,王宫里的二殿下,才七岁的年龄在王宫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土霸王。宫里所有人都遭受过他的魔爪,除了倾雪——他唯一的亲妹妹。 几人的衣裳都是左一层右一层套起来的,本就小小的身躯看起来更是臃肿许多。倾雪二哥哥费力的迈开腿骑坐在地上,犹如骑在锦鲤上的年画小人一般。 二哥哥骑着的自然不是鱼,却也是个穿着喜庆活生生的小胖墩儿。那胯下之物早已被二哥哥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只因他骂了倾雪一句妖怪。 倾雪不知那小胖墩儿是谁,却也知他定是哪位高官大臣家的公子哥儿,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幸运参加今日的宫宴。想到这里,小小的身体又是抖三抖。打了大臣的儿子,二哥哥怕是又要受罚了。 “我我我!我是妖怪!”小胖墩儿费力的举起手,哪里还是手的模样,早就被打出了原形,露出一直毛茸茸血淋淋的狐狸爪子。 “噗嗤”一声,倾雪乐了,白色的狐狸尾巴在身后晃啊晃,他们不都是妖怪么! 即墨火宇露出满意的笑容,从那位公子身上费力的站起,却因为没站稳身形一晃又坐了回去,胖胖的身躯连着十余层的衣服并着众多的玉坠荷包都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那人身上。 接着便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灵犀鸟用翅膀盖住了眼睛,太惨了,招惹上二殿下的后果太惨了。 终于从那人身上站起,即墨火宇站在倾雪身边,挥了挥拳头:“再有下次,本殿下定打的你亲爹都不认识。” 倾雪抚额,就如今这模样来说,他亲爹已经很难认出他了好么。 “二殿下,表妹,宫宴快开始了,大殿下让我来叫你们”一身红衣腾腾腾跑进院落,说话声却戛然而止。 小红衣猛地跑到小胖墩儿身边扶起他,端详了一会儿又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委实看不出是哪家的公子后才又看向那被揍的皱巴巴灰扑扑的衣裳。上天垂怜,看这衣裳终于认出了是何人。 “呀!司寇公子,你怎的摔成了如此模样!” 倾雪和即墨火宇对视一眼,小心肝齐齐地颤了颤。司寇将军的儿子,他们这算是踢到马蹄铁上了。马痛,他们更痛。 小胖墩儿扶着腰,整个人半躺在小红衣身上:“快扶本少爷走,本少爷要告告御状。” 小红衣一只手牵着小胖墩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接着便是即墨火宇嘿嘿的低笑。 是了,这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大哥哥在殿前拖住所有人,小红衣找好时机来叫他们,二哥哥要把小胖墩儿打的满地找牙,而倾雪则负责看热闹,做个安静的大家闺秀。 按二哥哥的话说,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要以身作则,要给所有狐族的小姐做表率,要文静淑女,端庄大方,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 装也要装出这个样子来。 所以每次闹事,倾雪都安静站在一边,像年画里的小人儿一般,摆好姿势端庄淑女地看热闹。 跟在几人身后,倾雪收起尾巴。她是妖怪,妖怪里的妖怪。 听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说过,她出生时的故事。老嬷嬷绘声绘色,就如看画本子一般,倾雪听的很是入神,总是不自觉地进入那情景 那日阳光明媚,百花盛开。偶尔有鸟儿飞过,衔几片花瓣,于空中将花瓣洒下,随花而飞,好不惬意。 但这惬意却只停留在王宫外。 宫中一屋门窗紧闭,女子痛呼声不断从屋内传出,偶有侍从进出,人人脸上都透漏出一丝紧张。狐王立于宫殿外,双手背于身后,不断在门前来回踱步,一张脸上尽是焦急。 如此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狐王的耐心显然已经消耗殆尽:“怎么还不生,本王去将那小东西拽出来。” “王上,万万不可啊。”门外守着的一众侍从忙跪在狐王面前,紧紧堵住门,不让狐王进去。 狐王阴沉着脸:“给本王让开。” 众侍从不停地磕头,血不断从额头冒出。“请王上三思。” 狐王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灵力不受控制地四散,最后竟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合着侍从额上的血,流了一地。 “都起来吧,本王不进去便是。” 收了灵力,狐王一挥衣袖,断了闯进殿内的念头,继续立于殿外。若是容他们继续磕头,怕孩儿还未出生便已先葬送了几条人命。不吉利。气温越来越低,雨越下越大,门外众人全身早已湿透。 终于,屋内传来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 侍从们顾不上额上的血迷了眼,狐王在听见啼哭之时便已推门闯了进去。 随着一阵寒风,接生婆婆抱着婴儿迎上狐王:“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是位小公主。” 狐王接过婴儿,巴掌大的脑袋,皱巴巴的小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丝毫没有可爱的模样,和狐族其他刚出生的婴儿容貌相差甚远。即便如此,却还是满眼满心的喜爱,这是他第一个女儿。 抱着婴儿走到床边,腾出一只手抚上王后的脸颊,千言万语汇成了三个字:“辛苦了。”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 王后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侍从便已是跌跌撞撞地跪到狐王身边,神色惊慌,“气温陡降,花草树木上的雨水皆凝结成冰,外面似乎……下雪了。” 第二章 告白 第二章告白 那侍从的话,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惊,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狐族气候温和,向来四季如春,连霜都很少降,如何会下雪? 这可不是天方夜谭么! 可那侍从的神色,他身上带来的寒气和头顶那点点白色貌似雪花状的物事儿全都证明了那些人的耳朵没有丝毫问题,反而好用得很! 外面,真的下雪了! “什么?” 狐王剑眉紧皱,手中的婴儿险些落在床上,接生婆婆忙接过婴儿抱在怀里。 来不及继续温存,一把拉起侍从:“随本王去看看。” “王上。”王后拽住狐王的衣袖,“女儿刚刚出生便天象异变,臣妾怕怕” 由于刚刚生产有些虚弱,方才侍从进来又带来了一股子凉风,王后缓了几口气才又继续开口,声音很是凄凉:“怕有人居心叵测,说女儿不详。” 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一百余年前,龙族公主出生时亦是天象异变,连下了一月的大雨。闻人界处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也不知是谁先说的,龙族公主是异类,天地不容,才使得下了这么久的雨。 这话本是无人信的,闻人界向来风调雨顺,哪有什么异类。可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这荒诞滑稽的话便也成了真的了。龙族的百姓联合雪族的王一同逼宫,要求龙族的王赐死这位小公主,以平天地的怒气。 龙王又何尝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却也被逼的亲手处死了她。还不足百日的婴儿,小小的龙体,被架在玄铁柱上火烧了三天三夜,直到烧成了灰飞,融入了雨里。 因为是闻人界的大事,这场面也被画师画了下来,存在各族的王宫里。那幅画狐王和王后都看过,只是看着画便心有余悸,从接生婆婆怀里接过婴儿,王后抱的有些紧,她怕自己的孩儿也要受那样的折磨。 狐王轻叹,他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但若真要那样,他又能如何。只盼不要有那别有用心之人将公主出生和狐族大雪联系在一起才好 之后嬷嬷还絮絮说了很多,倾雪最感兴趣的却是这段,缠着嬷嬷说了好多遍,早已烂熟于心。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都记得。她记得,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睁眼之后的所有事情。 她出生之后大雪连下了三天三夜,狐族有史以来第一次下雪使整个狐族都陷入了恐慌。有着那位龙族公主的例子在,众大臣自然也要求处死她,父王悲愤交加,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快要被处死的当口,圣预言师救了她。 她清晰记着那日在大殿上,圣预言师从天而降,声音空灵,一袭白衣,全身散发着淡然的气息。比狐族之人还要俊美,却没有一丝妖气,美的很干净,很圣洁。 他一抬手,雪便停了下来,花草树木上皆有一层冰晶,似真似幻,很美。 他说自此狐族叶不落,花不凋,她是狐族的福星,她便留了下来。 他说她日后会有倾世之姿,她又是伴雪而来,所以她的闺名便唤倾雪。 她还记得他离开之前捏了捏她的脸,叫她不要忘了他。 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她又怎样会忘。只因他,她是妖物的事情便被压了下来,她才得以活了这几年。 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今日宫宴竟有人光明正大的指着她,说她是妖怪,是异类。 倾雪从回忆里出来,几人已是到了宫宴的大殿里。 有着二哥哥在身边,那小胖墩儿倒是真没敢告御状,但那副惨样子却着实心疼坏了司寇将军,当时跪在殿中,要求王上给个说法。 倾雪暗自佩服起这位将军来,即便被打成那样,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着实难得。 狐王坐在大殿上首,皱着眉。不用问他也知道,定是他这个二儿子又惹祸了。 “去,去库房里寻瓶上好的疗伤药给烨小子。” 狐王对身边的侍从吩咐,继而又指向即墨火宇,“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 “儿臣遵旨。”即墨火宇,也就是倾雪的二哥哥,跪在大殿中央伏在地上拜了拜,便站起转身离开了大殿。 走得很是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是去祠堂跪上那么一会儿半会儿,他即墨火宇早不知在那里跪了多少次。那祠堂听着唬人,实际也就那么回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常来常往的,他早将那里当做他第二个院子,书房一般的存在。 这边小胖墩儿被他那位将军父亲带到座位上擦着狐王赏赐的上好的疗伤药,那边倾雪草草吃了几口饭菜便寻了个由头从大殿里溜了出来。 此时还未到正午,但天上的云却少得可怜。阳光直直照在倾雪身上,照地她有些晕眩。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含在嘴里,叶子上那一层薄薄的冰晶逐渐融化,驱散了口中的热气,一片清凉传遍全身,晕眩的感觉倒是少了些许。 “妖怪!” 倾雪正欲伸手摘下第二片叶子,便听后面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喊道。 回过头,只见小胖墩儿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狐狸爪子指着倾雪:“我司寇烨长大后一定要娶你!” 倾雪本因晕眩而微眯的眼瞬间睁大,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愣。 然而也只愣了那一瞬。 “哼!”倾雪扬头,“谁要嫁你,你小小年纪不知羞!小心我叫我二哥哥来再把你胖揍一顿!” 许是真被即墨火宇揍怕了,司寇烨缩了缩脖子,却依旧道:“我不管,反正你是本少爷看中的人,本少爷长大后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说罢便转身,一瘸一拐地抛开了,留下倾雪一人莫名其妙。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色彩斑斓的背影,倾雪的嘴弯成了一道波浪。他莫不是有受虐倾向?因为她而被打了一顿,所以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看上她了?莫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们都有些另类的嗜好? 晃了晃脑袋,倾雪不再去想。她近几年都不会再参加这劳什子的宫宴了,自然好几年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小胖墩儿。孩童间的戏言,怎会算得上数?怕是过些日子,他就忘了吧! 又拽下两三片叶子含在嘴里,倾雪找着阴凉地方快速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章 告白 第二章告白 那侍从的话,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惊,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狐族气候温和,向来四季如春,连霜都很少降,如何会下雪? 这可不是天方夜谭么! 可那侍从的神色,他身上带来的寒气和头顶那点点白色貌似雪花状的物事儿全都证明了那些人的耳朵没有丝毫问题,反而好用得很! 外面,真的下雪了! “什么?” 狐王剑眉紧皱,手中的婴儿险些落在床上,接生婆婆忙接过婴儿抱在怀里。 来不及继续温存,一把拉起侍从:“随本王去看看。” “王上。”王后拽住狐王的衣袖,“女儿刚刚出生便天象异变,臣妾怕怕” 由于刚刚生产有些虚弱,方才侍从进来又带来了一股子凉风,王后缓了几口气才又继续开口,声音很是凄凉:“怕有人居心叵测,说女儿不详。” 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一百余年前,龙族公主出生时亦是天象异变,连下了一月的大雨。闻人界处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也不知是谁先说的,龙族公主是异类,天地不容,才使得下了这么久的雨。 这话本是无人信的,闻人界向来风调雨顺,哪有什么异类。可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这荒诞滑稽的话便也成了真的了。龙族的百姓联合雪族的王一同逼宫,要求龙族的王赐死这位小公主,以平天地的怒气。 龙王又何尝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却也被逼的亲手处死了她。还不足百日的婴儿,小小的龙体,被架在玄铁柱上火烧了三天三夜,直到烧成了灰飞,融入了雨里。 因为是闻人界的大事,这场面也被画师画了下来,存在各族的王宫里。那幅画狐王和王后都看过,只是看着画便心有余悸,从接生婆婆怀里接过婴儿,王后抱的有些紧,她怕自己的孩儿也要受那样的折磨。 狐王轻叹,他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但若真要那样,他又能如何。只盼不要有那别有用心之人将公主出生和狐族大雪联系在一起才好 之后嬷嬷还絮絮说了很多,倾雪最感兴趣的却是这段,缠着嬷嬷说了好多遍,早已烂熟于心。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都记得。她记得,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睁眼之后的所有事情。 她出生之后大雪连下了三天三夜,狐族有史以来第一次下雪使整个狐族都陷入了恐慌。有着那位龙族公主的例子在,众大臣自然也要求处死她,父王悲愤交加,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快要被处死的当口,圣预言师救了她。 她清晰记着那日在大殿上,圣预言师从天而降,声音空灵,一袭白衣,全身散发着淡然的气息。比狐族之人还要俊美,却没有一丝妖气,美的很干净,很圣洁。 他一抬手,雪便停了下来,花草树木上皆有一层冰晶,似真似幻,很美。 他说自此狐族叶不落,花不凋,她是狐族的福星,她便留了下来。 他说她日后会有倾世之姿,她又是伴雪而来,所以她的闺名便唤倾雪。 她还记得他离开之前捏了捏她的脸,叫她不要忘了他。 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她又怎样会忘。只因他,她是妖物的事情便被压了下来,她才得以活了这几年。 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今日宫宴竟有人光明正大的指着她,说她是妖怪,是异类。 倾雪从回忆里出来,几人已是到了宫宴的大殿里。 有着二哥哥在身边,那小胖墩儿倒是真没敢告御状,但那副惨样子却着实心疼坏了司寇将军,当时跪在殿中,要求王上给个说法。 倾雪暗自佩服起这位将军来,即便被打成那样,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着实难得。 狐王坐在大殿上首,皱着眉。不用问他也知道,定是他这个二儿子又惹祸了。 “去,去库房里寻瓶上好的疗伤药给烨小子。” 狐王对身边的侍从吩咐,继而又指向即墨火宇,“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 “儿臣遵旨。”即墨火宇,也就是倾雪的二哥哥,跪在大殿中央伏在地上拜了拜,便站起转身离开了大殿。 走得很是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是去祠堂跪上那么一会儿半会儿,他即墨火宇早不知在那里跪了多少次。那祠堂听着唬人,实际也就那么回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常来常往的,他早将那里当做他第二个院子,书房一般的存在。 这边小胖墩儿被他那位将军父亲带到座位上擦着狐王赏赐的上好的疗伤药,那边倾雪草草吃了几口饭菜便寻了个由头从大殿里溜了出来。 此时还未到正午,但天上的云却少得可怜。阳光直直照在倾雪身上,照地她有些晕眩。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含在嘴里,叶子上那一层薄薄的冰晶逐渐融化,驱散了口中的热气,一片清凉传遍全身,晕眩的感觉倒是少了些许。 “妖怪!” 倾雪正欲伸手摘下第二片叶子,便听后面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喊道。 回过头,只见小胖墩儿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狐狸爪子指着倾雪:“我司寇烨长大后一定要娶你!” 倾雪本因晕眩而微眯的眼瞬间睁大,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愣。 然而也只愣了那一瞬。 “哼!”倾雪扬头,“谁要嫁你,你小小年纪不知羞!小心我叫我二哥哥来再把你胖揍一顿!” 许是真被即墨火宇揍怕了,司寇烨缩了缩脖子,却依旧道:“我不管,反正你是本少爷看中的人,本少爷长大后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说罢便转身,一瘸一拐地抛开了,留下倾雪一人莫名其妙。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色彩斑斓的背影,倾雪的嘴弯成了一道波浪。他莫不是有受虐倾向?因为她而被打了一顿,所以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看上她了?莫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们都有些另类的嗜好? 晃了晃脑袋,倾雪不再去想。她近几年都不会再参加这劳什子的宫宴了,自然好几年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小胖墩儿。孩童间的戏言,怎会算得上数?怕是过些日子,他就忘了吧! 又拽下两三片叶子含在嘴里,倾雪找着阴凉地方快速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三章 议亲 第三章议亲 子辰144年,距离那日宫宴已是九年之久。 狐族御花园,没有繁花似锦,没有绿叶成荫,更没有奇珍异草,只有一湖如水做的白莲绕湖中心一亭子盛开。亭中一头戴凤冠,穿着华丽的女子坐在石桌旁,对着一幅幅画像不厌其烦地看着。 身边的侍从打开一幅画卷,露出里面清秀的男子模样。 “禀王后娘娘,此人是苏御史家的二公子,名唤苏锦,年十六,七步成诗,弹得一手好琴。只可惜体弱多病,似乎命不久矣。” “本宫曾在宫宴上见过他,确实是个翩翩佳公子。”王后摇头,声音很温婉,“若不是常年卧病在床,倒真是良配。” 把画像卷起来放在一旁,侍从打开另一幅画像。 “这是第一富商家的公子何霁夜,灵力高强,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 画像中的男子一身阳刚之气,傲骨嶙嶙,却有一条约半尺长的伤疤把棱角分明的脸一分为二,看着颇为狰狞。 王后又是摇摇头:“我们是给公主选驸马,又不是选侍卫。驸马灵力固然要高,容貌也必是要好的。” 又一幅画像被拾起。 慢慢打开,画像中人眉目轻挑,一边嘴角微微上翘,三分风流,七分不羁。 “这是司寇将军家的少爷司寇烨,文武双全。” 王后听言嘴角微翘,较为满意。 “只是……”侍从继续道,“据说烨少爷已有七房侍妾。” 话音刚落,便听“啪”地一声,画卷被王后挥袖打到了地上。 柳眉微蹙:“公主的夫婿定要专一,有侍妾的男子画像就不用再给本宫看了。这幅画像也给送回将军府去。” “是。”侍从俯身,随即以眼神示意,另一名侍从抱起画像便退出御花园。 “娘娘,奴婢倒觉得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侍从又打开一幅画像,王后闻言转头,但见画像中的公子眉飞入鬓,器宇轩昂,周身隐有光华浮动,可见此人灵力不凡,蹙着的眉微微伸展,王后点点头:“这位公子是谁?若是德行无缺,便暂将他列入驸马候选人中吧。” “咦?这位公子好生眼熟。”另一侍从皱眉,“呀,这不是丞相大人四十年前的画像么!” “什么?” 荷花轻摇,此处风光大好。 三日后 “淙,淙,淙。”单调的琴声自屋内响起,一素衣女子坐在琴旁,随意地调着琴弦,王后则坐在石桌旁,手中拿着一杯茶滔滔不绝。 “林家的公子温文尔雅,王家的公子操得一手好琴,白家的公子容貌上乘。不过母后最中意的还是丞相家的公子,年十七,知诗词歌赋,晓天文地理,据说灵力也很高强。”王后感叹道,“若是将他召为驸马……” 倾雪满脸淡然打断了王后的话:“母后,女儿对成亲没兴趣。” 放下手中的茶,王后满脸不赞同:“什么没兴趣,你是公主,又是适婚年龄,自然要找个品貌皆佳的男子婚配。” “母后做主吧,无非是王宫中又多了个人而已。只是母后为女儿找了个品貌皆佳的人,可女儿未必能配得上他。女儿究竟如何,母后知道,宫中众人也知道,而族人知道的却只有圣预言师浅浅几句而已。他们要娶女儿,娶的只是女儿的公主身份罢了。” 依旧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倾雪抬起头:“如果一定要嫁,那便嫁吧。召谁为驸马就由父王和母后定夺,不必再问女儿。” 王后轻叹,对上倾雪的目光。 白皙的皮肤,和多数狐族女子一样微尖的脸庞。一双柳眉不描而黛,黑耀宝石般的双眼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不点自红的朱唇,无论看哪里都美的让人痴迷,堪称绝色。可这绝色五官组合起来却和“绝色”一点也搭不上边,甚至可以说毫无美感。看起来只能说是容貌清秀,连一般的狐族女子都不如。 看着毫不关心自己终身大事的女儿,王后起身,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天涯那小子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很欢喜娶你的。”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落雪苑。 “凤司仪家的表哥吗?”倾雪眼前浮现出一抹红色的身影。 凤天涯是凤司仪家的公子,凤司仪是倾雪的舅舅。因着这一层关系,凤天涯五岁时便住在了王宫里。 算上倾雪的两个哥哥,这四个孩子打小便聚在一起。吃饭一起,认字一起,玩耍一起。 凤天涯是伴读,倾雪又是女儿家。相比较她的两个哥哥,他们的课业少了很多。无事的时候,凤天涯便从膳房顺一只烤鸡,跑来落雪苑陪她待着,听她讲故事。 从《西游记》讲到《红楼梦》,又从《水浒传》讲到《三国演绎》。凤天涯很入神的听着,不明白倾雪的脑袋里是怎么装着这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故事。 对于倾雪不时冒出来一些奇形怪状的话,凤天涯总是小心提醒,莫要被旁人听到,否则定要被人当做妖物抓了去。 倾雪总是乐的开心,他们本来就是狐狸,是妖物,真想完完全全变成人再被人当做妖物抓起来,至少还得修炼个百八十年。凤天涯也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妥,也跟着如沐春风地笑。 那天正是太傅考教倾雪两个哥哥学问,两人笑累了,便偷偷跑到学堂,趴在门缝外,看着两个哥哥愁眉苦脸被打手板,继续笑的乐不可支。 凤天涯一身红衣在门缝前晃啊晃,终于晃红了太傅的眼睛。门倏地打开,太傅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手拿戒尺站在门前。凤天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两只胳膊搂住太傅的脖子,两条腿圈住了太傅的腰。 声泪俱下道:“太傅,天涯是两位殿下的伴读,两位殿下课业不合格尽是天涯伴读不尽心的原因。您要打就打我吧。” 倾雪的两个哥哥为凤天涯的英勇就义感动的涕泪横流,殊不知他只是想挡住太傅的视线,给倾雪制造逃跑的机会。 第三章 议亲 第三章议亲 子辰144年,距离那日宫宴已是九年之久。 狐族御花园,没有繁花似锦,没有绿叶成荫,更没有奇珍异草,只有一湖如水做的白莲绕湖中心一亭子盛开。亭中一头戴凤冠,穿着华丽的女子坐在石桌旁,对着一幅幅画像不厌其烦地看着。 身边的侍从打开一幅画卷,露出里面清秀的男子模样。 “禀王后娘娘,此人是苏御史家的二公子,名唤苏锦,年十六,七步成诗,弹得一手好琴。只可惜体弱多病,似乎命不久矣。” “本宫曾在宫宴上见过他,确实是个翩翩佳公子。”王后摇头,声音很温婉,“若不是常年卧病在床,倒真是良配。” 把画像卷起来放在一旁,侍从打开另一幅画像。 “这是第一富商家的公子何霁夜,灵力高强,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 画像中的男子一身阳刚之气,傲骨嶙嶙,却有一条约半尺长的伤疤把棱角分明的脸一分为二,看着颇为狰狞。 王后又是摇摇头:“我们是给公主选驸马,又不是选侍卫。驸马灵力固然要高,容貌也必是要好的。” 又一幅画像被拾起。 慢慢打开,画像中人眉目轻挑,一边嘴角微微上翘,三分风流,七分不羁。 “这是司寇将军家的少爷司寇烨,文武双全。” 王后听言嘴角微翘,较为满意。 “只是……”侍从继续道,“据说烨少爷已有七房侍妾。” 话音刚落,便听“啪”地一声,画卷被王后挥袖打到了地上。 柳眉微蹙:“公主的夫婿定要专一,有侍妾的男子画像就不用再给本宫看了。这幅画像也给送回将军府去。” “是。”侍从俯身,随即以眼神示意,另一名侍从抱起画像便退出御花园。 “娘娘,奴婢倒觉得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侍从又打开一幅画像,王后闻言转头,但见画像中的公子眉飞入鬓,器宇轩昂,周身隐有光华浮动,可见此人灵力不凡,蹙着的眉微微伸展,王后点点头:“这位公子是谁?若是德行无缺,便暂将他列入驸马候选人中吧。” “咦?这位公子好生眼熟。”另一侍从皱眉,“呀,这不是丞相大人四十年前的画像么!” “什么?” 荷花轻摇,此处风光大好。 三日后 “淙,淙,淙。”单调的琴声自屋内响起,一素衣女子坐在琴旁,随意地调着琴弦,王后则坐在石桌旁,手中拿着一杯茶滔滔不绝。 “林家的公子温文尔雅,王家的公子操得一手好琴,白家的公子容貌上乘。不过母后最中意的还是丞相家的公子,年十七,知诗词歌赋,晓天文地理,据说灵力也很高强。”王后感叹道,“若是将他召为驸马……” 倾雪满脸淡然打断了王后的话:“母后,女儿对成亲没兴趣。” 放下手中的茶,王后满脸不赞同:“什么没兴趣,你是公主,又是适婚年龄,自然要找个品貌皆佳的男子婚配。” “母后做主吧,无非是王宫中又多了个人而已。只是母后为女儿找了个品貌皆佳的人,可女儿未必能配得上他。女儿究竟如何,母后知道,宫中众人也知道,而族人知道的却只有圣预言师浅浅几句而已。他们要娶女儿,娶的只是女儿的公主身份罢了。” 依旧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倾雪抬起头:“如果一定要嫁,那便嫁吧。召谁为驸马就由父王和母后定夺,不必再问女儿。” 王后轻叹,对上倾雪的目光。 白皙的皮肤,和多数狐族女子一样微尖的脸庞。一双柳眉不描而黛,黑耀宝石般的双眼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不点自红的朱唇,无论看哪里都美的让人痴迷,堪称绝色。可这绝色五官组合起来却和“绝色”一点也搭不上边,甚至可以说毫无美感。看起来只能说是容貌清秀,连一般的狐族女子都不如。 看着毫不关心自己终身大事的女儿,王后起身,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天涯那小子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很欢喜娶你的。”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落雪苑。 “凤司仪家的表哥吗?”倾雪眼前浮现出一抹红色的身影。 凤天涯是凤司仪家的公子,凤司仪是倾雪的舅舅。因着这一层关系,凤天涯五岁时便住在了王宫里。 算上倾雪的两个哥哥,这四个孩子打小便聚在一起。吃饭一起,认字一起,玩耍一起。 凤天涯是伴读,倾雪又是女儿家。相比较她的两个哥哥,他们的课业少了很多。无事的时候,凤天涯便从膳房顺一只烤鸡,跑来落雪苑陪她待着,听她讲故事。 从《西游记》讲到《红楼梦》,又从《水浒传》讲到《三国演绎》。凤天涯很入神的听着,不明白倾雪的脑袋里是怎么装着这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故事。 对于倾雪不时冒出来一些奇形怪状的话,凤天涯总是小心提醒,莫要被旁人听到,否则定要被人当做妖物抓了去。 倾雪总是乐的开心,他们本来就是狐狸,是妖物,真想完完全全变成人再被人当做妖物抓起来,至少还得修炼个百八十年。凤天涯也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妥,也跟着如沐春风地笑。 那天正是太傅考教倾雪两个哥哥学问,两人笑累了,便偷偷跑到学堂,趴在门缝外,看着两个哥哥愁眉苦脸被打手板,继续笑的乐不可支。 凤天涯一身红衣在门缝前晃啊晃,终于晃红了太傅的眼睛。门倏地打开,太傅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手拿戒尺站在门前。凤天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两只胳膊搂住太傅的脖子,两条腿圈住了太傅的腰。 声泪俱下道:“太傅,天涯是两位殿下的伴读,两位殿下课业不合格尽是天涯伴读不尽心的原因。您要打就打我吧。” 倾雪的两个哥哥为凤天涯的英勇就义感动的涕泪横流,殊不知他只是想挡住太傅的视线,给倾雪制造逃跑的机会。 第四章 故人 第四章故人 太傅瞳孔里尽是凤天涯哭花了的大脑袋,倾雪猫在门脚一溜烟跑回落雪苑。 后来凤天涯果真被太傅狠狠打了手板,手心的肉垫都较往常厚实了许多。 凤天涯,倾雪记忆中那个总是身着一身红衣,笑容温暖的如沐春风的男子,那个总是冲在前头护着自己的男子,却在五年前离开狐族,至今杳无音讯。 犹记他离开的前一个的夜晚,倾雪躺在床上假寐,凤天涯翻窗进了她的屋子,偷偷看了她许久。 “嫁给天涯表哥应该会比嫁给别人要好吧。” 琴声悠然而起,非任何一首曲却自成曲调。 倾雪抚琴,陷入另一个回忆里。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独来独往,偶尔写写文,偶尔做做诗,以此维持生计。自己似乎从记事起便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亦不懂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更不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似乎只是眼一闭。一睁,自己便从一个女人变成了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 刚来到这里时的陌生令她害怕,她想说话,发出的却只是单音节的哭声。后来她几经辗转被狐王抱在怀中,眯着眼,倾雪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浓浓的喜爱。 “这是梦吗?”倾雪窝在接生婆婆怀里,在沉沉睡去前想到。若是以前她还觉得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荒唐的梦,可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十四年过去,倾雪便不觉得这只是梦了。 这算什么?重生吗?倾雪笑笑。前世无论何时都只是自己一个人,说不孤独是假的。这里有疼爱自己的父王母后,宠着自己的哥哥,清净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有这具身体…… 无声地叹气,和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相差无几,眼睛是自己的眼睛,鼻子是自己的鼻子,气质也极其相似,但这容貌却是有着天差地别,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也就罢了,容貌毕竟是给别人看的,自己也不曾在意,可是灵力竟也低的天怒人怨。坦白的说,现在的自己连三岁小孩儿都打不过。 琴声戛然而止,倾雪挑了挑眉,有得必有失,说的便是自己吧。不过能过着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有没有灵力不算什么的,她只要做个端庄大方的公主就够了。 灵犀鸟清脆的啼叫从屋外传来,倾雪走至门前,屋外鸟语花香,太阳斜挂,此时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倒是可以出去走一走。 身随心动,取下挂在门边的伞徒步走出门外。 黑色的骨架,水蓝色的伞面,触手一片清凉。 倾雪从小便及其畏光,怕热,每至午时都浑身乏力,提不起一点劲儿来。因为这,她从小就没少被灌药汤,林林总总喝了不少,却没有半点疗效。 最后还是凤天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千年寒铁,做了伞的骨架,又用冰蚕丝做了伞面,倒真的遮了阳光,倾雪打着伞,在正午的日头下蹦蹦跳跳了好久。 撑开伞,伞下一片清凉,倾雪在伞下慢悠悠地走着。 狐族的王宫内院,花团锦簇,绿叶成荫,上面凝结的冰晶反射着点点耀眼的光,阳光从树叶缝隙直直射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将鹅卵石照的透亮。三种光芒相互辉映,煞是好看。 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不和谐的惨叫。 “少爷,你不能去啊。” 一个随从撕心裂肺地喊着,私闯王宫,这可是大罪。而他的前面——他连滚带爬追着的人正疾步如飞。 前面的男子身穿鎏金衣衫,腰下坠着两块麒麟玉佩,眉毛轻挑,一半的发丝用带子高高地紧束在头顶,是狐族少爷们惯有的打扮。 男子脚步不停,怒气冲冲:“凭什么不能去,本少爷就是要去。去问问那个琉霜公主,凭什么偏偏把本少爷的画像送回来!” 随从一个趔趄,连头上的冷汗都来不及擦,更加哀嚎:“少爷,那是公主,公主要怎样不是咱能管的。” “本少爷的爹是大将军,那名字都是先王爷爷的爷爷赐封的,还怕她区区一个公主不成。”话音未落,男子便已踹开一房门,“琉霜……咦,没人?” 说罢便又踹开另一扇:“还是没人。” 随从此刻哭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祖宗:“少爷,这不能踢,不能踢啊。” 随从挡在门前,却被男子一挥手推到了一边,滚了好远。 一时间只听“砰”、“砰”之声大做,一扇扇房门皆被踢开。 连滚带爬地重新赶过来,随从一把拽住男子衣摆,噗通跪在地上,急中生智:“少爷,王宫这么大,您要是一间一间地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啊,咱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男子终于停下了动作,踢出去的脚悬在半空,想了想觉得随从的建议确实可行。 低头伸手拍了一下随从的头:“真有你的。” 随从忙不迭地点头,心道少爷终于不再踢门了。便又听“砰”地一声,顿时打了个寒颤。 男子悬空的脚向前伸,门又被踹开。接着随从便听见了令他哀痛欲绝的话。 “本少爷踢本少爷的,你,去给本少爷找人问。” “你是谁?” 听得身后有人说话,男子收回脚转身,入目是一女子。因其撑着伞,看不清容貌。但看其穿着朴素,应该只是一侍从。 男子扬眉,刚说要找人,这人便来了。 “本少爷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下人能知道的。你快快带路,本公子要见琉霜。” 伞下的倾雪有些疑惑:“你找公主做什么?” “找公主,自然是要娶她回家啊。”男子眯起眼睛,嘴角翘起,“美人儿,让本少爷看看你,若是入得了本少爷的眼,就纳你做我的第八房侍妾去。” 说罢便欺身而上,一只手扯向伞面。倾雪躲闪不及,伞已经被抢去。 突然暴漏在阳光下,倾雪有一瞬间的晕眩。 倾雪后退几步,狐族有七房侍妾,又能如此明目张胆出入王宫的便只有一人了。 把玩着手中的伞,男子面露惊讶:“啧啧啧,怪不得要拿伞遮上,狐族还有你这么清秀的人,倒真算是异类了。告诉我,倾雪在哪儿?” “你是司寇烨。”倾雪很肯定地说。 第四章 故人 第四章故人 太傅瞳孔里尽是凤天涯哭花了的大脑袋,倾雪猫在门脚一溜烟跑回落雪苑。 后来凤天涯果真被太傅狠狠打了手板,手心的肉垫都较往常厚实了许多。 凤天涯,倾雪记忆中那个总是身着一身红衣,笑容温暖的如沐春风的男子,那个总是冲在前头护着自己的男子,却在五年前离开狐族,至今杳无音讯。 犹记他离开的前一个的夜晚,倾雪躺在床上假寐,凤天涯翻窗进了她的屋子,偷偷看了她许久。 “嫁给天涯表哥应该会比嫁给别人要好吧。” 琴声悠然而起,非任何一首曲却自成曲调。 倾雪抚琴,陷入另一个回忆里。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独来独往,偶尔写写文,偶尔做做诗,以此维持生计。自己似乎从记事起便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亦不懂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更不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似乎只是眼一闭。一睁,自己便从一个女人变成了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 刚来到这里时的陌生令她害怕,她想说话,发出的却只是单音节的哭声。后来她几经辗转被狐王抱在怀中,眯着眼,倾雪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浓浓的喜爱。 “这是梦吗?”倾雪窝在接生婆婆怀里,在沉沉睡去前想到。若是以前她还觉得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荒唐的梦,可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十四年过去,倾雪便不觉得这只是梦了。 这算什么?重生吗?倾雪笑笑。前世无论何时都只是自己一个人,说不孤独是假的。这里有疼爱自己的父王母后,宠着自己的哥哥,清净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有这具身体…… 无声地叹气,和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相差无几,眼睛是自己的眼睛,鼻子是自己的鼻子,气质也极其相似,但这容貌却是有着天差地别,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也就罢了,容貌毕竟是给别人看的,自己也不曾在意,可是灵力竟也低的天怒人怨。坦白的说,现在的自己连三岁小孩儿都打不过。 琴声戛然而止,倾雪挑了挑眉,有得必有失,说的便是自己吧。不过能过着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有没有灵力不算什么的,她只要做个端庄大方的公主就够了。 灵犀鸟清脆的啼叫从屋外传来,倾雪走至门前,屋外鸟语花香,太阳斜挂,此时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倒是可以出去走一走。 身随心动,取下挂在门边的伞徒步走出门外。 黑色的骨架,水蓝色的伞面,触手一片清凉。 倾雪从小便及其畏光,怕热,每至午时都浑身乏力,提不起一点劲儿来。因为这,她从小就没少被灌药汤,林林总总喝了不少,却没有半点疗效。 最后还是凤天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千年寒铁,做了伞的骨架,又用冰蚕丝做了伞面,倒真的遮了阳光,倾雪打着伞,在正午的日头下蹦蹦跳跳了好久。 撑开伞,伞下一片清凉,倾雪在伞下慢悠悠地走着。 狐族的王宫内院,花团锦簇,绿叶成荫,上面凝结的冰晶反射着点点耀眼的光,阳光从树叶缝隙直直射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将鹅卵石照的透亮。三种光芒相互辉映,煞是好看。 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不和谐的惨叫。 “少爷,你不能去啊。” 一个随从撕心裂肺地喊着,私闯王宫,这可是大罪。而他的前面——他连滚带爬追着的人正疾步如飞。 前面的男子身穿鎏金衣衫,腰下坠着两块麒麟玉佩,眉毛轻挑,一半的发丝用带子高高地紧束在头顶,是狐族少爷们惯有的打扮。 男子脚步不停,怒气冲冲:“凭什么不能去,本少爷就是要去。去问问那个琉霜公主,凭什么偏偏把本少爷的画像送回来!” 随从一个趔趄,连头上的冷汗都来不及擦,更加哀嚎:“少爷,那是公主,公主要怎样不是咱能管的。” “本少爷的爹是大将军,那名字都是先王爷爷的爷爷赐封的,还怕她区区一个公主不成。”话音未落,男子便已踹开一房门,“琉霜……咦,没人?” 说罢便又踹开另一扇:“还是没人。” 随从此刻哭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祖宗:“少爷,这不能踢,不能踢啊。” 随从挡在门前,却被男子一挥手推到了一边,滚了好远。 一时间只听“砰”、“砰”之声大做,一扇扇房门皆被踢开。 连滚带爬地重新赶过来,随从一把拽住男子衣摆,噗通跪在地上,急中生智:“少爷,王宫这么大,您要是一间一间地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啊,咱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男子终于停下了动作,踢出去的脚悬在半空,想了想觉得随从的建议确实可行。 低头伸手拍了一下随从的头:“真有你的。” 随从忙不迭地点头,心道少爷终于不再踢门了。便又听“砰”地一声,顿时打了个寒颤。 男子悬空的脚向前伸,门又被踹开。接着随从便听见了令他哀痛欲绝的话。 “本少爷踢本少爷的,你,去给本少爷找人问。” “你是谁?” 听得身后有人说话,男子收回脚转身,入目是一女子。因其撑着伞,看不清容貌。但看其穿着朴素,应该只是一侍从。 男子扬眉,刚说要找人,这人便来了。 “本少爷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下人能知道的。你快快带路,本公子要见琉霜。” 伞下的倾雪有些疑惑:“你找公主做什么?” “找公主,自然是要娶她回家啊。”男子眯起眼睛,嘴角翘起,“美人儿,让本少爷看看你,若是入得了本少爷的眼,就纳你做我的第八房侍妾去。” 说罢便欺身而上,一只手扯向伞面。倾雪躲闪不及,伞已经被抢去。 突然暴漏在阳光下,倾雪有一瞬间的晕眩。 倾雪后退几步,狐族有七房侍妾,又能如此明目张胆出入王宫的便只有一人了。 把玩着手中的伞,男子面露惊讶:“啧啧啧,怪不得要拿伞遮上,狐族还有你这么清秀的人,倒真算是异类了。告诉我,倾雪在哪儿?” “你是司寇烨。”倾雪很肯定地说。 第五章 昏迷 男子挑挑眉毛,扬着头点了一下下巴,算是承认。 头顶的太阳愈升愈高,很快就是正午了。倾雪愈发觉得晕眩,声音愈是清冷:“把散还我,我带你去找公主。” “好啊,给你。” 司寇烨邪邪笑着,将伞向上一抛。倾雪伸手去接,司寇烨却已飞至身前,五指成扣便向倾雪腰间丝带抓去。倾雪忙侧身避开,而司寇烨却以另一只手向倾雪躲避之处袭来,几要扯到倾雪衣领。倾雪眼见躲闪不开,当下仰去,同时一只脚上扬,踢向司寇烨伸过来的手,借力一个后空翻,堪堪躲过了袭击。 伞“砰”地落到了司寇烨的脚边。 而司寇烨却收手,面带讥笑:“怪不得你刚才不用灵力,灵力这么低。且等一会儿本少爷便把你扛回将军府去。” 说罢周身灵力浮动,丝丝灵力成线向倾雪袭来。倾雪躲闪不过,只得运起灵力抵抗。却奈何正午已到,倾雪只觉四肢乏力,灵力提不起丝毫。眨眼间已被灵力困住。 堂堂公主被臣子用灵力困住,当真丢王室的脸。倾雪暗自悲伤,今日出来真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突然一阵疾风刮过,倾雪抬眸,一团灵力光球正贷着疾风向司寇烨所立之处坠来。司寇烨见此将捆住倾雪的灵力一收,迎上飞坠的光球,手中也迅速凝结成一颗灵力球抛出,同时转身一跃,眨眼间人已是在百米之外。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束发的带子却被击碎,头发四散飞扬,躲闪的有些狼狈。而司寇烨刚刚所立之处——脚边的伞已被轰的粉碎。 “好强的实力。”倾雪凝眸,玄铁坚韧,闻人界无人能损坏分毫。如今伞碎了,那发这灵力光球的人…… 司寇烨咬牙:“哪个王八蛋胆敢偷袭本少爷,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便见空中一道红光闪动,瞬间落到倾雪身前。红光渐淡,人影已显露出来。 “倾雪,表哥回来了。” 红光中人影微笑,声音格外温暖。倾雪张了张嘴,却觉又是一阵晕眩,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倾雪!”原本微笑着的人此刻眼中焦急尽显,低呼一声便抱起倾雪转身向后飞去,留下司寇烨和早已呆傻的随从站在原地。 “倾雪……”司寇烨轻喃,他记得琉霜的闺名便是倾雪。蓦地惊讶道,“这废物是琉霜?” “公主?”随从本以为少爷打的不过是宫里的侍从,此时听司寇烨自言自语,顿时一怔。 腿一软,刚刚站起来的随从又跌坐在地上:“我的娘啊,少爷把公主打昏了。” “那红衣人自称是琉霜表哥,难道是凤家五年前离家出走的凤天涯?”司寇烨点头,“一定是他!” 从地上托起随从,司寇烨道:“走,我们去见王上。” 落雪苑 众侍从只觉一阵风吹过,一红衣男子已立在倾雪房中。 “你是何人?”香阑怒气相向,“竟敢私闯王宫后院,你……啊,公主!” 香阑话未说完便看见凤天涯怀中昏迷了倾雪,不禁叫出声来。 “我是凤司仪家的公子,快去请医师来。”凤天涯走进内室把倾雪放在床上,“快去!” 香阑点点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凤天涯立于床边,双眼微闭,以右手食指点眉心。“以吾之血,引。” 但见一道红光自眉心闪出,随食指移动,直指倾雪眉心。 不多时,红光渐渐淡去,微闭的双眼睁开。听得有脚步声,凤天涯向外望去,只见狐王和王后正向这边赶来。 走到门口单膝下跪:“姑父,姑姑。” “免。”狐王一挥衣袖,“雪儿怎么样了?” 王后则快步走至床前:“雪儿怎么还不醒,医师呢?” “回王后,医师刚到,正在门外候着。” “快传!” 一众医师鱼贯而入,其中一医师行礼后将手搭上倾雪手腕。 “咦?” 医师惊讶,抬眼看看倾雪,又摸摸脉。如此反复几次后,医师跪地道:“臣无能,判断不出公主所患何症。” 狐王摆摆手:“下去吧。” 随即另一名医师上前搭脉,不出片刻便也匍匐于地:“臣亦判断不出。” 狐王又是摆摆手,但脸色却越来越沉。 “你去。”王后又指向另一名医师。 “是。”医师答道。 “这……”医师抚上倾雪手腕,“公主面色红润,脉搏平稳,微臣也不知公主为何昏迷不醒。” 其余几个医师一一上前把脉,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结果,倾雪面色红润,脉象正常,的确不是有病的症状。 气氛越来越沉重。 “雪儿,你醒醒。”王后坐在床边暗擦眼泪,若不是有外人在,怕早已泣不成声。 狐王只是轻叹:“都下去吧。” 又伸手指了一下凤天涯“天涯,你懂医术,你来看看。” 凤天涯点头,却没有移动位置。自己方才查边倾雪每一处筋脉,确如医师所说,并没有患病迹象。 “姑父,医师所言不错,倾雪的身体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王后听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就让雪儿一直这么躺着吗?” 狐王看着床上昏迷的倾雪,眉头紧皱,却不知该怎么做,只得沉默。 就在这沉默中,凤天涯开口:“姑父,天涯这几年在外游历,曾碰见一隐士高人,在医术上颇有造诣。若是能求得他来,倾雪定会无碍。只是路程较远,普通侍卫若去,往返定是一月有余。而以天涯的脚力则是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天涯愿即刻启程,觅得良药归来。只是倾雪如今体温隐有偏高,这半月内定要在房中放上适量冰块以做降温之用。” “也只能这么办了。”狐王沉声道,“你此去定要将那隐士高人请来。” “天涯必当竭尽全力。” 话毕凤天涯转身,红光一闪,人已不见。 王后坐在床边暗自垂泪,狐王柔声劝慰:“王后,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天涯那小子将隐士高人请回来,雪儿便无碍了。” 王后听言抽噎:“既是隐士高人,又怎么能是那么好请的。司寇烨打昏雪儿,明明是斩头的大罪,你却……” 狐王打断王后的话:“司寇对我即墨家有恩,况且祖训不可违,这是规矩。” “祖训不可违,那我们的雪儿就要成为祖训的有一个牺牲品了吗?这些年我们为祖训忍让的还少吗?” “这……嗨!” 狐王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第五章 昏迷 男子挑挑眉毛,扬着头点了一下下巴,算是承认。 头顶的太阳愈升愈高,很快就是正午了。倾雪愈发觉得晕眩,声音愈是清冷:“把散还我,我带你去找公主。” “好啊,给你。” 司寇烨邪邪笑着,将伞向上一抛。倾雪伸手去接,司寇烨却已飞至身前,五指成扣便向倾雪腰间丝带抓去。倾雪忙侧身避开,而司寇烨却以另一只手向倾雪躲避之处袭来,几要扯到倾雪衣领。倾雪眼见躲闪不开,当下仰去,同时一只脚上扬,踢向司寇烨伸过来的手,借力一个后空翻,堪堪躲过了袭击。 伞“砰”地落到了司寇烨的脚边。 而司寇烨却收手,面带讥笑:“怪不得你刚才不用灵力,灵力这么低。且等一会儿本少爷便把你扛回将军府去。” 说罢周身灵力浮动,丝丝灵力成线向倾雪袭来。倾雪躲闪不过,只得运起灵力抵抗。却奈何正午已到,倾雪只觉四肢乏力,灵力提不起丝毫。眨眼间已被灵力困住。 堂堂公主被臣子用灵力困住,当真丢王室的脸。倾雪暗自悲伤,今日出来真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突然一阵疾风刮过,倾雪抬眸,一团灵力光球正贷着疾风向司寇烨所立之处坠来。司寇烨见此将捆住倾雪的灵力一收,迎上飞坠的光球,手中也迅速凝结成一颗灵力球抛出,同时转身一跃,眨眼间人已是在百米之外。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束发的带子却被击碎,头发四散飞扬,躲闪的有些狼狈。而司寇烨刚刚所立之处——脚边的伞已被轰的粉碎。 “好强的实力。”倾雪凝眸,玄铁坚韧,闻人界无人能损坏分毫。如今伞碎了,那发这灵力光球的人…… 司寇烨咬牙:“哪个王八蛋胆敢偷袭本少爷,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便见空中一道红光闪动,瞬间落到倾雪身前。红光渐淡,人影已显露出来。 “倾雪,表哥回来了。” 红光中人影微笑,声音格外温暖。倾雪张了张嘴,却觉又是一阵晕眩,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倾雪!”原本微笑着的人此刻眼中焦急尽显,低呼一声便抱起倾雪转身向后飞去,留下司寇烨和早已呆傻的随从站在原地。 “倾雪……”司寇烨轻喃,他记得琉霜的闺名便是倾雪。蓦地惊讶道,“这废物是琉霜?” “公主?”随从本以为少爷打的不过是宫里的侍从,此时听司寇烨自言自语,顿时一怔。 腿一软,刚刚站起来的随从又跌坐在地上:“我的娘啊,少爷把公主打昏了。” “那红衣人自称是琉霜表哥,难道是凤家五年前离家出走的凤天涯?”司寇烨点头,“一定是他!” 从地上托起随从,司寇烨道:“走,我们去见王上。” 落雪苑 众侍从只觉一阵风吹过,一红衣男子已立在倾雪房中。 “你是何人?”香阑怒气相向,“竟敢私闯王宫后院,你……啊,公主!” 香阑话未说完便看见凤天涯怀中昏迷了倾雪,不禁叫出声来。 “我是凤司仪家的公子,快去请医师来。”凤天涯走进内室把倾雪放在床上,“快去!” 香阑点点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凤天涯立于床边,双眼微闭,以右手食指点眉心。“以吾之血,引。” 但见一道红光自眉心闪出,随食指移动,直指倾雪眉心。 不多时,红光渐渐淡去,微闭的双眼睁开。听得有脚步声,凤天涯向外望去,只见狐王和王后正向这边赶来。 走到门口单膝下跪:“姑父,姑姑。” “免。”狐王一挥衣袖,“雪儿怎么样了?” 王后则快步走至床前:“雪儿怎么还不醒,医师呢?” “回王后,医师刚到,正在门外候着。” “快传!” 一众医师鱼贯而入,其中一医师行礼后将手搭上倾雪手腕。 “咦?” 医师惊讶,抬眼看看倾雪,又摸摸脉。如此反复几次后,医师跪地道:“臣无能,判断不出公主所患何症。” 狐王摆摆手:“下去吧。” 随即另一名医师上前搭脉,不出片刻便也匍匐于地:“臣亦判断不出。” 狐王又是摆摆手,但脸色却越来越沉。 “你去。”王后又指向另一名医师。 “是。”医师答道。 “这……”医师抚上倾雪手腕,“公主面色红润,脉搏平稳,微臣也不知公主为何昏迷不醒。” 其余几个医师一一上前把脉,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结果,倾雪面色红润,脉象正常,的确不是有病的症状。 气氛越来越沉重。 “雪儿,你醒醒。”王后坐在床边暗擦眼泪,若不是有外人在,怕早已泣不成声。 狐王只是轻叹:“都下去吧。” 又伸手指了一下凤天涯“天涯,你懂医术,你来看看。” 凤天涯点头,却没有移动位置。自己方才查边倾雪每一处筋脉,确如医师所说,并没有患病迹象。 “姑父,医师所言不错,倾雪的身体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王后听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就让雪儿一直这么躺着吗?” 狐王看着床上昏迷的倾雪,眉头紧皱,却不知该怎么做,只得沉默。 就在这沉默中,凤天涯开口:“姑父,天涯这几年在外游历,曾碰见一隐士高人,在医术上颇有造诣。若是能求得他来,倾雪定会无碍。只是路程较远,普通侍卫若去,往返定是一月有余。而以天涯的脚力则是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天涯愿即刻启程,觅得良药归来。只是倾雪如今体温隐有偏高,这半月内定要在房中放上适量冰块以做降温之用。” “也只能这么办了。”狐王沉声道,“你此去定要将那隐士高人请来。” “天涯必当竭尽全力。” 话毕凤天涯转身,红光一闪,人已不见。 王后坐在床边暗自垂泪,狐王柔声劝慰:“王后,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天涯那小子将隐士高人请回来,雪儿便无碍了。” 王后听言抽噎:“既是隐士高人,又怎么能是那么好请的。司寇烨打昏雪儿,明明是斩头的大罪,你却……” 狐王打断王后的话:“司寇对我即墨家有恩,况且祖训不可违,这是规矩。” “祖训不可违,那我们的雪儿就要成为祖训的有一个牺牲品了吗?这些年我们为祖训忍让的还少吗?” “这……嗨!” 狐王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第六章 医师 第六章医师 少顷一侍从进屋,跪在地上:“王上,圣预言师来访,却不愿在大殿等着,定要亲自来找王上。奴才拦不住,现在圣预言师人已至苑外。” 狐王惊讶子阳辰夜为何又是突然来此,却也正色道:“随本王去看看。” 王后忙用娟帕擦净了眼泪,从后门退了出去。 “辰夜不请自来,狐王不会见怪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子阳辰夜携二人从不远处缓缓而来,渐入落雪苑。 依旧是一身白衣,全身散发着淡然的气息,俊美异常一如十四年前,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子阳辰夜面带圣预言师固有的神秘微笑,走到了倾雪房前。 狐王看着子阳辰夜越来越近的身影暗自腹诽。十四年前突然出现在朝堂上,今日又不等通报便来了王宫内院。这圣预言师倒真是随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圣预言师,虽说和他地位相齐,但实际上地位却比他要高出一截。 收起所有情绪,狐王挤出一丝笑容上前相迎:“当然不会。圣预言师来此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倒是让本王局促了。” 殊不知狐王所有情绪早已落入某人眼底,子阳辰夜保持着圣预言师的神秘微笑:“哈哈,辰夜身边就那么一两个贴身的侍从,若要提前知会也只能亲自来了。” 狐王站在门口正中央,阻挡住子阳辰夜的脚步:“圣预言师真是说笑,恐怕圣预言师身边不是没有侍从,而是不想有吧。” 一语中的,子阳辰夜被挡在门前,停住脚步道:“辰夜倒真觉得身边人太多了拘束,不如独自一人来的潇洒。大抵是我没有狐王会享福吧。” 两人又是哈哈一笑。 末了,狐王伸手挡住子阳辰夜向屋里看的视线:“这是小女的寝宫,圣预言师还请随本王移步正殿说话。” 话音刚落便感觉有一种浓浓的压迫感传来,狐王眼角扫向子阳辰夜身边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人随从打扮,另外一人身穿一身锦衣,容貌平常,但是浑身却散发着王者的气势,令他的灵魂也不住颤抖,一时间只想匍匐于那人脚下。 那是天生就令人臣服的王者气概。 “多年未见,不知狐王身体可好?既然这里是公主闺房,不知公主可在?” 子阳辰夜身形一闪站在狐王面前,挡住了狐王的视线。 “本王身体自然很好,不过……”狐王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说来惭愧,小女倾雪被臣子无意中打伤昏迷不醒,王宫里的医师无能,诊断不出病因,小女至今昏迷不醒。” “哦?”子阳辰夜闻言挑挑眉毛,“辰夜一月前日观天象,知晓公主有此劫难,没想到劫难却早了这许多天。” 子阳辰夜面上轻笑,暗地里却给身后的人传音入密:“把你那一身王者气概收起来,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吗?” 却听到那人闷笑:“十四年前夜观天象,十四年后还是夜观天象。你就不能换个借口。” “怎么,我说夜观天象,三界之内谁人敢不信?你想夜观天象还不成呢。” 心里虽已是唇枪舌战,面上却不漏丝毫破绽。子阳辰夜笑着缓缓让出身后的人:“这位是辰夜的朋友,钟离玉医师,医术高超,受辰夜之邀而来。” 复又看向这人,平凡的面容,平凡的气质,并没有丝毫不妥。 微微颔首,狐王给足了面子:“如此,便拜托钟离医师了。” “嗯。” 钟离玉只发了个鼻音,算是作答。 这医师好大的气派。 子阳辰夜见此尴尬的笑笑:“他这人就这样,不爱说话,狐王别介意。” 狐王不以为意:“高人嘛,总是有一些高人的秉性的。” 钟离玉也不管继续打着哈哈的两人,径直走进内室。 子阳辰夜挡住要跟进去的狐王:“狐王,我们走吧,钟离医师医病时不喜有人打扰。” 看了看独自进入内室的钟离玉,心想此人是圣预言师带来,医术定是不凡,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说道:“好。” 同所有房内的侍从向门外走去,门缓缓关闭。 几人逐渐远去,狐**音渐小:“圣预言师上次来去匆忙,这回定要多住一段时间,也好和本王小叙一番。” “一定。” 内室,钟离玉疾步走至床前,望着昏迷的倾雪,有一瞬间的失神。 “再不快点,小紫儿可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耳边响起子阳辰夜的传音,钟离玉摊开手,月夜明珠自掌心浮现,丝丝光华流转。明珠在钟离玉的催动下渐浮于倾雪上方,不断释放点点光芒,隐于倾雪体内。 “以月之名,解印。” 将军府 话说司寇烨找到狐王说打昏了公主之后,狐王虽有怒气,却隐忍不发,当下打发他回了将军府,而狐王和王后却急急地往落雪苑赶去。 而此时司寇烨刚到府中,便听门口的侍卫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正好本少爷也有事找父亲。” 少顷,书房门被推开,露出里面背立着的人。 “父亲,我回来了。” 出口将闻言转身:“你去王宫了?” “嗯,画像被送回来,我气不过,就去找琉霜理论。” “真是胡闹!”司寇将声音低沉,“公主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可见到了?” 司寇烨低头,看不清表情:“应该是见到了。王宫中除了公主,还有谁叫倾雪吗?” “除了公主,谁还能叫倾雪,那是大不敬。” “是吗?”司寇烨低语,眉毛紧皱,“我在王宫打了一个容貌平常,灵力很低的女子。” 司寇将摆了摆手:“不过是个侍从,不碍事。” “那女子叫倾雪。” “什么?”司寇将低沉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你打了公主?” 又忽然闭了嘴,脸上纠结:“你是说……你打的那女子容貌平常,灵力很低?” 司寇烨点了点头,眉毛皱成了麻花。 “公主容貌并不出众,你倒也不急娶她,待日后好女儿多得是,你娶旁人为父倒也省心。”司寇将摆手,司寇烨退了出去。 第六章 医师 第六章医师 少顷一侍从进屋,跪在地上:“王上,圣预言师来访,却不愿在大殿等着,定要亲自来找王上。奴才拦不住,现在圣预言师人已至苑外。” 狐王惊讶子阳辰夜为何又是突然来此,却也正色道:“随本王去看看。” 王后忙用娟帕擦净了眼泪,从后门退了出去。 “辰夜不请自来,狐王不会见怪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子阳辰夜携二人从不远处缓缓而来,渐入落雪苑。 依旧是一身白衣,全身散发着淡然的气息,俊美异常一如十四年前,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子阳辰夜面带圣预言师固有的神秘微笑,走到了倾雪房前。 狐王看着子阳辰夜越来越近的身影暗自腹诽。十四年前突然出现在朝堂上,今日又不等通报便来了王宫内院。这圣预言师倒真是随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圣预言师,虽说和他地位相齐,但实际上地位却比他要高出一截。 收起所有情绪,狐王挤出一丝笑容上前相迎:“当然不会。圣预言师来此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倒是让本王局促了。” 殊不知狐王所有情绪早已落入某人眼底,子阳辰夜保持着圣预言师的神秘微笑:“哈哈,辰夜身边就那么一两个贴身的侍从,若要提前知会也只能亲自来了。” 狐王站在门口正中央,阻挡住子阳辰夜的脚步:“圣预言师真是说笑,恐怕圣预言师身边不是没有侍从,而是不想有吧。” 一语中的,子阳辰夜被挡在门前,停住脚步道:“辰夜倒真觉得身边人太多了拘束,不如独自一人来的潇洒。大抵是我没有狐王会享福吧。” 两人又是哈哈一笑。 末了,狐王伸手挡住子阳辰夜向屋里看的视线:“这是小女的寝宫,圣预言师还请随本王移步正殿说话。” 话音刚落便感觉有一种浓浓的压迫感传来,狐王眼角扫向子阳辰夜身边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人随从打扮,另外一人身穿一身锦衣,容貌平常,但是浑身却散发着王者的气势,令他的灵魂也不住颤抖,一时间只想匍匐于那人脚下。 那是天生就令人臣服的王者气概。 “多年未见,不知狐王身体可好?既然这里是公主闺房,不知公主可在?” 子阳辰夜身形一闪站在狐王面前,挡住了狐王的视线。 “本王身体自然很好,不过……”狐王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说来惭愧,小女倾雪被臣子无意中打伤昏迷不醒,王宫里的医师无能,诊断不出病因,小女至今昏迷不醒。” “哦?”子阳辰夜闻言挑挑眉毛,“辰夜一月前日观天象,知晓公主有此劫难,没想到劫难却早了这许多天。” 子阳辰夜面上轻笑,暗地里却给身后的人传音入密:“把你那一身王者气概收起来,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吗?” 却听到那人闷笑:“十四年前夜观天象,十四年后还是夜观天象。你就不能换个借口。” “怎么,我说夜观天象,三界之内谁人敢不信?你想夜观天象还不成呢。” 心里虽已是唇枪舌战,面上却不漏丝毫破绽。子阳辰夜笑着缓缓让出身后的人:“这位是辰夜的朋友,钟离玉医师,医术高超,受辰夜之邀而来。” 复又看向这人,平凡的面容,平凡的气质,并没有丝毫不妥。 微微颔首,狐王给足了面子:“如此,便拜托钟离医师了。” “嗯。” 钟离玉只发了个鼻音,算是作答。 这医师好大的气派。 子阳辰夜见此尴尬的笑笑:“他这人就这样,不爱说话,狐王别介意。” 狐王不以为意:“高人嘛,总是有一些高人的秉性的。” 钟离玉也不管继续打着哈哈的两人,径直走进内室。 子阳辰夜挡住要跟进去的狐王:“狐王,我们走吧,钟离医师医病时不喜有人打扰。” 看了看独自进入内室的钟离玉,心想此人是圣预言师带来,医术定是不凡,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说道:“好。” 同所有房内的侍从向门外走去,门缓缓关闭。 几人逐渐远去,狐**音渐小:“圣预言师上次来去匆忙,这回定要多住一段时间,也好和本王小叙一番。” “一定。” 内室,钟离玉疾步走至床前,望着昏迷的倾雪,有一瞬间的失神。 “再不快点,小紫儿可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耳边响起子阳辰夜的传音,钟离玉摊开手,月夜明珠自掌心浮现,丝丝光华流转。明珠在钟离玉的催动下渐浮于倾雪上方,不断释放点点光芒,隐于倾雪体内。 “以月之名,解印。” 将军府 话说司寇烨找到狐王说打昏了公主之后,狐王虽有怒气,却隐忍不发,当下打发他回了将军府,而狐王和王后却急急地往落雪苑赶去。 而此时司寇烨刚到府中,便听门口的侍卫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正好本少爷也有事找父亲。” 少顷,书房门被推开,露出里面背立着的人。 “父亲,我回来了。” 出口将闻言转身:“你去王宫了?” “嗯,画像被送回来,我气不过,就去找琉霜理论。” “真是胡闹!”司寇将声音低沉,“公主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可见到了?” 司寇烨低头,看不清表情:“应该是见到了。王宫中除了公主,还有谁叫倾雪吗?” “除了公主,谁还能叫倾雪,那是大不敬。” “是吗?”司寇烨低语,眉毛紧皱,“我在王宫打了一个容貌平常,灵力很低的女子。” 司寇将摆了摆手:“不过是个侍从,不碍事。” “那女子叫倾雪。” “什么?”司寇将低沉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你打了公主?” 又忽然闭了嘴,脸上纠结:“你是说……你打的那女子容貌平常,灵力很低?” 司寇烨点了点头,眉毛皱成了麻花。 “公主容貌并不出众,你倒也不急娶她,待日后好女儿多得是,你娶旁人为父倒也省心。”司寇将摆手,司寇烨退了出去。 第七章 苏醒 第七章苏醒 落雪苑 月夜明珠越来越小,几乎不见,倾雪四周只剩少许光点流转。片刻后,光点也皆没入倾雪体内。感觉到床上人体内的燥热已被压制,钟离玉缓缓收手,嘴一张,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擦了擦嘴角的血,钟离玉唇边扬起一抹微笑。真好,她就要醒了,恢复记忆的她一定会说很想自己吧。还会问为什么辰夜不来看着她,应该也会埋怨自己为何不早点来找她吧。 想到此,钟离玉轻笑出声,仿佛倾雪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移开视线,钟离玉不再看向倾雪,而是四处打量,他想看看紫儿这些年生活的环境如何,房间内的摆设一部分显示了主人的性格,她如今的性格又是怎样呢? 目光扫至床脚处放着的一坛冰水,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却也没多做理会,只是将手一拂,冰水又成冰块。 “紫儿要醒了。”钟离玉给子阳辰夜传音。 忽觉床上有一丝气息波动,钟离玉猛地回头,倾雪双唇微动,睫毛轻颤中双眼缓缓睁开,于迷离中逐渐变得有焦距起来。倾雪转头看着床边的钟离玉,钟离玉也淡淡的看着倾雪。 视线相对,两人无声凝望,不知过了多久。 钟离玉张嘴打破了宁静:“紫儿,你醒了。” 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倾雪眨了眨微涩的双眼:“你是谁?” 钟离玉闻言一阵愕然。 “你是谁?” 倾雪道。倾雪如是道。倾雪如是问道。钟离玉只觉心中一滞,血气上涌,却硬是被沉沉压下,一时间脸色苍白异常,双眼中尽是震惊。而听闻倾雪将醒的子阳辰夜和狐王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玉!”子阳辰夜飞速扶住钟离玉,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随即看向倾雪,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倾雪看着突然间闯入自己眼中的人,只觉得头痛难耐,当下按着太阳穴起身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子阳辰夜闻言几乎要冲上前去,却被钟离玉紧紧拉着,“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你……” “我又没见过你,自然不认识你。”倾雪打断子阳辰夜的话,揉着头“好吵。” 子阳辰夜闻言却愣住了,转头看向钟离玉:“你确定是把她治好了而不是治失忆了?” 钟离玉皱眉点头,四目相对,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狐王看着异常的两人,只觉心中一紧,暗道不妙,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倾雪床前:“雪儿,你认得父王吗?” “父王?”倾雪歪着头看向狐王,“自然认得。” 狐王闻言放下心来,想着两人是因为雪儿不认得他们而惊诧,干笑两声道:“雪儿自小养在宫中,对三界之事知晓甚少,不识圣预言师也是情理之中,圣预言师不必太过诧异。” 子阳辰夜状似了然的点点头:“公主已无大碍,只需再调养几日,喝几服药便好。是吧,钟离医师?” 不停给钟离玉挤眉弄眼,咱们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我去熬药。”钟离玉心领神会,扔下这几个字便大步往出走。 子阳辰夜看钟离玉不理他径自走了,道:“辰夜也去陪钟离医师熬药。”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狐王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扶倾雪靠在床上。 “雪儿,你可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适?” 倾雪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父王,我一切都很好。” 狐王见倾雪面色红润,双眸有神,道:“圣预言师带来的医师,医术果真了得。” 倾雪眨眨眼睛,原来方才疯疯癫癫穿着白衣那人便是传说中纤尘不染的圣预言师。 “只是雪儿,你可是被司寇烨那小子打晕的?” 倾雪摇头:“女儿确实与司寇烨交手,打不过他,被他用灵力束缚。但并未受伤,是因为伞被夺走,女儿在阳光下时间久了,受不了阳光炙热,自己晕过去的。” 狐王点点头:“虽不是司寇烨打晕的你,可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你母后心疼你,多次央着父王惩治他给你出气,父王也觉得这小子无法无天的太甚。父王把这个权利给你,你觉得怎样惩罚他便怎样惩罚他。” 听了狐王的话,倾雪想了想道:“那父王便罚他几个月俸禄吧。” 狐王闻言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雪儿,打王亲贵族可是大罪,你又是公主,打了你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女儿知道。”倾雪低下头,“虽是诛九族的死罪,可他是司寇烨,是司寇家的人。司寇家跟别人是不同的,即便有何不妥之处,父王也不会严惩。” “狐族只有王族和灵力高强的家族还有资格获得王上赐封的复姓。而狐族灵力高强的家族屈指可数,司寇烨灵力虽高,却也只是对同龄人而言。司寇将虽是一等将军,却只是在行军打仗方面较为突出。司寇臣是一介文臣,在灵力方面更不可能有多高的造诣。” “既然司寇家没有灵力高强之人,那必是不同于常人。这些年司寇将屡次犯上,却仍然稳坐大将军之位。女儿想,司寇家定是对我们即墨有恩,无论他们犯了多大的罪都不得严惩的大恩。今日司寇烨只是捆了女儿,实在是小事。” 狐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对倾雪的怜爱更是多了几分。本以为这个女儿深居王宫不谙世事,也不懂什么王族大臣的为君之道,想着她定是随口一说罚司寇烨的俸禄,如今听来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想到这儿,狐王心中一喜,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如此的蕙质兰心。 “好,就依你所说。”狐王道,“不过只罚几个月俸禄还是少了点,父王会再多惩治些的。你刚醒,好好休息,明天父王和你母后再来看你。” “嗯。”倾雪点点头。 狐王见倾雪躺下,帮她掩住被角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忽的顿住脚步,“雪儿,司寇家的人……能让则让,能留则留。这是我即墨的祖训,你记住。”说罢便又抬步走了出去。 “能让则让,能留则留吗?”司寇对即墨究竟有多大的恩德,能让即墨退让至此?倾雪想了一会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便睡了。 第七章 苏醒 第七章苏醒 落雪苑 月夜明珠越来越小,几乎不见,倾雪四周只剩少许光点流转。片刻后,光点也皆没入倾雪体内。感觉到床上人体内的燥热已被压制,钟离玉缓缓收手,嘴一张,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擦了擦嘴角的血,钟离玉唇边扬起一抹微笑。真好,她就要醒了,恢复记忆的她一定会说很想自己吧。还会问为什么辰夜不来看着她,应该也会埋怨自己为何不早点来找她吧。 想到此,钟离玉轻笑出声,仿佛倾雪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移开视线,钟离玉不再看向倾雪,而是四处打量,他想看看紫儿这些年生活的环境如何,房间内的摆设一部分显示了主人的性格,她如今的性格又是怎样呢? 目光扫至床脚处放着的一坛冰水,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却也没多做理会,只是将手一拂,冰水又成冰块。 “紫儿要醒了。”钟离玉给子阳辰夜传音。 忽觉床上有一丝气息波动,钟离玉猛地回头,倾雪双唇微动,睫毛轻颤中双眼缓缓睁开,于迷离中逐渐变得有焦距起来。倾雪转头看着床边的钟离玉,钟离玉也淡淡的看着倾雪。 视线相对,两人无声凝望,不知过了多久。 钟离玉张嘴打破了宁静:“紫儿,你醒了。” 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倾雪眨了眨微涩的双眼:“你是谁?” 钟离玉闻言一阵愕然。 “你是谁?” 倾雪道。倾雪如是道。倾雪如是问道。钟离玉只觉心中一滞,血气上涌,却硬是被沉沉压下,一时间脸色苍白异常,双眼中尽是震惊。而听闻倾雪将醒的子阳辰夜和狐王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玉!”子阳辰夜飞速扶住钟离玉,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随即看向倾雪,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倾雪看着突然间闯入自己眼中的人,只觉得头痛难耐,当下按着太阳穴起身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子阳辰夜闻言几乎要冲上前去,却被钟离玉紧紧拉着,“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你……” “我又没见过你,自然不认识你。”倾雪打断子阳辰夜的话,揉着头“好吵。” 子阳辰夜闻言却愣住了,转头看向钟离玉:“你确定是把她治好了而不是治失忆了?” 钟离玉皱眉点头,四目相对,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狐王看着异常的两人,只觉心中一紧,暗道不妙,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倾雪床前:“雪儿,你认得父王吗?” “父王?”倾雪歪着头看向狐王,“自然认得。” 狐王闻言放下心来,想着两人是因为雪儿不认得他们而惊诧,干笑两声道:“雪儿自小养在宫中,对三界之事知晓甚少,不识圣预言师也是情理之中,圣预言师不必太过诧异。” 子阳辰夜状似了然的点点头:“公主已无大碍,只需再调养几日,喝几服药便好。是吧,钟离医师?” 不停给钟离玉挤眉弄眼,咱们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我去熬药。”钟离玉心领神会,扔下这几个字便大步往出走。 子阳辰夜看钟离玉不理他径自走了,道:“辰夜也去陪钟离医师熬药。”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狐王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扶倾雪靠在床上。 “雪儿,你可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适?” 倾雪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父王,我一切都很好。” 狐王见倾雪面色红润,双眸有神,道:“圣预言师带来的医师,医术果真了得。” 倾雪眨眨眼睛,原来方才疯疯癫癫穿着白衣那人便是传说中纤尘不染的圣预言师。 “只是雪儿,你可是被司寇烨那小子打晕的?” 倾雪摇头:“女儿确实与司寇烨交手,打不过他,被他用灵力束缚。但并未受伤,是因为伞被夺走,女儿在阳光下时间久了,受不了阳光炙热,自己晕过去的。” 狐王点点头:“虽不是司寇烨打晕的你,可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你母后心疼你,多次央着父王惩治他给你出气,父王也觉得这小子无法无天的太甚。父王把这个权利给你,你觉得怎样惩罚他便怎样惩罚他。” 听了狐王的话,倾雪想了想道:“那父王便罚他几个月俸禄吧。” 狐王闻言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雪儿,打王亲贵族可是大罪,你又是公主,打了你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女儿知道。”倾雪低下头,“虽是诛九族的死罪,可他是司寇烨,是司寇家的人。司寇家跟别人是不同的,即便有何不妥之处,父王也不会严惩。” “狐族只有王族和灵力高强的家族还有资格获得王上赐封的复姓。而狐族灵力高强的家族屈指可数,司寇烨灵力虽高,却也只是对同龄人而言。司寇将虽是一等将军,却只是在行军打仗方面较为突出。司寇臣是一介文臣,在灵力方面更不可能有多高的造诣。” “既然司寇家没有灵力高强之人,那必是不同于常人。这些年司寇将屡次犯上,却仍然稳坐大将军之位。女儿想,司寇家定是对我们即墨有恩,无论他们犯了多大的罪都不得严惩的大恩。今日司寇烨只是捆了女儿,实在是小事。” 狐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对倾雪的怜爱更是多了几分。本以为这个女儿深居王宫不谙世事,也不懂什么王族大臣的为君之道,想着她定是随口一说罚司寇烨的俸禄,如今听来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想到这儿,狐王心中一喜,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如此的蕙质兰心。 “好,就依你所说。”狐王道,“不过只罚几个月俸禄还是少了点,父王会再多惩治些的。你刚醒,好好休息,明天父王和你母后再来看你。” “嗯。”倾雪点点头。 狐王见倾雪躺下,帮她掩住被角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忽的顿住脚步,“雪儿,司寇家的人……能让则让,能留则留。这是我即墨的祖训,你记住。”说罢便又抬步走了出去。 “能让则让,能留则留吗?”司寇对即墨究竟有多大的恩德,能让即墨退让至此?倾雪想了一会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便睡了。 第八章 学医 第八章学医 药房 子阳辰夜面色微微扭曲,钟离玉手中的扇子对着药罐不断的扇着,周身杀气弥漫,眼中杀意尽显。 “哎呦,我可怜的小紫儿,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药啊。”子阳辰夜倚在一旁邪邪地道。 钟离玉撇了他一眼,继续扇扇子。 “这杀气四溢的,阴冷彻骨,药都快结冰了,可怜紫儿如此病重却不知何时能吃到药。” 钟离玉依旧没说话,只是眼中杀气渐淡,寒气也随之少了。 子阳辰夜抢过钟离玉手中的扇子,在手中把玩着。“别扇了,反正这药也只是掩盖血腥味的,融了就行,还熬个什么劲。” “这个司寇烨好大的胆子,竟然捆了紫儿在太阳下晒着,若是我们再晚到几天,还怎么救紫儿。”钟离玉双眸幽深,“我去杀了他。” 子阳辰夜手一伸,拿扇子挡住了钟离玉的去路:“时机未到。” “你不是说他的寿命只剩几年的寿命?我现在杀他有何不可?” 钟离玉挑眉,子阳辰夜闻言扇子一收,嘴角微微挑起,“他会死,不过要等他当上狐王之后。” 倾雪醒来时已是深夜。 香阑走进内室:“公主,钟离医师请脉来了。” “请。” 钟离玉缓步走至屋内,倾雪把手伸到他面前,钟离玉见此一怔,“你伸手干什么?” 倾雪扬了扬下巴:“你不是请脉吗?我伸手自然是让你摸脉。” 钟离玉轻笑:“公主已然无恙,还请脉做什么。” 倾雪收回伸出去的手,挑眉:“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给公主送药。”钟离玉道,说罢扬了扬手上端着的托盘。 倾雪撇了眼托盘中的药碗,“以后熬药送药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不必医师亲自熬药,又亲自半夜送过来。” “你是怕药苦不想喝吗?”看倾雪脸上尴尬一闪而过,钟离玉笑道:“堂堂狐族公主竟还怕苦?这么晚了,我本也不想亲自送过来,不过听侍从们说公主从来都是把药倒在花盆里,我不想辛辛苦苦熬的药成了花肥,所以便亲自送过来了。以后送药这种事还是我亲力亲为的好。” 说罢便将托盘放在桌上,“放心,这药不苦,很香。” 药碗上的盖被缓缓揭开,丝丝药味蔓延开来,倾雪侧头眯眼细闻,确实有些香。 倾雪眯眼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狐狸,钟离玉嘴角微微扬起,端着碗走至床前:“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乖乖的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碗,低头看去,药并不是平常的深棕黑色,而是棕黑中透着一些淡红,泛着点点光晕,甚是好看。放倒嘴边轻抿一口,很香,也很甜。 倾雪眼睛睁的大大的,“这药好特别,竟然一点都不苦,还有浓浓的清新香味。” 又是眯起眼睛,“好熟悉的感觉。”倾雪抬头看向钟离玉,“你这药里面放了什么?” “告诉你你不就成医师了,还用我做什么?”钟离玉道,“公主快喝吧,一会儿药凉了就不香了。” 也就没有作用了。钟离玉在心中轻道。倾雪闻了闻药,确实不如刚才香了,当下一仰头就把药都喝了去。钟离玉接过空空如也的碗,放回桌上。 倾雪看着钟离玉的背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熟悉:“你是谁?” 钟离玉转身:“钟离玉,钟山的钟,离散的离,玉石的玉。” “即墨倾雪。”倾雪回道。 “如今你我已然相识,你可不要再问我是谁了。”钟离玉道。 “嗯。”倾雪微微点头,“你有病?”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她记得刚醒时圣预言师曾给钟离玉吃过一颗药丸,那时他脸色也很是不好。 钟离玉眸色幽深,“以前伤到的。” “怎么不治?” “医师只能治好旁人的病,却很少能对自己的病情对症下药。我也懒得管。” 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诞的借口,倾雪道:“那我来治吧。” 钟离玉惊讶,“你会看病?” “不会。”倾雪说的很自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不会看病却要治病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可以学。”倾雪又道。 “好啊。”钟离玉笑。 倾雪看着钟离玉扬起的嘴角,郑重问道:“你很喜欢笑?” 钟离玉闻言放下扬起的嘴角,“我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倾雪闻言沉默,良久。 “那么,我长得很有喜感?” 倾雪皱了皱眉,感觉他看自己就像看杂耍的戏子一样,总是笑啊笑的。钟离玉看着倾雪的表情笑意愈盛。 而此时房顶偷听的子阳辰夜却已经笑的直捂肚子,“长得有喜感?哈哈……” 屋内的倾雪听不到房顶的笑声,但是钟离玉却听的一清二楚。当下黑了一张脸,“公主容貌端正,又怎会有喜感?夜已深,公主早些休息,我先走了,明早再给公主送药。” 说罢便向屋外走去,同时给屋顶的人传音入密,“要我上去拽你下来么?” 子阳辰夜听耳边磨牙的声音,知道某人生气了,也不反驳,转身一跳,便轻飘飘的落在院外,没发出一点声响。 “莫名其妙。”倾雪看着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脸便沉下脸离开的人,嘀咕了一句。想着睡了一下午,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便叫宫女拿了两本医术来看。 王宫客房 钟离玉推门而入,子阳辰夜嘻嘻哈哈的跟了进来。 “小紫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意思了?哎呦,我的肚子。” 迎接他的却是钟离玉一个茶杯扔过来。 “她现在是倾雪,至于紫儿……等她恢复记忆后,若还是喜欢之前的名字,再叫吧。” 子阳辰夜闻言收起了笑容,但是眼中笑意更甚:“你今天心情很好。” “你心情不好?”钟离玉反问。 “见到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好。”子阳辰夜道,“等紫……” 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倾雪灵力恢复了,我们便带她回去。” 言罢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钟离玉。 第八章 学医 第八章学医 药房 子阳辰夜面色微微扭曲,钟离玉手中的扇子对着药罐不断的扇着,周身杀气弥漫,眼中杀意尽显。 “哎呦,我可怜的小紫儿,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药啊。”子阳辰夜倚在一旁邪邪地道。 钟离玉撇了他一眼,继续扇扇子。 “这杀气四溢的,阴冷彻骨,药都快结冰了,可怜紫儿如此病重却不知何时能吃到药。” 钟离玉依旧没说话,只是眼中杀气渐淡,寒气也随之少了。 子阳辰夜抢过钟离玉手中的扇子,在手中把玩着。“别扇了,反正这药也只是掩盖血腥味的,融了就行,还熬个什么劲。” “这个司寇烨好大的胆子,竟然捆了紫儿在太阳下晒着,若是我们再晚到几天,还怎么救紫儿。”钟离玉双眸幽深,“我去杀了他。” 子阳辰夜手一伸,拿扇子挡住了钟离玉的去路:“时机未到。” “你不是说他的寿命只剩几年的寿命?我现在杀他有何不可?” 钟离玉挑眉,子阳辰夜闻言扇子一收,嘴角微微挑起,“他会死,不过要等他当上狐王之后。” 倾雪醒来时已是深夜。 香阑走进内室:“公主,钟离医师请脉来了。” “请。” 钟离玉缓步走至屋内,倾雪把手伸到他面前,钟离玉见此一怔,“你伸手干什么?” 倾雪扬了扬下巴:“你不是请脉吗?我伸手自然是让你摸脉。” 钟离玉轻笑:“公主已然无恙,还请脉做什么。” 倾雪收回伸出去的手,挑眉:“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给公主送药。”钟离玉道,说罢扬了扬手上端着的托盘。 倾雪撇了眼托盘中的药碗,“以后熬药送药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不必医师亲自熬药,又亲自半夜送过来。” “你是怕药苦不想喝吗?”看倾雪脸上尴尬一闪而过,钟离玉笑道:“堂堂狐族公主竟还怕苦?这么晚了,我本也不想亲自送过来,不过听侍从们说公主从来都是把药倒在花盆里,我不想辛辛苦苦熬的药成了花肥,所以便亲自送过来了。以后送药这种事还是我亲力亲为的好。” 说罢便将托盘放在桌上,“放心,这药不苦,很香。” 药碗上的盖被缓缓揭开,丝丝药味蔓延开来,倾雪侧头眯眼细闻,确实有些香。 倾雪眯眼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狐狸,钟离玉嘴角微微扬起,端着碗走至床前:“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乖乖的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碗,低头看去,药并不是平常的深棕黑色,而是棕黑中透着一些淡红,泛着点点光晕,甚是好看。放倒嘴边轻抿一口,很香,也很甜。 倾雪眼睛睁的大大的,“这药好特别,竟然一点都不苦,还有浓浓的清新香味。” 又是眯起眼睛,“好熟悉的感觉。”倾雪抬头看向钟离玉,“你这药里面放了什么?” “告诉你你不就成医师了,还用我做什么?”钟离玉道,“公主快喝吧,一会儿药凉了就不香了。” 也就没有作用了。钟离玉在心中轻道。倾雪闻了闻药,确实不如刚才香了,当下一仰头就把药都喝了去。钟离玉接过空空如也的碗,放回桌上。 倾雪看着钟离玉的背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熟悉:“你是谁?” 钟离玉转身:“钟离玉,钟山的钟,离散的离,玉石的玉。” “即墨倾雪。”倾雪回道。 “如今你我已然相识,你可不要再问我是谁了。”钟离玉道。 “嗯。”倾雪微微点头,“你有病?”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她记得刚醒时圣预言师曾给钟离玉吃过一颗药丸,那时他脸色也很是不好。 钟离玉眸色幽深,“以前伤到的。” “怎么不治?” “医师只能治好旁人的病,却很少能对自己的病情对症下药。我也懒得管。” 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诞的借口,倾雪道:“那我来治吧。” 钟离玉惊讶,“你会看病?” “不会。”倾雪说的很自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不会看病却要治病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可以学。”倾雪又道。 “好啊。”钟离玉笑。 倾雪看着钟离玉扬起的嘴角,郑重问道:“你很喜欢笑?” 钟离玉闻言放下扬起的嘴角,“我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倾雪闻言沉默,良久。 “那么,我长得很有喜感?” 倾雪皱了皱眉,感觉他看自己就像看杂耍的戏子一样,总是笑啊笑的。钟离玉看着倾雪的表情笑意愈盛。 而此时房顶偷听的子阳辰夜却已经笑的直捂肚子,“长得有喜感?哈哈……” 屋内的倾雪听不到房顶的笑声,但是钟离玉却听的一清二楚。当下黑了一张脸,“公主容貌端正,又怎会有喜感?夜已深,公主早些休息,我先走了,明早再给公主送药。” 说罢便向屋外走去,同时给屋顶的人传音入密,“要我上去拽你下来么?” 子阳辰夜听耳边磨牙的声音,知道某人生气了,也不反驳,转身一跳,便轻飘飘的落在院外,没发出一点声响。 “莫名其妙。”倾雪看着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脸便沉下脸离开的人,嘀咕了一句。想着睡了一下午,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便叫宫女拿了两本医术来看。 王宫客房 钟离玉推门而入,子阳辰夜嘻嘻哈哈的跟了进来。 “小紫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意思了?哎呦,我的肚子。” 迎接他的却是钟离玉一个茶杯扔过来。 “她现在是倾雪,至于紫儿……等她恢复记忆后,若还是喜欢之前的名字,再叫吧。” 子阳辰夜闻言收起了笑容,但是眼中笑意更甚:“你今天心情很好。” “你心情不好?”钟离玉反问。 “见到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好。”子阳辰夜道,“等紫……” 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倾雪灵力恢复了,我们便带她回去。” 言罢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钟离玉。 第九章 寻药(一) 第九章寻药(一) 清晨,倾雪用过早膳后便侧伏在椅上看着医书。蓦地空气中有阵阵清香浮动,不用抬头,便知是钟离玉送药来了。 不禁蹙眉:“已经五天了,还要喝多久?”即使很香,但毕竟是药。只要是药,倾雪还是有些排斥的。 钟离玉把药放在桌上:“还有两天就好了,公主不喜欢喝了么?” 声音幽幽传来,甚是空灵飘渺。若不是知道说话的人就在眼前,倾雪还真以为这声音是从远处飘来的。 放下手中医书,倾雪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面色红润,没有什么不妥,似乎刚才那空灵只是自己的幻觉。当下紧紧地盯住钟离玉的双眼,果然,尽管钟离玉极力掩饰,却还是让倾雪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之色。 垂下眼眸,倾雪道:“药而已,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熬我喝就是了。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有谁说喜欢喝药的呀。” “是么?”钟离玉怔怔的看着倾雪,“我有位故人却是极喜欢喝这药的。” 倾雪闻言捧起药碗轻嗅,半晌,道:“是喜欢这药香吧。你那位故人如今还喜欢喝这药吗?” “她么?”钟离玉笑,“她不认识我了,又怎么记得这药。” 明明在笑,倾雪却清晰感觉到他心中沉沉压抑着什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倾雪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上面浮动的光晕似乎少了些,香气也不如前几日浓了。暗暗叹息,他本就身体不适,又连着为自己熬了几日的药,他不是仙人,怎会不累。 启唇,药全部被送入口中。 放下空空的药碗,倾雪正襟危坐。“钟离医师,我很怀疑你医治本公主的态度。” 突然的厉色让钟离玉一怔。不等他答话,倾雪便又继续道:“医者的本分是什么,照顾好病人么?那也是以自己安康为前提吧。我不想病还没好,自己的医师就先倒下了。累了就坐下来歇歇,没有谁规定你要一直站着。” “公主,你……”钟离玉看着一脸淡然的倾雪,她说这些就只是让自己坐下来歇歇吗?还是…… “好。”钟离玉唇角扯起一抹微笑,在倾雪旁找了个凳子坐下。 倾雪见钟离玉坐下便不再说话,拿起手边医书细细琢磨。 “公主在看穴位?” “嗯。”倾雪答道。 “穴位啊,那可是医术中最精细的地方。” 倾雪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是啊,我正犯愁呢。只是看书,看穴位图,却没有试验。总怕对错了穴位,记错了地方。” 钟离玉闻言皱了皱眉,确实,认穴位不同于制药,是需要经过长期试验才能掌握的一项技术。 “要不……”倾雪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银针,在钟离玉眼前晃了晃,眉眼弯弯道,“钟离医师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让我扎扎吧。” 虽说要拿钟离玉做试针,是因为倾雪知道简单的针灸有活血的功效,只要穴位扎对了便不会有事,而钟离玉在,定不会让自己扎穴位以外的地方。 “也好。”钟离玉轻笑,她让自己坐着便是要说这事吧,“这穴位书不要再看了,我告诉公主,公主一边扎一边记就是。” “嗯。”倾雪答的甚是欢快。 “那我们便从十宣穴开始吧。”钟离玉说道,向倾雪缓缓伸出了双手。 十宣穴么?倾雪看着钟离玉伸出的双手,脑中想的却是自己六年前的一次中暑,当时太医不在,天涯表哥便拿银针扎自己十根手指尖端,并对自己说每个手指尖都有一个穴位,用银针扎之可治疗中风、中暑,而这十个穴位……倾雪想了想,似乎便叫十宣穴吧。 定了定神,倾雪将银针扎入钟离玉指尖,天涯表哥五日前为自己寻医,如今也不知他在哪里。 寅时,夜与日交替之际。银月将落,太阳还未升起,离子夜山万里之遥的上空却突然红光一闪,照亮大片天空,向地面飞速下坠。 红光渐淡,露出里面的身影,正是五日前只身离开狐族的凤天涯。此时一身暗红的凤天涯面色苍白虚立在空中,雾色深重,地面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见凤天涯从手指尖挤出一滴血甩向地面,又不知怎的转了几个圈后便一头扎进下方的浓雾中。 在外虽浓雾重重,看不真切,里面却没有丝毫浓雾的影子。扎进浓雾的凤天涯只顾向前飞去,却忽觉眼前一黑,灵力顿失,本就飞的不高的他瞬时从半空中栽到了地上。坐在地上的他晃了晃头,只等视线清晰了些,正要起身,却发觉眼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同样一袭红衣,不是凤天涯的暗红,而是耀眼的鲜红,垂到脚后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眉眼细长,薄唇轻佻。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偏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媚,生生要把别人的魂都勾了去。 “小天涯,你这么急是回来陪我玩了么?” 邪魅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凤天涯起身,看着面前的人赫然一喜:“师兄!” 忽又变了脸色,对着前面的人急道:“师兄,师傅呢?” “老头子?”男子嘴角轻扯,“他说他养了百年的青莲快开了,正给花施肥呢。” 话音未落,凤天涯便已向前方奔去。“是在莲池吗?我去找他。” 妖媚男子身形一闪挡在凤天涯面前,拦住了去路。 凤天涯见此右脚轻踏临空翻了个跟头越过面前的人,而那男子却又是身形一闪拦住了凤天涯,不让他前进。凤天涯左闪右闪,却总是在下一秒被红衣男子挡在面前,寸步也前进不得。 索性也就不闪了,稳住身形道:“师兄,你拦我做什么。” 男子幽幽道:“青莲在墨玉池里,你还要去么?” 凤天涯皱了皱眉:“师父怎么这个时候进去。” “呵呵。”男子掩唇轻笑,邪魅却有些阴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呀。” “我有急事找师父,师父什么时候能出来?” 第九章 寻药(一) 第九章寻药(一) 清晨,倾雪用过早膳后便侧伏在椅上看着医书。蓦地空气中有阵阵清香浮动,不用抬头,便知是钟离玉送药来了。 不禁蹙眉:“已经五天了,还要喝多久?”即使很香,但毕竟是药。只要是药,倾雪还是有些排斥的。 钟离玉把药放在桌上:“还有两天就好了,公主不喜欢喝了么?” 声音幽幽传来,甚是空灵飘渺。若不是知道说话的人就在眼前,倾雪还真以为这声音是从远处飘来的。 放下手中医书,倾雪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面色红润,没有什么不妥,似乎刚才那空灵只是自己的幻觉。当下紧紧地盯住钟离玉的双眼,果然,尽管钟离玉极力掩饰,却还是让倾雪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之色。 垂下眼眸,倾雪道:“药而已,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熬我喝就是了。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有谁说喜欢喝药的呀。” “是么?”钟离玉怔怔的看着倾雪,“我有位故人却是极喜欢喝这药的。” 倾雪闻言捧起药碗轻嗅,半晌,道:“是喜欢这药香吧。你那位故人如今还喜欢喝这药吗?” “她么?”钟离玉笑,“她不认识我了,又怎么记得这药。” 明明在笑,倾雪却清晰感觉到他心中沉沉压抑着什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倾雪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上面浮动的光晕似乎少了些,香气也不如前几日浓了。暗暗叹息,他本就身体不适,又连着为自己熬了几日的药,他不是仙人,怎会不累。 启唇,药全部被送入口中。 放下空空的药碗,倾雪正襟危坐。“钟离医师,我很怀疑你医治本公主的态度。” 突然的厉色让钟离玉一怔。不等他答话,倾雪便又继续道:“医者的本分是什么,照顾好病人么?那也是以自己安康为前提吧。我不想病还没好,自己的医师就先倒下了。累了就坐下来歇歇,没有谁规定你要一直站着。” “公主,你……”钟离玉看着一脸淡然的倾雪,她说这些就只是让自己坐下来歇歇吗?还是…… “好。”钟离玉唇角扯起一抹微笑,在倾雪旁找了个凳子坐下。 倾雪见钟离玉坐下便不再说话,拿起手边医书细细琢磨。 “公主在看穴位?” “嗯。”倾雪答道。 “穴位啊,那可是医术中最精细的地方。” 倾雪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是啊,我正犯愁呢。只是看书,看穴位图,却没有试验。总怕对错了穴位,记错了地方。” 钟离玉闻言皱了皱眉,确实,认穴位不同于制药,是需要经过长期试验才能掌握的一项技术。 “要不……”倾雪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银针,在钟离玉眼前晃了晃,眉眼弯弯道,“钟离医师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让我扎扎吧。” 虽说要拿钟离玉做试针,是因为倾雪知道简单的针灸有活血的功效,只要穴位扎对了便不会有事,而钟离玉在,定不会让自己扎穴位以外的地方。 “也好。”钟离玉轻笑,她让自己坐着便是要说这事吧,“这穴位书不要再看了,我告诉公主,公主一边扎一边记就是。” “嗯。”倾雪答的甚是欢快。 “那我们便从十宣穴开始吧。”钟离玉说道,向倾雪缓缓伸出了双手。 十宣穴么?倾雪看着钟离玉伸出的双手,脑中想的却是自己六年前的一次中暑,当时太医不在,天涯表哥便拿银针扎自己十根手指尖端,并对自己说每个手指尖都有一个穴位,用银针扎之可治疗中风、中暑,而这十个穴位……倾雪想了想,似乎便叫十宣穴吧。 定了定神,倾雪将银针扎入钟离玉指尖,天涯表哥五日前为自己寻医,如今也不知他在哪里。 寅时,夜与日交替之际。银月将落,太阳还未升起,离子夜山万里之遥的上空却突然红光一闪,照亮大片天空,向地面飞速下坠。 红光渐淡,露出里面的身影,正是五日前只身离开狐族的凤天涯。此时一身暗红的凤天涯面色苍白虚立在空中,雾色深重,地面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见凤天涯从手指尖挤出一滴血甩向地面,又不知怎的转了几个圈后便一头扎进下方的浓雾中。 在外虽浓雾重重,看不真切,里面却没有丝毫浓雾的影子。扎进浓雾的凤天涯只顾向前飞去,却忽觉眼前一黑,灵力顿失,本就飞的不高的他瞬时从半空中栽到了地上。坐在地上的他晃了晃头,只等视线清晰了些,正要起身,却发觉眼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同样一袭红衣,不是凤天涯的暗红,而是耀眼的鲜红,垂到脚后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眉眼细长,薄唇轻佻。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偏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媚,生生要把别人的魂都勾了去。 “小天涯,你这么急是回来陪我玩了么?” 邪魅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凤天涯起身,看着面前的人赫然一喜:“师兄!” 忽又变了脸色,对着前面的人急道:“师兄,师傅呢?” “老头子?”男子嘴角轻扯,“他说他养了百年的青莲快开了,正给花施肥呢。” 话音未落,凤天涯便已向前方奔去。“是在莲池吗?我去找他。” 妖媚男子身形一闪挡在凤天涯面前,拦住了去路。 凤天涯见此右脚轻踏临空翻了个跟头越过面前的人,而那男子却又是身形一闪拦住了凤天涯,不让他前进。凤天涯左闪右闪,却总是在下一秒被红衣男子挡在面前,寸步也前进不得。 索性也就不闪了,稳住身形道:“师兄,你拦我做什么。” 男子幽幽道:“青莲在墨玉池里,你还要去么?” 凤天涯皱了皱眉:“师父怎么这个时候进去。” “呵呵。”男子掩唇轻笑,邪魅却有些阴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呀。” “我有急事找师父,师父什么时候能出来?” 第十章 寻药(二) 第十章寻药(二) 男子眨了眨眼睛,邪邪的道:“这可不一定,老头子才进墨玉池不久,没个三五天是出不来的。” 凤天涯闻言眉头紧皱:“我去把师父请出来。” “嘁。”男子轻哼,“不就是救个丫头么,能让你急的连墨玉池都敢闯了么?” “师兄知道?” “还不是那老不死的说的。”男子满含幽怨,“老头子说他若是被你逮到定会被你抓去狐族给那丫头治病,索性躲进墨玉池不见你。反正那丫头已经醒了,他去了也是白去。” “醒了,怎么可能?”凤天涯道,“倾雪的身体微热的症状狐族根本就不会有谁能查出,更不可能有谁能治好……” 话至此却突然停顿,“莫非……” “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男子打断凤天涯的话,“醒了就是醒了,你管她怎么醒的,老头子的话你还不信么?” 说罢扬手在空中拂了拂,随即一颗草便出现在手中。男子把草塞进凤天涯手里道:“你把这个拿走吧,也省的你白跑一趟。” 凤天涯看着手中的草,通体碧绿,二瓣长叶包裹着中心的一瓣短叶草心,不禁眼中尽是讶异之色道:“师兄,这是……锁魂草?” “我还能抓根破草给你么。”男子微嗔。虽答非所问,却是承认了凤天涯手中所持之物确是锁魂草。 “师兄,谢谢。” “谢我做什么。”男子扭过头道,“这又不是给你的,这可是我给未来小师妹的。” “师妹?” 男子却忽然捂唇道:“师父说过,不可说。啰啰嗦嗦的,真看不出你哪里有着急的样子。” 凤天涯真的不着急了,有了锁魂草,倾雪就算只剩半口气,也会在服下锁魂草的那刻活蹦乱跳的。 “不着急了是么?”男子眉毛轻挑,“也不知道那丫头有什么好,竟然能让你用自己的血给她看病,你就不怕一不小心将自己的血污了么?” “有师兄在。” 凤天涯答道:“师兄通晓医理,污血对师兄来说只是小事。” “小事?”男子咬牙道,“亏你说的出来。自己的血在别人身体里转了一大圈也就罢了,还不知道休息,硬生生的催动灵力,你就不怕灵力尽失么?” 凤天涯闻言低头:“有师兄在。” “原本十天的路程你却只用了五日便从狐族赶到了这里,五日的不眠不休,你不要命了么?” 凤天涯张了张口,那男子却插话道:“又是有师兄在是么?” 凤天涯不答话,却是默认了。 “你……嗨!”男子使劲甩了一下衣袖转过身去,“从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以为有我在,有师傅在,有皇上在便都没事了么?若是有一天你出事了我却无法赶到你身边,你怎么办?” 凤天涯看着男子的背影,默不作声。 一时间两人便这样静静的立着,良久,红衣男子叹口气转过身,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递道凤天涯面前。“你把这个服下吧,切记,回狐族之后一个月内不许再用灵力。” 凤天涯结果药丸便吞了下去。那男子见凤天涯乖乖的服了药,唇角弯弯,顿时整个人便又明媚了起来。 “去吧去吧,真讨厌,好不容易回来也不是找我的。可怜我这么美却要独自对着个糟老头子,嗨。下次回来一定是要找我的哦,否则我不让你进来。” 男子愤愤的道,说罢挥了挥衣袖,消失在自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中。 凤天涯抓紧了手中的锁魂草,转身向狐族的方向走去。 知晓倾雪身体已无大碍,凤天涯也不急着往回赶,回去的速度照来时慢了许多,而狐族这边倾雪学穴位也正学得不亦乐乎。 狐族御花园,钟离玉坐在石凳上。 “百会穴,位于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连线相交处,为百脉之会,百病所主。” 倾雪闻言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道:“是这里吗?” “嗯。”钟离玉点点头,“不过银针可不能轻易碰那里。” “为何?” “被击中百会穴之人,轻则昏迷,重则毙命。若是银针没入百会一寸,魂飞魄散,回天乏力。” 如此神奇么?倾雪皱眉,扬了扬手中的医书道:“可书上并没有记载。” 钟离玉闻言笑笑:“你想想,若是有什么仇人或是看不顺眼的,你趁他不注意往他头顶扔个石子,他便一命呜呼了,是吗?” “嗯。” “若是所有人都往仇家头顶扔石子呢,三界岂不大乱?” 倾雪想着众人互相扔石子的情景,不禁噗嗤一笑。若真是那样的话,人人头上不都要戴个钢盔么?嗯……貌似安全帽更厚一些。 就在倾雪暗中计较钢盔和安全帽哪个更保命时,钟离玉开口道:“百会是命穴,也是死穴,是三界众生的致命之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医书上便只记载了命穴这一点。” 香阑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公主。” “何事?” “王后有事请公主。” “知道了,你先去候着吧。”倾雪道,随即转头看向钟离玉,“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钟离玉点了点头,目送倾雪离开。 王后寝宫。 王后拉着倾雪的手坐在椅上:“雪儿,这几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倾雪乖巧的摇摇头:“没有。” 王后看着倾雪,声音温和:“钟离医师是圣预言师推荐的,医术定是不错。” 倾雪点点头,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王后见倾雪不说话,便又道:“母后命人给你赶了一套宫装,你回去换上,准备今晚的宫宴吧。这些年你从不在人前露面,母后念你是女子,不参加宫宴也无妨,大大小小的宴会便都给你推了。但这次不同,圣预言师十四年前保你不死,如今又为了你特意赶来,这两次的恩情不是随便还的清的,你总要当面好好谢谢他才是。” “是。”倾雪应道。 “今晚你父王宴请圣预言师和钟离医师,众大臣及多数王孙公子也会出席。其实他们也不必来的,只是母后想让你借此机会看看那些少爷,就算母后挑的再好也得你中意不是。” “嗯。”倾雪低下头,轻应了一声。看着母后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选驸马,看画像还不够,这次又把所有贵公子都聚在一起让自己挑,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似的。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脸上浮出一抹红晕来。 第十章 寻药(二) 第十章寻药(二) 男子眨了眨眼睛,邪邪的道:“这可不一定,老头子才进墨玉池不久,没个三五天是出不来的。” 凤天涯闻言眉头紧皱:“我去把师父请出来。” “嘁。”男子轻哼,“不就是救个丫头么,能让你急的连墨玉池都敢闯了么?” “师兄知道?” “还不是那老不死的说的。”男子满含幽怨,“老头子说他若是被你逮到定会被你抓去狐族给那丫头治病,索性躲进墨玉池不见你。反正那丫头已经醒了,他去了也是白去。” “醒了,怎么可能?”凤天涯道,“倾雪的身体微热的症状狐族根本就不会有谁能查出,更不可能有谁能治好……” 话至此却突然停顿,“莫非……” “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男子打断凤天涯的话,“醒了就是醒了,你管她怎么醒的,老头子的话你还不信么?” 说罢扬手在空中拂了拂,随即一颗草便出现在手中。男子把草塞进凤天涯手里道:“你把这个拿走吧,也省的你白跑一趟。” 凤天涯看着手中的草,通体碧绿,二瓣长叶包裹着中心的一瓣短叶草心,不禁眼中尽是讶异之色道:“师兄,这是……锁魂草?” “我还能抓根破草给你么。”男子微嗔。虽答非所问,却是承认了凤天涯手中所持之物确是锁魂草。 “师兄,谢谢。” “谢我做什么。”男子扭过头道,“这又不是给你的,这可是我给未来小师妹的。” “师妹?” 男子却忽然捂唇道:“师父说过,不可说。啰啰嗦嗦的,真看不出你哪里有着急的样子。” 凤天涯真的不着急了,有了锁魂草,倾雪就算只剩半口气,也会在服下锁魂草的那刻活蹦乱跳的。 “不着急了是么?”男子眉毛轻挑,“也不知道那丫头有什么好,竟然能让你用自己的血给她看病,你就不怕一不小心将自己的血污了么?” “有师兄在。” 凤天涯答道:“师兄通晓医理,污血对师兄来说只是小事。” “小事?”男子咬牙道,“亏你说的出来。自己的血在别人身体里转了一大圈也就罢了,还不知道休息,硬生生的催动灵力,你就不怕灵力尽失么?” 凤天涯闻言低头:“有师兄在。” “原本十天的路程你却只用了五日便从狐族赶到了这里,五日的不眠不休,你不要命了么?” 凤天涯张了张口,那男子却插话道:“又是有师兄在是么?” 凤天涯不答话,却是默认了。 “你……嗨!”男子使劲甩了一下衣袖转过身去,“从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以为有我在,有师傅在,有皇上在便都没事了么?若是有一天你出事了我却无法赶到你身边,你怎么办?” 凤天涯看着男子的背影,默不作声。 一时间两人便这样静静的立着,良久,红衣男子叹口气转过身,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递道凤天涯面前。“你把这个服下吧,切记,回狐族之后一个月内不许再用灵力。” 凤天涯结果药丸便吞了下去。那男子见凤天涯乖乖的服了药,唇角弯弯,顿时整个人便又明媚了起来。 “去吧去吧,真讨厌,好不容易回来也不是找我的。可怜我这么美却要独自对着个糟老头子,嗨。下次回来一定是要找我的哦,否则我不让你进来。” 男子愤愤的道,说罢挥了挥衣袖,消失在自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中。 凤天涯抓紧了手中的锁魂草,转身向狐族的方向走去。 知晓倾雪身体已无大碍,凤天涯也不急着往回赶,回去的速度照来时慢了许多,而狐族这边倾雪学穴位也正学得不亦乐乎。 狐族御花园,钟离玉坐在石凳上。 “百会穴,位于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连线相交处,为百脉之会,百病所主。” 倾雪闻言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道:“是这里吗?” “嗯。”钟离玉点点头,“不过银针可不能轻易碰那里。” “为何?” “被击中百会穴之人,轻则昏迷,重则毙命。若是银针没入百会一寸,魂飞魄散,回天乏力。” 如此神奇么?倾雪皱眉,扬了扬手中的医书道:“可书上并没有记载。” 钟离玉闻言笑笑:“你想想,若是有什么仇人或是看不顺眼的,你趁他不注意往他头顶扔个石子,他便一命呜呼了,是吗?” “嗯。” “若是所有人都往仇家头顶扔石子呢,三界岂不大乱?” 倾雪想着众人互相扔石子的情景,不禁噗嗤一笑。若真是那样的话,人人头上不都要戴个钢盔么?嗯……貌似安全帽更厚一些。 就在倾雪暗中计较钢盔和安全帽哪个更保命时,钟离玉开口道:“百会是命穴,也是死穴,是三界众生的致命之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医书上便只记载了命穴这一点。” 香阑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公主。” “何事?” “王后有事请公主。” “知道了,你先去候着吧。”倾雪道,随即转头看向钟离玉,“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钟离玉点了点头,目送倾雪离开。 王后寝宫。 王后拉着倾雪的手坐在椅上:“雪儿,这几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倾雪乖巧的摇摇头:“没有。” 王后看着倾雪,声音温和:“钟离医师是圣预言师推荐的,医术定是不错。” 倾雪点点头,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王后见倾雪不说话,便又道:“母后命人给你赶了一套宫装,你回去换上,准备今晚的宫宴吧。这些年你从不在人前露面,母后念你是女子,不参加宫宴也无妨,大大小小的宴会便都给你推了。但这次不同,圣预言师十四年前保你不死,如今又为了你特意赶来,这两次的恩情不是随便还的清的,你总要当面好好谢谢他才是。” “是。”倾雪应道。 “今晚你父王宴请圣预言师和钟离医师,众大臣及多数王孙公子也会出席。其实他们也不必来的,只是母后想让你借此机会看看那些少爷,就算母后挑的再好也得你中意不是。” “嗯。”倾雪低下头,轻应了一声。看着母后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选驸马,看画像还不够,这次又把所有贵公子都聚在一起让自己挑,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似的。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脸上浮出一抹红晕来。 第十一章 施针 第十一章施针 王后看着脸红的倾雪,只觉得是女儿家害羞,当下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若是没有中意的也没关系,母后瞧天涯那小子人品样貌皆是不错的。” 听闻王后提起凤天涯,倾雪心中一动,起身道:“母后若无其他事,女儿先回去准备了。” “去吧。” 倾雪告退王后出了寝殿。打发了香阑去制衣坊取宫装。想着钟离玉还在等自己,便径自抄了一条通往御花园最近的道。 若说王宫最美的地方便是这条小路了。绿树环绕,繁花似锦。虽说狐族叶不落,花不凋,可这夏天的叶却最绿,花也开的最是妖娆。沿途风景如画,倾雪没心情欣赏,只是急急的走着。 “倾雪?” 听得身后有人叫自己,倾雪转过头,看清楚了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不是没资格参选了么,怎么也来了? 司寇烨见倾雪皱眉,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暗中沉了沉眼。 自己容貌俊俏,又是将军府大少爷,那家的姑娘不是削尖了脑袋往自己怀里冲。本以为看画像只是走个形式,凭自己的身份怕早已是内定的驸马,谁知画像竟被送了回来,诧异是免不了的,想着是倾雪自恃公主,不肯嫁给已有七房侍妾的自己,一时间怒不可遏。便想着来宫中找她理论,如今官家富家子弟,谁没有一两个侍妾,若她嫌多,自己便打发一两个不喜欢的出了将军府好了,何必驳了自己选驸马的资格? 从没进过后宫,找倾雪自是麻烦。没见到传言生有倾世之姿的倾雪,倒是和样貌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女子打了起来。没成想这女子便是倾雪。灵力上的废物,狐族的奇葩。 狐族众人皆言倾雪公主才貌世无双,自己当日一见倾雪,这貌在狐族果真世无双。只是此无双非彼无双,前者倾世,这后者嘛……呵呵,说她倾命也不为过。若是没有公主的身份,怕是连街边叫花也不愿娶她。 昨夜听闻宫里今日宴请圣预言师,也借这次设宴给公主选驸马,激动的他一晚没合眼,今早吃饭是硬是央爹带了自己一起来。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名满狐族的倾雪公主出丑时的模样。 今日再见她,心里早已没有了恼怒,却对这废物公主提起了极大的兴趣。 司寇烨看着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真的是你?都是正午了,怎么不撑着一把伞了?被太阳晒晒就晕的人本少爷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倾雪见是司寇烨,眉头皱皱,也不说话,径直离开。心里暗道自己这公主也是够窝囊的,遇到大臣的儿子都只能避只能躲。 司寇烨见倾雪不理他,侧身上前挡住了去路:“你要去哪儿?” “让开。”倾雪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司寇烨看着倾雪的眼神不由得愣了愣,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这个废物倾雪自恃公主,竟然这么倨傲。 倾雪见司寇烨自顾愣神,索性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司寇烨见倾雪离开,转身伸手扣住她肩膀:“不许走。” “松手。”倾雪声音有些沉。 “你不能走,嗯……” 倾雪一心回御花园见钟离玉,此时见司寇烨抓着自己不让走,只觉得此人好难缠,当下回身打掉扣住自己肩膀的手,而另一只手则五指成爪向司寇烨颈间抓去。 司寇烨见倾雪转身攻击自己,反射性的运起灵力将手握拳伸向其腹部,忽又想起她灵力不高,定受不住自己一击,硬生生收回灵力,拳头也改了方向,向倾雪伸过来的手挡去。 倾雪见一击不成,又是一记飞腿踢向司寇烨腰部。司寇烨又是一侧身避开。倾雪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单手握拳打向司寇烨避开的方向,却依旧被司寇烨躲开。 倾雪本想离开,司寇烨却一直死死的挡在面前,另她进退不得,一时怒极,手中脚下的速度更是快了些,也不管什么招式,只要能攻击就都用了出来,就好像面前不是人而是靶子一般。 司寇烨本只想讥讽倾雪,并没有打架的意思,只是挡着不让倾雪离开,此时见倾雪毫无章法,无所不用其极的对自己攻击,不由得恼怒。自己是来看笑话的,又不是来挨打的。可奈何她是公主,而这又是宫中,自己不能还手,虽怒,却只能忍着,一时间就任由倾雪这么拳打脚踢的。 一攻一守,竟也打了好一阵。 倾雪灵力不高,打架的本事也不强。女儿家能有多大的力气,就算偶尔有几拳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痒的。司寇烨却有些忍不住了,自己何时被打过,一时间怒火中烧,左手运起灵力缠住倾雪打过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暗暗蓄力等待倾雪上前。 气势之变,瞬息之间。 就在右手马上就要击中倾雪腹部之时,司寇烨顿觉灵力一滞,右手重若千斤,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了。缠住手腕的灵力散开,倾雪也察觉到了司寇烨的异样,却不退反进,趁机将手伸入发中,只见倾雪手中银光一闪,随即在司寇烨身前几个部位一敲,速度飞快,两人一触即分。不等司寇烨回过神来,倾雪已是站在了五步开外。司寇烨正要上前,却感觉胸口一窒,四肢发麻,整个人已是动弹不得。 “我打不过你,只能想些其他的办法。”倾雪拍了拍衣服上因打斗弄出的褶皱,“只是我学艺不精,穴位还找不准,所以难免多扎了点。” 司寇烨闻言动了动眼珠,只是往下看看便费了好大力气。不看时不觉得如何,可这一看,饶是他自己也赫然吓了一跳。只见自己胸前离心口三寸之处被扎了细长的银针。若单单只是扎了一根银针也就罢了,只离心口三寸之处那一寸方圆被扎的银针数量之多,怕就不下三十根!更别提自己其他重要部位处被扎的银针了。那些被扎进肉里而不是穴位的地方,此时正渗透出点点血珠,染红了衣衫。司寇烨不由有些恼怒,这个倾雪,还真是……抬眸,看向倾雪的目光里探究的意味更甚。 “放心,我只是阻了你的血液循环,拔了银针你便可恢复行动能力。若是不拔,只怕司寇大少爷要一直站着了。不过好在阻止血液流通对身体没什么坏处,时间长了也只是肌肉萎缩罢了。若是再久点,也只是丧失自理能力。想来像司寇大少爷这种平时就不用自理的人也没什么影响。” 司寇烨听到这里已是面色铁青,却奈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巴巴的站着。 第十一章 施针 第十一章施针 王后看着脸红的倾雪,只觉得是女儿家害羞,当下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若是没有中意的也没关系,母后瞧天涯那小子人品样貌皆是不错的。” 听闻王后提起凤天涯,倾雪心中一动,起身道:“母后若无其他事,女儿先回去准备了。” “去吧。” 倾雪告退王后出了寝殿。打发了香阑去制衣坊取宫装。想着钟离玉还在等自己,便径自抄了一条通往御花园最近的道。 若说王宫最美的地方便是这条小路了。绿树环绕,繁花似锦。虽说狐族叶不落,花不凋,可这夏天的叶却最绿,花也开的最是妖娆。沿途风景如画,倾雪没心情欣赏,只是急急的走着。 “倾雪?” 听得身后有人叫自己,倾雪转过头,看清楚了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不是没资格参选了么,怎么也来了? 司寇烨见倾雪皱眉,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暗中沉了沉眼。 自己容貌俊俏,又是将军府大少爷,那家的姑娘不是削尖了脑袋往自己怀里冲。本以为看画像只是走个形式,凭自己的身份怕早已是内定的驸马,谁知画像竟被送了回来,诧异是免不了的,想着是倾雪自恃公主,不肯嫁给已有七房侍妾的自己,一时间怒不可遏。便想着来宫中找她理论,如今官家富家子弟,谁没有一两个侍妾,若她嫌多,自己便打发一两个不喜欢的出了将军府好了,何必驳了自己选驸马的资格? 从没进过后宫,找倾雪自是麻烦。没见到传言生有倾世之姿的倾雪,倒是和样貌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女子打了起来。没成想这女子便是倾雪。灵力上的废物,狐族的奇葩。 狐族众人皆言倾雪公主才貌世无双,自己当日一见倾雪,这貌在狐族果真世无双。只是此无双非彼无双,前者倾世,这后者嘛……呵呵,说她倾命也不为过。若是没有公主的身份,怕是连街边叫花也不愿娶她。 昨夜听闻宫里今日宴请圣预言师,也借这次设宴给公主选驸马,激动的他一晚没合眼,今早吃饭是硬是央爹带了自己一起来。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名满狐族的倾雪公主出丑时的模样。 今日再见她,心里早已没有了恼怒,却对这废物公主提起了极大的兴趣。 司寇烨看着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真的是你?都是正午了,怎么不撑着一把伞了?被太阳晒晒就晕的人本少爷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倾雪见是司寇烨,眉头皱皱,也不说话,径直离开。心里暗道自己这公主也是够窝囊的,遇到大臣的儿子都只能避只能躲。 司寇烨见倾雪不理他,侧身上前挡住了去路:“你要去哪儿?” “让开。”倾雪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司寇烨看着倾雪的眼神不由得愣了愣,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这个废物倾雪自恃公主,竟然这么倨傲。 倾雪见司寇烨自顾愣神,索性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司寇烨见倾雪离开,转身伸手扣住她肩膀:“不许走。” “松手。”倾雪声音有些沉。 “你不能走,嗯……” 倾雪一心回御花园见钟离玉,此时见司寇烨抓着自己不让走,只觉得此人好难缠,当下回身打掉扣住自己肩膀的手,而另一只手则五指成爪向司寇烨颈间抓去。 司寇烨见倾雪转身攻击自己,反射性的运起灵力将手握拳伸向其腹部,忽又想起她灵力不高,定受不住自己一击,硬生生收回灵力,拳头也改了方向,向倾雪伸过来的手挡去。 倾雪见一击不成,又是一记飞腿踢向司寇烨腰部。司寇烨又是一侧身避开。倾雪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单手握拳打向司寇烨避开的方向,却依旧被司寇烨躲开。 倾雪本想离开,司寇烨却一直死死的挡在面前,另她进退不得,一时怒极,手中脚下的速度更是快了些,也不管什么招式,只要能攻击就都用了出来,就好像面前不是人而是靶子一般。 司寇烨本只想讥讽倾雪,并没有打架的意思,只是挡着不让倾雪离开,此时见倾雪毫无章法,无所不用其极的对自己攻击,不由得恼怒。自己是来看笑话的,又不是来挨打的。可奈何她是公主,而这又是宫中,自己不能还手,虽怒,却只能忍着,一时间就任由倾雪这么拳打脚踢的。 一攻一守,竟也打了好一阵。 倾雪灵力不高,打架的本事也不强。女儿家能有多大的力气,就算偶尔有几拳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痒的。司寇烨却有些忍不住了,自己何时被打过,一时间怒火中烧,左手运起灵力缠住倾雪打过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暗暗蓄力等待倾雪上前。 气势之变,瞬息之间。 就在右手马上就要击中倾雪腹部之时,司寇烨顿觉灵力一滞,右手重若千斤,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了。缠住手腕的灵力散开,倾雪也察觉到了司寇烨的异样,却不退反进,趁机将手伸入发中,只见倾雪手中银光一闪,随即在司寇烨身前几个部位一敲,速度飞快,两人一触即分。不等司寇烨回过神来,倾雪已是站在了五步开外。司寇烨正要上前,却感觉胸口一窒,四肢发麻,整个人已是动弹不得。 “我打不过你,只能想些其他的办法。”倾雪拍了拍衣服上因打斗弄出的褶皱,“只是我学艺不精,穴位还找不准,所以难免多扎了点。” 司寇烨闻言动了动眼珠,只是往下看看便费了好大力气。不看时不觉得如何,可这一看,饶是他自己也赫然吓了一跳。只见自己胸前离心口三寸之处被扎了细长的银针。若单单只是扎了一根银针也就罢了,只离心口三寸之处那一寸方圆被扎的银针数量之多,怕就不下三十根!更别提自己其他重要部位处被扎的银针了。那些被扎进肉里而不是穴位的地方,此时正渗透出点点血珠,染红了衣衫。司寇烨不由有些恼怒,这个倾雪,还真是……抬眸,看向倾雪的目光里探究的意味更甚。 “放心,我只是阻了你的血液循环,拔了银针你便可恢复行动能力。若是不拔,只怕司寇大少爷要一直站着了。不过好在阻止血液流通对身体没什么坏处,时间长了也只是肌肉萎缩罢了。若是再久点,也只是丧失自理能力。想来像司寇大少爷这种平时就不用自理的人也没什么影响。” 司寇烨听到这里已是面色铁青,却奈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巴巴的站着。 第十二章 辰夜 第十二章辰夜 “外来是客,司寇少爷既然在这里欣赏风景,本公主定不会让旁人扰了司寇少爷的闲情逸致。你且多多欣赏,宫宴结束后本公主定会差人送少爷回府。” 倾雪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树:“今日真是风景大好。” 说罢便绕过司寇烨缓步而去。 御花园 远远地便看见亭中书落茶起,钟离玉坐在石桌旁低头品茶。那一抹锦衣的风华,令天地都黯然失色。不容于天地,却俨然成为了天地间最美的一道风景。直至走进亭中,才发现亭边一人负手而立,青丝如瀑,白衣似雪。 倾雪不由挑眉,不是此人存在感太低,而是他真正如融于天地之间,又好似超脱天地之外。即使风过,也吹不起他一根发丝,一片衣角。比天地还要自然,又有谁能发现他的存在? 听到脚步声,钟离玉抬头,见是倾雪,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倾雪:“公主这一路回来可是碰倒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接过茶,抿了一口:“找人试了一下这几天学的医术。” 顿了顿,倾雪又道:“虽然扎错了几根,但大体上还是不错的。” “能在眨眼间发出二百根银针,且深度一样,辰夜自叹不如。” 声音入耳,只觉真正犹如天籁。倾雪抬头,白衣男子已经转身,衣袂轻垂,随意,却也有着说不清的怪异。白衣洁净,却有一丝风尘之气。 起身上前,在白衣男子身前三尺处站立,俯身半跪道:“圣预言师安好。” 这等身姿,普天之下除了圣预言师还能有谁。他既与父王同等地位,自己这一礼他自然是受得起的。何况,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这一跪应该。 “免了。”倾雪只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下一秒便稳稳的站着了。 子阳辰夜轻叹:“公主真是好记性。” 不着边际的话,倾雪却听懂了。他这是怪她,怪她醒时不识他。 抬头,对上他平淡的眸子:“倾雪这是第三次见圣预言师,上一次是圣预言师是半月前我刚醒的时候,第一次见圣预言师是我出生三日时。” 顿了顿,察觉到他的眸子有些闪动,低下头,“倾雪不是圣人,三岁时或许有残存的记忆,但出生三日时的事是真的记不得了。”话毕,倾雪就那么静静的立着,只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心想原来这么淡然的人也会有脾气。 良久,又听到一声叹息:“叫我辰夜就好,圣预言师什么的不适合从你嘴里吐出来。还有钟离玉,你也别医师医师的叫着,他算个什么医师。” “走吧。”子阳辰夜拍拍倾雪的肩,“我饿了,去你房里吃饭。” 说罢便踏步向前走去。 倾雪愣了愣,钟离玉也拂袖起身,对她道:“走吧。” 这才跟在子阳辰夜身后和钟离玉并肩而行。 子阳辰夜看着一盘盘的菜端进屋,挑了挑眉毛:“听闻整个狐族就属倾雪公主的落雪苑最清净,却不想清净到整个院子里连脚步声都听不到。真怀疑你是怎么调理你这里的人的。” “我自小喜静,下人们话也不多。久而久之这里的人做什么也就都没有了声音。” 她也不想,可这里的人偏偏都沾了她的性子。 子阳辰夜看倾雪无奈的样子,笑道:“莫不是公主真是不祥之人,他们都怕了你?” 倾雪慢悠悠的夹了一口菜:“十四年前是你救了我,若我是不祥之人,你便是欺骗天下,使天下处于危难之中。此时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我再不堪,你也得瞒着。” 把菜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 子阳辰夜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歪理,不过你说得对,为了我圣预言师的名誉,还真得帮你瞒着。” 倾雪看着子阳辰夜,哪里还有刚才超脱天地间的气质,此时看,不过就是长相好些的普通人。不由把目光转向钟离玉,只见他眉眼含笑,眼神温润。四目相对,竟发现他眼眸漆黑,深不见底。只觉得越看越深,好像整个人都要陷进去。 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着子阳辰夜说道:“你曾说‘公主天赋异禀,自小便异于常人,日后定是倾世之姿。’如今我的倾世之姿在哪里?” 子阳辰夜笑声戛然而止,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 薄唇紧抿,许久才道:“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倾雪对这个解释显然不满意,“你的意思是说我没长开?” 子阳辰夜听到这几个字顿时无语,就连钟离玉也扯了扯嘴角。 “没长开……”随即落霜苑爆发了惊天地的笑声:“没长开?哈哈哈……” 倾雪抚额,真是不理解这人的笑点。自己真是眼睛瞎了才觉得他有圣人风范。 “你确定你是圣预言师?”倾雪脸上名摆着不相信,“莫不是冒充的吧。” “货真价实!”子阳辰夜挺着胸脯,信誓旦旦。 倾雪上下打量了一边子阳辰夜:“不像。” 子阳辰夜被倾雪的话噎的没了声,片刻后眨眨眼睛:“要不要我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 子阳辰夜用手蘸茶,快速的在桌上写下几个字。倾雪怔了一下,掩住眼底的汹涌,淡淡的扫了一眼子阳辰夜,随即端起碗筷,继续吃饭。 钟离玉看了看桌上的字,看了看倾雪,又扫了一眼子阳辰夜,低头,吃饭。 子阳辰夜被两人扫的不自在,拿起茶喝了一口,很郑重地道:“怎么你们两人都没有表情,我说的可是真的。” “你既说了,我等着就是。”倾雪擦干字,“我以为堂堂圣预言师有多大能耐,原来不过是个算卦的。” “咳。”子阳辰夜不妨,被喝进嘴里的茶呛了一下,一时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张脸涨的通红。 钟离玉夹菜的手也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随后慢慢放下筷子,对子阳辰夜道:“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你,这种比喻甚好。” 第十二章 辰夜 第十二章辰夜 “外来是客,司寇少爷既然在这里欣赏风景,本公主定不会让旁人扰了司寇少爷的闲情逸致。你且多多欣赏,宫宴结束后本公主定会差人送少爷回府。” 倾雪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树:“今日真是风景大好。” 说罢便绕过司寇烨缓步而去。 御花园 远远地便看见亭中书落茶起,钟离玉坐在石桌旁低头品茶。那一抹锦衣的风华,令天地都黯然失色。不容于天地,却俨然成为了天地间最美的一道风景。直至走进亭中,才发现亭边一人负手而立,青丝如瀑,白衣似雪。 倾雪不由挑眉,不是此人存在感太低,而是他真正如融于天地之间,又好似超脱天地之外。即使风过,也吹不起他一根发丝,一片衣角。比天地还要自然,又有谁能发现他的存在? 听到脚步声,钟离玉抬头,见是倾雪,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倾雪:“公主这一路回来可是碰倒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接过茶,抿了一口:“找人试了一下这几天学的医术。” 顿了顿,倾雪又道:“虽然扎错了几根,但大体上还是不错的。” “能在眨眼间发出二百根银针,且深度一样,辰夜自叹不如。” 声音入耳,只觉真正犹如天籁。倾雪抬头,白衣男子已经转身,衣袂轻垂,随意,却也有着说不清的怪异。白衣洁净,却有一丝风尘之气。 起身上前,在白衣男子身前三尺处站立,俯身半跪道:“圣预言师安好。” 这等身姿,普天之下除了圣预言师还能有谁。他既与父王同等地位,自己这一礼他自然是受得起的。何况,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这一跪应该。 “免了。”倾雪只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下一秒便稳稳的站着了。 子阳辰夜轻叹:“公主真是好记性。” 不着边际的话,倾雪却听懂了。他这是怪她,怪她醒时不识他。 抬头,对上他平淡的眸子:“倾雪这是第三次见圣预言师,上一次是圣预言师是半月前我刚醒的时候,第一次见圣预言师是我出生三日时。” 顿了顿,察觉到他的眸子有些闪动,低下头,“倾雪不是圣人,三岁时或许有残存的记忆,但出生三日时的事是真的记不得了。”话毕,倾雪就那么静静的立着,只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心想原来这么淡然的人也会有脾气。 良久,又听到一声叹息:“叫我辰夜就好,圣预言师什么的不适合从你嘴里吐出来。还有钟离玉,你也别医师医师的叫着,他算个什么医师。” “走吧。”子阳辰夜拍拍倾雪的肩,“我饿了,去你房里吃饭。” 说罢便踏步向前走去。 倾雪愣了愣,钟离玉也拂袖起身,对她道:“走吧。” 这才跟在子阳辰夜身后和钟离玉并肩而行。 子阳辰夜看着一盘盘的菜端进屋,挑了挑眉毛:“听闻整个狐族就属倾雪公主的落雪苑最清净,却不想清净到整个院子里连脚步声都听不到。真怀疑你是怎么调理你这里的人的。” “我自小喜静,下人们话也不多。久而久之这里的人做什么也就都没有了声音。” 她也不想,可这里的人偏偏都沾了她的性子。 子阳辰夜看倾雪无奈的样子,笑道:“莫不是公主真是不祥之人,他们都怕了你?” 倾雪慢悠悠的夹了一口菜:“十四年前是你救了我,若我是不祥之人,你便是欺骗天下,使天下处于危难之中。此时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我再不堪,你也得瞒着。” 把菜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 子阳辰夜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歪理,不过你说得对,为了我圣预言师的名誉,还真得帮你瞒着。” 倾雪看着子阳辰夜,哪里还有刚才超脱天地间的气质,此时看,不过就是长相好些的普通人。不由把目光转向钟离玉,只见他眉眼含笑,眼神温润。四目相对,竟发现他眼眸漆黑,深不见底。只觉得越看越深,好像整个人都要陷进去。 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着子阳辰夜说道:“你曾说‘公主天赋异禀,自小便异于常人,日后定是倾世之姿。’如今我的倾世之姿在哪里?” 子阳辰夜笑声戛然而止,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 薄唇紧抿,许久才道:“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倾雪对这个解释显然不满意,“你的意思是说我没长开?” 子阳辰夜听到这几个字顿时无语,就连钟离玉也扯了扯嘴角。 “没长开……”随即落霜苑爆发了惊天地的笑声:“没长开?哈哈哈……” 倾雪抚额,真是不理解这人的笑点。自己真是眼睛瞎了才觉得他有圣人风范。 “你确定你是圣预言师?”倾雪脸上名摆着不相信,“莫不是冒充的吧。” “货真价实!”子阳辰夜挺着胸脯,信誓旦旦。 倾雪上下打量了一边子阳辰夜:“不像。” 子阳辰夜被倾雪的话噎的没了声,片刻后眨眨眼睛:“要不要我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 子阳辰夜用手蘸茶,快速的在桌上写下几个字。倾雪怔了一下,掩住眼底的汹涌,淡淡的扫了一眼子阳辰夜,随即端起碗筷,继续吃饭。 钟离玉看了看桌上的字,看了看倾雪,又扫了一眼子阳辰夜,低头,吃饭。 子阳辰夜被两人扫的不自在,拿起茶喝了一口,很郑重地道:“怎么你们两人都没有表情,我说的可是真的。” “你既说了,我等着就是。”倾雪擦干字,“我以为堂堂圣预言师有多大能耐,原来不过是个算卦的。” “咳。”子阳辰夜不妨,被喝进嘴里的茶呛了一下,一时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张脸涨的通红。 钟离玉夹菜的手也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随后慢慢放下筷子,对子阳辰夜道:“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你,这种比喻甚好。” 第十三章 辰夜(二) 第十二章辰夜(二) 倾雪学着子阳辰夜的样子眨眨眼睛:“我也深以为然!” 子阳辰夜听这话更是咳的厉害,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你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记仇的。” “我不介意更记仇。”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刚刚若不是我出手,你早被司寇家的少爷抓起来了。” 倾雪挑眉:“他即便抓了我,又能耐我何?” “做他的第八房小妾是不可能,让你做他夫人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我父王不会同意的。” 一个臣子,还能抓着公主威胁王把女儿嫁给他?除非是疯了。 “你难道不知道即墨和司寇家之间……”子阳辰夜说到一半,见倾雪看他,便住了嘴。 “即墨和司寇家之间怎样?”倾雪扬眉。父王让自己尽量忍让司寇烨,子阳辰夜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我们两家还能有什么联系不成? “狐王没对你说?”子阳辰夜蹙眉,“罢了,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狐王自会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倾雪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话到一半,倾雪猛地抬头,对上子阳辰夜清澈的眸子:“你是说……” 子阳辰夜眨眨眼睛,神色狡黠:“你认为呢?” 倾雪不答,反而看向钟离玉:“今晚的宫宴你会去吗?” 钟离玉看了看窗外,道:“我不习惯,就不去了。” 倾雪点点头:“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宫宴有什么好菜我都差人给你送一份。” “嗯。” 饭后,子阳辰夜又恢复了超脱的模样。“小默子,去行宫把需要的吃穿用度拿过来,今日起我和钟离医师住在落雪苑,也好及时调理公主身体。” “是。”小默子恭敬答道,随即退了出去。 “我没答应。” 子阳辰夜闻言一笑:“狐王答应就够了。” 倾雪被这一笑晃花了眼睛,扭过头不看他。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狐王就传来了口谕:不得有怠。紧紧四个字,一切不言而喻。 倾雪只得吩咐:“香阑,按圣预言师和钟离医师的喜好准备两间客房。” 子阳辰夜指了指倾雪屋子对面的那间:“我觉得那间不错。” “就准备我对面的那两间吧。”倾雪复道。 “是。” 香阑退下,屋子便只剩三人。 倾雪白了子阳辰夜一眼:“堂堂圣预言师竟还有做纨固子弟的潜质。” “本预言师的优点还有很多,这算什么。”子阳辰夜打了个哈欠,“唔,好困。”说罢不理会二人,径自走到软榻前躺下,就这样睡了。 倾雪只感觉这人无赖到了极点。在这儿吃饭也就罢了,竟然还心安理得的在女子闺房睡觉,不由上前拽着子阳辰夜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起来。 一边用力拽着子阳辰夜,倾雪一边咬牙:“你给我起来,你的屋子在对面,去对面睡觉去。” “不要。”子阳辰夜咕哝道,“对面的屋子还没收拾好,这里清静,我就在这里睡。”说罢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倾雪。 “屋子没收拾好,你就在外面睡。”倾雪继续拽着子阳辰夜。 子阳辰夜不理会倾雪的拉扯,反而越睡越沉。倾雪听着子阳辰夜均匀的呼吸声,脸色越来越沉。 “他这些天一直在给你备着补身体的药。有些是狐族没有的,他便上山采摘,午时刚刚回来。” 钟离玉适宜地出声,倾雪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怪不得他身上会有风尘之气,怕是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吧。松开扯着子阳辰夜的手,转身和钟离玉退出门外。既然他是给自己找药,那他在这里睡一觉也不过分。 子阳辰夜醒时已是下午。推开房门,便见倾雪和钟离玉坐在石凳上,钟离玉低头品茶,而倾雪正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银针乱笔画。院里再无旁人。 花香掺着茶香,在整个落雪苑弥漫。子阳辰夜也不过去,就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倚在门框上,享受这几日以来难得的静谧。 听见开门声,倾雪扭头,见子阳辰夜正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由于刚刚睡醒,衣服还有些褶皱,全身都散发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头发和衣摆静静的垂着,风姿绰约,遗世独立。 盯着他看了半晌,倾雪眯了眯眼睛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冲子阳辰夜说道:“别动!”说罢夹着银针的两根手指就向子阳辰夜甩过去。 子阳辰夜闻声睁开眼睛,便见一根银针速度极快的向自己眉心飞过来。哪里还能听她的不动,倾雪对司寇烨扎针的狠自己可是见过的,不动,还能站在那儿当靶子挨扎不成? 思及至此,子阳辰夜双腿一抬,眨眼间便跳到一边。刚刚落地,便见银针越飞越慢,最后干脆一掉头,直直扎向了地面。落地的地方离自己方才所站之地还有不小的距离。 子阳辰夜尴尬的揉了揉眉心,那根银针是冲着他过来的不错,可压根儿就扎不着自己,怪不得倾雪不让动。 倾雪撇了一眼子阳辰夜,又拿起一根银针继续摆弄:“都告诉你别动了,还向个猴子似的跳什么跳。” 子阳辰夜闻言抽了抽嘴角,竟然说堂堂圣预言师像猴子,也就有她有这么大胆子。 “是挺像。”钟离玉抬头看了看子阳辰夜,随即又看了看刚落地的那根银针,“不错。” 倾雪点点头:“是比刚才远了些。” 子阳辰夜听着两人的话低头,见石桌和房门之间的地上四散的落着好多银针,而刚才倾雪扔的那根正是这些银针中离房门最近的一个。 “这些都是你扔的?”子阳辰夜挑眉。 “嗯。”倾雪答话间,又是一根银针扔出,依旧是飞了一段距离后便摇摇晃晃的栽到了地上。 子阳辰夜揉揉眉心,感情这俩人一个喝了一下午的茶,一个扔了一下午的银针。 钟离玉看了一眼银针:“力度太小,胳膊伸直,不要用手的力气去扔。” 倾雪点点头,又扔了几根,无一例外都扎在了地上。最后索性把书往桌上一扔:“不扔了,累。” “好。” 倾雪抿了一口茶,又放到桌上:“茶凉了,我去换茶。” 说罢便端着茶具走出了院子。 子阳辰夜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钟离玉泛红的脸道:“你在院中坐了一下午?” “嗯。” 子阳辰夜怒神色微怒:“你真是疯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第十三章 辰夜(二) 第十二章辰夜(二) 倾雪学着子阳辰夜的样子眨眨眼睛:“我也深以为然!” 子阳辰夜听这话更是咳的厉害,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你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记仇的。” “我不介意更记仇。”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刚刚若不是我出手,你早被司寇家的少爷抓起来了。” 倾雪挑眉:“他即便抓了我,又能耐我何?” “做他的第八房小妾是不可能,让你做他夫人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我父王不会同意的。” 一个臣子,还能抓着公主威胁王把女儿嫁给他?除非是疯了。 “你难道不知道即墨和司寇家之间……”子阳辰夜说到一半,见倾雪看他,便住了嘴。 “即墨和司寇家之间怎样?”倾雪扬眉。父王让自己尽量忍让司寇烨,子阳辰夜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我们两家还能有什么联系不成? “狐王没对你说?”子阳辰夜蹙眉,“罢了,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狐王自会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倾雪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话到一半,倾雪猛地抬头,对上子阳辰夜清澈的眸子:“你是说……” 子阳辰夜眨眨眼睛,神色狡黠:“你认为呢?” 倾雪不答,反而看向钟离玉:“今晚的宫宴你会去吗?” 钟离玉看了看窗外,道:“我不习惯,就不去了。” 倾雪点点头:“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宫宴有什么好菜我都差人给你送一份。” “嗯。” 饭后,子阳辰夜又恢复了超脱的模样。“小默子,去行宫把需要的吃穿用度拿过来,今日起我和钟离医师住在落雪苑,也好及时调理公主身体。” “是。”小默子恭敬答道,随即退了出去。 “我没答应。” 子阳辰夜闻言一笑:“狐王答应就够了。” 倾雪被这一笑晃花了眼睛,扭过头不看他。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狐王就传来了口谕:不得有怠。紧紧四个字,一切不言而喻。 倾雪只得吩咐:“香阑,按圣预言师和钟离医师的喜好准备两间客房。” 子阳辰夜指了指倾雪屋子对面的那间:“我觉得那间不错。” “就准备我对面的那两间吧。”倾雪复道。 “是。” 香阑退下,屋子便只剩三人。 倾雪白了子阳辰夜一眼:“堂堂圣预言师竟还有做纨固子弟的潜质。” “本预言师的优点还有很多,这算什么。”子阳辰夜打了个哈欠,“唔,好困。”说罢不理会二人,径自走到软榻前躺下,就这样睡了。 倾雪只感觉这人无赖到了极点。在这儿吃饭也就罢了,竟然还心安理得的在女子闺房睡觉,不由上前拽着子阳辰夜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起来。 一边用力拽着子阳辰夜,倾雪一边咬牙:“你给我起来,你的屋子在对面,去对面睡觉去。” “不要。”子阳辰夜咕哝道,“对面的屋子还没收拾好,这里清静,我就在这里睡。”说罢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倾雪。 “屋子没收拾好,你就在外面睡。”倾雪继续拽着子阳辰夜。 子阳辰夜不理会倾雪的拉扯,反而越睡越沉。倾雪听着子阳辰夜均匀的呼吸声,脸色越来越沉。 “他这些天一直在给你备着补身体的药。有些是狐族没有的,他便上山采摘,午时刚刚回来。” 钟离玉适宜地出声,倾雪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怪不得他身上会有风尘之气,怕是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吧。松开扯着子阳辰夜的手,转身和钟离玉退出门外。既然他是给自己找药,那他在这里睡一觉也不过分。 子阳辰夜醒时已是下午。推开房门,便见倾雪和钟离玉坐在石凳上,钟离玉低头品茶,而倾雪正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银针乱笔画。院里再无旁人。 花香掺着茶香,在整个落雪苑弥漫。子阳辰夜也不过去,就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倚在门框上,享受这几日以来难得的静谧。 听见开门声,倾雪扭头,见子阳辰夜正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由于刚刚睡醒,衣服还有些褶皱,全身都散发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头发和衣摆静静的垂着,风姿绰约,遗世独立。 盯着他看了半晌,倾雪眯了眯眼睛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冲子阳辰夜说道:“别动!”说罢夹着银针的两根手指就向子阳辰夜甩过去。 子阳辰夜闻声睁开眼睛,便见一根银针速度极快的向自己眉心飞过来。哪里还能听她的不动,倾雪对司寇烨扎针的狠自己可是见过的,不动,还能站在那儿当靶子挨扎不成? 思及至此,子阳辰夜双腿一抬,眨眼间便跳到一边。刚刚落地,便见银针越飞越慢,最后干脆一掉头,直直扎向了地面。落地的地方离自己方才所站之地还有不小的距离。 子阳辰夜尴尬的揉了揉眉心,那根银针是冲着他过来的不错,可压根儿就扎不着自己,怪不得倾雪不让动。 倾雪撇了一眼子阳辰夜,又拿起一根银针继续摆弄:“都告诉你别动了,还向个猴子似的跳什么跳。” 子阳辰夜闻言抽了抽嘴角,竟然说堂堂圣预言师像猴子,也就有她有这么大胆子。 “是挺像。”钟离玉抬头看了看子阳辰夜,随即又看了看刚落地的那根银针,“不错。” 倾雪点点头:“是比刚才远了些。” 子阳辰夜听着两人的话低头,见石桌和房门之间的地上四散的落着好多银针,而刚才倾雪扔的那根正是这些银针中离房门最近的一个。 “这些都是你扔的?”子阳辰夜挑眉。 “嗯。”倾雪答话间,又是一根银针扔出,依旧是飞了一段距离后便摇摇晃晃的栽到了地上。 子阳辰夜揉揉眉心,感情这俩人一个喝了一下午的茶,一个扔了一下午的银针。 钟离玉看了一眼银针:“力度太小,胳膊伸直,不要用手的力气去扔。” 倾雪点点头,又扔了几根,无一例外都扎在了地上。最后索性把书往桌上一扔:“不扔了,累。” “好。” 倾雪抿了一口茶,又放到桌上:“茶凉了,我去换茶。” 说罢便端着茶具走出了院子。 子阳辰夜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钟离玉泛红的脸道:“你在院中坐了一下午?” “嗯。” 子阳辰夜怒神色微怒:“你真是疯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第十四章 花茶 第十四章花茶 “记得。”钟离玉道,“她说要在院中待着,在树下乘凉。我不想离她太远,我不忍心……” 子阳辰夜闻言不再说话,两人便只静静地坐着。 不多时,倾雪缓步进了院子,身后跟着随从。随从把手中的盘子放倒石桌上便退到一旁。只见盘里放着一个白纱壶,三个白纱杯,一个酒盅大小的尖嘴瓶和一个盘子。盘里放着几朵花,花瓣上还结有薄冰,显然是刚摘下没多久。 把壶盖打开,热气从壶口冒出,却没有一丝味道。 子阳辰夜皱了皱眉眉头:“这明明是刚刚烧开的井水。” 倾雪看了一眼子阳辰夜,又看了看钟离玉,见两人都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夹起几朵花放在茶壶上方。 “你这是做什么?”子阳辰夜问道。 “泡茶。” 只见花瓣上的冰被热气熏化,滴滴落在茶杯里,花瓣微卷露出娇嫩的黄色,煞是好看。待冰完全融化,倾雪便将花放进茶壶里,又夹起第二朵花放在茶壶上方。 “我听闻宫里的老人说,狐族植物上的冰晶是雪水凝结成的。我试了很久,雪水和井水融在一起,味道最是清甜。” 待几朵花都被放进茶壶之后,倾雪拿起尖嘴瓶。瓶塞刚被拔下,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 “好香。”子阳辰夜眯眼闻了闻,“这是什么?” 倾雪继续手中的动作:“精油。” “精油?”子阳辰夜念叨着,“那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也无法解释精油到底是什么,倾雪停下动作想了想:“花朵的汁液。” 说罢滴了一滴精油在茶壶里,红色的精油落在水面上,渐渐溶解。 倾雪做完这些后盖上壶盖,唤侍从把其余东西都撤下,桌上只余茶壶和三个茶杯,待随从走后才坐下,拿起茶壶把茶分别倒进茶杯里。 钟离玉把端起一个茶杯嗅了嗅:“这是什么茶?” “花茶。” 子阳辰夜看着杯中的淡红色液体挑了挑眉毛:“你确定这能喝?” 倾雪也不理他,端起茶杯品尝起来。 钟离玉也抿了一下,入口有精油的芳香,又有花瓣的苦涩,还有一丝清爽的甜味。很是特别。 子阳辰夜也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唔,好香。”子阳辰夜道,“本以为花只有观赏作用,从未想过也能泡茶,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金银花有清热的功效,夏日饮用最是解暑。大多数花都是可以泡茶喝的,其中有不少也可以药用。” 这个世界的医师类似中国古代的中医,大多对草药研究的透彻,却独独对花没有研究。 子阳辰夜显然来了兴趣:“你是如何知道的?” 倾雪信口胡诌:“书上说的。” “什么书?” “葵花宝典。” “竟有这种奇书,有时间给我看看。” “好。”倾雪忍笑,声音闷闷。 子阳辰夜听到满意的答案,便静下来品茶,连续喝了几杯后仍感觉意犹未尽。 天色稍暗。 钟离玉放下茶,对子阳辰夜道:“屋子收拾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和宫宴穿的衣服都在房中。” 子阳辰夜点点头,起身踏步向对面走去。 倾雪看向钟离玉,只见他脸色稍红,便道:“我差人在你们屋里放了些冰,此时屋里应该凉快些。你若觉得热,便也进屋吧。” “嗯。”钟离玉点点头。 “香阑,备水沐浴。”倾雪说罢起身,向房内走去。 钟离玉见倾雪进屋,也转身走向子阳辰夜进的屋子。 子阳辰夜站在屋内:“天快黑了。” “嗯。”钟离玉闭眼答道,声音有些低沉。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半晌,子阳辰夜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见钟离玉已经躺下,面色通红,便拿出一颗药丸扔进他嘴里。半晌,见钟离玉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才道:“你放心。”说罢便关好门,退出了屋子。 沐浴后,香阑伺候倾雪穿衣:“公主,圣预言师在院中站着呢。” 倾雪闻言看了看窗外,子阳辰夜坐在石桌旁,依然是纯白的衣服,只是袖口和领口之间穿插着些许金线。淡然的看着天,有着圣预言师独有的高贵气质和飘渺的感觉。 “钟离医师呢?” “公主进屋后钟离医师便回了房,如今应该还在房中。” “差人给圣预言师沏壶茶送去。” “是。” 宫人把茶放在石桌上,斟了一杯,便躬身退了下去。 倾雪换上宫装,头发全绾了髻,左右各叉两支步摇,略施粉黛。一朵粉莲描于额上。少了三分淡雅多了七分稳重。十四分雍容华贵集一身,竟隐隐有些闭月羞花之感。 良久,房门打开,倾雪从房中走出,见子阳辰夜依旧呆呆的仰头,也抬头望了望天。风轻云淡,繁星满天,却感觉缺了什么。 站在子阳辰夜身边,倾雪出声:“你在看什么?” 子阳辰夜闻言转头,看到倾雪时有一瞬间的恍惚。“看天。”子阳辰夜答道,“你果然不适合这样的穿着,丑死了。” 倾雪也不反驳,走到石桌旁倒了杯茶,端起茶杯,喝到嘴里时却皱了皱眉。如今是三伏天,茶水怎么这么凉。 依旧看着倾雪的一举一动,子阳辰夜幽幽道:“有个人最喜欢你这样的穿着打扮。” 倾雪闻言看了看身后长长拖着的衣摆,道:“还会有人喜欢这种衣服吗?我只感觉穿上它,自己便成了个移动的拖地抹布。走到哪儿,地便擦到哪儿。” 深深地看了倾雪一眼:“走吧,宫宴快开始了。” “嗯。”倾雪点点头。 “你们不必跟着,我和公主自行去便可。”子阳辰夜对着身后的两个随从道。说罢看了倾雪一眼,压低了声音:“跟我走。” 出了落霜苑,倾雪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去看看司寇烨如今怎样。”子阳辰夜道,转角便走向那条小路。 路越走越偏,光线也越来越少,拿着灯笼也只能看清周边的事物。 “好黑。”倾雪道,“往常这里都很亮的。” 子阳辰夜听着倾雪的话垂下眼睛:“今日是三十。” “三十?”倾雪恍然,“原来今夜没有月亮。” 远远的便闻见花香,小道渐渐近了。倾雪拿灯笼照了照,不见司寇烨人影,只有一地银针在灯笼的照耀下熠熠的闪着银光。 第十四章 花茶 第十四章花茶 “记得。”钟离玉道,“她说要在院中待着,在树下乘凉。我不想离她太远,我不忍心……” 子阳辰夜闻言不再说话,两人便只静静地坐着。 不多时,倾雪缓步进了院子,身后跟着随从。随从把手中的盘子放倒石桌上便退到一旁。只见盘里放着一个白纱壶,三个白纱杯,一个酒盅大小的尖嘴瓶和一个盘子。盘里放着几朵花,花瓣上还结有薄冰,显然是刚摘下没多久。 把壶盖打开,热气从壶口冒出,却没有一丝味道。 子阳辰夜皱了皱眉眉头:“这明明是刚刚烧开的井水。” 倾雪看了一眼子阳辰夜,又看了看钟离玉,见两人都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夹起几朵花放在茶壶上方。 “你这是做什么?”子阳辰夜问道。 “泡茶。” 只见花瓣上的冰被热气熏化,滴滴落在茶杯里,花瓣微卷露出娇嫩的黄色,煞是好看。待冰完全融化,倾雪便将花放进茶壶里,又夹起第二朵花放在茶壶上方。 “我听闻宫里的老人说,狐族植物上的冰晶是雪水凝结成的。我试了很久,雪水和井水融在一起,味道最是清甜。” 待几朵花都被放进茶壶之后,倾雪拿起尖嘴瓶。瓶塞刚被拔下,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 “好香。”子阳辰夜眯眼闻了闻,“这是什么?” 倾雪继续手中的动作:“精油。” “精油?”子阳辰夜念叨着,“那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也无法解释精油到底是什么,倾雪停下动作想了想:“花朵的汁液。” 说罢滴了一滴精油在茶壶里,红色的精油落在水面上,渐渐溶解。 倾雪做完这些后盖上壶盖,唤侍从把其余东西都撤下,桌上只余茶壶和三个茶杯,待随从走后才坐下,拿起茶壶把茶分别倒进茶杯里。 钟离玉把端起一个茶杯嗅了嗅:“这是什么茶?” “花茶。” 子阳辰夜看着杯中的淡红色液体挑了挑眉毛:“你确定这能喝?” 倾雪也不理他,端起茶杯品尝起来。 钟离玉也抿了一下,入口有精油的芳香,又有花瓣的苦涩,还有一丝清爽的甜味。很是特别。 子阳辰夜也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唔,好香。”子阳辰夜道,“本以为花只有观赏作用,从未想过也能泡茶,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金银花有清热的功效,夏日饮用最是解暑。大多数花都是可以泡茶喝的,其中有不少也可以药用。” 这个世界的医师类似中国古代的中医,大多对草药研究的透彻,却独独对花没有研究。 子阳辰夜显然来了兴趣:“你是如何知道的?” 倾雪信口胡诌:“书上说的。” “什么书?” “葵花宝典。” “竟有这种奇书,有时间给我看看。” “好。”倾雪忍笑,声音闷闷。 子阳辰夜听到满意的答案,便静下来品茶,连续喝了几杯后仍感觉意犹未尽。 天色稍暗。 钟离玉放下茶,对子阳辰夜道:“屋子收拾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和宫宴穿的衣服都在房中。” 子阳辰夜点点头,起身踏步向对面走去。 倾雪看向钟离玉,只见他脸色稍红,便道:“我差人在你们屋里放了些冰,此时屋里应该凉快些。你若觉得热,便也进屋吧。” “嗯。”钟离玉点点头。 “香阑,备水沐浴。”倾雪说罢起身,向房内走去。 钟离玉见倾雪进屋,也转身走向子阳辰夜进的屋子。 子阳辰夜站在屋内:“天快黑了。” “嗯。”钟离玉闭眼答道,声音有些低沉。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半晌,子阳辰夜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见钟离玉已经躺下,面色通红,便拿出一颗药丸扔进他嘴里。半晌,见钟离玉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才道:“你放心。”说罢便关好门,退出了屋子。 沐浴后,香阑伺候倾雪穿衣:“公主,圣预言师在院中站着呢。” 倾雪闻言看了看窗外,子阳辰夜坐在石桌旁,依然是纯白的衣服,只是袖口和领口之间穿插着些许金线。淡然的看着天,有着圣预言师独有的高贵气质和飘渺的感觉。 “钟离医师呢?” “公主进屋后钟离医师便回了房,如今应该还在房中。” “差人给圣预言师沏壶茶送去。” “是。” 宫人把茶放在石桌上,斟了一杯,便躬身退了下去。 倾雪换上宫装,头发全绾了髻,左右各叉两支步摇,略施粉黛。一朵粉莲描于额上。少了三分淡雅多了七分稳重。十四分雍容华贵集一身,竟隐隐有些闭月羞花之感。 良久,房门打开,倾雪从房中走出,见子阳辰夜依旧呆呆的仰头,也抬头望了望天。风轻云淡,繁星满天,却感觉缺了什么。 站在子阳辰夜身边,倾雪出声:“你在看什么?” 子阳辰夜闻言转头,看到倾雪时有一瞬间的恍惚。“看天。”子阳辰夜答道,“你果然不适合这样的穿着,丑死了。” 倾雪也不反驳,走到石桌旁倒了杯茶,端起茶杯,喝到嘴里时却皱了皱眉。如今是三伏天,茶水怎么这么凉。 依旧看着倾雪的一举一动,子阳辰夜幽幽道:“有个人最喜欢你这样的穿着打扮。” 倾雪闻言看了看身后长长拖着的衣摆,道:“还会有人喜欢这种衣服吗?我只感觉穿上它,自己便成了个移动的拖地抹布。走到哪儿,地便擦到哪儿。” 深深地看了倾雪一眼:“走吧,宫宴快开始了。” “嗯。”倾雪点点头。 “你们不必跟着,我和公主自行去便可。”子阳辰夜对着身后的两个随从道。说罢看了倾雪一眼,压低了声音:“跟我走。” 出了落霜苑,倾雪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去看看司寇烨如今怎样。”子阳辰夜道,转角便走向那条小路。 路越走越偏,光线也越来越少,拿着灯笼也只能看清周边的事物。 “好黑。”倾雪道,“往常这里都很亮的。” 子阳辰夜听着倾雪的话垂下眼睛:“今日是三十。” “三十?”倾雪恍然,“原来今夜没有月亮。” 远远的便闻见花香,小道渐渐近了。倾雪拿灯笼照了照,不见司寇烨人影,只有一地银针在灯笼的照耀下熠熠的闪着银光。 第十五章 宫宴 第十五章宫宴 “啧啧啧。”子阳辰夜叹道:“这么些银针,真不知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说罢又蹲下,借着灯笼的光,细细看着银针附近有着的斑斑血迹。 端详了一会儿,子阳辰夜站起身,拂了拂衣角沾染的灰尘:“地面上的血有些还没渗到土里,司寇烨应该是没走多久。” 倾雪皱眉:“有人在我们之前把他带走了?”会是谁? 子阳辰夜轻笑一声,摇摇头:“区区几根银针,你刺中的又不是要害,只要灵力比你高的人就能把银针逼出,不过耗费些时间罢了,哪还用得着别人救他。” “是这样啊。”倾雪点点头,“原来是我扎浅了。” 子阳辰夜闻言嘴角抽搐,浅了?他怎么记得某人当时拿捏的恰到好处,哪怕任何一根银针再扎深一毫都会令司寇烨瘫在床上从此下半辈子再也无法起来,这也叫扎浅了? 子阳辰夜看着倾雪长叹一声:“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倾雪不理会子阳辰夜的话,也蹲下看着附近的银针和脚印。只是想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找脚印,委实有些困难。 站起来,也没有拂去灰尘,倒不是倾雪不喜欢干净,而是她觉得身上穿着的拖地长裙早就扫了不知道多少的灰,也不差刚才蹲着时粘着的一星半点了。 伸手推了一下子阳辰夜:“你算算,看看司寇烨去哪儿了。” 子阳辰夜闻言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我算不出来。” “还以为你多厉害,连个人都算不出来。” 倾雪有些失望,说罢便扭头向宫宴的方向走去。既然司寇烨不在了,那就没有在这里呆着的必要了。 倒不是倾雪非要知道司寇烨的下落,只是盼着他千万不要出现在宫宴上,再搅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倾雪。”子阳辰夜突然唤住她。 倾雪闻言回头,只见子阳辰夜从怀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铃铛。 “这是传音铃,拿有铃铛的人千里之内能够互相传音,你拿着。” 倾雪低头,见子阳辰夜腰间也挂着一个传音铃,便伸手接过。摇了摇,却没有意料中清脆的铃声。 子阳辰夜制止了倾雪的动作:“传音铃没有心,是不会响的。” 这话说的好生惆怅,倾雪不再摇铃,“那我要如何用传音铃与你说话?” “把灵力输入到里面即可。” 荣倾殿 子阳辰夜与倾雪一前一后走进,殿内众大臣及家眷均起身行礼:“圣预言师万福,公主万福。” “免礼。”子阳辰夜声音温润清亮,一袭白衣飘渺出尘,袖口和领口的金线又生生给他添了一些高贵。 即便倾雪很不习惯在她面前总是嬉皮笑脸模样的子阳辰夜在外人面前突然变得风姿绰约起来,但也不得不很中肯地评价,子阳辰夜气质天成,风华绝代,怕是传说中的天人也不过如此。 狐王走至殿门口相迎道:“圣预言师请。” 子阳辰夜含笑回应:“狐王请。” 两人并肩而行,倾雪给狐王行礼后便随在二人身后。 狐王坐于殿前主位,倾雪跟随狐王坐其旁边,子阳辰夜则坐在了圣预言师的专属位置。 既然是宫宴,自然少不了许多场面话。倾雪也懒得去听,低头专心吃着各种珍馐佳肴。扔了一下午银针,此时真是饿了。 “狐族的俊才怕都在这里了吧,王后为了你的婚事可真是费心。”子阳辰夜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倾雪看向子阳辰夜,见他只是低头喝茶,并无半丝异样,殿内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听见他说话,顿时了然,想来是铃铛的缘故。看了看手中的铃铛,果然淡淡的泛着光。 不等倾雪倾雪回答,子阳辰夜音调有些百转千回:“不知这么多公子中,你中意哪个。” 听着子阳辰夜阴阳怪气的语调,倾雪皱眉,扫了一眼殿中,果然年轻男子要比女子多一些,其中有一些正是王后中意的,也给倾雪看过画像的人物。倾雪一个一个的看着这些人,相貌均是上等,不由感叹母后真是为自己的婚事费了好大心思。 暗暗地将座下每位公子都看了个遍,倾雪捏住传音铃,道:“没想到狐族竟有这么多的美少爷,啧啧,看这一个个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的跟韩国欧巴似的。” 子阳辰夜不知道韩国欧巴是什么,却也大致听明白了倾雪的意思。 子阳辰夜暗自磨牙:“你还真要在这些公子中选一个做驸马不成?” 倾雪皱眉,有些惋惜:“只能选一个吗?” 牙齿磨的咯咯作响,子阳辰夜道:“你还想选几个?” 抬头扫了一眼子阳辰夜,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神却似乎含着杀气,不由打了个寒颤。 “自然是多多益善。”倾雪又将视线扫向殿中,眉眼弯弯,“这么多美男子,光是看着也觉得秀色可餐啊。” “秀色可餐?那你还吃菜做什么?” 倾雪刚夹起一块鸡肉,便听子阳辰夜凉凉地说了一句,筷子一抖,鸡肉险些又掉回盘里去。 “即便秀色可餐,说到底也不是我的餐。等什么时候他们中真有人成了我面前这盘菜时再说吧。”倾雪冲子阳辰夜眨眨眼,将鸡肉送进嘴里。 子阳辰夜闻言沉默,半晌狡黠的笑笑:“光是看外表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狐族有一人会谈一首曲子,一会儿你可有福气听听。” 说罢不等倾雪答话,子阳辰夜便看向狐王:“世间皆言狐族子民大多一笑倾国,再笑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一般,狐族的容貌在闻人界内怕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无法企及的。” 狐王大笑:“圣预言师过誉了,若说容貌,本王这小女便是第一上不了台面的。” 随着狐王的话,殿中在座都明着暗着扫向倾雪这边。狐族这位唯一的公主一直久居深宫,很少在人前露面,今日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公主到底是何模样。 第十五章 宫宴 第十五章宫宴 “啧啧啧。”子阳辰夜叹道:“这么些银针,真不知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说罢又蹲下,借着灯笼的光,细细看着银针附近有着的斑斑血迹。 端详了一会儿,子阳辰夜站起身,拂了拂衣角沾染的灰尘:“地面上的血有些还没渗到土里,司寇烨应该是没走多久。” 倾雪皱眉:“有人在我们之前把他带走了?”会是谁? 子阳辰夜轻笑一声,摇摇头:“区区几根银针,你刺中的又不是要害,只要灵力比你高的人就能把银针逼出,不过耗费些时间罢了,哪还用得着别人救他。” “是这样啊。”倾雪点点头,“原来是我扎浅了。” 子阳辰夜闻言嘴角抽搐,浅了?他怎么记得某人当时拿捏的恰到好处,哪怕任何一根银针再扎深一毫都会令司寇烨瘫在床上从此下半辈子再也无法起来,这也叫扎浅了? 子阳辰夜看着倾雪长叹一声:“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倾雪不理会子阳辰夜的话,也蹲下看着附近的银针和脚印。只是想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找脚印,委实有些困难。 站起来,也没有拂去灰尘,倒不是倾雪不喜欢干净,而是她觉得身上穿着的拖地长裙早就扫了不知道多少的灰,也不差刚才蹲着时粘着的一星半点了。 伸手推了一下子阳辰夜:“你算算,看看司寇烨去哪儿了。” 子阳辰夜闻言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我算不出来。” “还以为你多厉害,连个人都算不出来。” 倾雪有些失望,说罢便扭头向宫宴的方向走去。既然司寇烨不在了,那就没有在这里呆着的必要了。 倒不是倾雪非要知道司寇烨的下落,只是盼着他千万不要出现在宫宴上,再搅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倾雪。”子阳辰夜突然唤住她。 倾雪闻言回头,只见子阳辰夜从怀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铃铛。 “这是传音铃,拿有铃铛的人千里之内能够互相传音,你拿着。” 倾雪低头,见子阳辰夜腰间也挂着一个传音铃,便伸手接过。摇了摇,却没有意料中清脆的铃声。 子阳辰夜制止了倾雪的动作:“传音铃没有心,是不会响的。” 这话说的好生惆怅,倾雪不再摇铃,“那我要如何用传音铃与你说话?” “把灵力输入到里面即可。” 荣倾殿 子阳辰夜与倾雪一前一后走进,殿内众大臣及家眷均起身行礼:“圣预言师万福,公主万福。” “免礼。”子阳辰夜声音温润清亮,一袭白衣飘渺出尘,袖口和领口的金线又生生给他添了一些高贵。 即便倾雪很不习惯在她面前总是嬉皮笑脸模样的子阳辰夜在外人面前突然变得风姿绰约起来,但也不得不很中肯地评价,子阳辰夜气质天成,风华绝代,怕是传说中的天人也不过如此。 狐王走至殿门口相迎道:“圣预言师请。” 子阳辰夜含笑回应:“狐王请。” 两人并肩而行,倾雪给狐王行礼后便随在二人身后。 狐王坐于殿前主位,倾雪跟随狐王坐其旁边,子阳辰夜则坐在了圣预言师的专属位置。 既然是宫宴,自然少不了许多场面话。倾雪也懒得去听,低头专心吃着各种珍馐佳肴。扔了一下午银针,此时真是饿了。 “狐族的俊才怕都在这里了吧,王后为了你的婚事可真是费心。”子阳辰夜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倾雪看向子阳辰夜,见他只是低头喝茶,并无半丝异样,殿内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听见他说话,顿时了然,想来是铃铛的缘故。看了看手中的铃铛,果然淡淡的泛着光。 不等倾雪倾雪回答,子阳辰夜音调有些百转千回:“不知这么多公子中,你中意哪个。” 听着子阳辰夜阴阳怪气的语调,倾雪皱眉,扫了一眼殿中,果然年轻男子要比女子多一些,其中有一些正是王后中意的,也给倾雪看过画像的人物。倾雪一个一个的看着这些人,相貌均是上等,不由感叹母后真是为自己的婚事费了好大心思。 暗暗地将座下每位公子都看了个遍,倾雪捏住传音铃,道:“没想到狐族竟有这么多的美少爷,啧啧,看这一个个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的跟韩国欧巴似的。” 子阳辰夜不知道韩国欧巴是什么,却也大致听明白了倾雪的意思。 子阳辰夜暗自磨牙:“你还真要在这些公子中选一个做驸马不成?” 倾雪皱眉,有些惋惜:“只能选一个吗?” 牙齿磨的咯咯作响,子阳辰夜道:“你还想选几个?” 抬头扫了一眼子阳辰夜,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神却似乎含着杀气,不由打了个寒颤。 “自然是多多益善。”倾雪又将视线扫向殿中,眉眼弯弯,“这么多美男子,光是看着也觉得秀色可餐啊。” “秀色可餐?那你还吃菜做什么?” 倾雪刚夹起一块鸡肉,便听子阳辰夜凉凉地说了一句,筷子一抖,鸡肉险些又掉回盘里去。 “即便秀色可餐,说到底也不是我的餐。等什么时候他们中真有人成了我面前这盘菜时再说吧。”倾雪冲子阳辰夜眨眨眼,将鸡肉送进嘴里。 子阳辰夜闻言沉默,半晌狡黠的笑笑:“光是看外表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狐族有一人会谈一首曲子,一会儿你可有福气听听。” 说罢不等倾雪答话,子阳辰夜便看向狐王:“世间皆言狐族子民大多一笑倾国,再笑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一般,狐族的容貌在闻人界内怕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无法企及的。” 狐王大笑:“圣预言师过誉了,若说容貌,本王这小女便是第一上不了台面的。” 随着狐王的话,殿中在座都明着暗着扫向倾雪这边。狐族这位唯一的公主一直久居深宫,很少在人前露面,今日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公主到底是何模样。 第十六章 宫宴(二) 第十六章宫宴(二) 倾雪挑了挑眉毛,狐族以容貌为第一,武第二,琴棋书画第三,在狐族看来,容貌是最重要的。父王不可能当着所有狐族高层的面说自己丑,无缘无故打自己女儿脸面的事谁都不会做。 而自己确实长得不怎么样,此次宫宴之后,自己容貌平凡自会众人皆知。不漂亮的公主,狐族子民自然不需要。倾雪笑笑,父王这是借子阳辰夜堵住悠悠众口,用他圣预言师的身份给自己立威呢。 果不其然,子阳辰夜闻言道:“狐王此言差矣,公主自是极美的。狐族之人多妖媚,妖媚过多则显俗。公主少妖媚,多清纯,此狐族百年难得其一,此乃公主脱俗之处。” “世人皆尚武,公主日前昏迷,钟离玉曾渡给她一百年的月之精华。月光生生不息,所蕴含的灵力最为纯洁。” 子阳辰夜说到这里便住了嘴,但谁都能听明白言下之意不是。有着一百年最纯洁的灵力的人还能是废人不成?一时间下方众人看着倾雪的眼神愈发恭敬了起来。 倾雪垂下眼眸,知道父王的目的是达成了。子阳辰夜区区几句话,便把自己推向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日后就算自己再不济,有着圣预言师的名声,也不会有谁敢说什么。 子阳辰夜还在一日,倾雪便可以借着他圣预言师的身份糊弄众人。若倾雪被世人发现她果真容不成武不就,圣预言师的招牌便也从此倒了。如此,他们两人倒真像倾雪之前所说,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哈哈……”狐王大笑道:“有圣预言师几句话,本王倒觉得小女有些可取之处了。” 子阳辰夜端起酒杯向狐王扬了扬,道:“自然。” 说罢便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子阳辰夜眼神迷离,嘴角含笑,此时高贵不染尘世的圣预言师倒少了几分脱俗,接了几分地气。目光扫向下方,在几个女眷身上停了停,惹得几人一阵娇羞。 “狐王。”一青衣女子从席中走出,跪在地上道:“臣女司寇绾娆知晓今日宴请圣预言师,便特意与几位姐妹备了一舞献给王上,王后和圣预言师,为宫宴助兴。” “你可是司寇将军家的嫡女?”狐王问道,“不知你备了什么舞?” “正是绾娆。”那女子答道,“臣女备了梅花妆。” “梅花妆?”狐王道,“准了。” “谢狐王。”司寇绾娆言罢起身踱步下去,与她一起下去的还有几个大臣家的女儿。 “轻轻绾君心,缓缓娆人醉。真是好名字!” 耳边传来赞叹声,倾雪看了子阳辰夜一眼,子阳辰夜也向倾雪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哪里还有一丝迷离。 倾雪扭头看向殿中,只见四人分别手持一琴,一筝,一横笛,一玉箫,其中二人把琴筝放在架上,素手轻弹。琴声响起,司寇绾娆等人入殿。 领头的司寇绾娆一身玫红,其余人则是清一色的嫩黄舞衣。倾雪无语。明明是白梅,却为了和子阳辰夜的白衣避开而换成了嫩黄,一众梅花倒像是未开先败了。 筝声,笛声,玉箫声随着琴声响起,一众白梅也簇拥着红梅舞了起来。红袖轻拂,司寇绾娆在众人中心,舞步优雅,身姿优美,倒真有仙子呵手试梅妆的感觉。 “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司寇绾娆舞艺高超,却多了一丝顾盼生辉之态,少了梅花高洁谦虚的品格。梅花妆不适合她。”子阳辰夜对倾雪道,“倒是凑曲的那几人凑出了梅花高洁的意境。” 倾雪赞同地微微点头,司寇绾娆长袖纷飞,舞的极尽温婉。“她舞的梅花妆倒更适合睡火莲,娇贵且柔弱。” “睡火莲,雪族最娇贵的花,只生长在温池里,每年只开七天,花蕊只有在凋谢的前一刻才会张开。”子阳辰夜道,“她的舞确实如娇花一般,少了梅花应有的傲气。” 司寇绾娆眼波流转,长袖如霞,身若无骨,灵力飞转,点点玫红,如梦似幻。红裙翻飞,真如一朵开的正妖娆的睡火莲,水波荡漾中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乐曲婉转,司寇绾娆轻轻一跃跳到众舞女前方,红袖将甩,在殿中一个上跃,于半空中转圈,朵朵红梅从长袖和裙中落下,众舞女手中也蓦地出现好多白梅,浮在空中,红梅与白梅相缠,不断变换,殿中尽是梅花的香气。 一舞作罢,众人沉醉其中,意犹未尽。 司寇绾娆利用转身之时望向子阳辰夜,见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眸光暗了暗。 “好。”狐王大喜,拍手,“宫中有一套流光红梅舞衣,今日便赏了你罢。” 便有侍从从库房里拿了出来,流光红梅舞衣,顾名思义,衣衫自身便有光华浮动,裙摆千层,红白相间,薄如蝉翼,轻轻一碰便有如流光倾泻,瑰丽异常。 不仅女子,就连殿中的男子都被舞衣的美丽吸引,贪婪地看着。 狐王竟将闻人界只有一件的流光红梅舞衣赏赐给了司寇绾娆,对司寇家的重视可见一斑。 饶是倾雪也舍不得移开视线,直直地看着流光红梅舞衣。 “流光红梅舞衣啊,我从不知竟在我们狐族的库房里。”倾雪默哀,若不是自己对这类事从不上心,哪会今日方看见它,哪会见它的这第一面便可能是最后一面,相见之日就是诀别之时,倾雪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倾雪颇有些哀伤的神色,子阳辰夜挑眉:“你喜欢?我送你一件如何?” “我又不会跳舞,要它做什么,只是可惜这流光红梅舞衣于我如昙花一现一般,下次见到还不知是何时。流光舞衣只有一件,你莫不是要变一件出来给我?” 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确实不经考究,子阳辰夜也终于闭上了嘴,腰间挂着的传音铃也不再亮了。 司寇绾娆跪在地上福了福:“绾娆谢王上。” 其余几位凑乐的小姐也各自领了赏退了下去。 舞女入殿,又一轮音乐响起。 第三十一章 垂泪 “好好好。” 狐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倾雪想起在四季镇时,婆婆也曾这么欣喜地说过这三个字。而狐王此时的语气显然与任何开心的情绪不搭边。倾雪咬咬嘴唇,父王这次果真气急了,只希望他会看在自己从未惹他生过气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你要罚,本王便好好罚罚你!”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便听狐王继续道:“琉霜公主,疏于管教,顽劣不堪,因一己私欲至王法于无物,至王家颜面于无物。打四十大板,压入祠堂面壁思过,即刻执行。凤天涯,身为臣子,不敬王法,不谏良言,反而随公主一起将王旨作为赌注,着去掉伴读谥号,收回随意进出王宫之召,即日起禁足,无诏不得出。凤司仪,教子不严,罚俸三月。” 倾雪伏在地上,嘴角微微翘起。父王看似说了很多,她与凤天涯两人的罪名看似很重,但其实只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父王果真是从轻发落了。至于即刻执行,便是要速战速决,早早堵住悠悠众口了。即便事情过后有人觉得惩罚太轻,但自己已然受刑,他们也无法再说什么。 “任何人不得求情!” 又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堵住了王后将要出口的话。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王后不忍地看了倾雪一眼,对狐王道:“请王上应允臣妾监刑。” 说罢也不顾狐王答应不答应,走出了荣倾殿。 “谢王上。”凤司仪和凤天涯齐齐磕头退了下去。 “谢父王。”倾雪磕了个头,由两个侍卫压了出去。 几个当事人都走了,大殿中又安静了下来。 “王上。”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众人又是浑身一颤,男子从大臣家眷席中走出,跪在殿中,“臣子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王上应允。” 狐王剑眉一竖,声音中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愤怒:“本王说过,任何人不得求情。” “臣子不为求情。”那男子道,“臣子早在上一次宫宴中便对公主一见倾心,原以为公主与凤公子情投意合,臣子愿成人之美祝福他们。然事实并非如此,公主与凤公子之间既然无意,那么还请王上给臣子一个机会,臣子定会一生一世陪伴公主一人,一生一世对她好。” 子阳辰夜眉毛一挑,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当下嘴角的笑意更深,饶有兴味地继续看戏。 狐王这才把目光集中在殿中跪着的人身上,眉清目秀,面色稍白,面相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你是……” “臣子是大学士苏承的二儿苏锦。” 狐王闻言扬眉:“你便是上次宫宴中弹天人赞的?” “回王上,正是臣子。”苏锦顺眉答道,“臣子对公主一见倾心,想娶公主为妻,请王上恩准。” 狐王没有接苏锦的话,反而看向伏在一边不断用袖子擦汗的苏承。 “苏承,你怎么看?”狐王将问题抛给了苏承。 苏承颤抖着有些说不出话。他虽然欢喜公主做自家的儿媳妇,也欢喜狐王亲自赐婚,但万万不是这种时候啊。 且不说公主和凤天涯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单单就王上如今怒气冲天,便不该在这个时候求亲。自己的二儿子素来听话稳重,今日怎的如此看不清形势。 而苏承倒是忘了,听话稳重与看得清形势向来扯不上关系。 “微臣……微臣……”汗一滴一滴落下来,苏承如今也算真心了解宣读王旨的侍从当时的心情了。说喜欢公主?万一王上发怒,他的老命不就丢了。说不喜欢公主?这话有谁敢说啊,堂堂公主被臣子厌弃?这……还不如说喜欢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苏承的身子愈发颤抖了。 时间已然过去许久,而苏承翻来覆去的却只说了“微臣”二字。狐王眼眸微眯,此事看来只是那苏锦一人的主意,苏承并不知晓。 “此事容后再议。”狐王最终决断。 喜庆的宫宴,如今倒闹成了这个样子,狐王早没有了兴趣将宫宴继续进行下去,甩袖大步离开了荣倾殿。 直到再也听不到狐王离开的脚步声,苏承身子一软,瞬间摊倒在地上。 子阳辰夜看着大殿内依旧噤若寒蝉,不知如何是好的众人哈哈一笑:“既然狐王都走了,那大家也都散了吧。” 便也带着小默子离开了荣倾殿。 一大臣站起身,揉了揉跪疼的膝盖,拉着自己的家眷:“既然王上和圣预言师都走了,那我们也回去吧。” “回吧。” “哎。” 众大臣也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苏锦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走到还没来得及走的钟离玉面前。 “钟离医师。”苏锦道,“苏锦这里有一瓶灵药,是闻人学院的药剂长老所制,治疗外伤及其有效,还请钟离医师帮苏锦转交给公主。” 钟离玉冷冷地看着药,又冷冷地看了苏锦一眼,苏锦瞬间觉得全身冰凉。 “我为何要帮你。” 苏锦咬咬嘴唇,拱手道:“今日钟离医师帮我,来日若钟离医师日后有用得到苏锦的地方,苏锦定当全力以赴。” “不需要。”钟离玉扔出几个字便转身走开。 苏锦仍不死心,跟在钟离玉的后面:“钟离医师……” 缓过来的苏承从地上站起来,一脸阴沉:“锦儿,跟我回家。” 苏锦咬着嘴唇,垂下拿着药瓶的手,随着苏承走出了荣倾殿。是了,钟离医师本就医术极高,连宫里医师都诊断不出的病他都能治好,自己这瓶药又怎么会入他的眼。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重新将药塞回怀中,有钟离医师在,公主的伤想来应该不碍事。 行刑后,倾雪被抬到了祠堂里,贴身的侍女香阑也被王后打发来照顾。 祠堂偏殿的一间房间里,王后默默地给倾雪上药。 祠堂亦是一个院落,院落中的正殿便是摆放牌位的地方,其他偏殿便是王亲贵胄受罚时待的地方,受罚的人每日都有固定的三个时辰需要跪在排位前反思过错,其他时间便可待在偏殿里,和禁足相比,倒是没多大区别。 有王后监刑,被行刑的又是公主,侍卫们的板子自然不敢打的太重,大多只是做做样子,打的很有技巧。虽然看起来血肉模糊,但其实只不过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将养一个月左右便可痊愈。 即便如此,倾雪还是疼的额头尽是冷汗。 王后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雪儿,别怪你父王,他也是不得已。司寇将谋反你父王从轻发落,族人会说他大度,但是王族尊严不得挑衅,更不可儿戏。你父王若不处罚你,只怕后人日后会纷纷效仿,视王家尊严于无物。” “我知道。”倾雪道,“父王罚我,我甘愿受罚。” 王后让几个侍从搬来一张软榻放在祠堂祠堂最近偏殿的一角,方便倾雪休息。“你就在这儿修养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你父王气消了,我便央你父王放你回去。” 一切安排妥当,王后才不舍地离开了祠堂。 倾雪趴在软榻上,眼眶微红,连祠堂的门被推开都未曾发觉。 “在想什么?” 清凉的声音突然响起,倾雪转头,便见钟离玉一身锦衣站在门边,手中拿着一个白瓷药瓶。 钟离玉缓缓走来,见倾雪发红的眼眶,没不经意地皱起,语气有些关心:“怎么了,是不是打的很疼?” 倾雪看着钟离玉,只觉得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话未出口,便已是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第一次见倾雪哭,钟离玉有些不知所措,忙蹲在软榻边,用手抹去倾雪的眼泪。 “别哭。”钟离玉把瓷瓶放在倾雪面前,“这是灵犀散,一会儿让香阑给你上药,你安心睡一晚,明天伤就完全好了。” 倾雪看着灵犀散,一日白骨生肉,三日愈合任何伤口,的确是难得的好药,她在四季镇被剑刺中受伤时用的便是这个药。如今胸前的伤口早就大好了,可不知怎的,她又觉得那里隐隐疼了起来。 狐族外和凤天涯在一起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眼泪渐渐有收不住的架势,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落下来,手早已像水洗了一般,钟离玉无法,只得用袖子不停地擦。 宽大的袖子罩住倾雪的整张脸,钟离玉一边擦一边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声音是他都想不到的温柔。 难得温柔的声音像是有感染力一般,倾雪哭的愈发伤心,似乎要把所有不痛快一起哭净。 良久,倾雪控制住了情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别擦了。” 把袖子拿开,倾雪揉了揉红扑扑的脸:“哪有你这么给人擦眼泪的,跟擦桌子似的,把我脸都揉红了。” 钟离玉放下潮湿的袖子,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倾雪还是第一次见钟离玉的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倾雪不再哭,钟离玉索性就靠着软榻坐在地上,陪倾雪静静待着。 第三十一章 垂泪 “好好好。” 狐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倾雪想起在四季镇时,婆婆也曾这么欣喜地说过这三个字。而狐王此时的语气显然与任何开心的情绪不搭边。倾雪咬咬嘴唇,父王这次果真气急了,只希望他会看在自己从未惹他生过气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你要罚,本王便好好罚罚你!”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便听狐王继续道:“琉霜公主,疏于管教,顽劣不堪,因一己私欲至王法于无物,至王家颜面于无物。打四十大板,压入祠堂面壁思过,即刻执行。凤天涯,身为臣子,不敬王法,不谏良言,反而随公主一起将王旨作为赌注,着去掉伴读谥号,收回随意进出王宫之召,即日起禁足,无诏不得出。凤司仪,教子不严,罚俸三月。” 倾雪伏在地上,嘴角微微翘起。父王看似说了很多,她与凤天涯两人的罪名看似很重,但其实只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父王果真是从轻发落了。至于即刻执行,便是要速战速决,早早堵住悠悠众口了。即便事情过后有人觉得惩罚太轻,但自己已然受刑,他们也无法再说什么。 “任何人不得求情!” 又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堵住了王后将要出口的话。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王后不忍地看了倾雪一眼,对狐王道:“请王上应允臣妾监刑。” 说罢也不顾狐王答应不答应,走出了荣倾殿。 “谢王上。”凤司仪和凤天涯齐齐磕头退了下去。 “谢父王。”倾雪磕了个头,由两个侍卫压了出去。 几个当事人都走了,大殿中又安静了下来。 “王上。”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众人又是浑身一颤,男子从大臣家眷席中走出,跪在殿中,“臣子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王上应允。” 狐王剑眉一竖,声音中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愤怒:“本王说过,任何人不得求情。” “臣子不为求情。”那男子道,“臣子早在上一次宫宴中便对公主一见倾心,原以为公主与凤公子情投意合,臣子愿成人之美祝福他们。然事实并非如此,公主与凤公子之间既然无意,那么还请王上给臣子一个机会,臣子定会一生一世陪伴公主一人,一生一世对她好。” 子阳辰夜眉毛一挑,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当下嘴角的笑意更深,饶有兴味地继续看戏。 狐王这才把目光集中在殿中跪着的人身上,眉清目秀,面色稍白,面相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你是……” “臣子是大学士苏承的二儿苏锦。” 狐王闻言扬眉:“你便是上次宫宴中弹天人赞的?” “回王上,正是臣子。”苏锦顺眉答道,“臣子对公主一见倾心,想娶公主为妻,请王上恩准。” 狐王没有接苏锦的话,反而看向伏在一边不断用袖子擦汗的苏承。 “苏承,你怎么看?”狐王将问题抛给了苏承。 苏承颤抖着有些说不出话。他虽然欢喜公主做自家的儿媳妇,也欢喜狐王亲自赐婚,但万万不是这种时候啊。 且不说公主和凤天涯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单单就王上如今怒气冲天,便不该在这个时候求亲。自己的二儿子素来听话稳重,今日怎的如此看不清形势。 而苏承倒是忘了,听话稳重与看得清形势向来扯不上关系。 “微臣……微臣……”汗一滴一滴落下来,苏承如今也算真心了解宣读王旨的侍从当时的心情了。说喜欢公主?万一王上发怒,他的老命不就丢了。说不喜欢公主?这话有谁敢说啊,堂堂公主被臣子厌弃?这……还不如说喜欢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苏承的身子愈发颤抖了。 时间已然过去许久,而苏承翻来覆去的却只说了“微臣”二字。狐王眼眸微眯,此事看来只是那苏锦一人的主意,苏承并不知晓。 “此事容后再议。”狐王最终决断。 喜庆的宫宴,如今倒闹成了这个样子,狐王早没有了兴趣将宫宴继续进行下去,甩袖大步离开了荣倾殿。 直到再也听不到狐王离开的脚步声,苏承身子一软,瞬间摊倒在地上。 子阳辰夜看着大殿内依旧噤若寒蝉,不知如何是好的众人哈哈一笑:“既然狐王都走了,那大家也都散了吧。” 便也带着小默子离开了荣倾殿。 一大臣站起身,揉了揉跪疼的膝盖,拉着自己的家眷:“既然王上和圣预言师都走了,那我们也回去吧。” “回吧。” “哎。” 众大臣也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苏锦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走到还没来得及走的钟离玉面前。 “钟离医师。”苏锦道,“苏锦这里有一瓶灵药,是闻人学院的药剂长老所制,治疗外伤及其有效,还请钟离医师帮苏锦转交给公主。” 钟离玉冷冷地看着药,又冷冷地看了苏锦一眼,苏锦瞬间觉得全身冰凉。 “我为何要帮你。” 苏锦咬咬嘴唇,拱手道:“今日钟离医师帮我,来日若钟离医师日后有用得到苏锦的地方,苏锦定当全力以赴。” “不需要。”钟离玉扔出几个字便转身走开。 苏锦仍不死心,跟在钟离玉的后面:“钟离医师……” 缓过来的苏承从地上站起来,一脸阴沉:“锦儿,跟我回家。” 苏锦咬着嘴唇,垂下拿着药瓶的手,随着苏承走出了荣倾殿。是了,钟离医师本就医术极高,连宫里医师都诊断不出的病他都能治好,自己这瓶药又怎么会入他的眼。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重新将药塞回怀中,有钟离医师在,公主的伤想来应该不碍事。 行刑后,倾雪被抬到了祠堂里,贴身的侍女香阑也被王后打发来照顾。 祠堂偏殿的一间房间里,王后默默地给倾雪上药。 祠堂亦是一个院落,院落中的正殿便是摆放牌位的地方,其他偏殿便是王亲贵胄受罚时待的地方,受罚的人每日都有固定的三个时辰需要跪在排位前反思过错,其他时间便可待在偏殿里,和禁足相比,倒是没多大区别。 有王后监刑,被行刑的又是公主,侍卫们的板子自然不敢打的太重,大多只是做做样子,打的很有技巧。虽然看起来血肉模糊,但其实只不过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将养一个月左右便可痊愈。 即便如此,倾雪还是疼的额头尽是冷汗。 王后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雪儿,别怪你父王,他也是不得已。司寇将谋反你父王从轻发落,族人会说他大度,但是王族尊严不得挑衅,更不可儿戏。你父王若不处罚你,只怕后人日后会纷纷效仿,视王家尊严于无物。” “我知道。”倾雪道,“父王罚我,我甘愿受罚。” 王后让几个侍从搬来一张软榻放在祠堂祠堂最近偏殿的一角,方便倾雪休息。“你就在这儿修养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你父王气消了,我便央你父王放你回去。” 一切安排妥当,王后才不舍地离开了祠堂。 倾雪趴在软榻上,眼眶微红,连祠堂的门被推开都未曾发觉。 “在想什么?” 清凉的声音突然响起,倾雪转头,便见钟离玉一身锦衣站在门边,手中拿着一个白瓷药瓶。 钟离玉缓缓走来,见倾雪发红的眼眶,没不经意地皱起,语气有些关心:“怎么了,是不是打的很疼?” 倾雪看着钟离玉,只觉得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话未出口,便已是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第一次见倾雪哭,钟离玉有些不知所措,忙蹲在软榻边,用手抹去倾雪的眼泪。 “别哭。”钟离玉把瓷瓶放在倾雪面前,“这是灵犀散,一会儿让香阑给你上药,你安心睡一晚,明天伤就完全好了。” 倾雪看着灵犀散,一日白骨生肉,三日愈合任何伤口,的确是难得的好药,她在四季镇被剑刺中受伤时用的便是这个药。如今胸前的伤口早就大好了,可不知怎的,她又觉得那里隐隐疼了起来。 狐族外和凤天涯在一起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眼泪渐渐有收不住的架势,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落下来,手早已像水洗了一般,钟离玉无法,只得用袖子不停地擦。 宽大的袖子罩住倾雪的整张脸,钟离玉一边擦一边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声音是他都想不到的温柔。 难得温柔的声音像是有感染力一般,倾雪哭的愈发伤心,似乎要把所有不痛快一起哭净。 良久,倾雪控制住了情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别擦了。” 把袖子拿开,倾雪揉了揉红扑扑的脸:“哪有你这么给人擦眼泪的,跟擦桌子似的,把我脸都揉红了。” 钟离玉放下潮湿的袖子,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倾雪还是第一次见钟离玉的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倾雪不再哭,钟离玉索性就靠着软榻坐在地上,陪倾雪静静待着。 第十六章 宫宴(二) 第十六章宫宴(二) 倾雪挑了挑眉毛,狐族以容貌为第一,武第二,琴棋书画第三,在狐族看来,容貌是最重要的。父王不可能当着所有狐族高层的面说自己丑,无缘无故打自己女儿脸面的事谁都不会做。 而自己确实长得不怎么样,此次宫宴之后,自己容貌平凡自会众人皆知。不漂亮的公主,狐族子民自然不需要。倾雪笑笑,父王这是借子阳辰夜堵住悠悠众口,用他圣预言师的身份给自己立威呢。 果不其然,子阳辰夜闻言道:“狐王此言差矣,公主自是极美的。狐族之人多妖媚,妖媚过多则显俗。公主少妖媚,多清纯,此狐族百年难得其一,此乃公主脱俗之处。” “世人皆尚武,公主日前昏迷,钟离玉曾渡给她一百年的月之精华。月光生生不息,所蕴含的灵力最为纯洁。” 子阳辰夜说到这里便住了嘴,但谁都能听明白言下之意不是。有着一百年最纯洁的灵力的人还能是废人不成?一时间下方众人看着倾雪的眼神愈发恭敬了起来。 倾雪垂下眼眸,知道父王的目的是达成了。子阳辰夜区区几句话,便把自己推向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日后就算自己再不济,有着圣预言师的名声,也不会有谁敢说什么。 子阳辰夜还在一日,倾雪便可以借着他圣预言师的身份糊弄众人。若倾雪被世人发现她果真容不成武不就,圣预言师的招牌便也从此倒了。如此,他们两人倒真像倾雪之前所说,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哈哈……”狐王大笑道:“有圣预言师几句话,本王倒觉得小女有些可取之处了。” 子阳辰夜端起酒杯向狐王扬了扬,道:“自然。” 说罢便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子阳辰夜眼神迷离,嘴角含笑,此时高贵不染尘世的圣预言师倒少了几分脱俗,接了几分地气。目光扫向下方,在几个女眷身上停了停,惹得几人一阵娇羞。 “狐王。”一青衣女子从席中走出,跪在地上道:“臣女司寇绾娆知晓今日宴请圣预言师,便特意与几位姐妹备了一舞献给王上,王后和圣预言师,为宫宴助兴。” “你可是司寇将军家的嫡女?”狐王问道,“不知你备了什么舞?” “正是绾娆。”那女子答道,“臣女备了梅花妆。” “梅花妆?”狐王道,“准了。” “谢狐王。”司寇绾娆言罢起身踱步下去,与她一起下去的还有几个大臣家的女儿。 “轻轻绾君心,缓缓娆人醉。真是好名字!” 耳边传来赞叹声,倾雪看了子阳辰夜一眼,子阳辰夜也向倾雪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哪里还有一丝迷离。 倾雪扭头看向殿中,只见四人分别手持一琴,一筝,一横笛,一玉箫,其中二人把琴筝放在架上,素手轻弹。琴声响起,司寇绾娆等人入殿。 领头的司寇绾娆一身玫红,其余人则是清一色的嫩黄舞衣。倾雪无语。明明是白梅,却为了和子阳辰夜的白衣避开而换成了嫩黄,一众梅花倒像是未开先败了。 筝声,笛声,玉箫声随着琴声响起,一众白梅也簇拥着红梅舞了起来。红袖轻拂,司寇绾娆在众人中心,舞步优雅,身姿优美,倒真有仙子呵手试梅妆的感觉。 “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司寇绾娆舞艺高超,却多了一丝顾盼生辉之态,少了梅花高洁谦虚的品格。梅花妆不适合她。”子阳辰夜对倾雪道,“倒是凑曲的那几人凑出了梅花高洁的意境。” 倾雪赞同地微微点头,司寇绾娆长袖纷飞,舞的极尽温婉。“她舞的梅花妆倒更适合睡火莲,娇贵且柔弱。” “睡火莲,雪族最娇贵的花,只生长在温池里,每年只开七天,花蕊只有在凋谢的前一刻才会张开。”子阳辰夜道,“她的舞确实如娇花一般,少了梅花应有的傲气。” 司寇绾娆眼波流转,长袖如霞,身若无骨,灵力飞转,点点玫红,如梦似幻。红裙翻飞,真如一朵开的正妖娆的睡火莲,水波荡漾中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乐曲婉转,司寇绾娆轻轻一跃跳到众舞女前方,红袖将甩,在殿中一个上跃,于半空中转圈,朵朵红梅从长袖和裙中落下,众舞女手中也蓦地出现好多白梅,浮在空中,红梅与白梅相缠,不断变换,殿中尽是梅花的香气。 一舞作罢,众人沉醉其中,意犹未尽。 司寇绾娆利用转身之时望向子阳辰夜,见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眸光暗了暗。 “好。”狐王大喜,拍手,“宫中有一套流光红梅舞衣,今日便赏了你罢。” 便有侍从从库房里拿了出来,流光红梅舞衣,顾名思义,衣衫自身便有光华浮动,裙摆千层,红白相间,薄如蝉翼,轻轻一碰便有如流光倾泻,瑰丽异常。 不仅女子,就连殿中的男子都被舞衣的美丽吸引,贪婪地看着。 狐王竟将闻人界只有一件的流光红梅舞衣赏赐给了司寇绾娆,对司寇家的重视可见一斑。 饶是倾雪也舍不得移开视线,直直地看着流光红梅舞衣。 “流光红梅舞衣啊,我从不知竟在我们狐族的库房里。”倾雪默哀,若不是自己对这类事从不上心,哪会今日方看见它,哪会见它的这第一面便可能是最后一面,相见之日就是诀别之时,倾雪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倾雪颇有些哀伤的神色,子阳辰夜挑眉:“你喜欢?我送你一件如何?” “我又不会跳舞,要它做什么,只是可惜这流光红梅舞衣于我如昙花一现一般,下次见到还不知是何时。流光舞衣只有一件,你莫不是要变一件出来给我?” 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确实不经考究,子阳辰夜也终于闭上了嘴,腰间挂着的传音铃也不再亮了。 司寇绾娆跪在地上福了福:“绾娆谢王上。” 其余几位凑乐的小姐也各自领了赏退了下去。 舞女入殿,又一轮音乐响起。 第三十二章 出宫 凤天涯拒婚,受害最大的不是王族,而是她这个公主,女儿家的名誉。凤天涯拒婚时钟离玉想过很多种倾雪可能的反映,但却没有想过她会在第一时间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代替凤天涯受过。 “值得吗?” 值得吗?倾雪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自己只想着不能让凤天涯因为抗旨拒婚而送命,这才急中生智临时编了个谎言。然而倾雪是真的很难过的,却不知自己难过的原因。否则自己刚才也不会在钟离玉面前哭了出来。 倾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抗旨拒婚是死罪,必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我受些苦好过表哥因此而丧命。” 我倒希望你大闹一场,总好过自己哭的这么委屈。好在你哭的时候有我陪着,不至于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寂静的祠堂待着。 钟离玉深深看了倾雪一眼:“倾雪,有的时候太过理智不是一件好事。” 把头枕在手臂上:“可是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 倾雪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若日后成亲了,他日日像个深闺怨妇似的,我倒要犯愁了。” 这样对钟离玉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如今这样,挺好,至少他还是我表哥。” 听了这番话,钟离玉垂下头,沉默良久:“你真的喜欢他,想嫁给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后悔么?” 倾雪闻言一怔,喜欢吗?当然是喜欢的。想嫁吗?自然是想嫁的,凤府还有她的雪苑呢。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是啊,他为什么要后悔呢,不是说好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要尽他最大所能护自己周全吗?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红衣翩翩的身影,到底是为什么呢?深深陷入了沉思,倾雪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所思考的问题已经和钟离玉问的相差甚远。 蓦地,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倾雪的沉思。 “你去告诉狐王,本圣预言师觉得这里不错,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子阳辰夜话音未落,偏殿的房门便又被打开,一袭白衣带着一丝冷风飘了进来。倾雪不由打了个寒颤,拉着身上的锦被又往上盖了盖。 他又来凑什么热闹?未等倾雪说话,子阳辰夜便已抢先道:“是你母后找我,让我想想办法让你早一些出去,我就过来这里了。狐王再生气,也总不至于让我这个圣预言师一直住在祠堂里。” 话似乎有理,但倾雪还是摇摇头:“我犯的是大错,父王不会那么轻易让我回去放我出去的,即使你住在这里也无用。” 果真如倾雪所说,狐王尽管也不忍心,但是为了挽回王族的颜面,给狐族子民一个交代,倾雪只能继续待在祠堂里。 对于子阳辰夜非要和倾雪一同住在祠堂这件事,狐王只能派人把祠堂旁的偏殿打扫了一下,按照落雪苑的格局给子阳辰夜收拾出了两间屋子。钟离玉和小默子因为是跟子阳辰夜在一起的,所以也搬到祠堂来住。这样一来,本来清净的祠堂倒是热闹了许多。 倾雪住在祠堂里,只是行动受限,倒也没真的缺衣少食,至于每日三个时辰的跪拜也免了,狐王对这一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倾雪用了灵犀散,只趴在软榻上睡了一晚,第二日便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倾雪站在偏殿里,再一次感叹灵犀散的神奇。子阳辰夜优哉游哉地走进了偏殿,侧头用眼睛瞄了瞄倾雪腰部以下的地方:“你那里还疼吗?” 颇有些纨固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仙风道骨的圣预言师竟也会做这样的动作,不仅形似,神更似。倾雪的脸瞬间爆红。 “子阳辰夜,你给我出去!”抓着床边的玉石枕就扔向子阳辰夜。 侧身一躲,玉石枕砸到了墙上。刚刚转身,便又见许多银针向他飞来。子阳辰夜嘴角一翘,非但没躲,反而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当靶子。 他可记得上次在落雪苑,银针看着气势猛,却没有多少力气,堪堪飞了一小段距离便栽到了地上。如今他与倾雪的距离比上次还要远,躲?真的没必要。 然而银针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飞过一段便落在地上,反而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一根银针的尖闪着寒光射掉了耳侧的一缕头发,他才后知后觉,这次是真的成了靶子了。 看着眼前正向他刺来的十余根银针,子阳辰夜手一抬,掌心的灵力伸展成了一堵墙,将银针隔绝在外。 银针带着灵力陆续掉落在地,子阳辰夜挑起眉毛:“你竟把灵力附着在银针上面,莫不是就因为我那动作,你便真的气极要谋杀我?” 语气倒有一些委屈。 倾雪有些愣神。灵力?她什么时候那么厉害能把灵力附着在银针上了?且不说她是否能把灵力分成十多份,刚才她只是下意识地扔银针,哪能只在几秒钟内就将灵力附着在银针上,又扔出去啊。 但是子阳辰夜那神色却是做不得假的。 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倾雪有些怔愣。难道自己被钟离玉救醒之后身体内部发生了巨大改变,如今已成了练武奇才?眸中陡然射出了亮光,自己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御剑,直接凌空飞行了? 见倾雪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掌笑的有些发傻,子阳辰夜走到她身边,猛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顾不上额头的疼痛,倾雪伸出双手,两眼冒着光:“你快帮我看看,我的灵力是不是变浓厚了?” 对上倾雪期盼的目光,子阳辰夜缓缓将手覆在她的手上。 皱皱眉,又皱皱眉:“没有变化,灵力还是那么少。” 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倾雪无力的垂下了手,看来刚才只是自己不经意的爆发而已。 末了子阳辰夜又补上了一句:“和你出生三日时的灵力一样多。” 不只是手,头也垂了下去。 倒不是希望自己灵力有多高,只是十四年来灵力没有丝毫长进,倾雪委实不想做这闻人界的第一人。 “呵呵。”子阳辰夜低声笑笑,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那日你离开后荣倾殿又发生了什么?” 倾雪歪着头,那日自己离开时和抗旨有关的几人已经都离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是发生了吧。 子阳辰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苏锦竟然向狐王求亲要娶你。” 弹天人赞那人?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一个月后,狐王下旨让倾雪搬回落雪苑,同时也解除了凤天涯的禁足。 回到落雪苑后,倾雪收拾了一下便吩咐侍从备马车。马车出了宫门径直来到了凤府,却吃了个闭门羹。 守在大门外的侍卫拦住了倾雪,无论如何也不让进门。 “公子不在府内,公主请回吧。” 早在来之前,倾雪便知道凤天涯不会见自己。 “我是来找舅舅的。”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头。 “老爷在书房,请公主先在客厅稍等片刻。”管家将倾雪引到了一间会客的屋子,位置与雪苑南辕北辙。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凤司仪匆匆走近,对着倾雪行了个正儿八经的礼。 倾雪亦是起身回礼。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凤司仪又苍老了许多。“公主,天儿他……” “舅舅,不关表哥的事。” 扶起凤司仪,凤司仪有些心疼地看着倾雪,“是我们凤家对不起你,天儿他没有这个福气。” 倾雪不住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表哥他很好,只是……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看着凤司仪,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倾雪觉得,她似乎不该来。 浑浑噩噩被送出了凤府,倾雪坐上了马车。踏出凤府大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雪苑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挂着喜庆的红绸,还有着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只是恍惚间听凤司仪说了一句“孽缘”,到底是说了,还是幻听,倾雪有些分不清楚了。 走着走着,马车竟然停下了。 “公主。”侍从打开车门,“前面有一辆马车挡住了路。” 倾雪皱眉,“掉头,换条路走。” “慢。”一道较常人要虚弱几分的声音自马车外响起,“在下苏锦,恰巧在此偶遇公主,不知可否请公主到附近的茶楼一叙。” “苏锦?”倾雪挑了挑眉,这个能够弹奏闻人界第一神曲一曲,有涤心化毒功效的缥缈音,又不畏惧父王发怒,信誓旦旦要娶自己的人,自然是要见的。 下了马车,车旁便是一家“素锦茶楼”。 不用店小二引荐,随着苏锦走进了茶楼二楼的一间包房内,早早就准备好的房间,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倾雪眸光一闪,准备的这么万全,说是“恰巧”遇见,倒真是有些牵强了。 包房内的窗户上挡着纱帘,从外面看不到屋里,然而从屋里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第三十二章 出宫 凤天涯拒婚,受害最大的不是王族,而是她这个公主,女儿家的名誉。凤天涯拒婚时钟离玉想过很多种倾雪可能的反映,但却没有想过她会在第一时间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代替凤天涯受过。 “值得吗?” 值得吗?倾雪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自己只想着不能让凤天涯因为抗旨拒婚而送命,这才急中生智临时编了个谎言。然而倾雪是真的很难过的,却不知自己难过的原因。否则自己刚才也不会在钟离玉面前哭了出来。 倾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抗旨拒婚是死罪,必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我受些苦好过表哥因此而丧命。” 我倒希望你大闹一场,总好过自己哭的这么委屈。好在你哭的时候有我陪着,不至于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寂静的祠堂待着。 钟离玉深深看了倾雪一眼:“倾雪,有的时候太过理智不是一件好事。” 把头枕在手臂上:“可是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 倾雪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若日后成亲了,他日日像个深闺怨妇似的,我倒要犯愁了。” 这样对钟离玉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如今这样,挺好,至少他还是我表哥。” 听了这番话,钟离玉垂下头,沉默良久:“你真的喜欢他,想嫁给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后悔么?” 倾雪闻言一怔,喜欢吗?当然是喜欢的。想嫁吗?自然是想嫁的,凤府还有她的雪苑呢。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是啊,他为什么要后悔呢,不是说好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要尽他最大所能护自己周全吗?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红衣翩翩的身影,到底是为什么呢?深深陷入了沉思,倾雪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所思考的问题已经和钟离玉问的相差甚远。 蓦地,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倾雪的沉思。 “你去告诉狐王,本圣预言师觉得这里不错,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子阳辰夜话音未落,偏殿的房门便又被打开,一袭白衣带着一丝冷风飘了进来。倾雪不由打了个寒颤,拉着身上的锦被又往上盖了盖。 他又来凑什么热闹?未等倾雪说话,子阳辰夜便已抢先道:“是你母后找我,让我想想办法让你早一些出去,我就过来这里了。狐王再生气,也总不至于让我这个圣预言师一直住在祠堂里。” 话似乎有理,但倾雪还是摇摇头:“我犯的是大错,父王不会那么轻易让我回去放我出去的,即使你住在这里也无用。” 果真如倾雪所说,狐王尽管也不忍心,但是为了挽回王族的颜面,给狐族子民一个交代,倾雪只能继续待在祠堂里。 对于子阳辰夜非要和倾雪一同住在祠堂这件事,狐王只能派人把祠堂旁的偏殿打扫了一下,按照落雪苑的格局给子阳辰夜收拾出了两间屋子。钟离玉和小默子因为是跟子阳辰夜在一起的,所以也搬到祠堂来住。这样一来,本来清净的祠堂倒是热闹了许多。 倾雪住在祠堂里,只是行动受限,倒也没真的缺衣少食,至于每日三个时辰的跪拜也免了,狐王对这一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倾雪用了灵犀散,只趴在软榻上睡了一晚,第二日便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倾雪站在偏殿里,再一次感叹灵犀散的神奇。子阳辰夜优哉游哉地走进了偏殿,侧头用眼睛瞄了瞄倾雪腰部以下的地方:“你那里还疼吗?” 颇有些纨固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仙风道骨的圣预言师竟也会做这样的动作,不仅形似,神更似。倾雪的脸瞬间爆红。 “子阳辰夜,你给我出去!”抓着床边的玉石枕就扔向子阳辰夜。 侧身一躲,玉石枕砸到了墙上。刚刚转身,便又见许多银针向他飞来。子阳辰夜嘴角一翘,非但没躲,反而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当靶子。 他可记得上次在落雪苑,银针看着气势猛,却没有多少力气,堪堪飞了一小段距离便栽到了地上。如今他与倾雪的距离比上次还要远,躲?真的没必要。 然而银针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飞过一段便落在地上,反而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一根银针的尖闪着寒光射掉了耳侧的一缕头发,他才后知后觉,这次是真的成了靶子了。 看着眼前正向他刺来的十余根银针,子阳辰夜手一抬,掌心的灵力伸展成了一堵墙,将银针隔绝在外。 银针带着灵力陆续掉落在地,子阳辰夜挑起眉毛:“你竟把灵力附着在银针上面,莫不是就因为我那动作,你便真的气极要谋杀我?” 语气倒有一些委屈。 倾雪有些愣神。灵力?她什么时候那么厉害能把灵力附着在银针上了?且不说她是否能把灵力分成十多份,刚才她只是下意识地扔银针,哪能只在几秒钟内就将灵力附着在银针上,又扔出去啊。 但是子阳辰夜那神色却是做不得假的。 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倾雪有些怔愣。难道自己被钟离玉救醒之后身体内部发生了巨大改变,如今已成了练武奇才?眸中陡然射出了亮光,自己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御剑,直接凌空飞行了? 见倾雪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掌笑的有些发傻,子阳辰夜走到她身边,猛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顾不上额头的疼痛,倾雪伸出双手,两眼冒着光:“你快帮我看看,我的灵力是不是变浓厚了?” 对上倾雪期盼的目光,子阳辰夜缓缓将手覆在她的手上。 皱皱眉,又皱皱眉:“没有变化,灵力还是那么少。” 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倾雪无力的垂下了手,看来刚才只是自己不经意的爆发而已。 末了子阳辰夜又补上了一句:“和你出生三日时的灵力一样多。” 不只是手,头也垂了下去。 倒不是希望自己灵力有多高,只是十四年来灵力没有丝毫长进,倾雪委实不想做这闻人界的第一人。 “呵呵。”子阳辰夜低声笑笑,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那日你离开后荣倾殿又发生了什么?” 倾雪歪着头,那日自己离开时和抗旨有关的几人已经都离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是发生了吧。 子阳辰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苏锦竟然向狐王求亲要娶你。” 弹天人赞那人?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一个月后,狐王下旨让倾雪搬回落雪苑,同时也解除了凤天涯的禁足。 回到落雪苑后,倾雪收拾了一下便吩咐侍从备马车。马车出了宫门径直来到了凤府,却吃了个闭门羹。 守在大门外的侍卫拦住了倾雪,无论如何也不让进门。 “公子不在府内,公主请回吧。” 早在来之前,倾雪便知道凤天涯不会见自己。 “我是来找舅舅的。”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头。 “老爷在书房,请公主先在客厅稍等片刻。”管家将倾雪引到了一间会客的屋子,位置与雪苑南辕北辙。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凤司仪匆匆走近,对着倾雪行了个正儿八经的礼。 倾雪亦是起身回礼。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凤司仪又苍老了许多。“公主,天儿他……” “舅舅,不关表哥的事。” 扶起凤司仪,凤司仪有些心疼地看着倾雪,“是我们凤家对不起你,天儿他没有这个福气。” 倾雪不住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表哥他很好,只是……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看着凤司仪,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倾雪觉得,她似乎不该来。 浑浑噩噩被送出了凤府,倾雪坐上了马车。踏出凤府大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雪苑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挂着喜庆的红绸,还有着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只是恍惚间听凤司仪说了一句“孽缘”,到底是说了,还是幻听,倾雪有些分不清楚了。 走着走着,马车竟然停下了。 “公主。”侍从打开车门,“前面有一辆马车挡住了路。” 倾雪皱眉,“掉头,换条路走。” “慢。”一道较常人要虚弱几分的声音自马车外响起,“在下苏锦,恰巧在此偶遇公主,不知可否请公主到附近的茶楼一叙。” “苏锦?”倾雪挑了挑眉,这个能够弹奏闻人界第一神曲一曲,有涤心化毒功效的缥缈音,又不畏惧父王发怒,信誓旦旦要娶自己的人,自然是要见的。 下了马车,车旁便是一家“素锦茶楼”。 不用店小二引荐,随着苏锦走进了茶楼二楼的一间包房内,早早就准备好的房间,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倾雪眸光一闪,准备的这么万全,说是“恰巧”遇见,倒真是有些牵强了。 包房内的窗户上挡着纱帘,从外面看不到屋里,然而从屋里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第十七章 中毒 第十七章中毒 “司寇小姐一舞惊人,辰夜只觉得看不下其他舞女的舞了。”子阳辰夜抚额轻叹,仿佛这些人的舞姿真的入不了他人的眼了。 一旁掌事的侍从心领神会,忙让舞女们退下,殿中只余阵阵丝竹之音。 子阳辰夜又是轻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倾雪也端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是她喜欢的梅花酒,眼睛弯成了月牙,张嘴就欲喝下。 “别喝,有毒。”耳边突然传来子阳辰夜的声音,。 拿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险些洒出。“什么毒?” “三月散。” 子阳辰夜皱着眉,倾雪亦是眉头一皱。 “三月散?”倾雪知晓闻人界所有毒药的名字,却从未从书上看过或是听别人提起过三月散这种毒药。 “是控制人心的一种毒,此毒扩散缓慢,出中只是昏迷,三月后中毒之人便会对下毒之人惟命是从。在我来的时候狐王和王后便已喝了杯中酒,如今制止也无用。” 父王和母后已经中毒……倾雪低头,眼中尽是担忧:“有解吗?” 点点头:“普天之下只有四人能解。” 只要有解便好办了。倾雪心道:“是谁?” “钟离玉便可救你父王母后性命。” 忽地又想到什么,倾雪看着子阳辰夜:“你有事吗?” 看倾雪紧张的神色,子阳辰夜笑笑:“其余人和我这酒里只是烈性**,不碍事。” 倾雪放下心来,暗道下毒之人好狡猾,**只是有时效,无论解不解的了,过了时辰依旧会醒来,不会对自身造成任何伤害,狐王虽也是昏迷,旁人查不出什么,可是时间一长,怕整个狐族都要被他掌控。那这下毒之人…… “是谁?” “一会儿你便会知道。” 一眉清目秀,面色稍白的男子走至殿中:“王上,臣子苏锦愿演奏一曲天人赞为圣预言师助兴。”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饶是倾雪也细细的看了此人几眼。子阳辰夜对倾雪眨眨眼睛,会心一笑。 传言曾有一琴痴偶上子夜山,闻天人一曲,归乡后历时十年写出天人赞,只因十年来劳心劳神,一曲弹罢便沥血而亡。天人赞,又称飘渺音,要求琴艺之高,至今仍是是闻人界最难弹的曲子,能完整弹出此曲的只有那琴痴一人。 一句话挑起众人极大的兴趣。 狐王面色红润,心情大好:“准。” 倾雪心道神奇:“你怎么知道会有人献曲的?” 子阳辰夜幽幽回答,似是深闺怨妇一般:“我是算卦的,自然知道。” 琴声响起,如清风拂过,几近无声,却一瞬间牵引了所有人的心神。不成调单音节飞速的弹着,速度越来越快,音乐也连了起来。一瞬间众人只感觉如风如雾,无边飘渺。仿佛前面有一层纱,却抚不开,扯不断,撩的人心痒痒。身边没有任何倚仗,仿佛浮萍一样随琴音飘摇。琴音忽的一转,众人只感觉终于扯开了纱,落了地,身边却依旧烟雾缭绕,朦胧不清。 倾雪不由感叹:“不愧是飘渺音,果真飘渺,我还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 “飘渺音是天人曲中的第一段,有涤心化毒之功效。”子阳辰夜道,“旁人都中了**,被琴音牵了心神,能稍微缓解一番。” 倾雪看向众人,果真都闭着双眼,唯独殿中弹琴的苏锦眼神清澈,对上倾雪看过来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头,弹奏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他没中**。”子阳辰夜道,“苏御史家的二公子体弱多病,不擅饮酒。会弹飘渺音之人对毒都有高度的警觉性,他是看出你也没饮酒了。” 苏锦依旧低头弹着,只是面色较之之前更是苍白了几分。 “天人曲极费心神,他弹这一次又要病上好久。”子阳辰夜叹道。 瞟了一眼子阳辰夜:“若不是你,他怎么可能出来弹这耗心神的玩意儿。” 子阳辰夜闻言摇头笑了笑:“若不是我,他为了狐王和一众大臣,也一定会弹。” 琴声渐渐大了起来,单音节逐渐拉长,在音调最高处琴声戛然而止。一曲终了,苏锦收起琴站好,众人也从琴音中回过神来。 “好一曲天人赞!”狐王叹道,“不知你这天人赞是如何学得,师从何人?” “回王上。”苏锦道,“臣子早年外出求医,偶遇一世外高人,收我为徒,天人赞便是由他所教。” 狐王追问:“不知那高人现在何处?” “家师一年前便已仙去。” 未等狐王继续问话,便听得大殿门口侍从扬声道:“司寇少爷到。” 话音刚落,便见司寇烨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随从,手中托着一盘子,用红布盖着。 司寇烨走至殿前跪下道:“臣子来迟,请王上恕罪。” 狐王看着司寇烨,眉眼含笑:“烨小子,你为何来迟啊?” “回皇上,臣子日前得了一把宝剑,想着献给公主以表歉意。今日进宫忘了拿,便回去取了。”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宝剑?” 司寇烨回身扯下红布,露出盘上之物。只见盘中的宝剑通体修长,翼翼的闪着青光。“此剑削铁如泥,锋利秀气,最适合女子佩戴。” 便有侍从取过剑,呈到狐王面前。 狐王把剑拿在手中,通体修长,青色玉石作剑鞘剑柄。剑鞘光滑,无任何装饰,能隐约看见剑身。剑柄上面刻有云纹。拔开剑鞘,便觉有寒气散出,青光正是从中发出。银白色的剑身,上刻“流霜”二字。好一把美剑。 司寇烨适时开口:“此剑名为流霜,剑身为寒铁所造,常年冰寒,公主畏热,可随身携带以降暑气。” “确是一把好剑。”狐王道,“烨小子有心了。雪儿,你可喜欢?” “喜欢。”倾雪回答。这么好的剑,为何不要。 子阳辰夜盯着剑半晌,道:“你不是想知道是谁下了要么?拿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倾雪垂下眼眸,再抬头时眸中已是笑意盈盈:“谢司寇少爷了。倾雪敬你一杯。” 说罢便倒了两杯酒缓步走到司寇烨身前。 司寇烨看着倾雪,有一瞬间的愣怔。却也接过酒杯,神色复杂:“谢公主。” 第三十三章 良配 茶楼,自古以来就是获取消息的一大好地方,无论是王族秘辛还是坊间传闻都会在这里被传播,被谈论。 楼下大厅熙熙攘攘,两人皆坐在桌边。苏锦不说话,倾雪也静静喝着茶。他既有话要说,那自己便等着他开口。 大厅内,一个身形瘦小,眉目如鼠,有些精瘦的男子不满足于安静坐着,轻轻一跃蹲在了凳子上,用力地拍了拍手,扬声道:“哎,咱们狐族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不?” 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男子这边,男子满意地开口:“咱们的公主和凤府的公子打赌,违抗圣旨被关在了祠堂。” 茶楼里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这都一个月前的旧事啦,你还当新鲜事说呐!” 另一模样较粗狂的男子哈哈一笑:“就是。我还知道,其实啊咱们公主是一心想嫁给凤公子的,但是凤公子宁死不屈,公主又不想心上人就这么送命,所以编出来打赌这么一件事儿。” 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腿,将气氛渲染的极好。倾雪挑眉,这男子虽样貌彪悍,没成想还有做说书人的潜质。 那蹲在凳子上的男子也不急,慢悠悠道:“可你们知道凤公子拒婚的原因么?” 多少知道些的,但还是想知道的更细致一些。众人都竖起了耳朵,静待下文。 男子一脸神秘,“我有个兄弟是王宫内侍,他日前便跟我说过,公主相貌丑陋不堪,都不像咱们狐族的人。我哪会信,咱们狐族哪个不是漂亮的惊天动地的。”男子指着右方一脸上有点点雀斑的女子,“就你,在整个闻人界,容貌也算是中上层啊。”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共鸣,众人纷纷点头。对于狐族子民的样貌,大家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突然一个转折,“我那兄弟前几日偷着给我看了公主的画像。那模样,啧啧啧……” 倾雪又是挑眉,自己什么时候有过画像?她怎么不知道? “公主模样怎的?是不是真如圣预言师所说,有着‘倾世之姿?’”所有人都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盼望着凳子上的男子将画像拿出来,他们也能看看公主是什么样子,美的有多么惊世骇俗。 “我呸!”男子吐了口痰,“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的样貌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难看之极!” 男子瑟缩了一下,似乎倾雪的画像果真让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那时我才明白凤公子抗旨拒婚的原因。咱们平民百姓尚且不愿娶一个无颜的女子,凤公子一表人才,自然更看不上公主。” 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而且凤公子早有心仪之人,所以宁愿一死,也不娶公主。” 众人情绪高涨:“凤公子心仪的人是谁啊?” “这个嘛……”男子嘿嘿一笑,“无可奉告。” 大堂内又是一片嘘声。 男子摆摆手:“左不过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你,对,就你。”男子又指着那脸上点点雀斑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就别想凤公子能看上你啦,你还是从我们这里找个男人热炕头吧!” 女人被这么说也不气,反而挥挥手绢,媚声道:“去你的!说不定凤公子就好我这口呐。” 大堂内又是一阵笑声。 倾雪挑起的眉毛似乎就没放下过,若不是自己便是被谈论的当事人之一,她倒真要为那精瘦男子的口才拍手叫好了,瞧苏锦不也听的聚精会神的么。 只是被谈论的人是自己,这心情便有些复杂了。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底座与石桌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苏锦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愣愣地看着倾雪,苏锦眼神中有些气愤又有些闪躲:“公主,那些人的话不可信……不……不可全信。” 那什么可信呢?凤天涯为了一千金大小姐当众拒婚抛弃她这个公主便是可信的? 果真听苏锦道:“公主的画像怎会轻易流出,那贼眉鼠眼的男子定没看过,都是杜撰出来的。况且公主……并不丑。” 苏锦脸色有些红,本来想说倾雪漂亮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说这样的话太违心了,他向来不会说谎。 “苏公子请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些?” 苏锦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公主,凤天涯并非良配。” 这话从何而来?倾雪脸色有些沉,凤天涯良配与否都是她自己的事,和旁人有何关系。 “公主,凤天涯让你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面子,你为何要护着他?”苏锦咬着嘴唇,眸中光波点点,“你可知,你受伤,我很难过。” 倾雪听的莫名其妙,她和苏锦只见过一面,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他对自己的这些感情从何而来? “希望公主能好好考虑苏锦,苏锦定会履行当日所言,此生不让公主受半分委屈。” 他的眼神清澈中透着无辜和牵强,倾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还有事,先回宫了。”起身,走出茶楼。 苏锦看着倾雪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凤天涯对自己避而不见,凤司仪又很明显地不想她在凤府多待一刻,苏锦又莫名其妙的想要娶她。她明明看的很清楚,苏锦对她的感情没有爱慕,也没有喜欢,却为何非要娶她?莫不是也为了“驸马”的位子? 倾雪走在王宫里,心情没来由地烦躁,往日温热的手都变得冰凉。 “阿嚏。” 不大不小的喷嚏声响起。跟在倾雪身后的香阑捂着鼻子:“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婢子们近日总觉得天气比以往冷了好多。” 另一个侍女点头附和:“是啊,那花上的冰好像都厚了一层。” 一阵冷风吹过,倾雪紧了紧衣襟,天气似乎真的变凉了呢。 缓步走进落雪苑,倾雪皱了皱眉,苑中空无一人,和往日一样,却又有些不同。是了,那个总是坐在石桌旁喝茶的人今日不在。 无意识地走到一扇门前站了许久,刚要转身离开,门却突然从屋里打开了。 钟离玉站在门口:“公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 本来想见他的,却又不知见了他该说什么。倾雪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不在。” 钟离玉侧身后退了两步让开,倾雪抬腿第一次走入了钟离玉的房间。 刚进入屋子,便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相比外面的寒风阵阵,钟离玉的屋子里要温暖许多。 屋内的陈设都是狐王从库房里挑选出来的,华丽程度自不用多说,只是屋里偏紫色的纱绸窗幔倒是让倾雪有些惊讶。有些柔弱的淡紫色,如何与一身清华气质的他相匹配。 坐在桌边,钟离玉递过一杯热茶。 茶水缓缓地冒着热气,倾雪接过茶,方才便喝了一肚子的茶,现在看着这茶倒真是不想喝了。捧着茶杯暖手,倾雪道:“现如今能这么安静喝茶的也就只有你了。” 钟离玉摩挲着茶杯:“即便你从祠堂搬了回来,凤天涯也解了禁足,但是大家都知道,那都是狐王看在圣预言师的面子上才早早放你们出来。狐王怒气未消,所有人自然战战兢兢,恪尽职守,生怕狐王的雷霆之怒劈到自己身上。” “你看的倒是挺透彻。”倾雪无奈笑笑,“但是宫外却不像宫内这么安静。这件事已然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新一轮的谈资。” 顿了顿,倾雪又道:“我今日见到苏锦了。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影响这么大。” 钟离玉听到苏锦时眸光闪了闪:“苏御史家的二儿子,作为驸马人选也算不错。” 倾雪听了这话,刚平静下来了心情又烦躁起来,眉毛微皱:“我的婚事自有人替我做主,不牢钟离医师费心。” 钟离玉垂下眼眸:“对不起,是在下失言了。” “什么试验啊?”子阳辰夜推门进来,双目放光,“倾雪,你又弄出什么新鲜的茶了?” 他一打岔,话题自然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倾雪不语,子阳辰夜又把目光转向钟离玉,指了指钟离玉手中的茶:“小玉,我也要喝。” 小玉?好阴柔的称呼。钟离玉听见子阳辰夜的话顿时黑了脸:“想喝自己倒。” “重色轻友。”子阳辰夜小声叨咕,伸手倒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终于暖和了一些。”满足地放下茶杯,子阳辰夜侧头看着倾雪:“倾雪,你看这凤天涯都不要你了,那个苏锦我看也没什么好的。要不,你跟我走吧,跟着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无意的一句话又捅到了倾雪心里。本来想着这里清净,没成想这两人的话题也离不开成亲这事。倾雪倒是忘了,若不是她先开口,钟离玉也不见得会说。 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多谢圣预言师美意,倾雪暂时还没有离开王宫的打算。你们聊,倾雪告辞。” 子阳辰夜看着敞开的门,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 钟离玉低头喝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三十三章 良配 茶楼,自古以来就是获取消息的一大好地方,无论是王族秘辛还是坊间传闻都会在这里被传播,被谈论。 楼下大厅熙熙攘攘,两人皆坐在桌边。苏锦不说话,倾雪也静静喝着茶。他既有话要说,那自己便等着他开口。 大厅内,一个身形瘦小,眉目如鼠,有些精瘦的男子不满足于安静坐着,轻轻一跃蹲在了凳子上,用力地拍了拍手,扬声道:“哎,咱们狐族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不?” 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男子这边,男子满意地开口:“咱们的公主和凤府的公子打赌,违抗圣旨被关在了祠堂。” 茶楼里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这都一个月前的旧事啦,你还当新鲜事说呐!” 另一模样较粗狂的男子哈哈一笑:“就是。我还知道,其实啊咱们公主是一心想嫁给凤公子的,但是凤公子宁死不屈,公主又不想心上人就这么送命,所以编出来打赌这么一件事儿。” 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腿,将气氛渲染的极好。倾雪挑眉,这男子虽样貌彪悍,没成想还有做说书人的潜质。 那蹲在凳子上的男子也不急,慢悠悠道:“可你们知道凤公子拒婚的原因么?” 多少知道些的,但还是想知道的更细致一些。众人都竖起了耳朵,静待下文。 男子一脸神秘,“我有个兄弟是王宫内侍,他日前便跟我说过,公主相貌丑陋不堪,都不像咱们狐族的人。我哪会信,咱们狐族哪个不是漂亮的惊天动地的。”男子指着右方一脸上有点点雀斑的女子,“就你,在整个闻人界,容貌也算是中上层啊。”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共鸣,众人纷纷点头。对于狐族子民的样貌,大家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突然一个转折,“我那兄弟前几日偷着给我看了公主的画像。那模样,啧啧啧……” 倾雪又是挑眉,自己什么时候有过画像?她怎么不知道? “公主模样怎的?是不是真如圣预言师所说,有着‘倾世之姿?’”所有人都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盼望着凳子上的男子将画像拿出来,他们也能看看公主是什么样子,美的有多么惊世骇俗。 “我呸!”男子吐了口痰,“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的样貌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难看之极!” 男子瑟缩了一下,似乎倾雪的画像果真让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那时我才明白凤公子抗旨拒婚的原因。咱们平民百姓尚且不愿娶一个无颜的女子,凤公子一表人才,自然更看不上公主。” 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而且凤公子早有心仪之人,所以宁愿一死,也不娶公主。” 众人情绪高涨:“凤公子心仪的人是谁啊?” “这个嘛……”男子嘿嘿一笑,“无可奉告。” 大堂内又是一片嘘声。 男子摆摆手:“左不过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你,对,就你。”男子又指着那脸上点点雀斑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就别想凤公子能看上你啦,你还是从我们这里找个男人热炕头吧!” 女人被这么说也不气,反而挥挥手绢,媚声道:“去你的!说不定凤公子就好我这口呐。” 大堂内又是一阵笑声。 倾雪挑起的眉毛似乎就没放下过,若不是自己便是被谈论的当事人之一,她倒真要为那精瘦男子的口才拍手叫好了,瞧苏锦不也听的聚精会神的么。 只是被谈论的人是自己,这心情便有些复杂了。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底座与石桌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苏锦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愣愣地看着倾雪,苏锦眼神中有些气愤又有些闪躲:“公主,那些人的话不可信……不……不可全信。” 那什么可信呢?凤天涯为了一千金大小姐当众拒婚抛弃她这个公主便是可信的? 果真听苏锦道:“公主的画像怎会轻易流出,那贼眉鼠眼的男子定没看过,都是杜撰出来的。况且公主……并不丑。” 苏锦脸色有些红,本来想说倾雪漂亮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说这样的话太违心了,他向来不会说谎。 “苏公子请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些?” 苏锦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公主,凤天涯并非良配。” 这话从何而来?倾雪脸色有些沉,凤天涯良配与否都是她自己的事,和旁人有何关系。 “公主,凤天涯让你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面子,你为何要护着他?”苏锦咬着嘴唇,眸中光波点点,“你可知,你受伤,我很难过。” 倾雪听的莫名其妙,她和苏锦只见过一面,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他对自己的这些感情从何而来? “希望公主能好好考虑苏锦,苏锦定会履行当日所言,此生不让公主受半分委屈。” 他的眼神清澈中透着无辜和牵强,倾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还有事,先回宫了。”起身,走出茶楼。 苏锦看着倾雪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凤天涯对自己避而不见,凤司仪又很明显地不想她在凤府多待一刻,苏锦又莫名其妙的想要娶她。她明明看的很清楚,苏锦对她的感情没有爱慕,也没有喜欢,却为何非要娶她?莫不是也为了“驸马”的位子? 倾雪走在王宫里,心情没来由地烦躁,往日温热的手都变得冰凉。 “阿嚏。” 不大不小的喷嚏声响起。跟在倾雪身后的香阑捂着鼻子:“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婢子们近日总觉得天气比以往冷了好多。” 另一个侍女点头附和:“是啊,那花上的冰好像都厚了一层。” 一阵冷风吹过,倾雪紧了紧衣襟,天气似乎真的变凉了呢。 缓步走进落雪苑,倾雪皱了皱眉,苑中空无一人,和往日一样,却又有些不同。是了,那个总是坐在石桌旁喝茶的人今日不在。 无意识地走到一扇门前站了许久,刚要转身离开,门却突然从屋里打开了。 钟离玉站在门口:“公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 本来想见他的,却又不知见了他该说什么。倾雪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不在。” 钟离玉侧身后退了两步让开,倾雪抬腿第一次走入了钟离玉的房间。 刚进入屋子,便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相比外面的寒风阵阵,钟离玉的屋子里要温暖许多。 屋内的陈设都是狐王从库房里挑选出来的,华丽程度自不用多说,只是屋里偏紫色的纱绸窗幔倒是让倾雪有些惊讶。有些柔弱的淡紫色,如何与一身清华气质的他相匹配。 坐在桌边,钟离玉递过一杯热茶。 茶水缓缓地冒着热气,倾雪接过茶,方才便喝了一肚子的茶,现在看着这茶倒真是不想喝了。捧着茶杯暖手,倾雪道:“现如今能这么安静喝茶的也就只有你了。” 钟离玉摩挲着茶杯:“即便你从祠堂搬了回来,凤天涯也解了禁足,但是大家都知道,那都是狐王看在圣预言师的面子上才早早放你们出来。狐王怒气未消,所有人自然战战兢兢,恪尽职守,生怕狐王的雷霆之怒劈到自己身上。” “你看的倒是挺透彻。”倾雪无奈笑笑,“但是宫外却不像宫内这么安静。这件事已然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新一轮的谈资。” 顿了顿,倾雪又道:“我今日见到苏锦了。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影响这么大。” 钟离玉听到苏锦时眸光闪了闪:“苏御史家的二儿子,作为驸马人选也算不错。” 倾雪听了这话,刚平静下来了心情又烦躁起来,眉毛微皱:“我的婚事自有人替我做主,不牢钟离医师费心。” 钟离玉垂下眼眸:“对不起,是在下失言了。” “什么试验啊?”子阳辰夜推门进来,双目放光,“倾雪,你又弄出什么新鲜的茶了?” 他一打岔,话题自然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倾雪不语,子阳辰夜又把目光转向钟离玉,指了指钟离玉手中的茶:“小玉,我也要喝。” 小玉?好阴柔的称呼。钟离玉听见子阳辰夜的话顿时黑了脸:“想喝自己倒。” “重色轻友。”子阳辰夜小声叨咕,伸手倒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终于暖和了一些。”满足地放下茶杯,子阳辰夜侧头看着倾雪:“倾雪,你看这凤天涯都不要你了,那个苏锦我看也没什么好的。要不,你跟我走吧,跟着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无意的一句话又捅到了倾雪心里。本来想着这里清净,没成想这两人的话题也离不开成亲这事。倾雪倒是忘了,若不是她先开口,钟离玉也不见得会说。 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多谢圣预言师美意,倾雪暂时还没有离开王宫的打算。你们聊,倾雪告辞。” 子阳辰夜看着敞开的门,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 钟离玉低头喝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十七章 中毒 第十七章中毒 “司寇小姐一舞惊人,辰夜只觉得看不下其他舞女的舞了。”子阳辰夜抚额轻叹,仿佛这些人的舞姿真的入不了他人的眼了。 一旁掌事的侍从心领神会,忙让舞女们退下,殿中只余阵阵丝竹之音。 子阳辰夜又是轻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倾雪也端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是她喜欢的梅花酒,眼睛弯成了月牙,张嘴就欲喝下。 “别喝,有毒。”耳边突然传来子阳辰夜的声音,。 拿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险些洒出。“什么毒?” “三月散。” 子阳辰夜皱着眉,倾雪亦是眉头一皱。 “三月散?”倾雪知晓闻人界所有毒药的名字,却从未从书上看过或是听别人提起过三月散这种毒药。 “是控制人心的一种毒,此毒扩散缓慢,出中只是昏迷,三月后中毒之人便会对下毒之人惟命是从。在我来的时候狐王和王后便已喝了杯中酒,如今制止也无用。” 父王和母后已经中毒……倾雪低头,眼中尽是担忧:“有解吗?” 点点头:“普天之下只有四人能解。” 只要有解便好办了。倾雪心道:“是谁?” “钟离玉便可救你父王母后性命。” 忽地又想到什么,倾雪看着子阳辰夜:“你有事吗?” 看倾雪紧张的神色,子阳辰夜笑笑:“其余人和我这酒里只是烈性**,不碍事。” 倾雪放下心来,暗道下毒之人好狡猾,**只是有时效,无论解不解的了,过了时辰依旧会醒来,不会对自身造成任何伤害,狐王虽也是昏迷,旁人查不出什么,可是时间一长,怕整个狐族都要被他掌控。那这下毒之人…… “是谁?” “一会儿你便会知道。” 一眉清目秀,面色稍白的男子走至殿中:“王上,臣子苏锦愿演奏一曲天人赞为圣预言师助兴。”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饶是倾雪也细细的看了此人几眼。子阳辰夜对倾雪眨眨眼睛,会心一笑。 传言曾有一琴痴偶上子夜山,闻天人一曲,归乡后历时十年写出天人赞,只因十年来劳心劳神,一曲弹罢便沥血而亡。天人赞,又称飘渺音,要求琴艺之高,至今仍是是闻人界最难弹的曲子,能完整弹出此曲的只有那琴痴一人。 一句话挑起众人极大的兴趣。 狐王面色红润,心情大好:“准。” 倾雪心道神奇:“你怎么知道会有人献曲的?” 子阳辰夜幽幽回答,似是深闺怨妇一般:“我是算卦的,自然知道。” 琴声响起,如清风拂过,几近无声,却一瞬间牵引了所有人的心神。不成调单音节飞速的弹着,速度越来越快,音乐也连了起来。一瞬间众人只感觉如风如雾,无边飘渺。仿佛前面有一层纱,却抚不开,扯不断,撩的人心痒痒。身边没有任何倚仗,仿佛浮萍一样随琴音飘摇。琴音忽的一转,众人只感觉终于扯开了纱,落了地,身边却依旧烟雾缭绕,朦胧不清。 倾雪不由感叹:“不愧是飘渺音,果真飘渺,我还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 “飘渺音是天人曲中的第一段,有涤心化毒之功效。”子阳辰夜道,“旁人都中了**,被琴音牵了心神,能稍微缓解一番。” 倾雪看向众人,果真都闭着双眼,唯独殿中弹琴的苏锦眼神清澈,对上倾雪看过来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头,弹奏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他没中**。”子阳辰夜道,“苏御史家的二公子体弱多病,不擅饮酒。会弹飘渺音之人对毒都有高度的警觉性,他是看出你也没饮酒了。” 苏锦依旧低头弹着,只是面色较之之前更是苍白了几分。 “天人曲极费心神,他弹这一次又要病上好久。”子阳辰夜叹道。 瞟了一眼子阳辰夜:“若不是你,他怎么可能出来弹这耗心神的玩意儿。” 子阳辰夜闻言摇头笑了笑:“若不是我,他为了狐王和一众大臣,也一定会弹。” 琴声渐渐大了起来,单音节逐渐拉长,在音调最高处琴声戛然而止。一曲终了,苏锦收起琴站好,众人也从琴音中回过神来。 “好一曲天人赞!”狐王叹道,“不知你这天人赞是如何学得,师从何人?” “回王上。”苏锦道,“臣子早年外出求医,偶遇一世外高人,收我为徒,天人赞便是由他所教。” 狐王追问:“不知那高人现在何处?” “家师一年前便已仙去。” 未等狐王继续问话,便听得大殿门口侍从扬声道:“司寇少爷到。” 话音刚落,便见司寇烨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随从,手中托着一盘子,用红布盖着。 司寇烨走至殿前跪下道:“臣子来迟,请王上恕罪。” 狐王看着司寇烨,眉眼含笑:“烨小子,你为何来迟啊?” “回皇上,臣子日前得了一把宝剑,想着献给公主以表歉意。今日进宫忘了拿,便回去取了。”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宝剑?” 司寇烨回身扯下红布,露出盘上之物。只见盘中的宝剑通体修长,翼翼的闪着青光。“此剑削铁如泥,锋利秀气,最适合女子佩戴。” 便有侍从取过剑,呈到狐王面前。 狐王把剑拿在手中,通体修长,青色玉石作剑鞘剑柄。剑鞘光滑,无任何装饰,能隐约看见剑身。剑柄上面刻有云纹。拔开剑鞘,便觉有寒气散出,青光正是从中发出。银白色的剑身,上刻“流霜”二字。好一把美剑。 司寇烨适时开口:“此剑名为流霜,剑身为寒铁所造,常年冰寒,公主畏热,可随身携带以降暑气。” “确是一把好剑。”狐王道,“烨小子有心了。雪儿,你可喜欢?” “喜欢。”倾雪回答。这么好的剑,为何不要。 子阳辰夜盯着剑半晌,道:“你不是想知道是谁下了要么?拿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倾雪垂下眼眸,再抬头时眸中已是笑意盈盈:“谢司寇少爷了。倾雪敬你一杯。” 说罢便倒了两杯酒缓步走到司寇烨身前。 司寇烨看着倾雪,有一瞬间的愣怔。却也接过酒杯,神色复杂:“谢公主。” 第三十四章 别离 回了自己的屋子,发泄似的滚在床上,用被子把整个人都裹起来,却还是觉得冷。 “香阑,取一盆碳来。”从被里探出一个脑袋,倾雪闷闷喊道。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香阑领着两个侍从捧来了一盆烧的热热的碳放在床边,倾雪这才觉得暖和了些,却还是将整个人都蒙在被里。 用力踢了踢被子,好像这样便能将心中的所有不快都发泄出来。锦被裹的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被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倾雪感觉呼吸困难,就又把头探了出来。 因为烧着炭火的缘故,屋里倒是暖和了许多。倾雪也没再把头缩回被子里,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想睡一觉,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眼眯了一会儿,最后却连眼睛也有些合不上了。 猛地掀开被子起身,捋了捋滚出褶皱的衣裳,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倾雪坐在梳妆台前。 “香阑。”又是一声闷闷的喊,“给我拿一套衣衫来,要厚实一些的。” 香阑得了召唤进屋,见到倾雪不由一愣。公主的头发怎的乱成这样?知趣的没有多问,去衣柜里拿了一套双层含棉的淡蓝衣衫,并一个双层含棉的披风。这几日风大的很,公主出门兴许能用上。 侍候倾雪换衣,又重新绾了头发,倾雪照着镜子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扑了些腮红在脸上,看起来难得的好气色,这才有些满意,出了门。 香阑忙将披风给倾雪披上,刚刚拿出来便用上了,香阑心里高兴得很,自己果然未雨绸缪。 其实对于闻人界的妖怪,御寒能力还是很强的,确实跟灵力强弱有着直接的关系。灵力高,御寒能力强;灵力低,御寒能力自然就若。倾雪灵力太低,自然畏冷的很。 抱着汤婆子一路疾行,终于在狐王寝宫前停下。倾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调整状态,面带微笑走进狐王寝殿门内。 寝宫里只有两个侍从侍候着。 “父王。” 寝宫外间,倾雪在桌前轻唤了一声。 狐王从众多奏折中抬起头,上下好好打量了倾雪一番后,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仔细端详着狐王的任何一个神态动作语气,这个“嗯”字代表了什么?倾雪脑中瞬间搜索到十余种可能的答案,却还未等想到一个最贴切的措辞,便又听狐王道:“听侍从说你今日出宫了?” 眉毛微皱,倾雪暗自腹诽,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测。 只得顺眉答道:“是。” “你果真去了凤府!”狐王的声调有些提高。 倾雪低头,默默地站着。这句话她不用看也听明白了,父王这是生气了。自己私自出宫,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凤府,委实不该去。如今倾雪也是很后悔的,她去凤府做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做,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又被客气地“送”了出来,当真不如不去了。 见倾雪不说话,狐王低下头,继续翻阅奏折:“以后少出宫去。” “是。”倾雪噘了噘嘴,声音小如蚊蝇。 沉沉地叹了口气:“外面有一些闲言碎语,市井流言。你若没听到也就罢了,你若听到了,也别往心里去。” 原来不让自己出宫是怕自己听到宫外的那些话!倾雪心中陡然一暖,脸上阳光灿烂:“父王,今日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倾雪,狐王脸色有些阴沉:“可是有人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你不用回来告知我,自己处决了便是。你是公主,是有一定权利的。” “没有。”急忙摇头,缓缓走到狐王身边,“父王,女儿暂时还不想成亲,苏锦说的话您就别考虑了。” 倾雪絮絮道:“还有五个月,我就到了去闻人学院学习的年龄。我的两个哥哥去学习之前连定亲都没有,就别提成亲了。我比他们还都小呢,您和母后急着让我成亲做什么啊,我堂堂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倾雪的语气有些撒娇:“而且我先于两个哥哥成亲本就不符合规矩。所以雪儿想,等两个哥哥的婚姻大事都定下来之后再提我的事也不迟。” 自己的女儿难得对自己撒娇,狐王心情有些好转:“好,依你便是。” 倾雪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不用再为成亲的事费心,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狐王从桌下的暗格里抽出一张纸:“你两个哥哥临走前都签了这份协议,你若也在这上面签字,那你去闻人学院前,我便不再费心你的婚事。” 倾雪闻言有些惊讶,两个哥哥学习前还签过一份协议? 打开纸,倾雪细细读里面的条款。说是协议,说是承诺书更为贴切。 纸上只写了一条,也只有一行字:我承诺,从今日起,直至从学院学成归来,均不会与任何异族人产生感情。 而承诺书的下方正是两个写的大大的龙飞凤舞的名字:即墨火轩,即墨火宇。 倾雪看着这句话有些诧异。 狐王似乎清楚倾雪的疑惑,缓缓道:“让你们签这份协议也是为了你们好。自古以来,异族之间的爱情都不会有好下场。” “闻人界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异族之间通婚的,均是所有族类打杀的对象。且不说这两人结合后是否能够产生后代,即便真的孕育出新的生命,这个后代也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一个新的,只有一个族人的种族,注定要早早被吞噬,被埋没。” “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净和种族的延续,各族的王便定下了这么一条,闻人界的任何族类,尤其是王族的成员,只能和本族的人成亲。” 原来如此。倾雪暗暗点头,她在前世就已经学过,不同种族之间,是很少能孕育正常的后代的。即便是杂交成功的骡子,成功产下后代的概率也低的可怜。 不过这条款倒是有些霸道了,若两人真是真心相爱,即便是异族又如何。但很快,倾雪便觉得这条款不霸道了,甚至有些通情达理,她也深深的赞同。 “如果种族与种族之间不加以阻止,随意通婚,所有人都可以随便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的话,那么终有一天,闻人界会不复存在。”狐王说出了最重要的话,“闻人界原本是没有这个规定的,知道后来异族之间通婚的越来越多,闻人界的种族越来越少,各个种族的王才聚在一起,定下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既如此,她作为王室的一员,定要以身作则成为表率的。倾雪挥起笔,在两个哥哥名字的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终于解决了一只困扰自己的难题,倾雪觉得陡然神清气爽了许多,回落雪苑的步伐都较往常轻快了许多。 夜间的落雪苑比白日还要安静,月光倾泻,从窗外渗透到屋内,撒在屋内躺在床上的人儿身上。 倾雪双眸微闭,呼吸平稳,若不是睫毛在不时的抖动,倒真像沉沉睡着一般。对于装睡,倾雪一直颇有心得。她记得从小便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每夜大家都熟睡了之后推开她的房门,坐在她的床边。子时过来,卯时再离开,一复一日从未间断,整整在她床边守了三年。 一开始倾雪是无法装睡的,每次感觉到身边有人,睁眼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像是错觉一般。直到后来熟能生巧,她装睡的本事愈发精进有一日她将一直眼睛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果真见了有一人坐在床边,却看不清样貌。 所以后来凤天涯离开前,在她房间的那个晚上,也没有发现倾雪只是闭着眼睛,而不是熟睡着。 苑内的树突然无风轻摇了起来,一道红光落在树旁。 红光退去,露出里面的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一闪身,翻窗进入了倾雪的屋子。 凤天涯站在床边,眼中尽是不舍。一动不动地看着倾雪,似乎要把她刻在心里。 悄悄在枕旁放下一块玉佩,凤天涯轻声道:“你有危险的时候就把这块玉牌捏碎,表哥无论在哪里都会回来救你。” 床上的人依旧紧闭双眸,呼吸平稳。 凤天涯眸色越来越暗,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 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身,头离倾雪的头越来越近,近的都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闭上双眸,头继续向下压,两人鼻尖微触,凤天涯久久不动,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只是那双眼越闭越紧,凤天涯睫毛不停地颤抖,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抖动。 却最终都化成唇边的一声轻笑。 轻轻抬起头,凤天涯睁开眼,潮湿的睫毛在月光的照射下反着莹润的光。 拄着床的手缓缓抚上倾雪的头顶,凤天涯眼中尽是挣扎,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道出了一声呢喃:“雪儿……” 久久不动。 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凤天涯猛地起身,转身,屋内红光大盛,又在瞬间漆黑。 月光缓缓渗透,倾雪睁开了眼睛,眸中尽是凄凉。一只手背轻轻摸着额头,那里似乎有一滴湿润的痕迹。 是什么原因,让你非走不可。 第三十四章 别离 回了自己的屋子,发泄似的滚在床上,用被子把整个人都裹起来,却还是觉得冷。 “香阑,取一盆碳来。”从被里探出一个脑袋,倾雪闷闷喊道。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香阑领着两个侍从捧来了一盆烧的热热的碳放在床边,倾雪这才觉得暖和了些,却还是将整个人都蒙在被里。 用力踢了踢被子,好像这样便能将心中的所有不快都发泄出来。锦被裹的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被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倾雪感觉呼吸困难,就又把头探了出来。 因为烧着炭火的缘故,屋里倒是暖和了许多。倾雪也没再把头缩回被子里,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想睡一觉,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眼眯了一会儿,最后却连眼睛也有些合不上了。 猛地掀开被子起身,捋了捋滚出褶皱的衣裳,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倾雪坐在梳妆台前。 “香阑。”又是一声闷闷的喊,“给我拿一套衣衫来,要厚实一些的。” 香阑得了召唤进屋,见到倾雪不由一愣。公主的头发怎的乱成这样?知趣的没有多问,去衣柜里拿了一套双层含棉的淡蓝衣衫,并一个双层含棉的披风。这几日风大的很,公主出门兴许能用上。 侍候倾雪换衣,又重新绾了头发,倾雪照着镜子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扑了些腮红在脸上,看起来难得的好气色,这才有些满意,出了门。 香阑忙将披风给倾雪披上,刚刚拿出来便用上了,香阑心里高兴得很,自己果然未雨绸缪。 其实对于闻人界的妖怪,御寒能力还是很强的,确实跟灵力强弱有着直接的关系。灵力高,御寒能力强;灵力低,御寒能力自然就若。倾雪灵力太低,自然畏冷的很。 抱着汤婆子一路疾行,终于在狐王寝宫前停下。倾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调整状态,面带微笑走进狐王寝殿门内。 寝宫里只有两个侍从侍候着。 “父王。” 寝宫外间,倾雪在桌前轻唤了一声。 狐王从众多奏折中抬起头,上下好好打量了倾雪一番后,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仔细端详着狐王的任何一个神态动作语气,这个“嗯”字代表了什么?倾雪脑中瞬间搜索到十余种可能的答案,却还未等想到一个最贴切的措辞,便又听狐王道:“听侍从说你今日出宫了?” 眉毛微皱,倾雪暗自腹诽,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测。 只得顺眉答道:“是。” “你果真去了凤府!”狐王的声调有些提高。 倾雪低头,默默地站着。这句话她不用看也听明白了,父王这是生气了。自己私自出宫,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凤府,委实不该去。如今倾雪也是很后悔的,她去凤府做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做,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又被客气地“送”了出来,当真不如不去了。 见倾雪不说话,狐王低下头,继续翻阅奏折:“以后少出宫去。” “是。”倾雪噘了噘嘴,声音小如蚊蝇。 沉沉地叹了口气:“外面有一些闲言碎语,市井流言。你若没听到也就罢了,你若听到了,也别往心里去。” 原来不让自己出宫是怕自己听到宫外的那些话!倾雪心中陡然一暖,脸上阳光灿烂:“父王,今日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倾雪,狐王脸色有些阴沉:“可是有人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你不用回来告知我,自己处决了便是。你是公主,是有一定权利的。” “没有。”急忙摇头,缓缓走到狐王身边,“父王,女儿暂时还不想成亲,苏锦说的话您就别考虑了。” 倾雪絮絮道:“还有五个月,我就到了去闻人学院学习的年龄。我的两个哥哥去学习之前连定亲都没有,就别提成亲了。我比他们还都小呢,您和母后急着让我成亲做什么啊,我堂堂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倾雪的语气有些撒娇:“而且我先于两个哥哥成亲本就不符合规矩。所以雪儿想,等两个哥哥的婚姻大事都定下来之后再提我的事也不迟。” 自己的女儿难得对自己撒娇,狐王心情有些好转:“好,依你便是。” 倾雪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不用再为成亲的事费心,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狐王从桌下的暗格里抽出一张纸:“你两个哥哥临走前都签了这份协议,你若也在这上面签字,那你去闻人学院前,我便不再费心你的婚事。” 倾雪闻言有些惊讶,两个哥哥学习前还签过一份协议? 打开纸,倾雪细细读里面的条款。说是协议,说是承诺书更为贴切。 纸上只写了一条,也只有一行字:我承诺,从今日起,直至从学院学成归来,均不会与任何异族人产生感情。 而承诺书的下方正是两个写的大大的龙飞凤舞的名字:即墨火轩,即墨火宇。 倾雪看着这句话有些诧异。 狐王似乎清楚倾雪的疑惑,缓缓道:“让你们签这份协议也是为了你们好。自古以来,异族之间的爱情都不会有好下场。” “闻人界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异族之间通婚的,均是所有族类打杀的对象。且不说这两人结合后是否能够产生后代,即便真的孕育出新的生命,这个后代也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一个新的,只有一个族人的种族,注定要早早被吞噬,被埋没。” “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净和种族的延续,各族的王便定下了这么一条,闻人界的任何族类,尤其是王族的成员,只能和本族的人成亲。” 原来如此。倾雪暗暗点头,她在前世就已经学过,不同种族之间,是很少能孕育正常的后代的。即便是杂交成功的骡子,成功产下后代的概率也低的可怜。 不过这条款倒是有些霸道了,若两人真是真心相爱,即便是异族又如何。但很快,倾雪便觉得这条款不霸道了,甚至有些通情达理,她也深深的赞同。 “如果种族与种族之间不加以阻止,随意通婚,所有人都可以随便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的话,那么终有一天,闻人界会不复存在。”狐王说出了最重要的话,“闻人界原本是没有这个规定的,知道后来异族之间通婚的越来越多,闻人界的种族越来越少,各个种族的王才聚在一起,定下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既如此,她作为王室的一员,定要以身作则成为表率的。倾雪挥起笔,在两个哥哥名字的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终于解决了一只困扰自己的难题,倾雪觉得陡然神清气爽了许多,回落雪苑的步伐都较往常轻快了许多。 夜间的落雪苑比白日还要安静,月光倾泻,从窗外渗透到屋内,撒在屋内躺在床上的人儿身上。 倾雪双眸微闭,呼吸平稳,若不是睫毛在不时的抖动,倒真像沉沉睡着一般。对于装睡,倾雪一直颇有心得。她记得从小便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每夜大家都熟睡了之后推开她的房门,坐在她的床边。子时过来,卯时再离开,一复一日从未间断,整整在她床边守了三年。 一开始倾雪是无法装睡的,每次感觉到身边有人,睁眼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像是错觉一般。直到后来熟能生巧,她装睡的本事愈发精进有一日她将一直眼睛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果真见了有一人坐在床边,却看不清样貌。 所以后来凤天涯离开前,在她房间的那个晚上,也没有发现倾雪只是闭着眼睛,而不是熟睡着。 苑内的树突然无风轻摇了起来,一道红光落在树旁。 红光退去,露出里面的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一闪身,翻窗进入了倾雪的屋子。 凤天涯站在床边,眼中尽是不舍。一动不动地看着倾雪,似乎要把她刻在心里。 悄悄在枕旁放下一块玉佩,凤天涯轻声道:“你有危险的时候就把这块玉牌捏碎,表哥无论在哪里都会回来救你。” 床上的人依旧紧闭双眸,呼吸平稳。 凤天涯眸色越来越暗,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 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身,头离倾雪的头越来越近,近的都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闭上双眸,头继续向下压,两人鼻尖微触,凤天涯久久不动,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只是那双眼越闭越紧,凤天涯睫毛不停地颤抖,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抖动。 却最终都化成唇边的一声轻笑。 轻轻抬起头,凤天涯睁开眼,潮湿的睫毛在月光的照射下反着莹润的光。 拄着床的手缓缓抚上倾雪的头顶,凤天涯眼中尽是挣扎,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道出了一声呢喃:“雪儿……” 久久不动。 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凤天涯猛地起身,转身,屋内红光大盛,又在瞬间漆黑。 月光缓缓渗透,倾雪睁开了眼睛,眸中尽是凄凉。一只手背轻轻摸着额头,那里似乎有一滴湿润的痕迹。 是什么原因,让你非走不可。 第十八章 被劫 第十八章被劫 话音刚落,便听得筷子落地的声音。声音虽小,却没逃过倾雪的耳朵。 倾雪勾起嘴角,对司寇烨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请。” 司寇烨双手捧着酒杯,“请。” 说罢抬起酒杯放在唇边,仰头,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 眼看酒就要被喝下,倾雪手中的传音铃闪了闪,对子阳辰夜道:“你不是中了**了吗,怎么还不晕?” 子阳辰夜两眼一翻,却也配合着倾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辰夜不胜酒力,刚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晕了。狐王,我……” 话未说完,便两眼一闭,头一歪,挑了个干净,且没有杂物的地方倒了下去。 子阳辰夜突然一打岔,司寇烨到了嘴边的酒也没有喝下去。 “圣预言师!” 见子阳辰夜说了两句话便醉倒在地,狐王笑了两声,吩咐身边的侍从:“扶圣预言师回房。” 站在子阳辰夜身边的小默子挡在其身前,阻止了侍从的动作。 “我家公子不喜别人碰,多谢狐王好意,小默子自己扶公子回去便可。” 狐王点点头,刚欲说话,便觉一阵头晕目眩,晕倒在了座位上。 倾雪见狐王晕倒,急的扔了自己的酒杯向狐王跑去:“父王!” 司寇烨拿着酒杯的手被倾雪扔的酒杯打中,酒洒在司寇烨手上。司寇烨手一滑,酒杯也随之掉落。只听“叭”“叭”两声,酒杯全都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王后见狐王晕倒,神态焦急,也晕了过去。 倾雪忙扶住王后:“母后!” “王上,王后!”一众大臣叫道,随后便都晃了两下,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突然,从子阳辰夜到所有人晕倒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来人。”倾雪叫来侍从,“宣御医。把父王和母后送回寝殿,把大臣及其家眷抬到偏殿,派几个医师照看。父王醒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出宫。” “是。”侍从领命,领人抬了狐王王后,一众大臣及其家眷下去。 “公主。”苏锦走到倾雪面前,“不知公主可曾饮酒?” “不曾。” “那便是了。”苏锦道,“苏锦体弱,也未曾饮酒。想来是这酒出了毛病。” 倾雪点头:“来人,把殿中的酒都拿去给医师检查一番,尤其是父王和母后的酒,定要细细查验。” 这边刚吩咐完,倾雪又对身侧的侍从道:“香阑,送苏锦和司寇烨两位少爷去偏殿休息。” 司寇烨闻言紧抿唇瓣,紧紧地盯着地上摔碎的酒杯。 “司寇少爷,苏少爷,请随婢子来。”香阑道。 三人出了殿,殿中只剩倾雪,子阳辰夜和小默子三人。 子阳辰夜从地上起身,拍了拍灰尘,走到倾雪身边:“你如今可知下毒之人是谁了?” 倾雪眉头深锁,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独自走至一张桌边,桌旁的地上有着两道明显的筷子甩出的菜渍。 “司寇将。”倾雪喃喃。 回头对子阳辰夜道:“你先回落雪苑休息,我晚些再回。” “你去哪里?”子阳辰夜问。 “自然去父王的寝殿。”倾雪道。 倾雪出了荣倾殿便向狐王寝殿的方向走去。为了尽快赶到,倾雪抄了一条小道。小路越走越偏,路两旁的侍卫也越来越少,最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倾雪停住脚步,不对,这不是去父王寝殿的路。辨认了一下方向,倾雪掉转头就欲按原路返回。兜兜转转,竟又走到刚才的位置。 “没用的,你走不出去的。”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倾雪转身,不知何时,身后竟多了一个立着的影子。确是影子,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身上则呈半透明状态。透过人影可隐约看到后面的景象。 倾雪后退两步:“你不是狐族的人。你是谁?” 人影并不回答,只单膝跪下道:“公主殿下,请随奴才走一趟。” 说罢点住倾雪的穴位,抱起她向上飞去。倾雪只觉皇宫影像一闪而过,下一刻已是出了皇宫。倾雪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扛着。 “辰夜!”倾雪此刻唯一庆幸的便是手中一直捏紧不曾放下的传音铃。 子阳辰夜由小默子背着回了房,刚刚躺下耳边便传来倾雪的声音。“倾雪?怎么了?” “我被一个人影扛出了皇宫。” 子阳辰夜猛地坐起来:“你们现在向着哪里走?” “不知道。四周没有任何房屋,没有月亮,辨不清方向。” “你等着,我马上去救你。” 子阳辰夜说罢便下床推开房门进了钟离玉的屋子。 钟离玉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周身红光流转。 “小默子。” 小默子闻声进屋:“公子。” “照顾好玉。”子阳辰夜道。说罢便一转身,消失不见。 王宫上空 子阳辰夜虚空立着,王宫景象尽收眼底。忽的视线落向一处。子阳辰夜皱紧眉头:“是他。” “倾雪,那人影有一个弱点,你记下来。” 久久听不见回音,子阳辰夜看了看腰间的铃铛,飘然落地。 四周漆黑,只有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倾雪大声道:“你是谁?” “我自然是我。”人影声音冷冷,不含任何情绪。 “你要带我去哪里?”倾雪又问。 “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人影答道。 “现在这里是哪里?”倾雪问。知道是哪里,便能知道大概的方位,子阳辰夜也好找自己。 “闻人界。” 闻人界……闻人界……倾雪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你为什么抓我?”倾雪不死心的问道。 “奴才要公主殿下的肉身。” “要我肉身做什么?” “自然是献给少主。” “少主是谁?”倾雪追问。 人影却不再答话。 一夜飞奔。 快到天明之时,人影终于落地。倾雪只觉得一阵晕眩,回过神来时已是稳稳的坐在了石床上。 人影单膝跪在倾雪面前,甚是恭敬地道:“公主请先歇息,我去找些吃的。”说罢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第三十五章 鸡汤 倾雪房屋对面的屋内一双眼眸突然睁开,一道白光尾随着红光飞出了落雪苑。 红光一头栽在王宫外的树林里,白光尾随而至。 白光内的人冷冷开口,声音空灵,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天涯,擅离职守,私自离开灵人界,你可知罪。” 凤天涯单膝跪下:“天涯知罪,臣回去自会领罚。” “很好。”白光内的人翘起了嘴角,“烟岚身体向来不大好,你回去要多加照顾。” 提起烟岚,凤天涯脑中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是。” “他……还好吗?”凤天涯有些迟疑。 “有她在身边,自是很好。” 是了,他自会很好。眼眸低垂:“既如此,臣回去后定会好好掌管灵人界,请王爷放心。” “嗯,去吧。” 话音落下,凤天涯已是不见了踪影。 树枝摇晃,寒风吹过,子阳辰夜的一袭白衣依旧静静垂着,似乎超脱天地之外又融于天地之间,双眸微眯,似乎又回到了倾雪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三个月后 落雪苑的一间屋内不断传来“淙,淙,淙”调琴的声音。 穿着厚重冬衣的香阑推开门,声音有些雀跃:“公主,下雪了。” 调琴的声音戛然而止,倾雪眼睛看向窗外,片片莹白从天空潄潄落下。 果真下雪了。 一个年龄较小的侍从一脸惊喜:“听说咱们狐族上一次下雪还是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呢,时隔十四年又一次下雪,这可是婢子第一次亲眼看见雪是什么模样,我要找画师画下来,把我画在雪景里。” 其他几个年长的侍女附合:“是啊,这可是咱们这儿开天辟地以来第二次下雪呢,只是不知这雪会不会如上一次那般厚重,有没有上一次下的时间长啊。” 倾雪放下琴,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雪呢。吩咐香阑取来了披风和汤婆子,穿戴整齐后对着一干雀跃的侍从道:“走,都出去看看。” 院中的地上已经铺上了薄薄一层雪。院中唯一一颗桃树也隐约看不清粉色的花瓣,树下的白色玉石桌子显得更加洁白,钟离玉身穿大毛披风坐在桌旁,大毛披风下依旧是一身锦衣,只看身姿,已然风华绝代。 桌上的热茶不断向上飘着浓浓的热气,钟离玉的面容被热气挡的看不真切。倾雪缓缓走进,便见坐着的人面色红润,身处雪中好不惬意。 钟离玉抬头,四目相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呐,时而深沉如夜,时而皎洁如月。但无论怎样,总是能轻易让人沉醉其中。这三个月来,接触的深了,倾雪不仅一次认为这样的一双眼不应该长在这样一张普通的脸上,而更多时候又觉得只有这样一副白皙无颜的皮囊才能使这双眼更加明亮耀眼。 直白地说,钟离玉全身只有这一双眼是能看的,是看得过去的。 相视一笑,倾雪坐在一旁,伸手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茶。 三个月前,就在狐王下令赦免公主和凤家公子的那个夜晚,凤家公子凤天涯突然一夜之间不辞而别。坊间传言皆是凤公子暗携心爱之人归隐山林,从此任凭山高海阔,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不久后圣预言师也因个人私事带着小默子离开了狐族,而医师钟离玉则以教倾雪医术为名,继续留在这里。 不过倾雪心里总认为子阳辰夜所谓的私事无非就是他这个算卦的又算出哪里有新鲜事儿,于是乎就迫不及待地跑那里看热闹去了。子阳辰夜看似淡然不染风尘,却是最爱看热闹的。 若不是喜欢看热闹,又怎会成为预言师,还是预言师中的预言师,这便说明,他对看热闹这件事委实热衷了些,否则又怎会将闻人界大事小情都预言个通透。 倾雪暗自觉得,若是他生在现代,很有可能便是狗仔队中的一员。不,是太有可能了! 雪天喝着热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倾雪喝着暖暖的茶,感觉很满足。 钟离玉轻轻开口,声音犹如天籁:“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看雪。”倾雪道,“你呢?” “看雪。”钟离玉看着纷纷扬扬越下越大的雪,“狐族的雪可不常见。” “是啊。”倾雪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也许到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距离闻人学院新生入学时间还有两个月,现在就启程似乎早了些。 三个月前 子阳辰夜面对倾雪难得的一脸严肃:“倾雪,我明日就要离开狐族。当初你昏迷不醒,小玉把月之精华凝结成的月夜明珠引入了你体内,转化掉你身体里的热量,你才会醒来。月夜明珠属世间第一阴寒之物,如今月夜明珠的能量不断与你身体相容,你短时间内无法控制能量的扩散,外界的温度便会因此变冷。时间一久,整个狐族都会变成一座冰城。所以你必须在生灵涂炭,一切都不可挽回之前离开狐族,直到你可以随意控制月夜明珠能量时才能够回来。” 这段话让倾雪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还可以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三个月。” “闻人学院和四季城的结界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月之精华。你只有到那里方可避免一场大灾难。” “记住,狐族飞雪之日便是你离开之时。” 子阳辰夜临走时的话还犹在耳边,如今狐族下雪,冰霜变厚,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前。 三个月期限已到,她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 钟离玉看着倾雪,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陪你。” 我陪你,上天入地,携手相依。 狐族这几日又有了新的消息,他们的公主要离开狐族去学院了。按理说公主入学年龄已到,去学院也并无不妥。只是如今距离学院招生还有两个月,而狐族距离闻人学院路程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三个月前凤公子的拒婚,又突然失踪,公主提前离开的隐情便值得细细推敲了。 茶楼里便又有了新一轮的谈资,谈论的话题虽换了,但谈论的中心人物却还是倾雪。关于倾雪早早就离开王宫的原因,众说纷纭,自然流传着很多版本。 但最能让众人接受的却只有一个:凤公子携心爱之人离开,公主黯然神伤,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个伤心地,换个新的环境舔舐伤口,忘掉凤公子。 远在深宫内院的倾雪自然不知道这些,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应物品又细细检查了一遍,今日便准备启程。 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王后最是不舍,尤其是这个女儿,从小便是在王宫长大,若不是那次被劫,她还从未离开过狐族。 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想要她多带着几个侍从和侍卫跟着以防不测,却都被一一拒绝了。她也知道,倾雪只是去学习,带着这么多人也不方处。 狐族王宫的城墙外,倾雪跪下,对着面前的两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父王,母后,你们要保重。” 踏上凤天涯给买的飞剑,与钟离玉一同离开。 五日后 一名侍从匆匆忙忙跑进狐王寝宫:“王上,王上。” 自从倾雪离开,这宫里更是清净了,难得有如此大的说话声音,狐王皱着眉从奏折中抬起头:“何事这么惊慌。” “冰……冰化了。” “什么冰?” “就是……就是宫里植物上面的冰,化了,整个王城都热闹了起来。” 十四年,狐族的一切终又恢复了原样。 倾雪坐在飞剑上百无聊赖,任凭飞剑晃晃悠悠地前行。 钟离玉见倾雪魂不守舍,又有些别扭的样子好笑道:“飞过这片沙漠,我们就进入了四季城管辖的范围了,那里一定是有水喝的。” 倾雪懒洋洋地朝前方望了望,依旧看不到沙漠的尽头。 “哎。”在心中哀怨地叹口气。想起自己两日前的罪行,倾雪默默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对上钟离玉的视线。 两日前的傍晚,两人在荒郊野外找了个睡觉的地方后,钟离玉出去抓野鸡,倾雪则负责烧火。哪成想她那天大脑一热突然想喝鸡汤,他俩随身携带的水便全被倾雪一股脑儿熬成了一锅热汤。若是新鲜美味的鸡汤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让人难以下咽,喝了会怀疑人生那种。 等后知后觉两人从此没有水喝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水袋里的水早已一滴不剩。本想着在路上碰见哪里有泉水可以再灌一些,哪知之后这一路下来不仅一滴水没看着,天气也越来越热。 尤其是在沙漠里,找到水源的概率更低。如今两人已是两日滴水未沾,只靠着一路上摘的野果解渴。还是那种又酸又涩还发苦的那种野果,当初没有看到凤天涯吃这种野果是什么表情,如今倒是有钟离玉可以满足一下倾雪的愿望。 故作平静地将野果递给钟离玉,倾雪藏着眼底的光,漫不经心地看着钟离玉如何将野果吃下去。 第三十五章 鸡汤 倾雪房屋对面的屋内一双眼眸突然睁开,一道白光尾随着红光飞出了落雪苑。 红光一头栽在王宫外的树林里,白光尾随而至。 白光内的人冷冷开口,声音空灵,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天涯,擅离职守,私自离开灵人界,你可知罪。” 凤天涯单膝跪下:“天涯知罪,臣回去自会领罚。” “很好。”白光内的人翘起了嘴角,“烟岚身体向来不大好,你回去要多加照顾。” 提起烟岚,凤天涯脑中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是。” “他……还好吗?”凤天涯有些迟疑。 “有她在身边,自是很好。” 是了,他自会很好。眼眸低垂:“既如此,臣回去后定会好好掌管灵人界,请王爷放心。” “嗯,去吧。” 话音落下,凤天涯已是不见了踪影。 树枝摇晃,寒风吹过,子阳辰夜的一袭白衣依旧静静垂着,似乎超脱天地之外又融于天地之间,双眸微眯,似乎又回到了倾雪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三个月后 落雪苑的一间屋内不断传来“淙,淙,淙”调琴的声音。 穿着厚重冬衣的香阑推开门,声音有些雀跃:“公主,下雪了。” 调琴的声音戛然而止,倾雪眼睛看向窗外,片片莹白从天空潄潄落下。 果真下雪了。 一个年龄较小的侍从一脸惊喜:“听说咱们狐族上一次下雪还是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呢,时隔十四年又一次下雪,这可是婢子第一次亲眼看见雪是什么模样,我要找画师画下来,把我画在雪景里。” 其他几个年长的侍女附合:“是啊,这可是咱们这儿开天辟地以来第二次下雪呢,只是不知这雪会不会如上一次那般厚重,有没有上一次下的时间长啊。” 倾雪放下琴,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雪呢。吩咐香阑取来了披风和汤婆子,穿戴整齐后对着一干雀跃的侍从道:“走,都出去看看。” 院中的地上已经铺上了薄薄一层雪。院中唯一一颗桃树也隐约看不清粉色的花瓣,树下的白色玉石桌子显得更加洁白,钟离玉身穿大毛披风坐在桌旁,大毛披风下依旧是一身锦衣,只看身姿,已然风华绝代。 桌上的热茶不断向上飘着浓浓的热气,钟离玉的面容被热气挡的看不真切。倾雪缓缓走进,便见坐着的人面色红润,身处雪中好不惬意。 钟离玉抬头,四目相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呐,时而深沉如夜,时而皎洁如月。但无论怎样,总是能轻易让人沉醉其中。这三个月来,接触的深了,倾雪不仅一次认为这样的一双眼不应该长在这样一张普通的脸上,而更多时候又觉得只有这样一副白皙无颜的皮囊才能使这双眼更加明亮耀眼。 直白地说,钟离玉全身只有这一双眼是能看的,是看得过去的。 相视一笑,倾雪坐在一旁,伸手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茶。 三个月前,就在狐王下令赦免公主和凤家公子的那个夜晚,凤家公子凤天涯突然一夜之间不辞而别。坊间传言皆是凤公子暗携心爱之人归隐山林,从此任凭山高海阔,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不久后圣预言师也因个人私事带着小默子离开了狐族,而医师钟离玉则以教倾雪医术为名,继续留在这里。 不过倾雪心里总认为子阳辰夜所谓的私事无非就是他这个算卦的又算出哪里有新鲜事儿,于是乎就迫不及待地跑那里看热闹去了。子阳辰夜看似淡然不染风尘,却是最爱看热闹的。 若不是喜欢看热闹,又怎会成为预言师,还是预言师中的预言师,这便说明,他对看热闹这件事委实热衷了些,否则又怎会将闻人界大事小情都预言个通透。 倾雪暗自觉得,若是他生在现代,很有可能便是狗仔队中的一员。不,是太有可能了! 雪天喝着热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倾雪喝着暖暖的茶,感觉很满足。 钟离玉轻轻开口,声音犹如天籁:“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看雪。”倾雪道,“你呢?” “看雪。”钟离玉看着纷纷扬扬越下越大的雪,“狐族的雪可不常见。” “是啊。”倾雪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也许到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距离闻人学院新生入学时间还有两个月,现在就启程似乎早了些。 三个月前 子阳辰夜面对倾雪难得的一脸严肃:“倾雪,我明日就要离开狐族。当初你昏迷不醒,小玉把月之精华凝结成的月夜明珠引入了你体内,转化掉你身体里的热量,你才会醒来。月夜明珠属世间第一阴寒之物,如今月夜明珠的能量不断与你身体相容,你短时间内无法控制能量的扩散,外界的温度便会因此变冷。时间一久,整个狐族都会变成一座冰城。所以你必须在生灵涂炭,一切都不可挽回之前离开狐族,直到你可以随意控制月夜明珠能量时才能够回来。” 这段话让倾雪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还可以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三个月。” “闻人学院和四季城的结界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月之精华。你只有到那里方可避免一场大灾难。” “记住,狐族飞雪之日便是你离开之时。” 子阳辰夜临走时的话还犹在耳边,如今狐族下雪,冰霜变厚,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前。 三个月期限已到,她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 钟离玉看着倾雪,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陪你。” 我陪你,上天入地,携手相依。 狐族这几日又有了新的消息,他们的公主要离开狐族去学院了。按理说公主入学年龄已到,去学院也并无不妥。只是如今距离学院招生还有两个月,而狐族距离闻人学院路程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三个月前凤公子的拒婚,又突然失踪,公主提前离开的隐情便值得细细推敲了。 茶楼里便又有了新一轮的谈资,谈论的话题虽换了,但谈论的中心人物却还是倾雪。关于倾雪早早就离开王宫的原因,众说纷纭,自然流传着很多版本。 但最能让众人接受的却只有一个:凤公子携心爱之人离开,公主黯然神伤,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个伤心地,换个新的环境舔舐伤口,忘掉凤公子。 远在深宫内院的倾雪自然不知道这些,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应物品又细细检查了一遍,今日便准备启程。 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王后最是不舍,尤其是这个女儿,从小便是在王宫长大,若不是那次被劫,她还从未离开过狐族。 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想要她多带着几个侍从和侍卫跟着以防不测,却都被一一拒绝了。她也知道,倾雪只是去学习,带着这么多人也不方处。 狐族王宫的城墙外,倾雪跪下,对着面前的两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父王,母后,你们要保重。” 踏上凤天涯给买的飞剑,与钟离玉一同离开。 五日后 一名侍从匆匆忙忙跑进狐王寝宫:“王上,王上。” 自从倾雪离开,这宫里更是清净了,难得有如此大的说话声音,狐王皱着眉从奏折中抬起头:“何事这么惊慌。” “冰……冰化了。” “什么冰?” “就是……就是宫里植物上面的冰,化了,整个王城都热闹了起来。” 十四年,狐族的一切终又恢复了原样。 倾雪坐在飞剑上百无聊赖,任凭飞剑晃晃悠悠地前行。 钟离玉见倾雪魂不守舍,又有些别扭的样子好笑道:“飞过这片沙漠,我们就进入了四季城管辖的范围了,那里一定是有水喝的。” 倾雪懒洋洋地朝前方望了望,依旧看不到沙漠的尽头。 “哎。”在心中哀怨地叹口气。想起自己两日前的罪行,倾雪默默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对上钟离玉的视线。 两日前的傍晚,两人在荒郊野外找了个睡觉的地方后,钟离玉出去抓野鸡,倾雪则负责烧火。哪成想她那天大脑一热突然想喝鸡汤,他俩随身携带的水便全被倾雪一股脑儿熬成了一锅热汤。若是新鲜美味的鸡汤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让人难以下咽,喝了会怀疑人生那种。 等后知后觉两人从此没有水喝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水袋里的水早已一滴不剩。本想着在路上碰见哪里有泉水可以再灌一些,哪知之后这一路下来不仅一滴水没看着,天气也越来越热。 尤其是在沙漠里,找到水源的概率更低。如今两人已是两日滴水未沾,只靠着一路上摘的野果解渴。还是那种又酸又涩还发苦的那种野果,当初没有看到凤天涯吃这种野果是什么表情,如今倒是有钟离玉可以满足一下倾雪的愿望。 故作平静地将野果递给钟离玉,倾雪藏着眼底的光,漫不经心地看着钟离玉如何将野果吃下去。 第十八章 被劫 第十八章被劫 话音刚落,便听得筷子落地的声音。声音虽小,却没逃过倾雪的耳朵。 倾雪勾起嘴角,对司寇烨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请。” 司寇烨双手捧着酒杯,“请。” 说罢抬起酒杯放在唇边,仰头,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 眼看酒就要被喝下,倾雪手中的传音铃闪了闪,对子阳辰夜道:“你不是中了**了吗,怎么还不晕?” 子阳辰夜两眼一翻,却也配合着倾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辰夜不胜酒力,刚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晕了。狐王,我……” 话未说完,便两眼一闭,头一歪,挑了个干净,且没有杂物的地方倒了下去。 子阳辰夜突然一打岔,司寇烨到了嘴边的酒也没有喝下去。 “圣预言师!” 见子阳辰夜说了两句话便醉倒在地,狐王笑了两声,吩咐身边的侍从:“扶圣预言师回房。” 站在子阳辰夜身边的小默子挡在其身前,阻止了侍从的动作。 “我家公子不喜别人碰,多谢狐王好意,小默子自己扶公子回去便可。” 狐王点点头,刚欲说话,便觉一阵头晕目眩,晕倒在了座位上。 倾雪见狐王晕倒,急的扔了自己的酒杯向狐王跑去:“父王!” 司寇烨拿着酒杯的手被倾雪扔的酒杯打中,酒洒在司寇烨手上。司寇烨手一滑,酒杯也随之掉落。只听“叭”“叭”两声,酒杯全都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王后见狐王晕倒,神态焦急,也晕了过去。 倾雪忙扶住王后:“母后!” “王上,王后!”一众大臣叫道,随后便都晃了两下,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突然,从子阳辰夜到所有人晕倒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来人。”倾雪叫来侍从,“宣御医。把父王和母后送回寝殿,把大臣及其家眷抬到偏殿,派几个医师照看。父王醒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出宫。” “是。”侍从领命,领人抬了狐王王后,一众大臣及其家眷下去。 “公主。”苏锦走到倾雪面前,“不知公主可曾饮酒?” “不曾。” “那便是了。”苏锦道,“苏锦体弱,也未曾饮酒。想来是这酒出了毛病。” 倾雪点头:“来人,把殿中的酒都拿去给医师检查一番,尤其是父王和母后的酒,定要细细查验。” 这边刚吩咐完,倾雪又对身侧的侍从道:“香阑,送苏锦和司寇烨两位少爷去偏殿休息。” 司寇烨闻言紧抿唇瓣,紧紧地盯着地上摔碎的酒杯。 “司寇少爷,苏少爷,请随婢子来。”香阑道。 三人出了殿,殿中只剩倾雪,子阳辰夜和小默子三人。 子阳辰夜从地上起身,拍了拍灰尘,走到倾雪身边:“你如今可知下毒之人是谁了?” 倾雪眉头深锁,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独自走至一张桌边,桌旁的地上有着两道明显的筷子甩出的菜渍。 “司寇将。”倾雪喃喃。 回头对子阳辰夜道:“你先回落雪苑休息,我晚些再回。” “你去哪里?”子阳辰夜问。 “自然去父王的寝殿。”倾雪道。 倾雪出了荣倾殿便向狐王寝殿的方向走去。为了尽快赶到,倾雪抄了一条小道。小路越走越偏,路两旁的侍卫也越来越少,最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倾雪停住脚步,不对,这不是去父王寝殿的路。辨认了一下方向,倾雪掉转头就欲按原路返回。兜兜转转,竟又走到刚才的位置。 “没用的,你走不出去的。”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倾雪转身,不知何时,身后竟多了一个立着的影子。确是影子,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身上则呈半透明状态。透过人影可隐约看到后面的景象。 倾雪后退两步:“你不是狐族的人。你是谁?” 人影并不回答,只单膝跪下道:“公主殿下,请随奴才走一趟。” 说罢点住倾雪的穴位,抱起她向上飞去。倾雪只觉皇宫影像一闪而过,下一刻已是出了皇宫。倾雪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扛着。 “辰夜!”倾雪此刻唯一庆幸的便是手中一直捏紧不曾放下的传音铃。 子阳辰夜由小默子背着回了房,刚刚躺下耳边便传来倾雪的声音。“倾雪?怎么了?” “我被一个人影扛出了皇宫。” 子阳辰夜猛地坐起来:“你们现在向着哪里走?” “不知道。四周没有任何房屋,没有月亮,辨不清方向。” “你等着,我马上去救你。” 子阳辰夜说罢便下床推开房门进了钟离玉的屋子。 钟离玉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周身红光流转。 “小默子。” 小默子闻声进屋:“公子。” “照顾好玉。”子阳辰夜道。说罢便一转身,消失不见。 王宫上空 子阳辰夜虚空立着,王宫景象尽收眼底。忽的视线落向一处。子阳辰夜皱紧眉头:“是他。” “倾雪,那人影有一个弱点,你记下来。” 久久听不见回音,子阳辰夜看了看腰间的铃铛,飘然落地。 四周漆黑,只有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倾雪大声道:“你是谁?” “我自然是我。”人影声音冷冷,不含任何情绪。 “你要带我去哪里?”倾雪又问。 “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人影答道。 “现在这里是哪里?”倾雪问。知道是哪里,便能知道大概的方位,子阳辰夜也好找自己。 “闻人界。” 闻人界……闻人界……倾雪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你为什么抓我?”倾雪不死心的问道。 “奴才要公主殿下的肉身。” “要我肉身做什么?” “自然是献给少主。” “少主是谁?”倾雪追问。 人影却不再答话。 一夜飞奔。 快到天明之时,人影终于落地。倾雪只觉得一阵晕眩,回过神来时已是稳稳的坐在了石床上。 人影单膝跪在倾雪面前,甚是恭敬地道:“公主请先歇息,我去找些吃的。”说罢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第三十六章 失散 然而倾雪忘了,久居深宫的只有她一人,钟离玉怎会不知这野果,又怎会没吃过。接过野果,钟离玉在倾雪一片深深藏着的探究和惊讶的神情中平静地吃了几个,既解渴,又能果腹,这野果如今也算是个稀罕物了。 现在已是正午,阳光直直地射下来。有着钟离玉的灵力输送,飞剑继续摇摇晃晃飞着。倾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余光撇了撇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嘴唇干裂,脸上也是不正常的红。 沙漠气温本来就高,更何况还是两人两天未喝水的情况下。 温度越升越高,倾雪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倾雪,别睡。” 突然警觉的声音,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钟离玉身子绷直,脸色很是严肃。倾雪也瞬间严肃了起来,莫不是他知道自己将野果给他吃食为了看他皱眉难受的样子?在往前想想,莫不是我那日用光了水,他一直怀恨在心,想趁着如今日头正盛沙子正热,把我推到沙子堆里解恨一番? 倾雪热的脑子也有些不灵光,竟天马行空想出了这许多不可能的东西。 钟离玉没有理她,眼睛一直盯着下方。顺着钟离玉的目光看向沙漠,沙漠中尽是沙子,其中还掺杂着好多发光的沙子,在日头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会发光的沙子她可从未听说过,莫不是那不是沙子,而是金子?是了,某个本子上记载着沙漠中也是有金子的,虽然出金率少的可怜。千载难逢的机会今日倒是让她遇上了? 一阵风刮过,吹起两人的头发,倾雪睁大了眼睛,和其中一对大金子四目相对,顿觉睡意全无。 那不是金子,那是……眼睛!沙漠蝰蛇的眼睛! 倾雪曾经在《闻人族类志》上看到过:沙漠蝰蛇,低等妖物,无灵识,眼生于头顶,成群而出,狩猎时全身藏于沙下,仅留一双眼睛与沙漠溶于一色。剧毒! 钟离玉飞身站在飞剑上,手中瞬间出现一把金色长剑:“沙漠蝰蛇攻击时定会伴有沙暴和尘卷风出现,一会儿你控制飞剑,我来对付它们。” 尘卷风和龙卷风相似,当尘土地面的增热不均匀达到一个特定值后,就会形成旋转对流运动,并使周围的空气与尘土向旋转的气流中心涌入,并逐渐加强,形成尘卷风。 直白些说,一旦打斗发生灵力于波碰到沙面,沙面受热,尘卷风就会形成,且尘卷风的大小和沙漠蝰蛇出没数量和打斗激烈程度息息相关。 倾雪点点头,把着剑身从飞剑上爬起来,运起灵力,控制飞剑全速向前飞去。 沙漠中成千上万条蝰蛇盯着二人蠢蠢欲动,一会儿的尘卷风定然不可小觑。 风声越来越大,隐约已经能够看到几个小型的尘卷风在地面聚集。 钟离玉全身戒备,凝结一个金色光圈罩住两人。 “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沙漠蝰蛇便冲到半空中。钟离玉金剑一挥,飞到面前的沙漠蝰蛇瞬间被劈为两段,和着血从空中直直落下。 同类血腥的味道让其他沙漠蝰蛇更加兴奋,无数沙漠蝰蛇齐齐破沙而出,吐着信子一边释放毒气一边攻击光圈。 短短时间内,整个光圈就已被沙漠蝰蛇包围。 风声鹤唳,飞沙走石。 钟离玉不断地砍死冲上来的蝰蛇,倾雪拼命地控制飞剑,尽快远离尘卷风涉猎的范围。 沙漠蝰蛇不断释放毒气,和着浓厚的飞沙,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感觉判断尘卷风所在的方向。 背靠着背,倾雪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钟离玉越来越重的呼吸和越来越热的身体。然沙漠是蝰蛇的天下,不夸张的说,沙子有多少,沙漠蝰蛇就有多少。只要不飞出这片沙漠,蝰蛇的攻击就永不会停止。 尘卷风越来越近,呼啸的狂风吹得两人头发不断交缠飞舞。飞剑摇摇晃晃,灵力渐渐枯竭。倾雪依稀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钟离玉扔掉剑反手抱住自己,将自己的头扣在他的胸口。一切的攻击和防御瞬间倾塌,无数沙漠蝰蛇喷着毒液攀上他的身体。 两人还未掉落在地便已被卷入尘卷风中心。 “雪儿,雪儿。” 隐约听听到耳边有人不断叫自己,倾雪皱眉。头好痛。 很细微的动作,却让身边守着的人看了个真切。 只听一声很熟悉的惊叫:“王上,公主醒了。” 王上?她这是到了哪个种族的王宫么?倾雪轻轻抬手,感觉身子像千金一般沉重。 “雪儿,感觉怎么样?” 又是一声很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她听了十四年,太过熟悉。 倾雪猛地睁开眼,熟悉的床幔,,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灵犀鸟的啼叫声,熟悉的人……这是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这是她的房间,这是……狐族的王宫! 坐在床边的狐王见倾雪愣神,又喊了两声:“雪儿,雪儿?” “父王?”双目涣散唤了一声,倾雪有些怔愣。她不是在沙漠吗,怎么又回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狐族了。莫不是被尘卷风卷回来了? 见倾雪终于回神,狐王高兴地应了一声。 抬手揉着头,倾雪又重新闭上眼,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揉着头的手突然停止,倾雪抓着狐王的衣袖:“父王,钟离玉呢?” 记得在最后一刻,是钟离玉抱着自己一起跳进了尘卷风中。既然自己在这里,那么钟离玉应该也在。 “钟离玉?”狐王和王后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几个侍女,都是小心地摇头,“雪儿,钟离玉他……” 心中霎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倾雪晃着狐王的袖子,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烧的生疼:“父王,钟离玉到底怎么样了?” “这……” 狐王皱起了眉头,王后侧身,身后的医师很知趣的上前诊脉。 受不了倾雪殷切的眼神,狐王迟疑着开口:“雪儿,钟离玉是何人?” 是了,父王向来只是叫他钟离医师,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钟离医师啊!和子阳辰夜一起来王宫的那位医师!” 狐王和王后又是对视了一眼:“圣预言师并未曾来此,我们也从未见过那位钟离医师。雪儿你莫不是记错了?” 狐王的话一句句在脑中回响,不知为何,倾雪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不会的!” 挥开医师给自己诊脉的手,扯开被,飞速下床走出了屋子。院中候着众多医师和侍从,见倾雪出来均是跪了一地,不敢抬头。 倾雪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对面的那件屋子,砰地打开门。 房间内空空如也,并不是记忆中有人居住的模样。 往后退了两步,又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依旧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钟离玉……钟离玉呢? 倾雪不断跑着,落雪苑的房门一扇一扇被打开,但是哪个房间都没有人,也丝毫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雪儿。”跟在后面的王后双眼含泪,“不要再在外面站着了,你现在身子还虚弱。” “母后。”心一直在颤抖,身体也颤巍巍地抖着,倾雪双手抓住王后的胳膊,“我不是在沙漠吗,怎么回到王宫了?为什么我回来了,钟离玉却不见了?” 眼泪漱漱落下:“母后,你告诉我,钟离玉到底怎么样了?” 王后的目光有些躲闪,扶住倾雪的胳膊:“雪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 倾雪脚下好像生了钉子,任凭王后怎样拉她都不动:“我不!我一定要见钟离玉,母后,带我去见他。” “放肆!倾雪,你堂堂公主,只穿中衣在院子里成何体统,赶紧给我回屋去。” 倾雪缓缓跪下,泪眼婆娑:“父王,你让我看看钟离玉,就一眼,让我知道他伤的如何还是他……”不在了。 狐王恼怒,沉声道:“我说了,王宫里没有这个人,我也从未听说过他。” “不可能!”倾雪大喊,这是她记忆中唯一一次与自己的父王顶嘴。 起身,就欲往落雪苑外走。不在落雪苑,那便是在王宫里。不在王宫,那便是在狐族。不在狐族,那便必然是在沙漠和狐族之间的路上。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看到他,哪怕是一具尸体。 脑中突然蹦出他被蝰蛇包围的画面,倾雪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抓着刚才不知从哪间房里顺来的衣裳往身上套。 钟离玉,你一定要等我。 “倾雪。”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沐春风的声音声音她想起了那如沐春风的笑容。 衣服穿了一半,扶着头的手也落了下来。愣愣的转身,淡然的气质,纯洁的红衣。 表哥,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是以你如沐春风的笑,我浑浑噩噩的晕为结局。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本章中出现的尘卷风的部分段落是百度百科的原文,沙漠蝰蛇也是真实存在的哦~~~ 第三十六章 失散 然而倾雪忘了,久居深宫的只有她一人,钟离玉怎会不知这野果,又怎会没吃过。接过野果,钟离玉在倾雪一片深深藏着的探究和惊讶的神情中平静地吃了几个,既解渴,又能果腹,这野果如今也算是个稀罕物了。 现在已是正午,阳光直直地射下来。有着钟离玉的灵力输送,飞剑继续摇摇晃晃飞着。倾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余光撇了撇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嘴唇干裂,脸上也是不正常的红。 沙漠气温本来就高,更何况还是两人两天未喝水的情况下。 温度越升越高,倾雪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倾雪,别睡。” 突然警觉的声音,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钟离玉身子绷直,脸色很是严肃。倾雪也瞬间严肃了起来,莫不是他知道自己将野果给他吃食为了看他皱眉难受的样子?在往前想想,莫不是我那日用光了水,他一直怀恨在心,想趁着如今日头正盛沙子正热,把我推到沙子堆里解恨一番? 倾雪热的脑子也有些不灵光,竟天马行空想出了这许多不可能的东西。 钟离玉没有理她,眼睛一直盯着下方。顺着钟离玉的目光看向沙漠,沙漠中尽是沙子,其中还掺杂着好多发光的沙子,在日头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会发光的沙子她可从未听说过,莫不是那不是沙子,而是金子?是了,某个本子上记载着沙漠中也是有金子的,虽然出金率少的可怜。千载难逢的机会今日倒是让她遇上了? 一阵风刮过,吹起两人的头发,倾雪睁大了眼睛,和其中一对大金子四目相对,顿觉睡意全无。 那不是金子,那是……眼睛!沙漠蝰蛇的眼睛! 倾雪曾经在《闻人族类志》上看到过:沙漠蝰蛇,低等妖物,无灵识,眼生于头顶,成群而出,狩猎时全身藏于沙下,仅留一双眼睛与沙漠溶于一色。剧毒! 钟离玉飞身站在飞剑上,手中瞬间出现一把金色长剑:“沙漠蝰蛇攻击时定会伴有沙暴和尘卷风出现,一会儿你控制飞剑,我来对付它们。” 尘卷风和龙卷风相似,当尘土地面的增热不均匀达到一个特定值后,就会形成旋转对流运动,并使周围的空气与尘土向旋转的气流中心涌入,并逐渐加强,形成尘卷风。 直白些说,一旦打斗发生灵力于波碰到沙面,沙面受热,尘卷风就会形成,且尘卷风的大小和沙漠蝰蛇出没数量和打斗激烈程度息息相关。 倾雪点点头,把着剑身从飞剑上爬起来,运起灵力,控制飞剑全速向前飞去。 沙漠中成千上万条蝰蛇盯着二人蠢蠢欲动,一会儿的尘卷风定然不可小觑。 风声越来越大,隐约已经能够看到几个小型的尘卷风在地面聚集。 钟离玉全身戒备,凝结一个金色光圈罩住两人。 “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沙漠蝰蛇便冲到半空中。钟离玉金剑一挥,飞到面前的沙漠蝰蛇瞬间被劈为两段,和着血从空中直直落下。 同类血腥的味道让其他沙漠蝰蛇更加兴奋,无数沙漠蝰蛇齐齐破沙而出,吐着信子一边释放毒气一边攻击光圈。 短短时间内,整个光圈就已被沙漠蝰蛇包围。 风声鹤唳,飞沙走石。 钟离玉不断地砍死冲上来的蝰蛇,倾雪拼命地控制飞剑,尽快远离尘卷风涉猎的范围。 沙漠蝰蛇不断释放毒气,和着浓厚的飞沙,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感觉判断尘卷风所在的方向。 背靠着背,倾雪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钟离玉越来越重的呼吸和越来越热的身体。然沙漠是蝰蛇的天下,不夸张的说,沙子有多少,沙漠蝰蛇就有多少。只要不飞出这片沙漠,蝰蛇的攻击就永不会停止。 尘卷风越来越近,呼啸的狂风吹得两人头发不断交缠飞舞。飞剑摇摇晃晃,灵力渐渐枯竭。倾雪依稀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钟离玉扔掉剑反手抱住自己,将自己的头扣在他的胸口。一切的攻击和防御瞬间倾塌,无数沙漠蝰蛇喷着毒液攀上他的身体。 两人还未掉落在地便已被卷入尘卷风中心。 “雪儿,雪儿。” 隐约听听到耳边有人不断叫自己,倾雪皱眉。头好痛。 很细微的动作,却让身边守着的人看了个真切。 只听一声很熟悉的惊叫:“王上,公主醒了。” 王上?她这是到了哪个种族的王宫么?倾雪轻轻抬手,感觉身子像千金一般沉重。 “雪儿,感觉怎么样?” 又是一声很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她听了十四年,太过熟悉。 倾雪猛地睁开眼,熟悉的床幔,,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灵犀鸟的啼叫声,熟悉的人……这是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这是她的房间,这是……狐族的王宫! 坐在床边的狐王见倾雪愣神,又喊了两声:“雪儿,雪儿?” “父王?”双目涣散唤了一声,倾雪有些怔愣。她不是在沙漠吗,怎么又回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狐族了。莫不是被尘卷风卷回来了? 见倾雪终于回神,狐王高兴地应了一声。 抬手揉着头,倾雪又重新闭上眼,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揉着头的手突然停止,倾雪抓着狐王的衣袖:“父王,钟离玉呢?” 记得在最后一刻,是钟离玉抱着自己一起跳进了尘卷风中。既然自己在这里,那么钟离玉应该也在。 “钟离玉?”狐王和王后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几个侍女,都是小心地摇头,“雪儿,钟离玉他……” 心中霎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倾雪晃着狐王的袖子,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烧的生疼:“父王,钟离玉到底怎么样了?” “这……” 狐王皱起了眉头,王后侧身,身后的医师很知趣的上前诊脉。 受不了倾雪殷切的眼神,狐王迟疑着开口:“雪儿,钟离玉是何人?” 是了,父王向来只是叫他钟离医师,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钟离医师啊!和子阳辰夜一起来王宫的那位医师!” 狐王和王后又是对视了一眼:“圣预言师并未曾来此,我们也从未见过那位钟离医师。雪儿你莫不是记错了?” 狐王的话一句句在脑中回响,不知为何,倾雪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不会的!” 挥开医师给自己诊脉的手,扯开被,飞速下床走出了屋子。院中候着众多医师和侍从,见倾雪出来均是跪了一地,不敢抬头。 倾雪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对面的那件屋子,砰地打开门。 房间内空空如也,并不是记忆中有人居住的模样。 往后退了两步,又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依旧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钟离玉……钟离玉呢? 倾雪不断跑着,落雪苑的房门一扇一扇被打开,但是哪个房间都没有人,也丝毫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雪儿。”跟在后面的王后双眼含泪,“不要再在外面站着了,你现在身子还虚弱。” “母后。”心一直在颤抖,身体也颤巍巍地抖着,倾雪双手抓住王后的胳膊,“我不是在沙漠吗,怎么回到王宫了?为什么我回来了,钟离玉却不见了?” 眼泪漱漱落下:“母后,你告诉我,钟离玉到底怎么样了?” 王后的目光有些躲闪,扶住倾雪的胳膊:“雪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 倾雪脚下好像生了钉子,任凭王后怎样拉她都不动:“我不!我一定要见钟离玉,母后,带我去见他。” “放肆!倾雪,你堂堂公主,只穿中衣在院子里成何体统,赶紧给我回屋去。” 倾雪缓缓跪下,泪眼婆娑:“父王,你让我看看钟离玉,就一眼,让我知道他伤的如何还是他……”不在了。 狐王恼怒,沉声道:“我说了,王宫里没有这个人,我也从未听说过他。” “不可能!”倾雪大喊,这是她记忆中唯一一次与自己的父王顶嘴。 起身,就欲往落雪苑外走。不在落雪苑,那便是在王宫里。不在王宫,那便是在狐族。不在狐族,那便必然是在沙漠和狐族之间的路上。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看到他,哪怕是一具尸体。 脑中突然蹦出他被蝰蛇包围的画面,倾雪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抓着刚才不知从哪间房里顺来的衣裳往身上套。 钟离玉,你一定要等我。 “倾雪。”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沐春风的声音声音她想起了那如沐春风的笑容。 衣服穿了一半,扶着头的手也落了下来。愣愣的转身,淡然的气质,纯洁的红衣。 表哥,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是以你如沐春风的笑,我浑浑噩噩的晕为结局。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本章中出现的尘卷风的部分段落是百度百科的原文,沙漠蝰蛇也是真实存在的哦~~~ 第十九章 被劫(二) 环顾四周,是一个五米见方的山洞,山洞里面有一石床,地上有些干草。洞口不大,却也能容两人并肩通过。倾雪下了石床,向洞口走去。刚至洞口,便被一阵大力推到了地上。反复几次,依旧没能出的了山洞。倾雪见出不去,只能乖乖的坐在石床上。 拿出铃铛,唤了几声子阳辰夜,却不见回应。倾雪皱眉,紧紧一夜,便已飞了百里,那个人影好快的身法。收回铃铛,倾雪躺在石床上,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倾雪幽幽转醒,转头便见人影坐在干草上,旁边放着一堆野果。 人影见倾雪起身,便拿着果子放在石床上。 “公主请用膳。”人影道。 “你既然要我的肉身,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肉身要新鲜的。奴才带着一具需要保持新鲜的尸体不方便。” 知道人影暂时不会害自己,倾雪放下心来,联系不到辰夜,只能自己慢慢找机会逃脱了。拿起一个果子放在嘴里,又苦又涩,还酸的离谱。忙把嘴里的野果都吐了出来,扔了一个果子给人影,道:“你也尝尝。” “我不吃东西。”人影接过果子放在一边,“这里只有野果,公主不喜欢吃便只能饿着。” “没有野鸡吗?” “没吃过,不知道怎么吃。”人影道。 “算了。”倾雪又拿起一个果子塞进嘴里,有东西吃总比没有好。 “现在是什么时候?”倾雪问道。 “午时。”人影说罢便躺在干草上。 倾雪又吃了几个果子,也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下午,人影果真打了只野鸡回来。把野鸡丢给倾雪,便坐在干草上闭目养神。倾雪拿着野鸡,只感觉无从下手。 虽说狐狸天生就吃鸡,可倾雪心理上毕竟是个人。作为一只不称职的狐狸,倾雪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它的毛拔下来然后烤熟,而不是从哪里开咬。研究了一会儿,便开始拔毛。这一拔便是一个时辰。 山洞里鸡毛四散,倾雪提着野鸡,看着野鸡身上依旧遍布的绒毛垂下头,自己还真没有拔毛的天赋。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倾雪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狐狸牙,对着野鸡比划了半晌,又把牙收了回去。 算了,自己还是没有生吃野鸡的勇气。悻悻的放下野鸡,倾雪抓起一旁的果子,继续啃。 天黑之后,人影扛着倾雪出了山洞。 倾雪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下方的景象足足愣了一刻钟。昨晚没有月光看不见,今夜才发现原来真的可以飞这么高。即使不被人影点穴,倾雪也不敢乱动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被扔下去。 两天的时间,倾雪一直乖巧的吃野果,也没再提野鸡的事。人影放下警惕,第三天也没再点她穴道,只是扛着她继续赶路。 倾雪一只手紧紧搂着人影的脖子,另一只手则近紧银针,盯住了黑衣人脑后与颈椎相连的地方。只要把银针扎入那里,他便会暂时性昏迷,而这段时间足够自己借助地形藏起来。 倾雪拿着银针的手缓缓抬起,放在人影脖颈后方。 狐族王宫 钟离玉睁开眼睛,小默子上前:“玉公子,您醒啦,早膳刚刚备好,您梳洗一番,小的这就吩咐传膳。” “嗯。”钟离玉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小默子怯怯的看了钟离玉一眼:“巳时。” 钟离玉神色一凛,下床推开房门,太阳高高斜挂着,还有将近一个时辰便是正午了。 果真已是巳时,钟离玉皱眉,“辰夜怎么不叫我?” 小默子回答声音越来越小:“公子不在。” “他去了哪里?” 支支吾吾地看了钟离玉半晌,小默子低头:“公主被劫走,公子他……他去找公主了。” 话音未落,钟离玉猛地起身,剑眉紧蹙:“你说什么?” 声音平淡,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屋内一瞬间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小默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玉公子饶命!小默子怕您担心便没叫醒您。四日前的宫宴晚上出了些状况,公主被趁机掳走,公子知道后便去找公主,至今未……未归,小默子的千里传音也联系不上公子,此刻公子怕……怕是不在闻人界了。” 钟离玉闻言便下了床向外走去。 小默子忙转身拽住了他衣袖:“玉公子,您可不能走啊。狐王和王后中了毒还在昏迷,公主丢了,公子又没了,此时最怕有乱臣贼子趁机造反,偌大个王宫还要有您照看着啊。” 钟离玉闻言顿住脚步,声音冰冷:“狐王中了什么毒?” “不知。”小默子道,“宫里的医师都查不出病因,狐王和王后面色正常,摸不出任何异常脉象,就如中了**一般。那晚参加宫宴的大臣和家眷们也都昏迷着,至今未醒,被安排在偏殿里。如今王宫封闭,无一人可进出。” 小默子抬头看了钟离玉一眼,钟离玉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只是周身散发的寒气使得屋里都降了几度。 擦了擦头上方才被吓出的汗,又道:“大总管派人来了好多次,说请您醒了后定要去狐王寝殿看看王上到底怎么了。狐王固然需要解毒,可小默子总希望您能多睡会儿,也就没叫醒您,让您睡到了今日。奴才自作主张坏了事儿,小默子甘愿领罚。” 小默子说完便静静的跪着。 钟离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衣服无风自动,衣袂四下翻飞。屋内冷的几乎要结了冰,吓的小默子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就在小默子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日的时候,钟离玉的衣袂垂了下来。 “罚你的事儿等辰夜回来再说。”钟离玉道,“你起来吧,随我去见狐王。” “哎……哎。”小默子应道,也不管早膳的事儿,起身小跑两步给钟离玉开了房门,与他一起出了屋子。 狐王王后和各大臣昏迷不醒,公主被抓,圣预言师又不知所踪,狐族没有能主事儿的人,整个王宫都处于一种紧张的戒备状态,王宫里到处都是站岗和巡逻的侍卫,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不为过。 第三十七章 遗忘 再醒来时已是夜晚。倾雪盯着棚顶,有一瞬间的失神。 隐约听到外间有医师的声音:“王上,公主只是心神不宁,所以暂时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并不是……神经错乱。只需好生调养,微臣再开个宁心安神的房子,待公主神台清明后便可痊愈。” 神经错乱么?倾雪垂下眼眸,他们是以为自己疯了么?钟离玉,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切突然都变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认识你了? 凤天涯端了一碗药走到床前:“雪儿,把药喝了吧。” 很厚重的汤药的味道,转过头,眉毛深深的皱起。 “你若不想喝,便还像往常那样吧。”说着很利落地将药倒在了花盆里,“一会儿我便同姑父说你喝过药了,以后的药也由我来送,免得姑父再找人看着你喝药。” 凤天涯一切都安排的很是细致,连他自己的神态都很轻柔,像是动作大一些,声音大一些,都会吓到她。 将空空的药碗放在一边,转身又端来一盘蜜枣。 “这里有蜜枣,很甜,你吃一颗吧。” 蜜枣散发的香甜很快便掩盖了苦涩的药味。 拿起一颗蜜枣,突然想起那日她醒来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那人也是这样端来一碗药,却是为了亲自看着她喝下去。那棕黑中透着一丝淡红,泛着点点光晕的药,却比蜜枣还要香,还要甜。 “表哥。”转头看向凤天涯,眼神有些空洞,“你知道的对不对,钟离玉到底在哪里?” 第一次,倾雪问话的时候凤天涯没有立即回答。 端着蜜枣盘子的手一直僵在那里,措辞了好久,却最终决定开口道:“雪儿,你说的钟离玉到底是何人?” 又是这样! “就是救了我的那位医师,你见过的。” 倾雪目光灼灼,即便明知结果却还是倔强地问。她不懂,为什么只是短短时日,所有人便都不认识他了,就好像这人只是她的幻想。 狐王刚从外间进来便又听了这样一番话,心里担忧全无,倒是有了些若有若无的怒气。 “雪儿,不许再胡闹。救你的明明是天涯,不是你说的什么钟离医师!” 倾雪一愣:“表哥救了我?” 怎么可能!目光又看向凤天涯,便听他道:“确实是我救了你。你被灵力缚着,司寇烨要扛你回将军府。我在他要扛起你的当口将你救下,你却晕了过去。” “这我知道。”倾雪不明白为什么又说道了那里,“那不是三个月之前的事吗?我说的是这几天,我离开王宫之后,又是怎么回来的?” “你又在胡说什么!”狐王拧眉:“你从未离开过王宫,你和司寇烨交手也不是三月前,那是三天之前!” 手中一直拿着的蜜枣瞬间掉到了锦被上:“什么?” 倾雪伸手抚额,头隐隐痛了起来。 一大段记忆突然涌进脑中。 那日她撑伞随意走着,却遇到了那个在王宫里到处寻找她的司寇烨。 九年没有见他,他倒是从一个小胖墩儿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只是性格依旧那样不讨喜,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被迫打了起来。 只是过了几招,她便不敌,被司寇烨用灵力束缚,是表哥如谪仙般身着红衣从天飘然而降,打散了司寇烨的头发,打碎了那把玄铁做的伞,带着昏迷的她离开。 昏迷的那三日,她总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也是一段一段的,却将重要的事大概捋了个清楚。 因她昏迷,狐王大怒,在她的房间里便宣了王旨,司寇烨冒犯公主,罪不可恕,即刻问斩。司寇将军,养儿无方,纵儿不教,革去官职压入大牢。司寇家族嫡系,女子发配为妓,男子发配为奴。司寇家族支系,一律发配边界,永世不得再踏入王城一步。 而倾雪却一直昏迷着,众医师查不出病因,也不敢随意用药。是凤天涯耗损修为,将灵力渡给她,她才醒来。 一切记忆无比真实,而她一直嚷着的关于钟离玉的记忆却在逐渐模糊。 司寇家族不曾谋反,只是因为冒犯了她便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在她的这段记忆里,子阳辰夜不曾来,也从未有钟离玉这人,她也从未被劫,更从未离开王宫前往闻人学院。 “怎么会这样。”倾雪头痛欲裂,狠狠地抱住头。为什么会有两段同一时间的不同的记忆,为什么每一段记忆都让她感觉这么清晰。 一定有什么不对,传音铃,传音铃呢?猛地下床,发了疯似的到处翻找,没有她一直背着的包袱,没有她那日穿着的衣裳,也到处都没有传音铃。 “雪儿,你在找什么,别找了,别找了。”拉住倾雪,凤天涯声音有些伤感,有些无奈,“你想找什么,等养好身体了,表哥陪你一起找,落雪苑没有,我便陪你在整个宫里找。宫里没有,我便带你去外面找。” “你别这样折磨自己。”说道最后,声音已是有些哭腔。 从来没有过的无助的神情,无助的声音。倾雪缓缓蹲在了墙角。折磨自己么?可现在的她为什么有种在折磨别人的心情。看看狐王,又看着凤天涯,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她一个人难过,为什么要拖着所有人为她担心 心是了,她在四季城受过伤的,如今还有一个淡粉色的伤疤,这是她离开过狐族的证据,这是能证明钟离玉存在的唯一证据了。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倾雪看了看屋里的两人,很知趣的没有立刻将衣裳解开。 狐王见她难受的模样很是心疼:“雪儿,你且好好休息,不要乱想了。安心喝药,明日父王再来看你。” 轻轻地叹了口气离开,屋里便只剩下倾雪和凤天涯两人。 将掉在床上的蜜枣捡起扔掉,凤天涯坐在床边,轻柔地揉着倾雪的头:“雪儿,你是不是做梦了?” 语气很是小心翼翼:“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这三日确实能想很多东西,且梦里的时间一般都过的要快些。” “或许……你说的钟离医师只是你梦里的人。” 是梦吗?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吧。 被凤天涯揉着,头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痛了。倾雪眯着眼:“也许吧,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扶倾雪回到床边,凤天涯的话似乎有魔力一般:“躺下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时间一久就都忘了。” 闭上眼,太阳穴两边的清凉很是舒服,倾雪又缓缓睡了过去。直到凤天涯离开,再也听不到脚步声,紧闭的双眼睁开,眼中哪还有一丝睡意。 翻身下床走到铜镜前,双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衣裳,身子却猛的一震。 没有,胸前什么都没有 之后的几天,倾雪几乎问遍了所有宫里的人,可得到的全是一样的回答。 没有什么钟离医师,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他出现过,只是在我的梦里。倾雪想。 倾雪坐在苑中梨花树下的石桌旁,手中捧着茶,可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少了一个人吧。那个样貌普通,气质普通,衣衫普通,一切都很普通的人。 还有灵犀鸟,那日她只听到了一声啼叫,之后便再未见过它。虽然往常灵犀鸟也总是喜欢跑的不见踪影,但像这样整整半个月都没有露面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莫不是它看上宫外的哪只鸟,跟着私奔了?想想又觉得私奔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灵犀鸟本就是王宫里很自由的一只鸟,最多也只是换了个新家。或许是被哪只鸟勾的入赘了吧。 倾雪想了想,很是鄙视了一番。枉她喂了它这么些年,果真见异思迁,喜新厌旧,重色轻友。 “倾雪,怎么又在正午的时候坐在外面。”凤天涯夺走倾雪手中的茶杯,把她领回屋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宜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倾雪很是乖巧的点头。 一边被拉着走回屋,一边回头又深深看了一眼石桌。若是石桌旁真的能出现个人该有多好。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倾雪如今已经完全适应脑中的两个记忆了。活在没有子阳辰夜,没有钟离玉的世界里,一切还如往常,却又不如往常一样。 突然有些伤感,她有些想他们了,她想那个一袭白衣淡然出尘的辰夜,也想那个总是喜欢坐在院中的锦衣男子,虽然那只是梦。 那个在最后一刻在梦中最后一刻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人,无论让人看了多久都会很容易忘记的人,钟离……钟……倾雪又是一阵黯然神伤,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梦,总有忘记的一天,她不想忘,却也在一点点丢失有关他们的记忆。 揉了揉太阳穴,头又开始疼了。 凤天涯给倾雪揉着头:“又在想那个梦?” “嗯,现在能记起来的倒是越来越少了。” 好看的眉毛皱起:“梦而已,早晚都会忘的。” 没有想到一个梦她却顽强地记了半个月,好在她如今已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硬是把梦境当成现实,凤天涯缓缓吐出一口气,且再等一段时间吧。 第三十七章 遗忘 再醒来时已是夜晚。倾雪盯着棚顶,有一瞬间的失神。 隐约听到外间有医师的声音:“王上,公主只是心神不宁,所以暂时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并不是……神经错乱。只需好生调养,微臣再开个宁心安神的房子,待公主神台清明后便可痊愈。” 神经错乱么?倾雪垂下眼眸,他们是以为自己疯了么?钟离玉,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切突然都变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认识你了? 凤天涯端了一碗药走到床前:“雪儿,把药喝了吧。” 很厚重的汤药的味道,转过头,眉毛深深的皱起。 “你若不想喝,便还像往常那样吧。”说着很利落地将药倒在了花盆里,“一会儿我便同姑父说你喝过药了,以后的药也由我来送,免得姑父再找人看着你喝药。” 凤天涯一切都安排的很是细致,连他自己的神态都很轻柔,像是动作大一些,声音大一些,都会吓到她。 将空空的药碗放在一边,转身又端来一盘蜜枣。 “这里有蜜枣,很甜,你吃一颗吧。” 蜜枣散发的香甜很快便掩盖了苦涩的药味。 拿起一颗蜜枣,突然想起那日她醒来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那人也是这样端来一碗药,却是为了亲自看着她喝下去。那棕黑中透着一丝淡红,泛着点点光晕的药,却比蜜枣还要香,还要甜。 “表哥。”转头看向凤天涯,眼神有些空洞,“你知道的对不对,钟离玉到底在哪里?” 第一次,倾雪问话的时候凤天涯没有立即回答。 端着蜜枣盘子的手一直僵在那里,措辞了好久,却最终决定开口道:“雪儿,你说的钟离玉到底是何人?” 又是这样! “就是救了我的那位医师,你见过的。” 倾雪目光灼灼,即便明知结果却还是倔强地问。她不懂,为什么只是短短时日,所有人便都不认识他了,就好像这人只是她的幻想。 狐王刚从外间进来便又听了这样一番话,心里担忧全无,倒是有了些若有若无的怒气。 “雪儿,不许再胡闹。救你的明明是天涯,不是你说的什么钟离医师!” 倾雪一愣:“表哥救了我?” 怎么可能!目光又看向凤天涯,便听他道:“确实是我救了你。你被灵力缚着,司寇烨要扛你回将军府。我在他要扛起你的当口将你救下,你却晕了过去。” “这我知道。”倾雪不明白为什么又说道了那里,“那不是三个月之前的事吗?我说的是这几天,我离开王宫之后,又是怎么回来的?” “你又在胡说什么!”狐王拧眉:“你从未离开过王宫,你和司寇烨交手也不是三月前,那是三天之前!” 手中一直拿着的蜜枣瞬间掉到了锦被上:“什么?” 倾雪伸手抚额,头隐隐痛了起来。 一大段记忆突然涌进脑中。 那日她撑伞随意走着,却遇到了那个在王宫里到处寻找她的司寇烨。 九年没有见他,他倒是从一个小胖墩儿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只是性格依旧那样不讨喜,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被迫打了起来。 只是过了几招,她便不敌,被司寇烨用灵力束缚,是表哥如谪仙般身着红衣从天飘然而降,打散了司寇烨的头发,打碎了那把玄铁做的伞,带着昏迷的她离开。 昏迷的那三日,她总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也是一段一段的,却将重要的事大概捋了个清楚。 因她昏迷,狐王大怒,在她的房间里便宣了王旨,司寇烨冒犯公主,罪不可恕,即刻问斩。司寇将军,养儿无方,纵儿不教,革去官职压入大牢。司寇家族嫡系,女子发配为妓,男子发配为奴。司寇家族支系,一律发配边界,永世不得再踏入王城一步。 而倾雪却一直昏迷着,众医师查不出病因,也不敢随意用药。是凤天涯耗损修为,将灵力渡给她,她才醒来。 一切记忆无比真实,而她一直嚷着的关于钟离玉的记忆却在逐渐模糊。 司寇家族不曾谋反,只是因为冒犯了她便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在她的这段记忆里,子阳辰夜不曾来,也从未有钟离玉这人,她也从未被劫,更从未离开王宫前往闻人学院。 “怎么会这样。”倾雪头痛欲裂,狠狠地抱住头。为什么会有两段同一时间的不同的记忆,为什么每一段记忆都让她感觉这么清晰。 一定有什么不对,传音铃,传音铃呢?猛地下床,发了疯似的到处翻找,没有她一直背着的包袱,没有她那日穿着的衣裳,也到处都没有传音铃。 “雪儿,你在找什么,别找了,别找了。”拉住倾雪,凤天涯声音有些伤感,有些无奈,“你想找什么,等养好身体了,表哥陪你一起找,落雪苑没有,我便陪你在整个宫里找。宫里没有,我便带你去外面找。” “你别这样折磨自己。”说道最后,声音已是有些哭腔。 从来没有过的无助的神情,无助的声音。倾雪缓缓蹲在了墙角。折磨自己么?可现在的她为什么有种在折磨别人的心情。看看狐王,又看着凤天涯,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她一个人难过,为什么要拖着所有人为她担心 心是了,她在四季城受过伤的,如今还有一个淡粉色的伤疤,这是她离开过狐族的证据,这是能证明钟离玉存在的唯一证据了。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倾雪看了看屋里的两人,很知趣的没有立刻将衣裳解开。 狐王见她难受的模样很是心疼:“雪儿,你且好好休息,不要乱想了。安心喝药,明日父王再来看你。” 轻轻地叹了口气离开,屋里便只剩下倾雪和凤天涯两人。 将掉在床上的蜜枣捡起扔掉,凤天涯坐在床边,轻柔地揉着倾雪的头:“雪儿,你是不是做梦了?” 语气很是小心翼翼:“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这三日确实能想很多东西,且梦里的时间一般都过的要快些。” “或许……你说的钟离医师只是你梦里的人。” 是梦吗?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吧。 被凤天涯揉着,头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痛了。倾雪眯着眼:“也许吧,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扶倾雪回到床边,凤天涯的话似乎有魔力一般:“躺下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时间一久就都忘了。” 闭上眼,太阳穴两边的清凉很是舒服,倾雪又缓缓睡了过去。直到凤天涯离开,再也听不到脚步声,紧闭的双眼睁开,眼中哪还有一丝睡意。 翻身下床走到铜镜前,双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衣裳,身子却猛的一震。 没有,胸前什么都没有 之后的几天,倾雪几乎问遍了所有宫里的人,可得到的全是一样的回答。 没有什么钟离医师,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他出现过,只是在我的梦里。倾雪想。 倾雪坐在苑中梨花树下的石桌旁,手中捧着茶,可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少了一个人吧。那个样貌普通,气质普通,衣衫普通,一切都很普通的人。 还有灵犀鸟,那日她只听到了一声啼叫,之后便再未见过它。虽然往常灵犀鸟也总是喜欢跑的不见踪影,但像这样整整半个月都没有露面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莫不是它看上宫外的哪只鸟,跟着私奔了?想想又觉得私奔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灵犀鸟本就是王宫里很自由的一只鸟,最多也只是换了个新家。或许是被哪只鸟勾的入赘了吧。 倾雪想了想,很是鄙视了一番。枉她喂了它这么些年,果真见异思迁,喜新厌旧,重色轻友。 “倾雪,怎么又在正午的时候坐在外面。”凤天涯夺走倾雪手中的茶杯,把她领回屋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宜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倾雪很是乖巧的点头。 一边被拉着走回屋,一边回头又深深看了一眼石桌。若是石桌旁真的能出现个人该有多好。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倾雪如今已经完全适应脑中的两个记忆了。活在没有子阳辰夜,没有钟离玉的世界里,一切还如往常,却又不如往常一样。 突然有些伤感,她有些想他们了,她想那个一袭白衣淡然出尘的辰夜,也想那个总是喜欢坐在院中的锦衣男子,虽然那只是梦。 那个在最后一刻在梦中最后一刻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人,无论让人看了多久都会很容易忘记的人,钟离……钟……倾雪又是一阵黯然神伤,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梦,总有忘记的一天,她不想忘,却也在一点点丢失有关他们的记忆。 揉了揉太阳穴,头又开始疼了。 凤天涯给倾雪揉着头:“又在想那个梦?” “嗯,现在能记起来的倒是越来越少了。” 好看的眉毛皱起:“梦而已,早晚都会忘的。” 没有想到一个梦她却顽强地记了半个月,好在她如今已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硬是把梦境当成现实,凤天涯缓缓吐出一口气,且再等一段时间吧。 第三十八章 奈何 自从倾雪醒后,凤天涯便成了落雪苑的常客,有事没事总是过来陪着她。狐王和王后乐得看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也未对凤天涯随意出入王宫内院加以管制,宫里的侍从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早已不言而喻。 天还未大亮,凤天涯已早早来了。 落雪苑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香阑悄声从屋内退出来,又轻轻将门关上,回头便见他站在院中。 上前两步屈膝福了福:“凤公子,公主还未醒,奴婢带您去客房歇息吧。” 又是如沐春风的笑着,险些晃花了香阑的眼睛。“不必了,我在这儿等一会就好,她也快醒了。” 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倾雪睡眼惺忪,抓起身旁的衣裳:“香阑,请表哥进来。” “是。”又对着屋内屈膝福了福,才引了凤天涯进屋。 凤天涯进屋时,倾雪早已梳洗好,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一身很简单的淡蓝衣衫,领子高高的,袖口紧紧的,腰间系了一条丝绸带子。头发没有绾髻,而是被随意地在脑后编成了一条长长的大辫子。 很清爽的装束,也很有些话本子中女侠的风范。 “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宫外转转可好?” “求之不得。”回眸,对凤天涯甜甜一笑。 直到走出房门,倾雪才发现今天天气委实不错。 大片大片厚密的云彩几乎挡住了整个天空,即便是正午,依旧没有一丝阳光射下来。偶尔有风吹过,顿觉神台清明。 倾雪勾起嘴角,果然是个好天,很适合御剑飞行。 “小默子,取我的飞剑来。” 突然默了默,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香阑有些紧张地看向凤天涯,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裳。 话已出口,倾雪才后知后觉落雪苑乃至整个王宫都没有小默子这个人,自己也不曾有过什么剑。 感受到身边这些人的一样,脸倏地红了,抱歉地对凤天涯笑了笑:“对不起,我又乱说话了。” 揉了揉倾雪的头,凤天涯手中出现一把红色灵剑,“用我的吧。” 灵剑浮在空中逐渐变大成小半尺宽。剑刃也变的很厚。若不是剑柄还在,倒真像是一块漂浮着的木板。倾雪腿一抬,骑在了剑上,长长的辫子侧在一边,凤天涯也跳上灵剑,站在倾雪后面,手一抬,灵剑便飞向了空中。 一切景物飞速倒退下移,很快便出了王城的地界。 飞剑飞的并不高,偶尔刮落几片树叶。倾雪还能在飞剑擦过果树的空隙眼疾手快地拽几颗野果。偷偷吃了一口,又苦又涩,还异常的酸。 默默把咬了一口的野果扔掉,用衣袖擦了擦另一颗野果,回头,送到凤天涯嘴边。 红色的野果卖相很好,凤天涯脸上一喜张口把野果吞了下去。好看的脸果然不出意外地在下一瞬间皱了起来。 “你怎么吃这种东西!”皱着眉,嘴里的野果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最后还是强咽了下去。 倾雪咯咯直笑:“表哥,我把我的野果给你吃了,你一会儿可得把野鸡抓来给我。” “好。”凤天涯拽着倾雪的长辫子,似是对她恶作剧的惩罚:“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河,一会儿我再给你抓两条河鱼吃。” 点点头,有一瞬间的愣神。这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灵剑徐徐下落,两人落到地上,凤天涯生起火,将方才顺手抓的野鸡架在上面。烤野鸡的香味很快散发出来,倾雪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露出两颗尖尖的狐狸牙。 终于烤好,拿着野鸡,对着脖子咬了下去。很香,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倾雪歪着头,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了凤天涯的身上。 将河鱼架在火上,鱼上的水滴低落在火里,发出细小的“刺啦”的响声。 不断翻转着河鱼,并没有发现她看过来的视线。 倾雪觉得,就连他烤鱼的画面都那么赏心悦目。淡雅的气质,淡雅的举止,也只有他才能将红衣也穿出素净淡雅的味道,书中的偏偏佳公子怕是也不及他这一抹风华。 可这画面为什么又是如此惊人的熟悉。 天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浇灭了火,浇湿了还没烤好的河鱼。呆愣地坐在雨中,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浑浑噩噩中被拉着找了个洞口避雨,手中的野鸡早不知丢到了何处。倾雪坐在洞口,看着瓢泼大雨,看着天色渐暗。暗自叹了口气,今夜怕是回不去了。四处打量了一下洞穴,土黄色,只有九尺长,九尺宽,勉强够两人歇息。 走到洞穴边上,伸出手摸了摸,又摸了摸,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为什么?只有沙漠中才回形成的泥土洞穴竟然会出现在森林里? 燃起火,凤天涯走到倾雪身旁:“雪儿,让我守护你一生一世可好。” 倾雪一愣,这句话,这场景,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看过。 头又开始疼了。 把倾雪的身体转向自己,凤天涯继续道:“不是臣子对君主的守护,不是强者对弱者的守护,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守护,我希望能够像狐王守护王后那样,以丈夫的身份守护你。” “雪儿,你答应吗?” 这些话说的很突然,他没有一点暗示,她也没有一点准备。然而她却觉得这些话很顺理成章,似乎在这样的场景下,就该说这样的话。 凤天涯目光灼灼,倾雪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这个唯一能把红衣也穿的如此素雅的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潜意识里也觉得,只有答应他才是对的。 “我答应。”三个字脱口而出,好像说话的人都不是自己。 低着头,凤天涯低低地笑了起来:“答应了,我便不允许你反悔了。” 明明是喜事一妆,不知为何,倾雪反而觉得心突然空了。 摇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嫁给他,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殷切期盼的吗? 被凤天涯缓缓抱住:“雪儿,我此刻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 心突然有些痛,他,从今以后便是要陪自己度过一生的人 已是深夜,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洞穴里的火半明半灭地燃着,凤天涯靠在一边沉沉地睡着,倾雪抱膝坐在洞穴边,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方才,凤天涯对她说明日回了狐族便让舅舅去宫里提亲,她本应该是高兴的,却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突然怕了,悔了。为什么呢?倾雪问自己,这是她最近最爱说的话了吧,总是有许多的问题埋在心里,让她总是在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 总是有好多事情想不明白,想多了便会头痛,让她无力去想。 为什么会后悔呢?不想嫁给他吧。那方才为什么又要答应他呢?是想和他在一起吧。想和他在一起又不想嫁给他是为什么呢? 不够爱他吧。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倾雪心头一跳。爱这个字,于她来说太过遥不可及,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太过奢侈,她从未想,也从未敢想过。她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亲人平安喜乐,自己安稳度日,何时要求竟多了起来,想找一个爱的人厮守到老? 真是荒唐了。 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那奢侈的想法从脑中摇出去。 转头看着熟睡的凤天涯,即便是睡着,嘴角却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嘴角轻微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小孩儿般的梦呓。 倾雪嘴角微微翘起,这样干净的一个人,她是喜欢的,他又这样全心全意待自己,和他成亲,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似乎是想通了些,靠在洞穴边上,也渐渐睡着了。 公主和凤家公子离开狐族一夜未归,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成为了宫内外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御花园中,王后拉着倾雪的手:“雪儿,今天母后叫你来是想说一下你的婚事。本来我和你父王就是要把你许配给凤小子的,可是他一走就是五年杳无音讯,我和你父王也就断了这个心思。如今他回来了,又对你情深意重,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只要你同意,你父王就下旨给你们赐婚。” 倾雪一张脸羞的通红:“全凭母后安排。” “好。”王后欢快地笑着,“天涯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父王也都很中意他。况且他又是你亲表哥,你嫁过去之后我们也放心。” 凤天涯准驸马的身份昭然若揭,日子逐渐趋于平淡,终于迎来了赐婚这一天。 “奉天承运,狐王召曰:凤司仪之子凤天涯德厚流光,守正不阿,乃我族少有之人杰。恰值琉霜公主待字闺中,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与凤天涯堪称天设地造,现特将琉霜公主许配凤天涯为妻。一切利益,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日完婚。钦此。” “王上千岁。臣接旨。” “父王千岁。儿臣接旨。” 两人齐齐叩拜,王旨也一同交到了两人手中。狐王等人皆是眉开眼笑,喜上眉梢。 拿着王旨,倾雪突然觉得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 第十九章 被劫(二) 环顾四周,是一个五米见方的山洞,山洞里面有一石床,地上有些干草。洞口不大,却也能容两人并肩通过。倾雪下了石床,向洞口走去。刚至洞口,便被一阵大力推到了地上。反复几次,依旧没能出的了山洞。倾雪见出不去,只能乖乖的坐在石床上。 拿出铃铛,唤了几声子阳辰夜,却不见回应。倾雪皱眉,紧紧一夜,便已飞了百里,那个人影好快的身法。收回铃铛,倾雪躺在石床上,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倾雪幽幽转醒,转头便见人影坐在干草上,旁边放着一堆野果。 人影见倾雪起身,便拿着果子放在石床上。 “公主请用膳。”人影道。 “你既然要我的肉身,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肉身要新鲜的。奴才带着一具需要保持新鲜的尸体不方便。” 知道人影暂时不会害自己,倾雪放下心来,联系不到辰夜,只能自己慢慢找机会逃脱了。拿起一个果子放在嘴里,又苦又涩,还酸的离谱。忙把嘴里的野果都吐了出来,扔了一个果子给人影,道:“你也尝尝。” “我不吃东西。”人影接过果子放在一边,“这里只有野果,公主不喜欢吃便只能饿着。” “没有野鸡吗?” “没吃过,不知道怎么吃。”人影道。 “算了。”倾雪又拿起一个果子塞进嘴里,有东西吃总比没有好。 “现在是什么时候?”倾雪问道。 “午时。”人影说罢便躺在干草上。 倾雪又吃了几个果子,也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下午,人影果真打了只野鸡回来。把野鸡丢给倾雪,便坐在干草上闭目养神。倾雪拿着野鸡,只感觉无从下手。 虽说狐狸天生就吃鸡,可倾雪心理上毕竟是个人。作为一只不称职的狐狸,倾雪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它的毛拔下来然后烤熟,而不是从哪里开咬。研究了一会儿,便开始拔毛。这一拔便是一个时辰。 山洞里鸡毛四散,倾雪提着野鸡,看着野鸡身上依旧遍布的绒毛垂下头,自己还真没有拔毛的天赋。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倾雪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狐狸牙,对着野鸡比划了半晌,又把牙收了回去。 算了,自己还是没有生吃野鸡的勇气。悻悻的放下野鸡,倾雪抓起一旁的果子,继续啃。 天黑之后,人影扛着倾雪出了山洞。 倾雪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下方的景象足足愣了一刻钟。昨晚没有月光看不见,今夜才发现原来真的可以飞这么高。即使不被人影点穴,倾雪也不敢乱动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被扔下去。 两天的时间,倾雪一直乖巧的吃野果,也没再提野鸡的事。人影放下警惕,第三天也没再点她穴道,只是扛着她继续赶路。 倾雪一只手紧紧搂着人影的脖子,另一只手则近紧银针,盯住了黑衣人脑后与颈椎相连的地方。只要把银针扎入那里,他便会暂时性昏迷,而这段时间足够自己借助地形藏起来。 倾雪拿着银针的手缓缓抬起,放在人影脖颈后方。 狐族王宫 钟离玉睁开眼睛,小默子上前:“玉公子,您醒啦,早膳刚刚备好,您梳洗一番,小的这就吩咐传膳。” “嗯。”钟离玉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小默子怯怯的看了钟离玉一眼:“巳时。” 钟离玉神色一凛,下床推开房门,太阳高高斜挂着,还有将近一个时辰便是正午了。 果真已是巳时,钟离玉皱眉,“辰夜怎么不叫我?” 小默子回答声音越来越小:“公子不在。” “他去了哪里?” 支支吾吾地看了钟离玉半晌,小默子低头:“公主被劫走,公子他……他去找公主了。” 话音未落,钟离玉猛地起身,剑眉紧蹙:“你说什么?” 声音平淡,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屋内一瞬间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小默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玉公子饶命!小默子怕您担心便没叫醒您。四日前的宫宴晚上出了些状况,公主被趁机掳走,公子知道后便去找公主,至今未……未归,小默子的千里传音也联系不上公子,此刻公子怕……怕是不在闻人界了。” 钟离玉闻言便下了床向外走去。 小默子忙转身拽住了他衣袖:“玉公子,您可不能走啊。狐王和王后中了毒还在昏迷,公主丢了,公子又没了,此时最怕有乱臣贼子趁机造反,偌大个王宫还要有您照看着啊。” 钟离玉闻言顿住脚步,声音冰冷:“狐王中了什么毒?” “不知。”小默子道,“宫里的医师都查不出病因,狐王和王后面色正常,摸不出任何异常脉象,就如中了**一般。那晚参加宫宴的大臣和家眷们也都昏迷着,至今未醒,被安排在偏殿里。如今王宫封闭,无一人可进出。” 小默子抬头看了钟离玉一眼,钟离玉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只是周身散发的寒气使得屋里都降了几度。 擦了擦头上方才被吓出的汗,又道:“大总管派人来了好多次,说请您醒了后定要去狐王寝殿看看王上到底怎么了。狐王固然需要解毒,可小默子总希望您能多睡会儿,也就没叫醒您,让您睡到了今日。奴才自作主张坏了事儿,小默子甘愿领罚。” 小默子说完便静静的跪着。 钟离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衣服无风自动,衣袂四下翻飞。屋内冷的几乎要结了冰,吓的小默子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就在小默子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日的时候,钟离玉的衣袂垂了下来。 “罚你的事儿等辰夜回来再说。”钟离玉道,“你起来吧,随我去见狐王。” “哎……哎。”小默子应道,也不管早膳的事儿,起身小跑两步给钟离玉开了房门,与他一起出了屋子。 狐王王后和各大臣昏迷不醒,公主被抓,圣预言师又不知所踪,狐族没有能主事儿的人,整个王宫都处于一种紧张的戒备状态,王宫里到处都是站岗和巡逻的侍卫,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不为过。 第三十八章 奈何 自从倾雪醒后,凤天涯便成了落雪苑的常客,有事没事总是过来陪着她。狐王和王后乐得看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也未对凤天涯随意出入王宫内院加以管制,宫里的侍从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早已不言而喻。 天还未大亮,凤天涯已早早来了。 落雪苑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香阑悄声从屋内退出来,又轻轻将门关上,回头便见他站在院中。 上前两步屈膝福了福:“凤公子,公主还未醒,奴婢带您去客房歇息吧。” 又是如沐春风的笑着,险些晃花了香阑的眼睛。“不必了,我在这儿等一会就好,她也快醒了。” 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倾雪睡眼惺忪,抓起身旁的衣裳:“香阑,请表哥进来。” “是。”又对着屋内屈膝福了福,才引了凤天涯进屋。 凤天涯进屋时,倾雪早已梳洗好,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一身很简单的淡蓝衣衫,领子高高的,袖口紧紧的,腰间系了一条丝绸带子。头发没有绾髻,而是被随意地在脑后编成了一条长长的大辫子。 很清爽的装束,也很有些话本子中女侠的风范。 “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宫外转转可好?” “求之不得。”回眸,对凤天涯甜甜一笑。 直到走出房门,倾雪才发现今天天气委实不错。 大片大片厚密的云彩几乎挡住了整个天空,即便是正午,依旧没有一丝阳光射下来。偶尔有风吹过,顿觉神台清明。 倾雪勾起嘴角,果然是个好天,很适合御剑飞行。 “小默子,取我的飞剑来。” 突然默了默,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香阑有些紧张地看向凤天涯,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裳。 话已出口,倾雪才后知后觉落雪苑乃至整个王宫都没有小默子这个人,自己也不曾有过什么剑。 感受到身边这些人的一样,脸倏地红了,抱歉地对凤天涯笑了笑:“对不起,我又乱说话了。” 揉了揉倾雪的头,凤天涯手中出现一把红色灵剑,“用我的吧。” 灵剑浮在空中逐渐变大成小半尺宽。剑刃也变的很厚。若不是剑柄还在,倒真像是一块漂浮着的木板。倾雪腿一抬,骑在了剑上,长长的辫子侧在一边,凤天涯也跳上灵剑,站在倾雪后面,手一抬,灵剑便飞向了空中。 一切景物飞速倒退下移,很快便出了王城的地界。 飞剑飞的并不高,偶尔刮落几片树叶。倾雪还能在飞剑擦过果树的空隙眼疾手快地拽几颗野果。偷偷吃了一口,又苦又涩,还异常的酸。 默默把咬了一口的野果扔掉,用衣袖擦了擦另一颗野果,回头,送到凤天涯嘴边。 红色的野果卖相很好,凤天涯脸上一喜张口把野果吞了下去。好看的脸果然不出意外地在下一瞬间皱了起来。 “你怎么吃这种东西!”皱着眉,嘴里的野果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最后还是强咽了下去。 倾雪咯咯直笑:“表哥,我把我的野果给你吃了,你一会儿可得把野鸡抓来给我。” “好。”凤天涯拽着倾雪的长辫子,似是对她恶作剧的惩罚:“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河,一会儿我再给你抓两条河鱼吃。” 点点头,有一瞬间的愣神。这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灵剑徐徐下落,两人落到地上,凤天涯生起火,将方才顺手抓的野鸡架在上面。烤野鸡的香味很快散发出来,倾雪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露出两颗尖尖的狐狸牙。 终于烤好,拿着野鸡,对着脖子咬了下去。很香,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倾雪歪着头,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了凤天涯的身上。 将河鱼架在火上,鱼上的水滴低落在火里,发出细小的“刺啦”的响声。 不断翻转着河鱼,并没有发现她看过来的视线。 倾雪觉得,就连他烤鱼的画面都那么赏心悦目。淡雅的气质,淡雅的举止,也只有他才能将红衣也穿出素净淡雅的味道,书中的偏偏佳公子怕是也不及他这一抹风华。 可这画面为什么又是如此惊人的熟悉。 天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浇灭了火,浇湿了还没烤好的河鱼。呆愣地坐在雨中,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浑浑噩噩中被拉着找了个洞口避雨,手中的野鸡早不知丢到了何处。倾雪坐在洞口,看着瓢泼大雨,看着天色渐暗。暗自叹了口气,今夜怕是回不去了。四处打量了一下洞穴,土黄色,只有九尺长,九尺宽,勉强够两人歇息。 走到洞穴边上,伸出手摸了摸,又摸了摸,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为什么?只有沙漠中才回形成的泥土洞穴竟然会出现在森林里? 燃起火,凤天涯走到倾雪身旁:“雪儿,让我守护你一生一世可好。” 倾雪一愣,这句话,这场景,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看过。 头又开始疼了。 把倾雪的身体转向自己,凤天涯继续道:“不是臣子对君主的守护,不是强者对弱者的守护,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守护,我希望能够像狐王守护王后那样,以丈夫的身份守护你。” “雪儿,你答应吗?” 这些话说的很突然,他没有一点暗示,她也没有一点准备。然而她却觉得这些话很顺理成章,似乎在这样的场景下,就该说这样的话。 凤天涯目光灼灼,倾雪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这个唯一能把红衣也穿的如此素雅的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潜意识里也觉得,只有答应他才是对的。 “我答应。”三个字脱口而出,好像说话的人都不是自己。 低着头,凤天涯低低地笑了起来:“答应了,我便不允许你反悔了。” 明明是喜事一妆,不知为何,倾雪反而觉得心突然空了。 摇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嫁给他,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殷切期盼的吗? 被凤天涯缓缓抱住:“雪儿,我此刻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 心突然有些痛,他,从今以后便是要陪自己度过一生的人 已是深夜,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洞穴里的火半明半灭地燃着,凤天涯靠在一边沉沉地睡着,倾雪抱膝坐在洞穴边,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方才,凤天涯对她说明日回了狐族便让舅舅去宫里提亲,她本应该是高兴的,却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突然怕了,悔了。为什么呢?倾雪问自己,这是她最近最爱说的话了吧,总是有许多的问题埋在心里,让她总是在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 总是有好多事情想不明白,想多了便会头痛,让她无力去想。 为什么会后悔呢?不想嫁给他吧。那方才为什么又要答应他呢?是想和他在一起吧。想和他在一起又不想嫁给他是为什么呢? 不够爱他吧。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倾雪心头一跳。爱这个字,于她来说太过遥不可及,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太过奢侈,她从未想,也从未敢想过。她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亲人平安喜乐,自己安稳度日,何时要求竟多了起来,想找一个爱的人厮守到老? 真是荒唐了。 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那奢侈的想法从脑中摇出去。 转头看着熟睡的凤天涯,即便是睡着,嘴角却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嘴角轻微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小孩儿般的梦呓。 倾雪嘴角微微翘起,这样干净的一个人,她是喜欢的,他又这样全心全意待自己,和他成亲,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似乎是想通了些,靠在洞穴边上,也渐渐睡着了。 公主和凤家公子离开狐族一夜未归,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成为了宫内外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御花园中,王后拉着倾雪的手:“雪儿,今天母后叫你来是想说一下你的婚事。本来我和你父王就是要把你许配给凤小子的,可是他一走就是五年杳无音讯,我和你父王也就断了这个心思。如今他回来了,又对你情深意重,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只要你同意,你父王就下旨给你们赐婚。” 倾雪一张脸羞的通红:“全凭母后安排。” “好。”王后欢快地笑着,“天涯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父王也都很中意他。况且他又是你亲表哥,你嫁过去之后我们也放心。” 凤天涯准驸马的身份昭然若揭,日子逐渐趋于平淡,终于迎来了赐婚这一天。 “奉天承运,狐王召曰:凤司仪之子凤天涯德厚流光,守正不阿,乃我族少有之人杰。恰值琉霜公主待字闺中,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与凤天涯堪称天设地造,现特将琉霜公主许配凤天涯为妻。一切利益,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日完婚。钦此。” “王上千岁。臣接旨。” “父王千岁。儿臣接旨。” 两人齐齐叩拜,王旨也一同交到了两人手中。狐王等人皆是眉开眼笑,喜上眉梢。 拿着王旨,倾雪突然觉得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 第二十章 解毒 第二十章解毒 钟离玉与小默子二人一路疾步来到狐王寝殿。殿门禁闭,大总管苦着脸在门外来回踱步。见钟离玉到来,紧皱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一些,急步走至钟离玉面前,行了一礼道:“钟离医师可是醒了。王上王后还在昏迷,众医师查不出病因,不知如何用药,就等您来呐。” 说罢紧忙吩咐侍卫开了门,引钟离玉进了寝殿。 进了寝殿里屋,便见十余位医师跪在床前,把床围了个严实。见钟离玉到来,忙让开了条缝。钟离玉走至床边,确如小默子所言面色如常。一只手拿起狐王的手,另一只手刚搭到脉搏上,眸光倏地一凝,不多时便放下。 “钟离医师,王上如何?”一医师问道。 “三月散,失心的毒药。”钟离玉道,“狐王如今只剩下三个月的意识。” “三个月的意识!”众医师叹道,“那三个月之后王上会如何?” 钟离玉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行尸走肉。” 众医师闻言都瘫坐在地上。屋内的宫人也都跪了下来哭喊。 “王上!” 大总管看着众人怒道:“都哭什么!王上还没宾天呢。都起来,成何体统!”说罢又看向钟离玉:“钟离医师既知是什么毒,自然知道怎么配药。不知医师需要备什么药?奴才这就去准备。” 钟离玉皱眉:“三月散无药可解。” 大总管闻言一个踉跄,脸色瞬间苍白:“无药可解,那……那可如何是好?” 钟离玉不答话,离开床边就欲出去。大总管忙挡住出口:“钟离医师您就多想想办法吧,我们……我们就这一个王上。若是治不好,这……” 说罢便要上前抓住钟离玉不让他离开,却还未碰到衣袖便被钟离玉射出的一股灵力弹开。 “哎呦。”大总管不防,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小默子上前扶起大总管:“大总管不要强我们家玉公子所难。玉公子说无药可解自然是无药可解,大总管想办法另请高明才是啊。” 大总管揉着屁股站了起来,道:“是老奴心急了。可连钟离医师都说三月散无解,世间还有谁能治好王上和王后啊。” “我定会想办法,大总管稍安勿躁。”钟离玉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说罢不理会大总管,抬步出了寝殿。 “小默子,传信给铭师叔,让他过来一趟。”寝殿外,钟离玉对小默子道。 小默子闻言直接皱成了苦瓜脸:“公子三十儿晚上便给铭少爷传信了,昨日铭少爷传信回来说公子们的事让公子们自己解决,他忙着呢,不来。” 钟离玉闻言更是皱紧眉头,片刻,转身向狐王寝殿内走去。 大总管正在着人拟写寻医师的告示,见钟离玉忽然又走进寝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钟离玉道:“把王后也抬到狐王寝殿,准备六桶热水随时备用。其余人都下去,小默子留守。” 声音威严,带着不可质疑的气势。不大,却让屋内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大总管听钟离玉这么说,心道钟离医师是有办法解毒了,忙按照钟离玉的话差人送来了王后,之后便都退了下去。 小默子一脸心疼:“玉公子,您刚醒,身体还虚弱,是不是等公子回来……” “无碍。”钟离玉打断小默子的话,“辰夜也没有办法自行解三月散,我与他功法不同,他无法助我。若是过几天毒素渗入心脉,即便是我也解不了了。现在他们中毒尚轻,可以一试。” 小默子知道钟离玉的决定无法更改,只能垂头应道:“是。” 进屋前,钟离玉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看好屋子,莫让他人进入。” 狐王和王后平躺在床上,钟离玉周身金色灵力浮动,伸出双手,手心赫然出现两团火苗。钟离玉操控火苗脱离手心,火苗晃了两下,随后从狐王和王后心口进入。火苗进入心房后沿着心脉转了个圈护住整个心脏,之后便沿着经脉游动,灼烧经脉血液中扩散的三月散。 被灼烧的三月散化成空气,从皮肤渗出,又凝结在皮肤上。三月散每被灼烧一分,火苗便相对小了一半。源源不断的火苗从钟离玉手心溢出,飞进狐王和王后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蜡烛熠熠的发着光,狐王和王后的衣服上已是漆黑一片。钟离玉面色白的近乎透明,操控灵力把最后两团火苗打入他们体内,待火苗燃烧殆尽后缓缓收回手,踱步出了里屋。 “玉公子。”小默子见钟离玉出来,忙上前扶着,“公子可还好?您四天未进食,定是饿了。我命宫人在落雪苑给您备了饭菜,您定要吃些再休息。” “小默子,什么时辰了?” “回玉公子,子时。”小默子答道。 “辰夜和倾雪可回来了?”钟离玉问。 “没有。” 钟离玉不再说话,推开小默子搀着他的手开了殿门。 殿门刚刚打开,大总管和一众医师涌了上来,团团把钟离玉小默子二人围住。 大总管首先开口:“钟离医师,不知王上和王后现在……” “他们已无事。差人给他们沐浴三次,衣服定要烧成灰烬。大总管可让医师开些补药,狐王和王后不出十日便可醒来。” “好,好,好。”大总管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边说边跪下道“奴才先替狐族的百姓谢过钟离医师了。” 大总管话落,众医师宫人侍卫也都齐齐跪下:“谢钟离医师了。” 小默子蹙眉:“大总管,玉公子需要休息,请总管让出条道来,我要送玉公子回落雪苑了。” “哎,哎。”大总管等人闻言忙让出了一条道。 “老奴这就差人给咱俩医师备上好的饭菜送到落雪苑去。” 钟离玉不理会跪着的众人,转身便朝落雪苑的方向走去。小默子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刚进落雪苑,钟离玉便吐了口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玉公子!”小默子轻呼,随即背起钟离玉进屋,关紧房门,把他放在床上,又打开门窗,让月光尽可能的多照进屋内,跪在门前,对着天上的月牙嘀咕:“月亮祖宗,你可要帮帮小默子!” 第三十九章 风华 尘卷风肆虐,卷着中心的两人不停地快速移动着。 一路上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无数的沙子,植物,蝰蛇在这一路前进中被卷入。蝰蛇受惊,出于本能地释放着毒液,混合着毒液的尘卷风早已从棕黄变成了紫黑,钟离玉紧紧抱着倾雪,宽大的衣裳将她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 数不清的砂石,蝰蛇和毒液挤压着他的身体,衣衫凌乱,皮肤被砂石刺破,一滴一滴的鲜红带着香气,泛着点点光晕的血从衣衫下流出。毒液顺着伤口进入体内,中毒太深,裸露着的手掌早已变的和尘卷风一个颜色。 沙漠蝰蛇的毒液有着麻痹作用,渐渐的钟离玉也昏迷了,紧紧合抱的双手却不曾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尘卷风到了何地。 离开了沙漠的地界,尘卷风在树林中横冲直撞,越来越小。终于和一颗巨大的合欢树相碰,“砰”地一声,处于尘卷风中心的两人就这样被拦了下来,自尘卷风中脱离,从合欢树冠的间隙中落到了地上。 受到强烈撞击,合欢花潄潄落了一地,落到了两人身上。 光芒乍现,怀中紧紧抱着的人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血的香气混合着合欢花清新甜甜的味道,让一些同样被合欢树拦下来的沙漠蝰蛇昂起了头,眼中金光闪闪,露出对这香气极度贪婪的目光。 痛,很痛。 钟离玉皱眉,数不清的沙漠蝰蛇趴在他的身体上,有死的,有活的,有撕咬同族尸体的,也有些吐着信子不停地释放毒液。 一只沙漠蝰蛇顺着胸膛爬到胳膊上,头在手腕处停了下来。 胳膊上一篇冰凉蚀骨的感觉,手不经意地颤了颤。细微的动作却加快了血液流速,脉搏不停的跳动着,血的香气浓了起来。 蝰蛇将头放低,在手腕处嗅了嗅,挑着血流最多,皮肤最薄弱的地方咬了下去。 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 毒液顺着脉搏流入血液里,强烈的腐蚀性使被咬开的伤口迅速扩大蔓延,很快整条小臂都血肉模糊,蜕掉了一层皮,鲜红的血肉裸露在外,其余蝰蛇闻到了气味,也都吐着信子爬到了胳膊上。 被撕扯着,啃噬着,鲜红中很快便露出了一抹白色。 瓷玉般的白色。 痛的几乎失去知觉,却突然感觉不到身边该有的熟悉的气息。 腰间的传音铃不停地亮着,和另一个相互辉映。另一个传音铃明明就在身边,她,是把传音铃丢了么?那他该去哪里找她 “紫儿。”嘴唇蠕动,沙哑中唤出了声。 传音铃突然不安分地晃动起来,第一次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一缕缕灵力从传音铃中飞出进入钟离玉体内。 沙漠蝰蛇吸食了太多血液,身体早已涨的球一般,鼓鼓的成了透明状,透过鳞片能清晰地看到体内泛着光华的血液。 身体膨胀的越来越厉害,然而却没有一条停下喝血。对于它们来说,合着阳火的血液是最滋补的食物。 “嘭!”一条蝰蛇的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身体炸裂成无数碎片,连着血液一起喷洒到空中。 “嘭!” “嘭!” “嘭!” 一声接着一声,所有蝰蛇都爆成了碎片,漫天都是鲜红的血雾。 最后一滴血珠落下后,钟离玉终于睁开了眼睛,通红的一双眼分不清瞳孔和瞳仁。 靠着树干站起身,衣袂无风自动翻飞,流着的血突然止住,伤口开始结痂,残破的衣角也自动复原。 入目之处尽是一片鲜红,一切的景象都雾蒙蒙的。 四下看着,四周只有他,和倾雪的那个包袱。包袱里传音铃一闪一闪,红色的光让他心头一跳。 “紫儿。”红着眼拿起飞剑,踉跄地走了两步,又“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再无一丝响动。 中毒太深,又失血过多,怎还能支撑着不昏迷。 日月交替,已是夜晚。 月光柔柔地照在合欢树上,整棵树都蒙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晕。 透过合欢树的缝隙,月光照在树下的人身上。丝丝灵力流转,与月光交缠,衣衫又是无风自动,却飘的轻轻柔柔。月光轻轻柔柔地将整个人包裹,又逐渐散去。 合欢树下的人早已换了衣衫,换了模样。 高高的白玉赤金点翠冠,三尺长的盘领,明黄暗纹穿金线的窄袖衣裳,明黄色白玉赤金点翠的束带,同色云纹长靴。 一袭衣衫极尽高贵清冷,一张容貌极尽风华绝代。 棱角分明的白皙脸庞,额心一点光芒若隐若现,浓黑的剑眉微微上扬,长若蒲扇的睫毛,笔直英挺的鼻子,紧抿的淡红薄唇,微微消瘦的下颚。 眼还闭着,便已是美的惊心动魄,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他的一丝风风韵韵。 睫毛微动,眼睛倏地打开,连辰星都不及的明亮。 合欢树下淡回眸,始知天地无颜色。 从地上起身,墨色长发直直地垂到腰际。感受到自身的变化,钟离玉微微皱眉,四周流转的月光也随着他心情的变换颤抖静止。 飞上合欢树,点点月光也随着飞到了树间,始终在他周围漂浮舞动。 二十余尺长的树冠,错落有序地生着大簇的合欢。白色的花根并着粉色的花冠,是合欢中最常见,也最好看的一种。和大多数有着层层叠叠花瓣的花不同,合欢花的花瓣是一丝一丝的,就像倾雪手中的银针,像她往日腰间系着的绸丝,也像在沙漠那日她随风四散的头发。 因为没有花萼的缘故,整个合欢花都很轻,轻地像是飘在树冠上,落在树叶间。 找了根很粗的树枝坐下,入鼻尽是合欢花浓浓的清香。 抬手,抚上合欢花和叶子,触手一片轻柔,连钟离玉的神色也跟着轻柔起来。 紫儿最喜欢的便是合欢树,最讨厌的也是这合欢树。她喜欢合欢花,却不喜欢合欢花下的叶子。 只因那叶子与含羞草及其相似,她便一口咬定那便是含羞草。她不喜含羞草高高的长在树上,她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做多大的事,含羞草好高骛远,不安静地长在地上,偏要与合欢花作伴,太过不知羞耻。 只因这,他们那园子便成了三界唯一一处有着没有叶子的合欢树的地方。每年合欢花开时园中尽是白色粉色的云霞遮天蔽日,合欢花败时园中便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许多肆意舒展的树枝。 最美的便是花开时,她一身紫色衣衫站在合欢花下巧笑盼兮,叫他哥哥的样子。 她曾说,再见面,定要死生一处。他如今却又将她弄丢了。 手渐渐握紧,合欢花和叶子在手中混到了一处。 紫儿,等我。 整个人躺在树冠上,星星点点的月光,白粉相间的合欢花,翠绿的叶子,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如墨的长发铺展开来,闭上眼,合欢花的味道萦绕,如同紫儿紫色的纱裙随风摇曳。 就这样在树上躺了一夜,月光退去,衣衫容貌也随之变化,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平凡的容貌,平凡的气质,沾染许多血液的衣裳,虚弱的身体,几乎被啃去了所有血肉只剩如玉白骨的小臂,紫黑的手,乌青的眼眸。 再飞下来时树冠上只剩下了叶子,粉色的合欢花尽数被摘下,抱在怀里,散落一地。 合欢花,也称绒花。花味清香,但花朵本身却苦涩异常。卷筒状的花吃进嘴里有如一团带刺的羽毛一般,扎的舌头生疼,难以下咽。即便咽了下去,喉咙也会有不适感。 大把大把地抓着合欢花塞进嘴里,舌头很快被扎出血来,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怀中的合欢花尽数吃完,又蹲下捡地上的吃。 只因合欢花可解郁安神,和络止痛,虽不能有效解毒,但至少可以让他静心凝神,使用灵力。 一树的合欢花入肚,苍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 背上倾雪的包裹,拿起树旁的飞剑,将灵力注入。 飞剑里有着倾雪的灵力,灵力和主人即便隔着千万里,也会有联系。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飞剑中的灵力引导感知倾雪所在的方向。 飞剑在半空中,不停地四处转着。 钟离玉随着飞剑四处走,走了许久又回到了合欢树下。任凭怎样催动灵力,飞剑依旧停驻不前,最终方向一转,一头扎在了地上。 飞剑这样,那么倾雪定是在这附近。 然而他却真的没有感受到她任何的气息。 皱着眉,他所知道的闻人界中能发生这种情况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一处却是险种之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想到这儿,心中更是焦急。从包袱中拿出倾雪的传音铃,红色光芒越来越亮,昨日还是鲜红,今日便成了深红。 一旦由红转黑,那么传音铃与主人之间的联系便彻底断裂,传音铃从此便成了个无用的黑色铃铛。 上穷碧落下黄泉,传音铃与主人的联系都不会断,除非主人魂飞魄散,不再属于这里。 传音铃被紧紧握在手里,倾雪,你到底在哪儿 第三十九章 风华 尘卷风肆虐,卷着中心的两人不停地快速移动着。 一路上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无数的沙子,植物,蝰蛇在这一路前进中被卷入。蝰蛇受惊,出于本能地释放着毒液,混合着毒液的尘卷风早已从棕黄变成了紫黑,钟离玉紧紧抱着倾雪,宽大的衣裳将她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 数不清的砂石,蝰蛇和毒液挤压着他的身体,衣衫凌乱,皮肤被砂石刺破,一滴一滴的鲜红带着香气,泛着点点光晕的血从衣衫下流出。毒液顺着伤口进入体内,中毒太深,裸露着的手掌早已变的和尘卷风一个颜色。 沙漠蝰蛇的毒液有着麻痹作用,渐渐的钟离玉也昏迷了,紧紧合抱的双手却不曾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尘卷风到了何地。 离开了沙漠的地界,尘卷风在树林中横冲直撞,越来越小。终于和一颗巨大的合欢树相碰,“砰”地一声,处于尘卷风中心的两人就这样被拦了下来,自尘卷风中脱离,从合欢树冠的间隙中落到了地上。 受到强烈撞击,合欢花潄潄落了一地,落到了两人身上。 光芒乍现,怀中紧紧抱着的人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血的香气混合着合欢花清新甜甜的味道,让一些同样被合欢树拦下来的沙漠蝰蛇昂起了头,眼中金光闪闪,露出对这香气极度贪婪的目光。 痛,很痛。 钟离玉皱眉,数不清的沙漠蝰蛇趴在他的身体上,有死的,有活的,有撕咬同族尸体的,也有些吐着信子不停地释放毒液。 一只沙漠蝰蛇顺着胸膛爬到胳膊上,头在手腕处停了下来。 胳膊上一篇冰凉蚀骨的感觉,手不经意地颤了颤。细微的动作却加快了血液流速,脉搏不停的跳动着,血的香气浓了起来。 蝰蛇将头放低,在手腕处嗅了嗅,挑着血流最多,皮肤最薄弱的地方咬了下去。 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 毒液顺着脉搏流入血液里,强烈的腐蚀性使被咬开的伤口迅速扩大蔓延,很快整条小臂都血肉模糊,蜕掉了一层皮,鲜红的血肉裸露在外,其余蝰蛇闻到了气味,也都吐着信子爬到了胳膊上。 被撕扯着,啃噬着,鲜红中很快便露出了一抹白色。 瓷玉般的白色。 痛的几乎失去知觉,却突然感觉不到身边该有的熟悉的气息。 腰间的传音铃不停地亮着,和另一个相互辉映。另一个传音铃明明就在身边,她,是把传音铃丢了么?那他该去哪里找她 “紫儿。”嘴唇蠕动,沙哑中唤出了声。 传音铃突然不安分地晃动起来,第一次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一缕缕灵力从传音铃中飞出进入钟离玉体内。 沙漠蝰蛇吸食了太多血液,身体早已涨的球一般,鼓鼓的成了透明状,透过鳞片能清晰地看到体内泛着光华的血液。 身体膨胀的越来越厉害,然而却没有一条停下喝血。对于它们来说,合着阳火的血液是最滋补的食物。 “嘭!”一条蝰蛇的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身体炸裂成无数碎片,连着血液一起喷洒到空中。 “嘭!” “嘭!” “嘭!” 一声接着一声,所有蝰蛇都爆成了碎片,漫天都是鲜红的血雾。 最后一滴血珠落下后,钟离玉终于睁开了眼睛,通红的一双眼分不清瞳孔和瞳仁。 靠着树干站起身,衣袂无风自动翻飞,流着的血突然止住,伤口开始结痂,残破的衣角也自动复原。 入目之处尽是一片鲜红,一切的景象都雾蒙蒙的。 四下看着,四周只有他,和倾雪的那个包袱。包袱里传音铃一闪一闪,红色的光让他心头一跳。 “紫儿。”红着眼拿起飞剑,踉跄地走了两步,又“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再无一丝响动。 中毒太深,又失血过多,怎还能支撑着不昏迷。 日月交替,已是夜晚。 月光柔柔地照在合欢树上,整棵树都蒙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晕。 透过合欢树的缝隙,月光照在树下的人身上。丝丝灵力流转,与月光交缠,衣衫又是无风自动,却飘的轻轻柔柔。月光轻轻柔柔地将整个人包裹,又逐渐散去。 合欢树下的人早已换了衣衫,换了模样。 高高的白玉赤金点翠冠,三尺长的盘领,明黄暗纹穿金线的窄袖衣裳,明黄色白玉赤金点翠的束带,同色云纹长靴。 一袭衣衫极尽高贵清冷,一张容貌极尽风华绝代。 棱角分明的白皙脸庞,额心一点光芒若隐若现,浓黑的剑眉微微上扬,长若蒲扇的睫毛,笔直英挺的鼻子,紧抿的淡红薄唇,微微消瘦的下颚。 眼还闭着,便已是美的惊心动魄,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他的一丝风风韵韵。 睫毛微动,眼睛倏地打开,连辰星都不及的明亮。 合欢树下淡回眸,始知天地无颜色。 从地上起身,墨色长发直直地垂到腰际。感受到自身的变化,钟离玉微微皱眉,四周流转的月光也随着他心情的变换颤抖静止。 飞上合欢树,点点月光也随着飞到了树间,始终在他周围漂浮舞动。 二十余尺长的树冠,错落有序地生着大簇的合欢。白色的花根并着粉色的花冠,是合欢中最常见,也最好看的一种。和大多数有着层层叠叠花瓣的花不同,合欢花的花瓣是一丝一丝的,就像倾雪手中的银针,像她往日腰间系着的绸丝,也像在沙漠那日她随风四散的头发。 因为没有花萼的缘故,整个合欢花都很轻,轻地像是飘在树冠上,落在树叶间。 找了根很粗的树枝坐下,入鼻尽是合欢花浓浓的清香。 抬手,抚上合欢花和叶子,触手一片轻柔,连钟离玉的神色也跟着轻柔起来。 紫儿最喜欢的便是合欢树,最讨厌的也是这合欢树。她喜欢合欢花,却不喜欢合欢花下的叶子。 只因那叶子与含羞草及其相似,她便一口咬定那便是含羞草。她不喜含羞草高高的长在树上,她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做多大的事,含羞草好高骛远,不安静地长在地上,偏要与合欢花作伴,太过不知羞耻。 只因这,他们那园子便成了三界唯一一处有着没有叶子的合欢树的地方。每年合欢花开时园中尽是白色粉色的云霞遮天蔽日,合欢花败时园中便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许多肆意舒展的树枝。 最美的便是花开时,她一身紫色衣衫站在合欢花下巧笑盼兮,叫他哥哥的样子。 她曾说,再见面,定要死生一处。他如今却又将她弄丢了。 手渐渐握紧,合欢花和叶子在手中混到了一处。 紫儿,等我。 整个人躺在树冠上,星星点点的月光,白粉相间的合欢花,翠绿的叶子,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如墨的长发铺展开来,闭上眼,合欢花的味道萦绕,如同紫儿紫色的纱裙随风摇曳。 就这样在树上躺了一夜,月光退去,衣衫容貌也随之变化,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平凡的容貌,平凡的气质,沾染许多血液的衣裳,虚弱的身体,几乎被啃去了所有血肉只剩如玉白骨的小臂,紫黑的手,乌青的眼眸。 再飞下来时树冠上只剩下了叶子,粉色的合欢花尽数被摘下,抱在怀里,散落一地。 合欢花,也称绒花。花味清香,但花朵本身却苦涩异常。卷筒状的花吃进嘴里有如一团带刺的羽毛一般,扎的舌头生疼,难以下咽。即便咽了下去,喉咙也会有不适感。 大把大把地抓着合欢花塞进嘴里,舌头很快被扎出血来,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怀中的合欢花尽数吃完,又蹲下捡地上的吃。 只因合欢花可解郁安神,和络止痛,虽不能有效解毒,但至少可以让他静心凝神,使用灵力。 一树的合欢花入肚,苍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 背上倾雪的包裹,拿起树旁的飞剑,将灵力注入。 飞剑里有着倾雪的灵力,灵力和主人即便隔着千万里,也会有联系。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飞剑中的灵力引导感知倾雪所在的方向。 飞剑在半空中,不停地四处转着。 钟离玉随着飞剑四处走,走了许久又回到了合欢树下。任凭怎样催动灵力,飞剑依旧停驻不前,最终方向一转,一头扎在了地上。 飞剑这样,那么倾雪定是在这附近。 然而他却真的没有感受到她任何的气息。 皱着眉,他所知道的闻人界中能发生这种情况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一处却是险种之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想到这儿,心中更是焦急。从包袱中拿出倾雪的传音铃,红色光芒越来越亮,昨日还是鲜红,今日便成了深红。 一旦由红转黑,那么传音铃与主人之间的联系便彻底断裂,传音铃从此便成了个无用的黑色铃铛。 上穷碧落下黄泉,传音铃与主人的联系都不会断,除非主人魂飞魄散,不再属于这里。 传音铃被紧紧握在手里,倾雪,你到底在哪儿 第二十章 解毒 第二十章解毒 钟离玉与小默子二人一路疾步来到狐王寝殿。殿门禁闭,大总管苦着脸在门外来回踱步。见钟离玉到来,紧皱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一些,急步走至钟离玉面前,行了一礼道:“钟离医师可是醒了。王上王后还在昏迷,众医师查不出病因,不知如何用药,就等您来呐。” 说罢紧忙吩咐侍卫开了门,引钟离玉进了寝殿。 进了寝殿里屋,便见十余位医师跪在床前,把床围了个严实。见钟离玉到来,忙让开了条缝。钟离玉走至床边,确如小默子所言面色如常。一只手拿起狐王的手,另一只手刚搭到脉搏上,眸光倏地一凝,不多时便放下。 “钟离医师,王上如何?”一医师问道。 “三月散,失心的毒药。”钟离玉道,“狐王如今只剩下三个月的意识。” “三个月的意识!”众医师叹道,“那三个月之后王上会如何?” 钟离玉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行尸走肉。” 众医师闻言都瘫坐在地上。屋内的宫人也都跪了下来哭喊。 “王上!” 大总管看着众人怒道:“都哭什么!王上还没宾天呢。都起来,成何体统!”说罢又看向钟离玉:“钟离医师既知是什么毒,自然知道怎么配药。不知医师需要备什么药?奴才这就去准备。” 钟离玉皱眉:“三月散无药可解。” 大总管闻言一个踉跄,脸色瞬间苍白:“无药可解,那……那可如何是好?” 钟离玉不答话,离开床边就欲出去。大总管忙挡住出口:“钟离医师您就多想想办法吧,我们……我们就这一个王上。若是治不好,这……” 说罢便要上前抓住钟离玉不让他离开,却还未碰到衣袖便被钟离玉射出的一股灵力弹开。 “哎呦。”大总管不防,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小默子上前扶起大总管:“大总管不要强我们家玉公子所难。玉公子说无药可解自然是无药可解,大总管想办法另请高明才是啊。” 大总管揉着屁股站了起来,道:“是老奴心急了。可连钟离医师都说三月散无解,世间还有谁能治好王上和王后啊。” “我定会想办法,大总管稍安勿躁。”钟离玉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说罢不理会大总管,抬步出了寝殿。 “小默子,传信给铭师叔,让他过来一趟。”寝殿外,钟离玉对小默子道。 小默子闻言直接皱成了苦瓜脸:“公子三十儿晚上便给铭少爷传信了,昨日铭少爷传信回来说公子们的事让公子们自己解决,他忙着呢,不来。” 钟离玉闻言更是皱紧眉头,片刻,转身向狐王寝殿内走去。 大总管正在着人拟写寻医师的告示,见钟离玉忽然又走进寝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钟离玉道:“把王后也抬到狐王寝殿,准备六桶热水随时备用。其余人都下去,小默子留守。” 声音威严,带着不可质疑的气势。不大,却让屋内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大总管听钟离玉这么说,心道钟离医师是有办法解毒了,忙按照钟离玉的话差人送来了王后,之后便都退了下去。 小默子一脸心疼:“玉公子,您刚醒,身体还虚弱,是不是等公子回来……” “无碍。”钟离玉打断小默子的话,“辰夜也没有办法自行解三月散,我与他功法不同,他无法助我。若是过几天毒素渗入心脉,即便是我也解不了了。现在他们中毒尚轻,可以一试。” 小默子知道钟离玉的决定无法更改,只能垂头应道:“是。” 进屋前,钟离玉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看好屋子,莫让他人进入。” 狐王和王后平躺在床上,钟离玉周身金色灵力浮动,伸出双手,手心赫然出现两团火苗。钟离玉操控火苗脱离手心,火苗晃了两下,随后从狐王和王后心口进入。火苗进入心房后沿着心脉转了个圈护住整个心脏,之后便沿着经脉游动,灼烧经脉血液中扩散的三月散。 被灼烧的三月散化成空气,从皮肤渗出,又凝结在皮肤上。三月散每被灼烧一分,火苗便相对小了一半。源源不断的火苗从钟离玉手心溢出,飞进狐王和王后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蜡烛熠熠的发着光,狐王和王后的衣服上已是漆黑一片。钟离玉面色白的近乎透明,操控灵力把最后两团火苗打入他们体内,待火苗燃烧殆尽后缓缓收回手,踱步出了里屋。 “玉公子。”小默子见钟离玉出来,忙上前扶着,“公子可还好?您四天未进食,定是饿了。我命宫人在落雪苑给您备了饭菜,您定要吃些再休息。” “小默子,什么时辰了?” “回玉公子,子时。”小默子答道。 “辰夜和倾雪可回来了?”钟离玉问。 “没有。” 钟离玉不再说话,推开小默子搀着他的手开了殿门。 殿门刚刚打开,大总管和一众医师涌了上来,团团把钟离玉小默子二人围住。 大总管首先开口:“钟离医师,不知王上和王后现在……” “他们已无事。差人给他们沐浴三次,衣服定要烧成灰烬。大总管可让医师开些补药,狐王和王后不出十日便可醒来。” “好,好,好。”大总管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边说边跪下道“奴才先替狐族的百姓谢过钟离医师了。” 大总管话落,众医师宫人侍卫也都齐齐跪下:“谢钟离医师了。” 小默子蹙眉:“大总管,玉公子需要休息,请总管让出条道来,我要送玉公子回落雪苑了。” “哎,哎。”大总管等人闻言忙让出了一条道。 “老奴这就差人给咱俩医师备上好的饭菜送到落雪苑去。” 钟离玉不理会跪着的众人,转身便朝落雪苑的方向走去。小默子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刚进落雪苑,钟离玉便吐了口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玉公子!”小默子轻呼,随即背起钟离玉进屋,关紧房门,把他放在床上,又打开门窗,让月光尽可能的多照进屋内,跪在门前,对着天上的月牙嘀咕:“月亮祖宗,你可要帮帮小默子!” 第四十章 梦醒 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倾雪第一次穿起了大红衣裳,三千青丝全部高绾成妇人发髻,由香阑搀扶着走出了落雪苑。拜别狐王和王后,盖头落下,便只能见着脚下的一方土地。 上轿前倾雪转过身,隔着盖头最后看了看王宫。什么也看不到,但王宫的景象却像是能看到一半尽收眼底。 心中突然有些伤感,从今以后,她便是出嫁的女儿,再回来,便是王宫的客人了。 轿帘落下,一片黑暗,连脚下最后一方土地都看不清。 花轿轻晃了一下,接着便感觉自己被抬起,一晃,一晃,宫门边上,侍卫们呼啦啦跪在地上。 是了,她的名号是琉霜,闺名是倾雪。大家都喜欢“倾雪公主”“倾雪公主”地叫着,她竟也渐渐淡忘了她也叫琉霜。 至于琉霜这个名字,大抵可以说是她自己起的吧。 五岁那年宫宴赏菊,二哥哥打了司寇烨被关在祠堂里,而那小胖墩儿还得了上好的疗伤药,风风光光地坐在席上对菊花品头论足。 竟还拿出了一首不知准备了多久的蹩脚诗,就那样在大殿中央眉飞色舞地朗诵,又得了不少赏赐。 想着自己的亲二哥为了给自己出气,连口水都没喝便进了祠堂,倾雪气不打一处来,便与这小胖墩儿杠上了。 “切,你那也算是好诗么?我随口一说的都比你的好。” 她记得那日她站在大殿上席,装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说了很不大家闺秀的话。 小胖墩儿自然是千百个不服气,她便把李师广的《菊韵》搬了出来。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仰头晃脑抑扬顿挫雄赳赳气昂昂地读着,一首不够,她又说了许多。中华上下五千年,那么多写菊的诗词,哪个不比你的好。 倾雪很不知廉耻的拿着先人的成果来对付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小胖墩儿,最后欢天喜地以小胖墩儿惨败收场。 很淑女地坐下,垂眸,掩饰眼中邪恶的笑。 二哥哥,小妹替你出气了。 只因那一日的意气用事,她名声大噪,读的那几首诗被口耳相传,而众人印象最深的便是她最开始念的那首。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取了其中最经典的两个字,同音不同意,她便得了琉霜这个名号。 “恭贺琉霜公主大婚之喜——” 在一片恭贺声中,倾雪被抬出了王宫。 花轿前头是数不清的奏着喜庆乐曲的伶人,后面是仪仗队和多的数不清的嫁妆。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倾雪坐在轿中,被一路摇摇晃晃抬到了凤府。 接着便是紧锣密鼓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知道,她这是进了凤府的大门了。 花轿轻磕了一下,安稳地落在了地上。 “咚。” 花轿外壁震了一下,是凤天涯踢轿的声音。 倾雪也抬起脚,狠狠地踢了回去,轿子都被踢的晃了三晃。 关于踢轿,是有缘故的。新郎踢轿,是给新娘下马威,不致将来惧内。在轿内的新娘,也踢轿相还,以示不弱,要求平等。 她这哪是要求平等,分明是在振妻纲,示威呢。 我即便嫁给你,你也要如往常那般体贴我,呵护我,照顾我,好吃的给我吃,好看的给我看,好玩的给我玩,发生什么事要第一个冲上前去保护我,从今以后便只对我一个人如沐春风地笑。 这是属于你我的承诺,不得更改,不得背叛。 轿外凤天涯低低地笑着,花轿内的人嘴角也翘了起来。这样,真好。 接着轿帘被掀起,突然的亮光刺的倾雪闭上了眼。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将她从轿内拉了出来。 拽着手牵,红色喜绸的一头,另一头被凤天涯拉着,亦步亦趋,带着她徐徐走入拜堂的大殿内。 “公主,有石子。” “公主,有门槛。” “公主,别走了。” 香阑在一边搀着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防止她出错。 在大殿内站定,手牵的那一边也停了下来,手牵不再晃动。 便听傧相高唱: “一拜皇天——” 转身,对着殿外有光的地方,跪下,盈盈一拜。 “二拜祖先——” 跟着凤天涯的步伐,倾雪侧过身跪下,对着不知是什么的拜了下去。 “三拜高堂——” 高堂上只有凤司仪在座,呵呵笑着:“好孩子,快拜啊。” 手牵传来轻微的晃动,倾雪知道,凤天涯已经拜了下去。也跟着跪下福了一福,算是完成了这一礼。 “双人对拜——” 不是夫妻对拜么?傧相连这也能喊错?倾雪微微晃头,眨眨眼,却无人开口纠正。大约这些人是想将错就错吧,毕竟夫妻对拜这事儿喊两遍委实不大吉利。 转身,与凤天涯面面相对。红绸轻晃,隐约能感受到手牵那边凤天涯传来的温热气息。倾雪有些怔愣,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凤天涯拉了拉手牵,倾雪低头,满目都是耀眼的红,晃的她头疼。 许久未疼的头又开始疼了。 “雪儿,怎么了?” 凤天涯低低的声音传来,猛地抬头,恍然,这是在拜堂成亲的大殿上,她怎么愣神了。 微微摇摇头,倾雪握着手牵,对着凤天涯就要拜下去。 “倾雪,紫儿” 就在要拜下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似乎在梦里听过的声音。 倾雪按着太阳穴,突然头痛欲裂,手中的红绸也不自觉落了下来。 “倾雪” 又是一样的声音,却不是在脑海里,而是从大殿门口的方向传来。 按着太阳穴的手缓缓放下,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牵,那耀眼的红,有些失神。 “雪儿……”凤天涯低低唤着倾雪,“还有最后一拜,礼成后,我们便永远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了。”倾雪嘴角落下,喃喃道,“再也不和表哥分开了。” 倾雪似乎想起梦中那晚凤天涯默默离开的身影,心中莫名地痛,扬起头,看着前方,尽管有盖头在,只能看到红红的一片,但还是如看见凤天涯一般。 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我要和表哥成亲,再也不分开了!” 和他成亲,他便是自己的了,自己便可以永远把他绑在身边,不会再向五年前那样偷偷离开,也不会像五年后那样抗旨拒婚,销声匿迹。 可是表哥真的会和自己成亲么?若答案肯定,他为何又要逃跑? 蓦地,一滴泪落下,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想过她的感受?明明在月下发誓说要永远保护自己的,明明信誓旦旦说要娶自己的,明明是要做夫妻的,却还是有那么多事情瞒着她,甚至连拒婚的原因都不告诉她便那样离开了。 同五年前一样,就连离开,都不告诉她。她像个傻子一样,不明就里的被抛弃了,成了狐族的笑话,却还心甘情愿地为他收拾残局。 她不怨,却不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 只那一瞬,便想了好多。她是真的想凤天涯了,那个一身素净红衣,笑容如沐春风的男子,曾经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男子。 也许这便是占有欲在作祟吧,明明不是很爱他,却偏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当成了她的丈夫。他据旨,他抗婚,他逃离。她虽未说什么,却如剜心剜肺一样难受。 而如今却有旁人顶着和他一样的面貌,穿着喜服,和她一起站在拜堂成亲的大殿上。 倾雪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这真的是他与她成亲的大殿上,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吧可,却不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凤天涯低声笑着,捡起地上的手牵,递到倾雪手中。 “拜下去,你的心愿就能实现了。” 是啊,她想了许久的人就在眼前,拜下去,匾额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倾雪拉着手牵,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拉近和凤天涯的距离。 即便不大吉利,到了这时候傧相也不得不伸着脖子将最后一遍又高唱了第二遍。 却还是唱错了。 “双——人——对——” 脚尖抵着凤天涯的脚尖,凤天涯站的直直的,等着倾雪跪下那一拜。 深深吸了一口气,表哥,对不起。 猛地扯下盖头,另一只手中银光乍现。仅仅一瞬间,银针便已刺破凤天涯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大厅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傧相口中的“拜”字还未出口便被吓的吞了回去,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想不通这夫妻成亲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新婚娇妻当众谋杀亲夫的戏码。 凤天涯脸色忽明忽暗。 血一滴一滴落下,倾雪手握银针,眼中冒着寒光。 “说,你到底是谁。” 凤天涯无奈地笑笑:“雪儿,你这是做什么,乖乖地将银针拿下来,我们还要拜堂成亲呢。” “和你这个赝品成亲么?我没有那么高的品味。”银针又往里刺了一分,半个银针都没入了脖颈里。 “说,钟离玉在哪儿。” 第四十章 梦醒 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倾雪第一次穿起了大红衣裳,三千青丝全部高绾成妇人发髻,由香阑搀扶着走出了落雪苑。拜别狐王和王后,盖头落下,便只能见着脚下的一方土地。 上轿前倾雪转过身,隔着盖头最后看了看王宫。什么也看不到,但王宫的景象却像是能看到一半尽收眼底。 心中突然有些伤感,从今以后,她便是出嫁的女儿,再回来,便是王宫的客人了。 轿帘落下,一片黑暗,连脚下最后一方土地都看不清。 花轿轻晃了一下,接着便感觉自己被抬起,一晃,一晃,宫门边上,侍卫们呼啦啦跪在地上。 是了,她的名号是琉霜,闺名是倾雪。大家都喜欢“倾雪公主”“倾雪公主”地叫着,她竟也渐渐淡忘了她也叫琉霜。 至于琉霜这个名字,大抵可以说是她自己起的吧。 五岁那年宫宴赏菊,二哥哥打了司寇烨被关在祠堂里,而那小胖墩儿还得了上好的疗伤药,风风光光地坐在席上对菊花品头论足。 竟还拿出了一首不知准备了多久的蹩脚诗,就那样在大殿中央眉飞色舞地朗诵,又得了不少赏赐。 想着自己的亲二哥为了给自己出气,连口水都没喝便进了祠堂,倾雪气不打一处来,便与这小胖墩儿杠上了。 “切,你那也算是好诗么?我随口一说的都比你的好。” 她记得那日她站在大殿上席,装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说了很不大家闺秀的话。 小胖墩儿自然是千百个不服气,她便把李师广的《菊韵》搬了出来。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仰头晃脑抑扬顿挫雄赳赳气昂昂地读着,一首不够,她又说了许多。中华上下五千年,那么多写菊的诗词,哪个不比你的好。 倾雪很不知廉耻的拿着先人的成果来对付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小胖墩儿,最后欢天喜地以小胖墩儿惨败收场。 很淑女地坐下,垂眸,掩饰眼中邪恶的笑。 二哥哥,小妹替你出气了。 只因那一日的意气用事,她名声大噪,读的那几首诗被口耳相传,而众人印象最深的便是她最开始念的那首。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取了其中最经典的两个字,同音不同意,她便得了琉霜这个名号。 “恭贺琉霜公主大婚之喜——” 在一片恭贺声中,倾雪被抬出了王宫。 花轿前头是数不清的奏着喜庆乐曲的伶人,后面是仪仗队和多的数不清的嫁妆。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倾雪坐在轿中,被一路摇摇晃晃抬到了凤府。 接着便是紧锣密鼓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知道,她这是进了凤府的大门了。 花轿轻磕了一下,安稳地落在了地上。 “咚。” 花轿外壁震了一下,是凤天涯踢轿的声音。 倾雪也抬起脚,狠狠地踢了回去,轿子都被踢的晃了三晃。 关于踢轿,是有缘故的。新郎踢轿,是给新娘下马威,不致将来惧内。在轿内的新娘,也踢轿相还,以示不弱,要求平等。 她这哪是要求平等,分明是在振妻纲,示威呢。 我即便嫁给你,你也要如往常那般体贴我,呵护我,照顾我,好吃的给我吃,好看的给我看,好玩的给我玩,发生什么事要第一个冲上前去保护我,从今以后便只对我一个人如沐春风地笑。 这是属于你我的承诺,不得更改,不得背叛。 轿外凤天涯低低地笑着,花轿内的人嘴角也翘了起来。这样,真好。 接着轿帘被掀起,突然的亮光刺的倾雪闭上了眼。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将她从轿内拉了出来。 拽着手牵,红色喜绸的一头,另一头被凤天涯拉着,亦步亦趋,带着她徐徐走入拜堂的大殿内。 “公主,有石子。” “公主,有门槛。” “公主,别走了。” 香阑在一边搀着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防止她出错。 在大殿内站定,手牵的那一边也停了下来,手牵不再晃动。 便听傧相高唱: “一拜皇天——” 转身,对着殿外有光的地方,跪下,盈盈一拜。 “二拜祖先——” 跟着凤天涯的步伐,倾雪侧过身跪下,对着不知是什么的拜了下去。 “三拜高堂——” 高堂上只有凤司仪在座,呵呵笑着:“好孩子,快拜啊。” 手牵传来轻微的晃动,倾雪知道,凤天涯已经拜了下去。也跟着跪下福了一福,算是完成了这一礼。 “双人对拜——” 不是夫妻对拜么?傧相连这也能喊错?倾雪微微晃头,眨眨眼,却无人开口纠正。大约这些人是想将错就错吧,毕竟夫妻对拜这事儿喊两遍委实不大吉利。 转身,与凤天涯面面相对。红绸轻晃,隐约能感受到手牵那边凤天涯传来的温热气息。倾雪有些怔愣,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凤天涯拉了拉手牵,倾雪低头,满目都是耀眼的红,晃的她头疼。 许久未疼的头又开始疼了。 “雪儿,怎么了?” 凤天涯低低的声音传来,猛地抬头,恍然,这是在拜堂成亲的大殿上,她怎么愣神了。 微微摇摇头,倾雪握着手牵,对着凤天涯就要拜下去。 “倾雪,紫儿” 就在要拜下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似乎在梦里听过的声音。 倾雪按着太阳穴,突然头痛欲裂,手中的红绸也不自觉落了下来。 “倾雪” 又是一样的声音,却不是在脑海里,而是从大殿门口的方向传来。 按着太阳穴的手缓缓放下,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牵,那耀眼的红,有些失神。 “雪儿……”凤天涯低低唤着倾雪,“还有最后一拜,礼成后,我们便永远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了。”倾雪嘴角落下,喃喃道,“再也不和表哥分开了。” 倾雪似乎想起梦中那晚凤天涯默默离开的身影,心中莫名地痛,扬起头,看着前方,尽管有盖头在,只能看到红红的一片,但还是如看见凤天涯一般。 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我要和表哥成亲,再也不分开了!” 和他成亲,他便是自己的了,自己便可以永远把他绑在身边,不会再向五年前那样偷偷离开,也不会像五年后那样抗旨拒婚,销声匿迹。 可是表哥真的会和自己成亲么?若答案肯定,他为何又要逃跑? 蓦地,一滴泪落下,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想过她的感受?明明在月下发誓说要永远保护自己的,明明信誓旦旦说要娶自己的,明明是要做夫妻的,却还是有那么多事情瞒着她,甚至连拒婚的原因都不告诉她便那样离开了。 同五年前一样,就连离开,都不告诉她。她像个傻子一样,不明就里的被抛弃了,成了狐族的笑话,却还心甘情愿地为他收拾残局。 她不怨,却不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 只那一瞬,便想了好多。她是真的想凤天涯了,那个一身素净红衣,笑容如沐春风的男子,曾经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男子。 也许这便是占有欲在作祟吧,明明不是很爱他,却偏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当成了她的丈夫。他据旨,他抗婚,他逃离。她虽未说什么,却如剜心剜肺一样难受。 而如今却有旁人顶着和他一样的面貌,穿着喜服,和她一起站在拜堂成亲的大殿上。 倾雪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这真的是他与她成亲的大殿上,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吧可,却不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凤天涯低声笑着,捡起地上的手牵,递到倾雪手中。 “拜下去,你的心愿就能实现了。” 是啊,她想了许久的人就在眼前,拜下去,匾额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倾雪拉着手牵,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拉近和凤天涯的距离。 即便不大吉利,到了这时候傧相也不得不伸着脖子将最后一遍又高唱了第二遍。 却还是唱错了。 “双——人——对——” 脚尖抵着凤天涯的脚尖,凤天涯站的直直的,等着倾雪跪下那一拜。 深深吸了一口气,表哥,对不起。 猛地扯下盖头,另一只手中银光乍现。仅仅一瞬间,银针便已刺破凤天涯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大厅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傧相口中的“拜”字还未出口便被吓的吞了回去,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想不通这夫妻成亲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新婚娇妻当众谋杀亲夫的戏码。 凤天涯脸色忽明忽暗。 血一滴一滴落下,倾雪手握银针,眼中冒着寒光。 “说,你到底是谁。” 凤天涯无奈地笑笑:“雪儿,你这是做什么,乖乖地将银针拿下来,我们还要拜堂成亲呢。” “和你这个赝品成亲么?我没有那么高的品味。”银针又往里刺了一分,半个银针都没入了脖颈里。 “说,钟离玉在哪儿。” 第二十一章 获救 第十四章获救 倾雪被人影扛着,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身下一片漆黑,看不清景象,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拿着银针的手无力的垂下。昨夜明明扎到了人影,可他偏偏没有反应。倾雪拿着银针对着他的脖子七进七出,愣是没有扎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他就真如一个影子,一团空气一般。倾雪甚至把银针全部扎入了他的脖子,松开手,却见银针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向下做自由落体运动。倾雪想到这里不禁抚额长叹: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倾雪越想越郁闷,连手中的银针掉落也未曾发觉。 “你叫什么名字啊?”倾雪问。 “向阳。”人影答。 “你是什么妖啊?”倾雪继续问。 “我不是妖。”人影又答。 “你不是妖?”倾雪惊讶,“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什么东西。” 倾雪嘴角一扯,憋住嘴边的笑。这个向阳,怎么骂自己呢…… “那你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向阳终是受不了倾雪不停的聒噪:“再说一个字,我就封上你的嘴。” “谁?” 突然一声轻喝,倾雪头一抬,双眼顿时射出一道亮光。 一人从下面飞身而上,落在向阳前方。容貌俊逸,红衣翩翩。 凤天涯看着向阳眉头紧锁,道:“是你?”说罢抬手,露出手中的银针道,“可是你扔的?” 倾雪被向阳倒扛着,看不见说话之人,但说话人的声音却极为熟悉。 尽全力地挥舞着四肢,倾雪大叫:“表哥!” 听到倾雪的声音,凤天涯瞳孔猛地紧缩:“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 “谁都不行,只有她可以。” 倾雪听的云里雾里,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放下她。” “我欠你的这便算还了。”向阳冷哼了一声,把倾雪扔给凤天涯,飞身而走。 这么简单,表哥一句话,自己就被救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倾雪窝在凤天涯怀里久久不能回神。 凤天涯抿紧唇盯着向阳离开的方向,随即抱着倾雪飞身落在马背上。 “倾雪。” 低沉的声音把倾雪拉回了神,感觉到自己骑在马背上,凤天涯双手环过她的身体扯着缰绳,马不紧不慢的走着,踏实的感觉从身后传来,倾雪这才晓得自己真真切切是安全了。应道:“嗯?” 凤天涯紧紧皱着眉:“你怎么会被他掳了出来?” “父王母后都中了毒晕了过去,宫中乱作一团,趁我附近没人,他便把我掳了来。” 凤天涯大惊:“姑父中了毒?” “嗯。”倾雪点头,“圣预言师说那毒唤作三月散。” “三月散?”凤天涯一愣,狐族怎么会有那里的毒药? 久久不听凤天涯说话,倾雪唤道:“表哥,表哥?” “嗯。”凤天涯应了一声,“圣预言师突然到狐族可是有什么事情?” 倾雪捋了捋头发:“是来给我治病的。” “那你的病可好了?” “大概是吧。”倾雪想了想,回头看向凤天涯,“表哥,你可知哪里有三月散的解药?” 两人的距离很近,凤天涯向后仰了仰:“三月散不难解,待我们回去我便解了姑姑和姑父的毒。只是你可知这毒是谁下的?” 倾雪思索了半晌:“表哥觉得像是何人所为?” “这种谋反的大罪,下毒之人不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便是有恃无恐。我刚回狐族,也不好猜测。回去细细调查便是。” 倾雪点点头。 凤天涯从怀中取出锁魂草递到倾雪面前:“趁着它还新鲜,你快吃下去。” 倾雪接过接过眼前通体碧绿煞是好看的草,问道:“这是什么?” “锁魂草。” “锁魂草?”倾雪扬眉,“做什么用的?” “锁魂草,治百病,只要有一息尚在,便可保不死。” 这么神奇?倾雪反复看着这颗草:“这么好的东西,你可吃了?” 凤天涯摇摇头:“没有。” 眼珠一转,倾雪嘴角微翘:“所有的草都不免有苦涩的味道。它苦吗?” 凤天涯倒是被问了愣住了:“不知道。不过良药苦口,想来是有些苦的。” “那你有甜食吗?”倾雪又问。 “没有。” “那万一它很苦怎么办?”倾雪拽下一片叶子,放倒凤天涯嘴边,“要不你先尝尝?要是不苦的话我就吃掉。” 凤天涯把头扭到一边避过锁魂草:“倾雪别胡闹。锁魂草岂是谁都能随便吃得的。你若怕苦,等进了城表哥给你买些蜜饯就是。” 倾雪闻言扁扁嘴:“好吧,那就等进了城再吃。” 说罢便收回锁魂草,静静的靠在凤天涯怀里。 凤天涯双腿夹了夹马腹,轻喝道:“驾!” 马走的并不快,倾雪微眯着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一觉天明。 倾雪揉了揉眼睛。 “雪儿醒了?”凤天涯暖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表哥早啊。”倾雪抻了抻胳膊,深吸了一口气,郊外的空气倒是比王宫里的清新,却远没有王宫里的空气清冽。 突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倾雪从怀中拿出几个野果,递给凤天涯。 凤天涯扫了一眼果子道:“你怎么吃这种东西?” 见凤天涯不接,倾雪缩回手把果子放进自己嘴里:“一路上只有这种野果,没别的可以吃。” 凤天涯闻言收紧马缰,扶倾雪下马:“你且等着,我去打两只野鸡。” 倾雪闻言大喜:“好啊,那我等你回来生火,咱把野鸡烤了吃。” 凤天涯笑着揉了揉倾雪的头,随即闪身进入树林,不多时便拎了两只野鸡回来。 倾雪早已拾了干柴堆在一起,见凤天涯回来,忙上前接过野鸡,凤天涯伸手,便见一簇火苗从指间飞出。火苗飞到干柴里,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干柴已是燃了起来。 凤天涯回头,见倾雪正蹲在一边拔毛,疑惑道:“雪儿,做什么呢?” “拔毛啊,不拔毛怎么烤。”倾雪扔给凤天涯一只野鸡,道:“表哥也拔一只,野鸡的毛长的实在太结实了,全拔掉不知道又要多久。咱俩便只把长毛拔下来吧,吃一些绒毛也无妨,就当清理内脏了。” 凤天涯闻言哑然,笑了几声拿过被倾雪孜孜不倦拔毛的鸡,和手里的野鸡一起用树枝插上架在火上,鸡毛遇火瞬间燃起,不多时便化为灰烬,露出光秃秃的鸡身子。 倾雪盯了野鸡半晌,才可怜巴巴地看向凤天涯,哀怨又哀怨的道:“我以为鸡只有拔了毛才能烤。”即便是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也是买已经被拔了毛掏了内脏的鸡回去,从来就没亲自动手杀过鸡,更别说料理它长了满身的毛了。早知能这样,自己就让向阳生了火烤就是,也不至于吃了这么多天酸酸涩涩的野果子了。 凤天涯坐在火边,转着两只野鸡边烤边道:“你自小在王宫长大,从不接触这些。能识得野鸡,还知道鸡毛不能吃便已是很难得了。” 倾雪觉得凤天涯的话确实有理,便坐在凤天涯身旁,静静的等着烤鸡。 “表哥,你认识向阳?” 凤天涯转鸡的动作顿了一下,答道:“嗯。” “他是什么种族啊?半透明的身体,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杂种。”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抓我?” “不知。”凤天涯垂眸。顺手把烤好了的野鸡给了倾雪一只。 烤鸡的香气散发出来,倾雪看着久违的烤鸡,露出尖尖的狐狸牙,对着野鸡脖子就咬了下去。 倾雪嘴里塞满鸡肉,含糊不清的道:“唔,好香。” 凤天涯宠溺的拍了拍倾雪的头,递给她一壶水:“慢些吃,别噎着。” 倾雪点点头,喝了水,又在鸡腿上咬了一大口。狐狸是肉食动物却吃了这么多天的野果,也真是够了。终于吃到了朝思暮想的野鸡,倾雪心道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 凤天涯见倾雪狼吞虎咽,笑着摇了摇头,撕下一块鸡肉,放倒嘴里慢慢嚼着。 倾雪歪头看着凤天涯,淡雅的气质,淡雅的举止,书中常说的偏偏佳公子大抵如此吧。 凤天涯见倾雪看自己看的呆愣,连手中的鸡也忘了吃,把手在倾雪眼前晃了晃:“傻看什么呢?” “这世间唯有表哥才能把红色锦衣也穿出素净淡雅的味道。”倾雪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鲜而不艳,说的就是你这样吧。看见你穿红衣这么美,我以后断断不敢穿红衣了。” 凤天涯面色稍红:“我不记得你几时穿过红衣。” 倾雪噘嘴:“你自小便是一身红衣,从未换过颜色。你让我可怎样穿出红衣来?” “那我明日去了红衣,换上别的颜色,你穿红衣便是。” “不要。”话音刚落,倾雪便道,“表哥穿红衣最好看,我还没看够,怎么舍得你换了。” “好,依你便是。”凤天涯笑笑。 倾雪看着凤天涯愣了愣:“佳人一笑,众生皆不复焉。” 凤天涯的笑顿时僵在嘴角:“雪儿,这是形容女子的词。” “是吗?”倾雪挑了挑眉,“那就把‘佳人’二字换成‘公子’吧。” 第四十一章 幻境 听到“赝品”两字,凤天涯挑了挑眉毛,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也从倾雪的语气中听出这是在贬低他。 却也不怒,还是答道:“雪儿,钟离玉是你梦里那个医师,你怎的又想起他了?你问我他在何处,当然是在你的梦里。你难道要我从你的梦里把他揪出来才罢休吗?” 语气有些伤感,凤天涯一动不动,任凭颈间血流如注:“雪儿,你醒醒,我是你表哥,这是你我拜堂成亲的日子,乖,别闹了,拜堂成亲要紧。” 不对! 倾雪凝眸,钟离玉是真是存在的,不是梦。表哥走了,那也不是梦。她虽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一身红色耀眼喜服的人不是表哥。 表哥从来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她做同一件事,尤其是拜堂成亲这件大事,他不会舍得这样。 他不是表哥,可钟离玉呢?他在哪儿? “倾雪,过来。” 大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倾雪猛地转头,双眼瞬间通红。 钟离玉就站在大殿入口处,依旧是那一身锦衣,却已经破败不堪,满是褶皱,染着许多血迹。头发凌乱,嘴唇深紫,眼下乌青,面色苍白,宽大的袖子盖住了他的手,右手拿着她的飞剑拄在地上,似乎是在支撑身体。 风吹过,袖子不停地晃着。显得有些空荡。 才几日不见,他怎的就瘦成了这个样子。 倾雪用尽全速跑道钟离玉面前,到了近处却发现他的情况比远远看着还要糟糕,想起他那日全身浴血的模样,伸出手想看看他有哪里受伤,却哪儿都不敢碰。 “钟离玉,你……” “没事,这衣衫上面都是沙漠蝰蛇的血。”钟离玉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要和他成亲,永远留在这幻境里了。” 倾雪紧咬着唇瓣,鼻子有些酸:“他们说那是梦,我又找不到你,就信了。时间一长,果真就都忘了。我不应该忘了的。我该出去找你。”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突然就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伸手取下倾雪头上的发簪,全部绾起的头发四散开来,钟离玉笑道:“现在想起来也不算晚,也不枉费我这么用心来找你。” 是的,倾雪想起来了,就在钟离玉第二次说话的时候就全都想起来了。因为莫名其妙发红的眼眶,因为突然感受到的钟离玉的气息。 因为这,倾雪瞬间笃定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钟离玉确实是存在的,不止是在梦里。而凤天涯早已离开,站在这里和自己成亲的定是另有其人。 见她不说话,钟离玉将手中的发簪扔到地上:“以后头发可不要再轻易绾起来了,你打扮成妇人的模样,委实吓到了我。” 倾雪面色稍红,他这人如今怎么也学会打趣她了。 钟离玉心中是有些懊恼的,她曾经便要不顾一切与凤天涯成亲,如今进了幻境,还是一心一意地要嫁给他。凤天涯到底有什么好,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沦陷。 不可否认的,也有些欣慰。她还不算傻的透彻,还知道要找他,在他和这个假的凤天涯之间选择了他。 “我说,你们在我这个夫君面前你侬我侬,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雪儿,回来表哥身边。” 凤天涯向倾雪伸出手,倾雪看向他,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若不是知晓表哥并不在这,她当真要以为他便是表哥。模仿一个人,怎会模仿的这样相像。 将倾雪拉到了身后,对上凤天涯,钟离玉眼中一片阴寒:“迷幻兽。” 凤天涯歪着头,脖颈上的银针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你认识我?” “迷幻兽,迷幻森林之王。神秘莫测,善窥探记忆制作幻象,喜寡居。”缓缓念出《闻人族类志》关于迷幻兽的记载,钟离玉淡淡道,“早闻迷幻兽制作幻象的能力无人能及,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突然冷哼了一声,笑容收起,全身像炸了毛的刺猬一般:“你也窥探我的能力!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一段话说的莫名其妙,倾雪和钟离玉对视一眼,除了他们,还有谁见过迷幻兽? “我从未想过要把你带走。我无意与你打斗。你放我们离开,此后定不会再来打扰。” 迷幻兽却并未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一张脸瞬间狰狞:“坏人,把我娘亲还给我!” 话毕双手伸开成树枝形状,千万枝条交错,向倾雪和钟离玉袭来。坐在大堂内的宾客身体也扭曲起来,阴森笑着扑向两人。 弄不清楚他们怎的就突然成了抓迷幻兽娘亲的坏人了,却也本能地知道自保。倾雪手中银针飞舞,封上了扑过来那些人的几大要穴。 却没有想象中血液被阻,被迫停住的情景。银针没有造成他们一丝的停顿,依旧向着他们扑过来。 迷幻兽孩童般的笑声有些癫狂:“在幻界里我就是王,谁也伤害不了我,谁也别想把我抓走。” 钟离玉手臂一划凝结出光圈罩着倾雪,回头对着她,眼里隐约有火焰升腾:“倾雪,闭上眼睛。” 他的笑容罕见的温暖,仿佛冰川都可以被这笑容融化,倾雪听话地闭上眼。 刚刚被扔在地上的红盖头又飘了起来,落在她的头上。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一阵风平地而起,突然便感觉不到了钟离玉的气息。 衣袂飘飘,头发四散飞扬,钟离玉全身闪着金色光芒,一张平淡的脸突然变化。 迷幻兽大惊:“你!” 然而钟离玉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右手中的长剑依然拄着地面,左手一翻出现太阳般耀眼的火焰,火焰随着风旋转着四散开来,瞬间将迷幻兽之外的所有燃烧殆尽。 迷幻兽双手快速收回,袖口上还燃着灭不掉的火。 “阳火!”迷幻兽一把扯下衣袖,气急败坏,“你果然是和他们一伙的!” 钟离玉收回手冷冷道:“下一次再遇见你,烧的就是你的脑袋。” 似乎被这句话吓到,迷幻兽站在一旁默默地不出声。 右手一扬,飞剑停在半空,拉着倾雪的手跳了上去。 所有景物以他们为中心向外倒塌,倒塌后便是一片空洞,一片漆黑。 漆黑的天,漆黑的地。只有很远的前方有一点光亮。 钟离玉驱使飞剑高速飞行,冲着那一丝光亮前进。 倾雪站在飞剑上,双手环着钟离玉的腰,感觉耳边呼呼风声吹过,空气温度炎热异常。 一片漆黑中那一片亮光显得特别刺眼,倾雪即便闭着眼睛,依旧能感觉到前方耀眼的光。 钟离玉脸色愈发苍白,直到光亮来源之处能够清晰看到后,脸上才终于有了表情。 那日他想用倾雪在飞剑里残存的灵力找到她,却遍寻无果,飞剑最终落在了原地。那时他便知道,那个树林不是普通的树林,而是闻人界中传说进入便九死一生的迷幻森林。 迷幻森林危机重重,若只是单纯落入还好,他能找到倾雪,把她待在身边。可她偏偏被迷幻兽盯上,趁着他昏迷的空隙将她带走。 想到迷幻兽,钟离玉握紧了拳头。 迷幻兽虽一直居住在迷幻森林,却并不属于三界中任何一个种族,他们不会被杀死,只会自然死亡,死后灵魂也不会停留在冥界,而是飘于天地间,找个合适的地方为自己打造坟墓。 迷幻兽喜寡居,却不代表所有迷幻兽都这样。一旦被迷幻兽盯上的三界生灵,不管愿意与否,那都是要与迷幻兽不离不弃,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这便是最棘手的地方。 传音铃的变化也正代表着倾雪与传音铃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小,迷幻兽似乎和倾雪达成了什么契约,一旦契约成功,与传音铃的联系切断,她也便不属于三界中的生灵了。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迷幻兽从出生直到死亡都会活在幻境里,可以变幻出一切的事物,改变一切的记忆。 迷幻兽的幻境便如同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世界,为所欲为的世界。幻境就如同一个漂浮着的气泡,没有缺口,没有入口,圆圆满满的,也不固定在哪一个地方,每一刻都是在不停移动着,想要找到幻境的确切位置便已是难如登天,更遑论从外界打破幻境进入内部。 飞剑停在了合欢树下,那么幻境定也是在附近。坐在树下合上眼眸,感受身边一切细微的响动。 合欢树的叶子突然动了一下,闭着的眼猛地睁开。 刚才并没有风,也没有鸟兽经过。叶子无风自动,只能是被什么物体碰到。 幻境就在合欢树旁! 找到幻境,钟离玉嘴角微翘。对于旁人来说,打破幻境的确匪夷所思。 然而他不同。 幻境之所以藏在密林里,是因为幻境也如同气泡一样,耐不得高温,所以只能选择阳光少的地方。 幻境牢不可破,却偏偏怕阳火。用阳火炙烤是打破幻境的唯一方法。 手掌翻飞,一簇火苗自掌心出现。 第四十一章 幻境 听到“赝品”两字,凤天涯挑了挑眉毛,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也从倾雪的语气中听出这是在贬低他。 却也不怒,还是答道:“雪儿,钟离玉是你梦里那个医师,你怎的又想起他了?你问我他在何处,当然是在你的梦里。你难道要我从你的梦里把他揪出来才罢休吗?” 语气有些伤感,凤天涯一动不动,任凭颈间血流如注:“雪儿,你醒醒,我是你表哥,这是你我拜堂成亲的日子,乖,别闹了,拜堂成亲要紧。” 不对! 倾雪凝眸,钟离玉是真是存在的,不是梦。表哥走了,那也不是梦。她虽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一身红色耀眼喜服的人不是表哥。 表哥从来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她做同一件事,尤其是拜堂成亲这件大事,他不会舍得这样。 他不是表哥,可钟离玉呢?他在哪儿? “倾雪,过来。” 大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倾雪猛地转头,双眼瞬间通红。 钟离玉就站在大殿入口处,依旧是那一身锦衣,却已经破败不堪,满是褶皱,染着许多血迹。头发凌乱,嘴唇深紫,眼下乌青,面色苍白,宽大的袖子盖住了他的手,右手拿着她的飞剑拄在地上,似乎是在支撑身体。 风吹过,袖子不停地晃着。显得有些空荡。 才几日不见,他怎的就瘦成了这个样子。 倾雪用尽全速跑道钟离玉面前,到了近处却发现他的情况比远远看着还要糟糕,想起他那日全身浴血的模样,伸出手想看看他有哪里受伤,却哪儿都不敢碰。 “钟离玉,你……” “没事,这衣衫上面都是沙漠蝰蛇的血。”钟离玉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要和他成亲,永远留在这幻境里了。” 倾雪紧咬着唇瓣,鼻子有些酸:“他们说那是梦,我又找不到你,就信了。时间一长,果真就都忘了。我不应该忘了的。我该出去找你。”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突然就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伸手取下倾雪头上的发簪,全部绾起的头发四散开来,钟离玉笑道:“现在想起来也不算晚,也不枉费我这么用心来找你。” 是的,倾雪想起来了,就在钟离玉第二次说话的时候就全都想起来了。因为莫名其妙发红的眼眶,因为突然感受到的钟离玉的气息。 因为这,倾雪瞬间笃定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钟离玉确实是存在的,不止是在梦里。而凤天涯早已离开,站在这里和自己成亲的定是另有其人。 见她不说话,钟离玉将手中的发簪扔到地上:“以后头发可不要再轻易绾起来了,你打扮成妇人的模样,委实吓到了我。” 倾雪面色稍红,他这人如今怎么也学会打趣她了。 钟离玉心中是有些懊恼的,她曾经便要不顾一切与凤天涯成亲,如今进了幻境,还是一心一意地要嫁给他。凤天涯到底有什么好,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沦陷。 不可否认的,也有些欣慰。她还不算傻的透彻,还知道要找他,在他和这个假的凤天涯之间选择了他。 “我说,你们在我这个夫君面前你侬我侬,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雪儿,回来表哥身边。” 凤天涯向倾雪伸出手,倾雪看向他,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若不是知晓表哥并不在这,她当真要以为他便是表哥。模仿一个人,怎会模仿的这样相像。 将倾雪拉到了身后,对上凤天涯,钟离玉眼中一片阴寒:“迷幻兽。” 凤天涯歪着头,脖颈上的银针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你认识我?” “迷幻兽,迷幻森林之王。神秘莫测,善窥探记忆制作幻象,喜寡居。”缓缓念出《闻人族类志》关于迷幻兽的记载,钟离玉淡淡道,“早闻迷幻兽制作幻象的能力无人能及,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突然冷哼了一声,笑容收起,全身像炸了毛的刺猬一般:“你也窥探我的能力!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一段话说的莫名其妙,倾雪和钟离玉对视一眼,除了他们,还有谁见过迷幻兽? “我从未想过要把你带走。我无意与你打斗。你放我们离开,此后定不会再来打扰。” 迷幻兽却并未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一张脸瞬间狰狞:“坏人,把我娘亲还给我!” 话毕双手伸开成树枝形状,千万枝条交错,向倾雪和钟离玉袭来。坐在大堂内的宾客身体也扭曲起来,阴森笑着扑向两人。 弄不清楚他们怎的就突然成了抓迷幻兽娘亲的坏人了,却也本能地知道自保。倾雪手中银针飞舞,封上了扑过来那些人的几大要穴。 却没有想象中血液被阻,被迫停住的情景。银针没有造成他们一丝的停顿,依旧向着他们扑过来。 迷幻兽孩童般的笑声有些癫狂:“在幻界里我就是王,谁也伤害不了我,谁也别想把我抓走。” 钟离玉手臂一划凝结出光圈罩着倾雪,回头对着她,眼里隐约有火焰升腾:“倾雪,闭上眼睛。” 他的笑容罕见的温暖,仿佛冰川都可以被这笑容融化,倾雪听话地闭上眼。 刚刚被扔在地上的红盖头又飘了起来,落在她的头上。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一阵风平地而起,突然便感觉不到了钟离玉的气息。 衣袂飘飘,头发四散飞扬,钟离玉全身闪着金色光芒,一张平淡的脸突然变化。 迷幻兽大惊:“你!” 然而钟离玉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右手中的长剑依然拄着地面,左手一翻出现太阳般耀眼的火焰,火焰随着风旋转着四散开来,瞬间将迷幻兽之外的所有燃烧殆尽。 迷幻兽双手快速收回,袖口上还燃着灭不掉的火。 “阳火!”迷幻兽一把扯下衣袖,气急败坏,“你果然是和他们一伙的!” 钟离玉收回手冷冷道:“下一次再遇见你,烧的就是你的脑袋。” 似乎被这句话吓到,迷幻兽站在一旁默默地不出声。 右手一扬,飞剑停在半空,拉着倾雪的手跳了上去。 所有景物以他们为中心向外倒塌,倒塌后便是一片空洞,一片漆黑。 漆黑的天,漆黑的地。只有很远的前方有一点光亮。 钟离玉驱使飞剑高速飞行,冲着那一丝光亮前进。 倾雪站在飞剑上,双手环着钟离玉的腰,感觉耳边呼呼风声吹过,空气温度炎热异常。 一片漆黑中那一片亮光显得特别刺眼,倾雪即便闭着眼睛,依旧能感觉到前方耀眼的光。 钟离玉脸色愈发苍白,直到光亮来源之处能够清晰看到后,脸上才终于有了表情。 那日他想用倾雪在飞剑里残存的灵力找到她,却遍寻无果,飞剑最终落在了原地。那时他便知道,那个树林不是普通的树林,而是闻人界中传说进入便九死一生的迷幻森林。 迷幻森林危机重重,若只是单纯落入还好,他能找到倾雪,把她待在身边。可她偏偏被迷幻兽盯上,趁着他昏迷的空隙将她带走。 想到迷幻兽,钟离玉握紧了拳头。 迷幻兽虽一直居住在迷幻森林,却并不属于三界中任何一个种族,他们不会被杀死,只会自然死亡,死后灵魂也不会停留在冥界,而是飘于天地间,找个合适的地方为自己打造坟墓。 迷幻兽喜寡居,却不代表所有迷幻兽都这样。一旦被迷幻兽盯上的三界生灵,不管愿意与否,那都是要与迷幻兽不离不弃,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这便是最棘手的地方。 传音铃的变化也正代表着倾雪与传音铃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小,迷幻兽似乎和倾雪达成了什么契约,一旦契约成功,与传音铃的联系切断,她也便不属于三界中的生灵了。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迷幻兽从出生直到死亡都会活在幻境里,可以变幻出一切的事物,改变一切的记忆。 迷幻兽的幻境便如同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世界,为所欲为的世界。幻境就如同一个漂浮着的气泡,没有缺口,没有入口,圆圆满满的,也不固定在哪一个地方,每一刻都是在不停移动着,想要找到幻境的确切位置便已是难如登天,更遑论从外界打破幻境进入内部。 飞剑停在了合欢树下,那么幻境定也是在附近。坐在树下合上眼眸,感受身边一切细微的响动。 合欢树的叶子突然动了一下,闭着的眼猛地睁开。 刚才并没有风,也没有鸟兽经过。叶子无风自动,只能是被什么物体碰到。 幻境就在合欢树旁! 找到幻境,钟离玉嘴角微翘。对于旁人来说,打破幻境的确匪夷所思。 然而他不同。 幻境之所以藏在密林里,是因为幻境也如同气泡一样,耐不得高温,所以只能选择阳光少的地方。 幻境牢不可破,却偏偏怕阳火。用阳火炙烤是打破幻境的唯一方法。 手掌翻飞,一簇火苗自掌心出现。 第二十一章 获救 第十四章获救 倾雪被人影扛着,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身下一片漆黑,看不清景象,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拿着银针的手无力的垂下。昨夜明明扎到了人影,可他偏偏没有反应。倾雪拿着银针对着他的脖子七进七出,愣是没有扎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他就真如一个影子,一团空气一般。倾雪甚至把银针全部扎入了他的脖子,松开手,却见银针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向下做自由落体运动。倾雪想到这里不禁抚额长叹: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倾雪越想越郁闷,连手中的银针掉落也未曾发觉。 “你叫什么名字啊?”倾雪问。 “向阳。”人影答。 “你是什么妖啊?”倾雪继续问。 “我不是妖。”人影又答。 “你不是妖?”倾雪惊讶,“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什么东西。” 倾雪嘴角一扯,憋住嘴边的笑。这个向阳,怎么骂自己呢…… “那你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向阳终是受不了倾雪不停的聒噪:“再说一个字,我就封上你的嘴。” “谁?” 突然一声轻喝,倾雪头一抬,双眼顿时射出一道亮光。 一人从下面飞身而上,落在向阳前方。容貌俊逸,红衣翩翩。 凤天涯看着向阳眉头紧锁,道:“是你?”说罢抬手,露出手中的银针道,“可是你扔的?” 倾雪被向阳倒扛着,看不见说话之人,但说话人的声音却极为熟悉。 尽全力地挥舞着四肢,倾雪大叫:“表哥!” 听到倾雪的声音,凤天涯瞳孔猛地紧缩:“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 “谁都不行,只有她可以。” 倾雪听的云里雾里,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放下她。” “我欠你的这便算还了。”向阳冷哼了一声,把倾雪扔给凤天涯,飞身而走。 这么简单,表哥一句话,自己就被救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倾雪窝在凤天涯怀里久久不能回神。 凤天涯抿紧唇盯着向阳离开的方向,随即抱着倾雪飞身落在马背上。 “倾雪。” 低沉的声音把倾雪拉回了神,感觉到自己骑在马背上,凤天涯双手环过她的身体扯着缰绳,马不紧不慢的走着,踏实的感觉从身后传来,倾雪这才晓得自己真真切切是安全了。应道:“嗯?” 凤天涯紧紧皱着眉:“你怎么会被他掳了出来?” “父王母后都中了毒晕了过去,宫中乱作一团,趁我附近没人,他便把我掳了来。” 凤天涯大惊:“姑父中了毒?” “嗯。”倾雪点头,“圣预言师说那毒唤作三月散。” “三月散?”凤天涯一愣,狐族怎么会有那里的毒药? 久久不听凤天涯说话,倾雪唤道:“表哥,表哥?” “嗯。”凤天涯应了一声,“圣预言师突然到狐族可是有什么事情?” 倾雪捋了捋头发:“是来给我治病的。” “那你的病可好了?” “大概是吧。”倾雪想了想,回头看向凤天涯,“表哥,你可知哪里有三月散的解药?” 两人的距离很近,凤天涯向后仰了仰:“三月散不难解,待我们回去我便解了姑姑和姑父的毒。只是你可知这毒是谁下的?” 倾雪思索了半晌:“表哥觉得像是何人所为?” “这种谋反的大罪,下毒之人不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便是有恃无恐。我刚回狐族,也不好猜测。回去细细调查便是。” 倾雪点点头。 凤天涯从怀中取出锁魂草递到倾雪面前:“趁着它还新鲜,你快吃下去。” 倾雪接过接过眼前通体碧绿煞是好看的草,问道:“这是什么?” “锁魂草。” “锁魂草?”倾雪扬眉,“做什么用的?” “锁魂草,治百病,只要有一息尚在,便可保不死。” 这么神奇?倾雪反复看着这颗草:“这么好的东西,你可吃了?” 凤天涯摇摇头:“没有。” 眼珠一转,倾雪嘴角微翘:“所有的草都不免有苦涩的味道。它苦吗?” 凤天涯倒是被问了愣住了:“不知道。不过良药苦口,想来是有些苦的。” “那你有甜食吗?”倾雪又问。 “没有。” “那万一它很苦怎么办?”倾雪拽下一片叶子,放倒凤天涯嘴边,“要不你先尝尝?要是不苦的话我就吃掉。” 凤天涯把头扭到一边避过锁魂草:“倾雪别胡闹。锁魂草岂是谁都能随便吃得的。你若怕苦,等进了城表哥给你买些蜜饯就是。” 倾雪闻言扁扁嘴:“好吧,那就等进了城再吃。” 说罢便收回锁魂草,静静的靠在凤天涯怀里。 凤天涯双腿夹了夹马腹,轻喝道:“驾!” 马走的并不快,倾雪微眯着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一觉天明。 倾雪揉了揉眼睛。 “雪儿醒了?”凤天涯暖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表哥早啊。”倾雪抻了抻胳膊,深吸了一口气,郊外的空气倒是比王宫里的清新,却远没有王宫里的空气清冽。 突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倾雪从怀中拿出几个野果,递给凤天涯。 凤天涯扫了一眼果子道:“你怎么吃这种东西?” 见凤天涯不接,倾雪缩回手把果子放进自己嘴里:“一路上只有这种野果,没别的可以吃。” 凤天涯闻言收紧马缰,扶倾雪下马:“你且等着,我去打两只野鸡。” 倾雪闻言大喜:“好啊,那我等你回来生火,咱把野鸡烤了吃。” 凤天涯笑着揉了揉倾雪的头,随即闪身进入树林,不多时便拎了两只野鸡回来。 倾雪早已拾了干柴堆在一起,见凤天涯回来,忙上前接过野鸡,凤天涯伸手,便见一簇火苗从指间飞出。火苗飞到干柴里,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干柴已是燃了起来。 凤天涯回头,见倾雪正蹲在一边拔毛,疑惑道:“雪儿,做什么呢?” “拔毛啊,不拔毛怎么烤。”倾雪扔给凤天涯一只野鸡,道:“表哥也拔一只,野鸡的毛长的实在太结实了,全拔掉不知道又要多久。咱俩便只把长毛拔下来吧,吃一些绒毛也无妨,就当清理内脏了。” 凤天涯闻言哑然,笑了几声拿过被倾雪孜孜不倦拔毛的鸡,和手里的野鸡一起用树枝插上架在火上,鸡毛遇火瞬间燃起,不多时便化为灰烬,露出光秃秃的鸡身子。 倾雪盯了野鸡半晌,才可怜巴巴地看向凤天涯,哀怨又哀怨的道:“我以为鸡只有拔了毛才能烤。”即便是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也是买已经被拔了毛掏了内脏的鸡回去,从来就没亲自动手杀过鸡,更别说料理它长了满身的毛了。早知能这样,自己就让向阳生了火烤就是,也不至于吃了这么多天酸酸涩涩的野果子了。 凤天涯坐在火边,转着两只野鸡边烤边道:“你自小在王宫长大,从不接触这些。能识得野鸡,还知道鸡毛不能吃便已是很难得了。” 倾雪觉得凤天涯的话确实有理,便坐在凤天涯身旁,静静的等着烤鸡。 “表哥,你认识向阳?” 凤天涯转鸡的动作顿了一下,答道:“嗯。” “他是什么种族啊?半透明的身体,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杂种。”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抓我?” “不知。”凤天涯垂眸。顺手把烤好了的野鸡给了倾雪一只。 烤鸡的香气散发出来,倾雪看着久违的烤鸡,露出尖尖的狐狸牙,对着野鸡脖子就咬了下去。 倾雪嘴里塞满鸡肉,含糊不清的道:“唔,好香。” 凤天涯宠溺的拍了拍倾雪的头,递给她一壶水:“慢些吃,别噎着。” 倾雪点点头,喝了水,又在鸡腿上咬了一大口。狐狸是肉食动物却吃了这么多天的野果,也真是够了。终于吃到了朝思暮想的野鸡,倾雪心道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 凤天涯见倾雪狼吞虎咽,笑着摇了摇头,撕下一块鸡肉,放倒嘴里慢慢嚼着。 倾雪歪头看着凤天涯,淡雅的气质,淡雅的举止,书中常说的偏偏佳公子大抵如此吧。 凤天涯见倾雪看自己看的呆愣,连手中的鸡也忘了吃,把手在倾雪眼前晃了晃:“傻看什么呢?” “这世间唯有表哥才能把红色锦衣也穿出素净淡雅的味道。”倾雪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鲜而不艳,说的就是你这样吧。看见你穿红衣这么美,我以后断断不敢穿红衣了。” 凤天涯面色稍红:“我不记得你几时穿过红衣。” 倾雪噘嘴:“你自小便是一身红衣,从未换过颜色。你让我可怎样穿出红衣来?” “那我明日去了红衣,换上别的颜色,你穿红衣便是。” “不要。”话音刚落,倾雪便道,“表哥穿红衣最好看,我还没看够,怎么舍得你换了。” “好,依你便是。”凤天涯笑笑。 倾雪看着凤天涯愣了愣:“佳人一笑,众生皆不复焉。” 凤天涯的笑顿时僵在嘴角:“雪儿,这是形容女子的词。” “是吗?”倾雪挑了挑眉,“那就把‘佳人’二字换成‘公子’吧。” 第四十二章 哀伤 火苗不断地在空中移动着。 突然听到了“滋滋啦啦”的声音。 钟离玉面色一喜,幻境的确切位置,或者说,幻境的一个边,被找到了。 火苗停在一处不停地烤着,终于一个针尖大的洞凭空出现在了合欢树旁。 幻境的薄壁,破了。 只要打开了一个口子,幻境便不再牢不可破。又是咬紧牙关催动了许多阳火,加速焚烧着,直到那洞口变成能容一人通过的大小,才将阳火收回。 整整三日没有进水,被卷入迷幻森林后昏迷中被沙漠蝰蛇吸了许多血,方才又强行催动阳火,身体早已虚弱的无法站立。右手握着飞剑拄在地上勉强站直了身子,抬腿迈进了幻境中。 陡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却如同回到了狐族一般。 狐族的王城,狐族的王宫,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王宫大门内,一顶花轿被徐徐抬出。倾雪的气息从花轿里传出,她定是在那花轿里。 走上前,那些伶人和侍从竟从他的身体穿过。想要拦住花轿的手放了下来。 他是强行来到幻境中的,幻境中这些虚幻的人看不到他,他也不能在不用阳火的情况下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可方才他已强迫用了大量的阳火,身体早已吃不消。如今再次催动,只怕即便能够救下倾雪,也无法安全带她离开。 默默地拄着剑跟在花轿尾端,事到如今,只能看看迷幻兽想要做什么,再另行打算了。 跟着花轿来到了凤府,凤府大门前活生生地站着身着红色衣衫的凤天涯。和其他人不同,这个凤天涯给了他很强烈的感觉。他是真实存在的,钟离玉眯着眼,迷幻兽,竟敢扮成天涯的模样。 一身大红嫁衣的倾雪被迷幻兽从花轿内接出,耀眼的红色染红了他的眼。 即便有飞剑支撑,身子也有些站不稳了。 凤天涯,凤天涯,何德何能让倾雪迷恋至此,他当初是不是错了? 跟随着进入了大殿,便看到了两人拜堂成亲的景象。 突然有些不想带她出幻境了。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是不是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这里有她的父王母后,有她一直喜欢的安宁,有一直陪着她的天涯,有她想要的所有。 既然这样,那做妖,做仙,还是超脱三界之外,又有什么关系? 手中的传音铃大部分已经变成了黑色,光芒越来越暗淡。 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随你。 垂下眼眸,第一次这么真切地觉得,她不是紫儿,紫儿死了,即便重生,却失了记忆,变了性格,变了样貌,也变了与他之间的承诺。 “倾雪,紫儿” 说到底,已是不同的两个人了。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倾雪面向凤天涯直直地站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拜下去。 “倾雪。”低低地唤她,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 却没想到她掀了盖头,用着从不离身的银针刺破的凤天涯的脖颈。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他也愣住了。 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有些窃喜,不明所以的欢喜起来。 “倾雪,过来。” 他听见他的声音道。 她便真的不顾那入骨三分的银针向他跑来。 红衣翩跹,那时的她在他眼里美轮美奂。 所有景象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飞剑依旧快速飞行,倾雪紧紧地抱住钟离玉,长长的嫁衣在身后摇曳翻飞。 钟离玉最后想了一下那画面,大红嫁衣,发髻高绾的她眼中闪着亮光地向他跑来,那么动人的美丽,他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似乎是临终遗言一样地想着,辰夜,倾雪以后便由你好生照顾了。 亮光处越来越近,那便是他打破的幻境的缺口,只要冲出去就彻底从里面出来了。 身后是幻境不断破裂的声音。 狂风乍起,风停时飞剑已缓缓落在合欢树下。 “好了,睁眼吧。” 睁开眼,倾雪撤回环在钟离玉腰间的手。钟离玉转身,面容却是将倾雪吓了一跳。 苍白的脸近似透明,已经有些青灰,深紫的嘴唇干裂成了紫黑色,不停地躺着深紫的血。眼眶乌青,深邃的眼眸更加没有一丝神采,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噗。” 毫无预兆地,钟离玉吐了一口血。紫黑色的混着沙漠蝰蛇独有腥味的血喷了一地。 鲜血溅在了两人的衣衫上。 “钟离玉!” 倾雪有些惊慌地喊着,扶住缓缓下坠的身体,抓住了他的胳膊,却突然发现那胳膊竟比她的还要细上好多,硬硬的。伸出去的手又瞬间撤了回来,向下移动抱住了他的腰。 钟离玉无力地靠在倾雪身上,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往那儿飞,尽量在明日之前离开这里。” 昏死过去之前,他苍白着脸说出了最后一个字。 拿出银针,快速地封上他的几大要穴,减缓血液流速。钟离玉中毒很深,她无法救他,只能尽快离开迷幻森林,去找医师。 倾雪突然想起在另一个人身上,她曾见过和钟离玉同样的面色。那人是小时候经常给她讲故事的那个嬷嬷,她临死前的脸色也是这样白的近乎透明。嬷嬷说三界内有灵识的生灵,死前都会是这样。 那是不是说,钟离玉也要死了? 突然间便很是惊慌失措起来。她想否认,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在王宫的那三个月里,钟离玉教了好多医术,针灸,看面相。也曾告诉过她,三界生灵一旦面色苍白近乎透明,那便是快要死了,回天乏力。 她是真的怕了,她不想他死。 是了,他只是说回天乏力,却并不代表一定会一命呜呼。倾雪自我安慰,只要尽快出去找到医师,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他还是会被救回来的。 突然想到了四季镇给她换药的那个婆婆。把钟离玉带到那里,婆婆一定会救他的。 抱着他跪在地上,他的身子热的吓人。环顾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树,而他们身边便是一颗没有花的合欢。 这便是迷幻森林吗? 倾雪曾在《闻人地界志》上看过:迷幻森林,雪族边境,位于闻人界东北方,迷幻兽世代居住之地。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 而沙漠位于闻人学院和狐族之间,在东方,算是与迷幻森林比邻。倾雪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想来自己和钟离玉是被龙卷风卷到了迷幻森林里。 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云,很晴朗的夜。繁星密布,却没有月亮。十五满月,三十无月。刚从狐族离开的时候便是月末,没想到这么快又是月末了。 无法知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倾雪咬咬牙,扶钟离玉平躺在飞剑上,自己则站在飞剑的尾端,运起灵力操控飞剑。 飞剑摇摇晃晃地起来,高高飞起。 迷幻森林最出名的是阵法,进来易,出去难。唯一出去的方法就是在夜间阵法衰弱的时候误打误撞飞出去。 只是,她真的能出去吗? 于倾雪而言,她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夜色逐渐退去,太阳缓缓升起。 灵力已是断断续续地输出,一张脸早已汗珠密布。指尖的灵力光越来越弱,终于最后一丝灵力也消耗殆尽,两人一剑都不受控制地从半空中向下落。 死死抱住昏迷不醒的钟离玉,落地时倾雪后背着地,钟离玉则安然无恙地趴在了她身上。 五官痛地都挤在了一起,却无暇顾及。体内灵力耗尽,今日他们定是出不去了。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想要拿破铜烂铁砸死我老头子。”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倾雪嘴角抽了抽,刚才她只一心牵挂着钟离玉,也没注意飞剑落在了那个方向。没成想只是从天上落到地上这一会儿工夫,她的飞剑便成了旁人口中的破铜烂铁,更没成想这破铜烂铁竟然也能砸到人。 费力爬起来,钟离玉躺在地上,依旧双眸紧闭,眼眶青的有些发紫。即便她已经阻碍了他体内血液流速,可紫黑色的血依旧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 她记得总是有人用“吹弹可破”来形容美人皮肤白皙滑嫩,她从不知真正吹弹可破的皮肤到底是怎样的形容,怎样的秀色可餐。可如今看到钟离玉这样一张吹弹可破的脸,她倒觉得这哪是赞美的词,明明就是浓浓的悲伤,几乎是一层蛋膜一样的脸皮覆在脸上,真是美啊,美轮美奂,美死了。 抬头看了看天,已是蒙蒙亮。果真如书上所说,入迷幻森林易,出迷幻森林难。有很多生灵进入迷幻森林后,终其一生都没再出去过。 本还很悲伤,一心想带他出去的心情突然平稳下来。既然出不去,那她便陪着他,用他教她的方法排毒,能让他多活一日是一日。若他真的死了,那她便在那合欢树下给他修座坟,日日陪着他。 反正进了迷幻森林,能够误打误撞出去的几率委实太小。 迷幻森林,闻人界的禁地,她能够观光一番也算三生有幸。 第四十二章 哀伤 火苗不断地在空中移动着。 突然听到了“滋滋啦啦”的声音。 钟离玉面色一喜,幻境的确切位置,或者说,幻境的一个边,被找到了。 火苗停在一处不停地烤着,终于一个针尖大的洞凭空出现在了合欢树旁。 幻境的薄壁,破了。 只要打开了一个口子,幻境便不再牢不可破。又是咬紧牙关催动了许多阳火,加速焚烧着,直到那洞口变成能容一人通过的大小,才将阳火收回。 整整三日没有进水,被卷入迷幻森林后昏迷中被沙漠蝰蛇吸了许多血,方才又强行催动阳火,身体早已虚弱的无法站立。右手握着飞剑拄在地上勉强站直了身子,抬腿迈进了幻境中。 陡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却如同回到了狐族一般。 狐族的王城,狐族的王宫,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王宫大门内,一顶花轿被徐徐抬出。倾雪的气息从花轿里传出,她定是在那花轿里。 走上前,那些伶人和侍从竟从他的身体穿过。想要拦住花轿的手放了下来。 他是强行来到幻境中的,幻境中这些虚幻的人看不到他,他也不能在不用阳火的情况下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可方才他已强迫用了大量的阳火,身体早已吃不消。如今再次催动,只怕即便能够救下倾雪,也无法安全带她离开。 默默地拄着剑跟在花轿尾端,事到如今,只能看看迷幻兽想要做什么,再另行打算了。 跟着花轿来到了凤府,凤府大门前活生生地站着身着红色衣衫的凤天涯。和其他人不同,这个凤天涯给了他很强烈的感觉。他是真实存在的,钟离玉眯着眼,迷幻兽,竟敢扮成天涯的模样。 一身大红嫁衣的倾雪被迷幻兽从花轿内接出,耀眼的红色染红了他的眼。 即便有飞剑支撑,身子也有些站不稳了。 凤天涯,凤天涯,何德何能让倾雪迷恋至此,他当初是不是错了? 跟随着进入了大殿,便看到了两人拜堂成亲的景象。 突然有些不想带她出幻境了。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是不是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这里有她的父王母后,有她一直喜欢的安宁,有一直陪着她的天涯,有她想要的所有。 既然这样,那做妖,做仙,还是超脱三界之外,又有什么关系? 手中的传音铃大部分已经变成了黑色,光芒越来越暗淡。 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随你。 垂下眼眸,第一次这么真切地觉得,她不是紫儿,紫儿死了,即便重生,却失了记忆,变了性格,变了样貌,也变了与他之间的承诺。 “倾雪,紫儿” 说到底,已是不同的两个人了。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倾雪面向凤天涯直直地站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拜下去。 “倾雪。”低低地唤她,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 却没想到她掀了盖头,用着从不离身的银针刺破的凤天涯的脖颈。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他也愣住了。 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有些窃喜,不明所以的欢喜起来。 “倾雪,过来。” 他听见他的声音道。 她便真的不顾那入骨三分的银针向他跑来。 红衣翩跹,那时的她在他眼里美轮美奂。 所有景象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飞剑依旧快速飞行,倾雪紧紧地抱住钟离玉,长长的嫁衣在身后摇曳翻飞。 钟离玉最后想了一下那画面,大红嫁衣,发髻高绾的她眼中闪着亮光地向他跑来,那么动人的美丽,他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似乎是临终遗言一样地想着,辰夜,倾雪以后便由你好生照顾了。 亮光处越来越近,那便是他打破的幻境的缺口,只要冲出去就彻底从里面出来了。 身后是幻境不断破裂的声音。 狂风乍起,风停时飞剑已缓缓落在合欢树下。 “好了,睁眼吧。” 睁开眼,倾雪撤回环在钟离玉腰间的手。钟离玉转身,面容却是将倾雪吓了一跳。 苍白的脸近似透明,已经有些青灰,深紫的嘴唇干裂成了紫黑色,不停地躺着深紫的血。眼眶乌青,深邃的眼眸更加没有一丝神采,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噗。” 毫无预兆地,钟离玉吐了一口血。紫黑色的混着沙漠蝰蛇独有腥味的血喷了一地。 鲜血溅在了两人的衣衫上。 “钟离玉!” 倾雪有些惊慌地喊着,扶住缓缓下坠的身体,抓住了他的胳膊,却突然发现那胳膊竟比她的还要细上好多,硬硬的。伸出去的手又瞬间撤了回来,向下移动抱住了他的腰。 钟离玉无力地靠在倾雪身上,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往那儿飞,尽量在明日之前离开这里。” 昏死过去之前,他苍白着脸说出了最后一个字。 拿出银针,快速地封上他的几大要穴,减缓血液流速。钟离玉中毒很深,她无法救他,只能尽快离开迷幻森林,去找医师。 倾雪突然想起在另一个人身上,她曾见过和钟离玉同样的面色。那人是小时候经常给她讲故事的那个嬷嬷,她临死前的脸色也是这样白的近乎透明。嬷嬷说三界内有灵识的生灵,死前都会是这样。 那是不是说,钟离玉也要死了? 突然间便很是惊慌失措起来。她想否认,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在王宫的那三个月里,钟离玉教了好多医术,针灸,看面相。也曾告诉过她,三界生灵一旦面色苍白近乎透明,那便是快要死了,回天乏力。 她是真的怕了,她不想他死。 是了,他只是说回天乏力,却并不代表一定会一命呜呼。倾雪自我安慰,只要尽快出去找到医师,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他还是会被救回来的。 突然想到了四季镇给她换药的那个婆婆。把钟离玉带到那里,婆婆一定会救他的。 抱着他跪在地上,他的身子热的吓人。环顾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树,而他们身边便是一颗没有花的合欢。 这便是迷幻森林吗? 倾雪曾在《闻人地界志》上看过:迷幻森林,雪族边境,位于闻人界东北方,迷幻兽世代居住之地。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 而沙漠位于闻人学院和狐族之间,在东方,算是与迷幻森林比邻。倾雪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想来自己和钟离玉是被龙卷风卷到了迷幻森林里。 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云,很晴朗的夜。繁星密布,却没有月亮。十五满月,三十无月。刚从狐族离开的时候便是月末,没想到这么快又是月末了。 无法知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倾雪咬咬牙,扶钟离玉平躺在飞剑上,自己则站在飞剑的尾端,运起灵力操控飞剑。 飞剑摇摇晃晃地起来,高高飞起。 迷幻森林最出名的是阵法,进来易,出去难。唯一出去的方法就是在夜间阵法衰弱的时候误打误撞飞出去。 只是,她真的能出去吗? 于倾雪而言,她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夜色逐渐退去,太阳缓缓升起。 灵力已是断断续续地输出,一张脸早已汗珠密布。指尖的灵力光越来越弱,终于最后一丝灵力也消耗殆尽,两人一剑都不受控制地从半空中向下落。 死死抱住昏迷不醒的钟离玉,落地时倾雪后背着地,钟离玉则安然无恙地趴在了她身上。 五官痛地都挤在了一起,却无暇顾及。体内灵力耗尽,今日他们定是出不去了。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想要拿破铜烂铁砸死我老头子。”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倾雪嘴角抽了抽,刚才她只一心牵挂着钟离玉,也没注意飞剑落在了那个方向。没成想只是从天上落到地上这一会儿工夫,她的飞剑便成了旁人口中的破铜烂铁,更没成想这破铜烂铁竟然也能砸到人。 费力爬起来,钟离玉躺在地上,依旧双眸紧闭,眼眶青的有些发紫。即便她已经阻碍了他体内血液流速,可紫黑色的血依旧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 她记得总是有人用“吹弹可破”来形容美人皮肤白皙滑嫩,她从不知真正吹弹可破的皮肤到底是怎样的形容,怎样的秀色可餐。可如今看到钟离玉这样一张吹弹可破的脸,她倒觉得这哪是赞美的词,明明就是浓浓的悲伤,几乎是一层蛋膜一样的脸皮覆在脸上,真是美啊,美轮美奂,美死了。 抬头看了看天,已是蒙蒙亮。果真如书上所说,入迷幻森林易,出迷幻森林难。有很多生灵进入迷幻森林后,终其一生都没再出去过。 本还很悲伤,一心想带他出去的心情突然平稳下来。既然出不去,那她便陪着他,用他教她的方法排毒,能让他多活一日是一日。若他真的死了,那她便在那合欢树下给他修座坟,日日陪着他。 反正进了迷幻森林,能够误打误撞出去的几率委实太小。 迷幻森林,闻人界的禁地,她能够观光一番也算三生有幸。 第二十二章 风波 第十五章风波 凤天涯嘴角抽了抽,不再说话,笑容却愈发明艳。 倾雪吐出最后一块鸡骨头,满足的叹了一声:“最喜欢吃鸡了。表哥,我中午还要吃野鸡。” “好,离这里五十里处有一条河,中午路过那里,我再给你捉两条河鱼吃。” “嗯。”倾雪欢欣答应。 好不容易盼到了中午,倾雪吃了野鸡,又吃了烤鱼,意犹未尽看着凤天涯:“表哥,我晚上还要吃……” “晚上可没有烤野鸡吃了。”凤天涯笑着打断倾雪的话,扶倾雪上了马,“前面就是镇里了,我们晚上在客栈吃。” 倾雪侧头,有些惊讶:“什么镇?我不记得狐族有镇子啊。” “狐族确实没有镇子。”凤天涯道,“我们现在在闻人界中心。” “什么?”倾雪大惊出声:“狐族距闻人界中心五百万里有余,这才过了四日,我就被向阳掳到了闻人界中心!” 惊讶的同时,倾雪默默算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向阳几秒钟的时间便可飞行一万里,怪不得那晚只说了两句话便和辰夜断了联系。 凤天涯见倾雪久久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不能尽快回到狐族:“你不曾真正学习修习灵力的功法,对于普通妖精而言,一日夜的时间飞行一百万里虽不易,但是几十万里还是可以的。到了镇子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去铺子买灵剑,我们飞剑回去。” 四夜的时间飞了五百万里,那一刻钟是飞行多少里来着?觉得自己刚才似乎算错了,倾雪掰着手指头,对凤天涯的话也没注意听,不过“飞剑”两字却是听的真切。 “飞剑?莫非是像电视里那样站在剑上,操控剑飞行?”倾雪心想。 “倾雪?”见倾雪还是不说话,凤天涯唤道,“想什么呢?” 倾雪眼睛眨了眨,神情颇有些愉悦:“我记得闻人学院便是在闻人界中心,大哥二哥在那里学习,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回狐族了,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再回去,正好父王母后也惦记得很。” 凤天涯摇摇头:“闻人学院外人是不准入内的,你想见火轩和火宇,只能等明年你满了十五岁被送进学院才行。” “那我们可以传信让他们出来啊。”倾雪又道。 “闻人学院的学员,一旦进入学院,五年内便不得踏出半步,除非犯了大错被毁了求学的记录赶出学院。” 倾雪闻言眉头皱起,一张脸成了苦瓜样:“今年大哥已经年满十八,那我岂不是跟大哥相处一年后便又要分别四年了?” “你且忍忍吧,不过几年时间而已。” 倾雪只能无奈点头,几年时间,对于妖精来说,确实不长。 谈话间,两人一马已到了镇外。倾雪肉眼看不到头的高墙隔绝了镇里镇外,只见高墙正中间有一将近十米宽打开的石门,石门上方悬空立着三个镂空金字:四季镇。 “好气派的镇子。”倾雪叹道。说是镇子,这气派的模样倒是和狐族的族城不相上下。 “四季镇是闻人学院方圆百里内唯一的镇子。与其说是镇子,这里倒更像一个城池。” “吁。”进入四季镇,凤天涯拉紧马缰,在一处客栈门前停下。倾雪抬头,“四季客栈”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扶倾雪下了马,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凤天涯轻车熟路往柜台扔了两锭银子:“两间春季上房,两只四季熏鸡,再送几个小菜上来。” 便听店小二高唱:“好嘞!三月五号房,三月六号房。二位请随小的上楼。”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了菜上来。四道小菜,两只幼鸡。 倾雪看着桌上的熏鸡,愣了好一会儿。这家客栈好不地道,两只鸡加起来还不如表哥打的一只野鸡大。难道因为是方圆百里唯一的镇子,所以便如此黑心? 看出倾雪的不满,凤天涯解释:“四季熏鸡是由数十种四季水果熏制而成,鸡若小了,肉的口感不好,鸡若养的大了,对水果的吸收程度便不高了。所以所有的四季熏鸡都只有普通野鸡的一半大小。” 倾雪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屋内飘满了四季熏鸡的香气,掰了一只鸡腿送入口中,鲜,香,嫩,不油腻,还有水果特有的清甜,好吃至极。 凤天涯打开鸡腹,鸡腹内便有水果汤汁流出。一碗烧的滚烫的井水放两勺汤汁,搅匀后送到倾雪面前。果然,这是一碗水果香味浓郁的鸡汤。 倾雪的头都快埋到鸡里。凤天涯把另一只鸡也推到倾雪面前:“不要吃太多,明日我们多买些带走,你路上吃。” “嗯。”倾雪含糊不清应着。 凤天涯看倾雪吃的开心,便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吃着其他几盘小菜。 两只鸡吃的只剩下骨头,放下了筷子。 凤天涯也在同一时间放下筷子:“可是吃饱了?” 倾雪酒足饭饱,满意地点头:“嗯,吃饱了。” “客官,沐浴的热水备好了,可要现在抬进来?”门外传来店小二的敲门声。 凤天涯开门,店小二便着人把水抬了进来。 “今夜好好休息,我明早来叫你。”凤天涯对倾雪温声道。 洗了澡,倾雪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倾雪刚穿戴整齐,便听凤天涯敲门:“倾雪,你可醒了?” “嗯,醒了。”倾雪打开房门,便见凤天涯拿着一套衣服递到她面前:“宫装繁琐,我知道你不喜欢穿,便给你买了一套轻便的,你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湖蓝色的软绸纱衣裙,确是倾雪最喜欢的颜色料子。换下了宫装放倒包袱里背上,出了屋后见凤天涯竟也背着个包袱。 看着凤天涯的包袱鼓鼓的,倾雪有些疑惑:“表哥,你包袱里是什么?” “四季熏鸡。” “一包袱的四季熏鸡?”倾雪哑然。 “你一次要吃两只四季熏鸡,一天便是六只。乘飞剑回狐族要六日,一共是三十六只熏鸡。我买了四十只。” 倾雪哑然,四十只熏鸡……不多,不多。 出了客栈,凤天涯拍了拍马头:“你便自己回去吧。” 棕马用前蹄刨了刨地:“少爷放心,十日后我定会到狐族。” 倾雪见状呆若木鸡:“它,它,它竟然也是妖怪!” “小棕当然是妖怪。只是它不爱说话,所以你便以为它只是普通的马。”凤天涯笑笑,“走吧,我们去买剑。” 四季灵剑阁 倾雪看着头顶的牌匾有些无奈,四季城,四季客栈,这又是四季灵剑阁。闻人界也有连锁的铺子么? 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灵剑,倾雪想起司寇烨还给了自己一把流霜剑,不知道能不能飞。 凤天涯从万千飞剑里迅速抽出一把,递到倾雪眼前:“这把剑速度快,启动灵剑需要的口诀少,剑身又灵巧。” 倾雪看向凤天涯手里拿着的剑,剑身又长又宽,剑面也平整,琢磨着自己似乎能在上面站得稳,便道:“那就这把吧。” 凤天涯付了银子拿了剑,把口诀放到倾雪手里:“倾雪你先把口诀背下来,一会儿我教你怎样催动灵剑。” “这把剑我要了。” 还未等倾雪答话,便听得一循声望去,便见一粉衣女子翩跹而来,女子声音温婉,看到凤天涯时脚步一顿,随即把目光落在剑上:“不知公子可否割爱?” 凤天涯皱眉:“我已经把它买下来了。” 粉衣女子扬头:“我愿以三倍价格买下来。” “不卖。” “公子灵力高强,还要这灵剑做什么。我买它也不过是个玩物,如此宽大的灵剑虽不常见,但也并不实用。”粉衣女子看着凤天涯,“但我真的很喜欢这把剑,想买回去收藏起来。” “这位小姐应该懂得先来后到。我们付了银子,这把剑如今便是我们的,你又何必强买强卖。”倾雪说罢便拽着凤天涯,“表哥,我们走。” “站住。” 就在倾雪走过她身边时,被女子拽住了胳膊。忽地那女子面色一变:“原来妹妹灵力如此低,怪不得会借用飞剑。” 凤天涯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倾雪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冷声低喝:“放手。” 倾雪忽变的气势令雪霓裳后退一步,手不自觉的松开,“姐姐无心之失,妹妹不要生气。不过……”话锋一转,女子继续道,“灵力如此低,不知公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灵力过于低下的妖怪,地位还不如一些没有灵根的畜生。霓裳奉劝公子一句,还是离你表妹远些,白的掉了身价,也被人笑话。” 话音未落,凤天涯已是一闪身掐住了女子的脖子,一双眸子有些凌厉:“向倾雪道歉。” 女子面色微白,却依旧道:“霓裳所说句句属实,不需要道歉。” “道歉。”凤天涯冷声。 “哪里来的小妖,好大的胆子。”雪霓裳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怒喝,随着怒喝声而来的还有一丝白色灵力,震开了凤天涯掐着女子脖子的手。随即一黑衣男子闪身跪到雪霓裳面前。 第四十三章 守候 拿出怀中的银针,试着用钟离玉教她的解毒方法排毒。 “这剑可是你的?刚才就是这把剑砸到了我身上,若是把我砸死了,我这条人命你赔的起吗?” 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倾雪没有回头,手中银针飞舞,迅速扎上头顶,手心,胸前几个重要排毒的穴位。 身后的人见倾雪久久不说话,气的有些跳脚:“你个臭丫头!” “闭嘴。” 被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地一愣,那人果真乖乖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耳边终于安静了,倾雪屏气凝神,安心排毒。 说话的是一个苍老的老伯,一头白发,雪白的胡子一直垂到腰下,身披一个黑色斗篷,斗篷的一角隐约有个“药”字。 白胡子老伯看向躺在地上的钟离玉,眉头紧锁,表情多种变化。似是惊诧,似是疑惑,良久之后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把目光移向倾雪,眼中又是一番惊诧。 倾雪手中飞舞的银针闪着银光,紫色的毒液随着银针尾部一点点排出。 “哟,丫头,可以呀。”点点头,白胡子老伯继续品头论足,“嗯,不错不错。” 汗水一滴一滴落下,倾雪拔下最后一根银针。解毒的针灸之法已经施了好几遍,可钟离玉的情况却依旧没有丝毫好转。 白胡子老伯缕缕胡子:“丫头,你别费力气了。按你这个方法,你就算把他全身的穴位都扎上,就这样扎一辈子他都不会醒的。” “沙漠蝰蛇的毒已是剧毒,他没有及时把毒素逼出,毒素已然扩散全身。”白胡子老伯摇摇头,语气有些兴奋,“他似乎又用什么秘法强行催动阳啊灵力,啧啧啧,灵力乱窜,毒入五脏六腑,针灸排毒的方法已经起不到任何效果,你还是找个地儿趁早给他埋了吧。” 倾雪眸光闪了闪,早在第一次针灸的时候她就明白,尽管毒素在不断排出,但却无法根除。沙漠蝰蛇的毒素在钟离玉体内会不断再生,再生的速度比她排毒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分。 她用尽全力才堪堪使她排毒的速度和毒素在他体内再生的速度相平,她所能做的只是维持他的状态不恶化,却依旧看着他的脸色透明一刻更甚一刻。 正如白胡子老伯所说,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深入骨髓的毒素不清除,钟离玉迟早还是要送命的。 早就做好了他死在迷幻森林的准备,却还是不死心,想要他多活一刻,再多活一刻。 猛地回身,倾雪目光灼灼地看向白胡子老伯:“老伯能解他的毒是不是?” 这老伯既然只凭一双眼就能知晓钟离玉如今的情况,医术定是不错。如今身在迷幻森林,不知何时能出去,眼前的人是倾雪唯一的希望。 无论如何,她都要抱着这个希望问一问。 果不其然,倾雪想对了。 “我倒是有解药,但是为什么给你?”白胡子老伯挥舞着手中一直不曾离手的飞剑,瞪着眼睛,胡子被吹的飞了起来,“别忘了,你刚才还用飞剑砸我。” 白胡子老伯哼了一声:“想要我救他,没门。” 说罢就把身子侧向一边,只用眼角瞟着倾雪。 倾雪大脑高速飞转,想着自己任何可利用的价值:“我是狐族的公主,只要你救他,我可以应你一件事。” “就算你老子也没什么能帮得到我的地方。”白胡子老伯摆摆手,“不救,不救。”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白胡子老伯扬着头,瞄向倾雪:“此话当真?” 倾雪笃定:“当真,只要你肯给我解药。” 白胡子老伯眼中光芒更甚:“那,我可把话先说好了,我这药只是解蛇毒的,他身体里还有乱窜的灵力,这我可管不了。” 言下之意,他只能解了钟离玉体内的毒素,若是钟离玉体内乱窜的灵力不能压制住,他是生是死还不好说。 即便解了蛇毒,钟离玉还是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过。 “你把解药给我,之后发生任何事都由我自己承担。” 很满意这句话,白胡子老伯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那你跪下吧,我看看你的诚意。” 双腿一弯,倾雪直直跪了下去。 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再磕个头给我看看。” 双手放在地上,倾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嘿嘿。”白胡子老伯顿时眉开眼笑,从斗篷里翻出一瓶药,“丫头,快把这里面的药丸给那小子吃下去吧。” 慌忙接过老人手里的药,倾雪转身将药丸塞进钟离玉嘴里。药丸遇热即融,倒是免了喝水的麻烦。果然见钟离玉身上缓缓浮出紫色烟雾。脸色不再灰白,眼眶不再乌青,嘴唇也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倾雪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狂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是高兴,紧张,还是患得患失,怕希望最后等来的却是绝望 蛇毒不断顺着胸口和手腕的两处脉搏处流出,倾雪伸手解开了钟离玉的衣裳,将自己长长的嫁衣撕扯下一块,擦拭着他的身体。擦干净了胸口,又翻开袖子擦着手腕。 擦到左手手腕时,手突然顿住了。 说不上为什么,总是感觉这条胳膊有些怪异。上臂还和右边的胳膊一样,可从肘处开始,袖子却向下塌了一块儿,几乎所有袖子都平铺在地上,空空荡荡。若不细看,倒真如没有小臂一般。 想起昨日抓着他小臂时的模样,倾雪颤抖着双手,掀开了长长的将手也完全盖着的袖子。 从指甲开始,整只手都是骇人的紫黑色,一直蔓延到手腕处。 是的,只是蔓延到手腕处。 手腕之上 倾雪目光上移,却不敢看下去了。 没有预料之中的血迹斑斑,那是洁白无瑕的。 洁白无瑕的,她从未见过的如此好看的一块骨头。 整个小臂,只剩下一块骨头,连一丝血肉都不剩了。 心脏突然像是被揪起来 那是沙漠蝰蛇的毒液腐蚀的,他是忍着怎样的疼痛打破了幻境去找她,又是怎样忍着从迷幻兽手中将她带走。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直用右手拄着飞剑,而他自己那样好看的金色灵剑却未曾拿出来。 因为飞剑更宽更长,可以支撑着他的身体。 看着这样的一只手,一条胳膊,倾雪突然不知道怎样擦了。 就那样蹲在旁边,看着毒素从骨头里一点点渗出,凝聚成一滴一滴,紫黑色的毒素顺着那洁白的骨头,落到草地上。 一滴一滴,像是落进了倾雪的心里。 静静地看着,连呼吸似乎都停止。 白胡子老伯见倾雪像是石像一般久久不动,以为她是被不断流出的毒液吓到,便起身徐徐走过来。 “我说丫头啊,你擦了这么半天累了吧,去一旁休息会儿,老头子我来擦。” 走到近前,声音戛然而止。 大约过了一刻钟,白胡子老伯才颤抖着开口,连胡子也跟着颤了颤:“这这小子怎的将自己折腾成了如此模样!” 声音中还有些心疼。 心疼?倾雪眼皮动了一下,老伯和钟离玉素不相识,从未见过,语气中又怎会有心疼?许是她听错了吧,又或者老伯本就有一颗慈爱之心,见到谁如此模样都会心疼上几分。 蹲在倾雪身边,白胡子老伯从宽大的斗篷里掏出了许多瓶瓶罐罐,将里面的药粉都倒在那半截骨头上涂涂抹抹。 很快,那半截白骨竟然开始有些微微泛红,一条条血管凭空出现在白骨上将上臂和手腕链接起来。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长出血肉来。 能以这么快速度愈合伤口的,倾雪所知便只有那一种疗伤圣药了。 “这是灵犀散?”倾雪问道。 然而不知怎的这句话突然惹怒了白胡子老伯。 “嘿,丫头你这就不对了,你怎的还怀疑我的医品了?”白胡子老伯胡子一翘一翘的,声音有些激动,“丫头我跟你说啊,我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药,都比那灵犀散好上千倍万倍,灵犀散是什么玩意儿,我能随身带着它?” “老头子我医品这么高,我能用灵犀散那破东西?” 灵犀散是破东西?倾雪很不介意将这破东西搜罗来百八十瓶。 说话间,毒素已经完全排出。钟离玉的身体突然丝丝地冒着热气,脸色瞬间通红,连四周的空气都瞬间热了好多。 “嘭!” 以钟离玉为中心,一圈红色灵力突然扩散,倾雪猝不及防被灵力打中,狠狠地弹飞了出去。 “丫头小心。” 白胡子老伯速度很快的躲开了灵力爆炸的范围,便见倾雪已经飞出去好远。 身形一闪接住了向外飞的倾雪。由于冲劲太大,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钟离玉!”倾雪翻身,爬向钟离玉,钟离玉四周的温度已经高的惊人,大红嫁衣的衣角已被烧焦。 不管不顾地爬到钟离玉身边,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却瞬间被烫的出了好多水泡。 第四十三章 守候 拿出怀中的银针,试着用钟离玉教她的解毒方法排毒。 “这剑可是你的?刚才就是这把剑砸到了我身上,若是把我砸死了,我这条人命你赔的起吗?” 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倾雪没有回头,手中银针飞舞,迅速扎上头顶,手心,胸前几个重要排毒的穴位。 身后的人见倾雪久久不说话,气的有些跳脚:“你个臭丫头!” “闭嘴。” 被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地一愣,那人果真乖乖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耳边终于安静了,倾雪屏气凝神,安心排毒。 说话的是一个苍老的老伯,一头白发,雪白的胡子一直垂到腰下,身披一个黑色斗篷,斗篷的一角隐约有个“药”字。 白胡子老伯看向躺在地上的钟离玉,眉头紧锁,表情多种变化。似是惊诧,似是疑惑,良久之后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把目光移向倾雪,眼中又是一番惊诧。 倾雪手中飞舞的银针闪着银光,紫色的毒液随着银针尾部一点点排出。 “哟,丫头,可以呀。”点点头,白胡子老伯继续品头论足,“嗯,不错不错。” 汗水一滴一滴落下,倾雪拔下最后一根银针。解毒的针灸之法已经施了好几遍,可钟离玉的情况却依旧没有丝毫好转。 白胡子老伯缕缕胡子:“丫头,你别费力气了。按你这个方法,你就算把他全身的穴位都扎上,就这样扎一辈子他都不会醒的。” “沙漠蝰蛇的毒已是剧毒,他没有及时把毒素逼出,毒素已然扩散全身。”白胡子老伯摇摇头,语气有些兴奋,“他似乎又用什么秘法强行催动阳啊灵力,啧啧啧,灵力乱窜,毒入五脏六腑,针灸排毒的方法已经起不到任何效果,你还是找个地儿趁早给他埋了吧。” 倾雪眸光闪了闪,早在第一次针灸的时候她就明白,尽管毒素在不断排出,但却无法根除。沙漠蝰蛇的毒素在钟离玉体内会不断再生,再生的速度比她排毒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分。 她用尽全力才堪堪使她排毒的速度和毒素在他体内再生的速度相平,她所能做的只是维持他的状态不恶化,却依旧看着他的脸色透明一刻更甚一刻。 正如白胡子老伯所说,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深入骨髓的毒素不清除,钟离玉迟早还是要送命的。 早就做好了他死在迷幻森林的准备,却还是不死心,想要他多活一刻,再多活一刻。 猛地回身,倾雪目光灼灼地看向白胡子老伯:“老伯能解他的毒是不是?” 这老伯既然只凭一双眼就能知晓钟离玉如今的情况,医术定是不错。如今身在迷幻森林,不知何时能出去,眼前的人是倾雪唯一的希望。 无论如何,她都要抱着这个希望问一问。 果不其然,倾雪想对了。 “我倒是有解药,但是为什么给你?”白胡子老伯挥舞着手中一直不曾离手的飞剑,瞪着眼睛,胡子被吹的飞了起来,“别忘了,你刚才还用飞剑砸我。” 白胡子老伯哼了一声:“想要我救他,没门。” 说罢就把身子侧向一边,只用眼角瞟着倾雪。 倾雪大脑高速飞转,想着自己任何可利用的价值:“我是狐族的公主,只要你救他,我可以应你一件事。” “就算你老子也没什么能帮得到我的地方。”白胡子老伯摆摆手,“不救,不救。”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白胡子老伯扬着头,瞄向倾雪:“此话当真?” 倾雪笃定:“当真,只要你肯给我解药。” 白胡子老伯眼中光芒更甚:“那,我可把话先说好了,我这药只是解蛇毒的,他身体里还有乱窜的灵力,这我可管不了。” 言下之意,他只能解了钟离玉体内的毒素,若是钟离玉体内乱窜的灵力不能压制住,他是生是死还不好说。 即便解了蛇毒,钟离玉还是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过。 “你把解药给我,之后发生任何事都由我自己承担。” 很满意这句话,白胡子老伯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那你跪下吧,我看看你的诚意。” 双腿一弯,倾雪直直跪了下去。 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再磕个头给我看看。” 双手放在地上,倾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嘿嘿。”白胡子老伯顿时眉开眼笑,从斗篷里翻出一瓶药,“丫头,快把这里面的药丸给那小子吃下去吧。” 慌忙接过老人手里的药,倾雪转身将药丸塞进钟离玉嘴里。药丸遇热即融,倒是免了喝水的麻烦。果然见钟离玉身上缓缓浮出紫色烟雾。脸色不再灰白,眼眶不再乌青,嘴唇也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倾雪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狂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是高兴,紧张,还是患得患失,怕希望最后等来的却是绝望 蛇毒不断顺着胸口和手腕的两处脉搏处流出,倾雪伸手解开了钟离玉的衣裳,将自己长长的嫁衣撕扯下一块,擦拭着他的身体。擦干净了胸口,又翻开袖子擦着手腕。 擦到左手手腕时,手突然顿住了。 说不上为什么,总是感觉这条胳膊有些怪异。上臂还和右边的胳膊一样,可从肘处开始,袖子却向下塌了一块儿,几乎所有袖子都平铺在地上,空空荡荡。若不细看,倒真如没有小臂一般。 想起昨日抓着他小臂时的模样,倾雪颤抖着双手,掀开了长长的将手也完全盖着的袖子。 从指甲开始,整只手都是骇人的紫黑色,一直蔓延到手腕处。 是的,只是蔓延到手腕处。 手腕之上 倾雪目光上移,却不敢看下去了。 没有预料之中的血迹斑斑,那是洁白无瑕的。 洁白无瑕的,她从未见过的如此好看的一块骨头。 整个小臂,只剩下一块骨头,连一丝血肉都不剩了。 心脏突然像是被揪起来 那是沙漠蝰蛇的毒液腐蚀的,他是忍着怎样的疼痛打破了幻境去找她,又是怎样忍着从迷幻兽手中将她带走。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直用右手拄着飞剑,而他自己那样好看的金色灵剑却未曾拿出来。 因为飞剑更宽更长,可以支撑着他的身体。 看着这样的一只手,一条胳膊,倾雪突然不知道怎样擦了。 就那样蹲在旁边,看着毒素从骨头里一点点渗出,凝聚成一滴一滴,紫黑色的毒素顺着那洁白的骨头,落到草地上。 一滴一滴,像是落进了倾雪的心里。 静静地看着,连呼吸似乎都停止。 白胡子老伯见倾雪像是石像一般久久不动,以为她是被不断流出的毒液吓到,便起身徐徐走过来。 “我说丫头啊,你擦了这么半天累了吧,去一旁休息会儿,老头子我来擦。” 走到近前,声音戛然而止。 大约过了一刻钟,白胡子老伯才颤抖着开口,连胡子也跟着颤了颤:“这这小子怎的将自己折腾成了如此模样!” 声音中还有些心疼。 心疼?倾雪眼皮动了一下,老伯和钟离玉素不相识,从未见过,语气中又怎会有心疼?许是她听错了吧,又或者老伯本就有一颗慈爱之心,见到谁如此模样都会心疼上几分。 蹲在倾雪身边,白胡子老伯从宽大的斗篷里掏出了许多瓶瓶罐罐,将里面的药粉都倒在那半截骨头上涂涂抹抹。 很快,那半截白骨竟然开始有些微微泛红,一条条血管凭空出现在白骨上将上臂和手腕链接起来。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长出血肉来。 能以这么快速度愈合伤口的,倾雪所知便只有那一种疗伤圣药了。 “这是灵犀散?”倾雪问道。 然而不知怎的这句话突然惹怒了白胡子老伯。 “嘿,丫头你这就不对了,你怎的还怀疑我的医品了?”白胡子老伯胡子一翘一翘的,声音有些激动,“丫头我跟你说啊,我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药,都比那灵犀散好上千倍万倍,灵犀散是什么玩意儿,我能随身带着它?” “老头子我医品这么高,我能用灵犀散那破东西?” 灵犀散是破东西?倾雪很不介意将这破东西搜罗来百八十瓶。 说话间,毒素已经完全排出。钟离玉的身体突然丝丝地冒着热气,脸色瞬间通红,连四周的空气都瞬间热了好多。 “嘭!” 以钟离玉为中心,一圈红色灵力突然扩散,倾雪猝不及防被灵力打中,狠狠地弹飞了出去。 “丫头小心。” 白胡子老伯速度很快的躲开了灵力爆炸的范围,便见倾雪已经飞出去好远。 身形一闪接住了向外飞的倾雪。由于冲劲太大,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钟离玉!”倾雪翻身,爬向钟离玉,钟离玉四周的温度已经高的惊人,大红嫁衣的衣角已被烧焦。 不管不顾地爬到钟离玉身边,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却瞬间被烫的出了好多水泡。 第二十二章 风波 第十五章风波 凤天涯嘴角抽了抽,不再说话,笑容却愈发明艳。 倾雪吐出最后一块鸡骨头,满足的叹了一声:“最喜欢吃鸡了。表哥,我中午还要吃野鸡。” “好,离这里五十里处有一条河,中午路过那里,我再给你捉两条河鱼吃。” “嗯。”倾雪欢欣答应。 好不容易盼到了中午,倾雪吃了野鸡,又吃了烤鱼,意犹未尽看着凤天涯:“表哥,我晚上还要吃……” “晚上可没有烤野鸡吃了。”凤天涯笑着打断倾雪的话,扶倾雪上了马,“前面就是镇里了,我们晚上在客栈吃。” 倾雪侧头,有些惊讶:“什么镇?我不记得狐族有镇子啊。” “狐族确实没有镇子。”凤天涯道,“我们现在在闻人界中心。” “什么?”倾雪大惊出声:“狐族距闻人界中心五百万里有余,这才过了四日,我就被向阳掳到了闻人界中心!” 惊讶的同时,倾雪默默算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向阳几秒钟的时间便可飞行一万里,怪不得那晚只说了两句话便和辰夜断了联系。 凤天涯见倾雪久久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不能尽快回到狐族:“你不曾真正学习修习灵力的功法,对于普通妖精而言,一日夜的时间飞行一百万里虽不易,但是几十万里还是可以的。到了镇子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去铺子买灵剑,我们飞剑回去。” 四夜的时间飞了五百万里,那一刻钟是飞行多少里来着?觉得自己刚才似乎算错了,倾雪掰着手指头,对凤天涯的话也没注意听,不过“飞剑”两字却是听的真切。 “飞剑?莫非是像电视里那样站在剑上,操控剑飞行?”倾雪心想。 “倾雪?”见倾雪还是不说话,凤天涯唤道,“想什么呢?” 倾雪眼睛眨了眨,神情颇有些愉悦:“我记得闻人学院便是在闻人界中心,大哥二哥在那里学习,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回狐族了,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再回去,正好父王母后也惦记得很。” 凤天涯摇摇头:“闻人学院外人是不准入内的,你想见火轩和火宇,只能等明年你满了十五岁被送进学院才行。” “那我们可以传信让他们出来啊。”倾雪又道。 “闻人学院的学员,一旦进入学院,五年内便不得踏出半步,除非犯了大错被毁了求学的记录赶出学院。” 倾雪闻言眉头皱起,一张脸成了苦瓜样:“今年大哥已经年满十八,那我岂不是跟大哥相处一年后便又要分别四年了?” “你且忍忍吧,不过几年时间而已。” 倾雪只能无奈点头,几年时间,对于妖精来说,确实不长。 谈话间,两人一马已到了镇外。倾雪肉眼看不到头的高墙隔绝了镇里镇外,只见高墙正中间有一将近十米宽打开的石门,石门上方悬空立着三个镂空金字:四季镇。 “好气派的镇子。”倾雪叹道。说是镇子,这气派的模样倒是和狐族的族城不相上下。 “四季镇是闻人学院方圆百里内唯一的镇子。与其说是镇子,这里倒更像一个城池。” “吁。”进入四季镇,凤天涯拉紧马缰,在一处客栈门前停下。倾雪抬头,“四季客栈”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扶倾雪下了马,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凤天涯轻车熟路往柜台扔了两锭银子:“两间春季上房,两只四季熏鸡,再送几个小菜上来。” 便听店小二高唱:“好嘞!三月五号房,三月六号房。二位请随小的上楼。”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了菜上来。四道小菜,两只幼鸡。 倾雪看着桌上的熏鸡,愣了好一会儿。这家客栈好不地道,两只鸡加起来还不如表哥打的一只野鸡大。难道因为是方圆百里唯一的镇子,所以便如此黑心? 看出倾雪的不满,凤天涯解释:“四季熏鸡是由数十种四季水果熏制而成,鸡若小了,肉的口感不好,鸡若养的大了,对水果的吸收程度便不高了。所以所有的四季熏鸡都只有普通野鸡的一半大小。” 倾雪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屋内飘满了四季熏鸡的香气,掰了一只鸡腿送入口中,鲜,香,嫩,不油腻,还有水果特有的清甜,好吃至极。 凤天涯打开鸡腹,鸡腹内便有水果汤汁流出。一碗烧的滚烫的井水放两勺汤汁,搅匀后送到倾雪面前。果然,这是一碗水果香味浓郁的鸡汤。 倾雪的头都快埋到鸡里。凤天涯把另一只鸡也推到倾雪面前:“不要吃太多,明日我们多买些带走,你路上吃。” “嗯。”倾雪含糊不清应着。 凤天涯看倾雪吃的开心,便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吃着其他几盘小菜。 两只鸡吃的只剩下骨头,放下了筷子。 凤天涯也在同一时间放下筷子:“可是吃饱了?” 倾雪酒足饭饱,满意地点头:“嗯,吃饱了。” “客官,沐浴的热水备好了,可要现在抬进来?”门外传来店小二的敲门声。 凤天涯开门,店小二便着人把水抬了进来。 “今夜好好休息,我明早来叫你。”凤天涯对倾雪温声道。 洗了澡,倾雪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倾雪刚穿戴整齐,便听凤天涯敲门:“倾雪,你可醒了?” “嗯,醒了。”倾雪打开房门,便见凤天涯拿着一套衣服递到她面前:“宫装繁琐,我知道你不喜欢穿,便给你买了一套轻便的,你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湖蓝色的软绸纱衣裙,确是倾雪最喜欢的颜色料子。换下了宫装放倒包袱里背上,出了屋后见凤天涯竟也背着个包袱。 看着凤天涯的包袱鼓鼓的,倾雪有些疑惑:“表哥,你包袱里是什么?” “四季熏鸡。” “一包袱的四季熏鸡?”倾雪哑然。 “你一次要吃两只四季熏鸡,一天便是六只。乘飞剑回狐族要六日,一共是三十六只熏鸡。我买了四十只。” 倾雪哑然,四十只熏鸡……不多,不多。 出了客栈,凤天涯拍了拍马头:“你便自己回去吧。” 棕马用前蹄刨了刨地:“少爷放心,十日后我定会到狐族。” 倾雪见状呆若木鸡:“它,它,它竟然也是妖怪!” “小棕当然是妖怪。只是它不爱说话,所以你便以为它只是普通的马。”凤天涯笑笑,“走吧,我们去买剑。” 四季灵剑阁 倾雪看着头顶的牌匾有些无奈,四季城,四季客栈,这又是四季灵剑阁。闻人界也有连锁的铺子么? 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灵剑,倾雪想起司寇烨还给了自己一把流霜剑,不知道能不能飞。 凤天涯从万千飞剑里迅速抽出一把,递到倾雪眼前:“这把剑速度快,启动灵剑需要的口诀少,剑身又灵巧。” 倾雪看向凤天涯手里拿着的剑,剑身又长又宽,剑面也平整,琢磨着自己似乎能在上面站得稳,便道:“那就这把吧。” 凤天涯付了银子拿了剑,把口诀放到倾雪手里:“倾雪你先把口诀背下来,一会儿我教你怎样催动灵剑。” “这把剑我要了。” 还未等倾雪答话,便听得一循声望去,便见一粉衣女子翩跹而来,女子声音温婉,看到凤天涯时脚步一顿,随即把目光落在剑上:“不知公子可否割爱?” 凤天涯皱眉:“我已经把它买下来了。” 粉衣女子扬头:“我愿以三倍价格买下来。” “不卖。” “公子灵力高强,还要这灵剑做什么。我买它也不过是个玩物,如此宽大的灵剑虽不常见,但也并不实用。”粉衣女子看着凤天涯,“但我真的很喜欢这把剑,想买回去收藏起来。” “这位小姐应该懂得先来后到。我们付了银子,这把剑如今便是我们的,你又何必强买强卖。”倾雪说罢便拽着凤天涯,“表哥,我们走。” “站住。” 就在倾雪走过她身边时,被女子拽住了胳膊。忽地那女子面色一变:“原来妹妹灵力如此低,怪不得会借用飞剑。” 凤天涯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倾雪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冷声低喝:“放手。” 倾雪忽变的气势令雪霓裳后退一步,手不自觉的松开,“姐姐无心之失,妹妹不要生气。不过……”话锋一转,女子继续道,“灵力如此低,不知公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灵力过于低下的妖怪,地位还不如一些没有灵根的畜生。霓裳奉劝公子一句,还是离你表妹远些,白的掉了身价,也被人笑话。” 话音未落,凤天涯已是一闪身掐住了女子的脖子,一双眸子有些凌厉:“向倾雪道歉。” 女子面色微白,却依旧道:“霓裳所说句句属实,不需要道歉。” “道歉。”凤天涯冷声。 “哪里来的小妖,好大的胆子。”雪霓裳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怒喝,随着怒喝声而来的还有一丝白色灵力,震开了凤天涯掐着女子脖子的手。随即一黑衣男子闪身跪到雪霓裳面前。 第四十四章 清醒 “丫头!”白胡子老伯将倾雪的手抓了回来,“你不要手了!” 呆愣愣地看着尽是水泡的手,这么烫的温度,怎么会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转头,钟离玉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火烤了一样,似乎随时都会燃起来。 “刚刚他体内的灵力和蛇毒相制衡,蛇毒无法大肆蔓延,灵力也不能肆意爆发。可他刚吃了解药,沙漠蝰蛇的毒素已经一丝不剩,灵力没有了压制便一发不可收拾。丫头,你给他解毒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白胡子老伯深深叹了口气:“一切听天由命,剩下的便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若是他意志够坚定,便能够起死回生。若是不能” 扬了扬下巴,指着那颗没有了花的合欢树:“你便把他埋在那合欢下吧,身靠大树好乘凉,就让他死后也有所依靠,凉快凉快。” 倾雪又看向那颗没有合欢花的合欢树。昨夜飞剑明明一直冲着一个方向飞的,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合欢树下的土是深红的颜色,分明是沙漠蝰蛇的血。或许,也有钟离玉的。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热,倾雪抱膝坐在钟离玉身边,没有离开。她记得子阳辰夜说过,她身体里的月夜明珠是及其阴寒之物,是不受控制,不断散发寒气的。 那么她待在钟离玉身边,至少能给他降降温,他也能舒服些吧。 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眨眼,生怕眨眼之间和钟离玉便已是阴阳两隔。 已是深夜,初一的晚上依旧看不到月亮,只有众多的星星挂在天上。 静静地抱膝坐在钟离玉身边,倾雪曾希望体内的月夜明珠能够和她身体融合的慢一些,这样她便能在狐族王宫再多待一些时日。而现在她却希望月夜明珠融合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尽快地改变周围空气的温度,尽快让钟离玉的体温降下来。 那张早已由苍白转红的平凡的脸一直出现在倾雪的眼中。 钟离玉,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不想你因我而死,我不想因此愧疚一辈子。 我也不想你那唯一不平凡的一双眼睛就这样埋葬在合欢树下。 钟离玉 钟离玉 钟离玉 就这样守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初二的月亮细的像一根弯线粘在黑漆漆的天上面。 月光融融,洒在这一方的土地上。 不知是因为这一方空间实在太热还是因为长时间不休息,倾雪的眼睛红红的。 手轻轻抚上钟离玉额头,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真好,不那么热了呢。 一只手突然伸到倾雪面前。倾雪许久不动的眼珠转了转,面前有些苍老的手里是几颗新鲜的野果。 “丫头,吃点东西吧。”白胡子老伯叹了口气,“你这样不吃不喝不动地守着他,也没用啊。我说了,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白胡子老伯只是站在这里说了几句话,便已是热的流了一身的汗。 而倾雪已经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以她的身子,哪能受得了? 白胡子老伯伸出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拉倾雪起来。 由于长时间没动,倾雪还没站起来便扑到了地上。 “哎呦。” 倾雪没有反应,倒是白胡子老伯心疼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将倾雪扶起来,连拖带拽地把她带到了一边凉爽的地方。 “多少吃点,可别他醒了,你又累倒了。” 眼珠又是转了转。是啊,他还没醒,她怎能先倒下? 拿着野果的手又一次伸到自己面前,倾雪抬起僵硬的胳膊,拿了几颗。入口并不像往日吃野果时的苦涩,反而有些甘甜。 白胡子老伯神采飞扬:“好吃不?这些我都用药水泡过了,个个饱满成熟,酸甜可口,吃一颗顶十颗。” 微微点了点头,倾雪又拿起一颗野果塞进嘴里。 天气渐渐转凉,今日已是月圆之夜。 钟离玉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又是一只苍老的手伸过来,白胡子老伯把野果递给倾雪:“乖徒儿,吃吧。” 半个月前,作为交易,倾雪跪下磕头,白胡子老伯给解药。谁知在那之后他硬说那天的磕头就是拜师,两人你情我愿,倾雪行了礼,他受了礼,这礼便算成了。说自己从此就是倾雪的师父,倾雪就是他最小的徒弟。 倾雪啼笑皆非,拜师礼哪有不敬茶的,哪有不收束脩的。谁知白胡子老伯振振有词,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还扬了扬手中的砸到他的那把破铜烂铁,这把飞剑便算是拜师礼了。 就这样倾雪得了个便宜师父,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师父。 白胡子老伯多了个便宜徒儿,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徒儿。 倒也不全是一无所知,倾雪知道白胡子老伯会制药,白胡子老伯知道倾雪会针灸。 仅此而已。 拿了颗野果就往嘴里塞,突然感觉身后灵力浮动,手中的野果瞬间掉落在地,倾雪猛地转身,便见钟离玉坐在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倾雪喜极而泣:“你醒了,真好。” 点点头,钟离玉道:“我醒了,真好。” 由于半个月没说话,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倾雪却觉得这是她听过最美的声音。 双手撑地站起来,钟离玉缓缓走到倾雪身边蹲下,双手抚上倾雪的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重复道:“我醒了,真好。” 醒了,便又可以待在她身边,又可以在她哭的时候擦去她脸上的泪了。她前世,明明不这么爱哭的 “别哭。” 吸了吸鼻子,倾雪连连点头,拿起一旁的水:“你先喝点水吧。” 钟离玉接过水,依旧嘶哑着嗓音:“好。” “臭小子。”白胡子老伯轻声骂了一句,“把手伸过来,老头子我给你把把脉。” “不必了。”看见白胡子老伯,钟离玉嘴边的笑荡然无存,“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白胡子老伯眼睛瞬间瞪的铜铃一样大,胡子一翘一翘的:“嘿,你个臭小子,别人都哭叽尿嚎的求我一瓶药,我给不给还要看心情。我看我乖徒儿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给你看看身体,你竟然还不用。你以为你醒了了不起啊,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打昏过去。” 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手中的飞剑,白胡子老伯却没有别的动作。 倾雪抿唇一笑,经过半个月的接触她发现,这个便宜师父平时还算挺正常的,就是话多。 “我不信。”钟离玉斩钉截铁字字清晰。 倾雪瞬间觉得冷汗布满全身。她这个便宜师傅话多,尤其在生气的时候,更多。 果不其然 “臭小子,看你人模狗样的,你知道我乖徒儿在你那那那那么热的一方空间里坐了多长时间吗?你知道老头子我出了多少次的臭汗吗?” “你看看你四周,原来那么些草那么些花那么些树,都被你一股火烧成灰了。没烧没的也都被热成干了。” “就剩那一颗破合欢,还连朵花都没有。” “你醒了还不让我给你把脉,你对得起草对得起花对得起树的壮烈牺牲吗?对得起老头子我大义凛然苦守寒窑半个月吗?” 倾雪伸手扶额,钟离玉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真是你师父?能退出师门吗?想拜师的话我给你找个好的。”钟离玉皱眉,“再不济也是一个神经正常的。” 阵阵控诉瞬间停止,白胡子老伯两颊气的鼓鼓的,颤抖的手指着钟离玉:“你,你,你” 如此这般说了半天,许久才蹦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翘我的徒儿,我打死你我。” 这句话是真的! 只一瞬间,他便双手举着飞剑冲钟离玉砍来。 两指轻飘飘地夹住飞剑,钟离玉看着鼓的跟青蛙似的白胡子老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真要砍?” 这话什么意思?老伯如此气势汹汹,自然是真要砍。 只见钟离玉眼睛往下瞄,倾雪也跟着往下瞄。 白胡子老伯也顺着钟离玉的眼光向下看,只见他另一只手中一片白花花,正是他不知什么时候被握在手中的胡子。 身子微微颤抖,白胡子老伯顿时泄气:“不砍了不砍了,哎呦臭小子,你快松手,我宝贝胡子掉了一根我砍死你。” 倾雪整个头都埋在了膝盖里不忍直视,钟离玉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寡言少语,很是稳重的形象,怎的今日醒来后话不仅多了,整个人也蓦地多了几分腹黑? 竟知道去抓白胡子老伯的胡子 “老伯。”倾雪抓住白胡子老伯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很是小声地问,“你给的解药里没有多加别的东西吗?有没有……能让人兴奋的东西?” 倾雪很想问他是不是加了兴奋剂在解药里,这种状态委实不太符合钟离玉的性格。 “臭丫头。”白胡子老伯大声骂了一句,“这臭小子就不怎么样,你还当他是什么好鸟。” 什么好鸟倾雪有些凌乱,接着便是“噗嗤”一声。 这个比喻好。倾雪乐了,钟离玉面色阴沉。 第四十四章 清醒 “丫头!”白胡子老伯将倾雪的手抓了回来,“你不要手了!” 呆愣愣地看着尽是水泡的手,这么烫的温度,怎么会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转头,钟离玉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火烤了一样,似乎随时都会燃起来。 “刚刚他体内的灵力和蛇毒相制衡,蛇毒无法大肆蔓延,灵力也不能肆意爆发。可他刚吃了解药,沙漠蝰蛇的毒素已经一丝不剩,灵力没有了压制便一发不可收拾。丫头,你给他解毒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白胡子老伯深深叹了口气:“一切听天由命,剩下的便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若是他意志够坚定,便能够起死回生。若是不能” 扬了扬下巴,指着那颗没有了花的合欢树:“你便把他埋在那合欢下吧,身靠大树好乘凉,就让他死后也有所依靠,凉快凉快。” 倾雪又看向那颗没有合欢花的合欢树。昨夜飞剑明明一直冲着一个方向飞的,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合欢树下的土是深红的颜色,分明是沙漠蝰蛇的血。或许,也有钟离玉的。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热,倾雪抱膝坐在钟离玉身边,没有离开。她记得子阳辰夜说过,她身体里的月夜明珠是及其阴寒之物,是不受控制,不断散发寒气的。 那么她待在钟离玉身边,至少能给他降降温,他也能舒服些吧。 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眨眼,生怕眨眼之间和钟离玉便已是阴阳两隔。 已是深夜,初一的晚上依旧看不到月亮,只有众多的星星挂在天上。 静静地抱膝坐在钟离玉身边,倾雪曾希望体内的月夜明珠能够和她身体融合的慢一些,这样她便能在狐族王宫再多待一些时日。而现在她却希望月夜明珠融合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尽快地改变周围空气的温度,尽快让钟离玉的体温降下来。 那张早已由苍白转红的平凡的脸一直出现在倾雪的眼中。 钟离玉,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不想你因我而死,我不想因此愧疚一辈子。 我也不想你那唯一不平凡的一双眼睛就这样埋葬在合欢树下。 钟离玉 钟离玉 钟离玉 就这样守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初二的月亮细的像一根弯线粘在黑漆漆的天上面。 月光融融,洒在这一方的土地上。 不知是因为这一方空间实在太热还是因为长时间不休息,倾雪的眼睛红红的。 手轻轻抚上钟离玉额头,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真好,不那么热了呢。 一只手突然伸到倾雪面前。倾雪许久不动的眼珠转了转,面前有些苍老的手里是几颗新鲜的野果。 “丫头,吃点东西吧。”白胡子老伯叹了口气,“你这样不吃不喝不动地守着他,也没用啊。我说了,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白胡子老伯只是站在这里说了几句话,便已是热的流了一身的汗。 而倾雪已经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以她的身子,哪能受得了? 白胡子老伯伸出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拉倾雪起来。 由于长时间没动,倾雪还没站起来便扑到了地上。 “哎呦。” 倾雪没有反应,倒是白胡子老伯心疼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将倾雪扶起来,连拖带拽地把她带到了一边凉爽的地方。 “多少吃点,可别他醒了,你又累倒了。” 眼珠又是转了转。是啊,他还没醒,她怎能先倒下? 拿着野果的手又一次伸到自己面前,倾雪抬起僵硬的胳膊,拿了几颗。入口并不像往日吃野果时的苦涩,反而有些甘甜。 白胡子老伯神采飞扬:“好吃不?这些我都用药水泡过了,个个饱满成熟,酸甜可口,吃一颗顶十颗。” 微微点了点头,倾雪又拿起一颗野果塞进嘴里。 天气渐渐转凉,今日已是月圆之夜。 钟离玉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又是一只苍老的手伸过来,白胡子老伯把野果递给倾雪:“乖徒儿,吃吧。” 半个月前,作为交易,倾雪跪下磕头,白胡子老伯给解药。谁知在那之后他硬说那天的磕头就是拜师,两人你情我愿,倾雪行了礼,他受了礼,这礼便算成了。说自己从此就是倾雪的师父,倾雪就是他最小的徒弟。 倾雪啼笑皆非,拜师礼哪有不敬茶的,哪有不收束脩的。谁知白胡子老伯振振有词,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还扬了扬手中的砸到他的那把破铜烂铁,这把飞剑便算是拜师礼了。 就这样倾雪得了个便宜师父,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师父。 白胡子老伯多了个便宜徒儿,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徒儿。 倒也不全是一无所知,倾雪知道白胡子老伯会制药,白胡子老伯知道倾雪会针灸。 仅此而已。 拿了颗野果就往嘴里塞,突然感觉身后灵力浮动,手中的野果瞬间掉落在地,倾雪猛地转身,便见钟离玉坐在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倾雪喜极而泣:“你醒了,真好。” 点点头,钟离玉道:“我醒了,真好。” 由于半个月没说话,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倾雪却觉得这是她听过最美的声音。 双手撑地站起来,钟离玉缓缓走到倾雪身边蹲下,双手抚上倾雪的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重复道:“我醒了,真好。” 醒了,便又可以待在她身边,又可以在她哭的时候擦去她脸上的泪了。她前世,明明不这么爱哭的 “别哭。” 吸了吸鼻子,倾雪连连点头,拿起一旁的水:“你先喝点水吧。” 钟离玉接过水,依旧嘶哑着嗓音:“好。” “臭小子。”白胡子老伯轻声骂了一句,“把手伸过来,老头子我给你把把脉。” “不必了。”看见白胡子老伯,钟离玉嘴边的笑荡然无存,“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白胡子老伯眼睛瞬间瞪的铜铃一样大,胡子一翘一翘的:“嘿,你个臭小子,别人都哭叽尿嚎的求我一瓶药,我给不给还要看心情。我看我乖徒儿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给你看看身体,你竟然还不用。你以为你醒了了不起啊,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打昏过去。” 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手中的飞剑,白胡子老伯却没有别的动作。 倾雪抿唇一笑,经过半个月的接触她发现,这个便宜师父平时还算挺正常的,就是话多。 “我不信。”钟离玉斩钉截铁字字清晰。 倾雪瞬间觉得冷汗布满全身。她这个便宜师傅话多,尤其在生气的时候,更多。 果不其然 “臭小子,看你人模狗样的,你知道我乖徒儿在你那那那那么热的一方空间里坐了多长时间吗?你知道老头子我出了多少次的臭汗吗?” “你看看你四周,原来那么些草那么些花那么些树,都被你一股火烧成灰了。没烧没的也都被热成干了。” “就剩那一颗破合欢,还连朵花都没有。” “你醒了还不让我给你把脉,你对得起草对得起花对得起树的壮烈牺牲吗?对得起老头子我大义凛然苦守寒窑半个月吗?” 倾雪伸手扶额,钟离玉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真是你师父?能退出师门吗?想拜师的话我给你找个好的。”钟离玉皱眉,“再不济也是一个神经正常的。” 阵阵控诉瞬间停止,白胡子老伯两颊气的鼓鼓的,颤抖的手指着钟离玉:“你,你,你” 如此这般说了半天,许久才蹦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翘我的徒儿,我打死你我。” 这句话是真的! 只一瞬间,他便双手举着飞剑冲钟离玉砍来。 两指轻飘飘地夹住飞剑,钟离玉看着鼓的跟青蛙似的白胡子老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真要砍?” 这话什么意思?老伯如此气势汹汹,自然是真要砍。 只见钟离玉眼睛往下瞄,倾雪也跟着往下瞄。 白胡子老伯也顺着钟离玉的眼光向下看,只见他另一只手中一片白花花,正是他不知什么时候被握在手中的胡子。 身子微微颤抖,白胡子老伯顿时泄气:“不砍了不砍了,哎呦臭小子,你快松手,我宝贝胡子掉了一根我砍死你。” 倾雪整个头都埋在了膝盖里不忍直视,钟离玉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寡言少语,很是稳重的形象,怎的今日醒来后话不仅多了,整个人也蓦地多了几分腹黑? 竟知道去抓白胡子老伯的胡子 “老伯。”倾雪抓住白胡子老伯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很是小声地问,“你给的解药里没有多加别的东西吗?有没有……能让人兴奋的东西?” 倾雪很想问他是不是加了兴奋剂在解药里,这种状态委实不太符合钟离玉的性格。 “臭丫头。”白胡子老伯大声骂了一句,“这臭小子就不怎么样,你还当他是什么好鸟。” 什么好鸟倾雪有些凌乱,接着便是“噗嗤”一声。 这个比喻好。倾雪乐了,钟离玉面色阴沉。 第二十三章 受伤 “属下未经召唤轻易出手,请小姐责罚。” 女子皱眉看着地上跪着的黑衣男子:“公子不是真心要害我,你这次确实鲁莽,回去自行领罚。” “是。” “下去吧。” 黑衣人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倾雪扯了扯凤天涯衣角:“表哥,我们走吧。” “嗯。”凤天涯从女子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倾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拉着倾雪走出飞剑阁。 女子咬唇看着凤天涯离开的方向,眸光暗了暗:“既然这里没有我喜欢的东西,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倾雪二人距离四季镇的大门越来越近,一路相对无言,凤天涯一手拿着飞剑,神色有些紧张,眼神有些心疼,多次欲言又止。 最终,凤天涯还是开口:“雪儿,你……刚才那女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是狐族唯一的公主,身份高贵的很。” “我知道,我没有放在心上,表哥也不必要为了那样的人生气。”倾雪给了凤天涯一个大大的笑容,“口诀我已经记下了,咱们快些启程吧。” 四季镇外,凤天涯问道:“雪儿,我刚才说的催动灵剑的方法你可会了?” “嗯。”倾雪点点头。 “如此,我们便走吧。” 倾雪一手拿着灵剑,另一只手按凤天涯所说向剑尾处注入了些灵力,松手后,剑便横着漂浮了起来。 “想走?留下性命再说。” 话音刚落,便见十余个黑衣人落在凤天涯和倾雪面前,一个黑衣人站在众黑衣人前方几步,听说话声音,应是方才护在粉衣女子身边的那人。 领头的黑衣人又是开口:“小姐心慈放了你,我可是要为小姐把剑夺回去的,小姐看上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染指。” 凤天涯眸光微凝,将倾雪护在身后,对黑衣人道:“滚。” “哼。”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随即一挥手,其余黑衣人得了指示,闪身将凤天涯和倾雪团团围住。 “我再说一遍,滚。”凤天涯道,声音冰冷。 “不自量力。”黑衣人嗤笑,随即周身闪起白色光芒,对着凤天涯伸手就是一掌。掌未到,风先至。尽管在凤天涯身后,凌厉的掌风和掌风中夹杂的几丝灵力依旧刮的倾雪脸上生疼。掌还未到,凤天涯已是回身抱起倾雪飞到半空中。 松开手,飞剑悬在半空,凤天涯把倾雪放在飞剑上,柔声道:“你且安稳坐着,等表哥解决了那些人。” 倾雪知晓自己帮不上忙,乖乖坐在飞剑上,嘱咐道:“表哥小心。”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又是一掌向上对着凤天涯而来。 凤天涯点了点头,随即周身红色灵力尽显,俯身对着那一掌迎了上去。 两掌一触即分,黑衣人不敌,整个人向地面栽去,整个小腿都陷在了地里。凤天涯向远处飞去,尽量让倾雪离开危险的范围。 掌心的灵力拍向地面,黑衣人将腿从地里拔出,冲着身后一挥手:“一起上。” 听到命令,十余个黑衣人眨眼间便把凤天涯围住,周身浮起白色灵力,杀气尽显,手中的剑齐齐刺向凤天涯。 凤天涯虚空一抓,一把红色灵剑赫然出现在手中,将剑举至身前,凤天涯一个转身,几下便把所有黑衣人的剑挑落,欺身而上,右手持剑,左手抬掌,紧紧一个照面,一众黑衣人便都被打的吐血。 而领头的黑衣人却避开凤天涯,闪身向倾雪飞来。浓厚的杀气,即使闭着眼睛也感觉得到。倾雪坐在剑上,手中银光若隐若现,就等黑衣人上前。 “倾雪!” 感觉到身后浓厚的杀气,凤天涯回头便见黑衣人在半空,手中灵力化剑向倾雪刺去。顾不得身边围着的十余个黑衣人,握紧手中红色灵剑便向飞向倾雪的那黑衣人刺去。两剑相对,黑衣人手中的剑瞬间打偏,灵力四散。而其余黑衣人却趁机运起全身灵力,纷纷使出绝招,齐齐打向凤天涯。 “滚。”凤天涯大喊,周身红色灵力愈发浓郁,几乎看不到里面的人。只见凤天涯双手撑开,红色灵力成圆形散开,黑衣人均被灵力拦腰折断,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身子已变成两截。 而那攻向倾雪的黑衣人一击不成,见灵力被打散,更是加快速度向倾雪飞去。 凤天涯双眼通红,飞身追向黑衣人,同时手中的剑飞出向黑衣人刺去。却为时已晚,黑衣人已是一手拉住了倾雪的脚腕,将倾雪从剑上拉下来,另一只手又抄剑便向倾雪心口刺去。倾雪衣衫瞬间被染红。 “倾雪!”凤天涯看着倾雪胸前的红色,眼睛也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 凤天涯的剑也同时穿过了黑衣人的胸膛,落在了远处的地上。 黑衣人眼中的得意之色瞬间定格,手中的剑脱落,和倾雪两人一起随着剑落了下来。 倾雪死死地抓住黑衣人,借力翻身压在黑衣人身上。 “咚”地一声。两人一起重重坠落在地。 尽管有黑衣人做肉垫,倾雪还是因为震痛,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倾雪……”飞身赶来的凤天涯轻轻地把倾雪抱在怀里,通红的严重尽是焦急和深深的自责。 “没事,刺的不深,就是好疼。”倾雪扯扯嘴角,想给凤天涯笑一个,却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凤天涯忙摸住倾雪手腕,见只是惊吓过度才缓缓松了口气。 “可恶!”凤天涯狠狠地道。视线扫过旁边死了的黑衣人,却见黑衣人头顶有银光闪现。原来是黑衣人头顶扎着一根银针,银针还有一半露在外面。 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随后紧紧的抱住倾雪,喃喃道:“还好……” 抱起倾雪,凤天涯向四季镇内走去,身后众黑衣人均化成灰,被风吹的四散。地上的血迹蒸腾,消失。 镇外依旧是曾经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知睡了多久,倾雪呲牙咧嘴地被疼醒了。 “倾雪,你醒了。”凤天涯见倾雪睁开了眼睛,抚上倾雪脉搏,感受到脉搏确实平稳了很多,才终于放下心。 “嗯。”倾雪四周看了看,房里的摆设正和她昨晚睡的那间房一模一样。 “这是四季客栈?”倾雪问道。 “嗯。”凤天涯点点头,拿起一旁的药碗,用勺子搅了两下。 “你受了伤,虽然刺的不深,但也要好好调养几天,等伤口愈合了再走。先趁热把药喝了吧。” 浓浓的药味让倾雪皱了皱眉,想要起身,却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刚包好的地方又是溢出血来。 忙把药碗又放到一旁,凤天涯轻轻地扶倾雪躺下:“你不要动,我喂你。” 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凤天涯一点点地把药吹凉,一勺勺地喂给倾雪。都说男人专心做事的时候是最吸引人的时候,倾雪总是不以为然,如今倒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了。 凤天涯很专注且小心翼翼地喂倾雪喝药,红衣翩翩,宁静淡雅,专注的神情让人一不开目光。倾雪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的凤天涯的脸红了红,又红了红。两人一个喂药,一个喝药,气氛既安静又温馨。 一碗药下肚,倾雪早就苦的皱紧了眉毛。凤天涯喂了倾雪一颗蜜饯,道:“如今有蜜饯了,你便一起把锁魂草吃了吧。” “不要!”倾雪道,“刚喝了药都苦死了,才不吃什么草,吃也等我好了再吃。” 凤天涯沉吟了一会,抬头道:“锁魂草,世间只此一颗,我怕时间长了药效会不如新鲜时好。你今天不吃可以,但是也别拖太久。” “嗯。”倾雪点点头,喜笑颜开:“表哥最好了!” 小时倾雪经常对凤天涯说的话,如今又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凤天涯脸上刚退下的红晕又爬了上来:“我去给你拿饭。” 说罢便飞快走了出去。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凤天涯脸色如常地端回来几叠小菜和一碗粥,却没有倾雪喜爱的四季熏鸡。 “熏鸡里面有酒,不宜伤口愈合。”凤天涯解释,“要吃也只能等你伤口好了再吃。四季客栈家的鱼和鸡蛋也都做的不错,这几天你就将就些,吃它们吧。” “好。”倾雪点点头,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默默吃着凤天涯喂的饭菜,尽管两人都不言语,却依然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不停在两人之间徘徊。 倾雪吃的不多,不是不饿,而是倾雪真心觉得凤天涯秀色可餐,只是看着他便饱了许多。 饭毕,凤天涯道:“我去找婆婆给你换药。”说罢便逃似的走了出去。 凤天涯出去后,再进屋的却只有婆婆一人。那是一个身穿青色暗纹长褂的老妇,后背稍有些佝偻着,头发花白,脸上却没有相应多的皱纹,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慈祥。 婆婆一边给倾雪换药一边絮絮地道:“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伤了你这丫头。凤小子叫我来给你换药,他又给你熬了半下午的药,又陪着你醒来。我老婆子懂些医术,看那小子的伤可要比你重些。他呀,对你这丫头可比对自己上心多了。” 倾雪闻言皱起了眉头:“表哥并没有……” 第四十五章 偷窥 那一夜,钟离玉异常地活泼,倾雪也再未见过他如此活泼的模样。 还好钟离玉的不正常只持续了一晚,第二日清晨便又像往日一般,找个地方静静地待着。 白胡子老伯依旧看钟离玉不顺眼,每次看到他不是瞪眼睛就是像黄牛一样从鼻子里哼哼唧唧的出气,后来发现这样瞪着眼哼唧委实有些累,就完全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把钟离玉当成了一坨移动的空气。 而更多时候,钟离玉都是靠在合欢树下,或是飞身躺在合欢树大大的树冠上。 倾雪则是将附近所有的野果都摘了下来,一颗一颗泡着药水吃。 一连吃了半个多月的野果,倾雪有些怀念野鸡的味道了。 越是怀念,偏偏越是有野鸡在附近走来走去,而每次倾雪想抓的时候,野鸡都以风一样的速度瞬间跑走。 在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野鸡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走过,而那两人依旧无动于衷,一个摆弄药瓶,一个翘着腿老神在在的躺在合欢树上之后,倾雪终于坐不住了。 老伯可以一直吃着野果,钟离玉凭借他那一身乱窜的灵力可以几个月不吃饭只喝水,但是她不行啊,她是只活生生的狐狸,听说过吃素的狐狸吗?听说过有狐狸只吃野果长大的吗? 倾雪觉得,要是再不吃野鸡,她便要成为狐族第一只特立独行靠吃野果长大的狐狸了。 将手中的药水野果放到一旁,走到合欢树下狠狠地踢了一下树干。 奈何力气太小,倾雪踢的脚疼,合欢树却连晃一下都没有。 呲牙咧嘴金鸡独立般晃了晃脚,站在树下仰头喊道:“钟离玉,你不是说过要陪我去学院的吗,怎的这还在半路上呢,你就不管我的死活啦?就算咱们出不去这迷幻森林,你也不能这样消极怠工啊!” 便听沙沙的树叶声响,从一堆合欢树的叶子中伸下来一颗平凡的脑袋。一张惨白的脸就这样出现在绿油油的叶子中间,说不出的违和。 “你不是有野果吃吗,挺甜的,比你在沙漠给我吃的那个好吃很多。” 钟离玉不紧不慢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即便过了几天,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倾雪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现在应该还是病人吧,她还要他去抓野鸡,是不是有些小小的过分? 而且,野果好吃就好吃,他还要拿在沙漠里吃的野果做对比是做甚?难不成那日她心里邪恶的想法早被他发现了? 莫不是那日他只能吃野果解渴,所以便没有与她计较? 今日他幸运地活了过来,还有吃有喝了,如今便想着秋后算账了?或者说给她提个醒儿,让她知道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其实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呢? 有可能。 太有可能了! 倾雪眨眨眼睛,不留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她还是自己去抓野** 这迷幻森林里有阵法,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转着圈儿再走回这颗合欢树下。 倒是不怕和他们走散。 默默地退回一边,“老伯,我去抓只野鸡,咱今天中午吃鸡呗。” 即便倾雪默认了这个便宜师傅,但还是有些矫情的叫不出这两个字。至于原因,倾雪也想不明白,大概是自己实在接受不了稀里糊涂就拜师吧。 “行啊。”白胡子老伯双眼放光,咽了口口水,“我看刚才从咱身边走过去的那只就不错,挺肥的,你就把那只抓回来吧。” 您既然也想吃,那刚才怎么不抓啊 倾雪心中怨念,很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若不是白胡子老伯,钟离玉如今兴许真的早已被埋在合欢树下了。若不是白胡子老伯,她不知要吃多少酸酸涩涩的野果了。她感激白胡子老伯还怕来不及。 倾雪突然觉得很悲哀。 整个迷幻森林里只有三个人,有两个是她不能惹的 转身,很乖觉地只身一人去抓野鸡。 去抓那只雄赳赳气昂昂从他们面前走过的野鸡。 合欢花的树叶沙沙作响,钟离玉从上面飞下来落到倾雪面前。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抓野鸡。” 倾雪连忙点头,像捣蒜一样。 至于抓野鸡,她还是第一次亲力亲为。以前觉得野鸡这种繁殖快数量多的无灵识动物是外出旅行的必备佳品,如今亲自上阵方发现野果才是顶顶好的吃食。 “好”不是指好吃,而是容易。 容易见,容易摘,容易吃。 在倾雪的印象里对鸡的了解只停留在饲养的家鸡和桌上的熟鸡,一直觉得抓野鸡是个很轻松的活计,至少比拔毛轻松。真正抓野鸡时才发现这种边跑边扑腾翅膀飞的两条腿动物跑的委实比她这个四条腿的狐狸还快。 倾雪起了玩心,钟离玉也很贴心地不用灵力,两人追在野鸡后面跑,誓要凭毅力和耐力把野鸡追到手。 两人一鸡在树林里不断穿梭,野鸡跑在最前面,倾雪跑在最后面,跑着跑着便笑的弯下了腰。 钟离玉一个箭步扑到野鸡身上,终于成功抓获一只。虽不是白胡子老伯说的那只,但也算够肥够大的一只了。 一手抓着野鸡的翅膀,回头见倾雪正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笑的不亦乐乎。 从未见他笑的这么不顾形象,钟离玉有些疑惑,拎着野鸡走到倾雪身边:“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 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分贝,倾雪趴在地上,眼里竟然还笑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笑声终于停止,揉了揉笑疼的脸,很是平静地道:“没怎么。野鸡抓到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回到白胡子老伯的地方,便又听一连串的笑声。 “哇哈哈哈……” 白胡子老伯指着钟离玉笑的直打颤,饶是想把钟离玉当成一坨空气也不成了。 “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由于从沙漠到现在,钟离玉一直没梳洗过,一头长发早就乱成了窝,一缕一坨地披散在身后。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皱皱巴巴地沾着血迹,刚才抓野鸡的过程中又被刮坏了好多,跑起来的时候衣服下摆左一条右一片的随风飞扬,扑野鸡的时候,前襟又沾了好多鸡毛,再抓着一只野鸡,狼狈程度绝无仅有。 倒不是有多滑稽,倾雪只觉得钟离玉一直以来活的都太压抑,这样的他更鲜活。至于白胡子老伯……他的笑点本就不一样,也许看钟离玉狼狈对他来讲便是一大乐事了。 即便他们不说,钟离玉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一个多月没有梳洗,换来倾雪如此笑模样,他觉得很贴心。 贴心过后钟离玉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好好梳洗一番了,便是身上蝰蛇的血腥味就已经很是难受了。 吃到了久违的野鸡,倾雪满足的躺在了地上。 果然,这才是一只正常的狐狸该有的生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倾雪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平躺在地上,头枕着手,望着天上的圆月。白胡子老伯在树上睡得很香,钟离玉早已不见踪影。 记不清是从哪个话本子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你眼中的别人就是别人眼中的自己。 倾雪深以为然,今日看钟离玉这狼狈的姿态,她知道自己虽然不至如此,但也肯定没干净到哪儿去。 打开包袱,取出一套衣衫,悄悄向河边走去。 未到湖边,便看见湖面上飘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又走近一些才看清原是钟离玉合眼躺在水中,全身浮在水下,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暗暗催动灵力,抱着衣衫飞身轻轻落在树上,透过茂密的树枝,正好能看清下面的景象。 钟离玉的头发肆意地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慢慢波动,说不出的柔顺。月光倾泻,整个湖面上都映着月亮的光泽。 从树上向下看,竟像钟离玉整个人散发着点点金光,和月光相互呼应。 倾雪趴在树上,倒不是为了这个角度能更好地偷窥某人洗澡。只是想着她就这样等着,等钟离玉本洗澡后再偷偷从树上下去,省了时间,也免了两人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尴尬。 奈何钟离玉泡在水里久久不出来,夜色渐深,倾雪抱着树杈,头一垂一垂地渐渐睡去。 就在月亮即将下沉时,钟离玉从水中缓缓坐了起来,月光大盛,屡屡月光盘旋在钟离玉周围。 身体一震,金色的灵力凝结成一个光圈以钟离玉为中心四散开来,好巧不巧地打中了倾雪趴着的那颗树干。倾雪只觉得身下一晃,紧接着双手脱离了抱着的树杈,整个人连同那套衣衫从树上掉了下来。 突然失去了重心,倾雪迷迷糊糊地醒来,便见自己离她刚才抱着的大树越来越远。 该死的,她怎么就在树上睡着了! 还从树上掉了下来! 想着过去两次从半空摔到地上时的惨烈景象,倾雪紧紧闭上了眼睛,即便不想,她也要再感受一次了。 重重地砸向地面,又轻轻地落在了实处。没有预想中着地时的疼痛,反而感觉身下和四周一片清凉。 倾雪脑袋“嗡”地一声。 偷窥被抓,她百口莫辩了。 第四十五章 偷窥 那一夜,钟离玉异常地活泼,倾雪也再未见过他如此活泼的模样。 还好钟离玉的不正常只持续了一晚,第二日清晨便又像往日一般,找个地方静静地待着。 白胡子老伯依旧看钟离玉不顺眼,每次看到他不是瞪眼睛就是像黄牛一样从鼻子里哼哼唧唧的出气,后来发现这样瞪着眼哼唧委实有些累,就完全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把钟离玉当成了一坨移动的空气。 而更多时候,钟离玉都是靠在合欢树下,或是飞身躺在合欢树大大的树冠上。 倾雪则是将附近所有的野果都摘了下来,一颗一颗泡着药水吃。 一连吃了半个多月的野果,倾雪有些怀念野鸡的味道了。 越是怀念,偏偏越是有野鸡在附近走来走去,而每次倾雪想抓的时候,野鸡都以风一样的速度瞬间跑走。 在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野鸡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走过,而那两人依旧无动于衷,一个摆弄药瓶,一个翘着腿老神在在的躺在合欢树上之后,倾雪终于坐不住了。 老伯可以一直吃着野果,钟离玉凭借他那一身乱窜的灵力可以几个月不吃饭只喝水,但是她不行啊,她是只活生生的狐狸,听说过吃素的狐狸吗?听说过有狐狸只吃野果长大的吗? 倾雪觉得,要是再不吃野鸡,她便要成为狐族第一只特立独行靠吃野果长大的狐狸了。 将手中的药水野果放到一旁,走到合欢树下狠狠地踢了一下树干。 奈何力气太小,倾雪踢的脚疼,合欢树却连晃一下都没有。 呲牙咧嘴金鸡独立般晃了晃脚,站在树下仰头喊道:“钟离玉,你不是说过要陪我去学院的吗,怎的这还在半路上呢,你就不管我的死活啦?就算咱们出不去这迷幻森林,你也不能这样消极怠工啊!” 便听沙沙的树叶声响,从一堆合欢树的叶子中伸下来一颗平凡的脑袋。一张惨白的脸就这样出现在绿油油的叶子中间,说不出的违和。 “你不是有野果吃吗,挺甜的,比你在沙漠给我吃的那个好吃很多。” 钟离玉不紧不慢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即便过了几天,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倾雪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现在应该还是病人吧,她还要他去抓野鸡,是不是有些小小的过分? 而且,野果好吃就好吃,他还要拿在沙漠里吃的野果做对比是做甚?难不成那日她心里邪恶的想法早被他发现了? 莫不是那日他只能吃野果解渴,所以便没有与她计较? 今日他幸运地活了过来,还有吃有喝了,如今便想着秋后算账了?或者说给她提个醒儿,让她知道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其实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呢? 有可能。 太有可能了! 倾雪眨眨眼睛,不留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她还是自己去抓野** 这迷幻森林里有阵法,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转着圈儿再走回这颗合欢树下。 倒是不怕和他们走散。 默默地退回一边,“老伯,我去抓只野鸡,咱今天中午吃鸡呗。” 即便倾雪默认了这个便宜师傅,但还是有些矫情的叫不出这两个字。至于原因,倾雪也想不明白,大概是自己实在接受不了稀里糊涂就拜师吧。 “行啊。”白胡子老伯双眼放光,咽了口口水,“我看刚才从咱身边走过去的那只就不错,挺肥的,你就把那只抓回来吧。” 您既然也想吃,那刚才怎么不抓啊 倾雪心中怨念,很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若不是白胡子老伯,钟离玉如今兴许真的早已被埋在合欢树下了。若不是白胡子老伯,她不知要吃多少酸酸涩涩的野果了。她感激白胡子老伯还怕来不及。 倾雪突然觉得很悲哀。 整个迷幻森林里只有三个人,有两个是她不能惹的 转身,很乖觉地只身一人去抓野鸡。 去抓那只雄赳赳气昂昂从他们面前走过的野鸡。 合欢花的树叶沙沙作响,钟离玉从上面飞下来落到倾雪面前。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抓野鸡。” 倾雪连忙点头,像捣蒜一样。 至于抓野鸡,她还是第一次亲力亲为。以前觉得野鸡这种繁殖快数量多的无灵识动物是外出旅行的必备佳品,如今亲自上阵方发现野果才是顶顶好的吃食。 “好”不是指好吃,而是容易。 容易见,容易摘,容易吃。 在倾雪的印象里对鸡的了解只停留在饲养的家鸡和桌上的熟鸡,一直觉得抓野鸡是个很轻松的活计,至少比拔毛轻松。真正抓野鸡时才发现这种边跑边扑腾翅膀飞的两条腿动物跑的委实比她这个四条腿的狐狸还快。 倾雪起了玩心,钟离玉也很贴心地不用灵力,两人追在野鸡后面跑,誓要凭毅力和耐力把野鸡追到手。 两人一鸡在树林里不断穿梭,野鸡跑在最前面,倾雪跑在最后面,跑着跑着便笑的弯下了腰。 钟离玉一个箭步扑到野鸡身上,终于成功抓获一只。虽不是白胡子老伯说的那只,但也算够肥够大的一只了。 一手抓着野鸡的翅膀,回头见倾雪正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笑的不亦乐乎。 从未见他笑的这么不顾形象,钟离玉有些疑惑,拎着野鸡走到倾雪身边:“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 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分贝,倾雪趴在地上,眼里竟然还笑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笑声终于停止,揉了揉笑疼的脸,很是平静地道:“没怎么。野鸡抓到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回到白胡子老伯的地方,便又听一连串的笑声。 “哇哈哈哈……” 白胡子老伯指着钟离玉笑的直打颤,饶是想把钟离玉当成一坨空气也不成了。 “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由于从沙漠到现在,钟离玉一直没梳洗过,一头长发早就乱成了窝,一缕一坨地披散在身后。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皱皱巴巴地沾着血迹,刚才抓野鸡的过程中又被刮坏了好多,跑起来的时候衣服下摆左一条右一片的随风飞扬,扑野鸡的时候,前襟又沾了好多鸡毛,再抓着一只野鸡,狼狈程度绝无仅有。 倒不是有多滑稽,倾雪只觉得钟离玉一直以来活的都太压抑,这样的他更鲜活。至于白胡子老伯……他的笑点本就不一样,也许看钟离玉狼狈对他来讲便是一大乐事了。 即便他们不说,钟离玉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一个多月没有梳洗,换来倾雪如此笑模样,他觉得很贴心。 贴心过后钟离玉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好好梳洗一番了,便是身上蝰蛇的血腥味就已经很是难受了。 吃到了久违的野鸡,倾雪满足的躺在了地上。 果然,这才是一只正常的狐狸该有的生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倾雪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平躺在地上,头枕着手,望着天上的圆月。白胡子老伯在树上睡得很香,钟离玉早已不见踪影。 记不清是从哪个话本子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你眼中的别人就是别人眼中的自己。 倾雪深以为然,今日看钟离玉这狼狈的姿态,她知道自己虽然不至如此,但也肯定没干净到哪儿去。 打开包袱,取出一套衣衫,悄悄向河边走去。 未到湖边,便看见湖面上飘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又走近一些才看清原是钟离玉合眼躺在水中,全身浮在水下,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暗暗催动灵力,抱着衣衫飞身轻轻落在树上,透过茂密的树枝,正好能看清下面的景象。 钟离玉的头发肆意地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慢慢波动,说不出的柔顺。月光倾泻,整个湖面上都映着月亮的光泽。 从树上向下看,竟像钟离玉整个人散发着点点金光,和月光相互呼应。 倾雪趴在树上,倒不是为了这个角度能更好地偷窥某人洗澡。只是想着她就这样等着,等钟离玉本洗澡后再偷偷从树上下去,省了时间,也免了两人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尴尬。 奈何钟离玉泡在水里久久不出来,夜色渐深,倾雪抱着树杈,头一垂一垂地渐渐睡去。 就在月亮即将下沉时,钟离玉从水中缓缓坐了起来,月光大盛,屡屡月光盘旋在钟离玉周围。 身体一震,金色的灵力凝结成一个光圈以钟离玉为中心四散开来,好巧不巧地打中了倾雪趴着的那颗树干。倾雪只觉得身下一晃,紧接着双手脱离了抱着的树杈,整个人连同那套衣衫从树上掉了下来。 突然失去了重心,倾雪迷迷糊糊地醒来,便见自己离她刚才抱着的大树越来越远。 该死的,她怎么就在树上睡着了! 还从树上掉了下来! 想着过去两次从半空摔到地上时的惨烈景象,倾雪紧紧闭上了眼睛,即便不想,她也要再感受一次了。 重重地砸向地面,又轻轻地落在了实处。没有预想中着地时的疼痛,反而感觉身下和四周一片清凉。 倾雪脑袋“嗡”地一声。 偷窥被抓,她百口莫辩了。 第二十三章 受伤 “属下未经召唤轻易出手,请小姐责罚。” 女子皱眉看着地上跪着的黑衣男子:“公子不是真心要害我,你这次确实鲁莽,回去自行领罚。” “是。” “下去吧。” 黑衣人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倾雪扯了扯凤天涯衣角:“表哥,我们走吧。” “嗯。”凤天涯从女子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倾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拉着倾雪走出飞剑阁。 女子咬唇看着凤天涯离开的方向,眸光暗了暗:“既然这里没有我喜欢的东西,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倾雪二人距离四季镇的大门越来越近,一路相对无言,凤天涯一手拿着飞剑,神色有些紧张,眼神有些心疼,多次欲言又止。 最终,凤天涯还是开口:“雪儿,你……刚才那女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是狐族唯一的公主,身份高贵的很。” “我知道,我没有放在心上,表哥也不必要为了那样的人生气。”倾雪给了凤天涯一个大大的笑容,“口诀我已经记下了,咱们快些启程吧。” 四季镇外,凤天涯问道:“雪儿,我刚才说的催动灵剑的方法你可会了?” “嗯。”倾雪点点头。 “如此,我们便走吧。” 倾雪一手拿着灵剑,另一只手按凤天涯所说向剑尾处注入了些灵力,松手后,剑便横着漂浮了起来。 “想走?留下性命再说。” 话音刚落,便见十余个黑衣人落在凤天涯和倾雪面前,一个黑衣人站在众黑衣人前方几步,听说话声音,应是方才护在粉衣女子身边的那人。 领头的黑衣人又是开口:“小姐心慈放了你,我可是要为小姐把剑夺回去的,小姐看上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染指。” 凤天涯眸光微凝,将倾雪护在身后,对黑衣人道:“滚。” “哼。”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随即一挥手,其余黑衣人得了指示,闪身将凤天涯和倾雪团团围住。 “我再说一遍,滚。”凤天涯道,声音冰冷。 “不自量力。”黑衣人嗤笑,随即周身闪起白色光芒,对着凤天涯伸手就是一掌。掌未到,风先至。尽管在凤天涯身后,凌厉的掌风和掌风中夹杂的几丝灵力依旧刮的倾雪脸上生疼。掌还未到,凤天涯已是回身抱起倾雪飞到半空中。 松开手,飞剑悬在半空,凤天涯把倾雪放在飞剑上,柔声道:“你且安稳坐着,等表哥解决了那些人。” 倾雪知晓自己帮不上忙,乖乖坐在飞剑上,嘱咐道:“表哥小心。”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又是一掌向上对着凤天涯而来。 凤天涯点了点头,随即周身红色灵力尽显,俯身对着那一掌迎了上去。 两掌一触即分,黑衣人不敌,整个人向地面栽去,整个小腿都陷在了地里。凤天涯向远处飞去,尽量让倾雪离开危险的范围。 掌心的灵力拍向地面,黑衣人将腿从地里拔出,冲着身后一挥手:“一起上。” 听到命令,十余个黑衣人眨眼间便把凤天涯围住,周身浮起白色灵力,杀气尽显,手中的剑齐齐刺向凤天涯。 凤天涯虚空一抓,一把红色灵剑赫然出现在手中,将剑举至身前,凤天涯一个转身,几下便把所有黑衣人的剑挑落,欺身而上,右手持剑,左手抬掌,紧紧一个照面,一众黑衣人便都被打的吐血。 而领头的黑衣人却避开凤天涯,闪身向倾雪飞来。浓厚的杀气,即使闭着眼睛也感觉得到。倾雪坐在剑上,手中银光若隐若现,就等黑衣人上前。 “倾雪!” 感觉到身后浓厚的杀气,凤天涯回头便见黑衣人在半空,手中灵力化剑向倾雪刺去。顾不得身边围着的十余个黑衣人,握紧手中红色灵剑便向飞向倾雪的那黑衣人刺去。两剑相对,黑衣人手中的剑瞬间打偏,灵力四散。而其余黑衣人却趁机运起全身灵力,纷纷使出绝招,齐齐打向凤天涯。 “滚。”凤天涯大喊,周身红色灵力愈发浓郁,几乎看不到里面的人。只见凤天涯双手撑开,红色灵力成圆形散开,黑衣人均被灵力拦腰折断,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身子已变成两截。 而那攻向倾雪的黑衣人一击不成,见灵力被打散,更是加快速度向倾雪飞去。 凤天涯双眼通红,飞身追向黑衣人,同时手中的剑飞出向黑衣人刺去。却为时已晚,黑衣人已是一手拉住了倾雪的脚腕,将倾雪从剑上拉下来,另一只手又抄剑便向倾雪心口刺去。倾雪衣衫瞬间被染红。 “倾雪!”凤天涯看着倾雪胸前的红色,眼睛也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 凤天涯的剑也同时穿过了黑衣人的胸膛,落在了远处的地上。 黑衣人眼中的得意之色瞬间定格,手中的剑脱落,和倾雪两人一起随着剑落了下来。 倾雪死死地抓住黑衣人,借力翻身压在黑衣人身上。 “咚”地一声。两人一起重重坠落在地。 尽管有黑衣人做肉垫,倾雪还是因为震痛,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倾雪……”飞身赶来的凤天涯轻轻地把倾雪抱在怀里,通红的严重尽是焦急和深深的自责。 “没事,刺的不深,就是好疼。”倾雪扯扯嘴角,想给凤天涯笑一个,却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凤天涯忙摸住倾雪手腕,见只是惊吓过度才缓缓松了口气。 “可恶!”凤天涯狠狠地道。视线扫过旁边死了的黑衣人,却见黑衣人头顶有银光闪现。原来是黑衣人头顶扎着一根银针,银针还有一半露在外面。 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随后紧紧的抱住倾雪,喃喃道:“还好……” 抱起倾雪,凤天涯向四季镇内走去,身后众黑衣人均化成灰,被风吹的四散。地上的血迹蒸腾,消失。 镇外依旧是曾经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知睡了多久,倾雪呲牙咧嘴地被疼醒了。 “倾雪,你醒了。”凤天涯见倾雪睁开了眼睛,抚上倾雪脉搏,感受到脉搏确实平稳了很多,才终于放下心。 “嗯。”倾雪四周看了看,房里的摆设正和她昨晚睡的那间房一模一样。 “这是四季客栈?”倾雪问道。 “嗯。”凤天涯点点头,拿起一旁的药碗,用勺子搅了两下。 “你受了伤,虽然刺的不深,但也要好好调养几天,等伤口愈合了再走。先趁热把药喝了吧。” 浓浓的药味让倾雪皱了皱眉,想要起身,却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刚包好的地方又是溢出血来。 忙把药碗又放到一旁,凤天涯轻轻地扶倾雪躺下:“你不要动,我喂你。” 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凤天涯一点点地把药吹凉,一勺勺地喂给倾雪。都说男人专心做事的时候是最吸引人的时候,倾雪总是不以为然,如今倒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了。 凤天涯很专注且小心翼翼地喂倾雪喝药,红衣翩翩,宁静淡雅,专注的神情让人一不开目光。倾雪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的凤天涯的脸红了红,又红了红。两人一个喂药,一个喝药,气氛既安静又温馨。 一碗药下肚,倾雪早就苦的皱紧了眉毛。凤天涯喂了倾雪一颗蜜饯,道:“如今有蜜饯了,你便一起把锁魂草吃了吧。” “不要!”倾雪道,“刚喝了药都苦死了,才不吃什么草,吃也等我好了再吃。” 凤天涯沉吟了一会,抬头道:“锁魂草,世间只此一颗,我怕时间长了药效会不如新鲜时好。你今天不吃可以,但是也别拖太久。” “嗯。”倾雪点点头,喜笑颜开:“表哥最好了!” 小时倾雪经常对凤天涯说的话,如今又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凤天涯脸上刚退下的红晕又爬了上来:“我去给你拿饭。” 说罢便飞快走了出去。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凤天涯脸色如常地端回来几叠小菜和一碗粥,却没有倾雪喜爱的四季熏鸡。 “熏鸡里面有酒,不宜伤口愈合。”凤天涯解释,“要吃也只能等你伤口好了再吃。四季客栈家的鱼和鸡蛋也都做的不错,这几天你就将就些,吃它们吧。” “好。”倾雪点点头,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默默吃着凤天涯喂的饭菜,尽管两人都不言语,却依然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不停在两人之间徘徊。 倾雪吃的不多,不是不饿,而是倾雪真心觉得凤天涯秀色可餐,只是看着他便饱了许多。 饭毕,凤天涯道:“我去找婆婆给你换药。”说罢便逃似的走了出去。 凤天涯出去后,再进屋的却只有婆婆一人。那是一个身穿青色暗纹长褂的老妇,后背稍有些佝偻着,头发花白,脸上却没有相应多的皱纹,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慈祥。 婆婆一边给倾雪换药一边絮絮地道:“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伤了你这丫头。凤小子叫我来给你换药,他又给你熬了半下午的药,又陪着你醒来。我老婆子懂些医术,看那小子的伤可要比你重些。他呀,对你这丫头可比对自己上心多了。” 倾雪闻言皱起了眉头:“表哥并没有……” 第四十六章 沐浴 钟离玉看着怀中倾雪的眼神从懵懂变清醒,继而又很懊恼的模样翘起嘴角:“我竟不知你还有在湖边树上睡觉的习惯。” 对上那尽是戏谑的眼,那什么都看透的神情,倾雪心里一沉,真让她给猜中了。这时辰,这场景,任谁都会觉得她是在树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天地良心,她真没想看!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钟离玉又低低出声,有些沙哑的嗓音此时显得格外好听。 她解释什么?说她其实是想等他洗完澡再偷偷下来? 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等,还跑到了离湖边最近的树上? 连她本尊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大脑一热飞到那颗树上,还很没出息的睡着了。 若是真的看了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没看,却被抓了个正着! 这种光明正大被冤枉的感觉真不舒服。 又急又燥,脸变得通红。倾雪觉得,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要被落实“偷窥”的罪名了。 这可不成!这是关乎她清誉的事儿,她什么都没做,怎能不明不白地就成了偷窥的了? 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装作很平静地对上那张平凡的脸,很想平淡如水端庄大方地将一切的前因后果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论他相信与否,她作为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的狐族公主,一定要为自己的清白挣扎一下。 且先不说她很清白,即便她是偷窥看了他的身体,真正损失的也是她这个大家闺秀好么? 话本子中,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女子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已然身败名裂除了以身相许或自挂东南枝外别无他法才对啊,怎么如今反而弄得钟离玉才像是那个受伤害颇深的那个。 但是很快,倾雪便觉得她大错特错了,受伤害颇深的那个貌似真不是她。 头发还湿着,眼角眉梢的水在月光的照映下闪着光,下颌上的湖水一滴一滴落在倾雪的衣服上,沉沦在钟离玉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神中,倾雪竟看的痴了。 又一次,倾雪觉得钟离玉不应该长的这么平常,他的眼,他的脸,配上现在的表情,应该很妖孽很妖孽才对。 风情万种自明眸,说的便是此情此景吧。 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揉揉他平凡的脸。似乎揉一揉,他的脸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叹为观止的变化,鬼斧神工的变化。 “嗯?”钟离玉又低低出声。 陡然一惊,伸出去的手快速收回来,快的好像从未伸出去过一样。 即便他的怀抱很清凉,倾雪依旧觉得脸热的滚烫。她方才怎的无意识的做了如此轻佻的动作,若他是狐族那些翩翩佳公子还罢了,这么平凡的模样竟也能让她看的入了迷,莫不是她整日对着白胡子老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如今觉得钟离玉也如此秀色可餐了? 倾雪觉得,他唯一的不平凡就是那双时而比夜还黑,时而比星还亮的眼睛了!她对着这样平凡的人也能想到“妖孽”这个词,莫不是她的眼光已经降低到一定程度了? 细思极恐! 挣扎着从钟离玉怀中跳出来,指着地上的衣衫辩白道:“我是来洗澡的。” 眉毛微挑,嘴角似笑非笑,声音很是邪魅:“洗澡竟洗到树上去了?” 身上只罩了一件中衣,白色中衣微敞,合着湖水贴在身上,把他的身体曲线描画的很好。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腰下,很有种任君采撷的感觉。 倾雪觉得脸上像被辣椒面刚擦过一样一片火辣,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洗澡了,你走远点,不许偷看。” 慌乱中说了这话,三步并作两步合衣跳进湖里,清凉的湖水激的她打了个冷颤。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湖里,像钟离玉一样只露了个脑袋。 低低的笑声又一次传来:“我竟不知你洗澡是不用脱衣的。” 倾雪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地打着水花。将整个头也猛的沉入水里,。 整个人逐渐下沉,在水里许久不呼吸让她感觉有些闷。 直到不受控制地喝了一口钟离玉的洗澡水后,倾雪才恍然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她刚才太过情急,远远一跃就跳进了湖中心! 她不知湖水有多深! 她是只旱狐狸! 她不会游泳! “钟” 刚开口,便又是灌了许多洗澡水。 在水里不断扑腾,却是越来越沉,倾雪努力地拍打着湖水,却因是在水下,无论水下有多大的动静,湖面也只是平静地一圈圈泛着涟漪。 眼睁睁看着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倾雪心想,自己怕是三界中洗澡也能把自己淹死的第一人了。 她如今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了,若是她刚才让钟离玉在湖边守着便好了,她如今是多希望钟离玉能偷看啊 他偷看,她至少不会被淹死了 不甘心地闭上眼睛,她,狐族的公主,要英年早逝了。 “噗通!” 水中突然传来巨大的波动,倾雪睁眼,便见一个一身明黄衣服,美的惊心动魄的男子伸手向她游过来。 伸出双手,倾雪笑,又灌进了许多水。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美的人 昏迷之前,倾雪想,此生无憾了。 失去了意识,倾雪被淹回了原形,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狐狸。 “倾雪,醒醒。” 感觉有人拍打她的身体,倾雪睁开眼。 “咳咳。” 还未说话,便又是吐了好多水。 “你醒了?” 抬头,钟离玉依旧是一身中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左右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俩再无旁人。 刚才那位明黄色衣衫的男子呢?该不会是她出现幻觉了吧 “据我所知,狐狸应该都是会水的,你怎的洗澡还会被淹成这副要死的模样?” 钟离玉蹲在一旁,看着倾雪的眼神很是探究。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能不试试水深就直接跳进湖中心么? “你还要洗澡吗?” “洗!为何不洗!”倾雪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 这半个月来倾雪也从未换过衣服,身上依旧是在幻境里成亲那日穿着的大红嫁衣。如今大红嫁衣早已不复那日的光彩,常常的拖尾被倾雪撕了下来,长不长短不短地罩在外面。 散着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衣服上,由于方才又在地上滚了一圈,上面粘着数不清的泥土和杂草。 这幅尊容,比方才没进入水里时要狼狈上好几分,她能不洗吗? 心有余悸地转身向着湖走去,语气有些大义凛然:“我这次是真的要洗澡了。” “嗯。”钟离玉眼中闪着光亮,“再被淹到,记得及时叫我。” “知道了。”倾雪摆摆手。 钟离玉也并未走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棵树干粗壮的树背对着湖坐了下来。 靠在树干上,眼睛扫过另一颗树下,正是一套浅蓝色的松松散散的衣衫。眸光一闪,嘴角微翘。 探进去一只脚试试水深,倾雪一点点走进水里,在水刚刚没过锁骨的地方停下,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一件一件混合着泥土和水渍的衣服都被扔到了岸边。 湖水清清凉凉的,伸开双手满足的叹了口气,好舒服。 自从站定在湖里,倾雪的脚便再未动过。刚刚险些就将命永远留在这湖里了,她能在短短时间内又进入这湖里已经实属不易。 湖水很清,低头便可以借着月光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脚和脚下踩着的鹅卵石。 在水里泡久了,竟觉得这清凉的湖水也变得有些温热起来。 脸又刷地变得通红。 她干净的衣裳,随着她一起从树上掉下来的衣裳,还一直在那颗树下 伸出一只手抚额,倾雪无奈地叹气,她今晚怎么总是做这些与温婉端庄背道而驰的事。 “钟离玉!你把我落在树下的那套衣衫给我扔过来!” 石破天惊的大喊,将二哥哥教导她的那番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钟离玉从树后探出头,手中抓着倾雪的衣裳。 扬了扬手道:“你确定要我给你扔过去?” 若是真的扔过来了,倾雪没接住,掉到水里怎么办? “那你给我递过来吧。” 倾雪有些委屈,她只是想来洗个澡,怎么就演变成了如此模样。 “咳。”一只手捂嘴清咳了一声,“那行,我给你送过去吧。” 这语气听着极不情愿,倾雪将嘴也沉入水里,只将鼻子和鼻子之上的部位露了出来。 钟离玉早已换好了衣裳,依旧是一身锦衣,头发由于还湿着,所以依旧散着,披在身后,看着比一般女子的头发还要柔顺。 蹲下将衣裳放在湖边,头发变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下。 “公主还有何吩咐?” “没了,你走吧,走远点。” 清清爽爽地穿上了衣服,倾雪走到钟离玉面前:“回去吧。” “等等。” 钟离玉拉住倾雪的手,把手中又变回银色的传音铃系在她的手腕上:“以后传音铃要随身带着,别放在包袱里,这样我才能尽快找到你。” 脸又是刷地红到耳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 第四十六章 沐浴 钟离玉看着怀中倾雪的眼神从懵懂变清醒,继而又很懊恼的模样翘起嘴角:“我竟不知你还有在湖边树上睡觉的习惯。” 对上那尽是戏谑的眼,那什么都看透的神情,倾雪心里一沉,真让她给猜中了。这时辰,这场景,任谁都会觉得她是在树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天地良心,她真没想看!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钟离玉又低低出声,有些沙哑的嗓音此时显得格外好听。 她解释什么?说她其实是想等他洗完澡再偷偷下来? 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等,还跑到了离湖边最近的树上? 连她本尊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大脑一热飞到那颗树上,还很没出息的睡着了。 若是真的看了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没看,却被抓了个正着! 这种光明正大被冤枉的感觉真不舒服。 又急又燥,脸变得通红。倾雪觉得,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要被落实“偷窥”的罪名了。 这可不成!这是关乎她清誉的事儿,她什么都没做,怎能不明不白地就成了偷窥的了? 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装作很平静地对上那张平凡的脸,很想平淡如水端庄大方地将一切的前因后果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论他相信与否,她作为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的狐族公主,一定要为自己的清白挣扎一下。 且先不说她很清白,即便她是偷窥看了他的身体,真正损失的也是她这个大家闺秀好么? 话本子中,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女子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已然身败名裂除了以身相许或自挂东南枝外别无他法才对啊,怎么如今反而弄得钟离玉才像是那个受伤害颇深的那个。 但是很快,倾雪便觉得她大错特错了,受伤害颇深的那个貌似真不是她。 头发还湿着,眼角眉梢的水在月光的照映下闪着光,下颌上的湖水一滴一滴落在倾雪的衣服上,沉沦在钟离玉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神中,倾雪竟看的痴了。 又一次,倾雪觉得钟离玉不应该长的这么平常,他的眼,他的脸,配上现在的表情,应该很妖孽很妖孽才对。 风情万种自明眸,说的便是此情此景吧。 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揉揉他平凡的脸。似乎揉一揉,他的脸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叹为观止的变化,鬼斧神工的变化。 “嗯?”钟离玉又低低出声。 陡然一惊,伸出去的手快速收回来,快的好像从未伸出去过一样。 即便他的怀抱很清凉,倾雪依旧觉得脸热的滚烫。她方才怎的无意识的做了如此轻佻的动作,若他是狐族那些翩翩佳公子还罢了,这么平凡的模样竟也能让她看的入了迷,莫不是她整日对着白胡子老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如今觉得钟离玉也如此秀色可餐了? 倾雪觉得,他唯一的不平凡就是那双时而比夜还黑,时而比星还亮的眼睛了!她对着这样平凡的人也能想到“妖孽”这个词,莫不是她的眼光已经降低到一定程度了? 细思极恐! 挣扎着从钟离玉怀中跳出来,指着地上的衣衫辩白道:“我是来洗澡的。” 眉毛微挑,嘴角似笑非笑,声音很是邪魅:“洗澡竟洗到树上去了?” 身上只罩了一件中衣,白色中衣微敞,合着湖水贴在身上,把他的身体曲线描画的很好。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腰下,很有种任君采撷的感觉。 倾雪觉得脸上像被辣椒面刚擦过一样一片火辣,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洗澡了,你走远点,不许偷看。” 慌乱中说了这话,三步并作两步合衣跳进湖里,清凉的湖水激的她打了个冷颤。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湖里,像钟离玉一样只露了个脑袋。 低低的笑声又一次传来:“我竟不知你洗澡是不用脱衣的。” 倾雪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地打着水花。将整个头也猛的沉入水里,。 整个人逐渐下沉,在水里许久不呼吸让她感觉有些闷。 直到不受控制地喝了一口钟离玉的洗澡水后,倾雪才恍然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她刚才太过情急,远远一跃就跳进了湖中心! 她不知湖水有多深! 她是只旱狐狸! 她不会游泳! “钟” 刚开口,便又是灌了许多洗澡水。 在水里不断扑腾,却是越来越沉,倾雪努力地拍打着湖水,却因是在水下,无论水下有多大的动静,湖面也只是平静地一圈圈泛着涟漪。 眼睁睁看着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倾雪心想,自己怕是三界中洗澡也能把自己淹死的第一人了。 她如今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了,若是她刚才让钟离玉在湖边守着便好了,她如今是多希望钟离玉能偷看啊 他偷看,她至少不会被淹死了 不甘心地闭上眼睛,她,狐族的公主,要英年早逝了。 “噗通!” 水中突然传来巨大的波动,倾雪睁眼,便见一个一身明黄衣服,美的惊心动魄的男子伸手向她游过来。 伸出双手,倾雪笑,又灌进了许多水。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美的人 昏迷之前,倾雪想,此生无憾了。 失去了意识,倾雪被淹回了原形,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狐狸。 “倾雪,醒醒。” 感觉有人拍打她的身体,倾雪睁开眼。 “咳咳。” 还未说话,便又是吐了好多水。 “你醒了?” 抬头,钟离玉依旧是一身中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左右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俩再无旁人。 刚才那位明黄色衣衫的男子呢?该不会是她出现幻觉了吧 “据我所知,狐狸应该都是会水的,你怎的洗澡还会被淹成这副要死的模样?” 钟离玉蹲在一旁,看着倾雪的眼神很是探究。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能不试试水深就直接跳进湖中心么? “你还要洗澡吗?” “洗!为何不洗!”倾雪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 这半个月来倾雪也从未换过衣服,身上依旧是在幻境里成亲那日穿着的大红嫁衣。如今大红嫁衣早已不复那日的光彩,常常的拖尾被倾雪撕了下来,长不长短不短地罩在外面。 散着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衣服上,由于方才又在地上滚了一圈,上面粘着数不清的泥土和杂草。 这幅尊容,比方才没进入水里时要狼狈上好几分,她能不洗吗? 心有余悸地转身向着湖走去,语气有些大义凛然:“我这次是真的要洗澡了。” “嗯。”钟离玉眼中闪着光亮,“再被淹到,记得及时叫我。” “知道了。”倾雪摆摆手。 钟离玉也并未走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棵树干粗壮的树背对着湖坐了下来。 靠在树干上,眼睛扫过另一颗树下,正是一套浅蓝色的松松散散的衣衫。眸光一闪,嘴角微翘。 探进去一只脚试试水深,倾雪一点点走进水里,在水刚刚没过锁骨的地方停下,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一件一件混合着泥土和水渍的衣服都被扔到了岸边。 湖水清清凉凉的,伸开双手满足的叹了口气,好舒服。 自从站定在湖里,倾雪的脚便再未动过。刚刚险些就将命永远留在这湖里了,她能在短短时间内又进入这湖里已经实属不易。 湖水很清,低头便可以借着月光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脚和脚下踩着的鹅卵石。 在水里泡久了,竟觉得这清凉的湖水也变得有些温热起来。 脸又刷地变得通红。 她干净的衣裳,随着她一起从树上掉下来的衣裳,还一直在那颗树下 伸出一只手抚额,倾雪无奈地叹气,她今晚怎么总是做这些与温婉端庄背道而驰的事。 “钟离玉!你把我落在树下的那套衣衫给我扔过来!” 石破天惊的大喊,将二哥哥教导她的那番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钟离玉从树后探出头,手中抓着倾雪的衣裳。 扬了扬手道:“你确定要我给你扔过去?” 若是真的扔过来了,倾雪没接住,掉到水里怎么办? “那你给我递过来吧。” 倾雪有些委屈,她只是想来洗个澡,怎么就演变成了如此模样。 “咳。”一只手捂嘴清咳了一声,“那行,我给你送过去吧。” 这语气听着极不情愿,倾雪将嘴也沉入水里,只将鼻子和鼻子之上的部位露了出来。 钟离玉早已换好了衣裳,依旧是一身锦衣,头发由于还湿着,所以依旧散着,披在身后,看着比一般女子的头发还要柔顺。 蹲下将衣裳放在湖边,头发变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下。 “公主还有何吩咐?” “没了,你走吧,走远点。” 清清爽爽地穿上了衣服,倾雪走到钟离玉面前:“回去吧。” “等等。” 钟离玉拉住倾雪的手,把手中又变回银色的传音铃系在她的手腕上:“以后传音铃要随身带着,别放在包袱里,这样我才能尽快找到你。” 脸又是刷地红到耳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 第二十四章 异常 “没有外伤,却不一定没内伤不是。”婆婆打断了倾雪的话,“我老婆子虽然看不出凤小子伤的怎样,却也看得出来那不是谁都能治得了的。凤小子不宜乱动灵力,他现在每动用一丝灵力便如透支一刻生命一般呐。” 倾雪闻言心中一紧:“婆婆,你可知有什么药物可以救他?” 婆婆叹了口气,道:“凤小子的病,非普通药石可医。” 倾雪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可有什么缓解的办法?” 婆婆想了一会儿,说了一个很简易的方法:“依我老婆子看,只有暂时不让他动用灵力,他这伤,还需自行慢慢调养,好好将养着,过个一年半载也就基本痊愈了。” 倾雪点点头:“谢婆婆,我以后定会看着表哥,不让他随意动用灵力。” “好好好。”婆婆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有你这句话,老婆子我就放心了。凤小子他不会照顾自己,我把凤小子交给你,你可要多多照应他一些。” 倾雪又是点了点头:“婆婆的话,倾雪定铭记在心。” 婆婆将手中的药布在倾雪身上几番缠绕,手离开时倾雪胸前便多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给你包扎好了,老婆子我这就回去了。你日后若有事,便去东街尽头的那家药草铺子找我。”婆婆收起药箱,最后嘱咐了一句,开门走了出去。 倾雪看着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由于白天睡的太多,即便现在已经很晚,倾雪依旧没有睡意,凤天涯也坐在床边,陪倾雪说着话。 久别重逢,两人要说的话自然很多,凤天涯安静地听着倾雪说着他离开的五年来身边发生的事情。 “大哥哥四年前去闻人学院学习,最舍不得的便是二哥哥了。”倾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二哥哥背着自己的包袱卷,又抱着大哥哥的包袱不放手,非要大哥哥带着他一离开,同脱离太傅的苦海。” 凤天涯想着那场景,也是眉眼弯弯。 “没有你帮衬着,二哥哥便成了被太傅打手板最多的那个,手心的肉垫总是那么厚,”倾雪是捂唇,又是一阵笑,“每次被打手板的时候都是二哥哥最想你的时候,他算是我们这些人中最想你的了。” “你走后,我们都很想你,舅舅五年来苍老了许多,总是念着你小时候的事情。”倾雪收了笑意絮絮道。 话音落下,凤天涯脸上的笑意也荡然全无,面色有些沉重,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倾雪张了张嘴,很想问他五年前为何悄然离开,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倾雪住了口,两人又沉默了下来。凤天涯想打破这种寂静,却不知该说什么。就在方才,两人已经把小时候他在的那几年,和他走后的那几年都说了个遍。凤天涯突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五年没有在倾雪身边,已经错过了她太多的时光。 “表哥,表哥?” 说了许久的话,倾雪有些口渴,叫了两声凤天涯,却不见他答应。凤天涯眉毛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倾雪倚在靠背上,细细端详凤天涯。凤天涯的脸很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倾雪原本以为凤天涯白只是基因遗传的原因,因为凤司仪也很白,却是一种健康的白。现在想来……也许并不全是遗传问题。或许他确实太累了。 “表哥,你回屋睡觉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凤天涯摇头:“如今在四季城,不安全,我只开了一间房,这两日我都陪在你身边。” 看着倾雪苍白的嘴唇,凤天涯依旧心有余悸。白天自己明明就在她身边,却依旧不可避免地使她受伤。凤天涯怕即使自己住在隔壁也不能完全照顾好她。凤天涯打定主意,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倾雪。 “那你睡床上吧。”倾雪道。 房里只有一张床,凤天涯闻言有些不悦:“这怎么行,你有伤,怎么能睡地上。” 倾雪对着凤天涯无辜地眨眨眼睛:“谁说我睡地上了,我睡床上,床也够大,咱们两个都睡床。” 凤天涯闻言顿时手无足措起来:“床……你……我……不可,你我孤男寡女,怎可同床共枕。于你名节有损的事。” “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就于我名节无损了吗?日日在我房里看我睡觉与同床共枕有多大区别。” 倾雪费劲的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一大半的地方,用手拍了拍,示意凤天涯上来。 凤天涯满脸通红,却不动地方。 “我睡地上就好。” “地上凉,快上来。” 凤天涯依旧一动不动。 “凤天涯,这是我的命令,快到床上睡觉。”倾雪皱眉,搬出了公主的身份,凤天涯拗不过倾雪,只得合衣躺在了床上。 凤天涯躺在床边,倾雪躺在最里面,两人中间还有好大的空隙。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下去。” “……”凤天涯默默。 倾雪又扯过一半被子给他:“盖被。” “……”凤天涯凤天涯依旧默默,却拽了一个被角,盖在身上。 倾雪手脚并用,尽量不扯到伤口的情况下给凤天涯盖好了被子,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浑身僵硬。 “熄灯吧。灯亮着怪晃眼睛的。” “嗯。”一阵气劲扫过,屋内的两盏灯便都熄了。 “表哥晚安。”倾雪打了个哈欠,幽幽的睡了过去。 凤天涯侧头看着熟睡的倾雪,眸中渐渐浮上暖意。 清晨,倾雪幽幽醒来,神清气爽,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倾雪,你醒了。”凤天涯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倾雪侧过头,对上凤天涯的目光,甜甜一笑。 “唔,表哥早。” “饿了吗?我去叫小二传膳。” 本来没什么感觉,但听凤天涯这么一说,倾雪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嗯。” 倾雪等了一会儿,凤天涯还是躺在床上不动。 “你怎么还不下去?” 凤天涯面色通红,道:“雪儿,你没让我下床……” 倾雪这才响起昨晚自己命令凤天涯非在床上睡觉的事,不由得噗嗤一笑:“你下去吧。” 凤天涯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衣衫平整,丝毫没有睡了一晚的模样。 倾雪也慢慢下了床,活动活动身子,感觉全身都僵了。 “好累。” 凤天涯见倾雪转脖子,又伸胳膊蹬腿的样,笑道:“伤口开始愈合了,你昨晚睡觉不老实,我怕你碰裂了伤口,便点住了你的穴道。” “怪不得。”倾雪腹诽,“没想到表哥也有点蔫坏蔫坏的,竟然趁我睡着之后不能反抗才点我穴道。” “愈合了?这么快?”倾雪惊讶道,摸了摸伤口,果真一点都不疼了。 “伤口本就不深,你敷的药又是灵犀散,一夜的时间自然就愈合了。” “灵犀散?”倾雪又是惊讶,“传说中能瞬间止血,一日白骨生肉,三日内愈合任何伤口的圣药?” “嗯。”凤天涯眼神有些闪躲。 倾雪嘴角勾起无害的笑容,甜甜叫:“表哥。” 凤天涯头猛地一抬,眼神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倾雪,你不是饿了么,我去叫店小二送饭来。” 身体向前撑,靠近凤天涯,凤天涯一步步后退,倾雪一步步向前逼近。“砰”地一声,凤天涯靠到了墙上。 倾雪伸手撑墙,环住凤天涯两侧,仰着头看着他,凤天涯拼命地靠着墙,眼睛睁的大大的,漆黑的瞳仁里尽是怯意。 “不急。我先问你一件事儿。”倾雪缓缓道:“有灵犀散,我为什么还要喝药啊?” 和很多人一样,倾雪怕苦,也不喜欢喝药,这个凤天涯自然也知道。小时候,倾雪被大家哄骗喝了一碗可有可无的药,后来被她发现后发了好大的火,好几天谁也不理,怎么哄都没用。 最后还是他用寒铁做了一把伞给倾雪,这事儿才算完了。这是王宫人尽皆知的事情,医师们给倾雪开药方甚至比给狐王开药方还要慎重。公主平时的确是好脾气,但是这汤药便是她的禁区,谁也碰不得。 倾雪本来以为昨晚那碗药是有助于愈合伤口的,不得已才喝了下去。但是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有灵犀散,根本就用不着其他任何药来辅助! 倾雪双眸微眯,嘴角微翘,凤天涯知道,那绝对是发火的前兆。 “你昨日有些心悸受惊,心绪不宁,昨晚那碗药是静心安神的。”凤天涯眼睛丝毫不敢动,注意着倾雪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道,“你的灵力低,也不纯,只有凝神净气才能有效控制灵力,驾驭飞剑。” “原来如此。”倾雪心道,双手落下,给了凤天涯一个饶了你了的眼神,凤天涯这才把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 “那……我去叫店小二来送饭?” “嗯。”倾雪点点头,“吃完饭我们便离开。” 四季镇外 剑浮在半空,凤天涯飞身跳了上去,拉着倾雪上了剑。倾雪站在剑上,看着剑越升越高,脸色逐渐惨白。 第四十七章 小迷 传音铃系在左手手腕上,散发着淡淡的光。 突然安静下来,抓着倾雪手腕的手久久没有落下,倾雪眼珠左右晃,左右看着,就是不敢停下来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清清凉凉,好像整只手又重新浸入湖水中。 月亮东沉,天已是蒙蒙亮。 “哎呀,天亮了。”倾雪一只手指着天,一只手不留痕迹地抽了回来随意指了个方向,“我们去抓野**,抓昨天老伯说的又肥又大的那只。” “哇哇哇……” 不等钟离玉说话,便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孩童的哭声。 倾雪身子一颤,突然觉得有些瘆得慌,两人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着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若是平常听到孩童哭声也罢,只是在这人迹罕至的迷幻森林中,听到哭声便有些蹊跷了。 缓步走进,果真有一个小男孩儿光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哭着。 全身上下只罩了一件绣有大寿桃的红肚兜,头发被剃成了寿桃的形状,真如年画里走出来的小人儿一般。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这哭声有些熟悉。 听到脚步声小男孩抬头,一张脸满是泪痕。 四目相对看着他的样貌,倾雪又是一惊。 眼泪还在不停落下,小男孩哭的很委屈,声音软糯糯:“小迷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家了,姐姐让小迷跟着你好不好?” 跟着她?倾雪皱眉,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年画小人儿一样的小男孩是个麻烦,还是个不小的麻烦。 迷幻森林里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个还没有两尺长的小男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一开口就说要跟着她? 倾雪许久不说话,小男孩儿噘着嘴,哭的更大声了:“小迷没有家了,小迷要跟着姐姐,小迷就要跟着姐姐。姐姐不要小迷,小迷就不活了。” “小迷就上吊去!”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绳子,小男孩儿就往自己脖子上套。 倾雪有些怔愣,他这是作甚?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啊! 且不说她与这小男孩儿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印象中从未见过。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寻死觅活地威胁她,这小孩儿是不是觉得她太好欺负了? 且这还是在迷幻森林,这小男孩儿出现在这儿本就古怪,她要如何带着他? 倾雪静默,她不信这小孩儿还真能把自己勒死 小男孩儿手中的绳子在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整条绳子都缠在了脖子上也不见他将绳子收紧。 低着头,豆大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藕一样的腿上,又顺着腿落到地上。 “倾雪姐姐也不要小迷了,小迷从此以后就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一句一句说的人心疼。 倾雪眼神有些恍惚,她前世也是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小男孩儿的话正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钟离玉走上前,捏住小男孩儿的下颌。 被迫抬起下颌,小男孩看见钟离玉,瞬间变了表情,闭上嘴收住哭声,只是因为哭的太厉害,头还在不停地一抖一抖的。哭的一抽一抽的,就好像倾雪往常吃多了打嗝的时候。 眼泪不再流淌,终于能将那满是泪痕的脸看个清晰。 圆圆的脑袋,有些淡的眉毛,漆黑的眼珠,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 很好看的一张脸,却很像倾雪,很像钟离玉。 钟离玉眼眸微眯:“迷幻兽。” 倾雪一惊,小男孩一抖。 两只小手瞬间抱住头,声音奶声奶气:“不要烤小迷的脑袋。” 倾雪有些迷糊,他竟然是迷幻兽?那个幻境里扮成天涯表哥要与自己成亲的迷幻兽? 迷幻兽竟然是一个小男孩儿?还是长的这么像自己和钟离玉的小男孩? 手紧紧地捏住小男孩儿的下巴,钟离玉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我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 钟离玉双眸微眯,小男孩儿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使劲掰开捏着自己下颌的手,迷幻兽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倾雪身后:“倾雪姐姐救我。” 救他?她要救一个强大的不属于三界的迷幻兽?要救一个差点让她连狐狸也做不成的迷幻兽? 倾雪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仁慈。 钟离玉冷冷出声:“滚回你的幻界中去。” 迷幻兽又是泪眼汪汪,指着钟离玉控诉:“我的幻界被你打破了,回不去了。” 钟离玉眉毛微挑:“迷幻兽最擅长就是制作幻界,我只打破个洞你就回不去了!” 迷幻兽抽抽鼻子:“那个幻界是我娘亲的,我年纪小,还没有能力维持一个幻界的完整。” “那就滚回你娘亲那里去。” 迷幻兽止住了眼泪,但是声音却带着哭腔:“我娘亲被坏人抓走了,我没有家了。” 迷幻兽的话又是说进了倾雪的心坎里。倾雪不禁有些戚戚然。 迷幻兽很小,头刚刚过倾雪的膝盖,伸出两只胳膊抱住倾雪的小腿:“倾雪姐姐,钟离哥哥要烤了小迷的脑袋。” 母爱顿时泛滥成灾,倾雪两只手护住迷幻兽:“钟离,他也没做出什么事,你就别烤他了吧。放他走,让他自生自灭去。” “你可知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代表着什么?” 钟离玉声音陡沉,倾雪清晰看到了他眼中酝酿的暴风雨。 代表着什么?倾雪被问的一愣,那不就是幻境吗?契约签订后自己不救不再属于三界了吗?还能有什么意义? 钟离玉挑眉:“难不成你以为与迷幻兽签订了契约,从此你便不是三界中人,也能像迷幻兽一样待在幻境,不受三界轮回之苦了?” 貌似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从此你便是他永久的奴隶,行尸走肉般,再无自己的意识。若不是那日我及时赶到,你可知后果?” “迷幻兽对待认准的人,认准的事,向来都是至死方休。他认定了你,你便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奴隶。除非你现在杀了他。” “即便他现在不能编织幻境,但若是就这样放他离开,一旦哪一日他有能力了,你要如何?” “我怕我不能及时保护你。” 倾雪愣愣地听了这些话,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果然,没那么简单的事儿。这迷幻兽就是一颗炸药,很有可能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就在她身边炸开了。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拔掉这颗炸药的引线,让他再无爆炸的可能。 可要杀了他? 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迷幻兽,迷幻兽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倾雪姐姐,小迷就是想你一直陪着小迷,你不愿意,小迷以后就一直陪着你,小迷就你一个亲人了。” 最终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倾雪实在不想这三界因为她多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算了,留下他吧。” 倾雪不想杀他,那便只能把这颗炸药留在身边时时防范着,不让这引线自己燃起来。 她的一系列表情钟离玉都看在眼里。 眯着的眼似乎一直没睁开,垂下眼眸,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 钟离玉久久不语,便算作默认了。迷幻兽忐忑的心也落了下来,从倾雪身后探出个脑袋:“对啊对啊,钟离哥哥,小迷再也不敢跟你抢媳妇了。倾雪姐姐是你的媳妇,永远是你的媳妇。” 钟离玉眯着的眼终于睁开,给了迷幻兽一个莫名的眼神。 倾雪伸手抚额,这是什么逻辑。 一双眼睛很真诚地看着钟离玉,倾雪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迷幻兽的头比鸡头大,似乎烤迷幻兽的头应该能比鸡头好吃。” 钟离玉翘起嘴角:“可以尝尝。” 一把把迷幻兽从身后提出来,塞给钟离玉,自己则往合欢树下走。 “吃什么补什么,记得把兽脑留给我。” 摆摆手,倾雪也不回头,扔下了这句话。 迷幻兽被钟离玉提着脖子上挂着的肚兜绳悬在半空,四只腿不停扑腾着来回晃悠。 眼泪又有收不住的架势:“哇哇哇,倾雪姐姐,不要把我和这个男人单独放在一起啊。” 迷幻兽抬头,正好和钟离玉四目相对,瞬间止住了哭声,扯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钟……钟离哥哥。” 往回走的一路,倾雪顺手将今天要吃的野果都摘了回来。 白胡子老伯把药水泡好的野果一一拿出来,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乖徒儿,那臭小子呢?” “后面呢。”倾雪坐在白胡子老伯旁边,帮着一起捡野果。 不多时,便见钟离玉左手拎着两只野鸡,右手提着迷幻兽走了过来。放下迷幻兽,迷幻兽迈着小短腿就向倾雪这边跑。见倾雪始终冷着脸不理他,一转方向扑进了白胡子老头怀里。 别看迷幻兽小,但是跑起来冲劲儿还是挺大的,直接把白胡子老头扑在地上,他则骑在白胡子老头身上,咧开嘴就开哭。 “哇哇哇,爷爷,哥哥和姐姐要烤小迷的脑袋吃。” 白胡子老伯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突然多了个孙子,费劲坐起来后两手举起迷幻兽,上下左右看了好几圈。 “呆,哪儿来的孙子!” 第四十七章 小迷 传音铃系在左手手腕上,散发着淡淡的光。 突然安静下来,抓着倾雪手腕的手久久没有落下,倾雪眼珠左右晃,左右看着,就是不敢停下来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清清凉凉,好像整只手又重新浸入湖水中。 月亮东沉,天已是蒙蒙亮。 “哎呀,天亮了。”倾雪一只手指着天,一只手不留痕迹地抽了回来随意指了个方向,“我们去抓野**,抓昨天老伯说的又肥又大的那只。” “哇哇哇……” 不等钟离玉说话,便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孩童的哭声。 倾雪身子一颤,突然觉得有些瘆得慌,两人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着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若是平常听到孩童哭声也罢,只是在这人迹罕至的迷幻森林中,听到哭声便有些蹊跷了。 缓步走进,果真有一个小男孩儿光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哭着。 全身上下只罩了一件绣有大寿桃的红肚兜,头发被剃成了寿桃的形状,真如年画里走出来的小人儿一般。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这哭声有些熟悉。 听到脚步声小男孩抬头,一张脸满是泪痕。 四目相对看着他的样貌,倾雪又是一惊。 眼泪还在不停落下,小男孩哭的很委屈,声音软糯糯:“小迷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家了,姐姐让小迷跟着你好不好?” 跟着她?倾雪皱眉,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年画小人儿一样的小男孩是个麻烦,还是个不小的麻烦。 迷幻森林里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个还没有两尺长的小男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一开口就说要跟着她? 倾雪许久不说话,小男孩儿噘着嘴,哭的更大声了:“小迷没有家了,小迷要跟着姐姐,小迷就要跟着姐姐。姐姐不要小迷,小迷就不活了。” “小迷就上吊去!”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绳子,小男孩儿就往自己脖子上套。 倾雪有些怔愣,他这是作甚?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啊! 且不说她与这小男孩儿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印象中从未见过。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寻死觅活地威胁她,这小孩儿是不是觉得她太好欺负了? 且这还是在迷幻森林,这小男孩儿出现在这儿本就古怪,她要如何带着他? 倾雪静默,她不信这小孩儿还真能把自己勒死 小男孩儿手中的绳子在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整条绳子都缠在了脖子上也不见他将绳子收紧。 低着头,豆大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藕一样的腿上,又顺着腿落到地上。 “倾雪姐姐也不要小迷了,小迷从此以后就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一句一句说的人心疼。 倾雪眼神有些恍惚,她前世也是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小男孩儿的话正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钟离玉走上前,捏住小男孩儿的下颌。 被迫抬起下颌,小男孩看见钟离玉,瞬间变了表情,闭上嘴收住哭声,只是因为哭的太厉害,头还在不停地一抖一抖的。哭的一抽一抽的,就好像倾雪往常吃多了打嗝的时候。 眼泪不再流淌,终于能将那满是泪痕的脸看个清晰。 圆圆的脑袋,有些淡的眉毛,漆黑的眼珠,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 很好看的一张脸,却很像倾雪,很像钟离玉。 钟离玉眼眸微眯:“迷幻兽。” 倾雪一惊,小男孩一抖。 两只小手瞬间抱住头,声音奶声奶气:“不要烤小迷的脑袋。” 倾雪有些迷糊,他竟然是迷幻兽?那个幻境里扮成天涯表哥要与自己成亲的迷幻兽? 迷幻兽竟然是一个小男孩儿?还是长的这么像自己和钟离玉的小男孩? 手紧紧地捏住小男孩儿的下巴,钟离玉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我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 钟离玉双眸微眯,小男孩儿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使劲掰开捏着自己下颌的手,迷幻兽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倾雪身后:“倾雪姐姐救我。” 救他?她要救一个强大的不属于三界的迷幻兽?要救一个差点让她连狐狸也做不成的迷幻兽? 倾雪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仁慈。 钟离玉冷冷出声:“滚回你的幻界中去。” 迷幻兽又是泪眼汪汪,指着钟离玉控诉:“我的幻界被你打破了,回不去了。” 钟离玉眉毛微挑:“迷幻兽最擅长就是制作幻界,我只打破个洞你就回不去了!” 迷幻兽抽抽鼻子:“那个幻界是我娘亲的,我年纪小,还没有能力维持一个幻界的完整。” “那就滚回你娘亲那里去。” 迷幻兽止住了眼泪,但是声音却带着哭腔:“我娘亲被坏人抓走了,我没有家了。” 迷幻兽的话又是说进了倾雪的心坎里。倾雪不禁有些戚戚然。 迷幻兽很小,头刚刚过倾雪的膝盖,伸出两只胳膊抱住倾雪的小腿:“倾雪姐姐,钟离哥哥要烤了小迷的脑袋。” 母爱顿时泛滥成灾,倾雪两只手护住迷幻兽:“钟离,他也没做出什么事,你就别烤他了吧。放他走,让他自生自灭去。” “你可知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代表着什么?” 钟离玉声音陡沉,倾雪清晰看到了他眼中酝酿的暴风雨。 代表着什么?倾雪被问的一愣,那不就是幻境吗?契约签订后自己不救不再属于三界了吗?还能有什么意义? 钟离玉挑眉:“难不成你以为与迷幻兽签订了契约,从此你便不是三界中人,也能像迷幻兽一样待在幻境,不受三界轮回之苦了?” 貌似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从此你便是他永久的奴隶,行尸走肉般,再无自己的意识。若不是那日我及时赶到,你可知后果?” “迷幻兽对待认准的人,认准的事,向来都是至死方休。他认定了你,你便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奴隶。除非你现在杀了他。” “即便他现在不能编织幻境,但若是就这样放他离开,一旦哪一日他有能力了,你要如何?” “我怕我不能及时保护你。” 倾雪愣愣地听了这些话,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果然,没那么简单的事儿。这迷幻兽就是一颗炸药,很有可能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就在她身边炸开了。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拔掉这颗炸药的引线,让他再无爆炸的可能。 可要杀了他? 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迷幻兽,迷幻兽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倾雪姐姐,小迷就是想你一直陪着小迷,你不愿意,小迷以后就一直陪着你,小迷就你一个亲人了。” 最终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倾雪实在不想这三界因为她多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算了,留下他吧。” 倾雪不想杀他,那便只能把这颗炸药留在身边时时防范着,不让这引线自己燃起来。 她的一系列表情钟离玉都看在眼里。 眯着的眼似乎一直没睁开,垂下眼眸,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 钟离玉久久不语,便算作默认了。迷幻兽忐忑的心也落了下来,从倾雪身后探出个脑袋:“对啊对啊,钟离哥哥,小迷再也不敢跟你抢媳妇了。倾雪姐姐是你的媳妇,永远是你的媳妇。” 钟离玉眯着的眼终于睁开,给了迷幻兽一个莫名的眼神。 倾雪伸手抚额,这是什么逻辑。 一双眼睛很真诚地看着钟离玉,倾雪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迷幻兽的头比鸡头大,似乎烤迷幻兽的头应该能比鸡头好吃。” 钟离玉翘起嘴角:“可以尝尝。” 一把把迷幻兽从身后提出来,塞给钟离玉,自己则往合欢树下走。 “吃什么补什么,记得把兽脑留给我。” 摆摆手,倾雪也不回头,扔下了这句话。 迷幻兽被钟离玉提着脖子上挂着的肚兜绳悬在半空,四只腿不停扑腾着来回晃悠。 眼泪又有收不住的架势:“哇哇哇,倾雪姐姐,不要把我和这个男人单独放在一起啊。” 迷幻兽抬头,正好和钟离玉四目相对,瞬间止住了哭声,扯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钟……钟离哥哥。” 往回走的一路,倾雪顺手将今天要吃的野果都摘了回来。 白胡子老伯把药水泡好的野果一一拿出来,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乖徒儿,那臭小子呢?” “后面呢。”倾雪坐在白胡子老伯旁边,帮着一起捡野果。 不多时,便见钟离玉左手拎着两只野鸡,右手提着迷幻兽走了过来。放下迷幻兽,迷幻兽迈着小短腿就向倾雪这边跑。见倾雪始终冷着脸不理他,一转方向扑进了白胡子老头怀里。 别看迷幻兽小,但是跑起来冲劲儿还是挺大的,直接把白胡子老头扑在地上,他则骑在白胡子老头身上,咧开嘴就开哭。 “哇哇哇,爷爷,哥哥和姐姐要烤小迷的脑袋吃。” 白胡子老伯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突然多了个孙子,费劲坐起来后两手举起迷幻兽,上下左右看了好几圈。 “呆,哪儿来的孙子!” 第二十四章 异常 “没有外伤,却不一定没内伤不是。”婆婆打断了倾雪的话,“我老婆子虽然看不出凤小子伤的怎样,却也看得出来那不是谁都能治得了的。凤小子不宜乱动灵力,他现在每动用一丝灵力便如透支一刻生命一般呐。” 倾雪闻言心中一紧:“婆婆,你可知有什么药物可以救他?” 婆婆叹了口气,道:“凤小子的病,非普通药石可医。” 倾雪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可有什么缓解的办法?” 婆婆想了一会儿,说了一个很简易的方法:“依我老婆子看,只有暂时不让他动用灵力,他这伤,还需自行慢慢调养,好好将养着,过个一年半载也就基本痊愈了。” 倾雪点点头:“谢婆婆,我以后定会看着表哥,不让他随意动用灵力。” “好好好。”婆婆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有你这句话,老婆子我就放心了。凤小子他不会照顾自己,我把凤小子交给你,你可要多多照应他一些。” 倾雪又是点了点头:“婆婆的话,倾雪定铭记在心。” 婆婆将手中的药布在倾雪身上几番缠绕,手离开时倾雪胸前便多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给你包扎好了,老婆子我这就回去了。你日后若有事,便去东街尽头的那家药草铺子找我。”婆婆收起药箱,最后嘱咐了一句,开门走了出去。 倾雪看着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由于白天睡的太多,即便现在已经很晚,倾雪依旧没有睡意,凤天涯也坐在床边,陪倾雪说着话。 久别重逢,两人要说的话自然很多,凤天涯安静地听着倾雪说着他离开的五年来身边发生的事情。 “大哥哥四年前去闻人学院学习,最舍不得的便是二哥哥了。”倾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二哥哥背着自己的包袱卷,又抱着大哥哥的包袱不放手,非要大哥哥带着他一离开,同脱离太傅的苦海。” 凤天涯想着那场景,也是眉眼弯弯。 “没有你帮衬着,二哥哥便成了被太傅打手板最多的那个,手心的肉垫总是那么厚,”倾雪是捂唇,又是一阵笑,“每次被打手板的时候都是二哥哥最想你的时候,他算是我们这些人中最想你的了。” “你走后,我们都很想你,舅舅五年来苍老了许多,总是念着你小时候的事情。”倾雪收了笑意絮絮道。 话音落下,凤天涯脸上的笑意也荡然全无,面色有些沉重,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倾雪张了张嘴,很想问他五年前为何悄然离开,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倾雪住了口,两人又沉默了下来。凤天涯想打破这种寂静,却不知该说什么。就在方才,两人已经把小时候他在的那几年,和他走后的那几年都说了个遍。凤天涯突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五年没有在倾雪身边,已经错过了她太多的时光。 “表哥,表哥?” 说了许久的话,倾雪有些口渴,叫了两声凤天涯,却不见他答应。凤天涯眉毛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倾雪倚在靠背上,细细端详凤天涯。凤天涯的脸很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倾雪原本以为凤天涯白只是基因遗传的原因,因为凤司仪也很白,却是一种健康的白。现在想来……也许并不全是遗传问题。或许他确实太累了。 “表哥,你回屋睡觉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凤天涯摇头:“如今在四季城,不安全,我只开了一间房,这两日我都陪在你身边。” 看着倾雪苍白的嘴唇,凤天涯依旧心有余悸。白天自己明明就在她身边,却依旧不可避免地使她受伤。凤天涯怕即使自己住在隔壁也不能完全照顾好她。凤天涯打定主意,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倾雪。 “那你睡床上吧。”倾雪道。 房里只有一张床,凤天涯闻言有些不悦:“这怎么行,你有伤,怎么能睡地上。” 倾雪对着凤天涯无辜地眨眨眼睛:“谁说我睡地上了,我睡床上,床也够大,咱们两个都睡床。” 凤天涯闻言顿时手无足措起来:“床……你……我……不可,你我孤男寡女,怎可同床共枕。于你名节有损的事。” “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就于我名节无损了吗?日日在我房里看我睡觉与同床共枕有多大区别。” 倾雪费劲的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一大半的地方,用手拍了拍,示意凤天涯上来。 凤天涯满脸通红,却不动地方。 “我睡地上就好。” “地上凉,快上来。” 凤天涯依旧一动不动。 “凤天涯,这是我的命令,快到床上睡觉。”倾雪皱眉,搬出了公主的身份,凤天涯拗不过倾雪,只得合衣躺在了床上。 凤天涯躺在床边,倾雪躺在最里面,两人中间还有好大的空隙。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下去。” “……”凤天涯默默。 倾雪又扯过一半被子给他:“盖被。” “……”凤天涯凤天涯依旧默默,却拽了一个被角,盖在身上。 倾雪手脚并用,尽量不扯到伤口的情况下给凤天涯盖好了被子,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浑身僵硬。 “熄灯吧。灯亮着怪晃眼睛的。” “嗯。”一阵气劲扫过,屋内的两盏灯便都熄了。 “表哥晚安。”倾雪打了个哈欠,幽幽的睡了过去。 凤天涯侧头看着熟睡的倾雪,眸中渐渐浮上暖意。 清晨,倾雪幽幽醒来,神清气爽,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倾雪,你醒了。”凤天涯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倾雪侧过头,对上凤天涯的目光,甜甜一笑。 “唔,表哥早。” “饿了吗?我去叫小二传膳。” 本来没什么感觉,但听凤天涯这么一说,倾雪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嗯。” 倾雪等了一会儿,凤天涯还是躺在床上不动。 “你怎么还不下去?” 凤天涯面色通红,道:“雪儿,你没让我下床……” 倾雪这才响起昨晚自己命令凤天涯非在床上睡觉的事,不由得噗嗤一笑:“你下去吧。” 凤天涯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衣衫平整,丝毫没有睡了一晚的模样。 倾雪也慢慢下了床,活动活动身子,感觉全身都僵了。 “好累。” 凤天涯见倾雪转脖子,又伸胳膊蹬腿的样,笑道:“伤口开始愈合了,你昨晚睡觉不老实,我怕你碰裂了伤口,便点住了你的穴道。” “怪不得。”倾雪腹诽,“没想到表哥也有点蔫坏蔫坏的,竟然趁我睡着之后不能反抗才点我穴道。” “愈合了?这么快?”倾雪惊讶道,摸了摸伤口,果真一点都不疼了。 “伤口本就不深,你敷的药又是灵犀散,一夜的时间自然就愈合了。” “灵犀散?”倾雪又是惊讶,“传说中能瞬间止血,一日白骨生肉,三日内愈合任何伤口的圣药?” “嗯。”凤天涯眼神有些闪躲。 倾雪嘴角勾起无害的笑容,甜甜叫:“表哥。” 凤天涯头猛地一抬,眼神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倾雪,你不是饿了么,我去叫店小二送饭来。” 身体向前撑,靠近凤天涯,凤天涯一步步后退,倾雪一步步向前逼近。“砰”地一声,凤天涯靠到了墙上。 倾雪伸手撑墙,环住凤天涯两侧,仰着头看着他,凤天涯拼命地靠着墙,眼睛睁的大大的,漆黑的瞳仁里尽是怯意。 “不急。我先问你一件事儿。”倾雪缓缓道:“有灵犀散,我为什么还要喝药啊?” 和很多人一样,倾雪怕苦,也不喜欢喝药,这个凤天涯自然也知道。小时候,倾雪被大家哄骗喝了一碗可有可无的药,后来被她发现后发了好大的火,好几天谁也不理,怎么哄都没用。 最后还是他用寒铁做了一把伞给倾雪,这事儿才算完了。这是王宫人尽皆知的事情,医师们给倾雪开药方甚至比给狐王开药方还要慎重。公主平时的确是好脾气,但是这汤药便是她的禁区,谁也碰不得。 倾雪本来以为昨晚那碗药是有助于愈合伤口的,不得已才喝了下去。但是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有灵犀散,根本就用不着其他任何药来辅助! 倾雪双眸微眯,嘴角微翘,凤天涯知道,那绝对是发火的前兆。 “你昨日有些心悸受惊,心绪不宁,昨晚那碗药是静心安神的。”凤天涯眼睛丝毫不敢动,注意着倾雪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道,“你的灵力低,也不纯,只有凝神净气才能有效控制灵力,驾驭飞剑。” “原来如此。”倾雪心道,双手落下,给了凤天涯一个饶了你了的眼神,凤天涯这才把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 “那……我去叫店小二来送饭?” “嗯。”倾雪点点头,“吃完饭我们便离开。” 四季镇外 剑浮在半空,凤天涯飞身跳了上去,拉着倾雪上了剑。倾雪站在剑上,看着剑越升越高,脸色逐渐惨白。 第四十八章 剑阁 “噗通!”倾雪手中的野果又掉回了药水里。 老伯说话总是要语出惊人一些 迷幻兽瘪着嘴,白胡子老伯把脸转向了倾雪。 “乖徒儿,这莫不是你的私生子千里迢迢找你来了?” 手中刚捡起来的野果又“噗通”一声又掉回了药水里。 倾雪默默摇摇头,她才14岁,哪来什么私生子。 迷幻兽晃着胳膊:“我有娘亲的,我的娘亲不是倾雪姐姐。” 看着这张和钟离玉又有五分相似的脸,白胡子老伯迟疑道:“那你是来找爹的?” 歪着头,回头看着钟离玉的方向,钟离玉挑了挑眉,迷幻兽的眼神瞬间瑟缩了一下,缩着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钟离哥哥不是我爹。” 这位爷爷真会开玩笑,自己要是有这样的爹早就一命呜呼了好不。 白胡子老伯又举起迷幻兽打量了半晌。 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乖孙子哎,你长的和爷爷我一点儿也不像啊。” 手一抖,倾雪眼疾手快地捏住野果,这颗野果终于没有掉下去。 钟离玉架起火,将野鸡放到了火上。 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专心做自己的事,那一老一少的对话,他们便不要听了吧。 迷幻兽晃着四条腿:“当然不像啦,我是按着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的样貌幻化的。” “哈哈哈,小孙子,你真有眼光,我乖徒儿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迷幻兽得意地扬着头:“那当然啦。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都是天下最最好看的人!” “哈哈哈。”白胡子老伯笑的心满意足,“你倾雪姐姐好看,那臭小子不好看。” 迷幻兽咬着右手食指歪着头想了一阵,“不对呀爷爷,钟离哥哥是最好看的。” “不不不,臭小子不好看。” “好看。” “不好看。” 迷幻兽想了想,决定还是避开这个话题,“反正倾雪姐姐是最好看的。” 白胡子老伯用力摸了摸迷幻兽的头:“乖孙子说的对!” “乖孙子,爷爷问你句话,你可要告诉爷爷啊。” 双眼冒着精光,白胡子老伯在迷幻兽的点头下继续问:“这迷幻森林里长草药的地方在哪儿?” “草药?”迷幻兽歪着头想了想,伸出小手指着地上一颗绿油油的草,“这不就是吗?” 顺着手指看,白胡子老伯的白胡子抽了抽:“那是杂草,不是草药。” 迷幻兽摸了摸头上的寿桃:“草药是草,杂草是草,这不都是草吗?” “那怎么能一样!”白胡子老伯吹着胡子,“草药是带香味儿的那种,你知道哪里有吗?带爷爷去呀。” “没有,不知道。” 钟离玉坐在倾雪身边:“迷幻兽是迷幻森林的王者,或许他可以带咱们出去。”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有了定论。 “小迷,你可知道出迷幻森林的方法?” 迷幻兽从白胡子老伯身上爬下来,凑到倾雪跟前:“知道。倾雪姐姐,外面很危险,外面有坏人。” 迷幻兽哄小孩似的在倾雪脸旁吹吹:“乖啊,我们不出去。” 钟离玉挑挑眉:“据我所知,迷幻兽虽喜欢独居,但是并没有排外心理,也并不是只在迷幻森林编制幻境。只要喜欢,哪里都会有迷幻兽的存在。” “哼!”迷幻兽撅起嘴,“就是外面那些坏人骗我们,我的娘亲和族人都被抓走了,只有我因为太小没被发现才留了下来。” 迷幻兽拽着倾雪的衣袖:“倾雪姐姐,咱不出去奥,等我长大了能编织幻境了,咱就在幻境里待一辈子。你想要啥都有!” 看着倾雪微皱的眉头,迷幻兽一头扑到倾雪怀里:“不过倾雪姐姐说去哪儿小迷就去哪儿,反正小迷也没有家人了。” 闷闷的声音从倾雪怀里传来,倾雪有些怔愣。自己正考虑怎样让迷幻兽改变想法,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就突然要出去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好的。 迷幻兽的头抬起来,仰望着倾雪:“倾雪姐姐,出去之后小迷保护你。” 看着迷幻兽带着泪花的眼睛,倾雪摸了摸他的头。 “以后有姐姐在,你不用怕了。” 倾雪的话说到了迷幻兽的心上,迷幻兽又把头埋在倾雪怀里,忍着眼泪道:“倾雪姐姐,小迷以后又有亲人了。” 几人吃了野鸡和野果,便在小迷的带领下向迷幻森林外走。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这半月来倾雪并未远走,原还不觉得迷幻森林有多玄妙,直至今日走远了方觉得自己的运气委实大得很,就凭半月前自己不辨方向地横冲直撞还依然完好无缺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倾雪觉得,列入《世界未解之谜》也不为过。 白胡子老伯的斗篷似乎能装下好多东西,几乎飞一路撒了一路的药粉。钟离玉眉毛微挑不置一词,倾雪只觉得空气红的黄的绿的煞是好看,老伯的药粉撒下去之后便都成了无色。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瘴气了。 迷幻兽两只小手不停挥舞着,一会儿指左方一会儿指右方,一会儿原地转圈,一会儿干脆一头撞在树上。 钟离玉和白胡子老伯皆是不停惊叹,倾雪只觉得转的有些晕。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阵法了。 “想来这便是菜鸟和非菜鸟的区别了。”倾雪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由于几人一直是在半空中操控灵剑飞行,倾雪无缘得见《闻人地界志》中记载的沼泽。 离开迷幻森林之前,倾雪最后望了望身后的那片土地,想必那便是传说中的沼泽了。 出了迷幻森林的地界后,白胡子老伯仰天长笑了几声:“被困了三个月,老头子我终于出来了。” 一番伸胳膊蹬腿后,老伯看向倾雪:“乖徒儿,你这么急着出迷幻森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任是一个正常人,在能离开迷幻森林的前提下,都不会想要多待一刻钟的吧。倾雪看了一眼钟离玉,发现两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无奈的表情。 “确实有要紧事。我要去闻人学院学习,老伯可要同去?” “闻人学院?咳咳,咳咳。”白胡子老伯有些激动,“那破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不过去看看也好,那里的藏书阁还是不错的,我经常在那偷…啊不,看书。”白胡子老伯嘿嘿一笑,“乖徒儿,为师还有事,先走一步,咱回见。” 说罢掐起一个剑指,身上扛着倾雪那把破铜烂铁一样的“拜师礼”飞走了。 迷幻兽挥舞着小胳膊大喊:“爷爷再见。” 三日后 几人坐在金剑上,钟离玉看向前方:“前面就是闻人学院的地界了。” 迷幻兽紧紧抓着倾雪的衣角:“倾雪姐姐,那就是你要上学的地方吗?” 倾雪低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觉得头一晕,整个人便向下栽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迷幻兽松开了手,倾雪就这样从飞剑上落了下去。 钟离玉控制飞剑向下俯冲,终于在要接进地面的时候,倾雪稳稳地躺在了飞剑上。 迷幻兽小脸惨白:“倾雪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倾雪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说不出话来。 抬起倾雪的手,金色的灵力顺着手腕进入体内,游走全身。 钟离玉的眉头越皱越紧。 灵力退出后,倾雪也恢复了清明。 迷幻兽跑到钟离玉身边:“钟离哥哥,倾雪姐姐怎么了?” 倾雪看向钟离玉,莫非是月夜明珠出了什么差错? 似乎能读懂倾雪的心思,钟离玉缓缓道:“闻人学院的结界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但是月夜明珠的能量已然扩散全身,与你的灵力交融,所以你的灵力也暂时被压制住了一部分。刚才的晕眩便是灵力突然大量减少的表现。” “这么说,越靠近闻人学院,月夜明珠与我身体融合的越好,我体内灵力就会被压制的越多?” “可以这么说。” 三人都是皱紧了眉头。毕竟在闻人界,任何一个有灵识的动物都是有灵力的。 “倾雪,你要尽快吸收月夜灵珠的能量,把它完全转化为灵力,不再受结界压制。” 倾雪点头,在闻人学院没有灵力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夸张的说,灵力高的人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喷死。 “你现在无法运用灵力,定要有趁手的兵器傍身以防万一。” 一行三人来到了四季城,却不见曾经来过的店铺。 原是四季灵剑阁的地方现在已然是一片废墟。 “姑娘,你可是要买兵器?” 身后一苍老的声音陡然传来,几人回头,便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面前。 “正是。大娘,四季灵剑阁可是搬走了?” 老妇人看了看四周,神秘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四季灵剑阁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六个月前一夕之间就被灭了,老板伙计无一生还,就连里面的货品也都不见了。西边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灵剑阁,你去那儿吧。” 倾雪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六个月前,正是她在四季城的时候。 第四十八章 剑阁 “噗通!”倾雪手中的野果又掉回了药水里。 老伯说话总是要语出惊人一些 迷幻兽瘪着嘴,白胡子老伯把脸转向了倾雪。 “乖徒儿,这莫不是你的私生子千里迢迢找你来了?” 手中刚捡起来的野果又“噗通”一声又掉回了药水里。 倾雪默默摇摇头,她才14岁,哪来什么私生子。 迷幻兽晃着胳膊:“我有娘亲的,我的娘亲不是倾雪姐姐。” 看着这张和钟离玉又有五分相似的脸,白胡子老伯迟疑道:“那你是来找爹的?” 歪着头,回头看着钟离玉的方向,钟离玉挑了挑眉,迷幻兽的眼神瞬间瑟缩了一下,缩着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钟离哥哥不是我爹。” 这位爷爷真会开玩笑,自己要是有这样的爹早就一命呜呼了好不。 白胡子老伯又举起迷幻兽打量了半晌。 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乖孙子哎,你长的和爷爷我一点儿也不像啊。” 手一抖,倾雪眼疾手快地捏住野果,这颗野果终于没有掉下去。 钟离玉架起火,将野鸡放到了火上。 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专心做自己的事,那一老一少的对话,他们便不要听了吧。 迷幻兽晃着四条腿:“当然不像啦,我是按着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的样貌幻化的。” “哈哈哈,小孙子,你真有眼光,我乖徒儿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迷幻兽得意地扬着头:“那当然啦。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都是天下最最好看的人!” “哈哈哈。”白胡子老伯笑的心满意足,“你倾雪姐姐好看,那臭小子不好看。” 迷幻兽咬着右手食指歪着头想了一阵,“不对呀爷爷,钟离哥哥是最好看的。” “不不不,臭小子不好看。” “好看。” “不好看。” 迷幻兽想了想,决定还是避开这个话题,“反正倾雪姐姐是最好看的。” 白胡子老伯用力摸了摸迷幻兽的头:“乖孙子说的对!” “乖孙子,爷爷问你句话,你可要告诉爷爷啊。” 双眼冒着精光,白胡子老伯在迷幻兽的点头下继续问:“这迷幻森林里长草药的地方在哪儿?” “草药?”迷幻兽歪着头想了想,伸出小手指着地上一颗绿油油的草,“这不就是吗?” 顺着手指看,白胡子老伯的白胡子抽了抽:“那是杂草,不是草药。” 迷幻兽摸了摸头上的寿桃:“草药是草,杂草是草,这不都是草吗?” “那怎么能一样!”白胡子老伯吹着胡子,“草药是带香味儿的那种,你知道哪里有吗?带爷爷去呀。” “没有,不知道。” 钟离玉坐在倾雪身边:“迷幻兽是迷幻森林的王者,或许他可以带咱们出去。”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有了定论。 “小迷,你可知道出迷幻森林的方法?” 迷幻兽从白胡子老伯身上爬下来,凑到倾雪跟前:“知道。倾雪姐姐,外面很危险,外面有坏人。” 迷幻兽哄小孩似的在倾雪脸旁吹吹:“乖啊,我们不出去。” 钟离玉挑挑眉:“据我所知,迷幻兽虽喜欢独居,但是并没有排外心理,也并不是只在迷幻森林编制幻境。只要喜欢,哪里都会有迷幻兽的存在。” “哼!”迷幻兽撅起嘴,“就是外面那些坏人骗我们,我的娘亲和族人都被抓走了,只有我因为太小没被发现才留了下来。” 迷幻兽拽着倾雪的衣袖:“倾雪姐姐,咱不出去奥,等我长大了能编织幻境了,咱就在幻境里待一辈子。你想要啥都有!” 看着倾雪微皱的眉头,迷幻兽一头扑到倾雪怀里:“不过倾雪姐姐说去哪儿小迷就去哪儿,反正小迷也没有家人了。” 闷闷的声音从倾雪怀里传来,倾雪有些怔愣。自己正考虑怎样让迷幻兽改变想法,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就突然要出去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好的。 迷幻兽的头抬起来,仰望着倾雪:“倾雪姐姐,出去之后小迷保护你。” 看着迷幻兽带着泪花的眼睛,倾雪摸了摸他的头。 “以后有姐姐在,你不用怕了。” 倾雪的话说到了迷幻兽的心上,迷幻兽又把头埋在倾雪怀里,忍着眼泪道:“倾雪姐姐,小迷以后又有亲人了。” 几人吃了野鸡和野果,便在小迷的带领下向迷幻森林外走。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这半月来倾雪并未远走,原还不觉得迷幻森林有多玄妙,直至今日走远了方觉得自己的运气委实大得很,就凭半月前自己不辨方向地横冲直撞还依然完好无缺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倾雪觉得,列入《世界未解之谜》也不为过。 白胡子老伯的斗篷似乎能装下好多东西,几乎飞一路撒了一路的药粉。钟离玉眉毛微挑不置一词,倾雪只觉得空气红的黄的绿的煞是好看,老伯的药粉撒下去之后便都成了无色。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瘴气了。 迷幻兽两只小手不停挥舞着,一会儿指左方一会儿指右方,一会儿原地转圈,一会儿干脆一头撞在树上。 钟离玉和白胡子老伯皆是不停惊叹,倾雪只觉得转的有些晕。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阵法了。 “想来这便是菜鸟和非菜鸟的区别了。”倾雪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由于几人一直是在半空中操控灵剑飞行,倾雪无缘得见《闻人地界志》中记载的沼泽。 离开迷幻森林之前,倾雪最后望了望身后的那片土地,想必那便是传说中的沼泽了。 出了迷幻森林的地界后,白胡子老伯仰天长笑了几声:“被困了三个月,老头子我终于出来了。” 一番伸胳膊蹬腿后,老伯看向倾雪:“乖徒儿,你这么急着出迷幻森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任是一个正常人,在能离开迷幻森林的前提下,都不会想要多待一刻钟的吧。倾雪看了一眼钟离玉,发现两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无奈的表情。 “确实有要紧事。我要去闻人学院学习,老伯可要同去?” “闻人学院?咳咳,咳咳。”白胡子老伯有些激动,“那破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不过去看看也好,那里的藏书阁还是不错的,我经常在那偷…啊不,看书。”白胡子老伯嘿嘿一笑,“乖徒儿,为师还有事,先走一步,咱回见。” 说罢掐起一个剑指,身上扛着倾雪那把破铜烂铁一样的“拜师礼”飞走了。 迷幻兽挥舞着小胳膊大喊:“爷爷再见。” 三日后 几人坐在金剑上,钟离玉看向前方:“前面就是闻人学院的地界了。” 迷幻兽紧紧抓着倾雪的衣角:“倾雪姐姐,那就是你要上学的地方吗?” 倾雪低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觉得头一晕,整个人便向下栽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迷幻兽松开了手,倾雪就这样从飞剑上落了下去。 钟离玉控制飞剑向下俯冲,终于在要接进地面的时候,倾雪稳稳地躺在了飞剑上。 迷幻兽小脸惨白:“倾雪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倾雪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说不出话来。 抬起倾雪的手,金色的灵力顺着手腕进入体内,游走全身。 钟离玉的眉头越皱越紧。 灵力退出后,倾雪也恢复了清明。 迷幻兽跑到钟离玉身边:“钟离哥哥,倾雪姐姐怎么了?” 倾雪看向钟离玉,莫非是月夜明珠出了什么差错? 似乎能读懂倾雪的心思,钟离玉缓缓道:“闻人学院的结界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但是月夜明珠的能量已然扩散全身,与你的灵力交融,所以你的灵力也暂时被压制住了一部分。刚才的晕眩便是灵力突然大量减少的表现。” “这么说,越靠近闻人学院,月夜明珠与我身体融合的越好,我体内灵力就会被压制的越多?” “可以这么说。” 三人都是皱紧了眉头。毕竟在闻人界,任何一个有灵识的动物都是有灵力的。 “倾雪,你要尽快吸收月夜灵珠的能量,把它完全转化为灵力,不再受结界压制。” 倾雪点头,在闻人学院没有灵力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夸张的说,灵力高的人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喷死。 “你现在无法运用灵力,定要有趁手的兵器傍身以防万一。” 一行三人来到了四季城,却不见曾经来过的店铺。 原是四季灵剑阁的地方现在已然是一片废墟。 “姑娘,你可是要买兵器?” 身后一苍老的声音陡然传来,几人回头,便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面前。 “正是。大娘,四季灵剑阁可是搬走了?” 老妇人看了看四周,神秘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四季灵剑阁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六个月前一夕之间就被灭了,老板伙计无一生还,就连里面的货品也都不见了。西边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灵剑阁,你去那儿吧。” 倾雪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六个月前,正是她在四季城的时候。 第二十五章 求偶 凤天涯看着倾雪惨白的脸,慌忙抚上她的手腕,眼神透出一丝紧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倾雪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怕高。” 凤天涯闻言眸中的紧张瞬间转化为浓浓的笑意:“那我们就飞低点。”凤天涯扶倾雪坐在剑上,操纵飞剑低飞。 飞剑不时从树尖飞过,带落几片叶子。倾雪坐在剑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坐不稳便从剑上掉下去。 “你是第一次在天上飞,所以会有怕高的症状,很快就会适应的。”凤天涯温柔又有磁性的声音在倾雪耳边响起,倾雪点点头,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尽快克服怕高这一弱点。 对上凤天涯的视线,凤天涯脸腾地变红,把脸扭到了一边。倾雪有些莫名其妙,表哥这是怎么了? 凤天涯指着前面:“倾雪,过了四季镇的地界便是沙漠,沙漠空旷,并没有什么障碍物,平坦的地方很多,用来练习御剑最好不过。” “好。”倾雪忙不迭地点头。 第一次御剑飞行,倾雪兴奋之余还有些紧张。 凤天涯停止了对飞剑灵力传输,飞剑没了灵力,顿时停在空中。 站在剑上,倾雪右手掐起剑指,催动全身灵力聚于指尖,把几近透明的灵力缓缓输入剑内,同时心中默念口诀,飞剑被灵力包裹,居然真的摇摇晃晃动了起来。 “动了动了!”倾雪有些高兴,向来都是在电视上看演员们各种飞来飞去,如今自己真的操控飞剑飞行,倒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现在指挥飞剑向前飞。” 倾雪点点头,右手剑指猛地往前伸。 “去!”倾雪轻喝一声。 飞剑果然顺着倾雪指的方向飞去。 “哈哈,我会御剑飞行了。”倾雪笑的开心,时至今日,她才真正觉得在这个异世里,自己是一个妖精,能够使用灵力御剑飞行的狐狸精。 凤天涯暗暗点头,旁人一个月才能学会的御剑飞行倾雪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雪儿悟性高,聪慧程度远非常人能及。只是可惜,凤天涯摇了摇头,却在灵力方面没有丝毫天赋。若是倾雪的体质能够改变,凭她学习的速度,恐怕世间也很少有人能够及得上她。 只是这样的她昨晚竟……想着想着,凤天涯的脸又红了起来。 倾雪聚精会神的操控飞剑飞行,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凤天涯的一番心思变化。 这片沙漠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正好在狐族和闻人学院的正中央。飞过了沙漠,离狐族便近了。 天色稍暗。飞剑缓缓落下。 “倾雪,前方有个泥土洞穴,今晚我们便歇在那里。” 泥土洞穴,倾雪前世便听闻圣地亚哥有一处泥土洞穴群,早在五百万年前便已形成,洞穴内温度适宜,藏有许多洞口,有的洞穴内部一片漆黑,有的洞顶因为塌陷形成天窗,还有的及其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很罕见的泥土洞穴群,却一直无缘相见,如今倒是圆了她前世的一个梦想。 此处的泥土洞穴只有一处,由于外面还有些亮光,倒能够隐约看清洞内的景象。洞穴呈土黄色,大约只有两米见方那么大,勉强够两人休息。 “倾雪,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拾些柴火。” 倾雪点点头,凤天涯今日的脸色和往日不同,往日他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如今确实白里透红,实在是少有的好气色。然而倾雪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倾雪抱膝坐在洞口,拿出怀里的锁魂草,借着洞外的光细细打量。翠绿的叶子,这许多天来不见丝毫枯萎,新鲜一如倾雪刚见听时的样子。 “凤小子的病,非普通药石可医。”婆婆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倾雪咬了咬嘴唇,从怀里拿出几日前就撕下的锁魂草叶子,用石头捣碎,融入水里,又撕下了锁魂草上另一片叶子,用嘴叼着。 凤天涯抱着捡来的柴火回来,见倾雪皱着眉头,嘴里叼着的正是一片锁魂草的叶子,不由得神色一暖:“我还以为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吃它。” “早晚都要被你看着吃下去,还不如趁着它还新鲜吃了。”倾雪嚼也没嚼就把锁魂草整个吞了下去,又拿了颗蜜枣含在嘴里。 “表哥,喝水。”倾雪把手中的水递给凤天涯,凤天涯接过水一饮而尽。 “好喝吗?” “嗯,甜丝丝的。”凤天涯看着倾雪,“你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当然甜啦。”倾雪笑笑,“我往里面放了一颗蜜枣。我们今天飞了那么高,离太阳又那么近,会被晒的低血糖的,自然是要吃些甜食。而且,多吃甜食对身体有益。” 凤天涯笑着摇了摇头,倾雪从小就会不时说上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谁都听不懂的词。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谁听到了,吃甜食吃出病来,还不得来找你这个‘庸医’。”凤天涯宠溺道。 倾雪嘿嘿一笑:“知道啦,这话只说给表哥听。” 凤天涯看倾雪俏皮的模样宠溺地笑了笑。 突然坐直了身体,凤天涯正色道:“倾雪,让我守护你一生一世可好。” 凤天涯的话说的太突然,倾雪愣了愣,守护这个词包含的意义太多,他说的是哪一种…… 凤天涯似乎是看透了倾雪心里想的是什么,走到倾雪面前蹲下,看着倾雪的眼睛:“不是臣子对君主的守护,不是强者对弱者的守护,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守护,我希望能够像狐王守护王后那样,以丈夫的身份守护你。” 倾雪只觉得凤天涯的话像是一记又一记响雷轰向自己,而自己早已被轰的外焦里嫩。自己被……被……求……求……求偶了?倾雪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转了。 面对凤天涯突然抛出来的选择题,是选择同意还是不同意,倾雪迷茫了。 “为什么?”倾雪看着凤天涯愈发红润的脸,似乎知道了凤天涯今日“气色好”的原因。 “昨日你我一同躺在一张床上,我就想,要对你负责。” 原来如此。倾雪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失落的感觉。 “表哥,其实你不需要因为这个对我负责。” “不只是因为这个。”凤天涯打断了倾雪的话,一字一句地道,“雪儿,我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我不敢把我的心意告诉你,我也一直认为你会找到更好的。但是经过……昨天的事。” 凤天涯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昨天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恨自己没能照顾好你,我也怕你就那样死去,我后悔没能早早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 “但是当我知道你没事时,心中的那种喜悦之情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从那一刻起我便决定,要守护在你身边。这是我这两天深思熟虑的结果。”凤天涯眼中熠熠地闪着光,“不是以哥哥的身份在你身边,我想你做我的妻子。倾雪,你答应吗?” 倾雪呆呆的听完了凤天涯的话,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凤天涯半跪在自己面前,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执着。答应吗?倾雪不知道,但是嫁给凤天涯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和狐族的其他子弟相比,她和凤天涯接触了最多,脾气也很是相合。 但是自己喜欢他吗? 凤天涯看着倾雪久久沉思不语,眸中的光逐渐暗淡。 “也许今日是我唐突了。倾雪,我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若你不喜欢,我便永远做你的表哥。”凤天涯又是如沐春风地笑,一双眼漆黑,只是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便又听他道:“但是无论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保护你。” 倾雪身子猛地一怔, 凤天涯转身:“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我答应。” 凤天涯的身影猛地顿住。 “倾雪,你……说什么?”凤天涯有些不可思议。 “我答应做你的妻子。” 倾雪扬起嘴角,自己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也有可能会遇上对自己更好的。但是她的夫婿不必要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只要他为自己付出了他可以付出的全部,这便够了。 而且刚才自己以为凤天涯只是想要对自己付的失落和现在答应他之后的一丝欢喜,这难道不是喜欢吗?倾雪觉得,自己对凤天涯是喜欢的。 “倾雪,你真的想好了?”凤天涯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倾雪,声音有一丝颤抖和不确定。 倾雪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凤天涯,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我想好了,做你的妻。” 双手握住倾雪的胳膊,凤天涯转身,眼中是毫不隐藏的笑意。 “雪儿,我此刻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 凤天涯的喜悦之情似乎传染给了倾雪,倾雪也低头,笑的有些羞涩,自己这便把自己嫁出去了。 拉着倾雪的手走出洞穴,让倾雪站在一边,凤天涯则对着天上的一轮弯月跪下。 “子辰144年五月十日,我天涯在此对天,对月发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定会尽我所能护倾雪周全。” 倾雪看着前面立誓的红衣男子,嘴角漾起微笑,默默告诉自己,他,便是从今以后要陪我度过一生的人。 第四十九章 入学院 “去西街吧。” 点点头,拉着小迷的手向西街走去。 几人穿过胡同来到了西街,果然在西街最繁华的地段,一家新开的铺子上挂着书写了四季灵剑阁这几个烫金大字的牌匾。 无论是牌匾,还是门面,都与倾雪之前去过的东街那家灵剑阁一模一样。 走入灵剑阁,一样的格局,一样的摆设,一样的货品。 若不是掌柜和伙计换了人,倾雪倒真以为是东街的灵剑阁平地而起移到了这里。 然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总觉得细微之处有什么不同。 小迷拽着倾雪的衣袖,从踏入灵剑阁后眼睛便四处不停地看着。 “倾雪姐姐,这家灵剑阁好奇怪啊,明明是灵剑阁,却一把剑都没有。” 是了!这家灵剑阁的兵器千种万种,却独独没有剑。 没有剑的剑阁? 摸了摸小迷的头,倾雪没有说话。 四个月前,她曾在那家灵剑阁因一把飞剑与一粉衣女子发生争执,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才会受伤,和表哥才会 突然想起回狐族之前和凤天涯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倾雪垂眸,那段时间,她真的好怀念。 又是被扯了扯衣袖,倾雪回神,对上小迷那双大大的眼睛。 “倾雪姐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啊?想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了。” 亮晶晶?是指她眼睛有些湿了吧。倾雪不喜欢哭,却总是情不自禁。 “没什么。”倾雪道,“灵剑阁没有剑,确实奇怪。” 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她有关。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倾雪想,那粉衣女子看着端庄温婉,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更不会记恨到一把飞剑都不许出现的地步。 “这个。” 钟离玉将一只轻便短小的匕首在倾雪眼前晃了晃,“就要这个了。我已经付好了钱,咱们去学院报名吧。” 倾雪有些怔愣,不是说给她买匕首吗?她还没有好好看这匕首是否符合她心意,他便买完了? 而且方才他晃那一下,倾雪大致看了一眼,全身银白色,银白色的把,银白色的鞘,其余没有一丝装饰,连花纹都没有。 他不是挑了一把最便宜的匕首吧! 看着那个向阁外走出且越走越远的身影,倾雪顾不上细细看着其余的匕首,拉着小迷的手便追向钟离玉。 “你等等我!我的匕首我还没好好看看。” 钟离玉停下脚步转身:“一个匕首而已,锋利实用便可,你还想要它有多花哨?” 确实不需要太花哨,能防身便好。可,这匕首是否锋利她也没看到啊。 “将匕首给我瞧瞧,别等得日后我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 伸手将钟离玉手中的匕首抢了过来,若是她不喜欢,她定要去灵剑阁再买一把。从今往后要日日随身带着的东西,倾雪可不想要一个看着就别扭的。 匕首看着小巧,实际上还是有些分量的。 纯银色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只是拿在手里便已感觉寒气逼人。 刀鞘有些紧,微微用力拔下刀鞘,刀身却不是料想中的银色,而是通体漆黑,倾雪认得这材料,是千年玄铁,却好像比千年玄铁更好一些。 匕首两边都已开封,倾雪说不出有多锋利,只能说它很薄,两端薄的看不到边。 果然是一把好匕首。 “你可认得了?” “认得了。”倾雪语气有些欢快,这把匕首叫一般的匕首还要纤薄小巧,可以不漏痕迹的插在腰间,也可藏在靴子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倾雪觉得钟离玉的眼光还算不错。 拿着匕首有些舍不得放手。 “走吧,去学院报道。” “等等。” 拉住倾雪,钟离玉运起灵力,将灵力附着在匕首上。 只见匕首上金光闪闪,套上刀鞘,金光尽数收于鞘中。 “你日后便可以将这匕首当做武器了,它会代替你释放灵力。” 倾雪看看钟离玉,又看看匕首,觉得更加爱不释手了。 将匕首收入怀里,倾雪几人便向闻人学院走去。 出了四季镇的城门,倾雪停住了脚步。 看着钟离玉,神情难得的郑重:“作为王族,一旦进入闻人学院,五年内不得踏出校门。你同我一起进去,便也是默认了王族的一员。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钟离玉轻笑,伸手弹了一下倾雪的额头:“能进入闻人学院学习,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怎么感觉你好像要进大牢似的。” 倾雪眼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也许对某些人而言,那里就是大牢吧。 展颜一笑,表情难得的有些傲娇:“既然你非要跟着我,那你可就要有做我跟班的觉悟了。” “好。”钟离玉学着宫里的侍从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请吧。” 拉着小迷的小手,三人向着闻人学院的方向走去。 闻人学院大门前并不像预想中新生报名时那般热闹,反而大门紧闭,只有一个穿着青衣小衫的守门人盘腿坐在前面。 头一下一下的点着,有些昏昏欲睡。 倾雪和钟离玉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突然一白衣女子风风火火地从倾雪身边跑过,停到大门前。 “大哥,麻烦你开门,我要报名。” 一阵风把女子的话吹到了倾雪的耳朵里,倾雪感觉像是听到了一阵风铃被风吹的发出的悦耳动听的声音。 守门的人打着哈欠:“你来晚了,昨天报名就截止了,明年再来吧。” 报名截止了?倾雪记得明明距离报名截止还有三天时间。 女子急的直跳:“大哥,你就通融一下吧,我给你金币。” “不行不行。”守门的人对那女子摆摆手,又对倾雪几人道:“你们也是来报名的吧,回去吧,报名截止了。” 女子有些急:“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怎么突然就截止了?” “你以为说三天就是三天啊,规矩不还是人定的吗?”守门的人冲着学院里拱拱手:“上面发话了,提前截止报名时间。知道上面是谁不?长老院!长老院里的长老发话,谁敢不听啊?” “长老院?”白衣女子皱眉,“长老院算什么啊,不是都听校长的吗?” “校长?校长都消失多少年了,现在长老的话就是天。”守门的人有些不耐烦,“你快点走吧,明年提前几天来。” 倾雪从怀里拿出王族特有的入学证明,递到守门的人面前:“这是我的入学通知书。” 她记得,王族是有一定特权的,即便报名截止了也没太大关系。报名时间,是针对那些平民制定的。 男子看见眼前的几个烫金大字,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换了副奴才的嘴脸:“大人您来了。” 教育闻人界所有贵族精英的闻人学院竟也不能免俗地拜高踩低,对于新入学的期待瞬间少了几分。 倾雪挑眉:“我可以进吗?” “自然可以,只要有这入学通知书,您何时来都可以进。” 女子侧头看了一眼倾雪的入学通知书,哼了一声:“什么呀,原来拿它就可以进。我也有。” “我说小姑娘,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切!”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信封拍在守门人身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守门人看着上面同样的几个烫金大字,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啊,您也请进,请。” 打开门,守门人引几人进去。 在一个三岔路口前,守门人停住了脚步:“两位大人是在王族区,两位公子暂时只能住在平民区,等正式入学分班后再作为大人的侍从跟在大人身边。” 小迷眼中的泪珠又是一闪一闪,拽着倾雪的衣袖不肯放手:“倾雪姐姐。” 摸着小迷的头,倾雪道:“小迷乖,跟着你钟离哥哥走。” 小迷点头,乖乖地走到钟离玉身边牢牢地扯着他的衣袖,这才把倾雪的衣袖松开。 倾雪看着皱巴巴的衣袖,又是摸了摸小迷的头。 “两位大人,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便可到报到处,那里会有接待的老师。小的先送两位公子,两位公子作为平民中后来的学生,是要好好打点一番的。”守门人行了个礼,“两位公子,跟我走吧。” 临走前钟离玉深深看了倾雪一眼,倾雪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晃了晃手腕的传音铃。 三岔路口只留下倾雪两人,倾雪方好好打量面前的女子。皮肤白皙,脸小如巴掌,唇若朱砂,鼻子小巧,倒是大大圆圆的眼睛将近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左边眼角下有一颗红的几欲滴血的泪痣。 女孩伸出手,倾雪又听到了风铃一样的声音:“你好,我叫白夭夭。” 倾雪微笑,握住了白夭夭的手:“即墨倾雪。” “你是狐族的公主啊!”白夭夭瞪大了眼睛,“我听过你,你是” 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白夭夭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个真诚无害的笑容:“你是我入学院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以后咱们两个相互扶持吧。” 相互扶持?倾雪喜欢这四个字。 “好!” 第四十九章 入学院 “去西街吧。” 点点头,拉着小迷的手向西街走去。 几人穿过胡同来到了西街,果然在西街最繁华的地段,一家新开的铺子上挂着书写了四季灵剑阁这几个烫金大字的牌匾。 无论是牌匾,还是门面,都与倾雪之前去过的东街那家灵剑阁一模一样。 走入灵剑阁,一样的格局,一样的摆设,一样的货品。 若不是掌柜和伙计换了人,倾雪倒真以为是东街的灵剑阁平地而起移到了这里。 然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总觉得细微之处有什么不同。 小迷拽着倾雪的衣袖,从踏入灵剑阁后眼睛便四处不停地看着。 “倾雪姐姐,这家灵剑阁好奇怪啊,明明是灵剑阁,却一把剑都没有。” 是了!这家灵剑阁的兵器千种万种,却独独没有剑。 没有剑的剑阁? 摸了摸小迷的头,倾雪没有说话。 四个月前,她曾在那家灵剑阁因一把飞剑与一粉衣女子发生争执,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才会受伤,和表哥才会 突然想起回狐族之前和凤天涯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倾雪垂眸,那段时间,她真的好怀念。 又是被扯了扯衣袖,倾雪回神,对上小迷那双大大的眼睛。 “倾雪姐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啊?想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了。” 亮晶晶?是指她眼睛有些湿了吧。倾雪不喜欢哭,却总是情不自禁。 “没什么。”倾雪道,“灵剑阁没有剑,确实奇怪。” 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她有关。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倾雪想,那粉衣女子看着端庄温婉,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更不会记恨到一把飞剑都不许出现的地步。 “这个。” 钟离玉将一只轻便短小的匕首在倾雪眼前晃了晃,“就要这个了。我已经付好了钱,咱们去学院报名吧。” 倾雪有些怔愣,不是说给她买匕首吗?她还没有好好看这匕首是否符合她心意,他便买完了? 而且方才他晃那一下,倾雪大致看了一眼,全身银白色,银白色的把,银白色的鞘,其余没有一丝装饰,连花纹都没有。 他不是挑了一把最便宜的匕首吧! 看着那个向阁外走出且越走越远的身影,倾雪顾不上细细看着其余的匕首,拉着小迷的手便追向钟离玉。 “你等等我!我的匕首我还没好好看看。” 钟离玉停下脚步转身:“一个匕首而已,锋利实用便可,你还想要它有多花哨?” 确实不需要太花哨,能防身便好。可,这匕首是否锋利她也没看到啊。 “将匕首给我瞧瞧,别等得日后我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 伸手将钟离玉手中的匕首抢了过来,若是她不喜欢,她定要去灵剑阁再买一把。从今往后要日日随身带着的东西,倾雪可不想要一个看着就别扭的。 匕首看着小巧,实际上还是有些分量的。 纯银色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只是拿在手里便已感觉寒气逼人。 刀鞘有些紧,微微用力拔下刀鞘,刀身却不是料想中的银色,而是通体漆黑,倾雪认得这材料,是千年玄铁,却好像比千年玄铁更好一些。 匕首两边都已开封,倾雪说不出有多锋利,只能说它很薄,两端薄的看不到边。 果然是一把好匕首。 “你可认得了?” “认得了。”倾雪语气有些欢快,这把匕首叫一般的匕首还要纤薄小巧,可以不漏痕迹的插在腰间,也可藏在靴子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倾雪觉得钟离玉的眼光还算不错。 拿着匕首有些舍不得放手。 “走吧,去学院报道。” “等等。” 拉住倾雪,钟离玉运起灵力,将灵力附着在匕首上。 只见匕首上金光闪闪,套上刀鞘,金光尽数收于鞘中。 “你日后便可以将这匕首当做武器了,它会代替你释放灵力。” 倾雪看看钟离玉,又看看匕首,觉得更加爱不释手了。 将匕首收入怀里,倾雪几人便向闻人学院走去。 出了四季镇的城门,倾雪停住了脚步。 看着钟离玉,神情难得的郑重:“作为王族,一旦进入闻人学院,五年内不得踏出校门。你同我一起进去,便也是默认了王族的一员。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钟离玉轻笑,伸手弹了一下倾雪的额头:“能进入闻人学院学习,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怎么感觉你好像要进大牢似的。” 倾雪眼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也许对某些人而言,那里就是大牢吧。 展颜一笑,表情难得的有些傲娇:“既然你非要跟着我,那你可就要有做我跟班的觉悟了。” “好。”钟离玉学着宫里的侍从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请吧。” 拉着小迷的小手,三人向着闻人学院的方向走去。 闻人学院大门前并不像预想中新生报名时那般热闹,反而大门紧闭,只有一个穿着青衣小衫的守门人盘腿坐在前面。 头一下一下的点着,有些昏昏欲睡。 倾雪和钟离玉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突然一白衣女子风风火火地从倾雪身边跑过,停到大门前。 “大哥,麻烦你开门,我要报名。” 一阵风把女子的话吹到了倾雪的耳朵里,倾雪感觉像是听到了一阵风铃被风吹的发出的悦耳动听的声音。 守门的人打着哈欠:“你来晚了,昨天报名就截止了,明年再来吧。” 报名截止了?倾雪记得明明距离报名截止还有三天时间。 女子急的直跳:“大哥,你就通融一下吧,我给你金币。” “不行不行。”守门的人对那女子摆摆手,又对倾雪几人道:“你们也是来报名的吧,回去吧,报名截止了。” 女子有些急:“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怎么突然就截止了?” “你以为说三天就是三天啊,规矩不还是人定的吗?”守门的人冲着学院里拱拱手:“上面发话了,提前截止报名时间。知道上面是谁不?长老院!长老院里的长老发话,谁敢不听啊?” “长老院?”白衣女子皱眉,“长老院算什么啊,不是都听校长的吗?” “校长?校长都消失多少年了,现在长老的话就是天。”守门的人有些不耐烦,“你快点走吧,明年提前几天来。” 倾雪从怀里拿出王族特有的入学证明,递到守门的人面前:“这是我的入学通知书。” 她记得,王族是有一定特权的,即便报名截止了也没太大关系。报名时间,是针对那些平民制定的。 男子看见眼前的几个烫金大字,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换了副奴才的嘴脸:“大人您来了。” 教育闻人界所有贵族精英的闻人学院竟也不能免俗地拜高踩低,对于新入学的期待瞬间少了几分。 倾雪挑眉:“我可以进吗?” “自然可以,只要有这入学通知书,您何时来都可以进。” 女子侧头看了一眼倾雪的入学通知书,哼了一声:“什么呀,原来拿它就可以进。我也有。” “我说小姑娘,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切!”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信封拍在守门人身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守门人看着上面同样的几个烫金大字,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啊,您也请进,请。” 打开门,守门人引几人进去。 在一个三岔路口前,守门人停住了脚步:“两位大人是在王族区,两位公子暂时只能住在平民区,等正式入学分班后再作为大人的侍从跟在大人身边。” 小迷眼中的泪珠又是一闪一闪,拽着倾雪的衣袖不肯放手:“倾雪姐姐。” 摸着小迷的头,倾雪道:“小迷乖,跟着你钟离哥哥走。” 小迷点头,乖乖地走到钟离玉身边牢牢地扯着他的衣袖,这才把倾雪的衣袖松开。 倾雪看着皱巴巴的衣袖,又是摸了摸小迷的头。 “两位大人,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便可到报到处,那里会有接待的老师。小的先送两位公子,两位公子作为平民中后来的学生,是要好好打点一番的。”守门人行了个礼,“两位公子,跟我走吧。” 临走前钟离玉深深看了倾雪一眼,倾雪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晃了晃手腕的传音铃。 三岔路口只留下倾雪两人,倾雪方好好打量面前的女子。皮肤白皙,脸小如巴掌,唇若朱砂,鼻子小巧,倒是大大圆圆的眼睛将近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左边眼角下有一颗红的几欲滴血的泪痣。 女孩伸出手,倾雪又听到了风铃一样的声音:“你好,我叫白夭夭。” 倾雪微笑,握住了白夭夭的手:“即墨倾雪。” “你是狐族的公主啊!”白夭夭瞪大了眼睛,“我听过你,你是” 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白夭夭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个真诚无害的笑容:“你是我入学院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以后咱们两个相互扶持吧。” 相互扶持?倾雪喜欢这四个字。 “好!” 第二十五章 求偶 凤天涯看着倾雪惨白的脸,慌忙抚上她的手腕,眼神透出一丝紧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倾雪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怕高。” 凤天涯闻言眸中的紧张瞬间转化为浓浓的笑意:“那我们就飞低点。”凤天涯扶倾雪坐在剑上,操纵飞剑低飞。 飞剑不时从树尖飞过,带落几片叶子。倾雪坐在剑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坐不稳便从剑上掉下去。 “你是第一次在天上飞,所以会有怕高的症状,很快就会适应的。”凤天涯温柔又有磁性的声音在倾雪耳边响起,倾雪点点头,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尽快克服怕高这一弱点。 对上凤天涯的视线,凤天涯脸腾地变红,把脸扭到了一边。倾雪有些莫名其妙,表哥这是怎么了? 凤天涯指着前面:“倾雪,过了四季镇的地界便是沙漠,沙漠空旷,并没有什么障碍物,平坦的地方很多,用来练习御剑最好不过。” “好。”倾雪忙不迭地点头。 第一次御剑飞行,倾雪兴奋之余还有些紧张。 凤天涯停止了对飞剑灵力传输,飞剑没了灵力,顿时停在空中。 站在剑上,倾雪右手掐起剑指,催动全身灵力聚于指尖,把几近透明的灵力缓缓输入剑内,同时心中默念口诀,飞剑被灵力包裹,居然真的摇摇晃晃动了起来。 “动了动了!”倾雪有些高兴,向来都是在电视上看演员们各种飞来飞去,如今自己真的操控飞剑飞行,倒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现在指挥飞剑向前飞。” 倾雪点点头,右手剑指猛地往前伸。 “去!”倾雪轻喝一声。 飞剑果然顺着倾雪指的方向飞去。 “哈哈,我会御剑飞行了。”倾雪笑的开心,时至今日,她才真正觉得在这个异世里,自己是一个妖精,能够使用灵力御剑飞行的狐狸精。 凤天涯暗暗点头,旁人一个月才能学会的御剑飞行倾雪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雪儿悟性高,聪慧程度远非常人能及。只是可惜,凤天涯摇了摇头,却在灵力方面没有丝毫天赋。若是倾雪的体质能够改变,凭她学习的速度,恐怕世间也很少有人能够及得上她。 只是这样的她昨晚竟……想着想着,凤天涯的脸又红了起来。 倾雪聚精会神的操控飞剑飞行,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凤天涯的一番心思变化。 这片沙漠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正好在狐族和闻人学院的正中央。飞过了沙漠,离狐族便近了。 天色稍暗。飞剑缓缓落下。 “倾雪,前方有个泥土洞穴,今晚我们便歇在那里。” 泥土洞穴,倾雪前世便听闻圣地亚哥有一处泥土洞穴群,早在五百万年前便已形成,洞穴内温度适宜,藏有许多洞口,有的洞穴内部一片漆黑,有的洞顶因为塌陷形成天窗,还有的及其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很罕见的泥土洞穴群,却一直无缘相见,如今倒是圆了她前世的一个梦想。 此处的泥土洞穴只有一处,由于外面还有些亮光,倒能够隐约看清洞内的景象。洞穴呈土黄色,大约只有两米见方那么大,勉强够两人休息。 “倾雪,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拾些柴火。” 倾雪点点头,凤天涯今日的脸色和往日不同,往日他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如今确实白里透红,实在是少有的好气色。然而倾雪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倾雪抱膝坐在洞口,拿出怀里的锁魂草,借着洞外的光细细打量。翠绿的叶子,这许多天来不见丝毫枯萎,新鲜一如倾雪刚见听时的样子。 “凤小子的病,非普通药石可医。”婆婆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倾雪咬了咬嘴唇,从怀里拿出几日前就撕下的锁魂草叶子,用石头捣碎,融入水里,又撕下了锁魂草上另一片叶子,用嘴叼着。 凤天涯抱着捡来的柴火回来,见倾雪皱着眉头,嘴里叼着的正是一片锁魂草的叶子,不由得神色一暖:“我还以为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吃它。” “早晚都要被你看着吃下去,还不如趁着它还新鲜吃了。”倾雪嚼也没嚼就把锁魂草整个吞了下去,又拿了颗蜜枣含在嘴里。 “表哥,喝水。”倾雪把手中的水递给凤天涯,凤天涯接过水一饮而尽。 “好喝吗?” “嗯,甜丝丝的。”凤天涯看着倾雪,“你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当然甜啦。”倾雪笑笑,“我往里面放了一颗蜜枣。我们今天飞了那么高,离太阳又那么近,会被晒的低血糖的,自然是要吃些甜食。而且,多吃甜食对身体有益。” 凤天涯笑着摇了摇头,倾雪从小就会不时说上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谁都听不懂的词。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谁听到了,吃甜食吃出病来,还不得来找你这个‘庸医’。”凤天涯宠溺道。 倾雪嘿嘿一笑:“知道啦,这话只说给表哥听。” 凤天涯看倾雪俏皮的模样宠溺地笑了笑。 突然坐直了身体,凤天涯正色道:“倾雪,让我守护你一生一世可好。” 凤天涯的话说的太突然,倾雪愣了愣,守护这个词包含的意义太多,他说的是哪一种…… 凤天涯似乎是看透了倾雪心里想的是什么,走到倾雪面前蹲下,看着倾雪的眼睛:“不是臣子对君主的守护,不是强者对弱者的守护,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守护,我希望能够像狐王守护王后那样,以丈夫的身份守护你。” 倾雪只觉得凤天涯的话像是一记又一记响雷轰向自己,而自己早已被轰的外焦里嫩。自己被……被……求……求……求偶了?倾雪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转了。 面对凤天涯突然抛出来的选择题,是选择同意还是不同意,倾雪迷茫了。 “为什么?”倾雪看着凤天涯愈发红润的脸,似乎知道了凤天涯今日“气色好”的原因。 “昨日你我一同躺在一张床上,我就想,要对你负责。” 原来如此。倾雪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失落的感觉。 “表哥,其实你不需要因为这个对我负责。” “不只是因为这个。”凤天涯打断了倾雪的话,一字一句地道,“雪儿,我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我不敢把我的心意告诉你,我也一直认为你会找到更好的。但是经过……昨天的事。” 凤天涯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昨天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恨自己没能照顾好你,我也怕你就那样死去,我后悔没能早早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 “但是当我知道你没事时,心中的那种喜悦之情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从那一刻起我便决定,要守护在你身边。这是我这两天深思熟虑的结果。”凤天涯眼中熠熠地闪着光,“不是以哥哥的身份在你身边,我想你做我的妻子。倾雪,你答应吗?” 倾雪呆呆的听完了凤天涯的话,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凤天涯半跪在自己面前,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执着。答应吗?倾雪不知道,但是嫁给凤天涯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和狐族的其他子弟相比,她和凤天涯接触了最多,脾气也很是相合。 但是自己喜欢他吗? 凤天涯看着倾雪久久沉思不语,眸中的光逐渐暗淡。 “也许今日是我唐突了。倾雪,我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若你不喜欢,我便永远做你的表哥。”凤天涯又是如沐春风地笑,一双眼漆黑,只是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便又听他道:“但是无论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保护你。” 倾雪身子猛地一怔, 凤天涯转身:“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我答应。” 凤天涯的身影猛地顿住。 “倾雪,你……说什么?”凤天涯有些不可思议。 “我答应做你的妻子。” 倾雪扬起嘴角,自己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也有可能会遇上对自己更好的。但是她的夫婿不必要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只要他为自己付出了他可以付出的全部,这便够了。 而且刚才自己以为凤天涯只是想要对自己付的失落和现在答应他之后的一丝欢喜,这难道不是喜欢吗?倾雪觉得,自己对凤天涯是喜欢的。 “倾雪,你真的想好了?”凤天涯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倾雪,声音有一丝颤抖和不确定。 倾雪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凤天涯,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我想好了,做你的妻。” 双手握住倾雪的胳膊,凤天涯转身,眼中是毫不隐藏的笑意。 “雪儿,我此刻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 凤天涯的喜悦之情似乎传染给了倾雪,倾雪也低头,笑的有些羞涩,自己这便把自己嫁出去了。 拉着倾雪的手走出洞穴,让倾雪站在一边,凤天涯则对着天上的一轮弯月跪下。 “子辰144年五月十日,我天涯在此对天,对月发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定会尽我所能护倾雪周全。” 倾雪看着前面立誓的红衣男子,嘴角漾起微笑,默默告诉自己,他,便是从今以后要陪我度过一生的人。 第五十章 喜相逢(一) 两人按着守门人指的路线来到了第二报名处。 第二报名处立着一方檀木桌,几个檀木凳。 却依旧只有一个穿着青衣小衫的人坐在桌前守着。 “入学通知书。”头也没抬,很是冷淡地扔出了这几个字。 分别将入学通知书放在桌上,递到那人面前。 翻了翻入学通知书,那人抬眼瞄了一下,“报名昨天就截止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作为王族,首先要讲承诺。即墨倾雪,白夭夭,你们二人开学第一天便无故迟来,可知已经违反了校规!” 说道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初来乍到,还不懂学院的规矩,倾雪很聪明地没有说话,他要教训,那教训便是。 倒是白夭夭气鼓鼓的:“你们在入学同时书上并没有说过今年会提前截止报名时间,按照往年来说,我们并没有晚。” 话虽没错,在这里却说不得。说了,便是在说学院有错。公然分辨学院的是非对错,哪是一个学生能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白夭夭的话激怒了这青衣小厮。且显然,这青衣小厮的身份要比门口接待的那位青衣小厮要高贵许多。 至少,他敢教训她们。 “作为王族,连最简单的未雨绸缪都不懂?还公然与讲师顶嘴,白夭夭,谁给你的勇气?你以为你是王族就了不起吗?在这个校区,哪个不是王族?比你身份高贵的也比比皆是。” 说道后面,已是将桌子拍的阵阵作响。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倾雪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是狐族的琉霜公主?被大臣的儿子拒婚的那个?” 这青衣小厮竟然是讲师? 这件事,竟然都传到学院来了?倾雪看着青衣小厮,又看看白夭夭。 原来方才她说认得自己是因为这事才认得,怪不得她话说了一半便突然转了方向。 天涯表哥给自己造成的影响还真不小,倾雪想,下次若是见到他,定要他多给自己抓几只野鸡赔罪。不,要他包下一年的四季熏鸡给自己吃! 想着好久没吃的四季熏鸡,倾雪有些懊悔方才在四季镇就该吃一顿再走的。眨眨眼睛,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竟忘了说话。 然而倾雪的没有动作在这青衣小厮眼里便是默认,在白夭夭眼中也成了羞愤。 白夭夭微扬着头,理直气壮地替倾雪道:“不是拒婚,是赌局!不过赌输了而已。” “把王旨当成赌局,还不知羞耻地说出来,果真顽劣。” 这青衣小厮脾气好大,若是再这么说下去,他要骂的不是更多?可不能再这样让他骂下去!初入学院,她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倾雪如小迷一般扯了扯白夭夭的衣袖,漆黑的眼珠微微晃动了一下,白夭夭心领神会,将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们既然来了,就要遵守学院的规矩。来晚有来晚的规矩,你们刚入学院,我就简单给你们个教训。” 青衣小厮扔出几串钥匙:“钥匙上都有对应的房间门牌号,你们一个月之内把这些空房间给我打扫干净。” 倾雪估算了一下钥匙的数量,虽说没有上千,但是几百把倒是有了。 白夭夭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我天啊,这么多!” 第一天进学院就受罚,估计她们两个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 接着这青衣小厮又拿出了两本册子,“这是学院的地图,你们两个注意点,禁地不能进。还有,让你们打扫的空房间在地图最西侧。” 指了指禁地旁的一大片空间:“就这里,一个月后我去检查,若是打扫的不好,你们就将整个学院都打扫一遍!” 倾雪和白夭夭齐齐被最后一句话吓的身子一震,她们保证会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所过之处片叶不沾身! 离开了第二报名处,两人首先看着地图找到了需要打扫的屋子。 白夭夭看着眼前的一间间院子又是一番感叹:“我天啊!” 饶是倾雪也有些哑然。西侧的院子不下百间,每一间都有落雪苑大小。落雪苑虽不算大,却也有着一间正殿,两间偏殿和十间客房。 上千间屋子,上百间院子,一个月之内打扫干净,委实有些任重而道远。 “这么多间屋子,只咱们两人,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打扫完啊。”白夭夭边说边往倾雪手里塞了个扫把,“阿雪,你说会不会还有学生来晚被罚啊?会不会有人帮咱们分担一下?” 还会有人来晚吗?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全无可能。被罚打扫院子也很有可能。 至于和她们一起打扫这一百多间院子倾雪觉得白夭夭想的有些过于美好了。 这些院子明明就是要她们打扫的,即便有人再被罚,也只能是其他的院子。 简明扼要地将这与白夭夭分析了一下,白夭夭一双大眼睛无力地垂下。 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两人都卖力地打扫着一间间屋子。好在屋子都不是很脏,扫一扫,再擦一擦,再将屋子锁好,便可以了。 只是院中的落叶着实让两人很是头疼。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先打扫屋子,落叶等日后再说。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几乎连头都没抬过,却只打扫了十间屋子。 手腕的传音铃突然亮了起来,传音铃那头钟离玉很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新生茶楼等你。” 这才抬头看了看天,已是正午了。 将手中的扫把一扔,倾雪垂了垂有些酸的后背,走进屋拉着还在擦花瓶的白夭夭:“别擦了,都正午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倾雪很是积极地想尽快去新生茶楼。倒不是有多饿,只是想着,若钟离玉没有受罚,那他正好来帮着分担一下。 “好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呢!我想吃萝卜!” ****** 新生茶楼是专供新生吃饭会友的地方,远远地便看见食堂门口小迷挥舞着小胳膊。 在一个角落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一壶茶,一只野鸡,几盘小菜。 倾雪又点了一盘红白丝,很简单的一道菜,将胡萝卜和白萝卜切丝装盘即可。 “介绍一下,这是钟离玉,医师。这是小迷,我干弟弟。” 小迷迷幻兽的身份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反正小迷也叫她姐姐,倾雪就干脆说他是半路捡来的弟弟。 “我是白夭夭。” 不等倾雪说,白夭夭直接道。 钟离玉点了点头,小迷倒是甜腻腻地叫:“夭夭姐姐好。” “阿雪,你这弟弟怎么就穿了个肚兜啊。”白夭夭抱起小迷,“等过几天夭夭姐姐给你缝件衣裳穿。” 衣裳?迷幻兽还要穿衣裳?倾雪看着依旧只穿着那个红肚兜的小迷,突然觉得有些惭愧,罔小迷还叫了她好多声姐姐,还差点成了她的夫君,她竟然连件衣裳都忘了给他穿,就这样让小迷衣不蔽体地出来了。 “小迷要有新衣裳啦!谢谢夭夭姐姐!” 抱着白夭夭的头,小迷很开心地亲了亲她的脸。 倾雪坐在钟离玉身旁,夹了一个鸡腿道:“你受罚了吗?” “受罚?”钟离玉挑眉,“没有。” 平民中很少会有在报名截止后来能进入学院的,但若是有这样的学生,那身份定是不低,那些小厮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又会罚他们。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倾雪大喜:“那正好,下午跟着我一起当苦劳力去。” 一阵风突然卷起了倾雪,倾雪被迫从座椅上起来,还没回神就被一个人抱住。 “小妹,想死我了。” 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倾雪也伸手抱住了来人。 唇边扬起大大的笑容:“二哥哥。” “真好听,再叫一遍。” “二哥哥。” 环着倾雪的手松开,倾雪打量着即墨火宇,一半的头发扎成一个髻,一半头发披散着,一身紫色修身长袍,是闻人学院学生一贯的装束。 艳若桃李芙蓉面,似笑非笑丹凤眼,似挑非挑薄朱唇。 堪堪一狂放不羁,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即墨火宇算是倾雪见过的狐族中长的最像狐狸的狐狸了。 “小……小雪,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啊。”白夭夭巴拉着倾雪的衣袖。 大大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美人儿,你好,我是白夭夭。” 即墨火宇看着白夭夭,细长的眉毛微挑:“兔子?学院里竟然还进来一野味儿。” 倾雪惊讶地看向白夭夭,原来她是兔子,怪不得要吃萝卜。 白夭夭摸摸头上不自觉伸出的兔耳朵,兔耳朵慢慢缩了回去。咽了口口水:“我可是有灵识的,闻人界有规定有灵识的种族之间不能相互捕杀。” 即墨火宇的嘴角翘的更高:“这好办,我把你打的无灵识就好了。兔子呀,我可好久没吃了。” 白夭夭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你……你……这么好看的美人竟然是衣冠禽兽。” “我本来就是兽。”即墨火宇凑到白夭夭身边,温热的气息令白夭夭面色通红,“我不介意偶尔兽性大发一次。” 第五十章 喜相逢(一) 两人按着守门人指的路线来到了第二报名处。 第二报名处立着一方檀木桌,几个檀木凳。 却依旧只有一个穿着青衣小衫的人坐在桌前守着。 “入学通知书。”头也没抬,很是冷淡地扔出了这几个字。 分别将入学通知书放在桌上,递到那人面前。 翻了翻入学通知书,那人抬眼瞄了一下,“报名昨天就截止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作为王族,首先要讲承诺。即墨倾雪,白夭夭,你们二人开学第一天便无故迟来,可知已经违反了校规!” 说道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初来乍到,还不懂学院的规矩,倾雪很聪明地没有说话,他要教训,那教训便是。 倒是白夭夭气鼓鼓的:“你们在入学同时书上并没有说过今年会提前截止报名时间,按照往年来说,我们并没有晚。” 话虽没错,在这里却说不得。说了,便是在说学院有错。公然分辨学院的是非对错,哪是一个学生能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白夭夭的话激怒了这青衣小厮。且显然,这青衣小厮的身份要比门口接待的那位青衣小厮要高贵许多。 至少,他敢教训她们。 “作为王族,连最简单的未雨绸缪都不懂?还公然与讲师顶嘴,白夭夭,谁给你的勇气?你以为你是王族就了不起吗?在这个校区,哪个不是王族?比你身份高贵的也比比皆是。” 说道后面,已是将桌子拍的阵阵作响。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倾雪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是狐族的琉霜公主?被大臣的儿子拒婚的那个?” 这青衣小厮竟然是讲师? 这件事,竟然都传到学院来了?倾雪看着青衣小厮,又看看白夭夭。 原来方才她说认得自己是因为这事才认得,怪不得她话说了一半便突然转了方向。 天涯表哥给自己造成的影响还真不小,倾雪想,下次若是见到他,定要他多给自己抓几只野鸡赔罪。不,要他包下一年的四季熏鸡给自己吃! 想着好久没吃的四季熏鸡,倾雪有些懊悔方才在四季镇就该吃一顿再走的。眨眨眼睛,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竟忘了说话。 然而倾雪的没有动作在这青衣小厮眼里便是默认,在白夭夭眼中也成了羞愤。 白夭夭微扬着头,理直气壮地替倾雪道:“不是拒婚,是赌局!不过赌输了而已。” “把王旨当成赌局,还不知羞耻地说出来,果真顽劣。” 这青衣小厮脾气好大,若是再这么说下去,他要骂的不是更多?可不能再这样让他骂下去!初入学院,她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倾雪如小迷一般扯了扯白夭夭的衣袖,漆黑的眼珠微微晃动了一下,白夭夭心领神会,将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们既然来了,就要遵守学院的规矩。来晚有来晚的规矩,你们刚入学院,我就简单给你们个教训。” 青衣小厮扔出几串钥匙:“钥匙上都有对应的房间门牌号,你们一个月之内把这些空房间给我打扫干净。” 倾雪估算了一下钥匙的数量,虽说没有上千,但是几百把倒是有了。 白夭夭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我天啊,这么多!” 第一天进学院就受罚,估计她们两个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 接着这青衣小厮又拿出了两本册子,“这是学院的地图,你们两个注意点,禁地不能进。还有,让你们打扫的空房间在地图最西侧。” 指了指禁地旁的一大片空间:“就这里,一个月后我去检查,若是打扫的不好,你们就将整个学院都打扫一遍!” 倾雪和白夭夭齐齐被最后一句话吓的身子一震,她们保证会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所过之处片叶不沾身! 离开了第二报名处,两人首先看着地图找到了需要打扫的屋子。 白夭夭看着眼前的一间间院子又是一番感叹:“我天啊!” 饶是倾雪也有些哑然。西侧的院子不下百间,每一间都有落雪苑大小。落雪苑虽不算大,却也有着一间正殿,两间偏殿和十间客房。 上千间屋子,上百间院子,一个月之内打扫干净,委实有些任重而道远。 “这么多间屋子,只咱们两人,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打扫完啊。”白夭夭边说边往倾雪手里塞了个扫把,“阿雪,你说会不会还有学生来晚被罚啊?会不会有人帮咱们分担一下?” 还会有人来晚吗?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全无可能。被罚打扫院子也很有可能。 至于和她们一起打扫这一百多间院子倾雪觉得白夭夭想的有些过于美好了。 这些院子明明就是要她们打扫的,即便有人再被罚,也只能是其他的院子。 简明扼要地将这与白夭夭分析了一下,白夭夭一双大眼睛无力地垂下。 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两人都卖力地打扫着一间间屋子。好在屋子都不是很脏,扫一扫,再擦一擦,再将屋子锁好,便可以了。 只是院中的落叶着实让两人很是头疼。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先打扫屋子,落叶等日后再说。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几乎连头都没抬过,却只打扫了十间屋子。 手腕的传音铃突然亮了起来,传音铃那头钟离玉很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新生茶楼等你。” 这才抬头看了看天,已是正午了。 将手中的扫把一扔,倾雪垂了垂有些酸的后背,走进屋拉着还在擦花瓶的白夭夭:“别擦了,都正午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倾雪很是积极地想尽快去新生茶楼。倒不是有多饿,只是想着,若钟离玉没有受罚,那他正好来帮着分担一下。 “好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呢!我想吃萝卜!” ****** 新生茶楼是专供新生吃饭会友的地方,远远地便看见食堂门口小迷挥舞着小胳膊。 在一个角落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一壶茶,一只野鸡,几盘小菜。 倾雪又点了一盘红白丝,很简单的一道菜,将胡萝卜和白萝卜切丝装盘即可。 “介绍一下,这是钟离玉,医师。这是小迷,我干弟弟。” 小迷迷幻兽的身份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反正小迷也叫她姐姐,倾雪就干脆说他是半路捡来的弟弟。 “我是白夭夭。” 不等倾雪说,白夭夭直接道。 钟离玉点了点头,小迷倒是甜腻腻地叫:“夭夭姐姐好。” “阿雪,你这弟弟怎么就穿了个肚兜啊。”白夭夭抱起小迷,“等过几天夭夭姐姐给你缝件衣裳穿。” 衣裳?迷幻兽还要穿衣裳?倾雪看着依旧只穿着那个红肚兜的小迷,突然觉得有些惭愧,罔小迷还叫了她好多声姐姐,还差点成了她的夫君,她竟然连件衣裳都忘了给他穿,就这样让小迷衣不蔽体地出来了。 “小迷要有新衣裳啦!谢谢夭夭姐姐!” 抱着白夭夭的头,小迷很开心地亲了亲她的脸。 倾雪坐在钟离玉身旁,夹了一个鸡腿道:“你受罚了吗?” “受罚?”钟离玉挑眉,“没有。” 平民中很少会有在报名截止后来能进入学院的,但若是有这样的学生,那身份定是不低,那些小厮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又会罚他们。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倾雪大喜:“那正好,下午跟着我一起当苦劳力去。” 一阵风突然卷起了倾雪,倾雪被迫从座椅上起来,还没回神就被一个人抱住。 “小妹,想死我了。” 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倾雪也伸手抱住了来人。 唇边扬起大大的笑容:“二哥哥。” “真好听,再叫一遍。” “二哥哥。” 环着倾雪的手松开,倾雪打量着即墨火宇,一半的头发扎成一个髻,一半头发披散着,一身紫色修身长袍,是闻人学院学生一贯的装束。 艳若桃李芙蓉面,似笑非笑丹凤眼,似挑非挑薄朱唇。 堪堪一狂放不羁,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即墨火宇算是倾雪见过的狐族中长的最像狐狸的狐狸了。 “小……小雪,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啊。”白夭夭巴拉着倾雪的衣袖。 大大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美人儿,你好,我是白夭夭。” 即墨火宇看着白夭夭,细长的眉毛微挑:“兔子?学院里竟然还进来一野味儿。” 倾雪惊讶地看向白夭夭,原来她是兔子,怪不得要吃萝卜。 白夭夭摸摸头上不自觉伸出的兔耳朵,兔耳朵慢慢缩了回去。咽了口口水:“我可是有灵识的,闻人界有规定有灵识的种族之间不能相互捕杀。” 即墨火宇的嘴角翘的更高:“这好办,我把你打的无灵识就好了。兔子呀,我可好久没吃了。” 白夭夭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你……你……这么好看的美人竟然是衣冠禽兽。” “我本来就是兽。”即墨火宇凑到白夭夭身边,温热的气息令白夭夭面色通红,“我不介意偶尔兽性大发一次。” 第二十六章 回宫 钟离玉解毒的三日后,狐王和王后醒来,一众侍卫刚放松片刻便又紧张起来。公主被劫,举全国之力寻找公主。 一众中了**的大臣及家眷早已清醒,却因为倾雪的命令,狐王和王后又昏迷不醒,无人敢放他们出宫去。所有人都挤在偏殿中,食难咽,寝难安。如今狐王和王后醒来,最开心的当属他们了。 以司寇将为首,众大臣为了能尽快各回各家睡个好觉,和表明忠心洗脱自己的嫌疑,都声泪俱下地嚷着要亲眼见王上圣体康泰,但却始终不得召见。 这边狐王与王后梳洗一番后盛装来到落雪苑,他们如今能平安醒来,全因钟离医师竭力相救。若没有钟离玉,三个月后狐族的王座便要易主了。两人下定决心要亲自好好感谢一番,却被挡在了门外。 “玉公子在休息,狐王和王后请回吧。” 小默子挡在钟离玉房前,双手伸开,神色坚定且悲悯,大有一种要进去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决绝。 狐王和王后对视一眼,叮嘱身后一众侍从好生照顾钟离医师后双双离开。 目送两人出了落雪苑,又打发了留下来的侍从,悄悄地将房门打开了容一人过去的缝,闪身进入屋内,门又被关严。 沮丧着脸进了屋,屋内寒气逼人,四处漂浮着尽是月光一样的点点光芒。 小默子噗通跪在床前。 “玉公子,您怎么还不醒……” 狐王和王后回了寝殿后终于下令,众大臣及家眷得以离开偏殿如愿以偿出了王宫。 是夜。 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落在落雪苑。 感受到屋内的异常,子阳辰夜砰地打开钟离玉的房门。 跪在床前的小默子终于起身,眼中蹦出光亮:“公子!” 外面的空气陡然进入屋内,冷热空气交替,屋内霎时间雾蒙蒙的。 子阳辰夜伸手摸上钟离玉手腕,一张脸越来越沉。 “公子。”小默子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离开手腕,一只手渐渐收紧,砰地打在了床头,紫檀的床瞬间被血染红。 小默子又是噗通跪在地上:“公子,您罚我吧,是我没有拦住玉公子。” 子阳辰夜摆摆手:“罢了,他要做的事你怎能拦住。你下去吧。” “公子,您的手……” 小默子看着一直在滴血的手,有些心疼。 “无碍。” 第二日傍晚,钟离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你回来了。”钟离玉脸色苍白,看着床边的子阳辰夜,“可把倾雪也追回来了?” “我没追到。”子阳辰夜摆摆手。 “你没追到!”钟离玉皱眉,,“速度天下第一的你竟然跟我说你没追到!”逐渐加重了语气,看着子阳辰夜的眼中隐隐冒出火光。 “对,我没追到。但是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我只是离开了几日你便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子阳辰夜也是怒气冲冲,“给狐王和王后解毒自有我来做,谁准你擅自催动阳火的,谁准你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又是一拳打在床头,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血花溅了满床。 被床上的血花一惊,钟离玉眸子闪了闪,,语气缓和许多:“铭师兄不来,事出紧急,我……” 子阳辰夜转头不再听钟离玉说话,把腰间挂着的传音铃扔给钟离玉,传音铃一明一暗地闪着光。 “你心心念念的倾雪快回来了。” 又是过了几日,凤天涯指着前面:“翻过这座山,便是狐族的领地了。” 倾雪闻言用力催动灵力,飞剑全速向狐族飞去。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狐族的城墙出现在倾雪的眼前。 “狐族,我终于回来了!” 飞剑直接越过王宫的城墙向宫内飞去。一直到狐王的寝宫,倾雪和凤天涯跳下飞剑。站在宫殿门外的侍从看见倾雪突然出现,擦了擦,又擦了擦眼睛,这才大叫一声跑进宫殿里。 “王上,公……公主回来了。” 倾雪和凤天涯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也相继疾步走进宫殿。 是啊,终于回来了呢。 刚进入殿内,狐王和王后便迎了出来。两人都是上下打量了几遍,见倾雪无恙才放下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后喜极而泣,不住地用丝帕抹着眼睛。 “天涯给姑父,姑姑请安。”凤天涯错后一步单膝跪地行礼。 王后满眼笑意扶凤天涯起身:“好孩子,快起来。” “父王,母后,你们的毒可解了?”倾雪见狐王和王后面色红润,心知两人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都解了,钟离医师为了我们尽了不少力。”狐王道,“雪儿,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你母后中毒的?” 王后印象中,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同时昏迷,而知道自己中毒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况且在钟离玉检查到自己中毒的时候倾雪已经被抓走。 “是子阳辰夜告诉我的。”倾雪道,“我那时本想阻止父王和母后喝下毒酒,可是为时已晚。如今见父王和母后安然无恙,雪儿也就放心了。” “圣预言师果真神人。”狐王感叹。当时子阳辰夜的位子离狐王的位子不远,但也完全谈不上进。能在有一定距离的情况下直销狐王的酒了有毒,并且能够准确判断出是什么,实在非常人能及。 倾雪点点头,的确很神。 “雪儿,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你宫里的婢子烧了水,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王后对倾雪说道,又转头看向凤天涯,“天涯,你也回去吧,你娘在家等着你呢。” “是,天涯告退。”凤天涯行礼后便率先退了出去。 “父王,雪儿还有一件事要同父王说。”倾雪道,“父王,你可知道是谁下的毒?” 倾雪的话问出,狐王和王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却最终只是低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狐王再抬头时眼中似乎少了许多生气,仿佛一瞬间好像老了好多。 “雪儿,你随我来。” 狐王话毕便走出了寝宫,倾雪跟在后面,两人亦步亦趋来到了狐族祠堂。 祠堂,顾名思义,便是摆放狐族历代王族牌位的地方。倾雪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这一次倾雪隐隐感觉到,她将要面对的定是即墨家族鲜为人知的秘密。 “跪下。”狐王突然严厉了起来。 倾雪很听话地跪在了众多牌位前。 看着一个个牌位,这上面每一个名字都刻在倾雪的脑海中,唯独有两个牌位,摆在众多牌位之中,却常年被黑布罩着,从未打开,也从不允许打开。 狐王点了三炷香之后便伸手掀开了罩住牌位的黑布。倾雪看清牌位上的两个名字之后顿时眯起了眼睛。 牌位上分别刻着两个名字:即墨如风,司寇枫华。 “从小,我就不准你知道牌位上这两个人的名字,因为你是女孩儿,狐族的担子早晚压在你两个哥哥身上,有些事情你本不必知道,我也不想你知道。现在看来,即使我不说,你也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狐王说完这段话之后也看向这两个牌位,目光却渐渐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即墨和司寇是本家。司寇枫华是我们祖先即墨如风的王后。当初先狐王猝死,死前也并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几位王子都想夺得王位。但是最终还是司寇枫华助即墨如风登上了王位。” “然而即墨如风初登王位宝座,地位不稳,为稳固王权,背弃了曾经和司寇枫华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与当朝大臣的女儿联姻,众多妙龄女子被一一接进宫里。当时司寇枫华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即墨如风对司寇枫华越来越冷淡,司寇枫华一气之下离开王宫,从此销声匿迹。” “即墨如风举全族之力寻找司寇枫华,然而他此生再也没见过她。即墨如风临死前给历代帝王留下密诏,无论多久定要找到司寇枫华的后人,并好生善待。”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痴情女黯然离开和负心汉浪子回头的爱恨纠葛。 倾雪恍然,原来狐族以前还有过这么一段历史。 “几代狐王秘密搜寻司寇枫华后人的下落,却一直无果。直到二百年前,有一个叫司寇承的人出现。”狐王继续道,“那一代的狐王把司寇承带回了王宫,加官进爵,司寇家族不断发展壮大,到这一代,司寇家主已是狐族一等大将军。” “原来我们和司寇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倾雪道,“父王可知道,司寇家现在的野心可不止一等大将军这么简单。” “知道。”狐王叹了口气。“终究是一段孽缘。司寇臣的不臣之心我早已发觉,其实谁坐这个王位我并不在意,只要狐族族民能够平安喜乐就好。如果哪一天他真要这个王位,我让给他也无妨。我和你母后也正好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 狐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倾雪垂下头,若不是大哥哥和二哥哥还在学院学习,这王位恐怕早就是他们的了。也难怪他们一家人,偏没有一个对王权热衷的。 第五十一章 喜相逢(二) 即墨火宇后退两步站定,白夭夭依旧面色通红处于呆愣状态。 “火宇,休要胡闹。” 随着沉稳有力的声音,倾雪觉得阳光瞬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来人身高八尺有余,却也很强壮。一双和即墨火宇一样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肤,温润如玉,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 若说兄妹三人里最像狐王的,便是倾雪这位大哥哥即墨火轩了。 “大哥哥。”倾雪甜甜地唤,眼底眉梢尽是笑意。 “妹妹。”即墨火轩点头,“我和火宇料想你午时定是要来这茶社吃饭,便来这里找你。” “是啊,等了你几日,你终于来了。”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若想见面,只能用这个办法。 说话间,小迷已是走过来拉着倾雪的衣袖,一双大眼睛不住地在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之间看来看去。 即墨火宇首先看见倾雪身边的小迷,丝毫不掩饰他的惊讶。 对于这个面貌与倾雪有五分相像的小男孩儿,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 “小……小妹,你强啊,居然带着儿子来上学。”蹲下身子,对小迷道,“乖外甥,叫小舅舅。” 小迷给了即墨火宇一个大大的笑容:“小舅舅好,我是小迷。” “即墨小迷?嗯,不错不错。” 又指着即墨火轩道:“那是你大舅舅。” “大舅舅好。”小迷扬着脸,又是开心地唤了一声。 一场莫名的认亲仪式开始,倾雪突然感觉有些头大。 即墨火轩皱着眉:“妹妹,我没听父王说你成亲。” “我没成亲。” 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接着便是石破天惊的大喊。 “什么?”即墨火宇大叫,“你竟然……未婚先孕!” 四个字的声音极其大,许多人顿住了碗筷看向倾雪这边。 未婚先孕在闻人界虽说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但总归不多,尤其是将孩子也带来学院的更是屈指可数了。 不,是从未有过。 众人的视线在倾雪几人身上不断扫过,最终停在了倾雪,小迷和钟离玉三人身上。 不仅孩子在这儿,还把相公带来了。这位新生真的很有魄力,只是不知是哪一族的人。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倾雪无力变白。她初来乍到,二哥哥就给她惹了这么个麻烦,就算真的未婚先孕,他也不能这么大声的喊出来呀,他曾教育她的要温婉端庄呢?要为天下女子做的表率呢? 都在他这石破天惊的大喊声中烟消云散了 然而即墨火宇却并未发现这些。脸上经过了几番变化之后,小声伏在倾雪耳边道:“小妹你莫不是把哥哥教你的都忘了?文静淑女呢?端庄大方呢?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呢?处子啊!处子啊!处子啊!” 颇有些痛心疾首地重复了几遍,“你装也得装出这模样来呀!实在不行,咱今晚上就把婚事办了吧。” 倾雪嘴角抽了抽,亲人相见的喜悦之情早已一丝不剩,铺天而来的是浓浓的无力感。刚入学院就被他弄出了这么个笑话,她日后要怎样在学院中生活下去,还要生活五年! 怕是背后议论都能将她淹死了吧。 她不怕,就是觉得烦。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滋味多不舒服啊。 专业坑妹妹一百年,自己这个二哥哥当仁不让。 抓着即墨火宇,几人就往茶社外走。在待下去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会疯的。 茶社外,即墨火宇依旧痛心疾首着:“妹妹,我知道凤天涯拒婚让你很心痛,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乱来啊不是,那么多大好男儿呢,你怎的随随便便的就将儿子生下来了,还,这么大?” 说着说着,语调便怪异起来。 这孩子至少有一岁了吧! 凤天涯拒婚是在五个多月前吧! 据说凤天涯回狐族也不过是半年前的事吧! “哎呦,妹妹,原来你是给凤天涯戴了一顶绿帽子啊!”即墨火宇神采奕奕:“我就说嘛,我妹妹国色天香,怎会被那小子抛弃。我妹夫呢?” 倾雪方想起忽视了一个人。 随着倾雪的目光,钟离玉安静地站在最后,丝毫没有被谈论的自觉。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双眼睛瞬间齐齐看向钟离玉,空气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看了看小迷,又看了看钟离玉,两人神色都有些不好。 “给我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 “让我确认你的本体,你便算过了第一关。” 钟离玉挑了挑眉,倾雪伸手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两个哥哥……” “妹妹,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即墨火轩声音难得的冷酷。 “小妹,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能让你在成亲之前就将孩子生下来,让你身败名裂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即墨火宇也盯住钟离玉。 两人大有钟离玉不露出本体就不罢休的意味。 倾雪又一次抚额,让她身败名裂的到底是谁啊! 小迷跑到钟离玉身前,双手撑开护住钟离玉:“不许你们伤害钟离哥哥。” 倾雪一直不理解偃旗息鼓的含义,今日终于深刻明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人只在这一句话下瞬间蔫了。 “哥……哥?” “小迷是我半路捡来的弟弟,钟离是此次陪我来学院的医师。” 倾雪言简意赅,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人都是面色几变。 气氛瞬间变化。 “啊哈哈哈,早说嘛,原来是医师啊。”即墨火宇打着哈哈。 “抱歉。”即墨火轩向钟离玉抱拳。 “无妨。”毫不在意地吐出两个字,倒是倾雪手腕上的传音铃又闪了起来。 “未婚先孕?嗯?妹夫?” 一句句低声地问,倾雪蓦地想起了在迷幻森林里那晚的偷窥事件。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上课了。妹妹,放学后来咱们狐族的茶社,天字一号房,我与你们说说闻人学院考核的规矩。” “小妹,晚上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临走前,即墨火宇向倾雪眨了眨眼睛。 新生茶社的饭是吃不成了,倾雪拿出了方才出茶社时顺手带出来的野鸡,几人分着吃了个干净。 下午还有院子要打扫,吃点总比饿着强。 晚间,倾雪,钟离玉和小迷三人到狐族茶社的时候,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屋里还坐着一个一身贵气的女子,眼波流转间欲语还休,眉间还夹带着一丝英气。想来这便是即墨火宇要引荐给倾雪认识的人了。 “妹妹,这是精灵族的公主昼晨明熙。” 昼晨明熙走过来很亲切地握住倾雪的手,声音同她的人一样妩媚中透着英气:“这位便是倾雪妹妹吧,早就听大殿下提起过你,今日终于得见真人了。” “明熙姐。” 没来由的,倾雪对这位精灵族的公主感觉很亲切。 握着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明熙道:“倾雪妹妹,来坐我身边吧。” 几人相继坐下,即墨火宇坐在了最靠近门的地方。 即墨火轩正色道:“三日后有一场针对新生的全方位考试,有灵力测试,学识测试,医术测试。” 话音突然落下,一道灵力打向紧关的门,门“嘭”地打开,门外的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即墨火宇一闪身,手已经掐住了那人的脖子:“说,你来做什么。” 白夭夭脸色涨的通红,说不出话来。 即墨火宇把她甩进了屋子,房门又关了起来。 咳了几声,白夭夭开口:“我……我就是来看看,我也想听听学院考核的规矩。” 倾雪看着白夭夭,眉不经意地皱起。方才她倒是邀了白夭夭一同过来,却被回绝了。如今为何又自己跑来偷听,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一起跟来? 但却没有说话,白夭夭身上有着纯净的气息,倾雪是不会感知错的。也许她是有自己的原因吧。 即墨火宇凤眼看着杵在一边的白夭夭:“坐吧,还站着干什么。” 似是得到特赦令一般,白夭夭在倾雪旁找了个凳子坐下。 即墨火轩复又开口:“这三样测试均是测试天赋。灵力测试,顾名思义,便是测试灵力的提升空间。学识测试是测试在一定时间内的记忆量。医术测试则是医学师傅配置一瓶药剂,看学员能做出的完美程度。” 说道这里,即墨火轩停顿了一下:“妹妹,我们知道你灵力不高,你先将灵力释放出来让我们看一下浓厚程度,有个心理准备。” 倾雪和钟离玉对视一眼,钟离玉微微点头,倾雪闭上眼,聚精会神把全身的灵力汇聚于指尖。 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灵力光芒。 即墨火宇挠了挠头:“那个,是不是房间太亮了,灵力低的话,有时候灵力光芒是会看不清的。” 即墨火轩挥手熄了蜡烛,整个房间一片漆黑。众人的眼睛都看着倾雪的指尖。 倾雪聚精会神,努力调动一丝灵力出来,却丝毫感觉不到体内灵力存在,房间内依旧没有一丝亮光。 第五十一章 喜相逢(二) 即墨火宇后退两步站定,白夭夭依旧面色通红处于呆愣状态。 “火宇,休要胡闹。” 随着沉稳有力的声音,倾雪觉得阳光瞬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来人身高八尺有余,却也很强壮。一双和即墨火宇一样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肤,温润如玉,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 若说兄妹三人里最像狐王的,便是倾雪这位大哥哥即墨火轩了。 “大哥哥。”倾雪甜甜地唤,眼底眉梢尽是笑意。 “妹妹。”即墨火轩点头,“我和火宇料想你午时定是要来这茶社吃饭,便来这里找你。” “是啊,等了你几日,你终于来了。”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若想见面,只能用这个办法。 说话间,小迷已是走过来拉着倾雪的衣袖,一双大眼睛不住地在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之间看来看去。 即墨火宇首先看见倾雪身边的小迷,丝毫不掩饰他的惊讶。 对于这个面貌与倾雪有五分相像的小男孩儿,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 “小……小妹,你强啊,居然带着儿子来上学。”蹲下身子,对小迷道,“乖外甥,叫小舅舅。” 小迷给了即墨火宇一个大大的笑容:“小舅舅好,我是小迷。” “即墨小迷?嗯,不错不错。” 又指着即墨火轩道:“那是你大舅舅。” “大舅舅好。”小迷扬着脸,又是开心地唤了一声。 一场莫名的认亲仪式开始,倾雪突然感觉有些头大。 即墨火轩皱着眉:“妹妹,我没听父王说你成亲。” “我没成亲。” 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接着便是石破天惊的大喊。 “什么?”即墨火宇大叫,“你竟然……未婚先孕!” 四个字的声音极其大,许多人顿住了碗筷看向倾雪这边。 未婚先孕在闻人界虽说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但总归不多,尤其是将孩子也带来学院的更是屈指可数了。 不,是从未有过。 众人的视线在倾雪几人身上不断扫过,最终停在了倾雪,小迷和钟离玉三人身上。 不仅孩子在这儿,还把相公带来了。这位新生真的很有魄力,只是不知是哪一族的人。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倾雪无力变白。她初来乍到,二哥哥就给她惹了这么个麻烦,就算真的未婚先孕,他也不能这么大声的喊出来呀,他曾教育她的要温婉端庄呢?要为天下女子做的表率呢? 都在他这石破天惊的大喊声中烟消云散了 然而即墨火宇却并未发现这些。脸上经过了几番变化之后,小声伏在倾雪耳边道:“小妹你莫不是把哥哥教你的都忘了?文静淑女呢?端庄大方呢?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呢?处子啊!处子啊!处子啊!” 颇有些痛心疾首地重复了几遍,“你装也得装出这模样来呀!实在不行,咱今晚上就把婚事办了吧。” 倾雪嘴角抽了抽,亲人相见的喜悦之情早已一丝不剩,铺天而来的是浓浓的无力感。刚入学院就被他弄出了这么个笑话,她日后要怎样在学院中生活下去,还要生活五年! 怕是背后议论都能将她淹死了吧。 她不怕,就是觉得烦。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滋味多不舒服啊。 专业坑妹妹一百年,自己这个二哥哥当仁不让。 抓着即墨火宇,几人就往茶社外走。在待下去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会疯的。 茶社外,即墨火宇依旧痛心疾首着:“妹妹,我知道凤天涯拒婚让你很心痛,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乱来啊不是,那么多大好男儿呢,你怎的随随便便的就将儿子生下来了,还,这么大?” 说着说着,语调便怪异起来。 这孩子至少有一岁了吧! 凤天涯拒婚是在五个多月前吧! 据说凤天涯回狐族也不过是半年前的事吧! “哎呦,妹妹,原来你是给凤天涯戴了一顶绿帽子啊!”即墨火宇神采奕奕:“我就说嘛,我妹妹国色天香,怎会被那小子抛弃。我妹夫呢?” 倾雪方想起忽视了一个人。 随着倾雪的目光,钟离玉安静地站在最后,丝毫没有被谈论的自觉。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双眼睛瞬间齐齐看向钟离玉,空气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看了看小迷,又看了看钟离玉,两人神色都有些不好。 “给我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 “让我确认你的本体,你便算过了第一关。” 钟离玉挑了挑眉,倾雪伸手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两个哥哥……” “妹妹,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即墨火轩声音难得的冷酷。 “小妹,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能让你在成亲之前就将孩子生下来,让你身败名裂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即墨火宇也盯住钟离玉。 两人大有钟离玉不露出本体就不罢休的意味。 倾雪又一次抚额,让她身败名裂的到底是谁啊! 小迷跑到钟离玉身前,双手撑开护住钟离玉:“不许你们伤害钟离哥哥。” 倾雪一直不理解偃旗息鼓的含义,今日终于深刻明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人只在这一句话下瞬间蔫了。 “哥……哥?” “小迷是我半路捡来的弟弟,钟离是此次陪我来学院的医师。” 倾雪言简意赅,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人都是面色几变。 气氛瞬间变化。 “啊哈哈哈,早说嘛,原来是医师啊。”即墨火宇打着哈哈。 “抱歉。”即墨火轩向钟离玉抱拳。 “无妨。”毫不在意地吐出两个字,倒是倾雪手腕上的传音铃又闪了起来。 “未婚先孕?嗯?妹夫?” 一句句低声地问,倾雪蓦地想起了在迷幻森林里那晚的偷窥事件。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上课了。妹妹,放学后来咱们狐族的茶社,天字一号房,我与你们说说闻人学院考核的规矩。” “小妹,晚上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临走前,即墨火宇向倾雪眨了眨眼睛。 新生茶社的饭是吃不成了,倾雪拿出了方才出茶社时顺手带出来的野鸡,几人分着吃了个干净。 下午还有院子要打扫,吃点总比饿着强。 晚间,倾雪,钟离玉和小迷三人到狐族茶社的时候,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屋里还坐着一个一身贵气的女子,眼波流转间欲语还休,眉间还夹带着一丝英气。想来这便是即墨火宇要引荐给倾雪认识的人了。 “妹妹,这是精灵族的公主昼晨明熙。” 昼晨明熙走过来很亲切地握住倾雪的手,声音同她的人一样妩媚中透着英气:“这位便是倾雪妹妹吧,早就听大殿下提起过你,今日终于得见真人了。” “明熙姐。” 没来由的,倾雪对这位精灵族的公主感觉很亲切。 握着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明熙道:“倾雪妹妹,来坐我身边吧。” 几人相继坐下,即墨火宇坐在了最靠近门的地方。 即墨火轩正色道:“三日后有一场针对新生的全方位考试,有灵力测试,学识测试,医术测试。” 话音突然落下,一道灵力打向紧关的门,门“嘭”地打开,门外的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即墨火宇一闪身,手已经掐住了那人的脖子:“说,你来做什么。” 白夭夭脸色涨的通红,说不出话来。 即墨火宇把她甩进了屋子,房门又关了起来。 咳了几声,白夭夭开口:“我……我就是来看看,我也想听听学院考核的规矩。” 倾雪看着白夭夭,眉不经意地皱起。方才她倒是邀了白夭夭一同过来,却被回绝了。如今为何又自己跑来偷听,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一起跟来? 但却没有说话,白夭夭身上有着纯净的气息,倾雪是不会感知错的。也许她是有自己的原因吧。 即墨火宇凤眼看着杵在一边的白夭夭:“坐吧,还站着干什么。” 似是得到特赦令一般,白夭夭在倾雪旁找了个凳子坐下。 即墨火轩复又开口:“这三样测试均是测试天赋。灵力测试,顾名思义,便是测试灵力的提升空间。学识测试是测试在一定时间内的记忆量。医术测试则是医学师傅配置一瓶药剂,看学员能做出的完美程度。” 说道这里,即墨火轩停顿了一下:“妹妹,我们知道你灵力不高,你先将灵力释放出来让我们看一下浓厚程度,有个心理准备。” 倾雪和钟离玉对视一眼,钟离玉微微点头,倾雪闭上眼,聚精会神把全身的灵力汇聚于指尖。 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灵力光芒。 即墨火宇挠了挠头:“那个,是不是房间太亮了,灵力低的话,有时候灵力光芒是会看不清的。” 即墨火轩挥手熄了蜡烛,整个房间一片漆黑。众人的眼睛都看着倾雪的指尖。 倾雪聚精会神,努力调动一丝灵力出来,却丝毫感觉不到体内灵力存在,房间内依旧没有一丝亮光。 第二十六章 回宫 钟离玉解毒的三日后,狐王和王后醒来,一众侍卫刚放松片刻便又紧张起来。公主被劫,举全国之力寻找公主。 一众中了**的大臣及家眷早已清醒,却因为倾雪的命令,狐王和王后又昏迷不醒,无人敢放他们出宫去。所有人都挤在偏殿中,食难咽,寝难安。如今狐王和王后醒来,最开心的当属他们了。 以司寇将为首,众大臣为了能尽快各回各家睡个好觉,和表明忠心洗脱自己的嫌疑,都声泪俱下地嚷着要亲眼见王上圣体康泰,但却始终不得召见。 这边狐王与王后梳洗一番后盛装来到落雪苑,他们如今能平安醒来,全因钟离医师竭力相救。若没有钟离玉,三个月后狐族的王座便要易主了。两人下定决心要亲自好好感谢一番,却被挡在了门外。 “玉公子在休息,狐王和王后请回吧。” 小默子挡在钟离玉房前,双手伸开,神色坚定且悲悯,大有一种要进去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决绝。 狐王和王后对视一眼,叮嘱身后一众侍从好生照顾钟离医师后双双离开。 目送两人出了落雪苑,又打发了留下来的侍从,悄悄地将房门打开了容一人过去的缝,闪身进入屋内,门又被关严。 沮丧着脸进了屋,屋内寒气逼人,四处漂浮着尽是月光一样的点点光芒。 小默子噗通跪在床前。 “玉公子,您怎么还不醒……” 狐王和王后回了寝殿后终于下令,众大臣及家眷得以离开偏殿如愿以偿出了王宫。 是夜。 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落在落雪苑。 感受到屋内的异常,子阳辰夜砰地打开钟离玉的房门。 跪在床前的小默子终于起身,眼中蹦出光亮:“公子!” 外面的空气陡然进入屋内,冷热空气交替,屋内霎时间雾蒙蒙的。 子阳辰夜伸手摸上钟离玉手腕,一张脸越来越沉。 “公子。”小默子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离开手腕,一只手渐渐收紧,砰地打在了床头,紫檀的床瞬间被血染红。 小默子又是噗通跪在地上:“公子,您罚我吧,是我没有拦住玉公子。” 子阳辰夜摆摆手:“罢了,他要做的事你怎能拦住。你下去吧。” “公子,您的手……” 小默子看着一直在滴血的手,有些心疼。 “无碍。” 第二日傍晚,钟离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你回来了。”钟离玉脸色苍白,看着床边的子阳辰夜,“可把倾雪也追回来了?” “我没追到。”子阳辰夜摆摆手。 “你没追到!”钟离玉皱眉,,“速度天下第一的你竟然跟我说你没追到!”逐渐加重了语气,看着子阳辰夜的眼中隐隐冒出火光。 “对,我没追到。但是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我只是离开了几日你便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子阳辰夜也是怒气冲冲,“给狐王和王后解毒自有我来做,谁准你擅自催动阳火的,谁准你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又是一拳打在床头,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血花溅了满床。 被床上的血花一惊,钟离玉眸子闪了闪,,语气缓和许多:“铭师兄不来,事出紧急,我……” 子阳辰夜转头不再听钟离玉说话,把腰间挂着的传音铃扔给钟离玉,传音铃一明一暗地闪着光。 “你心心念念的倾雪快回来了。” 又是过了几日,凤天涯指着前面:“翻过这座山,便是狐族的领地了。” 倾雪闻言用力催动灵力,飞剑全速向狐族飞去。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狐族的城墙出现在倾雪的眼前。 “狐族,我终于回来了!” 飞剑直接越过王宫的城墙向宫内飞去。一直到狐王的寝宫,倾雪和凤天涯跳下飞剑。站在宫殿门外的侍从看见倾雪突然出现,擦了擦,又擦了擦眼睛,这才大叫一声跑进宫殿里。 “王上,公……公主回来了。” 倾雪和凤天涯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也相继疾步走进宫殿。 是啊,终于回来了呢。 刚进入殿内,狐王和王后便迎了出来。两人都是上下打量了几遍,见倾雪无恙才放下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后喜极而泣,不住地用丝帕抹着眼睛。 “天涯给姑父,姑姑请安。”凤天涯错后一步单膝跪地行礼。 王后满眼笑意扶凤天涯起身:“好孩子,快起来。” “父王,母后,你们的毒可解了?”倾雪见狐王和王后面色红润,心知两人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都解了,钟离医师为了我们尽了不少力。”狐王道,“雪儿,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你母后中毒的?” 王后印象中,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同时昏迷,而知道自己中毒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况且在钟离玉检查到自己中毒的时候倾雪已经被抓走。 “是子阳辰夜告诉我的。”倾雪道,“我那时本想阻止父王和母后喝下毒酒,可是为时已晚。如今见父王和母后安然无恙,雪儿也就放心了。” “圣预言师果真神人。”狐王感叹。当时子阳辰夜的位子离狐王的位子不远,但也完全谈不上进。能在有一定距离的情况下直销狐王的酒了有毒,并且能够准确判断出是什么,实在非常人能及。 倾雪点点头,的确很神。 “雪儿,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你宫里的婢子烧了水,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王后对倾雪说道,又转头看向凤天涯,“天涯,你也回去吧,你娘在家等着你呢。” “是,天涯告退。”凤天涯行礼后便率先退了出去。 “父王,雪儿还有一件事要同父王说。”倾雪道,“父王,你可知道是谁下的毒?” 倾雪的话问出,狐王和王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却最终只是低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狐王再抬头时眼中似乎少了许多生气,仿佛一瞬间好像老了好多。 “雪儿,你随我来。” 狐王话毕便走出了寝宫,倾雪跟在后面,两人亦步亦趋来到了狐族祠堂。 祠堂,顾名思义,便是摆放狐族历代王族牌位的地方。倾雪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这一次倾雪隐隐感觉到,她将要面对的定是即墨家族鲜为人知的秘密。 “跪下。”狐王突然严厉了起来。 倾雪很听话地跪在了众多牌位前。 看着一个个牌位,这上面每一个名字都刻在倾雪的脑海中,唯独有两个牌位,摆在众多牌位之中,却常年被黑布罩着,从未打开,也从不允许打开。 狐王点了三炷香之后便伸手掀开了罩住牌位的黑布。倾雪看清牌位上的两个名字之后顿时眯起了眼睛。 牌位上分别刻着两个名字:即墨如风,司寇枫华。 “从小,我就不准你知道牌位上这两个人的名字,因为你是女孩儿,狐族的担子早晚压在你两个哥哥身上,有些事情你本不必知道,我也不想你知道。现在看来,即使我不说,你也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狐王说完这段话之后也看向这两个牌位,目光却渐渐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即墨和司寇是本家。司寇枫华是我们祖先即墨如风的王后。当初先狐王猝死,死前也并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几位王子都想夺得王位。但是最终还是司寇枫华助即墨如风登上了王位。” “然而即墨如风初登王位宝座,地位不稳,为稳固王权,背弃了曾经和司寇枫华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与当朝大臣的女儿联姻,众多妙龄女子被一一接进宫里。当时司寇枫华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即墨如风对司寇枫华越来越冷淡,司寇枫华一气之下离开王宫,从此销声匿迹。” “即墨如风举全族之力寻找司寇枫华,然而他此生再也没见过她。即墨如风临死前给历代帝王留下密诏,无论多久定要找到司寇枫华的后人,并好生善待。”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痴情女黯然离开和负心汉浪子回头的爱恨纠葛。 倾雪恍然,原来狐族以前还有过这么一段历史。 “几代狐王秘密搜寻司寇枫华后人的下落,却一直无果。直到二百年前,有一个叫司寇承的人出现。”狐王继续道,“那一代的狐王把司寇承带回了王宫,加官进爵,司寇家族不断发展壮大,到这一代,司寇家主已是狐族一等大将军。” “原来我们和司寇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倾雪道,“父王可知道,司寇家现在的野心可不止一等大将军这么简单。” “知道。”狐王叹了口气。“终究是一段孽缘。司寇臣的不臣之心我早已发觉,其实谁坐这个王位我并不在意,只要狐族族民能够平安喜乐就好。如果哪一天他真要这个王位,我让给他也无妨。我和你母后也正好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 狐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倾雪垂下头,若不是大哥哥和二哥哥还在学院学习,这王位恐怕早就是他们的了。也难怪他们一家人,偏没有一个对王权热衷的。 第五十二章 初测试(一) 许久,一只清凉的手覆在倾雪试图现出灵力的手上。 钟离玉低声道:“倾雪,够了。” 蜡烛重被燃起,红彤彤的光映着倾雪的脸颊。 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皆皱着眉头,白夭夭又处于呆愣状态。 即墨火宇不可置信地开口:“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见过灵力不增进的,但是灵力倒退,我可从来没见过啊。” 他明明记得在狐族的时候,倾雪是有灵力的。 倾雪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 明熙挑了挑有些暗的灯芯,屋内又明亮了些。 饶是即墨火轩也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妹妹现在一点灵力也没有?就连最简单的控制飞剑都做不到?” 倾雪点头。 “不是还有学识测试和医术测试吗?阿雪聪慧,这两项是肯定没问题的。”白夭夭适时地开口。 倾雪又是点头,虽然她无法使用灵力,但是她记东西的速度常人难及,又跟着钟离玉学了三个月的医术,想来这两科是问题不大的。 即墨火轩的眉头却皱的更紧,即墨火宇双手捂住了脸。 昼晨明熙有些不忍地看了倾雪一眼:“学识测试的卷子需要输入灵力才能打开,医术测试的药剂也只有灵力才能融合。” 又是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即墨火宇拍了拍倾雪的肩膀,很是同情地道:“小妹,哥哥也无能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三日后,闻人学院新生第一次入学测试。 这一次测试是为了大致了解新生的综合水平,在灵力、学识和医术这三门最重要的学科中,哪一门是考生的长处,哪一门是考生的短处。 在考核后的一个月里便针对学生的短处重点培养学习,一个月后再进行一次考试,根据学生进步的多少来判断学生潜力的大小。 不是以初入学学生的考卷来判定学生素质高低,而是在相同的一段时间内看学生爆发的潜力。 很是公平的判断方法,却独独遗漏了一样,也是学院从未考虑过的一件事。 每一张考卷都是要学生输入灵力才能打开,由于每个人的灵力都所不同,输入灵力,便是在考卷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任何人无法更改。 近乎完美地杜绝了替考现象,却没有将无法使用灵力的学生考虑在内。 因为闻人界所有有灵识的生物,即便最低等的,也会有灵力傍身,尤其是在学院内,完全不存在会有考生打不开考卷这种事情的发生。 然而今年却出了意外。 对于如今一丝灵力都用不出的倾雪来说,她能做的就是拿好自己的考卷,等考试时间截止,再将考卷原封不动地交上去。 第一次考试会交白卷,一个月后的考试依旧只能是白卷。 即便她一个月内进步再大,潜力再大,都没有丝毫用处。 尽管如此,却也不得不考。闻人学院规矩森严,自建校以来,有考试得零分的学生,却从未有敢弃考的学生。 早早的,倾雪和白夭夭几人便到了考场。 今日是灵力测试,测试内容很简单,每人发一个卷轴,将灵力注入卷轴即可。卷轴会记住灵力的强弱和浓厚程度,讲师,门便依靠卷轴来将学生们的灵力分个三六九等。 拿了卷轴,白夭夭往里注入了灵力,倾雪对着卷轴很是观摩了一番,之后同白夭夭一起再将卷轴交上去。 很快完成了测试,两人便又回去打扫院子。 远远地便看见钟离玉在一旁喝茶。倾雪抚额,她将希望寄托在钟离身上委实是个错误,她几时见钟离做过仆人该做的事情?他那纤纤玉指,比狐族的大家闺秀们还要不沾阳春水。 倒是小迷,穿着昨夜白夭夭给改小的麻布衣裳,拿着个小扫把扫的不亦乐乎,却也只是觉得好玩,随意的到处扬着。 院子里落叶本就不少,被他这么一扬,更是漫天飞。倾雪和白夭夭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她们没有先打扫院子真是太明智的决定。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你们回来啦!”看见二人走近,小迷扔了扫把跑到两人面前。 蹲下摸着小迷的头,白夭夭道:“乖小迷,亲姐姐一下,姐姐都想你啦。” 倾雪默默地走到钟离玉身边,似乎早就演练的许多遍一般,钟离玉很自然地伸手递给了她一杯茶。 不凉不烫,水温正好。 “可还顺利?” “还好。”倾雪道,“左不过是陪着夭夭,我也只是观摩了一番那卷轴的模样。” 哗啦哗啦的声响,白夭夭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阿雪,走啦,干活去!” 倾雪被拉出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钟离玉依旧神色安然地喝着茶,丝毫没有起身和她们一起的打算。 这个跟班,太没有做跟班的觉悟了!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等等我!” 二人身后,小迷迈着小短腿跑着。 比邻的一间院子,白夭夭找到了对应的钥匙,打开了正殿的门。 拽着倾雪的衣袖,小迷仰着头:“倾雪姐姐,你来这儿干嘛呀?” “收拾屋子呗。”不等倾雪说话,白夭夭抢先道,“我和你倾雪姐姐受罚,要在一个月内将这些院子打扫干净。” 将手里的众钥匙晃的乱响,“看见没?这些钥匙就是锁这些院子的房门的!” “咦?”小迷歪着头咬着手指,“我知道啊,昨天你们就说啦。” “但是,这间院子里的房间,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啊。” “怎么可能。”白夭夭打开房门就往屋内走,“我和阿雪昨日没来过这间院子,怎么会” 刚刚迈进房间一步的脚又退了回来。 “我天啊!怎么会这么干净啊” 阳光射进屋内,屋里纤尘不染,连地面也干净的反着光,只有白夭夭方才进屋时踩出的一个脚印。 小迷伸开双臂,骄傲地开口:“这些都是钟离哥哥做的!” “钟离?” “钟离医师?” 两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白夭夭不信钟离玉一个医师,且还是男子,竟能将房间打扫的如此干净。而倾雪却不信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让她在迷幻森林吃野果度日的男人会拿起扫把! 然而事实由不得她们不信。 做了就是做了,钟离玉不仅打扫房间了,还打扫的一尘不染,比她们打扫的还要干净一些。 这还是她们去考试的这一段时间内打扫的! 默默地锁上房门,白夭夭又打开另一间屋子。 依旧被打扫的干净。 “我说小迷,你钟离哥哥不止打扫一个房间啊。”白夭夭有些目瞪口呆。 这院子距离考试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且她和倾雪在考场耽搁的时间也不多,这一来回的路程再加上她们在考场占用的时间,堪堪只够打扫一间屋子的。 可这间屋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小迷也跟着打扫房间了? 白夭夭看着小迷,眼中的怜爱又多了几分。 “钟离哥哥打扫了一间院子。”小迷脆生生道。 一间院子?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打扫了十余间屋子?她们昨日用了一上午时间才打扫了一间院子,钟离玉和小迷两人短短时间就做好了这些? 怎么做到的? 小迷很满意两人的惊诧,神秘兮兮道:“钟离哥哥可没有拿扫把和麻布,他就用一双手,就这么一挥,这院子就都干净了。” 小迷也伸出小胳膊,有模有样的学着钟离玉挥袖的样子。 怎么可能? 挥挥衣袖就能将房间打扫干净,那要仆人做什么? “钟离哥哥是用法术的!我亲眼看见的,很神奇!” 法术? 这个词对于倾雪来说,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 在前世,她也曾在电视里见过那些有着法术的神仙妖怪,几乎无所不能。然而在狐族,在闻人界,她的认知只停留在灵力上,从不知这里也有法术。 “很高级的法术呦!”小迷道,“钟离哥哥挥一挥衣袖,灵力便凝聚成了无数拿着扫把,麻布的小人儿。我就看着那些小人儿上蹿下跳,擦擦这儿,又扫扫那儿,屋子就干净了。” “对呀!”白夭夭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阿雪,这院子咱这几天先不打扫了。”白夭夭一边拉着倾雪出了院子一边道,“等这次考试过去,上课的时候,会有讲师教咱们法术的。到时候咱学会了怎样将灵力变换成法术,再来打扫院子。” “哎呀,你还拿着扫把做什么啊,扔掉扔掉!” 白夭夭兴奋地两只兔耳朵又冒了出来。 法术啊!倾雪的双眼亮晶晶的,她也要会法术了?随即,双眼又暗淡了下来。夭夭方才说什么,要将灵力变换成法术。 看了看自己的手,倾雪很是哀怨。她现在没有一丝灵力,想学会法术?天方夜谭啊! ****** 第二日,学识测试。 报名那日,那青衣小厮给了倾雪与白夭夭每人一本地图册子。册子的后半本,印着闻人学院的一千零八十条校规。 第五十二章 初测试(一) 许久,一只清凉的手覆在倾雪试图现出灵力的手上。 钟离玉低声道:“倾雪,够了。” 蜡烛重被燃起,红彤彤的光映着倾雪的脸颊。 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皆皱着眉头,白夭夭又处于呆愣状态。 即墨火宇不可置信地开口:“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见过灵力不增进的,但是灵力倒退,我可从来没见过啊。” 他明明记得在狐族的时候,倾雪是有灵力的。 倾雪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 明熙挑了挑有些暗的灯芯,屋内又明亮了些。 饶是即墨火轩也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妹妹现在一点灵力也没有?就连最简单的控制飞剑都做不到?” 倾雪点头。 “不是还有学识测试和医术测试吗?阿雪聪慧,这两项是肯定没问题的。”白夭夭适时地开口。 倾雪又是点头,虽然她无法使用灵力,但是她记东西的速度常人难及,又跟着钟离玉学了三个月的医术,想来这两科是问题不大的。 即墨火轩的眉头却皱的更紧,即墨火宇双手捂住了脸。 昼晨明熙有些不忍地看了倾雪一眼:“学识测试的卷子需要输入灵力才能打开,医术测试的药剂也只有灵力才能融合。” 又是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即墨火宇拍了拍倾雪的肩膀,很是同情地道:“小妹,哥哥也无能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三日后,闻人学院新生第一次入学测试。 这一次测试是为了大致了解新生的综合水平,在灵力、学识和医术这三门最重要的学科中,哪一门是考生的长处,哪一门是考生的短处。 在考核后的一个月里便针对学生的短处重点培养学习,一个月后再进行一次考试,根据学生进步的多少来判断学生潜力的大小。 不是以初入学学生的考卷来判定学生素质高低,而是在相同的一段时间内看学生爆发的潜力。 很是公平的判断方法,却独独遗漏了一样,也是学院从未考虑过的一件事。 每一张考卷都是要学生输入灵力才能打开,由于每个人的灵力都所不同,输入灵力,便是在考卷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任何人无法更改。 近乎完美地杜绝了替考现象,却没有将无法使用灵力的学生考虑在内。 因为闻人界所有有灵识的生物,即便最低等的,也会有灵力傍身,尤其是在学院内,完全不存在会有考生打不开考卷这种事情的发生。 然而今年却出了意外。 对于如今一丝灵力都用不出的倾雪来说,她能做的就是拿好自己的考卷,等考试时间截止,再将考卷原封不动地交上去。 第一次考试会交白卷,一个月后的考试依旧只能是白卷。 即便她一个月内进步再大,潜力再大,都没有丝毫用处。 尽管如此,却也不得不考。闻人学院规矩森严,自建校以来,有考试得零分的学生,却从未有敢弃考的学生。 早早的,倾雪和白夭夭几人便到了考场。 今日是灵力测试,测试内容很简单,每人发一个卷轴,将灵力注入卷轴即可。卷轴会记住灵力的强弱和浓厚程度,讲师,门便依靠卷轴来将学生们的灵力分个三六九等。 拿了卷轴,白夭夭往里注入了灵力,倾雪对着卷轴很是观摩了一番,之后同白夭夭一起再将卷轴交上去。 很快完成了测试,两人便又回去打扫院子。 远远地便看见钟离玉在一旁喝茶。倾雪抚额,她将希望寄托在钟离身上委实是个错误,她几时见钟离做过仆人该做的事情?他那纤纤玉指,比狐族的大家闺秀们还要不沾阳春水。 倒是小迷,穿着昨夜白夭夭给改小的麻布衣裳,拿着个小扫把扫的不亦乐乎,却也只是觉得好玩,随意的到处扬着。 院子里落叶本就不少,被他这么一扬,更是漫天飞。倾雪和白夭夭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她们没有先打扫院子真是太明智的决定。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你们回来啦!”看见二人走近,小迷扔了扫把跑到两人面前。 蹲下摸着小迷的头,白夭夭道:“乖小迷,亲姐姐一下,姐姐都想你啦。” 倾雪默默地走到钟离玉身边,似乎早就演练的许多遍一般,钟离玉很自然地伸手递给了她一杯茶。 不凉不烫,水温正好。 “可还顺利?” “还好。”倾雪道,“左不过是陪着夭夭,我也只是观摩了一番那卷轴的模样。” 哗啦哗啦的声响,白夭夭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阿雪,走啦,干活去!” 倾雪被拉出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钟离玉依旧神色安然地喝着茶,丝毫没有起身和她们一起的打算。 这个跟班,太没有做跟班的觉悟了!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等等我!” 二人身后,小迷迈着小短腿跑着。 比邻的一间院子,白夭夭找到了对应的钥匙,打开了正殿的门。 拽着倾雪的衣袖,小迷仰着头:“倾雪姐姐,你来这儿干嘛呀?” “收拾屋子呗。”不等倾雪说话,白夭夭抢先道,“我和你倾雪姐姐受罚,要在一个月内将这些院子打扫干净。” 将手里的众钥匙晃的乱响,“看见没?这些钥匙就是锁这些院子的房门的!” “咦?”小迷歪着头咬着手指,“我知道啊,昨天你们就说啦。” “但是,这间院子里的房间,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啊。” “怎么可能。”白夭夭打开房门就往屋内走,“我和阿雪昨日没来过这间院子,怎么会” 刚刚迈进房间一步的脚又退了回来。 “我天啊!怎么会这么干净啊” 阳光射进屋内,屋里纤尘不染,连地面也干净的反着光,只有白夭夭方才进屋时踩出的一个脚印。 小迷伸开双臂,骄傲地开口:“这些都是钟离哥哥做的!” “钟离?” “钟离医师?” 两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白夭夭不信钟离玉一个医师,且还是男子,竟能将房间打扫的如此干净。而倾雪却不信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让她在迷幻森林吃野果度日的男人会拿起扫把! 然而事实由不得她们不信。 做了就是做了,钟离玉不仅打扫房间了,还打扫的一尘不染,比她们打扫的还要干净一些。 这还是她们去考试的这一段时间内打扫的! 默默地锁上房门,白夭夭又打开另一间屋子。 依旧被打扫的干净。 “我说小迷,你钟离哥哥不止打扫一个房间啊。”白夭夭有些目瞪口呆。 这院子距离考试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且她和倾雪在考场耽搁的时间也不多,这一来回的路程再加上她们在考场占用的时间,堪堪只够打扫一间屋子的。 可这间屋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小迷也跟着打扫房间了? 白夭夭看着小迷,眼中的怜爱又多了几分。 “钟离哥哥打扫了一间院子。”小迷脆生生道。 一间院子?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打扫了十余间屋子?她们昨日用了一上午时间才打扫了一间院子,钟离玉和小迷两人短短时间就做好了这些? 怎么做到的? 小迷很满意两人的惊诧,神秘兮兮道:“钟离哥哥可没有拿扫把和麻布,他就用一双手,就这么一挥,这院子就都干净了。” 小迷也伸出小胳膊,有模有样的学着钟离玉挥袖的样子。 怎么可能? 挥挥衣袖就能将房间打扫干净,那要仆人做什么? “钟离哥哥是用法术的!我亲眼看见的,很神奇!” 法术? 这个词对于倾雪来说,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 在前世,她也曾在电视里见过那些有着法术的神仙妖怪,几乎无所不能。然而在狐族,在闻人界,她的认知只停留在灵力上,从不知这里也有法术。 “很高级的法术呦!”小迷道,“钟离哥哥挥一挥衣袖,灵力便凝聚成了无数拿着扫把,麻布的小人儿。我就看着那些小人儿上蹿下跳,擦擦这儿,又扫扫那儿,屋子就干净了。” “对呀!”白夭夭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阿雪,这院子咱这几天先不打扫了。”白夭夭一边拉着倾雪出了院子一边道,“等这次考试过去,上课的时候,会有讲师教咱们法术的。到时候咱学会了怎样将灵力变换成法术,再来打扫院子。” “哎呀,你还拿着扫把做什么啊,扔掉扔掉!” 白夭夭兴奋地两只兔耳朵又冒了出来。 法术啊!倾雪的双眼亮晶晶的,她也要会法术了?随即,双眼又暗淡了下来。夭夭方才说什么,要将灵力变换成法术。 看了看自己的手,倾雪很是哀怨。她现在没有一丝灵力,想学会法术?天方夜谭啊! ****** 第二日,学识测试。 报名那日,那青衣小厮给了倾雪与白夭夭每人一本地图册子。册子的后半本,印着闻人学院的一千零八十条校规。 第二十七章 王旨 倾雪垂下眼眸,狐王是个好王,却不是一个有野心的王。可现在的情况远不像擅位这么简单。司寇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尽快防备,只怕后面的事情将难以控制。 “父王,你既然跟我说这些,定然已经知道毒是司寇臣下的。司寇家族不得不防,他们想要的绝不仅仅是王位这么简单。”倾雪道,“司寇将此人过于阴险,一旦司寇将的计谋得逞,狐族必会动乱,百姓也将陷于苦难之中。女儿知道父王是想放过司寇家族,但是司寇将不得不防。” 狐王闻言沉默良久才道:“你下去吧,让父王好好想想。” “女儿告退。” 倾雪刚进入落雪苑便被一袭白衣挡住。 子阳辰夜眉笑颜开站在她面前:“倾雪,你可回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 那一身不带任何花纹的白衣白的太过晃眼,倾雪眯起眼睛,这人都在狐族待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走。 心里如此想,便也如此问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子阳辰夜眉毛一挑:“倾雪,你这话说的好让人伤心。我不走,自然是为了等你回来。” 子阳辰夜做出一副忧伤状,但是倾雪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担忧,那是做不得假的。而一旁的钟离玉也是在自己进门的一瞬间就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两人依旧难掩疲惫之态。 倾雪顿时心中一暖。她与二人认识时间并不长,他们也不是狐王的属下,然而却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 倾雪对钟离玉福了一福:“钟离玉,谢谢你为父王和母后解毒。” “应该的,应该的,他不解毒谁解毒。”子阳辰夜在一旁插嘴,拉着倾雪就走到树下,“我都准备好了,开始吧。” 开始什么?倾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喏。”子阳辰夜用眼角瞟了瞟树下的石桌。 倾雪顺着子阳辰夜的目光向石桌看去,顿时嘴角抽了抽。 石桌中心放着一个盘子,盘里白纱壶,白纱杯,尖嘴瓶,金银花等样样俱全。 心中了然,感情子阳辰夜等自己就是为了喝茶。 子阳辰夜没有注意到倾雪脸上一瞬间的僵硬,自顾自的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试过好多次,可就是泡不出你泡的味道。” “想喝花茶?”倾雪挑了挑眉。 “想。”子阳辰夜回答的很诚恳。 “自己泡去。”倾雪给了子阳辰夜一个白眼,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同时吩咐身后跟着侍从,“我要睡觉,任何人不得打扰。” 钟离玉见子阳辰夜失望的模样笑了笑:“她一路御剑飞行赶回来肯定很累,你想喝茶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子阳辰夜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丫头的灵力这几日倒是长进了不少。” 子夜辰130年五月,狐族一等大将军司寇臣毒害狐王王后,密谋造反,罪不容恕。但狐王念司寇家族世代忠臣,司寇臣死罪虽免,却活罪难逃,着压入大牢,有生之年不得出。其家人皆贬为平民,三代不得为官。 此召一出,狐族惊动。 将军府,司寇将站在将军府大门前,任由侍卫将枷锁套在头上。 身后一片哭喊,司寇烨皱着眉站在司寇将身后。 “父亲。”就在司寇将即将被押走时,司寇烨叫住了他。 急走两步到司寇将面前:“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你是不会造反的,咱们将军府可是被小人陷害?父亲且先在大牢里委屈些时日,烨儿定会找到证据救父亲出来。” 司寇将回头看着司寇烨,眼中情绪复杂。 沉沉地叹了口气:“烨儿,你带领司寇家的人远离王城吧。” 司寇烨浑身一震。父子十余年,他很清楚父亲这句话代表了什么。父亲真的下毒了,真的叛变了,真的密谋造反了。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 司寇将不再理他,跟着侍卫走出了将军府。 踏出将军府的那一刻,大门上高高悬挂的镶着纯金龙飞凤舞的司寇将军府五个大字轰然落地摔地粉碎。 从此狐族再无司寇将军府。 身后的哭喊声愈发撕心裂肺,司寇烨突然有些厌烦这里,怒吼:“都哭什么!再哭就都给本少爷滚出司寇家!” 哭声果真变成了低低的抽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司寇将谋反,却只惩罚了他一人,司寇家的家产也都留下了,并没有搜刮一文。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了官职,他们依然可以利用家产富足地过上几辈子。 “少爷,少爷。”司寇烨的侍妾跪爬到他脚下,“老爷走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说要如何,我们都听你的。”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是什么想法,怀抱大树好乘凉,因着司寇家的底蕴和财产,他们不想离开。看着穿着华丽哭的梨花带雨的侍妾,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个一身素衣,手撑淡蓝阳伞的身影,那个有些倔强,有些小聪明的人。眉头皱的愈发紧,第一次对这些侍妾赶到厌烦。 落雪苑 倾雪终是受不了子阳辰夜守在一旁虽不说话却不断飘来幽怨的眼神,给他泡了一壶花茶,子阳辰夜接过茶,笑的花枝招展。 “公主。”香阑缓缓走来,“王后在寝殿等着公主。” 倾雪点点头,离开落雪苑向狐王寝殿的方向走去。 “王上,请王上不要重治父亲的罪。” 倾雪远远地便看见司寇烨跪在狐王寝殿前,嘴里不断喊着为司寇将求情。 “王上,父亲已经悔过,请王上念其年老,司寇家世代忠臣的份上,放我父亲出来。我们今后定远离狐族王城,永生不再踏入王城半步。还请王上开恩。” “饶了司寇将一命已经是父王开恩,司寇烨你不要得寸进尺。”倾雪皱了皱眉,出声道。 司寇烨见倾雪到来瞬间起身走到她面前,有些欣喜地道:“倾雪,你……回来了。” “司寇烨,你不应该在这里。”倾雪脸色阴寒,声音比脸色还要阴寒几分。 司寇烨也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立刻带领司寇家族的人离开,“可是我父亲……”司寇烨露出一丝痛色,“倾雪,你帮帮我,替我父亲向王上求求情,让王上放我父亲出来吧。我父亲只是一念之错,不应该后半辈子都葬送在大牢里。” “不应该?”倾雪挑眉,“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自然是应当……”司寇烨说道这里也顿住了,应当如何呢?真的把父亲放出来,然后一大家子天高皇帝远,从今以后利用现有的财产过着富足的平民生活?倒是不错,但是谋害王上密谋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这样真的好吗?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应当试一试,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司寇烨想到这里,开口道:“他是我父亲,如果不能救父亲出来,那么我请求王上应允我代替父亲入狱。” “你当狐族的王法是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倾雪被气笑了,不能放司寇将出来,司寇烨就替司寇将坐牢?这算什么,讨价还价么? “父王已经对你们仁至义尽,如果你真的有自知之明的话,还是尽快带上你们司寇家族的人离开,免得万一还有哪个大臣认为父王处罚的轻了,参上一本,那就不仅仅是司寇将入狱这么简单了。”倾雪压低了声音,“而且,你应该知道司寇一族没有因此遭受灭顶之灾的原因是什么。” 司寇烨身体一颤,果真……如此么? 倾雪见司寇烨怔愣的模样问:“司寇烨,你为什么一定要你父亲出来?” “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当尽孝。” “如果你的父亲要你死呢?”倾雪步步紧逼。 司寇烨的身体又是一颤,随即立刻反驳:“不可能!” 倾雪扯了扯嘴角,又是一丝冷笑。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相信吧。 “那日你献上宝剑,我借机把毒酒给你喝,而你父亲明知那是毒酒,却依旧不阻止你喝下去。这说明了什么,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倾雪顿了顿,“在王位和你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王位,这样的父亲你也要求情吗?” 怪不得…… 司寇烨回想当日的情景,一些想不通的谜团瞬间解开。怪不得倾雪那日莫名其妙地让王上赐酒给自己喝,圣预言师又恰到好处的晕了过去。 而那段时间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任何动作。 司寇烨垂下眼眸:“他……毕竟是我父亲。” 倾雪没有说话,事情已经说开了,若他依旧执意如此,那她也没有办法。 良久,司寇烨才道:“我爹……罪有应得,后半生在牢里悔过也不错。明天我就会带领族人离开王城。” “如此,甚好。”倾雪勾唇道。司寇将入狱,司寇家族远离王城,狐族的隐患已然解决。 “我爹肖想他不该肖想的,是他的错。如果我早知道,定会拼尽全力阻止他。司寇家已是无上尊荣,即便当初司寇清华不曾离开,我们也不一定会比现在好,隐居山林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天下安乐,王上坐这个位子是民心所向,也是狐族之福。” 第五十三章 初测试(二) 学识测试考的便是这一千零八十条校规的默写。 依旧是每人发一个卷轴,注入灵力,卷轴便会自行打开,里面有着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为防止考生作弊,每个考生都有一间独立的房间。 倾雪坐在房间里,几乎是对着卷轴进行了第一千零八十次叹气。 她清晰记着校规的第三十条:默写校规,错一条,罚十遍。 一千零八十条校规,写十遍,是多少来着? 想到此,又是一次无声的叹气。 就这样坐了足足两个时辰,房门终于被打开,又是一青衣小厮,手中捧着几十个卷轴。 倾雪站在门前,双手捧着卷轴,满面微笑:“这是我的考卷,请收好。” 将自己的卷轴摞在那一摞卷轴上,倾雪很从容的走出了考场,留下青衣小厮目瞪口呆。 “历年来,哪个考生不是被催了一遍又一遍才会交卷,方才这位却是早早就将卷轴准备好等着他,这位考生,不简单啊。” 倾雪自然不知那青衣小厮的想法,同白夭夭一起回到了院子后便一头扎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着实把房间外的几人吓了一吓。 “阿雪,你别想不开啊,就是一次考试,没事的。” 白夭夭拍着房门,很怕倾雪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来。 许久,倾雪打开房门,一张脸很是憔悴。 “明日的考试怎么办啊” 药剂考试,每十人分成一组,每一组分一个药剂老师。 药剂考试很简单,药剂老师将药剂的制作方法从头到尾示范一遍,考生再凭借着方才的印象一步步做下来,最后再将药剂扔进卷轴里。 而此时倾雪正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草药和瓶瓶罐罐欲哭无泪。她从小到大只喝过汤药,却不知这闻人界还有用灵力将草药融合而成的药剂。 如今这做药剂的草药就摆在自己面前,她要怎么融合?她没有灵力啊!!!灵力啊!!! 又一次,在心里仰天长啸,这结界怎的就这么厉害,好歹给她留一点灵力啊,哪怕就一点点,能让她在考卷上写个名字也成啊。 可连这都是妄想。 好在她来的早,选了个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咬咬牙,倾雪抓起一颗草。 无论怎样,至少也要装模作样一番。若是她就一直这么站着什么也不做,定会被发现的。 将手中的草放在石槽里,开始研磨。 草药都是有汁液的,倾雪将研磨出的汁液倒入水晶瓶里。 研磨好一颗,再继续研磨下一颗。 最终所有草药都研磨完毕,碧绿色的浓稠的液体被装在水晶瓶里,轻轻晃动,竟如红酒般有挂瓶现象,煞是好看。 侧头,看着其余新生手中一瓶瓶乳白色的药剂,倾雪默默地用袖子挡住了水晶瓶,用灵力做成的药剂,无论效果怎样,至少都是乳白色的,她这半瓶碧绿色的东西,太过另类。 将水晶瓶封好,装在卷轴里。唯一没有输入灵力的卷轴,同其他卷轴一起交了上去。 走出考场,倾雪缓缓吐了口气。三日的测试,总算熬过去了。 倾雪不求这样便能蒙混过关,她只盼望着能在学院平淡地度过五年,在这五年内能很好的控制月夜明珠的能量,盼望着她两科交了白卷,三科没有留名的事不要传的人尽皆知。 她觉得,那日在新生茶楼,受的瞩目已经够多了。 却不料早有人走漏了风声 “哎,你听说了没?今年新生中有交白卷的。”甲说。 “早听说啦,灵力测试和学识测试都交有一张白卷,据说连名字都没有!”乙说。 “不写名,莫不是怕被查到受罚吧!”丙说。 “可是这不写名,处分不是更严重吗?”丁说。 “哎,你们说,交白卷的会不会是同一个新生啊。”戊说。 “若真是同一人,嘿嘿,那就有意思了。”己说。 这几日,学院里谈论的几乎都是这个教白卷,不写名的新生。倾雪又一次默默地从这些人中间走过。 她做的是委实太出名,就连白夭夭和小迷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难得的待在院子里。 又是午时,又是吃饭的时辰,倾雪几人肚子咕噜噜叫的此起彼伏,却无人开口出去吃饭。 原因无他,倾雪不想被指着说这位就是带着夫婿孩子来上学的新生。钟离玉不想被指着说是某某人的夫婿,小迷不想被指着说是某某人未婚先孕的产物,而白夭夭大抵是因为懒吧。 “要不,咱们还是如昨日那样派一人出去买饭?”倾雪提议。 一拍即合,倾雪又一次以一比三的结局惨败收场。 连拖带拽地被丢出了院子,怀里顺便被塞了一个满满的荷包。 “阿雪,麻烦你了呦,我要吃萝卜。” “倾雪姐姐,你买什么我都吃!” 只有钟离玉很是温柔地说了一句话:“快去快回。” 倾雪险些泪奔。小迷你个没长心的,还没有你钟离哥哥体贴我。 “饭凉了便不好吃了。”钟离玉又凉凉的接了一句。 原来他是怕自己回来晚了饭菜凉倾雪权当没听到,大义凛然地向着新生茶楼走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待会儿还。 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倾雪从说话的那几人旁边走过。 正说的眉飞色舞的甲突然住了口,指着倾雪目瞪口呆,良久才道:“她她她她不是那个带着相公孩子一起来学院的新生吗!” “什么什么,还有这事儿?”乙说。 “这么新鲜的事儿你竟不知?”丙说。 “丙兄,你莫不是罚写校规写傻了吧。”丁说。 “那日你没在新生茶楼吃饭,我跟你说呦,那叫一个声势浩大,那认亲场面”戊说。 哎,新一轮的谈话又开始了。低着头黑着脸,倾雪走进了茶楼。 第二次进茶楼,第二次被堵在了茶楼里。为防她这个二哥哥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倾雪第一时间将他从茶楼里拉了出来。 “小妹,不得了啊,你现在成名人啦!”即墨火宇笑嘻嘻道,“交白卷,不写名,这在闻人学院历史上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不过我怎么只听说你交了两科的白卷,药剂测试你是怎么蒙混过去的?难不成你事先准备了一瓶药剂?” “不是哥哥我说你啊,你可是有点多此一举了。要我说,你这药剂测试就应该也是交白卷,反正你都写不了名,还交药剂作甚!” “而且,这往后也不好往外说啊,人要是问我你药剂考试是怎样教了卷的,我怎么说啊,你作弊这事儿我可说不出口啊!” “要是说我即墨火宇的小妹入学第一次考试全交了白卷,那多有面子!” “哎呀,你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倾雪听的头都要炸了,她何时作弊了,她又哪有什么能耐弄瓶药剂出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剂带进考场? 她这二哥再这么喊下去,估计她在学院的风光事迹便又要多一个了。 考场作弊,这罪名可大得很,她背不起,更不想背。 “二哥!”很是无奈地喊了这么一句。 “作甚?作甚?早知道我就该去考场陪着你,省的你做这劳什子没用的事!哥哥我痛心疾首啊,你知道不?咱们可不能做这样的事儿啊!” 即墨火宇装着很是难过的模样,他本想着闻人学院第一位连交三科白卷且没有署名的学生就要诞生了,而且这位学生是狐族的,还是他的亲妹妹。他连酒桌都预备好了,就等着庆祝一番。 没成想倾雪竟不知怎的弄了瓶药剂出来!在最后一科上出了岔子,学院风云榜上的纪录还是没有被打破,哎! 而此时倾雪却完全会错了意。看着即墨火宇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好几日没有睡好的模样,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 她,确实太弱了,她给狐族丢了脸,然而 “我没作弊。”倾雪低声说。 “什么?你没作弊?”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即墨火宇神色有些不好,“你没骗我吧。” 倾雪摇摇头。 “天啊!你竟然把药剂测试的考卷给做了!你你你” 不知为何,倾雪觉得即墨火宇的模样愈发的痛心疾首起来。她好歹答了一科,好歹有一科没有交上白卷,且不说她答的如何,她这个二哥哥不是应该高兴吗? 怎的反而更加难过了起来? “你是怎么做的?你的灵力不是被压制了?”即墨火宇道,神色却依旧很是扭曲。 “我将草药研磨的汁液交了上去。” “噗!哈哈哈哈” “小妹,你知道,你这还不如交白卷呢!”即墨火宇圆满了,他现在觉得很幸福,风云榜上的纪录终究是被他小妹打破了。 “不愧是我即墨火宇的亲妹妹。”拍了拍倾雪的肩膀,即墨火宇昂首阔步心满意足地走了。 还不如交白卷?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答了卷子也错了?看着即墨火宇的背影,倾雪莫名地觉得他很是开心,至少要比刚见她的时候要开心许多。 第五十三章 初测试(二) 学识测试考的便是这一千零八十条校规的默写。 依旧是每人发一个卷轴,注入灵力,卷轴便会自行打开,里面有着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为防止考生作弊,每个考生都有一间独立的房间。 倾雪坐在房间里,几乎是对着卷轴进行了第一千零八十次叹气。 她清晰记着校规的第三十条:默写校规,错一条,罚十遍。 一千零八十条校规,写十遍,是多少来着? 想到此,又是一次无声的叹气。 就这样坐了足足两个时辰,房门终于被打开,又是一青衣小厮,手中捧着几十个卷轴。 倾雪站在门前,双手捧着卷轴,满面微笑:“这是我的考卷,请收好。” 将自己的卷轴摞在那一摞卷轴上,倾雪很从容的走出了考场,留下青衣小厮目瞪口呆。 “历年来,哪个考生不是被催了一遍又一遍才会交卷,方才这位却是早早就将卷轴准备好等着他,这位考生,不简单啊。” 倾雪自然不知那青衣小厮的想法,同白夭夭一起回到了院子后便一头扎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着实把房间外的几人吓了一吓。 “阿雪,你别想不开啊,就是一次考试,没事的。” 白夭夭拍着房门,很怕倾雪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来。 许久,倾雪打开房门,一张脸很是憔悴。 “明日的考试怎么办啊” 药剂考试,每十人分成一组,每一组分一个药剂老师。 药剂考试很简单,药剂老师将药剂的制作方法从头到尾示范一遍,考生再凭借着方才的印象一步步做下来,最后再将药剂扔进卷轴里。 而此时倾雪正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草药和瓶瓶罐罐欲哭无泪。她从小到大只喝过汤药,却不知这闻人界还有用灵力将草药融合而成的药剂。 如今这做药剂的草药就摆在自己面前,她要怎么融合?她没有灵力啊!!!灵力啊!!! 又一次,在心里仰天长啸,这结界怎的就这么厉害,好歹给她留一点灵力啊,哪怕就一点点,能让她在考卷上写个名字也成啊。 可连这都是妄想。 好在她来的早,选了个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咬咬牙,倾雪抓起一颗草。 无论怎样,至少也要装模作样一番。若是她就一直这么站着什么也不做,定会被发现的。 将手中的草放在石槽里,开始研磨。 草药都是有汁液的,倾雪将研磨出的汁液倒入水晶瓶里。 研磨好一颗,再继续研磨下一颗。 最终所有草药都研磨完毕,碧绿色的浓稠的液体被装在水晶瓶里,轻轻晃动,竟如红酒般有挂瓶现象,煞是好看。 侧头,看着其余新生手中一瓶瓶乳白色的药剂,倾雪默默地用袖子挡住了水晶瓶,用灵力做成的药剂,无论效果怎样,至少都是乳白色的,她这半瓶碧绿色的东西,太过另类。 将水晶瓶封好,装在卷轴里。唯一没有输入灵力的卷轴,同其他卷轴一起交了上去。 走出考场,倾雪缓缓吐了口气。三日的测试,总算熬过去了。 倾雪不求这样便能蒙混过关,她只盼望着能在学院平淡地度过五年,在这五年内能很好的控制月夜明珠的能量,盼望着她两科交了白卷,三科没有留名的事不要传的人尽皆知。 她觉得,那日在新生茶楼,受的瞩目已经够多了。 却不料早有人走漏了风声 “哎,你听说了没?今年新生中有交白卷的。”甲说。 “早听说啦,灵力测试和学识测试都交有一张白卷,据说连名字都没有!”乙说。 “不写名,莫不是怕被查到受罚吧!”丙说。 “可是这不写名,处分不是更严重吗?”丁说。 “哎,你们说,交白卷的会不会是同一个新生啊。”戊说。 “若真是同一人,嘿嘿,那就有意思了。”己说。 这几日,学院里谈论的几乎都是这个教白卷,不写名的新生。倾雪又一次默默地从这些人中间走过。 她做的是委实太出名,就连白夭夭和小迷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难得的待在院子里。 又是午时,又是吃饭的时辰,倾雪几人肚子咕噜噜叫的此起彼伏,却无人开口出去吃饭。 原因无他,倾雪不想被指着说这位就是带着夫婿孩子来上学的新生。钟离玉不想被指着说是某某人的夫婿,小迷不想被指着说是某某人未婚先孕的产物,而白夭夭大抵是因为懒吧。 “要不,咱们还是如昨日那样派一人出去买饭?”倾雪提议。 一拍即合,倾雪又一次以一比三的结局惨败收场。 连拖带拽地被丢出了院子,怀里顺便被塞了一个满满的荷包。 “阿雪,麻烦你了呦,我要吃萝卜。” “倾雪姐姐,你买什么我都吃!” 只有钟离玉很是温柔地说了一句话:“快去快回。” 倾雪险些泪奔。小迷你个没长心的,还没有你钟离哥哥体贴我。 “饭凉了便不好吃了。”钟离玉又凉凉的接了一句。 原来他是怕自己回来晚了饭菜凉倾雪权当没听到,大义凛然地向着新生茶楼走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待会儿还。 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倾雪从说话的那几人旁边走过。 正说的眉飞色舞的甲突然住了口,指着倾雪目瞪口呆,良久才道:“她她她她不是那个带着相公孩子一起来学院的新生吗!” “什么什么,还有这事儿?”乙说。 “这么新鲜的事儿你竟不知?”丙说。 “丙兄,你莫不是罚写校规写傻了吧。”丁说。 “那日你没在新生茶楼吃饭,我跟你说呦,那叫一个声势浩大,那认亲场面”戊说。 哎,新一轮的谈话又开始了。低着头黑着脸,倾雪走进了茶楼。 第二次进茶楼,第二次被堵在了茶楼里。为防她这个二哥哥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倾雪第一时间将他从茶楼里拉了出来。 “小妹,不得了啊,你现在成名人啦!”即墨火宇笑嘻嘻道,“交白卷,不写名,这在闻人学院历史上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不过我怎么只听说你交了两科的白卷,药剂测试你是怎么蒙混过去的?难不成你事先准备了一瓶药剂?” “不是哥哥我说你啊,你可是有点多此一举了。要我说,你这药剂测试就应该也是交白卷,反正你都写不了名,还交药剂作甚!” “而且,这往后也不好往外说啊,人要是问我你药剂考试是怎样教了卷的,我怎么说啊,你作弊这事儿我可说不出口啊!” “要是说我即墨火宇的小妹入学第一次考试全交了白卷,那多有面子!” “哎呀,你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倾雪听的头都要炸了,她何时作弊了,她又哪有什么能耐弄瓶药剂出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剂带进考场? 她这二哥再这么喊下去,估计她在学院的风光事迹便又要多一个了。 考场作弊,这罪名可大得很,她背不起,更不想背。 “二哥!”很是无奈地喊了这么一句。 “作甚?作甚?早知道我就该去考场陪着你,省的你做这劳什子没用的事!哥哥我痛心疾首啊,你知道不?咱们可不能做这样的事儿啊!” 即墨火宇装着很是难过的模样,他本想着闻人学院第一位连交三科白卷且没有署名的学生就要诞生了,而且这位学生是狐族的,还是他的亲妹妹。他连酒桌都预备好了,就等着庆祝一番。 没成想倾雪竟不知怎的弄了瓶药剂出来!在最后一科上出了岔子,学院风云榜上的纪录还是没有被打破,哎! 而此时倾雪却完全会错了意。看着即墨火宇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好几日没有睡好的模样,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 她,确实太弱了,她给狐族丢了脸,然而 “我没作弊。”倾雪低声说。 “什么?你没作弊?”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即墨火宇神色有些不好,“你没骗我吧。” 倾雪摇摇头。 “天啊!你竟然把药剂测试的考卷给做了!你你你” 不知为何,倾雪觉得即墨火宇的模样愈发的痛心疾首起来。她好歹答了一科,好歹有一科没有交上白卷,且不说她答的如何,她这个二哥哥不是应该高兴吗? 怎的反而更加难过了起来? “你是怎么做的?你的灵力不是被压制了?”即墨火宇道,神色却依旧很是扭曲。 “我将草药研磨的汁液交了上去。” “噗!哈哈哈哈” “小妹,你知道,你这还不如交白卷呢!”即墨火宇圆满了,他现在觉得很幸福,风云榜上的纪录终究是被他小妹打破了。 “不愧是我即墨火宇的亲妹妹。”拍了拍倾雪的肩膀,即墨火宇昂首阔步心满意足地走了。 还不如交白卷?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答了卷子也错了?看着即墨火宇的背影,倾雪莫名地觉得他很是开心,至少要比刚见她的时候要开心许多。 第二十七章 王旨 倾雪垂下眼眸,狐王是个好王,却不是一个有野心的王。可现在的情况远不像擅位这么简单。司寇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尽快防备,只怕后面的事情将难以控制。 “父王,你既然跟我说这些,定然已经知道毒是司寇臣下的。司寇家族不得不防,他们想要的绝不仅仅是王位这么简单。”倾雪道,“司寇将此人过于阴险,一旦司寇将的计谋得逞,狐族必会动乱,百姓也将陷于苦难之中。女儿知道父王是想放过司寇家族,但是司寇将不得不防。” 狐王闻言沉默良久才道:“你下去吧,让父王好好想想。” “女儿告退。” 倾雪刚进入落雪苑便被一袭白衣挡住。 子阳辰夜眉笑颜开站在她面前:“倾雪,你可回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 那一身不带任何花纹的白衣白的太过晃眼,倾雪眯起眼睛,这人都在狐族待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走。 心里如此想,便也如此问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子阳辰夜眉毛一挑:“倾雪,你这话说的好让人伤心。我不走,自然是为了等你回来。” 子阳辰夜做出一副忧伤状,但是倾雪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担忧,那是做不得假的。而一旁的钟离玉也是在自己进门的一瞬间就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两人依旧难掩疲惫之态。 倾雪顿时心中一暖。她与二人认识时间并不长,他们也不是狐王的属下,然而却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 倾雪对钟离玉福了一福:“钟离玉,谢谢你为父王和母后解毒。” “应该的,应该的,他不解毒谁解毒。”子阳辰夜在一旁插嘴,拉着倾雪就走到树下,“我都准备好了,开始吧。” 开始什么?倾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喏。”子阳辰夜用眼角瞟了瞟树下的石桌。 倾雪顺着子阳辰夜的目光向石桌看去,顿时嘴角抽了抽。 石桌中心放着一个盘子,盘里白纱壶,白纱杯,尖嘴瓶,金银花等样样俱全。 心中了然,感情子阳辰夜等自己就是为了喝茶。 子阳辰夜没有注意到倾雪脸上一瞬间的僵硬,自顾自的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试过好多次,可就是泡不出你泡的味道。” “想喝花茶?”倾雪挑了挑眉。 “想。”子阳辰夜回答的很诚恳。 “自己泡去。”倾雪给了子阳辰夜一个白眼,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同时吩咐身后跟着侍从,“我要睡觉,任何人不得打扰。” 钟离玉见子阳辰夜失望的模样笑了笑:“她一路御剑飞行赶回来肯定很累,你想喝茶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子阳辰夜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丫头的灵力这几日倒是长进了不少。” 子夜辰130年五月,狐族一等大将军司寇臣毒害狐王王后,密谋造反,罪不容恕。但狐王念司寇家族世代忠臣,司寇臣死罪虽免,却活罪难逃,着压入大牢,有生之年不得出。其家人皆贬为平民,三代不得为官。 此召一出,狐族惊动。 将军府,司寇将站在将军府大门前,任由侍卫将枷锁套在头上。 身后一片哭喊,司寇烨皱着眉站在司寇将身后。 “父亲。”就在司寇将即将被押走时,司寇烨叫住了他。 急走两步到司寇将面前:“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你是不会造反的,咱们将军府可是被小人陷害?父亲且先在大牢里委屈些时日,烨儿定会找到证据救父亲出来。” 司寇将回头看着司寇烨,眼中情绪复杂。 沉沉地叹了口气:“烨儿,你带领司寇家的人远离王城吧。” 司寇烨浑身一震。父子十余年,他很清楚父亲这句话代表了什么。父亲真的下毒了,真的叛变了,真的密谋造反了。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 司寇将不再理他,跟着侍卫走出了将军府。 踏出将军府的那一刻,大门上高高悬挂的镶着纯金龙飞凤舞的司寇将军府五个大字轰然落地摔地粉碎。 从此狐族再无司寇将军府。 身后的哭喊声愈发撕心裂肺,司寇烨突然有些厌烦这里,怒吼:“都哭什么!再哭就都给本少爷滚出司寇家!” 哭声果真变成了低低的抽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司寇将谋反,却只惩罚了他一人,司寇家的家产也都留下了,并没有搜刮一文。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了官职,他们依然可以利用家产富足地过上几辈子。 “少爷,少爷。”司寇烨的侍妾跪爬到他脚下,“老爷走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说要如何,我们都听你的。”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是什么想法,怀抱大树好乘凉,因着司寇家的底蕴和财产,他们不想离开。看着穿着华丽哭的梨花带雨的侍妾,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个一身素衣,手撑淡蓝阳伞的身影,那个有些倔强,有些小聪明的人。眉头皱的愈发紧,第一次对这些侍妾赶到厌烦。 落雪苑 倾雪终是受不了子阳辰夜守在一旁虽不说话却不断飘来幽怨的眼神,给他泡了一壶花茶,子阳辰夜接过茶,笑的花枝招展。 “公主。”香阑缓缓走来,“王后在寝殿等着公主。” 倾雪点点头,离开落雪苑向狐王寝殿的方向走去。 “王上,请王上不要重治父亲的罪。” 倾雪远远地便看见司寇烨跪在狐王寝殿前,嘴里不断喊着为司寇将求情。 “王上,父亲已经悔过,请王上念其年老,司寇家世代忠臣的份上,放我父亲出来。我们今后定远离狐族王城,永生不再踏入王城半步。还请王上开恩。” “饶了司寇将一命已经是父王开恩,司寇烨你不要得寸进尺。”倾雪皱了皱眉,出声道。 司寇烨见倾雪到来瞬间起身走到她面前,有些欣喜地道:“倾雪,你……回来了。” “司寇烨,你不应该在这里。”倾雪脸色阴寒,声音比脸色还要阴寒几分。 司寇烨也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立刻带领司寇家族的人离开,“可是我父亲……”司寇烨露出一丝痛色,“倾雪,你帮帮我,替我父亲向王上求求情,让王上放我父亲出来吧。我父亲只是一念之错,不应该后半辈子都葬送在大牢里。” “不应该?”倾雪挑眉,“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自然是应当……”司寇烨说道这里也顿住了,应当如何呢?真的把父亲放出来,然后一大家子天高皇帝远,从今以后利用现有的财产过着富足的平民生活?倒是不错,但是谋害王上密谋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这样真的好吗?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应当试一试,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司寇烨想到这里,开口道:“他是我父亲,如果不能救父亲出来,那么我请求王上应允我代替父亲入狱。” “你当狐族的王法是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倾雪被气笑了,不能放司寇将出来,司寇烨就替司寇将坐牢?这算什么,讨价还价么? “父王已经对你们仁至义尽,如果你真的有自知之明的话,还是尽快带上你们司寇家族的人离开,免得万一还有哪个大臣认为父王处罚的轻了,参上一本,那就不仅仅是司寇将入狱这么简单了。”倾雪压低了声音,“而且,你应该知道司寇一族没有因此遭受灭顶之灾的原因是什么。” 司寇烨身体一颤,果真……如此么? 倾雪见司寇烨怔愣的模样问:“司寇烨,你为什么一定要你父亲出来?” “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当尽孝。” “如果你的父亲要你死呢?”倾雪步步紧逼。 司寇烨的身体又是一颤,随即立刻反驳:“不可能!” 倾雪扯了扯嘴角,又是一丝冷笑。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相信吧。 “那日你献上宝剑,我借机把毒酒给你喝,而你父亲明知那是毒酒,却依旧不阻止你喝下去。这说明了什么,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倾雪顿了顿,“在王位和你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王位,这样的父亲你也要求情吗?” 怪不得…… 司寇烨回想当日的情景,一些想不通的谜团瞬间解开。怪不得倾雪那日莫名其妙地让王上赐酒给自己喝,圣预言师又恰到好处的晕了过去。 而那段时间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任何动作。 司寇烨垂下眼眸:“他……毕竟是我父亲。” 倾雪没有说话,事情已经说开了,若他依旧执意如此,那她也没有办法。 良久,司寇烨才道:“我爹……罪有应得,后半生在牢里悔过也不错。明天我就会带领族人离开王城。” “如此,甚好。”倾雪勾唇道。司寇将入狱,司寇家族远离王城,狐族的隐患已然解决。 “我爹肖想他不该肖想的,是他的错。如果我早知道,定会拼尽全力阻止他。司寇家已是无上尊荣,即便当初司寇清华不曾离开,我们也不一定会比现在好,隐居山林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天下安乐,王上坐这个位子是民心所向,也是狐族之福。” 第五十四章 红白榜 拿着食盒,倾雪回了院子。 刚入院门,食盒便被白夭夭很热切地接了过去。 拿着鸡腿,倾雪啃的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尽是即墨火宇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后背凉飕飕的,倾雪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雪,今日下午就出测试成绩了,咱吃完饭去看看呗。” 出成绩了?倾雪一愣,这才想起考完试已经三天了,校规上也的确写着每次的成绩都会在测试结束的三日后公布。 至于公布的地点 倾雪抚额,她不想去啊 将另一个鸡腿也放在倾雪碗里,“阿雪多吃点啊,有力气了才能扛得住打击!” 倾雪默。 她不去成吗? “倾雪姐姐你是一定要去的啊,这可是你第一次上榜呢,不去的后果很严重的!”小迷双眼亮晶晶,“倾雪姐姐考第一,这可是大事,你必须要亲临现场的!” 不去还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第一?红榜上倒数第一吧。倾雪更不想去了。 “我也去看看。” 钟离玉最后陈词总结。 倾雪觉得,这三人方才肯定是商量好了,她如今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去不行了。 倾雪默默,他们就这么笃定自己会榜上有名?万一,万一也有人交了白卷呢?万一也有不小心忘了写名字的呢?这都是可能的啊! “闻人学院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不写名字,你是第一个。” 钟离玉一句话,完美否定了倾雪的想法,手中的鸡腿“啪嗒”掉进碗里。 “夭夭,钟离,小迷,你们吃饱了没?要不,咱现在就去吧。” “还没。”三人齐齐应道 一只烤鸡,一盘红白萝卜,一盘清蒸鲫鱼,三碟小菜,就这样在那三人颇为默契的谈笑风生中慢条斯理的吃的一干二净。 慢条斯理!一干二净! 倾雪从不知这三人也有这么大的肚量,能吃掉这么多的东西。 尤其是小迷,眼睛精光闪闪的莫不是想将盘子也舔个干净? 胳膊拄在桌子上,手再拄着脑袋,倾雪看着几人饭饱后有很是惬意地喝了一壶茶水。 “走吧。”茶水也是一滴不剩,钟离玉起身拂了拂衣袖,率先走出了院子。 倾雪看了看天,午时已过,如今怕是所有新生都到齐了。 红榜发放处便设在离新生茶社不远的地方,闻人学院每年的新生都有一千余人,而红榜上真正出现的名字却只有二十个。 十个前十名,十个后十名,其余没有名字的,便自行找讲师讨要成绩。 新生的红榜,是颇受学院所有学生关注的。远远的,倾雪几人便看见有好多穿着学院固有衣裳的人穿插在新生中。 这么说并不是很贴切。 若贴切些来说,是新生穿插在所有高年级弟子中。 地面上是数不清的人,半空中也是黑压压一片,都在注视着最前方悬在半空中的那章红榜。 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倾雪有些目瞪口呆。 那一身白衣寒气逼人,无论飘到哪里都有雪花飞舞的是雪女吗? 耳朵微尖,后背有一对蝴蝶形状薄如蝉翼翅膀的是精灵的原形吗? 老鹰背上何时也能站了只颐指气使的老鼠啊? 还有那长有四爪,身形十余尺长,在空中不断盘旋的,那那那那那是传说中很是神秘的龙族? 站在飞剑上,倾雪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她这是真的重生到了妖精的世界。 飞在半空中的人有很多,有些甚至幻化出了原形,以飞兽的形态停在空中。学院里虽没有用飞剑的,但在漫天都是飞禽走兽的情况下,倾雪几人站在飞剑上倒也不显得突兀。 毕竟灵力低的妖精,是不能维持着原形飞在半空中的。 一条龙倏地从几人身边飞过,尾巴甩起了一阵风。倾雪身子一歪,险些从飞剑上掉了下去。 “小心。”钟离玉伸手,将倾雪拉到自己的灵剑上。 灵剑不如飞剑宽大,两人同时站在剑上,颇有些挤。钟离玉不留痕迹地往后移了移站在剑柄上,将剑身都留给了倾雪。 为防自己一个不稳再从剑上栽下去,倾雪骑在了灵剑上,双手抓着剑尖处,睁大眼睛看向红榜。 “阿雪,你看你看,我在红榜上!” 果真,在红底黑字的那个榜上,看见了白夭夭的名字。 红底黑字的榜,白夭夭的名字写在第二个。 “我天啊,我竟然是第二名!” 白夭夭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是第二名!夭夭,你好厉害啊!”倾雪看着白夭夭,“我晚上要吃野鸡全席!” “好啊!” 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笑的很是开心,倾雪也听的很是舒服。闻人学院新生测试的前三名,可自行在长老院选择教导师傅,且可有三次免除罪责的机会。 若是白夭夭想,她现在完全可以凭借着新生第二名的身份,不再打扫那百余间院子。 “红榜上怎么只有十个名字,那后十名呢?” “出榜了出榜了!” 一片喊声中,果然又一个榜渐渐浮现在空中。白色的榜,漆黑的字。 同红榜不同,红榜只是列了名字,而这个白榜,几乎都是只写了分数。 无一例外的,白榜上的所有分数都很低,尤其是第一个 灵力测试:零分(无名氏) 学识测试:零分(无名氏) 药剂测试:零下(无名氏) 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都“哄”地一声炸开了。 “无名氏是什么意思?没名字?还是没写名字?”甲问。 “零分能理解,但是药剂测试的零下是什么东西?不是说最低分就是零分吗?”乙问。 “这位新生是谁?我要膜拜!”丙叹。 “天啊,咱们学院的记录要刷新了么!要刷新了么!要刷新了么!我龙族师兄的不败记录就要被打破了么!”丁叹。 “什么记录?”戊问。 “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说” 声音渐被隐没。 什么记录?倾雪也很是想知道! “一百年前,闻人学院有个名唤龙铭的新生,测试时交了三科白卷,灵力测试没有输入灵力,其余两科也只是留了名字。”钟离玉站在剑尾,缓缓道。 白夭夭神色悲戚:“那次测试结果出来后轰动一时,学院从未有过敢如此做的弟子。长老院震怒,那位新生被罚在禁地守了三个日夜。” “这件事小迷也知道。”小迷接过白夭夭的话,“闻人学院的禁地,进入的人无不是九死一生。学院的长老们本意是想让他在禁地里自生自灭的,可是那龙铭很是厉害,竟独自一人从禁地里闯了出来。” “没错。”白夭夭道,“长老院的处罚本就是要龙铭在禁地守三个日夜。如今龙铭那然无恙地走了出来,长老院自然不能再多加处罚。后来听说是长老院中的一位药剂长老收了龙铭为徒,龙铭从此跟在那位长老身边,很少有弟子能够见到。” 没想到这位龙族的龙铭殿下竟也是个传奇人物。 “几年后龙铭殿下飞仙,离开学院去了传说中的仙界,再未出现过。龙铭殿下的事迹也经此流传,学院中所有弟子中,以龙铭殿下为目标的有之,敬畏的有之,膜拜的有之,却从无人敢破了龙铭殿下的记录。” 与常人相比较为虚弱的声音字身后响起,清秀转身,一容貌清秀的男子只身立于飞剑上,眼神清澈,面上笑容得体。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几月不见,苏锦较之前倒是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苏锦?”倾雪有些惊讶。 在学院上学的王公大臣家的弟子与王族的弟子之间的待遇是不一样的。王族的弟子入学院后五年内无学院允许不得外出,但王公大臣家的孩子虽也是强制性地来学院上学,却不必遵守这条规矩。 他们是可以随意进出学院的,而如今正是新生报道的时期,按理说,他们这段时间没有课业,是可以不用待在学院的。 这苏锦不在狐族,跑来学院做什么?难不成是他求学若渴,要提前回来多学些知识? “难得公主还记得我。”苏锦灿然一笑,“我是提前回来的,公主初入学院,有好多不知道的地方,不明白的东西,我好歹比公主多来了一年,有些地方也可以帮帮公主。” “苏锦,苏二公子,你胆儿肥了是吧,敢跟我抢事情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倾雪默默地抚额。 又是两把飞剑飞到空中,即墨火宇对着苏锦道:“我的小妹,何时用你效劳了?” 不经意地咬了下嘴唇,苏锦眼睛一转,道:“二殿下,苏锦记得您被讲师罚一个月内绕着学院跑十圈,将校规默写十遍,初级药剂做百瓶,中级药剂做十瓶。大殿下和明熙公主帮你做药剂便已是忙的焦头烂额,你如今还要揽下公主殿下的事情?” “若苏锦算的不差,二殿下还剩下十日的时间。” 即墨火宇的面色难得的红了红,接着眼中精光一闪,凤眼微眯:“你个臭小子,敢在我小妹的面前揭我的底儿,看我不把你求亲的事儿” 第五十四章 红白榜 拿着食盒,倾雪回了院子。 刚入院门,食盒便被白夭夭很热切地接了过去。 拿着鸡腿,倾雪啃的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尽是即墨火宇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后背凉飕飕的,倾雪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雪,今日下午就出测试成绩了,咱吃完饭去看看呗。” 出成绩了?倾雪一愣,这才想起考完试已经三天了,校规上也的确写着每次的成绩都会在测试结束的三日后公布。 至于公布的地点 倾雪抚额,她不想去啊 将另一个鸡腿也放在倾雪碗里,“阿雪多吃点啊,有力气了才能扛得住打击!” 倾雪默。 她不去成吗? “倾雪姐姐你是一定要去的啊,这可是你第一次上榜呢,不去的后果很严重的!”小迷双眼亮晶晶,“倾雪姐姐考第一,这可是大事,你必须要亲临现场的!” 不去还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第一?红榜上倒数第一吧。倾雪更不想去了。 “我也去看看。” 钟离玉最后陈词总结。 倾雪觉得,这三人方才肯定是商量好了,她如今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去不行了。 倾雪默默,他们就这么笃定自己会榜上有名?万一,万一也有人交了白卷呢?万一也有不小心忘了写名字的呢?这都是可能的啊! “闻人学院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不写名字,你是第一个。” 钟离玉一句话,完美否定了倾雪的想法,手中的鸡腿“啪嗒”掉进碗里。 “夭夭,钟离,小迷,你们吃饱了没?要不,咱现在就去吧。” “还没。”三人齐齐应道 一只烤鸡,一盘红白萝卜,一盘清蒸鲫鱼,三碟小菜,就这样在那三人颇为默契的谈笑风生中慢条斯理的吃的一干二净。 慢条斯理!一干二净! 倾雪从不知这三人也有这么大的肚量,能吃掉这么多的东西。 尤其是小迷,眼睛精光闪闪的莫不是想将盘子也舔个干净? 胳膊拄在桌子上,手再拄着脑袋,倾雪看着几人饭饱后有很是惬意地喝了一壶茶水。 “走吧。”茶水也是一滴不剩,钟离玉起身拂了拂衣袖,率先走出了院子。 倾雪看了看天,午时已过,如今怕是所有新生都到齐了。 红榜发放处便设在离新生茶社不远的地方,闻人学院每年的新生都有一千余人,而红榜上真正出现的名字却只有二十个。 十个前十名,十个后十名,其余没有名字的,便自行找讲师讨要成绩。 新生的红榜,是颇受学院所有学生关注的。远远的,倾雪几人便看见有好多穿着学院固有衣裳的人穿插在新生中。 这么说并不是很贴切。 若贴切些来说,是新生穿插在所有高年级弟子中。 地面上是数不清的人,半空中也是黑压压一片,都在注视着最前方悬在半空中的那章红榜。 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倾雪有些目瞪口呆。 那一身白衣寒气逼人,无论飘到哪里都有雪花飞舞的是雪女吗? 耳朵微尖,后背有一对蝴蝶形状薄如蝉翼翅膀的是精灵的原形吗? 老鹰背上何时也能站了只颐指气使的老鼠啊? 还有那长有四爪,身形十余尺长,在空中不断盘旋的,那那那那那是传说中很是神秘的龙族? 站在飞剑上,倾雪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她这是真的重生到了妖精的世界。 飞在半空中的人有很多,有些甚至幻化出了原形,以飞兽的形态停在空中。学院里虽没有用飞剑的,但在漫天都是飞禽走兽的情况下,倾雪几人站在飞剑上倒也不显得突兀。 毕竟灵力低的妖精,是不能维持着原形飞在半空中的。 一条龙倏地从几人身边飞过,尾巴甩起了一阵风。倾雪身子一歪,险些从飞剑上掉了下去。 “小心。”钟离玉伸手,将倾雪拉到自己的灵剑上。 灵剑不如飞剑宽大,两人同时站在剑上,颇有些挤。钟离玉不留痕迹地往后移了移站在剑柄上,将剑身都留给了倾雪。 为防自己一个不稳再从剑上栽下去,倾雪骑在了灵剑上,双手抓着剑尖处,睁大眼睛看向红榜。 “阿雪,你看你看,我在红榜上!” 果真,在红底黑字的那个榜上,看见了白夭夭的名字。 红底黑字的榜,白夭夭的名字写在第二个。 “我天啊,我竟然是第二名!” 白夭夭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是第二名!夭夭,你好厉害啊!”倾雪看着白夭夭,“我晚上要吃野鸡全席!” “好啊!” 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笑的很是开心,倾雪也听的很是舒服。闻人学院新生测试的前三名,可自行在长老院选择教导师傅,且可有三次免除罪责的机会。 若是白夭夭想,她现在完全可以凭借着新生第二名的身份,不再打扫那百余间院子。 “红榜上怎么只有十个名字,那后十名呢?” “出榜了出榜了!” 一片喊声中,果然又一个榜渐渐浮现在空中。白色的榜,漆黑的字。 同红榜不同,红榜只是列了名字,而这个白榜,几乎都是只写了分数。 无一例外的,白榜上的所有分数都很低,尤其是第一个 灵力测试:零分(无名氏) 学识测试:零分(无名氏) 药剂测试:零下(无名氏) 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都“哄”地一声炸开了。 “无名氏是什么意思?没名字?还是没写名字?”甲问。 “零分能理解,但是药剂测试的零下是什么东西?不是说最低分就是零分吗?”乙问。 “这位新生是谁?我要膜拜!”丙叹。 “天啊,咱们学院的记录要刷新了么!要刷新了么!要刷新了么!我龙族师兄的不败记录就要被打破了么!”丁叹。 “什么记录?”戊问。 “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说” 声音渐被隐没。 什么记录?倾雪也很是想知道! “一百年前,闻人学院有个名唤龙铭的新生,测试时交了三科白卷,灵力测试没有输入灵力,其余两科也只是留了名字。”钟离玉站在剑尾,缓缓道。 白夭夭神色悲戚:“那次测试结果出来后轰动一时,学院从未有过敢如此做的弟子。长老院震怒,那位新生被罚在禁地守了三个日夜。” “这件事小迷也知道。”小迷接过白夭夭的话,“闻人学院的禁地,进入的人无不是九死一生。学院的长老们本意是想让他在禁地里自生自灭的,可是那龙铭很是厉害,竟独自一人从禁地里闯了出来。” “没错。”白夭夭道,“长老院的处罚本就是要龙铭在禁地守三个日夜。如今龙铭那然无恙地走了出来,长老院自然不能再多加处罚。后来听说是长老院中的一位药剂长老收了龙铭为徒,龙铭从此跟在那位长老身边,很少有弟子能够见到。” 没想到这位龙族的龙铭殿下竟也是个传奇人物。 “几年后龙铭殿下飞仙,离开学院去了传说中的仙界,再未出现过。龙铭殿下的事迹也经此流传,学院中所有弟子中,以龙铭殿下为目标的有之,敬畏的有之,膜拜的有之,却从无人敢破了龙铭殿下的记录。” 与常人相比较为虚弱的声音字身后响起,清秀转身,一容貌清秀的男子只身立于飞剑上,眼神清澈,面上笑容得体。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几月不见,苏锦较之前倒是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苏锦?”倾雪有些惊讶。 在学院上学的王公大臣家的弟子与王族的弟子之间的待遇是不一样的。王族的弟子入学院后五年内无学院允许不得外出,但王公大臣家的孩子虽也是强制性地来学院上学,却不必遵守这条规矩。 他们是可以随意进出学院的,而如今正是新生报道的时期,按理说,他们这段时间没有课业,是可以不用待在学院的。 这苏锦不在狐族,跑来学院做什么?难不成是他求学若渴,要提前回来多学些知识? “难得公主还记得我。”苏锦灿然一笑,“我是提前回来的,公主初入学院,有好多不知道的地方,不明白的东西,我好歹比公主多来了一年,有些地方也可以帮帮公主。” “苏锦,苏二公子,你胆儿肥了是吧,敢跟我抢事情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倾雪默默地抚额。 又是两把飞剑飞到空中,即墨火宇对着苏锦道:“我的小妹,何时用你效劳了?” 不经意地咬了下嘴唇,苏锦眼睛一转,道:“二殿下,苏锦记得您被讲师罚一个月内绕着学院跑十圈,将校规默写十遍,初级药剂做百瓶,中级药剂做十瓶。大殿下和明熙公主帮你做药剂便已是忙的焦头烂额,你如今还要揽下公主殿下的事情?” “若苏锦算的不差,二殿下还剩下十日的时间。” 即墨火宇的面色难得的红了红,接着眼中精光一闪,凤眼微眯:“你个臭小子,敢在我小妹的面前揭我的底儿,看我不把你求亲的事儿” 第二十八章 求情 倾雪知道司寇烨说这番话是在向自己,也是向狐王保证司寇家以后绝不会再参与到朝政,甚至王位的争夺之中,同时也是在为司寇家族求一道护身符,一道永不会因为今日谋逆之事被议罪的符。 “记住你今日的承诺,司寇家族定会平安。否则,我第一个便饶不了你。”倾雪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倾雪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相反,她的心肠很软。但是任何人都有底线,一旦被人触碰,定是要闹的不死不休。倾雪前世是孤儿,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滋味。如今自己身边有这么多疼惜自己的人,她也要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不许他们受任何人的伤害。 司寇烨看着面前的人,明明他们只接触过三次,但是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就连他都不知是何原因。 “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妾室都遣散了。以前我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懂了却为时已晚。倾雪,如果我不曾那么放荡,如果我爹不曾谋反,如果我早一些认识你,一切是不是又是另一种结果。倾雪,我……” “司寇烨。”倾雪打断司寇烨的话,“世上没有如果。” 司寇烨看着这个较前段时间更显清丽的女子,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世上没有如果。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和她从第一次相见便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但愿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司寇烨深深看了倾雪一眼,转身离开。 “希望不会。”看着司寇烨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道。 直到再也看不见司寇烨的身影,倾雪转身走进寝宫。 寝宫里只有狐王坐在案前批阅奏折,见倾雪进来,狐王抬头:“烨小子走了?” “嗯,”倾雪点点头,“司寇家族的人明日便启程离开王城。” 司寇家本来可以生生世世永享富贵,却动了不该有了心思。如今这样是最轻的惩罚,以司寇家现有的财富,倒真是可以过上几辈子富足的生活。即墨如风只是让找到司寇枫华的后人并好生善待,如今这样倒也不算违背了祖训。 狐王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过了好久,倾雪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父王,母后可在这儿?” “她去御花园了,你去那里找她吧。”狐王摆摆手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倾雪恭敬行礼后退了下去。 落雪苑 一向清净无人来的落雪苑今日倒是热闹了起来。原因无他,只是罪臣司寇将的嫡女司寇绾娆突然造访。落雪苑以香阑为首的一众侍从均是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招待。 若她还如以往那样是第一将军女儿的身份,那么把她请进偏殿好茶好水招待着,让她候着公主便是。可如今她是罪臣的女儿,身上又没有任何官职头衔,这……便难办了。 更难办的是,她来落雪苑竟不是为了见公主,而是来求见圣预言师的!圣预言师何许人也,和王上一样的存在。若不是他觉得落雪苑清净才屈尊降贵住在这里,他们这些侍从都无缘得见,又岂是她区区一个罪臣之女想见便能见的。 一众侍从都有些头疼,既然司寇将已然入狱,那王上为何不顺便把司寇嫡系可以随意进出王宫的王旨也收回来?他们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了。 香阑想了想,还是先把司寇绾娆关在落雪苑外,问问圣预言师的想法罢。当下吩咐几位侍从看着司寇绾娆,自己则硬着头皮敲了敲子阳辰夜的房门。 对于这位圣预言师,香阑惊艳有之,敬畏有之,崇拜有之。在落雪苑众侍从心里,子阳辰夜不染纤尘,圣洁无比。 门缓缓开了,香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是小默子。 “原是香阑姐姐。”小默子作揖,“姐姐可是有事?” 对上小默子明媚的脸,脸倏地有些红。 “司寇将嫡女司寇绾娆正在苑外,求见圣预言师。不知圣预言师……” “请。” 屋内传来子阳辰夜的声音,香阑的心又是猛地跳了两下。 “是。” 屋子里飘着菊花的香味,子阳辰夜坐在上首,手捧倾雪离开前泡好的菊花茶,一半的头发用白玉簪束起,一袭白衣淡漠出尘。司寇绾娆进来时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不由得看痴了。 踏着大家闺秀从小联系的轻盈碎步,缓缓走到子阳辰夜身前盈盈一拜,一声呼唤轻轻柔柔,道不尽的百转千思。 “圣预言师。” 再抬头时便已是明眸添雾,泪珠连连,眉染三分愁,欲语复还休。 “司寇小姐请起。”话音刚落,司寇绾娆便被灵力托起。 对上子阳辰夜的眸子,司寇绾娆又是看痴了。 “圣预言师。”又是一声呼唤,司寇绾娆又是缓缓跪下,“请圣预言师救救我的父亲,绾娆定毕生感念圣预言师的恩情。” “哦?”子阳辰夜挑眉,“你如何确信我能救你父亲?” “圣预言师对王上有恩,数次救公主于生死之间,您开口,王上岂有不应之理。” “倒是有几分可能。”子阳辰夜眯着眼,司寇绾娆脸上突然闪过一些欣喜。 勾起手指,用灵力抬起司寇绾娆的下颚,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怕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答应。 “那,你要怎样谢我?” 这句话似乎有魔力一般,司寇绾娆脸颊泛红有些娇羞,想低头却因有灵力拖着,只能扬着头对上子阳辰夜的视线。 咬咬嘴唇,司寇绾娆道:“绾娆家里尽是些金银俗物,入不得圣预言师的眼。若是圣预言师不嫌弃,绾娆愿……以身相许。” 子阳辰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意越来越大,最后轻笑出声。 “果真?” 垂下眼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既能救得了父亲,又能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司寇绾娆此刻的心里是极开心的。 “那司寇小姐觉得以什么身份跟着我才好?” “绾娆自知罪臣之女身份卑微,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在圣预言师身边做个侍候起居的婢子。” 这话说的好生露骨,侍候起居的婢子,不就是通房侍女么? 喝完了手中的茶,把茶杯放在桌上,子阳辰夜缓缓俯身,靠近司寇绾娆。司寇绾娆抿着嘴,极力掩饰心底的雀跃。 “你家里确实只有俗物。” 司寇绾娆的脸瞬间苍白。 子阳辰夜颇为满意地看着司寇绾娆的变化,把抬着她下颚的灵力收回:“司寇小姐请回吧,司寇将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这忙我帮不了。” “而且,我的身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待得的。” 起身,拿着还剩着半壶的茶离开了屋子。司寇绾娆瘫坐在地上,泪水涟涟,娇羞不再。这回倒真是悲痛欲绝,羞愧欲死了。 御花园内 王后一脸笑意,拉住倾雪的手,道:“昨天你凤舅舅来宫里跟我们说了一件事,你猜是什么事?” 什么事呐?倾雪转了转眼睛,蓦地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三日前 眼看就进了狐族的城门,倾雪自然归心似箭,站在飞剑前头,控制飞剑飞速前进,飞剑却突然一个急停,由于惯性,倾雪身子一倾,险些飞了出去。 凤天涯眼疾手快拽住倾雪,这才稳稳地站在了剑上。 倾雪有些疑惑,自己的灵力并没有枯竭,飞剑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不听控制了? 屏气凝神,心无旁骛,咬咬牙,所有灵力都聚于指尖。 “飞!” 不动。 “飞!” 不动。 “飞!” 还是不动。 “雪儿。”凤天涯温暖的手覆上倾雪的手,指尖的灵力瞬间消失。眼中隐有笑意,“别催动灵力了,飞剑不会飞的。” 倾雪惊讶,莫不是飞剑坏了? 凤天涯看懂倾雪的疑惑,眼中笑意愈深:“是我控制飞剑停下的。” 表哥控制飞剑停下来的?为何?不等倾雪答话,凤天涯扳过倾雪的身子,转身,两人面对面,凤天涯双手搭在倾雪双肩上。 “雪儿,等回去之后,我便让父亲去姑姑那里求亲可好?” 回狐族之前,凤天涯曾对倾雪如是道。 王后见倾雪沉默不语,笑容温婉:“他呀,是来求亲的。” 突如其来的话瞬间闯进了倾雪的心里。倾雪只觉得今日的蜂蜜似乎比往日多喝了许多,弄的心里都甜滋滋的。 果然是来求亲的。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脸红,头愈发的低了。 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不胜娇羞的模样,王后心里已是了然,笑了两声:“你凤舅舅把你们这一路上所有事情都和我说了,天涯确是真心待你,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我和你父王也都很高兴。” 王后继续道:“天涯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父王也都很中意他。况且他又是你亲表哥,你嫁过去之后我们也放心。” “等什么时候选个日子,我便求你父王下旨给你们赐婚。你是狐族唯一的公主,定要举行个盛大的婚礼。咱们这王宫可好久没有好好热闹热闹了。” 话毕,王后笑了许久。 第五十五章 驱虫剂 苏锦求亲这事儿倾雪知道,子阳辰夜早就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她。二哥哥如今这么说,是这事儿还有她不知道的? 难不成苏锦求亲,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殿下。”苏锦忙打断了即墨火宇的话,“殿下剩下被罚没有做的药剂,苏锦都帮着做完了。” 即墨火宇的剑飞到了苏锦身边,“那我被罚默写的校规” “苏锦也写。”苏锦答应的很是欢快。 “成交!”即墨火宇一锤定音。 “不反悔?”苏锦问。 “绝不。”即墨火宇答。 倾雪看了看两人,狐狸鼻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即墨火宇,你这木鱼脑袋何时能开窍些?”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纤白的拳头很是结实的落在了即墨火宇的脑袋上。 接着即墨火宇的飞剑微微一晃,一人轻飘飘落在了上面,一人则悬空落在飞剑旁。 明熙悬空立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那药剂就只剩下几瓶中级的没有做,且苏二公子早就准备好了百八十遍的校规,就等着给你呢。没成想他挖了个坑你就往里跳,还跳的如此甘愿,如此迫不及待。怎的,你还怕苏二公子反悔将你从坑里拉出来不成?” “明熙说的没错,苏二公子一早便将药剂和默写的校规交到了我手上,本是不图回报的帮忙,你倒是乖觉,上赶着给了些利息。”即墨火轩道,“我们都听到了,作着证呢,你绝不反悔,有些事儿可永远都说不得了。” 倾雪有些怔愣,一直都是欺负旁人的二哥哥今日老马失蹄竟让旁人给欺负了?且这旁人还是一翩翩弱公子?清秀如苏锦竟也有着九曲回肠的心思。果然,狐狸都不好欺负。 倾雪突然觉得,她这个狐狸做的太纯洁,太失败。 即墨火宇面色变了几变,跳上苏锦的灵剑,勾住他的脖子:“好啊你,连本殿下都敢欺瞒。” “可不算欺瞒,是二殿下自愿的。” 苏锦笑的无害,可倾雪还是觉得他笑的奸诈。 不去看打闹的两人,倾雪看向即墨火轩和明熙。有一瞬间,觉得两人站在飞剑上并肩而立的感觉就如画中的金童玉女一般。 晃了晃脑袋。他们不同族,她怎会萌生这样可怕的想法?大抵是两人身高相配,样貌相配,气质相配吧。 “大哥哥,明熙姐姐。” 由于是在空中,明熙幻化出了精灵的原形,比雪女还要白上几分的皮肤,长长尖尖的耳朵,漆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宽大透明的四翼翅膀微微抖动,在半空中寻找平衡。 “明熙姐,你好漂亮!”白夭夭看着明熙的翅膀,很想上去摸一摸。 倾雪点头,明熙的翅膀较空中的其他精灵的还要薄,还要大,且是罕见的四翼。 她记得在《闻人族类志》中见过,四翼精灵,千百年不遇,血统高贵,可做精灵族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四翼精灵不可动摇的地位。即便日后不会成王,地位也绝不会比精灵王低。 明熙就是这样的一个千百年才会出现的存在。 毫不意外的,明熙以原形出现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看!精灵!”甲说。 “精灵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狐族妹妹漂亮。”乙说。 “那是四翼精灵!”丙说。 “四翼精灵?哪呢哪呢?”丁说。 “我没看见啊。”戊说。 “你小子,又是杜撰吧,四翼精灵,能让咱们看的?”己说。 “明熙,上剑。” 早在他落在即墨火宇的灵剑上时,他便手一翻将自己的灵剑扔了出来,明熙跳上飞剑,四翼收起,幻化成了平常人的模样。 即便有谁看见了那四翼,也只是那一瞬,一晃儿。 “倾雪妹妹,那白榜上的‘零下’”明熙有些好奇,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是如何做到的?” 学院里从未出现过如‘零下’一般的分数,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好,但还是忍不住要问问,古往今来能将测试做成比零分还要低的,也只有她了吧。 倾雪有些忧愁的抚了抚额。她只是不想交白卷,不料适得其反,没用灵力做成的药剂,反而比不做的分数还要低。 不知是哪位老师为她判的卷子,估计是要被气的坏了,才大笔一挥,写了个‘零下’出来。 她测试时本还有些沾沾自喜,想着终于有一科可以脱离白卷,脱离零分。如今她倒真是脱离了零分,可这结果却还不如零分。 操控着灵剑,即墨火宇飞到明熙身边,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话说好又站直了身子,即墨火宇笑的颇为自豪,明熙白皙的脸却青了红,红了青,良久才道:“倾雪妹妹,你是怎的想到将草药研磨的汁水当做药剂交上去的?” 怎么想到的?倾雪眨眨眼,她当初就是将锁魂草研磨的职业哄骗凤天涯喝下去的,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那日看着草药,自然而然地就研磨成汁了。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年的药剂测试应该是驱虫药剂。”扭曲着脸,明熙道。 话一出口,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还有苏锦的脸都瞬间变得很是扭曲。 猛地感觉骑着的灵剑微微有些晃动,倾雪回头,钟离玉那平凡的脸也难得的扭曲起来。 驱虫药剂?很难做么?倾雪又是眨眨眼,应该很简单吧,毕竟是新生测试,应该不会弄出太难的药剂让考生制。 可,他们的表情怎的这般怪异 是的,怪异,五个人同时扭曲着脸,石化般一动不动,好似呼吸都要静止,可不就是怪异。 至少在这嘈杂的红榜处,他们的表情与四周的环境委实是格格不入的。 良久,苏锦颤巍巍地开口:“明熙公主,你没有记错吧。” 明熙摇摇头,也是颤抖着声音:“不会的,今年的考题,师傅曾与我商议过,我也亲眼看着师傅把考题敲定了下来,确是驱虫药剂无疑。” “妹妹,测试时那些草药里,分量最多的三种草药的颜色是否分别是黄色,白色和黑色?” 倾雪很少能看到一向风云不惊的大哥哥也会有声音颤抖的时候。 貌似 “是的。” “天!”即墨火宇用手拍着额头,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硫磺草,白磷草,碳草,你竟然把它们混合在一起了!” 有什么不妥吗? “会炸的。”身后,钟离玉轻声道。 会炸?怎么可能,倾雪失笑,几颗草药的职业混合在一起就会炸?若是能炸,早在这些草药放在一起的时候就该炸了,早在她把汁液全都一起装在水晶瓶里就该炸了。 然而,那几人很认真很真诚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笑。 眨眨眼,倾雪沉思。硫磺草,白磷草,碳草,她虽不认得草药,但这名字倒是熟悉的很。 硫磺 碳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 猛地捂住了脸,倾雪欲哭无泪。硫磺和碳正是制作黑火药不可缺少的东西,至于白磷,那不是燃点很低,低到稍微摩擦一些就会自燃的物品吗? 倾雪微微缩了缩身子,这硫磺草和碳草单纯地混合在一起,貌似,大概,可能,应该,不会炸吧。 即便不炸,只要温度一高,白磷一燃,那也是必炸无疑啊! 她都做了些什么! 倾雪突然觉得她的分数挺高的了,将心比心,若她是阅卷老师,被考生做的药剂炸了阅卷室,也定会被气个昏天黑地吧。那么,学院会怎样罚她?如龙铭般被扔入禁地自生自灭? 以学院的校规来说,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了。她做的是远比龙铭惨烈的多,只怕扔入禁地已是奢望。 “我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明熙看了看即墨火轩,道,“前日晚间,长老院的阅卷室,炸了” “哄!” 倾雪觉得她也随着这句话炸了,炸到了九霄云外。九霄云外的她,不想回来。 果真炸了,惨烈么?不,已不是惨烈所能够形容。 “阿雪,阿雪,你要坚持住!”白夭夭拉着倾雪,硬是将魂飞天外的倾雪摇了回来。 “不愧是我即墨火宇的妹妹,有狐族公主的风范。这次,咱们狐族总算压了龙族一头,看那些龙崽子们还敢说他们的龙铭殿下强壮威武永垂不朽不!” 这不是重点啊!倾雪脸色也很是和谐地扭曲,她的二哥哥委实纨固了点,如今还在想着压龙崽子一头,她亲妹妹的小命都快不保了好么! “火宇说的没错。”一身浩然正气的即墨火轩平静开口,“至少暂时灭了龙族的威风。” 有着这两个一心只关心国家大事的哥哥,倾雪觉得很悲哀。若是哪日两个哥哥谁上位了,她怕是便要沦为联姻的棋子了。 果然,王室的亲情都是不可信的,在王宫里很是疼她的大哥哥二哥哥在学院这个大染缸里上了几年的学,竟也不疼她了。 一张脸愁成了苦瓜模样,倾雪胡思乱想的很是入神。 第五十五章 驱虫剂 苏锦求亲这事儿倾雪知道,子阳辰夜早就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她。二哥哥如今这么说,是这事儿还有她不知道的? 难不成苏锦求亲,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殿下。”苏锦忙打断了即墨火宇的话,“殿下剩下被罚没有做的药剂,苏锦都帮着做完了。” 即墨火宇的剑飞到了苏锦身边,“那我被罚默写的校规” “苏锦也写。”苏锦答应的很是欢快。 “成交!”即墨火宇一锤定音。 “不反悔?”苏锦问。 “绝不。”即墨火宇答。 倾雪看了看两人,狐狸鼻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即墨火宇,你这木鱼脑袋何时能开窍些?”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纤白的拳头很是结实的落在了即墨火宇的脑袋上。 接着即墨火宇的飞剑微微一晃,一人轻飘飘落在了上面,一人则悬空落在飞剑旁。 明熙悬空立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那药剂就只剩下几瓶中级的没有做,且苏二公子早就准备好了百八十遍的校规,就等着给你呢。没成想他挖了个坑你就往里跳,还跳的如此甘愿,如此迫不及待。怎的,你还怕苏二公子反悔将你从坑里拉出来不成?” “明熙说的没错,苏二公子一早便将药剂和默写的校规交到了我手上,本是不图回报的帮忙,你倒是乖觉,上赶着给了些利息。”即墨火轩道,“我们都听到了,作着证呢,你绝不反悔,有些事儿可永远都说不得了。” 倾雪有些怔愣,一直都是欺负旁人的二哥哥今日老马失蹄竟让旁人给欺负了?且这旁人还是一翩翩弱公子?清秀如苏锦竟也有着九曲回肠的心思。果然,狐狸都不好欺负。 倾雪突然觉得,她这个狐狸做的太纯洁,太失败。 即墨火宇面色变了几变,跳上苏锦的灵剑,勾住他的脖子:“好啊你,连本殿下都敢欺瞒。” “可不算欺瞒,是二殿下自愿的。” 苏锦笑的无害,可倾雪还是觉得他笑的奸诈。 不去看打闹的两人,倾雪看向即墨火轩和明熙。有一瞬间,觉得两人站在飞剑上并肩而立的感觉就如画中的金童玉女一般。 晃了晃脑袋。他们不同族,她怎会萌生这样可怕的想法?大抵是两人身高相配,样貌相配,气质相配吧。 “大哥哥,明熙姐姐。” 由于是在空中,明熙幻化出了精灵的原形,比雪女还要白上几分的皮肤,长长尖尖的耳朵,漆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宽大透明的四翼翅膀微微抖动,在半空中寻找平衡。 “明熙姐,你好漂亮!”白夭夭看着明熙的翅膀,很想上去摸一摸。 倾雪点头,明熙的翅膀较空中的其他精灵的还要薄,还要大,且是罕见的四翼。 她记得在《闻人族类志》中见过,四翼精灵,千百年不遇,血统高贵,可做精灵族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四翼精灵不可动摇的地位。即便日后不会成王,地位也绝不会比精灵王低。 明熙就是这样的一个千百年才会出现的存在。 毫不意外的,明熙以原形出现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看!精灵!”甲说。 “精灵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狐族妹妹漂亮。”乙说。 “那是四翼精灵!”丙说。 “四翼精灵?哪呢哪呢?”丁说。 “我没看见啊。”戊说。 “你小子,又是杜撰吧,四翼精灵,能让咱们看的?”己说。 “明熙,上剑。” 早在他落在即墨火宇的灵剑上时,他便手一翻将自己的灵剑扔了出来,明熙跳上飞剑,四翼收起,幻化成了平常人的模样。 即便有谁看见了那四翼,也只是那一瞬,一晃儿。 “倾雪妹妹,那白榜上的‘零下’”明熙有些好奇,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是如何做到的?” 学院里从未出现过如‘零下’一般的分数,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好,但还是忍不住要问问,古往今来能将测试做成比零分还要低的,也只有她了吧。 倾雪有些忧愁的抚了抚额。她只是不想交白卷,不料适得其反,没用灵力做成的药剂,反而比不做的分数还要低。 不知是哪位老师为她判的卷子,估计是要被气的坏了,才大笔一挥,写了个‘零下’出来。 她测试时本还有些沾沾自喜,想着终于有一科可以脱离白卷,脱离零分。如今她倒真是脱离了零分,可这结果却还不如零分。 操控着灵剑,即墨火宇飞到明熙身边,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话说好又站直了身子,即墨火宇笑的颇为自豪,明熙白皙的脸却青了红,红了青,良久才道:“倾雪妹妹,你是怎的想到将草药研磨的汁水当做药剂交上去的?” 怎么想到的?倾雪眨眨眼,她当初就是将锁魂草研磨的职业哄骗凤天涯喝下去的,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那日看着草药,自然而然地就研磨成汁了。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年的药剂测试应该是驱虫药剂。”扭曲着脸,明熙道。 话一出口,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还有苏锦的脸都瞬间变得很是扭曲。 猛地感觉骑着的灵剑微微有些晃动,倾雪回头,钟离玉那平凡的脸也难得的扭曲起来。 驱虫药剂?很难做么?倾雪又是眨眨眼,应该很简单吧,毕竟是新生测试,应该不会弄出太难的药剂让考生制。 可,他们的表情怎的这般怪异 是的,怪异,五个人同时扭曲着脸,石化般一动不动,好似呼吸都要静止,可不就是怪异。 至少在这嘈杂的红榜处,他们的表情与四周的环境委实是格格不入的。 良久,苏锦颤巍巍地开口:“明熙公主,你没有记错吧。” 明熙摇摇头,也是颤抖着声音:“不会的,今年的考题,师傅曾与我商议过,我也亲眼看着师傅把考题敲定了下来,确是驱虫药剂无疑。” “妹妹,测试时那些草药里,分量最多的三种草药的颜色是否分别是黄色,白色和黑色?” 倾雪很少能看到一向风云不惊的大哥哥也会有声音颤抖的时候。 貌似 “是的。” “天!”即墨火宇用手拍着额头,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硫磺草,白磷草,碳草,你竟然把它们混合在一起了!” 有什么不妥吗? “会炸的。”身后,钟离玉轻声道。 会炸?怎么可能,倾雪失笑,几颗草药的职业混合在一起就会炸?若是能炸,早在这些草药放在一起的时候就该炸了,早在她把汁液全都一起装在水晶瓶里就该炸了。 然而,那几人很认真很真诚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笑。 眨眨眼,倾雪沉思。硫磺草,白磷草,碳草,她虽不认得草药,但这名字倒是熟悉的很。 硫磺 碳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 猛地捂住了脸,倾雪欲哭无泪。硫磺和碳正是制作黑火药不可缺少的东西,至于白磷,那不是燃点很低,低到稍微摩擦一些就会自燃的物品吗? 倾雪微微缩了缩身子,这硫磺草和碳草单纯地混合在一起,貌似,大概,可能,应该,不会炸吧。 即便不炸,只要温度一高,白磷一燃,那也是必炸无疑啊! 她都做了些什么! 倾雪突然觉得她的分数挺高的了,将心比心,若她是阅卷老师,被考生做的药剂炸了阅卷室,也定会被气个昏天黑地吧。那么,学院会怎样罚她?如龙铭般被扔入禁地自生自灭? 以学院的校规来说,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了。她做的是远比龙铭惨烈的多,只怕扔入禁地已是奢望。 “我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明熙看了看即墨火轩,道,“前日晚间,长老院的阅卷室,炸了” “哄!” 倾雪觉得她也随着这句话炸了,炸到了九霄云外。九霄云外的她,不想回来。 果真炸了,惨烈么?不,已不是惨烈所能够形容。 “阿雪,阿雪,你要坚持住!”白夭夭拉着倾雪,硬是将魂飞天外的倾雪摇了回来。 “不愧是我即墨火宇的妹妹,有狐族公主的风范。这次,咱们狐族总算压了龙族一头,看那些龙崽子们还敢说他们的龙铭殿下强壮威武永垂不朽不!” 这不是重点啊!倾雪脸色也很是和谐地扭曲,她的二哥哥委实纨固了点,如今还在想着压龙崽子一头,她亲妹妹的小命都快不保了好么! “火宇说的没错。”一身浩然正气的即墨火轩平静开口,“至少暂时灭了龙族的威风。” 有着这两个一心只关心国家大事的哥哥,倾雪觉得很悲哀。若是哪日两个哥哥谁上位了,她怕是便要沦为联姻的棋子了。 果然,王室的亲情都是不可信的,在王宫里很是疼她的大哥哥二哥哥在学院这个大染缸里上了几年的学,竟也不疼她了。 一张脸愁成了苦瓜模样,倾雪胡思乱想的很是入神。 第二十八章 求情 倾雪知道司寇烨说这番话是在向自己,也是向狐王保证司寇家以后绝不会再参与到朝政,甚至王位的争夺之中,同时也是在为司寇家族求一道护身符,一道永不会因为今日谋逆之事被议罪的符。 “记住你今日的承诺,司寇家族定会平安。否则,我第一个便饶不了你。”倾雪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倾雪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相反,她的心肠很软。但是任何人都有底线,一旦被人触碰,定是要闹的不死不休。倾雪前世是孤儿,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滋味。如今自己身边有这么多疼惜自己的人,她也要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不许他们受任何人的伤害。 司寇烨看着面前的人,明明他们只接触过三次,但是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就连他都不知是何原因。 “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妾室都遣散了。以前我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懂了却为时已晚。倾雪,如果我不曾那么放荡,如果我爹不曾谋反,如果我早一些认识你,一切是不是又是另一种结果。倾雪,我……” “司寇烨。”倾雪打断司寇烨的话,“世上没有如果。” 司寇烨看着这个较前段时间更显清丽的女子,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世上没有如果。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和她从第一次相见便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但愿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司寇烨深深看了倾雪一眼,转身离开。 “希望不会。”看着司寇烨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道。 直到再也看不见司寇烨的身影,倾雪转身走进寝宫。 寝宫里只有狐王坐在案前批阅奏折,见倾雪进来,狐王抬头:“烨小子走了?” “嗯,”倾雪点点头,“司寇家族的人明日便启程离开王城。” 司寇家本来可以生生世世永享富贵,却动了不该有了心思。如今这样是最轻的惩罚,以司寇家现有的财富,倒真是可以过上几辈子富足的生活。即墨如风只是让找到司寇枫华的后人并好生善待,如今这样倒也不算违背了祖训。 狐王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过了好久,倾雪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父王,母后可在这儿?” “她去御花园了,你去那里找她吧。”狐王摆摆手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倾雪恭敬行礼后退了下去。 落雪苑 一向清净无人来的落雪苑今日倒是热闹了起来。原因无他,只是罪臣司寇将的嫡女司寇绾娆突然造访。落雪苑以香阑为首的一众侍从均是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招待。 若她还如以往那样是第一将军女儿的身份,那么把她请进偏殿好茶好水招待着,让她候着公主便是。可如今她是罪臣的女儿,身上又没有任何官职头衔,这……便难办了。 更难办的是,她来落雪苑竟不是为了见公主,而是来求见圣预言师的!圣预言师何许人也,和王上一样的存在。若不是他觉得落雪苑清净才屈尊降贵住在这里,他们这些侍从都无缘得见,又岂是她区区一个罪臣之女想见便能见的。 一众侍从都有些头疼,既然司寇将已然入狱,那王上为何不顺便把司寇嫡系可以随意进出王宫的王旨也收回来?他们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了。 香阑想了想,还是先把司寇绾娆关在落雪苑外,问问圣预言师的想法罢。当下吩咐几位侍从看着司寇绾娆,自己则硬着头皮敲了敲子阳辰夜的房门。 对于这位圣预言师,香阑惊艳有之,敬畏有之,崇拜有之。在落雪苑众侍从心里,子阳辰夜不染纤尘,圣洁无比。 门缓缓开了,香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是小默子。 “原是香阑姐姐。”小默子作揖,“姐姐可是有事?” 对上小默子明媚的脸,脸倏地有些红。 “司寇将嫡女司寇绾娆正在苑外,求见圣预言师。不知圣预言师……” “请。” 屋内传来子阳辰夜的声音,香阑的心又是猛地跳了两下。 “是。” 屋子里飘着菊花的香味,子阳辰夜坐在上首,手捧倾雪离开前泡好的菊花茶,一半的头发用白玉簪束起,一袭白衣淡漠出尘。司寇绾娆进来时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不由得看痴了。 踏着大家闺秀从小联系的轻盈碎步,缓缓走到子阳辰夜身前盈盈一拜,一声呼唤轻轻柔柔,道不尽的百转千思。 “圣预言师。” 再抬头时便已是明眸添雾,泪珠连连,眉染三分愁,欲语复还休。 “司寇小姐请起。”话音刚落,司寇绾娆便被灵力托起。 对上子阳辰夜的眸子,司寇绾娆又是看痴了。 “圣预言师。”又是一声呼唤,司寇绾娆又是缓缓跪下,“请圣预言师救救我的父亲,绾娆定毕生感念圣预言师的恩情。” “哦?”子阳辰夜挑眉,“你如何确信我能救你父亲?” “圣预言师对王上有恩,数次救公主于生死之间,您开口,王上岂有不应之理。” “倒是有几分可能。”子阳辰夜眯着眼,司寇绾娆脸上突然闪过一些欣喜。 勾起手指,用灵力抬起司寇绾娆的下颚,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怕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答应。 “那,你要怎样谢我?” 这句话似乎有魔力一般,司寇绾娆脸颊泛红有些娇羞,想低头却因有灵力拖着,只能扬着头对上子阳辰夜的视线。 咬咬嘴唇,司寇绾娆道:“绾娆家里尽是些金银俗物,入不得圣预言师的眼。若是圣预言师不嫌弃,绾娆愿……以身相许。” 子阳辰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意越来越大,最后轻笑出声。 “果真?” 垂下眼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既能救得了父亲,又能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司寇绾娆此刻的心里是极开心的。 “那司寇小姐觉得以什么身份跟着我才好?” “绾娆自知罪臣之女身份卑微,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在圣预言师身边做个侍候起居的婢子。” 这话说的好生露骨,侍候起居的婢子,不就是通房侍女么? 喝完了手中的茶,把茶杯放在桌上,子阳辰夜缓缓俯身,靠近司寇绾娆。司寇绾娆抿着嘴,极力掩饰心底的雀跃。 “你家里确实只有俗物。” 司寇绾娆的脸瞬间苍白。 子阳辰夜颇为满意地看着司寇绾娆的变化,把抬着她下颚的灵力收回:“司寇小姐请回吧,司寇将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这忙我帮不了。” “而且,我的身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待得的。” 起身,拿着还剩着半壶的茶离开了屋子。司寇绾娆瘫坐在地上,泪水涟涟,娇羞不再。这回倒真是悲痛欲绝,羞愧欲死了。 御花园内 王后一脸笑意,拉住倾雪的手,道:“昨天你凤舅舅来宫里跟我们说了一件事,你猜是什么事?” 什么事呐?倾雪转了转眼睛,蓦地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三日前 眼看就进了狐族的城门,倾雪自然归心似箭,站在飞剑前头,控制飞剑飞速前进,飞剑却突然一个急停,由于惯性,倾雪身子一倾,险些飞了出去。 凤天涯眼疾手快拽住倾雪,这才稳稳地站在了剑上。 倾雪有些疑惑,自己的灵力并没有枯竭,飞剑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不听控制了? 屏气凝神,心无旁骛,咬咬牙,所有灵力都聚于指尖。 “飞!” 不动。 “飞!” 不动。 “飞!” 还是不动。 “雪儿。”凤天涯温暖的手覆上倾雪的手,指尖的灵力瞬间消失。眼中隐有笑意,“别催动灵力了,飞剑不会飞的。” 倾雪惊讶,莫不是飞剑坏了? 凤天涯看懂倾雪的疑惑,眼中笑意愈深:“是我控制飞剑停下的。” 表哥控制飞剑停下来的?为何?不等倾雪答话,凤天涯扳过倾雪的身子,转身,两人面对面,凤天涯双手搭在倾雪双肩上。 “雪儿,等回去之后,我便让父亲去姑姑那里求亲可好?” 回狐族之前,凤天涯曾对倾雪如是道。 王后见倾雪沉默不语,笑容温婉:“他呀,是来求亲的。” 突如其来的话瞬间闯进了倾雪的心里。倾雪只觉得今日的蜂蜜似乎比往日多喝了许多,弄的心里都甜滋滋的。 果然是来求亲的。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脸红,头愈发的低了。 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不胜娇羞的模样,王后心里已是了然,笑了两声:“你凤舅舅把你们这一路上所有事情都和我说了,天涯确是真心待你,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我和你父王也都很高兴。” 王后继续道:“天涯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父王也都很中意他。况且他又是你亲表哥,你嫁过去之后我们也放心。” “等什么时候选个日子,我便求你父王下旨给你们赐婚。你是狐族唯一的公主,定要举行个盛大的婚礼。咱们这王宫可好久没有好好热闹热闹了。” 话毕,王后笑了许久。 第五十六章 黑铁链 “打破了龙铭的记录,倾雪妹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连明熙姐都这么说,莫不是破了这倒数第一的记录还真的有什么好事儿?倾雪猛地抬头,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点点头,即墨火宇很是兴奋地道:“校规第九百八十一条,凡是破了学校记录的弟子,均可获得学校免费赠送的神秘礼物一份。” 倾雪眨眨眼,似乎是有这么一条校规,可“免费赠送”、“神秘礼物”?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啊。 苏锦眼中透着期望的光芒:“据说当年给龙铭殿下的便是三界只有一瓶的淬骨药剂。” 倾雪很是敏锐地抓到了两个重要的词。淬骨药剂?在闻人界,一般与淬骨有关的都是千金难求,倾城不换的。且这还是三界只此一瓶的淬骨药剂,金贵程度可想而知。 不由得对学院免费赠送的神秘礼物很是期待起来。 即墨火轩点头,也是颇为艳羡的神色:“若不是他事先喝了那药剂,怕是也不能从禁地中出来。” 淬骨药剂啊,谁不想要! “可是,学院给龙铭殿下那瓶淬骨药剂不是因为那药剂正好适合龙铭殿下吗?据说龙铭殿下很是强悍,只是**脆弱了些,所以学院才将淬骨药剂给了他。”白夭夭道。 “是的,学院会根据你自身的缺陷给你相应的东西。”即墨火宇摸着下巴,“只是小妹你似乎有点难为学院了,按照你如今什么都缺的状态,学院该给你些什么才好。” 话音落下,几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倾雪身上。倾雪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什么都缺,如何会难为学院?学院宝物繁多,随便挑一样给她都是适合她的吧。 苏锦咬着唇,道:“应该会是防身用的兵器。” 倾雪点点头,兵器好啊,可以防身,学院给的兵器也定是好的,至少要比她腰间藏着的匕首好很多。 “不会。”即墨火轩否决了苏锦的想法,“学院的兵器都是需要灵力催动的,且这些兵器本身便有灵性,妹妹没有灵力,无法压制住兵器,极大可能会被反噬。” 倾雪默,感情是学院的兵器好的太过,她用不了。 苏锦又想了想,道:“会给药剂?” 倾雪又是点点头,药剂也好啊,不用像给龙铭的淬骨药剂那般好,学院里长老们做的药剂,随便给一瓶便成。 即墨火轩又一次摇头:“也不成,药剂性烈,也是需要灵力运转压制的,妹妹本身的灵力已被压制,本又体弱,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药剂的烈性撑的爆体。” 兵器不成,药剂也不成,那,还能给些什么?倾雪垂头,其余几人也都不再言语。 良久,明熙开口打破了沉寂:“那我想,能给倾雪妹妹的便只有一样了。” 是什么?几人都看着明熙,静待下文。 眸光闪了闪,明熙有些慎重地道:“藏书阁的书。” 这句话得到了其余几人一致的认同。 即墨火宇依旧摸着下巴:“应该是类似《闻人族类志》和《闻人地界志》的书吧。不需要灵力护体,也不用怕反噬,很安全,也很适合小妹。” 《闻人族类志》 《闻人地界志》 倾雪凌乱了。同样是破了学院了记录,龙铭得到的是很稀有的药剂,她能得到的就只有一本书?闻人界几乎人手一本的书? 给一把匕首也成啊,书,除了看,还能用来做什么?砸人么?难道她要带着一本藏书阁的书闯禁地么? 遇到了什么妖精,先翻书查查是什么品种,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这妖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或者闯入了什么阵法便翻书查查这阵法有哪些机关,她能在里面存活多久? 且先不说这些,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公然谈论学院会给什么秘密礼物真的好么?不怕被有心人听到么? 万一那听到的有心人真的有心趁着一个月黑风高夜谋财害命怎么办? 倾雪抚额,她不敢想了。 清了清嗓子,倾雪道:“要不,咱们回院子里说吧,这半空中空气不好,风还挺大的,再吹得一肚子风,晚上回去肚子痛。” 突然安静了下来,本商议的兴奋的几人突然住了口。 即墨火宇看着倾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吹风?学院的后十名都是要在这里等着处罚的,我们是怕你一人应付不了那黑心肝的处罚才放下所有事情来这儿吹冷风。要不是陪你,我们在这儿作甚!哥哥我还得绕学院跑十圈呢!” 倾雪心中静静地划过了一丝暖流。 学院的课程安排的很是紧凑,尤其是对于王族的弟子,几乎每一刻钟都有事情要做。所以她才会只在来学院报名那日才匆匆见了几人一面,之后便再为见过大哥哥和明熙,就连测试那几日,他们都不曾来过。 他们很忙,她知道,所以才会有些诧异他们今日怎的会突然聚齐在红榜前。本以为他们也是来看看热闹,没成想却是特意来陪她的 学院的处罚很可怕么? 蓦地,一阵旋风刮过,便见平地而起一个巨大白色光圈,逐渐升起形成一个巨大光柱,光柱上面收紧,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将红榜附近所有人都围在里面。 “开始了。”即墨火宇道。 什么开始了? 还没等倾雪反应明白,光圈内便突然凭空露出十个巨大黑色的铁链,粗细不一,最细的约半尺宽,最粗的则有三尺宽,很是骇人。 突然,最细的那条一头冲向了地面上一人,迅速将那人卷住,又连同那人飞速消失。 地面突然空出了一人的地方。 “啊啊啊,刚才站在我旁边的是此次测试的倒数第十!” 空地旁,一人有些兴奋地喊着,“我竟然和新生倒数第十名站在一起,我好幸福!” 说话间,又是一条铁链甩着身子,蠢蠢欲动,逐渐向某处靠近,人群逐渐散开,露出一个圈子。圈子中,一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铁链如同蝰蛇般慢慢蠕动,逐渐缠上了那人的身体,接着便被抛到的半空中。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面目扭曲,似乎很是痛苦。铁链愈收愈紧,突然,白光一现,那人被逼得露出了原形。 一只硕大的仓鼠在铁链中间,就连尾巴都被铁链紧紧缠绕。 铁链逐渐变红,又是一阵惨叫,伴随着仓鼠被烤的滋滋声,白烟升腾,空气中尽是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倾雪坐在飞剑上,向后靠了靠,莫名地觉得身上有些疼。 卷着血肉模糊的仓鼠,铁链飞速消失。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要!我不要!啊——” 又一人被铁链绑住,铁链收紧,虽没有露出原形,却依旧冒着白烟,空气中的烤肉味道愈来愈浓厚。 “呕!”开始有人呕吐的声音。 人群“嗡”地炸开。 露出本体的幻化成人形,幻化成人形的又露出了本体。 四处乱窜,空中,地上,一片混乱,却有八处的空间很是空荡,寂静异常。 其中七处分别是各个铁链的四周,剩下那一处则是半空中倾雪几人所在之地。 手突然从身后被握住。倾雪回头,钟离玉也坐在了灵剑上,嘴唇微动,没有声音,却听到了他的话。 “别怕。” 手腕上传音铃微闪,倾雪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别怕。” 点点头,突然就不怕了。 “这铁链是神物,能够洗涤学生身上的污浊之气。方才那只仓鼠定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强烈。”即墨火轩道,“妹妹心性纯洁,该不会如此难过。” 如此说,是安慰倾雪,安慰其余人,也是安慰他自己。空中一直蛰伏不动的最粗的那条铁链,定是要缚着倾雪的。即便倾雪心性纯洁,即便她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一片雪花,但多少还是会受些罪的。 眨眼间,已经有八个人被铁链带走,只剩下最宽的两条铁链飞在空中。 地面上,一黑衣男子气定神闲地站着,双手背于身后,周身一片冰寒。 其中的一条稍细的铁链略过男子身前,却不像铁链略过其他人一般飞走,反而一个急转弯停在了男子身旁。 男子眸中尽是惊诧和不可置信。 男子不动,铁链亦是不动。 良久,男子缓缓放开了双手,任凭铁链一圈圈地缠绕,收紧。 铁链却难得的没有变红,没有“滋滋”的声响,没有白烟升腾,也没有烤肉的味道弥漫。 黑衣男子随着铁链消失,空中便只剩下了那条最粗的,黑色的铁链。 拉着倾雪从飞剑上站起来,紧握着的手愈发紧了。 钟离玉神色凝重,无论如何,他这次都不会放她一人离开。 即墨火轩几人也全身戒备,围在了倾雪身边。若一会儿倾雪实在难受,他们即便违背校规,也要将她救下来。 第五十六章 黑铁链 “打破了龙铭的记录,倾雪妹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连明熙姐都这么说,莫不是破了这倒数第一的记录还真的有什么好事儿?倾雪猛地抬头,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点点头,即墨火宇很是兴奋地道:“校规第九百八十一条,凡是破了学校记录的弟子,均可获得学校免费赠送的神秘礼物一份。” 倾雪眨眨眼,似乎是有这么一条校规,可“免费赠送”、“神秘礼物”?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啊。 苏锦眼中透着期望的光芒:“据说当年给龙铭殿下的便是三界只有一瓶的淬骨药剂。” 倾雪很是敏锐地抓到了两个重要的词。淬骨药剂?在闻人界,一般与淬骨有关的都是千金难求,倾城不换的。且这还是三界只此一瓶的淬骨药剂,金贵程度可想而知。 不由得对学院免费赠送的神秘礼物很是期待起来。 即墨火轩点头,也是颇为艳羡的神色:“若不是他事先喝了那药剂,怕是也不能从禁地中出来。” 淬骨药剂啊,谁不想要! “可是,学院给龙铭殿下那瓶淬骨药剂不是因为那药剂正好适合龙铭殿下吗?据说龙铭殿下很是强悍,只是**脆弱了些,所以学院才将淬骨药剂给了他。”白夭夭道。 “是的,学院会根据你自身的缺陷给你相应的东西。”即墨火宇摸着下巴,“只是小妹你似乎有点难为学院了,按照你如今什么都缺的状态,学院该给你些什么才好。” 话音落下,几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倾雪身上。倾雪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什么都缺,如何会难为学院?学院宝物繁多,随便挑一样给她都是适合她的吧。 苏锦咬着唇,道:“应该会是防身用的兵器。” 倾雪点点头,兵器好啊,可以防身,学院给的兵器也定是好的,至少要比她腰间藏着的匕首好很多。 “不会。”即墨火轩否决了苏锦的想法,“学院的兵器都是需要灵力催动的,且这些兵器本身便有灵性,妹妹没有灵力,无法压制住兵器,极大可能会被反噬。” 倾雪默,感情是学院的兵器好的太过,她用不了。 苏锦又想了想,道:“会给药剂?” 倾雪又是点点头,药剂也好啊,不用像给龙铭的淬骨药剂那般好,学院里长老们做的药剂,随便给一瓶便成。 即墨火轩又一次摇头:“也不成,药剂性烈,也是需要灵力运转压制的,妹妹本身的灵力已被压制,本又体弱,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药剂的烈性撑的爆体。” 兵器不成,药剂也不成,那,还能给些什么?倾雪垂头,其余几人也都不再言语。 良久,明熙开口打破了沉寂:“那我想,能给倾雪妹妹的便只有一样了。” 是什么?几人都看着明熙,静待下文。 眸光闪了闪,明熙有些慎重地道:“藏书阁的书。” 这句话得到了其余几人一致的认同。 即墨火宇依旧摸着下巴:“应该是类似《闻人族类志》和《闻人地界志》的书吧。不需要灵力护体,也不用怕反噬,很安全,也很适合小妹。” 《闻人族类志》 《闻人地界志》 倾雪凌乱了。同样是破了学院了记录,龙铭得到的是很稀有的药剂,她能得到的就只有一本书?闻人界几乎人手一本的书? 给一把匕首也成啊,书,除了看,还能用来做什么?砸人么?难道她要带着一本藏书阁的书闯禁地么? 遇到了什么妖精,先翻书查查是什么品种,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这妖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或者闯入了什么阵法便翻书查查这阵法有哪些机关,她能在里面存活多久? 且先不说这些,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公然谈论学院会给什么秘密礼物真的好么?不怕被有心人听到么? 万一那听到的有心人真的有心趁着一个月黑风高夜谋财害命怎么办? 倾雪抚额,她不敢想了。 清了清嗓子,倾雪道:“要不,咱们回院子里说吧,这半空中空气不好,风还挺大的,再吹得一肚子风,晚上回去肚子痛。” 突然安静了下来,本商议的兴奋的几人突然住了口。 即墨火宇看着倾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吹风?学院的后十名都是要在这里等着处罚的,我们是怕你一人应付不了那黑心肝的处罚才放下所有事情来这儿吹冷风。要不是陪你,我们在这儿作甚!哥哥我还得绕学院跑十圈呢!” 倾雪心中静静地划过了一丝暖流。 学院的课程安排的很是紧凑,尤其是对于王族的弟子,几乎每一刻钟都有事情要做。所以她才会只在来学院报名那日才匆匆见了几人一面,之后便再为见过大哥哥和明熙,就连测试那几日,他们都不曾来过。 他们很忙,她知道,所以才会有些诧异他们今日怎的会突然聚齐在红榜前。本以为他们也是来看看热闹,没成想却是特意来陪她的 学院的处罚很可怕么? 蓦地,一阵旋风刮过,便见平地而起一个巨大白色光圈,逐渐升起形成一个巨大光柱,光柱上面收紧,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将红榜附近所有人都围在里面。 “开始了。”即墨火宇道。 什么开始了? 还没等倾雪反应明白,光圈内便突然凭空露出十个巨大黑色的铁链,粗细不一,最细的约半尺宽,最粗的则有三尺宽,很是骇人。 突然,最细的那条一头冲向了地面上一人,迅速将那人卷住,又连同那人飞速消失。 地面突然空出了一人的地方。 “啊啊啊,刚才站在我旁边的是此次测试的倒数第十!” 空地旁,一人有些兴奋地喊着,“我竟然和新生倒数第十名站在一起,我好幸福!” 说话间,又是一条铁链甩着身子,蠢蠢欲动,逐渐向某处靠近,人群逐渐散开,露出一个圈子。圈子中,一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铁链如同蝰蛇般慢慢蠕动,逐渐缠上了那人的身体,接着便被抛到的半空中。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面目扭曲,似乎很是痛苦。铁链愈收愈紧,突然,白光一现,那人被逼得露出了原形。 一只硕大的仓鼠在铁链中间,就连尾巴都被铁链紧紧缠绕。 铁链逐渐变红,又是一阵惨叫,伴随着仓鼠被烤的滋滋声,白烟升腾,空气中尽是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倾雪坐在飞剑上,向后靠了靠,莫名地觉得身上有些疼。 卷着血肉模糊的仓鼠,铁链飞速消失。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要!我不要!啊——” 又一人被铁链绑住,铁链收紧,虽没有露出原形,却依旧冒着白烟,空气中的烤肉味道愈来愈浓厚。 “呕!”开始有人呕吐的声音。 人群“嗡”地炸开。 露出本体的幻化成人形,幻化成人形的又露出了本体。 四处乱窜,空中,地上,一片混乱,却有八处的空间很是空荡,寂静异常。 其中七处分别是各个铁链的四周,剩下那一处则是半空中倾雪几人所在之地。 手突然从身后被握住。倾雪回头,钟离玉也坐在了灵剑上,嘴唇微动,没有声音,却听到了他的话。 “别怕。” 手腕上传音铃微闪,倾雪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别怕。” 点点头,突然就不怕了。 “这铁链是神物,能够洗涤学生身上的污浊之气。方才那只仓鼠定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强烈。”即墨火轩道,“妹妹心性纯洁,该不会如此难过。” 如此说,是安慰倾雪,安慰其余人,也是安慰他自己。空中一直蛰伏不动的最粗的那条铁链,定是要缚着倾雪的。即便倾雪心性纯洁,即便她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一片雪花,但多少还是会受些罪的。 眨眼间,已经有八个人被铁链带走,只剩下最宽的两条铁链飞在空中。 地面上,一黑衣男子气定神闲地站着,双手背于身后,周身一片冰寒。 其中的一条稍细的铁链略过男子身前,却不像铁链略过其他人一般飞走,反而一个急转弯停在了男子身旁。 男子眸中尽是惊诧和不可置信。 男子不动,铁链亦是不动。 良久,男子缓缓放开了双手,任凭铁链一圈圈地缠绕,收紧。 铁链却难得的没有变红,没有“滋滋”的声响,没有白烟升腾,也没有烤肉的味道弥漫。 黑衣男子随着铁链消失,空中便只剩下了那条最粗的,黑色的铁链。 拉着倾雪从飞剑上站起来,紧握着的手愈发紧了。 钟离玉神色凝重,无论如何,他这次都不会放她一人离开。 即墨火轩几人也全身戒备,围在了倾雪身边。若一会儿倾雪实在难受,他们即便违背校规,也要将她救下来。 第二十九章 赐婚 不出一日,王后和倾雪的这段对话便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倾雪却在那次谈话后便出了王宫。 倾雪坐在马车里,而赶马车的人正是即墨家和凤家联姻的另一个当事人——凤天涯。 倾雪很庆幸谈话的最后一刻凤天涯的到来,很庆幸凤天涯体贴地带她偷偷溜出了王宫,对于十四岁就成亲还要传的人尽皆知,倾雪觉得自己真心没有那个能力承受。在她的心中,十四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在狐族,在闻人界,便要为**为人母了。 太可怕了! 所以在第一时间,舆论爆发的前一刻,倾雪果断的选择了跟凤天涯出宫,等过几天风平浪静些再回来。 但是对于和凤天涯早早定亲,倾雪是很情愿的。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早早收入自己石榴裙下,这是狐族女子固有的想法。倾雪作为一只血统纯正的狐狸,定要恪尽职守,把这个想法发扬光大。想着马车外面坐着自己的准夫君,嘴角微微翘起。 这种感觉真好,有些像私奔。 私奔…… 倾雪猛地摇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他们这叫光明正大的溜出来,光明正大的!毕竟离开前,得到了王后的首肯。 离开前,王后很体贴地拉着凤天涯的手,比拉着倾雪手的时候还要体贴。 “天涯,雪儿从此便交给你了。” 很含情脉脉恋恋不舍语重心长的一句话,温婉端庄的王后却硬是说出了欢快的吾家有女终出嫁的感觉。 凤天涯神色郑重的如那晚发誓一般:“姑姑放心。” 只是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倾雪的心泛起了涟漪。这四个字包含的情感太多太多,她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 气氛突然有些伤感。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凤天涯的头从车外探了进来,“雪儿,下车。” 被凤天涯扶着下了马车,倾雪看着面前的大门,门旁的侍卫恭敬地跪着,门上黑漆漆的牌匾上两个烫金严谨的两个大字:凤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凤府,倾雪心一颤,突然有种见公婆的感觉。拉着凤天涯的手不由得紧了。 看出倾雪的异样,凤天涯拉着她走进大门:“父亲不在府中,你不用拘谨。” 左脚突然被右脚拌了一下,倾雪一个趔趄。 不……不……不……不在府中是什么意思?表哥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脑中突然出现一些限制级场面,脸刷地便的通红。不在府中,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倾雪歪头看着凤天涯,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本就给人一种温暖感觉的他如今更是让人忍不住接近。一袭红衣,淡雅的气质,淡雅的举止,如沐春风的笑容,清澈如水的眸子。 当真是狐族顶顶好看的公子了。 反正都已经有了口头的婚约,如果表哥真要做些什么的话,自己应该不……不……不……不会反抗吧。 又想起了狐族女子固有的想法,倾雪打定主意,坚决不反抗! 手突然被拉扯了一下,倾雪身子一栽,险些没栽到地上。 凤天涯扶住倾雪:“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倾雪眨眨眼睛,脸倏地变的通红,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冒烟了。 “没……没想什么。” 把身子转到一边,狠命地揉搓着自己的脸。就算想什么也不能说啊,难道说自己刚才在意、淫他? 被拉着走进了一间院落,倾雪一怔。若不是确定是在凤府,她倒真以为自己如今是在王宫。 一方院落,院中一棵紫藤树,树下一方石桌,桌旁四个石凳。和落雪苑及其相似。 走进一间屋子,屋内的格局也和她的房间别无二致,只是房间内的所有丝绸锦被全被换成了红色。 “这间雪苑就作为我们的婚房可好?” 婚……房? “我知你舍不得落雪苑,便仿照落雪苑做了它,以后我们便可以住在这里。” 倾雪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落雪苑的每一处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的,住了十四年,最留恋的地方便是那里了。突然也如沐春风的笑了,嫁给表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王宫里向来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况且公主出嫁又是狐族的一大喜事。尽管还没有明确的赐婚旨意下来,但是凤天涯作为准驸马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 王宫里到处都洋溢着喜气,唯独一个地方…… “喝茶。”子阳辰夜举起杯子和钟离玉手中的碰了一下,“干杯。” 钟离玉皱眉:“你做什么?” “陪你借酒消愁啊。”子阳辰夜扬了扬手中的茶杯,又道,“以茶代酒,也将就着喝吧,总好过什么喝的都没有。” 钟离玉眸色一沉,手中的茶化作几道冰柱就向子阳辰夜刺去。 子阳辰夜赶紧闪身躲开,冰柱径直向前飞,穿过院中一棵树的树干后方化作一滩水散落在地面。 子阳辰夜看着树干上几个不大不小的洞,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你还真动手啊。” 钟离玉淡淡地瞟了一眼子阳辰夜,默默地提起茶壶。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子阳辰夜忙告饶道。那茶壶里可还有满满一壶水呢,全化成冰柱的话,即使自己不被捅成蚂蜂窝,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钟离玉真的把茶壶放下,子阳辰夜才又重新坐下,凑到钟离玉旁边,悄声道:“要不要我替你杀了那位准驸马?” “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嘁,不用我插手也插手这么多年了。”子阳辰夜嘀咕道。 “不过,如果倾雪真的和那位准驸马成亲了,你怎么办?” 钟离玉皱了皱眉:“我会尽力在他们成亲前让倾雪恢复记忆。” “说的倒是轻松。你我如今连倾雪到底为何没有前世记忆的原因都不清楚,如何让她恢复记忆?即便她真的恢复记忆了,若是她仍旧要嫁给那位准驸马,你又当如何?” 子阳辰夜的话让钟离玉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 “是啊,如果倾雪执意要嫁给他,那自己又当如何。”钟离玉从没想过,也从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为在他的心里,倾雪一直都是他的,也只可能是他的。如今倾雪失去记忆,若她的记忆永远不恢复,那么一切是不是又要重新开始? 子阳辰夜老神在在:“据说,那位准驸马的名字叫做凤天涯。” 拿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有一些茶水洒落出来。 盯着钟离玉微变的脸色,子阳辰夜嘴角微翘:“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会。” 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钟离玉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石桌上。 “呦,那位准驸马来了,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连你这个……都被比了下去。” 子阳辰夜的话音刚落,便见凤天涯和倾雪从苑外缓缓走来。 在凤府住了几天,始终没有见到倾雪的舅舅,她未来的公公。明日便是下旨赐婚的日子,倾雪实在没有理由再住下去,被凤天涯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子阳辰夜看清来人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扭头对钟离玉似笑非笑:“看来倾雪的记忆也不用急着恢复了。” “准驸马?”子阳辰夜对着凤天涯挑了挑眉。 凤天涯看见苑中的两人瞬间愣住,之后缓缓跪下:“圣预言师。” 子阳辰夜微微翘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倾雪,你挑夫婿的眼光不错啊。” 月圆之夜,王宫盛宴。 此次夜宴将有一件大事昭告天下,这件大事的内容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公主即墨倾雪和凤司仪的儿子凤天涯的婚事。众大臣及家眷都喜气洋洋,准备好了一肚子恭贺的话。 “王上,王后到。” “圣预言师到。” “琉霜公主到。” “钟离医师到。” 伴随着随从的几声高喊,倾雪几人相继步入荣倾殿,坐在早准备好的位子上。 倾雪的目光向殿中某一位置看去,凤天涯一身红衣,低着头,桌上的两只手紧紧握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凤天涯今日的红衣红的像血,难得的有一种喜庆的感觉。也许是心态不同,所以眼中看到的景象也不同吧。今日是自己和表哥定亲的日子,自然看什么都觉得喜庆的,哪怕现在送来一朵白菊花,她都会觉得这花吉利的很。 狐王和王后带着笑意坐下。 狐王全身洋溢着喜气:“今日夜宴开始之前,本王要先宣布一件事。” 话毕,站在狐王一旁的侍从便拿起旁边盘中的王旨,走到殿前站立,扬声道:“狐王有旨,凤天涯接旨。” 凤天涯走到殿中跪下,眼眸低垂,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是他从刚才就一直握着的手似乎攥的更紧了。许是激动吧,倾雪心道,自己的手不也是一直握着呢么。 “奉天承运,狐王召曰:凤司仪之子凤天涯德厚流光,守正不阿,乃我族少有之人杰。恰值琉霜公主即墨倾雪待字闺中,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与凤天涯堪称天设地造,现特将琉霜公主许配凤天涯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日完婚。钦此。” 第五十七章 新纪录 “妹妹别怕。” “小妹别怕。” “倾雪妹妹别怕。” “阿雪别怕。” “倾雪姐姐别怕。” “公主殿下别怕。” 几乎是同时,几人说出了各自的话。 心中又是一阵暖流划过,倾雪此刻是真的一丝都不怕了。该来的总会来,怕也无用。况且,她身边还有着这么多陪着她的人。 倾雪几人悬空立在光柱最中心,铁链从光柱最外围,一圈一圈搜索,一圈一圈向中心靠近。 被扫过的弟子一圈圈靠近外围,光圈中心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倾雪几人。 粗长的铁链围成一个圈将倾雪几人圈在中心,一圈圈绕着,一圈圈收紧。 铁链,擦到了即墨火轩的衣裳,略过了明熙的发梢,带过的风又将即墨火宇的头发刮的四散。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光柱内逐渐变得阴暗。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将缠在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伴随着软件震动的声音,剑尖明光闪耀,晃到了光圈内所有人的眼睛。 明熙的耳朵也变成了尖尖的模样。后背隐约冒出光芒,只待铁链收紧,她便第一时间将四翼露出,带着倾雪飞出去。 倾雪是火轩唯一的妹妹,她不能让她有事。 铁链外众人小心翼翼,铁链内气氛剑拔弩张。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要开始了!”铁链外,甲兴奋有之,颤抖有之。 “新生中倒数第一,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乙崇拜有之,疑惑有之,却由于光柱内阴暗的缘故看不清铁链中的任何人。 “看!他们将软剑抽了出来!他们这是做什么?要违背校规拒死不从,要与那三尺粗的铁链进行一番生死搏斗吗!”丙激动有之,恐惧有之,说出了铁链外所有人的心声。 突然! 风停了! 铁链不再转动,围成的圈也散开,柔软的铁链像是突然变成了铁柱一般,一截一截地绷的笔直。 粗大的铁柱开始在光柱内四下乱窜,无目的地飞行。 方才还很是凝重的气氛突然间便泄了气。 即墨火轩握着软剑的手有些颤抖:“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 苏锦点点头,手中灵力光满若隐若现:“铁链是认着考生在考卷上输入的灵力来抓人的。” 明熙尖尖的耳朵有些红:“倾雪妹妹灵力被压制,卷子上也没有她的灵力,铁链不认得她。” “哎,关心则乱。”即墨火宇扶着额头,只露出美的感天动地的侧脸。 白夭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愣了神儿,两只兔耳朵又冒了出来。 倾雪眨眨眼,铁链不认得她,那自然也抓不得她。她这算不算是,又破了一项纪录? 那铁链是抓,还是不抓?抓,要抓谁? 倾雪觉得,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铁链很焦躁地在光柱中横冲直撞。即便铁链没有灵性,倾雪却依然觉得这个神物如今的心情是很焦躁的。 粗重的链条卷起了好多灰尘,光柱内的所有人都静静地保持着方才的姿态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尽量轻些再轻些,生怕一个不小心,铁链便将他们中的某个人抓了去。 于倾雪几人而言,铁链如此是发狂的前兆。抓不到倒数第一那位考生,铁链自是不知如何是好。 但于光柱中其余人而言,这铁链好生厉害,好生骇人,好生癫狂,怎的就不能如前几条铁链般抓了人便走,怎的这铁链抓人前还要松松筋骨么! 铁链你如此是会吓死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铁链终于停了下来,“轰”地一声,撞碎了光柱,速度极快地飞走,消失不见。只剩遮天蔽日的尘土不断蔓延,吞没了悬在空中的红榜和白榜。 所有人都呆怔在地。 光圈竟被撞碎了? 铁链没有抓人,自行飞走了? 他们从未听说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啊! 等等,这,算是又一项记录被迫了么? 不,这不是破纪录!闻人学院有史以来第一次抓学生的铁链也能空空如也的来,又空空如也的归。 这位新生,是开辟了学院历史的先河啊! “我的娘啊,太可怕了!”甲“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那位新生到底是何许人,你们可看清了?”乙问。 众人摇头。 “大抵是位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殿下吧。” 闻人学院此次新生测试白榜上的第一名,从此成了谜一般的存在。比龙铭殿下还要玄幻的存在。 “龙铭殿下算什么?他交三科白卷,他能比零分还低吗?他再厉害,当初也是乖乖被链条拽走了吧。你看这次的新生,他可是把铁链都吓走了。铁链都不敢抓,你能么,龙铭殿下能么。” “看你龙族还有什么好吹嘘的,你也别说这位新生是你龙族新来的殿下。据我所知,你龙族今年只来了一位殿下,还是倒数第六那个。告诉你个秘密,我也不怕你往外说,其实这位新生,是我们牡丹族的。” “我呸,你个恬不知耻的烂牡丹,这位新生殿下明明是我月季族的。” 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而早在光柱刚刚破裂之时,即墨火轩几人便很有远见的将倾雪带走,离开了新生茶楼处。 等那红榜白榜终于在灰尘中露了头,茶楼处终于能看清些,众人也缓过神的时候,那悬空立于光圈中心,曾被铁链圈着的几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学院最西侧禁地旁的一间院落,倾雪,即墨火轩,苏锦等八人挤在一间屋内围着一张圆桌子坐了一圈。 屋内茶香四溢。 即墨火宇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又拿起茶壶道了一杯,道:“好几年没有喝小妹泡的茶了,我还怪想的。” 即墨火轩也点头,拿着茶杯慢慢品着:“我和火宇也自行照着你这方法泡过,却依旧没你这香。” “大殿下说的可是那次?” 明熙转头对着倾雪道,“那次火宇拉着我,硬是说泡了杯茶要给我尝尝。一壶滚烫的热水放了几个花瓣,本还有了那么一丝清香,他却又拿了一个瓶子说是什么精油,不管不顾地倒了进去,接着那茶水便闻不得了。” “还不是小妹你那精油太过难做,我一不小心,做糊了。”即墨火宇有些惋惜地道,“当初离开王宫的时候我就该让小妹多做几瓶精油带着的,也省的我费了好几日的功夫才做出了一瓶糊糊。” 倾雪抿唇,“明熙姐姐若是喜欢,日后我常泡给你喝。” “好。”明熙应的很是干脆。 几人喝够了茶,放下了茶杯,即墨火轩开口:“妹妹,这次因为你没有灵力,铁链没有抓你,你算是暂时躲过了这一劫,但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即墨火宇点点头,正色道:“学院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几日长老院定会对新生逐个排查,等查出了那不写名字,还炸了长老院阅卷室的考生是谁,你的日你便没那么好过了。” 这话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却是事实。 倾雪心里明白,她现在虽安然无恙,但等着她的只能是更严重的处罚。 明熙覆上了倾雪放在桌上的手:“你也别担心,我这段十日会多多留意长老院的动静,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通知你。” “公主殿下虽定会受罚,但以长老院一贯的作风,我猜想这处罚很有可能会推到一个月的测试后。”苏锦咬着唇,“长老们向来怕麻烦。等第二次测试的结果出来后,两个处罚并做一个,正好合他们的心。” 即墨火宇拖着腮,“若小妹第二次测试还是不写名字” 话说到了一半便没再往下说,倾雪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若再不写名字,她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倒是不用考虑名字的事儿,第二次测试实战居多,我们在这一个月内多锻炼妹妹的身体素质,让她有一技防身,能够在测试里多坚持一些时间,不再是后十名便好。” 大家点头,一番商议就此结束。 说是众人商议,但参与商议的只有火轩,火宇,明熙和苏锦四人。小迷早趴在桌子上睡个昏天黑地,白夭夭则时不时地看着即墨火宇的侧脸发呆,倾雪屏气凝神地听着没有话语权,钟离玉则掐着茶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或者是听进去了,却也只是静静听着。 “明日上午你们有一节术法课。你没有灵力,去不去都成。像哥哥我,这种课是很少去的。”临走前,即墨火宇拍了拍倾雪的肩膀,顺便顺走了一瓶精油。 术法课,她自然要去,还要好好听着。等体内的月夜明珠完全融合,她的灵力自然便回来了。她先多记些术法的心法口诀,记得熟了,她到时运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些。 别了钟离玉和白夭夭,倾雪回房休息,却丝毫提不起睡意。在这里生活了十四余年,她终于要接触术法了,想着她有朝一日也能随意掐一个净身诀,**诀什么的,便很是兴奋。 第五十七章 新纪录 “妹妹别怕。” “小妹别怕。” “倾雪妹妹别怕。” “阿雪别怕。” “倾雪姐姐别怕。” “公主殿下别怕。” 几乎是同时,几人说出了各自的话。 心中又是一阵暖流划过,倾雪此刻是真的一丝都不怕了。该来的总会来,怕也无用。况且,她身边还有着这么多陪着她的人。 倾雪几人悬空立在光柱最中心,铁链从光柱最外围,一圈一圈搜索,一圈一圈向中心靠近。 被扫过的弟子一圈圈靠近外围,光圈中心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倾雪几人。 粗长的铁链围成一个圈将倾雪几人圈在中心,一圈圈绕着,一圈圈收紧。 铁链,擦到了即墨火轩的衣裳,略过了明熙的发梢,带过的风又将即墨火宇的头发刮的四散。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光柱内逐渐变得阴暗。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将缠在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伴随着软件震动的声音,剑尖明光闪耀,晃到了光圈内所有人的眼睛。 明熙的耳朵也变成了尖尖的模样。后背隐约冒出光芒,只待铁链收紧,她便第一时间将四翼露出,带着倾雪飞出去。 倾雪是火轩唯一的妹妹,她不能让她有事。 铁链外众人小心翼翼,铁链内气氛剑拔弩张。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要开始了!”铁链外,甲兴奋有之,颤抖有之。 “新生中倒数第一,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乙崇拜有之,疑惑有之,却由于光柱内阴暗的缘故看不清铁链中的任何人。 “看!他们将软剑抽了出来!他们这是做什么?要违背校规拒死不从,要与那三尺粗的铁链进行一番生死搏斗吗!”丙激动有之,恐惧有之,说出了铁链外所有人的心声。 突然! 风停了! 铁链不再转动,围成的圈也散开,柔软的铁链像是突然变成了铁柱一般,一截一截地绷的笔直。 粗大的铁柱开始在光柱内四下乱窜,无目的地飞行。 方才还很是凝重的气氛突然间便泄了气。 即墨火轩握着软剑的手有些颤抖:“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 苏锦点点头,手中灵力光满若隐若现:“铁链是认着考生在考卷上输入的灵力来抓人的。” 明熙尖尖的耳朵有些红:“倾雪妹妹灵力被压制,卷子上也没有她的灵力,铁链不认得她。” “哎,关心则乱。”即墨火宇扶着额头,只露出美的感天动地的侧脸。 白夭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愣了神儿,两只兔耳朵又冒了出来。 倾雪眨眨眼,铁链不认得她,那自然也抓不得她。她这算不算是,又破了一项纪录? 那铁链是抓,还是不抓?抓,要抓谁? 倾雪觉得,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铁链很焦躁地在光柱中横冲直撞。即便铁链没有灵性,倾雪却依然觉得这个神物如今的心情是很焦躁的。 粗重的链条卷起了好多灰尘,光柱内的所有人都静静地保持着方才的姿态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尽量轻些再轻些,生怕一个不小心,铁链便将他们中的某个人抓了去。 于倾雪几人而言,铁链如此是发狂的前兆。抓不到倒数第一那位考生,铁链自是不知如何是好。 但于光柱中其余人而言,这铁链好生厉害,好生骇人,好生癫狂,怎的就不能如前几条铁链般抓了人便走,怎的这铁链抓人前还要松松筋骨么! 铁链你如此是会吓死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铁链终于停了下来,“轰”地一声,撞碎了光柱,速度极快地飞走,消失不见。只剩遮天蔽日的尘土不断蔓延,吞没了悬在空中的红榜和白榜。 所有人都呆怔在地。 光圈竟被撞碎了? 铁链没有抓人,自行飞走了? 他们从未听说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啊! 等等,这,算是又一项记录被迫了么? 不,这不是破纪录!闻人学院有史以来第一次抓学生的铁链也能空空如也的来,又空空如也的归。 这位新生,是开辟了学院历史的先河啊! “我的娘啊,太可怕了!”甲“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那位新生到底是何许人,你们可看清了?”乙问。 众人摇头。 “大抵是位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殿下吧。” 闻人学院此次新生测试白榜上的第一名,从此成了谜一般的存在。比龙铭殿下还要玄幻的存在。 “龙铭殿下算什么?他交三科白卷,他能比零分还低吗?他再厉害,当初也是乖乖被链条拽走了吧。你看这次的新生,他可是把铁链都吓走了。铁链都不敢抓,你能么,龙铭殿下能么。” “看你龙族还有什么好吹嘘的,你也别说这位新生是你龙族新来的殿下。据我所知,你龙族今年只来了一位殿下,还是倒数第六那个。告诉你个秘密,我也不怕你往外说,其实这位新生,是我们牡丹族的。” “我呸,你个恬不知耻的烂牡丹,这位新生殿下明明是我月季族的。” 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而早在光柱刚刚破裂之时,即墨火轩几人便很有远见的将倾雪带走,离开了新生茶楼处。 等那红榜白榜终于在灰尘中露了头,茶楼处终于能看清些,众人也缓过神的时候,那悬空立于光圈中心,曾被铁链圈着的几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学院最西侧禁地旁的一间院落,倾雪,即墨火轩,苏锦等八人挤在一间屋内围着一张圆桌子坐了一圈。 屋内茶香四溢。 即墨火宇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又拿起茶壶道了一杯,道:“好几年没有喝小妹泡的茶了,我还怪想的。” 即墨火轩也点头,拿着茶杯慢慢品着:“我和火宇也自行照着你这方法泡过,却依旧没你这香。” “大殿下说的可是那次?” 明熙转头对着倾雪道,“那次火宇拉着我,硬是说泡了杯茶要给我尝尝。一壶滚烫的热水放了几个花瓣,本还有了那么一丝清香,他却又拿了一个瓶子说是什么精油,不管不顾地倒了进去,接着那茶水便闻不得了。” “还不是小妹你那精油太过难做,我一不小心,做糊了。”即墨火宇有些惋惜地道,“当初离开王宫的时候我就该让小妹多做几瓶精油带着的,也省的我费了好几日的功夫才做出了一瓶糊糊。” 倾雪抿唇,“明熙姐姐若是喜欢,日后我常泡给你喝。” “好。”明熙应的很是干脆。 几人喝够了茶,放下了茶杯,即墨火轩开口:“妹妹,这次因为你没有灵力,铁链没有抓你,你算是暂时躲过了这一劫,但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即墨火宇点点头,正色道:“学院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几日长老院定会对新生逐个排查,等查出了那不写名字,还炸了长老院阅卷室的考生是谁,你的日你便没那么好过了。” 这话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却是事实。 倾雪心里明白,她现在虽安然无恙,但等着她的只能是更严重的处罚。 明熙覆上了倾雪放在桌上的手:“你也别担心,我这段十日会多多留意长老院的动静,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通知你。” “公主殿下虽定会受罚,但以长老院一贯的作风,我猜想这处罚很有可能会推到一个月的测试后。”苏锦咬着唇,“长老们向来怕麻烦。等第二次测试的结果出来后,两个处罚并做一个,正好合他们的心。” 即墨火宇拖着腮,“若小妹第二次测试还是不写名字” 话说到了一半便没再往下说,倾雪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若再不写名字,她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倒是不用考虑名字的事儿,第二次测试实战居多,我们在这一个月内多锻炼妹妹的身体素质,让她有一技防身,能够在测试里多坚持一些时间,不再是后十名便好。” 大家点头,一番商议就此结束。 说是众人商议,但参与商议的只有火轩,火宇,明熙和苏锦四人。小迷早趴在桌子上睡个昏天黑地,白夭夭则时不时地看着即墨火宇的侧脸发呆,倾雪屏气凝神地听着没有话语权,钟离玉则掐着茶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或者是听进去了,却也只是静静听着。 “明日上午你们有一节术法课。你没有灵力,去不去都成。像哥哥我,这种课是很少去的。”临走前,即墨火宇拍了拍倾雪的肩膀,顺便顺走了一瓶精油。 术法课,她自然要去,还要好好听着。等体内的月夜明珠完全融合,她的灵力自然便回来了。她先多记些术法的心法口诀,记得熟了,她到时运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些。 别了钟离玉和白夭夭,倾雪回房休息,却丝毫提不起睡意。在这里生活了十四余年,她终于要接触术法了,想着她有朝一日也能随意掐一个净身诀,**诀什么的,便很是兴奋。 第二十九章 赐婚 不出一日,王后和倾雪的这段对话便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倾雪却在那次谈话后便出了王宫。 倾雪坐在马车里,而赶马车的人正是即墨家和凤家联姻的另一个当事人——凤天涯。 倾雪很庆幸谈话的最后一刻凤天涯的到来,很庆幸凤天涯体贴地带她偷偷溜出了王宫,对于十四岁就成亲还要传的人尽皆知,倾雪觉得自己真心没有那个能力承受。在她的心中,十四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在狐族,在闻人界,便要为**为人母了。 太可怕了! 所以在第一时间,舆论爆发的前一刻,倾雪果断的选择了跟凤天涯出宫,等过几天风平浪静些再回来。 但是对于和凤天涯早早定亲,倾雪是很情愿的。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早早收入自己石榴裙下,这是狐族女子固有的想法。倾雪作为一只血统纯正的狐狸,定要恪尽职守,把这个想法发扬光大。想着马车外面坐着自己的准夫君,嘴角微微翘起。 这种感觉真好,有些像私奔。 私奔…… 倾雪猛地摇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他们这叫光明正大的溜出来,光明正大的!毕竟离开前,得到了王后的首肯。 离开前,王后很体贴地拉着凤天涯的手,比拉着倾雪手的时候还要体贴。 “天涯,雪儿从此便交给你了。” 很含情脉脉恋恋不舍语重心长的一句话,温婉端庄的王后却硬是说出了欢快的吾家有女终出嫁的感觉。 凤天涯神色郑重的如那晚发誓一般:“姑姑放心。” 只是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倾雪的心泛起了涟漪。这四个字包含的情感太多太多,她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 气氛突然有些伤感。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凤天涯的头从车外探了进来,“雪儿,下车。” 被凤天涯扶着下了马车,倾雪看着面前的大门,门旁的侍卫恭敬地跪着,门上黑漆漆的牌匾上两个烫金严谨的两个大字:凤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凤府,倾雪心一颤,突然有种见公婆的感觉。拉着凤天涯的手不由得紧了。 看出倾雪的异样,凤天涯拉着她走进大门:“父亲不在府中,你不用拘谨。” 左脚突然被右脚拌了一下,倾雪一个趔趄。 不……不……不……不在府中是什么意思?表哥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脑中突然出现一些限制级场面,脸刷地便的通红。不在府中,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倾雪歪头看着凤天涯,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本就给人一种温暖感觉的他如今更是让人忍不住接近。一袭红衣,淡雅的气质,淡雅的举止,如沐春风的笑容,清澈如水的眸子。 当真是狐族顶顶好看的公子了。 反正都已经有了口头的婚约,如果表哥真要做些什么的话,自己应该不……不……不……不会反抗吧。 又想起了狐族女子固有的想法,倾雪打定主意,坚决不反抗! 手突然被拉扯了一下,倾雪身子一栽,险些没栽到地上。 凤天涯扶住倾雪:“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倾雪眨眨眼睛,脸倏地变的通红,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冒烟了。 “没……没想什么。” 把身子转到一边,狠命地揉搓着自己的脸。就算想什么也不能说啊,难道说自己刚才在意、淫他? 被拉着走进了一间院落,倾雪一怔。若不是确定是在凤府,她倒真以为自己如今是在王宫。 一方院落,院中一棵紫藤树,树下一方石桌,桌旁四个石凳。和落雪苑及其相似。 走进一间屋子,屋内的格局也和她的房间别无二致,只是房间内的所有丝绸锦被全被换成了红色。 “这间雪苑就作为我们的婚房可好?” 婚……房? “我知你舍不得落雪苑,便仿照落雪苑做了它,以后我们便可以住在这里。” 倾雪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落雪苑的每一处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的,住了十四年,最留恋的地方便是那里了。突然也如沐春风的笑了,嫁给表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王宫里向来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况且公主出嫁又是狐族的一大喜事。尽管还没有明确的赐婚旨意下来,但是凤天涯作为准驸马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 王宫里到处都洋溢着喜气,唯独一个地方…… “喝茶。”子阳辰夜举起杯子和钟离玉手中的碰了一下,“干杯。” 钟离玉皱眉:“你做什么?” “陪你借酒消愁啊。”子阳辰夜扬了扬手中的茶杯,又道,“以茶代酒,也将就着喝吧,总好过什么喝的都没有。” 钟离玉眸色一沉,手中的茶化作几道冰柱就向子阳辰夜刺去。 子阳辰夜赶紧闪身躲开,冰柱径直向前飞,穿过院中一棵树的树干后方化作一滩水散落在地面。 子阳辰夜看着树干上几个不大不小的洞,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你还真动手啊。” 钟离玉淡淡地瞟了一眼子阳辰夜,默默地提起茶壶。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子阳辰夜忙告饶道。那茶壶里可还有满满一壶水呢,全化成冰柱的话,即使自己不被捅成蚂蜂窝,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钟离玉真的把茶壶放下,子阳辰夜才又重新坐下,凑到钟离玉旁边,悄声道:“要不要我替你杀了那位准驸马?” “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嘁,不用我插手也插手这么多年了。”子阳辰夜嘀咕道。 “不过,如果倾雪真的和那位准驸马成亲了,你怎么办?” 钟离玉皱了皱眉:“我会尽力在他们成亲前让倾雪恢复记忆。” “说的倒是轻松。你我如今连倾雪到底为何没有前世记忆的原因都不清楚,如何让她恢复记忆?即便她真的恢复记忆了,若是她仍旧要嫁给那位准驸马,你又当如何?” 子阳辰夜的话让钟离玉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 “是啊,如果倾雪执意要嫁给他,那自己又当如何。”钟离玉从没想过,也从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为在他的心里,倾雪一直都是他的,也只可能是他的。如今倾雪失去记忆,若她的记忆永远不恢复,那么一切是不是又要重新开始? 子阳辰夜老神在在:“据说,那位准驸马的名字叫做凤天涯。” 拿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有一些茶水洒落出来。 盯着钟离玉微变的脸色,子阳辰夜嘴角微翘:“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会。” 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钟离玉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石桌上。 “呦,那位准驸马来了,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连你这个……都被比了下去。” 子阳辰夜的话音刚落,便见凤天涯和倾雪从苑外缓缓走来。 在凤府住了几天,始终没有见到倾雪的舅舅,她未来的公公。明日便是下旨赐婚的日子,倾雪实在没有理由再住下去,被凤天涯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子阳辰夜看清来人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扭头对钟离玉似笑非笑:“看来倾雪的记忆也不用急着恢复了。” “准驸马?”子阳辰夜对着凤天涯挑了挑眉。 凤天涯看见苑中的两人瞬间愣住,之后缓缓跪下:“圣预言师。” 子阳辰夜微微翘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倾雪,你挑夫婿的眼光不错啊。” 月圆之夜,王宫盛宴。 此次夜宴将有一件大事昭告天下,这件大事的内容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公主即墨倾雪和凤司仪的儿子凤天涯的婚事。众大臣及家眷都喜气洋洋,准备好了一肚子恭贺的话。 “王上,王后到。” “圣预言师到。” “琉霜公主到。” “钟离医师到。” 伴随着随从的几声高喊,倾雪几人相继步入荣倾殿,坐在早准备好的位子上。 倾雪的目光向殿中某一位置看去,凤天涯一身红衣,低着头,桌上的两只手紧紧握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凤天涯今日的红衣红的像血,难得的有一种喜庆的感觉。也许是心态不同,所以眼中看到的景象也不同吧。今日是自己和表哥定亲的日子,自然看什么都觉得喜庆的,哪怕现在送来一朵白菊花,她都会觉得这花吉利的很。 狐王和王后带着笑意坐下。 狐王全身洋溢着喜气:“今日夜宴开始之前,本王要先宣布一件事。” 话毕,站在狐王一旁的侍从便拿起旁边盘中的王旨,走到殿前站立,扬声道:“狐王有旨,凤天涯接旨。” 凤天涯走到殿中跪下,眼眸低垂,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是他从刚才就一直握着的手似乎攥的更紧了。许是激动吧,倾雪心道,自己的手不也是一直握着呢么。 “奉天承运,狐王召曰:凤司仪之子凤天涯德厚流光,守正不阿,乃我族少有之人杰。恰值琉霜公主即墨倾雪待字闺中,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与凤天涯堪称天设地造,现特将琉霜公主许配凤天涯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日完婚。钦此。” 第五十八章 雪霓裳 越兴奋,便越是清醒。 月光融融射进了屋子,倾雪披着一件披风下了床,伸手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没有灯笼,也没有燃蜡,只凭着细如琴弦的月亮照下来的月光将院子照的明亮。整个院子都流转着乳白色的光,看着便连浮躁的心也静了下来。 钟离玉一身紫色衣衫,伏在院中的石桌旁,并未发现倾雪。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才发现他竟就这般趴在石桌上,侧头枕着沉沉地睡着,石桌上,是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月光下,他的脸有些苍白。 倾雪蹙眉,他身体本就不好,在迷幻森林又受伤那么重,如今也不知有没有补回来。他这么睡在院中,不怕受凉么? 伸手想将钟离玉推醒,却又有些舍不得。将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鬼使神差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放在石桌上,侧头枕着。 两人上次离的这么近还是在迷幻森林,她从树上掉下来被他接住的时候。 那一次,他衣衫半裹,眼神深邃,全身上下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而近日,他却安静地睡着,微微苍白的脸,浅粉的唇,笔值高挺的鼻,唯一好看的眼被藏了起来,只有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层浅黑色的影。 倾雪有些痴痴地看着,从不知他的睫毛也这样长这样直这样黑这样密。 原来,他好看的地方不仅只有眼睛,还有眸子上方那和眸子一样漆黑的睫毛。 其实,平凡些也好。倾雪想,不若辰夜那般云淡风轻,不若大哥哥那般气宇轩昂,不若二哥哥那般风流倜傥,也不若苏锦那般清新干净。钟离玉平凡的气质,平凡的五官,在对上这几人的时候却从不显得突兀,宁静和谐,虽平凡,却又不输于任何一个。 这便是钟离玉,自成风华的钟离玉。 双眸微闭,呼吸着掺杂着月光的空气,渐渐沉睡。 再醒来时已是大亮,倾雪睁眼,却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披风也安静地放在床头枕旁。 下床穿衣,只感觉身体轻盈,神清气爽。 收拾妥当推开房门,院子很安静,只有钟离玉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坐在石桌旁。 “夭夭见你熟睡,便没叫你。她先去了学堂,你吃了饭便也去吧。” “你不去?” 倾雪歪着头,钟离玉面色红润,不若昨晚那般苍白,也丝毫没有想提及她是如何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的意向。若不是确信那披风本是放在包袱里,她倒真要以为昨晚趴在石桌上那般是梦了。 “作为跟班和伴读,我的确是不用去的。”钟离玉伸手将扣在石桌上的帘子掀开,露出里面的食物,“吃饭吧。” 倾雪走上前,桌上是两盘包子,几叠小菜。 很久没有吃包子了,倾雪顿觉饿得很,行云流水般坐了下来,左手拿了一个包子,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些小菜,一口包子,一口小菜吃的很是开心。 钟离玉伸手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倾雪面前:“早上起床后先喝些温水再进食比较适宜。” 倾雪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个,却很少这么做。常常不是忘了喝水,便是懒得喝。 如今有人将水倒好递到自己面前,她自然乐得喝下去。只是左手抓着包子,右手的筷子还夹着菜,如何再变出第三只手来?眼睛转了转,倾雪俯身,稳稳地用牙齿叼起茶杯,再仰头,温水便尽数流入口中。 将水咽下,又俯身,稳稳地将茶杯放回了桌面上。 钟离玉轻笑:“果真是懒只狐狸。” 眨眨眼,倾雪突然意识到,她竟将懒的本性暴露在了钟离玉面前。 伸手拿起筷子,钟离玉也夹了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一举一动很是高贵优雅,与倾雪的粗俗形成很是鲜明的对比。 倾雪看着钟离玉吃饭的模样张了张嘴:“你没吃饭啊” “我在等你。” 钟离玉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吃着眼前的包子,不时将包子放入碗里,夹一些菜吃。 “我在等你。”倾雪觉得这话听着很是窝心。透过对面的钟离玉看了看天,阳光明媚,日上三竿,想来这等的滋味也是不大好受的。 吃饱喝足,倾雪起身对钟离玉作揖:“谢小跟班大人不辞劳苦地等我吃饭,你好生看家,本公主去也。” 倾雪看着地图册子,一路向术法学堂走去。 “最新情报,最新消息,莫回头,莫停留,听我知了族将学院众事讲的天花乱坠犹如亲眼见亲耳听,无私奉献,分文不求。” 一路上,尽是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喊着,将此次新生测试红榜上的第一名到第十名都说了个遍。倾雪也立耳听着,听到此次红榜第三名的名字叫何霁夜的时候挑了挑眉。 这名字好熟悉,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哎,我有个消息你知道不?”甲仰着头文树上的知了。 树上一知了从叶子中露了头:“我知了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且说说。” “那前几日长老院发生的事儿,你知道不?” 话音刚落,知了的声音便翻了天。上百上千只知了同时叫着,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学院。 “知道知道,不就是长老院阅卷室被炸的事儿么!” 不仅树上的知了炸了,如今,连地面也炸了。 “什么什么?长老院阅卷室被炸了?知了你快说!” “知道知道,是个新生做的药剂,里面有硫磺草,火长老将那瓶药剂拿在手里,药剂就炸了!” “这么说,火长老也被炸了?” “知道知道,是的是的。” “哈哈哈,我终于知道白榜上那零下是怎么回事了!”乙手舞足蹈地道,“那位新生果真神人,不愧是我族的殿下。” “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那位殿下是我们芍药族的。” 倾雪伸手抚额挡住了脸,加快了步伐。即便昨日他们在昏天黑地什么也看不清之时便已离开,但却不保会有人看到。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终于到了学堂,教术法课的教室有十余间,不知白夭夭在哪个教室,逐个找起来,等找到了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倾雪便找了间人数比较少的教室,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熟人。 一粉衣女子翩跹而来挡在了倾雪面前,表情有些惊讶,声音却很温婉:“原来你也是闻人学院的新生。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雪族公主,雪霓裳。” 学堂“哄”地炸开。 “雪霓裳,她就是雪霓裳!” “雪族公主,好漂亮!” “红榜第一名竟然是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雪霓裳,新生红榜上的第一名,实力高强不可小觑。倾雪认得她,却不是因为这。几个月前在四季镇的四季灵剑阁,与她抢飞剑的便是面前这女子。连身上的粉衣都没有变。 雪霓裳笑容温婉,倾雪也回以笑容。 “不知妹妹你的名字” 雪霓裳欲言又止,明眸善睐,顾盼生辉间都是融入骨子里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倾雪觉得,若是即墨火宇在这儿,定会悔恨怎的没有雪霓裳这样的妹妹。她的静如处子,动如处子是装出来的,而面前这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气质浑然天成,比纯金还要纯上几分。 “即墨倾雪。”倾雪微微颔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即墨倾雪?”雪霓裳喃喃道,“据我所知,闻人界只有狐族的王族是以即墨为复姓。” 雪霓裳眸子倏地一亮:“原来是狐族的公主妹妹,失礼了。” 说罢,又在倾雪四周望了望:“当日遇见的那位公子……” 雪霓裳抿唇笑了笑:“你表哥,他应该也和你一起来了吧,咱们在这学院里也算是故交,不怕你笑话,我与你们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哪天选个日子,我做东,咱们在雪族的茶社里叙旧一番。” 雪霓裳一双明眸顾盼生辉:“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 两人方见面两次,且第一次见面又多少有些不愉快,而雪霓裳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倾雪觉得,不是雪霓裳肚量太大将那不愉快忘了,便是她肚量太小,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记得清楚。 倾雪对于雪霓裳的过度亲近有些不适,虽然同为王族,这般亲近是对的,也是从小学习礼仪时太傅便教过的。 只是学霓裳做的太过完美,语气,神态都跳不出一丝差错。也恰恰因此,倾雪不喜欢。 带着极大的歉意笑了笑:“我表哥没和我一起,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了吧。” “怎么可能。”不知是不是没听出倾雪话中的拒绝意味,雪霓裳依旧不依不饶,“王族到了年龄必是要来学院学习的。莫非那位公子是高年级的?” 雪霓裳眸光闪了闪,凑近倾雪耳边小声道:“进入学院后不得私自外出,莫非他那次是偷偷出学院?” 倾雪皱眉,所有王族到了一定年龄都是要进入闻人学院,这是规矩。雪霓裳这话无疑是给凤天涯安上了个无视规矩私自外出的罪名。 第五十八章 雪霓裳 越兴奋,便越是清醒。 月光融融射进了屋子,倾雪披着一件披风下了床,伸手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没有灯笼,也没有燃蜡,只凭着细如琴弦的月亮照下来的月光将院子照的明亮。整个院子都流转着乳白色的光,看着便连浮躁的心也静了下来。 钟离玉一身紫色衣衫,伏在院中的石桌旁,并未发现倾雪。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才发现他竟就这般趴在石桌上,侧头枕着沉沉地睡着,石桌上,是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月光下,他的脸有些苍白。 倾雪蹙眉,他身体本就不好,在迷幻森林又受伤那么重,如今也不知有没有补回来。他这么睡在院中,不怕受凉么? 伸手想将钟离玉推醒,却又有些舍不得。将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鬼使神差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放在石桌上,侧头枕着。 两人上次离的这么近还是在迷幻森林,她从树上掉下来被他接住的时候。 那一次,他衣衫半裹,眼神深邃,全身上下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而近日,他却安静地睡着,微微苍白的脸,浅粉的唇,笔值高挺的鼻,唯一好看的眼被藏了起来,只有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层浅黑色的影。 倾雪有些痴痴地看着,从不知他的睫毛也这样长这样直这样黑这样密。 原来,他好看的地方不仅只有眼睛,还有眸子上方那和眸子一样漆黑的睫毛。 其实,平凡些也好。倾雪想,不若辰夜那般云淡风轻,不若大哥哥那般气宇轩昂,不若二哥哥那般风流倜傥,也不若苏锦那般清新干净。钟离玉平凡的气质,平凡的五官,在对上这几人的时候却从不显得突兀,宁静和谐,虽平凡,却又不输于任何一个。 这便是钟离玉,自成风华的钟离玉。 双眸微闭,呼吸着掺杂着月光的空气,渐渐沉睡。 再醒来时已是大亮,倾雪睁眼,却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披风也安静地放在床头枕旁。 下床穿衣,只感觉身体轻盈,神清气爽。 收拾妥当推开房门,院子很安静,只有钟离玉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坐在石桌旁。 “夭夭见你熟睡,便没叫你。她先去了学堂,你吃了饭便也去吧。” “你不去?” 倾雪歪着头,钟离玉面色红润,不若昨晚那般苍白,也丝毫没有想提及她是如何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的意向。若不是确信那披风本是放在包袱里,她倒真要以为昨晚趴在石桌上那般是梦了。 “作为跟班和伴读,我的确是不用去的。”钟离玉伸手将扣在石桌上的帘子掀开,露出里面的食物,“吃饭吧。” 倾雪走上前,桌上是两盘包子,几叠小菜。 很久没有吃包子了,倾雪顿觉饿得很,行云流水般坐了下来,左手拿了一个包子,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些小菜,一口包子,一口小菜吃的很是开心。 钟离玉伸手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倾雪面前:“早上起床后先喝些温水再进食比较适宜。” 倾雪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个,却很少这么做。常常不是忘了喝水,便是懒得喝。 如今有人将水倒好递到自己面前,她自然乐得喝下去。只是左手抓着包子,右手的筷子还夹着菜,如何再变出第三只手来?眼睛转了转,倾雪俯身,稳稳地用牙齿叼起茶杯,再仰头,温水便尽数流入口中。 将水咽下,又俯身,稳稳地将茶杯放回了桌面上。 钟离玉轻笑:“果真是懒只狐狸。” 眨眨眼,倾雪突然意识到,她竟将懒的本性暴露在了钟离玉面前。 伸手拿起筷子,钟离玉也夹了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一举一动很是高贵优雅,与倾雪的粗俗形成很是鲜明的对比。 倾雪看着钟离玉吃饭的模样张了张嘴:“你没吃饭啊” “我在等你。” 钟离玉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吃着眼前的包子,不时将包子放入碗里,夹一些菜吃。 “我在等你。”倾雪觉得这话听着很是窝心。透过对面的钟离玉看了看天,阳光明媚,日上三竿,想来这等的滋味也是不大好受的。 吃饱喝足,倾雪起身对钟离玉作揖:“谢小跟班大人不辞劳苦地等我吃饭,你好生看家,本公主去也。” 倾雪看着地图册子,一路向术法学堂走去。 “最新情报,最新消息,莫回头,莫停留,听我知了族将学院众事讲的天花乱坠犹如亲眼见亲耳听,无私奉献,分文不求。” 一路上,尽是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喊着,将此次新生测试红榜上的第一名到第十名都说了个遍。倾雪也立耳听着,听到此次红榜第三名的名字叫何霁夜的时候挑了挑眉。 这名字好熟悉,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哎,我有个消息你知道不?”甲仰着头文树上的知了。 树上一知了从叶子中露了头:“我知了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且说说。” “那前几日长老院发生的事儿,你知道不?” 话音刚落,知了的声音便翻了天。上百上千只知了同时叫着,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学院。 “知道知道,不就是长老院阅卷室被炸的事儿么!” 不仅树上的知了炸了,如今,连地面也炸了。 “什么什么?长老院阅卷室被炸了?知了你快说!” “知道知道,是个新生做的药剂,里面有硫磺草,火长老将那瓶药剂拿在手里,药剂就炸了!” “这么说,火长老也被炸了?” “知道知道,是的是的。” “哈哈哈,我终于知道白榜上那零下是怎么回事了!”乙手舞足蹈地道,“那位新生果真神人,不愧是我族的殿下。” “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那位殿下是我们芍药族的。” 倾雪伸手抚额挡住了脸,加快了步伐。即便昨日他们在昏天黑地什么也看不清之时便已离开,但却不保会有人看到。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终于到了学堂,教术法课的教室有十余间,不知白夭夭在哪个教室,逐个找起来,等找到了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倾雪便找了间人数比较少的教室,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熟人。 一粉衣女子翩跹而来挡在了倾雪面前,表情有些惊讶,声音却很温婉:“原来你也是闻人学院的新生。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雪族公主,雪霓裳。” 学堂“哄”地炸开。 “雪霓裳,她就是雪霓裳!” “雪族公主,好漂亮!” “红榜第一名竟然是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雪霓裳,新生红榜上的第一名,实力高强不可小觑。倾雪认得她,却不是因为这。几个月前在四季镇的四季灵剑阁,与她抢飞剑的便是面前这女子。连身上的粉衣都没有变。 雪霓裳笑容温婉,倾雪也回以笑容。 “不知妹妹你的名字” 雪霓裳欲言又止,明眸善睐,顾盼生辉间都是融入骨子里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倾雪觉得,若是即墨火宇在这儿,定会悔恨怎的没有雪霓裳这样的妹妹。她的静如处子,动如处子是装出来的,而面前这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气质浑然天成,比纯金还要纯上几分。 “即墨倾雪。”倾雪微微颔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即墨倾雪?”雪霓裳喃喃道,“据我所知,闻人界只有狐族的王族是以即墨为复姓。” 雪霓裳眸子倏地一亮:“原来是狐族的公主妹妹,失礼了。” 说罢,又在倾雪四周望了望:“当日遇见的那位公子……” 雪霓裳抿唇笑了笑:“你表哥,他应该也和你一起来了吧,咱们在这学院里也算是故交,不怕你笑话,我与你们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哪天选个日子,我做东,咱们在雪族的茶社里叙旧一番。” 雪霓裳一双明眸顾盼生辉:“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 两人方见面两次,且第一次见面又多少有些不愉快,而雪霓裳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倾雪觉得,不是雪霓裳肚量太大将那不愉快忘了,便是她肚量太小,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记得清楚。 倾雪对于雪霓裳的过度亲近有些不适,虽然同为王族,这般亲近是对的,也是从小学习礼仪时太傅便教过的。 只是学霓裳做的太过完美,语气,神态都跳不出一丝差错。也恰恰因此,倾雪不喜欢。 带着极大的歉意笑了笑:“我表哥没和我一起,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了吧。” “怎么可能。”不知是不是没听出倾雪话中的拒绝意味,雪霓裳依旧不依不饶,“王族到了年龄必是要来学院学习的。莫非那位公子是高年级的?” 雪霓裳眸光闪了闪,凑近倾雪耳边小声道:“进入学院后不得私自外出,莫非他那次是偷偷出学院?” 倾雪皱眉,所有王族到了一定年龄都是要进入闻人学院,这是规矩。雪霓裳这话无疑是给凤天涯安上了个无视规矩私自外出的罪名。 第三十章 抗旨 再醒来时已是夜晚。倾雪盯着棚顶,有一瞬间的失神。 隐约听到外间有医师的声音:“王上,公主只是心神不宁,所以暂时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并不是……神经错乱。只需好生调养,微臣再开个宁心安神的房子,待公主神台清明后便可痊愈。” 神经错乱么?倾雪垂下眼眸,他们是以为自己疯了么?钟离玉,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切突然都变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认识你了? 凤天涯端了一碗药走到床前:“雪儿,把药喝了吧。” 很厚重的汤药的味道,转过头,眉毛深深的皱起。 “你若不想喝,便还像往常那样吧。”说着很利落地将药倒在了花盆里,“一会儿我便同姑父说你喝过药了,以后的药也由我来送,免得姑父再找人看着你喝药。” 凤天涯一切都安排的很是细致,连他自己的神态都很轻柔,像是动作大一些,声音大一些,都会吓到她。 将空空的药碗放在一边,转身又端来一盘蜜枣。 “这里有蜜枣,很甜,你吃一颗吧。” 蜜枣散发的香甜很快便掩盖了苦涩的药味。 拿起一颗蜜枣,突然想起那日她醒来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那人也是这样端来一碗药,却是为了亲自看着她喝下去。那棕黑中透着一丝淡红,泛着点点光晕的药,却比蜜枣还要香,还要甜。 “表哥。”转头看向凤天涯,眼神有些空洞,“你知道的对不对,钟离玉到底在哪里?” 第一次,倾雪问话的时候凤天涯没有立即回答。 端着蜜枣盘子的手一直僵在那里,措辞了好久,却最终决定开口道:“雪儿,你说的钟离玉到底是何人?” 又是这样! “就是救了我的那位医师,你见过的。” 倾雪目光灼灼,即便明知结果却还是倔强地问。她不懂,为什么只是短短时日,所有人便都不认识他了,就好像这人只是她的幻想。 狐王刚从外间进来便又听了这样一番话,心里担忧全无,倒是有了些若有若无的怒气。 “雪儿,不许再胡闹。救你的明明是天涯,不是你说的什么钟离医师!” 倾雪一愣:“表哥救了我?” 怎么可能!目光又看向凤天涯,便听他道:“确实是我救了你。你被灵力缚着,司寇烨要扛你回将军府。我在他要扛起你的当口将你救下,你却晕了过去。” “这我知道。”倾雪不明白为什么又说道了那里,“那不是三个月之前的事吗?我说的是这几天,我离开王宫之后,又是怎么回来的?” “你又在胡说什么!”狐王拧眉:“你从未离开过王宫,你和司寇烨交手也不是三月前,那是三天之前!” 手中一直拿着的蜜枣瞬间掉到了锦被上:“什么?” 倾雪伸手抚额,头隐隐痛了起来。 一大段记忆突然涌进脑中。 那日她撑伞随意走着,却遇到了那个在王宫里到处寻找她的司寇烨。 九年没有见他,他倒是从一个小胖墩儿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只是性格依旧那样不讨喜,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被迫打了起来。 只是过了几招,她便不敌,被司寇烨用灵力束缚,是表哥如谪仙般身着红衣从天飘然而降,打散了司寇烨的头发,打碎了那把玄铁做的伞,带着昏迷的她离开。 昏迷的那三日,她总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也是一段一段的,却将重要的事大概捋了个清楚。 因她昏迷,狐王大怒,在她的房间里便宣了王旨,司寇烨冒犯公主,罪不可恕,即刻问斩。司寇将军,养儿无方,纵儿不教,革去官职压入大牢。司寇家族嫡系,女子发配为妓,男子发配为奴。司寇家族支系,一律发配边界,永世不得再踏入王城一步。 而倾雪却一直昏迷着,众医师查不出病因,也不敢随意用药。是凤天涯耗损修为,将灵力渡给她,她才醒来。 一切记忆无比真实,而她一直嚷着的关于钟离玉的记忆却在逐渐模糊。 司寇家族不曾谋反,只是因为冒犯了她便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在她的这段记忆里,子阳辰夜不曾来,也从未有钟离玉这人,她也从未被劫,更从未离开王宫前往闻人学院。 “怎么会这样。”倾雪头痛欲裂,狠狠地抱住头。为什么会有两段同一时间的不同的记忆,为什么每一段记忆都让她感觉这么清晰。 一定有什么不对,传音铃,传音铃呢?猛地下床,发了疯似的到处翻找,没有她一直背着的包袱,没有她那日穿着的衣裳,也到处都没有传音铃。 “雪儿,你在找什么,别找了,别找了。”拉住倾雪,凤天涯声音有些伤感,有些无奈,“你想找什么,等养好身体了,表哥陪你一起找,落雪苑没有,我便陪你在整个宫里找。宫里没有,我便带你去外面找。” “你别这样折磨自己。”说道最后,声音已是有些哭腔。 从来没有过的无助的神情,无助的声音。倾雪缓缓蹲在了墙角。折磨自己么?可现在的她为什么有种在折磨别人的心情。看看狐王,又看着凤天涯,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她一个人难过,为什么要拖着所有人为她担心 心是了,她在四季城受过伤的,如今还有一个淡粉色的伤疤,这是她离开过狐族的证据,这是能证明钟离玉存在的唯一证据了。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倾雪看了看屋里的两人,很知趣的没有立刻将衣裳解开。 狐王见她难受的模样很是心疼:“雪儿,你且好好休息,不要乱想了。安心喝药,明日父王再来看你。” 轻轻地叹了口气离开,屋里便只剩下倾雪和凤天涯两人。 将掉在床上的蜜枣捡起扔掉,凤天涯坐在床边,轻柔地揉着倾雪的头:“雪儿,你是不是做梦了?” 语气很是小心翼翼:“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这三日确实能想很多东西,且梦里的时间一般都过的要快些。” “或许……你说的钟离医师只是你梦里的人。” 是梦吗?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吧。 被凤天涯揉着,头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痛了。倾雪眯着眼:“也许吧,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扶倾雪回到床边,凤天涯的话似乎有魔力一般:“躺下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时间一久就都忘了。” 闭上眼,太阳穴两边的清凉很是舒服,倾雪又缓缓睡了过去。直到凤天涯离开,再也听不到脚步声,紧闭的双眼睁开,眼中哪还有一丝睡意。 翻身下床走到铜镜前,双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衣裳,身子却猛的一震。 没有,胸前什么都没有 之后的几天,倾雪几乎问遍了所有宫里的人,可得到的全是一样的回答。 没有什么钟离医师,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他出现过,只是在我的梦里。倾雪想。 倾雪坐在苑中梨花树下的石桌旁,手中捧着茶,可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少了一个人吧。那个样貌普通,气质普通,衣衫普通,一切都很普通的人。 还有灵犀鸟,那日她只听到了一声啼叫,之后便再未见过它。虽然往常灵犀鸟也总是喜欢跑的不见踪影,但像这样整整半个月都没有露面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莫不是它看上宫外的哪只鸟,跟着私奔了?想想又觉得私奔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灵犀鸟本就是王宫里很自由的一只鸟,最多也只是换了个新家。或许是被哪只鸟勾的入赘了吧。 倾雪想了想,很是鄙视了一番。枉她喂了它这么些年,果真见异思迁,喜新厌旧,重色轻友。 “倾雪,怎么又在正午的时候坐在外面。”凤天涯夺走倾雪手中的茶杯,把她领回屋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宜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倾雪很是乖巧的点头。 一边被拉着走回屋,一边回头又深深看了一眼石桌。若是石桌旁真的能出现个人该有多好。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倾雪如今已经完全适应脑中的两个记忆了。活在没有子阳辰夜,没有钟离玉的世界里,一切还如往常,却又不如往常一样。 突然有些伤感,她有些想他们了,她想那个一袭白衣淡然出尘的辰夜,也想那个总是喜欢坐在院中的锦衣男子,虽然那只是梦。 那个在最后一刻在梦中最后一刻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人,无论让人看了多久都会很容易忘记的人,钟离……钟……倾雪又是一阵黯然神伤,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梦,总有忘记的一天,她不想忘,却也在一点点丢失有关他们的记忆。 揉了揉太阳穴,头又开始疼了。 凤天涯给倾雪揉着头:“又在想那个梦?” “嗯,现在能记起来的倒是越来越少了。” 好看的眉毛皱起:“梦而已,早晚都会忘的。” 没有想到一个梦她却顽强地记了半个月,好在她如今已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硬是把梦境当成现实,凤天涯缓缓吐出一口气,且再等一段时间吧。 第五十九章 何霁夜(一) 当下有些不悦,若是学院真的计较起来,表哥定是要受罚的。雪霓裳无意的一句话,很有可能让凤天涯陷入很大的麻烦中。她是王族,理应知道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即便雪霓裳是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这话却难免不被有心人听到。 “他不是学院的学生,也从未来过学院。” 雪霓裳有些惊讶,垂下眼眸想了想,抬头道:“据我所知,狐族没有来的王族只有那个拒婚的凤家公子。” 猛地抓住了倾雪的手,音调倏地提高,声音有些不确信:“莫非你表哥便是……凤家公子凤天涯?你你是琉霜公主?”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学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倾雪和雪霓裳两人身上。 接着又是“哄”地炸开。 “那位狐族被退婚的琉霜公主便是她啊。” “是啊是啊,都说狐族美貌,我看不过尔尔,还没有花族漂亮。” “还说是打赌,不过是凤天涯看不上她的样子,找的说辞。” 这些声音中不加掩饰的鄙夷,雪霓裳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眼中尽是惊慌失措:“对不起,我太惊讶了,我……” 又转头对着学堂里的弟子道:“你们休要胡说,妹妹只是一时起了玩心才将王旨当做了玩物。我早在入学院前便在四季镇见过妹妹和那位凤公子。他们感情很好,凤公子还因为妹妹” 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倾雪挑眉,原来她没有忘,是她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了。 “雪公主,你心性单纯,莫要被人骗了去。狐族和四季镇相距千里有余,琉霜公主无故外出已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儿,你且离她远些,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倾雪眨眨眼睛,被拒婚这事儿怕是要跟着她一辈子了。这些话她早便听过了,如今再听,只觉得这人说的好没新意,她听着也无趣。想离开,手却被雪霓裳紧紧握着,且越握越紧,抽不出来。 侧头看着雪霓裳,她面色是有些激动的,只是手被握的有些疼。 “不是这样的,妹妹不是单独外出,是和凤公子一起。” 雪霓裳急于辩解,却越瞄越黑。 “若只是她一人还好。未出闺阁的女子和凤天涯单独在一起,谁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 “未出闺阁不错,但据我所知,她已经有了孩子,这次来学院也是带着孩子来的。” 倾雪挑眉,莫不是那日在新生茶楼,这人也在那里,还恰巧听了二哥哥的话? “如此有损名节的事儿她都做得出来,定是她勾引凤公子不成,才被凤公子拒婚的。” “想来那凤天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懂得洁身自爱,才会单独和琉霜在一起。” 话说着说着竟说到了凤天涯身上去。倾雪挑起的眉毛微皱,第一次体会到了留言的可怕。他们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只是凭自己的猜测臆断,便将一个人说的污浊不堪。 “是呢,听说凤天涯和狐族哪个女子私奔了吧。” “咱只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凤天涯先是抗旨,后又私奔,啧啧啧” 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话里的意味已是心照不宣。琉霜不是大家闺秀,那凤天涯更不是好东西。 眉越皱越紧,握着倾雪的那只手亦是愈握愈紧,然而倾雪却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没有被握着的手也是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掌心,刺破了皮,手心攥到了血。 然而倾雪却全然不知,她如今只是满腔的愤怒。 感受到倾雪周身逐渐冷冽的气息,雪霓裳不断摇头辩白:“不是的,凤公子他人很好。你们不要乱说。” 话语间隐约带着哭腔,然而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说的话只能引起同情,却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作用的。 “雪公主,你只见过凤天涯一次,怎就知道他不是坏人,要我说,那凤天涯就不是好” “够了!”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那人的话。 倾雪冷冷地看着学堂里那些人,脸寒如冰。 “我表哥如何,自是我表哥的事,你们也尽管好自己的事便罢了。若是再被我听到有人明着暗着说表哥的不是,那便劳烦去我狐族的大牢好好说一说。凤天涯是我狐族的王族,他怎样,还不是能任人评论的。” 狐族是闻人界四大种族之一,倾雪这个狐族嫡公主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相比一些小种族来说,她的身份要比王上还要高贵一些。 在狐族出宫去凤府那次,被苏锦拦着马车去了茶楼那次,倾雪便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言论。如今只不过是将她说的更不堪。她可以不管不听,但却无法忍受这些人在说她的时候将凤天涯也拉扯进来。 表哥那样淡雅的人,是不该无故被他们说的,他们也不配说。 果真,学堂里安静了下来,即便倾雪在他们这些人心中再不堪,但她狐族公主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一张脸泫然欲泣,雪霓裳万般歉意地看着倾雪:“妹妹,对不起,我本是想与你叙旧的,却不知怎会演变成了如此模样。” “没关系,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默默地抽出了被牢牢抓着的手,“若无事我先走了。” 倾雪转身,走出了学堂。看来这间学堂是待不成了。 刚出了门,正要转身换一间学堂,手却忽然被抓住。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倾雪皱眉,被抓着的是她方才一直紧握的那只。 倾雪回头,抓着他的是一名男子,身材颇为粗矿,傲骨嶙嶙,一条约半尺长的伤疤横在脸上,将脸一分为二。即便如此,却依旧丰神俊朗。 这样貌好生熟悉。 “跟我走。”男子声音有些低沉有些粗矿。 拉着倾雪了力气有些大,倾雪不妨,被拉了个趔趄。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着,出了学堂又走了好久,直到了学院中一较为荒凉,很少有人路过的地儿,才将倾雪放开。 松开了手,男子低头,手心通红,染着的尽是倾雪手中的血。 被大力拉着,倾雪挣脱不开,硬是被拖到了这里。这人好霸道,倾雪晃了晃很疼的手,将她的手都拉疼了。 倾雪有些莫名其妙,她由不认得他,这人无缘无故拉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我堂堂狐族的公主竟这样被人欺负,你不知羞耻。”男子道。 倾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男子说了什么。当她恍然男子在与她说话的时候,男子已然说完住了口。 “抱歉,我刚刚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说你这女人不知羞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倾雪恍然,这次倒是听到了。原来,这人将她拉出来是想单独骂她的。 他骂她不知羞耻,倾雪也觉得她是不知羞耻的。方才她在学堂里喊的那几句话,怎的全是替凤天涯说的。没有为自己变白一句,而是句句向着凤天涯,句句护着他,还搬出了狐族公主的身份压着,这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 “被欺负了,就该欺负回去。你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好好的站那儿听着他们骂,被骂完了你还要换间学堂继续挨骂,真是好公主,我狐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好不容易拿出了公主的身份镇压他们,却是为那个凤天涯说话,你不会把你自己也连带着说一下么!” 男子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恨得道了这许多。 末了,又加上一句:“不知羞耻!” 倾雪有些凌乱,这男子说她不知羞耻她倒是听了个明白,但是他这好像不是在骂她,或者说,不是如其他人骂她一样的骂她。 他是说,她应该也骂回去?不骂回去便是不知羞耻,丢了狐族的脸面? 似乎是这样的。 等等,倾雪脑子有些乱。方才,他是说“我狐族的脸面”?我!狐!族!他也是狐族的人?他们是同类? “你是狐族的?” “哼!”男子双手抱臂,扭头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果真是狐族的,那便是自己人了。 倾雪抱了抱拳:“胆敢请教公子大名。” “何霁夜。” 男子又是冷哼了一声,眼神,语气,神态,甚至肢体动作都在喧嚣着对倾雪的不满。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当着公主的面表明了对公主不满,当真新鲜! 然而倾雪却没有顾及这些。 何霁夜!倾雪睁大了眼,这名字她方才可是听了一路了:“你是红榜上排名第三的那位!” 何霁夜脸色深沉:“我是曾将画像送入王宫,作为待选驸马的那位。” “是你!”倾雪想起来了,王后曾将他的画像给她看过,只是那时她无心成亲,画像也只是略略扫过,并未仔细看。若仔细看了,他长的如此有特点,倾雪是无论如何都能记住的。 “呵!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总算记着我了。”又是冷冷的一句话,很有高人风范的一句话。 第五十九章 何霁夜(一) 当下有些不悦,若是学院真的计较起来,表哥定是要受罚的。雪霓裳无意的一句话,很有可能让凤天涯陷入很大的麻烦中。她是王族,理应知道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即便雪霓裳是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这话却难免不被有心人听到。 “他不是学院的学生,也从未来过学院。” 雪霓裳有些惊讶,垂下眼眸想了想,抬头道:“据我所知,狐族没有来的王族只有那个拒婚的凤家公子。” 猛地抓住了倾雪的手,音调倏地提高,声音有些不确信:“莫非你表哥便是……凤家公子凤天涯?你你是琉霜公主?”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学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倾雪和雪霓裳两人身上。 接着又是“哄”地炸开。 “那位狐族被退婚的琉霜公主便是她啊。” “是啊是啊,都说狐族美貌,我看不过尔尔,还没有花族漂亮。” “还说是打赌,不过是凤天涯看不上她的样子,找的说辞。” 这些声音中不加掩饰的鄙夷,雪霓裳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眼中尽是惊慌失措:“对不起,我太惊讶了,我……” 又转头对着学堂里的弟子道:“你们休要胡说,妹妹只是一时起了玩心才将王旨当做了玩物。我早在入学院前便在四季镇见过妹妹和那位凤公子。他们感情很好,凤公子还因为妹妹” 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倾雪挑眉,原来她没有忘,是她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了。 “雪公主,你心性单纯,莫要被人骗了去。狐族和四季镇相距千里有余,琉霜公主无故外出已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儿,你且离她远些,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倾雪眨眨眼睛,被拒婚这事儿怕是要跟着她一辈子了。这些话她早便听过了,如今再听,只觉得这人说的好没新意,她听着也无趣。想离开,手却被雪霓裳紧紧握着,且越握越紧,抽不出来。 侧头看着雪霓裳,她面色是有些激动的,只是手被握的有些疼。 “不是这样的,妹妹不是单独外出,是和凤公子一起。” 雪霓裳急于辩解,却越瞄越黑。 “若只是她一人还好。未出闺阁的女子和凤天涯单独在一起,谁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 “未出闺阁不错,但据我所知,她已经有了孩子,这次来学院也是带着孩子来的。” 倾雪挑眉,莫不是那日在新生茶楼,这人也在那里,还恰巧听了二哥哥的话? “如此有损名节的事儿她都做得出来,定是她勾引凤公子不成,才被凤公子拒婚的。” “想来那凤天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懂得洁身自爱,才会单独和琉霜在一起。” 话说着说着竟说到了凤天涯身上去。倾雪挑起的眉毛微皱,第一次体会到了留言的可怕。他们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只是凭自己的猜测臆断,便将一个人说的污浊不堪。 “是呢,听说凤天涯和狐族哪个女子私奔了吧。” “咱只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凤天涯先是抗旨,后又私奔,啧啧啧” 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话里的意味已是心照不宣。琉霜不是大家闺秀,那凤天涯更不是好东西。 眉越皱越紧,握着倾雪的那只手亦是愈握愈紧,然而倾雪却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没有被握着的手也是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掌心,刺破了皮,手心攥到了血。 然而倾雪却全然不知,她如今只是满腔的愤怒。 感受到倾雪周身逐渐冷冽的气息,雪霓裳不断摇头辩白:“不是的,凤公子他人很好。你们不要乱说。” 话语间隐约带着哭腔,然而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说的话只能引起同情,却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作用的。 “雪公主,你只见过凤天涯一次,怎就知道他不是坏人,要我说,那凤天涯就不是好” “够了!”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那人的话。 倾雪冷冷地看着学堂里那些人,脸寒如冰。 “我表哥如何,自是我表哥的事,你们也尽管好自己的事便罢了。若是再被我听到有人明着暗着说表哥的不是,那便劳烦去我狐族的大牢好好说一说。凤天涯是我狐族的王族,他怎样,还不是能任人评论的。” 狐族是闻人界四大种族之一,倾雪这个狐族嫡公主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相比一些小种族来说,她的身份要比王上还要高贵一些。 在狐族出宫去凤府那次,被苏锦拦着马车去了茶楼那次,倾雪便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言论。如今只不过是将她说的更不堪。她可以不管不听,但却无法忍受这些人在说她的时候将凤天涯也拉扯进来。 表哥那样淡雅的人,是不该无故被他们说的,他们也不配说。 果真,学堂里安静了下来,即便倾雪在他们这些人心中再不堪,但她狐族公主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一张脸泫然欲泣,雪霓裳万般歉意地看着倾雪:“妹妹,对不起,我本是想与你叙旧的,却不知怎会演变成了如此模样。” “没关系,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默默地抽出了被牢牢抓着的手,“若无事我先走了。” 倾雪转身,走出了学堂。看来这间学堂是待不成了。 刚出了门,正要转身换一间学堂,手却忽然被抓住。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倾雪皱眉,被抓着的是她方才一直紧握的那只。 倾雪回头,抓着他的是一名男子,身材颇为粗矿,傲骨嶙嶙,一条约半尺长的伤疤横在脸上,将脸一分为二。即便如此,却依旧丰神俊朗。 这样貌好生熟悉。 “跟我走。”男子声音有些低沉有些粗矿。 拉着倾雪了力气有些大,倾雪不妨,被拉了个趔趄。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着,出了学堂又走了好久,直到了学院中一较为荒凉,很少有人路过的地儿,才将倾雪放开。 松开了手,男子低头,手心通红,染着的尽是倾雪手中的血。 被大力拉着,倾雪挣脱不开,硬是被拖到了这里。这人好霸道,倾雪晃了晃很疼的手,将她的手都拉疼了。 倾雪有些莫名其妙,她由不认得他,这人无缘无故拉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我堂堂狐族的公主竟这样被人欺负,你不知羞耻。”男子道。 倾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男子说了什么。当她恍然男子在与她说话的时候,男子已然说完住了口。 “抱歉,我刚刚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说你这女人不知羞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倾雪恍然,这次倒是听到了。原来,这人将她拉出来是想单独骂她的。 他骂她不知羞耻,倾雪也觉得她是不知羞耻的。方才她在学堂里喊的那几句话,怎的全是替凤天涯说的。没有为自己变白一句,而是句句向着凤天涯,句句护着他,还搬出了狐族公主的身份压着,这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 “被欺负了,就该欺负回去。你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好好的站那儿听着他们骂,被骂完了你还要换间学堂继续挨骂,真是好公主,我狐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好不容易拿出了公主的身份镇压他们,却是为那个凤天涯说话,你不会把你自己也连带着说一下么!” 男子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恨得道了这许多。 末了,又加上一句:“不知羞耻!” 倾雪有些凌乱,这男子说她不知羞耻她倒是听了个明白,但是他这好像不是在骂她,或者说,不是如其他人骂她一样的骂她。 他是说,她应该也骂回去?不骂回去便是不知羞耻,丢了狐族的脸面? 似乎是这样的。 等等,倾雪脑子有些乱。方才,他是说“我狐族的脸面”?我!狐!族!他也是狐族的人?他们是同类? “你是狐族的?” “哼!”男子双手抱臂,扭头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果真是狐族的,那便是自己人了。 倾雪抱了抱拳:“胆敢请教公子大名。” “何霁夜。” 男子又是冷哼了一声,眼神,语气,神态,甚至肢体动作都在喧嚣着对倾雪的不满。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当着公主的面表明了对公主不满,当真新鲜! 然而倾雪却没有顾及这些。 何霁夜!倾雪睁大了眼,这名字她方才可是听了一路了:“你是红榜上排名第三的那位!” 何霁夜脸色深沉:“我是曾将画像送入王宫,作为待选驸马的那位。” “是你!”倾雪想起来了,王后曾将他的画像给她看过,只是那时她无心成亲,画像也只是略略扫过,并未仔细看。若仔细看了,他长的如此有特点,倾雪是无论如何都能记住的。 “呵!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总算记着我了。”又是冷冷的一句话,很有高人风范的一句话。 第三十章 抗旨 再醒来时已是夜晚。倾雪盯着棚顶,有一瞬间的失神。 隐约听到外间有医师的声音:“王上,公主只是心神不宁,所以暂时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并不是……神经错乱。只需好生调养,微臣再开个宁心安神的房子,待公主神台清明后便可痊愈。” 神经错乱么?倾雪垂下眼眸,他们是以为自己疯了么?钟离玉,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切突然都变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认识你了? 凤天涯端了一碗药走到床前:“雪儿,把药喝了吧。” 很厚重的汤药的味道,转过头,眉毛深深的皱起。 “你若不想喝,便还像往常那样吧。”说着很利落地将药倒在了花盆里,“一会儿我便同姑父说你喝过药了,以后的药也由我来送,免得姑父再找人看着你喝药。” 凤天涯一切都安排的很是细致,连他自己的神态都很轻柔,像是动作大一些,声音大一些,都会吓到她。 将空空的药碗放在一边,转身又端来一盘蜜枣。 “这里有蜜枣,很甜,你吃一颗吧。” 蜜枣散发的香甜很快便掩盖了苦涩的药味。 拿起一颗蜜枣,突然想起那日她醒来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那人也是这样端来一碗药,却是为了亲自看着她喝下去。那棕黑中透着一丝淡红,泛着点点光晕的药,却比蜜枣还要香,还要甜。 “表哥。”转头看向凤天涯,眼神有些空洞,“你知道的对不对,钟离玉到底在哪里?” 第一次,倾雪问话的时候凤天涯没有立即回答。 端着蜜枣盘子的手一直僵在那里,措辞了好久,却最终决定开口道:“雪儿,你说的钟离玉到底是何人?” 又是这样! “就是救了我的那位医师,你见过的。” 倾雪目光灼灼,即便明知结果却还是倔强地问。她不懂,为什么只是短短时日,所有人便都不认识他了,就好像这人只是她的幻想。 狐王刚从外间进来便又听了这样一番话,心里担忧全无,倒是有了些若有若无的怒气。 “雪儿,不许再胡闹。救你的明明是天涯,不是你说的什么钟离医师!” 倾雪一愣:“表哥救了我?” 怎么可能!目光又看向凤天涯,便听他道:“确实是我救了你。你被灵力缚着,司寇烨要扛你回将军府。我在他要扛起你的当口将你救下,你却晕了过去。” “这我知道。”倾雪不明白为什么又说道了那里,“那不是三个月之前的事吗?我说的是这几天,我离开王宫之后,又是怎么回来的?” “你又在胡说什么!”狐王拧眉:“你从未离开过王宫,你和司寇烨交手也不是三月前,那是三天之前!” 手中一直拿着的蜜枣瞬间掉到了锦被上:“什么?” 倾雪伸手抚额,头隐隐痛了起来。 一大段记忆突然涌进脑中。 那日她撑伞随意走着,却遇到了那个在王宫里到处寻找她的司寇烨。 九年没有见他,他倒是从一个小胖墩儿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只是性格依旧那样不讨喜,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被迫打了起来。 只是过了几招,她便不敌,被司寇烨用灵力束缚,是表哥如谪仙般身着红衣从天飘然而降,打散了司寇烨的头发,打碎了那把玄铁做的伞,带着昏迷的她离开。 昏迷的那三日,她总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也是一段一段的,却将重要的事大概捋了个清楚。 因她昏迷,狐王大怒,在她的房间里便宣了王旨,司寇烨冒犯公主,罪不可恕,即刻问斩。司寇将军,养儿无方,纵儿不教,革去官职压入大牢。司寇家族嫡系,女子发配为妓,男子发配为奴。司寇家族支系,一律发配边界,永世不得再踏入王城一步。 而倾雪却一直昏迷着,众医师查不出病因,也不敢随意用药。是凤天涯耗损修为,将灵力渡给她,她才醒来。 一切记忆无比真实,而她一直嚷着的关于钟离玉的记忆却在逐渐模糊。 司寇家族不曾谋反,只是因为冒犯了她便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在她的这段记忆里,子阳辰夜不曾来,也从未有钟离玉这人,她也从未被劫,更从未离开王宫前往闻人学院。 “怎么会这样。”倾雪头痛欲裂,狠狠地抱住头。为什么会有两段同一时间的不同的记忆,为什么每一段记忆都让她感觉这么清晰。 一定有什么不对,传音铃,传音铃呢?猛地下床,发了疯似的到处翻找,没有她一直背着的包袱,没有她那日穿着的衣裳,也到处都没有传音铃。 “雪儿,你在找什么,别找了,别找了。”拉住倾雪,凤天涯声音有些伤感,有些无奈,“你想找什么,等养好身体了,表哥陪你一起找,落雪苑没有,我便陪你在整个宫里找。宫里没有,我便带你去外面找。” “你别这样折磨自己。”说道最后,声音已是有些哭腔。 从来没有过的无助的神情,无助的声音。倾雪缓缓蹲在了墙角。折磨自己么?可现在的她为什么有种在折磨别人的心情。看看狐王,又看着凤天涯,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她一个人难过,为什么要拖着所有人为她担心 心是了,她在四季城受过伤的,如今还有一个淡粉色的伤疤,这是她离开过狐族的证据,这是能证明钟离玉存在的唯一证据了。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倾雪看了看屋里的两人,很知趣的没有立刻将衣裳解开。 狐王见她难受的模样很是心疼:“雪儿,你且好好休息,不要乱想了。安心喝药,明日父王再来看你。” 轻轻地叹了口气离开,屋里便只剩下倾雪和凤天涯两人。 将掉在床上的蜜枣捡起扔掉,凤天涯坐在床边,轻柔地揉着倾雪的头:“雪儿,你是不是做梦了?” 语气很是小心翼翼:“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这三日确实能想很多东西,且梦里的时间一般都过的要快些。” “或许……你说的钟离医师只是你梦里的人。” 是梦吗?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吧。 被凤天涯揉着,头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痛了。倾雪眯着眼:“也许吧,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扶倾雪回到床边,凤天涯的话似乎有魔力一般:“躺下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时间一久就都忘了。” 闭上眼,太阳穴两边的清凉很是舒服,倾雪又缓缓睡了过去。直到凤天涯离开,再也听不到脚步声,紧闭的双眼睁开,眼中哪还有一丝睡意。 翻身下床走到铜镜前,双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衣裳,身子却猛的一震。 没有,胸前什么都没有 之后的几天,倾雪几乎问遍了所有宫里的人,可得到的全是一样的回答。 没有什么钟离医师,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他出现过,只是在我的梦里。倾雪想。 倾雪坐在苑中梨花树下的石桌旁,手中捧着茶,可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少了一个人吧。那个样貌普通,气质普通,衣衫普通,一切都很普通的人。 还有灵犀鸟,那日她只听到了一声啼叫,之后便再未见过它。虽然往常灵犀鸟也总是喜欢跑的不见踪影,但像这样整整半个月都没有露面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莫不是它看上宫外的哪只鸟,跟着私奔了?想想又觉得私奔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灵犀鸟本就是王宫里很自由的一只鸟,最多也只是换了个新家。或许是被哪只鸟勾的入赘了吧。 倾雪想了想,很是鄙视了一番。枉她喂了它这么些年,果真见异思迁,喜新厌旧,重色轻友。 “倾雪,怎么又在正午的时候坐在外面。”凤天涯夺走倾雪手中的茶杯,把她领回屋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宜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倾雪很是乖巧的点头。 一边被拉着走回屋,一边回头又深深看了一眼石桌。若是石桌旁真的能出现个人该有多好。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倾雪如今已经完全适应脑中的两个记忆了。活在没有子阳辰夜,没有钟离玉的世界里,一切还如往常,却又不如往常一样。 突然有些伤感,她有些想他们了,她想那个一袭白衣淡然出尘的辰夜,也想那个总是喜欢坐在院中的锦衣男子,虽然那只是梦。 那个在最后一刻在梦中最后一刻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人,无论让人看了多久都会很容易忘记的人,钟离……钟……倾雪又是一阵黯然神伤,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梦,总有忘记的一天,她不想忘,却也在一点点丢失有关他们的记忆。 揉了揉太阳穴,头又开始疼了。 凤天涯给倾雪揉着头:“又在想那个梦?” “嗯,现在能记起来的倒是越来越少了。” 好看的眉毛皱起:“梦而已,早晚都会忘的。” 没有想到一个梦她却顽强地记了半个月,好在她如今已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硬是把梦境当成现实,凤天涯缓缓吐出一口气,且再等一段时间吧。 第六十章 何霁夜(二) 倾雪哑然。他与她说话,能不能不将“不知羞耻”这四个字挂在嘴边? 她是公主,他即便不能如苏锦那般叫她“公主殿下”,但至少将她当个主子好么?给她点属于公主的尊严好么? 但,目前,这都不是重点。今天是她入学院的第一堂课,虽然二哥哥昨日说这种课不去也成,但她还没有逃课的打算,且昨晚也是因为今日的术法课才会兴奋地睡不着的。她若是逃课,当真损失颇大。 只是 倾雪环顾四周,没有任何标志性的树或是房屋,就连学院里铺天盖地的知了都没有一只。翻翻地图册子,类似这样没有任何标志的地方有很多,每一处的样貌都及其相似,也委实找不到这是哪处。 倾雪很是惆怅,她迷路了,自己走不回学堂了。 “我还要回去上课。何公子送我回去呗?” 无奈,倾雪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了从她头发丝儿讨厌到脚后跟儿的何霁夜身上,希望他骂完了她,能解气儿,能大发慈悲把她从哪儿带过来,再送回哪儿去。 何霁夜依旧抱着双臂,道:“你还想回去上课?你不怕再被骂出来?” “我可以换一间学堂。”倾雪道,教术法的学堂有十余间,她大可找一间没有雪霓裳,也没有人认得她的屋子。只要那屋子还有一个位置,便能容得下她。 何霁夜却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倾雪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如今我们出来有多久了?” 多久?倾雪抬头看了看天,“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吧。” “你还有些时间观念,倒不是一无是处。”何霁夜又是以冷哼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当知道,以知了的传播速度,如今怕是所有学堂里的弟子都知道你这事儿了。” 何霁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被拒婚的狐族琉霜公主如今正在学院中,闺名倾雪,且不知羞耻地带了个儿子来学院。” 倾雪抚额,何霁夜说的没错,她果真忽略了,以为换个学堂便无事,却忘记了知了的存在。 “你这女人,当真天真的以为换了间学堂便没有人骂你了?你如今再回去,面对的只能更多。” 每说一字,倾雪便是一颤,这问题确实比较严重了,但她向来习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不将这些话听进去,旁人又能耐她何? 似乎知晓倾雪的心思,何霁夜又继续冷冷道:“即便你可以不加顾及,但我不能。我不能让狐族的脸面全毁在你一个女人身上。” 本是她与凤天涯两个人的事儿,有可能还牵扯上小迷和传说中与凤天涯一起私奔的那位大家闺秀。说到底,说破天,最多也只是四个人的爱恨纠葛。 如今,竟被何霁夜三言两语升华到了有关种族脸面的程度。而倾雪却无法否认,也不能否认。若真有那几个有心人想要做什么,当真是可以借着这事儿对狐族说三道四。 因为她是狐族的公主,她在学院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狐族。她可以不管不听,但是狐族不可以。她不知廉耻没关系,但狐族绝对不能! 看来这课是真的上不成了,倾雪抚额,她本想在学院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五年的,如今想来怕是不能了。 然而,倾雪眨眨眼,又眨眨眼,若是她没记错,何霁夜应当是富商家的儿子,他怎会对王族之间的事情如此敏感?且他一介平民,怎的对狐族的一腔热血都有这么浓厚,比她这个公主还要爱惜自己的王族,生怕王族因为她无辜沾惹上什么事儿? 倾雪不觉得他们狐族的民心能有觉悟到如此地步。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何霁夜不止是担心她的存在影响狐族的声誉。倾雪总是觉得何霁夜对她,是带着私人仇恨的。 “你讨厌我?”歪着头,倾雪问出了这句话。 “哼!”简短了一声冷哼,连嘴唇都懒得动,直接从高挺的鼻子里出了个气儿,顺便带出了声。 这意思,不言而喻。 倾雪看着那张侧脸,刀疤将脸一分为二,何霁夜每哼出一个音儿,横在鼻翼上的刀疤便随着动一下。倾雪的小心肝儿也随着颤一下,生怕那道疤被他哼下来,旧伤添新伤,那这脸便真真是看不得了。 “你真的讨厌我?” 果然何霁夜的脸色更黑,语气更是深沉。 “你觉得我样貌如何?”突然的一句话,令倾雪一怔。觉得他样貌如何?他的思维怎的突然跳到了样貌上? 何霁夜终于将脸正对着倾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这诡异的气氛下问出了这有些暧昧的话。然而,从他口中说出,却像在问“今日天气如何”这般平常的话。 倾雪扬眉,他这句话总算没有捎带着骂她。何霁夜低着头,倾雪扬着头,很是听话的仔细认真地端详着这张脸。 如果没有这一条刀疤的话,应该也很是俊美吧,毕竟狐族的美貌享誉三界,随便拿出来一只狐狸都美的倾国倾城,当然,这里并不包括倾雪。 对着倾雪,何霁夜语气依旧冰冷阴沉,还未等倾雪对他的样貌加以品评便先道:“我如此美貌,还心甘情愿地将画像送进了王宫。你没有看上我也便罢了,竟还要嫁给那个凤天涯。凤天涯长的那般柔弱,哪里比得上我!” 一个七尺男儿,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且这女人还是这男子的主子,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有多美貌,主子的决定是多大的错误。倾雪觉得这位新生红榜上的第三名,当真是艺高人胆大,肠子直的很。 “我英俊潇洒,铁骨铮铮,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当真是瞎了眼了!” 何霁夜一步步逼近,倾雪一步步后退。何霁夜的话一句句犹如晴天霹雳般将倾雪劈了个外焦里嫩。 这何霁夜因为她没有选他当驸马,便记恨上了她? 倾雪终于明了为何何霁夜几乎句句话都离不开说她不知羞耻了。 但是 “你不喜欢我。”倾雪说的很是斩钉截铁。 “呵!”何霁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这女人,王宫里没有镜子么?你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我为何要喜欢你?你哪里来的自信让我喜欢你的。” 这话说的果真直白,倾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狐族哪位小姐不比你漂亮。” “而且,凤天涯拒婚,我是很赞同的,他虽少了些阳刚之气,但也是那么美,哪能忍受一辈子对着一个远不如自己漂亮的妻子。且他父亲在王宫身居高位,王上又是他的亲姑父,灵力也不低。” “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较为完美,若我是他,我也定会拒婚。” 倾雪一直愣着,何霁夜也一直不停地说着,直到说到了若是他也会选择拒婚,方住了口。 “那你没有成为驸马,应当高兴才是!” “你这笨女人,我不想成为驸马,我将画像送进王宫做什么!” 倾雪默,他想成为驸马,却不想娶她。 何霁夜皱着眉,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若不是为了家族大业,我哪会将我的画像送入王宫。我父亲不止想成为狐族的富商,他想成为闻人界的富商。” “所以你便委曲求全,想要娶我?” “哼!”何霁夜又是哼哼一声,表示承认。 “但我不知道你这公主不仅不好看,性格也窝囊的很。在学堂被骂了许久,现在又被我骂了许久,你竟一点不气。不知羞耻!” 你也知道你骂了我许久! 倾雪将头扭向一旁,若不是迷路,若不是何霁夜是狐族的子民,她早走了。即便脾气再好,也没有一直站在这儿挨骂的兴趣啊。 这个何霁夜真是个疯子!倾雪心里恨恨道。 “我也不与你在这些事上多加讨论,如今重要的是尽快将你这件事压下去,尽量将影响减到最小。” 何霁夜皱眉,深沉又专注地想着,“我一会儿先送你回住处,你就先不要露面了。接着我去找大殿下和二殿下,无论如何,要动用一切人脉找到新生白榜上的第一名。” “只要调查到那第一名是谁,把这个消息散出去,旁人便无暇顾及你了。” 新新新生白榜上的第一名! 倾雪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眨眨眼,很明智地选择的不说话。 一直深沉冷淡的话语终于起了波澜,“这位新生不可小觑,或许比雪霓裳实力还要高强。能有胆子将龙铭殿下的记录破了的人,我倒真想会上一会。” 若是何霁夜知道他要找的第一名正站在他面前,还刚刚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知会是何反应。 不理会一旁呆若木鸡的倾雪,何霁夜自顾自地道:“药剂测试能打零下的人,而且又在黑铁链下全身而退的人,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若是查出了这人的身份,定能在学院里嫌弃一场轩然大波。” 第六十章 何霁夜(二) 倾雪哑然。他与她说话,能不能不将“不知羞耻”这四个字挂在嘴边? 她是公主,他即便不能如苏锦那般叫她“公主殿下”,但至少将她当个主子好么?给她点属于公主的尊严好么? 但,目前,这都不是重点。今天是她入学院的第一堂课,虽然二哥哥昨日说这种课不去也成,但她还没有逃课的打算,且昨晚也是因为今日的术法课才会兴奋地睡不着的。她若是逃课,当真损失颇大。 只是 倾雪环顾四周,没有任何标志性的树或是房屋,就连学院里铺天盖地的知了都没有一只。翻翻地图册子,类似这样没有任何标志的地方有很多,每一处的样貌都及其相似,也委实找不到这是哪处。 倾雪很是惆怅,她迷路了,自己走不回学堂了。 “我还要回去上课。何公子送我回去呗?” 无奈,倾雪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了从她头发丝儿讨厌到脚后跟儿的何霁夜身上,希望他骂完了她,能解气儿,能大发慈悲把她从哪儿带过来,再送回哪儿去。 何霁夜依旧抱着双臂,道:“你还想回去上课?你不怕再被骂出来?” “我可以换一间学堂。”倾雪道,教术法的学堂有十余间,她大可找一间没有雪霓裳,也没有人认得她的屋子。只要那屋子还有一个位置,便能容得下她。 何霁夜却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倾雪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如今我们出来有多久了?” 多久?倾雪抬头看了看天,“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吧。” “你还有些时间观念,倒不是一无是处。”何霁夜又是以冷哼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当知道,以知了的传播速度,如今怕是所有学堂里的弟子都知道你这事儿了。” 何霁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被拒婚的狐族琉霜公主如今正在学院中,闺名倾雪,且不知羞耻地带了个儿子来学院。” 倾雪抚额,何霁夜说的没错,她果真忽略了,以为换个学堂便无事,却忘记了知了的存在。 “你这女人,当真天真的以为换了间学堂便没有人骂你了?你如今再回去,面对的只能更多。” 每说一字,倾雪便是一颤,这问题确实比较严重了,但她向来习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不将这些话听进去,旁人又能耐她何? 似乎知晓倾雪的心思,何霁夜又继续冷冷道:“即便你可以不加顾及,但我不能。我不能让狐族的脸面全毁在你一个女人身上。” 本是她与凤天涯两个人的事儿,有可能还牵扯上小迷和传说中与凤天涯一起私奔的那位大家闺秀。说到底,说破天,最多也只是四个人的爱恨纠葛。 如今,竟被何霁夜三言两语升华到了有关种族脸面的程度。而倾雪却无法否认,也不能否认。若真有那几个有心人想要做什么,当真是可以借着这事儿对狐族说三道四。 因为她是狐族的公主,她在学院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狐族。她可以不管不听,但是狐族不可以。她不知廉耻没关系,但狐族绝对不能! 看来这课是真的上不成了,倾雪抚额,她本想在学院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五年的,如今想来怕是不能了。 然而,倾雪眨眨眼,又眨眨眼,若是她没记错,何霁夜应当是富商家的儿子,他怎会对王族之间的事情如此敏感?且他一介平民,怎的对狐族的一腔热血都有这么浓厚,比她这个公主还要爱惜自己的王族,生怕王族因为她无辜沾惹上什么事儿? 倾雪不觉得他们狐族的民心能有觉悟到如此地步。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何霁夜不止是担心她的存在影响狐族的声誉。倾雪总是觉得何霁夜对她,是带着私人仇恨的。 “你讨厌我?”歪着头,倾雪问出了这句话。 “哼!”简短了一声冷哼,连嘴唇都懒得动,直接从高挺的鼻子里出了个气儿,顺便带出了声。 这意思,不言而喻。 倾雪看着那张侧脸,刀疤将脸一分为二,何霁夜每哼出一个音儿,横在鼻翼上的刀疤便随着动一下。倾雪的小心肝儿也随着颤一下,生怕那道疤被他哼下来,旧伤添新伤,那这脸便真真是看不得了。 “你真的讨厌我?” 果然何霁夜的脸色更黑,语气更是深沉。 “你觉得我样貌如何?”突然的一句话,令倾雪一怔。觉得他样貌如何?他的思维怎的突然跳到了样貌上? 何霁夜终于将脸正对着倾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这诡异的气氛下问出了这有些暧昧的话。然而,从他口中说出,却像在问“今日天气如何”这般平常的话。 倾雪扬眉,他这句话总算没有捎带着骂她。何霁夜低着头,倾雪扬着头,很是听话的仔细认真地端详着这张脸。 如果没有这一条刀疤的话,应该也很是俊美吧,毕竟狐族的美貌享誉三界,随便拿出来一只狐狸都美的倾国倾城,当然,这里并不包括倾雪。 对着倾雪,何霁夜语气依旧冰冷阴沉,还未等倾雪对他的样貌加以品评便先道:“我如此美貌,还心甘情愿地将画像送进了王宫。你没有看上我也便罢了,竟还要嫁给那个凤天涯。凤天涯长的那般柔弱,哪里比得上我!” 一个七尺男儿,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且这女人还是这男子的主子,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有多美貌,主子的决定是多大的错误。倾雪觉得这位新生红榜上的第三名,当真是艺高人胆大,肠子直的很。 “我英俊潇洒,铁骨铮铮,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当真是瞎了眼了!” 何霁夜一步步逼近,倾雪一步步后退。何霁夜的话一句句犹如晴天霹雳般将倾雪劈了个外焦里嫩。 这何霁夜因为她没有选他当驸马,便记恨上了她? 倾雪终于明了为何何霁夜几乎句句话都离不开说她不知羞耻了。 但是 “你不喜欢我。”倾雪说的很是斩钉截铁。 “呵!”何霁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这女人,王宫里没有镜子么?你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我为何要喜欢你?你哪里来的自信让我喜欢你的。” 这话说的果真直白,倾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狐族哪位小姐不比你漂亮。” “而且,凤天涯拒婚,我是很赞同的,他虽少了些阳刚之气,但也是那么美,哪能忍受一辈子对着一个远不如自己漂亮的妻子。且他父亲在王宫身居高位,王上又是他的亲姑父,灵力也不低。” “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较为完美,若我是他,我也定会拒婚。” 倾雪一直愣着,何霁夜也一直不停地说着,直到说到了若是他也会选择拒婚,方住了口。 “那你没有成为驸马,应当高兴才是!” “你这笨女人,我不想成为驸马,我将画像送进王宫做什么!” 倾雪默,他想成为驸马,却不想娶她。 何霁夜皱着眉,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若不是为了家族大业,我哪会将我的画像送入王宫。我父亲不止想成为狐族的富商,他想成为闻人界的富商。” “所以你便委曲求全,想要娶我?” “哼!”何霁夜又是哼哼一声,表示承认。 “但我不知道你这公主不仅不好看,性格也窝囊的很。在学堂被骂了许久,现在又被我骂了许久,你竟一点不气。不知羞耻!” 你也知道你骂了我许久! 倾雪将头扭向一旁,若不是迷路,若不是何霁夜是狐族的子民,她早走了。即便脾气再好,也没有一直站在这儿挨骂的兴趣啊。 这个何霁夜真是个疯子!倾雪心里恨恨道。 “我也不与你在这些事上多加讨论,如今重要的是尽快将你这件事压下去,尽量将影响减到最小。” 何霁夜皱眉,深沉又专注地想着,“我一会儿先送你回住处,你就先不要露面了。接着我去找大殿下和二殿下,无论如何,要动用一切人脉找到新生白榜上的第一名。” “只要调查到那第一名是谁,把这个消息散出去,旁人便无暇顾及你了。” 新新新生白榜上的第一名! 倾雪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眨眨眼,很明智地选择的不说话。 一直深沉冷淡的话语终于起了波澜,“这位新生不可小觑,或许比雪霓裳实力还要高强。能有胆子将龙铭殿下的记录破了的人,我倒真想会上一会。” 若是何霁夜知道他要找的第一名正站在他面前,还刚刚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知会是何反应。 不理会一旁呆若木鸡的倾雪,何霁夜自顾自地道:“药剂测试能打零下的人,而且又在黑铁链下全身而退的人,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若是查出了这人的身份,定能在学院里嫌弃一场轩然大波。” 第六十一章 长老院 说罢低头满意地看着倾雪,“到那时你再出来,便不会有人将视线放在你身上了。” 何霁夜如今很是满意,他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出这么完美的解决办法,保住了狐族的名声,也让倾雪少受了许多口水,委实难得。 倾雪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怜悯。他这主意倒是好得很,白榜第一名的身份绝对比她有吸引力,有冲击力。但,前提是,白榜第一名另有其人。 若是他将倾雪便是白榜第一名的消息散出去,估计倾雪受的口水要更多。 眨眨眼,倾雪依旧没有将事实说出口。她虽然很想看看何霁夜被打击的模样,但她的小命更要紧。打击他这事儿还是留给两个哥哥解决吧。何霁夜能骂她,但是从他的口气中能够听出,他对两个哥哥还是很敬畏的。 这便是差距啊倾雪抚额,她这个公主委实做的失败了点。 “你这几日便不要去上课了。”何霁夜抱着的双臂终于放了下来,“走,我送你回新生茶楼。你在茶楼好生藏着,千万不要露面,一切等我和两位殿下商量好了再说。” 来学院的第一堂课,她便逃了。倾雪欲哭无泪,她为此兴奋了半夜的术法课 不上便不上吧,倾雪心道,横竖她现在无法动用灵力,在学堂上也只能干听着。 翻开地图册子,倾雪指着最西边,“我现在住这儿,你送我过去吧。” 看着倾雪的眼神突然有些莫名。 “哦,我来学院的时候报名已经截止了,迟到被罚打扫这些院子。我看着这些院子空着,便在那里住下了,也省了在茶楼的住店钱。”倾雪开口解释。 何霁夜的嘴角抽了抽,不知是为倾雪入学第一日便受罚,还是为倾雪擅做主张在院子里心安理得的住下。 总之,他又说了那句话。 “不知羞耻的女人!” 一路七拐八拐,何霁夜带倾雪走的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倾雪翻着地图册子,却依旧找不到自己如今是在哪条道上。 按何霁夜的话说,是要避免倾雪这不知羞耻的女人见人,能见到的人越少越好。 倾雪觉得这个一根筋委实想多了,她见人或是不见人,她的大名已经传出去了,即便她躲到地底下去,也是没用的。 终于到了院子,看了倾雪进了院门后,何霁夜很是冷酷的扔下一句“下午我再来找你”后便回头走了,速度之快,令倾雪目瞪口呆。 院中空空荡荡,每间屋子的门也严严地关着。倾雪推开钟离玉的房门,却也是罕见的没人。他一个人,没有地图册子,能去哪里?带着疑惑,又走到了小迷的房间,依旧是没人。 小迷今日和白夭夭玩的很是开心,总是跟在白夭夭的身后蹦蹦跳跳的,不时的双手也放在脑袋上比划成两只兔耳朵。 如今他不在院中,应该是被夭夭带去学堂了吧。倾雪心道。 院里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倾雪回到自己的屋子,一头栽到床上,有些无所事事。忽地想到包袱里还有一本写穴位的医书,便翻出来趴床上看着。 忽地看见了医书上有血,倾雪左翻翻又翻翻,左找找又找找,方发现那血是她手上的。如今伤口已经有些结痂,倾雪一时间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下床用清水将手上的血洗了洗,伤口并不深,倾雪也懒得包扎。 院中,一月牙白的身影飘然落地,不出一丝声响的进了屋子。 都说传的最快的无非是留言。继那位交了三科白卷且没有署名的新生之后,倾雪成为了热议的焦点。狐族那位被拒婚的公主竟也在这届报名的新生中,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只一上午的时间,便传的沸沸扬扬。 中午,倾雪看着面前神色戚戚的众人,有些无语凝噎。 “妹妹。”即墨火轩神色有些凝重。 “小妹。”即墨火宇强忍着怒气,眉宇间还有些心疼。 “雪妹妹。”明熙眼中透着“同为女人,我理解”的神情。 “公主殿下。”苏锦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 “小雪。”白夭夭拿出倾雪手中的书,“别窝在床上了,我们出去走走。” “倾雪姐姐。”小迷眼里泛着泪花,一头扑进倾雪怀里,“凤天涯那个大坏蛋,我们不要他,外面那些话也不要听,倾雪姐姐有多好我们都知道。” 窝在倾雪怀里,小迷闷闷地道:“以后小迷再也不乱跑了,小迷天天跟着倾雪姐姐,把说倾雪姐姐的坏人都打跑。” 原来他们是为了这个。倾雪摸着小迷的头:“那件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倾雪的话显然没有被大多数人所认可。 即墨火宇眼中掩饰不住的心疼,不由分说把倾雪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等哥出了学院,第一件事就是把凤天涯那小子抓来,打的他爹都不认识。小妹,跟我们你就别憋着了,你想哭就哭,哥肩膀借给你。” 倾雪有些哭笑不得,把头从即墨火宇怀中抬起来:“我哭什么呀。” 明熙轻轻拍打着倾雪后背:“雪妹妹,火宇说得对,哭一哭,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就好了。” 被这么多人关心着,按理说倾雪该感觉幸福,倾雪也是这么感觉的,只是…… 看着众人欲哭无泪比自己还难受的模样,倾雪本来平稳的心绪倒也有些感觉欲哭无泪了。 深吸了一口气,倾雪道:“我真的没事儿,若不是何霁夜非要拉我回来,我现在还在学堂学术法呢。” 倾雪神色正常,气色看起来倒是比刚来学院时还好许多。 即墨火宇又确认一遍:“你真的没事?” “嗯。”倾雪点头。 即墨火轩默默点头:“似乎真的没事。” 昼晨明熙凝视了倾雪一会儿,眨眨眼:“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白夭夭摸摸不小心漏出来的兔耳朵:“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有没有事我也要打死那小子。”即墨火宇扬了扬拳头,接着又哈哈笑了几声:“不错不错,这才像我们即墨家的好女儿。” 小迷晃着倾雪的衣袖:“倾雪姐姐,我们出去好不好,我想吃四季熏鸡了。” 眼中瞬间暴露出贪婪的表情,倾雪一双狐狸眼充满了渴望:“四季熏鸡?学院里也有?” 即墨火宇很骄傲地扬起头,一双丹凤眼眉飞色舞:“只要小妹想吃,哥什么不能给你弄来啊。” 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即墨火轩:“就算哥哥我弄不来,不还是有大哥呢吗。” 即墨火轩一直皱着眉头:“妹妹,毕竟接触过那么多年,在我看来凤天涯人品还是不错的,他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你来学院时我怕便想问你,怕你伤心才一直没开口。” 表情一贯的严肃,即墨火轩继续道:“今天趁这个机会我问问你,凤天涯拒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个曾经自己也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倾雪又一次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即便她也很想知道,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自己见就毅然决然离开的原因。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重。 “我一直觉得凤天涯此人神秘莫测,也许他也是有苦衷的吧。” 即墨火轩虽然高大威猛,也是钦定的下一任狐王,却是倾雪见过最善良的人。 “屁!”即墨火宇爆了个粗口,“那个凤天涯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敢这么欺负我小妹,我打的他满地找牙。”“走,出去吃鸡去。我看谁还敢嘲笑我小妹,我接着揍他丫的。” 牵着倾雪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倾雪房门。 “等等。”刚要踏出院子,倾雪突然停住脚步,又向回跑去。 她的小跟班兼伴读,如今是不是该回来了? 跑到钟离玉的房门前,还未等开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走吧。”钟离玉低声道。 钟离玉跟在一行人的后面,看着倾雪被众人包围,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扯,钟离玉低头,第一次主动拉住了小迷的手。 即墨火宇伸手揽过倾雪的肩膀:“小妹,再有谁欺负你,你就跟哥说,哥替你摆平。” 昼晨明熙对着即墨火宇的屁股就是一脚:“若是被长老院知道你私自斗殴,定饶不了你。” 即墨火宇一手揉着屁股,另一只手依旧搭在倾雪肩上,横眉道:“有谁敢到长老院告状,我打的长老不认识他。” “不过妹妹,你倒真不用怕他们。狐族可是闻人界四大种族之一,咱们是谁啊,咱可是狐族的王子和公主。就咱这身份往那儿一摆,就比他们高一截,他们就得对咱点头哈腰的。” “而且,就她。”即墨火宇指了指昼晨明熙,“是长老院大长老的入室弟子。知道大长老是谁不?精灵族的。每个种族的下一位继承人都会拜在各自种族的长老门下,明熙可是精灵族未来的王。” 第六十一章 长老院 说罢低头满意地看着倾雪,“到那时你再出来,便不会有人将视线放在你身上了。” 何霁夜如今很是满意,他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出这么完美的解决办法,保住了狐族的名声,也让倾雪少受了许多口水,委实难得。 倾雪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怜悯。他这主意倒是好得很,白榜第一名的身份绝对比她有吸引力,有冲击力。但,前提是,白榜第一名另有其人。 若是他将倾雪便是白榜第一名的消息散出去,估计倾雪受的口水要更多。 眨眨眼,倾雪依旧没有将事实说出口。她虽然很想看看何霁夜被打击的模样,但她的小命更要紧。打击他这事儿还是留给两个哥哥解决吧。何霁夜能骂她,但是从他的口气中能够听出,他对两个哥哥还是很敬畏的。 这便是差距啊倾雪抚额,她这个公主委实做的失败了点。 “你这几日便不要去上课了。”何霁夜抱着的双臂终于放了下来,“走,我送你回新生茶楼。你在茶楼好生藏着,千万不要露面,一切等我和两位殿下商量好了再说。” 来学院的第一堂课,她便逃了。倾雪欲哭无泪,她为此兴奋了半夜的术法课 不上便不上吧,倾雪心道,横竖她现在无法动用灵力,在学堂上也只能干听着。 翻开地图册子,倾雪指着最西边,“我现在住这儿,你送我过去吧。” 看着倾雪的眼神突然有些莫名。 “哦,我来学院的时候报名已经截止了,迟到被罚打扫这些院子。我看着这些院子空着,便在那里住下了,也省了在茶楼的住店钱。”倾雪开口解释。 何霁夜的嘴角抽了抽,不知是为倾雪入学第一日便受罚,还是为倾雪擅做主张在院子里心安理得的住下。 总之,他又说了那句话。 “不知羞耻的女人!” 一路七拐八拐,何霁夜带倾雪走的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倾雪翻着地图册子,却依旧找不到自己如今是在哪条道上。 按何霁夜的话说,是要避免倾雪这不知羞耻的女人见人,能见到的人越少越好。 倾雪觉得这个一根筋委实想多了,她见人或是不见人,她的大名已经传出去了,即便她躲到地底下去,也是没用的。 终于到了院子,看了倾雪进了院门后,何霁夜很是冷酷的扔下一句“下午我再来找你”后便回头走了,速度之快,令倾雪目瞪口呆。 院中空空荡荡,每间屋子的门也严严地关着。倾雪推开钟离玉的房门,却也是罕见的没人。他一个人,没有地图册子,能去哪里?带着疑惑,又走到了小迷的房间,依旧是没人。 小迷今日和白夭夭玩的很是开心,总是跟在白夭夭的身后蹦蹦跳跳的,不时的双手也放在脑袋上比划成两只兔耳朵。 如今他不在院中,应该是被夭夭带去学堂了吧。倾雪心道。 院里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倾雪回到自己的屋子,一头栽到床上,有些无所事事。忽地想到包袱里还有一本写穴位的医书,便翻出来趴床上看着。 忽地看见了医书上有血,倾雪左翻翻又翻翻,左找找又找找,方发现那血是她手上的。如今伤口已经有些结痂,倾雪一时间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下床用清水将手上的血洗了洗,伤口并不深,倾雪也懒得包扎。 院中,一月牙白的身影飘然落地,不出一丝声响的进了屋子。 都说传的最快的无非是留言。继那位交了三科白卷且没有署名的新生之后,倾雪成为了热议的焦点。狐族那位被拒婚的公主竟也在这届报名的新生中,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只一上午的时间,便传的沸沸扬扬。 中午,倾雪看着面前神色戚戚的众人,有些无语凝噎。 “妹妹。”即墨火轩神色有些凝重。 “小妹。”即墨火宇强忍着怒气,眉宇间还有些心疼。 “雪妹妹。”明熙眼中透着“同为女人,我理解”的神情。 “公主殿下。”苏锦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 “小雪。”白夭夭拿出倾雪手中的书,“别窝在床上了,我们出去走走。” “倾雪姐姐。”小迷眼里泛着泪花,一头扑进倾雪怀里,“凤天涯那个大坏蛋,我们不要他,外面那些话也不要听,倾雪姐姐有多好我们都知道。” 窝在倾雪怀里,小迷闷闷地道:“以后小迷再也不乱跑了,小迷天天跟着倾雪姐姐,把说倾雪姐姐的坏人都打跑。” 原来他们是为了这个。倾雪摸着小迷的头:“那件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倾雪的话显然没有被大多数人所认可。 即墨火宇眼中掩饰不住的心疼,不由分说把倾雪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等哥出了学院,第一件事就是把凤天涯那小子抓来,打的他爹都不认识。小妹,跟我们你就别憋着了,你想哭就哭,哥肩膀借给你。” 倾雪有些哭笑不得,把头从即墨火宇怀中抬起来:“我哭什么呀。” 明熙轻轻拍打着倾雪后背:“雪妹妹,火宇说得对,哭一哭,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就好了。” 被这么多人关心着,按理说倾雪该感觉幸福,倾雪也是这么感觉的,只是…… 看着众人欲哭无泪比自己还难受的模样,倾雪本来平稳的心绪倒也有些感觉欲哭无泪了。 深吸了一口气,倾雪道:“我真的没事儿,若不是何霁夜非要拉我回来,我现在还在学堂学术法呢。” 倾雪神色正常,气色看起来倒是比刚来学院时还好许多。 即墨火宇又确认一遍:“你真的没事?” “嗯。”倾雪点头。 即墨火轩默默点头:“似乎真的没事。” 昼晨明熙凝视了倾雪一会儿,眨眨眼:“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白夭夭摸摸不小心漏出来的兔耳朵:“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有没有事我也要打死那小子。”即墨火宇扬了扬拳头,接着又哈哈笑了几声:“不错不错,这才像我们即墨家的好女儿。” 小迷晃着倾雪的衣袖:“倾雪姐姐,我们出去好不好,我想吃四季熏鸡了。” 眼中瞬间暴露出贪婪的表情,倾雪一双狐狸眼充满了渴望:“四季熏鸡?学院里也有?” 即墨火宇很骄傲地扬起头,一双丹凤眼眉飞色舞:“只要小妹想吃,哥什么不能给你弄来啊。” 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即墨火轩:“就算哥哥我弄不来,不还是有大哥呢吗。” 即墨火轩一直皱着眉头:“妹妹,毕竟接触过那么多年,在我看来凤天涯人品还是不错的,他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你来学院时我怕便想问你,怕你伤心才一直没开口。” 表情一贯的严肃,即墨火轩继续道:“今天趁这个机会我问问你,凤天涯拒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个曾经自己也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倾雪又一次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即便她也很想知道,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自己见就毅然决然离开的原因。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重。 “我一直觉得凤天涯此人神秘莫测,也许他也是有苦衷的吧。” 即墨火轩虽然高大威猛,也是钦定的下一任狐王,却是倾雪见过最善良的人。 “屁!”即墨火宇爆了个粗口,“那个凤天涯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敢这么欺负我小妹,我打的他满地找牙。”“走,出去吃鸡去。我看谁还敢嘲笑我小妹,我接着揍他丫的。” 牵着倾雪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倾雪房门。 “等等。”刚要踏出院子,倾雪突然停住脚步,又向回跑去。 她的小跟班兼伴读,如今是不是该回来了? 跑到钟离玉的房门前,还未等开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走吧。”钟离玉低声道。 钟离玉跟在一行人的后面,看着倾雪被众人包围,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扯,钟离玉低头,第一次主动拉住了小迷的手。 即墨火宇伸手揽过倾雪的肩膀:“小妹,再有谁欺负你,你就跟哥说,哥替你摆平。” 昼晨明熙对着即墨火宇的屁股就是一脚:“若是被长老院知道你私自斗殴,定饶不了你。” 即墨火宇一手揉着屁股,另一只手依旧搭在倾雪肩上,横眉道:“有谁敢到长老院告状,我打的长老不认识他。” “不过妹妹,你倒真不用怕他们。狐族可是闻人界四大种族之一,咱们是谁啊,咱可是狐族的王子和公主。就咱这身份往那儿一摆,就比他们高一截,他们就得对咱点头哈腰的。” “而且,就她。”即墨火宇指了指昼晨明熙,“是长老院大长老的入室弟子。知道大长老是谁不?精灵族的。每个种族的下一位继承人都会拜在各自种族的长老门下,明熙可是精灵族未来的王。” 第六十二章 旧寻仇 即墨火宇的神情愈发眉飞色舞:“而且狐族和精灵族向来交好,咱们几个往这儿一站,那就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呐。所以呀,你就放宽心,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呀。敢挑衅半壁江山,那不找抽呢么。” 即墨火宇这半壁江山倒是说的没错。闻人界有四大种族,分别驻扎在四个方向。东方的是素有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狐族;西方的是高傲的龙族;南方的精灵族与花草树木,乃至风云雷电都极为亲近,而北方则是可以掌控天地气象的雪族。 狐族与精灵族交好,这两大族加一起,可不就算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么! 倾雪有些惊讶,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强大的背景,这么强大的靠山。 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倾雪问即墨火宇:“大哥哥拜在了哪位长老门下?” 即墨火宇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大哥只是在普通的讲师手下学习。” “为何?”倾雪眼中尽是疑问,按照二哥所说,大哥是钦定的下一任狐王,也应该拜在狐族的长老门下才对。 “长老院中的长老没有狐族的?或者长老嫌弃大哥资质不够,还需要历练?” “这个……这个……”即墨火宇呵呵笑着,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屁股上又被踢了一脚,这脚明显比刚才重很多,即墨火宇嚎叫了一声瞬间从地上弹跳起来。 明熙用丝绢擦了擦鞋,瞟了即墨火宇一眼:“话怎么这么多。” 即墨火轩也回头看了一眼即墨火宇,轻飘飘的一眼,却警告意味十足。 倾雪低头思考,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动作。一直走在最后的钟离玉摸了摸小迷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吃过了饭,几人又回到了院子,已是下午。 倾雪左等右等,却依旧没有见有人来。那个何霁夜,不是说下午要过来吗? “小妹,你看什么呢?”看着倾雪心不在焉,总是用眼神撇着院门,即墨火宇有些好奇问道。 “那个何霁夜,第一富商家的公子,可找你们去了?” 话音刚落,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面色便是齐齐一变。 “找了。”即墨火轩有些木讷地点头。 “噗哈哈哈哈!”即墨火宇捂着肚子趴在石桌上,笑的直打颤。 “那个一根筋,哈哈哈哈!” 捂着肚子,即墨火宇道出了何霁夜找他们时的情景 何霁夜将倾雪送回了院子后便一路打听着去了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住处。 恰巧那两人有课去了学堂,并不在房里,何霁夜便双手抱臂靠在他们房间旁的一棵树下等着。一个新生,突然出现在高年级的学区,算不上怪异,但也是很少见了。 因为每个学区之间都有着结界存在,高年级的弟子可以毫无阻隔地来到低年级的学区,而低年级的弟子想要去高年级的学区,那就只有自身实力过于强悍,强悍到能够破开那结界才可以进入。 而凡是学院的正是弟子,都是要穿着学院统一定制的服装的。那靠在树上的男子并没有穿学院的衣裳,所以很显然,这是位新生,而且是位实力强悍的新生。 双手抱臂,一把长长的灵剑立在一旁,何霁夜有些懒散地靠在树上,闭眸小憩,只等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回来。 本是有些惬意的感觉,然而看在旁人眼里却完全变了样。 紧闭的双眸显得他对外界是如此不屑一顾,紧抿的薄唇像极了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夜叉,从左横到右的刀疤又给他的脸添了几分狰狞。一袭黑衣,身旁一把宽大黑色长剑,低沉毫不收敛的气息,颇为强大的实力,生生地让他多了几分肃杀之感。 这便是旁人眼中的何霁夜了。 这位实力高强的新生一身杀气地站在这里,是要找人决斗么?有人心中疑惑,便停住了脚步,站在离何霁夜不远的地方。横竖他也没什么急事儿,便留下来看看热闹吧。 一个新生,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高年级学区的大树下乘凉吧? 有一个人停了下来,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渐渐地,何霁夜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嗡嗡”做响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这位新生是怎么进来的?”甲悄声问着旁边的人。 “还能怎么进来的?打破结界进来的呗。”乙道。 “那他进来做什么?看这架势,莫不是来寻仇的?”丙大胆猜测。 学院内虽然允许弟子之间进行决斗,但入学没几日,还没有成为学院正式学院的新生贸然来高年级学区找人挑衅,这还是头一桩。 “我看啊,像。”丁摸着下巴,附和。 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众人掰着手指头数着 先是龙铭殿下的记录被破,破天荒地出了个“零下”的分数。 接着这位破纪录的又在黑铁链的抓捕下全身而退。 第三是长老院阅卷室无故被炸。 第四是狐族那位被拒婚的公主也到了年龄来了学院,还带了个嗷嗷待哺的私生子。 这且先不说,又有个神秘黑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位公主带走,不知所踪。 如今又有位实力强悍,气息冷冽的新生来到了高年级学区,在树下闭目养神,却不知为何。 今年这些新生,不好惹,惹不起! 窃窃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何霁夜眉毛微皱,头发突然无风自动,众人便被吓的瞬间噤了声。 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从学堂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他们的房屋被人层层包围着,挤进了两圈的人,渐渐有人认出了他们,便自觉地给让出了条路。 终于到了圈内,却见一黑衣男子双手抱臂,闭着眼靠在树下。 两人刚要上前,却突然被拉住。是一位往日较为熟悉,关系也颇好的弟同期子。 “别去,这位新生实力强大,独自破了结界过来,怕是来寻仇的。”那人很是好心地提醒。如今还不知这位新生实力如何,贸然上去,只怕他们两人会吃亏。 两人一路从学堂回来,听了许多关于倾雪的传言,脸色本就不好。如今又听人如此说,即墨火轩脸色更是阴沉。 他们自诩平日在学院里的人际关系还不错,即便他们是四大种族之一,却从未仗着身份做过什么,更没有得罪过谁。 且来寻仇这位又是新生,那么只可能是两人在来学院之前招惹下来的梁子。 即墨火轩自认他向来与人温和,不可能犯下什么他不知道的错误,尤其是四年后,还会有谁记得寻仇的错误。 而如今,他既是来寻仇的,还特意来住处等他们,那这人找的便只能是即墨火宇了。 即墨火宇从小便不安生,打架斗殴,与人拼酒,调戏大家闺秀,他都做过,且次次都是他这个哥哥来善后。 即墨火轩知道他这个弟弟好惹是生非,但从来都是些小错误,如今能被人找上门来,被记恨到如此 即墨火轩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火宇,你在狐族的时候可祸害了哪家的小姐?” “大哥,弟弟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你自己做的好事儿,可万万不能往我身上推啊。”即墨火宇有些崩溃地道。 显然,他也猜到了这能被人寻仇的唯一原因。 即墨火轩皱眉,他弟弟有时虽顽劣了些,但却从不跟他说谎的。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树下走去。 本就安静的一方小天地,如今更是安静的连知了的叫声都没有。 走到了何霁夜面前,何霁夜依旧双手抱臂,双眸紧闭,眼珠都不曾动一丝一毫。 呼吸均匀,连一丝波动也无。 两人又是对视一眼,即墨火宇伸手碰上了立在一旁的剑。 紧闭的双眸瞬间睁开,何霁夜一身凌厉的气势喷涌而出,散出的灵力浓厚的几乎肉眼可见。 “来了!要打起来了!”众人心照不宣地后退,留出一个足够大的决斗场地。 何霁夜此时心中是有些怒气的,他不过在树下打了个盹儿,有哪个不长眼的净妄想动他的灵剑?下意识地,散出了灵力攻击,同时睁开了眼。 看清了面前的人,何霁夜一怔,忙将一身的气势收敛了起来。 灵力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又以极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如今何霁夜也不管灵剑了,捋了捋衣袖,单膝下跪道:“臣子何霁夜参见大殿下,二殿下。” 众人齐齐呆怔。 人群中一男子默默地幻化出了原形,变成了一只乌鸦,飞过 太丢脸了,明明只是新生下属来参见自己家的殿下,硬是被他们说成了来寻仇,来决斗,太丢脸了 他们这些高年级弟子的脸没有地方放了 一人默默地走,又一人默默地离开,最后只剩下即墨火轩,即墨火宇,何霁夜和方才拉着即墨火轩那人。 那人离得也不远,干笑了两声道:“不是来寻仇便好,不是来寻仇便好,呵,呵呵,呵呵呵。” 第六十二章 旧寻仇 即墨火宇的神情愈发眉飞色舞:“而且狐族和精灵族向来交好,咱们几个往这儿一站,那就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呐。所以呀,你就放宽心,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呀。敢挑衅半壁江山,那不找抽呢么。” 即墨火宇这半壁江山倒是说的没错。闻人界有四大种族,分别驻扎在四个方向。东方的是素有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狐族;西方的是高傲的龙族;南方的精灵族与花草树木,乃至风云雷电都极为亲近,而北方则是可以掌控天地气象的雪族。 狐族与精灵族交好,这两大族加一起,可不就算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么! 倾雪有些惊讶,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强大的背景,这么强大的靠山。 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倾雪问即墨火宇:“大哥哥拜在了哪位长老门下?” 即墨火宇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大哥只是在普通的讲师手下学习。” “为何?”倾雪眼中尽是疑问,按照二哥所说,大哥是钦定的下一任狐王,也应该拜在狐族的长老门下才对。 “长老院中的长老没有狐族的?或者长老嫌弃大哥资质不够,还需要历练?” “这个……这个……”即墨火宇呵呵笑着,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屁股上又被踢了一脚,这脚明显比刚才重很多,即墨火宇嚎叫了一声瞬间从地上弹跳起来。 明熙用丝绢擦了擦鞋,瞟了即墨火宇一眼:“话怎么这么多。” 即墨火轩也回头看了一眼即墨火宇,轻飘飘的一眼,却警告意味十足。 倾雪低头思考,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动作。一直走在最后的钟离玉摸了摸小迷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吃过了饭,几人又回到了院子,已是下午。 倾雪左等右等,却依旧没有见有人来。那个何霁夜,不是说下午要过来吗? “小妹,你看什么呢?”看着倾雪心不在焉,总是用眼神撇着院门,即墨火宇有些好奇问道。 “那个何霁夜,第一富商家的公子,可找你们去了?” 话音刚落,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面色便是齐齐一变。 “找了。”即墨火轩有些木讷地点头。 “噗哈哈哈哈!”即墨火宇捂着肚子趴在石桌上,笑的直打颤。 “那个一根筋,哈哈哈哈!” 捂着肚子,即墨火宇道出了何霁夜找他们时的情景 何霁夜将倾雪送回了院子后便一路打听着去了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住处。 恰巧那两人有课去了学堂,并不在房里,何霁夜便双手抱臂靠在他们房间旁的一棵树下等着。一个新生,突然出现在高年级的学区,算不上怪异,但也是很少见了。 因为每个学区之间都有着结界存在,高年级的弟子可以毫无阻隔地来到低年级的学区,而低年级的弟子想要去高年级的学区,那就只有自身实力过于强悍,强悍到能够破开那结界才可以进入。 而凡是学院的正是弟子,都是要穿着学院统一定制的服装的。那靠在树上的男子并没有穿学院的衣裳,所以很显然,这是位新生,而且是位实力强悍的新生。 双手抱臂,一把长长的灵剑立在一旁,何霁夜有些懒散地靠在树上,闭眸小憩,只等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回来。 本是有些惬意的感觉,然而看在旁人眼里却完全变了样。 紧闭的双眸显得他对外界是如此不屑一顾,紧抿的薄唇像极了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夜叉,从左横到右的刀疤又给他的脸添了几分狰狞。一袭黑衣,身旁一把宽大黑色长剑,低沉毫不收敛的气息,颇为强大的实力,生生地让他多了几分肃杀之感。 这便是旁人眼中的何霁夜了。 这位实力高强的新生一身杀气地站在这里,是要找人决斗么?有人心中疑惑,便停住了脚步,站在离何霁夜不远的地方。横竖他也没什么急事儿,便留下来看看热闹吧。 一个新生,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高年级学区的大树下乘凉吧? 有一个人停了下来,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渐渐地,何霁夜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嗡嗡”做响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这位新生是怎么进来的?”甲悄声问着旁边的人。 “还能怎么进来的?打破结界进来的呗。”乙道。 “那他进来做什么?看这架势,莫不是来寻仇的?”丙大胆猜测。 学院内虽然允许弟子之间进行决斗,但入学没几日,还没有成为学院正式学院的新生贸然来高年级学区找人挑衅,这还是头一桩。 “我看啊,像。”丁摸着下巴,附和。 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众人掰着手指头数着 先是龙铭殿下的记录被破,破天荒地出了个“零下”的分数。 接着这位破纪录的又在黑铁链的抓捕下全身而退。 第三是长老院阅卷室无故被炸。 第四是狐族那位被拒婚的公主也到了年龄来了学院,还带了个嗷嗷待哺的私生子。 这且先不说,又有个神秘黑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位公主带走,不知所踪。 如今又有位实力强悍,气息冷冽的新生来到了高年级学区,在树下闭目养神,却不知为何。 今年这些新生,不好惹,惹不起! 窃窃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何霁夜眉毛微皱,头发突然无风自动,众人便被吓的瞬间噤了声。 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从学堂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他们的房屋被人层层包围着,挤进了两圈的人,渐渐有人认出了他们,便自觉地给让出了条路。 终于到了圈内,却见一黑衣男子双手抱臂,闭着眼靠在树下。 两人刚要上前,却突然被拉住。是一位往日较为熟悉,关系也颇好的弟同期子。 “别去,这位新生实力强大,独自破了结界过来,怕是来寻仇的。”那人很是好心地提醒。如今还不知这位新生实力如何,贸然上去,只怕他们两人会吃亏。 两人一路从学堂回来,听了许多关于倾雪的传言,脸色本就不好。如今又听人如此说,即墨火轩脸色更是阴沉。 他们自诩平日在学院里的人际关系还不错,即便他们是四大种族之一,却从未仗着身份做过什么,更没有得罪过谁。 且来寻仇这位又是新生,那么只可能是两人在来学院之前招惹下来的梁子。 即墨火轩自认他向来与人温和,不可能犯下什么他不知道的错误,尤其是四年后,还会有谁记得寻仇的错误。 而如今,他既是来寻仇的,还特意来住处等他们,那这人找的便只能是即墨火宇了。 即墨火宇从小便不安生,打架斗殴,与人拼酒,调戏大家闺秀,他都做过,且次次都是他这个哥哥来善后。 即墨火轩知道他这个弟弟好惹是生非,但从来都是些小错误,如今能被人找上门来,被记恨到如此 即墨火轩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火宇,你在狐族的时候可祸害了哪家的小姐?” “大哥,弟弟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你自己做的好事儿,可万万不能往我身上推啊。”即墨火宇有些崩溃地道。 显然,他也猜到了这能被人寻仇的唯一原因。 即墨火轩皱眉,他弟弟有时虽顽劣了些,但却从不跟他说谎的。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树下走去。 本就安静的一方小天地,如今更是安静的连知了的叫声都没有。 走到了何霁夜面前,何霁夜依旧双手抱臂,双眸紧闭,眼珠都不曾动一丝一毫。 呼吸均匀,连一丝波动也无。 两人又是对视一眼,即墨火宇伸手碰上了立在一旁的剑。 紧闭的双眸瞬间睁开,何霁夜一身凌厉的气势喷涌而出,散出的灵力浓厚的几乎肉眼可见。 “来了!要打起来了!”众人心照不宣地后退,留出一个足够大的决斗场地。 何霁夜此时心中是有些怒气的,他不过在树下打了个盹儿,有哪个不长眼的净妄想动他的灵剑?下意识地,散出了灵力攻击,同时睁开了眼。 看清了面前的人,何霁夜一怔,忙将一身的气势收敛了起来。 灵力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又以极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如今何霁夜也不管灵剑了,捋了捋衣袖,单膝下跪道:“臣子何霁夜参见大殿下,二殿下。” 众人齐齐呆怔。 人群中一男子默默地幻化出了原形,变成了一只乌鸦,飞过 太丢脸了,明明只是新生下属来参见自己家的殿下,硬是被他们说成了来寻仇,来决斗,太丢脸了 他们这些高年级弟子的脸没有地方放了 一人默默地走,又一人默默地离开,最后只剩下即墨火轩,即墨火宇,何霁夜和方才拉着即墨火轩那人。 那人离得也不远,干笑了两声道:“不是来寻仇便好,不是来寻仇便好,呵,呵呵,呵呵呵。” 第六十三章 强呆子 一面干笑着,一面向后退,最后那棵树四周便只剩下了那三人。 何霁夜低着头,行礼的动作姿态很是规范。即墨火轩面无表情地立着,半个身子都护在了即墨火宇身前。而即墨火宇的一只手始终停在那把灵剑上,另一只手却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没有人说话,没有听到命令,何霁夜依旧跪着。 “殿下?”许久不见答话,何霁夜仰头,又唤了一声。 即墨火轩很是冷静地点头:“哦,你先起身,有事进屋说吧。” 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涛汹涌,即墨火轩将即墨火宇的手从灵剑上移开,拉着他进了屋子。 直到三人都进了屋,关上了门,即墨火宇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靠,你不是来寻仇的啊!” 寻仇?何霁夜有些莫名其妙,他何时说过他是来寻仇的?难不成是方才他下意识地释放了灵力,让两位殿下误会了? “方才我以为是有贼人想要偷走我的灵剑,并不知那人是二殿下。若我知道是二殿下想要拿我的剑,我是不会攻击的。请殿下恕罪。”何霁夜解释道,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 即墨火宇的嘴角抽了抽,他认错的态度倒是挺好,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别扭,总觉得何霁夜是在拐着弯儿的骂他是贼。 “想让我恕你的罪?好啊,陪我打一场。”即墨火宇摸着下巴,何霁夜既然能只身一人破开结界来到高学区,那实力定是不错的。 新生红榜第三名即墨火宇眯着细长的眼,若他没记错,他的学识测试和药剂测试的分数都只是中等,甚至是有些中等偏下的。然而他的总分数竟然排到了红榜第三名,那他的灵力 即墨火宇邪邪笑着,先让他来试试水,若是这个何霁夜实力真的不错,那便将他拐回去做个护族大将军吧。 “万万不可!”何霁夜忙摆手道,“臣子来找两位殿下是有要事相商,怎能做这无聊之事。” 很明显地,何霁夜不愿意打,也觉得这无故打架之事与他不大相匹配。 “无妨,你便先与火宇打一架,有什么事等打完再说不迟。”即墨火轩淡淡开口,看似是建议,然而话中的语气和他自身的气质却令人觉得他的话不容置疑。 即墨火宇胡闹便罢了,即墨火轩也难得的赞同了他这次胡闹。即墨火轩掩去眸中的光,他也很想看看,何霁夜的实力到底如何。 何霁夜却依旧不死心,一脸正色道:“臣子不敢与殿下动手。” “不敢动手你也动了,方才你的灵力可是还差一毫就打到我了。”即墨火宇右手一翻亮出灵剑,“走,出去打一架。” 不由分说地拉了何霁夜出去。 一炷香后,即墨火宇鼻青脸肿的回来,何霁夜云淡风轻地跟在后面。 “我记住你了,敢把本殿下打的这么惨的人,你是第一个。” “二殿下莫要自怨自艾,只是被我打的鼻青脸肿,已是很难得了。”很深沉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看似是在夸人,却硬是把即墨火宇气的半死,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他。 他技不如人,便不说话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真的可以将这个何霁夜拐回王宫做将军。 即墨火轩负手而立,看着何霁夜,暗自点头。 “说说吧,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在方桌旁坐下,何霁夜却依旧恭谨地站着。 “想来二位殿下在回来的途中便已经听到了,关于公主的言论。” 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还未下课便已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自然是听到了。 挑了挑眉,即墨火宇示意何霁夜继续说下去。 “雪族公主雪霓裳拦住了公主,是我及时将公主带走,免了许多麻烦。”何霁夜平淡地道,但话中却丝毫没有邀功的意味,“若不是我,怕是现在的传闻更不堪入目了。还好我出现,保住了狐族的颜面。” 此话一出,坐着的两人脸色更是不好了。即墨火轩皱了皱眉,面部不经意地抽了抽。 “知了口中将倾雪带走的黑衣男子是你?”即墨火宇声音有些怪,像是被掐着脖子一般,又尖又细,音调还有些高。 何霁夜的脸色却突然有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般:“没想到知了连我也说了出来。” 显然,何霁夜的反映只停留在即墨火宇的话上,而对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关心。 “能不说你么!及时出现将狐族的琉霜公主带走的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孩子父亲的黑衣人,你不知道么?好多人都在找你,你也快被全校通缉了。”即墨火宇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正常,但语气中却依旧带着些恶趣味。 然而何霁夜依旧很是木讷,认错的语气很诚恳:“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我带走那女人的时候,该用块黑巾将脸蒙住的。” 此话一出,即墨火轩的面部又是抽了一抽,即墨火宇心中却有些惆怅。 这样一个呆子,真的能胜任狐族的大将军么?他的脑袋,还没有狐族前一等大将军司寇将脑袋一半的一半好使。 也不知何霁夜是否真的没有看到二人的神色,依旧自顾自地正色道:“两位殿下,学院的流言蜚语传的太快,为防他们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为了保护狐族的颜面,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嗯哼。”即墨火宇出了个声儿,他如今很想看看,这个呆子的脑袋里能有什么好的想法。 即墨火轩点点头,何霁夜说的这点,他方才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若不完美解决,怕是不只倾雪名誉受损,就连王宫乃至整个狐族都会受到牵连。 “这办法需要两位殿下出力,我毕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说的话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两人都是点头,作为初来乍到的新生,何霁夜的话确实是没什么用处的。他们在学院多待了几年,要他们帮忙也无可厚非。而且,关乎倾雪,关乎狐族,他们是狐族的殿下,狐王的儿子,即便何霁夜不来找他们,他们也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如今何霁夜首先想到了办法,他们也省了些力气。即墨火轩又是暗自点头,这个何霁夜虽说肠子有些直,但心却是系着狐族的。这便是最难得的了。 何霁夜凑上了前,将本就有些低沉的声音压的更是低了许多:“请两位殿下动用一切的人脉,找出新生白榜上的第一名。” 沉默 即墨火宇的面部彻底僵硬 良久,即墨火轩又是以被掐着嗓子的声音问:“这便是你的办法?” 点点头,何霁夜无视两人的反映,继续道:“找出那第一名,众人的心思便会转移到第一名身上,便无暇再估计公主了。只要挑个恰当的时机让公主出来澄清一番,一切谣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你这呆子!” 即墨火宇终是忍无可忍,他确实是第一富商的儿子?不是都说无商不奸,他即便没有完全遗传他的父亲,但好歹也应该会看人脸色一些,怎的他这般直肠子,除了耳能听,口能言,手能打,便什么都不会了? 看不出他大哥的面部已经抽筋到麻木了么! “你可知那白榜上第一名是谁?” “不知。”何霁夜摇头,“正是因为不知,才来找两位殿下,两位殿下快些想办法找找吧。” 即墨火轩抬头看着何霁夜,抽动了一下嘴角。 “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即墨火宇揉着肿着的脸,起身道。 何霁夜却突然高兴了起来。 “二殿下知道?那便好办了,是谁?哪族的人?我这便去将这消息抖搂出去!” 怕是你一会儿便高兴不起来了,也不想将这事儿抖搂出去了。他倒要看看这直肠子的呆子一会儿会是什么反应。 即墨火宇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道:“嗯哼,这人你也认识。” 何霁夜颇有些惊讶,他认得?他从未离开过狐族,难道 脸上更是高兴了几分,“莫不是狐族的哪位公子?” 若这位白榜第一名是他们狐族的,那这事儿便更好办了。将这消息放出去,还有谁会说狐族的不是?至于公主,那只是狐族发生的一件小事。 哪个种族没有被拒婚的女子?哪个种族没有未婚先孕的女子?只不过他们狐族这女子的身份高些,是公主罢了。 男婚女嫁,与学院新生第一名相比,可不就是小事儿么! “嗯哼。”即墨火宇点头,“是狐族的,方才你还见过她。” “是谁?”何霁夜急急问道,他是真的快些认识这位仁兄。 即墨火宇揉着脸,又是邪邪一笑:“那白榜上第一名,就是你口中那女人。” “那个女人?” “嗯哼。” “公公主是如何做到的?”何霁夜磕磕巴巴地道,脸色比吃了那毒蟑螂的药还要难看许多。 即墨火宇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完了。” 第六十三章 强呆子 一面干笑着,一面向后退,最后那棵树四周便只剩下了那三人。 何霁夜低着头,行礼的动作姿态很是规范。即墨火轩面无表情地立着,半个身子都护在了即墨火宇身前。而即墨火宇的一只手始终停在那把灵剑上,另一只手却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没有人说话,没有听到命令,何霁夜依旧跪着。 “殿下?”许久不见答话,何霁夜仰头,又唤了一声。 即墨火轩很是冷静地点头:“哦,你先起身,有事进屋说吧。” 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涛汹涌,即墨火轩将即墨火宇的手从灵剑上移开,拉着他进了屋子。 直到三人都进了屋,关上了门,即墨火宇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靠,你不是来寻仇的啊!” 寻仇?何霁夜有些莫名其妙,他何时说过他是来寻仇的?难不成是方才他下意识地释放了灵力,让两位殿下误会了? “方才我以为是有贼人想要偷走我的灵剑,并不知那人是二殿下。若我知道是二殿下想要拿我的剑,我是不会攻击的。请殿下恕罪。”何霁夜解释道,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 即墨火宇的嘴角抽了抽,他认错的态度倒是挺好,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别扭,总觉得何霁夜是在拐着弯儿的骂他是贼。 “想让我恕你的罪?好啊,陪我打一场。”即墨火宇摸着下巴,何霁夜既然能只身一人破开结界来到高学区,那实力定是不错的。 新生红榜第三名即墨火宇眯着细长的眼,若他没记错,他的学识测试和药剂测试的分数都只是中等,甚至是有些中等偏下的。然而他的总分数竟然排到了红榜第三名,那他的灵力 即墨火宇邪邪笑着,先让他来试试水,若是这个何霁夜实力真的不错,那便将他拐回去做个护族大将军吧。 “万万不可!”何霁夜忙摆手道,“臣子来找两位殿下是有要事相商,怎能做这无聊之事。” 很明显地,何霁夜不愿意打,也觉得这无故打架之事与他不大相匹配。 “无妨,你便先与火宇打一架,有什么事等打完再说不迟。”即墨火轩淡淡开口,看似是建议,然而话中的语气和他自身的气质却令人觉得他的话不容置疑。 即墨火宇胡闹便罢了,即墨火轩也难得的赞同了他这次胡闹。即墨火轩掩去眸中的光,他也很想看看,何霁夜的实力到底如何。 何霁夜却依旧不死心,一脸正色道:“臣子不敢与殿下动手。” “不敢动手你也动了,方才你的灵力可是还差一毫就打到我了。”即墨火宇右手一翻亮出灵剑,“走,出去打一架。” 不由分说地拉了何霁夜出去。 一炷香后,即墨火宇鼻青脸肿的回来,何霁夜云淡风轻地跟在后面。 “我记住你了,敢把本殿下打的这么惨的人,你是第一个。” “二殿下莫要自怨自艾,只是被我打的鼻青脸肿,已是很难得了。”很深沉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看似是在夸人,却硬是把即墨火宇气的半死,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他。 他技不如人,便不说话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真的可以将这个何霁夜拐回王宫做将军。 即墨火轩负手而立,看着何霁夜,暗自点头。 “说说吧,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在方桌旁坐下,何霁夜却依旧恭谨地站着。 “想来二位殿下在回来的途中便已经听到了,关于公主的言论。” 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还未下课便已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自然是听到了。 挑了挑眉,即墨火宇示意何霁夜继续说下去。 “雪族公主雪霓裳拦住了公主,是我及时将公主带走,免了许多麻烦。”何霁夜平淡地道,但话中却丝毫没有邀功的意味,“若不是我,怕是现在的传闻更不堪入目了。还好我出现,保住了狐族的颜面。” 此话一出,坐着的两人脸色更是不好了。即墨火轩皱了皱眉,面部不经意地抽了抽。 “知了口中将倾雪带走的黑衣男子是你?”即墨火宇声音有些怪,像是被掐着脖子一般,又尖又细,音调还有些高。 何霁夜的脸色却突然有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般:“没想到知了连我也说了出来。” 显然,何霁夜的反映只停留在即墨火宇的话上,而对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关心。 “能不说你么!及时出现将狐族的琉霜公主带走的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孩子父亲的黑衣人,你不知道么?好多人都在找你,你也快被全校通缉了。”即墨火宇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正常,但语气中却依旧带着些恶趣味。 然而何霁夜依旧很是木讷,认错的语气很诚恳:“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我带走那女人的时候,该用块黑巾将脸蒙住的。” 此话一出,即墨火轩的面部又是抽了一抽,即墨火宇心中却有些惆怅。 这样一个呆子,真的能胜任狐族的大将军么?他的脑袋,还没有狐族前一等大将军司寇将脑袋一半的一半好使。 也不知何霁夜是否真的没有看到二人的神色,依旧自顾自地正色道:“两位殿下,学院的流言蜚语传的太快,为防他们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为了保护狐族的颜面,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嗯哼。”即墨火宇出了个声儿,他如今很想看看,这个呆子的脑袋里能有什么好的想法。 即墨火轩点点头,何霁夜说的这点,他方才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若不完美解决,怕是不只倾雪名誉受损,就连王宫乃至整个狐族都会受到牵连。 “这办法需要两位殿下出力,我毕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说的话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两人都是点头,作为初来乍到的新生,何霁夜的话确实是没什么用处的。他们在学院多待了几年,要他们帮忙也无可厚非。而且,关乎倾雪,关乎狐族,他们是狐族的殿下,狐王的儿子,即便何霁夜不来找他们,他们也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如今何霁夜首先想到了办法,他们也省了些力气。即墨火轩又是暗自点头,这个何霁夜虽说肠子有些直,但心却是系着狐族的。这便是最难得的了。 何霁夜凑上了前,将本就有些低沉的声音压的更是低了许多:“请两位殿下动用一切的人脉,找出新生白榜上的第一名。” 沉默 即墨火宇的面部彻底僵硬 良久,即墨火轩又是以被掐着嗓子的声音问:“这便是你的办法?” 点点头,何霁夜无视两人的反映,继续道:“找出那第一名,众人的心思便会转移到第一名身上,便无暇再估计公主了。只要挑个恰当的时机让公主出来澄清一番,一切谣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你这呆子!” 即墨火宇终是忍无可忍,他确实是第一富商的儿子?不是都说无商不奸,他即便没有完全遗传他的父亲,但好歹也应该会看人脸色一些,怎的他这般直肠子,除了耳能听,口能言,手能打,便什么都不会了? 看不出他大哥的面部已经抽筋到麻木了么! “你可知那白榜上第一名是谁?” “不知。”何霁夜摇头,“正是因为不知,才来找两位殿下,两位殿下快些想办法找找吧。” 即墨火轩抬头看着何霁夜,抽动了一下嘴角。 “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即墨火宇揉着肿着的脸,起身道。 何霁夜却突然高兴了起来。 “二殿下知道?那便好办了,是谁?哪族的人?我这便去将这消息抖搂出去!” 怕是你一会儿便高兴不起来了,也不想将这事儿抖搂出去了。他倒要看看这直肠子的呆子一会儿会是什么反应。 即墨火宇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道:“嗯哼,这人你也认识。” 何霁夜颇有些惊讶,他认得?他从未离开过狐族,难道 脸上更是高兴了几分,“莫不是狐族的哪位公子?” 若这位白榜第一名是他们狐族的,那这事儿便更好办了。将这消息放出去,还有谁会说狐族的不是?至于公主,那只是狐族发生的一件小事。 哪个种族没有被拒婚的女子?哪个种族没有未婚先孕的女子?只不过他们狐族这女子的身份高些,是公主罢了。 男婚女嫁,与学院新生第一名相比,可不就是小事儿么! “嗯哼。”即墨火宇点头,“是狐族的,方才你还见过她。” “是谁?”何霁夜急急问道,他是真的快些认识这位仁兄。 即墨火宇揉着脸,又是邪邪一笑:“那白榜上第一名,就是你口中那女人。” “那个女人?” “嗯哼。” “公公主是如何做到的?”何霁夜磕磕巴巴地道,脸色比吃了那毒蟑螂的药还要难看许多。 即墨火宇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完了。” 第六十四章 找妹婿 完了?这便完了? 倾雪还没有听够,不依不饶道:“你这显然是没有说完啊!下面呢?” 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好奇心的,尤其当谈论的主角是自己的时候,好奇心便更重了。 母狐狸也不例外。 “他知道你是那第一名便够了,你还想怎样?”即墨火宇挑眉,细长的眼也跟着上挑,嘴角也似笑非笑地翘着。 而心里更是比脸上还要乐开了花。 他最喜欢看倾雪着急时的神态,尤其是现在,欲.求不满咳,欲听不满的模样。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怔。她倒是不想怎样,但二哥哥这明显是没有说完啊,她很想知道何霁夜知晓她如何破了纪录后是何种表情。 但是转念一想,倾雪了然,也不缠着即墨火宇问了,反而抿嘴笑了起来。 何霁夜上午说过下午会来找她的。如今已是下午,他没有来,便已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摊上她这么大个麻烦,估计他现在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嘴里还念叨着“不知羞耻”几个字。 趴在桌子上,倾雪把头埋在臂弯里。她可不能让旁人看见她笑,尤其是想着何霁夜骂她时的神态笑。否则,他们定会以为她疯了,被人骂还乐的这么开心。 可是不知为何,倾雪就是觉得何霁夜骂的有意思,即便他再横眉,声音再低沉,她却更是笑的厉害。 蓦地,倾雪觉得,她似乎真如何霁夜所说,微微有些不知羞耻了。 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骇了一跳,不知羞耻?这可不成!她堂堂狐族公主,是要给所有狐族的小姐们做表率的。 然而倾雪却没想到,她这颗作为表率的小树苗,已然长歪了。 收敛了笑意,平复了心情,倾雪神色正常地抬头,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茶杯放唇边端庄地抿了抿。 端庄,大方,是对公主们最基本的要求。有些英气的明熙姐大方,有气质。白夭夭随性活泼,大方,讨喜。雪霓裳举止自然规范,更是大方。 而她倾雪觉得,她自己虽然身无长物,但是成为个窈窕淑女,她还是做得到的。毕竟她的身段还算不错。 倾雪并不渴,也不想喝茶。将茶杯放在唇边抿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缓和她笑的略微僵硬的脸。 很是端庄大方地将茶杯放下,倾雪觉得,她这一系列动作委实完美了些,太傅看到了都会夸赞那般的完美。 “。” 轻飘飘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的声音。很轻,很清脆,很响。 院子里的安静使这轻微的一声响都如巨石入河般石破天惊。一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即墨火宇也没了声音。白夭夭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倾雪。 倾雪有些莫名,她不觉得她的动作规范到可以让一大桌子人都如此屏气凝神的看着她。这些人这样又是为何? “妹妹,你那茶杯里没有水。” “小妹,那茶杯是钟离医师的。” 两道声音突然响起,倾雪一怔,低头,茶杯里面果然是没有茶的。想到那第二句话,倾雪又是一怔。她用了钟离玉的茶杯? 这茶,不是钟离玉递给她的吗? 扭头看向钟离玉,钟离玉的脸色也难得的红了一下。 “我本是想续一杯茶的,你” 钟离玉有些波澜不惊的话彻底打破了倾雪心底存在的一丝侥幸。脸“腾”地红了,比在迷幻森林被钟离玉抱着那时还要红。 那茶杯不是递给她的,是他想要倒茶,想把茶杯放了离茶壶近一些。结果,被她抢过来了她还放在唇边抿了抿,抿了抿那个没有茶水的茶杯! 这,算是传说中间接的接吻吧!即便不是,这在旁人眼中也明显成为了“示爱”的表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即墨火轩声音如何霁夜的声音般低沉:“妹妹看上了你!” 即墨火宇双眼眯着,细长的眼几乎成了一条线:“把你的狐狸尾巴漏出来。” “让我们确认了本体,你便算过了这第一关。” 这场景怎的如此熟悉! 倾雪抚额,又来了!她看上钟离玉了?他们是怎样看出来的! 小迷从石凳上跳下来,护在钟离玉身前,将他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隔开,奶声奶气的声音颇有些凌厉:“我不许你们欺负钟离哥哥。” “小迷乖啊,到夭夭姐姐这儿来。”白夭夭很是审时度势,一把拽走了小迷,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那两个舅舅是在考验妹婿,只要你钟离哥哥考验通过了,便能和你倾雪姐姐喜结连理,佳偶天成。多好啊!” 小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不是很明白白夭夭的话,却也知道了倾雪的两个哥哥不是在欺负钟离玉。 当下放了心,道:“钟离哥哥加油!” 说罢还扬了扬小拳头,做出一副给钟离玉加油鼓气的模样。 倾雪两只手抚额,她不过是拿错了茶杯,怎的变成了这样! 钟离玉挑了挑眉,看向倾雪,道:“你看上我了?” 那语气,那神态,大有一种“只消你说是,我便露出本体让你两个哥哥验上一验”的架势。 这个钟离,跟着凑什么热闹!倾雪很是无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还是明熙姐姐好些,一直没有插话,置身事外地看着。 然而紧接着,便听明熙道:“雪妹妹夺过你的茶杯,还抿了一口,那便是看上你了。你还如此直白地问她,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说?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个什么劲儿,快快露出本体,让我们都看看,若是日后火轩和火宇想赖账不认你这个妹婿,我还能帮衬着你一些。” 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倾雪猛地站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方才我以为钟离递过来的是我的茶杯,便接过来抿了抿,只不过是误会,你们怎的想如此多!再说下去,我看今日你们便要给我办亲事了!” “还有钟离!”倾雪扭头看向钟离玉,“我两个哥哥闹,你也跟着闹!” 晃了晃腕间闪着光的传音铃,继续道:“你方才一直用传音铃偷听我心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赶鸭子上架了你!” 说罢,又重重地坐了下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反而是一丝微妙的,尴尬的气氛。 倾雪沉着脸,却并不是生气,只是再不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人,那可真的要上了天了。 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她的亲事,拿她的亲事找乐子,还让她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吗?名声啊! 倾雪心里郁闷。 “咳咳。”即墨火宇咳了两声,“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怎样将大家的视线从倾雪身上转移到别处。”钟离玉神色如常,道。 “哦,对。” 几人点头,生硬地转了气氛,聊的其乐融融。 “我们和何霁夜商量了许久,学院的各种传言虽然不少,但是能比倾雪有吸引力的传言却不多。” 即墨火轩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点头。确实,若他们不认得倾雪,也是会很关注四大种族之一的狐族公主的香闺艳事的。 而倾雪是白榜第一名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张扬出去的好。无论是红榜还是白榜,每年榜上的第一名都会成为整个闻人学院决斗的对象。因为一旦挑战成功,便算是破了这一届的记录。 破了记录,会收到学院赠送的神秘礼物一份的。 而倾雪灵力如此低,别人对着她吹口气,都能将她吹倒,更别说决斗了。她目前还要保住第一名这个位置,拿到学院的奖励。 所以她是白榜第一名这个消息必须要瞒着,还要瞒的死死的瞒的密不透风,一字不漏。 “我们来之前已经放出了风,就说今年白榜的第一名还是龙族的人。如今大概这个消息已经传遍的整个学院。”即墨火轩道,“不求旁人能够相信这个消息,只要他们能对龙族多一些关注,我们的目的便算达成了。” 众人点头。 “我们与那直肠子的呆子商议,既然无法用其他的消息转移大家的视线,便只能是你这一个月都不出现在大家面前,或是尽量少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一个月内,你好生锻炼你自己,争取一个月后表现好一些。”即墨火宇接过了话,对着倾雪正色道。 倾雪点头,那这一个月内她便尽量避开别人。好在她住的这院子本就偏僻,新生又都住在那新生茶楼里。院子够大,她不离开便是。要避开人,并不难。 “正好火宇被罚着绕学院跑十圈。每日早上,便由他叫你,你陪着他一起跑步。”即墨火轩道,“我们首先将你的速度提升上来,打不过便跑。如此当你遇到危险时,能够逃走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倾雪又是点头,跑步确实很重要。她不觉得逃跑是一件丢脸的事。相反,她觉得很多时候,小命要更重要一些。在命和面子之间,她很果断的选择前者。 第六十四章 找妹婿 完了?这便完了? 倾雪还没有听够,不依不饶道:“你这显然是没有说完啊!下面呢?” 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好奇心的,尤其当谈论的主角是自己的时候,好奇心便更重了。 母狐狸也不例外。 “他知道你是那第一名便够了,你还想怎样?”即墨火宇挑眉,细长的眼也跟着上挑,嘴角也似笑非笑地翘着。 而心里更是比脸上还要乐开了花。 他最喜欢看倾雪着急时的神态,尤其是现在,欲.求不满咳,欲听不满的模样。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怔。她倒是不想怎样,但二哥哥这明显是没有说完啊,她很想知道何霁夜知晓她如何破了纪录后是何种表情。 但是转念一想,倾雪了然,也不缠着即墨火宇问了,反而抿嘴笑了起来。 何霁夜上午说过下午会来找她的。如今已是下午,他没有来,便已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摊上她这么大个麻烦,估计他现在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嘴里还念叨着“不知羞耻”几个字。 趴在桌子上,倾雪把头埋在臂弯里。她可不能让旁人看见她笑,尤其是想着何霁夜骂她时的神态笑。否则,他们定会以为她疯了,被人骂还乐的这么开心。 可是不知为何,倾雪就是觉得何霁夜骂的有意思,即便他再横眉,声音再低沉,她却更是笑的厉害。 蓦地,倾雪觉得,她似乎真如何霁夜所说,微微有些不知羞耻了。 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骇了一跳,不知羞耻?这可不成!她堂堂狐族公主,是要给所有狐族的小姐们做表率的。 然而倾雪却没想到,她这颗作为表率的小树苗,已然长歪了。 收敛了笑意,平复了心情,倾雪神色正常地抬头,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茶杯放唇边端庄地抿了抿。 端庄,大方,是对公主们最基本的要求。有些英气的明熙姐大方,有气质。白夭夭随性活泼,大方,讨喜。雪霓裳举止自然规范,更是大方。 而她倾雪觉得,她自己虽然身无长物,但是成为个窈窕淑女,她还是做得到的。毕竟她的身段还算不错。 倾雪并不渴,也不想喝茶。将茶杯放在唇边抿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缓和她笑的略微僵硬的脸。 很是端庄大方地将茶杯放下,倾雪觉得,她这一系列动作委实完美了些,太傅看到了都会夸赞那般的完美。 “。” 轻飘飘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的声音。很轻,很清脆,很响。 院子里的安静使这轻微的一声响都如巨石入河般石破天惊。一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即墨火宇也没了声音。白夭夭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倾雪。 倾雪有些莫名,她不觉得她的动作规范到可以让一大桌子人都如此屏气凝神的看着她。这些人这样又是为何? “妹妹,你那茶杯里没有水。” “小妹,那茶杯是钟离医师的。” 两道声音突然响起,倾雪一怔,低头,茶杯里面果然是没有茶的。想到那第二句话,倾雪又是一怔。她用了钟离玉的茶杯? 这茶,不是钟离玉递给她的吗? 扭头看向钟离玉,钟离玉的脸色也难得的红了一下。 “我本是想续一杯茶的,你” 钟离玉有些波澜不惊的话彻底打破了倾雪心底存在的一丝侥幸。脸“腾”地红了,比在迷幻森林被钟离玉抱着那时还要红。 那茶杯不是递给她的,是他想要倒茶,想把茶杯放了离茶壶近一些。结果,被她抢过来了她还放在唇边抿了抿,抿了抿那个没有茶水的茶杯! 这,算是传说中间接的接吻吧!即便不是,这在旁人眼中也明显成为了“示爱”的表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即墨火轩声音如何霁夜的声音般低沉:“妹妹看上了你!” 即墨火宇双眼眯着,细长的眼几乎成了一条线:“把你的狐狸尾巴漏出来。” “让我们确认了本体,你便算过了这第一关。” 这场景怎的如此熟悉! 倾雪抚额,又来了!她看上钟离玉了?他们是怎样看出来的! 小迷从石凳上跳下来,护在钟离玉身前,将他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隔开,奶声奶气的声音颇有些凌厉:“我不许你们欺负钟离哥哥。” “小迷乖啊,到夭夭姐姐这儿来。”白夭夭很是审时度势,一把拽走了小迷,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那两个舅舅是在考验妹婿,只要你钟离哥哥考验通过了,便能和你倾雪姐姐喜结连理,佳偶天成。多好啊!” 小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不是很明白白夭夭的话,却也知道了倾雪的两个哥哥不是在欺负钟离玉。 当下放了心,道:“钟离哥哥加油!” 说罢还扬了扬小拳头,做出一副给钟离玉加油鼓气的模样。 倾雪两只手抚额,她不过是拿错了茶杯,怎的变成了这样! 钟离玉挑了挑眉,看向倾雪,道:“你看上我了?” 那语气,那神态,大有一种“只消你说是,我便露出本体让你两个哥哥验上一验”的架势。 这个钟离,跟着凑什么热闹!倾雪很是无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还是明熙姐姐好些,一直没有插话,置身事外地看着。 然而紧接着,便听明熙道:“雪妹妹夺过你的茶杯,还抿了一口,那便是看上你了。你还如此直白地问她,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说?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个什么劲儿,快快露出本体,让我们都看看,若是日后火轩和火宇想赖账不认你这个妹婿,我还能帮衬着你一些。” 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倾雪猛地站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方才我以为钟离递过来的是我的茶杯,便接过来抿了抿,只不过是误会,你们怎的想如此多!再说下去,我看今日你们便要给我办亲事了!” “还有钟离!”倾雪扭头看向钟离玉,“我两个哥哥闹,你也跟着闹!” 晃了晃腕间闪着光的传音铃,继续道:“你方才一直用传音铃偷听我心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赶鸭子上架了你!” 说罢,又重重地坐了下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反而是一丝微妙的,尴尬的气氛。 倾雪沉着脸,却并不是生气,只是再不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人,那可真的要上了天了。 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她的亲事,拿她的亲事找乐子,还让她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吗?名声啊! 倾雪心里郁闷。 “咳咳。”即墨火宇咳了两声,“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怎样将大家的视线从倾雪身上转移到别处。”钟离玉神色如常,道。 “哦,对。” 几人点头,生硬地转了气氛,聊的其乐融融。 “我们和何霁夜商量了许久,学院的各种传言虽然不少,但是能比倾雪有吸引力的传言却不多。” 即墨火轩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点头。确实,若他们不认得倾雪,也是会很关注四大种族之一的狐族公主的香闺艳事的。 而倾雪是白榜第一名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张扬出去的好。无论是红榜还是白榜,每年榜上的第一名都会成为整个闻人学院决斗的对象。因为一旦挑战成功,便算是破了这一届的记录。 破了记录,会收到学院赠送的神秘礼物一份的。 而倾雪灵力如此低,别人对着她吹口气,都能将她吹倒,更别说决斗了。她目前还要保住第一名这个位置,拿到学院的奖励。 所以她是白榜第一名这个消息必须要瞒着,还要瞒的死死的瞒的密不透风,一字不漏。 “我们来之前已经放出了风,就说今年白榜的第一名还是龙族的人。如今大概这个消息已经传遍的整个学院。”即墨火轩道,“不求旁人能够相信这个消息,只要他们能对龙族多一些关注,我们的目的便算达成了。” 众人点头。 “我们与那直肠子的呆子商议,既然无法用其他的消息转移大家的视线,便只能是你这一个月都不出现在大家面前,或是尽量少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一个月内,你好生锻炼你自己,争取一个月后表现好一些。”即墨火宇接过了话,对着倾雪正色道。 倾雪点头,那这一个月内她便尽量避开别人。好在她住的这院子本就偏僻,新生又都住在那新生茶楼里。院子够大,她不离开便是。要避开人,并不难。 “正好火宇被罚着绕学院跑十圈。每日早上,便由他叫你,你陪着他一起跑步。”即墨火轩道,“我们首先将你的速度提升上来,打不过便跑。如此当你遇到危险时,能够逃走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倾雪又是点头,跑步确实很重要。她不觉得逃跑是一件丢脸的事。相反,她觉得很多时候,小命要更重要一些。在命和面子之间,她很果断的选择前者。 第六十五章 苦特训(一) 明熙抬起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剑放在石桌上。那是一把短剑,通体碧绿,只是看着便觉得很是轻巧。 “雪妹妹,这把避神剑给你,你随身带着,多少能够防身。” 即墨火宇率先拿起了剑,语气破有些埋怨地道:“这便是传说中的避神剑?明熙你好不地道,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见你拿出来过。如今一拿出来便要送给小妹了!” 拔下剑鞘,露出里面的剑身。剑身散发着淡绿色光芒,好似有着勃勃生机一般。很漂亮的一把短剑,然而却并不锋利,好似没有开刃一般。 没有开刃的一把剑,能够防身?倾雪眨眨眼,莫不是她看错了,这短剑看着不实用,实则内有乾坤,也能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即墨火宇拿着剑,嘴里不断的叨咕,忽地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将他包裹,风停时原本坐在石凳上的人已不见踪影。 人呢? 倾雪和白夭夭四处张望,院中并没有即墨火宇的身影,整个人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小迷也从白夭夭的腿上蹦了下来,小短腿飞快地跑到了即墨火宇方才坐着的位置,伸出手摸着石凳,上面也没有任何障碍,摸到的只是空气。 “避神剑,精灵族诸多宝物之一,持剑者可瞬间隐身,与天地融为一体,即便是天人也察觉不到持剑者的位置。”钟离玉语气波澜不惊,“这把剑应该还没有认主,否则方才二殿下消失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响动。” 倾雪微张着嘴,原来闻人界还有这样的宝物!天人也察觉不到持剑者的位置,若是她拿着剑隐身,岂不是连辰夜那算卦的都算不到她在哪儿了? 避神剑避神剑,原来真的可以避神!即便它不锋利,但凭这能够瞬间隐身的本事,便已能让三界众生为之趋之若鹜了。 尤其是这把剑还未曾认主,这么好的宝物,明熙姐竟然给了自己。倾雪看着明熙,蓦地觉得这位精灵族公主对她委实太好,她都不知该如何回报。 平心而论,自己族中的宝物,就这样云淡风轻地给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外族人,且不求回报地给,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即便明熙很有可能是看在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面子上才给了倾雪这把剑,但这情也不是随随便便便能还的了的。 于倾雪是,于倾雪的两个哥哥也是。 明熙点点头,道:“钟离医师说的不错,认主后的避神剑可与主人心思相通,只要主人心念到了,便可隐身。且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思改变形态,可长可短,可大可小。” 如此神奇,不愧是精灵族的宝物。倾雪心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又是一阵风平地而起,风停时即墨火宇已坐在了明熙身旁的石凳上。 “不错不错,避神剑果真名不虚传。这剑还真适合小妹。”即墨火宇将剑插回了剑鞘里,扔给了倾雪。倾雪忙伸手接住。 即墨火轩将头转向明熙,很是正色道:“明熙,谢谢你。” 对上即墨火轩的视线,明熙的脸却突然有些红。 “这把避神剑在族里放着也是放着,我们精灵族的人天生便可与天地融为一体,说到底这把剑对我们族来说并没有任何用处。如今雪妹妹正好需要,我便拆人回王宫取了来。你也不用谢我,这把剑给雪妹妹,它能够发挥它的用处,也好过在王宫里就那么干放着。” “你这情,我记住了。日后若有我就没火轩帮得上忙的,有我狐族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也说的诚恳。倾雪和即墨火宇也是点头,赞同即墨火轩说的这话。他们三个都认可的承诺,即便日后明熙要整个狐族为她赴汤蹈火,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虽然这承诺有些小家子气,为了一把剑赌上整个狐族。但他们想要表明的是这态度,今日你精灵族明熙肯为我狐族公主慷慨伸出援手,来日我们为精灵族也会不辞劳苦。且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都知晓明熙的秉性,不是纨固的人,也不是随便将其余族类的生死当做玩笑的人。 若她一旦开口找他们帮忙,那定是她一人之力,举族之力都办不到的大事。 狐族和精灵族交好,向来不只是嘴皮子上说说,那是真刀实枪,在所不辞的。 倾雪心底有些高兴。精灵族和狐族的友谊,至少不会在他们这一代停止,且很有可能延续到下一代。 这样多好! 然而明熙看着三人郑重的表情,本有些红的脸却瞬间变得苍白。 “你们不用这样。”垂下眼睑,明熙道,“我只是觉得与雪妹妹投缘,便将避神剑当做见面礼,我不想要什么狐族的承诺。” 三人对视一眼,莫不是他们说的有些严重了?将一把剑上升到种族之间的友谊确实有些夸张,但这样不是更好?怎么明熙反倒有些不情愿? 即墨火宇将胳膊搭在明熙的肩上:“怎的,你看不起我们狐族三位殿下的承诺?用一把剑换狐族的承诺,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若是平时,这便宜你可是抢着要占的。今日你怎的还扭捏起来了?明熙,这不是你性格啊!” “去你的!”明熙打掉肩上压着的胳膊,倾雪又看到了她眉宇间的英气。 “占便宜的那是你,我精灵族的宝物换你狐族一个承诺怎么了,我反倒觉得是我亏了。” 即墨火宇对着明熙的脸春光灿烂地笑了一下:“左右你都把剑给我们了,反悔也不成了。” 说罢便从石桌上面直接扯过倾雪的手,指甲划过倾雪的指肚,一滴血便这么从她的手中落到了剑上。避神剑一瞬间光芒大盛,又一瞬间隐匿了光芒,连剑本身的光芒也退了下去。如今再看,只是一把朴实无华的短剑。 “看见没,剑认主了!”即墨火宇对明熙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幼稚。” 明熙轻飘飘地扔出了两个字。倾雪抿唇,她也觉得二哥哥这做法挺幼稚的。 即墨火轩自动忽略了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对着倾雪道:“剑既认了主,你日后便可将它作为兵器了。明日起,我交你剑法。”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放在倾雪眼前:“这是《闻人草本志》,你如今虽无法制作药剂,但是至少要认得各种草药。知晓草药的功效,多少可以像宫中的医师般熬些汤药出来,如此你受伤时才能尽快自救。” 众人的目的都很明确,首先是要先教会倾雪跑,跑不过便打,打不过,至少也要学会自救,再等着旁人来救她。 倾雪哑然。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完全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啊。 几人又是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通,最后的分工大抵明确了些。 即墨火轩要每日清晨带着倾雪跑步,即墨火宇是每日上午教倾雪剑法,钟离玉则是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让倾雪将闻人界所有的草药和功效都记清楚。 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三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前,即墨火宇又对倾雪说了一句话:“哦,对了,那个一根筋说日后他会不定期来抽查看你剑学的如何。” 说罢便揉着他那张地图一样的脸走了。 晚间,倾雪和钟离玉坐在院中的石桌上,美美地吃着四季熏鸡。好大的四季熏鸡,比钟离玉在迷幻森林打来的野鸡还要大上几圈,倾雪对着鸡不停地留着口水。 钟离玉平凡的脸笑的很温暖,伸手拽下了一只鸡腿递给倾雪。倾雪抓着鸡腿正要咬下去,空中却突然雷声阵阵,下起了大雨。冰凉的雨水淋了倾雪满头满脸,手中的鸡腿也像长了翅膀般要从她的手中飞出去。 倾雪却依旧不管不顾地抓着手中的鸡腿往嘴里塞。钟离递给她的鸡腿,她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去。 却突然又是一场大雨浇到了她的脸上。 “你个臭丫头,快放开我的手,你莫不是要把你哥哥我的手当成鸡腿啃了?” 即墨火宇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倾雪猛地睁开眼,手中哪有什么鸡腿,哪有什么四季熏鸡,哪有什么石桌钟离,她手中死死抓着的明明是即墨火宇的手腕。 而即墨火宇另一只手中分明是一个空了的铜盆,盆里还剩下些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着。 原来是个梦,倾雪心有戚戚,也不知是为梦中没有吃到鸡腿而惆怅,还是因为身边没有那个跟班有些惆怅。 “我叫了你约有两刻钟了,你就是不醒,还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泼了你半盆水想将你泼醒,你竟还是不管不顾地将我的手往你嘴里塞。” 即墨火宇又是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一盆水都泼到你脸上,你才终于醒了。你还抓着我的手做甚?你这丫头,梦里都不忘了吃,是有多馋舌!” 即墨火宇这厢骂的欢,倾雪那厢却依旧昏昏欲睡。 第六十五章 苦特训(一) 明熙抬起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剑放在石桌上。那是一把短剑,通体碧绿,只是看着便觉得很是轻巧。 “雪妹妹,这把避神剑给你,你随身带着,多少能够防身。” 即墨火宇率先拿起了剑,语气破有些埋怨地道:“这便是传说中的避神剑?明熙你好不地道,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见你拿出来过。如今一拿出来便要送给小妹了!” 拔下剑鞘,露出里面的剑身。剑身散发着淡绿色光芒,好似有着勃勃生机一般。很漂亮的一把短剑,然而却并不锋利,好似没有开刃一般。 没有开刃的一把剑,能够防身?倾雪眨眨眼,莫不是她看错了,这短剑看着不实用,实则内有乾坤,也能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即墨火宇拿着剑,嘴里不断的叨咕,忽地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将他包裹,风停时原本坐在石凳上的人已不见踪影。 人呢? 倾雪和白夭夭四处张望,院中并没有即墨火宇的身影,整个人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小迷也从白夭夭的腿上蹦了下来,小短腿飞快地跑到了即墨火宇方才坐着的位置,伸出手摸着石凳,上面也没有任何障碍,摸到的只是空气。 “避神剑,精灵族诸多宝物之一,持剑者可瞬间隐身,与天地融为一体,即便是天人也察觉不到持剑者的位置。”钟离玉语气波澜不惊,“这把剑应该还没有认主,否则方才二殿下消失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响动。” 倾雪微张着嘴,原来闻人界还有这样的宝物!天人也察觉不到持剑者的位置,若是她拿着剑隐身,岂不是连辰夜那算卦的都算不到她在哪儿了? 避神剑避神剑,原来真的可以避神!即便它不锋利,但凭这能够瞬间隐身的本事,便已能让三界众生为之趋之若鹜了。 尤其是这把剑还未曾认主,这么好的宝物,明熙姐竟然给了自己。倾雪看着明熙,蓦地觉得这位精灵族公主对她委实太好,她都不知该如何回报。 平心而论,自己族中的宝物,就这样云淡风轻地给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外族人,且不求回报地给,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即便明熙很有可能是看在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面子上才给了倾雪这把剑,但这情也不是随随便便便能还的了的。 于倾雪是,于倾雪的两个哥哥也是。 明熙点点头,道:“钟离医师说的不错,认主后的避神剑可与主人心思相通,只要主人心念到了,便可隐身。且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思改变形态,可长可短,可大可小。” 如此神奇,不愧是精灵族的宝物。倾雪心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又是一阵风平地而起,风停时即墨火宇已坐在了明熙身旁的石凳上。 “不错不错,避神剑果真名不虚传。这剑还真适合小妹。”即墨火宇将剑插回了剑鞘里,扔给了倾雪。倾雪忙伸手接住。 即墨火轩将头转向明熙,很是正色道:“明熙,谢谢你。” 对上即墨火轩的视线,明熙的脸却突然有些红。 “这把避神剑在族里放着也是放着,我们精灵族的人天生便可与天地融为一体,说到底这把剑对我们族来说并没有任何用处。如今雪妹妹正好需要,我便拆人回王宫取了来。你也不用谢我,这把剑给雪妹妹,它能够发挥它的用处,也好过在王宫里就那么干放着。” “你这情,我记住了。日后若有我就没火轩帮得上忙的,有我狐族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也说的诚恳。倾雪和即墨火宇也是点头,赞同即墨火轩说的这话。他们三个都认可的承诺,即便日后明熙要整个狐族为她赴汤蹈火,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虽然这承诺有些小家子气,为了一把剑赌上整个狐族。但他们想要表明的是这态度,今日你精灵族明熙肯为我狐族公主慷慨伸出援手,来日我们为精灵族也会不辞劳苦。且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都知晓明熙的秉性,不是纨固的人,也不是随便将其余族类的生死当做玩笑的人。 若她一旦开口找他们帮忙,那定是她一人之力,举族之力都办不到的大事。 狐族和精灵族交好,向来不只是嘴皮子上说说,那是真刀实枪,在所不辞的。 倾雪心底有些高兴。精灵族和狐族的友谊,至少不会在他们这一代停止,且很有可能延续到下一代。 这样多好! 然而明熙看着三人郑重的表情,本有些红的脸却瞬间变得苍白。 “你们不用这样。”垂下眼睑,明熙道,“我只是觉得与雪妹妹投缘,便将避神剑当做见面礼,我不想要什么狐族的承诺。” 三人对视一眼,莫不是他们说的有些严重了?将一把剑上升到种族之间的友谊确实有些夸张,但这样不是更好?怎么明熙反倒有些不情愿? 即墨火宇将胳膊搭在明熙的肩上:“怎的,你看不起我们狐族三位殿下的承诺?用一把剑换狐族的承诺,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若是平时,这便宜你可是抢着要占的。今日你怎的还扭捏起来了?明熙,这不是你性格啊!” “去你的!”明熙打掉肩上压着的胳膊,倾雪又看到了她眉宇间的英气。 “占便宜的那是你,我精灵族的宝物换你狐族一个承诺怎么了,我反倒觉得是我亏了。” 即墨火宇对着明熙的脸春光灿烂地笑了一下:“左右你都把剑给我们了,反悔也不成了。” 说罢便从石桌上面直接扯过倾雪的手,指甲划过倾雪的指肚,一滴血便这么从她的手中落到了剑上。避神剑一瞬间光芒大盛,又一瞬间隐匿了光芒,连剑本身的光芒也退了下去。如今再看,只是一把朴实无华的短剑。 “看见没,剑认主了!”即墨火宇对明熙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幼稚。” 明熙轻飘飘地扔出了两个字。倾雪抿唇,她也觉得二哥哥这做法挺幼稚的。 即墨火轩自动忽略了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对着倾雪道:“剑既认了主,你日后便可将它作为兵器了。明日起,我交你剑法。”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放在倾雪眼前:“这是《闻人草本志》,你如今虽无法制作药剂,但是至少要认得各种草药。知晓草药的功效,多少可以像宫中的医师般熬些汤药出来,如此你受伤时才能尽快自救。” 众人的目的都很明确,首先是要先教会倾雪跑,跑不过便打,打不过,至少也要学会自救,再等着旁人来救她。 倾雪哑然。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完全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啊。 几人又是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通,最后的分工大抵明确了些。 即墨火轩要每日清晨带着倾雪跑步,即墨火宇是每日上午教倾雪剑法,钟离玉则是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让倾雪将闻人界所有的草药和功效都记清楚。 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三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前,即墨火宇又对倾雪说了一句话:“哦,对了,那个一根筋说日后他会不定期来抽查看你剑学的如何。” 说罢便揉着他那张地图一样的脸走了。 晚间,倾雪和钟离玉坐在院中的石桌上,美美地吃着四季熏鸡。好大的四季熏鸡,比钟离玉在迷幻森林打来的野鸡还要大上几圈,倾雪对着鸡不停地留着口水。 钟离玉平凡的脸笑的很温暖,伸手拽下了一只鸡腿递给倾雪。倾雪抓着鸡腿正要咬下去,空中却突然雷声阵阵,下起了大雨。冰凉的雨水淋了倾雪满头满脸,手中的鸡腿也像长了翅膀般要从她的手中飞出去。 倾雪却依旧不管不顾地抓着手中的鸡腿往嘴里塞。钟离递给她的鸡腿,她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去。 却突然又是一场大雨浇到了她的脸上。 “你个臭丫头,快放开我的手,你莫不是要把你哥哥我的手当成鸡腿啃了?” 即墨火宇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倾雪猛地睁开眼,手中哪有什么鸡腿,哪有什么四季熏鸡,哪有什么石桌钟离,她手中死死抓着的明明是即墨火宇的手腕。 而即墨火宇另一只手中分明是一个空了的铜盆,盆里还剩下些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着。 原来是个梦,倾雪心有戚戚,也不知是为梦中没有吃到鸡腿而惆怅,还是因为身边没有那个跟班有些惆怅。 “我叫了你约有两刻钟了,你就是不醒,还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泼了你半盆水想将你泼醒,你竟还是不管不顾地将我的手往你嘴里塞。” 即墨火宇又是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一盆水都泼到你脸上,你才终于醒了。你还抓着我的手做甚?你这丫头,梦里都不忘了吃,是有多馋舌!” 即墨火宇这厢骂的欢,倾雪那厢却依旧昏昏欲睡。 第六十六章 苦特训(二) “二哥哥,大半夜的,你来我房间里做什么?莫不是你窃玉偷香,进错了屋子?” 倾雪将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指着对面的墙道:“夭夭的屋子在隔壁,但是夭夭是很可爱的小白兔啊,狐狸是吃小白兔的吧,你偷香窃玉可以,但你不能吃了她啊。” 迷迷糊糊中不仅担心白夭夭的安危,她还惦记着旁的事。 “而且离开王宫之前,你可是在那份承诺书上签了名的虽然你和夭夭很般配,但是不成,你万万不能**啊大哥哥和明熙姐也般配,可惜若大哥哥是精灵族的便好了” 扔了手中抓着的即墨火宇的手,咕哝着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倾雪又要睡去。她在梦里还没有吃到四季熏鸡,她还没有看够钟离温暖的笑。 站在床边听着倾雪神魂颠倒着说话的即墨火宇的脸色已然变的青黄交加,最后变成了铁青。 “什么大半夜!都寅时了,你口中那只可爱的野味儿都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你还睡!给我起来!” 接着,便是一件衣裳罩在了倾雪的脸上。 “我给你半刻中的时间,半刻中后你要是不出来”即墨火宇邪邪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远,接着便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即使她闭着眼,也还似能看到即墨火宇的表情一般。再合着他那语气,迷迷糊糊中猛地想到王宫里那些被他折腾惨了的人。倾雪不禁打了个寒颤,顿觉睡意全无。 司寇烨还是小胖墩时被揍的惨样子,她还清晰记着。二哥哥虽不至于打她,但小惩大诫一番还是很有可能的。 飞速下床穿上衣服,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便算是洗了脸,两只手的手指不断在脑后交叉,很快,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麻花辫便被编了出来。 抽出一条丝带将发尾系上,倾雪脚步不停,走到门前时刚好丝带也系好了个结。 推开房门,即墨火宇半倚在门框上,双眼微眯:“刚好半刻钟。小妹,你这时间掐的还挺准。” 倾雪心中正为没有吃到嘴的四季熏鸡默哀,也为她自己方才的一系列动作默哀。她那时怎么就被二哥哥那几句话吓到了,头脑还没有反应,身体便已经翻身下床穿衣了呢? 大抵是因为二哥哥在王宫里恶魔般的小霸王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吧。 此时又听了他这两句话,倾雪莫名地觉得自己没骨气,偷偷地白了他一眼。时间掐的准,还不是被他吓的。 伸了伸胳膊,倾雪深深地吸了吸带有月亮清凉气息的空气。天还没有大亮,朦胧的月亮在云雾缭绕中变成了白色,天上还隐约可见几颗星星。而天的另一头,太阳也低低挂着。 自她在狐族出声,便没有这么早起床,也从没有看到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空中的景象。倾雪看着还有些灰蒙蒙的天,忽地有种想钻回房间再睡一觉的冲动。 即墨火宇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当机立断拽住她脑后的辫子,一边向院外走一边道:“出了门你还想回去?想得美!你若不听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活了这许多年,别的没学会,但是太傅怎样打的手板我可是学了十分。” 那是自然。倾雪心道,在王宫里那些年,你没有一日不被太傅打的,若是我,我也学会怎样打板子了。 由于被抓着头发,倾雪被迫跟在即墨火宇身后出了院子,头却不住地四下张望。 “你不是说夭夭在院子里练剑?我怎么没看见她人在哪里。” 话音未落,头发便忽地被大力拉扯了一下,疼的倾雪几欲痛呼出声。 即墨火宇阴沉着脸回头:“我上哪儿知道那只野味儿又跑哪儿去了。再不给我专心致志锻炼,我拔光你的狐狸毛!” 倾雪见过他严肃时的模样,见过他生气时的模样,见过他任何心情不好时的模样,但那从来都是对着旁人,如此阴沉着脸对着她,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倾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对着她那一双清澈且有些无措的眼睛,即墨火宇轻轻叹气,声音压低了许多:“走吧。” 拉了拉手中的辫子,回过头继续走着。倾雪看着即墨火轩的背影,默默地有些委屈的噘了噘嘴。她这二哥哥的脾气怎的越来越大了,话都不愿跟她好好说了。 很知趣地闭上了嘴,安静地跟在后面,任凭即墨火宇抓着她的辫子像遛狗似的牵着她。 而这兄妹两人平时总是挂在嘴边的“端庄温婉,大家闺秀”早已被抛在脑后。 大抵是因为即墨火宇觉得他的小妹在他面前不需要装,而倾雪觉得她如今被拽着头发,委实装不出静如处子的模样来。 被拖着走到了学院最外围的围墙下才终于停了脚步,即墨火宇也才终于松开了倾雪的头发。 撩起衣摆蹲在地上,即墨火宇双手变成了狐狸爪子,尖尖的指甲露出来,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刨着地面。 像兔子打洞一样很快将土刨成了一堆小山,狐狸爪子伸进去,从洞里掏出四个拳头大的蓝灰色珠子和四个拇指长的小珠子。 将珠子放在地上,能够很清晰地听到珠子落在地上发出的一声声闷响。 珠子很沉,这是倾雪的第一反应。看看珠子,又将头凑到即墨火宇面前,四目相对,倾雪以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这是沉石,巴掌大的一块儿便有千金重。”即墨火宇扬了扬下巴,“那四个大的是我的,四个小的给你。” 倾雪一惊,二哥哥不会是让她负重跑步吧! 果然,即墨火宇拿起两颗沉石分别在脚腕上轻轻一敲,沉石便粘在了腿上。轻轻一跺脚,地面便砸出了一个大坑。 挑了挑眉毛,即墨火宇抓起两个小珠子就向倾雪脚腕扔去。倾雪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两颗小珠子粘在了自己腿上。突然增加的沉重,让她只感觉双脚被压的死死的,试着抬一下脚,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挪动了一小步,脚后却拖出了一条道来。 将剩下的两个大颗沉石粘在手腕上,即墨火宇又抓起地上的两颗小沉石,道:“今日便先只给你加两颗沉石,等明日你熟悉了再将这两颗沉石粘你手腕上。这两颗沉石我先帮你拿着。” 倾雪将眉毛皱成了八字样:“二哥哥,就算是后日,我也不会熟悉的。这沉石太沉,你有没有小一些的先让我熟悉两天?” “没有。”即墨火宇回答的斩钉截铁,“只一个月的时间,你还要先用小的熟悉一下?我要尽可能将你的速度提升到最大,”威胁中又带着诱惑地道,“乖乖地带着沉石跟哥哥跑,哥哥给你弄四季熏鸡吃。” “真的?”倾雪眼中瞬间金光闪闪。 “嗯哼。”即墨火宇又邪邪地笑了起来。 四季熏鸡的动力无疑是巨大的,倾雪只觉得脚腕上的重量莫名地轻了不少。抬了抬左脚,又抬了抬右脚,果真轻了许多! 即墨火宇已经率先迈开了腿,背在身后的手指闪着淡淡的光,步子一如方才一般轻健,丝毫没有受到身上六颗沉石的影响。倾雪跟在后面虽有些吃力,却也不会被落下太远。 两人沿着学院的围墙跑着,身后留下一浅一深的两排脚印。 汗水一滴滴落下,编的整齐的辫子早已凌乱不堪。倾雪的脚腕越来越重,腿抬起的越来越困难。迈出的步子越来越小,跑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如今她跑着的速度比常人走着还要慢一些。 即墨火宇指尖的光几欲熄灭,放慢了脚步并肩走在倾雪身旁,还气定神闲地鼓劲儿道:“小妹,加油!小妹,加油!” 抬手抹了抹流入眼中的汗,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吞了为数不多的口水,却依旧觉得嗓子似要着火一般。 倾雪不理会一旁的即墨火宇,满脑子里都只剩下了坚持,再坚持。 终于在最后一丝力气都要用完的时候,即墨火宇喊了停。 沉石从腿上卸下,倾雪腿一软,瞬间坐在地上,又顺势躺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说不出话。 原地挖了个坑,即墨火宇又将那四大四小八颗沉石深深地埋进了地里。 “明日早晨,咱们从这里开始跑。” 看着不顾形象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倾雪,即墨火宇弯下腰将她背了起来。 “哥哥背你回院子,你且先在哥哥的背上睡一会儿吧。” 倾雪张了张干涩的嘴,还未等说话,即墨火宇便又道:“大哥一会儿去院子的时候会将四季熏鸡带去,做你的早餐和午餐。” 微微点了点头,倾雪趴在他温暖的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1.寅时一般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这里就算作四点吧。 2.一刻钟是现代的十五分钟,半刻钟就是7、8分钟哦。亲们有没有在几分钟内起床穿衣梳洗完毕的时候啊? 第六十六章 苦特训(二) “二哥哥,大半夜的,你来我房间里做什么?莫不是你窃玉偷香,进错了屋子?” 倾雪将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指着对面的墙道:“夭夭的屋子在隔壁,但是夭夭是很可爱的小白兔啊,狐狸是吃小白兔的吧,你偷香窃玉可以,但你不能吃了她啊。” 迷迷糊糊中不仅担心白夭夭的安危,她还惦记着旁的事。 “而且离开王宫之前,你可是在那份承诺书上签了名的虽然你和夭夭很般配,但是不成,你万万不能**啊大哥哥和明熙姐也般配,可惜若大哥哥是精灵族的便好了” 扔了手中抓着的即墨火宇的手,咕哝着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倾雪又要睡去。她在梦里还没有吃到四季熏鸡,她还没有看够钟离温暖的笑。 站在床边听着倾雪神魂颠倒着说话的即墨火宇的脸色已然变的青黄交加,最后变成了铁青。 “什么大半夜!都寅时了,你口中那只可爱的野味儿都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你还睡!给我起来!” 接着,便是一件衣裳罩在了倾雪的脸上。 “我给你半刻中的时间,半刻中后你要是不出来”即墨火宇邪邪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远,接着便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即使她闭着眼,也还似能看到即墨火宇的表情一般。再合着他那语气,迷迷糊糊中猛地想到王宫里那些被他折腾惨了的人。倾雪不禁打了个寒颤,顿觉睡意全无。 司寇烨还是小胖墩时被揍的惨样子,她还清晰记着。二哥哥虽不至于打她,但小惩大诫一番还是很有可能的。 飞速下床穿上衣服,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便算是洗了脸,两只手的手指不断在脑后交叉,很快,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麻花辫便被编了出来。 抽出一条丝带将发尾系上,倾雪脚步不停,走到门前时刚好丝带也系好了个结。 推开房门,即墨火宇半倚在门框上,双眼微眯:“刚好半刻钟。小妹,你这时间掐的还挺准。” 倾雪心中正为没有吃到嘴的四季熏鸡默哀,也为她自己方才的一系列动作默哀。她那时怎么就被二哥哥那几句话吓到了,头脑还没有反应,身体便已经翻身下床穿衣了呢? 大抵是因为二哥哥在王宫里恶魔般的小霸王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吧。 此时又听了他这两句话,倾雪莫名地觉得自己没骨气,偷偷地白了他一眼。时间掐的准,还不是被他吓的。 伸了伸胳膊,倾雪深深地吸了吸带有月亮清凉气息的空气。天还没有大亮,朦胧的月亮在云雾缭绕中变成了白色,天上还隐约可见几颗星星。而天的另一头,太阳也低低挂着。 自她在狐族出声,便没有这么早起床,也从没有看到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空中的景象。倾雪看着还有些灰蒙蒙的天,忽地有种想钻回房间再睡一觉的冲动。 即墨火宇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当机立断拽住她脑后的辫子,一边向院外走一边道:“出了门你还想回去?想得美!你若不听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活了这许多年,别的没学会,但是太傅怎样打的手板我可是学了十分。” 那是自然。倾雪心道,在王宫里那些年,你没有一日不被太傅打的,若是我,我也学会怎样打板子了。 由于被抓着头发,倾雪被迫跟在即墨火宇身后出了院子,头却不住地四下张望。 “你不是说夭夭在院子里练剑?我怎么没看见她人在哪里。” 话音未落,头发便忽地被大力拉扯了一下,疼的倾雪几欲痛呼出声。 即墨火宇阴沉着脸回头:“我上哪儿知道那只野味儿又跑哪儿去了。再不给我专心致志锻炼,我拔光你的狐狸毛!” 倾雪见过他严肃时的模样,见过他生气时的模样,见过他任何心情不好时的模样,但那从来都是对着旁人,如此阴沉着脸对着她,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倾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对着她那一双清澈且有些无措的眼睛,即墨火宇轻轻叹气,声音压低了许多:“走吧。” 拉了拉手中的辫子,回过头继续走着。倾雪看着即墨火轩的背影,默默地有些委屈的噘了噘嘴。她这二哥哥的脾气怎的越来越大了,话都不愿跟她好好说了。 很知趣地闭上了嘴,安静地跟在后面,任凭即墨火宇抓着她的辫子像遛狗似的牵着她。 而这兄妹两人平时总是挂在嘴边的“端庄温婉,大家闺秀”早已被抛在脑后。 大抵是因为即墨火宇觉得他的小妹在他面前不需要装,而倾雪觉得她如今被拽着头发,委实装不出静如处子的模样来。 被拖着走到了学院最外围的围墙下才终于停了脚步,即墨火宇也才终于松开了倾雪的头发。 撩起衣摆蹲在地上,即墨火宇双手变成了狐狸爪子,尖尖的指甲露出来,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刨着地面。 像兔子打洞一样很快将土刨成了一堆小山,狐狸爪子伸进去,从洞里掏出四个拳头大的蓝灰色珠子和四个拇指长的小珠子。 将珠子放在地上,能够很清晰地听到珠子落在地上发出的一声声闷响。 珠子很沉,这是倾雪的第一反应。看看珠子,又将头凑到即墨火宇面前,四目相对,倾雪以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这是沉石,巴掌大的一块儿便有千金重。”即墨火宇扬了扬下巴,“那四个大的是我的,四个小的给你。” 倾雪一惊,二哥哥不会是让她负重跑步吧! 果然,即墨火宇拿起两颗沉石分别在脚腕上轻轻一敲,沉石便粘在了腿上。轻轻一跺脚,地面便砸出了一个大坑。 挑了挑眉毛,即墨火宇抓起两个小珠子就向倾雪脚腕扔去。倾雪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两颗小珠子粘在了自己腿上。突然增加的沉重,让她只感觉双脚被压的死死的,试着抬一下脚,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挪动了一小步,脚后却拖出了一条道来。 将剩下的两个大颗沉石粘在手腕上,即墨火宇又抓起地上的两颗小沉石,道:“今日便先只给你加两颗沉石,等明日你熟悉了再将这两颗沉石粘你手腕上。这两颗沉石我先帮你拿着。” 倾雪将眉毛皱成了八字样:“二哥哥,就算是后日,我也不会熟悉的。这沉石太沉,你有没有小一些的先让我熟悉两天?” “没有。”即墨火宇回答的斩钉截铁,“只一个月的时间,你还要先用小的熟悉一下?我要尽可能将你的速度提升到最大,”威胁中又带着诱惑地道,“乖乖地带着沉石跟哥哥跑,哥哥给你弄四季熏鸡吃。” “真的?”倾雪眼中瞬间金光闪闪。 “嗯哼。”即墨火宇又邪邪地笑了起来。 四季熏鸡的动力无疑是巨大的,倾雪只觉得脚腕上的重量莫名地轻了不少。抬了抬左脚,又抬了抬右脚,果真轻了许多! 即墨火宇已经率先迈开了腿,背在身后的手指闪着淡淡的光,步子一如方才一般轻健,丝毫没有受到身上六颗沉石的影响。倾雪跟在后面虽有些吃力,却也不会被落下太远。 两人沿着学院的围墙跑着,身后留下一浅一深的两排脚印。 汗水一滴滴落下,编的整齐的辫子早已凌乱不堪。倾雪的脚腕越来越重,腿抬起的越来越困难。迈出的步子越来越小,跑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如今她跑着的速度比常人走着还要慢一些。 即墨火宇指尖的光几欲熄灭,放慢了脚步并肩走在倾雪身旁,还气定神闲地鼓劲儿道:“小妹,加油!小妹,加油!” 抬手抹了抹流入眼中的汗,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吞了为数不多的口水,却依旧觉得嗓子似要着火一般。 倾雪不理会一旁的即墨火宇,满脑子里都只剩下了坚持,再坚持。 终于在最后一丝力气都要用完的时候,即墨火宇喊了停。 沉石从腿上卸下,倾雪腿一软,瞬间坐在地上,又顺势躺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说不出话。 原地挖了个坑,即墨火宇又将那四大四小八颗沉石深深地埋进了地里。 “明日早晨,咱们从这里开始跑。” 看着不顾形象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倾雪,即墨火宇弯下腰将她背了起来。 “哥哥背你回院子,你且先在哥哥的背上睡一会儿吧。” 倾雪张了张干涩的嘴,还未等说话,即墨火宇便又道:“大哥一会儿去院子的时候会将四季熏鸡带去,做你的早餐和午餐。” 微微点了点头,倾雪趴在他温暖的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1.寅时一般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这里就算作四点吧。 2.一刻钟是现代的十五分钟,半刻钟就是7、8分钟哦。亲们有没有在几分钟内起床穿衣梳洗完毕的时候啊? 第六十七章 苦特训(三) 回到院子里,果真即墨火轩已经在院中摆好了饭菜,和钟离玉两人坐在桌前。 倾雪从即墨火宇后背上跳下来:“夭夭和小迷呢?” “她带着小迷去学堂上课了。”即墨火轩道。 倾雪这才想起,她不用上课,但是夭夭还是要去的。至少她要学会清洁的术法,这百十余间院子还全等着她呢. 吃过饭,即墨火宇并没有离开,反倒是和钟离玉两人坐在石桌旁闲闲地喝着茶,看倾雪练剑。 对于练剑,倾雪很是期待。且不说她一直都对剑情有独钟,只是她前世在电视里看着女侠们手持长剑意气风发的模样便羡慕的很。如今她也拿得了剑,却又不只是电视里那般做做样子,而是真正地学习剑术,心里自然是雀跃的。 然而想象与现实总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 倾雪在院中站的笔直,只等着即墨火轩一声令下她便冲回房间将避神剑取出来。可即墨火轩却始终没有提剑。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些剑的分类,长处和短处。 在倾雪大致对各种剑有了些了解后,即墨火轩道:“练剑前首先要学会站桩,站桩中最简单的便是蹲马步。今天便先联系站桩吧。” 蹲马步这个倾雪倒是知道,两腿分开,再向下蹲做出恭状便成了。 却不想这出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只脚再分开一些。” “身子再下压一些。” “妹妹,你腿莫要前倾。” “妹妹,你身子莫要后仰。” “头要正,你莫低头。” “你怎的又歪头了!” 等倾雪将出恭这姿势摆的端端正正后,便又听即墨火轩道:“你那双手在做什么?举起来!” 倾雪默默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方才不就是闲暇之余用双手捶了捶腿,揉了揉肩,总归是出恭,双腿不动便好,用不到手的。即墨火轩却摇头叹息,说倾雪心不静意不诚,如此这般的顿马步也是无用,转身进屋将避神剑拿了出来。 倾雪心里暗暗高兴,本以为可以换个姿势不再出恭,却又听他对着一旁喝茶看热闹的即墨火宇道:“火宇,取两颗沉石来。” “好嘞!” 即墨火宇欢快地一撩衣摆,召出灵剑直接从院子里飞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中正是两颗小沉石。从飞出去再到飞回来只是瞬息之间,倾雪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倾雪心中一慌,暗道不妙,便见即墨火轩接过沉石,在剑尖和剑尾处分别粘上了一颗沉石,拿到她面前:“妹妹,放头上顶着,这能让你日后站的会更稳一些。” 倾雪无语凝噎地看着面前的避神剑,很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却因为剑太沉,低估了沉石的重量,一时没站稳,手,胳膊,连同整个身子都被剑拽地前倾下落,猝不及防瞬间以青蛙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整张脸都趴在了地上,倾雪灰头土脸地抬头,吐出嘴里的灰,欲哭无泪。 “噗哈哈哈哈” 院子中即墨火宇的笑声久久回荡。 顶了半上午的剑,倾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被压成了方形。 日头终于爬到了头顶,即墨火轩点了点头,倾雪如得了特赦令一般,微微一低头,剑便从头顶花落,“嘭”地一声砸到地上,又是溅起无数灰尘。 “不用再站着了,你回屋休息一会儿。”剑倾雪久久不动,依旧维持着蹲马步的姿势,即墨火轩道。 颈部僵硬,面部僵硬,臀部以下更是僵硬。倾雪哀怨又哀怨地看了看即墨火轩,道:“大哥哥,我腿动不了了” 于是便又是即墨火轩走上前,背倾雪回屋。 屋里,倾雪双手轻揉着僵硬的脖子和感觉被压平了许多的脑袋,即墨火轩则给她垂着腿。 “你没有灵力,我们都知道这样训练你委实难为你了些,这样的训练强度,即便是那些有灵力的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我本以为这站马步你不会坚持多久的,没想到你竟真的站了一上午。” 将温热的帕子覆在倾雪肿胀的脚腕上,即墨火轩继续道:“你脚腕上第一次压着沉石,是要肿几日的,你记着用热帕子敷一敷,会好的快一些。” 奈何脖子太过僵硬,倾雪只眨眨眼,算是点头。 下午,即墨火宇倒是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吃过饭便与即墨火轩一同去上课,院子里只剩下倾雪和钟离玉两人。 倾雪依旧侧卧在床上,暗叹自己被两个哥哥训练的太惨,想着自己今后一个月的命运唏嘘不已。 钟离玉敲了敲门,不等倾雪答话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他一只手卷着书放在腹前,一只手背于身后,看着颇有书生气质,倒有那么几丝教书先生的味道。 “是在屋里看书还是去院子里?” 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相比,钟离玉这个老师显然温柔了许多,至少他会征求一下倾雪的意见。 这一丝丝的温柔险些感动的倾雪涕泪横流。 “就在床上吧,我脚疼腿疼脖子疼脑袋疼,下床于我来说,太过艰难。”倾雪颇为可怜兮兮地道,“左不过是看书,又不跑步不练剑的,就在床上看也成的。” “好。”钟离玉点头。 倾雪几欲欢呼雀跃,她的小跟班果然是最会疼人的那个。 “那么,开始吧。”钟离玉淡淡道,顺手将《闻人草本志》扔到了床上,倾雪的面前。 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自行倒了一杯茶,钟离玉又道:“今日下午将三七,茜草,蒲黄,花蕊石,降香等所有止血化瘀的草药的形状,特点,味道,药性和禁忌都记下,晚间饭后我会考你。” 止血化瘀的药啊,倾雪眨眨眼,记下来应该挺容易的。 拿起书,第一页便是《止血化瘀篇》。 第二页便是钟离玉所说三七的图片和功效。 倾雪又翻到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第一百八十页。 整本书都从头翻到了尾,却全是止血化瘀的草药。 “这么多草药你要我一下午背下来!” 倾雪后悔了,钟离玉哪是心疼她,整整一本书,常人一下午怕是只能看个两遍三遍,可他却要她完完全全记下来,这是狐狸能做到的事吗! “你将它记下来,你便可用自行覆草药,减轻你脚腕的红肿了。”钟离玉说的气定神闲,“大殿下和二殿下走之前让我不用管你的脚和腿,你若是自己能学得,便自己治。若是学不得,你就这样忍着。总归明日他们还是要来的,步还是要跑,马步还是要站,剑还是要顶的。” “你若是今日记不下这些,明日你的脚只会更肿。” 倾雪看着一脸无害坐着的钟离玉,默默地磨着牙。 向外看了看天,钟离玉道:“现在是未时,戌时我会考你我方才要你记的那些,我也会将这些草药拿出来让你认。你若是记错或认错一个,明日的跑步便要多加半个时辰,练剑也要多加半个时辰。” “若你都记得了,便都会减半个时辰。” “果真?” “大殿下和二殿下已经同意了。” 三个老师既都商量好了,那这事便改不得了。为了她能多一些休息的时辰,倾雪觉得这《闻人草本志》她是一定要好好学好好记的。当下掀开被子,几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你不是脚疼腿疼脖子疼脑袋疼,怎的下床了?” “我突然发现我又不疼了。”倾雪道。 钟离玉闻言垂下眼眸,嘴角不经意地微微翘了起来。 伸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钟离玉道:“有哪里看不会的,问我。” 倾雪点点头,正待好好研究三七的形状,便又听钟离玉道:“你体内有月夜明珠,按理说,是会将你的记性提升上来一些的。你现如今应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吧。” “真的?” “只要你之前记性不会太差。” 果真如钟离玉所说,倾雪很快将整本书都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你既知道我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怎的还” “若我不帮你瞒着,怕是你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了。大殿下和二殿下希望你早日有自保能力,但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护着你,保你安全。”看了看倾雪手腕上一直系着不曾摘下来的传音铃,钟离玉道,“你去床上睡会儿,我帮你放风。” 倾雪点头,她也怕两个哥哥,尤其是爱翘课的二哥哥会闲来无事来个突袭。别看他们平时宠着她,可若是真要被他们抓到她偷懒,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怕是钟离玉都要受牵连。 说罢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我午间用草药磨出的药汁,你一会儿抹上一些,省得你晚上再做了。” 倾雪接过瓷瓶,觉得面前的人瞬间伟岸了起来,比大哥哥还要伟岸。 蓦地,她又觉得,钟离玉这厮不做教书先生委实屈才了些。看他先扇巴掌后给枣,先抑后扬,哄孩子般教课的本事已是练的炉火纯青,无人能及了。 之后的几日,倾雪一如今日这般训练,却在某天下午发生了预料不到的事情。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未时是下午一点至三点,戌时是下午七点到九点哦~ 第六十七章 苦特训(三) 回到院子里,果真即墨火轩已经在院中摆好了饭菜,和钟离玉两人坐在桌前。 倾雪从即墨火宇后背上跳下来:“夭夭和小迷呢?” “她带着小迷去学堂上课了。”即墨火轩道。 倾雪这才想起,她不用上课,但是夭夭还是要去的。至少她要学会清洁的术法,这百十余间院子还全等着她呢. 吃过饭,即墨火宇并没有离开,反倒是和钟离玉两人坐在石桌旁闲闲地喝着茶,看倾雪练剑。 对于练剑,倾雪很是期待。且不说她一直都对剑情有独钟,只是她前世在电视里看着女侠们手持长剑意气风发的模样便羡慕的很。如今她也拿得了剑,却又不只是电视里那般做做样子,而是真正地学习剑术,心里自然是雀跃的。 然而想象与现实总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 倾雪在院中站的笔直,只等着即墨火轩一声令下她便冲回房间将避神剑取出来。可即墨火轩却始终没有提剑。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些剑的分类,长处和短处。 在倾雪大致对各种剑有了些了解后,即墨火轩道:“练剑前首先要学会站桩,站桩中最简单的便是蹲马步。今天便先联系站桩吧。” 蹲马步这个倾雪倒是知道,两腿分开,再向下蹲做出恭状便成了。 却不想这出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只脚再分开一些。” “身子再下压一些。” “妹妹,你腿莫要前倾。” “妹妹,你身子莫要后仰。” “头要正,你莫低头。” “你怎的又歪头了!” 等倾雪将出恭这姿势摆的端端正正后,便又听即墨火轩道:“你那双手在做什么?举起来!” 倾雪默默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方才不就是闲暇之余用双手捶了捶腿,揉了揉肩,总归是出恭,双腿不动便好,用不到手的。即墨火轩却摇头叹息,说倾雪心不静意不诚,如此这般的顿马步也是无用,转身进屋将避神剑拿了出来。 倾雪心里暗暗高兴,本以为可以换个姿势不再出恭,却又听他对着一旁喝茶看热闹的即墨火宇道:“火宇,取两颗沉石来。” “好嘞!” 即墨火宇欢快地一撩衣摆,召出灵剑直接从院子里飞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中正是两颗小沉石。从飞出去再到飞回来只是瞬息之间,倾雪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倾雪心中一慌,暗道不妙,便见即墨火轩接过沉石,在剑尖和剑尾处分别粘上了一颗沉石,拿到她面前:“妹妹,放头上顶着,这能让你日后站的会更稳一些。” 倾雪无语凝噎地看着面前的避神剑,很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却因为剑太沉,低估了沉石的重量,一时没站稳,手,胳膊,连同整个身子都被剑拽地前倾下落,猝不及防瞬间以青蛙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整张脸都趴在了地上,倾雪灰头土脸地抬头,吐出嘴里的灰,欲哭无泪。 “噗哈哈哈哈” 院子中即墨火宇的笑声久久回荡。 顶了半上午的剑,倾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被压成了方形。 日头终于爬到了头顶,即墨火轩点了点头,倾雪如得了特赦令一般,微微一低头,剑便从头顶花落,“嘭”地一声砸到地上,又是溅起无数灰尘。 “不用再站着了,你回屋休息一会儿。”剑倾雪久久不动,依旧维持着蹲马步的姿势,即墨火轩道。 颈部僵硬,面部僵硬,臀部以下更是僵硬。倾雪哀怨又哀怨地看了看即墨火轩,道:“大哥哥,我腿动不了了” 于是便又是即墨火轩走上前,背倾雪回屋。 屋里,倾雪双手轻揉着僵硬的脖子和感觉被压平了许多的脑袋,即墨火轩则给她垂着腿。 “你没有灵力,我们都知道这样训练你委实难为你了些,这样的训练强度,即便是那些有灵力的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我本以为这站马步你不会坚持多久的,没想到你竟真的站了一上午。” 将温热的帕子覆在倾雪肿胀的脚腕上,即墨火轩继续道:“你脚腕上第一次压着沉石,是要肿几日的,你记着用热帕子敷一敷,会好的快一些。” 奈何脖子太过僵硬,倾雪只眨眨眼,算是点头。 下午,即墨火宇倒是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吃过饭便与即墨火轩一同去上课,院子里只剩下倾雪和钟离玉两人。 倾雪依旧侧卧在床上,暗叹自己被两个哥哥训练的太惨,想着自己今后一个月的命运唏嘘不已。 钟离玉敲了敲门,不等倾雪答话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他一只手卷着书放在腹前,一只手背于身后,看着颇有书生气质,倒有那么几丝教书先生的味道。 “是在屋里看书还是去院子里?” 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相比,钟离玉这个老师显然温柔了许多,至少他会征求一下倾雪的意见。 这一丝丝的温柔险些感动的倾雪涕泪横流。 “就在床上吧,我脚疼腿疼脖子疼脑袋疼,下床于我来说,太过艰难。”倾雪颇为可怜兮兮地道,“左不过是看书,又不跑步不练剑的,就在床上看也成的。” “好。”钟离玉点头。 倾雪几欲欢呼雀跃,她的小跟班果然是最会疼人的那个。 “那么,开始吧。”钟离玉淡淡道,顺手将《闻人草本志》扔到了床上,倾雪的面前。 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自行倒了一杯茶,钟离玉又道:“今日下午将三七,茜草,蒲黄,花蕊石,降香等所有止血化瘀的草药的形状,特点,味道,药性和禁忌都记下,晚间饭后我会考你。” 止血化瘀的药啊,倾雪眨眨眼,记下来应该挺容易的。 拿起书,第一页便是《止血化瘀篇》。 第二页便是钟离玉所说三七的图片和功效。 倾雪又翻到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第一百八十页。 整本书都从头翻到了尾,却全是止血化瘀的草药。 “这么多草药你要我一下午背下来!” 倾雪后悔了,钟离玉哪是心疼她,整整一本书,常人一下午怕是只能看个两遍三遍,可他却要她完完全全记下来,这是狐狸能做到的事吗! “你将它记下来,你便可用自行覆草药,减轻你脚腕的红肿了。”钟离玉说的气定神闲,“大殿下和二殿下走之前让我不用管你的脚和腿,你若是自己能学得,便自己治。若是学不得,你就这样忍着。总归明日他们还是要来的,步还是要跑,马步还是要站,剑还是要顶的。” “你若是今日记不下这些,明日你的脚只会更肿。” 倾雪看着一脸无害坐着的钟离玉,默默地磨着牙。 向外看了看天,钟离玉道:“现在是未时,戌时我会考你我方才要你记的那些,我也会将这些草药拿出来让你认。你若是记错或认错一个,明日的跑步便要多加半个时辰,练剑也要多加半个时辰。” “若你都记得了,便都会减半个时辰。” “果真?” “大殿下和二殿下已经同意了。” 三个老师既都商量好了,那这事便改不得了。为了她能多一些休息的时辰,倾雪觉得这《闻人草本志》她是一定要好好学好好记的。当下掀开被子,几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你不是脚疼腿疼脖子疼脑袋疼,怎的下床了?” “我突然发现我又不疼了。”倾雪道。 钟离玉闻言垂下眼眸,嘴角不经意地微微翘了起来。 伸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钟离玉道:“有哪里看不会的,问我。” 倾雪点点头,正待好好研究三七的形状,便又听钟离玉道:“你体内有月夜明珠,按理说,是会将你的记性提升上来一些的。你现如今应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吧。” “真的?” “只要你之前记性不会太差。” 果真如钟离玉所说,倾雪很快将整本书都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你既知道我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怎的还” “若我不帮你瞒着,怕是你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了。大殿下和二殿下希望你早日有自保能力,但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护着你,保你安全。”看了看倾雪手腕上一直系着不曾摘下来的传音铃,钟离玉道,“你去床上睡会儿,我帮你放风。” 倾雪点头,她也怕两个哥哥,尤其是爱翘课的二哥哥会闲来无事来个突袭。别看他们平时宠着她,可若是真要被他们抓到她偷懒,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怕是钟离玉都要受牵连。 说罢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我午间用草药磨出的药汁,你一会儿抹上一些,省得你晚上再做了。” 倾雪接过瓷瓶,觉得面前的人瞬间伟岸了起来,比大哥哥还要伟岸。 蓦地,她又觉得,钟离玉这厮不做教书先生委实屈才了些。看他先扇巴掌后给枣,先抑后扬,哄孩子般教课的本事已是练的炉火纯青,无人能及了。 之后的几日,倾雪一如今日这般训练,却在某天下午发生了预料不到的事情。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未时是下午一点至三点,戌时是下午七点到九点哦~ 第六十八章 净化术 这天下午,倾雪和钟离玉两人站在院中石桌旁,倾雪拿起石桌上一朵暗蓝紫色的花,眯眼闻了闻后又将花朵放下。 “颠茄,表面浅灰棕色,具纵皱纹;老根木质,细根易折断,断面平坦,皮部狭,灰白色,木部宽广,棕黄色,形成层环纹明显,髓部中空。茎扁,表面黄绿色,中空,幼茎有毛。叶多皱缩破碎,黄色至深绿色。开深紫色花朵,花萼五裂,花冠钟形。” 几乎一字不落地将《闻人草本志》中记载的都背了出来,倾雪又继续道:“颠茄花有毒,茎有毒,叶有毒,浆果有毒。食用后可使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轻则皮肤发热干燥,口干,丧失方向感,产生幻觉,不能视物;重则可使人无差别攻击旁人,惊厥,昏迷,死亡。” 说罢,倾雪微翘起了嘴角,月夜明珠不愧是宝物,过目不忘这个本事甚合她意。 钟离玉点点头,问道:“若是误食了颠茄,你觉得该怎样解毒?” 倾雪被问的一愣,书上只记载了颠茄的形状特性,对于如何解毒却只字未提。钟离这是在考教她课外知识?还是一道拔高题? “多喝水吧。”倾雪眨眨眼,“用水冲一冲,毒性就淡了。” “这便是你的解毒方法?”钟离玉挑眉,语气有些似笑非笑,但倾雪却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多喝水便能解毒?她自己都不信。 钟离玉坐在石凳上气定神闲,倾雪双手交叉规规矩矩地站着,这种场景让她想起了太傅,每当她有问题答不上的时候,太傅便罚她这么站着。 “阿雪,阿雪,我学会净化术了!” 正当倾雪不知该如何改变这种微妙的气氛时,白夭夭拉着小迷跑进了院子。 由于太过兴奋,白夭夭又露出了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倾雪看着白夭夭,蓦地发现自己好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她虽起的早,可白夭夭却起的比她还早,而每日她睡下的时候白夭夭却还没回院子。真正的早出晚归。 仔细看着白夭夭,倾雪发现她似乎比前几日瘦了些,即便她现在的神情很是兴奋,但眼角眉梢还是有些藏不住的憔悴。 倾雪一直以为白夭夭能够成为红榜上第二名是因为天赋的缘故,如今想来,却不止如此。天赋固然重要,但还是要很努力的吧。这只声音如风铃般,总是走着走着便蹦起来的小兔子,也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着比许多人多许多的努力。 想了想自己,倾雪觉得相比之下与夭夭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她,太过偷懒了些。 “夭夭姐姐可是第一个学会净化术的新生呢!”小迷笑颜如花,说的很是骄傲。 “阿雪,快来,我们试试术法去。” 白夭夭自动忽略了坐在石桌旁的钟离玉,拉着倾雪带着小迷就向院外走去。 三人来到了最外围的院子。按白夭夭的话说,净化术可算是小型的搬移术,也就是将轻一些的灰尘和杂物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来达到净化的作用。 而她毕竟是新学术法,对净化术的运用也不够熟练。若是就在他们住着的院子里施法术的话,首先便要将灰尘移到院子里。她怕一个控制不好,再弄得灰尘满院子飞。那样的院子,是待不得人的。 所以才找了这最外围,最空旷的院子,先练练手,也是为了给倾雪演练一番。毕竟她还从未看过怎样施展法术,如今先看着学习学习,对日后修炼也有些好处。 “阿雪,你看好啊。” 闭上双眼,白夭夭默默地念着口诀,白色灵力从指间飞出,便见那几间开着门的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等所有物件都开始摇晃,屋内宛如轻微地震般,层层的灰和杂物都被摇晃到一起,凝聚成一个圆球向屋外飞出。 倾雪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这效果太震撼,远比她想象的要震撼许多。净化术不是一个小型的术法,竟也能让屋里的摆件都摇晃起来,也能让尘土漫天飞? 看着夭夭之间不断飞出的白色灵力,再看着灰尘很听话地随着灵力飞到了院中,倾雪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体内的月夜明珠能够瞬间融合,她也好试试使用法术是怎样的感觉。 “小舅舅! 突然,小迷挥着莲藕似的胳膊冲着院外唤了一声。 倾雪闻言顺着小迷看着的方向抬头,果真见到即墨火宇踩着灵剑飞在半空中。 “二哥哥。”倾雪也对着半空唤了一声,心中却有些诧异。 二哥哥今日晚间不是有事不能过来,怎的突然来了,还是来这间偏僻的院子? 而正在催动灵力运用法术的白夭夭却因为突然的两句话分了心慌了神,一对刚收起来的兔耳朵猛地又从头顶蹦了出来,一张小脸也瞬间惨白,灵力也开始不安分地波动。 即墨火宇从灵剑上跳下来,往日阳光明媚的脸如今却有些晦暗不明。 “我办事路过这里,没想到你们也在。” 路过?倾雪有些疑惑。这间院子本就是学院里最偏僻的地方同时也是一条死路。若不是有心,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路过不到这里的。且这旁边便是学院的禁地,谁会无聊到来禁地走走? 显然即墨火宇也发现了他这话委实说不通,咳了几声道:“最近禁地里颇有些不安分,哥哥出于对学院所有生灵的担心,便过来看看。” 王宫里一向被称为小霸王的二哥哥突然转性了?倾雪看着面色不自然的即墨火宇,又想着自从她来到学院后他的种种所作所为,明显地对他这句话也很是不大相信。 若二哥哥说禁地不大安分,他来搅一搅让禁地更不安分一些,她倒还能相信几分。可如今他却大义凛然地想凭借一己之力保全全学院的安危,这显然不是狐族二殿下能做出的事情。 对上倾雪探究的目光,即墨火宇不自然地转过头,狭长的眼睛第一次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有猫腻! 倾雪眯着眼,母狐狸的直觉和她十余年来对即墨火宇的了解告诉她,她这个二哥哥有事瞒着她。 且这事似乎并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好事儿。 “小舅舅。”小迷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即墨火宇面前,“禁地不大安分,你小舅舅带着小迷去看看好不好?” “小孩子家家去禁地做什么!”听得小迷要去禁地,即墨火宇突然色变,“去了那里可是九死一生,那唯一生的还只有那位喝了药剂的龙铭。去禁地,你不想活了?” 话刚出口,却猛地闭上了嘴。他那一张脸忽明忽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倾雪道:“二哥哥,你今日说话怎的颠三倒四的?” “没事。”即墨火宇颇有些烦躁的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禁地这几日真的不安分,你少来。” 说道后面声音明显大了些,可这话却不是看着倾雪说的。 “嗯,知道了。” 即墨火宇跳上灵剑逃也似的离开,倾雪又看向白夭夭,却发现她的面色不正常的红,灵力下的灰尘球也越来越大,几乎与倾雪一般高了。 “夭夭姐姐好厉害!”小迷看着那灰尘球开心笑着,还学着白夭夭平时走路的模样跳了几下。 “阿雪,快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白夭夭却突然吐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均骇了倾雪和小迷一跳,当下都跑到白夭夭面前。 不正常的红正逐渐变白,倾雪握住白夭夭释放灵力的手,任凭灵力穿过她的手心。 “夭夭,快停下!” 即便倾雪对术法一窍不通,却也从那越来越暗的灵力上知道白夭夭的灵力如今已几乎枯竭。若她再继续运用灵力,昏迷几日不说,对身体可是有一定损害的。 小迷拼命跳跃着够着白夭夭的脸想要擦掉她嘴边的血,却始终碰不到。 院子中的石桌树木突然摇晃了起来,院中的尘土也从地面上浮起,连同树叶一起向倾雪三人靠近。 “夭夭!” 倾雪想要打断白夭夭的灵力,却发现她的灵力如今已不受自己控制,似乎要把她的身体吸干一般,灵力不断地外涌。 “避神剑!” 随着一声呼喊,倾雪房间安静放着的剑猛地摇晃了几下,接着便一头撞开房门向倾雪飞来。 正坐在院中闭目养神的钟离玉听到声响,紧闭的双眸睁开,却恰好看到避神剑飞离了院子。 “倾雪有危险!” 钟离玉双眸一凝,扔掉手中的茶杯尾随避神剑飞出了院子。 而禁地旁的院子里,那些上了锁紧闭着的房门也都摇晃着自行解了锁打开了门,一颗颗灰尘汇聚成的球不断飞来,融入白夭夭身前的灰尘球里。灰尘越来越多,院中的三人已是觉得天摇地晃。白夭夭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灵力却依旧丝毫不减地从体内飞出。 小迷紧紧地拽着倾雪的衣袖,怕的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八章 净化术 这天下午,倾雪和钟离玉两人站在院中石桌旁,倾雪拿起石桌上一朵暗蓝紫色的花,眯眼闻了闻后又将花朵放下。 “颠茄,表面浅灰棕色,具纵皱纹;老根木质,细根易折断,断面平坦,皮部狭,灰白色,木部宽广,棕黄色,形成层环纹明显,髓部中空。茎扁,表面黄绿色,中空,幼茎有毛。叶多皱缩破碎,黄色至深绿色。开深紫色花朵,花萼五裂,花冠钟形。” 几乎一字不落地将《闻人草本志》中记载的都背了出来,倾雪又继续道:“颠茄花有毒,茎有毒,叶有毒,浆果有毒。食用后可使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轻则皮肤发热干燥,口干,丧失方向感,产生幻觉,不能视物;重则可使人无差别攻击旁人,惊厥,昏迷,死亡。” 说罢,倾雪微翘起了嘴角,月夜明珠不愧是宝物,过目不忘这个本事甚合她意。 钟离玉点点头,问道:“若是误食了颠茄,你觉得该怎样解毒?” 倾雪被问的一愣,书上只记载了颠茄的形状特性,对于如何解毒却只字未提。钟离这是在考教她课外知识?还是一道拔高题? “多喝水吧。”倾雪眨眨眼,“用水冲一冲,毒性就淡了。” “这便是你的解毒方法?”钟离玉挑眉,语气有些似笑非笑,但倾雪却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多喝水便能解毒?她自己都不信。 钟离玉坐在石凳上气定神闲,倾雪双手交叉规规矩矩地站着,这种场景让她想起了太傅,每当她有问题答不上的时候,太傅便罚她这么站着。 “阿雪,阿雪,我学会净化术了!” 正当倾雪不知该如何改变这种微妙的气氛时,白夭夭拉着小迷跑进了院子。 由于太过兴奋,白夭夭又露出了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倾雪看着白夭夭,蓦地发现自己好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她虽起的早,可白夭夭却起的比她还早,而每日她睡下的时候白夭夭却还没回院子。真正的早出晚归。 仔细看着白夭夭,倾雪发现她似乎比前几日瘦了些,即便她现在的神情很是兴奋,但眼角眉梢还是有些藏不住的憔悴。 倾雪一直以为白夭夭能够成为红榜上第二名是因为天赋的缘故,如今想来,却不止如此。天赋固然重要,但还是要很努力的吧。这只声音如风铃般,总是走着走着便蹦起来的小兔子,也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着比许多人多许多的努力。 想了想自己,倾雪觉得相比之下与夭夭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她,太过偷懒了些。 “夭夭姐姐可是第一个学会净化术的新生呢!”小迷笑颜如花,说的很是骄傲。 “阿雪,快来,我们试试术法去。” 白夭夭自动忽略了坐在石桌旁的钟离玉,拉着倾雪带着小迷就向院外走去。 三人来到了最外围的院子。按白夭夭的话说,净化术可算是小型的搬移术,也就是将轻一些的灰尘和杂物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来达到净化的作用。 而她毕竟是新学术法,对净化术的运用也不够熟练。若是就在他们住着的院子里施法术的话,首先便要将灰尘移到院子里。她怕一个控制不好,再弄得灰尘满院子飞。那样的院子,是待不得人的。 所以才找了这最外围,最空旷的院子,先练练手,也是为了给倾雪演练一番。毕竟她还从未看过怎样施展法术,如今先看着学习学习,对日后修炼也有些好处。 “阿雪,你看好啊。” 闭上双眼,白夭夭默默地念着口诀,白色灵力从指间飞出,便见那几间开着门的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等所有物件都开始摇晃,屋内宛如轻微地震般,层层的灰和杂物都被摇晃到一起,凝聚成一个圆球向屋外飞出。 倾雪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这效果太震撼,远比她想象的要震撼许多。净化术不是一个小型的术法,竟也能让屋里的摆件都摇晃起来,也能让尘土漫天飞? 看着夭夭之间不断飞出的白色灵力,再看着灰尘很听话地随着灵力飞到了院中,倾雪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体内的月夜明珠能够瞬间融合,她也好试试使用法术是怎样的感觉。 “小舅舅! 突然,小迷挥着莲藕似的胳膊冲着院外唤了一声。 倾雪闻言顺着小迷看着的方向抬头,果真见到即墨火宇踩着灵剑飞在半空中。 “二哥哥。”倾雪也对着半空唤了一声,心中却有些诧异。 二哥哥今日晚间不是有事不能过来,怎的突然来了,还是来这间偏僻的院子? 而正在催动灵力运用法术的白夭夭却因为突然的两句话分了心慌了神,一对刚收起来的兔耳朵猛地又从头顶蹦了出来,一张小脸也瞬间惨白,灵力也开始不安分地波动。 即墨火宇从灵剑上跳下来,往日阳光明媚的脸如今却有些晦暗不明。 “我办事路过这里,没想到你们也在。” 路过?倾雪有些疑惑。这间院子本就是学院里最偏僻的地方同时也是一条死路。若不是有心,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路过不到这里的。且这旁边便是学院的禁地,谁会无聊到来禁地走走? 显然即墨火宇也发现了他这话委实说不通,咳了几声道:“最近禁地里颇有些不安分,哥哥出于对学院所有生灵的担心,便过来看看。” 王宫里一向被称为小霸王的二哥哥突然转性了?倾雪看着面色不自然的即墨火宇,又想着自从她来到学院后他的种种所作所为,明显地对他这句话也很是不大相信。 若二哥哥说禁地不大安分,他来搅一搅让禁地更不安分一些,她倒还能相信几分。可如今他却大义凛然地想凭借一己之力保全全学院的安危,这显然不是狐族二殿下能做出的事情。 对上倾雪探究的目光,即墨火宇不自然地转过头,狭长的眼睛第一次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有猫腻! 倾雪眯着眼,母狐狸的直觉和她十余年来对即墨火宇的了解告诉她,她这个二哥哥有事瞒着她。 且这事似乎并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好事儿。 “小舅舅。”小迷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即墨火宇面前,“禁地不大安分,你小舅舅带着小迷去看看好不好?” “小孩子家家去禁地做什么!”听得小迷要去禁地,即墨火宇突然色变,“去了那里可是九死一生,那唯一生的还只有那位喝了药剂的龙铭。去禁地,你不想活了?” 话刚出口,却猛地闭上了嘴。他那一张脸忽明忽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倾雪道:“二哥哥,你今日说话怎的颠三倒四的?” “没事。”即墨火宇颇有些烦躁的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禁地这几日真的不安分,你少来。” 说道后面声音明显大了些,可这话却不是看着倾雪说的。 “嗯,知道了。” 即墨火宇跳上灵剑逃也似的离开,倾雪又看向白夭夭,却发现她的面色不正常的红,灵力下的灰尘球也越来越大,几乎与倾雪一般高了。 “夭夭姐姐好厉害!”小迷看着那灰尘球开心笑着,还学着白夭夭平时走路的模样跳了几下。 “阿雪,快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白夭夭却突然吐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均骇了倾雪和小迷一跳,当下都跑到白夭夭面前。 不正常的红正逐渐变白,倾雪握住白夭夭释放灵力的手,任凭灵力穿过她的手心。 “夭夭,快停下!” 即便倾雪对术法一窍不通,却也从那越来越暗的灵力上知道白夭夭的灵力如今已几乎枯竭。若她再继续运用灵力,昏迷几日不说,对身体可是有一定损害的。 小迷拼命跳跃着够着白夭夭的脸想要擦掉她嘴边的血,却始终碰不到。 院子中的石桌树木突然摇晃了起来,院中的尘土也从地面上浮起,连同树叶一起向倾雪三人靠近。 “夭夭!” 倾雪想要打断白夭夭的灵力,却发现她的灵力如今已不受自己控制,似乎要把她的身体吸干一般,灵力不断地外涌。 “避神剑!” 随着一声呼喊,倾雪房间安静放着的剑猛地摇晃了几下,接着便一头撞开房门向倾雪飞来。 正坐在院中闭目养神的钟离玉听到声响,紧闭的双眸睁开,却恰好看到避神剑飞离了院子。 “倾雪有危险!” 钟离玉双眸一凝,扔掉手中的茶杯尾随避神剑飞出了院子。 而禁地旁的院子里,那些上了锁紧闭着的房门也都摇晃着自行解了锁打开了门,一颗颗灰尘汇聚成的球不断飞来,融入白夭夭身前的灰尘球里。灰尘越来越多,院中的三人已是觉得天摇地晃。白夭夭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灵力却依旧丝毫不减地从体内飞出。 小迷紧紧地拽着倾雪的衣袖,怕的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九章 入禁地 倾雪拍了拍小迷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又摸了摸小迷的头。如今他们三人已经都被灰尘包围,无法冲出去,手腕的传音铃似乎进了灰,任凭倾雪如何做都无法亮起来,也无法联系到钟离玉。 暗暗地叹了口气,钟离要她时时戴着这传音铃,可每次她有危险的时候这传音铃都起不到作用。辰夜给的这破铃铛,也只能无事的时候聊天解闷,还要防着被人偷听心思,和他的人一样不靠谱。 她方才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若是她能将避神剑唤来,钟离玉兴许能够看见,那便也能跟着避神剑找到他们。 透过浓浓的灰尘看向院外,由于是禁地旁,所以附近很是空荡,连学院里几乎随处可见的知了的影子都没有。倾雪心急如焚,心里又一次涌上了浓浓的无力感。 如今的每一刻都是煎熬,若她想错了,即便避神剑认了主,却不能如话本子里那般只消主人一喊剑便自行飞来,那她该如何做?若时间拖了长了,只怕夭夭的名便要保不住了。 “小迷。”看着小迷,一双眼中闪烁着最后的期望,“你能不能切断夭夭的灵力?” 小迷摇摇头:“夭夭姐姐的灵力比我高强,她都无法自行切断,小迷也办不到。” “倾雪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夭夭姐姐快支撑不住了!” “阿雪。”白夭夭回过头,声音中止不住的歉意,“对不起,我连累了你和小迷。我的灵力平常就不大受我控制,我本想着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术法,用着无碍的,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 她怎么还有心思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倾雪不住地摇头,刚要说话,却被白夭夭制止。 “阿雪,我一直都希望可以恣意地活着,所以那日早上,我恣意地犯了个错误。可是我不后悔。” 白夭夭大大的眼里透着些许温柔,风铃一般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倾雪听在耳中也没有了悦耳的感觉。 “阿雪,你告诉你二哥哥,我” 白夭夭突然闭上了嘴,身子不断抖着,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右眼角的泪痣在惨白的脸的衬托下显得愈发鲜红。 刚刚开口,却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倾雪伸手抱住她,半倒在倾雪怀里,白夭夭气若游丝:“告诉你二哥哥,我” 望了望倾雪,却忽地垂了眸,闭上了眼,兔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夭夭! “夭夭姐姐。”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倾雪和白夭夭的衣衫上小迷,轻轻摇晃着白夭夭的身体:“夭夭姐姐你醒醒,你别吓小迷。” 即便已经昏迷,可白夭夭指尖的灵力依旧不停地扩散。灵力穿过倾雪的掌心,留下斑斑血迹。 倾雪将白夭夭放在地上,轻声道:“小迷,照顾好你夭夭姐姐。” 说罢摸了摸小迷的头,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灰尘球前。此时那灰尘球已经变了模样,有意识般地组成了一个怪兽的头,对着倾雪长大了嘴,嘴里不断吞食的是白夭夭体内被迫散出来的灵力。 倾雪挡在白夭夭和小迷身前,突然觉得一直摇晃着的院子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她看话本子看的太多了想错了,避神剑不会飞来,她和小迷可以等,等到天黑他们还不回去自然便会有人来救他们,可夭夭却等不下去了。若再不制止夭夭体内扩散的灵力,只怕她真的会用尽所有精气,灵力枯竭而死。 倾雪握紧了拳头,她能想到的办法,便只有这一个了。 学院的地图册子里记载,学院西边的禁地实际上并不属于学院,禁地虽处在学院的结界中,却也有着它自己的结界,不受学院控制。若她能将灰尘球带入禁地,用结界将灵力强行断开,那么夭夭的灵力便不会扩散了吧。 闭上眼,眼前却突然闪过那个一身锦衣,无论五官还是气质都很平凡,一双眼却比辰星还要明媚的男子。 钟离,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我也很想看看你的狐狸尾巴的。 就在倾雪整个身体都扑进那颗巨大的灰尘球并且带着它不断向着院外冲入禁地的时候,一道剑光尾随而至也扎入了灰尘球,剑柄处一直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连同避神剑一起进入了禁地。 所有灰尘都飞入了禁地,也正如倾雪想的那般,禁地的结界强行切断了灵力,白夭夭的灵力终于不再扩散,院子恢复了安静,也异常的清洁。 白夭夭的净化术总算没有白学,无论怎样总算弄干净了一间院子。 小迷蹲在地上,双手抓着白夭夭的袖子,眼睛却直直地看向禁地的方向。良久,才低下头,一双红红的眼看着白夭夭。 “夭夭姐姐,你快些醒过来。” 即墨火宇踩着灵剑飞走后,心里却莫名地有些烦乱。心中隐隐觉得方才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小迷很正常,小妹很正常,那只一见到他就会不自觉露出耳朵的野味儿虽没有理他,但也是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便只能是院子了。可那只野味儿正在施展净化术,院子不正常些倒也能说得通。即便如此,他的心里却还是不放心,总想再回去看看。 看什么呢?看那只总是对着他流口水的野味儿?即墨火宇摇摇头,他才懒得看她。可,他离开时,那只野味儿的脸色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吧? 是吧?是吧?是吧! 想着想着,即墨火宇便有些坐立不安了。 “那只野味儿第一次学术法,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在房中再三踱步,即墨火宇恨恨道:“老天!我真是欠她的!” 说罢推开房门,扔出灵剑迫不及待地又重新向那间院子飞去。 “野味儿,你若是没事害得本殿下白白担心,本殿下定要拽下你的兔耳朵下酒吃!” 院子里,小迷趴在昏迷着的白夭夭身旁不知所措。迷幻兽擅长的本就是幻术,小迷的灵力并不高,小小的身体也没有那许多力气将白夭夭抬起来。他想跑出去找人,却不放心将白夭夭独自扔在这里。 “夭夭姐姐,你快些醒来我们再也不理那个死女人了。” 即墨火宇远远的便看见院子里干净地几乎连地面都反着光,白夭夭躺在地上,小迷伏在她身边,本应该也在这儿的倾雪却不见了踪影。心中莫名地一紧,不知是为了院中唯一不见的倾雪,还是为了地上躺着的人。 真的出事了! 第一次有些狼狈的从灵剑上跳下来,当他看到地上昏迷着的人的模样后又是心头一紧,面色一白,一张桃花脸险些花容失色。 “怎么回事!”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小舅舅。” 小迷满是泪痕的抬头,却在看到即墨火宇的脸色后吓的一抖。 “这只野味儿怎么会这样?小妹呢?” “夭夭姐姐的灵力不受控制,一直那样往外散。倾雪姐姐为了打断夭夭姐姐的灵力,拖着灰尘球冲入禁地里去了。避神剑和钟离哥哥也跟着进去了。” 即墨火宇面色本就不好看,一张脸阴沉的很,听到小迷说倾雪进入禁地后面色又是一白,转身就欲冲向禁地,可腿却无论如何抬不起来。 就那么定定的身子扭曲地站着,狭长的丹凤眼一片冰寒,周身的气息前所未有地冷冽。小迷从未见过一向痞里痞气的即墨火宇如此样子,愣愣地蹲在一旁瑟瑟发抖。 都是他的错小迷站起身,一步步后退。 “该死!” 即墨火宇又转过身将白夭夭抱起来,拉着脸色同样有些惨白的小迷平地踩着飞剑向他们住的院子飞去。 几人离开后,那寂静的院中却陡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殿下,事情似乎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好。”其中一黑衣男子低声道。 另一个人蒙着面,声音刻意压的有些沙哑,冷笑道:“还不够。即墨倾雪,狐族,我定要你们万劫不复。” 院子里,即墨火宇脚步酿跄地跳下飞剑,“砰”地一脚踢开白夭夭的房门,将白夭夭放在床上,一只手提过小迷将他扔在床边,周身气息依旧冷冽:“好好看着这只野味儿,若是等我回来后她掉了一根睫毛,我便将你的睫毛都拔下来!” 小迷忙不迭地点头。 最后扫了眼白夭夭,即墨火宇又飞出了院子。 “夭夭姐姐。” 小迷趴在白夭夭的身上,“你快醒来,醒来后我们一起去打坏人。都是他们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都是小迷没用,害得你昏迷,害得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进了禁地。” 小迷轻轻地抚着白夭夭的睫毛:“乖睫毛们,你们不要掉啊,小迷给你们吹吹。” 摸着白夭夭长长睫毛的手却突然顿住,小迷歪着头,小小的脑中眼中尽是疑惑。 “为什么小迷会觉得禁地很熟悉呢?” 第六十九章 入禁地 倾雪拍了拍小迷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又摸了摸小迷的头。如今他们三人已经都被灰尘包围,无法冲出去,手腕的传音铃似乎进了灰,任凭倾雪如何做都无法亮起来,也无法联系到钟离玉。 暗暗地叹了口气,钟离要她时时戴着这传音铃,可每次她有危险的时候这传音铃都起不到作用。辰夜给的这破铃铛,也只能无事的时候聊天解闷,还要防着被人偷听心思,和他的人一样不靠谱。 她方才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若是她能将避神剑唤来,钟离玉兴许能够看见,那便也能跟着避神剑找到他们。 透过浓浓的灰尘看向院外,由于是禁地旁,所以附近很是空荡,连学院里几乎随处可见的知了的影子都没有。倾雪心急如焚,心里又一次涌上了浓浓的无力感。 如今的每一刻都是煎熬,若她想错了,即便避神剑认了主,却不能如话本子里那般只消主人一喊剑便自行飞来,那她该如何做?若时间拖了长了,只怕夭夭的名便要保不住了。 “小迷。”看着小迷,一双眼中闪烁着最后的期望,“你能不能切断夭夭的灵力?” 小迷摇摇头:“夭夭姐姐的灵力比我高强,她都无法自行切断,小迷也办不到。” “倾雪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夭夭姐姐快支撑不住了!” “阿雪。”白夭夭回过头,声音中止不住的歉意,“对不起,我连累了你和小迷。我的灵力平常就不大受我控制,我本想着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术法,用着无碍的,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 她怎么还有心思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倾雪不住地摇头,刚要说话,却被白夭夭制止。 “阿雪,我一直都希望可以恣意地活着,所以那日早上,我恣意地犯了个错误。可是我不后悔。” 白夭夭大大的眼里透着些许温柔,风铃一般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倾雪听在耳中也没有了悦耳的感觉。 “阿雪,你告诉你二哥哥,我” 白夭夭突然闭上了嘴,身子不断抖着,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右眼角的泪痣在惨白的脸的衬托下显得愈发鲜红。 刚刚开口,却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倾雪伸手抱住她,半倒在倾雪怀里,白夭夭气若游丝:“告诉你二哥哥,我” 望了望倾雪,却忽地垂了眸,闭上了眼,兔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夭夭! “夭夭姐姐。”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倾雪和白夭夭的衣衫上小迷,轻轻摇晃着白夭夭的身体:“夭夭姐姐你醒醒,你别吓小迷。” 即便已经昏迷,可白夭夭指尖的灵力依旧不停地扩散。灵力穿过倾雪的掌心,留下斑斑血迹。 倾雪将白夭夭放在地上,轻声道:“小迷,照顾好你夭夭姐姐。” 说罢摸了摸小迷的头,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灰尘球前。此时那灰尘球已经变了模样,有意识般地组成了一个怪兽的头,对着倾雪长大了嘴,嘴里不断吞食的是白夭夭体内被迫散出来的灵力。 倾雪挡在白夭夭和小迷身前,突然觉得一直摇晃着的院子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她看话本子看的太多了想错了,避神剑不会飞来,她和小迷可以等,等到天黑他们还不回去自然便会有人来救他们,可夭夭却等不下去了。若再不制止夭夭体内扩散的灵力,只怕她真的会用尽所有精气,灵力枯竭而死。 倾雪握紧了拳头,她能想到的办法,便只有这一个了。 学院的地图册子里记载,学院西边的禁地实际上并不属于学院,禁地虽处在学院的结界中,却也有着它自己的结界,不受学院控制。若她能将灰尘球带入禁地,用结界将灵力强行断开,那么夭夭的灵力便不会扩散了吧。 闭上眼,眼前却突然闪过那个一身锦衣,无论五官还是气质都很平凡,一双眼却比辰星还要明媚的男子。 钟离,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我也很想看看你的狐狸尾巴的。 就在倾雪整个身体都扑进那颗巨大的灰尘球并且带着它不断向着院外冲入禁地的时候,一道剑光尾随而至也扎入了灰尘球,剑柄处一直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连同避神剑一起进入了禁地。 所有灰尘都飞入了禁地,也正如倾雪想的那般,禁地的结界强行切断了灵力,白夭夭的灵力终于不再扩散,院子恢复了安静,也异常的清洁。 白夭夭的净化术总算没有白学,无论怎样总算弄干净了一间院子。 小迷蹲在地上,双手抓着白夭夭的袖子,眼睛却直直地看向禁地的方向。良久,才低下头,一双红红的眼看着白夭夭。 “夭夭姐姐,你快些醒过来。” 即墨火宇踩着灵剑飞走后,心里却莫名地有些烦乱。心中隐隐觉得方才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小迷很正常,小妹很正常,那只一见到他就会不自觉露出耳朵的野味儿虽没有理他,但也是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便只能是院子了。可那只野味儿正在施展净化术,院子不正常些倒也能说得通。即便如此,他的心里却还是不放心,总想再回去看看。 看什么呢?看那只总是对着他流口水的野味儿?即墨火宇摇摇头,他才懒得看她。可,他离开时,那只野味儿的脸色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吧? 是吧?是吧?是吧! 想着想着,即墨火宇便有些坐立不安了。 “那只野味儿第一次学术法,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在房中再三踱步,即墨火宇恨恨道:“老天!我真是欠她的!” 说罢推开房门,扔出灵剑迫不及待地又重新向那间院子飞去。 “野味儿,你若是没事害得本殿下白白担心,本殿下定要拽下你的兔耳朵下酒吃!” 院子里,小迷趴在昏迷着的白夭夭身旁不知所措。迷幻兽擅长的本就是幻术,小迷的灵力并不高,小小的身体也没有那许多力气将白夭夭抬起来。他想跑出去找人,却不放心将白夭夭独自扔在这里。 “夭夭姐姐,你快些醒来我们再也不理那个死女人了。” 即墨火宇远远的便看见院子里干净地几乎连地面都反着光,白夭夭躺在地上,小迷伏在她身边,本应该也在这儿的倾雪却不见了踪影。心中莫名地一紧,不知是为了院中唯一不见的倾雪,还是为了地上躺着的人。 真的出事了! 第一次有些狼狈的从灵剑上跳下来,当他看到地上昏迷着的人的模样后又是心头一紧,面色一白,一张桃花脸险些花容失色。 “怎么回事!”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小舅舅。” 小迷满是泪痕的抬头,却在看到即墨火宇的脸色后吓的一抖。 “这只野味儿怎么会这样?小妹呢?” “夭夭姐姐的灵力不受控制,一直那样往外散。倾雪姐姐为了打断夭夭姐姐的灵力,拖着灰尘球冲入禁地里去了。避神剑和钟离哥哥也跟着进去了。” 即墨火宇面色本就不好看,一张脸阴沉的很,听到小迷说倾雪进入禁地后面色又是一白,转身就欲冲向禁地,可腿却无论如何抬不起来。 就那么定定的身子扭曲地站着,狭长的丹凤眼一片冰寒,周身的气息前所未有地冷冽。小迷从未见过一向痞里痞气的即墨火宇如此样子,愣愣地蹲在一旁瑟瑟发抖。 都是他的错小迷站起身,一步步后退。 “该死!” 即墨火宇又转过身将白夭夭抱起来,拉着脸色同样有些惨白的小迷平地踩着飞剑向他们住的院子飞去。 几人离开后,那寂静的院中却陡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殿下,事情似乎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好。”其中一黑衣男子低声道。 另一个人蒙着面,声音刻意压的有些沙哑,冷笑道:“还不够。即墨倾雪,狐族,我定要你们万劫不复。” 院子里,即墨火宇脚步酿跄地跳下飞剑,“砰”地一脚踢开白夭夭的房门,将白夭夭放在床上,一只手提过小迷将他扔在床边,周身气息依旧冷冽:“好好看着这只野味儿,若是等我回来后她掉了一根睫毛,我便将你的睫毛都拔下来!” 小迷忙不迭地点头。 最后扫了眼白夭夭,即墨火宇又飞出了院子。 “夭夭姐姐。” 小迷趴在白夭夭的身上,“你快醒来,醒来后我们一起去打坏人。都是他们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都是小迷没用,害得你昏迷,害得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进了禁地。” 小迷轻轻地抚着白夭夭的睫毛:“乖睫毛们,你们不要掉啊,小迷给你们吹吹。” 摸着白夭夭长长睫毛的手却突然顿住,小迷歪着头,小小的脑中眼中尽是疑惑。 “为什么小迷会觉得禁地很熟悉呢?” 第七十章 知不知 “大哥!”即墨火宇一脚踢开了即墨火轩的房门,看清了房间内的人后却突然愣住。 “明熙?你何时进了我大哥房里?” “明熙过来与我商量些事情。你怎的慌慌张张地进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小妹进禁地了!” “什么!”话一出口,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皆是一惊。 “莫不是学院的处罚决定下来了?” “不是!”即墨火宇拉着即墨火轩,“具体情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小妹进了禁地,准小妹夫也跟着殉了情,还有那只野味儿,正常床上昏迷不醒。” “大哥,你医术好,快随我去看看。我瞧着那野味儿快撑不住了。” 即墨火轩闻言面色凝重,“我随你去看看。明熙,你先回去吧,那件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 “我也同你们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些忙。火宇你别急,到底什么情况你先和我们说说。” 即墨火轩手掌翻飞扔出灵剑,拉着明熙一同跳了上去。 一路上,即墨火宇简单地说了从小迷那里听到的所有经过。三人飞速到了院子,在看过白夭夭的情况后,即墨火轩眉头微皱。 “她的灵力透支过多,体内有药剂残留的迹象。她运用灵力前应该服食药剂不久。小迷,你可知她今日都吃过什么?” 即墨火轩一句话落,几人都看向了蹲在床上的小迷。 小迷摇摇头,道:“夭夭姐姐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吃什么药剂的。而且夭夭姐姐今日吃的东西我也都吃过。” 说罢伸出手:“大舅舅你也给小迷切一切脉,看看小迷体内是否也有药剂残留的迹象。” 伸手抚上小迷的手腕,即墨火轩摇了摇头。 “小迷体内并没有。” 躺在床上的白夭夭突然咳了两声,依旧紧闭着双眼,却猛地又吐了口鲜血。 “野味儿!”即墨火宇抚上白夭夭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象越来越低。 “大哥,你可知她中的是什么药剂?” 即墨火轩摇头。 明熙上前抚着白夭夭的手腕,半晌后也是摇了摇头。 紧紧抓着白夭夭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手指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弱过一下,血液中流过的灵力也越来越少。一旦他再也感受不到她血液中的灵力,那她便真的要变成一只野味了。 没有灵力的生物,连幻化成人形都不再可能。 白夭夭头顶一对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手上也渐渐浮起了软软的滑滑的白毛。 “一旦她完全变回本体,便彻底变成一只兔子了!火轩火宇,我们先向她输送灵力维持她现在的样子。” 明熙还未开口,即墨火宇便已是抓着白夭夭一只手,而他手中光芒闪现,一丝丝灵力如泉水般涌入白夭夭体内。 即墨火轩也同即墨火宇一样抓着白夭夭的另一只手,将灵力输送到她体内。 明熙站在床前,双臂伸展,双眸微闭,随着淡绿色灵力从体内溢出,一股顽强的生命气息也随之充满了整间屋子。精灵,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同时也是治愈能力最强的种族。 三股不同感觉却同样浓郁的灵力输送到白夭夭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惊不起一丝波澜。 许久,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终于退了些许,三人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熙和即墨火轩输送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少,再继续输送下去,只怕白夭夭还没有任何好转,他们已先伤了根源。只有即墨火宇,薄唇紧抿,眉毛紧紧地皱着,输送出的灵力却越来越多。 明熙率先睁开了眼,望了望即墨火轩,即墨火轩也恰巧在此时看向明熙。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交流的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酸涩。 收回了灵力,屋内浓郁的生命气息也随之消散。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二公子似乎还在学院里,我这就去他住处找他。若他在,我便将他带过来。” 即墨火宇的眸子瞬间一亮。是了,他怎的将苏锦给忘了,那小子的医术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即便他也找不出野味儿灵力枯竭的原因,即便他也察觉不出野味儿中的是什么药剂,只消他弹上一曲《天人赞》,那成效也是比他们不停地输送一日的灵力的结果要好上几倍的。 一向自诩头脑灵活的即墨火宇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却没有想到要去找苏锦,莫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 “明熙。” 明熙转身之际,即墨火轩叫住了她。 将灵力收回,即墨火轩道:“你没有灵剑,我去吧。” 精灵是四大种族中唯一有翅膀的种族,同时也是闻人界速度最快的种族。若是明熙露出翅膀,那么找到苏锦再带他回来绝对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可精灵本身便醉心于与天地之间万物的沟通交融,很少有精灵会无故露出翅膀在学院里飞,且这些精灵是不愿露出翅膀哗众取宠的。 明熙是精灵族的公主,又是少有的四翼精灵。上一次看红白榜之时便险些引发轰动,她如今若是要露出翅膀在学院飞上一圈,那整个学院定是要炸开了锅,且影响深远。 明熙自然知道即墨火轩的顾虑,可如今白夭夭这情形不能等。多等一刻,她存活的几率便少了一分。 “我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灵力依旧不停地输送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两颊滑落。 “这只野味儿好不容易维持了不变回原形,我的灵力没有你们的醇厚,找人跑腿这活儿我来做。”说这话的时候,即墨火宇明显已经有些中气不足。 “快去快回。” 明熙和即墨火轩都赞同了即墨火宇的提议。 咬咬牙将灵力抽了回来,即墨火宇道:“你们可要好生看着她,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变成一只野味儿了。” 琴房的门“砰”地被踢开。 学堂,宿舍,长老院和他们常去的茶楼他都去找过了,却没有苏锦的身影。如今学院里上课的只有他们这些王族子弟,正是其余学生放假的时候,苏锦不在学院里很正常,他也有好些日没有见到苏锦。 即便如此,即墨火宇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然而他找了一处又一处的地方,学院里的树都因着他御剑在空中横冲直撞而撞倒了几颗后,却依旧不见苏锦的身影。 如今这琴房是苏锦能够来了最后一个地方,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他 即墨火宇不知道他是该去长老院求药剂长老还是离开学院回狐族将苏锦掳回来。 “苏锦,你在不在!” 即墨火宇大声地喊着,声音却没有他预料中传的远。 “在。” 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即墨火宇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他在。 苏锦抱着琴从琴房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出来,入目尽是即墨火宇狼狈的身形。 “二殿下,你这是被谁打了?”苏锦问的颇有些诧异。 即墨火宇的语气却倏地虚弱起来:“少啰嗦,快跟我走。” 身子轻轻一跃,还未跳上灵剑,整个人便踉跄了一下。 扔出了自己的灵剑,苏锦拉着即墨火宇跳了上去。 “去禁地东边的院落。”即墨火宇收回灵剑,坐在苏锦的剑上虚弱地道,“快!” 苏锦虽诧异是什么事使一向最注重自己仪态的即墨火宇变成了这番样子,却很聪明地没有问。 一会儿到了那院落便能大概知晓原因了吧。苏锦催动灵剑快速飞向即墨火宇指的院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房门开着。 飞剑还未下落,即墨火宇便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又险些扑在了地上。 苏锦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止即墨火宇,连即墨火轩和明熙都在这里,也是颇为虚弱的模样。 “快过来看看。” 明熙将苏锦引到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前在新生茶楼处见过的和倾雪在一起的新生。 “她吃了和乱花!” 还未切脉,苏锦便道,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和乱花?她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即墨火宇眉头紧锁。和乱花是闻人界很常见的一种草药,平常食用倒无不可,只是食用后的半个时辰内不可妄动灵力,否则灵力很容易得不到控制地四散,直至全身灵力皆消耗殆尽。 和乱花本身无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很有可能成为致命毒药。毕竟他们身处学院,不知何时便要动用灵力。而白夭夭明知今日有术法课,但凡有一点常识,都不会食用和乱花的。 “你可能解?” “只要消了和乱花的药性,这位姑娘便无事了。” 苏锦转身走到桌边,将琴放在桌上,道:“三位殿下还请继续向这位小姐输送灵力,但不要过多,只需维持着不恶化便可。” 说罢坐在了石凳上,指尖轻轻波动琴弦,《天人赞》便如此倾泻而出。 《天人赞》本就有清心凝神,缓解药效的作用,如今想要解了白夭夭体内和乱花的药性,只要将这曲子弹上两三遍便可。 第七十章 知不知 “大哥!”即墨火宇一脚踢开了即墨火轩的房门,看清了房间内的人后却突然愣住。 “明熙?你何时进了我大哥房里?” “明熙过来与我商量些事情。你怎的慌慌张张地进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小妹进禁地了!” “什么!”话一出口,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皆是一惊。 “莫不是学院的处罚决定下来了?” “不是!”即墨火宇拉着即墨火轩,“具体情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小妹进了禁地,准小妹夫也跟着殉了情,还有那只野味儿,正常床上昏迷不醒。” “大哥,你医术好,快随我去看看。我瞧着那野味儿快撑不住了。” 即墨火轩闻言面色凝重,“我随你去看看。明熙,你先回去吧,那件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 “我也同你们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些忙。火宇你别急,到底什么情况你先和我们说说。” 即墨火轩手掌翻飞扔出灵剑,拉着明熙一同跳了上去。 一路上,即墨火宇简单地说了从小迷那里听到的所有经过。三人飞速到了院子,在看过白夭夭的情况后,即墨火轩眉头微皱。 “她的灵力透支过多,体内有药剂残留的迹象。她运用灵力前应该服食药剂不久。小迷,你可知她今日都吃过什么?” 即墨火轩一句话落,几人都看向了蹲在床上的小迷。 小迷摇摇头,道:“夭夭姐姐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吃什么药剂的。而且夭夭姐姐今日吃的东西我也都吃过。” 说罢伸出手:“大舅舅你也给小迷切一切脉,看看小迷体内是否也有药剂残留的迹象。” 伸手抚上小迷的手腕,即墨火轩摇了摇头。 “小迷体内并没有。” 躺在床上的白夭夭突然咳了两声,依旧紧闭着双眼,却猛地又吐了口鲜血。 “野味儿!”即墨火宇抚上白夭夭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象越来越低。 “大哥,你可知她中的是什么药剂?” 即墨火轩摇头。 明熙上前抚着白夭夭的手腕,半晌后也是摇了摇头。 紧紧抓着白夭夭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手指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弱过一下,血液中流过的灵力也越来越少。一旦他再也感受不到她血液中的灵力,那她便真的要变成一只野味了。 没有灵力的生物,连幻化成人形都不再可能。 白夭夭头顶一对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手上也渐渐浮起了软软的滑滑的白毛。 “一旦她完全变回本体,便彻底变成一只兔子了!火轩火宇,我们先向她输送灵力维持她现在的样子。” 明熙还未开口,即墨火宇便已是抓着白夭夭一只手,而他手中光芒闪现,一丝丝灵力如泉水般涌入白夭夭体内。 即墨火轩也同即墨火宇一样抓着白夭夭的另一只手,将灵力输送到她体内。 明熙站在床前,双臂伸展,双眸微闭,随着淡绿色灵力从体内溢出,一股顽强的生命气息也随之充满了整间屋子。精灵,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同时也是治愈能力最强的种族。 三股不同感觉却同样浓郁的灵力输送到白夭夭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惊不起一丝波澜。 许久,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终于退了些许,三人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熙和即墨火轩输送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少,再继续输送下去,只怕白夭夭还没有任何好转,他们已先伤了根源。只有即墨火宇,薄唇紧抿,眉毛紧紧地皱着,输送出的灵力却越来越多。 明熙率先睁开了眼,望了望即墨火轩,即墨火轩也恰巧在此时看向明熙。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交流的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酸涩。 收回了灵力,屋内浓郁的生命气息也随之消散。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二公子似乎还在学院里,我这就去他住处找他。若他在,我便将他带过来。” 即墨火宇的眸子瞬间一亮。是了,他怎的将苏锦给忘了,那小子的医术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即便他也找不出野味儿灵力枯竭的原因,即便他也察觉不出野味儿中的是什么药剂,只消他弹上一曲《天人赞》,那成效也是比他们不停地输送一日的灵力的结果要好上几倍的。 一向自诩头脑灵活的即墨火宇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却没有想到要去找苏锦,莫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 “明熙。” 明熙转身之际,即墨火轩叫住了她。 将灵力收回,即墨火轩道:“你没有灵剑,我去吧。” 精灵是四大种族中唯一有翅膀的种族,同时也是闻人界速度最快的种族。若是明熙露出翅膀,那么找到苏锦再带他回来绝对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可精灵本身便醉心于与天地之间万物的沟通交融,很少有精灵会无故露出翅膀在学院里飞,且这些精灵是不愿露出翅膀哗众取宠的。 明熙是精灵族的公主,又是少有的四翼精灵。上一次看红白榜之时便险些引发轰动,她如今若是要露出翅膀在学院飞上一圈,那整个学院定是要炸开了锅,且影响深远。 明熙自然知道即墨火轩的顾虑,可如今白夭夭这情形不能等。多等一刻,她存活的几率便少了一分。 “我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灵力依旧不停地输送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两颊滑落。 “这只野味儿好不容易维持了不变回原形,我的灵力没有你们的醇厚,找人跑腿这活儿我来做。”说这话的时候,即墨火宇明显已经有些中气不足。 “快去快回。” 明熙和即墨火轩都赞同了即墨火宇的提议。 咬咬牙将灵力抽了回来,即墨火宇道:“你们可要好生看着她,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变成一只野味儿了。” 琴房的门“砰”地被踢开。 学堂,宿舍,长老院和他们常去的茶楼他都去找过了,却没有苏锦的身影。如今学院里上课的只有他们这些王族子弟,正是其余学生放假的时候,苏锦不在学院里很正常,他也有好些日没有见到苏锦。 即便如此,即墨火宇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然而他找了一处又一处的地方,学院里的树都因着他御剑在空中横冲直撞而撞倒了几颗后,却依旧不见苏锦的身影。 如今这琴房是苏锦能够来了最后一个地方,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他 即墨火宇不知道他是该去长老院求药剂长老还是离开学院回狐族将苏锦掳回来。 “苏锦,你在不在!” 即墨火宇大声地喊着,声音却没有他预料中传的远。 “在。” 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即墨火宇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他在。 苏锦抱着琴从琴房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出来,入目尽是即墨火宇狼狈的身形。 “二殿下,你这是被谁打了?”苏锦问的颇有些诧异。 即墨火宇的语气却倏地虚弱起来:“少啰嗦,快跟我走。” 身子轻轻一跃,还未跳上灵剑,整个人便踉跄了一下。 扔出了自己的灵剑,苏锦拉着即墨火宇跳了上去。 “去禁地东边的院落。”即墨火宇收回灵剑,坐在苏锦的剑上虚弱地道,“快!” 苏锦虽诧异是什么事使一向最注重自己仪态的即墨火宇变成了这番样子,却很聪明地没有问。 一会儿到了那院落便能大概知晓原因了吧。苏锦催动灵剑快速飞向即墨火宇指的院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房门开着。 飞剑还未下落,即墨火宇便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又险些扑在了地上。 苏锦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止即墨火宇,连即墨火轩和明熙都在这里,也是颇为虚弱的模样。 “快过来看看。” 明熙将苏锦引到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前在新生茶楼处见过的和倾雪在一起的新生。 “她吃了和乱花!” 还未切脉,苏锦便道,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和乱花?她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即墨火宇眉头紧锁。和乱花是闻人界很常见的一种草药,平常食用倒无不可,只是食用后的半个时辰内不可妄动灵力,否则灵力很容易得不到控制地四散,直至全身灵力皆消耗殆尽。 和乱花本身无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很有可能成为致命毒药。毕竟他们身处学院,不知何时便要动用灵力。而白夭夭明知今日有术法课,但凡有一点常识,都不会食用和乱花的。 “你可能解?” “只要消了和乱花的药性,这位姑娘便无事了。” 苏锦转身走到桌边,将琴放在桌上,道:“三位殿下还请继续向这位小姐输送灵力,但不要过多,只需维持着不恶化便可。” 说罢坐在了石凳上,指尖轻轻波动琴弦,《天人赞》便如此倾泻而出。 《天人赞》本就有清心凝神,缓解药效的作用,如今想要解了白夭夭体内和乱花的药性,只要将这曲子弹上两三遍便可。 第七十一章 情愫起 随着曲子从苏锦的指尖倾泻而出,明熙等三人的灵力也随之慢慢恢复,灵力如同一泉清水般充斥了整个身子,本因为灵力消耗过度而有些虚弱的身子不仅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更加神清气爽。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也逐渐褪去,头顶的耳朵也收了起来。 几人看着白夭夭的变化,都稍微放下了心。 又是一个拉的长长的尾声,左手不断在琴弦上滑着,《天人赞》被整整弹了三遍,屋内几人的情形已然大好。 “和乱花的药性总算是解了,如今只需好生调养,让灵力自行恢复,不出三日,她便会醒来。”苏锦面带微笑,覆在琴弦上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弹奏《天人赞》本就极耗费心神,他素来体弱,如今弹这三遍已经是他的极限。 “解了便好。”即墨火宇长出一口气,即墨火轩和明熙也微微点头。白夭夭的灵力不再不受控制地外泄,她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而苏锦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微微咬了咬唇瓣。 “既然白夭夭的命保住了,那火宇你自己留在这里照料她,我这就去禁地。”说罢,即墨火轩又将头转向明熙,缓和了语气道:“明熙,劳烦你送苏锦回去。” 即墨火轩明显的逐客意味,没有给苏锦在这里多待一刻的机会。即便苏锦明知他们有事瞒着他,却依旧道:“不用了,我自行回去便好。大殿下,二殿下,明熙殿下,苏锦告退。” 不动声色地抱着琴走出了院子,转身隐没在拐角处。 屋里,即墨火轩一脸的凝重。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禁地。”即墨火宇正色道。 如今白夭夭脱离了危险,他虽还是有些莫名地担心,但更担心的是倾雪的安危。且他们从没进过禁地,也从没人听说过禁地里到底是何种模样,唯一对禁地的了解便是听人说当年即便喝了药剂的龙铭也满身是血狼狈异常的从里面出来。 而除了他,还从未有任何进了禁地的人能够活生生地从里面走出来。 如今倾雪没有任何防备进了禁地,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妹妹身边有避神剑,且有钟离玉护着,在禁地里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想要出禁地却不易。” 即墨火轩简单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若不是他知道倾雪在禁地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也不会先赶过来救白夭夭。毕竟倾雪是他的亲妹妹,而白夭夭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倾雪的一个外族朋友。 可即便知晓倾雪不会有事,他却还是不放心。倾雪的灵力都被结界压制着,只能靠着避神剑自保。万一她运用避神剑不熟练,没有及时隐身,万一钟离玉进了禁地却没有同妹妹在一起 “大哥,我同你一起去禁地。”即墨火宇走到即墨火轩面前道。 “不行。”即墨火轩打断了他的话,“入禁地本就违反了学院规定,无论我们是否能安然无恙从禁地出来,都是要受罚的。而且万一,万一我们回不来,狐族至少还有你。” “我隐隐觉得白夭夭体内莫名出现和乱草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你守在这里,多多留意。白夭夭是这件事的关键,她安全活着,日后倾雪从禁地出来也可因此减少刑罚。” 寥寥数语将整件事情简单剖析,即墨火宇也打断了去禁地的想法。 大哥说的没错,若是他们都回不来,狐族还需要他继承。擅入禁地虽要受罚,但若是真有隐情,长老院还是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的。倾雪要回来,白夭夭也得好好活着。她要做证人,为倾雪作证。 且大哥灵力比他要高强许多,大哥去了禁地,他们能够出来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明熙。”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唤她,即墨火轩看着比他低了大半个脑袋的明熙,道,“答应我,这件事你不知情。” 不知情,是想明熙不要随着他去禁地,且不说入禁地本就是九死一生,她没必要冒着这么大危险。 不知情,也是想明熙不要再管这件事,一旦他们入禁地被罚,明熙作为知情人却知情不报帮着隐瞒,即便她是大长老的徒弟,也是免不了受罚的。 即墨火轩想她置身事外,不参与此事。 “火轩殿下。”明熙也难得郑重地唤他,“我若是要去,你拦不住我。” 明熙的眼里隐约夹杂着怒火和不知名的情愫,他这是要将她向外推,要和即墨火宇两人大义凛然的承担所有事情。她最讨厌他遇到事情便自己一人承担的模样。 其实不止是他,即墨火宇明明担心着白夭夭,却咬着牙不承认,不说出来。倾雪明明可以等着他们去救她,却偏偏抱着灰尘球不管不顾地闯入了禁地里。这三兄妹每一个都是死要强,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性子,偏偏她还对他们的性子无可奈何。 这样的性子让人疼,更多的时候却让人气。 此时的明熙便险些被即墨火轩轻飘飘的一句话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她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既认定了这狐族三兄妹是她朋友,朋友有难,她自是要帮忙的,可即墨火轩却要她对这件事不管不顾。 她自然是有气的。不止有气,明熙心里还生出些许悲凉。他至少将火宇留在了这里,却要将她如同苏锦般赶回去。他这分明是将她当做了外人,偏她还自作多情了许久。 即便有着男儿气概的明熙,在遇到感情的事情之时也不免多想,如同其余普通女子般生生地将肠子也多想出几道弯。 即墨火轩看着明熙丝毫不加掩饰的神色有些莫名。他这都是为她好,她怎的还会生气,她眼中那一丝悲凉又是为何? 但他也知道,一旦明熙做了决定,他是无力更改的。也罢,她既非得要去,那便去吧。大不了到时他说明熙是被他硬掳进禁地的便是。 “那你便同我去吧,多个人,也多个帮手。”最终做了决定,即墨火轩回头看着即墨火宇,后者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走吧。” 出了房门,即墨火轩直接一跃到灵剑上,伸手拉着明熙站稳后,飞速向禁地飞去。 而在两人离开后,一个抱着琴的身影从院子旁的一个阴暗角落走出。苏锦咬着唇瓣,望了望院中的屋子,脚步有些凌乱地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苏锦脑中满是他偷听到的即墨火轩三人在屋内说的话。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进入禁地且活生生从里面出来的,不止龙铭殿下一个,还有他。苏锦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那个悄无声息入了禁地,且悄无声息地从禁地里出来的人,若是他在学院里,是可以将公主殿下安然无恙地带出来的吧。 屋内,昏迷着的白夭夭依旧躺着,一直一语不发的小迷安静地坐在床上,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即墨火宇,即墨火宇被他看的心烦。 “大外甥,你能不能不这般看我。”终于受不了小迷的注视,即墨火宇开口道。 小迷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未从惊吓中缓和过来。揉了揉眼睛,依旧看着即墨火宇道:“小舅舅,你心疼夭夭姐姐呢。” 一句话说的即墨火宇面色猛地一沉。 “本殿下何时心疼过她!” “你就是心疼,我都看着呢,你怕夭夭姐姐再也醒不过来,救夭夭姐姐的时候比大舅舅和明熙姐姐还要用心好多。”小迷奶声奶气地反驳,语气却不容置疑。 方才他一直都在床上看着,小舅舅那着急的模样可不是装出来的。 “屁!”即墨火宇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我是心疼小妹。若是她死了,便不能给小妹作证了。到那时百口莫辩,即便小妹安然无恙地从禁地里出了来,却还是免不了学院的惩罚。擅入禁地,可是大罪!但若是这只野味儿或活着,那情况自然不同。小妹入禁地那便是舍生取义,最多是小惩大诫一番。” 即墨火宇说的眉飞色舞,越是说着越深深觉得白夭夭不能死,他要好生照看着,她的小命可牵连着小妹的小命。他的小妹是狐族的公主,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给狐族的大家闺秀们做表率? “才不是。”小迷瘪着嘴,“你方才可一点没有提及倾雪姐姐,你想着的都是救夭夭姐姐。你还让我看着夭夭姐姐,不让她掉一根睫毛。若是你真的只想夭夭姐姐做证人,那么夭夭姐姐掉一根两根睫毛,就算所有睫毛都掉下来了,也不妨碍作证吧。” 从某些方面说,小迷真相了。 且不说小迷到底活了多少岁。只说他如今是孩童的心态,孩童的思维,于迷幻兽里,他只是个孩子。自然,许多事情,孩子要比大人看的透彻。 即墨火宇险些被气的跳脚。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本殿下说的是比喻!比喻你懂么!这还是你倾雪姐姐说的,也叫打比方,我说那话就是要你好生照看这只野味儿的意思,那是小妹说的夸张手法。谁要你真的看着她的睫毛了!” 说到“睫毛”,即墨火宇的眼睛转了转,走到床前凑到小迷身边道:“你既悉心照顾了她的睫毛,那,她眼睛上长了多少根睫毛,你可数了?” 第七十一章 情愫起 随着曲子从苏锦的指尖倾泻而出,明熙等三人的灵力也随之慢慢恢复,灵力如同一泉清水般充斥了整个身子,本因为灵力消耗过度而有些虚弱的身子不仅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更加神清气爽。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也逐渐褪去,头顶的耳朵也收了起来。 几人看着白夭夭的变化,都稍微放下了心。 又是一个拉的长长的尾声,左手不断在琴弦上滑着,《天人赞》被整整弹了三遍,屋内几人的情形已然大好。 “和乱花的药性总算是解了,如今只需好生调养,让灵力自行恢复,不出三日,她便会醒来。”苏锦面带微笑,覆在琴弦上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弹奏《天人赞》本就极耗费心神,他素来体弱,如今弹这三遍已经是他的极限。 “解了便好。”即墨火宇长出一口气,即墨火轩和明熙也微微点头。白夭夭的灵力不再不受控制地外泄,她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而苏锦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微微咬了咬唇瓣。 “既然白夭夭的命保住了,那火宇你自己留在这里照料她,我这就去禁地。”说罢,即墨火轩又将头转向明熙,缓和了语气道:“明熙,劳烦你送苏锦回去。” 即墨火轩明显的逐客意味,没有给苏锦在这里多待一刻的机会。即便苏锦明知他们有事瞒着他,却依旧道:“不用了,我自行回去便好。大殿下,二殿下,明熙殿下,苏锦告退。” 不动声色地抱着琴走出了院子,转身隐没在拐角处。 屋里,即墨火轩一脸的凝重。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禁地。”即墨火宇正色道。 如今白夭夭脱离了危险,他虽还是有些莫名地担心,但更担心的是倾雪的安危。且他们从没进过禁地,也从没人听说过禁地里到底是何种模样,唯一对禁地的了解便是听人说当年即便喝了药剂的龙铭也满身是血狼狈异常的从里面出来。 而除了他,还从未有任何进了禁地的人能够活生生地从里面走出来。 如今倾雪没有任何防备进了禁地,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妹妹身边有避神剑,且有钟离玉护着,在禁地里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想要出禁地却不易。” 即墨火轩简单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若不是他知道倾雪在禁地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也不会先赶过来救白夭夭。毕竟倾雪是他的亲妹妹,而白夭夭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倾雪的一个外族朋友。 可即便知晓倾雪不会有事,他却还是不放心。倾雪的灵力都被结界压制着,只能靠着避神剑自保。万一她运用避神剑不熟练,没有及时隐身,万一钟离玉进了禁地却没有同妹妹在一起 “大哥,我同你一起去禁地。”即墨火宇走到即墨火轩面前道。 “不行。”即墨火轩打断了他的话,“入禁地本就违反了学院规定,无论我们是否能安然无恙从禁地出来,都是要受罚的。而且万一,万一我们回不来,狐族至少还有你。” “我隐隐觉得白夭夭体内莫名出现和乱草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你守在这里,多多留意。白夭夭是这件事的关键,她安全活着,日后倾雪从禁地出来也可因此减少刑罚。” 寥寥数语将整件事情简单剖析,即墨火宇也打断了去禁地的想法。 大哥说的没错,若是他们都回不来,狐族还需要他继承。擅入禁地虽要受罚,但若是真有隐情,长老院还是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的。倾雪要回来,白夭夭也得好好活着。她要做证人,为倾雪作证。 且大哥灵力比他要高强许多,大哥去了禁地,他们能够出来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明熙。”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唤她,即墨火轩看着比他低了大半个脑袋的明熙,道,“答应我,这件事你不知情。” 不知情,是想明熙不要随着他去禁地,且不说入禁地本就是九死一生,她没必要冒着这么大危险。 不知情,也是想明熙不要再管这件事,一旦他们入禁地被罚,明熙作为知情人却知情不报帮着隐瞒,即便她是大长老的徒弟,也是免不了受罚的。 即墨火轩想她置身事外,不参与此事。 “火轩殿下。”明熙也难得郑重地唤他,“我若是要去,你拦不住我。” 明熙的眼里隐约夹杂着怒火和不知名的情愫,他这是要将她向外推,要和即墨火宇两人大义凛然的承担所有事情。她最讨厌他遇到事情便自己一人承担的模样。 其实不止是他,即墨火宇明明担心着白夭夭,却咬着牙不承认,不说出来。倾雪明明可以等着他们去救她,却偏偏抱着灰尘球不管不顾地闯入了禁地里。这三兄妹每一个都是死要强,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性子,偏偏她还对他们的性子无可奈何。 这样的性子让人疼,更多的时候却让人气。 此时的明熙便险些被即墨火轩轻飘飘的一句话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她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既认定了这狐族三兄妹是她朋友,朋友有难,她自是要帮忙的,可即墨火轩却要她对这件事不管不顾。 她自然是有气的。不止有气,明熙心里还生出些许悲凉。他至少将火宇留在了这里,却要将她如同苏锦般赶回去。他这分明是将她当做了外人,偏她还自作多情了许久。 即便有着男儿气概的明熙,在遇到感情的事情之时也不免多想,如同其余普通女子般生生地将肠子也多想出几道弯。 即墨火轩看着明熙丝毫不加掩饰的神色有些莫名。他这都是为她好,她怎的还会生气,她眼中那一丝悲凉又是为何? 但他也知道,一旦明熙做了决定,他是无力更改的。也罢,她既非得要去,那便去吧。大不了到时他说明熙是被他硬掳进禁地的便是。 “那你便同我去吧,多个人,也多个帮手。”最终做了决定,即墨火轩回头看着即墨火宇,后者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走吧。” 出了房门,即墨火轩直接一跃到灵剑上,伸手拉着明熙站稳后,飞速向禁地飞去。 而在两人离开后,一个抱着琴的身影从院子旁的一个阴暗角落走出。苏锦咬着唇瓣,望了望院中的屋子,脚步有些凌乱地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苏锦脑中满是他偷听到的即墨火轩三人在屋内说的话。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进入禁地且活生生从里面出来的,不止龙铭殿下一个,还有他。苏锦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那个悄无声息入了禁地,且悄无声息地从禁地里出来的人,若是他在学院里,是可以将公主殿下安然无恙地带出来的吧。 屋内,昏迷着的白夭夭依旧躺着,一直一语不发的小迷安静地坐在床上,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即墨火宇,即墨火宇被他看的心烦。 “大外甥,你能不能不这般看我。”终于受不了小迷的注视,即墨火宇开口道。 小迷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未从惊吓中缓和过来。揉了揉眼睛,依旧看着即墨火宇道:“小舅舅,你心疼夭夭姐姐呢。” 一句话说的即墨火宇面色猛地一沉。 “本殿下何时心疼过她!” “你就是心疼,我都看着呢,你怕夭夭姐姐再也醒不过来,救夭夭姐姐的时候比大舅舅和明熙姐姐还要用心好多。”小迷奶声奶气地反驳,语气却不容置疑。 方才他一直都在床上看着,小舅舅那着急的模样可不是装出来的。 “屁!”即墨火宇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我是心疼小妹。若是她死了,便不能给小妹作证了。到那时百口莫辩,即便小妹安然无恙地从禁地里出了来,却还是免不了学院的惩罚。擅入禁地,可是大罪!但若是这只野味儿或活着,那情况自然不同。小妹入禁地那便是舍生取义,最多是小惩大诫一番。” 即墨火宇说的眉飞色舞,越是说着越深深觉得白夭夭不能死,他要好生照看着,她的小命可牵连着小妹的小命。他的小妹是狐族的公主,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给狐族的大家闺秀们做表率? “才不是。”小迷瘪着嘴,“你方才可一点没有提及倾雪姐姐,你想着的都是救夭夭姐姐。你还让我看着夭夭姐姐,不让她掉一根睫毛。若是你真的只想夭夭姐姐做证人,那么夭夭姐姐掉一根两根睫毛,就算所有睫毛都掉下来了,也不妨碍作证吧。” 从某些方面说,小迷真相了。 且不说小迷到底活了多少岁。只说他如今是孩童的心态,孩童的思维,于迷幻兽里,他只是个孩子。自然,许多事情,孩子要比大人看的透彻。 即墨火宇险些被气的跳脚。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本殿下说的是比喻!比喻你懂么!这还是你倾雪姐姐说的,也叫打比方,我说那话就是要你好生照看这只野味儿的意思,那是小妹说的夸张手法。谁要你真的看着她的睫毛了!” 说到“睫毛”,即墨火宇的眼睛转了转,走到床前凑到小迷身边道:“你既悉心照顾了她的睫毛,那,她眼睛上长了多少根睫毛,你可数了?” 第七十二章 君同在 倾雪拖着张牙舞爪的灰尘球一头冲进了禁地,禁地四周无形的结界猛地闪了一下,与此同时长老院某处隐秘的房间内,已经落了许多灰尘的警铃响了起来。随着警铃晃动,灰尘纷纷扬扬,散了整个屋子。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快速来到警铃旁,身后还跟着一位妖娆女子。 “咳咳!”首先被满屋子的灰尘呛了一下,穿着斗篷的人对身后妖娆女子道,“快去告诉其余各位长老,有人闯入禁地了!” “是,师傅。”妖娆女子屈膝福了福,快速退了下去。 关上了门,女子一边嘴角翘起,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女子退下约莫一个时辰后,屋内的警铃又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而一直在屋内不曾出去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的声音却突然颤抖了起来:“怎,怎的又响了,这这千百年不曾响一回的结界铃铛今日竟响了两次!禁地里也有什么新鲜事了吗,怎的这一个两个的都往那里进。” 禁地里,没有灵力支持的灰尘如大厦般轰然倾颓,散落到各处。 倾雪摔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险些将午饭也摔出来。就在她如合欢花一般被风吹的横冲直撞之时,体内突然流过一股熟悉的暖流。 是灵力流过的感觉!倾雪站起身,指尖果然淡淡的闪着光。她的灵力回来了! 欣喜之余,倾雪心中惊诧。学院里不是有着结界压制么?难不成她出了学院?或者,因着她这一摔,体内的月夜明珠也摔的与自身血液完全融合了? 倾雪深深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禁地是学院的地盘,即便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只猛劲儿一撞便撞出学院去,更不可能直接撞破学院高高的围墙! 所以,只能是第二种了。短短时日,她体内的月夜明珠竟真的完全融入自己体内了!这算是因祸得福么?不,本就没有祸,又哪来的“因祸得福”。倾雪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幸福来的太突然,她还没有准备好。 还未准备好,她的后脑勺便猛地被撞了一下。 避神剑敲了敲她的脑袋,又瞬间飞到倾雪面前。晃了晃剑柄,避神剑指了指她身后。 身后,那一袭锦衣五官平常气质平常的男子站在合欢树下,在潄潄落下的合欢花中,对着她淡然一笑。 在她眼中,那人却气质清华,眸子如三月艳阳般明媚。 猛地想起上次在迷幻森林他在将传音铃系在她手腕上时说的话,“你时刻带着它,这样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才能尽快找到你。” 突然,她独自冲入禁地后害怕的感觉就这样消失殆尽了。 “你来了。”倾雪微微一笑。 “我来了。”钟离玉笑着回答。 “传音铃坏了。”倾雪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灰突突的传音铃。 “我知道。”钟离玉解下腰间的传音铃,也成了灰突突的模样。 “我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试一试,避神剑竟真的被我唤来了。”倾雪握住悬在半空的避神剑。由于体内又有了灵力,她能够清晰感觉到避神剑被她握着时的颤抖。 “你做的很好。” 合欢树下,他令人安心的笑容让合欢花也黯然失色。 “我的灵力回来了!”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拔下剑鞘,在钟离玉面前舞了几下即墨火轩这几日教她的剑术。 衣袂翻飞,指尖的灵力顺着剑柄延伸到整个剑身,倾雪将手中的剑舞出了几声破空之声,颇有些凌厉的气势。 “你看我的灵力增进了许多,月夜明珠果真是个宝物!” 停了下来,避神剑安静地躺在手心,但倾雪周身的灵力却没有收起,周身萦绕着月亮般的光芒,好似那一年的大雪飘然而落。 钟离玉看着倾雪的模样愣了神,手不自觉地向前伸出,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之时停下。手一路下滑,抚上她的手腕。 “灵力确是增进了许多,但距离完全融合还差的远。” “怎么会!”倾雪挑眉,“学院里有结界,若是月夜明珠没有融合,我的灵力是怎么回来的。” 钟离玉失笑:“你确定这是在学院里?” 难道不是? 听着他的话,倾雪这才好生打量着禁地。 如同她想的一般,禁地里尽是数不清的树,然而这树的长向,树的种类,树下的草,不远处那些被烧的枯萎的花,以及钟离玉身后那颗粗壮的刚开了几朵合欢的合欢树都是那么熟悉。 她曾经在与这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待了半月有余。 世上有许多相似的东西,却没有一模一样的。倾雪走到合欢树下,果然,树干上她曾经踢过的脚印还隐约印在那里。 这哪里是传说中九死一生的禁地,这里明明就是迷幻森林! 倾雪一脸震惊地看向钟离玉,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学院西边的禁地本就不属于学院,且又有自身的结界。这禁地是迷幻森林倒也不足为奇。” “可禁地明明是学院里面的,迷幻森林又与学院相距了十万八千里” “三界内是有着瞬间转移的阵法的。”钟离玉淡淡地扫了倾雪一眼,“公主殿下,你知道的太少了些。多看看书,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言下之意大抵是“以后这般不经过脑子的问题休要问我”。 倾雪看着钟离玉一副欠打的神色暗自磨了磨牙。每一次,她这个小跟班都是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倚仗着她只能靠着他的本事极尽所能地趁火打劫。 上次在迷幻森林便让她一只杂食的狐狸吞了好几日的野果,如今话里话外的又嘲笑她没有脑子。 倾雪的记忆本就超乎常人的好,如今有了月夜明珠,记忆力更是无人能及。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刻在她的灵魂里,尤其是这仇,记得更清晰了。 咧开嘴冲着钟离玉嘿嘿笑了一下,清晰低下头,心中暗道,“等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将你会的都学会,再也用不到你的时候,看我怎么治你。” 被偷着记恨上的钟离玉却没有听到倾雪如今的想法,而是将手放在合欢树的树干上,道:“迷幻森林里只有这一颗合欢,所以出禁地的关键定是在这颗合欢树上。” 倾雪有模有样地学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瞧这话说的,上一次在迷幻森林里的时候,无论她怎样飞,最后都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颗合欢树下,如今又一次进入迷幻森林,却还是到了这颗树下。 任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会觉得这颗合欢树不正常吧! 话到嘴边,倾雪便说了出来:“你这位脑子很是开窍的钟离医师怎的也说出了如此不经过脑子的话。” 说罢,还暗自洋洋得意了一下。她如今用他的话噎一噎他,看他能如何。 轻叹了一口气,钟离玉道:“我这是在同你说,怕你不懂。” 话音落下,倾雪手中的避神剑抖了三抖。若是避神剑能笑,怕如今已笑的直打颤了。 倾雪如今只恨自己不是乌鸦,不能幻化成原形从自己头顶飞过 “你这性子有时候倒是同你那二哥哥挺像。” 钟离玉最后总结,倾雪圆满了,被骂没脑子不怕,至少她还拉了一个人。 “走吧,我带你出去。”自然地拉过倾雪的手腕,拂过传音铃时指尖的一抹灵力打入了其中,传音铃便又静静地闪着光,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而钟离玉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厉色,眼底深处的冰冷似乎要将整个眸子冻住。 倾雪错开半步跟在身后,自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见他轻轻一拂,传音铃便被修理好了。 眼里,声音里都是浓浓的兴趣:“你是怎么做到只是一碰铃铛便好了的?我那时想将土从铃铛里面甩出来都不成。” 话音未落,前面人却突然停住,倾雪一个不小心,险些撞到了他身上。 钟离玉回头,眼中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笑意:“你想将被灵力禁锢了的灰尘从铃铛里甩出来?我真是看错了,榆木脑袋都比你开窍几分。” 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倾雪问:“铃铛里面的灰尘不是被刮进去的?怎么会又被灵力禁锢了?” “你不要想这些事了,我想便好。太费神。”钟离玉声音轻柔道。 还未等倾雪感动,他便又言:“你这脑子,想不通的。” 一张狐狸脸瞬间变成了圆形,倾雪气的鼓鼓的,站在原地任凭他怎样拉都不动。 无奈回头,却被倾雪这模样骇了一下:“你装这青蛙的样子做什么?青蛙的脑子易开窍?” 紧抿的唇瞬间破功,倾雪满口热气全数噗到了钟离玉脸上。最后还渐出了几滴不明液体,一滴都没有浪费的落在了他的衣衫上。 只见钟离玉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再由黑转紫,倾雪终于憋不住了。 “对对对不起,哈哈哈哈!” 倾雪觉得,上一次也好,这一次也罢,在迷幻森林里,钟离玉总是能让她笑的开心。 第七十二章 君同在 倾雪拖着张牙舞爪的灰尘球一头冲进了禁地,禁地四周无形的结界猛地闪了一下,与此同时长老院某处隐秘的房间内,已经落了许多灰尘的警铃响了起来。随着警铃晃动,灰尘纷纷扬扬,散了整个屋子。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快速来到警铃旁,身后还跟着一位妖娆女子。 “咳咳!”首先被满屋子的灰尘呛了一下,穿着斗篷的人对身后妖娆女子道,“快去告诉其余各位长老,有人闯入禁地了!” “是,师傅。”妖娆女子屈膝福了福,快速退了下去。 关上了门,女子一边嘴角翘起,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女子退下约莫一个时辰后,屋内的警铃又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而一直在屋内不曾出去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的声音却突然颤抖了起来:“怎,怎的又响了,这这千百年不曾响一回的结界铃铛今日竟响了两次!禁地里也有什么新鲜事了吗,怎的这一个两个的都往那里进。” 禁地里,没有灵力支持的灰尘如大厦般轰然倾颓,散落到各处。 倾雪摔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险些将午饭也摔出来。就在她如合欢花一般被风吹的横冲直撞之时,体内突然流过一股熟悉的暖流。 是灵力流过的感觉!倾雪站起身,指尖果然淡淡的闪着光。她的灵力回来了! 欣喜之余,倾雪心中惊诧。学院里不是有着结界压制么?难不成她出了学院?或者,因着她这一摔,体内的月夜明珠也摔的与自身血液完全融合了? 倾雪深深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禁地是学院的地盘,即便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只猛劲儿一撞便撞出学院去,更不可能直接撞破学院高高的围墙! 所以,只能是第二种了。短短时日,她体内的月夜明珠竟真的完全融入自己体内了!这算是因祸得福么?不,本就没有祸,又哪来的“因祸得福”。倾雪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幸福来的太突然,她还没有准备好。 还未准备好,她的后脑勺便猛地被撞了一下。 避神剑敲了敲她的脑袋,又瞬间飞到倾雪面前。晃了晃剑柄,避神剑指了指她身后。 身后,那一袭锦衣五官平常气质平常的男子站在合欢树下,在潄潄落下的合欢花中,对着她淡然一笑。 在她眼中,那人却气质清华,眸子如三月艳阳般明媚。 猛地想起上次在迷幻森林他在将传音铃系在她手腕上时说的话,“你时刻带着它,这样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才能尽快找到你。” 突然,她独自冲入禁地后害怕的感觉就这样消失殆尽了。 “你来了。”倾雪微微一笑。 “我来了。”钟离玉笑着回答。 “传音铃坏了。”倾雪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灰突突的传音铃。 “我知道。”钟离玉解下腰间的传音铃,也成了灰突突的模样。 “我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试一试,避神剑竟真的被我唤来了。”倾雪握住悬在半空的避神剑。由于体内又有了灵力,她能够清晰感觉到避神剑被她握着时的颤抖。 “你做的很好。” 合欢树下,他令人安心的笑容让合欢花也黯然失色。 “我的灵力回来了!”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拔下剑鞘,在钟离玉面前舞了几下即墨火轩这几日教她的剑术。 衣袂翻飞,指尖的灵力顺着剑柄延伸到整个剑身,倾雪将手中的剑舞出了几声破空之声,颇有些凌厉的气势。 “你看我的灵力增进了许多,月夜明珠果真是个宝物!” 停了下来,避神剑安静地躺在手心,但倾雪周身的灵力却没有收起,周身萦绕着月亮般的光芒,好似那一年的大雪飘然而落。 钟离玉看着倾雪的模样愣了神,手不自觉地向前伸出,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之时停下。手一路下滑,抚上她的手腕。 “灵力确是增进了许多,但距离完全融合还差的远。” “怎么会!”倾雪挑眉,“学院里有结界,若是月夜明珠没有融合,我的灵力是怎么回来的。” 钟离玉失笑:“你确定这是在学院里?” 难道不是? 听着他的话,倾雪这才好生打量着禁地。 如同她想的一般,禁地里尽是数不清的树,然而这树的长向,树的种类,树下的草,不远处那些被烧的枯萎的花,以及钟离玉身后那颗粗壮的刚开了几朵合欢的合欢树都是那么熟悉。 她曾经在与这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待了半月有余。 世上有许多相似的东西,却没有一模一样的。倾雪走到合欢树下,果然,树干上她曾经踢过的脚印还隐约印在那里。 这哪里是传说中九死一生的禁地,这里明明就是迷幻森林! 倾雪一脸震惊地看向钟离玉,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学院西边的禁地本就不属于学院,且又有自身的结界。这禁地是迷幻森林倒也不足为奇。” “可禁地明明是学院里面的,迷幻森林又与学院相距了十万八千里” “三界内是有着瞬间转移的阵法的。”钟离玉淡淡地扫了倾雪一眼,“公主殿下,你知道的太少了些。多看看书,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言下之意大抵是“以后这般不经过脑子的问题休要问我”。 倾雪看着钟离玉一副欠打的神色暗自磨了磨牙。每一次,她这个小跟班都是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倚仗着她只能靠着他的本事极尽所能地趁火打劫。 上次在迷幻森林便让她一只杂食的狐狸吞了好几日的野果,如今话里话外的又嘲笑她没有脑子。 倾雪的记忆本就超乎常人的好,如今有了月夜明珠,记忆力更是无人能及。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刻在她的灵魂里,尤其是这仇,记得更清晰了。 咧开嘴冲着钟离玉嘿嘿笑了一下,清晰低下头,心中暗道,“等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将你会的都学会,再也用不到你的时候,看我怎么治你。” 被偷着记恨上的钟离玉却没有听到倾雪如今的想法,而是将手放在合欢树的树干上,道:“迷幻森林里只有这一颗合欢,所以出禁地的关键定是在这颗合欢树上。” 倾雪有模有样地学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瞧这话说的,上一次在迷幻森林里的时候,无论她怎样飞,最后都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颗合欢树下,如今又一次进入迷幻森林,却还是到了这颗树下。 任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会觉得这颗合欢树不正常吧! 话到嘴边,倾雪便说了出来:“你这位脑子很是开窍的钟离医师怎的也说出了如此不经过脑子的话。” 说罢,还暗自洋洋得意了一下。她如今用他的话噎一噎他,看他能如何。 轻叹了一口气,钟离玉道:“我这是在同你说,怕你不懂。” 话音落下,倾雪手中的避神剑抖了三抖。若是避神剑能笑,怕如今已笑的直打颤了。 倾雪如今只恨自己不是乌鸦,不能幻化成原形从自己头顶飞过 “你这性子有时候倒是同你那二哥哥挺像。” 钟离玉最后总结,倾雪圆满了,被骂没脑子不怕,至少她还拉了一个人。 “走吧,我带你出去。”自然地拉过倾雪的手腕,拂过传音铃时指尖的一抹灵力打入了其中,传音铃便又静静地闪着光,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而钟离玉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厉色,眼底深处的冰冷似乎要将整个眸子冻住。 倾雪错开半步跟在身后,自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见他轻轻一拂,传音铃便被修理好了。 眼里,声音里都是浓浓的兴趣:“你是怎么做到只是一碰铃铛便好了的?我那时想将土从铃铛里面甩出来都不成。” 话音未落,前面人却突然停住,倾雪一个不小心,险些撞到了他身上。 钟离玉回头,眼中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笑意:“你想将被灵力禁锢了的灰尘从铃铛里甩出来?我真是看错了,榆木脑袋都比你开窍几分。” 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倾雪问:“铃铛里面的灰尘不是被刮进去的?怎么会又被灵力禁锢了?” “你不要想这些事了,我想便好。太费神。”钟离玉声音轻柔道。 还未等倾雪感动,他便又言:“你这脑子,想不通的。” 一张狐狸脸瞬间变成了圆形,倾雪气的鼓鼓的,站在原地任凭他怎样拉都不动。 无奈回头,却被倾雪这模样骇了一下:“你装这青蛙的样子做什么?青蛙的脑子易开窍?” 紧抿的唇瞬间破功,倾雪满口热气全数噗到了钟离玉脸上。最后还渐出了几滴不明液体,一滴都没有浪费的落在了他的衣衫上。 只见钟离玉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再由黑转紫,倾雪终于憋不住了。 “对对对不起,哈哈哈哈!” 倾雪觉得,上一次也好,这一次也罢,在迷幻森林里,钟离玉总是能让她笑的开心。 第七十三章 遇瘴气 钟离玉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叹了口气,抖了抖衣服,抓着倾雪的手道:“走吧,快些出去。” 略微清凉的宽大手掌将她温热的手包裹,好似一股清凉的春风吹到了心坎里,吹的她一阵心悸。 明明距离春天还有个把月,她怎的提前发春了。揉了揉跳的参差不齐的心,倾雪深呼吸,一下,两下,三下。 被拉着亦步亦趋跟在钟离玉后面,倾雪问:“你知道怎么出去?迷幻森林里可是多瘴气沼泽阵法,你别一不小心” 别一不小心把我拉到沼泽地里去。 即便心里这么想,但是话到嘴边硬是转了个弯:“你别一不小心碰到什么阵法,我灵力低,可救不了你。” 倾雪说的轻轻柔柔,这话听着也自然而然变成了她是在担心钟离玉。钟离玉这样听着,也难得的没有嘲笑她的脑袋,温声道:“上次小迷带咱们出去的时候我便将路径和方法都记下了。”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形成。 倾雪想起上次离开时的弯弯绕绕,还有那白胡子老伯洒下的无数药粉。她当时只是看了个新鲜,没想到他竟然全都记下来了。 “可,若按着小迷的路线,咱们最后即便走出了迷幻森林,那也距离学院很远啊。擅自离开学院,不是要受罚?” “你等着要受的罚还少么?”言下之意,是不差这一次的 她强将到了嘴边的话换了个意思说,换来的只是他好言好语的一句。倾雪彻底闭上了嘴,这说话不宜的时候,她还是少说的好。 腹黑啊腹黑,钟离他太腹黑了。 看着手腕上的传音铃,还有被一直握着的手,倾雪抬头盯着前面高她半个脑袋的后脑勺暗叹,她再发春,也不该对着这样一个平凡到极致的人啊。莫不是她急不可耐饥不择食了? 传音铃闪着的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不可见,钟离玉的脚步有些轻微的踉跄,握着的手略微紧了些。 两人离开不久,迷幻森林的结界又是一阵强烈波动。 即墨火轩和明熙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合欢树下。 看着散落一地的灰尘,明熙道:“雪妹妹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分头找,找到了放烟花做信号。” “无论找到与否,一个时辰后都回到这颗合欢树下。”即墨火轩道。 “好。”明熙点头,“我走西方,你走东方。” “小心。” 即墨火轩将自己的灵剑塞到明熙手中:“我知道你们精灵族从不练剑,但是禁地危机重重,你拿着剑也多了一个防身的利器。” 没有给她说话反驳的机会,即墨火轩转身率先离开了这里。 明熙握着剑,看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也转身快步向西方走去。 没有了武器的你,一定要更小心几分。 迷幻森林不算大,却绝不小。至少,如今明熙是看不到倾雪的。 为了寻找的快些,明熙幻化出了本体手握灵剑飞在空中。四只薄如蝉翼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发间露出,一张脸更显白皙,眼眸更黑,五官更显精致。 一路向西飞着,除了树,杂草和几处沼泽地,明熙没有看到任何生物,甚至连野鸡都没有。猛地看见前方雾蒙蒙的淡粉色空气里有人影晃动,明熙收起翅膀,渐渐下落。 落到地面上,明熙却发现这里与她在空中看到的不大一样。从上面看着是淡粉色的空气如今却格外透明,丝毫没有粉色的模样,路两旁的树木似乎是被人刻意种下一般整齐地排列延伸。 前面是一大片花海,而她看到的人影正背对着她立在花海的尽头。 说是尽头,其实只是明熙能够看到的最远处。 顺着路向前走去,开的娇艳的花足足有半人高,明熙半个身子都隐没在花里,微风吹过,花粉四处飘散,蹭到脸上感觉痒痒的,然而她却无暇顾及,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花海尽头那人走去。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那高大的身影转身,脸上是从未对她露出过的温柔的神色。 手一松,手中的剑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花丛里。 等在合欢树下久久不见明熙回来的即墨火轩猛地感觉到自己灵剑的波动,本就有些焦急的他猛地看向西方,快速向着灵剑的位置跑去。 即墨火轩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多带一把飞剑过来,即便他跑的再快,即便他再拼尽全力,却始终比不上飞剑的速度。 “明熙,等着我。” 明熙看着眼前比她高的大半头的人,有些诧异地问:“你不是往东去,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妹妹已经安全出禁地了,你也快些出去吧。”他道。 听到他找到了倾雪,明熙面上一喜:“好。” 转身走了两步,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明熙回过头,却发现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你怎么不走?”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蓦地,她心中一紧:“谁?” “看,她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明熙看到丛丛花海中走过来一摇曳生姿的女子。待看清她的样貌后,身子猛地一震。 那女子头顶着一对白色狐狸耳朵,身后长长的狐狸尾巴随着她的走动不断摇晃。一身贵气,眼波流转中欲语还休,眉间还夹杂着一丝英气。 这女子分明和她长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然而眸子里,神色中却比她多了些什么。 那是满足,幸福的神色,是她从未有过的神色! “她是谁!”明熙想用剑指着这女子,却发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只能用手指着。 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怒气,她想杀了这与她一模一样,却比她幸福的女子。 搂过那名女子,他道:“她和你一样,也叫明熙,但却不是昼晨明熙,她是我狐族的人,即将成为我的妻。” 身子又是猛地一震,明熙后退两步,她听见她的声音中有些慌张:“不会的,你,你从未和我说过你要娶妻,也从未和我提起过她” “我为何要与你说!”他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要娶妻,还要你同意?” “可她分明长的同我一样!”明熙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她曾幻想过无数个即墨火轩未来妻子的模样,可当她真正看到他温柔地抱着另一个人,而那人还与她那么相似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痛。 不是不爱,也从不是爱的不深,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她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匿。 她本以为会坦然面对,甚至在他娶妻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如今她才发现,他即将有妻子,她却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 “她自然要同你长的一样。”他道,“你不是也一直都喜欢我吗,你不是连梦中都想着和我在一起吗?” 她一直小心翼翼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他露.骨地说了出来。 “如今有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代替你陪着我,你当高兴才是。否则你以为以你的身份,我们何时能在一起?” 他每说一句,明熙的面色便苍白一分。 “我也喜欢你啊。”男子唇边勾起笑容,“所以我便要娶这个同你一样的狐族女子。” 原来他也喜欢她!明熙心中涌着太多的欣喜,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悲凉。 喜欢又有何用,他要娶的终归不是她,她也永不可能嫁给他。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我们在学院第一次遇见,我便喜欢上了你。” 明熙猛地抱住了头,死死地捂着长长的耳朵。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一向比许多女孩子都要坚韧的她此刻声音中带着哭腔,她不想听他说喜欢她,一直以来她只想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等五年后离开学院,他们各自回族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如今她一直羞于启齿的秘密就这样被他说了出来,他们这段被禁止的感情就这样被血淋淋地剥开。她宁愿他不喜欢她,那她也不用如此痛苦。 看着明熙痛苦的神色,他勾起嘴角,扔开怀中的女子走到她身前:“乖,别怕。在这禁地里,没有人认得我们,也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什么。我们什么顾虑都没有,所有所有都是禁地外的事。乖,别想那么多。” 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渐渐抚平了明熙的情绪:“你将感情埋在心里隐忍着不说,若不是我察觉了你的心思,怕是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还有个这么美的精灵喜欢着我。你不说,我到头来还是会娶别的女人,自始至终你都不会拥有我。” “可我是精灵,而你是狐狸” “我说过,在这里,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三道四,在这里,无论你我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明熙,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轻抚着明熙的头,他道,“若是我们真的离开了禁地,怕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 第七十三章 遇瘴气 钟离玉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叹了口气,抖了抖衣服,抓着倾雪的手道:“走吧,快些出去。” 略微清凉的宽大手掌将她温热的手包裹,好似一股清凉的春风吹到了心坎里,吹的她一阵心悸。 明明距离春天还有个把月,她怎的提前发春了。揉了揉跳的参差不齐的心,倾雪深呼吸,一下,两下,三下。 被拉着亦步亦趋跟在钟离玉后面,倾雪问:“你知道怎么出去?迷幻森林里可是多瘴气沼泽阵法,你别一不小心” 别一不小心把我拉到沼泽地里去。 即便心里这么想,但是话到嘴边硬是转了个弯:“你别一不小心碰到什么阵法,我灵力低,可救不了你。” 倾雪说的轻轻柔柔,这话听着也自然而然变成了她是在担心钟离玉。钟离玉这样听着,也难得的没有嘲笑她的脑袋,温声道:“上次小迷带咱们出去的时候我便将路径和方法都记下了。”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形成。 倾雪想起上次离开时的弯弯绕绕,还有那白胡子老伯洒下的无数药粉。她当时只是看了个新鲜,没想到他竟然全都记下来了。 “可,若按着小迷的路线,咱们最后即便走出了迷幻森林,那也距离学院很远啊。擅自离开学院,不是要受罚?” “你等着要受的罚还少么?”言下之意,是不差这一次的 她强将到了嘴边的话换了个意思说,换来的只是他好言好语的一句。倾雪彻底闭上了嘴,这说话不宜的时候,她还是少说的好。 腹黑啊腹黑,钟离他太腹黑了。 看着手腕上的传音铃,还有被一直握着的手,倾雪抬头盯着前面高她半个脑袋的后脑勺暗叹,她再发春,也不该对着这样一个平凡到极致的人啊。莫不是她急不可耐饥不择食了? 传音铃闪着的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不可见,钟离玉的脚步有些轻微的踉跄,握着的手略微紧了些。 两人离开不久,迷幻森林的结界又是一阵强烈波动。 即墨火轩和明熙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合欢树下。 看着散落一地的灰尘,明熙道:“雪妹妹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分头找,找到了放烟花做信号。” “无论找到与否,一个时辰后都回到这颗合欢树下。”即墨火轩道。 “好。”明熙点头,“我走西方,你走东方。” “小心。” 即墨火轩将自己的灵剑塞到明熙手中:“我知道你们精灵族从不练剑,但是禁地危机重重,你拿着剑也多了一个防身的利器。” 没有给她说话反驳的机会,即墨火轩转身率先离开了这里。 明熙握着剑,看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也转身快步向西方走去。 没有了武器的你,一定要更小心几分。 迷幻森林不算大,却绝不小。至少,如今明熙是看不到倾雪的。 为了寻找的快些,明熙幻化出了本体手握灵剑飞在空中。四只薄如蝉翼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发间露出,一张脸更显白皙,眼眸更黑,五官更显精致。 一路向西飞着,除了树,杂草和几处沼泽地,明熙没有看到任何生物,甚至连野鸡都没有。猛地看见前方雾蒙蒙的淡粉色空气里有人影晃动,明熙收起翅膀,渐渐下落。 落到地面上,明熙却发现这里与她在空中看到的不大一样。从上面看着是淡粉色的空气如今却格外透明,丝毫没有粉色的模样,路两旁的树木似乎是被人刻意种下一般整齐地排列延伸。 前面是一大片花海,而她看到的人影正背对着她立在花海的尽头。 说是尽头,其实只是明熙能够看到的最远处。 顺着路向前走去,开的娇艳的花足足有半人高,明熙半个身子都隐没在花里,微风吹过,花粉四处飘散,蹭到脸上感觉痒痒的,然而她却无暇顾及,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花海尽头那人走去。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那高大的身影转身,脸上是从未对她露出过的温柔的神色。 手一松,手中的剑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花丛里。 等在合欢树下久久不见明熙回来的即墨火轩猛地感觉到自己灵剑的波动,本就有些焦急的他猛地看向西方,快速向着灵剑的位置跑去。 即墨火轩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多带一把飞剑过来,即便他跑的再快,即便他再拼尽全力,却始终比不上飞剑的速度。 “明熙,等着我。” 明熙看着眼前比她高的大半头的人,有些诧异地问:“你不是往东去,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妹妹已经安全出禁地了,你也快些出去吧。”他道。 听到他找到了倾雪,明熙面上一喜:“好。” 转身走了两步,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明熙回过头,却发现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你怎么不走?”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蓦地,她心中一紧:“谁?” “看,她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明熙看到丛丛花海中走过来一摇曳生姿的女子。待看清她的样貌后,身子猛地一震。 那女子头顶着一对白色狐狸耳朵,身后长长的狐狸尾巴随着她的走动不断摇晃。一身贵气,眼波流转中欲语还休,眉间还夹杂着一丝英气。 这女子分明和她长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然而眸子里,神色中却比她多了些什么。 那是满足,幸福的神色,是她从未有过的神色! “她是谁!”明熙想用剑指着这女子,却发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只能用手指着。 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怒气,她想杀了这与她一模一样,却比她幸福的女子。 搂过那名女子,他道:“她和你一样,也叫明熙,但却不是昼晨明熙,她是我狐族的人,即将成为我的妻。” 身子又是猛地一震,明熙后退两步,她听见她的声音中有些慌张:“不会的,你,你从未和我说过你要娶妻,也从未和我提起过她” “我为何要与你说!”他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要娶妻,还要你同意?” “可她分明长的同我一样!”明熙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她曾幻想过无数个即墨火轩未来妻子的模样,可当她真正看到他温柔地抱着另一个人,而那人还与她那么相似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痛。 不是不爱,也从不是爱的不深,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她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匿。 她本以为会坦然面对,甚至在他娶妻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如今她才发现,他即将有妻子,她却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 “她自然要同你长的一样。”他道,“你不是也一直都喜欢我吗,你不是连梦中都想着和我在一起吗?” 她一直小心翼翼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他露.骨地说了出来。 “如今有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代替你陪着我,你当高兴才是。否则你以为以你的身份,我们何时能在一起?” 他每说一句,明熙的面色便苍白一分。 “我也喜欢你啊。”男子唇边勾起笑容,“所以我便要娶这个同你一样的狐族女子。” 原来他也喜欢她!明熙心中涌着太多的欣喜,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悲凉。 喜欢又有何用,他要娶的终归不是她,她也永不可能嫁给他。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我们在学院第一次遇见,我便喜欢上了你。” 明熙猛地抱住了头,死死地捂着长长的耳朵。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一向比许多女孩子都要坚韧的她此刻声音中带着哭腔,她不想听他说喜欢她,一直以来她只想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等五年后离开学院,他们各自回族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如今她一直羞于启齿的秘密就这样被他说了出来,他们这段被禁止的感情就这样被血淋淋地剥开。她宁愿他不喜欢她,那她也不用如此痛苦。 看着明熙痛苦的神色,他勾起嘴角,扔开怀中的女子走到她身前:“乖,别怕。在这禁地里,没有人认得我们,也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什么。我们什么顾虑都没有,所有所有都是禁地外的事。乖,别想那么多。” 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渐渐抚平了明熙的情绪:“你将感情埋在心里隐忍着不说,若不是我察觉了你的心思,怕是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还有个这么美的精灵喜欢着我。你不说,我到头来还是会娶别的女人,自始至终你都不会拥有我。” “可我是精灵,而你是狐狸” “我说过,在这里,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三道四,在这里,无论你我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明熙,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轻抚着明熙的头,他道,“若是我们真的离开了禁地,怕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 第七十四章 终不悔 远远地,即墨火轩便看见明熙孤身一人站在花海中,四只透明的翅膀无力地垂着,两只尖尖的耳朵露在外面,双手死死地抱着头。 “明熙!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快速跑到明熙面前,即墨火轩拉下她的双手,入目净是她惊惶无助的模样。 他心头一紧,声音有些慌乱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般的明熙,这般的明熙,向来淡定从容的她怎的突然变成了这样,定是遇到什么她敌不过的事了!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即墨火轩看着她的神色很是心疼。 他有些后悔那时只是将灵剑给她,而不是与她一同走。他真的不该因为担心妹妹的安危便听她的话分头去找,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要他怎么办!是要他悔恨一辈子么! 微风乍起,花枝摇曳,又是无数花粉飘散在空中。 “火,火轩。”四只翅膀渐渐收起,尖尖的耳朵却依旧露着。明熙颤抖着开口,却答非所问,“你不会嫌弃我是精灵吗?” “我何时嫌弃过你。你精灵的模样美的不可方物,谁会嫌弃。”一只手撑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即墨火轩屏气凝神查探她的身体。 “那,你不跟那个女人走了?”明熙小心问,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从不属于她的祈求。 定定地看着他,明熙的眼中露出一抹炽热。她与他从未离的这般近,即便他们同在一把灵剑上时,他也刻意地站在剑的一端,与她保持着距离。如今他与她之间还不到一个胳膊的距离,明熙又向前凑了凑,试图让他们离的更近些。然炽热的眼神却不曾有一丝转移。 即墨火轩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心中却有些沉闷。以为她出事时的担心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后烟消云散,悬着的心却无论如何放不下来。 她速来沉稳,今日怎的这般让人担心。语气中有些埋怨,道:“除了你和妹妹,我何时同哪个女人走了。我是感应到灵剑从你手中离开,以为你出事了,才过来寻你。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我在合欢树下等了你许久,你怎的还不回” “午夜梦回,我总是想自己变成一只狐狸的。” 低着头打断了他的话,明熙又一次沉浸在她的一方天地里说着她自己的心事。 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即墨火轩暗自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还好,她没有受伤,身子也没有任何不妥。 转过头,看着明熙罕见的小女儿神态,即墨火轩揉了揉她的头,顺着她的话道:“你精灵的样子这么美,做狐狸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条尾巴?你可是忘了你拽着火宇尾巴时的模样?而且你若是做了狐狸,你那漂亮的翅膀可就没有了。” 他的话一直很少,更从未一口气对她说了这许多。今日看着她,即墨火轩蓦然发现她也能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或许是一直以来压在她肩上的胆子太重,由不得她可爱。 许是受她影响,他今日也想多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如往日的即墨火宇一般,也贫一回。 “火,火轩。”明熙抬头,对着那近在咫尺的人道。 “何事?” “我不想留下遗憾。” 未等即墨火轩答话,明熙便搬过他的头,翘脚吻了上去。他说的不错,若她还将这份感情隐藏着,那么终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他掀了旁人的盖头,而她却只能看着,是他们中的局外人,连想上去插一脚都没有机会。她想在他娶妻之前,在他心里占据一方空间。不用太大的空间,米粒大小便足够。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和他一样的温度。即墨火轩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比白梅还要白上三分,双眼微闭,睫毛不住地颤抖,眉宇间的英气早已化作无限娇羞。 她,吻了他!且如今还在继续吻着! 理智上,即墨火轩是该推开明熙的,可私心里却又舍不得,所以只是这样定定地站着,任凭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鼻间。 明熙小心轻吻着,却不知这“吻”字到底是何种含义,何种动作,只是凭着感觉将自己的唇与他的唇互相触碰,摩擦。 花,轻轻摇着,淡淡的粉红色逐渐在空中弥漫。 良久,翘着的脚终于完全落了地,明熙尖尖的耳朵也染上了一抹粉红色,眼中雾气蒙蒙。 “午夜梦回,我也总是想这般吻着你的。”明熙的唇瓣被摩擦的有些红,“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突如其来的话令即墨火轩不知该做和反应。他心底是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凄凉。他们,本不该如此。他也一直小心避开保持着与她之间的距离,如今却猝不及防地走到了这一步。 他,终究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即便不是他先主动,但是他方才的没有反应便已是最大的反应了。 即便他从不去想,从不去承认,但是他的心里的的确确是爱着她的,从那一年新生报到,她踩着飞剑摇摇晃晃地到了他面前的地上那时,便扑进了他的心里。他那时只道她是一位不会御剑的新生,后来才知道,精灵是从来不御剑的。三界中唯一不会御剑的种族。 从那时起,他便想着保护她,保护这个一直与自己种族交好的族类。却不想认识她时日久了,他便真的不想同她分开了。 面前人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神色迷离,微湿的唇色鲜艳欲滴。这般的女子形态的明熙,哪还有一丝平常的模样,可他却依旧深深地陷入她的眼神里,想将她拥入怀里。 “明熙。”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即墨火轩拼命克制自己保持着理智,“你方才到底遇到了什么,莫不是中了什么药物?” “你方才已然切了脉,我身体如何你该知晓的清楚。”明熙道,“感情有了便是有了,无论我怎样躲藏掩埋,都不会将它丢掉,即便时间也无法冲散,反而在被我深深掩埋的过程中迅速滋生发酵。” “火轩。”明熙唤着他,声音中尽是无奈,“我不想你娶旁人,在这禁地里,在这漫天花海中,只有我们。我只想在这里抛开一切,随着心意同你在一起。” “火轩,你抱抱我可好。” 又是这祈求的神色,祈求的语气。他如何能够反抗?他,还当如何克制? 即墨火轩拉着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入了怀里。 扑入鼻间的是精灵特有的生命气息,将下颚放在她头顶,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即墨火轩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淹没。 自己一直用心默默爱着,小心翼翼护着的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祈求般的语气让他抱着她,他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火轩。”怀中传来明熙瓮声瓮气的呼唤。 “何事?” “我总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我这一生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发生了。我很欢喜,很满足。即便这一生只此一次,于我来说也足够了。” 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些,即墨火轩近乎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他又何尝敢奢望过,若他与她都只是平凡人还好,偏偏他是王子,她是公主,他们都是在那封协议书上签了名字的。不只因此,他们还有他们的责任,如何因为儿女私情辜负了自己的种族。 “明熙,若有来生,来生,我一定和你同一族类。”紧紧抱着她,即墨火轩坚定道。 “好。”明熙从他的怀中抬起了头,对着他一脸真挚,“今生我们为了各自种族活着,来生我不做公主,你不做王子。我不负你,你不负我。” 一只手勾起她的下颚,即墨火轩看着那鲜红的唇,情不自禁地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去。 两双眸子都轻轻地合上,只想将时间停留在此刻。 而与此同时,两团粉红色的绒花齐齐飞向两人,进入两人体内。 两人身子齐齐一震。 即墨火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体内一股股浪潮升腾,眸子一黑,完全被迷了心智。 明熙全身依附在即墨火轩怀里,闻着四周的种种花香。这是一场梦,她不愿醒。 罗裳轻解,两人齐齐倒在了花丛里。 “明熙。”即墨候选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明熙唇边无意识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我轻一些。若是疼的狠了,你尽管咬我。” 轻轻柔柔且有些生涩地含住她的唇,即墨火轩低声呢喃:“熙儿” 漫天花瓣飞扬,明熙光洁如玉的手臂上一抹朱砂般的红色渐渐褪去。 禁地的另一头,钟离玉的脚步忽然顿住,握着倾雪的手更紧了些。 “怎么了?”倾雪疑惑,不是要尽快出去,他怎么又停了? “迷幻森林里的阵法和瘴气,会不定时的变动。我将这里想的太简单了。” 话音刚落,倾雪便见眼前的树木飞快地移动着,两颗巨石凭空从地面上出现,空气也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第七十四章 终不悔 远远地,即墨火轩便看见明熙孤身一人站在花海中,四只透明的翅膀无力地垂着,两只尖尖的耳朵露在外面,双手死死地抱着头。 “明熙!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快速跑到明熙面前,即墨火轩拉下她的双手,入目净是她惊惶无助的模样。 他心头一紧,声音有些慌乱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般的明熙,这般的明熙,向来淡定从容的她怎的突然变成了这样,定是遇到什么她敌不过的事了!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即墨火轩看着她的神色很是心疼。 他有些后悔那时只是将灵剑给她,而不是与她一同走。他真的不该因为担心妹妹的安危便听她的话分头去找,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要他怎么办!是要他悔恨一辈子么! 微风乍起,花枝摇曳,又是无数花粉飘散在空中。 “火,火轩。”四只翅膀渐渐收起,尖尖的耳朵却依旧露着。明熙颤抖着开口,却答非所问,“你不会嫌弃我是精灵吗?” “我何时嫌弃过你。你精灵的模样美的不可方物,谁会嫌弃。”一只手撑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即墨火轩屏气凝神查探她的身体。 “那,你不跟那个女人走了?”明熙小心问,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从不属于她的祈求。 定定地看着他,明熙的眼中露出一抹炽热。她与他从未离的这般近,即便他们同在一把灵剑上时,他也刻意地站在剑的一端,与她保持着距离。如今他与她之间还不到一个胳膊的距离,明熙又向前凑了凑,试图让他们离的更近些。然炽热的眼神却不曾有一丝转移。 即墨火轩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心中却有些沉闷。以为她出事时的担心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后烟消云散,悬着的心却无论如何放不下来。 她速来沉稳,今日怎的这般让人担心。语气中有些埋怨,道:“除了你和妹妹,我何时同哪个女人走了。我是感应到灵剑从你手中离开,以为你出事了,才过来寻你。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我在合欢树下等了你许久,你怎的还不回” “午夜梦回,我总是想自己变成一只狐狸的。” 低着头打断了他的话,明熙又一次沉浸在她的一方天地里说着她自己的心事。 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即墨火轩暗自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还好,她没有受伤,身子也没有任何不妥。 转过头,看着明熙罕见的小女儿神态,即墨火轩揉了揉她的头,顺着她的话道:“你精灵的样子这么美,做狐狸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条尾巴?你可是忘了你拽着火宇尾巴时的模样?而且你若是做了狐狸,你那漂亮的翅膀可就没有了。” 他的话一直很少,更从未一口气对她说了这许多。今日看着她,即墨火轩蓦然发现她也能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或许是一直以来压在她肩上的胆子太重,由不得她可爱。 许是受她影响,他今日也想多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如往日的即墨火宇一般,也贫一回。 “火,火轩。”明熙抬头,对着那近在咫尺的人道。 “何事?” “我不想留下遗憾。” 未等即墨火轩答话,明熙便搬过他的头,翘脚吻了上去。他说的不错,若她还将这份感情隐藏着,那么终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他掀了旁人的盖头,而她却只能看着,是他们中的局外人,连想上去插一脚都没有机会。她想在他娶妻之前,在他心里占据一方空间。不用太大的空间,米粒大小便足够。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和他一样的温度。即墨火轩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比白梅还要白上三分,双眼微闭,睫毛不住地颤抖,眉宇间的英气早已化作无限娇羞。 她,吻了他!且如今还在继续吻着! 理智上,即墨火轩是该推开明熙的,可私心里却又舍不得,所以只是这样定定地站着,任凭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鼻间。 明熙小心轻吻着,却不知这“吻”字到底是何种含义,何种动作,只是凭着感觉将自己的唇与他的唇互相触碰,摩擦。 花,轻轻摇着,淡淡的粉红色逐渐在空中弥漫。 良久,翘着的脚终于完全落了地,明熙尖尖的耳朵也染上了一抹粉红色,眼中雾气蒙蒙。 “午夜梦回,我也总是想这般吻着你的。”明熙的唇瓣被摩擦的有些红,“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突如其来的话令即墨火轩不知该做和反应。他心底是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凄凉。他们,本不该如此。他也一直小心避开保持着与她之间的距离,如今却猝不及防地走到了这一步。 他,终究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即便不是他先主动,但是他方才的没有反应便已是最大的反应了。 即便他从不去想,从不去承认,但是他的心里的的确确是爱着她的,从那一年新生报到,她踩着飞剑摇摇晃晃地到了他面前的地上那时,便扑进了他的心里。他那时只道她是一位不会御剑的新生,后来才知道,精灵是从来不御剑的。三界中唯一不会御剑的种族。 从那时起,他便想着保护她,保护这个一直与自己种族交好的族类。却不想认识她时日久了,他便真的不想同她分开了。 面前人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神色迷离,微湿的唇色鲜艳欲滴。这般的女子形态的明熙,哪还有一丝平常的模样,可他却依旧深深地陷入她的眼神里,想将她拥入怀里。 “明熙。”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即墨火轩拼命克制自己保持着理智,“你方才到底遇到了什么,莫不是中了什么药物?” “你方才已然切了脉,我身体如何你该知晓的清楚。”明熙道,“感情有了便是有了,无论我怎样躲藏掩埋,都不会将它丢掉,即便时间也无法冲散,反而在被我深深掩埋的过程中迅速滋生发酵。” “火轩。”明熙唤着他,声音中尽是无奈,“我不想你娶旁人,在这禁地里,在这漫天花海中,只有我们。我只想在这里抛开一切,随着心意同你在一起。” “火轩,你抱抱我可好。” 又是这祈求的神色,祈求的语气。他如何能够反抗?他,还当如何克制? 即墨火轩拉着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入了怀里。 扑入鼻间的是精灵特有的生命气息,将下颚放在她头顶,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即墨火轩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淹没。 自己一直用心默默爱着,小心翼翼护着的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祈求般的语气让他抱着她,他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火轩。”怀中传来明熙瓮声瓮气的呼唤。 “何事?” “我总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我这一生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发生了。我很欢喜,很满足。即便这一生只此一次,于我来说也足够了。” 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些,即墨火轩近乎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他又何尝敢奢望过,若他与她都只是平凡人还好,偏偏他是王子,她是公主,他们都是在那封协议书上签了名字的。不只因此,他们还有他们的责任,如何因为儿女私情辜负了自己的种族。 “明熙,若有来生,来生,我一定和你同一族类。”紧紧抱着她,即墨火轩坚定道。 “好。”明熙从他的怀中抬起了头,对着他一脸真挚,“今生我们为了各自种族活着,来生我不做公主,你不做王子。我不负你,你不负我。” 一只手勾起她的下颚,即墨火轩看着那鲜红的唇,情不自禁地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去。 两双眸子都轻轻地合上,只想将时间停留在此刻。 而与此同时,两团粉红色的绒花齐齐飞向两人,进入两人体内。 两人身子齐齐一震。 即墨火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体内一股股浪潮升腾,眸子一黑,完全被迷了心智。 明熙全身依附在即墨火轩怀里,闻着四周的种种花香。这是一场梦,她不愿醒。 罗裳轻解,两人齐齐倒在了花丛里。 “明熙。”即墨候选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明熙唇边无意识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我轻一些。若是疼的狠了,你尽管咬我。” 轻轻柔柔且有些生涩地含住她的唇,即墨火轩低声呢喃:“熙儿” 漫天花瓣飞扬,明熙光洁如玉的手臂上一抹朱砂般的红色渐渐褪去。 禁地的另一头,钟离玉的脚步忽然顿住,握着倾雪的手更紧了些。 “怎么了?”倾雪疑惑,不是要尽快出去,他怎么又停了? “迷幻森林里的阵法和瘴气,会不定时的变动。我将这里想的太简单了。” 话音刚落,倾雪便见眼前的树木飞快地移动着,两颗巨石凭空从地面上出现,空气也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第七十五章 事如烟 子夜山,隐藏在一片云雾缭绕中,阳光透过云雾直直射下来,缕缕光线四散将整个山笼罩。山脚的紫藤花灼灼盛开,远远望去,宛如仙境。浴血而归的钟离玉衣角翻飞,头发被吹的四散飞扬,蹙眉看着面前紫藤树下穿着一袭白衣的人。 “小玉。”轻轻一声叹息,子阳辰夜的衣角静静垂着,整个人都像融于天地之间,任凭狂风吹过他的身体,却连发丝都直直垂着,没有一根被拨乱。 他便如磐石般立在紫藤树下,风过花落,透过他的身体翩然落下。他如同其他空间映在这里的景象,那么不真实。 “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血回来?”子阳辰夜的声音空灵,表情一派云淡风轻,不等他答话便又继续道,“想来你是不会受伤的。我算过了,你要杀的那些人今日死的很痛快,没有一刻反击的机会。小玉,你的功力又深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换了个话题道:“你看,这白衣可适合我?” 白色衣衫层层穿在身上,没有一丝花纹,腰间只系了条白色腰带,再无其余任何东西点缀,却更衬着他丰神俊朗,出尘脱俗。 自然是适合的,可 带着满身血气快步走过去,钟离玉震惊且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你真的要坐上这个位置,这一生都不会变了吗?你可想好” “小玉。”又是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无波,“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故意派给你个任务支开了你。我估摸着,等你回来,一切也便尘埃落定了。” 子阳辰夜撑开双手,宽大的衣袖也终于有了波澜,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撑开,再没有多余的晃动。就好似有一颗巨石垂着,能够撑开便已很是艰难。 他道:“你看,这样不知冬寒夏暖,不受天地束缚,不是挺好。” “什么不受束缚!” 看着那再也吹不起来的长发,再也吹不动的衣裳,再也感受不到暖寒苦痛的人,他悔恨自己杀那些人的时候怎么不快些,再快些,悔恨自己没有拼尽全力快速往回赶,悔恨自己终是错过了他穿上这身衣裳的时辰。 “如今你明明是被束缚最紧的那个!你怎么可以!”他死死捏着他的肩膀,手指都陷进了白色衣衫里,心里却是无力。 “不是说好要我来的吗” 狂风中,钟离玉神色狰狞,胡乱撕扯着他的衣裳:“你将它脱下来,我不准你穿着它,我不准!” “乖,别闹。”轻拍着他的头,子阳辰夜看着他的眼中尽是宠爱,“你和我之间,我情愿是我,来承担这一切。” 捋着钟离玉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继续道:“我把那个位置留给了你,虽也不是个轻巧的活计,但总归要比这个好些。你好好做,我来辅佐你。” 几日后,千万叩拜中,钟离玉一身明黄色的衣裳,走入了长生殿。他身后本该随着的一袭白衣的子阳辰夜却没有出现。那一日,他发了狠,“你若执意要将这白衣穿到死,那便永远都不要来见我!” 果然这般隆重的本该他出现的这一日,他没有来。钟离玉握紧了双手,他这是要真的不再见他了。 转身,对着殿外一众错愕的脸道:“子阳辰夜昨日醉酒,今日便不来了。明日,后日也有可能醉着。” 他这一醉便醉了十余年。 那一年,他十六岁。 可是十余年后的那一晚,子阳辰夜却将他唤了来,指着天上的一颗紫色星星对他道:“看见了吗?那颗星,将是你我一生的羁绊。” 他虽不明他的意思,却也认真的听着。正如这些年子阳辰夜从不来看他,但却一直将所有他要他做的事情都通过小默子传递。他一直尽心做着所有,即便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如此做的原因。 十余年,他与他从未见面,除了那件事,那颗星。到底是多重要的一件事一个人,能让他终于见了他。 钟离玉是感谢这颗星的,若不是这颗星,他真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子阳辰夜。 子阳辰夜告诉他,那颗星的名字叫紫儿。 从那日起,他们便日日盼着,盼着那颗星的到来。 那一年冬日的大雪纷纷扬扬,钟离玉在雪中等了三日三夜才终于等到了那颗化身紫雪的星。那颗雪花并不大,也并不漂亮,可他就是从漫天的雪花中认出了她。 伸手将她接在掌中,冰凉的触感,一如子阳辰夜冰凉的心。 他将她变成了石头放在子夜山脚。那里的灵气不浓不淡,正适合她幻化成人形。 那一日,一个紫色的身影逐渐转身,向着他跑了过来。 她叫他哥哥。她要他娶她。 可她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灵物,却比其余的灵物还要低级许多。她的身份远配不上他,他自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她的命。 她是雪花,一只灵物,即便幻化成了人形,到了春天却还是要死的。 说到底,她的寿命不过两三个月,而她幻化成人形又用了一个月。如此算起来,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也就那几十日,连准备婚礼的时间都不够她的生命便到了尽头。 他又如何娶她? 子夜山脚,最寒冷的地方,她依偎在他怀里,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融化蒸发,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 “你要记得娶我。”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第二件后悔的事,没有在她有生之年准备好一切,十里红妆,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入长生殿,向全天下宣布,她从此是这里的女主人。 那一年,他二十八岁。 钟离玉怒气冲冲地飞到了子夜山顶,对着子阳辰夜道:“你说她是你我一生的羁绊,可这羁绊只不过停留了三个月!” “她死了?”子阳辰夜坐在山顶挑眉,一如之前的风轻云淡。 冲上前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他横眉道:“你坐这位子的时日多了,心也冷漠了是不是!她蒸发了,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以后,我们当如何!” “你这急脾气可得改改。”子阳辰夜歪着头,头发也随着垂下,“莫急,我自有打算。” 他此刻厌极了眼前人这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有他的打算,可这个紫儿已经死了,已经完全地消失了不是么! “小玉。”子阳辰夜看着他,钟离玉又听到了他空灵的好似远处传来的声音:“若是用你的寿命换她一世长安,你可愿意?” 他自然愿意,可他用了长长久久的寿命,强行将自身一半的力量剥离,换来的却是重生后那个谁都不记得的她。 早知会这样,他当日宁愿拼尽全力留住那个只是一只灵物的紫儿,即便终日隐居在寒冰之下,即便永生再也见不得光,他也甘愿。 钟离玉眼前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他想抓住,想停留,却只能置身事外般的看着。心,蓦地疼了起来。 “若给你从来一次的机会,你可要改变这现状?”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问出了从没有人问过他的话。 “要!”异常沉稳坚定的话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期盼的,他不想子阳辰夜坐上那个位子,不想紫儿在他面前消失。若能从来,哪怕付出所有,他都要将这命改一改! “从这条路走过去,你想的都会实现。” 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子夜山,山脚子阳辰夜一袭鹅黄衣衫站在紫藤树下,笑容如三月艳阳。 “小玉,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的血回来?” 禁地里,空气中的蓝色越来越浓,倾雪被呛地咳嗽。 瘴气浓的几乎不能视物,即便钟离玉就在这里,可她却连他模糊的身影都看不见。 倾雪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手还紧紧握着,这是证明他在她身边的唯一证据。 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慌乱。 “钟离,钟离。” 轻唤了他两声,这里的空气闻着太过难受,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却没有听到他回答的声音。 “钟离?”又是唤了他一句,依旧没有回答。 心里慌乱中蓦地一紧,倾雪看向钟离玉的方向,眼前只有浓浓的蓝色。冲着他的方向走近两步,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向前探着。 手中突然传来衣料柔软的触感,她继续顺着衣裳向上摸,直到摸到了他的脸。光滑的皮肤,是她熟悉的那张平凡的脸,可她的心却像被揪着一般,难受的她几乎忘了呼吸。 她摸了他这许久,他怎的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钟离!钟离!” 倾雪大喊着:“钟离,你能听见吗?” “钟离,你怎么了?是被瘴气迷了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钟离,你动一动!动一动!”手停留在他紧闭的双眸上,“哪怕你眨眨眼也好。” “钟离,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第七十五章 事如烟 子夜山,隐藏在一片云雾缭绕中,阳光透过云雾直直射下来,缕缕光线四散将整个山笼罩。山脚的紫藤花灼灼盛开,远远望去,宛如仙境。浴血而归的钟离玉衣角翻飞,头发被吹的四散飞扬,蹙眉看着面前紫藤树下穿着一袭白衣的人。 “小玉。”轻轻一声叹息,子阳辰夜的衣角静静垂着,整个人都像融于天地之间,任凭狂风吹过他的身体,却连发丝都直直垂着,没有一根被拨乱。 他便如磐石般立在紫藤树下,风过花落,透过他的身体翩然落下。他如同其他空间映在这里的景象,那么不真实。 “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血回来?”子阳辰夜的声音空灵,表情一派云淡风轻,不等他答话便又继续道,“想来你是不会受伤的。我算过了,你要杀的那些人今日死的很痛快,没有一刻反击的机会。小玉,你的功力又深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换了个话题道:“你看,这白衣可适合我?” 白色衣衫层层穿在身上,没有一丝花纹,腰间只系了条白色腰带,再无其余任何东西点缀,却更衬着他丰神俊朗,出尘脱俗。 自然是适合的,可 带着满身血气快步走过去,钟离玉震惊且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你真的要坐上这个位置,这一生都不会变了吗?你可想好” “小玉。”又是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无波,“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故意派给你个任务支开了你。我估摸着,等你回来,一切也便尘埃落定了。” 子阳辰夜撑开双手,宽大的衣袖也终于有了波澜,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撑开,再没有多余的晃动。就好似有一颗巨石垂着,能够撑开便已很是艰难。 他道:“你看,这样不知冬寒夏暖,不受天地束缚,不是挺好。” “什么不受束缚!” 看着那再也吹不起来的长发,再也吹不动的衣裳,再也感受不到暖寒苦痛的人,他悔恨自己杀那些人的时候怎么不快些,再快些,悔恨自己没有拼尽全力快速往回赶,悔恨自己终是错过了他穿上这身衣裳的时辰。 “如今你明明是被束缚最紧的那个!你怎么可以!”他死死捏着他的肩膀,手指都陷进了白色衣衫里,心里却是无力。 “不是说好要我来的吗” 狂风中,钟离玉神色狰狞,胡乱撕扯着他的衣裳:“你将它脱下来,我不准你穿着它,我不准!” “乖,别闹。”轻拍着他的头,子阳辰夜看着他的眼中尽是宠爱,“你和我之间,我情愿是我,来承担这一切。” 捋着钟离玉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继续道:“我把那个位置留给了你,虽也不是个轻巧的活计,但总归要比这个好些。你好好做,我来辅佐你。” 几日后,千万叩拜中,钟离玉一身明黄色的衣裳,走入了长生殿。他身后本该随着的一袭白衣的子阳辰夜却没有出现。那一日,他发了狠,“你若执意要将这白衣穿到死,那便永远都不要来见我!” 果然这般隆重的本该他出现的这一日,他没有来。钟离玉握紧了双手,他这是要真的不再见他了。 转身,对着殿外一众错愕的脸道:“子阳辰夜昨日醉酒,今日便不来了。明日,后日也有可能醉着。” 他这一醉便醉了十余年。 那一年,他十六岁。 可是十余年后的那一晚,子阳辰夜却将他唤了来,指着天上的一颗紫色星星对他道:“看见了吗?那颗星,将是你我一生的羁绊。” 他虽不明他的意思,却也认真的听着。正如这些年子阳辰夜从不来看他,但却一直将所有他要他做的事情都通过小默子传递。他一直尽心做着所有,即便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如此做的原因。 十余年,他与他从未见面,除了那件事,那颗星。到底是多重要的一件事一个人,能让他终于见了他。 钟离玉是感谢这颗星的,若不是这颗星,他真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子阳辰夜。 子阳辰夜告诉他,那颗星的名字叫紫儿。 从那日起,他们便日日盼着,盼着那颗星的到来。 那一年冬日的大雪纷纷扬扬,钟离玉在雪中等了三日三夜才终于等到了那颗化身紫雪的星。那颗雪花并不大,也并不漂亮,可他就是从漫天的雪花中认出了她。 伸手将她接在掌中,冰凉的触感,一如子阳辰夜冰凉的心。 他将她变成了石头放在子夜山脚。那里的灵气不浓不淡,正适合她幻化成人形。 那一日,一个紫色的身影逐渐转身,向着他跑了过来。 她叫他哥哥。她要他娶她。 可她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灵物,却比其余的灵物还要低级许多。她的身份远配不上他,他自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她的命。 她是雪花,一只灵物,即便幻化成了人形,到了春天却还是要死的。 说到底,她的寿命不过两三个月,而她幻化成人形又用了一个月。如此算起来,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也就那几十日,连准备婚礼的时间都不够她的生命便到了尽头。 他又如何娶她? 子夜山脚,最寒冷的地方,她依偎在他怀里,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融化蒸发,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 “你要记得娶我。”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第二件后悔的事,没有在她有生之年准备好一切,十里红妆,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入长生殿,向全天下宣布,她从此是这里的女主人。 那一年,他二十八岁。 钟离玉怒气冲冲地飞到了子夜山顶,对着子阳辰夜道:“你说她是你我一生的羁绊,可这羁绊只不过停留了三个月!” “她死了?”子阳辰夜坐在山顶挑眉,一如之前的风轻云淡。 冲上前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他横眉道:“你坐这位子的时日多了,心也冷漠了是不是!她蒸发了,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以后,我们当如何!” “你这急脾气可得改改。”子阳辰夜歪着头,头发也随着垂下,“莫急,我自有打算。” 他此刻厌极了眼前人这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有他的打算,可这个紫儿已经死了,已经完全地消失了不是么! “小玉。”子阳辰夜看着他,钟离玉又听到了他空灵的好似远处传来的声音:“若是用你的寿命换她一世长安,你可愿意?” 他自然愿意,可他用了长长久久的寿命,强行将自身一半的力量剥离,换来的却是重生后那个谁都不记得的她。 早知会这样,他当日宁愿拼尽全力留住那个只是一只灵物的紫儿,即便终日隐居在寒冰之下,即便永生再也见不得光,他也甘愿。 钟离玉眼前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他想抓住,想停留,却只能置身事外般的看着。心,蓦地疼了起来。 “若给你从来一次的机会,你可要改变这现状?”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问出了从没有人问过他的话。 “要!”异常沉稳坚定的话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期盼的,他不想子阳辰夜坐上那个位子,不想紫儿在他面前消失。若能从来,哪怕付出所有,他都要将这命改一改! “从这条路走过去,你想的都会实现。” 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子夜山,山脚子阳辰夜一袭鹅黄衣衫站在紫藤树下,笑容如三月艳阳。 “小玉,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的血回来?” 禁地里,空气中的蓝色越来越浓,倾雪被呛地咳嗽。 瘴气浓的几乎不能视物,即便钟离玉就在这里,可她却连他模糊的身影都看不见。 倾雪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手还紧紧握着,这是证明他在她身边的唯一证据。 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慌乱。 “钟离,钟离。” 轻唤了他两声,这里的空气闻着太过难受,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却没有听到他回答的声音。 “钟离?”又是唤了他一句,依旧没有回答。 心里慌乱中蓦地一紧,倾雪看向钟离玉的方向,眼前只有浓浓的蓝色。冲着他的方向走近两步,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向前探着。 手中突然传来衣料柔软的触感,她继续顺着衣裳向上摸,直到摸到了他的脸。光滑的皮肤,是她熟悉的那张平凡的脸,可她的心却像被揪着一般,难受的她几乎忘了呼吸。 她摸了他这许久,他怎的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钟离!钟离!” 倾雪大喊着:“钟离,你能听见吗?” “钟离,你怎么了?是被瘴气迷了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钟离,你动一动!动一动!”手停留在他紧闭的双眸上,“哪怕你眨眨眼也好。” “钟离,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第七十六章 遇向阳 “别喊了,他不会醒的。” 凭空突然出现沙哑的声音,随着蓝色的雾快速退去,倾雪看到了眼前站着的黑色影子。人形的轮廓,半透明的状态,透过他可隐约看到后面随风摇曳的合欢。 向阳!倾雪心中猛地一惊。 “公主殿下安。”向阳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后起身,唇角翘起,“许久不见,公主殿下的灵力愈发高了。” 反手将钟离玉互在身后,倾雪凝眸:“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他曾经独自一人神出鬼没般从侍卫如云的王宫里将自己劫走,却因凤天涯一句话将自己扔下。如今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定是还没有打消要她肉身的想法。 她警惕地看着他,合情合景地说出了话本子中经常会出现的一句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对于这个一直想要自己肉身的人,倾雪本是不讨厌的。如今他愈发彬彬有礼地对她,她心里反而生出了几分厌恶。 “公主聪慧!” “噗嗤”一声,向阳笑开,“我在这里自然是想将公主带走。本想着用瘴气将公主迷住,等公主不会反抗后再将你带走,没想到迷幻森林里最强的瘴气竟然对你没有任何效果。”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疑惑:“公主殿下生活了这许多年,竟然连一件遗憾想要改变的事都没有么?” 自然是有的。她的遗憾便是她堂堂的公主殿下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司寇烨欺负。可,每次被欺负后,她不是都欺负回来了么? 这遗憾自然也便没了。 一只手拖着下颚,向阳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欣赏:“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公主殿下,虽笨了些,却果真有异于常人之处。” 不知为何,倾雪觉得面前的人很危险。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同之前那个虽也劫了她却一直很安分的向阳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你不是向阳!”倾雪很笃定地道。 在她的印象中,向阳话少,心性也颇为单纯,可面前这人的话委实太多! “我自然是向阳!”他声音中透着一丝阴狠,“但我不是公主认得的那个向阳。” 他撑开了双臂,半透明的身子映出的身后的景色也变成了深浅不一的黑。 “这三界内同我这般只有黑影的都唤作向阳。上次公主见到的一号没有完成带你回去的任务,已经回主子那里受罚。如今主子派了我来,我在主子面前发过誓,无论如何,定要完成任务的。”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本以为这个任务有些难度,毕竟你身边围着许多高手。可和那女人联手之后,这一切竟变得简单的很。引你入禁地,让你的身边再无可依靠之人。你形单影只,我抓你自然便容易了。” “唯一的失算便是你没有中这瘴气。”他眉毛皱着,又忽地散开,“不过没关系,你这么弱,将你抓到手也是易如反掌的” 说罢一步步走进倾雪,“你,乖乖跟我走吧。” “避神剑!” 一声轻喝,避神剑感受到召唤猛地飞到倾雪面前。 一只手抓住剑,另一只被握着的手反手握住了钟离玉,倾雪低声道:“隐!” 话音刚落,两人一剑便齐齐消失。 “隐身术么?”向阳眼眸微眯,飞快地跑到了方才倾雪二人站立的地方,双手胡乱抓着,却发现两人已经不在原地。四周也没有一丝空气波动,两人如真的消失一般。 “还有瞬移?”向阳轻笑,“呵!有意思!公主殿下,我倒真是小瞧了你。” 舔了舔唇,他表情嗜血:“会跑的猎物,我喜欢。” “可这整个迷幻森林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当真以为你逃得了么?” 避神剑按着倾雪的心意变的如她曾经用的那把飞剑一般宽大,倾雪坐在飞剑上,钟离玉紧闭双眸躺在她身侧。 由于她不知该如何离开这里,避神剑便漫无目的地飞着。迷幻森林很大,他们要做的便是尽量离向阳远一些。避神剑与她心意相通,要它飞行本就不需要灵力,所以倾雪并不担心灵力会枯竭。只是接下来她要如何做? 钟离被瘴气迷住,他可有什么心心念念着后悔的想要改变的事情? 二人紧握的手松开,“钟离,你怎样才会醒来” 手腕和钟离玉腰间的传音铃同时闪着,“钟离,既然你耳朵听不见,那你的心里,可听得见我在叫你” 子夜山脚,那一身鹅黄站在紫藤树下笑容如三月灿阳般的身影成为了钟离玉一生遥不可及的画面。 “小玉,快过来,我带你去看一件衣裳,爷爷说,那是你日后要穿的衣裳。” 真的可以改变么? 钟离玉眸中透着希冀,几乎是跑着来到了路的尽头。有些颤抖地伸出手,他想摸一摸他那鹅黄的衣裳。 “小玉,你穿白衣会不会很好看?会不会比我好看?”子阳辰夜依旧笑着,一如那年般清澈干净。 会!你此生最丑的便是穿白衣的样子!钟离玉有些贪婪地看着他,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小玉,你不过来,怎的能摸到我。”他又起唇道。 钟离玉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向他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裳。 “小玉,你再走过来几步。” 子阳辰夜冲他招手,“你站的离我太远了些。” 钟离玉低头,他正站在这条路的尽头,只要再迈出一步,便能真的走到他身边。 是了,迈过去,他便能在他之前穿上那身衣裳,便能永远将紫儿留在身边,只要他迈出一步,一步! 他想抬脚,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心里像是有块巨石压着,压的他想窒息。 “若紫儿永远都活着,那倾雪还会存在吗?”心里突然传来某人呼唤他的声音,钟离玉看着浅笑的子阳辰夜,似是喃喃自语。 “倾雪是谁?” 这话问的他一怔。若一切都改变,紫儿不会死,那倾雪作为紫儿的转世,定不会存在了。毕竟,只有一个灵魂,如何同时进入两个身体? 想着倾雪再不会存在,钟离玉的心疼了起来。 脑海中蓦地想起他曾经问过子阳辰玉的话,“你如今开心吗?” 他抚着自己的白衣,回答:“原是不大开心的。但这位子坐的久了,还是蛮自得其乐的。” 他对上他漆黑的眸,一字一顿道:“小玉,我想你开心。” 可他,要如何开心呢? 他本想着若是辰夜不穿这衣裳,若是紫儿不消失,他定会开心的。可这一切终要改变,他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那个倾雪,终究是走进了他心里,成为和子阳辰夜,和紫儿一样重要的存在。 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她消失的。 即便辰夜要永生穿着这衣裳。 即便曾经的紫儿再回不来。 他想,他是疯了。 脑海中浮现出倾雪的一颦一笑,钟离玉笑的极尽温柔。 “倾雪胆子小,若是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会害怕的。” “辰夜,紫儿,我想我不后悔了,因为若不是你们,我永远都不会遇到现在的倾雪。她于我来说,是惊喜,我想将这惊喜延续下去。” “她如今还等着我救她。”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鹅黄色的身影,钟离玉回头,如何在这条路上走来的便又如何走了回去。 “嘭”地一声,避神剑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停留在半空中,头不断摇晃,似乎想将前面阻挡自己的东西用剑尖扎破。 “原来你在这里。”向阳突然凭空出现,“公主殿下,想要抓到你着实费了我好大力气。你要知道,将整个迷幻森林都布上结界可是一件极为耗心神的事情。” “我将结界一点点的缩小,终于在这里感觉到你了。你可还要藏着?” 既然他有办法找到她,那再隐身躲藏也是无用。倾雪解了隐身,二人一剑浮在半空。 落在地上,倾雪让钟离玉靠着树干坐下,自己则握着避神剑站在他身前。 “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走的。” “呵!”向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公主殿下,你的话我会考虑,但,绝不会接受。” 倾雪屏气凝神,右手紧紧握着避神剑横在前面,左手则不动声色地拿出她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银针。 “我会拼尽全力的。”冷冷地道出这就话,说罢便举着剑,颇有气势地向向阳跑了过去。 向阳双手抱臂一动不动,任凭她的剑刺了过来。 “蠢货!” 随着避神剑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冷哼道。 他只是一个影子,别说是一把剑,即便是十把剑同时刺过来,对他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而他鄙夷的神情还未自脸上浮现,便见跑到他面前的倾雪左手快速扬起,手中银针弹出,被附着了灵力的银针从他的颈前穿过,直直射到了脖颈后面的天柱穴。 一系列动作瞬息之间完成后,倾雪猛地后退拉开距离,身子却依旧挡在钟离玉身前。 第七十六章 遇向阳 “别喊了,他不会醒的。” 凭空突然出现沙哑的声音,随着蓝色的雾快速退去,倾雪看到了眼前站着的黑色影子。人形的轮廓,半透明的状态,透过他可隐约看到后面随风摇曳的合欢。 向阳!倾雪心中猛地一惊。 “公主殿下安。”向阳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后起身,唇角翘起,“许久不见,公主殿下的灵力愈发高了。” 反手将钟离玉互在身后,倾雪凝眸:“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他曾经独自一人神出鬼没般从侍卫如云的王宫里将自己劫走,却因凤天涯一句话将自己扔下。如今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定是还没有打消要她肉身的想法。 她警惕地看着他,合情合景地说出了话本子中经常会出现的一句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对于这个一直想要自己肉身的人,倾雪本是不讨厌的。如今他愈发彬彬有礼地对她,她心里反而生出了几分厌恶。 “公主聪慧!” “噗嗤”一声,向阳笑开,“我在这里自然是想将公主带走。本想着用瘴气将公主迷住,等公主不会反抗后再将你带走,没想到迷幻森林里最强的瘴气竟然对你没有任何效果。”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疑惑:“公主殿下生活了这许多年,竟然连一件遗憾想要改变的事都没有么?” 自然是有的。她的遗憾便是她堂堂的公主殿下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司寇烨欺负。可,每次被欺负后,她不是都欺负回来了么? 这遗憾自然也便没了。 一只手拖着下颚,向阳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欣赏:“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公主殿下,虽笨了些,却果真有异于常人之处。” 不知为何,倾雪觉得面前的人很危险。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同之前那个虽也劫了她却一直很安分的向阳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你不是向阳!”倾雪很笃定地道。 在她的印象中,向阳话少,心性也颇为单纯,可面前这人的话委实太多! “我自然是向阳!”他声音中透着一丝阴狠,“但我不是公主认得的那个向阳。” 他撑开了双臂,半透明的身子映出的身后的景色也变成了深浅不一的黑。 “这三界内同我这般只有黑影的都唤作向阳。上次公主见到的一号没有完成带你回去的任务,已经回主子那里受罚。如今主子派了我来,我在主子面前发过誓,无论如何,定要完成任务的。”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本以为这个任务有些难度,毕竟你身边围着许多高手。可和那女人联手之后,这一切竟变得简单的很。引你入禁地,让你的身边再无可依靠之人。你形单影只,我抓你自然便容易了。” “唯一的失算便是你没有中这瘴气。”他眉毛皱着,又忽地散开,“不过没关系,你这么弱,将你抓到手也是易如反掌的” 说罢一步步走进倾雪,“你,乖乖跟我走吧。” “避神剑!” 一声轻喝,避神剑感受到召唤猛地飞到倾雪面前。 一只手抓住剑,另一只被握着的手反手握住了钟离玉,倾雪低声道:“隐!” 话音刚落,两人一剑便齐齐消失。 “隐身术么?”向阳眼眸微眯,飞快地跑到了方才倾雪二人站立的地方,双手胡乱抓着,却发现两人已经不在原地。四周也没有一丝空气波动,两人如真的消失一般。 “还有瞬移?”向阳轻笑,“呵!有意思!公主殿下,我倒真是小瞧了你。” 舔了舔唇,他表情嗜血:“会跑的猎物,我喜欢。” “可这整个迷幻森林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当真以为你逃得了么?” 避神剑按着倾雪的心意变的如她曾经用的那把飞剑一般宽大,倾雪坐在飞剑上,钟离玉紧闭双眸躺在她身侧。 由于她不知该如何离开这里,避神剑便漫无目的地飞着。迷幻森林很大,他们要做的便是尽量离向阳远一些。避神剑与她心意相通,要它飞行本就不需要灵力,所以倾雪并不担心灵力会枯竭。只是接下来她要如何做? 钟离被瘴气迷住,他可有什么心心念念着后悔的想要改变的事情? 二人紧握的手松开,“钟离,你怎样才会醒来” 手腕和钟离玉腰间的传音铃同时闪着,“钟离,既然你耳朵听不见,那你的心里,可听得见我在叫你” 子夜山脚,那一身鹅黄站在紫藤树下笑容如三月灿阳般的身影成为了钟离玉一生遥不可及的画面。 “小玉,快过来,我带你去看一件衣裳,爷爷说,那是你日后要穿的衣裳。” 真的可以改变么? 钟离玉眸中透着希冀,几乎是跑着来到了路的尽头。有些颤抖地伸出手,他想摸一摸他那鹅黄的衣裳。 “小玉,你穿白衣会不会很好看?会不会比我好看?”子阳辰夜依旧笑着,一如那年般清澈干净。 会!你此生最丑的便是穿白衣的样子!钟离玉有些贪婪地看着他,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小玉,你不过来,怎的能摸到我。”他又起唇道。 钟离玉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向他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裳。 “小玉,你再走过来几步。” 子阳辰夜冲他招手,“你站的离我太远了些。” 钟离玉低头,他正站在这条路的尽头,只要再迈出一步,便能真的走到他身边。 是了,迈过去,他便能在他之前穿上那身衣裳,便能永远将紫儿留在身边,只要他迈出一步,一步! 他想抬脚,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心里像是有块巨石压着,压的他想窒息。 “若紫儿永远都活着,那倾雪还会存在吗?”心里突然传来某人呼唤他的声音,钟离玉看着浅笑的子阳辰夜,似是喃喃自语。 “倾雪是谁?” 这话问的他一怔。若一切都改变,紫儿不会死,那倾雪作为紫儿的转世,定不会存在了。毕竟,只有一个灵魂,如何同时进入两个身体? 想着倾雪再不会存在,钟离玉的心疼了起来。 脑海中蓦地想起他曾经问过子阳辰玉的话,“你如今开心吗?” 他抚着自己的白衣,回答:“原是不大开心的。但这位子坐的久了,还是蛮自得其乐的。” 他对上他漆黑的眸,一字一顿道:“小玉,我想你开心。” 可他,要如何开心呢? 他本想着若是辰夜不穿这衣裳,若是紫儿不消失,他定会开心的。可这一切终要改变,他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那个倾雪,终究是走进了他心里,成为和子阳辰夜,和紫儿一样重要的存在。 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她消失的。 即便辰夜要永生穿着这衣裳。 即便曾经的紫儿再回不来。 他想,他是疯了。 脑海中浮现出倾雪的一颦一笑,钟离玉笑的极尽温柔。 “倾雪胆子小,若是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会害怕的。” “辰夜,紫儿,我想我不后悔了,因为若不是你们,我永远都不会遇到现在的倾雪。她于我来说,是惊喜,我想将这惊喜延续下去。” “她如今还等着我救她。”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鹅黄色的身影,钟离玉回头,如何在这条路上走来的便又如何走了回去。 “嘭”地一声,避神剑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停留在半空中,头不断摇晃,似乎想将前面阻挡自己的东西用剑尖扎破。 “原来你在这里。”向阳突然凭空出现,“公主殿下,想要抓到你着实费了我好大力气。你要知道,将整个迷幻森林都布上结界可是一件极为耗心神的事情。” “我将结界一点点的缩小,终于在这里感觉到你了。你可还要藏着?” 既然他有办法找到她,那再隐身躲藏也是无用。倾雪解了隐身,二人一剑浮在半空。 落在地上,倾雪让钟离玉靠着树干坐下,自己则握着避神剑站在他身前。 “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走的。” “呵!”向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公主殿下,你的话我会考虑,但,绝不会接受。” 倾雪屏气凝神,右手紧紧握着避神剑横在前面,左手则不动声色地拿出她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银针。 “我会拼尽全力的。”冷冷地道出这就话,说罢便举着剑,颇有气势地向向阳跑了过去。 向阳双手抱臂一动不动,任凭她的剑刺了过来。 “蠢货!” 随着避神剑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冷哼道。 他只是一个影子,别说是一把剑,即便是十把剑同时刺过来,对他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而他鄙夷的神情还未自脸上浮现,便见跑到他面前的倾雪左手快速扬起,手中银针弹出,被附着了灵力的银针从他的颈前穿过,直直射到了脖颈后面的天柱穴。 一系列动作瞬息之间完成后,倾雪猛地后退拉开距离,身子却依旧挡在钟离玉身前。 第七十七章 俏钟离 所有的人影都不能单独在闻人界停留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必须将大部分的灵魂附在某些物体上面,剩下小部分的灵魂则出来做任务。这小部分的灵魂不惧怕任何武器和灵力的攻击,然而却有一处弱点。 倾雪随着凤天涯回狐族后,曾经问过子阳辰夜向阳的弱点是什么。 他道,天柱穴是他们的弱点,只要击中那里,他便会被迫灵魂合一,露出本体。露出本体的向阳,便与闻人界的灵物基本无异了。 天柱穴,位于项部斜方肌起始部,天柱骨上端,支撑头颅,示意擎天之柱之名。 为防日后再遇到向阳,她曾经刻意地将这个穴位仔细研究了许久,几乎到了闭着眼睛都能扎准的地步。 所以当向阳第二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倾雪避无可避的时候,她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左手捏紧银针,右手则举着一直没有变小的避神剑,让向阳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剑上面,甚至让他因此掉以轻心。而她则在离他最近,最有把握,而他的防备也最低的时候将左手的银针插入他的脖颈。 声东击西,倾雪这个办法堪称完美。 只见向阳的脖颈处突然发出了一声脆响,天柱骨瞬间断裂,脑袋因为没有了支撑,在定格了几秒后直直地垂了下来。 倾雪看着向阳,只感觉从后背一股阴寒之气迅速升腾蔓延。 方才向阳垂下头前,那一双骷髅般空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明明只是个影子,可她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没有瞳仁的眼睛,和他那寒冷,阴恻的目光。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地面上一棵树便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团团黑气从树中溢出,逐渐凝聚成一个影子的形状。 原来他将大半部分的灵魂都隐藏在了树里。倾雪握紧手中变成正常大小的避神剑,全身戒备起来。 他露出了本体,她的剑终于能够伤害到他。她不确定是否有伤到他的机会,毕竟两人灵力相差悬殊。但无论如何,于倾雪来说,这都是殊死一搏。 胜,她暂时安全。败,她便没有了肉身,且钟离玉的性命也不保。 她,只能胜。 即便胜的几率非常渺茫。 树上的影子伸出一只手指向地上低着头的向阳,向阳便飞到了树上。两个影子交叉重叠,影子突然有了**。 再不是半透明的状态。 一身黑衣将手脚也全都包裹,半张脸也被黑布蒙着,只留一双眼在外面。深深凹陷的如骷髅一般的眼,阴恻,狠毒。 头猛地向左歪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格外响亮。 头向右歪,又是响亮的“咔嚓”声。 晃动着脖子,向阳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倾雪。 倾雪紧紧咬着牙,避神剑被死死抓在手里,腕间的传音铃不停闪着,心里一遍遍不停地呼唤钟离。 终于,向阳停下了动作。 “公主殿下,这闻人界里,从没有见到我本体的灵物能够活过一刻钟。”他的语气中隐约有着怒气,但却还是一字一顿冰冷地道,“你,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了么?” 空洞的眼看着倾雪,倾雪双脚不动声色地分开,灵力透过指尖附着在避神剑上,左手的银针早已备好。明枪,暗箭,任何能让他受伤的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然 “一把破剑,几根银针,还有你那可忽略不计的灵力。”向阳笑的阴寒,“公主殿下,你是太高估你,还是太低估我?” 说罢将手前伸指向倾雪,倾雪凝眸,但还没有看到他手心飞出灵力,她手中的避神剑便被抛出。 强大的力量将剑从她的手中拽了出来,剧烈的摩擦使她的掌心脱了一层皮。手心火辣辣的疼痛,鲜血从紧握的手心中低落。 他们终究是相差太多 黑影一闪而过,向阳瞬间站在了倾雪面前,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高高举起。 左手银针来不及抛出,刚有一丝动作,数十根银针便齐齐从手心扎入了她的掌心。 强烈的疼痛。 倾雪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却因为脖子被死死掐着不能痛呼出声。 “公主,可感觉疼?”阴森笑着,空洞的眼里装满了狠毒,“这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便反手将倾雪抛了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到了树干上,重重地反弹,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五脏六腑都似乎碎裂一般,倾雪趴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痛的不能呼吸,原来话本子中写的吐血的感觉这么痛。 黑色身影又是一闪,他已是站在倾雪头旁。 垂着的手渐渐抬起,倾雪的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被从地上拖起来,不受控制地悬空。 “公主,这滋味可好受?”向阳看着嘴角溢出血的倾雪,笑声中有些癫狂,“你,可要耐玩儿一些。” 话音未落,手猛地甩开,倾雪便又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却不是飞的多远多高,而是贴着地面,滑行了百十余尺。坚硬的石子,干枯的树枝都在身下将衣裳层层刮破,刺入了皮肉里。 嘴边溢出的鲜血也顺着她流了一路,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还未等倾雪虚弱中缓口气,便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将她翻离了地面,原本趴在地上的她此时头对着天。然而眼中看到的并不是迷幻森林湛蓝的天空,而是向阳不断晃动若即若离的脚。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由于大半张脸都被黑布蒙着,倾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阴狠低沉的声音带着几丝嗜血的兴奋:“主子要你的肉身,我只消将你的肉身一块不少的带回去,至于你的伤,我便道是你拼死反抗自己不小心弄的。你总归这么弱,多一些伤,很正常。” 晃动的脚突然下移,对着她的腹部狠狠踩了下去。 “啊!!!” 倾雪瞬间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终是闭上眼,抑制不住的惨叫。 “公主殿下,趁着现在多叫叫,一会儿你便叫不出来了。” 紧紧咬着唇,几乎痛的失去了知觉。 “避,避神剑。”心中轻唤,倾雪脑中传来避神剑回应般的“嗡嗡”声。 “保护好钟离。” 即便是在脑海中同它说话,她的声音却依旧虚弱的几不可闻。避神剑依旧“嗡嗡”地震动,却不知倾雪的话它是否听见。 然而倾雪却忘了,方才,从最开始的时候,避神剑便已经被向阳扔了出去,扔到了他设置的结界外面去。连这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主人都保护不了,避神剑又如何护的了钟离? 可这是她唯一的期望,毕竟在这迷幻森林里,一共便只有他们三个。她倒下了,避神剑还能站起来,还能护在钟离身前。 钟离你可要快些醒过来 身子突然一轻,接着便是不远处有东西重重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倾雪歪头,费力的睁开眼,便见到原本踩着她的向阳如今已躺在地上,口中溢出的鲜血比她还要多。 钟离玉的腿似乎垂着千金巨石般,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在地上深深地踩出一个脚印。 一步一步走到向阳面前,手中金色长剑直指他的脖颈。 “敢打伤我在乎的女人,你这是在找死!” 他的声音像寒冬腊月的天气,像隐忍不发的滔天火光,像沉稳坚韧的绵延山峦,安抚了她的心。 这一次,是他将她护在了身后。 如墨长发轻扬,后背笔直,窄紧袖口,长剑斜指,巍然不动。束束天光流溢在他身上,那一刻,他的背影美好的不可方物,一如那一年那一晚他侧颜承影低眉浅笑在她床边桌前。 他,醒来了。她,这便放心了。唇边扬起满足的笑,缓缓闭上了双眼。这一次,是不是她将他救了? 向阳瞪大了眼看着钟离玉,震惊地语无伦次几乎说不出话:“你,你!是你!” “方才,可是这只手抓了她?”声音前所未有地冰冷,话音未落,长剑直挑,一只胳膊便随着那如虹的剑,合着那如柱的血飞出了结界,飞到了天际。 结界破裂,避神剑猛地撞了进来,在倾雪身边转了转后又飞到钟离玉身边。 “方才,可是这只脚踩了她?”长剑从大腿处一直划到脚尖,所过之处血肉模糊,森森白骨生生碎成了粉末。 难捱地痛呼出声,向阳眼中的阴狠全转为了惊恐。那是灵魂深处的对一个人的惧怕。 左手拔下避神剑的剑鞘,钟离玉声音依旧冰冷:“你没有开刃,正好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方才他如何对倾雪的,你便原封不动地让他尝尝滋味。” 晃了晃剑柄,避神剑的剑身一头钻到了向阳的身下。剑柄猛的一翘,他整个人便瞬间斜飞到空中,身体一直留着的血在半空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下落时又重重地撞到了树干上。 避神剑飞到他面前,剑尖向下扎透了他的脚腕,拖着他的脚在地面前行,所有石粒,树杈,枯草,全都在灵力的带动下滚到了他的身下。 一方迷幻森林,几乎染成了血色。 第七十七章 俏钟离 所有的人影都不能单独在闻人界停留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必须将大部分的灵魂附在某些物体上面,剩下小部分的灵魂则出来做任务。这小部分的灵魂不惧怕任何武器和灵力的攻击,然而却有一处弱点。 倾雪随着凤天涯回狐族后,曾经问过子阳辰夜向阳的弱点是什么。 他道,天柱穴是他们的弱点,只要击中那里,他便会被迫灵魂合一,露出本体。露出本体的向阳,便与闻人界的灵物基本无异了。 天柱穴,位于项部斜方肌起始部,天柱骨上端,支撑头颅,示意擎天之柱之名。 为防日后再遇到向阳,她曾经刻意地将这个穴位仔细研究了许久,几乎到了闭着眼睛都能扎准的地步。 所以当向阳第二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倾雪避无可避的时候,她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左手捏紧银针,右手则举着一直没有变小的避神剑,让向阳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剑上面,甚至让他因此掉以轻心。而她则在离他最近,最有把握,而他的防备也最低的时候将左手的银针插入他的脖颈。 声东击西,倾雪这个办法堪称完美。 只见向阳的脖颈处突然发出了一声脆响,天柱骨瞬间断裂,脑袋因为没有了支撑,在定格了几秒后直直地垂了下来。 倾雪看着向阳,只感觉从后背一股阴寒之气迅速升腾蔓延。 方才向阳垂下头前,那一双骷髅般空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明明只是个影子,可她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没有瞳仁的眼睛,和他那寒冷,阴恻的目光。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地面上一棵树便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团团黑气从树中溢出,逐渐凝聚成一个影子的形状。 原来他将大半部分的灵魂都隐藏在了树里。倾雪握紧手中变成正常大小的避神剑,全身戒备起来。 他露出了本体,她的剑终于能够伤害到他。她不确定是否有伤到他的机会,毕竟两人灵力相差悬殊。但无论如何,于倾雪来说,这都是殊死一搏。 胜,她暂时安全。败,她便没有了肉身,且钟离玉的性命也不保。 她,只能胜。 即便胜的几率非常渺茫。 树上的影子伸出一只手指向地上低着头的向阳,向阳便飞到了树上。两个影子交叉重叠,影子突然有了**。 再不是半透明的状态。 一身黑衣将手脚也全都包裹,半张脸也被黑布蒙着,只留一双眼在外面。深深凹陷的如骷髅一般的眼,阴恻,狠毒。 头猛地向左歪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格外响亮。 头向右歪,又是响亮的“咔嚓”声。 晃动着脖子,向阳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倾雪。 倾雪紧紧咬着牙,避神剑被死死抓在手里,腕间的传音铃不停闪着,心里一遍遍不停地呼唤钟离。 终于,向阳停下了动作。 “公主殿下,这闻人界里,从没有见到我本体的灵物能够活过一刻钟。”他的语气中隐约有着怒气,但却还是一字一顿冰冷地道,“你,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了么?” 空洞的眼看着倾雪,倾雪双脚不动声色地分开,灵力透过指尖附着在避神剑上,左手的银针早已备好。明枪,暗箭,任何能让他受伤的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然 “一把破剑,几根银针,还有你那可忽略不计的灵力。”向阳笑的阴寒,“公主殿下,你是太高估你,还是太低估我?” 说罢将手前伸指向倾雪,倾雪凝眸,但还没有看到他手心飞出灵力,她手中的避神剑便被抛出。 强大的力量将剑从她的手中拽了出来,剧烈的摩擦使她的掌心脱了一层皮。手心火辣辣的疼痛,鲜血从紧握的手心中低落。 他们终究是相差太多 黑影一闪而过,向阳瞬间站在了倾雪面前,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高高举起。 左手银针来不及抛出,刚有一丝动作,数十根银针便齐齐从手心扎入了她的掌心。 强烈的疼痛。 倾雪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却因为脖子被死死掐着不能痛呼出声。 “公主,可感觉疼?”阴森笑着,空洞的眼里装满了狠毒,“这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便反手将倾雪抛了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到了树干上,重重地反弹,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五脏六腑都似乎碎裂一般,倾雪趴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痛的不能呼吸,原来话本子中写的吐血的感觉这么痛。 黑色身影又是一闪,他已是站在倾雪头旁。 垂着的手渐渐抬起,倾雪的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被从地上拖起来,不受控制地悬空。 “公主,这滋味可好受?”向阳看着嘴角溢出血的倾雪,笑声中有些癫狂,“你,可要耐玩儿一些。” 话音未落,手猛地甩开,倾雪便又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却不是飞的多远多高,而是贴着地面,滑行了百十余尺。坚硬的石子,干枯的树枝都在身下将衣裳层层刮破,刺入了皮肉里。 嘴边溢出的鲜血也顺着她流了一路,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还未等倾雪虚弱中缓口气,便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将她翻离了地面,原本趴在地上的她此时头对着天。然而眼中看到的并不是迷幻森林湛蓝的天空,而是向阳不断晃动若即若离的脚。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由于大半张脸都被黑布蒙着,倾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阴狠低沉的声音带着几丝嗜血的兴奋:“主子要你的肉身,我只消将你的肉身一块不少的带回去,至于你的伤,我便道是你拼死反抗自己不小心弄的。你总归这么弱,多一些伤,很正常。” 晃动的脚突然下移,对着她的腹部狠狠踩了下去。 “啊!!!” 倾雪瞬间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终是闭上眼,抑制不住的惨叫。 “公主殿下,趁着现在多叫叫,一会儿你便叫不出来了。” 紧紧咬着唇,几乎痛的失去了知觉。 “避,避神剑。”心中轻唤,倾雪脑中传来避神剑回应般的“嗡嗡”声。 “保护好钟离。” 即便是在脑海中同它说话,她的声音却依旧虚弱的几不可闻。避神剑依旧“嗡嗡”地震动,却不知倾雪的话它是否听见。 然而倾雪却忘了,方才,从最开始的时候,避神剑便已经被向阳扔了出去,扔到了他设置的结界外面去。连这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主人都保护不了,避神剑又如何护的了钟离? 可这是她唯一的期望,毕竟在这迷幻森林里,一共便只有他们三个。她倒下了,避神剑还能站起来,还能护在钟离身前。 钟离你可要快些醒过来 身子突然一轻,接着便是不远处有东西重重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倾雪歪头,费力的睁开眼,便见到原本踩着她的向阳如今已躺在地上,口中溢出的鲜血比她还要多。 钟离玉的腿似乎垂着千金巨石般,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在地上深深地踩出一个脚印。 一步一步走到向阳面前,手中金色长剑直指他的脖颈。 “敢打伤我在乎的女人,你这是在找死!” 他的声音像寒冬腊月的天气,像隐忍不发的滔天火光,像沉稳坚韧的绵延山峦,安抚了她的心。 这一次,是他将她护在了身后。 如墨长发轻扬,后背笔直,窄紧袖口,长剑斜指,巍然不动。束束天光流溢在他身上,那一刻,他的背影美好的不可方物,一如那一年那一晚他侧颜承影低眉浅笑在她床边桌前。 他,醒来了。她,这便放心了。唇边扬起满足的笑,缓缓闭上了双眼。这一次,是不是她将他救了? 向阳瞪大了眼看着钟离玉,震惊地语无伦次几乎说不出话:“你,你!是你!” “方才,可是这只手抓了她?”声音前所未有地冰冷,话音未落,长剑直挑,一只胳膊便随着那如虹的剑,合着那如柱的血飞出了结界,飞到了天际。 结界破裂,避神剑猛地撞了进来,在倾雪身边转了转后又飞到钟离玉身边。 “方才,可是这只脚踩了她?”长剑从大腿处一直划到脚尖,所过之处血肉模糊,森森白骨生生碎成了粉末。 难捱地痛呼出声,向阳眼中的阴狠全转为了惊恐。那是灵魂深处的对一个人的惧怕。 左手拔下避神剑的剑鞘,钟离玉声音依旧冰冷:“你没有开刃,正好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方才他如何对倾雪的,你便原封不动地让他尝尝滋味。” 晃了晃剑柄,避神剑的剑身一头钻到了向阳的身下。剑柄猛的一翘,他整个人便瞬间斜飞到空中,身体一直留着的血在半空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下落时又重重地撞到了树干上。 避神剑飞到他面前,剑尖向下扎透了他的脚腕,拖着他的脚在地面前行,所有石粒,树杈,枯草,全都在灵力的带动下滚到了他的身下。 一方迷幻森林,几乎染成了血色。 第七十八章 双飞翼 “哈哈哈哈,主子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怕是要难受的肝肠寸断了。”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向阳道,“我死在你手里,我不委屈,但是你!你的命,你这一生,怕是永无宁日了!我等着那一日。” 他忽然剧烈地上下左右晃着头,大笑:“我等着那一日,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我吩咐你的事,你该做了。”不知是否将他的话听进了耳朵里,钟离玉对着避神剑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避神剑听话地将自己从向阳的脚腕拔出,却只带出了为数不多的血。在许久不停的折磨下,他的血几乎流尽。 避神剑侧身,用着未开的剑刃锯一般片着他的身体。 森森肋骨露出,向阳早已有气无力:“即便你恨我折磨她,但如今我所受的折磨也比她多了几倍。你,你给我个痛快罢。” 他终是如此求他。 钟离玉半蹲在倾雪身旁克制着颤抖的双手将刺透她掌心的银针一根根拔出,道:“还不够。” 避神剑便又是听话地在他身上飞舞,几乎舞出一朵花来。 最终,那地方躺着的便只有了一副骨架,一副少了一条胳膊,少了一条腿的骨架。 钟离玉紧抿着唇,如玉的脸上是极致的冰寒。 白皙修长如琴师的手轻轻抚上倾雪的手腕,感受着手指下方强有力的脉搏跳动,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手指下移,十指紧扣,橙红色灵力从一只手转移到另一只手上,倾雪受的内伤快速恢复,身体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内的月夜明珠在橙红色灵力的包裹下飞速旋转融化,缕缕月色光芒与红色的血液相缠相交。 许久,掌心的灵力退去,钟离玉握着那曾经被银针扎透的手,看着上面的点点浅色印记。 终归还是留下了疤痕 眉头猛地一皱,身后那一副白色骨架瞬间成灰。 立在骨架旁边的避神剑骇了一跳,飞快地在骨灰洒在它身上之前跳到了倾雪这方。 幽幽转醒,没有倾雪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反而感觉体内的灵力似乎又充沛了许多。睁开眼,钟离玉就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支撑着脸,一只手把玩着避神剑。 “嗨。” 扬起手,倾雪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醒了?”钟离玉挑眉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未来得及点头,便又听他道:“醒了就起来,别死人似的躺着。” 说罢便率先起身,抖了抖衣衫上的灰。好巧不巧,那层层的灰正好落在地上倾雪的脸上。 “咳咳!”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倾雪扑棱着身上的灰,“咳,你故意的!” 钟离玉回头,看着她被呛的咳红了的脸,温吞道:“我故意的,你能如何?” 还未等她答话,他便走到了她身前,脚尖顶着脚尖,温热的气息扑在额头,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别动。”头顶传来他极认真的声音,倾雪便真的站在那儿木桩子似的不动,只是乱跳的心早已将她的紧张暴漏无疑。 该死!她又发春了。 “你,紧张了?”钟离玉低头,看着她粉红的脸,低低地笑。 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动发丝,将她头发里藏着的银针一根根都挑了出来。 所有银针都被他甩入了石头中,倾雪大惊:“你做什么?” 这可是她唯一的暗器,她逃离司寇烨的魔爪,射掉子阳辰夜的发丝,逼出向阳另一部分的灵魂,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依靠银针。天知道,她将这银针一根根插入头发里费了多少功夫,如今他直接都挑了出来不说,还都甩到了石头缝里,她那银针,怕是不能用了。 “我觉得你这隔空飞针学的委实没多大用处。这银针以后还是不要拿了。”钟离玉一边挑着银针,一边道。 “为何?”倾雪问,却不敢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银针扎在自己脑袋上。 当初他教她医术,最先教的不就是穴位吗?怎的如今转了性,又不让她用银针了? “我当初教你银针的初衷可是想你治病救人的,你倒好,没怎么见你救人,反而竟用它来害人。虽说你也一直用着它来自保,可”钟离玉轻叹,“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灵力,若是真与旁人对战,你能用银针扎得了谁?” 倾雪一愣,被他这么一说,她这银针藏着确实无用。 在确定她的头上再无一根银针后,钟离玉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转为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去哪儿?”被清凉的手包裹,倾雪一阵舒服。 钟离玉握着手中温暖柔软的手,声音也有些柔软:“自然是走出去。” “你那时不是说迷幻森林的阵法是不断变化的?你能出去?”倾雪歪着头,迷幻森林威名远扬,是闻人界最危险的地方。若上次不是小迷,他们还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钟离能出去?她心里千百个不信。 遇到瘴气或是阵法她都不怕,她只怕他一不小心将她带入沼泽地里,那便真是出不来了。 “不要用你那没开窍的脑袋来同我比。”钟离玉扬起手,连同他握着的倾雪的手也跟着扬起。宽大的袖子下移,露出手腕上闪闪发亮的传音铃。 “你又偷听我的心思!”倾雪看着传音铃瞪大了眼,他偷听便算了,还让她知道,还光明正大的偷听! “你体内的月夜明珠已经融合了一半,灵力不受控制的四溢。传音铃感受到你的灵力,自然就会发亮将你我之间联系起来。”钟离玉脸色阴沉,放下了手,“所以你想什么便直接说,默不作声地在心里想,我想不听都不成。” 倾雪讪讪,摸了摸鼻子:“原来是这样我注意,一定注意!” 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的月夜明珠怎的就突然融合了一半?难不成是他? 扭头看向钟离玉,她如今生龙活虎连个伤口都没有,应该都是他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治好的吧!她体内月夜明珠的融合也都是因为他? “太聒噪!”皱着眉,钟离玉恨不得将腰间的传音铃扔出去。他怎的从不知这女人的内心如此丰富! 倾雪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 可嘴巴能闭上,心要如何闭?她从不心思澄明,如何能做到摒弃杂念什么都不想? 这委实太过难为了她。 “我记得,我昏迷前,你说我是你在乎的女人?”仰头看着钟离玉,努力学着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但话一出口,便悔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 她想的是什么东西!即便想了,也万万不能说,她可是要做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的狐族公主的!这样不知廉耻的话委实不该就这么问出来。 “你静着的时候都宛如一只脱兔,二殿下还妄想着要你做处子?”钟离玉道,“他想的太多了些。” “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问了便问到底吧。倾雪视死如归。 “口误。”他淡淡开口。 “哈?” 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倾雪面前,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她一番:“你不是女人,顶多算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丑狐狸。” 不等倾雪炸毛,他便揉了揉她的漆黑顺滑的头发,道:“不过你脑袋上这毛长的倒是蛮齐的。” 即便我丑的毛都没长齐,那不也是你在乎的丑狐狸?倾雪又一次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 看着倾雪又一次走神,听着她心里的话,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拉了拉她的手。 “走吧。” 迷幻森林的另一头,花香四溢,花海中明熙枕在即墨火轩的臂弯里,睡颜安静美好。即墨火轩一只手紧紧抱着她,下颚顶着她的头顶沉沉睡着。 两团粉红色的物体从他们体内飞出,粉红的空气也恢复了原来了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他臂弯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眉毛微微皱起,明熙睁开了眼,眼前是即墨火轩小麦色精壮的胸膛。 猛地推开他起身,迅速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裳,她强忍着不适,将衣衫一层层套在身上。 “你忘记了这个。”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手中赫然是明熙腰间还未系上的腰带。 “谢谢。”冷冷地将腰带接了过来,系在腰间。 终是穿好了衣裳,明熙低头,地面上那一套衣衫已然被某人捡了起来。 回身,果然即墨火轩已经穿戴整齐站的笔直,眼中神色极为复杂,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明熙捡起花丛中即墨火轩的灵剑,直指他的脖子,不掺杂一丝感情地道:“今日之事,你若是说出去,我定亲手杀了你。” “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 如发誓一般,他的话字正腔圆。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明熙将剑扔到了他怀里,转身欲离开花海。 刚迈开腿,便是一个踉跄。 “熙明熙。”即墨火轩急忙上前两步扶住她,“你” “我没事。”明熙打掉扶着自己的胳膊,“走吧,我们去找雪妹妹。” “明熙” “闭嘴。” 即墨火轩乖乖地闭上了嘴,双手抱着剑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几乎一步一拐地走着,眸中的心疼几乎溢了出来。 第七十八章 双飞翼 “哈哈哈哈,主子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怕是要难受的肝肠寸断了。”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向阳道,“我死在你手里,我不委屈,但是你!你的命,你这一生,怕是永无宁日了!我等着那一日。” 他忽然剧烈地上下左右晃着头,大笑:“我等着那一日,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我吩咐你的事,你该做了。”不知是否将他的话听进了耳朵里,钟离玉对着避神剑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避神剑听话地将自己从向阳的脚腕拔出,却只带出了为数不多的血。在许久不停的折磨下,他的血几乎流尽。 避神剑侧身,用着未开的剑刃锯一般片着他的身体。 森森肋骨露出,向阳早已有气无力:“即便你恨我折磨她,但如今我所受的折磨也比她多了几倍。你,你给我个痛快罢。” 他终是如此求他。 钟离玉半蹲在倾雪身旁克制着颤抖的双手将刺透她掌心的银针一根根拔出,道:“还不够。” 避神剑便又是听话地在他身上飞舞,几乎舞出一朵花来。 最终,那地方躺着的便只有了一副骨架,一副少了一条胳膊,少了一条腿的骨架。 钟离玉紧抿着唇,如玉的脸上是极致的冰寒。 白皙修长如琴师的手轻轻抚上倾雪的手腕,感受着手指下方强有力的脉搏跳动,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手指下移,十指紧扣,橙红色灵力从一只手转移到另一只手上,倾雪受的内伤快速恢复,身体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内的月夜明珠在橙红色灵力的包裹下飞速旋转融化,缕缕月色光芒与红色的血液相缠相交。 许久,掌心的灵力退去,钟离玉握着那曾经被银针扎透的手,看着上面的点点浅色印记。 终归还是留下了疤痕 眉头猛地一皱,身后那一副白色骨架瞬间成灰。 立在骨架旁边的避神剑骇了一跳,飞快地在骨灰洒在它身上之前跳到了倾雪这方。 幽幽转醒,没有倾雪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反而感觉体内的灵力似乎又充沛了许多。睁开眼,钟离玉就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支撑着脸,一只手把玩着避神剑。 “嗨。” 扬起手,倾雪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醒了?”钟离玉挑眉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未来得及点头,便又听他道:“醒了就起来,别死人似的躺着。” 说罢便率先起身,抖了抖衣衫上的灰。好巧不巧,那层层的灰正好落在地上倾雪的脸上。 “咳咳!”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倾雪扑棱着身上的灰,“咳,你故意的!” 钟离玉回头,看着她被呛的咳红了的脸,温吞道:“我故意的,你能如何?” 还未等她答话,他便走到了她身前,脚尖顶着脚尖,温热的气息扑在额头,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别动。”头顶传来他极认真的声音,倾雪便真的站在那儿木桩子似的不动,只是乱跳的心早已将她的紧张暴漏无疑。 该死!她又发春了。 “你,紧张了?”钟离玉低头,看着她粉红的脸,低低地笑。 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动发丝,将她头发里藏着的银针一根根都挑了出来。 所有银针都被他甩入了石头中,倾雪大惊:“你做什么?” 这可是她唯一的暗器,她逃离司寇烨的魔爪,射掉子阳辰夜的发丝,逼出向阳另一部分的灵魂,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依靠银针。天知道,她将这银针一根根插入头发里费了多少功夫,如今他直接都挑了出来不说,还都甩到了石头缝里,她那银针,怕是不能用了。 “我觉得你这隔空飞针学的委实没多大用处。这银针以后还是不要拿了。”钟离玉一边挑着银针,一边道。 “为何?”倾雪问,却不敢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银针扎在自己脑袋上。 当初他教她医术,最先教的不就是穴位吗?怎的如今转了性,又不让她用银针了? “我当初教你银针的初衷可是想你治病救人的,你倒好,没怎么见你救人,反而竟用它来害人。虽说你也一直用着它来自保,可”钟离玉轻叹,“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灵力,若是真与旁人对战,你能用银针扎得了谁?” 倾雪一愣,被他这么一说,她这银针藏着确实无用。 在确定她的头上再无一根银针后,钟离玉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转为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去哪儿?”被清凉的手包裹,倾雪一阵舒服。 钟离玉握着手中温暖柔软的手,声音也有些柔软:“自然是走出去。” “你那时不是说迷幻森林的阵法是不断变化的?你能出去?”倾雪歪着头,迷幻森林威名远扬,是闻人界最危险的地方。若上次不是小迷,他们还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钟离能出去?她心里千百个不信。 遇到瘴气或是阵法她都不怕,她只怕他一不小心将她带入沼泽地里,那便真是出不来了。 “不要用你那没开窍的脑袋来同我比。”钟离玉扬起手,连同他握着的倾雪的手也跟着扬起。宽大的袖子下移,露出手腕上闪闪发亮的传音铃。 “你又偷听我的心思!”倾雪看着传音铃瞪大了眼,他偷听便算了,还让她知道,还光明正大的偷听! “你体内的月夜明珠已经融合了一半,灵力不受控制的四溢。传音铃感受到你的灵力,自然就会发亮将你我之间联系起来。”钟离玉脸色阴沉,放下了手,“所以你想什么便直接说,默不作声地在心里想,我想不听都不成。” 倾雪讪讪,摸了摸鼻子:“原来是这样我注意,一定注意!” 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的月夜明珠怎的就突然融合了一半?难不成是他? 扭头看向钟离玉,她如今生龙活虎连个伤口都没有,应该都是他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治好的吧!她体内月夜明珠的融合也都是因为他? “太聒噪!”皱着眉,钟离玉恨不得将腰间的传音铃扔出去。他怎的从不知这女人的内心如此丰富! 倾雪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 可嘴巴能闭上,心要如何闭?她从不心思澄明,如何能做到摒弃杂念什么都不想? 这委实太过难为了她。 “我记得,我昏迷前,你说我是你在乎的女人?”仰头看着钟离玉,努力学着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但话一出口,便悔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 她想的是什么东西!即便想了,也万万不能说,她可是要做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的狐族公主的!这样不知廉耻的话委实不该就这么问出来。 “你静着的时候都宛如一只脱兔,二殿下还妄想着要你做处子?”钟离玉道,“他想的太多了些。” “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问了便问到底吧。倾雪视死如归。 “口误。”他淡淡开口。 “哈?” 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倾雪面前,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她一番:“你不是女人,顶多算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丑狐狸。” 不等倾雪炸毛,他便揉了揉她的漆黑顺滑的头发,道:“不过你脑袋上这毛长的倒是蛮齐的。” 即便我丑的毛都没长齐,那不也是你在乎的丑狐狸?倾雪又一次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 看着倾雪又一次走神,听着她心里的话,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拉了拉她的手。 “走吧。” 迷幻森林的另一头,花香四溢,花海中明熙枕在即墨火轩的臂弯里,睡颜安静美好。即墨火轩一只手紧紧抱着她,下颚顶着她的头顶沉沉睡着。 两团粉红色的物体从他们体内飞出,粉红的空气也恢复了原来了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他臂弯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眉毛微微皱起,明熙睁开了眼,眼前是即墨火轩小麦色精壮的胸膛。 猛地推开他起身,迅速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裳,她强忍着不适,将衣衫一层层套在身上。 “你忘记了这个。”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手中赫然是明熙腰间还未系上的腰带。 “谢谢。”冷冷地将腰带接了过来,系在腰间。 终是穿好了衣裳,明熙低头,地面上那一套衣衫已然被某人捡了起来。 回身,果然即墨火轩已经穿戴整齐站的笔直,眼中神色极为复杂,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明熙捡起花丛中即墨火轩的灵剑,直指他的脖子,不掺杂一丝感情地道:“今日之事,你若是说出去,我定亲手杀了你。” “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 如发誓一般,他的话字正腔圆。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明熙将剑扔到了他怀里,转身欲离开花海。 刚迈开腿,便是一个踉跄。 “熙明熙。”即墨火轩急忙上前两步扶住她,“你” “我没事。”明熙打掉扶着自己的胳膊,“走吧,我们去找雪妹妹。” “明熙” “闭嘴。” 即墨火轩乖乖地闭上了嘴,双手抱着剑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几乎一步一拐地走着,眸中的心疼几乎溢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一点通 终是看不下去明熙这般颤巍巍地走着,即墨火轩几个大步走到她身侧,将一直抱着的灵剑塞到她手中。 “你用它撑着点儿。” 明熙没有看他,接过剑柱在地上。她如今当真需要一个支撑身子的东西。 向前走了几步,还未等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便感觉剑猛地一沉,她整个人也随着剑向前栽了去。 “小心!”即墨火轩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将她带退几步,只见那立着的灵剑正快速下沉,转瞬间便全部没入了地里。 “沼泽地!”明熙一惊。 牢牢地抓着她,即墨火轩一阵后怕。若是方才他反应慢了些,怕如今没入沼泽地的便不止是剑了。 “你是想我抱你还是想我背你?” “什么?” 没等明熙反应过来,即墨火轩便一手托着后背,一手托着她的双腿将她横抱了起来。 心念一动,灵剑迅速从沼泽地里蹦了出来飞到两人身边。 “即墨火轩!你放我下来!”被抱的死死的,明熙挣脱不开,双手握拳重重捶向他的肩膀。 “别乱动。”即墨火轩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沉,“你难道想自己走过去?” 跳上灵剑高高飞起,强烈的风吹的明熙迷了眼。明熙将头埋在即墨火轩胸前,两人飞舞的长发在风中相缠相交。 “混蛋!”她闷闷道。 “好,我混蛋。”他低声道。 又是重重的一拳垂在肩上,垂的他身子一震。 许久,埋在他胸前的头抬了起来。 “沼泽地还没有飞过去?”明熙回头,哪里还有沼泽,地面上明明是绿油油一片。 “我放你下来。”在又一拳即将打到肩膀上的时候,即墨火轩道。 灵剑缓缓下落,明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即墨火轩将灵剑又塞进明熙手里,道:“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我的脚步。” 说罢转过身,脚刚迈出去半步,便又道:“你小心些。” 拿着剑,明熙忽然觉得手上粘粘的。她低头,手心和手掌侧面不知何时染了红色。猛地看向他的肩膀,方才,她是一直抓着,垂着他的右肩的。 果然,他那一处的衣衫已经被血染成的红色。 白皙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明熙低着头,将自己的脚印在他的脚印里。 走着走着,眼前的脚印竟变成了脚。 即墨火轩皱着眉,看着前方那一颗几乎只有叶子的合欢。 “我们明明是一直向西,怎么又回到了这颗树下!” 走上前看着这颗合欢,明熙回头:“你可能记得你走过的路?能不能大致把地形画下来?” “可以。”即墨火轩点头。 很快,地面上便出现了他们这一路经过的地形面貌。 明熙眸子幽深:“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迷幻森林!” “你确定?”即墨火轩一惊。 点点头,明熙道:“我族王宫里有一本迷幻森林的地图册子,我曾经翻看过,便将迷幻森林的地形记了下来。你画出的这部分地形与我记着的别无二致。且,那地图册子的中心便是一颗巨大的合欢,整个迷幻森林里也便只有这一颗合欢。而这里!” 她指着那颗合欢树,“这里也有一颗合欢!除了它,你可在哪里还看到了合欢?” “没有。”即墨火轩摇头。 “那便是了。”明熙肯定道,看着合欢若有所思,“学院的禁地竟然是迷幻森林,看来学院里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很多。” “你在这里别动!”即墨火轩猛地紧张道,“千万别动,我这就去找妹妹,找到妹妹,我便回来找你!”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闻人界最危险的地方!他才来这里不过一日,便已是碰见了瘴气和沼泽。沼泽虽不危险,但若是不小心,妹妹是极有可能陷进去。而瘴气 若是妹妹中了瘴气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即墨火轩捏紧了拳头,若是那样,他真不知该如何。 “你给我站住!” 一直腿堪堪抬起,身后明熙便冲着他大喊。 “迷幻森林这么大,你去哪里找她!每次一想到她有危险,你都乱了方寸。妹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要找她我不反对,可你连灵剑都不带着,你要走着去找她吗?你要活生生走进沼泽地里去?” 身后明熙将灵剑砸到了他身上。 “带着你的灵剑滚!我自己在这里等雪妹妹!” 说罢,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站了许久,她的双腿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灵剑轻飘飘地砸在了后背,即墨火轩愣愣的转身:“你自己在这里等妹妹?” 明熙抱着膝,扫了他一眼。 拎着灵剑一步步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忍着内心的波澜,即墨火轩轻声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妹妹能自己走过来?” 明熙本不想理他,但却受不了他这一直半跪在自己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状态。 将头转向他,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 “我问你,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是什么?瘴气?阵法?沼泽?妹妹身边有钟离医师护着,我不知他的底细,可你不是早就试探过了?有他在身边,还有避神剑,妹妹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冷静地分析,明熙看见即墨火轩微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感觉他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下。 这些既然都对妹妹构不成危险,那 “迷幻兽!”他猛地想起,刚有些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便是迷幻兽!若是妹妹不小心闯入了迷幻兽的领地” “不会。”明熙打断了他的话,“十四年前,迷幻森林里的迷幻兽,连同他们的幻境,在旦夕之间全部消失。” 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按理说,你当知道才是,难道你狐族从来只关心你们狐族的事情?迷幻森林这么大的异变,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你们狐族一点都不知情?” 若是即墨火宇不知道还说得通,但即墨火轩作为钦定的下任狐王,对这些事应该了如指掌才是,至少现任狐王知道的,他都该知道。 “不知。” 皱了皱眉,明熙道:“迷幻森林如今对妹妹来说完全没有危险,这里的阵法处处都通向这颗合欢,无论如何走都会回到这里。且这颗合欢是这里最重要的地方。想要出去,也必须经过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 “你想去找,我不拦着你。”冷冷的道出这句话,明熙将头也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即墨火轩蹲在她面前,看着那带着疲惫的脸,眸中又一次溢满了心疼。 闭着眼,她继续道:“等到日落后迷幻森林的阵法和结界最弱的时候,我可以试着感知这结界的出口。” 精灵是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能够感受到自然的每一丝变化,所以当处在阵法或结界中时,他们也能较容易地察觉到缺口,出处。 手不自觉地前伸,将她眼旁的一缕头发理到耳后。明熙身子微微一震,闭着的眼却没有睁开。 即墨火轩起身,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抓两只野鸡给你补补身子。” 说罢转身离开。 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一只手摸着耳后那一缕头发,皮肤愈发白皙,五官愈发精致,一对尖尖的耳朵也从发间露了出来,却独独少了后背那四个薄如蝉翼的翅膀。 即墨火轩回来时,明熙已经靠在树上睡的沉。 架起火将水烧开后,即墨火轩将野鸡整只放在水里烫了烫,然后又将不断扑腾的鸡拿了出来。 一滴水不经意溅到了脸上,明熙惊醒,便见他一只手牢牢抓着野鸡的翅膀,另一只手扭着野鸡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终于扭断了那脖子,他道:“妹妹说,将野鸡的毛烫一下,容易拔毛。” 野鸡不再扑腾,他便真的专注的拔起毛来。 明熙嘴角抽了抽:“你拔毛做什么?不拔毛也可以烤的。” “妹妹说,鸡汤最补身子,若是不将毛都拔了,炖出来的汤会有鸡毛味儿。” 利落地将毛都拔了下去,整只鸡都扔入了热水里。明熙看着火上架着的绿色的东西,道:“你那‘盆’是哪里来的?” “这个?”即墨火轩指着那‘盆’道:“这是大片的树叶,我摘下来几片折成了锅。用这个烧水,不会漏水,也不怕被火烧破。” 说罢碰了碰那叶子折成的锅,果真结实的很。 “妹妹曾经同我说过一次,叫什么‘纸锅烧水原理’,还蛮好用的。” 利落地又将另一只野鸡的脖子扭断,插上树枝直接架在火上,他道:“这只野鸡烤着给你吃。” 不等明熙答话,即墨火轩又从一旁拿起了两尾鱼:“我看那河里的鱼不错,便又下河捉了两条鱼。一会儿也是一条做鱼汤,一条烤给你。” “鱼汤补身子,也是雪妹妹告诉你的吧。”眯着眼,沉着脸,明熙强忍着将那盐都没有的汤踢翻的冲动。 第七十九章 一点通 终是看不下去明熙这般颤巍巍地走着,即墨火轩几个大步走到她身侧,将一直抱着的灵剑塞到她手中。 “你用它撑着点儿。” 明熙没有看他,接过剑柱在地上。她如今当真需要一个支撑身子的东西。 向前走了几步,还未等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便感觉剑猛地一沉,她整个人也随着剑向前栽了去。 “小心!”即墨火轩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将她带退几步,只见那立着的灵剑正快速下沉,转瞬间便全部没入了地里。 “沼泽地!”明熙一惊。 牢牢地抓着她,即墨火轩一阵后怕。若是方才他反应慢了些,怕如今没入沼泽地的便不止是剑了。 “你是想我抱你还是想我背你?” “什么?” 没等明熙反应过来,即墨火轩便一手托着后背,一手托着她的双腿将她横抱了起来。 心念一动,灵剑迅速从沼泽地里蹦了出来飞到两人身边。 “即墨火轩!你放我下来!”被抱的死死的,明熙挣脱不开,双手握拳重重捶向他的肩膀。 “别乱动。”即墨火轩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沉,“你难道想自己走过去?” 跳上灵剑高高飞起,强烈的风吹的明熙迷了眼。明熙将头埋在即墨火轩胸前,两人飞舞的长发在风中相缠相交。 “混蛋!”她闷闷道。 “好,我混蛋。”他低声道。 又是重重的一拳垂在肩上,垂的他身子一震。 许久,埋在他胸前的头抬了起来。 “沼泽地还没有飞过去?”明熙回头,哪里还有沼泽,地面上明明是绿油油一片。 “我放你下来。”在又一拳即将打到肩膀上的时候,即墨火轩道。 灵剑缓缓下落,明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即墨火轩将灵剑又塞进明熙手里,道:“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我的脚步。” 说罢转过身,脚刚迈出去半步,便又道:“你小心些。” 拿着剑,明熙忽然觉得手上粘粘的。她低头,手心和手掌侧面不知何时染了红色。猛地看向他的肩膀,方才,她是一直抓着,垂着他的右肩的。 果然,他那一处的衣衫已经被血染成的红色。 白皙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明熙低着头,将自己的脚印在他的脚印里。 走着走着,眼前的脚印竟变成了脚。 即墨火轩皱着眉,看着前方那一颗几乎只有叶子的合欢。 “我们明明是一直向西,怎么又回到了这颗树下!” 走上前看着这颗合欢,明熙回头:“你可能记得你走过的路?能不能大致把地形画下来?” “可以。”即墨火轩点头。 很快,地面上便出现了他们这一路经过的地形面貌。 明熙眸子幽深:“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迷幻森林!” “你确定?”即墨火轩一惊。 点点头,明熙道:“我族王宫里有一本迷幻森林的地图册子,我曾经翻看过,便将迷幻森林的地形记了下来。你画出的这部分地形与我记着的别无二致。且,那地图册子的中心便是一颗巨大的合欢,整个迷幻森林里也便只有这一颗合欢。而这里!” 她指着那颗合欢树,“这里也有一颗合欢!除了它,你可在哪里还看到了合欢?” “没有。”即墨火轩摇头。 “那便是了。”明熙肯定道,看着合欢若有所思,“学院的禁地竟然是迷幻森林,看来学院里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很多。” “你在这里别动!”即墨火轩猛地紧张道,“千万别动,我这就去找妹妹,找到妹妹,我便回来找你!”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闻人界最危险的地方!他才来这里不过一日,便已是碰见了瘴气和沼泽。沼泽虽不危险,但若是不小心,妹妹是极有可能陷进去。而瘴气 若是妹妹中了瘴气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即墨火轩捏紧了拳头,若是那样,他真不知该如何。 “你给我站住!” 一直腿堪堪抬起,身后明熙便冲着他大喊。 “迷幻森林这么大,你去哪里找她!每次一想到她有危险,你都乱了方寸。妹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要找她我不反对,可你连灵剑都不带着,你要走着去找她吗?你要活生生走进沼泽地里去?” 身后明熙将灵剑砸到了他身上。 “带着你的灵剑滚!我自己在这里等雪妹妹!” 说罢,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站了许久,她的双腿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灵剑轻飘飘地砸在了后背,即墨火轩愣愣的转身:“你自己在这里等妹妹?” 明熙抱着膝,扫了他一眼。 拎着灵剑一步步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忍着内心的波澜,即墨火轩轻声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妹妹能自己走过来?” 明熙本不想理他,但却受不了他这一直半跪在自己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状态。 将头转向他,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 “我问你,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是什么?瘴气?阵法?沼泽?妹妹身边有钟离医师护着,我不知他的底细,可你不是早就试探过了?有他在身边,还有避神剑,妹妹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冷静地分析,明熙看见即墨火轩微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感觉他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下。 这些既然都对妹妹构不成危险,那 “迷幻兽!”他猛地想起,刚有些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便是迷幻兽!若是妹妹不小心闯入了迷幻兽的领地” “不会。”明熙打断了他的话,“十四年前,迷幻森林里的迷幻兽,连同他们的幻境,在旦夕之间全部消失。” 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按理说,你当知道才是,难道你狐族从来只关心你们狐族的事情?迷幻森林这么大的异变,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你们狐族一点都不知情?” 若是即墨火宇不知道还说得通,但即墨火轩作为钦定的下任狐王,对这些事应该了如指掌才是,至少现任狐王知道的,他都该知道。 “不知。” 皱了皱眉,明熙道:“迷幻森林如今对妹妹来说完全没有危险,这里的阵法处处都通向这颗合欢,无论如何走都会回到这里。且这颗合欢是这里最重要的地方。想要出去,也必须经过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 “你想去找,我不拦着你。”冷冷的道出这句话,明熙将头也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即墨火轩蹲在她面前,看着那带着疲惫的脸,眸中又一次溢满了心疼。 闭着眼,她继续道:“等到日落后迷幻森林的阵法和结界最弱的时候,我可以试着感知这结界的出口。” 精灵是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能够感受到自然的每一丝变化,所以当处在阵法或结界中时,他们也能较容易地察觉到缺口,出处。 手不自觉地前伸,将她眼旁的一缕头发理到耳后。明熙身子微微一震,闭着的眼却没有睁开。 即墨火轩起身,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抓两只野鸡给你补补身子。” 说罢转身离开。 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一只手摸着耳后那一缕头发,皮肤愈发白皙,五官愈发精致,一对尖尖的耳朵也从发间露了出来,却独独少了后背那四个薄如蝉翼的翅膀。 即墨火轩回来时,明熙已经靠在树上睡的沉。 架起火将水烧开后,即墨火轩将野鸡整只放在水里烫了烫,然后又将不断扑腾的鸡拿了出来。 一滴水不经意溅到了脸上,明熙惊醒,便见他一只手牢牢抓着野鸡的翅膀,另一只手扭着野鸡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终于扭断了那脖子,他道:“妹妹说,将野鸡的毛烫一下,容易拔毛。” 野鸡不再扑腾,他便真的专注的拔起毛来。 明熙嘴角抽了抽:“你拔毛做什么?不拔毛也可以烤的。” “妹妹说,鸡汤最补身子,若是不将毛都拔了,炖出来的汤会有鸡毛味儿。” 利落地将毛都拔了下去,整只鸡都扔入了热水里。明熙看着火上架着的绿色的东西,道:“你那‘盆’是哪里来的?” “这个?”即墨火轩指着那‘盆’道:“这是大片的树叶,我摘下来几片折成了锅。用这个烧水,不会漏水,也不怕被火烧破。” 说罢碰了碰那叶子折成的锅,果真结实的很。 “妹妹曾经同我说过一次,叫什么‘纸锅烧水原理’,还蛮好用的。” 利落地又将另一只野鸡的脖子扭断,插上树枝直接架在火上,他道:“这只野鸡烤着给你吃。” 不等明熙答话,即墨火轩又从一旁拿起了两尾鱼:“我看那河里的鱼不错,便又下河捉了两条鱼。一会儿也是一条做鱼汤,一条烤给你。” “鱼汤补身子,也是雪妹妹告诉你的吧。”眯着眼,沉着脸,明熙强忍着将那盐都没有的汤踢翻的冲动。 第八十章 解疑团 “钟离,我怎么闻到了野鸡和河鱼的味道啊。”话音未落,便听得某人的肚子极婉转地叫了几声。 “我有些饿,你饿不?” 揉着肚子,倾雪暗叹,她饿的竟然连嗅觉都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钟离玉道,“确实有烤鸡和烤鱼的味道。” “真的?”她眼睛一亮,“哪里?是不是前面?” 点点头:“是。你想吃就去吧。” “好!”忙不迭地点头,倾雪卯足了力气随着味道跑,刚跑了两步却忽地又停下,低着头走了回来。 “怎的不跑了?”钟离玉挑眉。 倾雪眨着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脑子的:“迷幻森林里怎会无缘无故有烤野鸡的味道。那烤鸡的人不知是敌是友” 万一是敌,她这般冒失的跑过去,小命不就没了? “一起去看看。”好笑地看着她沮丧的脸,“若是友,你变将那鸡鱼抢来吃。若是敌,我也能保你安全逃脱。你吃不到,我给你抓便是。” 无论敌友,在这迷幻森林里,终究是要遇上的。早点遇上也能早些解决麻烦。 依旧眨眨眼,倾雪思考着他这话的可行性。确实可行! 然而这时,她早已被拉着走了很远。 “是鸡汤和鱼汤的味道!”倾雪眯眼扬头不断皱着鼻子,表情颇有些惬意地闻着。 钟离玉轻拍了下她的头,打趣道:“你是狐狸,怎的一闻到吃食的味道便变成狗了?” “狐狸与狗不分家,懂不?”一边回头看他,倾雪一边脚步不停。 “不懂。”他摇头,“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当,但狐狸,真的没有狗好看。” 这话的声音虽不小,但倾雪却没有听见。 此时的她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惊讶的嘴不自觉地张开,尖尖的狐狸牙也随之露了出来。 “大哥哥?明熙姐?” 明熙正一手端着汤,一手接过即墨火轩递过来的鸡腿,听见倾雪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接着便又都是一喜。 果真让她说对了,倾雪来到了合欢树下! 学院西边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大大的檀木床中心白夭夭依旧昏迷着,即墨火宇和小迷则一左一右地趴在她身边。 “十,十一,十二哎?我方才数的是哪根?” 即墨火宇对着那浓密的睫毛,又一次数错了数。 “哎呀小舅舅,你这一喊,小迷也数错了!”小迷有些懊恼,却又不敢大声,只能低声道。 即墨火宇果断地摆摆手:“不数了不数了,这野味儿的毛发生长太旺盛了些,比我狐狸的毛都要浓密了。” 说罢下了床,整理有些散乱的衣裳。 小迷也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床,拉着即墨火宇的衣袖,眼中泪光闪闪。 “小舅舅,都两日了,倾雪姐姐,钟离哥哥,大舅舅和熙阿姨怎么还不回来?” 走到桌边坐下,即墨火宇难得的收起了一身的放荡不羁,一时间竟有些不像平日那个随心嬉笑怒骂的他。 丹凤眼流露出些许即墨火轩眼中常有的神情,叹道:“禁地凶险,如今只盼他们四人能早些聚齐,四人齐心,遇到危险也好办许多。” 这一刻,他的身影似乎都直立的起来。倒不是他往常身形扭曲,而是如今从内向外地,气质的改变。 看着这样的即墨火宇,小迷一时间有些恍惚,不受控制道:“小舅舅,其实有件事,小迷一直没有同你说。” “何事?” “是关于夭夭姐姐的事。” 小迷顺着腿爬到了他的身上,往他怀里拱了拱,声音稚嫩道:“那天夭夭姐姐带我去学堂,却突然被一个女人挡住了路” 雪霓裳头发高绾,依旧一身粉色衣裳,站在白夭夭和小迷身前。 “这位妹妹有礼了。”屈膝福了福,她声音温婉,“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我叫白夭夭。”白夭夭扑闪着眼,“你是谁?” “我是雪族公主雪霓裳。” 只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两句话,便让四周经过的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红榜第一名雪霓裳大家已熟知,却不知这第二名白夭夭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两人第一次碰面,肯定是有故事看的。 白夭夭握着小迷的手猛地一紧,心中顿时怒不可遏,连小迷的脸也气成了猪肝色。 她便是雪霓裳!害得阿雪不能来上术法课的那人! 睁大眼睛好生看了她一阵,将她的面貌记在脑子里后,白夭夭便欲拉着小迷离开。 如今阿雪正在努力的锻炼,等着一个月后的正式入学。这期间他们之中一定不能出任何乱子,尤其是与阿雪有关的乱子。 即便她现在很想暴打一顿这个让阿雪出丑的女人,但还是要忍,等时机成熟,她一定要她好看!红榜第一又如何?大不了将阿雪的两个哥哥和精灵族的公主都叫上。 她不确定是否能打得过雪霓裳,但雪霓裳绝对打不过他们一群人! 握着小迷的手,她让小迷尽量忍着的同时,也在尽力让自己若无其事的离开。 然而雪霓裳却没有让他们这么离开的打算。 拦住了欲转身的白夭夭,她道:“妹妹,你可是要去上术法课?我也要去,要不,一同去吧。也好作伴。” “我娘在死之前便只生了我一个,我爹也只明媒正娶了我娘一个。你既叫我妹妹,那你是我爹的哪个小妾生的?” 终是受不了她这般在自己耳边温柔贤淑的说话,白夭夭不留情面地将这番话快速说了出来。 果然雪霓裳粉嫩的脸瞬间涨红,继而又变成了惨白,又由惨白转青。 在这期间,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窃窃私语起来。 “呦,这雪霓裳上赶着认妹妹,却热脸贴了冷屁股。” “红榜第一竟然低声下气地找第二名说话,这事儿新鲜!” “那白夭夭的话说的直白,老子喜欢。” 站在中间的三人也将这话听了个**不离十,雪霓裳的脸红白交加,白夭夭轻哼了一声,错了位置,拉着小迷离开。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公子,应该是狐族琉霜公主的儿子吧!” 猛地转身,雪霓裳对着两人的背影扬声道。 这话的声音极大,连远处的人都被这话吸引了来,一时间所有视线都射在了小迷身上。 小迷本就对闻人界的灵物有着惧怕的心理,如今同时被如此多视线盯着,小小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你胡乱说什么!”蹲下抱住小迷瑟瑟发抖的身子,白夭夭怒吼。 “这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位小公子又与琉霜公主如此相像,就算你说他不是她的亲生子,我们都不信呢!”说到这里,雪霓裳掩唇笑了笑,“有目共睹的,白妹妹你还掩饰什么?” 拼命忍着不让耳朵在此刻漏出来,白夭夭看了看雪霓裳,又看了看对着小迷指指点点的众人,道:“阿雪是清白的,她从未与人私通!小迷是我们的弟弟,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他不好的言论,若是被我听到有谁当面或是背后说小迷,我第一个不放过!” 白夭夭又扫了一遍在场的众人,将这些人都扫入心里,道:“我白夭夭说到做到!” 果然,话音落下,众人皆不敢再将视线光明正大地放在小迷身上。 又一次将目光停留在雪霓裳身上,白夭夭恨地暗自咬牙。她本无意于雪霓裳纠缠,可她为何偏要与她过不去!确切来说,为何偏要与阿雪过不去! 一只手抱着小迷的身子,一只手摸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白夭夭起身。 她也许不该一直将小迷带在身边,但小迷到底是个玩心重的孩子,若日日将他关在院子里,怕是会关出毛病。 然而此刻她宁愿小迷因为被关在院子里憋出病来,也绝不想他在外面看着旁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他还小,这些事情他不该经历。 抱着小迷一步步向着学堂走去,围观的人给她们让出了一条路。 “站住!” 即将走出人群的时候,雪霓裳拉住了白夭夭。 “白妹妹。”她脸色恢复了正常,还颇有些和颜悦色,“许久不见倾雪妹妹,我怪想她的,上次的事也没有同她道歉,下课后,还劳烦你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无论你们相信与否,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说罢一只手轻轻在白夭夭身上拂了拂:“你看,蹲了这许久,你衣服都皱了。” “雪霓裳的手碰到夭夭姐姐的时候,夭夭姐姐的身子突然有一阵轻微的颤抖。我们本来不甚在意,但是后来夭夭姐姐灵力突然便不受控制。我想,应该是那时候雪霓裳趁着夭夭姐姐没有防备,便将和乱花的花粉打入了她的身体里。”小迷歪着头,食指放在嘴边,道。 “你说那人是雪族的公主雪霓裳?” “是。”小迷很肯定的点头。 “雪霓裳。”即墨火宇眯着眼,全身透着危险的气息,“很好。” 第八十章 解疑团 “钟离,我怎么闻到了野鸡和河鱼的味道啊。”话音未落,便听得某人的肚子极婉转地叫了几声。 “我有些饿,你饿不?” 揉着肚子,倾雪暗叹,她饿的竟然连嗅觉都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钟离玉道,“确实有烤鸡和烤鱼的味道。” “真的?”她眼睛一亮,“哪里?是不是前面?” 点点头:“是。你想吃就去吧。” “好!”忙不迭地点头,倾雪卯足了力气随着味道跑,刚跑了两步却忽地又停下,低着头走了回来。 “怎的不跑了?”钟离玉挑眉。 倾雪眨着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脑子的:“迷幻森林里怎会无缘无故有烤野鸡的味道。那烤鸡的人不知是敌是友” 万一是敌,她这般冒失的跑过去,小命不就没了? “一起去看看。”好笑地看着她沮丧的脸,“若是友,你变将那鸡鱼抢来吃。若是敌,我也能保你安全逃脱。你吃不到,我给你抓便是。” 无论敌友,在这迷幻森林里,终究是要遇上的。早点遇上也能早些解决麻烦。 依旧眨眨眼,倾雪思考着他这话的可行性。确实可行! 然而这时,她早已被拉着走了很远。 “是鸡汤和鱼汤的味道!”倾雪眯眼扬头不断皱着鼻子,表情颇有些惬意地闻着。 钟离玉轻拍了下她的头,打趣道:“你是狐狸,怎的一闻到吃食的味道便变成狗了?” “狐狸与狗不分家,懂不?”一边回头看他,倾雪一边脚步不停。 “不懂。”他摇头,“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当,但狐狸,真的没有狗好看。” 这话的声音虽不小,但倾雪却没有听见。 此时的她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惊讶的嘴不自觉地张开,尖尖的狐狸牙也随之露了出来。 “大哥哥?明熙姐?” 明熙正一手端着汤,一手接过即墨火轩递过来的鸡腿,听见倾雪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接着便又都是一喜。 果真让她说对了,倾雪来到了合欢树下! 学院西边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大大的檀木床中心白夭夭依旧昏迷着,即墨火宇和小迷则一左一右地趴在她身边。 “十,十一,十二哎?我方才数的是哪根?” 即墨火宇对着那浓密的睫毛,又一次数错了数。 “哎呀小舅舅,你这一喊,小迷也数错了!”小迷有些懊恼,却又不敢大声,只能低声道。 即墨火宇果断地摆摆手:“不数了不数了,这野味儿的毛发生长太旺盛了些,比我狐狸的毛都要浓密了。” 说罢下了床,整理有些散乱的衣裳。 小迷也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床,拉着即墨火宇的衣袖,眼中泪光闪闪。 “小舅舅,都两日了,倾雪姐姐,钟离哥哥,大舅舅和熙阿姨怎么还不回来?” 走到桌边坐下,即墨火宇难得的收起了一身的放荡不羁,一时间竟有些不像平日那个随心嬉笑怒骂的他。 丹凤眼流露出些许即墨火轩眼中常有的神情,叹道:“禁地凶险,如今只盼他们四人能早些聚齐,四人齐心,遇到危险也好办许多。” 这一刻,他的身影似乎都直立的起来。倒不是他往常身形扭曲,而是如今从内向外地,气质的改变。 看着这样的即墨火宇,小迷一时间有些恍惚,不受控制道:“小舅舅,其实有件事,小迷一直没有同你说。” “何事?” “是关于夭夭姐姐的事。” 小迷顺着腿爬到了他的身上,往他怀里拱了拱,声音稚嫩道:“那天夭夭姐姐带我去学堂,却突然被一个女人挡住了路” 雪霓裳头发高绾,依旧一身粉色衣裳,站在白夭夭和小迷身前。 “这位妹妹有礼了。”屈膝福了福,她声音温婉,“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我叫白夭夭。”白夭夭扑闪着眼,“你是谁?” “我是雪族公主雪霓裳。” 只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两句话,便让四周经过的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红榜第一名雪霓裳大家已熟知,却不知这第二名白夭夭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两人第一次碰面,肯定是有故事看的。 白夭夭握着小迷的手猛地一紧,心中顿时怒不可遏,连小迷的脸也气成了猪肝色。 她便是雪霓裳!害得阿雪不能来上术法课的那人! 睁大眼睛好生看了她一阵,将她的面貌记在脑子里后,白夭夭便欲拉着小迷离开。 如今阿雪正在努力的锻炼,等着一个月后的正式入学。这期间他们之中一定不能出任何乱子,尤其是与阿雪有关的乱子。 即便她现在很想暴打一顿这个让阿雪出丑的女人,但还是要忍,等时机成熟,她一定要她好看!红榜第一又如何?大不了将阿雪的两个哥哥和精灵族的公主都叫上。 她不确定是否能打得过雪霓裳,但雪霓裳绝对打不过他们一群人! 握着小迷的手,她让小迷尽量忍着的同时,也在尽力让自己若无其事的离开。 然而雪霓裳却没有让他们这么离开的打算。 拦住了欲转身的白夭夭,她道:“妹妹,你可是要去上术法课?我也要去,要不,一同去吧。也好作伴。” “我娘在死之前便只生了我一个,我爹也只明媒正娶了我娘一个。你既叫我妹妹,那你是我爹的哪个小妾生的?” 终是受不了她这般在自己耳边温柔贤淑的说话,白夭夭不留情面地将这番话快速说了出来。 果然雪霓裳粉嫩的脸瞬间涨红,继而又变成了惨白,又由惨白转青。 在这期间,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窃窃私语起来。 “呦,这雪霓裳上赶着认妹妹,却热脸贴了冷屁股。” “红榜第一竟然低声下气地找第二名说话,这事儿新鲜!” “那白夭夭的话说的直白,老子喜欢。” 站在中间的三人也将这话听了个**不离十,雪霓裳的脸红白交加,白夭夭轻哼了一声,错了位置,拉着小迷离开。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公子,应该是狐族琉霜公主的儿子吧!” 猛地转身,雪霓裳对着两人的背影扬声道。 这话的声音极大,连远处的人都被这话吸引了来,一时间所有视线都射在了小迷身上。 小迷本就对闻人界的灵物有着惧怕的心理,如今同时被如此多视线盯着,小小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你胡乱说什么!”蹲下抱住小迷瑟瑟发抖的身子,白夭夭怒吼。 “这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位小公子又与琉霜公主如此相像,就算你说他不是她的亲生子,我们都不信呢!”说到这里,雪霓裳掩唇笑了笑,“有目共睹的,白妹妹你还掩饰什么?” 拼命忍着不让耳朵在此刻漏出来,白夭夭看了看雪霓裳,又看了看对着小迷指指点点的众人,道:“阿雪是清白的,她从未与人私通!小迷是我们的弟弟,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他不好的言论,若是被我听到有谁当面或是背后说小迷,我第一个不放过!” 白夭夭又扫了一遍在场的众人,将这些人都扫入心里,道:“我白夭夭说到做到!” 果然,话音落下,众人皆不敢再将视线光明正大地放在小迷身上。 又一次将目光停留在雪霓裳身上,白夭夭恨地暗自咬牙。她本无意于雪霓裳纠缠,可她为何偏要与她过不去!确切来说,为何偏要与阿雪过不去! 一只手抱着小迷的身子,一只手摸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白夭夭起身。 她也许不该一直将小迷带在身边,但小迷到底是个玩心重的孩子,若日日将他关在院子里,怕是会关出毛病。 然而此刻她宁愿小迷因为被关在院子里憋出病来,也绝不想他在外面看着旁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他还小,这些事情他不该经历。 抱着小迷一步步向着学堂走去,围观的人给她们让出了一条路。 “站住!” 即将走出人群的时候,雪霓裳拉住了白夭夭。 “白妹妹。”她脸色恢复了正常,还颇有些和颜悦色,“许久不见倾雪妹妹,我怪想她的,上次的事也没有同她道歉,下课后,还劳烦你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无论你们相信与否,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说罢一只手轻轻在白夭夭身上拂了拂:“你看,蹲了这许久,你衣服都皱了。” “雪霓裳的手碰到夭夭姐姐的时候,夭夭姐姐的身子突然有一阵轻微的颤抖。我们本来不甚在意,但是后来夭夭姐姐灵力突然便不受控制。我想,应该是那时候雪霓裳趁着夭夭姐姐没有防备,便将和乱花的花粉打入了她的身体里。”小迷歪着头,食指放在嘴边,道。 “你说那人是雪族的公主雪霓裳?” “是。”小迷很肯定的点头。 “雪霓裳。”即墨火宇眯着眼,全身透着危险的气息,“很好。” 第八十一章 小冤家 苏锦苍白着脸跪在长老院一间屋子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苍老和蔼的声音从黑色斗篷里传出““苏锦呀,这都跪了一日一夜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苏锦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五长老,求求您让我见院长一面吧!” 若是他见了院长,将公主殿下入了禁地的事与院长说,那院长一定不会冷眼旁观!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院长他人如今在哪里!你也知道,院长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当初他传你《天人赞》都是交给我让我再交于你手中。”五长老叹道,“说到底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但凡能帮,我都是要帮帮你的。可如今我也无法,你还要如何?” 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院长啊,他若是再不回来,这学院怕是就要变天了!” 从房中退出关上门就欲离开,苏锦急忙跪行了两步。 “五长老!” “何事?”停下脚步,五长老回头。 咬着唇瓣,苏锦扬头看着他,“既然苏锦见不到院长,那五长老可否告知苏锦,公主私闯禁地这是是如何决断的?” 五长老却突然愣了愣:“你找院长就是为了这事儿?” 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五长老走到他面前,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道:“狐族的大殿下,狐族的公主,公主的那个跟班,还有精灵族的公主,都进去了哈?” 点点头,苏锦屏气凝神听着下文。 “你是怕你狐族的大殿下和公主受罚才在这里一直跪着?”五长老神情有些扭曲。 又是点点头,苏锦道:“请五长老帮苏锦说情,让各位长老对大殿下三人网开一面。他们进入禁地也是不得已,禁地凶险,无论如何先将他们救出来,若要处罚,也等他们回学院再处罚。” “苏锦啊,你这心思是不是都用在琴上了?”五长老又是叹息,“精灵族和狐族下一代的核心人物都进了我学院的禁地,若是他们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两族不得一怒之下将我学院夷为平地?那可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 把地上跪着的苏锦拉起来,他继续道:“别说你急,我们长老院这些老不死的比你还急!尤其是那个明熙,大长老的弟子。她若是出不来,依大长老那不苟言笑的性子,能公事公办的折磨死我们!” “昨日,我们知道他们进禁地后就已经派人去救了,你就安心回去等着吧。我这儿还有事,你也别跪着了。” 说罢转身就欲离开,却又被苏锦叫住。 “五长老,你曾对我说过,若是有人不被我的琴声所干扰,那这个人” “你遇到了?”这时也不急着走了,猛地转身,五长老打断了他的话,抓住他的双臂,声音颤抖,神情激动。 “找到了。”苏锦咬着唇瓣点头。 “哈哈!不错不错。”五长老脸上笑开了花,“改日带来我瞧瞧,你且回吧。” “苏锦告退。” 终是再没有了任何心事,对着五长老行了一礼,苏锦缓步退出了长老院。 跪了一日一夜,又是一日一夜的不吃不喝,每走一步,膝盖便是一痛。忍着痛,苏锦苍白着脸缓步走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走着走着,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若是公主一人进入了禁地,那长老院很可能为了学院的面子对她不管不顾,甚至只等公主出来后严惩一番以儆效尤。然,大殿下和明熙殿下也跟着进了禁地,那学院便不能当做不知情了。 精灵族王便只有这一位公主,身份高贵,还是钦定的下一任精灵王。大殿下下一任族王的身份也是人尽皆知。即便要罚他们擅入禁地的错,那也要等他们安然无恙回来后再罚。 精灵族和狐族的王不会关心他们在学院受了什么处罚,但若是他们在学院有了生命危险,那定是不同意的。若学院还想继续存在,只能尽力保全两人的安危。 所以,无论如何,学院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将这几位擅入禁地身份高贵的弟子救出来。 想来明熙殿下和大殿下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一起进入禁地的。 关心则乱,这般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 咬着唇,苏锦笑的温柔。 “无事了?”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苏锦回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男子脸上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一袭黑衣,双手抱臂靠在树下,挑眉看着他。 苏锦亦是挑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同于即墨火轩三人,他与何霁夜都住在王宫外,自小接触的便多,相互之间也更为了解。 何霁夜虽是狐族第一富商的儿子,却丝毫没有富商该有的奸诈秉性,反而直肠子的很,从不知委婉为何物。但他的消息却是最灵通,他老爹的人际关系人脉圈子全都被他用来打探消息。 但苏锦从未想过学院里净还有何霁夜能用到的人脉! “怎样知道自有我的办法。你如今可是确定他们几人会从禁地里安全出来?” “长老院已经安排人去了,应该不会有事。” 点点头,身子不再倚在树上,何霁夜扭头便走。 “喂!你这便走了?”对于何霁夜这般只是问一句消息便走的行径,苏锦很是不大舒服。 没有回头,他一边走一边中气十足地道:“不走,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等消息就是。” “我去找二殿下,他如今也该很担心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现在去。”何霁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脸上难得有了一丝表情。 “为何?” 学院西边一间屋子里,白夭夭闭着的眼猛地睁开。 “阿雪快跑!” 抓住她挥舞的双手,即墨火宇声音低沉:“跑哪里去?” 双手不再挥舞,睁大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盯着上方的眼珠微转,移到即墨火宇的身上。 看到他的一瞬间,白夭夭的瞳孔似乎都扩大了一下。 猛地将手抽回,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避了他十余日,是万万不想如今刚一睁开眼便看见面前这章放大的脸的! “我怎么在这里?”斜眼看着她,即墨火宇没好气儿道,“若不是我,你早死了!你还不谢谢我!”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夭夭也没好气儿的回:“我又没要你救!” 然而这话在即墨火宇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只当是白夭夭在害羞,无法将感谢的话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真是别扭的一直野味儿!明明是给她亲近自己的机会,可她却不好好利用。皱着眉,他沉声问:“你那日遇见了雪霓裳?为何不同我们说?” 受不了他这质问的语气,白夭夭情绪波动中又露出了兔耳朵:“我遇到谁还用同你说吗?我不是你属下!” 即墨火宇脸色阴沉:“你那日可是亲口说的你喜欢我。喜欢我,首先在我面前就不能有秘密,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哈哈哈!”白夭夭仰头抑扬顿挫地笑的三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没睡醒时说的糊涂话,你也当真!” “不是真的更好!”即墨火宇“噌”地从床上站起来,细长的眉毛似乎都要飞了出去,胸脯不停地起起伏伏,“被一只野味儿看上,丢本殿下的脸!” 那番嫌弃的不加掩饰表情,就这样一丝不落地入了某人的眼里。 “你给我出去!”白夭夭指着门口喊道,风铃般的声音有些颤抖。 即墨火宇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你给我出去!” 还未等这句话说完,即墨火宇的手便直接伸向白夭夭的头顶,直接抓着她的兔耳朵。 “还从未有人敢让本殿下出去!”另一只手抓住另一只兔耳朵,他道,“想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本殿下要好好在这儿看着你!” 说道后面,他加重的语气,尤其是“好好”二字。 好啊,这只野味儿睡了一觉还长脾气了,枉他这一日又渡了许多灵力给她。早知会这样,还不如让她继续睡着! “本殿下必须看着你,你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若不是你,妹妹也不能救这么进禁地了!等她回来若是受罚,本殿下便将你扔出去顶罪!要罚,首先也要罚你!” “你放开我的耳朵!” “我不!” “放开!” “偏不!” 无论怎样挣扎,即墨火宇就是将她的两只耳朵抓的死死的牢牢的。白夭夭索性也不再动,就这样坐在床上。 “哼!” “哼!” 两声齐齐的冷哼,之后便谁也不搭理谁。 小迷早已在一旁吓的呆若木鸡。 “夭夭姐姐,小舅舅,方才苏锦哥哥来,让我告诉你们,学院已经派人去禁地找倾雪姐姐他们了,估计今日或者明日,他们便能回来了。” “当真?”两人同时看向喊出这句话,又在下一瞬间同时别开了脸。 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迷颤声道:“我饿了,我出去找点吃的。” 说罢便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第八十一章 小冤家 苏锦苍白着脸跪在长老院一间屋子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苍老和蔼的声音从黑色斗篷里传出““苏锦呀,这都跪了一日一夜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苏锦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五长老,求求您让我见院长一面吧!” 若是他见了院长,将公主殿下入了禁地的事与院长说,那院长一定不会冷眼旁观!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院长他人如今在哪里!你也知道,院长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当初他传你《天人赞》都是交给我让我再交于你手中。”五长老叹道,“说到底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但凡能帮,我都是要帮帮你的。可如今我也无法,你还要如何?” 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院长啊,他若是再不回来,这学院怕是就要变天了!” 从房中退出关上门就欲离开,苏锦急忙跪行了两步。 “五长老!” “何事?”停下脚步,五长老回头。 咬着唇瓣,苏锦扬头看着他,“既然苏锦见不到院长,那五长老可否告知苏锦,公主私闯禁地这是是如何决断的?” 五长老却突然愣了愣:“你找院长就是为了这事儿?” 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五长老走到他面前,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道:“狐族的大殿下,狐族的公主,公主的那个跟班,还有精灵族的公主,都进去了哈?” 点点头,苏锦屏气凝神听着下文。 “你是怕你狐族的大殿下和公主受罚才在这里一直跪着?”五长老神情有些扭曲。 又是点点头,苏锦道:“请五长老帮苏锦说情,让各位长老对大殿下三人网开一面。他们进入禁地也是不得已,禁地凶险,无论如何先将他们救出来,若要处罚,也等他们回学院再处罚。” “苏锦啊,你这心思是不是都用在琴上了?”五长老又是叹息,“精灵族和狐族下一代的核心人物都进了我学院的禁地,若是他们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两族不得一怒之下将我学院夷为平地?那可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 把地上跪着的苏锦拉起来,他继续道:“别说你急,我们长老院这些老不死的比你还急!尤其是那个明熙,大长老的弟子。她若是出不来,依大长老那不苟言笑的性子,能公事公办的折磨死我们!” “昨日,我们知道他们进禁地后就已经派人去救了,你就安心回去等着吧。我这儿还有事,你也别跪着了。” 说罢转身就欲离开,却又被苏锦叫住。 “五长老,你曾对我说过,若是有人不被我的琴声所干扰,那这个人” “你遇到了?”这时也不急着走了,猛地转身,五长老打断了他的话,抓住他的双臂,声音颤抖,神情激动。 “找到了。”苏锦咬着唇瓣点头。 “哈哈!不错不错。”五长老脸上笑开了花,“改日带来我瞧瞧,你且回吧。” “苏锦告退。” 终是再没有了任何心事,对着五长老行了一礼,苏锦缓步退出了长老院。 跪了一日一夜,又是一日一夜的不吃不喝,每走一步,膝盖便是一痛。忍着痛,苏锦苍白着脸缓步走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走着走着,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若是公主一人进入了禁地,那长老院很可能为了学院的面子对她不管不顾,甚至只等公主出来后严惩一番以儆效尤。然,大殿下和明熙殿下也跟着进了禁地,那学院便不能当做不知情了。 精灵族王便只有这一位公主,身份高贵,还是钦定的下一任精灵王。大殿下下一任族王的身份也是人尽皆知。即便要罚他们擅入禁地的错,那也要等他们安然无恙回来后再罚。 精灵族和狐族的王不会关心他们在学院受了什么处罚,但若是他们在学院有了生命危险,那定是不同意的。若学院还想继续存在,只能尽力保全两人的安危。 所以,无论如何,学院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将这几位擅入禁地身份高贵的弟子救出来。 想来明熙殿下和大殿下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一起进入禁地的。 关心则乱,这般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 咬着唇,苏锦笑的温柔。 “无事了?”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苏锦回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男子脸上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一袭黑衣,双手抱臂靠在树下,挑眉看着他。 苏锦亦是挑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同于即墨火轩三人,他与何霁夜都住在王宫外,自小接触的便多,相互之间也更为了解。 何霁夜虽是狐族第一富商的儿子,却丝毫没有富商该有的奸诈秉性,反而直肠子的很,从不知委婉为何物。但他的消息却是最灵通,他老爹的人际关系人脉圈子全都被他用来打探消息。 但苏锦从未想过学院里净还有何霁夜能用到的人脉! “怎样知道自有我的办法。你如今可是确定他们几人会从禁地里安全出来?” “长老院已经安排人去了,应该不会有事。” 点点头,身子不再倚在树上,何霁夜扭头便走。 “喂!你这便走了?”对于何霁夜这般只是问一句消息便走的行径,苏锦很是不大舒服。 没有回头,他一边走一边中气十足地道:“不走,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等消息就是。” “我去找二殿下,他如今也该很担心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现在去。”何霁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脸上难得有了一丝表情。 “为何?” 学院西边一间屋子里,白夭夭闭着的眼猛地睁开。 “阿雪快跑!” 抓住她挥舞的双手,即墨火宇声音低沉:“跑哪里去?” 双手不再挥舞,睁大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盯着上方的眼珠微转,移到即墨火宇的身上。 看到他的一瞬间,白夭夭的瞳孔似乎都扩大了一下。 猛地将手抽回,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避了他十余日,是万万不想如今刚一睁开眼便看见面前这章放大的脸的! “我怎么在这里?”斜眼看着她,即墨火宇没好气儿道,“若不是我,你早死了!你还不谢谢我!”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夭夭也没好气儿的回:“我又没要你救!” 然而这话在即墨火宇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只当是白夭夭在害羞,无法将感谢的话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真是别扭的一直野味儿!明明是给她亲近自己的机会,可她却不好好利用。皱着眉,他沉声问:“你那日遇见了雪霓裳?为何不同我们说?” 受不了他这质问的语气,白夭夭情绪波动中又露出了兔耳朵:“我遇到谁还用同你说吗?我不是你属下!” 即墨火宇脸色阴沉:“你那日可是亲口说的你喜欢我。喜欢我,首先在我面前就不能有秘密,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哈哈哈!”白夭夭仰头抑扬顿挫地笑的三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没睡醒时说的糊涂话,你也当真!” “不是真的更好!”即墨火宇“噌”地从床上站起来,细长的眉毛似乎都要飞了出去,胸脯不停地起起伏伏,“被一只野味儿看上,丢本殿下的脸!” 那番嫌弃的不加掩饰表情,就这样一丝不落地入了某人的眼里。 “你给我出去!”白夭夭指着门口喊道,风铃般的声音有些颤抖。 即墨火宇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你给我出去!” 还未等这句话说完,即墨火宇的手便直接伸向白夭夭的头顶,直接抓着她的兔耳朵。 “还从未有人敢让本殿下出去!”另一只手抓住另一只兔耳朵,他道,“想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本殿下要好好在这儿看着你!” 说道后面,他加重的语气,尤其是“好好”二字。 好啊,这只野味儿睡了一觉还长脾气了,枉他这一日又渡了许多灵力给她。早知会这样,还不如让她继续睡着! “本殿下必须看着你,你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若不是你,妹妹也不能救这么进禁地了!等她回来若是受罚,本殿下便将你扔出去顶罪!要罚,首先也要罚你!” “你放开我的耳朵!” “我不!” “放开!” “偏不!” 无论怎样挣扎,即墨火宇就是将她的两只耳朵抓的死死的牢牢的。白夭夭索性也不再动,就这样坐在床上。 “哼!” “哼!” 两声齐齐的冷哼,之后便谁也不搭理谁。 小迷早已在一旁吓的呆若木鸡。 “夭夭姐姐,小舅舅,方才苏锦哥哥来,让我告诉你们,学院已经派人去禁地找倾雪姐姐他们了,估计今日或者明日,他们便能回来了。” “当真?”两人同时看向喊出这句话,又在下一瞬间同时别开了脸。 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迷颤声道:“我饿了,我出去找点吃的。” 说罢便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第八十二章 出禁地 倾雪还未跑到即墨火轩和明熙身前,便猛地一阵风平地而起,整颗合欢剧烈摇晃,凭空出现的几名红衣男子落在树旁。 齐齐跪在地上,这几名红衣男子道:“大殿下万福!明熙公主万福!琉霜公主万福!” 不等几人答话,跪在最前面的男子便道:“我们是长老院派来护送几位殿下出禁地的侍卫。若几位殿下无旁的事,我们这便护送几位殿下离开。” 自然是无旁的事的!在这禁地里还能有什么事?倾雪眨眨眼,唯一的事便是那鱼和那野鸡她还没有吃到嘴。但这也不重要,出了禁地,可是有比野鸡好吃百倍的四季熏鸡等着她。 倾雪眼中一片欣喜,正愁不知何时能够出去,学院便派来了人。她还饿着呢,自然要现在就离开。 几人对视一眼,钟离玉松开手拂了拂衣袖,表情淡然,即墨火轩蓦地紧紧拉住了明熙的手。 这两人本就站的近,又有宽大的袖子遮着,所以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看到了那细微的动作。唯独除了一人 即墨火轩冷声道:“我和明熙公主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你们先退下。” “是。”几人齐齐走到合欢树下笔直站着,目不斜视,却是背对着几人。 “妹妹,你和钟离医师也在这里待着,我们去去就回。” 倾雪还未来得及点头,他便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明熙向东面走去。 看着并肩而行距离颇有些亲密的两人,倾雪看着钟离玉有些疑惑:“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禁地说啊?” “有的事,只能在这里解决。带不出去的。” 传音铃若隐若现地闪了起来,心中第一次出现的钟离玉的声音,那声音清凉且带着些空旷,倾雪心头一震。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一滴冰水滴在了心头。 她也曾与子阳辰夜用传音铃说过话,那时只感觉他的声音是从耳边传来,且他的声音也与平时相同,用传音铃和不用,感觉别无二致。 可钟离的声音却像是从她心底传来,也与他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同。平日他的声音总是感觉闷闷的,气血不足的感觉。 但传音铃传来的声音却 一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钟离玉,倾雪歪头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的声音真好听,再说一句呗!” 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钟离玉走到火堆旁坐下又是用着气血不足的声音道:“你不是饿了?这鸡和鱼还热着。” 一句话轻飘飘地转移了注意力,某人的肚子又极尽婉转地叫了起来。 一步一步蹭到他身旁坐下,倾雪看着他手中的烤鱼和烤鸡抿了抿唇。 “你要是不再通过传音铃说一句话,我就不吃!” 肆意地用着她泛滥的灵力,倾雪腕间和钟离玉腰间的传音铃不停地闪着。 毫无威胁性的话软绵绵传到钟离玉心里。挑挑眉,扬了扬手中散发热气的鸡鱼,道:“真不吃?” 重重地点头,指了指传音铃,倾雪心道,“你不用它说话,我就不吃。” “那便不吃吧。” “我吃!”在手中的烤鸡烤鱼即将被扔入火堆之时,倾雪睁大了眼猛地一喊。 “我吃我吃我吃!”一手拦住钟离玉的手,另一只手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夺下鸡鱼,脸上鼓鼓的看着他。 钟离玉默默地别开脸将头转过一边。他可记得她那次喷了他满脸满身的空气。 “你吃吧。” 咬了一口鸡肉,一边享受着野鸡的美味,倾雪一边对着火堆愣神。 “有些事只能在禁地解决?会是什么?” 即墨火轩拉着明熙直直走到了湖边才停住脚步放开了手。 静静地看着湖面,两人却都不出声。 许久,即墨火轩打破了宁静。 “那两条鱼,我是在这里抓的。”看着湖,他道。 “嗯。”明熙淡淡地应。 “还有一只野鸡,我抓鱼的时候它正好路过,我便顺手将它也抓了。” 想着那时他狐狸的形态刚从水里出来,连毛上的水都没来得及甩便又跑着抓野鸡的模样,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时,他只想着要多抓一些给明熙补身子,想要她多吃些,其余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 那时的感觉,真好。 “嗯。”她又是淡淡地应。 “做锅的叶子,也是在这附近摘的。”他又道。 “嗯。” “煮汤的水也是在这里取的。”他指着湖面。 这句话却没有听到回音。 又是许久不语。 明熙清澈的眼看着湖,晃荡的湖面映入她的眼中,眼底竟也有些波光粼粼。 “其实,一辈子留在这里也挺好。”她轻飘飘地道。 即墨火轩没有出声,藏在袖中的拳头却渐渐收紧。 长长吐了一口气,明熙理了理鬓间的发,转身看着即墨火轩,道:“回吧。” 转身,向着合欢树走去。 “明熙!”猛地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即墨火轩低声喊道。 “何事?”明熙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 看着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背影,他的声音有些急切:“我不会让你受苦。等出了禁地,我便去精灵族” “即墨火轩!”猛地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话。依旧没有转身,她道,“等出了禁地,你依旧是狐族的大殿下,我依旧是精灵族下一任的王。精灵族和狐族曾经交好,现在交好,以后,也会交好!” 每说一句,他的身子便是一震,便是控住不住的后退。是啊,他们的身份,狐族和精灵族的状态,容不得他们做任何改变。 指甲因拳头握的太紧而生生脱离了手指,却丝毫感觉不到那里的疼痛。他真正痛的,是那时被她狠狠咬着,抱着她时被她重重捶着的右肩。 腿已经不受控制地退到了湖里,殊不知面前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不等他继续说话,明熙便抬腿离开,留给他一个背影。 走在前面的明熙紧咬着牙,尽量让自己走的洒脱。 她不能让他把那句话说下去,她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以不做精灵族的王,但是她不能拉着他一起。 即墨火轩通红着双眼,右拳狠狠地砸向了身旁那颗树。 硕大的叶子片片落下,树干拦腰折断,应声倒地。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倾雪看着明熙湿了的前襟,又看了看即墨火轩湿着的衣摆,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你们,洗鸳鸯浴去啦?” 本以为大哥哥会一本正经地说她,就像以往总是说她“别胡闹”一样。 然而即墨火轩却难得地没有理她,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径直走到那些红衣人面前。 “走吧。” 倾雪还没反应过来她是如何出禁地的便已经站在了禁地的大门外。 身子又一次受到结界的压制,散发的灵力迅速退回体内,几乎消散的一丝不剩。倾雪一阵晕眩。刚站稳了脚,那几名红衣男子便拿出了四条黑色铁链将倾雪几人绑住,一路押到了长老院。 一行人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走到了长老院的大门前。 白色的院墙,白色的大门,白色的房屋。长老院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就连院中的花都只有白色的花。 没来由的,倾雪想起了那个从来只穿着一身白衣的子阳辰夜。 长老院的正殿,十位穿着黑色斗篷的长老坐了一圈,倾雪几人在殿中央跪的笔直。 大长老的斗篷一角印着一个“灵”字,一身威严坐在殿首,气氛异常压抑。 许久,在倾雪的腿都要跪麻了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声音如白胡子老伯一般苍老。 “明熙,你们先起来。刚回来就这么跪着,不累吗?” 话音落下,倾雪几人便又被扶了起来。 “你们接二连三进禁地的原因我都听即墨火宇那小子说了。”大长老絮絮道,“虽是迫不得已,但总归违反了校规。这罚,自然还是要罚的!” “但凭师傅责罚,明熙无怨。”明熙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波澜。 然而倾雪却有些难过。她入禁地本与明熙姐无关,可她如今却要为了她受罚。 望了望大长老,将要托出口的话吞进了嘴里。 来长老院的一路上,大哥哥便同她说,一会儿无论怎样都不能说话,不能开口,更不能求情。校规的第一条,就是不能求情不能替罪,一旦发现,那所有相关的人便都要赶出学院,永生不能再回来。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熙为了她受罪。 即墨火轩捏紧拳头,手上的血早在禁地之时便被他用灵力封住,如今虽流不出来,可却如剜心一般地疼着。他又何尝不想替她受着惩罚! 满意地点了点头,大长老又看向倾雪三人。 “你们呢?我罚你们,你们是甘愿,还是不甘愿?” “但凭大长老责罚,弟子无怨。”倾雪三人齐齐道。 “好。”大长老道,“学院的藏书阁已经好久没有打扫了,过年前,你们将那里打扫干净吧!” 只是打扫藏书阁?倾雪惊愕猛地抬头,在对上大长老慈爱的视线后又猛地低下头。这处罚会不会太轻了些? 余光看向即墨火轩和明熙,却发现两人已是面如死灰。 第八十二章 出禁地 倾雪还未跑到即墨火轩和明熙身前,便猛地一阵风平地而起,整颗合欢剧烈摇晃,凭空出现的几名红衣男子落在树旁。 齐齐跪在地上,这几名红衣男子道:“大殿下万福!明熙公主万福!琉霜公主万福!” 不等几人答话,跪在最前面的男子便道:“我们是长老院派来护送几位殿下出禁地的侍卫。若几位殿下无旁的事,我们这便护送几位殿下离开。” 自然是无旁的事的!在这禁地里还能有什么事?倾雪眨眨眼,唯一的事便是那鱼和那野鸡她还没有吃到嘴。但这也不重要,出了禁地,可是有比野鸡好吃百倍的四季熏鸡等着她。 倾雪眼中一片欣喜,正愁不知何时能够出去,学院便派来了人。她还饿着呢,自然要现在就离开。 几人对视一眼,钟离玉松开手拂了拂衣袖,表情淡然,即墨火轩蓦地紧紧拉住了明熙的手。 这两人本就站的近,又有宽大的袖子遮着,所以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看到了那细微的动作。唯独除了一人 即墨火轩冷声道:“我和明熙公主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你们先退下。” “是。”几人齐齐走到合欢树下笔直站着,目不斜视,却是背对着几人。 “妹妹,你和钟离医师也在这里待着,我们去去就回。” 倾雪还未来得及点头,他便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明熙向东面走去。 看着并肩而行距离颇有些亲密的两人,倾雪看着钟离玉有些疑惑:“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禁地说啊?” “有的事,只能在这里解决。带不出去的。” 传音铃若隐若现地闪了起来,心中第一次出现的钟离玉的声音,那声音清凉且带着些空旷,倾雪心头一震。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一滴冰水滴在了心头。 她也曾与子阳辰夜用传音铃说过话,那时只感觉他的声音是从耳边传来,且他的声音也与平时相同,用传音铃和不用,感觉别无二致。 可钟离的声音却像是从她心底传来,也与他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同。平日他的声音总是感觉闷闷的,气血不足的感觉。 但传音铃传来的声音却 一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钟离玉,倾雪歪头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的声音真好听,再说一句呗!” 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钟离玉走到火堆旁坐下又是用着气血不足的声音道:“你不是饿了?这鸡和鱼还热着。” 一句话轻飘飘地转移了注意力,某人的肚子又极尽婉转地叫了起来。 一步一步蹭到他身旁坐下,倾雪看着他手中的烤鱼和烤鸡抿了抿唇。 “你要是不再通过传音铃说一句话,我就不吃!” 肆意地用着她泛滥的灵力,倾雪腕间和钟离玉腰间的传音铃不停地闪着。 毫无威胁性的话软绵绵传到钟离玉心里。挑挑眉,扬了扬手中散发热气的鸡鱼,道:“真不吃?” 重重地点头,指了指传音铃,倾雪心道,“你不用它说话,我就不吃。” “那便不吃吧。” “我吃!”在手中的烤鸡烤鱼即将被扔入火堆之时,倾雪睁大了眼猛地一喊。 “我吃我吃我吃!”一手拦住钟离玉的手,另一只手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夺下鸡鱼,脸上鼓鼓的看着他。 钟离玉默默地别开脸将头转过一边。他可记得她那次喷了他满脸满身的空气。 “你吃吧。” 咬了一口鸡肉,一边享受着野鸡的美味,倾雪一边对着火堆愣神。 “有些事只能在禁地解决?会是什么?” 即墨火轩拉着明熙直直走到了湖边才停住脚步放开了手。 静静地看着湖面,两人却都不出声。 许久,即墨火轩打破了宁静。 “那两条鱼,我是在这里抓的。”看着湖,他道。 “嗯。”明熙淡淡地应。 “还有一只野鸡,我抓鱼的时候它正好路过,我便顺手将它也抓了。” 想着那时他狐狸的形态刚从水里出来,连毛上的水都没来得及甩便又跑着抓野鸡的模样,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时,他只想着要多抓一些给明熙补身子,想要她多吃些,其余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 那时的感觉,真好。 “嗯。”她又是淡淡地应。 “做锅的叶子,也是在这附近摘的。”他又道。 “嗯。” “煮汤的水也是在这里取的。”他指着湖面。 这句话却没有听到回音。 又是许久不语。 明熙清澈的眼看着湖,晃荡的湖面映入她的眼中,眼底竟也有些波光粼粼。 “其实,一辈子留在这里也挺好。”她轻飘飘地道。 即墨火轩没有出声,藏在袖中的拳头却渐渐收紧。 长长吐了一口气,明熙理了理鬓间的发,转身看着即墨火轩,道:“回吧。” 转身,向着合欢树走去。 “明熙!”猛地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即墨火轩低声喊道。 “何事?”明熙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 看着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背影,他的声音有些急切:“我不会让你受苦。等出了禁地,我便去精灵族” “即墨火轩!”猛地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话。依旧没有转身,她道,“等出了禁地,你依旧是狐族的大殿下,我依旧是精灵族下一任的王。精灵族和狐族曾经交好,现在交好,以后,也会交好!” 每说一句,他的身子便是一震,便是控住不住的后退。是啊,他们的身份,狐族和精灵族的状态,容不得他们做任何改变。 指甲因拳头握的太紧而生生脱离了手指,却丝毫感觉不到那里的疼痛。他真正痛的,是那时被她狠狠咬着,抱着她时被她重重捶着的右肩。 腿已经不受控制地退到了湖里,殊不知面前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不等他继续说话,明熙便抬腿离开,留给他一个背影。 走在前面的明熙紧咬着牙,尽量让自己走的洒脱。 她不能让他把那句话说下去,她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以不做精灵族的王,但是她不能拉着他一起。 即墨火轩通红着双眼,右拳狠狠地砸向了身旁那颗树。 硕大的叶子片片落下,树干拦腰折断,应声倒地。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倾雪看着明熙湿了的前襟,又看了看即墨火轩湿着的衣摆,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你们,洗鸳鸯浴去啦?” 本以为大哥哥会一本正经地说她,就像以往总是说她“别胡闹”一样。 然而即墨火轩却难得地没有理她,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径直走到那些红衣人面前。 “走吧。” 倾雪还没反应过来她是如何出禁地的便已经站在了禁地的大门外。 身子又一次受到结界的压制,散发的灵力迅速退回体内,几乎消散的一丝不剩。倾雪一阵晕眩。刚站稳了脚,那几名红衣男子便拿出了四条黑色铁链将倾雪几人绑住,一路押到了长老院。 一行人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走到了长老院的大门前。 白色的院墙,白色的大门,白色的房屋。长老院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就连院中的花都只有白色的花。 没来由的,倾雪想起了那个从来只穿着一身白衣的子阳辰夜。 长老院的正殿,十位穿着黑色斗篷的长老坐了一圈,倾雪几人在殿中央跪的笔直。 大长老的斗篷一角印着一个“灵”字,一身威严坐在殿首,气氛异常压抑。 许久,在倾雪的腿都要跪麻了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声音如白胡子老伯一般苍老。 “明熙,你们先起来。刚回来就这么跪着,不累吗?” 话音落下,倾雪几人便又被扶了起来。 “你们接二连三进禁地的原因我都听即墨火宇那小子说了。”大长老絮絮道,“虽是迫不得已,但总归违反了校规。这罚,自然还是要罚的!” “但凭师傅责罚,明熙无怨。”明熙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波澜。 然而倾雪却有些难过。她入禁地本与明熙姐无关,可她如今却要为了她受罚。 望了望大长老,将要托出口的话吞进了嘴里。 来长老院的一路上,大哥哥便同她说,一会儿无论怎样都不能说话,不能开口,更不能求情。校规的第一条,就是不能求情不能替罪,一旦发现,那所有相关的人便都要赶出学院,永生不能再回来。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熙为了她受罪。 即墨火轩捏紧拳头,手上的血早在禁地之时便被他用灵力封住,如今虽流不出来,可却如剜心一般地疼着。他又何尝不想替她受着惩罚! 满意地点了点头,大长老又看向倾雪三人。 “你们呢?我罚你们,你们是甘愿,还是不甘愿?” “但凭大长老责罚,弟子无怨。”倾雪三人齐齐道。 “好。”大长老道,“学院的藏书阁已经好久没有打扫了,过年前,你们将那里打扫干净吧!” 只是打扫藏书阁?倾雪惊愕猛地抬头,在对上大长老慈爱的视线后又猛地低下头。这处罚会不会太轻了些? 余光看向即墨火轩和明熙,却发现两人已是面如死灰。 第八十三章 处罚定 “我不同意!” 殿内突然响起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倾雪下意识地一抖,脑袋被震的嗡嗡作响。 只见大长老右侧的第一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力气过猛,椅子被震地远远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墙上。 “我不同意!”二长老怒目看着殿中站着的四人,漆黑的脸被从屋外设进来的光映的有些发红,“擅入禁地是大罪,绝不可以处罚的如此轻!” “那不知二长老认为何种处罚才算是重?” 坐在对面的五长老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自学院创办以来,便从未有弟子能够完全将藏书阁打扫干净,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处罚。” 竟是这样!倾雪尽量不动声色地听着。 “二长老莫不是忘了,若是弟子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学院交办的任务,那也是犯了校规,也要受罚的。” “即便如此,那也是太轻了!”二长老冷哼一声。 “且先不说这些。单说大长老处罚你不同意这事儿。”五长老走到明熙身边一手指着她,“明熙,大长老亲传弟子。二长老应该知道,作为亲传弟子,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只能由师傅和院长管。如今院长不在,大长老想如何处罚便如何处罚。” 放下手,五长老整理了一下斗篷:“斗胆说句你二长老不爱听的话,就算大长老说不处罚明熙,他就是喜欢明熙没事儿去禁地转转,你又能如何?” 这话却说的有些过了,二长老漆黑的脸愈发红,声音低沉隐有怒意:“老五,你放肆!” 五长老却有些无谓地道:“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没有说冒犯二长老的话,二长老也不必迁怒于我。” 殿中静静立着的倾雪垂眉顺眼双耳直立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有些哑然。 她本以为长老院的长老只是按照年龄辈分排名,却没想到这长老院内部竟也是等级森严,一人压着一人,排在前面的管着排在后面的。果然哪里有等级,哪里就有竞争! “哼!”又是对着五长老冷哼一声,二长老转身恭敬地对大长老行了一礼,“大长老管教自己的徒儿我自然没话说,但是这即墨火轩,即墨倾雪,可不是我长老院中任何一名长老的徒儿。尤其是他!” 二长老伸手指着钟离玉,道:“他只是个下人,不好生规劝主子也就罢了,竟也胆大包天进了禁地。若是不重重处罚以儆效尤,只怕日后全学院的弟子都将视校规于无物。” “那,依二长老的意思?”大长老挑眉,问道。 “我不敢有什么意思,一切自然还凭大长老决断。只是万万不可处罚这几人如明熙那般轻,至少也要在长老院留下半条命来。” 这话音一落,站在殿中的明熙四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倾雪更是绷直了身体。 二长老这话听着虽是在给大长老面子,也默认了大长老对明熙的处罚,而他只是为了维护校规和长老院的威严,想要重重处罚这几个普通的弟子。看似处处为长老院着想,为学院着想,实则不然。 在倾雪四人被那些红衣侍卫用铁链轰轰烈烈地绑到长老院这一路上,学院便已是炸开了锅。即便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但绝对不出半日,全学院,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会知道此次有弟子擅入禁地,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有四人,其中一人还是长老院大长老的亲传弟子! 到那时,定是全学院都在关注着,所有人都翘首以盼长老院会对这四名弟子施以什么样的处罚。 若是倾雪,即墨火轩,钟离玉三人都处罚的极重,唯独明熙这个大长老弟子被罚打扫藏书阁,那学院的弟子会如何想? 学院处罚不公,长老院威严不似从前,校规在长老弟子面前也可以酌情通融! 学院最严苛的校规竟也因人而异,这必定引起其他弟子的不满。 而这直接又影响到大长老在众弟子心中的形象。 毕竟做出这一系列决定的人是大长老。 若是大长老能够想到这一点,那么他不仅不能轻着处罚明熙,反而要处罚的重些,至少要和处罚倾雪三人一样,或者,要比他们还重些。毕竟明熙身份不同,要以身作则些,而不是同他们一起入禁地。 想到这里,倾雪隐隐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二长老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竟隐藏了这么多的玄机。 若是大长老爱徒心切,执意要轻罚明熙,那定会落下个不一视同仁的罪名,在全学院弟子心中的形象定是轰然倾颓,大长老威严不再,那自然是二长老上位顶替他的位置。 若大长老重罚了明熙,那便更合了二长老的意,毕竟二长老的初衷便是要重重地罚他们,但碍于大长老的面子,才略过了明熙,只道要罚倾雪三人。 所以无论大长老如何决定,其结果对二长老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二长老,这是要拉大长老下位么?倾雪心里一颤,心里万般复杂。既希望明熙能够被罚的轻些,又盼着大长老不要中了二长老的计,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名声。 可,当真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二长老眯着眼掩去眼底的精光,伸手召回椅子又坐了下去。 “大长老,请快些定夺吧,再等下去天便黑了。” 低着头,倾雪眼睛向上看,却又对上了大长老那双带着浓浓慈爱的双眸。 “处罚的事情便按着我方才说的办。” 四目相对,倾雪听着大长老满怀慈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 “大长老,你莫要忘了,处罚这一般的弟子,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这决定可是要我们长老院所有长老一致点头的。别说二长老,就是我,也不同意这处罚!” 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凭着声音的来源,倾雪感觉到应该是二长老这方向坐着的人。 那是三长老,还是四长老呢? 可无论是谁,他们今日怕是都不能直立着走出长老院了。 大长老摩挲着茶杯,并不答话。 却是五长老又开口道:“你们莫要忘了,这学院里也不是唯长老院独尊的,长老院上面还有个顶级的存在!” “小五说的可是院长?”那沙哑的声音哈哈一笑,笑声仿佛锯木头发出的声音,“院长已经失踪许久,他不在,那学院的大小事情自然落在长老院头上。” 顿了顿,那人又沙哑着嗓子道:“大长老虽然是我们的头,但凡事还是要听取我们的建议的。” 说白了,大长老这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头衔。一旦有几位长老联合起来,大长老这身份,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做不了任何决定。 五长老却是挑眉,面上尽量不动声色地道:“那若是院长在呢?” “院长在,自然是要听院长的。”二长老接过话,一片淡定从容。 院长如今不在学院,这点他清楚得很,所以他不怕。今日,不是精灵族这个老头声名败裂,便是他这个徒儿丢了半条命躺着出去! “好!”五长老突然开口一乐,缓步走到殿前,朗声道,“院长离开之前曾经将自己的贴身信物交给了大长老,要他代理院长之职,一切事情可自行决断。”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惊,二长老又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 “可能与否,可不是由你二长老说的算的。” 大长老收了严重的慈爱,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那是一颗原形白色玉佩,通身并无一丝杂质,只上面刻上了一个“辰”字,却又浑然天成,完全没有后天打磨的痕迹,仿佛一开始,那玉佩便是这个样子,便有这一个“辰”字。 “这”二长老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双手捧着玉佩恭敬地从座位上起身,大长老道:“见此玉佩如见院长亲临。” 话音一落,五长老首先站在了大长老面前,恭谨地拜了下去。 坐着的几位长老纷纷起身,无论心里是否真的情愿,都是对着玉佩恭敬一拜。唯独二长老指着玉佩,整个人像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二长老,你可是怀疑这玉佩的真假?” “不敢。” 双手抱拳,二长老对着玉佩拜了下去。 还未等他起身,五长老便道:“二长老,作为大长老,需要听取其余所有长老的意见,但是代理院长,便不用听从你的意见了吧!” “听从”二字被咬的很重,二长老漆黑的面色难得泛起了青光。他今日本是来看大长老的笑话,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被人看了笑话。想到此,他的脸色更是黑中透红,红中透青。 收起玉佩,大长老道:“如今,对于我的决定,可有谁还有异议?” “既然代理院长已经发了话,那我也不便多说。告退!”从牙缝中挤出这两句话,二长老一挥斗篷,转身离开了大殿。 “代理院长告辞。” “告退。” 随着二长老离开,其余长老也一一退了出去,殿中便只剩下了大长老,五长老,和倾雪四人。 第八十三章 处罚定 “我不同意!” 殿内突然响起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倾雪下意识地一抖,脑袋被震的嗡嗡作响。 只见大长老右侧的第一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力气过猛,椅子被震地远远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墙上。 “我不同意!”二长老怒目看着殿中站着的四人,漆黑的脸被从屋外设进来的光映的有些发红,“擅入禁地是大罪,绝不可以处罚的如此轻!” “那不知二长老认为何种处罚才算是重?” 坐在对面的五长老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自学院创办以来,便从未有弟子能够完全将藏书阁打扫干净,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处罚。” 竟是这样!倾雪尽量不动声色地听着。 “二长老莫不是忘了,若是弟子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学院交办的任务,那也是犯了校规,也要受罚的。” “即便如此,那也是太轻了!”二长老冷哼一声。 “且先不说这些。单说大长老处罚你不同意这事儿。”五长老走到明熙身边一手指着她,“明熙,大长老亲传弟子。二长老应该知道,作为亲传弟子,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只能由师傅和院长管。如今院长不在,大长老想如何处罚便如何处罚。” 放下手,五长老整理了一下斗篷:“斗胆说句你二长老不爱听的话,就算大长老说不处罚明熙,他就是喜欢明熙没事儿去禁地转转,你又能如何?” 这话却说的有些过了,二长老漆黑的脸愈发红,声音低沉隐有怒意:“老五,你放肆!” 五长老却有些无谓地道:“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没有说冒犯二长老的话,二长老也不必迁怒于我。” 殿中静静立着的倾雪垂眉顺眼双耳直立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有些哑然。 她本以为长老院的长老只是按照年龄辈分排名,却没想到这长老院内部竟也是等级森严,一人压着一人,排在前面的管着排在后面的。果然哪里有等级,哪里就有竞争! “哼!”又是对着五长老冷哼一声,二长老转身恭敬地对大长老行了一礼,“大长老管教自己的徒儿我自然没话说,但是这即墨火轩,即墨倾雪,可不是我长老院中任何一名长老的徒儿。尤其是他!” 二长老伸手指着钟离玉,道:“他只是个下人,不好生规劝主子也就罢了,竟也胆大包天进了禁地。若是不重重处罚以儆效尤,只怕日后全学院的弟子都将视校规于无物。” “那,依二长老的意思?”大长老挑眉,问道。 “我不敢有什么意思,一切自然还凭大长老决断。只是万万不可处罚这几人如明熙那般轻,至少也要在长老院留下半条命来。” 这话音一落,站在殿中的明熙四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倾雪更是绷直了身体。 二长老这话听着虽是在给大长老面子,也默认了大长老对明熙的处罚,而他只是为了维护校规和长老院的威严,想要重重处罚这几个普通的弟子。看似处处为长老院着想,为学院着想,实则不然。 在倾雪四人被那些红衣侍卫用铁链轰轰烈烈地绑到长老院这一路上,学院便已是炸开了锅。即便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但绝对不出半日,全学院,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会知道此次有弟子擅入禁地,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有四人,其中一人还是长老院大长老的亲传弟子! 到那时,定是全学院都在关注着,所有人都翘首以盼长老院会对这四名弟子施以什么样的处罚。 若是倾雪,即墨火轩,钟离玉三人都处罚的极重,唯独明熙这个大长老弟子被罚打扫藏书阁,那学院的弟子会如何想? 学院处罚不公,长老院威严不似从前,校规在长老弟子面前也可以酌情通融! 学院最严苛的校规竟也因人而异,这必定引起其他弟子的不满。 而这直接又影响到大长老在众弟子心中的形象。 毕竟做出这一系列决定的人是大长老。 若是大长老能够想到这一点,那么他不仅不能轻着处罚明熙,反而要处罚的重些,至少要和处罚倾雪三人一样,或者,要比他们还重些。毕竟明熙身份不同,要以身作则些,而不是同他们一起入禁地。 想到这里,倾雪隐隐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二长老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竟隐藏了这么多的玄机。 若是大长老爱徒心切,执意要轻罚明熙,那定会落下个不一视同仁的罪名,在全学院弟子心中的形象定是轰然倾颓,大长老威严不再,那自然是二长老上位顶替他的位置。 若大长老重罚了明熙,那便更合了二长老的意,毕竟二长老的初衷便是要重重地罚他们,但碍于大长老的面子,才略过了明熙,只道要罚倾雪三人。 所以无论大长老如何决定,其结果对二长老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二长老,这是要拉大长老下位么?倾雪心里一颤,心里万般复杂。既希望明熙能够被罚的轻些,又盼着大长老不要中了二长老的计,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名声。 可,当真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二长老眯着眼掩去眼底的精光,伸手召回椅子又坐了下去。 “大长老,请快些定夺吧,再等下去天便黑了。” 低着头,倾雪眼睛向上看,却又对上了大长老那双带着浓浓慈爱的双眸。 “处罚的事情便按着我方才说的办。” 四目相对,倾雪听着大长老满怀慈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 “大长老,你莫要忘了,处罚这一般的弟子,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这决定可是要我们长老院所有长老一致点头的。别说二长老,就是我,也不同意这处罚!” 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凭着声音的来源,倾雪感觉到应该是二长老这方向坐着的人。 那是三长老,还是四长老呢? 可无论是谁,他们今日怕是都不能直立着走出长老院了。 大长老摩挲着茶杯,并不答话。 却是五长老又开口道:“你们莫要忘了,这学院里也不是唯长老院独尊的,长老院上面还有个顶级的存在!” “小五说的可是院长?”那沙哑的声音哈哈一笑,笑声仿佛锯木头发出的声音,“院长已经失踪许久,他不在,那学院的大小事情自然落在长老院头上。” 顿了顿,那人又沙哑着嗓子道:“大长老虽然是我们的头,但凡事还是要听取我们的建议的。” 说白了,大长老这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头衔。一旦有几位长老联合起来,大长老这身份,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做不了任何决定。 五长老却是挑眉,面上尽量不动声色地道:“那若是院长在呢?” “院长在,自然是要听院长的。”二长老接过话,一片淡定从容。 院长如今不在学院,这点他清楚得很,所以他不怕。今日,不是精灵族这个老头声名败裂,便是他这个徒儿丢了半条命躺着出去! “好!”五长老突然开口一乐,缓步走到殿前,朗声道,“院长离开之前曾经将自己的贴身信物交给了大长老,要他代理院长之职,一切事情可自行决断。”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惊,二长老又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 “可能与否,可不是由你二长老说的算的。” 大长老收了严重的慈爱,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那是一颗原形白色玉佩,通身并无一丝杂质,只上面刻上了一个“辰”字,却又浑然天成,完全没有后天打磨的痕迹,仿佛一开始,那玉佩便是这个样子,便有这一个“辰”字。 “这”二长老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双手捧着玉佩恭敬地从座位上起身,大长老道:“见此玉佩如见院长亲临。” 话音一落,五长老首先站在了大长老面前,恭谨地拜了下去。 坐着的几位长老纷纷起身,无论心里是否真的情愿,都是对着玉佩恭敬一拜。唯独二长老指着玉佩,整个人像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二长老,你可是怀疑这玉佩的真假?” “不敢。” 双手抱拳,二长老对着玉佩拜了下去。 还未等他起身,五长老便道:“二长老,作为大长老,需要听取其余所有长老的意见,但是代理院长,便不用听从你的意见了吧!” “听从”二字被咬的很重,二长老漆黑的面色难得泛起了青光。他今日本是来看大长老的笑话,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被人看了笑话。想到此,他的脸色更是黑中透红,红中透青。 收起玉佩,大长老道:“如今,对于我的决定,可有谁还有异议?” “既然代理院长已经发了话,那我也不便多说。告退!”从牙缝中挤出这两句话,二长老一挥斗篷,转身离开了大殿。 “代理院长告辞。” “告退。” 随着二长老离开,其余长老也一一退了出去,殿中便只剩下了大长老,五长老,和倾雪四人。 第八十四章 藏书阁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快些去藏书阁吧。”大长老摆摆手,不等明熙说话,便率先将这四人赶了出去。 关上大殿的门,五长老疾步走到大长老面前,低声道:“大长老,那钟呃,那位,可有什么吩咐?” “那位大人,好生照顾着便好。”不理会他那殷切的眼神,大长老将视线投在大殿紧关的门上:“小五,你看那狐族的公主如何?” “那个即墨倾雪?不如何。”五长老摇头,“比起她的两个哥哥可差远了,在她身上灵力都是若有若无,少得可怜” 话到后面,却若有所思。 “大长老,那没有写名字的新生难不成就是她!”五长老身子有些抖,声音有些颤。 “把你斗篷炸了的,也是她。”大长老絮絮道。 “叭。”五长老脚下的石砖多了几道纹 还未出长老院的大门,便远远地看见即墨火宇,白夭夭,苏锦,何霁夜和小迷站在大门外不远处。 “回去再说。”出了长老院,即墨火轩对着等着的那几人道。 回到了院子,倾雪四人又是被团团围住。 “几位殿下终于安全出来了。”苏锦面带微笑,眼中的神色有些暖,“我们本以为二长老定会趁着这机会好好罚你们,但你们就这样直着走出来,着实让我们惊讶了一下。” 倾雪眨眨眼,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二长老,和他们是有仇还是有怨,要见缝插针地找他们的不痛快? “二长老是雪族的人。”看出倾雪的疑惑,即墨火轩道。 “雪族和精灵族本就是闻人界最特殊的两个种族,根据野史记载,都是凭空出现在了这里。这两个种族都有着其余种族没有的能力,那是能够感知天地气息的力量。” 明熙缓缓道,“但是雪族并不如精灵族亲近自然,所以闻人界中人都只知精灵族的这个能力,却忽略了雪族。也正因为此,雪族与我精灵族向来不合。” “所以今日这事,还是我连累了你们。”看着倾雪,她道。 若她不是精灵族的人,以二长老向来高傲的性子,是不屑于搭理弟子是否犯了校规这事的。 “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错。”从回来便一直跑前跑后为几人端茶倒水的白夭夭一脸的歉意,“若不是我拉着阿雪去看我施净化术,她也不会进禁地。” 看着明熙和即墨火轩等人,她又道:“我不仅连累了阿雪,还害得你们也进了禁地,我真的感觉对不起你们。你们想要我如何补偿,都可以。” 说罢将几人面前的茶杯又都续满了茶,站在一旁,目光诚恳。 “哼!”即墨火宇冷哼了一声,“算你这只野味儿有自知之明!” 白夭夭的脸色瞬间苍白。 “几日不收拾你,你尾巴又想被我拽了是不是。”明熙瞪着即墨火宇,一边拉过白夭夭,“你别自责,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倾雪连忙不停地点头,她从未怪夭夭,也从未想过要什么补偿。 即墨火轩也点头道:“明熙说的没错,你不需要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如今我们都毫,毫发无伤地回来,你便当做没有这件事,该同我们如何,便还继续同我们如何。” 说罢便住口垂下了头。放在桌下被灵力包裹着的双手紧紧握着。毫发无伤,他方才说这话,可是戳了明熙的心? 白夭夭大大的眼睛看遍了院中所有人,却不知该怎样说感谢的话。憋了许久,才憋出了那一句。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噗!” 不止即墨火宇,连倾雪也一同乐了。 这样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却是出自她的本意。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即墨火宇摆着手,“你不也不是故意的么!若真要怪你,也只能怪你太笨,中了那女人的诡计!” “什么诡计?”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即墨火宇身上。 “这还是大哥你和明熙都进了禁地之后,小迷同我说的。”抿了一口茶,他将那日小迷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着。 “她是雪族的人,一向与狐族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这样突然地找雪妹妹的麻烦?”明熙皱着眉,对于雪霓裳两次三番地同倾雪过不去很是不解。 即墨火轩也皱着眉:“火宇,你可得罪过她?” 这话却让低眉沉思的即墨火宇瞬间跳脚:“我之前连雪霓裳是谁都不知道,我如何得罪她去!” 看着即墨火轩即将又张开的嘴,他又道:“我对雪族的人一向敬而远之,从未有过任何瓜葛!这事儿你可不能往我身上赖!” 看着他那急的模样,即墨火轩又是皱眉。既不是火宇,那雪霓裳这般做原因又是为何? “我想,这件事应该是因为我。”双手捧着茶杯,倾雪缓缓开口,“我在来学院前曾见过她一面。” “那次是我和表哥在四季镇挑选飞剑的时候,她正好也看上了那把飞剑,但后来还是被我们买下。”死死捏着茶杯,她道,“但,也只是那一次,她不会只为了一把飞剑,就这般捉弄我吧!” “哼!”即墨火宇冷哼,“雪族的人,向来小肠子小脾气,记仇的很。” 何霁夜抱着双臂,挑眉看着倾雪冷冷道:“你这个只知惹是生非的女人!” 倾雪默默。从长老院到进了她住的这院子再到方才,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和钟离玉一般,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如今开口说话了,却又是骂她!还如此理直气壮地骂! “不知羞耻!堂堂公主竟然和旁人抢飞剑!” 果然!倾雪险些拍案而起,这个何霁夜,是无论如何不会忘了这句话的。 她作为公主的威严 端庄着坐着,她不能说话不能生气,若是那般做了,便真的应了他骂她的话了。她如今只要同小时候一样,安静地做个静如处子地公主便好,其余的,全权交给她的两个哥哥。 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微笑,何霁夜也忒看不清形势了点儿,上次骂她的时候她身边没旁人,只能被动听着。 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身边有人了,还是从小疼她到大的两个哥哥,他们能容忍旁人这般说她么? 自然是不能的! “咳!”苏锦不自然地咳了咳,“何公子,你不能这般说公主。” 即墨火轩点头:“在外人面前你要给她留一些面子。” 即墨火宇附议:“下次你要骂她的时候,找个僻静些的地儿。” “好。” 她的哥哥们,果然不疼她了! 倾雪欲哭无泪,将实现转向了几乎被遗忘了钟离玉。 手腕的传音铃忽明忽暗,钟离玉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她的心里便又传来了那般好听的声音:“如今才想起我,不觉得有些晚了么?而且,我觉得你同人抢东西,确实挺丢脸的。” 依旧端庄地做着,如今却不是故作姿态地端庄,倾雪是真的被他的话惊成了石像,久久回味着那似嗔似怨的声音 “明熙。”即墨火轩突然开口,明熙身子一震。 “何事?” “你累不累?若是身子不大舒坦,你只管回去休息,大长老的处罚,我替你做。” “不用。”话音未落,明熙便目视前方抢先道,语气中尽是不容置疑,“我不累。” 然而明熙的前方有何霁夜,有倾雪,有苏锦,有白夭夭,却独独没有他。 倒是即墨火宇挑起了眉:“这处罚还能替着做吗?是抄校规,还是做药剂?我们都可以帮忙!” “你不帮也不成。”即墨火轩道,“大长老罚我们打扫藏书阁。” “哦哦,打扫藏书阁啊。”点点头,接着便是一声惊天怒吼,“打扫藏书阁?” 石破天惊,众多树叶翩然而落 倾雪身后背着大包袱,仰头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藏书阁,五官一度扭曲再扭曲。 这是一个建了多少层的“阁”啊! 且这藏书阁位于学院的最东方,与禁地遥遥相对,他们一路乘着灵剑来到这里便用了两个时辰。 即墨火宇是要求大家背着铺盖卷来的,如今倾雪不得不感叹他这二哥哥的先见之明。 他们这段时日,怕是要住在藏书阁里了! “藏书阁共33层,藏书九千九百万册,闻人界所有的书,这里都有。”即墨火轩道,“一般弟子是没有进入这里的资格的,进这里的向来只有受罚的弟子。” “藏书阁30层以上的书籍,每一本都是绝世之作,只消看一眼便可受益匪浅。每个进入这里的人走醉心于书上,所以自始至今,还从未有弟子能够完成打扫藏书阁的任务。” 明熙仰头看着藏书阁,声音中也有着不加掩饰的向往。 如此,这进入藏书阁,便算不得罚了,应是奖励才对。倾雪歪着头,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即墨火宇也双眼放光地看着藏书阁,“据学院历史记载,所有没有完成这任务的弟子,最后都是杖毙!所以,我们要忍住诱惑,要看,也要等着打扫干净再看不迟。” 第八十四章 藏书阁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快些去藏书阁吧。”大长老摆摆手,不等明熙说话,便率先将这四人赶了出去。 关上大殿的门,五长老疾步走到大长老面前,低声道:“大长老,那钟呃,那位,可有什么吩咐?” “那位大人,好生照顾着便好。”不理会他那殷切的眼神,大长老将视线投在大殿紧关的门上:“小五,你看那狐族的公主如何?” “那个即墨倾雪?不如何。”五长老摇头,“比起她的两个哥哥可差远了,在她身上灵力都是若有若无,少得可怜” 话到后面,却若有所思。 “大长老,那没有写名字的新生难不成就是她!”五长老身子有些抖,声音有些颤。 “把你斗篷炸了的,也是她。”大长老絮絮道。 “叭。”五长老脚下的石砖多了几道纹 还未出长老院的大门,便远远地看见即墨火宇,白夭夭,苏锦,何霁夜和小迷站在大门外不远处。 “回去再说。”出了长老院,即墨火轩对着等着的那几人道。 回到了院子,倾雪四人又是被团团围住。 “几位殿下终于安全出来了。”苏锦面带微笑,眼中的神色有些暖,“我们本以为二长老定会趁着这机会好好罚你们,但你们就这样直着走出来,着实让我们惊讶了一下。” 倾雪眨眨眼,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二长老,和他们是有仇还是有怨,要见缝插针地找他们的不痛快? “二长老是雪族的人。”看出倾雪的疑惑,即墨火轩道。 “雪族和精灵族本就是闻人界最特殊的两个种族,根据野史记载,都是凭空出现在了这里。这两个种族都有着其余种族没有的能力,那是能够感知天地气息的力量。” 明熙缓缓道,“但是雪族并不如精灵族亲近自然,所以闻人界中人都只知精灵族的这个能力,却忽略了雪族。也正因为此,雪族与我精灵族向来不合。” “所以今日这事,还是我连累了你们。”看着倾雪,她道。 若她不是精灵族的人,以二长老向来高傲的性子,是不屑于搭理弟子是否犯了校规这事的。 “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错。”从回来便一直跑前跑后为几人端茶倒水的白夭夭一脸的歉意,“若不是我拉着阿雪去看我施净化术,她也不会进禁地。” 看着明熙和即墨火轩等人,她又道:“我不仅连累了阿雪,还害得你们也进了禁地,我真的感觉对不起你们。你们想要我如何补偿,都可以。” 说罢将几人面前的茶杯又都续满了茶,站在一旁,目光诚恳。 “哼!”即墨火宇冷哼了一声,“算你这只野味儿有自知之明!” 白夭夭的脸色瞬间苍白。 “几日不收拾你,你尾巴又想被我拽了是不是。”明熙瞪着即墨火宇,一边拉过白夭夭,“你别自责,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倾雪连忙不停地点头,她从未怪夭夭,也从未想过要什么补偿。 即墨火轩也点头道:“明熙说的没错,你不需要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如今我们都毫,毫发无伤地回来,你便当做没有这件事,该同我们如何,便还继续同我们如何。” 说罢便住口垂下了头。放在桌下被灵力包裹着的双手紧紧握着。毫发无伤,他方才说这话,可是戳了明熙的心? 白夭夭大大的眼睛看遍了院中所有人,却不知该怎样说感谢的话。憋了许久,才憋出了那一句。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噗!” 不止即墨火宇,连倾雪也一同乐了。 这样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却是出自她的本意。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即墨火宇摆着手,“你不也不是故意的么!若真要怪你,也只能怪你太笨,中了那女人的诡计!” “什么诡计?”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即墨火宇身上。 “这还是大哥你和明熙都进了禁地之后,小迷同我说的。”抿了一口茶,他将那日小迷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着。 “她是雪族的人,一向与狐族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这样突然地找雪妹妹的麻烦?”明熙皱着眉,对于雪霓裳两次三番地同倾雪过不去很是不解。 即墨火轩也皱着眉:“火宇,你可得罪过她?” 这话却让低眉沉思的即墨火宇瞬间跳脚:“我之前连雪霓裳是谁都不知道,我如何得罪她去!” 看着即墨火轩即将又张开的嘴,他又道:“我对雪族的人一向敬而远之,从未有过任何瓜葛!这事儿你可不能往我身上赖!” 看着他那急的模样,即墨火轩又是皱眉。既不是火宇,那雪霓裳这般做原因又是为何? “我想,这件事应该是因为我。”双手捧着茶杯,倾雪缓缓开口,“我在来学院前曾见过她一面。” “那次是我和表哥在四季镇挑选飞剑的时候,她正好也看上了那把飞剑,但后来还是被我们买下。”死死捏着茶杯,她道,“但,也只是那一次,她不会只为了一把飞剑,就这般捉弄我吧!” “哼!”即墨火宇冷哼,“雪族的人,向来小肠子小脾气,记仇的很。” 何霁夜抱着双臂,挑眉看着倾雪冷冷道:“你这个只知惹是生非的女人!” 倾雪默默。从长老院到进了她住的这院子再到方才,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和钟离玉一般,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如今开口说话了,却又是骂她!还如此理直气壮地骂! “不知羞耻!堂堂公主竟然和旁人抢飞剑!” 果然!倾雪险些拍案而起,这个何霁夜,是无论如何不会忘了这句话的。 她作为公主的威严 端庄着坐着,她不能说话不能生气,若是那般做了,便真的应了他骂她的话了。她如今只要同小时候一样,安静地做个静如处子地公主便好,其余的,全权交给她的两个哥哥。 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微笑,何霁夜也忒看不清形势了点儿,上次骂她的时候她身边没旁人,只能被动听着。 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身边有人了,还是从小疼她到大的两个哥哥,他们能容忍旁人这般说她么? 自然是不能的! “咳!”苏锦不自然地咳了咳,“何公子,你不能这般说公主。” 即墨火轩点头:“在外人面前你要给她留一些面子。” 即墨火宇附议:“下次你要骂她的时候,找个僻静些的地儿。” “好。” 她的哥哥们,果然不疼她了! 倾雪欲哭无泪,将实现转向了几乎被遗忘了钟离玉。 手腕的传音铃忽明忽暗,钟离玉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她的心里便又传来了那般好听的声音:“如今才想起我,不觉得有些晚了么?而且,我觉得你同人抢东西,确实挺丢脸的。” 依旧端庄地做着,如今却不是故作姿态地端庄,倾雪是真的被他的话惊成了石像,久久回味着那似嗔似怨的声音 “明熙。”即墨火轩突然开口,明熙身子一震。 “何事?” “你累不累?若是身子不大舒坦,你只管回去休息,大长老的处罚,我替你做。” “不用。”话音未落,明熙便目视前方抢先道,语气中尽是不容置疑,“我不累。” 然而明熙的前方有何霁夜,有倾雪,有苏锦,有白夭夭,却独独没有他。 倒是即墨火宇挑起了眉:“这处罚还能替着做吗?是抄校规,还是做药剂?我们都可以帮忙!” “你不帮也不成。”即墨火轩道,“大长老罚我们打扫藏书阁。” “哦哦,打扫藏书阁啊。”点点头,接着便是一声惊天怒吼,“打扫藏书阁?” 石破天惊,众多树叶翩然而落 倾雪身后背着大包袱,仰头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藏书阁,五官一度扭曲再扭曲。 这是一个建了多少层的“阁”啊! 且这藏书阁位于学院的最东方,与禁地遥遥相对,他们一路乘着灵剑来到这里便用了两个时辰。 即墨火宇是要求大家背着铺盖卷来的,如今倾雪不得不感叹他这二哥哥的先见之明。 他们这段时日,怕是要住在藏书阁里了! “藏书阁共33层,藏书九千九百万册,闻人界所有的书,这里都有。”即墨火轩道,“一般弟子是没有进入这里的资格的,进这里的向来只有受罚的弟子。” “藏书阁30层以上的书籍,每一本都是绝世之作,只消看一眼便可受益匪浅。每个进入这里的人走醉心于书上,所以自始至今,还从未有弟子能够完成打扫藏书阁的任务。” 明熙仰头看着藏书阁,声音中也有着不加掩饰的向往。 如此,这进入藏书阁,便算不得罚了,应是奖励才对。倾雪歪着头,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即墨火宇也双眼放光地看着藏书阁,“据学院历史记载,所有没有完成这任务的弟子,最后都是杖毙!所以,我们要忍住诱惑,要看,也要等着打扫干净再看不迟。” 第八十五章 入书阁 “只怕不会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即墨火轩看着藏书阁亦是移不开目光,“你想到的,其余弟子未必没有想到。” “既想到了,那为何还都控制不住地要先看那些书?” 虽然是在问,却是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儿,进入这藏书阁后,怕是身不由已,不是他们想克制便能克制的。 “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地说出这句话,即墨火轩带头走在了前面。 在一只脚即将踏上藏书阁的阶梯时,即墨火宇顿住了脚:“大长老给你们打扫这里的时限是多久?” “师傅说,让我们年前将这里打扫干净。”明熙看着他道,眼中透着不怀好意的光。 “那不只剩十日!”悬在半空的脚猛地收回,即墨火宇连忙摆手,“你们进去吧,我不去了,不去了。” “晚了!”还未等后退,明熙便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已向师傅禀明,你,苏锦,何霁夜,还有夭夭和小迷,都是自愿来这里。师傅已然答应,登记在册,现在想逃,还逃得了么!” “不晚!”即墨火宇步子不断后退,胳膊却依旧被牢牢抓着。 不停地甩着手,道:“你快把本殿下的手放开,本殿下不干了!” “干不干的,由不得你了!”说罢便拽着他上了台阶。 即墨火轩拿着大长老给的钥匙开了锁,门锁落地,大门自行打开,明熙一甩手,第一个将即墨火宇扔了进去。 “靠!”空荡的藏书阁里瞬间传出某人无奈气急的吼声。 拍了拍手,明熙嘴角微翘:“我们也进去吧。” 说罢便走进了藏书阁,即墨火轩看着那背影,这样的明熙,似乎又恢复了当时英气的她意气风发的模样。 几人先后步入,大门关闭,却又是一番景象。 点钟千万红烛猛地燃起,墙壁四周又有许多夜明珠点缀,整个大殿似乎比外面还要明亮。 一排排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众多藏书,倾雪在书架中不断穿梭,手指抚着一本本摆放整齐的藏书。 大殿太过空荡,每走一步,都会清晰地发出脚步声,还有隐约的指尖划过白玉书架的声音,虽不大,却似乎渗入了心里。 倾雪抚着书,似乎被牵引了心神,手指舍不得放下。 一步一步,一排一排,所有的书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像是要同她说着什么话。不自觉地停了脚步,倾雪站在书架前,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书。右手指尖碰着的书淡淡散发着白色光芒,像有引力一样紧紧粘着她的手。手指渐渐移到书的上方,不受控制地想将这本书抽出来。 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手背传来的清凉直达心底,书上面的光芒瞬间消失,倾雪瞬间回神。 转头,钟离玉正站在她身边,眼中一片寒凉。 “别看这些书。” 另一只手也轻轻被拉住,小迷扑闪着眼抬头看着她,奶声奶气道:“倾雪姐姐,你方才是怎么了,小迷无论怎样叫你你都不理小迷,就一直看着那些书。” “是啊阿雪,你要看也要等会儿看啊,咱们还得上三十三层呢,那里的书一定更好看。”白夭夭也在一边道。 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在回头看着她方才碰的那本书,那种强烈想要将它打开的想法却再也没有。 “我方才没有听见你们叫我,不知为何像是忘了你们存在一般,眼中只有这些书。”说到此,倾雪后背忽地冒出了许多冷汗。若是方才他们没有叫她,若是钟离没有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怕是她要陷入这书里了。 即墨火轩走上前拿下倾雪方才碰的那本书,只是一本普通的记载奇闻野史的书。对于修炼无任何作用,却是倾雪最喜欢读的类型。 本是带着光的书,在他的手中却又与平常书无异。随意翻了翻后将书又放回了原地,即墨火轩道:“这藏书阁里的书有蕴含着灵力,能够摄人心魄,挑选对应的喜欢读这种类别书的人。所以方才妹妹才会被这本书吸引。” “不对!”即墨火宇反驳,由于声音没有压制,在这宽阔的藏书阁里显得比往常大了许多。 “方才,我也看到我最喜欢看的书了,可我没被吸引。” “什么书?”明熙问。 “春宫”猛地捂住了嘴,即墨火宇摇头,“没什么,就是那边的书。” 一只手本指着后方的左边,又突然改了道指向右边,“就是右边的书。” 淡淡的看了一眼即墨火宇,明熙从他的脚上经过径直走向左边是书架。当他们都是傻子么?谁不知道他说的是春宫图! 即墨火宇紧紧咬着唇五官皱起。丫的,明熙踩人越来越狠了! 拿下书架上基本春宫翻看又放回去,明熙回来道:“确实也是有着灵力。” “靠!”即墨火宇又是忍不住爆粗口,“你还是不是女人,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看春宫,竟然还面不红耳不赤!”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过来。对着即墨火轩阴沉的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大哥和明熙的感情还真好,即墨火宇心中默道。 倾雪看着明熙忽晴忽暗的脸色,默默拉紧了钟离玉的手。 苏锦和何霁夜也齐齐后退两步,退到了另一排书架后。 而白夭夭早在即墨火宇刚说春宫的时候便捂住了小迷的耳朵,蹲到了一边。 明熙上前拽着即墨火宇的耳朵,眼中蹦出一股子杀气:“我是不是女人,你想要我证明一番么!” “不不不不不!”连忙摆手,即墨火宇歪着身子道,“姑奶奶,我怕了你,你可换个人欺负吧!” “不欺负你我欺负谁?谁像你这般吊儿郎当的?你有没有王子的样?”明熙又是扭了扭他的耳朵才放了手,“下次你再说这混话,我便差人告诉狐王去!” 即墨火宇不怕狐王,却怕狐王身后总是将他的手掌打成榴莲的太傅。连忙道:“再不说了还不成么!” “成!”明熙扬眉。 倾雪冲着钟离玉,将头埋在他身下,笑的默不作声,苏锦和何霁夜也将头扭到了一旁,什么都看不见,也装着什么都听不见。 自己家的殿下这样光明正大的被人欺负,他们知道了可不能忍。但如今他们也该死的想有人欺负欺负这丢人的二殿下,所以便只能这般装作不知道了。左右这二殿下也没少被明熙殿下欺负,不差这一次。 “若是我没猜错,是否被牵引了心神,还是要看自身的灵力和书的灵力的多少的。”即墨火轩将话引回了正题,“藏书阁一楼的书灵力不会太强,但是妹妹的灵力全部被压制,所以极易受影响。而火宇和我们的灵力要比这些书籍自身的灵力高,才不会被书牵引。” “而且。”即墨火轩道,“大长老罚我们打扫这藏书阁,但这藏书阁却不染灰尘,干净得很。” “说是来打扫,还不如说就是让我们来闯关!”明熙冷冷地看着通向二楼的楼梯,“这处罚,怕是要我们从这里走到第三十三层!” 走到第三十三层?倾雪看着那楼梯,想要从一层到二层,必须穿过整个一层,从一边走到另一边。也就是说,他们想要从藏书阁出去,只能走过藏书阁的所有藏书。 这一楼的藏书便已是轻易地牵引了她的心神,那后面这三十二层,她要如何过去? 哎!倾雪心里默默叹气,她又要扯大家后腿了。 但,为什么会有兴奋的感觉?嗯,抱大腿的感觉。 想想都是美妙极了! 想到此,倾雪又是紧紧拉住了钟离玉的手。虽然两个哥哥灵力都不错,明熙姐四翼精灵也定不弱,还有夭夭和何霁夜,一个红榜第二,一个红榜第三。每一个都算是学院中一等一的高手,而钟离玉呢? 几次三番的吐血,终日顶着一张大病未愈的脸,昏迷一次便把人吓的半死,委实不是这几人中最合适的抱大腿人选。 可她就是想选他。因为每当遇到危险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喜怒哀乐,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也许,这便是依赖吧,钟离玉,是比两个哥哥还要让她依赖的人。 几乎就是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手心中清凉的触感,能一瞬间让她浮躁的心安定下来。 自己这个小跟班,一定会如她所想的那般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 就是这么自信! 转头,对上那平凡的脸上那唯一一双不平凡的眸子,竟恍惚觉得那漆黑深不见底的眼中有着一丝暖融融且温柔的宠溺。那宠溺让她沉沦不可自拔,也不想自拔。 “别怕。”她似乎听见他说。 “有你在,我便不怕。”她似乎又这般对他道。 传音铃忽明忽暗,倾雪忽然觉得,她心中听到的声音才是他该有的声音。 “我和明熙在前面,火宇你和何霁夜断后。妹妹,小迷和苏锦在中间,夭夭姑娘,麻烦你和钟离医师在两边 第八十五章 入书阁 “只怕不会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即墨火轩看着藏书阁亦是移不开目光,“你想到的,其余弟子未必没有想到。” “既想到了,那为何还都控制不住地要先看那些书?” 虽然是在问,却是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儿,进入这藏书阁后,怕是身不由已,不是他们想克制便能克制的。 “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地说出这句话,即墨火轩带头走在了前面。 在一只脚即将踏上藏书阁的阶梯时,即墨火宇顿住了脚:“大长老给你们打扫这里的时限是多久?” “师傅说,让我们年前将这里打扫干净。”明熙看着他道,眼中透着不怀好意的光。 “那不只剩十日!”悬在半空的脚猛地收回,即墨火宇连忙摆手,“你们进去吧,我不去了,不去了。” “晚了!”还未等后退,明熙便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已向师傅禀明,你,苏锦,何霁夜,还有夭夭和小迷,都是自愿来这里。师傅已然答应,登记在册,现在想逃,还逃得了么!” “不晚!”即墨火宇步子不断后退,胳膊却依旧被牢牢抓着。 不停地甩着手,道:“你快把本殿下的手放开,本殿下不干了!” “干不干的,由不得你了!”说罢便拽着他上了台阶。 即墨火轩拿着大长老给的钥匙开了锁,门锁落地,大门自行打开,明熙一甩手,第一个将即墨火宇扔了进去。 “靠!”空荡的藏书阁里瞬间传出某人无奈气急的吼声。 拍了拍手,明熙嘴角微翘:“我们也进去吧。” 说罢便走进了藏书阁,即墨火轩看着那背影,这样的明熙,似乎又恢复了当时英气的她意气风发的模样。 几人先后步入,大门关闭,却又是一番景象。 点钟千万红烛猛地燃起,墙壁四周又有许多夜明珠点缀,整个大殿似乎比外面还要明亮。 一排排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众多藏书,倾雪在书架中不断穿梭,手指抚着一本本摆放整齐的藏书。 大殿太过空荡,每走一步,都会清晰地发出脚步声,还有隐约的指尖划过白玉书架的声音,虽不大,却似乎渗入了心里。 倾雪抚着书,似乎被牵引了心神,手指舍不得放下。 一步一步,一排一排,所有的书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像是要同她说着什么话。不自觉地停了脚步,倾雪站在书架前,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书。右手指尖碰着的书淡淡散发着白色光芒,像有引力一样紧紧粘着她的手。手指渐渐移到书的上方,不受控制地想将这本书抽出来。 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手背传来的清凉直达心底,书上面的光芒瞬间消失,倾雪瞬间回神。 转头,钟离玉正站在她身边,眼中一片寒凉。 “别看这些书。” 另一只手也轻轻被拉住,小迷扑闪着眼抬头看着她,奶声奶气道:“倾雪姐姐,你方才是怎么了,小迷无论怎样叫你你都不理小迷,就一直看着那些书。” “是啊阿雪,你要看也要等会儿看啊,咱们还得上三十三层呢,那里的书一定更好看。”白夭夭也在一边道。 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在回头看着她方才碰的那本书,那种强烈想要将它打开的想法却再也没有。 “我方才没有听见你们叫我,不知为何像是忘了你们存在一般,眼中只有这些书。”说到此,倾雪后背忽地冒出了许多冷汗。若是方才他们没有叫她,若是钟离没有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怕是她要陷入这书里了。 即墨火轩走上前拿下倾雪方才碰的那本书,只是一本普通的记载奇闻野史的书。对于修炼无任何作用,却是倾雪最喜欢读的类型。 本是带着光的书,在他的手中却又与平常书无异。随意翻了翻后将书又放回了原地,即墨火轩道:“这藏书阁里的书有蕴含着灵力,能够摄人心魄,挑选对应的喜欢读这种类别书的人。所以方才妹妹才会被这本书吸引。” “不对!”即墨火宇反驳,由于声音没有压制,在这宽阔的藏书阁里显得比往常大了许多。 “方才,我也看到我最喜欢看的书了,可我没被吸引。” “什么书?”明熙问。 “春宫”猛地捂住了嘴,即墨火宇摇头,“没什么,就是那边的书。” 一只手本指着后方的左边,又突然改了道指向右边,“就是右边的书。” 淡淡的看了一眼即墨火宇,明熙从他的脚上经过径直走向左边是书架。当他们都是傻子么?谁不知道他说的是春宫图! 即墨火宇紧紧咬着唇五官皱起。丫的,明熙踩人越来越狠了! 拿下书架上基本春宫翻看又放回去,明熙回来道:“确实也是有着灵力。” “靠!”即墨火宇又是忍不住爆粗口,“你还是不是女人,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看春宫,竟然还面不红耳不赤!”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过来。对着即墨火轩阴沉的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大哥和明熙的感情还真好,即墨火宇心中默道。 倾雪看着明熙忽晴忽暗的脸色,默默拉紧了钟离玉的手。 苏锦和何霁夜也齐齐后退两步,退到了另一排书架后。 而白夭夭早在即墨火宇刚说春宫的时候便捂住了小迷的耳朵,蹲到了一边。 明熙上前拽着即墨火宇的耳朵,眼中蹦出一股子杀气:“我是不是女人,你想要我证明一番么!” “不不不不不!”连忙摆手,即墨火宇歪着身子道,“姑奶奶,我怕了你,你可换个人欺负吧!” “不欺负你我欺负谁?谁像你这般吊儿郎当的?你有没有王子的样?”明熙又是扭了扭他的耳朵才放了手,“下次你再说这混话,我便差人告诉狐王去!” 即墨火宇不怕狐王,却怕狐王身后总是将他的手掌打成榴莲的太傅。连忙道:“再不说了还不成么!” “成!”明熙扬眉。 倾雪冲着钟离玉,将头埋在他身下,笑的默不作声,苏锦和何霁夜也将头扭到了一旁,什么都看不见,也装着什么都听不见。 自己家的殿下这样光明正大的被人欺负,他们知道了可不能忍。但如今他们也该死的想有人欺负欺负这丢人的二殿下,所以便只能这般装作不知道了。左右这二殿下也没少被明熙殿下欺负,不差这一次。 “若是我没猜错,是否被牵引了心神,还是要看自身的灵力和书的灵力的多少的。”即墨火轩将话引回了正题,“藏书阁一楼的书灵力不会太强,但是妹妹的灵力全部被压制,所以极易受影响。而火宇和我们的灵力要比这些书籍自身的灵力高,才不会被书牵引。” “而且。”即墨火轩道,“大长老罚我们打扫这藏书阁,但这藏书阁却不染灰尘,干净得很。” “说是来打扫,还不如说就是让我们来闯关!”明熙冷冷地看着通向二楼的楼梯,“这处罚,怕是要我们从这里走到第三十三层!” 走到第三十三层?倾雪看着那楼梯,想要从一层到二层,必须穿过整个一层,从一边走到另一边。也就是说,他们想要从藏书阁出去,只能走过藏书阁的所有藏书。 这一楼的藏书便已是轻易地牵引了她的心神,那后面这三十二层,她要如何过去? 哎!倾雪心里默默叹气,她又要扯大家后腿了。 但,为什么会有兴奋的感觉?嗯,抱大腿的感觉。 想想都是美妙极了! 想到此,倾雪又是紧紧拉住了钟离玉的手。虽然两个哥哥灵力都不错,明熙姐四翼精灵也定不弱,还有夭夭和何霁夜,一个红榜第二,一个红榜第三。每一个都算是学院中一等一的高手,而钟离玉呢? 几次三番的吐血,终日顶着一张大病未愈的脸,昏迷一次便把人吓的半死,委实不是这几人中最合适的抱大腿人选。 可她就是想选他。因为每当遇到危险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喜怒哀乐,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也许,这便是依赖吧,钟离玉,是比两个哥哥还要让她依赖的人。 几乎就是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手心中清凉的触感,能一瞬间让她浮躁的心安定下来。 自己这个小跟班,一定会如她所想的那般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 就是这么自信! 转头,对上那平凡的脸上那唯一一双不平凡的眸子,竟恍惚觉得那漆黑深不见底的眼中有着一丝暖融融且温柔的宠溺。那宠溺让她沉沦不可自拔,也不想自拔。 “别怕。”她似乎听见他说。 “有你在,我便不怕。”她似乎又这般对他道。 传音铃忽明忽暗,倾雪忽然觉得,她心中听到的声音才是他该有的声音。 “我和明熙在前面,火宇你和何霁夜断后。妹妹,小迷和苏锦在中间,夭夭姑娘,麻烦你和钟离医师在两边 第八十六章 奇藏书 即墨火轩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几人的位置。 他和明熙是这几人中灵力最高强的,他们在前面探路,若是他们都被某些书籍牵引了心神,吗后面的几人能够安稳走过的几率便更是小了。 所以一行九人便成了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三人在中间,两人在两边的状态。 小迷被保护在最中心,左边挨着倾雪,右边挨着苏锦。倾雪左边紧紧拉着钟离玉,苏锦右边又挨着白夭夭。 藏书阁的书虽多,但是每排书架之间的剑阁却更大。中间五个人并排走着,却丝毫不显拥挤。 九个人顺着阶梯走到了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一路相安无事,确在即将踏上通往第三十层的阶梯的时候,钟离玉反握住了倾雪的手。 倾雪扭头,却发现他眼中净是不同于走之前那些层的慎重。 “之后的这几层,小心。”钟离玉轻声对倾雪道,其余几人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即墨火轩和明熙也都是谨慎地对视一眼,后踏上了通向三十层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扇黑色的大门。倾雪靠近钟离玉,之前他们走的时候,每一层都是没有门的。这三十层果真与众不同。 即墨火轩伸手轻砰,门便自行打开,一道刺眼的光从门**出。 几人被强光晃了眼侧过了头,等感受不到强光时已是站在了三十层的大殿上。身后的门“轰”地一声关闭。 与其余层相比,这一层更是空荡,只有靠着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一圈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为数不多的书。踏上地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软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倾雪低头,地上铺着厚厚的黑色地毯,泛着淡淡的光晕。 从中心穿过,却没有预料中的通往上一层的阶梯,也没有门,似乎走到这里,便是顶层了一般。 “倾雪姐姐。”小迷晃了晃倾雪的衣袖,“这里给小迷的感觉好熟悉。” “怎么个熟悉法?”即墨火宇问道。 小迷指了指地面,看着几人:“这地上的阵法,和迷幻森林的好像。” 阵法! 还未等其余几人有所动作,便齐齐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书架上的书接二连三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 头,好痛 倾雪揉着头从地上坐起,手下是地毯柔软的触感,墙壁旁书架上的书整齐摆放着,这是藏书阁的第三十层! 猛地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影。 “钟离?小迷?哥哥,夭夭,明熙姐!” 试着呼唤了几声,却没有回答。 他们人呢?为何,这里只剩下自己了? “他们都离开了。”突然一个声音在殿内想起,倾雪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谁?是谁在说话?” “是我。”一本书从书架上飞出,落在倾雪面前。 “你是来闯关的,想要出去,只能靠你自己。” 倾雪凝眸,看着眼前黑色厚重的书:“我要如何做?” “你可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书上没有的。”黑色的书一张一合,“在你闯关之前,我先看看你的心。” 话音落下,倾雪便像是被定住一般,眼睁睁看着一本偌大的书钻进了自己心里。 不疼,但那种感觉却很莫名其妙。 一阵困意袭来,倾雪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要如何做?”心里,一个声音问道。 “我想,我会逃离” “若是逃离不开呢?” “那便毁灭吧”倾雪喃喃 苏锦刚刚睁开眼,就看见了何霁夜和小迷放大的脸。 “醒了?”何霁夜冷冷道。 揉着头从地上站起,苏锦温声道:“我本以为我会是最早醒的一个,没想到你却是比我还要早。何霁夜,有时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如何做到无情无欲到这个地步的。” 冷哼了一声,何霁夜双手抱臂:“不过几本烂书,如何难得住我。” “可你终归是醉心法术的。”苏锦笑的像只狐狸,“你该不会是不识字,看不懂吧?” 面色陡然一沉,何霁夜捡起七弦琴扔到他怀里:“若你还想在十日之内出去,便好生弹你的琴,把他们都拉回来。” 盘膝坐下,将琴放在膝上,苏锦指尖微动,一串琴音便流淌而出。 小迷坐在苏锦身旁,静静地听着琴,大大的眼里却是布满了愁容。 双手托着腮,他道:“钟离哥哥,倾雪姐姐,大舅舅,明熙姨都是进过迷幻森林的,也都遇到过那里的瘴气,应该不会再被这阵法困住了啊!难道他们又在迷幻森林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们不能醒过来?” 即墨火轩坐在众多书中,手中的书不停翻着。 “这本没有。” “这本没有。” “这本还是没有!” 凌乱的书堆在一边,另一边是更多的还没有翻开的书。 他的衣衫已然凌乱不堪尽是褶皱,脸上的神情阴暗,五官也有些扭曲,再不是平时那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模样。 “不急,你再接着找,藏书阁这许多册书,总会找到的。” 他的上方,一本黑色的书一开一合:“找到了,你的明熙就有救了。” “明熙,明熙。”即墨火轩发了疯似的唤着明熙的名字,一双眼更是通红,“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我一定要找到救你的办法!一定!” 说着便扑到那些还未翻过的书中,一本书被捡起,又一本书被放下。 他头上悬着的书却突然变红,贪婪地吸收着他身上散发着的灵力。 明熙心中一痛,猛地睁开了眼。耳边是苏锦连绵不绝的琴声。 “明熙姨,你醒啦!”小迷跑到明熙面前,“小迷可担心你了,你快看看大舅舅,他快不行了!” 火轩?明熙转头,便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小迷和何霁夜哥哥都试过了,但是无论如何大舅舅都不醒。我们不知道大舅舅非要从书中找什么,明熙姨,你知道吗?”小迷眼中泪光闪闪,声音带着哭腔,“要是再不快些让大舅舅醒过来,怕是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明熙看着即墨火轩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又是一痛。 自她认识他,便未见他为了什么急成这样。即便那时作为下一任狐王,却没有拜入任何长老门下。即便他在学院不能受到应有的待遇,不能看到学院顶级的修炼书籍。 可他从未对此上心过,他是不爱看书的,如今却在这藏书阁迷失了本性。 看着他那又开始流血的右肩,明熙缓缓起身:“即墨火轩,你若是不能醒过来,穷明熙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我。咳咳。我有办法救他。”白夭夭幽幽转醒,血红着眼,对着明熙道。 “夭夭姐姐,你有办法?”小迷蹦到白夭夭身旁扶她起来。 点点头,白夭夭起身,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滴滴落在即墨火轩的眉心,托着手腕,白夭夭又走到即墨火宇面前。 眼角的泪痣似乎闪着光,血液落在即墨火轩的脸上,白夭夭喃喃道:“你,在想些什么呢?想要的答案,可从书中找到了?” 即墨火宇横着眉,一脸怒容看着面前悬空漂浮的黑色的书。 “本殿下问你,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一张一合,虽然没有脸,却依旧给人气定神闲的感觉,似乎这书如今便正挑眉看着几欲暴跳如雷的即墨火宇。 猛地踢了一脚几乎将他的小腿都覆盖的书,即墨火宇一把抓过书一边撕扯一边怒吼:“呸!要本殿下看这些书,要看到何年何月!本殿下就不信你不知道!你说不说!” 手中的书已经被撕扯的便了形,然而他却没有停手的意向。 “我说!我说!”书呲牙咧嘴地喊着。 “说!” “你先放开我!哎呦我的尾椎!” 刚刚松手,书便快速地飞了出去,离即墨火宇远远的,靠着墙壁悬着。 黑色的书猛地变大,一页页纸快速翻着,猛地停到了某一页。 “这里!”即墨火宇伸头看过去,瞳孔却猛地放大。 “子辰十一年,狼族平民与狗族平民私通被抓,被处死。” “子辰十九年,蝴蝶族平民与牡丹族平民私通,育有一子,生来有翅,有茎,有花冠,视为异类,一家三口皆被处以极刑。” “子辰二十九年,飞鹰族平民与蛇族平民私通,处以极刑。” “平民平民平民,怎么都是平民!”即墨火宇翻着书,目呲欲裂,“是不是所有异族在一起的都没有好下场!难道就没有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可以永远隐居的地方吗!” “有!”书猛地合上,嘿嘿一笑,“自然是有的!” 它笑的很是邪恶:“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所有地方都变成世外桃源。只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即墨火宇眼中射出希冀的光,却突然感觉眉心刺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大力向后扯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咦?”它的声音有些疑惑,“竟然有人能够强行将人从我这里带走?有趣有趣!” 第八十六章 奇藏书 即墨火轩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几人的位置。 他和明熙是这几人中灵力最高强的,他们在前面探路,若是他们都被某些书籍牵引了心神,吗后面的几人能够安稳走过的几率便更是小了。 所以一行九人便成了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三人在中间,两人在两边的状态。 小迷被保护在最中心,左边挨着倾雪,右边挨着苏锦。倾雪左边紧紧拉着钟离玉,苏锦右边又挨着白夭夭。 藏书阁的书虽多,但是每排书架之间的剑阁却更大。中间五个人并排走着,却丝毫不显拥挤。 九个人顺着阶梯走到了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一路相安无事,确在即将踏上通往第三十层的阶梯的时候,钟离玉反握住了倾雪的手。 倾雪扭头,却发现他眼中净是不同于走之前那些层的慎重。 “之后的这几层,小心。”钟离玉轻声对倾雪道,其余几人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即墨火轩和明熙也都是谨慎地对视一眼,后踏上了通向三十层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扇黑色的大门。倾雪靠近钟离玉,之前他们走的时候,每一层都是没有门的。这三十层果真与众不同。 即墨火轩伸手轻砰,门便自行打开,一道刺眼的光从门**出。 几人被强光晃了眼侧过了头,等感受不到强光时已是站在了三十层的大殿上。身后的门“轰”地一声关闭。 与其余层相比,这一层更是空荡,只有靠着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一圈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为数不多的书。踏上地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软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倾雪低头,地上铺着厚厚的黑色地毯,泛着淡淡的光晕。 从中心穿过,却没有预料中的通往上一层的阶梯,也没有门,似乎走到这里,便是顶层了一般。 “倾雪姐姐。”小迷晃了晃倾雪的衣袖,“这里给小迷的感觉好熟悉。” “怎么个熟悉法?”即墨火宇问道。 小迷指了指地面,看着几人:“这地上的阵法,和迷幻森林的好像。” 阵法! 还未等其余几人有所动作,便齐齐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书架上的书接二连三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 头,好痛 倾雪揉着头从地上坐起,手下是地毯柔软的触感,墙壁旁书架上的书整齐摆放着,这是藏书阁的第三十层! 猛地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影。 “钟离?小迷?哥哥,夭夭,明熙姐!” 试着呼唤了几声,却没有回答。 他们人呢?为何,这里只剩下自己了? “他们都离开了。”突然一个声音在殿内想起,倾雪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谁?是谁在说话?” “是我。”一本书从书架上飞出,落在倾雪面前。 “你是来闯关的,想要出去,只能靠你自己。” 倾雪凝眸,看着眼前黑色厚重的书:“我要如何做?” “你可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书上没有的。”黑色的书一张一合,“在你闯关之前,我先看看你的心。” 话音落下,倾雪便像是被定住一般,眼睁睁看着一本偌大的书钻进了自己心里。 不疼,但那种感觉却很莫名其妙。 一阵困意袭来,倾雪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要如何做?”心里,一个声音问道。 “我想,我会逃离” “若是逃离不开呢?” “那便毁灭吧”倾雪喃喃 苏锦刚刚睁开眼,就看见了何霁夜和小迷放大的脸。 “醒了?”何霁夜冷冷道。 揉着头从地上站起,苏锦温声道:“我本以为我会是最早醒的一个,没想到你却是比我还要早。何霁夜,有时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如何做到无情无欲到这个地步的。” 冷哼了一声,何霁夜双手抱臂:“不过几本烂书,如何难得住我。” “可你终归是醉心法术的。”苏锦笑的像只狐狸,“你该不会是不识字,看不懂吧?” 面色陡然一沉,何霁夜捡起七弦琴扔到他怀里:“若你还想在十日之内出去,便好生弹你的琴,把他们都拉回来。” 盘膝坐下,将琴放在膝上,苏锦指尖微动,一串琴音便流淌而出。 小迷坐在苏锦身旁,静静地听着琴,大大的眼里却是布满了愁容。 双手托着腮,他道:“钟离哥哥,倾雪姐姐,大舅舅,明熙姨都是进过迷幻森林的,也都遇到过那里的瘴气,应该不会再被这阵法困住了啊!难道他们又在迷幻森林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们不能醒过来?” 即墨火轩坐在众多书中,手中的书不停翻着。 “这本没有。” “这本没有。” “这本还是没有!” 凌乱的书堆在一边,另一边是更多的还没有翻开的书。 他的衣衫已然凌乱不堪尽是褶皱,脸上的神情阴暗,五官也有些扭曲,再不是平时那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模样。 “不急,你再接着找,藏书阁这许多册书,总会找到的。” 他的上方,一本黑色的书一开一合:“找到了,你的明熙就有救了。” “明熙,明熙。”即墨火轩发了疯似的唤着明熙的名字,一双眼更是通红,“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我一定要找到救你的办法!一定!” 说着便扑到那些还未翻过的书中,一本书被捡起,又一本书被放下。 他头上悬着的书却突然变红,贪婪地吸收着他身上散发着的灵力。 明熙心中一痛,猛地睁开了眼。耳边是苏锦连绵不绝的琴声。 “明熙姨,你醒啦!”小迷跑到明熙面前,“小迷可担心你了,你快看看大舅舅,他快不行了!” 火轩?明熙转头,便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小迷和何霁夜哥哥都试过了,但是无论如何大舅舅都不醒。我们不知道大舅舅非要从书中找什么,明熙姨,你知道吗?”小迷眼中泪光闪闪,声音带着哭腔,“要是再不快些让大舅舅醒过来,怕是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明熙看着即墨火轩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又是一痛。 自她认识他,便未见他为了什么急成这样。即便那时作为下一任狐王,却没有拜入任何长老门下。即便他在学院不能受到应有的待遇,不能看到学院顶级的修炼书籍。 可他从未对此上心过,他是不爱看书的,如今却在这藏书阁迷失了本性。 看着他那又开始流血的右肩,明熙缓缓起身:“即墨火轩,你若是不能醒过来,穷明熙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我。咳咳。我有办法救他。”白夭夭幽幽转醒,血红着眼,对着明熙道。 “夭夭姐姐,你有办法?”小迷蹦到白夭夭身旁扶她起来。 点点头,白夭夭起身,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滴滴落在即墨火轩的眉心,托着手腕,白夭夭又走到即墨火宇面前。 眼角的泪痣似乎闪着光,血液落在即墨火轩的脸上,白夭夭喃喃道:“你,在想些什么呢?想要的答案,可从书中找到了?” 即墨火宇横着眉,一脸怒容看着面前悬空漂浮的黑色的书。 “本殿下问你,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一张一合,虽然没有脸,却依旧给人气定神闲的感觉,似乎这书如今便正挑眉看着几欲暴跳如雷的即墨火宇。 猛地踢了一脚几乎将他的小腿都覆盖的书,即墨火宇一把抓过书一边撕扯一边怒吼:“呸!要本殿下看这些书,要看到何年何月!本殿下就不信你不知道!你说不说!” 手中的书已经被撕扯的便了形,然而他却没有停手的意向。 “我说!我说!”书呲牙咧嘴地喊着。 “说!” “你先放开我!哎呦我的尾椎!” 刚刚松手,书便快速地飞了出去,离即墨火宇远远的,靠着墙壁悬着。 黑色的书猛地变大,一页页纸快速翻着,猛地停到了某一页。 “这里!”即墨火宇伸头看过去,瞳孔却猛地放大。 “子辰十一年,狼族平民与狗族平民私通被抓,被处死。” “子辰十九年,蝴蝶族平民与牡丹族平民私通,育有一子,生来有翅,有茎,有花冠,视为异类,一家三口皆被处以极刑。” “子辰二十九年,飞鹰族平民与蛇族平民私通,处以极刑。” “平民平民平民,怎么都是平民!”即墨火宇翻着书,目呲欲裂,“是不是所有异族在一起的都没有好下场!难道就没有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可以永远隐居的地方吗!” “有!”书猛地合上,嘿嘿一笑,“自然是有的!” 它笑的很是邪恶:“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所有地方都变成世外桃源。只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即墨火宇眼中射出希冀的光,却突然感觉眉心刺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大力向后扯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咦?”它的声音有些疑惑,“竟然有人能够强行将人从我这里带走?有趣有趣!” 第八十七章 恋梦境 手腕上的血还未低落,躺在地面上的人便突然睁开了眼。 对上那灿金眸中闪过的一丝狠厉,白夭夭猛地退后了一步。 “你,你醒啦。” 那双眸子美的太过让人惊艳,那眼神中的狠厉决绝又是太过让人惧怕。白夭夭错开了眼,风铃般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低声回了一句,钟离玉从地上起身,径直走到倾雪身前。倾雪双眼紧紧闭着,眉心和脸上都有着白夭夭的血迹。 右手运起灵力将左手手腕的伤口封住,白夭夭移步走到钟离玉身旁。 “我已经把阿雪的阵法破了,你别担心,她一会儿就会醒的。” 低着的头轻轻点了一下,钟离玉蹲下抬起倾雪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 醒着的何霁夜和明熙等人见他如此动作,都是将头扭到了一旁。小迷和白夭夭互相拉着手,心里都齐齐想着:还好倾雪的两个哥哥还没有醒,若是他们见到钟离玉就这样将她抱在怀里,怕是气的跳脚了吧! 苏锦指尖早已磨破,但却琴声不停。 有曲缥缈,能除杂念,稳心神,涤六欲。他弹的天人赞只是缥缈音的第一部分,虽没有整曲缥缈音那般的效果,但好在也是有些作用的。 只要能让这些梦中人的心静下来,不再沉迷于执念,他们便会从梦里醒过来。所以,他,不能停。 苏锦如今很庆幸自己来藏书阁也将琴带了来,更是庆幸自己琴不离身的习惯。 地上的一只手突然动了动,白夭夭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你醒啦!” 小迷迈着小短腿跑到即墨火宇身边,开心道:“小舅舅,你醒啦?” 皱着眉,即墨火宇一脸阴沉。 他方才在梦里明明是中了那藏书的计,明明有了执念,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还没有找到,怎的莫名其妙地就醒了? 头痛欲裂,他伸手扶额,指尖却摸到眉心黏腻的湿润。揉了揉眉心将手拿开放在眼下,却是一片鲜红。 “这是怎么回事?”即墨火宇沉声问道。 还没有干涸的血迹正顺着鼻梁流下,被他这一揉更是铺开了半张额头。小迷用衣袖一边擦着即墨火宇的脸一边道:“是夭夭姐姐。夭夭姐姐好厉害,她的血往你们脑袋上一点,你们就脱离那阵法醒过来了。” 揉着指尖血迹的手蓦地顿住,即墨火宇看向站在一旁的白夭夭,挑眉问道:“是你将我从梦境里拉出来的?” 本就如狐狸般邪魅的脸上,沾染了血迹后邪魅更甚,白夭夭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头上的兔耳朵又猛地冒了出来。 面色有些红的点了点头,白夭夭有些羞涩。 阿雪说过,话本子中美女救英雄后,英雄都是会以身相许的。她不求即墨火宇真的以身相许,但是,若是他对自己道谢,她该如何做? 即墨火宇看着含羞带怯的白夭夭,眼中隐有怒意,张开嘴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多事!” 这两个字从不像是一向嬉皮笑脸的他口中说出,那语气冷的如寒冬腊月的冰,冻的她瑟瑟发抖。 睁大的眼又是大了一分。但也只是一瞬,白夭夭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会对自己道谢才怪。 即墨火宇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知道那个办法了! “咳咳!”只有淙淙琴声的殿中猛地出现了几声咳嗽。 明熙迅速跑到即墨火轩身旁。地上躺着的人不断地咳着鲜血,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很快融入了黑色地毯里。 “火轩!”明熙大声胡乱擦着即墨火轩脸上的血,急声叫着他。咳嗽停止,但嘴边溢出的血却越来越多。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的模样。 一阵咳嗽,一声呼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即墨火轩身上。 苏锦一惊,大殿下这是心绪不宁,执念过深,迟迟不愿醒来,与自身起了冲突才会出现的状况。若是不及时将他拉回来,怕是不出一刻,他便会吐血而亡。 双手紧紧扣着琴弦,弹奏速度又快了些。 “砰!”琴弦却猛地断裂! 白夭夭又是在左手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来。”说罢便又将手腕移到即墨火轩额头上方。鲜血几乎如柱般低落,苍白的脸几乎都布满了血。 白夭夭腕间流出的血,他嘴里溢出的血。 直到白夭夭的头晕眩地晃了晃,即墨火轩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入目便是白夭夭腕间不断低落的血液和那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脸。 “阿雪大哥哥,你终于醒啦。”白夭夭嘴角扯出一抹笑,手腕有些麻木地收回。 即墨火轩眼神空洞地盯着上空,许久,干涩了眼才动了动。 起身转头看向白夭夭,他问:“是你将我拉出来的?” 耷拉着兔耳朵,白夭夭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阿雪的大哥哥总算醒了,可阿雪还没醒。将实现移到被钟离玉抱着的倾雪身上,白夭夭抬脚就欲向倾雪走去。 她还有些血,还可以尽力救一救阿雪,将她也带出来。 即墨火轩声音低沉,全身隐约散发着黑色的光。 “你为什么要将我从梦境里拉出来!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吼令她顿住了脚步。白夭夭被吼的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她真是做错了什么事,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这一声怒吼同样惊到了殿中其余的人。 小迷被吼声吓的猛地后退了两步到钟离玉身边,即墨火宇本有些不耐的神色突然变成了皱眉,何霁夜抱着双臂一双眼闪过一丝诧异,苏锦也抱着断了一根琴弦的七弦琴从地上站起,眼中同样是不可置信。 白夭夭为了救他,拼了好大的力气,他们都看在眼里。即墨火轩也一直都是好脾气,怎的会突然冲着白夭夭吼了起来?且这吼的太过无理取闹了些。 到底是什么使他突然变了性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执念如此深?这,还是他们认得的那个即墨火轩吗? 飞身来到她面前,速度快的白夭夭只看见了一个影子,影子还未消**前便多了一个人。 即墨火轩速度未降推着白夭夭一直到了大殿的墙边。后背猛地撞在了书架上,白夭夭痛的皱了眉,眼角的泪痣也闪了闪。 脸色阴沉,双眼死死盯着白夭夭,他一字一顿问道:“谁让你自作主张救我的!” “我” 刚刚说了一个字,即墨火轩便又是大力将她往墙上一按。一双眼嗜血通红,那神情,分明是不给白夭夭说话的机会。他不想听她解释,他如今只是气她为何偏要将他从梦境里带出来。 梦境中,他还有许多的书籍没有翻阅,他还没有找到救明熙的方法!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所有人都在震惊中,不是看不清即墨火轩的速度,而是不敢相信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一向心中最博爱的他,怎的突然变成了这种模样! 白夭夭有些痛苦地挥舞着双臂,“我” 刚说一个字,即墨火宇便快速飞到她身边,打断了即墨火轩的手,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野味儿是为了救你!” 也许是出于本能,脑袋还没有想好,身子便已是先反应过来挡在了她的身边。即墨火宇如今还是怔愣的模样,不知事情何以会突然演变至此。 “滚!” 挥手将即墨火宇推到一边,即墨火轩依旧盯着白夭夭,但言语却是说给即墨火宇,“你不也是怨她将你带出来么?你以为我方才没有听到?都是这个女人,扰了你的好事,也扰了我的梦!” “即墨火轩住手!” “大殿下!” “大殿下!” 明熙,苏锦,何霁夜三人接过被推过来的即墨火宇,只是刚开了口便觉身子不受控制地停在原地。 即墨火宇控制着殿中的书将即墨火宇四人团团围住,而双眼却始终恨恨地盯着白夭夭。 “那日,我就不该救你。” 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他红着眼嘴角鲜血不断溢出:“现在,我杀了你,换我再回到梦境。” 全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即墨火轩神情阴暗如那本黑色的书,嘴角微翘:“杀了你,我便能回到梦境里。” “即墨火轩你住手!”被众多书籍紧紧夹着,明熙透过缝隙大吼,声音却有些悲伤。 她知道他为何变成了这模样,可她却无力改变。她如今只盼着他住手,莫要做悔恨一生的事情。这件事,本就与这只小兔子无关。 听见明熙的声音,即墨火轩的手猛地一停,怔愣中力气小了许多,白夭夭趁着这时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苍白的脸映地眼角的泪痣更是鲜红。她不懂,是什么样的梦境,让即墨火宇失态,更是让即墨火轩失态至此。 可却也只是一瞬失神,下一瞬,手上了力气便比方才更大了几分。 即墨火轩满脸血迹苦笑道:“明熙,我不能住手,我必须回到梦境里。” 第八十七章 恋梦境 手腕上的血还未低落,躺在地面上的人便突然睁开了眼。 对上那灿金眸中闪过的一丝狠厉,白夭夭猛地退后了一步。 “你,你醒啦。” 那双眸子美的太过让人惊艳,那眼神中的狠厉决绝又是太过让人惧怕。白夭夭错开了眼,风铃般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低声回了一句,钟离玉从地上起身,径直走到倾雪身前。倾雪双眼紧紧闭着,眉心和脸上都有着白夭夭的血迹。 右手运起灵力将左手手腕的伤口封住,白夭夭移步走到钟离玉身旁。 “我已经把阿雪的阵法破了,你别担心,她一会儿就会醒的。” 低着的头轻轻点了一下,钟离玉蹲下抬起倾雪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 醒着的何霁夜和明熙等人见他如此动作,都是将头扭到了一旁。小迷和白夭夭互相拉着手,心里都齐齐想着:还好倾雪的两个哥哥还没有醒,若是他们见到钟离玉就这样将她抱在怀里,怕是气的跳脚了吧! 苏锦指尖早已磨破,但却琴声不停。 有曲缥缈,能除杂念,稳心神,涤六欲。他弹的天人赞只是缥缈音的第一部分,虽没有整曲缥缈音那般的效果,但好在也是有些作用的。 只要能让这些梦中人的心静下来,不再沉迷于执念,他们便会从梦里醒过来。所以,他,不能停。 苏锦如今很庆幸自己来藏书阁也将琴带了来,更是庆幸自己琴不离身的习惯。 地上的一只手突然动了动,白夭夭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你醒啦!” 小迷迈着小短腿跑到即墨火宇身边,开心道:“小舅舅,你醒啦?” 皱着眉,即墨火宇一脸阴沉。 他方才在梦里明明是中了那藏书的计,明明有了执念,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还没有找到,怎的莫名其妙地就醒了? 头痛欲裂,他伸手扶额,指尖却摸到眉心黏腻的湿润。揉了揉眉心将手拿开放在眼下,却是一片鲜红。 “这是怎么回事?”即墨火宇沉声问道。 还没有干涸的血迹正顺着鼻梁流下,被他这一揉更是铺开了半张额头。小迷用衣袖一边擦着即墨火宇的脸一边道:“是夭夭姐姐。夭夭姐姐好厉害,她的血往你们脑袋上一点,你们就脱离那阵法醒过来了。” 揉着指尖血迹的手蓦地顿住,即墨火宇看向站在一旁的白夭夭,挑眉问道:“是你将我从梦境里拉出来的?” 本就如狐狸般邪魅的脸上,沾染了血迹后邪魅更甚,白夭夭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头上的兔耳朵又猛地冒了出来。 面色有些红的点了点头,白夭夭有些羞涩。 阿雪说过,话本子中美女救英雄后,英雄都是会以身相许的。她不求即墨火宇真的以身相许,但是,若是他对自己道谢,她该如何做? 即墨火宇看着含羞带怯的白夭夭,眼中隐有怒意,张开嘴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多事!” 这两个字从不像是一向嬉皮笑脸的他口中说出,那语气冷的如寒冬腊月的冰,冻的她瑟瑟发抖。 睁大的眼又是大了一分。但也只是一瞬,白夭夭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会对自己道谢才怪。 即墨火宇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知道那个办法了! “咳咳!”只有淙淙琴声的殿中猛地出现了几声咳嗽。 明熙迅速跑到即墨火轩身旁。地上躺着的人不断地咳着鲜血,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很快融入了黑色地毯里。 “火轩!”明熙大声胡乱擦着即墨火轩脸上的血,急声叫着他。咳嗽停止,但嘴边溢出的血却越来越多。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的模样。 一阵咳嗽,一声呼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即墨火轩身上。 苏锦一惊,大殿下这是心绪不宁,执念过深,迟迟不愿醒来,与自身起了冲突才会出现的状况。若是不及时将他拉回来,怕是不出一刻,他便会吐血而亡。 双手紧紧扣着琴弦,弹奏速度又快了些。 “砰!”琴弦却猛地断裂! 白夭夭又是在左手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来。”说罢便又将手腕移到即墨火轩额头上方。鲜血几乎如柱般低落,苍白的脸几乎都布满了血。 白夭夭腕间流出的血,他嘴里溢出的血。 直到白夭夭的头晕眩地晃了晃,即墨火轩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入目便是白夭夭腕间不断低落的血液和那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脸。 “阿雪大哥哥,你终于醒啦。”白夭夭嘴角扯出一抹笑,手腕有些麻木地收回。 即墨火轩眼神空洞地盯着上空,许久,干涩了眼才动了动。 起身转头看向白夭夭,他问:“是你将我拉出来的?” 耷拉着兔耳朵,白夭夭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阿雪的大哥哥总算醒了,可阿雪还没醒。将实现移到被钟离玉抱着的倾雪身上,白夭夭抬脚就欲向倾雪走去。 她还有些血,还可以尽力救一救阿雪,将她也带出来。 即墨火轩声音低沉,全身隐约散发着黑色的光。 “你为什么要将我从梦境里拉出来!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吼令她顿住了脚步。白夭夭被吼的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她真是做错了什么事,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这一声怒吼同样惊到了殿中其余的人。 小迷被吼声吓的猛地后退了两步到钟离玉身边,即墨火宇本有些不耐的神色突然变成了皱眉,何霁夜抱着双臂一双眼闪过一丝诧异,苏锦也抱着断了一根琴弦的七弦琴从地上站起,眼中同样是不可置信。 白夭夭为了救他,拼了好大的力气,他们都看在眼里。即墨火轩也一直都是好脾气,怎的会突然冲着白夭夭吼了起来?且这吼的太过无理取闹了些。 到底是什么使他突然变了性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执念如此深?这,还是他们认得的那个即墨火轩吗? 飞身来到她面前,速度快的白夭夭只看见了一个影子,影子还未消**前便多了一个人。 即墨火轩速度未降推着白夭夭一直到了大殿的墙边。后背猛地撞在了书架上,白夭夭痛的皱了眉,眼角的泪痣也闪了闪。 脸色阴沉,双眼死死盯着白夭夭,他一字一顿问道:“谁让你自作主张救我的!” “我” 刚刚说了一个字,即墨火轩便又是大力将她往墙上一按。一双眼嗜血通红,那神情,分明是不给白夭夭说话的机会。他不想听她解释,他如今只是气她为何偏要将他从梦境里带出来。 梦境中,他还有许多的书籍没有翻阅,他还没有找到救明熙的方法!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所有人都在震惊中,不是看不清即墨火轩的速度,而是不敢相信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一向心中最博爱的他,怎的突然变成了这种模样! 白夭夭有些痛苦地挥舞着双臂,“我” 刚说一个字,即墨火宇便快速飞到她身边,打断了即墨火轩的手,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野味儿是为了救你!” 也许是出于本能,脑袋还没有想好,身子便已是先反应过来挡在了她的身边。即墨火宇如今还是怔愣的模样,不知事情何以会突然演变至此。 “滚!” 挥手将即墨火宇推到一边,即墨火轩依旧盯着白夭夭,但言语却是说给即墨火宇,“你不也是怨她将你带出来么?你以为我方才没有听到?都是这个女人,扰了你的好事,也扰了我的梦!” “即墨火轩住手!” “大殿下!” “大殿下!” 明熙,苏锦,何霁夜三人接过被推过来的即墨火宇,只是刚开了口便觉身子不受控制地停在原地。 即墨火宇控制着殿中的书将即墨火宇四人团团围住,而双眼却始终恨恨地盯着白夭夭。 “那日,我就不该救你。” 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他红着眼嘴角鲜血不断溢出:“现在,我杀了你,换我再回到梦境。” 全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即墨火轩神情阴暗如那本黑色的书,嘴角微翘:“杀了你,我便能回到梦境里。” “即墨火轩你住手!”被众多书籍紧紧夹着,明熙透过缝隙大吼,声音却有些悲伤。 她知道他为何变成了这模样,可她却无力改变。她如今只盼着他住手,莫要做悔恨一生的事情。这件事,本就与这只小兔子无关。 听见明熙的声音,即墨火轩的手猛地一停,怔愣中力气小了许多,白夭夭趁着这时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苍白的脸映地眼角的泪痣更是鲜红。她不懂,是什么样的梦境,让即墨火宇失态,更是让即墨火轩失态至此。 可却也只是一瞬失神,下一瞬,手上了力气便比方才更大了几分。 即墨火轩满脸血迹苦笑道:“明熙,我不能住手,我必须回到梦境里。” 第八十八章 前后事 话毕掐着白夭夭的手便逐渐收紧。白夭夭闭上眼,脸色涨地通红,然而下一刻,掐着自己的手便猛地卸了力,即墨火轩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小迷抱着金色灵剑,一脸惊恐地站在他后面。剑柄,有血的痕迹。 白夭夭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身子由于没有的支撑而不由自主地下滑。 后退了两步,小迷“叭”地扔掉灵剑上前扶住白夭夭。 众多书籍没有了灵力的禁锢,全都落在了地上。即墨火宇几人迅速跑到白夭夭这处,苏锦抚上即墨火轩的手腕,神情严肃,眉头紧皱。 “还好小迷及时将大殿下打晕了过去,若是再晚一时半刻,只怕大殿下便要被迷了心智。” 即墨火宇低头看着满脸血迹的即墨火轩,低声问着苏锦:“迷了心智的后果是什么?” “轻则灵魂留在藏书阁的书里,重则”咬着唇,苏锦却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重则入魔。”明熙同样沉声道,“即便他现在昏迷,也不排除入魔的危险。只是可能性小了一些。” 话音落下,即墨火宇面色猛地苍白。 “不可以!”几乎是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神色有些慌张,“大哥不能入魔的,明熙姐,苏锦,你们救救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话说到后面,却连他自己都有些绝望。 入魔,是闻人界最忌讳的词汇。 闻人界的史书上记载,曾有一人是在这藏书阁中入了魔的。 那人曾是学院的长老,因犯了错被关入了藏书阁下。却不知为何,那位长老硬是从藏书阁下钻了个洞进入藏书阁,直通藏书阁的三十层。 那位长老便是因为心中执念过深,苦苦寻求答案无果,所以才入了魔。 那一日,晴朗的天忽然暗了下来,风起云涌,一片漆黑。 那长老直接掀开了藏书阁的顶,直接从上面飞了出去。一身红衣,红发如缎,红眸如冰,红唇如血。皮肤比雪还白上三分,只消望上一眼,便勾魂夺魄,命,瞬间休矣。 那一夜,学院血流成河,没有一个生灵逃过了他的手下。甚至连树上的知了都一直不剩。 那般的惨状,丝毫不逊于史书上记载的冥界来袭,三界大乱。 学院成空,那位长老手持一把剑走入了四季镇西街尽头的一间破茅草房。 也消失于那间破茅草房。 闻人界万千年来唯一一位入了魔的人,没人能敌得过,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是否活着,如今又身在何处。 人人都对此闭口不言,力图将这件事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之后,学院重建,藏书阁重建。学院虽也陆续将某些犯了错的弟子关进藏书阁受罚,但却再未有在这里成魔的人。 一是这学院弟子还从未有人能够来到三十层,二是学院也密切关注着进入藏书阁的弟子。一有异变,便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带出来。 而如今发生的情况,是这里的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也或许现在发生的一切早该被长老院知道,却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做了手脚。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即墨火宇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喃喃。 哪里又能有办法。若是有,便不会有当初那位长老的入魔。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用帕子将即墨火轩的脸擦干净,明熙握起了拳头。 如今,只能靠着他自己了。若是他放下了执念,她便等他醒来。若是他放不下,那她便在他真正成魔前杀了他。若是他清醒,也会赞同她的决定的。一向胸怀天下,博爱的他,定不想因为自己而血流成河。 这样,也好。陪着他一起死,也能如愿以偿地同衾同袍了。 “我来。” 刚刚缓了会儿,气息终于平稳了些,白夭夭看着围在即墨火轩四周的几人道:“我的血,虽然不能让阿雪大哥哥去了执念,但是可以避免他成魔的。” 不成魔便已是最好的状态了!几人闻言皆是一喜。 “白姑娘,要怎么做,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苏锦看着白夭夭,一双眼熠熠生辉。 若是白姑娘能救了大殿下,那她便是整个狐族的恩人。 何霁夜也跟着点头,只待她开口吩咐,他们便一切照做。 摇摇头,白夭夭道:“你们只要帮我把他的嘴掰开就好。他喝点我的血,不出三日便会醒过来的。” 话音未落,明熙便捏住了即墨火轩的下巴,轻轻向下一压,嘴便张了开。 蹲在地上,白夭夭伸手就欲在左手手腕上划开第三道口子。 “野味儿。”手还未划下,即墨火宇便开口叫住了她。 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将目光移开,他道:“你之前就留了许多血,这一次千万不要勉强。我不想因为救大哥而让你丢了性命。” “放心,我知道分寸。”看着即墨火宇,白夭夭眼中尽是温暖的笑意。 低头,右手指尖很快划破了左手的手腕,一滴滴血落入即墨火轩口中。 几人都围在即墨火轩四周,完全没有注意到大殿一角钟离玉怀中的倾雪面色已然愈发苍白。 小迷脚边了灵剑自动飞了回来,钟离玉抱着倾雪的手愈发收紧 心中一阵阵灼热之感传来,倾雪闭着眼,想要将书从心里赶走,却做不到。 “想要毁灭,你可能做得到?” 心中,这声音一遍遍地问,“你只杀过野鸡,要如何毁灭那些背弃你的人,背弃你的事?” “我何时说过要毁灭他们?”倾雪皱眉,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若是有一日,我身边再没有了亲人,再没有了朋友,若是这闻人界,这三界,再无我的容身之处,那我离开便是。真要毁灭,也只是毁灭我自己。” “离开?”心中的声音冷哼,“你又能去哪儿?”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扬起嘴角,倾雪眼中温暖,“可你说的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我的两个哥哥,我父王母后,钟离,辰夜,表哥,他们都不会离开我。” 不止是他们,还有夭夭,小迷,明熙,苏锦他们。 这一世,她的身边有太多人,太多的温暖。她也坚信,她看准的人,绝不会背叛她。这不是只觉,而是从心底里散发出的相信。 然,她心中的那个声音又道:“你的父王母后总是要比你先离开,你的两个哥哥总是要娶妻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时时照顾到你。你说钟离,辰夜对你好,可你了解他们么?” “你,明明知道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他们一直都在欺骗你,不是么!” “还有你说不会离开你的凤天涯,他,不是已经离开你两次了?” “可那不是背叛!”打断了心中的话,倾雪道,“任何人的心里都是有着秘密的。像我从未对他们说过我的来历一样,他们有事情隐瞒我,很正常。” “你不在乎他们的秘密,可若有一日他们知道了你的秘密,他们对你的身份不屑一顾,你又当如何?”心中的声音一句句问着,似乎有魔力一般,似乎真要勾起倾雪平淡之外的任何情绪。 “而且,你对子阳辰夜的真实身份不是早有猜测了么?只是你心里不敢相信罢了。若是他的身份真如你想的那般,你还怕你的身份不被他知道么?” 又是一声冷哼,那声音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知道了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倾雪反问。 其实于子阳辰夜那般将一生当做一场戏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后,只能对她提起更大的兴趣,却万万不会因为这疏远她。 她的真实身份,她身体内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从不怕人知道。她从来不说,只是觉得说出来没甚大用而已。 如今在这本书面前,反倒成了旁人疏远她的借口! 倾雪摇摇头,这可能性小的可怜,这般想太过杞人忧天。 心中顿时没了声音。 那本书久久不语,倾雪却依旧被定住一般不能动。 “你既执意想的那般美好,你既执意认为他们都会对你不离不弃,那,我让你看一些过去和未来,如何?” 不等倾雪答话,一幅幅画面便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紫藤树下那两个绝世的身影,那一袭紫衣,那悲痛欲绝的神情 倾雪闭着眼看着,面色逐渐苍白,又瞬间惨白。 她,看见了紫藤树下一个穿着红衣的身段妖娆的女子背影。女子渐渐转身,却是一个骷髅的形态! 画面到此处完全消失,倾雪怔愣地想着方才脑海中看到的红衣女子,那个没有血肉,只有一副骨架的人。为何让她感觉如此悲伤,为何让她感觉如此熟悉! 熟悉到不自觉地想要流出泪来。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书从倾雪的心中退了出来:“你的想法还不变么?” “为何要变?”倾雪扬头看它,依旧是那样坚定的回答,只是眼中有什么东西却在悄然变化。 书上下晃了晃,道:“你可以离开了。” 翘起嘴角,她看着书:“我不会相信你的。” 伴随着她逐渐变淡的身影,书页一开一合:“我等着你,将我带走。” 第八十八章 前后事 话毕掐着白夭夭的手便逐渐收紧。白夭夭闭上眼,脸色涨地通红,然而下一刻,掐着自己的手便猛地卸了力,即墨火轩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小迷抱着金色灵剑,一脸惊恐地站在他后面。剑柄,有血的痕迹。 白夭夭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身子由于没有的支撑而不由自主地下滑。 后退了两步,小迷“叭”地扔掉灵剑上前扶住白夭夭。 众多书籍没有了灵力的禁锢,全都落在了地上。即墨火宇几人迅速跑到白夭夭这处,苏锦抚上即墨火轩的手腕,神情严肃,眉头紧皱。 “还好小迷及时将大殿下打晕了过去,若是再晚一时半刻,只怕大殿下便要被迷了心智。” 即墨火宇低头看着满脸血迹的即墨火轩,低声问着苏锦:“迷了心智的后果是什么?” “轻则灵魂留在藏书阁的书里,重则”咬着唇,苏锦却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重则入魔。”明熙同样沉声道,“即便他现在昏迷,也不排除入魔的危险。只是可能性小了一些。” 话音落下,即墨火宇面色猛地苍白。 “不可以!”几乎是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神色有些慌张,“大哥不能入魔的,明熙姐,苏锦,你们救救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话说到后面,却连他自己都有些绝望。 入魔,是闻人界最忌讳的词汇。 闻人界的史书上记载,曾有一人是在这藏书阁中入了魔的。 那人曾是学院的长老,因犯了错被关入了藏书阁下。却不知为何,那位长老硬是从藏书阁下钻了个洞进入藏书阁,直通藏书阁的三十层。 那位长老便是因为心中执念过深,苦苦寻求答案无果,所以才入了魔。 那一日,晴朗的天忽然暗了下来,风起云涌,一片漆黑。 那长老直接掀开了藏书阁的顶,直接从上面飞了出去。一身红衣,红发如缎,红眸如冰,红唇如血。皮肤比雪还白上三分,只消望上一眼,便勾魂夺魄,命,瞬间休矣。 那一夜,学院血流成河,没有一个生灵逃过了他的手下。甚至连树上的知了都一直不剩。 那般的惨状,丝毫不逊于史书上记载的冥界来袭,三界大乱。 学院成空,那位长老手持一把剑走入了四季镇西街尽头的一间破茅草房。 也消失于那间破茅草房。 闻人界万千年来唯一一位入了魔的人,没人能敌得过,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是否活着,如今又身在何处。 人人都对此闭口不言,力图将这件事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之后,学院重建,藏书阁重建。学院虽也陆续将某些犯了错的弟子关进藏书阁受罚,但却再未有在这里成魔的人。 一是这学院弟子还从未有人能够来到三十层,二是学院也密切关注着进入藏书阁的弟子。一有异变,便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带出来。 而如今发生的情况,是这里的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也或许现在发生的一切早该被长老院知道,却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做了手脚。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即墨火宇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喃喃。 哪里又能有办法。若是有,便不会有当初那位长老的入魔。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用帕子将即墨火轩的脸擦干净,明熙握起了拳头。 如今,只能靠着他自己了。若是他放下了执念,她便等他醒来。若是他放不下,那她便在他真正成魔前杀了他。若是他清醒,也会赞同她的决定的。一向胸怀天下,博爱的他,定不想因为自己而血流成河。 这样,也好。陪着他一起死,也能如愿以偿地同衾同袍了。 “我来。” 刚刚缓了会儿,气息终于平稳了些,白夭夭看着围在即墨火轩四周的几人道:“我的血,虽然不能让阿雪大哥哥去了执念,但是可以避免他成魔的。” 不成魔便已是最好的状态了!几人闻言皆是一喜。 “白姑娘,要怎么做,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苏锦看着白夭夭,一双眼熠熠生辉。 若是白姑娘能救了大殿下,那她便是整个狐族的恩人。 何霁夜也跟着点头,只待她开口吩咐,他们便一切照做。 摇摇头,白夭夭道:“你们只要帮我把他的嘴掰开就好。他喝点我的血,不出三日便会醒过来的。” 话音未落,明熙便捏住了即墨火轩的下巴,轻轻向下一压,嘴便张了开。 蹲在地上,白夭夭伸手就欲在左手手腕上划开第三道口子。 “野味儿。”手还未划下,即墨火宇便开口叫住了她。 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将目光移开,他道:“你之前就留了许多血,这一次千万不要勉强。我不想因为救大哥而让你丢了性命。” “放心,我知道分寸。”看着即墨火宇,白夭夭眼中尽是温暖的笑意。 低头,右手指尖很快划破了左手的手腕,一滴滴血落入即墨火轩口中。 几人都围在即墨火轩四周,完全没有注意到大殿一角钟离玉怀中的倾雪面色已然愈发苍白。 小迷脚边了灵剑自动飞了回来,钟离玉抱着倾雪的手愈发收紧 心中一阵阵灼热之感传来,倾雪闭着眼,想要将书从心里赶走,却做不到。 “想要毁灭,你可能做得到?” 心中,这声音一遍遍地问,“你只杀过野鸡,要如何毁灭那些背弃你的人,背弃你的事?” “我何时说过要毁灭他们?”倾雪皱眉,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若是有一日,我身边再没有了亲人,再没有了朋友,若是这闻人界,这三界,再无我的容身之处,那我离开便是。真要毁灭,也只是毁灭我自己。” “离开?”心中的声音冷哼,“你又能去哪儿?”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扬起嘴角,倾雪眼中温暖,“可你说的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我的两个哥哥,我父王母后,钟离,辰夜,表哥,他们都不会离开我。” 不止是他们,还有夭夭,小迷,明熙,苏锦他们。 这一世,她的身边有太多人,太多的温暖。她也坚信,她看准的人,绝不会背叛她。这不是只觉,而是从心底里散发出的相信。 然,她心中的那个声音又道:“你的父王母后总是要比你先离开,你的两个哥哥总是要娶妻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时时照顾到你。你说钟离,辰夜对你好,可你了解他们么?” “你,明明知道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他们一直都在欺骗你,不是么!” “还有你说不会离开你的凤天涯,他,不是已经离开你两次了?” “可那不是背叛!”打断了心中的话,倾雪道,“任何人的心里都是有着秘密的。像我从未对他们说过我的来历一样,他们有事情隐瞒我,很正常。” “你不在乎他们的秘密,可若有一日他们知道了你的秘密,他们对你的身份不屑一顾,你又当如何?”心中的声音一句句问着,似乎有魔力一般,似乎真要勾起倾雪平淡之外的任何情绪。 “而且,你对子阳辰夜的真实身份不是早有猜测了么?只是你心里不敢相信罢了。若是他的身份真如你想的那般,你还怕你的身份不被他知道么?” 又是一声冷哼,那声音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知道了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倾雪反问。 其实于子阳辰夜那般将一生当做一场戏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后,只能对她提起更大的兴趣,却万万不会因为这疏远她。 她的真实身份,她身体内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从不怕人知道。她从来不说,只是觉得说出来没甚大用而已。 如今在这本书面前,反倒成了旁人疏远她的借口! 倾雪摇摇头,这可能性小的可怜,这般想太过杞人忧天。 心中顿时没了声音。 那本书久久不语,倾雪却依旧被定住一般不能动。 “你既执意想的那般美好,你既执意认为他们都会对你不离不弃,那,我让你看一些过去和未来,如何?” 不等倾雪答话,一幅幅画面便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紫藤树下那两个绝世的身影,那一袭紫衣,那悲痛欲绝的神情 倾雪闭着眼看着,面色逐渐苍白,又瞬间惨白。 她,看见了紫藤树下一个穿着红衣的身段妖娆的女子背影。女子渐渐转身,却是一个骷髅的形态! 画面到此处完全消失,倾雪怔愣地想着方才脑海中看到的红衣女子,那个没有血肉,只有一副骨架的人。为何让她感觉如此悲伤,为何让她感觉如此熟悉! 熟悉到不自觉地想要流出泪来。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书从倾雪的心中退了出来:“你的想法还不变么?” “为何要变?”倾雪扬头看它,依旧是那样坚定的回答,只是眼中有什么东西却在悄然变化。 书上下晃了晃,道:“你可以离开了。” 翘起嘴角,她看着书:“我不会相信你的。” 伴随着她逐渐变淡的身影,书页一开一合:“我等着你,将我带走。” 第八十九章 出书阁 藏书阁中,钟离玉伸手抹去倾雪眼角的泪,手还停留在睫毛上没有抬起,她便缓缓睁开了眼。 双手上伸直接环住他的脖子,倾雪问道:“钟离玉,我们曾经,许久许久以前,是不是见过?” 钟离玉扬起嘴角:“似乎,是的。” 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幽深如漩涡般让人深深沦陷的眸子,倾雪移不开眼,定定的看着,任凭自己沦陷。 “野味儿!” “白姑娘!” 几声呼喊将倾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白夭夭眼前一黑,身子一晃,直直向着地上躺着的即墨火轩扑过去。即墨火宇双手向前一伸堪堪挡在两人中间,白夭夭软绵的身子便落在了他的双臂上。 臂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即墨火宇胳膊一抖,险些让白夭夭又骨碌到地上。 “笨蛋!”低声骂了一句,双手一抬直接将白夭夭收到怀里,他的声音有些不善,“野味儿,能死不?若是不能,出个声,叫一下。” 挑着眉,他道:“本殿下还从未听过兔子叫!” 即墨火宇看着怀里半昏迷状态的白夭夭,脸色一沉再沉,一黑再黑。 他本就嘱咐过她,莫要因为救大哥而拼了自己的命。她答应的倒是痛快,可又如何做的? 一直低着头不让人看她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将手腕直接塞在即墨火轩的唇边不让人知道她流了多少的血。若不是身子真的支持不住倒下,怕是她就要这样保持着动作直到即墨火轩醒来! 这只野味儿,是嫌自己的血太多了么?还是觉得自己的血是流不尽的! 白夭夭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只感觉全身无力,手脚冰凉,身子一阵一阵地冒着冷汗,不停地恶心着,却又吐不出来。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眼睛睁开了一半,扯了扯嘴角道:“死不了,但也叫不成。兔子平时是不大叫的,只有大喜大悲,极度痛苦的时候才会叫。” 又扯了扯嘴角笑了两声:“你现在让我叫,我叫不出来。” 风铃般的笑声在即墨火宇耳中却异常刺耳。 “你这野味儿,还嫌不痛苦是不是!”双臂就如被定住般抱着,清晰地感觉着手臂上她的颤抖,即墨火宇对着她低吼。 明明是不舒服的,为何偏要忍着!她与他们矫情本就不深,明明是可以将她有能力救大哥这件事瞒下来的,为何偏偏要说出来!那时大哥对她的杀意,他离得很远都能感觉到,她就不怕大哥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么! 这只野味儿,怎么和小妹一样傻! 皱着眉,细长的丹凤眼眯着。这本来心疼的表情再白夭夭眼中却变了样。 白夭夭只感觉即墨火宇眼中酝酿着的是发火的前兆,本因失血过多而发抖的身子如今更是抖了厉害。 怕他气急再骂她,她连忙道:“不难受,真的不难受,就是有些晕,想睡一会儿” 缓缓地合上了眼,语气有些哀求:“你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头一歪,直接靠在即墨火宇的胸膛上。看着她那憔悴的模样,他恨不得将这只自作自受的野味儿直接扔地上。 可想了想,却又舍不得。不管如何说,她总归是救了大哥的命呢! 苏锦将白夭夭左手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对着即墨火宇道:“二殿下放心,白姑娘只是失血过多,不会危及生命。” 点了点头,即墨火宇问道:“大哥如今怎么样?” “大殿下的脉搏已经平稳了下来,若是三日内能醒过来,那便不会入魔了。”苏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白姑娘的血,果真神奇!” 明熙“若是三日内醒不过来呢?” “女人,你醒了?”何霁夜双手抱臂看着走过来的倾雪,“能自行醒过来,还算没有丢我狐族的脸。” 什么意思?倾雪扭头看向钟离玉,钟离玉只是眨了眨眼,无声地对她笑了笑。 平凡的脸上会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么?倾雪觉得,她定是又思春了,才会让这一眨眼一微笑勾了魂摄了魄,觉得眼前的人举世无双了。 经何霁夜这么一说,众人方才想起,倾雪并不是被白夭夭的血拉回来的,白夭夭刚刚把即墨火轩从梦境里带出,便险些被掐死。再之后,便又是在救即墨火轩。 他们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即墨火轩的身上,怕他入魔,怕他不醒,却忽略了大殿一角依旧昏迷不醒的倾雪。 “醒了就好。”明熙红着眼,看着倾雪笑道。 转头看向明熙,倾雪一怔,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 她初见到的明熙,是有些男儿气概的,是意气风发的,也是端庄大方的。 那时候的明熙,将女子的柔情和男子的豪放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团移动着的光,无论到哪里都能轻易地将那种蓬勃的朝气感染给其他人。 后来禁地中她见到的明熙,是少了些男儿气概,多了些女儿柔情的。眉宇间少了英气添了妩媚,却也美丽至极,蓬勃的朝气不减。 而如今,她面色苍白,衣衫上沾染了大半即墨火轩嘴里溢出的血,一身狼狈。但让倾雪惊讶的却不是这狼狈的模样,而是她的眼神。那漆黑的眼如一潭死水,不再灵动,眼中连倾雪的倒影都没有。 美的惊心动魄,却没有一丝光芒,与平日那无论是妩媚还是英气的明熙的眼神都相差甚远。 这般的明熙,似乎看破了一切,似乎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明熙姐,你” “我没事。”明熙打断了倾雪的话,“既然都从梦境里醒了过来,那我们便快些离开吧。” “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若是我们出不去,会有更残酷的责罚等着。” “不是残酷,是残暴。”即墨火宇接过了话。 “惨不忍睹。”小迷继续接道。 不理会身后的众人,明熙抬步率先走过了大殿中心来到大殿的另一头。 靠在墙壁上了两排书架渐渐向两遍移去,露出后面白色的墙。 似乎触动到什么机关一样,墙壁上移,露出后面黑色的门。 明熙上前将门推开,踏上门后通往三十二层的阶梯。 “你们还不快些跟上!”没有听到后面跟着的脚步声,明熙站在阶梯上,头也不回地道。 如今即墨火轩昏迷,这些人中只有她的灵力最为高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尽全力保住他们的安危,尽快带他们从藏书阁里出去。 出去后,她和火轩是生是死,便都无遗憾了。 “何霁夜,你背着大哥。”抱起白夭夭,即墨火宇率先向着阶梯走去。他们一定要出去的快些,再快些,这样才能早些给这只野味儿补身子,弥补失血过多对身体造成的亏损。 抱着的双臂难得的放下,何霁夜一言不发地将即墨火轩背在背上,也踏上了阶梯。 苏锦抱着琴走在何霁夜后面,倾雪一手拉着钟离玉,一手拉着小迷,三人走在了最后。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两排书架又合在了一起,血迹融入黑色地毯中,很快消失不见,地上散落的书都自行飞回到远处。 藏书阁三十一层的一切都恢复如初。 几人到了第三十二层后却着实惊讶了一番。 三十二层,一片空荡,没有一本书,一个书架,地上甚至连毯子都没有,只是四四方方没有放任何物品的屋子。 他们所站着的阶梯的对面,便是白色的通往藏书阁最顶层的阶梯。 三十三层,与藏书阁其余层相比,简直小的可怜,只有九十余尺见方,同三十二层一样,这里没有任何书籍,没有蜡,也没有夜明珠,只有殿中心悬空放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藏书阁的棚顶,均是铺着透明的砖瓦,阳光丝毫不受拦阻地射下来,将整个大殿照耀的异常明亮。 却也因棚顶铺着的这许多透明砖瓦,殿里的阳光显得特别耀眼,就在几人都被光晃地侧开了脸时,殿中的红色珠子突然动了起来,血红色的光芒充斥了整间屋子。 再睁眼时,几人已是站在了藏书阁的大门外,阶梯旁。 这几日都是被关在藏书阁里,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出了藏书阁,倾雪有一瞬间的恍惚,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这颇有些凉爽且带着些雨后潮湿的空气。 “哈哈,竟然就这样出来了!” 即墨火宇几人看着藏书阁的大门,神色各异。没成想这藏书阁里最危险的便是那三十一层,危险的也便只有那三十一层。 然而这三十一层却险些让他们中的好几人都留在了那里。 “你们去长老院吧,左右受罚的人中没有我,我去不去都成。”即墨火宇对着几人道,说罢扔出了飞剑,抱着昏迷的白夭夭一脚踩上去直奔倾雪几人所住的院落。 “何公子,你也先带火轩回去。长老院那里,有我,雪妹妹和钟离医师便够了。” “好。”冷冷地扔出一句话,何霁夜也扔出飞剑,直奔高年级弟子的住所。 苏锦咬着唇,一脸正色:“我去跟着照顾大殿下,你们在长老院一切小心。” “放心。”明熙点头。 “小迷。”倾雪将拉着自己的小迷推到苏锦面前,“你跟着苏哥哥走。”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那些长老看见他。 第八十九章 出书阁 藏书阁中,钟离玉伸手抹去倾雪眼角的泪,手还停留在睫毛上没有抬起,她便缓缓睁开了眼。 双手上伸直接环住他的脖子,倾雪问道:“钟离玉,我们曾经,许久许久以前,是不是见过?” 钟离玉扬起嘴角:“似乎,是的。” 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幽深如漩涡般让人深深沦陷的眸子,倾雪移不开眼,定定的看着,任凭自己沦陷。 “野味儿!” “白姑娘!” 几声呼喊将倾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白夭夭眼前一黑,身子一晃,直直向着地上躺着的即墨火轩扑过去。即墨火宇双手向前一伸堪堪挡在两人中间,白夭夭软绵的身子便落在了他的双臂上。 臂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即墨火宇胳膊一抖,险些让白夭夭又骨碌到地上。 “笨蛋!”低声骂了一句,双手一抬直接将白夭夭收到怀里,他的声音有些不善,“野味儿,能死不?若是不能,出个声,叫一下。” 挑着眉,他道:“本殿下还从未听过兔子叫!” 即墨火宇看着怀里半昏迷状态的白夭夭,脸色一沉再沉,一黑再黑。 他本就嘱咐过她,莫要因为救大哥而拼了自己的命。她答应的倒是痛快,可又如何做的? 一直低着头不让人看她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将手腕直接塞在即墨火轩的唇边不让人知道她流了多少的血。若不是身子真的支持不住倒下,怕是她就要这样保持着动作直到即墨火轩醒来! 这只野味儿,是嫌自己的血太多了么?还是觉得自己的血是流不尽的! 白夭夭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只感觉全身无力,手脚冰凉,身子一阵一阵地冒着冷汗,不停地恶心着,却又吐不出来。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眼睛睁开了一半,扯了扯嘴角道:“死不了,但也叫不成。兔子平时是不大叫的,只有大喜大悲,极度痛苦的时候才会叫。” 又扯了扯嘴角笑了两声:“你现在让我叫,我叫不出来。” 风铃般的笑声在即墨火宇耳中却异常刺耳。 “你这野味儿,还嫌不痛苦是不是!”双臂就如被定住般抱着,清晰地感觉着手臂上她的颤抖,即墨火宇对着她低吼。 明明是不舒服的,为何偏要忍着!她与他们矫情本就不深,明明是可以将她有能力救大哥这件事瞒下来的,为何偏偏要说出来!那时大哥对她的杀意,他离得很远都能感觉到,她就不怕大哥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么! 这只野味儿,怎么和小妹一样傻! 皱着眉,细长的丹凤眼眯着。这本来心疼的表情再白夭夭眼中却变了样。 白夭夭只感觉即墨火宇眼中酝酿着的是发火的前兆,本因失血过多而发抖的身子如今更是抖了厉害。 怕他气急再骂她,她连忙道:“不难受,真的不难受,就是有些晕,想睡一会儿” 缓缓地合上了眼,语气有些哀求:“你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头一歪,直接靠在即墨火宇的胸膛上。看着她那憔悴的模样,他恨不得将这只自作自受的野味儿直接扔地上。 可想了想,却又舍不得。不管如何说,她总归是救了大哥的命呢! 苏锦将白夭夭左手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对着即墨火宇道:“二殿下放心,白姑娘只是失血过多,不会危及生命。” 点了点头,即墨火宇问道:“大哥如今怎么样?” “大殿下的脉搏已经平稳了下来,若是三日内能醒过来,那便不会入魔了。”苏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白姑娘的血,果真神奇!” 明熙“若是三日内醒不过来呢?” “女人,你醒了?”何霁夜双手抱臂看着走过来的倾雪,“能自行醒过来,还算没有丢我狐族的脸。” 什么意思?倾雪扭头看向钟离玉,钟离玉只是眨了眨眼,无声地对她笑了笑。 平凡的脸上会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么?倾雪觉得,她定是又思春了,才会让这一眨眼一微笑勾了魂摄了魄,觉得眼前的人举世无双了。 经何霁夜这么一说,众人方才想起,倾雪并不是被白夭夭的血拉回来的,白夭夭刚刚把即墨火轩从梦境里带出,便险些被掐死。再之后,便又是在救即墨火轩。 他们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即墨火轩的身上,怕他入魔,怕他不醒,却忽略了大殿一角依旧昏迷不醒的倾雪。 “醒了就好。”明熙红着眼,看着倾雪笑道。 转头看向明熙,倾雪一怔,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 她初见到的明熙,是有些男儿气概的,是意气风发的,也是端庄大方的。 那时候的明熙,将女子的柔情和男子的豪放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团移动着的光,无论到哪里都能轻易地将那种蓬勃的朝气感染给其他人。 后来禁地中她见到的明熙,是少了些男儿气概,多了些女儿柔情的。眉宇间少了英气添了妩媚,却也美丽至极,蓬勃的朝气不减。 而如今,她面色苍白,衣衫上沾染了大半即墨火轩嘴里溢出的血,一身狼狈。但让倾雪惊讶的却不是这狼狈的模样,而是她的眼神。那漆黑的眼如一潭死水,不再灵动,眼中连倾雪的倒影都没有。 美的惊心动魄,却没有一丝光芒,与平日那无论是妩媚还是英气的明熙的眼神都相差甚远。 这般的明熙,似乎看破了一切,似乎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明熙姐,你” “我没事。”明熙打断了倾雪的话,“既然都从梦境里醒了过来,那我们便快些离开吧。” “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若是我们出不去,会有更残酷的责罚等着。” “不是残酷,是残暴。”即墨火宇接过了话。 “惨不忍睹。”小迷继续接道。 不理会身后的众人,明熙抬步率先走过了大殿中心来到大殿的另一头。 靠在墙壁上了两排书架渐渐向两遍移去,露出后面白色的墙。 似乎触动到什么机关一样,墙壁上移,露出后面黑色的门。 明熙上前将门推开,踏上门后通往三十二层的阶梯。 “你们还不快些跟上!”没有听到后面跟着的脚步声,明熙站在阶梯上,头也不回地道。 如今即墨火轩昏迷,这些人中只有她的灵力最为高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尽全力保住他们的安危,尽快带他们从藏书阁里出去。 出去后,她和火轩是生是死,便都无遗憾了。 “何霁夜,你背着大哥。”抱起白夭夭,即墨火宇率先向着阶梯走去。他们一定要出去的快些,再快些,这样才能早些给这只野味儿补身子,弥补失血过多对身体造成的亏损。 抱着的双臂难得的放下,何霁夜一言不发地将即墨火轩背在背上,也踏上了阶梯。 苏锦抱着琴走在何霁夜后面,倾雪一手拉着钟离玉,一手拉着小迷,三人走在了最后。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两排书架又合在了一起,血迹融入黑色地毯中,很快消失不见,地上散落的书都自行飞回到远处。 藏书阁三十一层的一切都恢复如初。 几人到了第三十二层后却着实惊讶了一番。 三十二层,一片空荡,没有一本书,一个书架,地上甚至连毯子都没有,只是四四方方没有放任何物品的屋子。 他们所站着的阶梯的对面,便是白色的通往藏书阁最顶层的阶梯。 三十三层,与藏书阁其余层相比,简直小的可怜,只有九十余尺见方,同三十二层一样,这里没有任何书籍,没有蜡,也没有夜明珠,只有殿中心悬空放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藏书阁的棚顶,均是铺着透明的砖瓦,阳光丝毫不受拦阻地射下来,将整个大殿照耀的异常明亮。 却也因棚顶铺着的这许多透明砖瓦,殿里的阳光显得特别耀眼,就在几人都被光晃地侧开了脸时,殿中的红色珠子突然动了起来,血红色的光芒充斥了整间屋子。 再睁眼时,几人已是站在了藏书阁的大门外,阶梯旁。 这几日都是被关在藏书阁里,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出了藏书阁,倾雪有一瞬间的恍惚,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这颇有些凉爽且带着些雨后潮湿的空气。 “哈哈,竟然就这样出来了!” 即墨火宇几人看着藏书阁的大门,神色各异。没成想这藏书阁里最危险的便是那三十一层,危险的也便只有那三十一层。 然而这三十一层却险些让他们中的好几人都留在了那里。 “你们去长老院吧,左右受罚的人中没有我,我去不去都成。”即墨火宇对着几人道,说罢扔出了飞剑,抱着昏迷的白夭夭一脚踩上去直奔倾雪几人所住的院落。 “何公子,你也先带火轩回去。长老院那里,有我,雪妹妹和钟离医师便够了。” “好。”冷冷地扔出一句话,何霁夜也扔出飞剑,直奔高年级弟子的住所。 苏锦咬着唇,一脸正色:“我去跟着照顾大殿下,你们在长老院一切小心。” “放心。”明熙点头。 “小迷。”倾雪将拉着自己的小迷推到苏锦面前,“你跟着苏哥哥走。”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那些长老看见他。 第九十章 辩长老 苏锦带着小迷乘飞剑离去,倾雪,明熙,钟离玉三人则徒步走向长老院。 明熙带着两人径直来到了大长老的房门前。还未敲门,门便首先从里面打开。 “师傅。” 大长老摆摆手,慈爱地看着几人道:“你们表现的很好,先同我去大殿再说。” 带着几人走到大殿,大殿中却是各个长老都已到齐,笔直地做着。二长老依旧是带着那张阴沉的脸,五长老则是笑眯眯地看着三人。 大长老坐在了殿前的位子上,倾雪三人则在殿中央站定。 “大胆,还不跪下!愈发没规矩了!”还未等大长老开口,二长老便猛地拍了下座椅旁的桌子,脸色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低吼道。 桌子上的茶杯被一股子大力震飞,满满一杯水好巧不巧地撒到了三人身上,茶杯盖子,杯身,和杯的底座分别砸向三人的大腿弯处。 倾雪被砸的一痛,险些跪在地上。却在即将跪下的同时牢牢地抓住了钟离玉的胳膊,钟离玉也反手拉着她起来。 “哼!连一个小小茶杯的力气都经受不住,你又是如何经受得住藏书阁中众多书籍的迷幻的?这般弱竟也走出了藏书阁,你是当以往进入藏书阁的弟子都是废物么?” 二长老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倾雪身边,眯眼看着她,“你这明目张胆地作弊,当我长老院众长老都是瞎子么!” 倾雪皱着眉,依旧沉浸在腿弯的痛楚中,不想理这个二长老。左右他都是想寻个由头接着找他们不痛快,她说与不说都是浪费口舌。 倒是明熙看不惯二长老周身愈发冷冽的气息,更看不下他这样频频对倾雪施压,开口道:“二长老” “住口!”二长老即刻打断了明熙的话,“我是在问即墨倾雪,是代理院长没有教你规矩,还是你狂妄到以为你代理院长弟子的身份已经高的可以同我这个长老随意说话了?” 凌厉的气势瞬间移到明熙身上。 “明熙不敢。” 明熙低下头,顺眉道,任凭二长老瞪大眼睛瞪着她。他这话不止针对着她,且处处连带着她的师傅。这二长老又是顺着杆子就能往上爬的人,若是他给了抓她错的机会,那他定是也要好好埋汰师傅一番。 所以如今她不能顶嘴,只能低头,如小媳妇一般立规矩。 二长老见明熙如此模样自是没有了话说。虽然他心里更想着明熙能够顶撞他几句,这样他也能明里暗里的说说大长老。可恨明熙这死丫头太能忍,又太能看清形势,不给他任何能抓的把柄,让他准备好了的一腔子的话都只能憋着。 既然在明熙身上捞不到什么于自己有利的,那她身边的那两人,一个狐族的公主,一个公主的跟班,总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旁人不知,但是他清楚地很。 狐族虽还是闻人界的四大种族之一,但如今已然在慢慢没落,且大牢里的那位正在密谋策划一件大事,若是成功,狐族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冷冷看了倾雪一眼,二长老心中冷哼。狐族公主?怕是不远的将来,她,连同她那两个哥哥,都将沦为狐族的阶下囚了罢! 只要那位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么作为交换,到那时,他们雪族,也将一跃成为闻人界最大种族! 整个闻人界,都将是他们雪族的,而这学院的院长之位,也将由他来做! 代理院长?他不屑,要做就要真正地将学院收入囊中! 二长老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在想了这许多的同时,也早已乐开了花。收回思绪,他又看向倾雪,眼中尽是不怀好意的笑。 即便他知晓这个公主日后悲惨的命运,可他还是不想让她如今安生地活着。若要悲惨,那便从现在开始适应。 “即墨倾雪,你只是学院里还未正式编辑在册的弟子。我若要罚你,你可有怨言?”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任谁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阴狠。 他这是不孜不倦兢兢业业地想给倾雪使绊子呢! 倾雪闻言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二长老,可是被疯狗咬过?或者是他羡慕疯狗,想同疯狗一般过一过能随便乱咬人的惬意生活?一只疯狗还要给自己披上一张君子的皮,还硬要将学院的规矩搬出来! 真是让人恶心。 “弟子无怨言。”倾雪低头顺眉,很是恭敬地答道。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二长老翘起嘴角。 “即墨倾雪,在被罚期间公然作弊,依靠旁人的力量完成了惩罚。”二长老一字一顿说的格外清晰,眼中已是隐藏不住的笑意,“你已然触犯校规,在处罚期间作弊被抓,可是不小的罪名!你可认罚?” 对于二长老来说,最后那四个字问的委实多余,却缺少不得。 学院明面上,想来是没有秘密的。就连长老院处罚学院的弟子,都要做到你情我愿的地步。无论是惩罚谁,无论是哪位长老要处罚,即便是院长,也要问问被处罚的对象是否甘愿受处罚,是否接受这处罚的。 所以为了他的名声,他也要问一问。即便这学院中还从未有弟子敢对长老院的处罚说“不”。 一切依然成为定局,只待即墨倾雪自己开口认罚,他便好好折磨一番她。 一旦她认罚,便也是认同他这个二长老对她进行处罚。即便之后他的处罚过于重,也没人有权说些什么,即便是院长归来,也只能看着。 更何况,院长那般精明的人,是断断不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弟子,而和他这个长老起冲突的。 倾雪一直低着头不言语,二长老也难得有耐心起来。即墨倾雪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无论她是否愿意,她都是要应他这话了。 气定神闲地看着倾雪,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嘴角微微抽动,掩饰自己已到嘴边的笑意。 只见倾雪缓缓抬头,看着二长老,一双眼清澈如水,嘴角翘起,灿烂地对着他一笑。 倾雪笑的明媚,然而二长老却突然被这一笑弄得汗毛直竖,全身不舒服,似乎这死丫头早就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却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不舒服。下一刻,他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无论如何,即墨倾雪,他今日是罚定了! 屈膝行了个礼,倾雪开口道:“回二长老,据学院校规的第九百九十一条,处罚篇,被罚进入学院藏书阁的弟子,每名弟子均可带一至两名同年级或低年级的弟子同时进入,只要那弟子心甘情愿进入藏书阁便可。” 看着二长老震惊又逐渐铁青的脸,倾雪眨了眨眼,继续道:“弟子此次带的是弟子的伴读钟离玉还有弟子的弟弟小迷,他们都是今年同弟子一同入学,是自愿进入藏书阁,也是在进入藏书阁前便得到了代理院长的同意。” 那黑如碳的脸想要有铁青的颜色着实不容易,倾雪邪恶地想让这铁青多维持一段时间,便接着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即便弟子甘愿受罚,可弟子并未触犯任何校规,二长老若真要硬罚弟子,那才真是触犯校规了!” 学院校规的第一千零一条起,便是针对长老院而定的了。这第一千零一条,便是学院长老不得无故惩罚学院弟子,若有违背,按触犯校规处理。 闭上嘴,倾雪又是眨眨眼,欣赏着二长老黑青黑青的脸。 二长老握紧了拳头,他怎的就忘记了。平常的处罚是不可作弊的,但偏偏藏书阁事这么个特例,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进了校规里。 他一时兴奋,却当着众长老和这几个人的面犯了这般低级的错。 二长老此刻的感觉正像是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一直刺猬身上。刺猬好端端地没有受伤,他却险些被扎成了箭靶子。 偏这刺猬如今还一脸无辜申请看着他!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二长老看着倾雪,气的嘴唇有些不自觉地哆嗦。他本以为这看着软弱无害的狐族公主会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她早就想好了反驳他,却还是低眉顺眼地听他说着,等他话尽出口之后,再把她早便想好的说辞都说出来! 倒是个和明熙一般难缠的货色,他倒是小瞧了她! 让他当众出丑,她还是第一人。二长老眯着眼,眼中尽是阴寒。即墨倾雪,你现在应当祈求有朝一日别落在我手里,否则 “哈哈,若不是这小狐狸,我也忘了校规里还有这么一条!”大长老适时开口,打破了沉寂。 伸手指了指倾雪,他道:“你这丫头记性倒是不错,第九百余条的校规都能记得清楚,不像学院其余弟子,大多只能记住前三百条。” “大长老谬赞。”倾雪笑答,“弟子只是习惯将书从后往前读,是以后面的校规记得比较清楚,前面的却不甚了解。” 点点头,大长老继续笑着,二长老的双拳却紧握了起来。 第九十章 辩长老 苏锦带着小迷乘飞剑离去,倾雪,明熙,钟离玉三人则徒步走向长老院。 明熙带着两人径直来到了大长老的房门前。还未敲门,门便首先从里面打开。 “师傅。” 大长老摆摆手,慈爱地看着几人道:“你们表现的很好,先同我去大殿再说。” 带着几人走到大殿,大殿中却是各个长老都已到齐,笔直地做着。二长老依旧是带着那张阴沉的脸,五长老则是笑眯眯地看着三人。 大长老坐在了殿前的位子上,倾雪三人则在殿中央站定。 “大胆,还不跪下!愈发没规矩了!”还未等大长老开口,二长老便猛地拍了下座椅旁的桌子,脸色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低吼道。 桌子上的茶杯被一股子大力震飞,满满一杯水好巧不巧地撒到了三人身上,茶杯盖子,杯身,和杯的底座分别砸向三人的大腿弯处。 倾雪被砸的一痛,险些跪在地上。却在即将跪下的同时牢牢地抓住了钟离玉的胳膊,钟离玉也反手拉着她起来。 “哼!连一个小小茶杯的力气都经受不住,你又是如何经受得住藏书阁中众多书籍的迷幻的?这般弱竟也走出了藏书阁,你是当以往进入藏书阁的弟子都是废物么?” 二长老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倾雪身边,眯眼看着她,“你这明目张胆地作弊,当我长老院众长老都是瞎子么!” 倾雪皱着眉,依旧沉浸在腿弯的痛楚中,不想理这个二长老。左右他都是想寻个由头接着找他们不痛快,她说与不说都是浪费口舌。 倒是明熙看不惯二长老周身愈发冷冽的气息,更看不下他这样频频对倾雪施压,开口道:“二长老” “住口!”二长老即刻打断了明熙的话,“我是在问即墨倾雪,是代理院长没有教你规矩,还是你狂妄到以为你代理院长弟子的身份已经高的可以同我这个长老随意说话了?” 凌厉的气势瞬间移到明熙身上。 “明熙不敢。” 明熙低下头,顺眉道,任凭二长老瞪大眼睛瞪着她。他这话不止针对着她,且处处连带着她的师傅。这二长老又是顺着杆子就能往上爬的人,若是他给了抓她错的机会,那他定是也要好好埋汰师傅一番。 所以如今她不能顶嘴,只能低头,如小媳妇一般立规矩。 二长老见明熙如此模样自是没有了话说。虽然他心里更想着明熙能够顶撞他几句,这样他也能明里暗里的说说大长老。可恨明熙这死丫头太能忍,又太能看清形势,不给他任何能抓的把柄,让他准备好了的一腔子的话都只能憋着。 既然在明熙身上捞不到什么于自己有利的,那她身边的那两人,一个狐族的公主,一个公主的跟班,总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旁人不知,但是他清楚地很。 狐族虽还是闻人界的四大种族之一,但如今已然在慢慢没落,且大牢里的那位正在密谋策划一件大事,若是成功,狐族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冷冷看了倾雪一眼,二长老心中冷哼。狐族公主?怕是不远的将来,她,连同她那两个哥哥,都将沦为狐族的阶下囚了罢! 只要那位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么作为交换,到那时,他们雪族,也将一跃成为闻人界最大种族! 整个闻人界,都将是他们雪族的,而这学院的院长之位,也将由他来做! 代理院长?他不屑,要做就要真正地将学院收入囊中! 二长老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在想了这许多的同时,也早已乐开了花。收回思绪,他又看向倾雪,眼中尽是不怀好意的笑。 即便他知晓这个公主日后悲惨的命运,可他还是不想让她如今安生地活着。若要悲惨,那便从现在开始适应。 “即墨倾雪,你只是学院里还未正式编辑在册的弟子。我若要罚你,你可有怨言?”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任谁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阴狠。 他这是不孜不倦兢兢业业地想给倾雪使绊子呢! 倾雪闻言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二长老,可是被疯狗咬过?或者是他羡慕疯狗,想同疯狗一般过一过能随便乱咬人的惬意生活?一只疯狗还要给自己披上一张君子的皮,还硬要将学院的规矩搬出来! 真是让人恶心。 “弟子无怨言。”倾雪低头顺眉,很是恭敬地答道。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二长老翘起嘴角。 “即墨倾雪,在被罚期间公然作弊,依靠旁人的力量完成了惩罚。”二长老一字一顿说的格外清晰,眼中已是隐藏不住的笑意,“你已然触犯校规,在处罚期间作弊被抓,可是不小的罪名!你可认罚?” 对于二长老来说,最后那四个字问的委实多余,却缺少不得。 学院明面上,想来是没有秘密的。就连长老院处罚学院的弟子,都要做到你情我愿的地步。无论是惩罚谁,无论是哪位长老要处罚,即便是院长,也要问问被处罚的对象是否甘愿受处罚,是否接受这处罚的。 所以为了他的名声,他也要问一问。即便这学院中还从未有弟子敢对长老院的处罚说“不”。 一切依然成为定局,只待即墨倾雪自己开口认罚,他便好好折磨一番她。 一旦她认罚,便也是认同他这个二长老对她进行处罚。即便之后他的处罚过于重,也没人有权说些什么,即便是院长归来,也只能看着。 更何况,院长那般精明的人,是断断不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弟子,而和他这个长老起冲突的。 倾雪一直低着头不言语,二长老也难得有耐心起来。即墨倾雪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无论她是否愿意,她都是要应他这话了。 气定神闲地看着倾雪,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嘴角微微抽动,掩饰自己已到嘴边的笑意。 只见倾雪缓缓抬头,看着二长老,一双眼清澈如水,嘴角翘起,灿烂地对着他一笑。 倾雪笑的明媚,然而二长老却突然被这一笑弄得汗毛直竖,全身不舒服,似乎这死丫头早就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却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不舒服。下一刻,他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无论如何,即墨倾雪,他今日是罚定了! 屈膝行了个礼,倾雪开口道:“回二长老,据学院校规的第九百九十一条,处罚篇,被罚进入学院藏书阁的弟子,每名弟子均可带一至两名同年级或低年级的弟子同时进入,只要那弟子心甘情愿进入藏书阁便可。” 看着二长老震惊又逐渐铁青的脸,倾雪眨了眨眼,继续道:“弟子此次带的是弟子的伴读钟离玉还有弟子的弟弟小迷,他们都是今年同弟子一同入学,是自愿进入藏书阁,也是在进入藏书阁前便得到了代理院长的同意。” 那黑如碳的脸想要有铁青的颜色着实不容易,倾雪邪恶地想让这铁青多维持一段时间,便接着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即便弟子甘愿受罚,可弟子并未触犯任何校规,二长老若真要硬罚弟子,那才真是触犯校规了!” 学院校规的第一千零一条起,便是针对长老院而定的了。这第一千零一条,便是学院长老不得无故惩罚学院弟子,若有违背,按触犯校规处理。 闭上嘴,倾雪又是眨眨眼,欣赏着二长老黑青黑青的脸。 二长老握紧了拳头,他怎的就忘记了。平常的处罚是不可作弊的,但偏偏藏书阁事这么个特例,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进了校规里。 他一时兴奋,却当着众长老和这几个人的面犯了这般低级的错。 二长老此刻的感觉正像是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一直刺猬身上。刺猬好端端地没有受伤,他却险些被扎成了箭靶子。 偏这刺猬如今还一脸无辜申请看着他!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二长老看着倾雪,气的嘴唇有些不自觉地哆嗦。他本以为这看着软弱无害的狐族公主会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她早就想好了反驳他,却还是低眉顺眼地听他说着,等他话尽出口之后,再把她早便想好的说辞都说出来! 倒是个和明熙一般难缠的货色,他倒是小瞧了她! 让他当众出丑,她还是第一人。二长老眯着眼,眼中尽是阴寒。即墨倾雪,你现在应当祈求有朝一日别落在我手里,否则 “哈哈,若不是这小狐狸,我也忘了校规里还有这么一条!”大长老适时开口,打破了沉寂。 伸手指了指倾雪,他道:“你这丫头记性倒是不错,第九百余条的校规都能记得清楚,不像学院其余弟子,大多只能记住前三百条。” “大长老谬赞。”倾雪笑答,“弟子只是习惯将书从后往前读,是以后面的校规记得比较清楚,前面的却不甚了解。” 点点头,大长老继续笑着,二长老的双拳却紧握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诸事了 分明是大长老亲自准许的钟离玉等人一同进入藏书阁,他又怎会不记得有这条校规?如今却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他也忘了,难不成倾雪几人进入藏书阁这几日,大长老便又将这条校规忘到脑后去了? 众人都知道,大长老这般说是给二长老一个台阶,毕竟作为学院的长老,忘记校规直接处罚学院弟子的,还从未有过,二长老这算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可二长老却不大想承这份情。 不理会大长老的话,二长老眼珠一转,动着半边脸笑了一下,转头又看向明熙,问道:“那日被罚金藏书阁的分明是你,即墨倾雪,钟离玉和即墨火轩四人。” 说道“即墨火轩”四字时,他故意咬地重了些,“跟着你们一同进入藏书阁的也有五人。如今你们九人既均安全出来,那五人不来便也罢了,可即墨火轩为何不来?” 二长老眯着眼,冷声道:“莫不是那即墨火轩觉得有你们三人来便够了?即墨倾雪,钟离玉,便能代替他了!” 说道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此番话,二长老似乎长了记性,故意绕开了大长老兼代理院长的弟子明熙,而是将话直指倾雪和钟离玉两人。 因为这两人都是狐族之人,在旁处,代表即墨火轩倒也理所应当,然而在学院里,弟子代表的是他身后的整个种族,却无法代表其余任何弟子出席任何事,尤其在受罚之后,是必须要到长老面前复命的。 即墨火轩不来,自然是不准的。所以二长老便又将矛头指向了倾雪二人。至于为何不将明熙也拖下水 还是因她的身份。若她硬要说她代表的即墨火轩,他还真是无法对她做什么。长老的弟子,只能由其师傅和院长责罚。所以他尽量将矛头避开明熙,但话却是对着她问的。 原因无他,明熙本性还是有些刚烈的,颇有些说一不二的性格,然而倾雪却是不动声色地挖坑等他跳。 对于二长老而言,同明熙说话要比同倾雪说话轻松一些。 明熙虽不会如倾雪那般先示弱后反击,却也生了颗七窍玲珑心,自然知晓二长老的打算。 低着头行了个礼,她道:“回二长老,即墨火轩并不是不想来,而是他正在昏迷中,无法来此。即便我们强行将他带过来,也只能是躺在这殿中,无法回长老的问话。” “哦?”二长老瞬间来了兴致,漆黑的脸竟有了红光,一双眼探究地在倾雪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然而他出口的话却带着阵阵寒意,那吹出来的寒风吹的倾雪骨子里都感觉阴森森的,难受的紧。 “昏迷?莫不是即墨火轩还未从梦境里醒过来,便被你们强行带出来了?” 话音落下,倾雪猛地一惊,手心里的汗瞬间蔓延。 “自然不是。”明熙摇头,声音平稳,“是他一时大意被藏书阁里的藏书所散发了灵力击中,灵力紊乱,才导致了昏迷。” “哼!”二长老冷哼一声,挑眉看着明熙,“凭你一人之言,便可信?据我所知,没有从梦境里走出的弟子也是可以被带离藏书阁的。” “明熙不敢说谎,若二长老不信,自可去他住处查看。” 明熙抬头与二长老对视,眼中一片清明坦荡,自然垂着的手却紧紧握着。她在赌,赌二长老即便希望即墨火轩是没有从梦境中出来,却还是不去他住处查看。 她在用眼神,让二长老信她说的话。若是他真的去了火轩的住处,定会发现他的异常。火轩正在入魔的边缘徘徊,若是被二长老发现,定会不由分说将他杀了的。 她无法说不让他去查看,便只能用这种激将的方法,让二长老自身的傲气,不屑于随便去弟子宿处这种低等的地方。 四目相对,气氛剑拔弩张,这场无形的硝烟弥漫的战场,赌的便是心计,赌的便是对对方性格的了解和掌控。 果然 “哼!” 脸色一变再变,二长老终是又冷哼一声,不理会众人甩着斗篷大步流星走出了大殿。 明熙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二长老这般黑着脸离开,定是信了她的话了,定是不会去火轩的住处查看了。 二长老斗篷带起的风吹乱了倾雪鬓边的碎发,倾雪抿着唇,无声笑了起来。她从未想过明熙也会这般光明正大地耍心机,只短短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把二长老那个老姜打败。 平时不显山漏水,然而关键时刻的表现却出人意料。 也许这便是明熙,有着男子汉的气概,也有着女儿的柔情。有着雄韬伟略,也会阴谋手段。只不过平时的她,不屑耍心机罢了。 一旦需要,她绝对耍的比任何人都要漂亮。 倾雪伸出手,想要拉住明熙依旧紧紧握着的拳,却见她缓缓跪下。 “师傅,弟子已在过年之前安然无恙地从藏书阁里走出,师傅的惩罚弟子已然完成,现来此复命,请师傅查验。” “好,好,好。”大长老点头,“你能在我给的时限内出来,我很是欣慰。” 说罢,大长老端起茶杯润了润喉,看向殿中其余长老,道:“当日,我的处罚是限他们十日内将藏书阁打扫干净。我虽没明说,但是在座的几位也知,藏书阁灰尘不染,说是打扫,实为闯关。一旦闯关不过,陷入梦境,那便永生也无法出这藏书阁。” “总是如此,当日依旧有人说这处罚过轻了些。”五长老接过话,视线扫过殿中那几位长老,眼神似笑非笑,“莫不是有人当真以为代理院长是罚明熙几人如打扫庭院般的去打扫藏书阁?” 这话,却令殿中许多人都红了脸。那日他们虽未插话,但对这处罚也是有些不满的,认为轻了些。然而大长老竟搬出了院长的玉佩,他们自然也无法多说,只当那大长老是依仗权势,要偏向明熙。 却忘了藏书阁的凶险,他们这几位长老,都从未有人壯着胆子进去过。 “这自然不是。”三长老的长相极为精瘦,但身子骨确实硬朗得很。本就满面红光的脸如今更是红的像朵大红花,说出的话很是扭捏。 “当日,代理院长只说是让明熙这丫头和那几位弟子打扫藏书阁,我以为代理院长是要他们打扫藏书阁大殿的前几层,完全没想到是让他们完全走完那藏书阁。” 说道这里,表情颇有些义愤填膺,痛心疾首,“若我早知是这样,那前几日代理院长的处罚我定要反抗,为明熙丫头求情的!藏书阁,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古往今来,也只有那一人” 突然捂住了嘴,一只手瘦的皮包骨,眼睛深深凹陷,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三长老眼珠转了转,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那一人,那位曾经的长老,可是学院禁止提起的人。他方才一时嘴快,竟险些说了出去。还好他的手要比嘴快些,及时捂住了嘴。 眼中余光偷看向大长老,见他面上笑意淡然,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才将手放到了腿上,继续道:“古往今来,能自行从藏书阁里走出的,可是少之又少,这几届弟子中,所有被罚进入藏书阁的,便也只有你们是在规定时间内出来的。” 三长老言语间一片赞叹的语气,脸上一片赞叹的神情:“明熙丫头不简单,不愧是代理院长的弟子啊!” 倾雪眉毛一挑,这话,说的太有技巧。先是解释当日自己为何不替明熙求情,后又对明熙的遭遇深表哀婉,如今又是将明熙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连带着又把大长老的马屁也拍了那么一下。 只是,这若是拍在二长老的臀部上,或许会响上那么一响。但他拍的是大长老,便不见得能听响了。毕竟明熙是决计不会吃这套的,而大长老作为明熙的师傅,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果然,大长老并没有理会三长老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的一段话,而是淡然道:“我本也没想过他们会如此快出来,但既然如今出来了,他们完成了长老院的处罚,那么他们擅入禁地这事便算作了结。各位长老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三长老很是积极地摆手道。 其余长老也均是摇头。大长老和五长老还有那个随风倒的三长老都已经把话说的死死的了,他们哪还能有异议?哪还敢有异议? 若说有,那便是明摆着要置明熙于死地了,便是明摆着要和代理院长过不去。 谁活够了么?大长老那不苟言笑的性格,当真是能公事公办地折磨死他们的! 大长老一片安逸地坐着,身上没有散发一丝威压,却依旧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点点头,他对倾雪三人道:“无事了,你们回去吧。” “徒儿告退。” “倾雪告退。” “告辞。” 钟离玉看着大长老道,大长老端着茶杯的手却突然颤抖。 第九十一章 诸事了 分明是大长老亲自准许的钟离玉等人一同进入藏书阁,他又怎会不记得有这条校规?如今却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他也忘了,难不成倾雪几人进入藏书阁这几日,大长老便又将这条校规忘到脑后去了? 众人都知道,大长老这般说是给二长老一个台阶,毕竟作为学院的长老,忘记校规直接处罚学院弟子的,还从未有过,二长老这算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可二长老却不大想承这份情。 不理会大长老的话,二长老眼珠一转,动着半边脸笑了一下,转头又看向明熙,问道:“那日被罚金藏书阁的分明是你,即墨倾雪,钟离玉和即墨火轩四人。” 说道“即墨火轩”四字时,他故意咬地重了些,“跟着你们一同进入藏书阁的也有五人。如今你们九人既均安全出来,那五人不来便也罢了,可即墨火轩为何不来?” 二长老眯着眼,冷声道:“莫不是那即墨火轩觉得有你们三人来便够了?即墨倾雪,钟离玉,便能代替他了!” 说道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此番话,二长老似乎长了记性,故意绕开了大长老兼代理院长的弟子明熙,而是将话直指倾雪和钟离玉两人。 因为这两人都是狐族之人,在旁处,代表即墨火轩倒也理所应当,然而在学院里,弟子代表的是他身后的整个种族,却无法代表其余任何弟子出席任何事,尤其在受罚之后,是必须要到长老面前复命的。 即墨火轩不来,自然是不准的。所以二长老便又将矛头指向了倾雪二人。至于为何不将明熙也拖下水 还是因她的身份。若她硬要说她代表的即墨火轩,他还真是无法对她做什么。长老的弟子,只能由其师傅和院长责罚。所以他尽量将矛头避开明熙,但话却是对着她问的。 原因无他,明熙本性还是有些刚烈的,颇有些说一不二的性格,然而倾雪却是不动声色地挖坑等他跳。 对于二长老而言,同明熙说话要比同倾雪说话轻松一些。 明熙虽不会如倾雪那般先示弱后反击,却也生了颗七窍玲珑心,自然知晓二长老的打算。 低着头行了个礼,她道:“回二长老,即墨火轩并不是不想来,而是他正在昏迷中,无法来此。即便我们强行将他带过来,也只能是躺在这殿中,无法回长老的问话。” “哦?”二长老瞬间来了兴致,漆黑的脸竟有了红光,一双眼探究地在倾雪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然而他出口的话却带着阵阵寒意,那吹出来的寒风吹的倾雪骨子里都感觉阴森森的,难受的紧。 “昏迷?莫不是即墨火轩还未从梦境里醒过来,便被你们强行带出来了?” 话音落下,倾雪猛地一惊,手心里的汗瞬间蔓延。 “自然不是。”明熙摇头,声音平稳,“是他一时大意被藏书阁里的藏书所散发了灵力击中,灵力紊乱,才导致了昏迷。” “哼!”二长老冷哼一声,挑眉看着明熙,“凭你一人之言,便可信?据我所知,没有从梦境里走出的弟子也是可以被带离藏书阁的。” “明熙不敢说谎,若二长老不信,自可去他住处查看。” 明熙抬头与二长老对视,眼中一片清明坦荡,自然垂着的手却紧紧握着。她在赌,赌二长老即便希望即墨火轩是没有从梦境中出来,却还是不去他住处查看。 她在用眼神,让二长老信她说的话。若是他真的去了火轩的住处,定会发现他的异常。火轩正在入魔的边缘徘徊,若是被二长老发现,定会不由分说将他杀了的。 她无法说不让他去查看,便只能用这种激将的方法,让二长老自身的傲气,不屑于随便去弟子宿处这种低等的地方。 四目相对,气氛剑拔弩张,这场无形的硝烟弥漫的战场,赌的便是心计,赌的便是对对方性格的了解和掌控。 果然 “哼!” 脸色一变再变,二长老终是又冷哼一声,不理会众人甩着斗篷大步流星走出了大殿。 明熙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二长老这般黑着脸离开,定是信了她的话了,定是不会去火轩的住处查看了。 二长老斗篷带起的风吹乱了倾雪鬓边的碎发,倾雪抿着唇,无声笑了起来。她从未想过明熙也会这般光明正大地耍心机,只短短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把二长老那个老姜打败。 平时不显山漏水,然而关键时刻的表现却出人意料。 也许这便是明熙,有着男子汉的气概,也有着女儿的柔情。有着雄韬伟略,也会阴谋手段。只不过平时的她,不屑耍心机罢了。 一旦需要,她绝对耍的比任何人都要漂亮。 倾雪伸出手,想要拉住明熙依旧紧紧握着的拳,却见她缓缓跪下。 “师傅,弟子已在过年之前安然无恙地从藏书阁里走出,师傅的惩罚弟子已然完成,现来此复命,请师傅查验。” “好,好,好。”大长老点头,“你能在我给的时限内出来,我很是欣慰。” 说罢,大长老端起茶杯润了润喉,看向殿中其余长老,道:“当日,我的处罚是限他们十日内将藏书阁打扫干净。我虽没明说,但是在座的几位也知,藏书阁灰尘不染,说是打扫,实为闯关。一旦闯关不过,陷入梦境,那便永生也无法出这藏书阁。” “总是如此,当日依旧有人说这处罚过轻了些。”五长老接过话,视线扫过殿中那几位长老,眼神似笑非笑,“莫不是有人当真以为代理院长是罚明熙几人如打扫庭院般的去打扫藏书阁?” 这话,却令殿中许多人都红了脸。那日他们虽未插话,但对这处罚也是有些不满的,认为轻了些。然而大长老竟搬出了院长的玉佩,他们自然也无法多说,只当那大长老是依仗权势,要偏向明熙。 却忘了藏书阁的凶险,他们这几位长老,都从未有人壯着胆子进去过。 “这自然不是。”三长老的长相极为精瘦,但身子骨确实硬朗得很。本就满面红光的脸如今更是红的像朵大红花,说出的话很是扭捏。 “当日,代理院长只说是让明熙这丫头和那几位弟子打扫藏书阁,我以为代理院长是要他们打扫藏书阁大殿的前几层,完全没想到是让他们完全走完那藏书阁。” 说道这里,表情颇有些义愤填膺,痛心疾首,“若我早知是这样,那前几日代理院长的处罚我定要反抗,为明熙丫头求情的!藏书阁,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古往今来,也只有那一人” 突然捂住了嘴,一只手瘦的皮包骨,眼睛深深凹陷,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三长老眼珠转了转,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那一人,那位曾经的长老,可是学院禁止提起的人。他方才一时嘴快,竟险些说了出去。还好他的手要比嘴快些,及时捂住了嘴。 眼中余光偷看向大长老,见他面上笑意淡然,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才将手放到了腿上,继续道:“古往今来,能自行从藏书阁里走出的,可是少之又少,这几届弟子中,所有被罚进入藏书阁的,便也只有你们是在规定时间内出来的。” 三长老言语间一片赞叹的语气,脸上一片赞叹的神情:“明熙丫头不简单,不愧是代理院长的弟子啊!” 倾雪眉毛一挑,这话,说的太有技巧。先是解释当日自己为何不替明熙求情,后又对明熙的遭遇深表哀婉,如今又是将明熙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连带着又把大长老的马屁也拍了那么一下。 只是,这若是拍在二长老的臀部上,或许会响上那么一响。但他拍的是大长老,便不见得能听响了。毕竟明熙是决计不会吃这套的,而大长老作为明熙的师傅,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果然,大长老并没有理会三长老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的一段话,而是淡然道:“我本也没想过他们会如此快出来,但既然如今出来了,他们完成了长老院的处罚,那么他们擅入禁地这事便算作了结。各位长老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三长老很是积极地摆手道。 其余长老也均是摇头。大长老和五长老还有那个随风倒的三长老都已经把话说的死死的了,他们哪还能有异议?哪还敢有异议? 若说有,那便是明摆着要置明熙于死地了,便是明摆着要和代理院长过不去。 谁活够了么?大长老那不苟言笑的性格,当真是能公事公办地折磨死他们的! 大长老一片安逸地坐着,身上没有散发一丝威压,却依旧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点点头,他对倾雪三人道:“无事了,你们回去吧。” “徒儿告退。” “倾雪告退。” “告辞。” 钟离玉看着大长老道,大长老端着茶杯的手却突然颤抖。 第九十二章 故人来 三人离开后,长老院角落里一间屋子的门悄声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男一女。 “师父,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那时分明是要入魔,为何你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那妖娆女子站在那黑衣斗篷男子的身后,神情中透着不解。 穿着斗篷的男子抬起手,手中赫然是一颗与藏书阁顶层的那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色珠子。只不过男子手中这颗似是透明中空的一般,只是里面红色光晕流转,珠子里红色液体占了珠子的八分满。 “这珠子叫‘子母珠’,藏书阁里那颗是母珠,我手里这是子珠。母珠震着整个藏书阁,一旦藏书阁里发生什么异变,便会通过母珠传到这颗子珠上。” 将珠子抬到眼前,男子沉声道:“这颗珠子里的子液本是无色,因即墨火轩有入魔的倾向,才变成了红色。” 女子点点头,她自然之道这些。自从即墨倾雪几人进入藏书阁后,她师傅便让她寸步不离地看着这颗珠子,一有异变便第一时间通知他。 独自在漆黑的屋子里守着一颗珠子当真无聊透顶。守了几日,也不见珠子有任何响动,她自然也就不再将它放在心上。那时她正昏昏欲睡,本安稳放着的珠子却猛地“嗡嗡”震了起来。 她被吓的从椅子上惊坐而起,只见那本是透明的珠子竟变成了血红色,里面还清晰映着即墨火轩疯狂的满是血迹的脸。 慌忙将珠子装进师父给的千层袋里,打开房门便有些癫狂地冲向他的房间。 即墨火轩若是真的入了魔,那么整个狐族便会成为整个闻人界攻击的对象,第一个除了即墨火轩,第二个便是要灭了狐族。 若是他不能入魔,他们只消单单将他在藏书阁里有入魔倾向这件事捅出去,那他的好名声也从此没有了。众人对他只会惧怕,也断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当做狐族的继承人,即墨火轩也从此做不成狐王了。 而狐族那个二殿下即墨火宇,速来狂放不羁,大大小小的事从不放在心上,和他那个大哥差的不止一点半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个能当狐王的料。 至于那个即墨倾雪,一个柔柔弱弱的只会耍小心思的连灵力都几乎没有的公主,哪能担得起狐王这个重任? 无论下一任的狐王是即墨火宇还是即墨倾雪,都不会如即墨火轩那般难对付,他们要攻打狐族,便更是轻松许多了。 无论怎样,目前的情况都对他们有利。 一路飞奔,妖娆女子想了许多,内心止不住地雀跃。 直到她将千层袋交给了师父,师父看了那红色光晕流转的子珠后,却说了让她料想不到的话。 师傅要她将这件事隐瞒下去,万不可对任何人透漏一个字,哪怕是那个人 “你可知为师为何不让你将这件事告诉其余几位长老?” 男子的话将妖娆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女子低着头,道:“弟子不知。” “那你可记得那日你刚看到子珠时,子珠是和模样?”斗篷男子复又问道。 凝神想了想,妖娆女子道:“那日那时的子珠,是通体通红,不断发着光,珠子里面的红色液体似乎都要溢出来,珠子也时大时小,像是随时要爆炸一般。” 点点头,男子道:“可当你跑到了我的房间,将珠子给我的时候,珠子可不是你说的模样。” 没错,女子皱起了眉,那日师傅将珠子从千层袋中拿出,珠子虽也是通体血红,却不似她刚看到的那样,珠子的大小也不再变化,而是恢复了常态。直到如今,珠子里血红色的液体已经较那时少了好多。 “你可知这是为何?”男子将珠子收入千层袋里,问道。 “弟子不知。”女子摇头,眼睛却看着那男子,等着他解释。 果真,那男子解释道:“若是即墨火轩真的入魔,这子珠定会爆炸。你同我说你刚看到子珠时的形态,那分明是即墨火轩即刻便要入魔才会有的反映,而你给我看时,珠子已趋于平静。” 男子眯起眼,“这定不是即墨火轩自己的毅力导致。他是如何突然平复下来?是谁又那么大的能耐,打断了他入魔的路?即墨倾雪那一群人,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他们中有高人相助,我们断不能这样贸然打草惊蛇。” 将双手背于身后,男子脸上一片阴寒。 “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蛰伏起来,待他们渐渐放松警惕,再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听了这一段话,女子终于了然。 “师父英明。”由于面纱挡着脸,只能看见女子眉眼都笑弯了起来声音也很是雀跃。 “哼!”男子冷哼,“若不是想到这一层,那日我定也要直接去长老院将这颗子珠给那些长老了。为了大业,我们目前要做的便是忍。” “谨遵师父命令。”女子屈膝一拜。 “嗯。”男子黑色的脸有些缓和,道,“这段时间便委屈你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为师再正是收你为徒。” “徒儿不怕辛苦。”女子很是柔顺地答道。 “你要切记,万不可让旁人遇见你,即便你曾经素来深入浅出,很少有人能看见你。但你家族出事后,你抛头露面了许久,难免这学院里没有见过你的人。”男子细细叮嘱。 “更不可让旁人看见你的面貌,尤其是即墨倾雪那些人,你要远远地避开。” “徒儿明白。”女子跪在地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即墨倾雪,她如今还是千金大小姐,哪会像现在这般只能整日面纱蒙面,连人都见不得?哪会亲人骨肉分离,连面都见不上? 即墨倾雪,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低头看着女子,男子低声道:“为师知道你忍不住。即便忍不住,你还是要忍。为了你尚在狱中的父亲,为了你的弟弟,你也要忍下去!” “徒儿明白。”女子又重复道。因为她明白,所以她忍。她要等到那一日,等到她可以让即墨倾雪万劫不复的那一日。 “好了,你退下吧。我叮嘱你的话,切记。”男子摆摆手,转身回了屋子。 “徒儿告退。”女子俯身磕头后起身,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面纱一角突然从发间掉下,露出面纱后女子的脸庞。一双眸子秋水盈盈,樱桃小嘴,狐族女子惯有的尖下巴。 这脸,这眉眼,分明是狐族前大将军司寇将的女儿司寇绾娆! 司寇绾娆眼中一片阴寒。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狐王总是会网开一面的!怎会落到被抄家入狱的下场!若不是她,弟弟如今也不会日日与酒为伴,嘴里心里处处念着她!这复兴司寇家的事也不会全权落到她一个女子身上! 强烈的恨意席卷全身,司寇绾娆重新将面纱戴上,大步离开。她如今需要发泄,而发泄的对象 脑海中又想起那张天人般的脸庞,那总是一袭白衣的圣预言师,如今,正在房中等着她 紧闭的房门内,男子将斗篷上带着的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里面漆黑的脸 这厢即墨火宇匆匆忙忙地抱着白夭夭回了院子,一脚踢开房门便将她扔在了床上。转身又匆匆忙忙地去烧水,红枣,红糖,红鸡蛋,全数煮做一堆。 煮好又端到床边喂白夭夭喝下。堪堪给她灌了一肚子补血的水后又开始剥鸡蛋壳。直到十个鸡蛋壳全数剥完方才想起,白夭夭至今依旧昏迷,能被喂着喝了红糖水便已是难得,而这鸡蛋,她是无论如何吞不下去的。 而他,也没那个能耐把鸡蛋喂到她嘴里去。 手一扬,一个剥好了的鸡蛋便被扔到了桌上。即墨火宇则坐在床边,看着白夭夭苍白的脸。 摸着她头顶的兔耳朵,即墨火宇心中默念:你这只傻野味儿快快醒来,本殿下还等着欺负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时把我从梦境里拉出来。你可知,那有多重要? 白夭夭闭着眼,脸色愈发苍白。 突然,她开口,嘴里含糊着说着话。 “你说什么?”即墨火宇松开抓着她耳朵的手,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她嘴边。 “快跑”白夭夭似乎拼了命说出了几个字,却只有这两字听地清楚。 “什么快跑?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即墨火轩柔声道,耳朵更是向前凑了几分。 白夭夭的嘴又听话地蠕动了几下。 即墨火宇却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纠结,脸色阴沉。方才他终于听清了白夭夭的话,却还不如不听。 白夭夭的嘴唇依旧蠕动,声音也比方才大了许多。 “郎君快跑” 白夭夭微皱着眉,额上布满了汗珠,依旧喃喃道:“郎君快跑” 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紫,一变再变,即墨火宇终是控制不住石破天惊地怒吼:“你这只野味儿,你给本殿下起来!谁是你郎君,你给本殿下说清楚!” 第九十二章 故人来 三人离开后,长老院角落里一间屋子的门悄声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男一女。 “师父,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那时分明是要入魔,为何你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那妖娆女子站在那黑衣斗篷男子的身后,神情中透着不解。 穿着斗篷的男子抬起手,手中赫然是一颗与藏书阁顶层的那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色珠子。只不过男子手中这颗似是透明中空的一般,只是里面红色光晕流转,珠子里红色液体占了珠子的八分满。 “这珠子叫‘子母珠’,藏书阁里那颗是母珠,我手里这是子珠。母珠震着整个藏书阁,一旦藏书阁里发生什么异变,便会通过母珠传到这颗子珠上。” 将珠子抬到眼前,男子沉声道:“这颗珠子里的子液本是无色,因即墨火轩有入魔的倾向,才变成了红色。” 女子点点头,她自然之道这些。自从即墨倾雪几人进入藏书阁后,她师傅便让她寸步不离地看着这颗珠子,一有异变便第一时间通知他。 独自在漆黑的屋子里守着一颗珠子当真无聊透顶。守了几日,也不见珠子有任何响动,她自然也就不再将它放在心上。那时她正昏昏欲睡,本安稳放着的珠子却猛地“嗡嗡”震了起来。 她被吓的从椅子上惊坐而起,只见那本是透明的珠子竟变成了血红色,里面还清晰映着即墨火轩疯狂的满是血迹的脸。 慌忙将珠子装进师父给的千层袋里,打开房门便有些癫狂地冲向他的房间。 即墨火轩若是真的入了魔,那么整个狐族便会成为整个闻人界攻击的对象,第一个除了即墨火轩,第二个便是要灭了狐族。 若是他不能入魔,他们只消单单将他在藏书阁里有入魔倾向这件事捅出去,那他的好名声也从此没有了。众人对他只会惧怕,也断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当做狐族的继承人,即墨火轩也从此做不成狐王了。 而狐族那个二殿下即墨火宇,速来狂放不羁,大大小小的事从不放在心上,和他那个大哥差的不止一点半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个能当狐王的料。 至于那个即墨倾雪,一个柔柔弱弱的只会耍小心思的连灵力都几乎没有的公主,哪能担得起狐王这个重任? 无论下一任的狐王是即墨火宇还是即墨倾雪,都不会如即墨火轩那般难对付,他们要攻打狐族,便更是轻松许多了。 无论怎样,目前的情况都对他们有利。 一路飞奔,妖娆女子想了许多,内心止不住地雀跃。 直到她将千层袋交给了师父,师父看了那红色光晕流转的子珠后,却说了让她料想不到的话。 师傅要她将这件事隐瞒下去,万不可对任何人透漏一个字,哪怕是那个人 “你可知为师为何不让你将这件事告诉其余几位长老?” 男子的话将妖娆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女子低着头,道:“弟子不知。” “那你可记得那日你刚看到子珠时,子珠是和模样?”斗篷男子复又问道。 凝神想了想,妖娆女子道:“那日那时的子珠,是通体通红,不断发着光,珠子里面的红色液体似乎都要溢出来,珠子也时大时小,像是随时要爆炸一般。” 点点头,男子道:“可当你跑到了我的房间,将珠子给我的时候,珠子可不是你说的模样。” 没错,女子皱起了眉,那日师傅将珠子从千层袋中拿出,珠子虽也是通体血红,却不似她刚看到的那样,珠子的大小也不再变化,而是恢复了常态。直到如今,珠子里血红色的液体已经较那时少了好多。 “你可知这是为何?”男子将珠子收入千层袋里,问道。 “弟子不知。”女子摇头,眼睛却看着那男子,等着他解释。 果真,那男子解释道:“若是即墨火轩真的入魔,这子珠定会爆炸。你同我说你刚看到子珠时的形态,那分明是即墨火轩即刻便要入魔才会有的反映,而你给我看时,珠子已趋于平静。” 男子眯起眼,“这定不是即墨火轩自己的毅力导致。他是如何突然平复下来?是谁又那么大的能耐,打断了他入魔的路?即墨倾雪那一群人,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他们中有高人相助,我们断不能这样贸然打草惊蛇。” 将双手背于身后,男子脸上一片阴寒。 “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蛰伏起来,待他们渐渐放松警惕,再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听了这一段话,女子终于了然。 “师父英明。”由于面纱挡着脸,只能看见女子眉眼都笑弯了起来声音也很是雀跃。 “哼!”男子冷哼,“若不是想到这一层,那日我定也要直接去长老院将这颗子珠给那些长老了。为了大业,我们目前要做的便是忍。” “谨遵师父命令。”女子屈膝一拜。 “嗯。”男子黑色的脸有些缓和,道,“这段时间便委屈你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为师再正是收你为徒。” “徒儿不怕辛苦。”女子很是柔顺地答道。 “你要切记,万不可让旁人遇见你,即便你曾经素来深入浅出,很少有人能看见你。但你家族出事后,你抛头露面了许久,难免这学院里没有见过你的人。”男子细细叮嘱。 “更不可让旁人看见你的面貌,尤其是即墨倾雪那些人,你要远远地避开。” “徒儿明白。”女子跪在地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即墨倾雪,她如今还是千金大小姐,哪会像现在这般只能整日面纱蒙面,连人都见不得?哪会亲人骨肉分离,连面都见不上? 即墨倾雪,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低头看着女子,男子低声道:“为师知道你忍不住。即便忍不住,你还是要忍。为了你尚在狱中的父亲,为了你的弟弟,你也要忍下去!” “徒儿明白。”女子又重复道。因为她明白,所以她忍。她要等到那一日,等到她可以让即墨倾雪万劫不复的那一日。 “好了,你退下吧。我叮嘱你的话,切记。”男子摆摆手,转身回了屋子。 “徒儿告退。”女子俯身磕头后起身,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面纱一角突然从发间掉下,露出面纱后女子的脸庞。一双眸子秋水盈盈,樱桃小嘴,狐族女子惯有的尖下巴。 这脸,这眉眼,分明是狐族前大将军司寇将的女儿司寇绾娆! 司寇绾娆眼中一片阴寒。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狐王总是会网开一面的!怎会落到被抄家入狱的下场!若不是她,弟弟如今也不会日日与酒为伴,嘴里心里处处念着她!这复兴司寇家的事也不会全权落到她一个女子身上! 强烈的恨意席卷全身,司寇绾娆重新将面纱戴上,大步离开。她如今需要发泄,而发泄的对象 脑海中又想起那张天人般的脸庞,那总是一袭白衣的圣预言师,如今,正在房中等着她 紧闭的房门内,男子将斗篷上带着的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里面漆黑的脸 这厢即墨火宇匆匆忙忙地抱着白夭夭回了院子,一脚踢开房门便将她扔在了床上。转身又匆匆忙忙地去烧水,红枣,红糖,红鸡蛋,全数煮做一堆。 煮好又端到床边喂白夭夭喝下。堪堪给她灌了一肚子补血的水后又开始剥鸡蛋壳。直到十个鸡蛋壳全数剥完方才想起,白夭夭至今依旧昏迷,能被喂着喝了红糖水便已是难得,而这鸡蛋,她是无论如何吞不下去的。 而他,也没那个能耐把鸡蛋喂到她嘴里去。 手一扬,一个剥好了的鸡蛋便被扔到了桌上。即墨火宇则坐在床边,看着白夭夭苍白的脸。 摸着她头顶的兔耳朵,即墨火宇心中默念:你这只傻野味儿快快醒来,本殿下还等着欺负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时把我从梦境里拉出来。你可知,那有多重要? 白夭夭闭着眼,脸色愈发苍白。 突然,她开口,嘴里含糊着说着话。 “你说什么?”即墨火宇松开抓着她耳朵的手,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她嘴边。 “快跑”白夭夭似乎拼了命说出了几个字,却只有这两字听地清楚。 “什么快跑?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即墨火轩柔声道,耳朵更是向前凑了几分。 白夭夭的嘴又听话地蠕动了几下。 即墨火宇却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纠结,脸色阴沉。方才他终于听清了白夭夭的话,却还不如不听。 白夭夭的嘴唇依旧蠕动,声音也比方才大了许多。 “郎君快跑” 白夭夭微皱着眉,额上布满了汗珠,依旧喃喃道:“郎君快跑” 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紫,一变再变,即墨火宇终是控制不住石破天惊地怒吼:“你这只野味儿,你给本殿下起来!谁是你郎君,你给本殿下说清楚!” 第九十三章 做药剂 即墨火轩的房间,小迷迈着小短腿爬上了床,趴在即墨火轩的身边。何霁夜则双手抱着臂,眯眼靠在床边的墙上。苏锦坐在桌边,修理着断开的琴弦。 他这琴是院长通过五长老送他的,闻人界只此一把,名念尘,也是唯一一把能弹奏《天人赞》的琴。其余的琴,都承受不住《天人赞》的缥缈气势,琴弦也弹不出缥缈的音。 所以,这琴,只此一把,这七根琴弦,只此一套。苏锦抚着琴,试图将这断了的弦从琴上摘下。断了的琴弦,该如何接上?即便接上了,怕也是再弹不出《天人赞》那缥缈的能凝心神的音了吧。 苏锦默默地看着琴,若是琴弦不断,他如今也能再将《天人赞》弹上几遍,可如今不能,便只能盼着白姑娘的血真的有用,便只能看大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轻叹一口气,他起身,对着何霁夜道:“我去看看明熙殿下。” 明熙三人从长老院出来后先是径直回了院子。白夭夭依旧在昏迷中,额上有些发热,嘴里也一直不停地说着胡话。却也只是失血过多,即墨火宇又为她喝了许多的红糖水,是无大碍的。 只是兔子速来娇弱,她这模样,定是要昏迷个一两日才能醒。倾雪和明熙本想留在这里照顾白夭夭,却硬是被即墨火宇赶了出来。 那厮一个劲儿地叫嚷着自己如何如何能将白夭夭照顾的白白胖胖,胖的让旁人都不认得。一边说着一边将倾雪,明熙,连同钟离玉都赶到了院子外,直接关门落锁,谁也不准进了。 院子空空荡荡,便只留了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两人。 无奈三人便只得去瞧即墨火轩。 可即墨火宇却忘了,倾雪和钟离玉都是连学院弟子都算不算的新生,如何进得了高年级弟子的住处? 倾雪不知,坦然走着,却险些被一头撞到的厚厚的结界撞飞。 “二哥哥那个没脑子的!”倾雪懒懒骂了一句,明熙在结界里也跟着咬牙。 “火宇那个少跟筋的!” 明熙已然是高年级的弟子,吞了可随意进出学院结界的药丸,如今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那结界的壁,即便她灵力再高强,也无法打开结界的缺口,也无可奈何了。 “结界口开了。”两人愁眉不展之际,钟离玉一句淡淡的话,将她们的思绪拉了回来。倾雪抬头,便见他一只手搭在结界上,手心旁不到一尺之处,一个缺口慢慢打开,逐渐变大。 堪堪能容一人通过时,倾雪一弯腰直接跳了进去。而之后,钟离玉放下手,直接从结界外穿了过去跟在倾雪后面。 几人进了即墨火轩的房间,却是那四人都在房间里。 看了看即墨火轩略微红润了脸,明熙转身便去了隔壁的房间。 倾雪和钟离玉见帮不上忙,便去了厨房,做些饭食。 一来二去的,这三人在即墨火轩的房间待不到半刻钟便又都出去了。 苏锦出了屋子,敲了敲隔壁的门,却久久听不到房内的声音。 “明熙殿下。”苏锦轻唤,“明熙殿下?” 良久,屋内传来明熙颇有些虚弱的声音:“进吧。” 推开房门,便先是浓浓的药味冲入了鼻中。屋内烟雾缭绕,热气蒸腾。 “咳咳。”被药味儿呛地咳了两声,苏锦挥了挥衣袖将屋内的烟雾驱赶了些,便见明熙站在许多瓶瓶罐罐前,十指之间都是淡淡的灵力,手中不断研磨着药材。 几步快速走到桌前,苏锦扫了一眼桌上的药材和那些瓶罐,后又看向明熙。看清她的脸后便是一惊。 明熙的脸色已是不正常的红,双眼无神,却依旧死死盯着手中的药材粉末。 这分明是灵力使用过度的模样,却不止是这般。房屋内氤氲的草药气味,成品药剂和未成品药剂的气味,合着药草粉末,都渗入了明熙的身体里,催发着她体内灵力的运行,所以面色才会这般。 本是该苍白的,却硬生生被催成了红润的模样。 “明熙殿下,你”苏锦咬着唇,刚说了几个字,却被明熙打断。 “那个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瓶子装的药剂都是完成了的,你拿走。”手中依旧揉搓着草药,明熙扬了扬下巴看着那三种颜色瓶装药剂,“白色的给白夭夭送去,红色和蓝色的,给火轩喝。” 苏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药剂瓶子,红色,白色,蓝色林林总总几十瓶,竟全是她一人做的! 她可知,哪怕长老院的长老,要在短时间内做出百瓶药剂,那也是要拼了命的。而她如今完成了的药剂便已有几十瓶,未完成的要比完成的还要多上几分! 她,不要命了? 苏锦蹙着眉,她若做药剂,叫上他们一堆人一起做便是,何苦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般折磨自己。 “明熙殿下,你这”本想叫她歇歇,累了,他来做。可明熙似乎会错了意,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又打断了他的话。 “给白夭夭的那是补血的,火宇给她灌的那劳什子大枣水总归见效慢些,不如药剂来的快。将这些喝下去,估计她明日便能醒了。”明熙将手中研磨好了草药粉末装进一个瓶子,道,“等醒了之后,我再给她配几瓶药,再给她吃些肝补补,便好了。” 点点头,苏锦将她的话全数记下。 “蓝色的药剂,你一会儿便给火轩喝下。那红色的,等晚上再喝。师傅曾经对我说过,夜间阳气亏,阴气重。那时应是他神思最难控制的时候。我们便用药剂将他的神思压一压,让他少思少想,睡得沉稳些。” “好。”苏锦又是点点头,将衣摆捧起,药剂全数兜在衣摆上。 再次在烟雾缭绕中看了明熙一眼,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苏锦没有将房门关上,明熙也无暇顾及。门外瑟瑟冷风吹进房里,房内的妖气片刻便散了七八分。没有了药气侵入身体,明熙红润的脸逐渐苍白。 她两次打断了苏锦的话,并不是有多么情急,也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真正想说的话。可她不想他说出。 她是大长老的弟子,大长老是除却药剂长老外学院药剂造诣最高的长老,而她作为大长老的首徒,药剂也是全学院弟子中最好的。 无论是药剂的完成程度,或是制作药剂的速度,她都是最好最快的。所以,她拼命做这药剂,火轩和白夭夭才能快些好起来。这是苏锦或者任何人都办不到的。 而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她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一旦心思放空,她便会想到那日禁地漫天花海中她紧紧咬着的肩和嘴里甜腻的血的味道。 一旦心思放空,她便会想到他在藏书阁,发了疯地想要重新进入梦境,甚至不惜入魔也要进入,寻找答案。 她本想这样一直瞒着,却不想藏书阁一行,他便全数知道了。 她忘不掉他发了疯的模样,无法不去想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一切,都是因为她 若不是那日她非要跟着去禁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终究是不同种族。跨越种族的感情,向来没有好下场。 心里浓浓的自责,浓浓的悔恨,浓浓的爱意,浓浓的不甘。 所以她便将自己关在这房间里,不停地制作着药剂不让自己停下来。她怕一旦停下来,会控制不住地发疯。会不管不顾放下一切带着即墨火轩离开这里。哪怕他会入魔 哪怕他会入魔,那也是她的火轩。 “叭!”手中的药剂猛地炸裂。 由于心思百转,没有凝神,这瓶药剂,便作废了。 药剂炸裂,手中鲜血低落,手心阵阵疼痛,明熙低头,掌中鲜血滴滴上浮,很快布满了整个手掌。那耀眼刺目的红色,正如在藏书阁时,即墨火轩口中流出的如柱鲜血。 明熙双眸一凝,入魔了又何妨,能死做一处,总好过他被救了回来,两人相见相离的要好。 可她私心里还是想他好好活着,即便两人不能住做一处,即便一年后他便要回狐族,她也要回精灵族,之后几乎永远也不能见面,她还是想他好好活着。 因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责任,若是他死了,偌大个狐族,便无依无靠了。 可明熙却没有想过,即便见面火轩真的没有入魔醒了过来,以他的个性,在他什么都知晓了的情况下,真的能够不顾儿女私情,只想着他的责任,他的狐族么? 这般的明熙于即墨火轩,是不是早已成为无形的责任了呢? 即墨火轩最重要的责任,也是最想承担,第一想承担的责任。 明熙将一切都想的透彻,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她在即墨火轩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即墨火轩拼着入魔也要找到的答案,哪会这么轻易放弃?怕是他准备入魔时便已忘了家国天下了罢! 睿智如明熙,冷静如明熙,却也将一切都想的过于简单了。 第九十三章 做药剂 即墨火轩的房间,小迷迈着小短腿爬上了床,趴在即墨火轩的身边。何霁夜则双手抱着臂,眯眼靠在床边的墙上。苏锦坐在桌边,修理着断开的琴弦。 他这琴是院长通过五长老送他的,闻人界只此一把,名念尘,也是唯一一把能弹奏《天人赞》的琴。其余的琴,都承受不住《天人赞》的缥缈气势,琴弦也弹不出缥缈的音。 所以,这琴,只此一把,这七根琴弦,只此一套。苏锦抚着琴,试图将这断了的弦从琴上摘下。断了的琴弦,该如何接上?即便接上了,怕也是再弹不出《天人赞》那缥缈的能凝心神的音了吧。 苏锦默默地看着琴,若是琴弦不断,他如今也能再将《天人赞》弹上几遍,可如今不能,便只能盼着白姑娘的血真的有用,便只能看大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轻叹一口气,他起身,对着何霁夜道:“我去看看明熙殿下。” 明熙三人从长老院出来后先是径直回了院子。白夭夭依旧在昏迷中,额上有些发热,嘴里也一直不停地说着胡话。却也只是失血过多,即墨火宇又为她喝了许多的红糖水,是无大碍的。 只是兔子速来娇弱,她这模样,定是要昏迷个一两日才能醒。倾雪和明熙本想留在这里照顾白夭夭,却硬是被即墨火宇赶了出来。 那厮一个劲儿地叫嚷着自己如何如何能将白夭夭照顾的白白胖胖,胖的让旁人都不认得。一边说着一边将倾雪,明熙,连同钟离玉都赶到了院子外,直接关门落锁,谁也不准进了。 院子空空荡荡,便只留了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两人。 无奈三人便只得去瞧即墨火轩。 可即墨火宇却忘了,倾雪和钟离玉都是连学院弟子都算不算的新生,如何进得了高年级弟子的住处? 倾雪不知,坦然走着,却险些被一头撞到的厚厚的结界撞飞。 “二哥哥那个没脑子的!”倾雪懒懒骂了一句,明熙在结界里也跟着咬牙。 “火宇那个少跟筋的!” 明熙已然是高年级的弟子,吞了可随意进出学院结界的药丸,如今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那结界的壁,即便她灵力再高强,也无法打开结界的缺口,也无可奈何了。 “结界口开了。”两人愁眉不展之际,钟离玉一句淡淡的话,将她们的思绪拉了回来。倾雪抬头,便见他一只手搭在结界上,手心旁不到一尺之处,一个缺口慢慢打开,逐渐变大。 堪堪能容一人通过时,倾雪一弯腰直接跳了进去。而之后,钟离玉放下手,直接从结界外穿了过去跟在倾雪后面。 几人进了即墨火轩的房间,却是那四人都在房间里。 看了看即墨火轩略微红润了脸,明熙转身便去了隔壁的房间。 倾雪和钟离玉见帮不上忙,便去了厨房,做些饭食。 一来二去的,这三人在即墨火轩的房间待不到半刻钟便又都出去了。 苏锦出了屋子,敲了敲隔壁的门,却久久听不到房内的声音。 “明熙殿下。”苏锦轻唤,“明熙殿下?” 良久,屋内传来明熙颇有些虚弱的声音:“进吧。” 推开房门,便先是浓浓的药味冲入了鼻中。屋内烟雾缭绕,热气蒸腾。 “咳咳。”被药味儿呛地咳了两声,苏锦挥了挥衣袖将屋内的烟雾驱赶了些,便见明熙站在许多瓶瓶罐罐前,十指之间都是淡淡的灵力,手中不断研磨着药材。 几步快速走到桌前,苏锦扫了一眼桌上的药材和那些瓶罐,后又看向明熙。看清她的脸后便是一惊。 明熙的脸色已是不正常的红,双眼无神,却依旧死死盯着手中的药材粉末。 这分明是灵力使用过度的模样,却不止是这般。房屋内氤氲的草药气味,成品药剂和未成品药剂的气味,合着药草粉末,都渗入了明熙的身体里,催发着她体内灵力的运行,所以面色才会这般。 本是该苍白的,却硬生生被催成了红润的模样。 “明熙殿下,你”苏锦咬着唇,刚说了几个字,却被明熙打断。 “那个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瓶子装的药剂都是完成了的,你拿走。”手中依旧揉搓着草药,明熙扬了扬下巴看着那三种颜色瓶装药剂,“白色的给白夭夭送去,红色和蓝色的,给火轩喝。” 苏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药剂瓶子,红色,白色,蓝色林林总总几十瓶,竟全是她一人做的! 她可知,哪怕长老院的长老,要在短时间内做出百瓶药剂,那也是要拼了命的。而她如今完成了的药剂便已有几十瓶,未完成的要比完成的还要多上几分! 她,不要命了? 苏锦蹙着眉,她若做药剂,叫上他们一堆人一起做便是,何苦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般折磨自己。 “明熙殿下,你这”本想叫她歇歇,累了,他来做。可明熙似乎会错了意,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又打断了他的话。 “给白夭夭的那是补血的,火宇给她灌的那劳什子大枣水总归见效慢些,不如药剂来的快。将这些喝下去,估计她明日便能醒了。”明熙将手中研磨好了草药粉末装进一个瓶子,道,“等醒了之后,我再给她配几瓶药,再给她吃些肝补补,便好了。” 点点头,苏锦将她的话全数记下。 “蓝色的药剂,你一会儿便给火轩喝下。那红色的,等晚上再喝。师傅曾经对我说过,夜间阳气亏,阴气重。那时应是他神思最难控制的时候。我们便用药剂将他的神思压一压,让他少思少想,睡得沉稳些。” “好。”苏锦又是点点头,将衣摆捧起,药剂全数兜在衣摆上。 再次在烟雾缭绕中看了明熙一眼,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苏锦没有将房门关上,明熙也无暇顾及。门外瑟瑟冷风吹进房里,房内的妖气片刻便散了七八分。没有了药气侵入身体,明熙红润的脸逐渐苍白。 她两次打断了苏锦的话,并不是有多么情急,也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真正想说的话。可她不想他说出。 她是大长老的弟子,大长老是除却药剂长老外学院药剂造诣最高的长老,而她作为大长老的首徒,药剂也是全学院弟子中最好的。 无论是药剂的完成程度,或是制作药剂的速度,她都是最好最快的。所以,她拼命做这药剂,火轩和白夭夭才能快些好起来。这是苏锦或者任何人都办不到的。 而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她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一旦心思放空,她便会想到那日禁地漫天花海中她紧紧咬着的肩和嘴里甜腻的血的味道。 一旦心思放空,她便会想到他在藏书阁,发了疯地想要重新进入梦境,甚至不惜入魔也要进入,寻找答案。 她本想这样一直瞒着,却不想藏书阁一行,他便全数知道了。 她忘不掉他发了疯的模样,无法不去想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一切,都是因为她 若不是那日她非要跟着去禁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终究是不同种族。跨越种族的感情,向来没有好下场。 心里浓浓的自责,浓浓的悔恨,浓浓的爱意,浓浓的不甘。 所以她便将自己关在这房间里,不停地制作着药剂不让自己停下来。她怕一旦停下来,会控制不住地发疯。会不管不顾放下一切带着即墨火轩离开这里。哪怕他会入魔 哪怕他会入魔,那也是她的火轩。 “叭!”手中的药剂猛地炸裂。 由于心思百转,没有凝神,这瓶药剂,便作废了。 药剂炸裂,手中鲜血低落,手心阵阵疼痛,明熙低头,掌中鲜血滴滴上浮,很快布满了整个手掌。那耀眼刺目的红色,正如在藏书阁时,即墨火轩口中流出的如柱鲜血。 明熙双眸一凝,入魔了又何妨,能死做一处,总好过他被救了回来,两人相见相离的要好。 可她私心里还是想他好好活着,即便两人不能住做一处,即便一年后他便要回狐族,她也要回精灵族,之后几乎永远也不能见面,她还是想他好好活着。 因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责任,若是他死了,偌大个狐族,便无依无靠了。 可明熙却没有想过,即便见面火轩真的没有入魔醒了过来,以他的个性,在他什么都知晓了的情况下,真的能够不顾儿女私情,只想着他的责任,他的狐族么? 这般的明熙于即墨火轩,是不是早已成为无形的责任了呢? 即墨火轩最重要的责任,也是最想承担,第一想承担的责任。 明熙将一切都想的透彻,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她在即墨火轩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即墨火轩拼着入魔也要找到的答案,哪会这么轻易放弃?怕是他准备入魔时便已忘了家国天下了罢! 睿智如明熙,冷静如明熙,却也将一切都想的过于简单了。 第九十四章 初下厨 苏锦捧着衣裳下摆回了即墨火轩的房间,走到桌前噼里啪啦地将药剂瓶子一股脑儿都倒在桌上。 何霁夜依旧双手抱臂靠在床边,看着桌上众多的药剂瓶子,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看着苏锦冷声问:“这些药剂,都是明熙殿下方才做的?”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这些瓶子上都带有淡淡的药剂味道,显然是新鲜的药剂刚刚装进里面不久。而苏锦进来时,又带了一股子的混合药剂的气味,明显是刚从炼药房里出来。 所以这些药剂,定是明熙这一个多时辰内做出来的。 “嗯。”苏锦点点头,头也不抬地对何霁夜道,“蓝色的药剂你现在就喂大殿下喝下,红色的等晚间再喝。” 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色的药剂瓶子都挑了出来,用包袱装着。 “我去二殿下那里送药剂,你且好生看着大殿下。” 说罢转身出了房屋。 厨房 倾雪手中挥舞着铲子,刮在锅上发出略有些刺心的声音。钟离玉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原地待命。 “钟离,盐。”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把盐,全数撒进了锅里。 “钟离,油。”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油,倒进去半瓶。 钟离玉嘴角抽了一抽。虽说君子远庖厨,他也向来不做饭。但即便他不会做饭,好歹也知道这油是该热锅的时候放的。如今这生不生熟不熟地倒进菜里,不会全是生油的味道么?这油放的委实不是时候了些。 挑了挑眉,钟离玉将嘴巴闭的很是严实,坚决不说她这道菜估计连树上那长年不见荤腥的知了都吃不下的事实。 “钟离,糖。”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碗糖,洋洋洒洒倒的很是匀称。 “钟离,水。” 没有伸手,倒是钟离玉左手一挥,衣袖一拂,水缸里的水便从水缸里扬起,在空中画了个半圈,进了锅里。 接着,锅里便想起了“刺啦刺啦”的声音,且伴随着大量白烟蒸腾。 烟雾散去,锅里面赫然盛着半锅的凉水,大把大把的油漂浮在上面,黄澄澄的。 锅里沉着的是什么倒是看不清的,只是水上漂浮着的一片片黑青色的东西。 钟离玉嘴角又是抽了抽,这似乎是方才倾雪让他拿的香菜。那香菜他倒是洗的干净,但倾雪拿到手却并没有切,直接扔进了锅里拿铲子翻炒。 她力气倒是用的多,那香菜被炒了一段一段的叶茎分离,水上漂浮着的赫然是她炒糊了的香菜叶。 倾雪皱了皱眉,这菜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拧眉看了半晌,这才恍然。 “钟离,将醋给我。” 左手一伸,哗啦啦将半瓶子醋都倒了进去。 醋是个好东西,她和她大哥哥也都喜欢吃。 一股子酸味儿很快蔓延出来,钟离玉皱了皱眉,看着乐在其中的那位神厨。 倾雪满意地看着半锅的汤,只等水开了便先舀上一勺给钟离玉尝尝。这做菜的苦力,她第一,钟离玉便是那第二。她炒菜炒的右手酸疼,钟离玉也没歇着,洗菜摘菜烧火的活计都是他做的。 所以,这第一个品尝她做的菜的人,非钟离玉莫属了。 将手中的铲子放在一旁,倾雪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水,面上一喜,开锅了! “钟离,拿个汤勺给我。”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嘴边吹吹就递到他嘴边。 钟离玉看看嘴边的勺,又看看一脸希冀的倾雪,胃里不断的翻腾,强忍着动了一下唇瓣,却还是没张的了嘴。 倾雪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看不下她这殷切期盼的模样,钟离玉终是将两瓣紧紧抿着的唇打开,将头往勺子旁凑了凑。 左右那些人也是要喝的,他不过是被迫抢了个头筹。钟离玉如此这般地想着,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然这只是心里,面上,却是木着一张脸,不动声色。 眼瞧着即将碰到那汤勺,倾雪却突然手一松,勺子“叭”地掉到了地上,勺子里的汤也一滴不落地渗入了土里。 微张着嘴,倾雪眨了眨眼,道:“我竟忘记先煮饭了!” 他们已经一日没有吃饭,这只是喝汤委实不行。 倾雪眼中尽是懊恼,她怎么就忘记了,要先煮饭,后煮汤的! “米在哪儿?” 突然转地如苍蝇一般,倾雪翻箱倒柜,四处寻找。 手却突然被拉住。 转身,便见钟离玉眨了一下眼,很是诚恳地道:“咱这许多人,要煮饭还要费好多的时间,我们还是去茶楼买一些吧。” “啊?” 不由分说扯下了倾雪身上挂着的围裙扔在一边,拉着她的手便向厨房外走。 “可是,那锅还开着。”一边被拉着,倾雪一手还指着身后的锅和锅下燃的正热闹的火。 钟离玉也不回头,打手一挥,锅下的火便瞬间熄了。揉着眉心,他打定主意,日后这厨房,是万万不能再让她进了。 倾雪回头,正好看见那锅下只剩了点点火星。瘪了瘪嘴,道:“等我们买了饭回来,怕是那半锅的汤和油都凉了。” “那便热一热。”钟离玉道,“若是你嫌麻烦,就晚上再热,中午咱们先吃在茶楼买的。” 倾雪依旧瘪着嘴,默不作声。 察觉到身后有些安静的气氛,钟离玉继续道:“我前些日子听二殿下说,某种族有个大臣家的儿子,在茶楼附近开了家铺子,专门从四季茶楼里买四季熏鸡,再拿到学院里高价卖出去。” 有这等好事?倾雪猛地来了兴趣。 感受身后微妙的变化,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知二殿下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我不是日日都有四季熏鸡吃了?”倾雪两步小跑,跑到了钟离玉身前,一边倒着走一边道,“如此造福人类的事儿那人怎么才做啊,我要好好谢谢他去!” “谢便不用了。”钟离玉道,“他高价卖出,你不同他还价便是。” “不还价不还价,再多加些银两都成!”倾雪依旧后退着走,笑的心花怒放,眉眼弯弯。 到了茶楼,果真看见那旁边新支了个铺子,一只只四季熏鸡挂在那里。 倾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步一迈便向四季熏鸡冲过去。 钟离玉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走进了茶楼。他本就是想用四季熏鸡转移倾雪的注意力,她能在熏鸡旁好生待着,他也能去茶楼再买些米饭和小菜。他们这几人,总不能真的只吃四季熏鸡,或是喝倾雪做的汤吧? 若真是那样,怕是白夭夭和即墨火轩还没醒,他们便先倒下了。 快速利索地拎了两大盒的饭菜从茶楼里出来,转身却看见倾雪依旧站在那儿看着熏鸡流口水。 她站着的地儿不远不近,像是要买熏鸡,又不像是要买熏鸡,那卖熏鸡的两个伙计看着倾雪和他们中间来来回回的人群,有些怔愣。 钟离玉走到倾雪身边,疑惑道:“你站这般远做什么?” 对于了解倾雪的人来说,她站的委实远的很,依她的性子,看见了鸡,不快马加鞭冲上去便已是难得了,哪还会和四季熏鸡如隔海相望一般隔了这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倾雪很是委屈地看着钟离玉,两只眼睛难得地同小迷一般眼泪汪汪:“我身上没有银子,不好意思靠过去” 钟离玉挑了挑眉,对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为所动。倾雪瘪了瘪嘴,眨眨眼将眼中的泪光收回去,申请颇有些大义凛然。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不忍心看着那四季熏鸡一只一只被旁人买走。他一日只买十只鸡来卖” 哪够啊倾雪心里哀怨地想着。 钟离玉有些啼笑皆非。倾雪这一世,怎的成了一只如此馋的狐狸! 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钟离玉的神情有些不自觉地宠溺:“等着我。” 倾雪连忙点头如捣蒜般。 钟离玉走过去,却许久不见他掏银子,而是不停地和那伙计交谈着什么。那伙计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点头比倾雪的速度还要快。 良久,钟离玉掏出了一把银子递过去,成功地收货野鸡四只。 这学院的弟子虽多,四季熏鸡虽好吃,但买来吃的还是少数,一来这学院的四季熏鸡委实贵的离谱,二来,学院种族千千万,吃素的占的并不是少数,而这吃荤的里面不吃鸡的也占了许多。 像倾雪这般对这四季熏鸡热衷到如此地步的,整个闻人界都找不到几个。 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拎着鸡,钟离玉两只手都占着,无法再去拉倾雪的手,只能淡淡地对她道:“走吧,别跟丢了。” “好!”倾雪点头,欢天喜地地跟在他身旁。 见了四季熏鸡,倾雪哪还想的起来厨房里她费了许多心血做的一锅菜汤。等第二日想起来厨房还有她一锅汤时,那汤上已是飘着许多泡泡和树上落下的树叶子,是吃不得了。 第九十四章 初下厨 苏锦捧着衣裳下摆回了即墨火轩的房间,走到桌前噼里啪啦地将药剂瓶子一股脑儿都倒在桌上。 何霁夜依旧双手抱臂靠在床边,看着桌上众多的药剂瓶子,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看着苏锦冷声问:“这些药剂,都是明熙殿下方才做的?”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这些瓶子上都带有淡淡的药剂味道,显然是新鲜的药剂刚刚装进里面不久。而苏锦进来时,又带了一股子的混合药剂的气味,明显是刚从炼药房里出来。 所以这些药剂,定是明熙这一个多时辰内做出来的。 “嗯。”苏锦点点头,头也不抬地对何霁夜道,“蓝色的药剂你现在就喂大殿下喝下,红色的等晚间再喝。” 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色的药剂瓶子都挑了出来,用包袱装着。 “我去二殿下那里送药剂,你且好生看着大殿下。” 说罢转身出了房屋。 厨房 倾雪手中挥舞着铲子,刮在锅上发出略有些刺心的声音。钟离玉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原地待命。 “钟离,盐。”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把盐,全数撒进了锅里。 “钟离,油。”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油,倒进去半瓶。 钟离玉嘴角抽了一抽。虽说君子远庖厨,他也向来不做饭。但即便他不会做饭,好歹也知道这油是该热锅的时候放的。如今这生不生熟不熟地倒进菜里,不会全是生油的味道么?这油放的委实不是时候了些。 挑了挑眉,钟离玉将嘴巴闭的很是严实,坚决不说她这道菜估计连树上那长年不见荤腥的知了都吃不下的事实。 “钟离,糖。”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碗糖,洋洋洒洒倒的很是匀称。 “钟离,水。” 没有伸手,倒是钟离玉左手一挥,衣袖一拂,水缸里的水便从水缸里扬起,在空中画了个半圈,进了锅里。 接着,锅里便想起了“刺啦刺啦”的声音,且伴随着大量白烟蒸腾。 烟雾散去,锅里面赫然盛着半锅的凉水,大把大把的油漂浮在上面,黄澄澄的。 锅里沉着的是什么倒是看不清的,只是水上漂浮着的一片片黑青色的东西。 钟离玉嘴角又是抽了抽,这似乎是方才倾雪让他拿的香菜。那香菜他倒是洗的干净,但倾雪拿到手却并没有切,直接扔进了锅里拿铲子翻炒。 她力气倒是用的多,那香菜被炒了一段一段的叶茎分离,水上漂浮着的赫然是她炒糊了的香菜叶。 倾雪皱了皱眉,这菜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拧眉看了半晌,这才恍然。 “钟离,将醋给我。” 左手一伸,哗啦啦将半瓶子醋都倒了进去。 醋是个好东西,她和她大哥哥也都喜欢吃。 一股子酸味儿很快蔓延出来,钟离玉皱了皱眉,看着乐在其中的那位神厨。 倾雪满意地看着半锅的汤,只等水开了便先舀上一勺给钟离玉尝尝。这做菜的苦力,她第一,钟离玉便是那第二。她炒菜炒的右手酸疼,钟离玉也没歇着,洗菜摘菜烧火的活计都是他做的。 所以,这第一个品尝她做的菜的人,非钟离玉莫属了。 将手中的铲子放在一旁,倾雪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水,面上一喜,开锅了! “钟离,拿个汤勺给我。”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嘴边吹吹就递到他嘴边。 钟离玉看看嘴边的勺,又看看一脸希冀的倾雪,胃里不断的翻腾,强忍着动了一下唇瓣,却还是没张的了嘴。 倾雪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看不下她这殷切期盼的模样,钟离玉终是将两瓣紧紧抿着的唇打开,将头往勺子旁凑了凑。 左右那些人也是要喝的,他不过是被迫抢了个头筹。钟离玉如此这般地想着,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然这只是心里,面上,却是木着一张脸,不动声色。 眼瞧着即将碰到那汤勺,倾雪却突然手一松,勺子“叭”地掉到了地上,勺子里的汤也一滴不落地渗入了土里。 微张着嘴,倾雪眨了眨眼,道:“我竟忘记先煮饭了!” 他们已经一日没有吃饭,这只是喝汤委实不行。 倾雪眼中尽是懊恼,她怎么就忘记了,要先煮饭,后煮汤的! “米在哪儿?” 突然转地如苍蝇一般,倾雪翻箱倒柜,四处寻找。 手却突然被拉住。 转身,便见钟离玉眨了一下眼,很是诚恳地道:“咱这许多人,要煮饭还要费好多的时间,我们还是去茶楼买一些吧。” “啊?” 不由分说扯下了倾雪身上挂着的围裙扔在一边,拉着她的手便向厨房外走。 “可是,那锅还开着。”一边被拉着,倾雪一手还指着身后的锅和锅下燃的正热闹的火。 钟离玉也不回头,打手一挥,锅下的火便瞬间熄了。揉着眉心,他打定主意,日后这厨房,是万万不能再让她进了。 倾雪回头,正好看见那锅下只剩了点点火星。瘪了瘪嘴,道:“等我们买了饭回来,怕是那半锅的汤和油都凉了。” “那便热一热。”钟离玉道,“若是你嫌麻烦,就晚上再热,中午咱们先吃在茶楼买的。” 倾雪依旧瘪着嘴,默不作声。 察觉到身后有些安静的气氛,钟离玉继续道:“我前些日子听二殿下说,某种族有个大臣家的儿子,在茶楼附近开了家铺子,专门从四季茶楼里买四季熏鸡,再拿到学院里高价卖出去。” 有这等好事?倾雪猛地来了兴趣。 感受身后微妙的变化,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知二殿下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我不是日日都有四季熏鸡吃了?”倾雪两步小跑,跑到了钟离玉身前,一边倒着走一边道,“如此造福人类的事儿那人怎么才做啊,我要好好谢谢他去!” “谢便不用了。”钟离玉道,“他高价卖出,你不同他还价便是。” “不还价不还价,再多加些银两都成!”倾雪依旧后退着走,笑的心花怒放,眉眼弯弯。 到了茶楼,果真看见那旁边新支了个铺子,一只只四季熏鸡挂在那里。 倾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步一迈便向四季熏鸡冲过去。 钟离玉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走进了茶楼。他本就是想用四季熏鸡转移倾雪的注意力,她能在熏鸡旁好生待着,他也能去茶楼再买些米饭和小菜。他们这几人,总不能真的只吃四季熏鸡,或是喝倾雪做的汤吧? 若真是那样,怕是白夭夭和即墨火轩还没醒,他们便先倒下了。 快速利索地拎了两大盒的饭菜从茶楼里出来,转身却看见倾雪依旧站在那儿看着熏鸡流口水。 她站着的地儿不远不近,像是要买熏鸡,又不像是要买熏鸡,那卖熏鸡的两个伙计看着倾雪和他们中间来来回回的人群,有些怔愣。 钟离玉走到倾雪身边,疑惑道:“你站这般远做什么?” 对于了解倾雪的人来说,她站的委实远的很,依她的性子,看见了鸡,不快马加鞭冲上去便已是难得了,哪还会和四季熏鸡如隔海相望一般隔了这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倾雪很是委屈地看着钟离玉,两只眼睛难得地同小迷一般眼泪汪汪:“我身上没有银子,不好意思靠过去” 钟离玉挑了挑眉,对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为所动。倾雪瘪了瘪嘴,眨眨眼将眼中的泪光收回去,申请颇有些大义凛然。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不忍心看着那四季熏鸡一只一只被旁人买走。他一日只买十只鸡来卖” 哪够啊倾雪心里哀怨地想着。 钟离玉有些啼笑皆非。倾雪这一世,怎的成了一只如此馋的狐狸! 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钟离玉的神情有些不自觉地宠溺:“等着我。” 倾雪连忙点头如捣蒜般。 钟离玉走过去,却许久不见他掏银子,而是不停地和那伙计交谈着什么。那伙计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点头比倾雪的速度还要快。 良久,钟离玉掏出了一把银子递过去,成功地收货野鸡四只。 这学院的弟子虽多,四季熏鸡虽好吃,但买来吃的还是少数,一来这学院的四季熏鸡委实贵的离谱,二来,学院种族千千万,吃素的占的并不是少数,而这吃荤的里面不吃鸡的也占了许多。 像倾雪这般对这四季熏鸡热衷到如此地步的,整个闻人界都找不到几个。 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拎着鸡,钟离玉两只手都占着,无法再去拉倾雪的手,只能淡淡地对她道:“走吧,别跟丢了。” “好!”倾雪点头,欢天喜地地跟在他身旁。 见了四季熏鸡,倾雪哪还想的起来厨房里她费了许多心血做的一锅菜汤。等第二日想起来厨房还有她一锅汤时,那汤上已是飘着许多泡泡和树上落下的树叶子,是吃不得了。 第九十五章 火轩醒 即墨火轩的房门外,两棵高大的杨树并排立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两两相对站在树荫下,圆眼对细眼地看着。 良久,即墨火宇蹙着眉,低声道:“大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白夭夭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兔耳朵,眉宇间也有些哀愁:“若是今晚阿雪大哥哥再不醒来,我们便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狠狠拽了一下自己的兔耳朵,白夭夭的头也跟着歪了歪。 “若是那日我能再坚持一会儿,他醒来的几率也大些。” 抿着唇,即墨火宇抓着她的耳朵将它们从她手中拨了出来。 挑眉看着她一脸愁容的模样,他邪邪道:“你这野味儿怎的这般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大哥行醒不醒是他的事,与你哪有多大的关系!” 顿了顿,即墨火宇又继续道:“你也别再祸害你这对兔耳朵了,仔细将毛都拽下来。” 拨弄着有些凉的耳朵,他的语气有些嫌弃:“你这耳朵上的毛本就不多,若是秃了,多难看!” 点点头,白夭夭直接靠到树干上,耳朵自然地从即墨火宇手中滑出。 即墨火宇眼睛眯了眯,靠在另一颗树的树干上,伸手扯下一片杨树叶子叼在嘴里,周身气息微敛,眼中一贯的轻佻也深深埋藏。 侧头看着身旁放空状态的即墨火宇,白夭夭将头转到一边,眼中是深深的落寞。 “娘亲。”嘴唇微动,她无声的吐出了这两字。 自那日倾雪,钟离玉,明熙三人从长老院回来,已是过了三日。白夭夭在喝了苏锦送过去的药剂的第二日便醒了过来,同即墨火宇一起,来到了高年级弟子的学区。 这三日来,苏锦一直和明熙在屋子里制作药剂。大大小小几百瓶药剂就这样一瓶一瓶被何霁夜灌进了即墨火轩的肚子里,然而即墨火轩却没有丝毫变化,连手指都不曾动过一下。若不是还有些微脉搏跳动,便真如死人一般。 这一切,都令几人的心更加悬着,悬的高高的,一丝一毫都放不下来。因为大长老曾告诉明熙:魔,先亡后生,无脉搏,无心跳。 即墨火轩如今的一切症状都和入魔前一样,如今他们所制作的药剂只是吊着他的脉搏,无论如何让他活着。 活着,便还有一线生机。 明熙和苏锦做着药剂,小迷和何霁夜在即墨火轩的身旁照顾,监视,以防万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守在门外,只等屋内一有任何响动便第一时间冲进去。 而倾雪这个除了吃,几乎帮不上任何忙的人,被钟离玉拉走继续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 明日便是新年了,年后第二日便是第二次新生测验,之后才正式成为学院的弟子,要排名,择师。 无论即墨火轩三日后的结果如何,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倾雪入学便是顶重要的一件事。这关系到狐族的名誉,关系到倾雪在之后的五年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能有多大的提升。 而另一方面,倾雪作为狐族公主,即便不能争第一,但好歹也得交上一份差不多的答卷。所以即便只剩这三日,她也是要最后再努努力的。 按照倾雪自己的话说,便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临时抱佛脚,好歹也能沾沾仙气儿。”,她也深知这次测试的重要,也就无怨无悔地双手双脚都缚着沉石,无论吃饭睡觉训练休息,都不摘下。 虽累了些,身上的伤多了些,但实力的增长却是突飞猛进的,只消说这速度,便快了许多。 即便都绑着沉石,也能来去自如,与平常无异。 而她三日夜的不睡觉,精神矍铄,可身子却有些吃不消了。 傍晚,倾雪和钟离玉拎着几个大食盒,由远及近快速跑了过来。 只是一阵风吹过,两个食盒便安安稳稳地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从石桌边角直接擦到了石桌中心。 伸手抢过钟离玉手中的四个食盒,倾雪双手一扬,“砰”、“砰”“砰”、“砰”四声接连发出,四个食盒一个靠着一个地落在了石桌上。 半下午都靠在树干上几乎没有动的即墨火宇挑了挑眉,吐出被他叼的只剩脉络的树叶,缓步走到了石桌旁将食盒一一打开。 这几日,大家都是没什么胃口的,除了每顿必有的四季熏鸡,其余几样菜都是些补血的,或是对恢复灵力有帮助的。 这菜是给谁吃,自然不言而喻。可,即便有这菜,那也要吃菜人有吃的心思才好。 前五个食盒里装的都是小菜,最后一个没有打开,可是任谁都知道,那里面是满满的米饭。 每次吃饭,明熙都只是米饭泡些水,喝完便接着一头扎进屋子里制作药剂,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 她这般尽心,他们自然感激。即墨火轩轻叹,最后一夜,过了这一夜,是终止了这磨人的煎熬,还是将这煎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今晚这顿饭,他们是真的吃不下了。 将饭菜碗筷摆好,他坐在桌边,看着饭菜冉冉升腾的雾气,眼前也跟着迷蒙起来。 “野味儿,过来吃饭。”不回头,即墨火宇轻喊了一声。 白夭夭如今面色还苍白着,失血过多,身子亏损的很。即墨火宇每日闲来无事便盯着白夭夭吃饭。 倾雪买回来的每一道菜里都有肝,便是特意为白夭夭这只从来只吃萝卜和青菜的兔子准备的。 第一次即墨火宇夹了一筷子的肝放到白夭夭碗里时,她欲哭无泪地瘪嘴看了许久,最后却在他无声注视下一口口吞了下去。 也不知那肝在嘴里是咬了几下还是直接囫囵个咽药丸般的咽着。 一日三餐,都有一盘肝等着她。直到如今 听见即墨火宇的声音,白夭夭睁开了干涩的眼,走到桌边坐在那一盘肝的前面,自然地拿起碗筷,又自然地夹了许多肝塞进嘴里。 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倾雪停下脚步,看看桌边干坐着的即墨火宇,无表情往自己嘴里塞肉的白夭夭,又看看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终是一扭头,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钟离玉跟着她,见她双手抱膝,头放在膝上呆呆地看着地面丝毫没有起身打算的模样开口询问:“你不是饿了,怎么不去吃饭?再等一会儿,四季熏鸡便凉了。” “我又不饿了。”倾雪哑着嗓子,摇摇头。今夜便是夭夭说的最后期限,她如何能吃得下?同钟离说饿了只是想找个借口提前回来看看大哥哥。可到了大哥哥的房门前,她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了。 她怕一推开那扇门,见到的便是大哥哥那即便有药剂吊着,却依然在不停变弱的脉搏,和时断时续的心跳。 若是不推开,她好歹还能抱有一丝期望,她还能抱着这丝幻想,盼着明日一早便又能看见那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即墨火轩,她胡须下一任的王。 将头埋在膝盖里,倾雪咽了口口水,嗓子却被这口水弄的生疼。这三日,她虽不停地跑步练剑识药材,可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白夭夭和即墨火轩,嗓子早已被心里的一团火烧的百孔千疮。 钟离玉又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她虽从不说,但心里却把所有人都惦记着,也不知心有多大,能装得下多少。 席地坐在她身边,清凉的手覆在她的手上,钟离玉的声音沉稳:“放心,大殿下会醒的。” 头依旧埋在膝盖里,倾雪晃了晃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钟离玉眸色暗了暗。若是辰夜在,那便好了。他说的话,她一定会听,也一定会信。 毕竟在她心里,辰夜好歹也是个算命先生的头头。 夜已深,早已过了往日吃饭的时辰,可明熙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却依旧没有打开。 都是一样的心情,明熙和苏锦两人也在害怕。 “砰!” 突然传来的声音,几人的耳朵动了动,却依旧都低着头。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每日明熙出来时,响动都是这般大。因为屋内总是弥漫着许多的药气,且同外面的温度不一样,所以开那房门,便成了一个力气活儿。总是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从里面打开,且每次打开后,房门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强烈气劲撞飞,狠狠地磕在门框上。 站在门边的小迷看着院中几人不为所动的模样疑惑地歪着头,但下一刻,脸上便溢满了笑容,大喊道:“大舅舅醒了,霁夜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们。” 白夭夭手中的碗筷瞬间落下,即墨火宇桌下紧紧握着的拳头猛地松开,倾雪身子蓦地一震,钟离玉神色一暖,抓着倾雪的手悄然松开。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巨大的白色烟雾从屋内散出,明熙踏着浓雾迅速蹲到小迷身边。 “小迷,你,你方才说什么?” “大舅舅醒了,大舅舅醒了!”小迷重复道。 眼前一黑,明熙险些倒在地上,嘴角却不住地翘起。 小迷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仰头对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一遍遍喊着。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第九十五章 火轩醒 即墨火轩的房门外,两棵高大的杨树并排立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两两相对站在树荫下,圆眼对细眼地看着。 良久,即墨火宇蹙着眉,低声道:“大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白夭夭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兔耳朵,眉宇间也有些哀愁:“若是今晚阿雪大哥哥再不醒来,我们便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狠狠拽了一下自己的兔耳朵,白夭夭的头也跟着歪了歪。 “若是那日我能再坚持一会儿,他醒来的几率也大些。” 抿着唇,即墨火宇抓着她的耳朵将它们从她手中拨了出来。 挑眉看着她一脸愁容的模样,他邪邪道:“你这野味儿怎的这般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大哥行醒不醒是他的事,与你哪有多大的关系!” 顿了顿,即墨火宇又继续道:“你也别再祸害你这对兔耳朵了,仔细将毛都拽下来。” 拨弄着有些凉的耳朵,他的语气有些嫌弃:“你这耳朵上的毛本就不多,若是秃了,多难看!” 点点头,白夭夭直接靠到树干上,耳朵自然地从即墨火宇手中滑出。 即墨火宇眼睛眯了眯,靠在另一颗树的树干上,伸手扯下一片杨树叶子叼在嘴里,周身气息微敛,眼中一贯的轻佻也深深埋藏。 侧头看着身旁放空状态的即墨火宇,白夭夭将头转到一边,眼中是深深的落寞。 “娘亲。”嘴唇微动,她无声的吐出了这两字。 自那日倾雪,钟离玉,明熙三人从长老院回来,已是过了三日。白夭夭在喝了苏锦送过去的药剂的第二日便醒了过来,同即墨火宇一起,来到了高年级弟子的学区。 这三日来,苏锦一直和明熙在屋子里制作药剂。大大小小几百瓶药剂就这样一瓶一瓶被何霁夜灌进了即墨火轩的肚子里,然而即墨火轩却没有丝毫变化,连手指都不曾动过一下。若不是还有些微脉搏跳动,便真如死人一般。 这一切,都令几人的心更加悬着,悬的高高的,一丝一毫都放不下来。因为大长老曾告诉明熙:魔,先亡后生,无脉搏,无心跳。 即墨火轩如今的一切症状都和入魔前一样,如今他们所制作的药剂只是吊着他的脉搏,无论如何让他活着。 活着,便还有一线生机。 明熙和苏锦做着药剂,小迷和何霁夜在即墨火轩的身旁照顾,监视,以防万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守在门外,只等屋内一有任何响动便第一时间冲进去。 而倾雪这个除了吃,几乎帮不上任何忙的人,被钟离玉拉走继续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 明日便是新年了,年后第二日便是第二次新生测验,之后才正式成为学院的弟子,要排名,择师。 无论即墨火轩三日后的结果如何,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倾雪入学便是顶重要的一件事。这关系到狐族的名誉,关系到倾雪在之后的五年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能有多大的提升。 而另一方面,倾雪作为狐族公主,即便不能争第一,但好歹也得交上一份差不多的答卷。所以即便只剩这三日,她也是要最后再努努力的。 按照倾雪自己的话说,便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临时抱佛脚,好歹也能沾沾仙气儿。”,她也深知这次测试的重要,也就无怨无悔地双手双脚都缚着沉石,无论吃饭睡觉训练休息,都不摘下。 虽累了些,身上的伤多了些,但实力的增长却是突飞猛进的,只消说这速度,便快了许多。 即便都绑着沉石,也能来去自如,与平常无异。 而她三日夜的不睡觉,精神矍铄,可身子却有些吃不消了。 傍晚,倾雪和钟离玉拎着几个大食盒,由远及近快速跑了过来。 只是一阵风吹过,两个食盒便安安稳稳地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从石桌边角直接擦到了石桌中心。 伸手抢过钟离玉手中的四个食盒,倾雪双手一扬,“砰”、“砰”“砰”、“砰”四声接连发出,四个食盒一个靠着一个地落在了石桌上。 半下午都靠在树干上几乎没有动的即墨火宇挑了挑眉,吐出被他叼的只剩脉络的树叶,缓步走到了石桌旁将食盒一一打开。 这几日,大家都是没什么胃口的,除了每顿必有的四季熏鸡,其余几样菜都是些补血的,或是对恢复灵力有帮助的。 这菜是给谁吃,自然不言而喻。可,即便有这菜,那也要吃菜人有吃的心思才好。 前五个食盒里装的都是小菜,最后一个没有打开,可是任谁都知道,那里面是满满的米饭。 每次吃饭,明熙都只是米饭泡些水,喝完便接着一头扎进屋子里制作药剂,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 她这般尽心,他们自然感激。即墨火轩轻叹,最后一夜,过了这一夜,是终止了这磨人的煎熬,还是将这煎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今晚这顿饭,他们是真的吃不下了。 将饭菜碗筷摆好,他坐在桌边,看着饭菜冉冉升腾的雾气,眼前也跟着迷蒙起来。 “野味儿,过来吃饭。”不回头,即墨火宇轻喊了一声。 白夭夭如今面色还苍白着,失血过多,身子亏损的很。即墨火宇每日闲来无事便盯着白夭夭吃饭。 倾雪买回来的每一道菜里都有肝,便是特意为白夭夭这只从来只吃萝卜和青菜的兔子准备的。 第一次即墨火宇夹了一筷子的肝放到白夭夭碗里时,她欲哭无泪地瘪嘴看了许久,最后却在他无声注视下一口口吞了下去。 也不知那肝在嘴里是咬了几下还是直接囫囵个咽药丸般的咽着。 一日三餐,都有一盘肝等着她。直到如今 听见即墨火宇的声音,白夭夭睁开了干涩的眼,走到桌边坐在那一盘肝的前面,自然地拿起碗筷,又自然地夹了许多肝塞进嘴里。 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倾雪停下脚步,看看桌边干坐着的即墨火宇,无表情往自己嘴里塞肉的白夭夭,又看看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终是一扭头,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钟离玉跟着她,见她双手抱膝,头放在膝上呆呆地看着地面丝毫没有起身打算的模样开口询问:“你不是饿了,怎么不去吃饭?再等一会儿,四季熏鸡便凉了。” “我又不饿了。”倾雪哑着嗓子,摇摇头。今夜便是夭夭说的最后期限,她如何能吃得下?同钟离说饿了只是想找个借口提前回来看看大哥哥。可到了大哥哥的房门前,她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了。 她怕一推开那扇门,见到的便是大哥哥那即便有药剂吊着,却依然在不停变弱的脉搏,和时断时续的心跳。 若是不推开,她好歹还能抱有一丝期望,她还能抱着这丝幻想,盼着明日一早便又能看见那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即墨火轩,她胡须下一任的王。 将头埋在膝盖里,倾雪咽了口口水,嗓子却被这口水弄的生疼。这三日,她虽不停地跑步练剑识药材,可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白夭夭和即墨火轩,嗓子早已被心里的一团火烧的百孔千疮。 钟离玉又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她虽从不说,但心里却把所有人都惦记着,也不知心有多大,能装得下多少。 席地坐在她身边,清凉的手覆在她的手上,钟离玉的声音沉稳:“放心,大殿下会醒的。” 头依旧埋在膝盖里,倾雪晃了晃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钟离玉眸色暗了暗。若是辰夜在,那便好了。他说的话,她一定会听,也一定会信。 毕竟在她心里,辰夜好歹也是个算命先生的头头。 夜已深,早已过了往日吃饭的时辰,可明熙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却依旧没有打开。 都是一样的心情,明熙和苏锦两人也在害怕。 “砰!” 突然传来的声音,几人的耳朵动了动,却依旧都低着头。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每日明熙出来时,响动都是这般大。因为屋内总是弥漫着许多的药气,且同外面的温度不一样,所以开那房门,便成了一个力气活儿。总是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从里面打开,且每次打开后,房门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强烈气劲撞飞,狠狠地磕在门框上。 站在门边的小迷看着院中几人不为所动的模样疑惑地歪着头,但下一刻,脸上便溢满了笑容,大喊道:“大舅舅醒了,霁夜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们。” 白夭夭手中的碗筷瞬间落下,即墨火宇桌下紧紧握着的拳头猛地松开,倾雪身子蓦地一震,钟离玉神色一暖,抓着倾雪的手悄然松开。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巨大的白色烟雾从屋内散出,明熙踏着浓雾迅速蹲到小迷身边。 “小迷,你,你方才说什么?” “大舅舅醒了,大舅舅醒了!”小迷重复道。 眼前一黑,明熙险些倒在地上,嘴角却不住地翘起。 小迷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仰头对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一遍遍喊着。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第九十六章 喜和愁 “醒了醒了!大哥醒了!”即墨火宇猛地起身,唇瓣虽不断在动着,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也或许是有表情的,只不过那表情太过深沉,太过压抑,所有的波涛汹涌都隐藏在眼底,让人看不真切。 绕过石桌,即墨火宇快速大步走向那打开的门,却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房间内,即墨火轩由何霁夜搀扶着下了床,抬头,便正好看见了门外呆愣站着的即墨火宇。 即墨火轩看着自己这身形比前些日子更加修长的弟弟,一步步走出了房间,走到他面前。扯了扯嘴角,开口轻声道:“弟弟,辛苦了。”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了解他这个弟弟的。他虽平日里看着风流不羁,然而心里,却并不必任何人想的少。风流不羁,只是他掩藏自己的表象,因为平日有他这个哥哥护着,所以他便傻了些,呆了些,掩藏自己的锋芒,将所有出风头的事都推给了他这个哥哥。 在狐族,从未出现过兄弟夺嫡的事,他也从不与自己争抢任何东西,从小到大的做派想来有些乖张,而这些,只是为了迷惑那些大臣,他与自己的差距越大,那么那些大臣便会更加拥护自己,朝堂,也不会因立谁为下一任的狐王起争执,父王也省心。 他小时候虽经常被太傅打手板,却并不比他这个哥哥,甚至凤天涯会的少。 从小到大,他都甘心做个碌碌无为的二殿下,甘心做王宫里的小霸王,却深深埋藏了自己的性格。 时至今日,他掩藏了十六年,他种种伪装出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也习惯了这随性的生活做派,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似乎从出生起,他便是这样。 他瞒过了所有人,甚至父王母后,甚至小时朝夕相处的凤天涯,也甚至是他。 若不是那一年那一夜,他看见即墨火宇独自一人在树下偷偷抹眼泪,听到他默默地自言自语,怕是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弟弟,竟也有着同他一样的心。 他知道,一旦他倒下,那他这个弟弟必然要承受很多。如今看着他这憔悴的模样,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对于自己的弟弟,他只能说一句“辛苦”。辛苦他这么多年的遮掩,辛苦他这几日的担心。如今他醒来,自己的弟弟也可以再回到原来那般不羁,一切事,交给他便好。 即墨火宇身子微微一震,眼中的波涛汹涌隐藏的更深。 松开的手又握成了拳头,狠狠一拳打在即墨火轩想右肩。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难得的睁的很大,双眸炯炯有神,嘴角终于翘起:“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明熙姐便要先你一步驾鹤西去了!” 他本是想将即墨火轩投在自己身上那感人肺腑的视线移开,却不料似乎捅到了蚂蜂窝上。 但无论如何,好歹达到了他的目的。 即墨火轩周身的气息都猛地一滞,明熙,他连昏迷着都不停记挂的名字,他此生亏欠最大的人。 烟雾缭绕,空气中都弥漫着从隔壁房间里散发出来的药剂气息。即墨火轩看着即墨火宇的眼神有些恍惚,这药剂气味中夹杂着的灵力是何等熟悉! 推开了何霁夜搀着他的手,他扭头看向了烟雾中立着的明熙。 早在即墨火宇冲到房门前时,明熙便已经从小迷身旁站起了身。 对上即墨火轩的视线,明熙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你醒了便好,不枉费我和苏锦连着做了三日的药剂。” 即墨火轩唇瓣微动,眼中神色复杂,刚要开口,却被明熙劫住了话。 “夜深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 “明熙!”即墨火轩上前轻唤,还未等抓住明熙的衣袖,她人便软软地到了下去。 “明熙!” “明熙姐!” “明熙阿姨!” 院中的几人顿时乱作一团。 即墨火轩直接将明熙抱起,进屋放在自己的床上,一只手直接抚上她的手腕。 眉头狠狠地皱了皱,即墨火轩看着她红润的脸,去却不知该有何动作。 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太多,而他却连报答都做不到。 “大殿下,明熙殿下可好?”见即墨火轩一直看着明熙的脸久久不语,苏锦开口问道。 “多次灵力损耗过度。”即墨火轩依旧看着她,“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熙这里,我来照看。” 这话一出,却让屋内其余几人都愣了愣。 且不说即墨火轩自身就是个刚醒的病人,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着,如何照顾得了别人?单单说这明熙待着的房间,躺着的床,他们便一千一万个不放心。 倒不是他们不放心即墨火轩的人品,而是院子外面杨树上那好几十只知了,若是看见了这一幕,不定会说成什么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了一个晚上,这样,好么? “这样,不妥吧。”白夭夭抖了抖耳朵,却是完全为即墨火轩和明熙的身体担心,“要不我也留下吧,好歹我能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你一人照看明熙姐,我怕” “无碍。”即墨火轩打断了白夭夭的话,“我一个人能照看的过来。” “不行!我不同意!”即墨火宇走到床前,“大哥,就算你心疼明熙,但也不能拿她的名誉开玩笑。这可是你的房间,明熙躺着的可是你的床,你再在这里待个一晚上,那算什么事儿啊!” 话音一落,几人都是跟着点头。 只是即墨火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明熙红润的脸上,对那几人的点头毫不知情。 “要不,我和夭夭留在这里,你们出去?”倾雪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明熙躺在谁的房间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房间里除了明熙还有没有人,若是有,这人又是谁。 若是还有倾雪和白夭夭,那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同意!”即墨火宇率先举起了手。 “附议。”白夭夭忙不迭地点着只有他们几人看得到的头。 “公主说的不错,大殿下,你刚刚苏醒,还需要好生休息,切公主和白姑娘都是女儿家,照顾起来也方便。”苏锦在一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明熙殿下只不过是灵力枯竭,休息个两三日便好,大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何霁夜站在苏锦身边,低声冷冷道。 “我也可以留在这里照看明熙阿姨。”小迷举起手,奶声奶气道。 即墨火轩双眼依旧看着明熙,但那几人的话也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他留在这里确实不妥,会损害她的清誉 背对着众人,即墨火轩的眼中满是痛色。 少顷,收起了所有情绪,他终于起身,和苏锦等人离开,将明熙留给了倾雪和白夭夭照看。 即墨火轩直接去了即墨火宇的住处,而苏锦住的院子却不在这里,何霁夜也一直住在新生茶楼,两人便一同结伴离开。 自从倾雪几人进了禁地,这两人便一直悬着心,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已经整整十日没有好好梳洗一番。 如今即墨火轩安全醒来,这事儿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两人放心之余又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不过疲惫归疲惫,心下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们担忧的事总算没有发生,即便累些,也是无妨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又成了开怀大笑。 自从他们这个公主入学院,他们听说的事,经历的事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先是三科考卷交了白卷,制作的药剂炸了长老院,后又闯入了禁地,进了藏书阁。 如今,他们一行九人,竟都安然无恙地从藏书阁里出来了。 只这短短一个月,便发生了这么多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们在这学院的日子,也会过的风生水起的了吧。 不得不说,这两人虽然一个看上去是柔柔弱弱的偏偏公子哥儿,一个是一条刀疤横穿整张脸,终日黑衣,冷峻骇人的男人。无论从哪里看都不会有过多接触的两个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明日便是新年了,他们如今只等明日明熙醒来,众人好好庆祝一番。 “不醉不归!”何霁夜转身,双手抱臂对苏锦道。 “不醉不归!”苏锦抱着残破的琴,难得的没有咬着唇。 四目相对,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痛快!” 即墨火轩的房间外,钟离玉直接飞身躺在了院中的一颗杨树上,看着床上蜡烛映出的倾雪的影子。 看着她时而立在床边,时而在房中来回走动,时而又坐到桌旁。 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终于在破晓前,听见了屋里她的一声带着喜意的声音。 “明熙姐,你醒啦!渴不渴,要不要喝些水?” 嘴角微翘,钟离玉转头,望着天上悬着的一轮月牙。 月牙细地像线一般,钟离玉眼眸微深,看着太阳逐渐升起,完全盖住了月光,盖住了月亮。 这一夜,几人欢喜,几人愁。 第九十六章 喜和愁 “醒了醒了!大哥醒了!”即墨火宇猛地起身,唇瓣虽不断在动着,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也或许是有表情的,只不过那表情太过深沉,太过压抑,所有的波涛汹涌都隐藏在眼底,让人看不真切。 绕过石桌,即墨火宇快速大步走向那打开的门,却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房间内,即墨火轩由何霁夜搀扶着下了床,抬头,便正好看见了门外呆愣站着的即墨火宇。 即墨火轩看着自己这身形比前些日子更加修长的弟弟,一步步走出了房间,走到他面前。扯了扯嘴角,开口轻声道:“弟弟,辛苦了。”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了解他这个弟弟的。他虽平日里看着风流不羁,然而心里,却并不必任何人想的少。风流不羁,只是他掩藏自己的表象,因为平日有他这个哥哥护着,所以他便傻了些,呆了些,掩藏自己的锋芒,将所有出风头的事都推给了他这个哥哥。 在狐族,从未出现过兄弟夺嫡的事,他也从不与自己争抢任何东西,从小到大的做派想来有些乖张,而这些,只是为了迷惑那些大臣,他与自己的差距越大,那么那些大臣便会更加拥护自己,朝堂,也不会因立谁为下一任的狐王起争执,父王也省心。 他小时候虽经常被太傅打手板,却并不比他这个哥哥,甚至凤天涯会的少。 从小到大,他都甘心做个碌碌无为的二殿下,甘心做王宫里的小霸王,却深深埋藏了自己的性格。 时至今日,他掩藏了十六年,他种种伪装出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也习惯了这随性的生活做派,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似乎从出生起,他便是这样。 他瞒过了所有人,甚至父王母后,甚至小时朝夕相处的凤天涯,也甚至是他。 若不是那一年那一夜,他看见即墨火宇独自一人在树下偷偷抹眼泪,听到他默默地自言自语,怕是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弟弟,竟也有着同他一样的心。 他知道,一旦他倒下,那他这个弟弟必然要承受很多。如今看着他这憔悴的模样,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对于自己的弟弟,他只能说一句“辛苦”。辛苦他这么多年的遮掩,辛苦他这几日的担心。如今他醒来,自己的弟弟也可以再回到原来那般不羁,一切事,交给他便好。 即墨火宇身子微微一震,眼中的波涛汹涌隐藏的更深。 松开的手又握成了拳头,狠狠一拳打在即墨火轩想右肩。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难得的睁的很大,双眸炯炯有神,嘴角终于翘起:“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明熙姐便要先你一步驾鹤西去了!” 他本是想将即墨火轩投在自己身上那感人肺腑的视线移开,却不料似乎捅到了蚂蜂窝上。 但无论如何,好歹达到了他的目的。 即墨火轩周身的气息都猛地一滞,明熙,他连昏迷着都不停记挂的名字,他此生亏欠最大的人。 烟雾缭绕,空气中都弥漫着从隔壁房间里散发出来的药剂气息。即墨火轩看着即墨火宇的眼神有些恍惚,这药剂气味中夹杂着的灵力是何等熟悉! 推开了何霁夜搀着他的手,他扭头看向了烟雾中立着的明熙。 早在即墨火宇冲到房门前时,明熙便已经从小迷身旁站起了身。 对上即墨火轩的视线,明熙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你醒了便好,不枉费我和苏锦连着做了三日的药剂。” 即墨火轩唇瓣微动,眼中神色复杂,刚要开口,却被明熙劫住了话。 “夜深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 “明熙!”即墨火轩上前轻唤,还未等抓住明熙的衣袖,她人便软软地到了下去。 “明熙!” “明熙姐!” “明熙阿姨!” 院中的几人顿时乱作一团。 即墨火轩直接将明熙抱起,进屋放在自己的床上,一只手直接抚上她的手腕。 眉头狠狠地皱了皱,即墨火轩看着她红润的脸,去却不知该有何动作。 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太多,而他却连报答都做不到。 “大殿下,明熙殿下可好?”见即墨火轩一直看着明熙的脸久久不语,苏锦开口问道。 “多次灵力损耗过度。”即墨火轩依旧看着她,“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熙这里,我来照看。” 这话一出,却让屋内其余几人都愣了愣。 且不说即墨火轩自身就是个刚醒的病人,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着,如何照顾得了别人?单单说这明熙待着的房间,躺着的床,他们便一千一万个不放心。 倒不是他们不放心即墨火轩的人品,而是院子外面杨树上那好几十只知了,若是看见了这一幕,不定会说成什么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了一个晚上,这样,好么? “这样,不妥吧。”白夭夭抖了抖耳朵,却是完全为即墨火轩和明熙的身体担心,“要不我也留下吧,好歹我能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你一人照看明熙姐,我怕” “无碍。”即墨火轩打断了白夭夭的话,“我一个人能照看的过来。” “不行!我不同意!”即墨火宇走到床前,“大哥,就算你心疼明熙,但也不能拿她的名誉开玩笑。这可是你的房间,明熙躺着的可是你的床,你再在这里待个一晚上,那算什么事儿啊!” 话音一落,几人都是跟着点头。 只是即墨火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明熙红润的脸上,对那几人的点头毫不知情。 “要不,我和夭夭留在这里,你们出去?”倾雪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明熙躺在谁的房间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房间里除了明熙还有没有人,若是有,这人又是谁。 若是还有倾雪和白夭夭,那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同意!”即墨火宇率先举起了手。 “附议。”白夭夭忙不迭地点着只有他们几人看得到的头。 “公主说的不错,大殿下,你刚刚苏醒,还需要好生休息,切公主和白姑娘都是女儿家,照顾起来也方便。”苏锦在一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明熙殿下只不过是灵力枯竭,休息个两三日便好,大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何霁夜站在苏锦身边,低声冷冷道。 “我也可以留在这里照看明熙阿姨。”小迷举起手,奶声奶气道。 即墨火轩双眼依旧看着明熙,但那几人的话也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他留在这里确实不妥,会损害她的清誉 背对着众人,即墨火轩的眼中满是痛色。 少顷,收起了所有情绪,他终于起身,和苏锦等人离开,将明熙留给了倾雪和白夭夭照看。 即墨火轩直接去了即墨火宇的住处,而苏锦住的院子却不在这里,何霁夜也一直住在新生茶楼,两人便一同结伴离开。 自从倾雪几人进了禁地,这两人便一直悬着心,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已经整整十日没有好好梳洗一番。 如今即墨火轩安全醒来,这事儿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两人放心之余又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不过疲惫归疲惫,心下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们担忧的事总算没有发生,即便累些,也是无妨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又成了开怀大笑。 自从他们这个公主入学院,他们听说的事,经历的事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先是三科考卷交了白卷,制作的药剂炸了长老院,后又闯入了禁地,进了藏书阁。 如今,他们一行九人,竟都安然无恙地从藏书阁里出来了。 只这短短一个月,便发生了这么多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们在这学院的日子,也会过的风生水起的了吧。 不得不说,这两人虽然一个看上去是柔柔弱弱的偏偏公子哥儿,一个是一条刀疤横穿整张脸,终日黑衣,冷峻骇人的男人。无论从哪里看都不会有过多接触的两个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明日便是新年了,他们如今只等明日明熙醒来,众人好好庆祝一番。 “不醉不归!”何霁夜转身,双手抱臂对苏锦道。 “不醉不归!”苏锦抱着残破的琴,难得的没有咬着唇。 四目相对,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痛快!” 即墨火轩的房间外,钟离玉直接飞身躺在了院中的一颗杨树上,看着床上蜡烛映出的倾雪的影子。 看着她时而立在床边,时而在房中来回走动,时而又坐到桌旁。 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终于在破晓前,听见了屋里她的一声带着喜意的声音。 “明熙姐,你醒啦!渴不渴,要不要喝些水?” 嘴角微翘,钟离玉转头,望着天上悬着的一轮月牙。 月牙细地像线一般,钟离玉眼眸微深,看着太阳逐渐升起,完全盖住了月光,盖住了月亮。 这一夜,几人欢喜,几人愁。 第九十七章 迎新年 倾雪是被外面紧锣密鼓的鞭炮声吓醒的。 推开房门,外面飞扬的尽是红色鞭炮炸裂成的纸屑。一片片的红色在空中飘着,煞是好看。 但前提是忽略掉那浓浓的火药气味儿。 靠在门边,闻着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一样的鞭炮气味,倾雪眯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在那一刻,她又跋山涉水,翻越千山,走过万里地回到了某个地方。 某个她想再次去看看的地方。 昏昏欲睡,耳边的鞭炮声似乎也不那么响了,反倒如催眠曲一般,催着她进入深度睡眠。 而倾雪也是这般做的。 三日夜的不睡觉,昨晚照看明熙直到天亮,刚刚趴在房屋中间的桌上睡了这么一会儿便被炮仗声惊醒,过度的疲乏,让她就这样靠在门边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鼻尖突然被某人刮了一下。 钟离玉一身淡红衣裳,外面罩着一层薄纱,袖口和领口都袖有红色腾云花纹,腰间束着一条淡红色带子。好整以暇地站在倾雪面前,看着她站得笔直靠在门旁,头微微垂着,很是投入地睡着,完全将几欲震天的鞭炮声当做了助眠的仙乐。 抬起修长白皙比琴师还要好看的手,食指微微勾起,在倾雪鼻尖刮了刮。 一下,没有反应。 动了动手,又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没有反应 刮了第三下,还是没有反应,倾雪的头反而垂的更低,睡的更沉了。 无奈轻笑一声,钟离玉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飞到了树上,将她放在了一个较粗的树杈上。 倾雪碰到树杈,直接一个翻身趴在了上面,双手双脚牢牢抱着身下的树杈,嘴角翘起,脸还不自觉地在树杈上蹭了蹭。 钟离玉看的一阵心惊胆战。还好他给她找的这个树杈光滑,如若不然,只怕这章本就普通的脸,更是要被她在睡梦中多蹭出几道口子来。 在另一只树杈上坐稳,钟离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倾雪身上。有他看着,她这次不会再睡着睡着便从树上掉下去了吧。 他倒不是不想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只是如今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高年级弟子的地方,本就没有他们的住处,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房间又都被旁人占着,他又不好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她直接回他们住的院子,想了想,便只能带着她来他昨晚睡的地方。 这颗杨树枝叶繁茂,树上叽叽喳喳的知了也早被他赶跑,倒是如今最适合她休息的地方。 但,前提是,她能好好安稳地在这树上睡一觉。 许是倾雪睡觉向来不大安稳,本来夹着树干的双腿慢慢分开,一条又一条地移到了树干上。树干下交叉着的十指也逐渐分离,双手从紧紧抱着树干变成了顺其自然地耷拉。 那姿态,就像断了翅膀的小鸟。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她那脑袋,还不老实地蹭来蹭去,那模样,像是不将那树干蹭出个窟窿都不罢休。 双眸眯了眯,钟离玉看着逐渐偏离树干正上方的倾雪。 一只腿突然耷拉了下去,身子也随着腿的耷拉,向一旁移了移。接着便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身子一点点随着那只悬空的腿向下蹭。 钟离玉挑了挑眉。他一直想不通在迷幻森林时,倾雪分明在树上趴的好好的,睡的好好的,怎的就不明不白地从树上掉了下来。 如今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经过,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但,在她这即将又一次熟睡时从树上掉落下来的当儿,钟离玉有些犹豫。是将她的身子扶一扶好让她继续在树上安稳地睡着,还是就这样等着她从初上掉下去?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倾雪却直接给他做了选择。 身子一侧,再顺着树干的方向一翻身,倾雪直接背朝黄土面朝天地从树上落了下去。 钟离玉勾唇,直接跳到了地上,伸出双臂等着某人落下。 耳边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心一阵抑制不住地狂跳。倾雪熟睡中猛地感觉这场景太过熟悉,瞬间睁开眼,便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树冠和随着她一起落下的树叶子。 这是怎么回事?倾雪有些懵。她明明是靠在门边,何时又到了树上? 然而这一切却来不及多想。倾雪苦着脸闭着眼,心中的戚戚然还未开始酝酿,便又落入了某个清凉的怀抱。 这哪里是场景熟悉?分明是情景再现! 一次次地从树上掉落,一次次地落入同一个人的怀里。上一次是天灾,这一次可明明是人为! 倾雪闭着眼将自己的脑袋快速运转着,只是喘几口气的功夫,便想了许许多多。 定是有人趁着她熟睡,将她弄到树上去的! 这人的心思,定是要看自己出丑,看自己从树上掉下来! 而这般做的人,除了那个小霸王她的二哥哥,她完全不作他想。 从某些方面而言,倾雪真相了。确实是有人刻意将她带到了树上。 从某些方面而言,倾雪邪恶了。将她带到树上那人只是想她好好睡一会儿,虽然也有些好奇她如何会从树上掉下去,但是初衷却完完全全是好的。 从某些方面而言,即墨火宇悲哀了。天知道,他这几日累得要死,如今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哪有心思捉弄旁人! 瞬间将即墨火宇定了罪,倾雪气呼呼地睁眼,准备从钟离玉的怀里跳下来揪着她的二哥哥兴师问罪一番。 然而睁眼后,她却愣住了。 愣住的原因不是那人依旧妖娆的眸子,而是他脖颈下那淡红色的衣裳。 钟离玉看着怔愣的倾雪挑眉,她睁眼之前还一副张牙舞爪生气的模样,如今怎的突然没气了? 倾雪的确是瞬间没气了的,忘了自己方才从树上掉了下来,忘了自己是被人捉弄,甚至忘了自己方才还想着要揪着即墨火宇兴师问罪。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淡淡的红色。 “佳人一笑,众生皆不复焉。” “倾雪,那是形容女子的词。” “那便把‘佳人’换成‘公子’吧。” 犹记那月那日,她看着一身淡红衣衫的凤天涯,看的愣了神。 如今,佳人却又一次独自离开了。 “在想什么?”看着倾雪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钟离玉开口询问。 “没,没什么。”从他怀里跳出来,倾雪看着满地的红色纸屑,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转过身不去看那红色衣裳。 “我去看看夭夭和明熙姐。” 走到门前,却又是一团红色扑了过来,扑到了她身上。 “倾雪姐姐,你看夭夭姐姐给我做的新衣好看不好看?” 倾雪看着那一团大红色,不自觉地张嘴:“自然好看,小迷穿什么都好看。” 多没感情的话,却丝毫不违心。 小迷小小的个子,圆滚滚的身子,正是穿什么,怎样穿,都会让人心生怜惜喜爱的时候。 而倾雪心中永不褪色的红却只属于那个人。那个一直将自己呵护在掌心的表哥,一身红衣的表哥。 神出鬼没的表哥!倾雪在心里暗暗补上这么一句话。上一次同他一起过年,还是五年前。如今,也不知他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陪着,吃的好不好。 可有四季熏鸡吃。 挠了挠头,倾雪眨眨眼。不想了,反正是他自己要走的,过的好不好的,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开心就好。 白日里,几人只是凑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些小菜,真正的重头戏在晚上。 刚到傍晚,即墨火宇便带着众人去了狐族的茶楼。哪里,早备好了好酒好菜。 自然,主要的是好酒。 苏锦,何霁夜,即墨火宇,甚至即墨火轩都喝了许多。喝酒的理由自然也多,什么庆祝大家又老了一岁,庆祝大家在学院又熬过了一年,庆祝大家劫后余生 然而真正喝酒的理由,却都各自藏在各自的心里。 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苏锦,酒量竟也不差,几个回合下来,便抱着一个空酒坛子和何霁夜双双躺到了桌子底下。 “干!”苏锦扬了扬怀中的坛子。 “不醉不归!”何霁夜在桌底下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任何与酒有关的物事儿,便将手握拳,直接撞上了苏锦怀中的空酒坛子。 嘿嘿地傻笑着,苏锦抱着坛子就往脸上扬,却听“叭”地一声,坛子因方才何霁夜砸的那一下不小心带了灵力,被催裂成无数碎片,直接入炮仗般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苏锦脸上。 “呵呵,酒冻成冰块儿了。”苏锦傻笑,“呵呵。” 说罢一歪头,闭上了眼。也不知是酒醉睡着了还是被砸晕了。 何霁夜扬了扬拳头,“喝!” 抬着的胳膊却突然下落,砸到了苏锦的胸前。 苏锦瞬间两眼一翻,这回,是确定被砸晕了。 随着胳膊落下,何霁夜也睡了过去。 桌子够大,桌上的几人也为发现桌下的任何异动,不知苏锦早被某人无意谋害地翻着两眼口吐白沫,也不知某罪魁祸首正安稳地睡着。 第九十七章 迎新年 倾雪是被外面紧锣密鼓的鞭炮声吓醒的。 推开房门,外面飞扬的尽是红色鞭炮炸裂成的纸屑。一片片的红色在空中飘着,煞是好看。 但前提是忽略掉那浓浓的火药气味儿。 靠在门边,闻着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一样的鞭炮气味,倾雪眯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在那一刻,她又跋山涉水,翻越千山,走过万里地回到了某个地方。 某个她想再次去看看的地方。 昏昏欲睡,耳边的鞭炮声似乎也不那么响了,反倒如催眠曲一般,催着她进入深度睡眠。 而倾雪也是这般做的。 三日夜的不睡觉,昨晚照看明熙直到天亮,刚刚趴在房屋中间的桌上睡了这么一会儿便被炮仗声惊醒,过度的疲乏,让她就这样靠在门边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鼻尖突然被某人刮了一下。 钟离玉一身淡红衣裳,外面罩着一层薄纱,袖口和领口都袖有红色腾云花纹,腰间束着一条淡红色带子。好整以暇地站在倾雪面前,看着她站得笔直靠在门旁,头微微垂着,很是投入地睡着,完全将几欲震天的鞭炮声当做了助眠的仙乐。 抬起修长白皙比琴师还要好看的手,食指微微勾起,在倾雪鼻尖刮了刮。 一下,没有反应。 动了动手,又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没有反应 刮了第三下,还是没有反应,倾雪的头反而垂的更低,睡的更沉了。 无奈轻笑一声,钟离玉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飞到了树上,将她放在了一个较粗的树杈上。 倾雪碰到树杈,直接一个翻身趴在了上面,双手双脚牢牢抱着身下的树杈,嘴角翘起,脸还不自觉地在树杈上蹭了蹭。 钟离玉看的一阵心惊胆战。还好他给她找的这个树杈光滑,如若不然,只怕这章本就普通的脸,更是要被她在睡梦中多蹭出几道口子来。 在另一只树杈上坐稳,钟离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倾雪身上。有他看着,她这次不会再睡着睡着便从树上掉下去了吧。 他倒不是不想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只是如今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高年级弟子的地方,本就没有他们的住处,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房间又都被旁人占着,他又不好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她直接回他们住的院子,想了想,便只能带着她来他昨晚睡的地方。 这颗杨树枝叶繁茂,树上叽叽喳喳的知了也早被他赶跑,倒是如今最适合她休息的地方。 但,前提是,她能好好安稳地在这树上睡一觉。 许是倾雪睡觉向来不大安稳,本来夹着树干的双腿慢慢分开,一条又一条地移到了树干上。树干下交叉着的十指也逐渐分离,双手从紧紧抱着树干变成了顺其自然地耷拉。 那姿态,就像断了翅膀的小鸟。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她那脑袋,还不老实地蹭来蹭去,那模样,像是不将那树干蹭出个窟窿都不罢休。 双眸眯了眯,钟离玉看着逐渐偏离树干正上方的倾雪。 一只腿突然耷拉了下去,身子也随着腿的耷拉,向一旁移了移。接着便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身子一点点随着那只悬空的腿向下蹭。 钟离玉挑了挑眉。他一直想不通在迷幻森林时,倾雪分明在树上趴的好好的,睡的好好的,怎的就不明不白地从树上掉了下来。 如今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经过,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但,在她这即将又一次熟睡时从树上掉落下来的当儿,钟离玉有些犹豫。是将她的身子扶一扶好让她继续在树上安稳地睡着,还是就这样等着她从初上掉下去?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倾雪却直接给他做了选择。 身子一侧,再顺着树干的方向一翻身,倾雪直接背朝黄土面朝天地从树上落了下去。 钟离玉勾唇,直接跳到了地上,伸出双臂等着某人落下。 耳边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心一阵抑制不住地狂跳。倾雪熟睡中猛地感觉这场景太过熟悉,瞬间睁开眼,便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树冠和随着她一起落下的树叶子。 这是怎么回事?倾雪有些懵。她明明是靠在门边,何时又到了树上? 然而这一切却来不及多想。倾雪苦着脸闭着眼,心中的戚戚然还未开始酝酿,便又落入了某个清凉的怀抱。 这哪里是场景熟悉?分明是情景再现! 一次次地从树上掉落,一次次地落入同一个人的怀里。上一次是天灾,这一次可明明是人为! 倾雪闭着眼将自己的脑袋快速运转着,只是喘几口气的功夫,便想了许许多多。 定是有人趁着她熟睡,将她弄到树上去的! 这人的心思,定是要看自己出丑,看自己从树上掉下来! 而这般做的人,除了那个小霸王她的二哥哥,她完全不作他想。 从某些方面而言,倾雪真相了。确实是有人刻意将她带到了树上。 从某些方面而言,倾雪邪恶了。将她带到树上那人只是想她好好睡一会儿,虽然也有些好奇她如何会从树上掉下去,但是初衷却完完全全是好的。 从某些方面而言,即墨火宇悲哀了。天知道,他这几日累得要死,如今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哪有心思捉弄旁人! 瞬间将即墨火宇定了罪,倾雪气呼呼地睁眼,准备从钟离玉的怀里跳下来揪着她的二哥哥兴师问罪一番。 然而睁眼后,她却愣住了。 愣住的原因不是那人依旧妖娆的眸子,而是他脖颈下那淡红色的衣裳。 钟离玉看着怔愣的倾雪挑眉,她睁眼之前还一副张牙舞爪生气的模样,如今怎的突然没气了? 倾雪的确是瞬间没气了的,忘了自己方才从树上掉了下来,忘了自己是被人捉弄,甚至忘了自己方才还想着要揪着即墨火宇兴师问罪。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淡淡的红色。 “佳人一笑,众生皆不复焉。” “倾雪,那是形容女子的词。” “那便把‘佳人’换成‘公子’吧。” 犹记那月那日,她看着一身淡红衣衫的凤天涯,看的愣了神。 如今,佳人却又一次独自离开了。 “在想什么?”看着倾雪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钟离玉开口询问。 “没,没什么。”从他怀里跳出来,倾雪看着满地的红色纸屑,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转过身不去看那红色衣裳。 “我去看看夭夭和明熙姐。” 走到门前,却又是一团红色扑了过来,扑到了她身上。 “倾雪姐姐,你看夭夭姐姐给我做的新衣好看不好看?” 倾雪看着那一团大红色,不自觉地张嘴:“自然好看,小迷穿什么都好看。” 多没感情的话,却丝毫不违心。 小迷小小的个子,圆滚滚的身子,正是穿什么,怎样穿,都会让人心生怜惜喜爱的时候。 而倾雪心中永不褪色的红却只属于那个人。那个一直将自己呵护在掌心的表哥,一身红衣的表哥。 神出鬼没的表哥!倾雪在心里暗暗补上这么一句话。上一次同他一起过年,还是五年前。如今,也不知他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陪着,吃的好不好。 可有四季熏鸡吃。 挠了挠头,倾雪眨眨眼。不想了,反正是他自己要走的,过的好不好的,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开心就好。 白日里,几人只是凑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些小菜,真正的重头戏在晚上。 刚到傍晚,即墨火宇便带着众人去了狐族的茶楼。哪里,早备好了好酒好菜。 自然,主要的是好酒。 苏锦,何霁夜,即墨火宇,甚至即墨火轩都喝了许多。喝酒的理由自然也多,什么庆祝大家又老了一岁,庆祝大家在学院又熬过了一年,庆祝大家劫后余生 然而真正喝酒的理由,却都各自藏在各自的心里。 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苏锦,酒量竟也不差,几个回合下来,便抱着一个空酒坛子和何霁夜双双躺到了桌子底下。 “干!”苏锦扬了扬怀中的坛子。 “不醉不归!”何霁夜在桌底下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任何与酒有关的物事儿,便将手握拳,直接撞上了苏锦怀中的空酒坛子。 嘿嘿地傻笑着,苏锦抱着坛子就往脸上扬,却听“叭”地一声,坛子因方才何霁夜砸的那一下不小心带了灵力,被催裂成无数碎片,直接入炮仗般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苏锦脸上。 “呵呵,酒冻成冰块儿了。”苏锦傻笑,“呵呵。” 说罢一歪头,闭上了眼。也不知是酒醉睡着了还是被砸晕了。 何霁夜扬了扬拳头,“喝!” 抬着的胳膊却突然下落,砸到了苏锦的胸前。 苏锦瞬间两眼一翻,这回,是确定被砸晕了。 随着胳膊落下,何霁夜也睡了过去。 桌子够大,桌上的几人也为发现桌下的任何异动,不知苏锦早被某人无意谋害地翻着两眼口吐白沫,也不知某罪魁祸首正安稳地睡着。 第九十八章 心中结 女儿红,九酝春,枣集,鸿茅,还有许多倾雪叫不上名字的酒,一坛坛地摆在桌面上,一坛坛地被倒进肚子里。就连小迷都抱着一坛果酒喝的迷迷糊糊,小脸通红,险些也去桌子底下找苏锦和何霁夜去作伴。 唯独只顾着吃四季熏鸡而忽略了喝酒的倾雪和因有隐疾所以不能喝酒的钟离玉完全清醒着,看着白夭夭被即墨火宇欺负的直接退到了墙角,即墨火宇还依旧不依不饶地一只手拄着墙,一只手拎着酒坛子和白夭夭玩行酒令。 而明熙,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即墨火轩却是一直安稳地坐在凳子上,将酒倒在酒杯里一杯一杯地喝。整个房间里喝酒的人数他喝的最是文雅,一举一动还保持着王族的风范,可那挺直的身板无论如何看,都带着些颓靡。 倾雪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夹起一块儿鸡肉塞进嘴里,看着即墨火轩又开了一坛最烈的酒暗暗咂舌。 这屋里最烈的酒几乎都被大哥哥喝了,他还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地一言不发地坐着,不愧是下一任的狐王,就他喝酒这风范这气势,便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 又是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倾雪手中的筷子习惯地伸向四季熏鸡,却只触到了空空的盘子。 筷子向左移,向右移,前移,后移,直到将整个盘子都戳了个遍后依旧没有触到鸡肉,倾雪这才将头转了转,看向盘子。 “哎?鸡呢?” “你还没饱?”钟离玉挑挑眉。 “都被我吃了?”倾雪睁大了眼。 “不然呢?四只熏鸡,除了你,可再没人吃一口。”将筷子从她的手中抽出,钟离玉直接起身抓住她的手,“出去看灯。” 被清凉的手包裹,倾雪看着自己手上覆着的修长大手,乖乖地站起身跟他出去。 房屋内一直安静喝着酒的即墨火轩终于放下了酒杯,侧头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明熙,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明熙,你睡着了?” 无人应声。 “我送你回去。”即墨火轩自顾自地道,“你灵力还没完全恢复,该好好休息。” 说罢扶起明熙,一步步挪出了茶楼。 “美人儿哥哥,你贴我这般近做什么!”白夭夭一双耳朵都变成了红色,扬着头看着即墨火宇近在咫尺的脸庞。 即墨火宇眼神有些涣散,醉醺醺道:“本殿下不是贴你进,而是本殿下的胳膊就这么长,这只能怪你长的太胖。” 此时即墨火宇的两只胳膊都拄着墙,而白夭夭便被他牢牢禁锢在胳膊中间。 “不管怎样,你贴我这般近,我都是喜欢的。”白夭夭傻笑着,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本来很小的嘴,如今却堪堪要扯到了后脑勺。 “美人儿哥哥,我喜欢你。” “那日清晨你练剑,我去小妹房中找她,你可都亲口对我说过这句话。”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眯着,回想起那日白夭夭鼓起勇气横剑挡在他面前,红着脸说出了喜欢他的话,不等他回应便直接跑走,之后便是好几日地不见踪影,再见她,便是倾雪进了禁地,而她倒地昏迷不醒。 “可你那日的表情分明是不喜欢我。”白夭夭很是珍惜着如今两人的亲近,“那日你眼中满是嫌弃的模样,我怕等到的话不是我所期望的,便先跑走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即墨火宇将脸又凑近白夭夭一些,温热的待着浓浓酒气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想听我说,‘我也喜欢你’?” 白夭夭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一开一合。 “你会喜欢上胡萝卜吗?” 白夭夭摇摇头,她虽喜欢吃胡萝卜,但她绝对不会对胡萝卜产生任何非分的感情。 “你会想嫁给白菜吗?” 依旧摇摇头,她吃白菜还差不多,嫁给白菜?天大的笑话不是?然而摇头之后,她却猛地有些怔愣。 “那,你会守着苜蓿草过一辈子么?” 摇摇头,白夭夭的脸有些苍白。 “羊爱上狼,可你觉得狼会爱上羊么?”即墨火宇轻笑一声,“你是兔子,我是狐狸,你也是我众多食物中的一种。你想,我能喜欢上自己的食物吗?我会对自己的食物产生感情吗?” 每说一句话,白夭夭的脸色便苍白了一分。 “我知道了,你,你不要说了。” 捂上自己的耳朵,白夭夭看着他的嘴依旧一张一合,却自动用灵力封闭了五识感官。 “我也没想过有一日,我会喜欢上自己的食物。”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看着低着头的白夭夭,“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能如何?你且等等,等着我找到那个能让咱俩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方法。” 即墨火宇喃喃道:“你封闭自己的五识感官做什么?是怕我说出什么伤你心的话?也对,若你不封闭五识感官,我是万万不敢说出这些的。” 抚摸着白夭夭有些烫的耳朵,他道:“可,我到底是喜欢你哪里了呢?声音?眼睛?性格?或是你身上带着的我们都没有的那份执着追求?” 看着她浓密细长的睫毛,即墨火宇继续道:“我们帝王家出来的孩子,都是瞻前顾后,不张扬的性格,大哥是,小妹是,明熙也是,就连大臣家的孩子,苏锦和那直肠子何霁夜,也都长着七窍都嫌少的心,想的太多,顾虑太多。” “可你不一样,你身上,有着我们都没有的肆意,也是我一生都期盼着的东西。也许是你的这点,吸引我了吧。” 目光下移,即墨火宇看着她右眼角下的那颗红的滴血的泪痣,唇角勾起宠溺的笑意。 “你这只笨野味儿,何时吃饭吃到脸上去了,连眼角粘了一颗又大又圆的红芝麻都不知道。” “本殿下帮你摘下来吧。”由于两只手都拄着墙,即墨火宇索性身子一低,将唇凑近白夭夭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等着我。” 可怜白夭夭封了自己的五识感官,即墨火宇说的话,一个字儿都没听到,即墨火宇吻她的眼角眉梢,她也完全感受不到。 小迷抱着空空的果酒坛子看着墙边那两人的亲密接触,猛地扔了坛子,两只小嫩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丢丢。”撅着嘴巴,他奶声奶气地道。 可渐渐地,那两只白嫩的小手下,却有两行液体流出。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你们还活着吗?小迷想你们了。” 忍着梗咽,一滴滴眼泪悄声落在了身下的酒坛子里。 即墨火轩一路扶着明熙向住处走去,到密林深处时,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明熙一步三晃地向前走了两步,却又被他伸手扶住。 “我送你。”即墨火轩低声道。 “我没喝多,能找到路。”明熙清亮是眸子看着他,眼底尽是坚决。 猝不及防又被推开,明熙此次加大了力道,即墨火轩接连后退,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树上。 “我送你回去。”站直了身子,即墨火轩低声道,“熙儿” “你别叫我。”明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眸子深了深,明熙握紧了拳头。曾经,她是最喜欢听他说话的。可如今,她对他做的最多的便是打断他说道一半的话。 “熙儿,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走好不好。” 即墨火轩看着明熙,声音带着浓浓的祈求。 摇摇看着他,明熙清楚看到星光闪耀下,他眼中画着圈的泪光。 “熙儿,求你,让我带你走,我们找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这一辈子,我陪着你。” 两行清泪落下,即墨火轩双膝微弯,直直跪在了地上。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气质凛然的八尺男儿就这样流着泪跪在了自己面前,明熙身子不住地后退。 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即墨火轩!你理智些!”明熙用着全身力气向他喊道,“你我走了,要将火宇置于何地,将雪妹妹置于何地,将狐族置于何地,又要将我精灵族置于何地?这不是你我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可以这么自私。” “你要我怎样不自私?”即墨火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么?从我知道所有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边只有你,全世界便只剩下了一个你!” 即墨火轩紧紧皱着眉,眼中的泪光异常明亮:“熙儿,你可知道,肯见你这样,我心有多痛?我宁愿那时那日,直接死在迷幻森林里。”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明熙死死控制着眼泪不流出来。 “你可以当做不知道的。”她轻飘飘地道。 即墨火轩苦笑:“可知道了便是知道了,如何能够忘记?熙儿,我求你,给我一个带你走的机会。” 星光下,明熙突然笑了,一步步走到他明前,她低着头,手放在他的又肩上。 “你肩上的伤口好了么?” “已然好了,昨日火宇撞着的时候便感觉不到疼了。熙儿,你” 第九十八章 心中结 女儿红,九酝春,枣集,鸿茅,还有许多倾雪叫不上名字的酒,一坛坛地摆在桌面上,一坛坛地被倒进肚子里。就连小迷都抱着一坛果酒喝的迷迷糊糊,小脸通红,险些也去桌子底下找苏锦和何霁夜去作伴。 唯独只顾着吃四季熏鸡而忽略了喝酒的倾雪和因有隐疾所以不能喝酒的钟离玉完全清醒着,看着白夭夭被即墨火宇欺负的直接退到了墙角,即墨火宇还依旧不依不饶地一只手拄着墙,一只手拎着酒坛子和白夭夭玩行酒令。 而明熙,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即墨火轩却是一直安稳地坐在凳子上,将酒倒在酒杯里一杯一杯地喝。整个房间里喝酒的人数他喝的最是文雅,一举一动还保持着王族的风范,可那挺直的身板无论如何看,都带着些颓靡。 倾雪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夹起一块儿鸡肉塞进嘴里,看着即墨火轩又开了一坛最烈的酒暗暗咂舌。 这屋里最烈的酒几乎都被大哥哥喝了,他还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地一言不发地坐着,不愧是下一任的狐王,就他喝酒这风范这气势,便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 又是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倾雪手中的筷子习惯地伸向四季熏鸡,却只触到了空空的盘子。 筷子向左移,向右移,前移,后移,直到将整个盘子都戳了个遍后依旧没有触到鸡肉,倾雪这才将头转了转,看向盘子。 “哎?鸡呢?” “你还没饱?”钟离玉挑挑眉。 “都被我吃了?”倾雪睁大了眼。 “不然呢?四只熏鸡,除了你,可再没人吃一口。”将筷子从她的手中抽出,钟离玉直接起身抓住她的手,“出去看灯。” 被清凉的手包裹,倾雪看着自己手上覆着的修长大手,乖乖地站起身跟他出去。 房屋内一直安静喝着酒的即墨火轩终于放下了酒杯,侧头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明熙,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明熙,你睡着了?” 无人应声。 “我送你回去。”即墨火轩自顾自地道,“你灵力还没完全恢复,该好好休息。” 说罢扶起明熙,一步步挪出了茶楼。 “美人儿哥哥,你贴我这般近做什么!”白夭夭一双耳朵都变成了红色,扬着头看着即墨火宇近在咫尺的脸庞。 即墨火宇眼神有些涣散,醉醺醺道:“本殿下不是贴你进,而是本殿下的胳膊就这么长,这只能怪你长的太胖。” 此时即墨火宇的两只胳膊都拄着墙,而白夭夭便被他牢牢禁锢在胳膊中间。 “不管怎样,你贴我这般近,我都是喜欢的。”白夭夭傻笑着,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本来很小的嘴,如今却堪堪要扯到了后脑勺。 “美人儿哥哥,我喜欢你。” “那日清晨你练剑,我去小妹房中找她,你可都亲口对我说过这句话。”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眯着,回想起那日白夭夭鼓起勇气横剑挡在他面前,红着脸说出了喜欢他的话,不等他回应便直接跑走,之后便是好几日地不见踪影,再见她,便是倾雪进了禁地,而她倒地昏迷不醒。 “可你那日的表情分明是不喜欢我。”白夭夭很是珍惜着如今两人的亲近,“那日你眼中满是嫌弃的模样,我怕等到的话不是我所期望的,便先跑走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即墨火宇将脸又凑近白夭夭一些,温热的待着浓浓酒气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想听我说,‘我也喜欢你’?” 白夭夭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一开一合。 “你会喜欢上胡萝卜吗?” 白夭夭摇摇头,她虽喜欢吃胡萝卜,但她绝对不会对胡萝卜产生任何非分的感情。 “你会想嫁给白菜吗?” 依旧摇摇头,她吃白菜还差不多,嫁给白菜?天大的笑话不是?然而摇头之后,她却猛地有些怔愣。 “那,你会守着苜蓿草过一辈子么?” 摇摇头,白夭夭的脸有些苍白。 “羊爱上狼,可你觉得狼会爱上羊么?”即墨火宇轻笑一声,“你是兔子,我是狐狸,你也是我众多食物中的一种。你想,我能喜欢上自己的食物吗?我会对自己的食物产生感情吗?” 每说一句话,白夭夭的脸色便苍白了一分。 “我知道了,你,你不要说了。” 捂上自己的耳朵,白夭夭看着他的嘴依旧一张一合,却自动用灵力封闭了五识感官。 “我也没想过有一日,我会喜欢上自己的食物。”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看着低着头的白夭夭,“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能如何?你且等等,等着我找到那个能让咱俩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方法。” 即墨火宇喃喃道:“你封闭自己的五识感官做什么?是怕我说出什么伤你心的话?也对,若你不封闭五识感官,我是万万不敢说出这些的。” 抚摸着白夭夭有些烫的耳朵,他道:“可,我到底是喜欢你哪里了呢?声音?眼睛?性格?或是你身上带着的我们都没有的那份执着追求?” 看着她浓密细长的睫毛,即墨火宇继续道:“我们帝王家出来的孩子,都是瞻前顾后,不张扬的性格,大哥是,小妹是,明熙也是,就连大臣家的孩子,苏锦和那直肠子何霁夜,也都长着七窍都嫌少的心,想的太多,顾虑太多。” “可你不一样,你身上,有着我们都没有的肆意,也是我一生都期盼着的东西。也许是你的这点,吸引我了吧。” 目光下移,即墨火宇看着她右眼角下的那颗红的滴血的泪痣,唇角勾起宠溺的笑意。 “你这只笨野味儿,何时吃饭吃到脸上去了,连眼角粘了一颗又大又圆的红芝麻都不知道。” “本殿下帮你摘下来吧。”由于两只手都拄着墙,即墨火宇索性身子一低,将唇凑近白夭夭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等着我。” 可怜白夭夭封了自己的五识感官,即墨火宇说的话,一个字儿都没听到,即墨火宇吻她的眼角眉梢,她也完全感受不到。 小迷抱着空空的果酒坛子看着墙边那两人的亲密接触,猛地扔了坛子,两只小嫩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丢丢。”撅着嘴巴,他奶声奶气地道。 可渐渐地,那两只白嫩的小手下,却有两行液体流出。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你们还活着吗?小迷想你们了。” 忍着梗咽,一滴滴眼泪悄声落在了身下的酒坛子里。 即墨火轩一路扶着明熙向住处走去,到密林深处时,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明熙一步三晃地向前走了两步,却又被他伸手扶住。 “我送你。”即墨火轩低声道。 “我没喝多,能找到路。”明熙清亮是眸子看着他,眼底尽是坚决。 猝不及防又被推开,明熙此次加大了力道,即墨火轩接连后退,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树上。 “我送你回去。”站直了身子,即墨火轩低声道,“熙儿” “你别叫我。”明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眸子深了深,明熙握紧了拳头。曾经,她是最喜欢听他说话的。可如今,她对他做的最多的便是打断他说道一半的话。 “熙儿,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走好不好。” 即墨火轩看着明熙,声音带着浓浓的祈求。 摇摇看着他,明熙清楚看到星光闪耀下,他眼中画着圈的泪光。 “熙儿,求你,让我带你走,我们找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这一辈子,我陪着你。” 两行清泪落下,即墨火轩双膝微弯,直直跪在了地上。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气质凛然的八尺男儿就这样流着泪跪在了自己面前,明熙身子不住地后退。 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即墨火轩!你理智些!”明熙用着全身力气向他喊道,“你我走了,要将火宇置于何地,将雪妹妹置于何地,将狐族置于何地,又要将我精灵族置于何地?这不是你我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可以这么自私。” “你要我怎样不自私?”即墨火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么?从我知道所有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边只有你,全世界便只剩下了一个你!” 即墨火轩紧紧皱着眉,眼中的泪光异常明亮:“熙儿,你可知道,肯见你这样,我心有多痛?我宁愿那时那日,直接死在迷幻森林里。”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明熙死死控制着眼泪不流出来。 “你可以当做不知道的。”她轻飘飘地道。 即墨火轩苦笑:“可知道了便是知道了,如何能够忘记?熙儿,我求你,给我一个带你走的机会。” 星光下,明熙突然笑了,一步步走到他明前,她低着头,手放在他的又肩上。 “你肩上的伤口好了么?” “已然好了,昨日火宇撞着的时候便感觉不到疼了。熙儿,你” 第九十九章 烟花凉 “伤口真的好了?” 明熙侧头,搭在即墨火轩右肩的五指瞬间成爪深深陷入他的皮肉里。 鲜血涌出,任凭明熙手上不断加力,即墨火轩却如没感觉般,一丝一丝异样的神情都没有,只是小心地看着她,如看着珍宝一般。 “即墨火轩,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你伤了我,如今我又伤了你,我们之间便算扯平了,我日后还要做精灵族的王,跟你走,我岂不是要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放弃学院代理长老弟子的地位?” 明熙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感情地道,“我对你的爱没有那么深,无法做到抛弃一切同你天涯浪迹,一生颠沛流离,过着人人唾弃的日子。” 明熙避着星光低着头,无论即墨火轩如何努力都看不到她眼中的神情。没有光照着的眸子太过漆黑,黑的像两个洞,再合着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她说的这话听起来,看起来,竟像是真的。 “所以,你别求我,倒是我,要求求你放手。” 血流如注,她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让即墨火轩不去内疚,不去为了她放下所有。 听着这番话,即墨火轩的酒意全无,凉风吹过,又一行泪被风从眼中吹了出来。 谁说男儿泪不轻弹?只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做。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这样抛却黄金的跪一跪,这样窝囊地哭一哭。 可对于明熙来说,这便足够了。 然而下一刻,她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即墨火轩面前。 “熙儿!” 伴着一声惊慌的低喊,一朵烟花猛地窜上了天,在众多星星下绽开。 “好大的烟花!” 倾雪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头,看着空中接二连三炸开的烟花。一朵朵烟花,大的似乎铺满了半边天。 烟花太过耀眼,几乎盖过了星星的光芒。 一只手从头下伸出,指着天,倾雪对着身边同样躺在草地上的钟离玉道:“你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吗?” “不知。”钟离玉道,“这事儿你该问辰夜,他或许能知道个大概。” “辰夜那个半仙儿?他也不见得能知道。”倾雪撇撇嘴,胳膊随意地晃着在空中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圈,“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们才见到了几颗?昨日的星星,还是今天的星星吗?即便月亮只有一个,可我们昨日见到的月亮也不一定就是今日的月亮啊。” “就像你昨日见到的我,也不一定就是今日的我啊。钟离,你想过吗?三界万物都是不断变化的,无论是修炼成仙的生灵,还是没有灵识的妖物。即便是一块石头,也不会千百年都只维持一个样子。” 看着漫天绽放都变转瞬即逝的烟花,倾雪轻声地说出这番话。钟离,我不是我,你可知道? 钟离侧头看着倾雪的侧脸,笑道:“你何时也能说出这么有佛性的话?这般深的感悟,好似你即刻便要得道飞升了一般。” “我这狐狸虽说和见多识广沾不上边,但好歹也算是博览全书,学富五车了。看的多,知道的自然也多,这区区几句带着佛性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倾雪眨眨眼,语气中尽是轻松悠然。 “即便带着佛性的事,我也是能做得出来的。”默默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难得的,手晚间的传音铃没有亮着。 侧过头,倾雪眼底狡黠,开口问钟离玉:“你知道有多少个月亮吗?” “自然是一个。”钟离玉回。 “错了。”倾雪眼底的狡黠又多了几分。 “错了?”钟离玉挑眉。 “嗯哼。”某人扬了扬头。 “难不成是两个?” “没有啊!”倾雪指着天空,“今晚是三十,哪里有月亮。” “呵!”钟离玉看着漫天的繁星漫天的烟花轻笑,“今夜没有月亮,我竟忘了。” 话音落下,两人便都不再言语。 不知何时,烟花尽数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学院千层塔顶传来的沉闷且响亮的钟声。 一声一声 今夜的子时刚好过了半个时辰,正是年前最后一日和新年第一日交替的时候。 “从此刻开始,便是子辰155年了。”倾雪看着浓浓烟雾中隐约闪烁的星星喃喃道,“可为何子辰是155年呢?” 年号是从何而来?这一年一年又是如何算的?这问题困扰了她十五年,可她身边的人,就连父王母后都不甚了解,只是因为从灵人界那边如此传过来,所以这闻人界也便这般算了。 “这年号是按照每一代天人的年龄来算的。这一代的天人,今年刚好155岁。” “那么老?”倾雪哑然。 气息猛地顿了顿,钟离玉凉凉道:“是挺老的。” “不过这年龄倒也符合。”凉风将空中弥漫的烟雾吹开,倾雪转过头看着又明亮起来的星星,“天人,一袭白衣,能窥百年轮回,知世间所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哪能是个毛还没褪全的愣头青。定是个白发苍苍,却健步如飞的老者。” 倾雪抑扬顿挫道:“如此,才不辱没了‘天人’的名声!” 忍不住咳了两声,钟离玉面色一变再变,良久,道:“确实该是个道骨仙风的白胡子老头。” 眨了眨眼睛,倾雪忽然道:“你说辰夜和天人是不是有什么沾亲带故的联系啊?天人,圣预言师,本质上好像差不多。” “嗯,都是算卦的。”钟离玉一本正经道,“委实应该是有些联系的。” 微微打的个哈欠,倾雪紧了紧衣衫,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 “修成了仙身,便可长命百岁了吧?” “按理说,应该是的。” 钟离玉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为何?” “即便修成了仙身,也有那种嫌自己命长,拼了命想要减年龄的。若是碰上这种,便不是长命百岁了,有可能比你们闻人界无灵识妖物的命还短些。” 迷迷糊糊中,倾雪忽略了钟离玉说的“你们”这两字。 “所以说,长命百岁也不是件好事是吧,可偏偏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一生都为修炼成仙而活。这些灵物一心想要离开闻人界,可灵人界真的就那么好么?” “若是真的好,为何又有人想要放弃自己长久的生命呢?” 钟离玉眉头紧锁,看着微闭双眸的倾雪,问道:“若是你,你会选择永远待在闻人界,还是修炼成仙,去灵人界?” “我有的选择么?”倾雪眯着眼,语气不嗔不怨,连一丝无奈都没有,很是平静,平静的待着一些心寒。 钟离玉的心也跟着寒了些。确实,是没有选择的。 “既然没有选择,还想这没用的做什么。”倾雪咕哝着淡淡道,“我只想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有鸡吃,有汤喝。” 钟离玉本就幽深的眸子又深了深,将手从脑下抽出握住了倾雪垂在身侧的手。 清凉的手让倾雪不住打了个寒颤。 “钟离,我还不知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你这手一直都这么冰凉,该不会是蛇族或是雪族吧?” 据她所知,闻人界中身子冰凉的便只有这两个大种族了。 “不是。”钟离玉声音缥缈。 “不是便好,我最讨厌的便是蛇和雪族了。” 倾雪的脑袋昏昏沉沉,“我恨屋及乌,因为雪霓裳的原因,便讨厌了整个雪族。我,小时候,三十多年前,被蛇咬过。” 嘿嘿地笑着,她道:“那句话怎么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那日白榜前的那条黑铁链,我是真的怕了。那冒着森森寒气的链子,让我想起了曾经狠狠咬了我一口的黑色巨蟒。” 钟离玉紧皱着眉头云里雾里地听着她这番话,看着她的神色复杂了起来。她说的这些,他怎的从不知道?三十余年前?那又是什么时候?莫不是半真半假的在说着梦话? 她原来是怕那黑铁链的,可是那日,他们许多人围在她身边,却没有一人发现她的任何异样。原来,她也能将脆弱掩饰地这般好。 甚至是天衣无缝的地步。 钟离玉如今很是庆幸自己将她带出来看花的决定。若不是这样,他不知何时才能听到她一句半句的心里话。 “钟离,我在闻人界,又长大了一岁。”倾雪闭着眼,说了熟睡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又多活了一年。”钟离玉轻声附和。 迷迷糊糊中,倾雪皱了皱眉,这话听着怎么老气横秋的。但想了想,又觉得这话说得不错。大了一岁,可不就是多活了一年么?与她来说,更像是偷来的一样。 她是有些患得患失的,怕某一日她一睁眼,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她不想离开。 双眸越闭越紧,最后连一丝光亮都再也看不见。 听着身边人逐渐均匀的呼吸,钟离玉嘴边漾起一丝苦笑:“多活了一年,便又少活了一年。我曾觉得这无止尽的生命是煎熬,如今反倒希望自己能活的长久些,再长久些。” 第九十九章 烟花凉 “伤口真的好了?” 明熙侧头,搭在即墨火轩右肩的五指瞬间成爪深深陷入他的皮肉里。 鲜血涌出,任凭明熙手上不断加力,即墨火轩却如没感觉般,一丝一丝异样的神情都没有,只是小心地看着她,如看着珍宝一般。 “即墨火轩,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你伤了我,如今我又伤了你,我们之间便算扯平了,我日后还要做精灵族的王,跟你走,我岂不是要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放弃学院代理长老弟子的地位?” 明熙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感情地道,“我对你的爱没有那么深,无法做到抛弃一切同你天涯浪迹,一生颠沛流离,过着人人唾弃的日子。” 明熙避着星光低着头,无论即墨火轩如何努力都看不到她眼中的神情。没有光照着的眸子太过漆黑,黑的像两个洞,再合着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她说的这话听起来,看起来,竟像是真的。 “所以,你别求我,倒是我,要求求你放手。” 血流如注,她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让即墨火轩不去内疚,不去为了她放下所有。 听着这番话,即墨火轩的酒意全无,凉风吹过,又一行泪被风从眼中吹了出来。 谁说男儿泪不轻弹?只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做。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这样抛却黄金的跪一跪,这样窝囊地哭一哭。 可对于明熙来说,这便足够了。 然而下一刻,她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即墨火轩面前。 “熙儿!” 伴着一声惊慌的低喊,一朵烟花猛地窜上了天,在众多星星下绽开。 “好大的烟花!” 倾雪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头,看着空中接二连三炸开的烟花。一朵朵烟花,大的似乎铺满了半边天。 烟花太过耀眼,几乎盖过了星星的光芒。 一只手从头下伸出,指着天,倾雪对着身边同样躺在草地上的钟离玉道:“你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吗?” “不知。”钟离玉道,“这事儿你该问辰夜,他或许能知道个大概。” “辰夜那个半仙儿?他也不见得能知道。”倾雪撇撇嘴,胳膊随意地晃着在空中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圈,“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们才见到了几颗?昨日的星星,还是今天的星星吗?即便月亮只有一个,可我们昨日见到的月亮也不一定就是今日的月亮啊。” “就像你昨日见到的我,也不一定就是今日的我啊。钟离,你想过吗?三界万物都是不断变化的,无论是修炼成仙的生灵,还是没有灵识的妖物。即便是一块石头,也不会千百年都只维持一个样子。” 看着漫天绽放都变转瞬即逝的烟花,倾雪轻声地说出这番话。钟离,我不是我,你可知道? 钟离侧头看着倾雪的侧脸,笑道:“你何时也能说出这么有佛性的话?这般深的感悟,好似你即刻便要得道飞升了一般。” “我这狐狸虽说和见多识广沾不上边,但好歹也算是博览全书,学富五车了。看的多,知道的自然也多,这区区几句带着佛性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倾雪眨眨眼,语气中尽是轻松悠然。 “即便带着佛性的事,我也是能做得出来的。”默默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难得的,手晚间的传音铃没有亮着。 侧过头,倾雪眼底狡黠,开口问钟离玉:“你知道有多少个月亮吗?” “自然是一个。”钟离玉回。 “错了。”倾雪眼底的狡黠又多了几分。 “错了?”钟离玉挑眉。 “嗯哼。”某人扬了扬头。 “难不成是两个?” “没有啊!”倾雪指着天空,“今晚是三十,哪里有月亮。” “呵!”钟离玉看着漫天的繁星漫天的烟花轻笑,“今夜没有月亮,我竟忘了。” 话音落下,两人便都不再言语。 不知何时,烟花尽数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学院千层塔顶传来的沉闷且响亮的钟声。 一声一声 今夜的子时刚好过了半个时辰,正是年前最后一日和新年第一日交替的时候。 “从此刻开始,便是子辰155年了。”倾雪看着浓浓烟雾中隐约闪烁的星星喃喃道,“可为何子辰是155年呢?” 年号是从何而来?这一年一年又是如何算的?这问题困扰了她十五年,可她身边的人,就连父王母后都不甚了解,只是因为从灵人界那边如此传过来,所以这闻人界也便这般算了。 “这年号是按照每一代天人的年龄来算的。这一代的天人,今年刚好155岁。” “那么老?”倾雪哑然。 气息猛地顿了顿,钟离玉凉凉道:“是挺老的。” “不过这年龄倒也符合。”凉风将空中弥漫的烟雾吹开,倾雪转过头看着又明亮起来的星星,“天人,一袭白衣,能窥百年轮回,知世间所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哪能是个毛还没褪全的愣头青。定是个白发苍苍,却健步如飞的老者。” 倾雪抑扬顿挫道:“如此,才不辱没了‘天人’的名声!” 忍不住咳了两声,钟离玉面色一变再变,良久,道:“确实该是个道骨仙风的白胡子老头。” 眨了眨眼睛,倾雪忽然道:“你说辰夜和天人是不是有什么沾亲带故的联系啊?天人,圣预言师,本质上好像差不多。” “嗯,都是算卦的。”钟离玉一本正经道,“委实应该是有些联系的。” 微微打的个哈欠,倾雪紧了紧衣衫,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 “修成了仙身,便可长命百岁了吧?” “按理说,应该是的。” 钟离玉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为何?” “即便修成了仙身,也有那种嫌自己命长,拼了命想要减年龄的。若是碰上这种,便不是长命百岁了,有可能比你们闻人界无灵识妖物的命还短些。” 迷迷糊糊中,倾雪忽略了钟离玉说的“你们”这两字。 “所以说,长命百岁也不是件好事是吧,可偏偏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一生都为修炼成仙而活。这些灵物一心想要离开闻人界,可灵人界真的就那么好么?” “若是真的好,为何又有人想要放弃自己长久的生命呢?” 钟离玉眉头紧锁,看着微闭双眸的倾雪,问道:“若是你,你会选择永远待在闻人界,还是修炼成仙,去灵人界?” “我有的选择么?”倾雪眯着眼,语气不嗔不怨,连一丝无奈都没有,很是平静,平静的待着一些心寒。 钟离玉的心也跟着寒了些。确实,是没有选择的。 “既然没有选择,还想这没用的做什么。”倾雪咕哝着淡淡道,“我只想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有鸡吃,有汤喝。” 钟离玉本就幽深的眸子又深了深,将手从脑下抽出握住了倾雪垂在身侧的手。 清凉的手让倾雪不住打了个寒颤。 “钟离,我还不知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你这手一直都这么冰凉,该不会是蛇族或是雪族吧?” 据她所知,闻人界中身子冰凉的便只有这两个大种族了。 “不是。”钟离玉声音缥缈。 “不是便好,我最讨厌的便是蛇和雪族了。” 倾雪的脑袋昏昏沉沉,“我恨屋及乌,因为雪霓裳的原因,便讨厌了整个雪族。我,小时候,三十多年前,被蛇咬过。” 嘿嘿地笑着,她道:“那句话怎么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那日白榜前的那条黑铁链,我是真的怕了。那冒着森森寒气的链子,让我想起了曾经狠狠咬了我一口的黑色巨蟒。” 钟离玉紧皱着眉头云里雾里地听着她这番话,看着她的神色复杂了起来。她说的这些,他怎的从不知道?三十余年前?那又是什么时候?莫不是半真半假的在说着梦话? 她原来是怕那黑铁链的,可是那日,他们许多人围在她身边,却没有一人发现她的任何异样。原来,她也能将脆弱掩饰地这般好。 甚至是天衣无缝的地步。 钟离玉如今很是庆幸自己将她带出来看花的决定。若不是这样,他不知何时才能听到她一句半句的心里话。 “钟离,我在闻人界,又长大了一岁。”倾雪闭着眼,说了熟睡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又多活了一年。”钟离玉轻声附和。 迷迷糊糊中,倾雪皱了皱眉,这话听着怎么老气横秋的。但想了想,又觉得这话说得不错。大了一岁,可不就是多活了一年么?与她来说,更像是偷来的一样。 她是有些患得患失的,怕某一日她一睁眼,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她不想离开。 双眸越闭越紧,最后连一丝光亮都再也看不见。 听着身边人逐渐均匀的呼吸,钟离玉嘴边漾起一丝苦笑:“多活了一年,便又少活了一年。我曾觉得这无止尽的生命是煎熬,如今反倒希望自己能活的长久些,再长久些。” 第一百章 灵力初现 倾雪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刚刚推开房门,便有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脸上。 将纸从脸上拿下,还未等看清上面的字,便听树上知了叽叽喳喳地叫开。 “这是学院测试的通知。” 测试通知?倾雪的心猛地向上提了提。据说学院每一次的测试内容都不一样,但每一次的测试都邪恶的令人发指痛不欲生。不知这次的测试 “学院的第二次测试定在三日后。” “测试的地点是西边的禁地,测试内容是寻找一种名为‘离辞’的草药。” “摘取草药最多者获胜。” “倾雪公主,你这一个月来修炼如此用功,可有信心一举夺魁?” 哈?只是寻找草药这么简单?倾雪自动忽略了测试的地点,一面听着知了的话,一面将纸打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大多全是些进入禁地后的规矩注意事项,其余均和知了所说别无二致。只是一点,这次的测试是新生同高年级弟子一起测试,只不过高年级弟子寻找的不是草药,而是守护草药的离辞兽的内丹。 倾雪眼前一亮。既然这次测试是全学院弟子一同进入禁地,那她甚至都不用去找草药,大可以跟在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后面,等他们杀了离辞兽取了内丹,她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面捡草药。 以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实力,她完全不担心自己此次的测试成绩会拖后腿,相反,她此次的成绩很有可能因此名列前茅。 眉眼弯弯,倾雪脸上几乎笑开了花。这次测试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然无论是“离辞草”还是“离辞兽的内丹”,都考验了新生和弟子的反映能力,作战能力,还有灵力强弱,然,这都与她完全无关。 她只消找个安全的脱离打斗范围的地方,坐在避神剑上等着就好了。 而且,这次测试的地点还是小迷的老家,只要她出发前打包带上小迷,那这禁地的危险对于他们来说便全不是危险。 倾雪瞬间有种要回娘家游山玩水的感觉。这测试哪里邪恶,简直简单到了极点。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落下,下一刻,便又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殊不知,这“简单”只是对倾雪一行人来说。对于其余新生,单单迷幻森林里的禁地,阵法,沼泽,便够他们饱饱的喝上一壶,更别说如何在迷幻森林里面找到离辞兽,又如何从离辞兽手下讨几颗离辞草了。 怀揣着一颗飞扬的心,倾雪飞扬着腿飘到了钟离玉的房门前。 伸手敲了敲门。 “钟离,在吗?” 无人应声。 又敲了敲,依旧无人应声。 “莫不是还没醒?”小声嘀咕,倾雪又走到了白夭夭的房门前。 敲了敲,却也是没有动静。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一尘不染,里面被褥都铺放整齐,却没有人影。 带着满腹的疑惑,倾雪又推开了旁边小迷的房门。 “这两人,莫不是还在茶楼醉着没回来?” 院子里,知了都闭上了嘴,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连一丝的风都没有。 抬头看了看即将升到头顶的太阳,时辰还早,她还是回去再睡上一觉。倾雪垂着手,晃了晃手腕和脚腕处的沉石,捏着通知书的一角,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未在床上躺稳,便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翻身下床跑到门口开门冲出房间,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突然间站到房门外的。 院外,钟离玉,小迷,白夭夭,三人提着食盒缓步而来。 不知为何,倾雪看着并排走着的三人,总是有些别扭。钟离玉平时连话都很少同他们说,如今怎的突然就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在她心中,钟离似乎除了她,子阳辰夜,还有迷幻森林里的白胡子老伯,便很少同旁人说话,终日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近”的姿态,今日这样直接背着她直接同白夭夭和小迷出了院子,委实有些怪。 而且,他不是自己的伴读么?连句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还有没有跟班的自觉! 倾雪低头,深思。 然而她忘了,她这个跟班,向来是没有跟班的自觉的。 白夭夭和小迷将食盒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钟离玉则直接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尖。 “想什么呢?” 倾雪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去哪儿了?” 莫名地,她这语气有些怨气,像被抛弃的怨妇责问丈夫如何将活生生的自己抛下。 看着她那幽怨又幽怨的眼,钟离玉轻笑:“今日是你和白夭夭受罚的最后一日。” 眨眨眼,又眨眨眼,倾雪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她问他去哪儿了,他答非所问的这般理直气壮做什么?况且,受罚?入禁地的处罚不是已经了了么?昨日便是最后一日,与今日有何关系? 见倾雪漆黑的眼珠不停地在眼眶里转,但无论如何都转不明白的模样,钟离玉摇头叹气:“我们,连同大殿下,二殿下,苏锦,何霁夜,一同去打扫那一百余间院子了。” “轰!” 随着话音落下,倾雪脑子里瞬间如晴天霹雳般。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原来,他们集体消失,都是去当哭劳力,帮她打扫院子去了?心中一丝接一丝地涌上愧疚,满含怨气的眼霎时变成了深情凝望的眸,倾雪眼中的深情还带着点点星光,满是小星星地看着钟离玉。 他们偷偷去干活,连小迷这胳膊都没有莲藕长的小孩儿都被抓去当壮丁,独独留她一人在院子里睡大觉,她还浑然不觉下睡到了日上三竿,委实太过幸福了点。 然,感谢来不及说出口,钟离玉便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你没有灵力,也不会使用术法,我们商量一番后,决定不带着你,等院子打扫干净后,你和白夭夭两人去复命便好。左右将你带去打扫院子也是带了个累赘,还要照顾你。不如我们一人分几间院子清洁来的方便。” 听完这番话,倾雪险些泪奔。 原来他们不带着她的原因,不是想她多多休息,而是嫌她是个累赘 而这个累赘方才还举着通知书想要跟在那几人的身后捡便宜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如今这累赘依然想着要牢牢跟在即墨或许那几人的身后,本本分分的做她的累赘! 钟离玉挑着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倾雪的脸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蔫的发黑,直到石桌旁四季熏鸡的味道传到了某人的鼻子里。 吸了吸鼻子,倾雪扭头大步走到了石桌旁,帮着摆好碗筷。 “阿雪,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便去那青衣老师那儿复命。”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及其悦耳,尤其是她带着笑意说话时,连树上的知了听着都会沉醉。 真正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这余音,却是停留在听音人的心里的。 “好。”倾雪对着白夭夭,粲然一笑。 在这两人的思想里,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用说“谢”的。 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倾雪绝不扭捏。旁人为她做的事,她记着就是,若是说的多了,她倒觉得虚伪了。 很牵强的想法,却几乎适用他们所有人。 吃过饭,白夭夭靠在树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唔,站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真舒服!”说话间,她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又露了出来。 倾雪看了看头顶耀眼的强光,点头赞同白夭夭的话。曾经,她也很少能够这样没有任何遮挡的站在日光底下。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被司寇烨抢过了伞,她在正午的日头下站了不到一刻钟,便被晒晕了过去。 如今能自由在阳光下活动,还多亏了那颗月夜明珠。 下午同白夭夭复命,那青衣老师倒也没有刁难,只将钥匙收下便将她们赶了回来。 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倾雪和白夭夭有些不可置信。 这般和蔼的老师,和那日罚他们打扫院子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在长老院的时候也是这般,若没有二长老处处刁难,他们完全可以去知会一声便离开。即便有二长老在,他们也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儿,被茶杯砸了一下。 难不成学院交任务都如此简单? 倾雪恍惚中浑浑噩噩地在院子里待了三日。 许是白日睡的多的缘故,今夜晚间,倾雪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 又是一个翻身,右手搭上左手的手腕,碰到了两个圆圆的球体。 一个是沉石,另一个便是钟离玉挂在她手腕上并不让她摘下的传音铃。 借着月光,倾雪看着那银色的铃铛,右手轻轻一抹,传音铃便发起了淡淡的光。 “钟离?”试探地唤了一声。 传音铃忽明忽暗,也不知如今她体内的月夜明珠到底比一个月前多融合了多少,但她如今确实是能够使用一些灵力了的,尽管这灵力少的可怜,只能在之间聚起星星点点的光。 但这点灵力,对于传音铃来说,却是足够了。 第一百章 灵力初现 倾雪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刚刚推开房门,便有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脸上。 将纸从脸上拿下,还未等看清上面的字,便听树上知了叽叽喳喳地叫开。 “这是学院测试的通知。” 测试通知?倾雪的心猛地向上提了提。据说学院每一次的测试内容都不一样,但每一次的测试都邪恶的令人发指痛不欲生。不知这次的测试 “学院的第二次测试定在三日后。” “测试的地点是西边的禁地,测试内容是寻找一种名为‘离辞’的草药。” “摘取草药最多者获胜。” “倾雪公主,你这一个月来修炼如此用功,可有信心一举夺魁?” 哈?只是寻找草药这么简单?倾雪自动忽略了测试的地点,一面听着知了的话,一面将纸打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大多全是些进入禁地后的规矩注意事项,其余均和知了所说别无二致。只是一点,这次的测试是新生同高年级弟子一起测试,只不过高年级弟子寻找的不是草药,而是守护草药的离辞兽的内丹。 倾雪眼前一亮。既然这次测试是全学院弟子一同进入禁地,那她甚至都不用去找草药,大可以跟在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后面,等他们杀了离辞兽取了内丹,她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面捡草药。 以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实力,她完全不担心自己此次的测试成绩会拖后腿,相反,她此次的成绩很有可能因此名列前茅。 眉眼弯弯,倾雪脸上几乎笑开了花。这次测试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然无论是“离辞草”还是“离辞兽的内丹”,都考验了新生和弟子的反映能力,作战能力,还有灵力强弱,然,这都与她完全无关。 她只消找个安全的脱离打斗范围的地方,坐在避神剑上等着就好了。 而且,这次测试的地点还是小迷的老家,只要她出发前打包带上小迷,那这禁地的危险对于他们来说便全不是危险。 倾雪瞬间有种要回娘家游山玩水的感觉。这测试哪里邪恶,简直简单到了极点。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落下,下一刻,便又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殊不知,这“简单”只是对倾雪一行人来说。对于其余新生,单单迷幻森林里的禁地,阵法,沼泽,便够他们饱饱的喝上一壶,更别说如何在迷幻森林里面找到离辞兽,又如何从离辞兽手下讨几颗离辞草了。 怀揣着一颗飞扬的心,倾雪飞扬着腿飘到了钟离玉的房门前。 伸手敲了敲门。 “钟离,在吗?” 无人应声。 又敲了敲,依旧无人应声。 “莫不是还没醒?”小声嘀咕,倾雪又走到了白夭夭的房门前。 敲了敲,却也是没有动静。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一尘不染,里面被褥都铺放整齐,却没有人影。 带着满腹的疑惑,倾雪又推开了旁边小迷的房门。 “这两人,莫不是还在茶楼醉着没回来?” 院子里,知了都闭上了嘴,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连一丝的风都没有。 抬头看了看即将升到头顶的太阳,时辰还早,她还是回去再睡上一觉。倾雪垂着手,晃了晃手腕和脚腕处的沉石,捏着通知书的一角,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未在床上躺稳,便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翻身下床跑到门口开门冲出房间,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突然间站到房门外的。 院外,钟离玉,小迷,白夭夭,三人提着食盒缓步而来。 不知为何,倾雪看着并排走着的三人,总是有些别扭。钟离玉平时连话都很少同他们说,如今怎的突然就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在她心中,钟离似乎除了她,子阳辰夜,还有迷幻森林里的白胡子老伯,便很少同旁人说话,终日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近”的姿态,今日这样直接背着她直接同白夭夭和小迷出了院子,委实有些怪。 而且,他不是自己的伴读么?连句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还有没有跟班的自觉! 倾雪低头,深思。 然而她忘了,她这个跟班,向来是没有跟班的自觉的。 白夭夭和小迷将食盒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钟离玉则直接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尖。 “想什么呢?” 倾雪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去哪儿了?” 莫名地,她这语气有些怨气,像被抛弃的怨妇责问丈夫如何将活生生的自己抛下。 看着她那幽怨又幽怨的眼,钟离玉轻笑:“今日是你和白夭夭受罚的最后一日。” 眨眨眼,又眨眨眼,倾雪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她问他去哪儿了,他答非所问的这般理直气壮做什么?况且,受罚?入禁地的处罚不是已经了了么?昨日便是最后一日,与今日有何关系? 见倾雪漆黑的眼珠不停地在眼眶里转,但无论如何都转不明白的模样,钟离玉摇头叹气:“我们,连同大殿下,二殿下,苏锦,何霁夜,一同去打扫那一百余间院子了。” “轰!” 随着话音落下,倾雪脑子里瞬间如晴天霹雳般。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原来,他们集体消失,都是去当哭劳力,帮她打扫院子去了?心中一丝接一丝地涌上愧疚,满含怨气的眼霎时变成了深情凝望的眸,倾雪眼中的深情还带着点点星光,满是小星星地看着钟离玉。 他们偷偷去干活,连小迷这胳膊都没有莲藕长的小孩儿都被抓去当壮丁,独独留她一人在院子里睡大觉,她还浑然不觉下睡到了日上三竿,委实太过幸福了点。 然,感谢来不及说出口,钟离玉便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你没有灵力,也不会使用术法,我们商量一番后,决定不带着你,等院子打扫干净后,你和白夭夭两人去复命便好。左右将你带去打扫院子也是带了个累赘,还要照顾你。不如我们一人分几间院子清洁来的方便。” 听完这番话,倾雪险些泪奔。 原来他们不带着她的原因,不是想她多多休息,而是嫌她是个累赘 而这个累赘方才还举着通知书想要跟在那几人的身后捡便宜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如今这累赘依然想着要牢牢跟在即墨或许那几人的身后,本本分分的做她的累赘! 钟离玉挑着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倾雪的脸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蔫的发黑,直到石桌旁四季熏鸡的味道传到了某人的鼻子里。 吸了吸鼻子,倾雪扭头大步走到了石桌旁,帮着摆好碗筷。 “阿雪,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便去那青衣老师那儿复命。”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及其悦耳,尤其是她带着笑意说话时,连树上的知了听着都会沉醉。 真正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这余音,却是停留在听音人的心里的。 “好。”倾雪对着白夭夭,粲然一笑。 在这两人的思想里,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用说“谢”的。 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倾雪绝不扭捏。旁人为她做的事,她记着就是,若是说的多了,她倒觉得虚伪了。 很牵强的想法,却几乎适用他们所有人。 吃过饭,白夭夭靠在树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唔,站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真舒服!”说话间,她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又露了出来。 倾雪看了看头顶耀眼的强光,点头赞同白夭夭的话。曾经,她也很少能够这样没有任何遮挡的站在日光底下。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被司寇烨抢过了伞,她在正午的日头下站了不到一刻钟,便被晒晕了过去。 如今能自由在阳光下活动,还多亏了那颗月夜明珠。 下午同白夭夭复命,那青衣老师倒也没有刁难,只将钥匙收下便将她们赶了回来。 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倾雪和白夭夭有些不可置信。 这般和蔼的老师,和那日罚他们打扫院子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在长老院的时候也是这般,若没有二长老处处刁难,他们完全可以去知会一声便离开。即便有二长老在,他们也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儿,被茶杯砸了一下。 难不成学院交任务都如此简单? 倾雪恍惚中浑浑噩噩地在院子里待了三日。 许是白日睡的多的缘故,今夜晚间,倾雪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 又是一个翻身,右手搭上左手的手腕,碰到了两个圆圆的球体。 一个是沉石,另一个便是钟离玉挂在她手腕上并不让她摘下的传音铃。 借着月光,倾雪看着那银色的铃铛,右手轻轻一抹,传音铃便发起了淡淡的光。 “钟离?”试探地唤了一声。 传音铃忽明忽暗,也不知如今她体内的月夜明珠到底比一个月前多融合了多少,但她如今确实是能够使用一些灵力了的,尽管这灵力少的可怜,只能在之间聚起星星点点的光。 但这点灵力,对于传音铃来说,却是足够了。 第一百零一章 传音铃诀 侧卧在床上屏气凝神地看着传音铃,却久久听不到传音铃那边传来的声音。 许是睡着了吧 毕竟已经是深夜了 倾雪缓缓闭上了眼,就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心中突然传来那好听的带有磁性的声音。 “嗯。” 一咕噜爬起来,跪趴在床上,看着闪闪亮着的传音铃,倾雪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钟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总怕自己方才那是半睡半醒中的幻听。 “何事?” 清晰的声音传来,倾雪激动的险些在床上打滚。果真!果真是钟离的声音,不是幻听!啊啊啊,夭夭的声音好听的人间难得几回闻,但钟离的声音绝对好听的连天上都没有! 这声音,让她想瞬间拜倒他飘扬的窄袖锦衣下。 倾雪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和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你没睡啊。” “嗯。”钟离玉淡淡的回了一声。 嗯?这是睡了还是没睡?跪趴在床上,倾雪眨眨眼,又眨眨眼。 许是不常用这传音铃,倾雪总是忘记,在使用传音铃时,是要做到心无杂念的,否则,她心里想的所有都会被那另一个持有传音铃的人听到。 就在她还在思考这个“嗯”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的时候,心里有传来了钟离玉的声音。 “刚刚躺下,还没睡。” “哦哦,还没睡啊。”呆愣的点头,恍然大悟。原来这“嗯”是“还没睡”的意思,她要记住,记住 对面房间的床上,钟离玉伸手揉了揉额头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方才在干嘛?”不知为何,倾雪的思想总是围绕在“睡”上面 “在洗澡。” 洗澡 倾雪脑中突然蹦出了极其和谐的香.艳画面:某个身形修长黑发如瀑肤如凝脂带有八块腹肌的背影逐渐从浴桶中站起身,妖.娆的曲线,饱.满的臀 “咳!”钟离玉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某个神游天外的人瞬间回神,颇为尴尬地笑了两声:“哦哦,洗澡啊,洗澡好,洗了澡睡觉舒服。” 胡乱搓了搓自己滚烫的脸,倾雪大吐一口气。还好他不在自己面前,看不到她刚才留着口水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刚才是如何对他想入非非的。 “倾雪。”心中传来清凉的声音,然而这清凉却无法驱散她正从温热变的滚烫的心。 “嗯。”清晰地应着,倾雪依旧以在床上撅着的姿势,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再过一个月,便是阳春三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了。如今,她心中的小草已经开始萌芽,疯长。 “你能告诉我,‘带有八块腹肌的背影’是怎样的么?” “轰!” 一道巨雷直接将某人霹了个内外兼焦 焦的直冒黑烟的倾雪觉得,她如今这模样,不做雷劈木,委实有些可惜。 “嗯?” 面对钟离玉的追问,倾雪直截了当地选择无视。 然而 “你还想当雷劈木?” 倾雪在床上的某个不雅的姿势直接定格,呼吸,心跳全无。 她,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 放空自己,放空自己,倾雪在床上碎碎念。 “使用传音铃的心法口诀,辰夜没有教你?” 传音铃还有心法口诀?倾雪一愣。 “有的。”钟离玉清凉的声音在倾雪心中传开,“学会了心法口诀,便可自动控制心思,想让旁人听到的,旁人能听到。不想让旁人听到的,无论是谁也听不到。” “还可以这样?”倾雪直接从床上直直跪了起来。 她从来听不到子阳辰夜和钟离玉同她说话之外的任何心声。本以为是他们修炼得当,心思澄明,完全可以做到“心如明镜台”般,想不思考任何便不思考任何。 却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倾雪深深觉得,她被子阳辰夜耍了。那货给她传音铃的时候压根没有提及任何与口诀有关的任何字! “原来是他没有教你,我还以为是你从来都不想用。” 我不想用!我不想用!某个跪在床上披头散发的人因为某句清凉的话瞬间炸毛。 “我会不想用?我还没有那个嗜好!” “想来也是。”钟离玉回答的很是同情,“即便狐族的女子再开放,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在旁人面前研究‘带有八块腹肌的背影’。” “若不是这样,我还不会发现原来辰夜没有教你口诀。你该庆幸,我发现的这般早。” 该庆幸 庆幸 幸 倾雪郁卒,享年15岁 直挺挺扑在床上,倾雪将头埋在枕头里恨恨地将子阳辰夜从里到外翻来覆去连同兄弟姐妹都狠狠地祝福了一遍,殊不知对面的房间内,钟离玉躺在床上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炸了毛的某人,不能惹,得顺毛摸 “辰夜确实该死。”在倾雪心里的碎碎念终于停止后,钟离玉接话道,“但不关他兄弟的事。” “怎么不关了!”从枕头中抬起头,她道,“辰夜在外面这么放荡,他的兄弟知道么!” “大概是知道的。” “知道还不管管,还留着他在外面祸国殃民!” 很是沉痛的又一次将头埋在了硬硬的枕头里,倾雪欲哭无泪。她一世清白,就在今晚,就这么被毁了! “你的清白还在。” “闭嘴!” “” 将手放在枕头前,看着闪闪发光的传音铃,倾雪极力克制着想将它砸碎的冲动。 钟离玉也将忽明忽暗的传音铃放在眼前,本想告诉她,这传音铃她是砸不碎的,但想了想,还是不说话为妙。 倾雪平时虽温顺,但发起疯来,绝不是谁都能驯服的了的。 钟离玉觉得,在驯服倾雪这方面,他还没修行到家。 所以便这样无声地任由倾雪在床上发疯,光明正大地偷听她此刻的心事。 “将口诀交给我。”心里突然传来沉闷的声音,钟离玉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同自己说话。 “” “快点!” “好。” 传音铃的口诀并不难,只是三两句话,倾雪很快记下,也很快运用熟练。 看着依旧闪着光的传音铃,但是却再听不到某个叽叽喳喳的声音,钟离玉蓦地感觉心中有些空荡。 他有些后悔将口诀教给了她,但又实在不忍心看她悲愤欲绝的模样。 “钟离。”倾雪声音平稳。 “何事?” “明日的测试,你会去吗?”倾雪的心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按理说,钟离玉作为她的跟班,并不是学院的弟子或新生,是可以不用去的。可她心里却希望他能跟着。许是占有欲在作祟吧,无论去哪里,她都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此次测试只是带着小迷回一趟娘家,她也想将钟离玉拽着。 但是另一面,她又不想钟离玉去。 即便此次的测试对于她来说很简单,没有任何危险,也断断不会再一次荣登白榜。但迷幻森林里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哪里有茶楼的饭好吃,哪里有床睡着舒服。 他身子本就不大好,该好好调养而不是跟着她这样瞎折腾。 “我去。” 听着这话,倾雪的心里瞬间有些小欢喜,也涌出了几丝小甜蜜。 “既然你要跟着我去,那我定会好好保护你。”扯着嘴角,倾雪心花怒放地说出了大言不惭的话。 “好。”钟离玉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钟离。” 某人的雄赳赳气昂昂突然变成的软绵的声音,钟离玉愕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含糊应道:“嗯。” “钟离。” 依旧是那软绵的一字三调的声音。那声音中似乎还有些依赖,钟离玉听着很是受用。 “嗯。” “钟离。”倾雪眼底闪着精光,听着心里传来的一次比一次轻快的回答。 “何事?” “无事,就是想叫叫你。” 钟离玉嘴边的弧度更大,被人依赖的感觉当真美妙。他在她的身边待了半年,如今知晓他在她的心里终于也有了一席之地,这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难以言喻。 殊不知倾雪只是想让他快些忘掉之前她脑子里想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然而以钟离玉的头脑,估计这辈子到头,倾雪的计谋也不可能得逞了。 他会记着,也会记一辈子,如果可以,他也想将同她在一起的记忆带到下辈子去。 趴在床上晃着两条腿,倾雪深深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然到了无人能够企及的地步。只是三言两语,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让钟离玉忘了方才的事,试问闻人界有几人能做得到? 也不知到底是钟离玉的四两拨千斤让倾雪忘了去祸害子阳辰夜的兄弟,还是倾雪的掩耳盗铃让钟离玉有了想将记忆带到下辈子的心。 “已经过了子时了,你快些睡吧。” “好。”微微打了个哈欠,折腾了这许久,她还真有些困了。 眼前的传音铃光芒逐渐变弱,直至一丝光芒也无。钟离玉却依旧盯着它看了许久,直到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确定了倾雪确实睡了之后,才缓缓将传音铃放下。 第一百零一章 传音铃诀 侧卧在床上屏气凝神地看着传音铃,却久久听不到传音铃那边传来的声音。 许是睡着了吧 毕竟已经是深夜了 倾雪缓缓闭上了眼,就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心中突然传来那好听的带有磁性的声音。 “嗯。” 一咕噜爬起来,跪趴在床上,看着闪闪亮着的传音铃,倾雪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钟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总怕自己方才那是半睡半醒中的幻听。 “何事?” 清晰的声音传来,倾雪激动的险些在床上打滚。果真!果真是钟离的声音,不是幻听!啊啊啊,夭夭的声音好听的人间难得几回闻,但钟离的声音绝对好听的连天上都没有! 这声音,让她想瞬间拜倒他飘扬的窄袖锦衣下。 倾雪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和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你没睡啊。” “嗯。”钟离玉淡淡的回了一声。 嗯?这是睡了还是没睡?跪趴在床上,倾雪眨眨眼,又眨眨眼。 许是不常用这传音铃,倾雪总是忘记,在使用传音铃时,是要做到心无杂念的,否则,她心里想的所有都会被那另一个持有传音铃的人听到。 就在她还在思考这个“嗯”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的时候,心里有传来了钟离玉的声音。 “刚刚躺下,还没睡。” “哦哦,还没睡啊。”呆愣的点头,恍然大悟。原来这“嗯”是“还没睡”的意思,她要记住,记住 对面房间的床上,钟离玉伸手揉了揉额头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方才在干嘛?”不知为何,倾雪的思想总是围绕在“睡”上面 “在洗澡。” 洗澡 倾雪脑中突然蹦出了极其和谐的香.艳画面:某个身形修长黑发如瀑肤如凝脂带有八块腹肌的背影逐渐从浴桶中站起身,妖.娆的曲线,饱.满的臀 “咳!”钟离玉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某个神游天外的人瞬间回神,颇为尴尬地笑了两声:“哦哦,洗澡啊,洗澡好,洗了澡睡觉舒服。” 胡乱搓了搓自己滚烫的脸,倾雪大吐一口气。还好他不在自己面前,看不到她刚才留着口水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刚才是如何对他想入非非的。 “倾雪。”心中传来清凉的声音,然而这清凉却无法驱散她正从温热变的滚烫的心。 “嗯。”清晰地应着,倾雪依旧以在床上撅着的姿势,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再过一个月,便是阳春三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了。如今,她心中的小草已经开始萌芽,疯长。 “你能告诉我,‘带有八块腹肌的背影’是怎样的么?” “轰!” 一道巨雷直接将某人霹了个内外兼焦 焦的直冒黑烟的倾雪觉得,她如今这模样,不做雷劈木,委实有些可惜。 “嗯?” 面对钟离玉的追问,倾雪直截了当地选择无视。 然而 “你还想当雷劈木?” 倾雪在床上的某个不雅的姿势直接定格,呼吸,心跳全无。 她,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 放空自己,放空自己,倾雪在床上碎碎念。 “使用传音铃的心法口诀,辰夜没有教你?” 传音铃还有心法口诀?倾雪一愣。 “有的。”钟离玉清凉的声音在倾雪心中传开,“学会了心法口诀,便可自动控制心思,想让旁人听到的,旁人能听到。不想让旁人听到的,无论是谁也听不到。” “还可以这样?”倾雪直接从床上直直跪了起来。 她从来听不到子阳辰夜和钟离玉同她说话之外的任何心声。本以为是他们修炼得当,心思澄明,完全可以做到“心如明镜台”般,想不思考任何便不思考任何。 却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倾雪深深觉得,她被子阳辰夜耍了。那货给她传音铃的时候压根没有提及任何与口诀有关的任何字! “原来是他没有教你,我还以为是你从来都不想用。” 我不想用!我不想用!某个跪在床上披头散发的人因为某句清凉的话瞬间炸毛。 “我会不想用?我还没有那个嗜好!” “想来也是。”钟离玉回答的很是同情,“即便狐族的女子再开放,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在旁人面前研究‘带有八块腹肌的背影’。” “若不是这样,我还不会发现原来辰夜没有教你口诀。你该庆幸,我发现的这般早。” 该庆幸 庆幸 幸 倾雪郁卒,享年15岁 直挺挺扑在床上,倾雪将头埋在枕头里恨恨地将子阳辰夜从里到外翻来覆去连同兄弟姐妹都狠狠地祝福了一遍,殊不知对面的房间内,钟离玉躺在床上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炸了毛的某人,不能惹,得顺毛摸 “辰夜确实该死。”在倾雪心里的碎碎念终于停止后,钟离玉接话道,“但不关他兄弟的事。” “怎么不关了!”从枕头中抬起头,她道,“辰夜在外面这么放荡,他的兄弟知道么!” “大概是知道的。” “知道还不管管,还留着他在外面祸国殃民!” 很是沉痛的又一次将头埋在了硬硬的枕头里,倾雪欲哭无泪。她一世清白,就在今晚,就这么被毁了! “你的清白还在。” “闭嘴!” “” 将手放在枕头前,看着闪闪发光的传音铃,倾雪极力克制着想将它砸碎的冲动。 钟离玉也将忽明忽暗的传音铃放在眼前,本想告诉她,这传音铃她是砸不碎的,但想了想,还是不说话为妙。 倾雪平时虽温顺,但发起疯来,绝不是谁都能驯服的了的。 钟离玉觉得,在驯服倾雪这方面,他还没修行到家。 所以便这样无声地任由倾雪在床上发疯,光明正大地偷听她此刻的心事。 “将口诀交给我。”心里突然传来沉闷的声音,钟离玉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同自己说话。 “” “快点!” “好。” 传音铃的口诀并不难,只是三两句话,倾雪很快记下,也很快运用熟练。 看着依旧闪着光的传音铃,但是却再听不到某个叽叽喳喳的声音,钟离玉蓦地感觉心中有些空荡。 他有些后悔将口诀教给了她,但又实在不忍心看她悲愤欲绝的模样。 “钟离。”倾雪声音平稳。 “何事?” “明日的测试,你会去吗?”倾雪的心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按理说,钟离玉作为她的跟班,并不是学院的弟子或新生,是可以不用去的。可她心里却希望他能跟着。许是占有欲在作祟吧,无论去哪里,她都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此次测试只是带着小迷回一趟娘家,她也想将钟离玉拽着。 但是另一面,她又不想钟离玉去。 即便此次的测试对于她来说很简单,没有任何危险,也断断不会再一次荣登白榜。但迷幻森林里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哪里有茶楼的饭好吃,哪里有床睡着舒服。 他身子本就不大好,该好好调养而不是跟着她这样瞎折腾。 “我去。” 听着这话,倾雪的心里瞬间有些小欢喜,也涌出了几丝小甜蜜。 “既然你要跟着我去,那我定会好好保护你。”扯着嘴角,倾雪心花怒放地说出了大言不惭的话。 “好。”钟离玉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钟离。” 某人的雄赳赳气昂昂突然变成的软绵的声音,钟离玉愕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含糊应道:“嗯。” “钟离。” 依旧是那软绵的一字三调的声音。那声音中似乎还有些依赖,钟离玉听着很是受用。 “嗯。” “钟离。”倾雪眼底闪着精光,听着心里传来的一次比一次轻快的回答。 “何事?” “无事,就是想叫叫你。” 钟离玉嘴边的弧度更大,被人依赖的感觉当真美妙。他在她的身边待了半年,如今知晓他在她的心里终于也有了一席之地,这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难以言喻。 殊不知倾雪只是想让他快些忘掉之前她脑子里想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然而以钟离玉的头脑,估计这辈子到头,倾雪的计谋也不可能得逞了。 他会记着,也会记一辈子,如果可以,他也想将同她在一起的记忆带到下辈子去。 趴在床上晃着两条腿,倾雪深深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然到了无人能够企及的地步。只是三言两语,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让钟离玉忘了方才的事,试问闻人界有几人能做得到? 也不知到底是钟离玉的四两拨千斤让倾雪忘了去祸害子阳辰夜的兄弟,还是倾雪的掩耳盗铃让钟离玉有了想将记忆带到下辈子的心。 “已经过了子时了,你快些睡吧。” “好。”微微打了个哈欠,折腾了这许久,她还真有些困了。 眼前的传音铃光芒逐渐变弱,直至一丝光芒也无。钟离玉却依旧盯着它看了许久,直到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确定了倾雪确实睡了之后,才缓缓将传音铃放下。 第一百零二章 误食浓汤 当清晨钟离玉洗漱完毕打开房门时,倾雪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神清气爽地站在了院中。 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玉,倾雪挥了挥衣袖,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钟离玉挑了挑眉,被她的笑容弄的有些毛骨悚然。 “饭菜都已经在我房中摆好,你先去吧,我去看看小迷。” 面面春风地扔下这句话,倾雪快速跑向小迷的房间,独留钟离玉一人站在院中迷茫。 殊不知某个正冲向小迷房间的人只是高兴的过了头。原本因为这第二次测试而格外紧张的情绪因知道这测试的地点和内容后瞬间放松,于是便造成了如今的效果。 倾雪的神经陡然放松,可怕的测试瞬间变成了回娘家游山玩水,这个中滋味,实难对外人道也。 是以当她昨晚翻来覆去总算折腾困了才眯了一个时辰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行李准备今日的测试。 走入小迷的房间,却见他小脸蜡黄蜷缩在床上。 飞扬的心霎时落下,倾雪心中一紧,赶紧扑了过去。平日的小迷白白净净,何时有过如今这小脸蜡黄的模样! “小迷!” 轻轻将他从床上抱起来,第一次这样抱着小迷,倾雪方觉得原来他的身子是这样小,这样软,这样轻。 “倾雪姐姐”小迷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倾雪,却只是低声唤了一声,下一刻,五官便因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小迷,你,你怎么了?”从未见过小迷这样憔悴的模样,倾雪顿时慌了神。紧紧抱着虚弱的即将昏过去的小迷,她扭头向房外大喊,“钟离!夭夭!你们快来!” “怎么啦怎么啦?” 白夭夭和钟离玉闻讯赶来,便看到倾雪焦急的脸和怀里一只小手无意识向下耷拉的小迷。 “小迷!”一个箭步冲上来,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急的有些发颤,大大的眼蓄满了心疼,那模样,似乎比自己有病了还要难受。 小迷虽是跟着倾雪进入了这学院,但是这一个月来,却是白夭夭照顾他要多些,平日总与小迷待做一处的也是她。除了倾雪和钟离玉,便是她与小迷的感情最深,就连小迷平日穿着的衣裳,都是她亲手缝制。 她,早已将小迷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的亲弟弟病了,她自然难受。 而倾雪,早已在心里将这个半路捡来的小迷幻兽当做自己的弟弟了。 两个“亲”姐姐一左一右地围在小迷身边,两颗脑袋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小迷几乎被包围的密不透风,脸色逐渐由蜡黄转为微红。 然而这焦急的两人却无一人察觉。 两人神色悲戚,白夭夭伸手摸了摸小迷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后对倾雪摇了摇头。 “小迷没有发热。” “可他的脸分明变红了!” 钟离玉站在一旁,神色颇为无奈地看着那散发着浓浓母性光辉的两人。 “你们再这样看着,小迷即便无事也要变成有事了。” 小迷无事?这模样横看竖看都是有事的!两人神色愈发悲戚,她们两个大人,竟连一个小孩子都照看不好,连小迷何时病的都不知道。不理会钟离玉,两人眼中尽是自责。 看着不为所动的两人,钟离玉更是无奈。 “小迷要窒息了。” 这句话终于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倾雪抬头,白夭夭站直了身体,露出倾雪怀里脸色涨红,呼吸困难的小迷。 终于有光线照到小迷脸上,两人这才发现小迷的异常。方才因为两人将他包围的太严实,四周空气不流通,小迷只能在那一方近乎封闭的空间里喘气。本就呼吸不大顺畅,这么被倾雪和白夭夭一包围,能够呼吸到的空气便更是少了。 关心则乱,两人方才一心将心扑在小迷身上,脑子里面除了自责还是自责,哪里会想到这点? 如今被钟离玉这么一提醒,才反应了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小迷,又看看钟离玉,两张白净的脸瞬间变红。 上前将小迷从倾雪怀里抱过来放在床上,钟离玉伸手抚上了他的脉搏。 “怎么样?”刚刚搭上手腕,倾雪便出口问道。 “还好我及时出声,小迷不至于被你们两个闷死。” 钟离玉凉凉道,语气中有着若有若无的责备。 他倒真不是有心责备她们。只是以她们如今的性子,小迷还只是有些虚弱便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做。若是哪一日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们要如何承担? 倾雪和白夭夭齐齐站在床边,低头默默。 “小迷这几日可吃了什么东西?”将搭在小迷手腕上的手收回,钟离玉转头问白夭夭。 “没有。”白夭夭连忙摇头,“小迷日日都和我们吃的一样。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白夭夭想了想,蓦然道:“对了,那日我收拾厨房,小迷似乎喝了什么汤” 汤? 钟离玉目光看向倾雪,倾雪瞬间面色一白。 “就是那日阿雪你在厨房给火轩大哥做的汤,后来一直没有喝。” “我做的那汤,被小迷喝了?”倾雪有些感动。那汤,连她自己都忘了的,没想到小迷还记着,不仅记着,还将汤给偷着喝了。 可,小迷生病与她做的汤有何关系? 钟离玉低头,不让倾雪和白夭夭看见自己嘴角的抽搐。 “小迷说这汤是你辛辛苦苦做的,不喝怪可惜的。于是便都喝了。”白夭夭道。 “小迷可说了是什么味道?”钟离玉抬头挑眉,声音低沉。 “嗯,小迷说,有些酸,有些苦,还有些糊渣。” “”倾雪默默。 “他是昨日喝的。”在倾雪默默时,白夭夭又补上了一句。 “小迷是吃坏了东西,无大碍,休息两日便可。只是,他如今这模样,不能跟着去禁地了。” 钟离玉缓缓道。本来他们同其余的新生比,最大的优势便是小迷。如今小迷吃坏了肚子不能进禁地,那他们便同其余新生一样面对瘴气和阵法了。 “自然是不能让小迷跟着进禁地了!” “小迷必须要好好休息!” 倾雪和白夭夭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的立场很坚定,小迷的身体重要,她们不能因为想要降低在禁地里的危险,提高自己测试的分数,便不管不顾地将生病的小迷拖入禁地里。 “既然你们都同意将小迷留下,那谁来照看小迷?” 倾雪和白夭夭均是一愣。 是啊,全学院的弟子都要参加此次测试进入禁地,谁能照看小迷?她们总不能把小迷独自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白夭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倾雪,倾雪心领神会,脖子却有些僵硬地很慢地转着。 转了好久,终于面向了方才说话那人。 倾雪看着钟离玉,眼中祈求神色刚露出了一个苗头,便被他轻飘飘的一眼吓了回去。 白夭夭没读懂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但倾雪读懂了!他那意思,分明是只要她开口让他留下,他就先把她捆起来放小迷旁边! 要他看着?好,那便一起看! 只因这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倾雪瞬间妥协,脖子快速地转向白夭夭,一对儿漆黑的眼珠左摇右晃,明确地传达着“不行”的意思。 “真的不行,要不你来试试?”眨眨眼,倾雪无声地道。 白夭夭沮丧着脸:“天啊,我就三日前和他一起打扫院子那次接触的算是最近了,我俩说过的话,一个爪子上的毛都能数的过来,你让我跟他说这么严重的事?” 白夭夭郁郁,一双大眼像是装上了一张嘴巴,看的倾雪一愣一愣的。 “而且,你没感受到你家那位医师兼跟班周身越来越冷的气息吗?你让我说,你这是把我往粪坑里推。” 哭丧着脸,白夭夭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连个小跟班都摆不平,你这公主做的太没魄力!” 倾雪同样哭丧着脸。不是她没魄力,只是这医师兼跟班委实不是她家土生土长的,她还没有摸清他的脾气秉性。 只知道,她这跟班,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的。 两人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却依旧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交给我吧。”正当两人火的头顶冒烟而钟离玉却老神在在的看热闹之际,明熙走进了房间。 “小迷可以暂时放在我师傅那里,让他帮着照顾几日。” 将小迷交给大长老?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白夭夭点头同意,可倾雪却若有所思。 迷幻森林是如何成为了学院的禁地还不得而知,小迷毕竟是从迷幻森林里出来的,她怎能放心就这样将他教到代理院长的手下? 倒不是她不相信明熙的师傅,只是长老院里还有个处处与他们作对的二长老。若是被他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又要因此为难他们。 “雪妹妹放心,小迷在师傅的房间里,不会有人进去,师傅也会照看好他。” 第一百零二章 误食浓汤 当清晨钟离玉洗漱完毕打开房门时,倾雪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神清气爽地站在了院中。 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玉,倾雪挥了挥衣袖,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钟离玉挑了挑眉,被她的笑容弄的有些毛骨悚然。 “饭菜都已经在我房中摆好,你先去吧,我去看看小迷。” 面面春风地扔下这句话,倾雪快速跑向小迷的房间,独留钟离玉一人站在院中迷茫。 殊不知某个正冲向小迷房间的人只是高兴的过了头。原本因为这第二次测试而格外紧张的情绪因知道这测试的地点和内容后瞬间放松,于是便造成了如今的效果。 倾雪的神经陡然放松,可怕的测试瞬间变成了回娘家游山玩水,这个中滋味,实难对外人道也。 是以当她昨晚翻来覆去总算折腾困了才眯了一个时辰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行李准备今日的测试。 走入小迷的房间,却见他小脸蜡黄蜷缩在床上。 飞扬的心霎时落下,倾雪心中一紧,赶紧扑了过去。平日的小迷白白净净,何时有过如今这小脸蜡黄的模样! “小迷!” 轻轻将他从床上抱起来,第一次这样抱着小迷,倾雪方觉得原来他的身子是这样小,这样软,这样轻。 “倾雪姐姐”小迷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倾雪,却只是低声唤了一声,下一刻,五官便因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小迷,你,你怎么了?”从未见过小迷这样憔悴的模样,倾雪顿时慌了神。紧紧抱着虚弱的即将昏过去的小迷,她扭头向房外大喊,“钟离!夭夭!你们快来!” “怎么啦怎么啦?” 白夭夭和钟离玉闻讯赶来,便看到倾雪焦急的脸和怀里一只小手无意识向下耷拉的小迷。 “小迷!”一个箭步冲上来,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急的有些发颤,大大的眼蓄满了心疼,那模样,似乎比自己有病了还要难受。 小迷虽是跟着倾雪进入了这学院,但是这一个月来,却是白夭夭照顾他要多些,平日总与小迷待做一处的也是她。除了倾雪和钟离玉,便是她与小迷的感情最深,就连小迷平日穿着的衣裳,都是她亲手缝制。 她,早已将小迷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的亲弟弟病了,她自然难受。 而倾雪,早已在心里将这个半路捡来的小迷幻兽当做自己的弟弟了。 两个“亲”姐姐一左一右地围在小迷身边,两颗脑袋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小迷几乎被包围的密不透风,脸色逐渐由蜡黄转为微红。 然而这焦急的两人却无一人察觉。 两人神色悲戚,白夭夭伸手摸了摸小迷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后对倾雪摇了摇头。 “小迷没有发热。” “可他的脸分明变红了!” 钟离玉站在一旁,神色颇为无奈地看着那散发着浓浓母性光辉的两人。 “你们再这样看着,小迷即便无事也要变成有事了。” 小迷无事?这模样横看竖看都是有事的!两人神色愈发悲戚,她们两个大人,竟连一个小孩子都照看不好,连小迷何时病的都不知道。不理会钟离玉,两人眼中尽是自责。 看着不为所动的两人,钟离玉更是无奈。 “小迷要窒息了。” 这句话终于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倾雪抬头,白夭夭站直了身体,露出倾雪怀里脸色涨红,呼吸困难的小迷。 终于有光线照到小迷脸上,两人这才发现小迷的异常。方才因为两人将他包围的太严实,四周空气不流通,小迷只能在那一方近乎封闭的空间里喘气。本就呼吸不大顺畅,这么被倾雪和白夭夭一包围,能够呼吸到的空气便更是少了。 关心则乱,两人方才一心将心扑在小迷身上,脑子里面除了自责还是自责,哪里会想到这点? 如今被钟离玉这么一提醒,才反应了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小迷,又看看钟离玉,两张白净的脸瞬间变红。 上前将小迷从倾雪怀里抱过来放在床上,钟离玉伸手抚上了他的脉搏。 “怎么样?”刚刚搭上手腕,倾雪便出口问道。 “还好我及时出声,小迷不至于被你们两个闷死。” 钟离玉凉凉道,语气中有着若有若无的责备。 他倒真不是有心责备她们。只是以她们如今的性子,小迷还只是有些虚弱便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做。若是哪一日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们要如何承担? 倾雪和白夭夭齐齐站在床边,低头默默。 “小迷这几日可吃了什么东西?”将搭在小迷手腕上的手收回,钟离玉转头问白夭夭。 “没有。”白夭夭连忙摇头,“小迷日日都和我们吃的一样。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白夭夭想了想,蓦然道:“对了,那日我收拾厨房,小迷似乎喝了什么汤” 汤? 钟离玉目光看向倾雪,倾雪瞬间面色一白。 “就是那日阿雪你在厨房给火轩大哥做的汤,后来一直没有喝。” “我做的那汤,被小迷喝了?”倾雪有些感动。那汤,连她自己都忘了的,没想到小迷还记着,不仅记着,还将汤给偷着喝了。 可,小迷生病与她做的汤有何关系? 钟离玉低头,不让倾雪和白夭夭看见自己嘴角的抽搐。 “小迷说这汤是你辛辛苦苦做的,不喝怪可惜的。于是便都喝了。”白夭夭道。 “小迷可说了是什么味道?”钟离玉抬头挑眉,声音低沉。 “嗯,小迷说,有些酸,有些苦,还有些糊渣。” “”倾雪默默。 “他是昨日喝的。”在倾雪默默时,白夭夭又补上了一句。 “小迷是吃坏了东西,无大碍,休息两日便可。只是,他如今这模样,不能跟着去禁地了。” 钟离玉缓缓道。本来他们同其余的新生比,最大的优势便是小迷。如今小迷吃坏了肚子不能进禁地,那他们便同其余新生一样面对瘴气和阵法了。 “自然是不能让小迷跟着进禁地了!” “小迷必须要好好休息!” 倾雪和白夭夭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的立场很坚定,小迷的身体重要,她们不能因为想要降低在禁地里的危险,提高自己测试的分数,便不管不顾地将生病的小迷拖入禁地里。 “既然你们都同意将小迷留下,那谁来照看小迷?” 倾雪和白夭夭均是一愣。 是啊,全学院的弟子都要参加此次测试进入禁地,谁能照看小迷?她们总不能把小迷独自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白夭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倾雪,倾雪心领神会,脖子却有些僵硬地很慢地转着。 转了好久,终于面向了方才说话那人。 倾雪看着钟离玉,眼中祈求神色刚露出了一个苗头,便被他轻飘飘的一眼吓了回去。 白夭夭没读懂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但倾雪读懂了!他那意思,分明是只要她开口让他留下,他就先把她捆起来放小迷旁边! 要他看着?好,那便一起看! 只因这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倾雪瞬间妥协,脖子快速地转向白夭夭,一对儿漆黑的眼珠左摇右晃,明确地传达着“不行”的意思。 “真的不行,要不你来试试?”眨眨眼,倾雪无声地道。 白夭夭沮丧着脸:“天啊,我就三日前和他一起打扫院子那次接触的算是最近了,我俩说过的话,一个爪子上的毛都能数的过来,你让我跟他说这么严重的事?” 白夭夭郁郁,一双大眼像是装上了一张嘴巴,看的倾雪一愣一愣的。 “而且,你没感受到你家那位医师兼跟班周身越来越冷的气息吗?你让我说,你这是把我往粪坑里推。” 哭丧着脸,白夭夭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连个小跟班都摆不平,你这公主做的太没魄力!” 倾雪同样哭丧着脸。不是她没魄力,只是这医师兼跟班委实不是她家土生土长的,她还没有摸清他的脾气秉性。 只知道,她这跟班,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的。 两人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却依旧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交给我吧。”正当两人火的头顶冒烟而钟离玉却老神在在的看热闹之际,明熙走进了房间。 “小迷可以暂时放在我师傅那里,让他帮着照顾几日。” 将小迷交给大长老?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白夭夭点头同意,可倾雪却若有所思。 迷幻森林是如何成为了学院的禁地还不得而知,小迷毕竟是从迷幻森林里出来的,她怎能放心就这样将他教到代理院长的手下? 倒不是她不相信明熙的师傅,只是长老院里还有个处处与他们作对的二长老。若是被他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又要因此为难他们。 “雪妹妹放心,小迷在师傅的房间里,不会有人进去,师傅也会照看好他。” 第一百零三章 再入禁地(一) 几人随着明熙将小迷抱进大长老的房里后便来到了西边的禁地。弟子们都已陆续进去,只剩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几人等在禁地外。 他们是全学院最后一批进入禁地的,落在合欢树下,四周早不见其余任何学院弟子和新生的身影。 “这次测试的时限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会差人来这里等候各位,届时,会将所有进入禁地的人一并带回学院。各位少爷小姐请谨记。”送他们进来的红衣男子最后交代了几句后便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次的测试难度并不大,离辞兽只是低级无灵识的野兽,我想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捕捉离辞兽都很容易。”苏锦率先开口。 “还有离辞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草药,一般都是成群地长,采摘离辞草应该也不会难。”白夭夭接过了苏锦的话。 何霁夜双手抱臂,周身环绕着不同于其余几人的很微妙的气息。虽没说话,却是微微点头,对苏锦和白夭夭的话表示同意。 然而倾雪,钟离玉,明熙,即墨火轩四人却深深不以为然。 测试内容虽简单,但测试地点绝对算得上不可思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迷幻森林可是闻人界出了名的死亡森林,将这里作为测试地点,而几乎全学院的弟子都不知道这禁地真实的名字,若是知道,只怕早就吓的腿软。 长老院的长老们当真是有思想,竟这样放心大胆地将整个学院的希望都扔了进来! 若是今日小迷跟来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但如今小迷喝了倾雪做的大补汤抱病在床,迷幻森林里又处处都是陷阱,他们如何能够在众多瘴气和阵法中安全脱身并捕杀离辞兽,采摘离辞草? “虽说不难,但这禁地实际上却是迷幻森林。”即墨火轩抛出了这重磅消息,那不知情的几人神色各异,但眼中却同样闪烁着吃惊。 学院西边禁地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离学院好几千里地的迷幻森林?雪族的边界? “闻人界还有第二个‘迷幻森林’?”白夭夭有些不确信地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个。”苏锦的声音有些颤抖。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何霁夜阴沉着脸,横穿脸上的刀疤更显肃杀,将《闻人地界志》里对于迷幻森林的描述背了一遍。 “我的天!”即墨火宇伸手扶额,这次测试明面上只是让他们取离辞兽的内丹,看起来和苏锦说的一样,委实简单的很,完全不同之前的测试,没有一次不变态的。 他本以为这次是长老院大发慈悲给他们降低了难度,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不知情的他们扔进了迷幻森林里! 几人默默,集体为那些早早就进入迷幻森林深处,不知自己已然身处险境的弟子们和新生们默哀。 然而下一刻,即墨火宇便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看向了倾雪,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四人。 “所以说,你们上次进这禁地,实际上是进了迷幻森林?” 眨眨眼,倾雪点了点头。 钟离玉也随着倾雪点了点头。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这里是迷幻森林的。”明熙对着即墨火宇道,但余光却将那大颗的合欢都收入眼底。 “正因为我们进来过一次,更是深知迷幻森林的凶险。这迷幻森林,稍不注意,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即墨火轩的声音有些低沉。 明熙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垂下了眼眸。 即墨火宇被那话骇地吞了口口水,却也不出声。 良久,何霁夜一把拉住了苏锦,带着他扭头便走。 “你做什么?”险些被他拉了个趔趄,苏锦一头雾水道。 “去找离辞草,你去找离辞兽。”何霁夜冷冷道。 “喂!”即墨火宇叫住了两人,“迷幻森林危机重重,咱们几人还是一同行动的好。” “树大招风。”何霁夜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拉着苏锦大步离开。 这次,连合欢树下的那几人也是一头雾水。 树大招风?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刻,真的合适吗?不是应该说,众喣山动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锦和何霁夜两人的身影便淹没在众多郁郁葱葱的树后。 “何霁夜身上总是有骨子傲气,他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新生中拔得头筹。以他的实力,在迷幻森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众人都默认即墨火轩的话,何霁夜确实灵力高强,而有实力的人,都是有些自负心态的。尤其是这个一根筋的富商家公子,绝对的自负自立自强,向来都是他保护旁人,何时他自己需要过旁人保护? 且剩下这一群人里,除了倾雪,倾雪几人的实力都不差,他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 可 “他既然想凭自己本事来完成测试,那他拽着苏锦作甚?”即墨火宇扭曲着脸,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一路被拽着磕磕绊绊走到密林深处,何霁夜才放开了苏锦。 苏锦一脸茫然:“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任务。”何霁夜言简意赅。 “可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我单独在这里,危险不是成倍增加?你虽灵力高强,但委实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苏锦满面满心的不赞同他的做法。 且不说他们对这迷幻森林几乎一无所知,单单那群人里还有个没有灵力的倾雪,他们便不该离开。虽然即墨火轩他们几人便足够保护倾雪,但是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你当真认为我拉你来这里,是单纯地想单独做任务?”何霁夜挑眉,问道。 “不然呢?”苏锦咬着唇,静静等着他的话。 何霁夜虽说语言有时直白了些,但脑子绝对不是直白的。 果然,何霁夜目光悠远,看着合欢树的方向,道:“闻人界里,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是时候改改了。” 苏锦闻言眉毛微挑,半晌,恍然道:“你指的是那个规定?” 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确信。 “不然呢?”何霁夜将话原封不动地回送给了他,“自从他们从迷幻森林里出去后,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人之间的变化吗?” 何霁夜关心狐族三位殿下的任何事,三位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关心着。但自始至终,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处于这几人之间。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将他们当主子,因为他早晚要成为狐族的臣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融入他们的感情圈子。所以他的做派很多时候都与那些人格格不入,但却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清晰地看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知道倾雪时不时地看着钟离玉愣神,知道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悔恨心痛,知道即墨火宇对白夭夭看似嫌弃的话里却处处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心。 然而,除了不知晓钟离玉的本体,那几人的种族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精灵,兔子和狐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有些情感不是想控制便能够控制得住的,他理解,所以便率先将苏锦拉走,给他们难得的独处的机会,至于那六人想要如何做便不关他的事了。 苏锦虽也一直将那几人当主子,但更多时候,他是将他们当做朋友的。对于那几人之间的变化,他不见得能看得懂,但经何霁夜这么一提醒,不懂的也全都懂了。 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愣了好久,才蓦地抓住了何霁夜的双臂。 “你既然知道,还将我带到了这里!我们如今该做的是劝说,不是想方设法的成全!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有多惨” 说着,便松开了抓着何霁夜双臂的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也走了许久,你认为他们会原地不动等你回去?”何霁夜对着他低声道,“而且,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劝说,便能劝说的了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猛地停住了脚步,苏锦垂着头,但身子却有些僵硬。 “他们知道的,也许他们曾经试过逃避,也许他们在发现这份感情的时候便已深陷其中。也许,即便最后魂飞魄散,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我们便只能这么看着吗?”转过身,苏锦眼中的挣扎波涛汹涌,下唇被牙齿咬破,布满了鲜红血液。 “所以我才说,那不成文的规定该改一改了。”何霁夜沉声道,“你可知迷幻森林遍地是宝,其中,草药居多,闻人界有的没有的草药,都能在这里找到。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一种草药,是可以消除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的。” 苏锦双眸一亮:“果真?” “自然。”何霁夜眼中熠熠地闪着光,“只是这种草药有灵识,要抓它,还需要你的琴声和你身上和天人相似的气质。” 第一百零三章 再入禁地(一) 几人随着明熙将小迷抱进大长老的房里后便来到了西边的禁地。弟子们都已陆续进去,只剩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几人等在禁地外。 他们是全学院最后一批进入禁地的,落在合欢树下,四周早不见其余任何学院弟子和新生的身影。 “这次测试的时限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会差人来这里等候各位,届时,会将所有进入禁地的人一并带回学院。各位少爷小姐请谨记。”送他们进来的红衣男子最后交代了几句后便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次的测试难度并不大,离辞兽只是低级无灵识的野兽,我想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捕捉离辞兽都很容易。”苏锦率先开口。 “还有离辞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草药,一般都是成群地长,采摘离辞草应该也不会难。”白夭夭接过了苏锦的话。 何霁夜双手抱臂,周身环绕着不同于其余几人的很微妙的气息。虽没说话,却是微微点头,对苏锦和白夭夭的话表示同意。 然而倾雪,钟离玉,明熙,即墨火轩四人却深深不以为然。 测试内容虽简单,但测试地点绝对算得上不可思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迷幻森林可是闻人界出了名的死亡森林,将这里作为测试地点,而几乎全学院的弟子都不知道这禁地真实的名字,若是知道,只怕早就吓的腿软。 长老院的长老们当真是有思想,竟这样放心大胆地将整个学院的希望都扔了进来! 若是今日小迷跟来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但如今小迷喝了倾雪做的大补汤抱病在床,迷幻森林里又处处都是陷阱,他们如何能够在众多瘴气和阵法中安全脱身并捕杀离辞兽,采摘离辞草? “虽说不难,但这禁地实际上却是迷幻森林。”即墨火轩抛出了这重磅消息,那不知情的几人神色各异,但眼中却同样闪烁着吃惊。 学院西边禁地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离学院好几千里地的迷幻森林?雪族的边界? “闻人界还有第二个‘迷幻森林’?”白夭夭有些不确信地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个。”苏锦的声音有些颤抖。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何霁夜阴沉着脸,横穿脸上的刀疤更显肃杀,将《闻人地界志》里对于迷幻森林的描述背了一遍。 “我的天!”即墨火宇伸手扶额,这次测试明面上只是让他们取离辞兽的内丹,看起来和苏锦说的一样,委实简单的很,完全不同之前的测试,没有一次不变态的。 他本以为这次是长老院大发慈悲给他们降低了难度,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不知情的他们扔进了迷幻森林里! 几人默默,集体为那些早早就进入迷幻森林深处,不知自己已然身处险境的弟子们和新生们默哀。 然而下一刻,即墨火宇便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看向了倾雪,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四人。 “所以说,你们上次进这禁地,实际上是进了迷幻森林?” 眨眨眼,倾雪点了点头。 钟离玉也随着倾雪点了点头。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这里是迷幻森林的。”明熙对着即墨火宇道,但余光却将那大颗的合欢都收入眼底。 “正因为我们进来过一次,更是深知迷幻森林的凶险。这迷幻森林,稍不注意,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即墨火轩的声音有些低沉。 明熙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垂下了眼眸。 即墨火宇被那话骇地吞了口口水,却也不出声。 良久,何霁夜一把拉住了苏锦,带着他扭头便走。 “你做什么?”险些被他拉了个趔趄,苏锦一头雾水道。 “去找离辞草,你去找离辞兽。”何霁夜冷冷道。 “喂!”即墨火宇叫住了两人,“迷幻森林危机重重,咱们几人还是一同行动的好。” “树大招风。”何霁夜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拉着苏锦大步离开。 这次,连合欢树下的那几人也是一头雾水。 树大招风?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刻,真的合适吗?不是应该说,众喣山动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锦和何霁夜两人的身影便淹没在众多郁郁葱葱的树后。 “何霁夜身上总是有骨子傲气,他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新生中拔得头筹。以他的实力,在迷幻森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众人都默认即墨火轩的话,何霁夜确实灵力高强,而有实力的人,都是有些自负心态的。尤其是这个一根筋的富商家公子,绝对的自负自立自强,向来都是他保护旁人,何时他自己需要过旁人保护? 且剩下这一群人里,除了倾雪,倾雪几人的实力都不差,他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 可 “他既然想凭自己本事来完成测试,那他拽着苏锦作甚?”即墨火宇扭曲着脸,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一路被拽着磕磕绊绊走到密林深处,何霁夜才放开了苏锦。 苏锦一脸茫然:“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任务。”何霁夜言简意赅。 “可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我单独在这里,危险不是成倍增加?你虽灵力高强,但委实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苏锦满面满心的不赞同他的做法。 且不说他们对这迷幻森林几乎一无所知,单单那群人里还有个没有灵力的倾雪,他们便不该离开。虽然即墨火轩他们几人便足够保护倾雪,但是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你当真认为我拉你来这里,是单纯地想单独做任务?”何霁夜挑眉,问道。 “不然呢?”苏锦咬着唇,静静等着他的话。 何霁夜虽说语言有时直白了些,但脑子绝对不是直白的。 果然,何霁夜目光悠远,看着合欢树的方向,道:“闻人界里,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是时候改改了。” 苏锦闻言眉毛微挑,半晌,恍然道:“你指的是那个规定?” 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确信。 “不然呢?”何霁夜将话原封不动地回送给了他,“自从他们从迷幻森林里出去后,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人之间的变化吗?” 何霁夜关心狐族三位殿下的任何事,三位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关心着。但自始至终,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处于这几人之间。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将他们当主子,因为他早晚要成为狐族的臣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融入他们的感情圈子。所以他的做派很多时候都与那些人格格不入,但却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清晰地看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知道倾雪时不时地看着钟离玉愣神,知道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悔恨心痛,知道即墨火宇对白夭夭看似嫌弃的话里却处处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心。 然而,除了不知晓钟离玉的本体,那几人的种族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精灵,兔子和狐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有些情感不是想控制便能够控制得住的,他理解,所以便率先将苏锦拉走,给他们难得的独处的机会,至于那六人想要如何做便不关他的事了。 苏锦虽也一直将那几人当主子,但更多时候,他是将他们当做朋友的。对于那几人之间的变化,他不见得能看得懂,但经何霁夜这么一提醒,不懂的也全都懂了。 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愣了好久,才蓦地抓住了何霁夜的双臂。 “你既然知道,还将我带到了这里!我们如今该做的是劝说,不是想方设法的成全!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有多惨” 说着,便松开了抓着何霁夜双臂的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也走了许久,你认为他们会原地不动等你回去?”何霁夜对着他低声道,“而且,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劝说,便能劝说的了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猛地停住了脚步,苏锦垂着头,但身子却有些僵硬。 “他们知道的,也许他们曾经试过逃避,也许他们在发现这份感情的时候便已深陷其中。也许,即便最后魂飞魄散,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我们便只能这么看着吗?”转过身,苏锦眼中的挣扎波涛汹涌,下唇被牙齿咬破,布满了鲜红血液。 “所以我才说,那不成文的规定该改一改了。”何霁夜沉声道,“你可知迷幻森林遍地是宝,其中,草药居多,闻人界有的没有的草药,都能在这里找到。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一种草药,是可以消除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的。” 苏锦双眸一亮:“果真?” “自然。”何霁夜眼中熠熠地闪着光,“只是这种草药有灵识,要抓它,还需要你的琴声和你身上和天人相似的气质。” 第一百零四章 再入禁地(二) 避神剑一摇一晃地悬在半空中,倾雪和钟离玉跟在几人后面,看着手中画有离辞草和离辞兽的纸。 离辞草约有手掌那般长,通体紫色,中间一片大的紫色叶子,外面包围着许多细小的如丝线般的叶子,除了中心那片大叶子,其余的地方都是毛茸茸的,倒是和合欢花有些相像。 而离辞兽通体雪白,一身半长不短的毛威风凛凛,一双深紫色的眼透着浓浓的杀气。头顶两个很是特别的角。说是角,但倾雪看着更像是离辞兽的头顶顶着两颗紫色离辞草。 那角的形状,看着和离辞草几乎别无二致。 离辞兽看着这般凶狠,想从它们手中抢夺离辞草,委实有些难。 “钟离,我们进入迷幻森林两次,野鸡倒是见了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离辞草和离辞兽啊。”将离辞兽的画像收回怀里,倾雪歪着头,半是对着钟离玉半是喃喃自语道。 《闻人地界志》中虽记载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但倾雪对这里的印象却几乎完全相反。迷幻森林里吃喝不愁,也没有过多的瘴气和阵法,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易进不易出。 她这次是真的抱着回小迷娘家游山玩水顺便完成学院测试的心态来的! 一行六人,一路上皆是环顾四周,连一棵草都要细细看着。 其余五人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四周的任何响动,只有她是一路欣赏着风景,数着一只又一只一路上看见的野鸡。 倾雪随意摇晃着手中的柳树枝,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迷幻森林,当真没有任何景致可言。而她身旁的避神剑也随着她摇摇晃晃地飞着,那模样,像是下一刻便要一头栽到地上。 “我们每次进入迷幻森林,活动的范围都是那颗合欢的方圆十里之内,只属于迷幻森林的边缘。而迷幻森林的深处,我们从未进去过。那里也是迷幻森林最危险的地方。” 钟离玉缓缓开口,回应倾雪方才的话。 “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迷幻森林里确实是有很多草药的。”白夭夭回过头看着倾雪和钟离玉,插话道,“我们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草药,也许真的同钟离医师说的一样,我们走错了地方,应该往深处走走。” “那你知道这深处是往哪里走吗?”即墨火宇挑眉,“这边,这边,这边,还是这边?” 将前后左右都指了一遍,即墨火宇难得指出了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确实,他们在迷幻森林里分不清方向,自然也不知道哪条才是通往迷幻森林深处的路。 倾雪和白夭夭都眨了眨眼,连方向都不知道,那他们该如何走?若是三日之后他们依旧没有看到一颗草药的影子,那不是又要荣登白榜了? 尤其是倾雪,上一次登白榜的事还恍如昨日,她万万不想再因为这扬名一次。也不想再一次给狐族丢脸。 正当几人都思考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时,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即墨火轩猛地停住了脚步。 回过头,即墨火轩眉头紧锁:“我们走了多久了?” 他停住了脚步,倾雪几人便也跟着站定。 “大概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走在最前面的即墨火轩猛地停住了脚步:“我们走了多久了?” “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时辰。”倾雪若有所思道,然而越是往后说,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白夭夭声音中有些紧张,眼角下的泪痣被阳光照射的鲜艳欲滴。 即墨火宇抚摸着下巴,道:“一个时辰,即便我们步行的速度再慢,也走了二十里了,可我们却一个学院的弟子都没见到。更何况我们是一刻不停地走着。” “我们只不过比其余弟子晚进来半刻钟,即便迷幻森林再大,也没道理我们一个人都碰不到。”明熙打量着四周,开口道。 倾雪突然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背慢慢蔓延开来。 迷幻森林虽大,但学院的弟子千千万,将所有弟子扔进这里,平均一下,每个人活动的范围并不大。可这一路走来,他们连说话的声音陡没有听到! 即墨火轩眼角余光扫过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钟离玉,沉声说出了心底的猜测。 “或许,我们一开始的落脚地点便是错的,其余弟子,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 “送我们来迷幻森林的是二长老的人。”明熙道,“我曾在二长老房中见过他们。” 即墨火宇细长的没被气的一阵抽搐,猛地回身一拳重重砸在了树上。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阴我们!” 气氛瞬间沉重到了极点。二长老敢这般违背学院规定,不怕学院处罚地将他们与其余弟子分开,定然是有恃无恐,做了万全的准备了。而这万全之策 细思极恐,倾雪后背的冷汗险些打湿衣衫,世上哪有那么多万全之事,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有信心让他们都永远留在迷幻森林里。 二长老是想他们死在这里! 可,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深仇大怨,他竟次次想置他们于死地。 直到此时此刻,倾雪才真正了解了人心的险恶。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一心想要旁人性命的恶人存在。 默默地向钟离玉的方向蹭了蹭,倾雪第一次主动拉住了他清凉的手。 见倾雪一脸惧色,即墨火宇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别怕,哥保护你。” 一边嘴角微微挑起,即墨火宇眼中尽是轻蔑的笑:“况且,那老不死的想要我们的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不还是好好地活着!” 话音落下,倾雪的头猛地一抬,即墨火宇的手险些直接拍到她脸上。 微张着嘴,倾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本以为在学院不过是学学术法,混混日子,尤其对她这个二哥哥来说,来学院只是将他当小霸王的地点转移到了学院里。然而学院里规矩多,他也定是不少因此受罚。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在学院里,竟会经历这许多 二哥哥不正经的笑容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他和大哥哥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视线扫过面前的几人,倾雪只觉得他们的秘密太多,想的她头一阵阵地疼。 “别怕。”即墨火轩对倾雪说道。他的声音很沉稳,瞬间安了倾雪的心。 重重地点头,倾雪将身子转向了钟离玉。她总是被他们保护着,可她,是想同他们共进退,共同面对敌人的。 “等三日后出去,我定要当着长老院和全学院弟子的面拆穿他!”即墨火宇双手握拳,恨恨道。 “你哪次不说要拆穿他?”明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哪次成功了?” “那不是没证据!”即墨火宇又是恨恨道。 “你这次便有证据了?”明熙依旧好笑地看着他,“我想,即便我们日后出去了,他也有理由为自己开脱。大不了,将送咱们进来的那几人当做替罪羊,而他,最多是落了个管教下属不严的名声。” “这个滑头的老不死的!”再一次狠狠捶了一下树干,好似那树便是二长老一般。 树叶刷刷落下,即墨火宇又抬腿狠狠踢了那么一脚。 踢着树干的脚还未落下,即墨火宇便捂着臀部“嗷”地跳了起来。 明熙微微扬了扬头,道:“就你那脑子,也只能将树当做二长老捶捶踢踢。” 倒吊在树干上,即墨火宇的头发垂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君子动口不动手,明熙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踢我丰.满的屁股!” “我就踢了,你能怎样?”明熙的下巴又扬了扬。 即墨火宇细长的没飞扬,但因他是倒着,所以众人看到的便是他的眉毛被他扬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等哪日你将本殿下惹急了,我就将你的翅膀拽下来,就算你躲到大哥身后也没用。” 话音未落,倾雪便感觉一阵疾风扫过,即墨火轩瞬间站到了即墨火宇身下,伸手握拳抓着即墨火宇垂着的头发直接这么向下一拽。 只见某两条挂在树干上的腿霎时从上面脱落,绷直。 紧接着伴随着“咚”的一声重响,树下的一方土地扬起了灰尘,即墨火轩也同时拉着明熙退回了不远处。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倾雪眼花缭乱。 只是当倾雪花了的眼终于清晰时,便看见即墨火宇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从衣衫里露出,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也从头发里钻了出来。 即墨火宇扬起头,细长入鬓的眉,丹凤眼此刻睁的几乎成了个椭圆,漆黑的眼珠,眼眶里蓄满了疼出来的泪水,殷红的唇,尖尖的下颚。 即墨火宇一直都是倾雪见过的长的最像狐狸的狐狸,妖媚自不用多说。如今又露出了狐狸耳朵,眼中强忍着的泪水更是给他添了几分柔弱。 那模样,简直美的惨绝人寰。 倾雪和白夭夭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妖艳的一张脸。 第一百零四章 再入禁地(二) 避神剑一摇一晃地悬在半空中,倾雪和钟离玉跟在几人后面,看着手中画有离辞草和离辞兽的纸。 离辞草约有手掌那般长,通体紫色,中间一片大的紫色叶子,外面包围着许多细小的如丝线般的叶子,除了中心那片大叶子,其余的地方都是毛茸茸的,倒是和合欢花有些相像。 而离辞兽通体雪白,一身半长不短的毛威风凛凛,一双深紫色的眼透着浓浓的杀气。头顶两个很是特别的角。说是角,但倾雪看着更像是离辞兽的头顶顶着两颗紫色离辞草。 那角的形状,看着和离辞草几乎别无二致。 离辞兽看着这般凶狠,想从它们手中抢夺离辞草,委实有些难。 “钟离,我们进入迷幻森林两次,野鸡倒是见了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离辞草和离辞兽啊。”将离辞兽的画像收回怀里,倾雪歪着头,半是对着钟离玉半是喃喃自语道。 《闻人地界志》中虽记载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但倾雪对这里的印象却几乎完全相反。迷幻森林里吃喝不愁,也没有过多的瘴气和阵法,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易进不易出。 她这次是真的抱着回小迷娘家游山玩水顺便完成学院测试的心态来的! 一行六人,一路上皆是环顾四周,连一棵草都要细细看着。 其余五人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四周的任何响动,只有她是一路欣赏着风景,数着一只又一只一路上看见的野鸡。 倾雪随意摇晃着手中的柳树枝,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迷幻森林,当真没有任何景致可言。而她身旁的避神剑也随着她摇摇晃晃地飞着,那模样,像是下一刻便要一头栽到地上。 “我们每次进入迷幻森林,活动的范围都是那颗合欢的方圆十里之内,只属于迷幻森林的边缘。而迷幻森林的深处,我们从未进去过。那里也是迷幻森林最危险的地方。” 钟离玉缓缓开口,回应倾雪方才的话。 “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迷幻森林里确实是有很多草药的。”白夭夭回过头看着倾雪和钟离玉,插话道,“我们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草药,也许真的同钟离医师说的一样,我们走错了地方,应该往深处走走。” “那你知道这深处是往哪里走吗?”即墨火宇挑眉,“这边,这边,这边,还是这边?” 将前后左右都指了一遍,即墨火宇难得指出了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确实,他们在迷幻森林里分不清方向,自然也不知道哪条才是通往迷幻森林深处的路。 倾雪和白夭夭都眨了眨眼,连方向都不知道,那他们该如何走?若是三日之后他们依旧没有看到一颗草药的影子,那不是又要荣登白榜了? 尤其是倾雪,上一次登白榜的事还恍如昨日,她万万不想再因为这扬名一次。也不想再一次给狐族丢脸。 正当几人都思考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时,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即墨火轩猛地停住了脚步。 回过头,即墨火轩眉头紧锁:“我们走了多久了?” 他停住了脚步,倾雪几人便也跟着站定。 “大概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走在最前面的即墨火轩猛地停住了脚步:“我们走了多久了?” “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时辰。”倾雪若有所思道,然而越是往后说,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白夭夭声音中有些紧张,眼角下的泪痣被阳光照射的鲜艳欲滴。 即墨火宇抚摸着下巴,道:“一个时辰,即便我们步行的速度再慢,也走了二十里了,可我们却一个学院的弟子都没见到。更何况我们是一刻不停地走着。” “我们只不过比其余弟子晚进来半刻钟,即便迷幻森林再大,也没道理我们一个人都碰不到。”明熙打量着四周,开口道。 倾雪突然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背慢慢蔓延开来。 迷幻森林虽大,但学院的弟子千千万,将所有弟子扔进这里,平均一下,每个人活动的范围并不大。可这一路走来,他们连说话的声音陡没有听到! 即墨火轩眼角余光扫过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钟离玉,沉声说出了心底的猜测。 “或许,我们一开始的落脚地点便是错的,其余弟子,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 “送我们来迷幻森林的是二长老的人。”明熙道,“我曾在二长老房中见过他们。” 即墨火宇细长的没被气的一阵抽搐,猛地回身一拳重重砸在了树上。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阴我们!” 气氛瞬间沉重到了极点。二长老敢这般违背学院规定,不怕学院处罚地将他们与其余弟子分开,定然是有恃无恐,做了万全的准备了。而这万全之策 细思极恐,倾雪后背的冷汗险些打湿衣衫,世上哪有那么多万全之事,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有信心让他们都永远留在迷幻森林里。 二长老是想他们死在这里! 可,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深仇大怨,他竟次次想置他们于死地。 直到此时此刻,倾雪才真正了解了人心的险恶。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一心想要旁人性命的恶人存在。 默默地向钟离玉的方向蹭了蹭,倾雪第一次主动拉住了他清凉的手。 见倾雪一脸惧色,即墨火宇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别怕,哥保护你。” 一边嘴角微微挑起,即墨火宇眼中尽是轻蔑的笑:“况且,那老不死的想要我们的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不还是好好地活着!” 话音落下,倾雪的头猛地一抬,即墨火宇的手险些直接拍到她脸上。 微张着嘴,倾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本以为在学院不过是学学术法,混混日子,尤其对她这个二哥哥来说,来学院只是将他当小霸王的地点转移到了学院里。然而学院里规矩多,他也定是不少因此受罚。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在学院里,竟会经历这许多 二哥哥不正经的笑容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他和大哥哥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视线扫过面前的几人,倾雪只觉得他们的秘密太多,想的她头一阵阵地疼。 “别怕。”即墨火轩对倾雪说道。他的声音很沉稳,瞬间安了倾雪的心。 重重地点头,倾雪将身子转向了钟离玉。她总是被他们保护着,可她,是想同他们共进退,共同面对敌人的。 “等三日后出去,我定要当着长老院和全学院弟子的面拆穿他!”即墨火宇双手握拳,恨恨道。 “你哪次不说要拆穿他?”明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哪次成功了?” “那不是没证据!”即墨火宇又是恨恨道。 “你这次便有证据了?”明熙依旧好笑地看着他,“我想,即便我们日后出去了,他也有理由为自己开脱。大不了,将送咱们进来的那几人当做替罪羊,而他,最多是落了个管教下属不严的名声。” “这个滑头的老不死的!”再一次狠狠捶了一下树干,好似那树便是二长老一般。 树叶刷刷落下,即墨火宇又抬腿狠狠踢了那么一脚。 踢着树干的脚还未落下,即墨火宇便捂着臀部“嗷”地跳了起来。 明熙微微扬了扬头,道:“就你那脑子,也只能将树当做二长老捶捶踢踢。” 倒吊在树干上,即墨火宇的头发垂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君子动口不动手,明熙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踢我丰.满的屁股!” “我就踢了,你能怎样?”明熙的下巴又扬了扬。 即墨火宇细长的没飞扬,但因他是倒着,所以众人看到的便是他的眉毛被他扬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等哪日你将本殿下惹急了,我就将你的翅膀拽下来,就算你躲到大哥身后也没用。” 话音未落,倾雪便感觉一阵疾风扫过,即墨火轩瞬间站到了即墨火宇身下,伸手握拳抓着即墨火宇垂着的头发直接这么向下一拽。 只见某两条挂在树干上的腿霎时从上面脱落,绷直。 紧接着伴随着“咚”的一声重响,树下的一方土地扬起了灰尘,即墨火轩也同时拉着明熙退回了不远处。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倾雪眼花缭乱。 只是当倾雪花了的眼终于清晰时,便看见即墨火宇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从衣衫里露出,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也从头发里钻了出来。 即墨火宇扬起头,细长入鬓的眉,丹凤眼此刻睁的几乎成了个椭圆,漆黑的眼珠,眼眶里蓄满了疼出来的泪水,殷红的唇,尖尖的下颚。 即墨火宇一直都是倾雪见过的长的最像狐狸的狐狸,妖媚自不用多说。如今又露出了狐狸耳朵,眼中强忍着的泪水更是给他添了几分柔弱。 那模样,简直美的惨绝人寰。 倾雪和白夭夭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妖艳的一张脸。 第一百零五章 离辞萌兽 倾雪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二哥哥露出狐狸耳朵了,而白夭夭更是从未见过他如此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看的痴了。 眼中泪花闪闪,即墨火宇悲痛欲绝地看着即墨火轩:“大哥,我知道你护着明熙,可也不能为了她这么害自己的亲弟弟!” 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说这话的时候,他头顶那一对儿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还很是配合的动了动。 “明熙又不是我大嫂,你跟护犊.子似的护着她作甚!” 从地上站起身,即墨火宇扑了扑尾巴上沾了灰尘。 说者无意,奈何听者有心。 倾雪和白夭夭虽不知即墨火轩为何突然动怒,但也感觉到了他周身愈发冷的气息和铁青的脸。 而明熙原本明媚的脸也黯然失色,所有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气氛很微妙,而还在自顾自拍着尾巴的某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即将因为他爆发。 “哎呀二哥哥,你这耳朵好萌!”情急之下,倾雪脑子像是被塞了个石头般说出了某些旁人都没听过的话。 迈着小碎步跑到即墨火宇面前,翘着脚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耳朵:“萌萌哒丫萌萌哒,哈哈哈哈。” 钟离玉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即墨火宇也停下了拍尾巴的动作,表情很是茫然,不知倾雪嘴里说的又是什么。 白夭夭看着倾雪手中的两只耳朵,双眼闪着极为贪婪的光。 身形一闪到了即墨火宇面前,“阿雪,你能给我一只耳朵玩玩吗?” 话虽是对着倾雪说,但是目光始终盯着她的手。 倾雪很是大方地让给了白夭夭一只耳朵,两人很满足,即墨火宇很愤怒。 “你们给我放开!” “不放!” “听阿雪的,不放!” 说着,两人还很有默契地扯了扯那毛茸茸的耳朵,直疼的他呲牙咧嘴,眼中又装满了疼痛的泪。 经过两人这么一折腾,明熙和即墨火轩周身的气息倒是缓和了些,倾雪向白夭夭眨了眨眼,白夭夭也向她挤了挤眉毛。 同时松开了扯着即墨火宇耳朵的手,两人气定神闲地站回了原地。 即墨火宇的耳朵瞬间收回,还未等向两人发火,便有着淡紫色的烟雾铺天盖地地袭来,很快将众人吞没。 烟雾中,即墨火轩快速扔出了灵剑,拉着明熙跳了上去。钟离玉握住倾雪的手,两人一同坐在了避神剑上。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也纷纷扔出了灵剑跳上。 烟雾卷着几人不断移动,旋转,离开了他们方才所在之地。 烟雾不浓,几人在烟雾中还能够隐约看见彼此的身影。 不知被烟雾包围了多久,也不知被烟雾推着前进了多远。当烟雾渐渐散去时,倾雪几人已是稳稳悬在了半空中。 众人被烟雾卷的莫名其妙,好似这烟雾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推着他们走一段路而已。 “靠!”即墨火宇突然爆出了一句话。 “天啊!”接着便是白夭夭惊叹的声音。 倾雪有些疑惑,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下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下方一只通体雪白,约有半人高的动物仰头看着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几人,眼中充满了敌意。 倾雪心中一惊,眸子一亮。他们正愁找不到离辞兽,没成想,它便自己这么送上门来了。 然而这离辞兽却跟画像有所不同。 半长不短的白毛,紫色的眼睛,头顶两个随风飘扬的角,毛茸茸胖乎乎的四只小短腿,圆滚滚的身子。倾雪眼前的这只离辞兽,虽眼神犀利了些,但其余地方,无论哪里看,都与“威风凛凛”这四个字沾不上边。 这离辞兽,说是“可爱”要更贴切些。 这便是让大哥哥他们取内丹的离辞兽?倾雪歪着头,面对这圆滚滚胖乎乎的大东西,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即墨火宇跳到了白夭夭的剑上,自己的灵剑则飞到了手中。长剑直直指向离辞兽,他语气中带着威胁:“把内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倾雪闻言一愣。内丹不是离辞兽修炼出来的类似命根子的东西吗?将内丹叫出来后,它还会活着? “内丹是离辞兽修炼产生的黑色珠子,几乎每个离辞兽每个月都会凝结出一颗。内丹对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它们却喜欢将内丹随身携带,或是藏在什么地方。” 钟离玉站在自己的金色灵剑上,对倾雪解释道。 点了点头,倾雪虽明白了即墨火宇的话,但是对于他的做法却有些啼笑皆非。 离辞兽即便是有灵识的生物,但也并未幻化人形,如何能听懂他说的话? “离辞兽生性温驯,能听懂各种语言,且从不会主动攻击旁人。除非” “除非什么?” “嗷——”伴随着地面上离辞兽的一声怒吼,许多离辞兽如雨后春笋般从地面冒出。 若说一直离辞兽会让人觉得可爱,但是成百上千只面目狰狞的离辞兽冲着自己怒吼,倾雪便不觉得它可爱了,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离辞兽灵力并不高,他们其中的一人便能轻飘飘地将它打趴下。但是这么多只离辞兽包围着他们,数量上的绝对压制,倾雪他们即便再能打,也很难在这些离辞兽中脱身。 不过唯一庆幸的,这离辞兽没有翅膀,不能飞行,倾雪几人悬在半空中,离辞兽碰触不到,只能用灵力球攻击几人。 突然脚下的避神剑一晃。倾雪回头,钟离玉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剑柄上。右手一挥,一个淡金色的灵力光圈便将两人包围。 “除非有外敌侵入了他们的居住的地方。” “嗷——”漫山遍野都是离辞兽的怒吼。 倾雪眨眨眼,面色有一丝惨白。 他们这是闯入离辞兽的大本营了? 性格温驯的离辞兽将他们当做了入侵者,所以领土意识强烈的它们才首先对他们进攻? 倾雪郁郁,他们只是想取它们的内丹,不想抢它们的地盘,更不想要它们的性命。 “咳咳,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有些话,我便跟你们说了。”即墨火宇清了清喉咙,朗声对着下方众多怒气冲天的离辞兽道。 “我们无意闯进来,也不想伤害你们的性命,只是想要你们的内丹,你们随便给我们千八百颗的就够了。”即墨火宇好声好气一字一顿地道。 倾雪擦了擦额头的汗,千八百颗,真不多啊 而下方的众多离辞兽听了即墨火宇的话后更加怒不可遏。一时间,离辞兽的喊声几欲震天。 无故闯入它们的地方本就不可饶恕,如今竟然又腆着脸向它们要内丹?倾雪深深觉得,即便她是离辞兽,她也不会轻易绕过天上飞了这些人,尤其是说话那个。 伸手挠了挠头,即墨火宇轻叹一声:“好说好商量的你们不同意是不是,那,我只能用武力解决了。待本殿下将你们都打趴下,看你们的内丹还给我不!” 说罢连同灵剑向下俯冲。 即墨火宇的身影瞬间被离辞兽包围,只能看到里面不断溢出的灵力。 越来越多的离辞兽扑到即墨火宇方才落下的地点,从上方看,像是他整个人都被一层层的离辞兽压在了最底下。 白夭夭贝齿一咬,道:“我也下去!” 话音未落,身影便已淹没在众多毛茸茸胖乎乎的身子下。 “你也下去。” 清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倾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钟离玉伸手轻轻一推,直接从避神剑上推了下去。 “啊!”短小而尖锐的喊了一声,倾雪感觉自己瞬间砸到了某个毛茸茸的物体。 “啊啊啊,钟离玉,我跟你没完!”缓过神来的某人的大叫瞬间淹没在众多的白色毛球中。 倾雪直愣愣躺在地上,头顶挤着十余只白色大脑袋,一双双紫色的眼中尽是好奇,小小的鼻子不停地动着,像是在闻她身上的气味。 一直个头稍小的离辞兽忽然张开嘴,伸出了嫩红色的舌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在倾雪脸上舔了一口。 倾雪的大脑瞬间不会转了。 这是什么情况? 离辞兽不是应该将她拆吞入腹以泄心头只恨吗?这小离辞兽上来软绵绵地舔上一口算是攻击? 倾雪第一次看见这般温柔的攻击。 “哈哈哈哈,你别弄。”身边传来即墨火宇若有若无的笑声。 听这声音,倒很是欢快。 倾雪一愣。原来二哥哥不是被离辞兽攻击的露不了面,而是被众多离辞兽扑倒,进行着友好的交流? “哈哈哈哈,你别舔我的蹄子。” 在倾雪正欢快地听着即墨火宇的话时,一个小离辞兽猛地扑到她身上,粉嫩的舌头不停地在她脸上舔来舔去。 接着便是一只又一只迷幻兽开始了“进攻”:这个蹭蹭倾雪的胳膊,那个蹭蹭倾雪的腿。 即便倾雪再笨,她如今也明了,离辞兽这哪里是进攻,分明是在示好。 离辞兽太过亲热,整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都贴在了倾雪的脸上,导致倾雪一度不能呼吸。 第一百零五章 离辞萌兽 倾雪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二哥哥露出狐狸耳朵了,而白夭夭更是从未见过他如此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看的痴了。 眼中泪花闪闪,即墨火宇悲痛欲绝地看着即墨火轩:“大哥,我知道你护着明熙,可也不能为了她这么害自己的亲弟弟!” 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说这话的时候,他头顶那一对儿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还很是配合的动了动。 “明熙又不是我大嫂,你跟护犊.子似的护着她作甚!” 从地上站起身,即墨火宇扑了扑尾巴上沾了灰尘。 说者无意,奈何听者有心。 倾雪和白夭夭虽不知即墨火轩为何突然动怒,但也感觉到了他周身愈发冷的气息和铁青的脸。 而明熙原本明媚的脸也黯然失色,所有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气氛很微妙,而还在自顾自拍着尾巴的某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即将因为他爆发。 “哎呀二哥哥,你这耳朵好萌!”情急之下,倾雪脑子像是被塞了个石头般说出了某些旁人都没听过的话。 迈着小碎步跑到即墨火宇面前,翘着脚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耳朵:“萌萌哒丫萌萌哒,哈哈哈哈。” 钟离玉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即墨火宇也停下了拍尾巴的动作,表情很是茫然,不知倾雪嘴里说的又是什么。 白夭夭看着倾雪手中的两只耳朵,双眼闪着极为贪婪的光。 身形一闪到了即墨火宇面前,“阿雪,你能给我一只耳朵玩玩吗?” 话虽是对着倾雪说,但是目光始终盯着她的手。 倾雪很是大方地让给了白夭夭一只耳朵,两人很满足,即墨火宇很愤怒。 “你们给我放开!” “不放!” “听阿雪的,不放!” 说着,两人还很有默契地扯了扯那毛茸茸的耳朵,直疼的他呲牙咧嘴,眼中又装满了疼痛的泪。 经过两人这么一折腾,明熙和即墨火轩周身的气息倒是缓和了些,倾雪向白夭夭眨了眨眼,白夭夭也向她挤了挤眉毛。 同时松开了扯着即墨火宇耳朵的手,两人气定神闲地站回了原地。 即墨火宇的耳朵瞬间收回,还未等向两人发火,便有着淡紫色的烟雾铺天盖地地袭来,很快将众人吞没。 烟雾中,即墨火轩快速扔出了灵剑,拉着明熙跳了上去。钟离玉握住倾雪的手,两人一同坐在了避神剑上。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也纷纷扔出了灵剑跳上。 烟雾卷着几人不断移动,旋转,离开了他们方才所在之地。 烟雾不浓,几人在烟雾中还能够隐约看见彼此的身影。 不知被烟雾包围了多久,也不知被烟雾推着前进了多远。当烟雾渐渐散去时,倾雪几人已是稳稳悬在了半空中。 众人被烟雾卷的莫名其妙,好似这烟雾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推着他们走一段路而已。 “靠!”即墨火宇突然爆出了一句话。 “天啊!”接着便是白夭夭惊叹的声音。 倾雪有些疑惑,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下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下方一只通体雪白,约有半人高的动物仰头看着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几人,眼中充满了敌意。 倾雪心中一惊,眸子一亮。他们正愁找不到离辞兽,没成想,它便自己这么送上门来了。 然而这离辞兽却跟画像有所不同。 半长不短的白毛,紫色的眼睛,头顶两个随风飘扬的角,毛茸茸胖乎乎的四只小短腿,圆滚滚的身子。倾雪眼前的这只离辞兽,虽眼神犀利了些,但其余地方,无论哪里看,都与“威风凛凛”这四个字沾不上边。 这离辞兽,说是“可爱”要更贴切些。 这便是让大哥哥他们取内丹的离辞兽?倾雪歪着头,面对这圆滚滚胖乎乎的大东西,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即墨火宇跳到了白夭夭的剑上,自己的灵剑则飞到了手中。长剑直直指向离辞兽,他语气中带着威胁:“把内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倾雪闻言一愣。内丹不是离辞兽修炼出来的类似命根子的东西吗?将内丹叫出来后,它还会活着? “内丹是离辞兽修炼产生的黑色珠子,几乎每个离辞兽每个月都会凝结出一颗。内丹对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它们却喜欢将内丹随身携带,或是藏在什么地方。” 钟离玉站在自己的金色灵剑上,对倾雪解释道。 点了点头,倾雪虽明白了即墨火宇的话,但是对于他的做法却有些啼笑皆非。 离辞兽即便是有灵识的生物,但也并未幻化人形,如何能听懂他说的话? “离辞兽生性温驯,能听懂各种语言,且从不会主动攻击旁人。除非” “除非什么?” “嗷——”伴随着地面上离辞兽的一声怒吼,许多离辞兽如雨后春笋般从地面冒出。 若说一直离辞兽会让人觉得可爱,但是成百上千只面目狰狞的离辞兽冲着自己怒吼,倾雪便不觉得它可爱了,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离辞兽灵力并不高,他们其中的一人便能轻飘飘地将它打趴下。但是这么多只离辞兽包围着他们,数量上的绝对压制,倾雪他们即便再能打,也很难在这些离辞兽中脱身。 不过唯一庆幸的,这离辞兽没有翅膀,不能飞行,倾雪几人悬在半空中,离辞兽碰触不到,只能用灵力球攻击几人。 突然脚下的避神剑一晃。倾雪回头,钟离玉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剑柄上。右手一挥,一个淡金色的灵力光圈便将两人包围。 “除非有外敌侵入了他们的居住的地方。” “嗷——”漫山遍野都是离辞兽的怒吼。 倾雪眨眨眼,面色有一丝惨白。 他们这是闯入离辞兽的大本营了? 性格温驯的离辞兽将他们当做了入侵者,所以领土意识强烈的它们才首先对他们进攻? 倾雪郁郁,他们只是想取它们的内丹,不想抢它们的地盘,更不想要它们的性命。 “咳咳,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有些话,我便跟你们说了。”即墨火宇清了清喉咙,朗声对着下方众多怒气冲天的离辞兽道。 “我们无意闯进来,也不想伤害你们的性命,只是想要你们的内丹,你们随便给我们千八百颗的就够了。”即墨火宇好声好气一字一顿地道。 倾雪擦了擦额头的汗,千八百颗,真不多啊 而下方的众多离辞兽听了即墨火宇的话后更加怒不可遏。一时间,离辞兽的喊声几欲震天。 无故闯入它们的地方本就不可饶恕,如今竟然又腆着脸向它们要内丹?倾雪深深觉得,即便她是离辞兽,她也不会轻易绕过天上飞了这些人,尤其是说话那个。 伸手挠了挠头,即墨火宇轻叹一声:“好说好商量的你们不同意是不是,那,我只能用武力解决了。待本殿下将你们都打趴下,看你们的内丹还给我不!” 说罢连同灵剑向下俯冲。 即墨火宇的身影瞬间被离辞兽包围,只能看到里面不断溢出的灵力。 越来越多的离辞兽扑到即墨火宇方才落下的地点,从上方看,像是他整个人都被一层层的离辞兽压在了最底下。 白夭夭贝齿一咬,道:“我也下去!” 话音未落,身影便已淹没在众多毛茸茸胖乎乎的身子下。 “你也下去。” 清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倾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钟离玉伸手轻轻一推,直接从避神剑上推了下去。 “啊!”短小而尖锐的喊了一声,倾雪感觉自己瞬间砸到了某个毛茸茸的物体。 “啊啊啊,钟离玉,我跟你没完!”缓过神来的某人的大叫瞬间淹没在众多的白色毛球中。 倾雪直愣愣躺在地上,头顶挤着十余只白色大脑袋,一双双紫色的眼中尽是好奇,小小的鼻子不停地动着,像是在闻她身上的气味。 一直个头稍小的离辞兽忽然张开嘴,伸出了嫩红色的舌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在倾雪脸上舔了一口。 倾雪的大脑瞬间不会转了。 这是什么情况? 离辞兽不是应该将她拆吞入腹以泄心头只恨吗?这小离辞兽上来软绵绵地舔上一口算是攻击? 倾雪第一次看见这般温柔的攻击。 “哈哈哈哈,你别弄。”身边传来即墨火宇若有若无的笑声。 听这声音,倒很是欢快。 倾雪一愣。原来二哥哥不是被离辞兽攻击的露不了面,而是被众多离辞兽扑倒,进行着友好的交流? “哈哈哈哈,你别舔我的蹄子。” 在倾雪正欢快地听着即墨火宇的话时,一个小离辞兽猛地扑到她身上,粉嫩的舌头不停地在她脸上舔来舔去。 接着便是一只又一只迷幻兽开始了“进攻”:这个蹭蹭倾雪的胳膊,那个蹭蹭倾雪的腿。 即便倾雪再笨,她如今也明了,离辞兽这哪里是进攻,分明是在示好。 离辞兽太过亲热,整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都贴在了倾雪的脸上,导致倾雪一度不能呼吸。 第一百零六章 微妙转折 趁着一只离辞兽从她胳膊上滚下去的当儿,倾雪费劲地抬起左手,晃了晃传音铃。 倾雪如今的心情微妙的难以言喻。 离辞兽毛茸茸的身子整个扑在了脸上,两只前爪还扒拉着她的头发。一缕缕发丝被挑下来,她想开口制止,却连嘴都不敢张开,生怕一张嘴,就会有一堆新鲜出炉的白毛吃紧嘴里。在离辞兽浓密的毛和温热的身子下吸着为数不多的空气,倾雪很是郁郁。 那画像上分明是威风凛凛地半人高的有灵识的神兽,但当她看到的时候,却是一只除了头顶的角和眼睛,其余地方都与某傻摩及其相似的萌兽。眼中虽然露着凶光,却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像个生气的孩子。小孩子对大人会有什么威胁? 自然不会有。 然而下一刻,离辞兽的表现却让倾雪异常错愕。 离辞兽的一声惊天怒吼,将它所有的弟兄姐妹叔伯婶婶都喊了来,接着便是成百上千的离辞萌兽露着獠牙气势汹汹,恨不得即刻将这几个入侵者五马分尸拆吞入腹。 当钟离玉将她从避神剑上推下来的时候,她分明听到身下离辞兽们兴奋且嗜血的嚎叫,然而下一刻,她砸到某个毛茸茸的物体后,那些离辞兽的表情便完全变了样。 一圈圈将她包围,一个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在她的上方,左闻闻,右舔舔,对着她亲热的不行。 或者说,是因为她身上散发着的气味,正是离辞兽所喜欢的,所以才这般亲热。 前一刻还虎视眈眈,下一刻便瞬间热切了起来,任是谁都不能在短短时间内接受这巨大的转变,更遑论倾雪了。 倾雪本想好好想想,但是她的脑子和现在她所处的情况来不及让她多想。 倾雪深深觉得,她方才的想法委实错的有些离谱。 谁说温柔的攻击便不算是攻击?她如今就险些被这些撒欢儿的离辞兽温柔地弄的魂归西天。 使劲晃了晃手腕上的传音铃,倾雪悲愤地无声喊出了一句话。 “你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手腕上的传音铃忽然一晃,一只离辞兽伸着粉嫩的舌头,在传音铃上舔了一下,下一瞬间,便直接将传音铃含在了嘴里。 虽看不到,但是明显感觉手腕处某只温热的身体摩.擦的倾雪瞬间无语凝噎。 “钟离玉,本小姐跟你没完!”悲愤中,倾雪又无声地补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她是想喊出来的,奈何脸上那温热的舌头和浓密的绒毛久久不离开,只能牢牢地闭着嘴和眼睛。 地面上的离辞兽此时已经分成了四堆,一堆围着即墨火宇,一堆绕着白夭夭,一堆则不断往倾雪的身上蹭。 而还有一堆,则是仰着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半空中的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三人。 即墨火轩和明熙早在即墨火宇跳进离辞兽群的时候变已发现了端倪,所以他们没有及时也跳下去给即墨火宇解围,白夭夭跳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加以阻止。 离辞兽也因为白夭夭的加入变得更是兴奋,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离辞兽愈来愈少,化身哈巴狗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两人身边的离辞兽却愈来愈多。 所以当钟离玉伸手推倾雪下去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阻止,但那一瞬间,无论是即墨火轩也好还是明熙也罢,心里都有些惊诧。 钟离玉与他们交情并不深,虽是医师,又是以倾雪的跟班的身份进入学院,但他却从未将他们当做“主子”对待。他总是陪在倾雪身边,但却常常让人疏忽了还有他存在。存在感很低,却不卑微的一个人。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处处将倾雪都护的周全。几乎达到了如影随形的程度。他们惊诧的便是他这般护着倾雪,却伸手将她推进了离辞兽群里。 明显不是他的做派。 即墨火轩看向地面的离辞兽,却也不明白为何它们前一刻还一副要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的模样,而下一刻,即墨火宇落到地面后,又纷纷收起了獠牙,伸出了粉嫩的舌头。这明显示好的模样,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何。 而以他了解的钟离玉,在没有确切的把握的时候,是断断不会让倾雪脱离自己的掌控中。 而如今他却亲手将倾雪推了下去,那么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万分确信地面上那些离辞兽不会伤害倾雪。二是即便倾雪被离辞兽包围,他依旧有能力让她毫发无伤。 可无论哪一种,都让即墨火轩心惊。 因为这两种可能,他试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可钟离玉却能够做到! 眼角余光扫向一旁站在神剑上气定神闲的钟离玉,即墨火轩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和圣预言师一同来狐族,治好了倾雪畏光的毛病,却迟迟不肯离去反而留在她身边教她医术的人。 来路不明,神秘莫测,他们甚至连他的连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即墨火轩隐隐觉得,钟离玉的实力,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因为无论何时,无论他们发生什么事,都从未见他惊慌失措过。 似乎一直都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 其实钟离玉的成竹在胸,都只是对着外人。若是即墨火轩见过他在幻境里一身是血的模样,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钟离玉的惊慌失措,从来都只是在倾雪有危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因为倾雪,是他们身边唯一一个不确定的变数 腰间的传音铃闪了闪,钟离玉听到了传音铃里传来的倾雪咬牙切齿的声音。 看着下方完全被离辞兽淹没的只露出一直胳膊的某人,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倾雪周身包围的离辞兽越来越多,连她拼命伸出来的一只手都被淹没,钟离玉双脚轻点,直接从避神剑上跳了下去。 避神剑晃了晃身子,在空中直立起来,也跟着摇摇晃晃向下飞去。 衣袂翩跹,脚下丝丝灵力旋转拖着他缓缓降落。强烈的日光照射在他身上,在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如摸长发飞扬,连发梢都似乎闪着光。 若是此时倾雪看见,定会觉得淡蓝锦衣飘然落下的他恍如谪仙,不是闻人界的男子。 离辞兽见到钟离玉下落,瞬时互相推搡着四散开来,露出地面上躺着的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倾雪。 眼前的一片漆黑蓦地变成了刺眼的强光,倾雪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正是钟离玉翻飞着衣袂从半空落下。可躺在地上的她,从下向上看,只能够看到他一双不染纤尘的鞋底和飞扬的衣角,还有长衫下那一条雪白的裤子。 看不到他飞扬的如墨长发,也看不到日光在他身上镀的美轮美奂的光圈。 可即便如此,倾雪也还是看的入迷了。 衣角缓缓垂下,淡蓝色的衣衫将里面的白色层层遮住,像是一阵清风,将天空中的白云吹散,只剩一片蓝。浅蓝配着白色,是她认为最干净的搭配,再合着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倒真的穿出了一片天空的味道。 落在倾雪身边,钟离玉看着呆愣的她,眼眸漆黑,唇角微翘:“还不起来?” 说罢不等倾雪反应,便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 离辞兽并未走开,而是离他们十余尺站着,围城了一个圈。一个个都伸着粉嫩的舌头,白色的尾巴在身后左摇右晃,眼中的目光依旧热忱,但却不敢靠近。 摘下她头上的一根草棍,满眼笑意地看着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 拍着拍着,倾雪的手突然停下,对上他那满是笑意地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下来后会是这个情况?” 倾雪眯着眼,脸上表情自然,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可心里,却早已翻了天。气氛一波一波地酝酿着,倾雪虽是这般问,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绝对是知道下面没有危险才将她一把推下来的! 他一根手指头将她推下来,绝对是为了看热闹! 眯着的眼逐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倾雪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玉,只等他开口或是不开口,都要好好报这一推之仇。 看着那弯成月牙的眸子,翘起的嘴角,钟离玉渐渐收敛了笑意。半年多的相处,他几乎了解了她这一世的所有表情神态。 她越是看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往往越是处心积虑地想着怎样阴人。而这些,子阳辰夜都曾亲身经历过。这个知晓闻人界所有事情的圣预言师,屡屡在倾雪突如其来的捉弄下丢了风度气质的哀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对于倾雪下一刻即将做什么事,这个闻人界算卦的头头,从来没算准过。 如今她笑眯眯看着的对象已然变成了他。钟离玉收敛笑意的脸越来越严肃,衣裳里的汗毛根根立起,往常能将倾雪气的鼓气的本事早在她这眯的几乎看不到眼珠的一眼中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第一百零六章 微妙转折 趁着一只离辞兽从她胳膊上滚下去的当儿,倾雪费劲地抬起左手,晃了晃传音铃。 倾雪如今的心情微妙的难以言喻。 离辞兽毛茸茸的身子整个扑在了脸上,两只前爪还扒拉着她的头发。一缕缕发丝被挑下来,她想开口制止,却连嘴都不敢张开,生怕一张嘴,就会有一堆新鲜出炉的白毛吃紧嘴里。在离辞兽浓密的毛和温热的身子下吸着为数不多的空气,倾雪很是郁郁。 那画像上分明是威风凛凛地半人高的有灵识的神兽,但当她看到的时候,却是一只除了头顶的角和眼睛,其余地方都与某傻摩及其相似的萌兽。眼中虽然露着凶光,却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像个生气的孩子。小孩子对大人会有什么威胁? 自然不会有。 然而下一刻,离辞兽的表现却让倾雪异常错愕。 离辞兽的一声惊天怒吼,将它所有的弟兄姐妹叔伯婶婶都喊了来,接着便是成百上千的离辞萌兽露着獠牙气势汹汹,恨不得即刻将这几个入侵者五马分尸拆吞入腹。 当钟离玉将她从避神剑上推下来的时候,她分明听到身下离辞兽们兴奋且嗜血的嚎叫,然而下一刻,她砸到某个毛茸茸的物体后,那些离辞兽的表情便完全变了样。 一圈圈将她包围,一个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在她的上方,左闻闻,右舔舔,对着她亲热的不行。 或者说,是因为她身上散发着的气味,正是离辞兽所喜欢的,所以才这般亲热。 前一刻还虎视眈眈,下一刻便瞬间热切了起来,任是谁都不能在短短时间内接受这巨大的转变,更遑论倾雪了。 倾雪本想好好想想,但是她的脑子和现在她所处的情况来不及让她多想。 倾雪深深觉得,她方才的想法委实错的有些离谱。 谁说温柔的攻击便不算是攻击?她如今就险些被这些撒欢儿的离辞兽温柔地弄的魂归西天。 使劲晃了晃手腕上的传音铃,倾雪悲愤地无声喊出了一句话。 “你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手腕上的传音铃忽然一晃,一只离辞兽伸着粉嫩的舌头,在传音铃上舔了一下,下一瞬间,便直接将传音铃含在了嘴里。 虽看不到,但是明显感觉手腕处某只温热的身体摩.擦的倾雪瞬间无语凝噎。 “钟离玉,本小姐跟你没完!”悲愤中,倾雪又无声地补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她是想喊出来的,奈何脸上那温热的舌头和浓密的绒毛久久不离开,只能牢牢地闭着嘴和眼睛。 地面上的离辞兽此时已经分成了四堆,一堆围着即墨火宇,一堆绕着白夭夭,一堆则不断往倾雪的身上蹭。 而还有一堆,则是仰着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半空中的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三人。 即墨火轩和明熙早在即墨火宇跳进离辞兽群的时候变已发现了端倪,所以他们没有及时也跳下去给即墨火宇解围,白夭夭跳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加以阻止。 离辞兽也因为白夭夭的加入变得更是兴奋,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离辞兽愈来愈少,化身哈巴狗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两人身边的离辞兽却愈来愈多。 所以当钟离玉伸手推倾雪下去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阻止,但那一瞬间,无论是即墨火轩也好还是明熙也罢,心里都有些惊诧。 钟离玉与他们交情并不深,虽是医师,又是以倾雪的跟班的身份进入学院,但他却从未将他们当做“主子”对待。他总是陪在倾雪身边,但却常常让人疏忽了还有他存在。存在感很低,却不卑微的一个人。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处处将倾雪都护的周全。几乎达到了如影随形的程度。他们惊诧的便是他这般护着倾雪,却伸手将她推进了离辞兽群里。 明显不是他的做派。 即墨火轩看向地面的离辞兽,却也不明白为何它们前一刻还一副要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的模样,而下一刻,即墨火宇落到地面后,又纷纷收起了獠牙,伸出了粉嫩的舌头。这明显示好的模样,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何。 而以他了解的钟离玉,在没有确切的把握的时候,是断断不会让倾雪脱离自己的掌控中。 而如今他却亲手将倾雪推了下去,那么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万分确信地面上那些离辞兽不会伤害倾雪。二是即便倾雪被离辞兽包围,他依旧有能力让她毫发无伤。 可无论哪一种,都让即墨火轩心惊。 因为这两种可能,他试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可钟离玉却能够做到! 眼角余光扫向一旁站在神剑上气定神闲的钟离玉,即墨火轩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和圣预言师一同来狐族,治好了倾雪畏光的毛病,却迟迟不肯离去反而留在她身边教她医术的人。 来路不明,神秘莫测,他们甚至连他的连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即墨火轩隐隐觉得,钟离玉的实力,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因为无论何时,无论他们发生什么事,都从未见他惊慌失措过。 似乎一直都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 其实钟离玉的成竹在胸,都只是对着外人。若是即墨火轩见过他在幻境里一身是血的模样,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钟离玉的惊慌失措,从来都只是在倾雪有危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因为倾雪,是他们身边唯一一个不确定的变数 腰间的传音铃闪了闪,钟离玉听到了传音铃里传来的倾雪咬牙切齿的声音。 看着下方完全被离辞兽淹没的只露出一直胳膊的某人,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倾雪周身包围的离辞兽越来越多,连她拼命伸出来的一只手都被淹没,钟离玉双脚轻点,直接从避神剑上跳了下去。 避神剑晃了晃身子,在空中直立起来,也跟着摇摇晃晃向下飞去。 衣袂翩跹,脚下丝丝灵力旋转拖着他缓缓降落。强烈的日光照射在他身上,在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如摸长发飞扬,连发梢都似乎闪着光。 若是此时倾雪看见,定会觉得淡蓝锦衣飘然落下的他恍如谪仙,不是闻人界的男子。 离辞兽见到钟离玉下落,瞬时互相推搡着四散开来,露出地面上躺着的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倾雪。 眼前的一片漆黑蓦地变成了刺眼的强光,倾雪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正是钟离玉翻飞着衣袂从半空落下。可躺在地上的她,从下向上看,只能够看到他一双不染纤尘的鞋底和飞扬的衣角,还有长衫下那一条雪白的裤子。 看不到他飞扬的如墨长发,也看不到日光在他身上镀的美轮美奂的光圈。 可即便如此,倾雪也还是看的入迷了。 衣角缓缓垂下,淡蓝色的衣衫将里面的白色层层遮住,像是一阵清风,将天空中的白云吹散,只剩一片蓝。浅蓝配着白色,是她认为最干净的搭配,再合着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倒真的穿出了一片天空的味道。 落在倾雪身边,钟离玉看着呆愣的她,眼眸漆黑,唇角微翘:“还不起来?” 说罢不等倾雪反应,便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 离辞兽并未走开,而是离他们十余尺站着,围城了一个圈。一个个都伸着粉嫩的舌头,白色的尾巴在身后左摇右晃,眼中的目光依旧热忱,但却不敢靠近。 摘下她头上的一根草棍,满眼笑意地看着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 拍着拍着,倾雪的手突然停下,对上他那满是笑意地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下来后会是这个情况?” 倾雪眯着眼,脸上表情自然,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可心里,却早已翻了天。气氛一波一波地酝酿着,倾雪虽是这般问,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绝对是知道下面没有危险才将她一把推下来的! 他一根手指头将她推下来,绝对是为了看热闹! 眯着的眼逐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倾雪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玉,只等他开口或是不开口,都要好好报这一推之仇。 看着那弯成月牙的眸子,翘起的嘴角,钟离玉渐渐收敛了笑意。半年多的相处,他几乎了解了她这一世的所有表情神态。 她越是看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往往越是处心积虑地想着怎样阴人。而这些,子阳辰夜都曾亲身经历过。这个知晓闻人界所有事情的圣预言师,屡屡在倾雪突如其来的捉弄下丢了风度气质的哀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对于倾雪下一刻即将做什么事,这个闻人界算卦的头头,从来没算准过。 如今她笑眯眯看着的对象已然变成了他。钟离玉收敛笑意的脸越来越严肃,衣裳里的汗毛根根立起,往常能将倾雪气的鼓气的本事早在她这眯的几乎看不到眼珠的一眼中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第一百零七章 口水风波 狐族的三位殿下中,大殿下沉稳,二殿下是公认的小霸王。二殿下虽放荡不羁,但却极其疼爱自己的妹妹,狐族唯一的公主。倾雪也是同她这个二哥哥更投机些。 不为别的,倾雪虽一直励志要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改不了的。倾雪的脾气秉性同即墨火宇基本相同,兄妹两个的共同话题多,自然也就更投机。 而这三人里,即墨火轩一直都扮演着善后的角色,倾雪暗中出主意,即墨火宇则负责冲锋陷阵。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倾雪端庄淑女的名声从此流传。 然而实际上,“小霸王”这个词,倾雪也是当之无愧的。 钟离玉板着脸,思考该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地向倾雪解释才能安抚她即将炸毛的情绪。 他知道倾雪下来后不会有任何危险,将她推下来也是有着某些打算。可离辞兽这么喜欢她,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是知道离辞兽会趴在她身上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从半空中落下来。他如今也有些窝气,恨不得将方才趴在倾雪脸上的那只离辞兽倒掉在树上暴晒个三日三夜。 见他一脸严肃且有些郑重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倾雪眯着的眼中微微睁大了些。 他倒是真的在用心措辞,那她便先等着听听他如何说罢! 她不知如今自己的头发到底是有多凌乱,但是她却知道,如今自己脸上和左手手腕湿哒哒的,基本上都是离辞兽的口水。 离辞兽的口水带着一股子草药的气味,很清新,但倾雪却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将手伸进怀里,然而下一刻,掏帕子的手却突然顿住。刚刚睁大的眼又眯了起来。 她的一切变化钟离玉都看在眼里。原本见她稍稍睁大的眼,还隐约松了一口气,但她只是在怀中掏了掏东西,睁大的眼便又眯起来了! 钟离玉的头皮有些发麻,她,该不会是想到折磨自己的方法了? 钟离玉逆着光,周身依旧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淡蓝的衣衫,几乎与天空融为了一体。长发垂了一缕在身前,他双臂静静垂着,漆黑的眼看不到一丝光亮。那模样,像极了等待处罚的认命的孩童。 钟离玉确实是有些认命了。连子阳辰夜都躲不过的东西,他如何能躲得过?所以他便决定不说话了,左右说不说结果都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那他的结局也许便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咧唇,露出白白的狐狸牙齿,倾雪对着钟离玉灿然一笑,右手缓缓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然而下一刻,倾雪的手却缓缓上移,猛地用劲一把扯过他宽大的衣袖贴在自己脸上。 脸上湿哒哒的口水还没有干,如今正好用他的衣袖擦干净。 钟离玉在倾雪心中,一直都是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而倾雪也从没在他的身上发现过任何的弱点,似乎这个人一直都是这般强大,强大到旁人想要攻击他,都没有可攻击的地方。 若不是倾雪方才躺着地上看见了他不沾灰尘的鞋底,她也不会想起,这个不畏天地的钟离玉,是怕脏的。 他身上穿着的衣裳,他的房间,他身边的任何事物,都是一尘不染,干净的让人不忍心去触碰。而倾雪唯一一次见到的不修边幅的他,便是他们第一次误入迷幻森林,他浑身浴血的模样。 而他对干净的东西的喜好近乎达到了偏执的程度这件事,也是倾雪无意中发现的。 也是她所知道的唯一能够掣肘他的弱点。 钟离玉一直没太大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睁着眼,漆黑的眸子也不再深不见底,而是反射着太阳照下来的光,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倾雪用他衣袖擦脸的动作,再没有其余的反应。 终于将脸上擦干净,倾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沾染了他清凉的气息。倾雪闻着钟离玉衣袖上好闻的味道,有些恋恋不舍。 将衣袖放下,倾雪脸上扬起了微笑,钟离玉呆滞的视线也从倾雪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衣袖上。 那目光,那模样,嫌弃到了极致。 倾雪看着一向在她的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的他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其实,她只是想小小的捉弄他一下,想看到他脸上生动的表情。如今达成所愿,倾雪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眯着的眼也终于完全地睁了开。 钟离玉千想万想,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倾雪会拿他的衣袖擦离辞兽的口水。 看了看倾雪眼中明显的得意,又看了看自己衣袖上明显的水渍,眼中的嫌弃又是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倾雪歪着头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钟离玉如今,此时此刻的生动到极致的表情。 这表情虽是嫌弃,可她却觉得,始终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终于被自己拉到了同样的高度,同样的位置。这样的他,不再是那个她企及不到的人。 看着自己左手衣袖,钟离玉大手一挥,最外层的衣袖便从手肘处被他齐齐扯了下来。 半截衣袖没有在手中多停留一丝一毫的时间,直接被扔到了倾雪的脸上。 而倾雪左手的传音铃刚刚碰到钟离玉右手的衣袖,那右手的衣袖便也被瞬间扯了下来,扔到了倾雪头上。 两只淡蓝长袖都变成了半截,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钟离玉沉着连,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四周围着的蠢蠢欲动的想奔过来的离辞兽,悄无声息地散发出一丝旁人感受不到的威压。 原本还不安分的离辞兽在感受到威压后均是身子一震,钟离玉视线所过之处,离辞兽皆恭恭敬敬地趴在了地上,不住地颤抖臣服。尤其是方才趴在倾雪脸上,挑着她的头发玩儿的最欢的那只小离辞兽,圆滚滚的身子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两只大离辞兽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趴着。 而围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身边的离辞兽,也突然从他们的身上退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趴着。 就连那些仰着头,对即墨火轩和明熙虎视眈眈的离辞兽,也都“嗷呜”地轻叫了两声后便乖乖趴在了地上。 而倾雪将那两只半截衣袖从脸上拿下来后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离辞兽几乎是排着队的趴着,深紫色的眼力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有惊喜,有讨好,似乎,还有一丝惧怕。 倾雪歪着头,它们这是在惧怕钟离玉? 即墨火轩几人虽感受不到钟离玉散发的威压,但是倾雪却通过传音铃清楚地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看着方才还如狼似虎的离辞兽如今安静地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绵羊,倾雪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啊欺软怕硬。 倾雪心里默道。 原本被众多离辞兽压着险些透不过气的即墨火宇和白夭夭看着离辞兽如退潮般纷纷快速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起身,便见到了“万兽臣服”的场景。 悬在半空中的即墨火轩和明熙对视了一眼,操控飞剑落到了地上。 白夭夭的一对耳朵早被离辞兽折磨了出来,如今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天!”即墨火宇看着安静趴着的离辞兽,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 当时在半空中,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那样不怕死地直接跳到了地上。 还好这些离辞兽并没有攻击他。 若是它们诚心将他当做的敌人,只怕他刚刚落入兽群,便会被它们合力压死。即便不压死,一只离辞兽一口口水,也能将他淹死了! 而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对离辞兽突然离开的原因很是好奇。 “钟离医师,可否解释一下?”即墨火轩看着钟离玉,开口道。 他和明熙方才在半空中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坚信,钟离玉一定会解开他心底的疑惑。 点点头,钟离玉开口道:“在我们刚刚被烟雾推到这里之时,离辞兽是将我们当做入侵者的。这些离辞兽同时出来,也是想将我们赶走,或者,让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可,离辞兽的领地,一般都设在阵法中,很少有人能进的来,进来的,也几乎不能出去。” 顿了顿,钟离玉给了几人一些思考的时间。 即墨火宇皱着眉:“也许,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那老不死的有胆量将我们和其余弟子分开,便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他的目的便是让我们进入这里,死在离辞兽的爪下。这样,即便日后我们的尸体被人找到,也只会被认为是在做测试的时候惹怒了离辞兽。” 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和明熙均是点头,赞同即墨火宇的说法。白夭夭睁大了眼,有些不理解二长老是如何想出这么美妙的法子。 二长老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妙。倾雪皱着眉,捋了捋额前垂下来的头发。 可再精妙,也终究不是万无一失。 第一百零七章 口水风波 狐族的三位殿下中,大殿下沉稳,二殿下是公认的小霸王。二殿下虽放荡不羁,但却极其疼爱自己的妹妹,狐族唯一的公主。倾雪也是同她这个二哥哥更投机些。 不为别的,倾雪虽一直励志要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改不了的。倾雪的脾气秉性同即墨火宇基本相同,兄妹两个的共同话题多,自然也就更投机。 而这三人里,即墨火轩一直都扮演着善后的角色,倾雪暗中出主意,即墨火宇则负责冲锋陷阵。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倾雪端庄淑女的名声从此流传。 然而实际上,“小霸王”这个词,倾雪也是当之无愧的。 钟离玉板着脸,思考该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地向倾雪解释才能安抚她即将炸毛的情绪。 他知道倾雪下来后不会有任何危险,将她推下来也是有着某些打算。可离辞兽这么喜欢她,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是知道离辞兽会趴在她身上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从半空中落下来。他如今也有些窝气,恨不得将方才趴在倾雪脸上的那只离辞兽倒掉在树上暴晒个三日三夜。 见他一脸严肃且有些郑重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倾雪眯着的眼中微微睁大了些。 他倒是真的在用心措辞,那她便先等着听听他如何说罢! 她不知如今自己的头发到底是有多凌乱,但是她却知道,如今自己脸上和左手手腕湿哒哒的,基本上都是离辞兽的口水。 离辞兽的口水带着一股子草药的气味,很清新,但倾雪却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将手伸进怀里,然而下一刻,掏帕子的手却突然顿住。刚刚睁大的眼又眯了起来。 她的一切变化钟离玉都看在眼里。原本见她稍稍睁大的眼,还隐约松了一口气,但她只是在怀中掏了掏东西,睁大的眼便又眯起来了! 钟离玉的头皮有些发麻,她,该不会是想到折磨自己的方法了? 钟离玉逆着光,周身依旧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淡蓝的衣衫,几乎与天空融为了一体。长发垂了一缕在身前,他双臂静静垂着,漆黑的眼看不到一丝光亮。那模样,像极了等待处罚的认命的孩童。 钟离玉确实是有些认命了。连子阳辰夜都躲不过的东西,他如何能躲得过?所以他便决定不说话了,左右说不说结果都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那他的结局也许便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咧唇,露出白白的狐狸牙齿,倾雪对着钟离玉灿然一笑,右手缓缓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然而下一刻,倾雪的手却缓缓上移,猛地用劲一把扯过他宽大的衣袖贴在自己脸上。 脸上湿哒哒的口水还没有干,如今正好用他的衣袖擦干净。 钟离玉在倾雪心中,一直都是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而倾雪也从没在他的身上发现过任何的弱点,似乎这个人一直都是这般强大,强大到旁人想要攻击他,都没有可攻击的地方。 若不是倾雪方才躺着地上看见了他不沾灰尘的鞋底,她也不会想起,这个不畏天地的钟离玉,是怕脏的。 他身上穿着的衣裳,他的房间,他身边的任何事物,都是一尘不染,干净的让人不忍心去触碰。而倾雪唯一一次见到的不修边幅的他,便是他们第一次误入迷幻森林,他浑身浴血的模样。 而他对干净的东西的喜好近乎达到了偏执的程度这件事,也是倾雪无意中发现的。 也是她所知道的唯一能够掣肘他的弱点。 钟离玉一直没太大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睁着眼,漆黑的眸子也不再深不见底,而是反射着太阳照下来的光,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倾雪用他衣袖擦脸的动作,再没有其余的反应。 终于将脸上擦干净,倾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沾染了他清凉的气息。倾雪闻着钟离玉衣袖上好闻的味道,有些恋恋不舍。 将衣袖放下,倾雪脸上扬起了微笑,钟离玉呆滞的视线也从倾雪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衣袖上。 那目光,那模样,嫌弃到了极致。 倾雪看着一向在她的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的他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其实,她只是想小小的捉弄他一下,想看到他脸上生动的表情。如今达成所愿,倾雪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眯着的眼也终于完全地睁了开。 钟离玉千想万想,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倾雪会拿他的衣袖擦离辞兽的口水。 看了看倾雪眼中明显的得意,又看了看自己衣袖上明显的水渍,眼中的嫌弃又是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倾雪歪着头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钟离玉如今,此时此刻的生动到极致的表情。 这表情虽是嫌弃,可她却觉得,始终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终于被自己拉到了同样的高度,同样的位置。这样的他,不再是那个她企及不到的人。 看着自己左手衣袖,钟离玉大手一挥,最外层的衣袖便从手肘处被他齐齐扯了下来。 半截衣袖没有在手中多停留一丝一毫的时间,直接被扔到了倾雪的脸上。 而倾雪左手的传音铃刚刚碰到钟离玉右手的衣袖,那右手的衣袖便也被瞬间扯了下来,扔到了倾雪头上。 两只淡蓝长袖都变成了半截,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钟离玉沉着连,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四周围着的蠢蠢欲动的想奔过来的离辞兽,悄无声息地散发出一丝旁人感受不到的威压。 原本还不安分的离辞兽在感受到威压后均是身子一震,钟离玉视线所过之处,离辞兽皆恭恭敬敬地趴在了地上,不住地颤抖臣服。尤其是方才趴在倾雪脸上,挑着她的头发玩儿的最欢的那只小离辞兽,圆滚滚的身子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两只大离辞兽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趴着。 而围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身边的离辞兽,也突然从他们的身上退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趴着。 就连那些仰着头,对即墨火轩和明熙虎视眈眈的离辞兽,也都“嗷呜”地轻叫了两声后便乖乖趴在了地上。 而倾雪将那两只半截衣袖从脸上拿下来后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离辞兽几乎是排着队的趴着,深紫色的眼力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有惊喜,有讨好,似乎,还有一丝惧怕。 倾雪歪着头,它们这是在惧怕钟离玉? 即墨火轩几人虽感受不到钟离玉散发的威压,但是倾雪却通过传音铃清楚地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看着方才还如狼似虎的离辞兽如今安静地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绵羊,倾雪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啊欺软怕硬。 倾雪心里默道。 原本被众多离辞兽压着险些透不过气的即墨火宇和白夭夭看着离辞兽如退潮般纷纷快速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起身,便见到了“万兽臣服”的场景。 悬在半空中的即墨火轩和明熙对视了一眼,操控飞剑落到了地上。 白夭夭的一对耳朵早被离辞兽折磨了出来,如今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天!”即墨火宇看着安静趴着的离辞兽,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 当时在半空中,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那样不怕死地直接跳到了地上。 还好这些离辞兽并没有攻击他。 若是它们诚心将他当做的敌人,只怕他刚刚落入兽群,便会被它们合力压死。即便不压死,一只离辞兽一口口水,也能将他淹死了! 而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对离辞兽突然离开的原因很是好奇。 “钟离医师,可否解释一下?”即墨火轩看着钟离玉,开口道。 他和明熙方才在半空中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坚信,钟离玉一定会解开他心底的疑惑。 点点头,钟离玉开口道:“在我们刚刚被烟雾推到这里之时,离辞兽是将我们当做入侵者的。这些离辞兽同时出来,也是想将我们赶走,或者,让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可,离辞兽的领地,一般都设在阵法中,很少有人能进的来,进来的,也几乎不能出去。” 顿了顿,钟离玉给了几人一些思考的时间。 即墨火宇皱着眉:“也许,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那老不死的有胆量将我们和其余弟子分开,便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他的目的便是让我们进入这里,死在离辞兽的爪下。这样,即便日后我们的尸体被人找到,也只会被认为是在做测试的时候惹怒了离辞兽。” 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和明熙均是点头,赞同即墨火宇的说法。白夭夭睁大了眼,有些不理解二长老是如何想出这么美妙的法子。 二长老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妙。倾雪皱着眉,捋了捋额前垂下来的头发。 可再精妙,也终究不是万无一失。 第一百零八章 真假迷幻 “离辞兽性情温驯通人性,却会将无故闯入自己领地的人视作敌人,从不会同自己种族之外的任何族类生活在一起,所以他们居住的地方都是在阵法里,连只虫子都不会有。一旦发现有其他族类闯进自己的领地,要么,将他们赶出去,要么,离辞兽拼劲全力,不死不休。” 这一方空间里,所有离辞兽都安静地伏在地上,风停树静,只回荡着钟离玉清凉的像是风拂过的声音。 “离辞兽在迷幻森林的阵法里安守一隅,但因为迷幻兽能够自行幻化出幻境,所以它们便视迷幻兽为这里的王者。从另一个角度说,离辞兽对迷幻兽有着特别的喜爱,即便沾染迷幻兽气味的其他种族,也会得到离辞兽的示好。” 说道这里,倾雪已然明白了个大概。离辞兽讨厌他们不假,想要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不假,但那时它们的种种表现全然因为他们是擅入这里的外族,且距离太远,它们闻不到他们身上的气息。 他们几乎日日与小迷待在一起,身上自然多多少少都有着小迷的气息。所以当即墨火宇跳下去后,离辞兽闻到了他身上的属于迷幻兽的气息,对他的态度也从厌恶变成了喜爱。 转头看向即墨火宇和白夭夭,衣服已经被离辞兽磋磨地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但也只是衣衫凌乱了些,脸上没有口水,发型也没有变,远远没有她自己狼狈。 倾雪的脑子又一次不够用了。 莫不是二哥哥和夭夭遇到的离辞兽要比围绕着她的那些温柔?或者说,他接触小迷比较多,身上带着的小迷的气味比较重,是以离辞兽更喜欢她一些?可相比较而言,小迷分明和粘着夭夭更多一些,和夭夭也走的更近,就算离辞兽喜欢,也是对着夭夭撒欢儿。 综上所述,倾雪得出结论,是她遇到的离辞兽太过好客,太过热情。 倾雪想通了,可那几人还是一头雾水。 小迷对外的身份一直都只是倾雪半路捡来的弟弟,除了她和钟离玉,再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的意思,是我们身边有迷幻兽?”即墨火轩皱着浓眉,半是思考半是疑问道。 钟离玉不动声色,微微点了点头。 讶异,恍然,还有着一丝不确信明熙,即墨火轩,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四人看着依旧坦然自若完全不像他们这般不淡定的倾雪,汗颜之余,也向这群人里第二个可能知情的人求证。 迷幻兽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够看见。而钟离玉却说他们中间存在着一只迷幻兽,这感觉就像他告诉他们,他们中间一直存在着一只鬼一样。 倾雪看了看颇有些凌乱的几人,又扭头看了看钟离玉。他这般说,便是将小迷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她虽不是不信任他们,但,小迷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多,他就越危险。整个闻人界的迷幻兽,只剩下了小迷一人,对于将小迷的娘亲族人都抓走的凶手是谁他们还依旧毫无头绪,如今过早的暴漏了小迷的身份 不仅小迷的危险多了几分,就连大哥哥几人也被拉进了这一场阴谋里。 “即便他们不知道小迷的身份,也摆脱不了干系。你认为,抓走小迷族人的那些人会放过日日同小迷在一起的人?” 传音铃在衣袖中淡淡地闪着光,倾雪听着看着钟离玉淡然的神色,听着他的话。 “他们知道了小迷的身份,也能够更好地保护小迷,而且防患于未然,若是抓小迷族人的凶手有什么动作,我们知道的概率也大了些。” 倾雪恍然,原来钟离告诉他们,不是为了将他们拉进这场阴谋,而是让早已无意被她带入阴谋的他们早些知情,早些防范。 看着钟离玉的眼神有些微微的变化。她原本以为钟离玉除了她,是不管旁人的。可没想到,他早在她不察觉的时候,便已为他们这些人考虑了好多。她没想到的,他帮着想,他帮着周全。 他护着她,却也在尽量避免她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他的手清凉,气息清凉,声音清凉,但是心,却不是凉的。 倾雪的一系列微妙的变化钟离玉都看在眼里,幽深的眸子一暖。她开窍的还不算晚,他还有时间继续在她身边磨一磨。 将视线从钟离玉身上移开,倾雪对着神色不自然的即墨火轩几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身边确实有迷幻兽,可倾雪方才看着钟离玉的那一眼,却给了大家一个错误的信息。 在他们眼中,倾雪是不赞同他将这件事说出来,是不赞同钟离玉暴漏自己的身份。在他们眼中,钟离玉俨然成了他们见过的第一只活生生的迷幻兽。 天!真的有!即墨火宇神情扭曲地看着钟离玉,像是在看某稀有物体。 “怪不得你一直不露出本体,原来你你你,你是迷幻兽!” “咳!”倾雪一口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儿,脸色涨得通红。二哥哥哪里看出钟离是迷幻兽了? 倾雪看了看钟离玉,身形修长,左右两只袖子虽然都短了半截,但还是难掩他身上倾雪自以为的清凉气质。虽不出色,无论哪里看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扎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人,却也和她印象中的迷幻兽差了十万八千里。 钟离会只穿个红肚兜光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倾雪脑中蓦地弹出了某个画面,钟离要穿肚兜?那得是多大一个肚兜啊!那场景怎么想怎么感觉渗人。 钟离玉的脸瞬间僵硬。显然,他也想起了小迷穿着肚兜在他手下扑棱着四只小短腿的模样。 然而即墨火轩,明熙和白夭夭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传闻迷幻兽性格高傲孤僻,不喜与生人亲近,钟离玉向来很少同他们说话,更谈不上亲近,唯独对倾雪特别一些。 迷幻兽,迷幻森林的主宰,在即墨火轩几人的心中,即便谈不上高大威猛,却也神秘莫测。 他们一直不知道钟离玉的真实身份,也从未见过他的本体,他的性格,再加上他身上“神秘”这一点倒是真的符合了他们心中对于迷幻兽的幻想。 而且方才钟离玉从半空中落下,那些离辞兽便自动退散匍匐,屏气凝神,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一只敢动一动,那惧怕的神情,在面对倾雪,即墨火宇和白夭夭时是没有的。 如此种种,都证明着钟离玉的身份不一般。 所以,当知道他们身边有迷幻兽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将钟离玉当成了迷幻兽,完全没将小迷划入参考范围。 倾雪看着钟离玉有些变形的嘴角,默默。 “钟离不是迷幻兽。”碍于某人一直不动如山地站着丝毫没有为自己辩白的打算,倾雪开口澄清了这个事实。 不是?众人一惊! 可倾雪坚定的眼神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钟离玉不是迷幻兽,那他们身边还有可能是迷幻兽的 “该不会是小迷”白夭夭头顶那两只被离辞兽压出来的耳朵立的比值,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倾雪。 “小迷确实是迷幻兽。”倾雪一语定音。 天!白夭夭有些晕眩。她竟给迷幻兽做过衣裳,还天天拉着迷幻兽去学堂,更主要的是,一向不喜与外人亲近的迷幻兽竟天天跟在她的身边喊她“夭夭姐姐”! 小迷可爱天真的模样在即墨火轩四人的脑中一闪再闪,良久,他们终于接受了那粘人懂事且粉嫩嫩像年画小人儿一般的不到他们大腿处的小孩儿便是传闻中孤傲冷僻的迷幻兽的事实。 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 《闻人族类志》也是不可信的 可,倾雪一直都在狐族,是如何认识小迷,又如何认小迷做了弟弟的? 即墨火宇问出了那几人心**同的想法,倾雪看了看头顶照的正欢的日头,几人直接席地而坐,拿出包袱里准备好的干粮,一边吃着,一边听倾雪娓娓道来。 从沙漠蝰蛇讲到幻境,讲到钟离玉如何打破了幻境带她出去,他们又是如何在迷幻森林里遇到了无家可归的小迷。 倾雪故意略过了小迷幻化成凤天涯的模样跟她拜堂成亲,也略过了他们在迷幻森林里遇到的那个白胡子老伯。 一直讲到小迷将他们带出迷幻森林,倾雪才住了口。 而此时已然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所以说,小迷是自愿跟着你的?”即墨火宇又一次问倾雪。 这一下午,他已问了不下十遍。 倾雪又一次点头,许是她是小迷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人,所以对她依赖了些。再者小迷孤身一人一直待在幻境中,钟离玉打破了幻境,他无处可归,便自然地跟在了倾雪身边。 倾雪带着小迷,一是觉得小迷可怜,二是她从心里也是喜欢小迷,三是想帮小迷找回他的娘亲和族人。 第一百零八章 真假迷幻 “离辞兽性情温驯通人性,却会将无故闯入自己领地的人视作敌人,从不会同自己种族之外的任何族类生活在一起,所以他们居住的地方都是在阵法里,连只虫子都不会有。一旦发现有其他族类闯进自己的领地,要么,将他们赶出去,要么,离辞兽拼劲全力,不死不休。” 这一方空间里,所有离辞兽都安静地伏在地上,风停树静,只回荡着钟离玉清凉的像是风拂过的声音。 “离辞兽在迷幻森林的阵法里安守一隅,但因为迷幻兽能够自行幻化出幻境,所以它们便视迷幻兽为这里的王者。从另一个角度说,离辞兽对迷幻兽有着特别的喜爱,即便沾染迷幻兽气味的其他种族,也会得到离辞兽的示好。” 说道这里,倾雪已然明白了个大概。离辞兽讨厌他们不假,想要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不假,但那时它们的种种表现全然因为他们是擅入这里的外族,且距离太远,它们闻不到他们身上的气息。 他们几乎日日与小迷待在一起,身上自然多多少少都有着小迷的气息。所以当即墨火宇跳下去后,离辞兽闻到了他身上的属于迷幻兽的气息,对他的态度也从厌恶变成了喜爱。 转头看向即墨火宇和白夭夭,衣服已经被离辞兽磋磨地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但也只是衣衫凌乱了些,脸上没有口水,发型也没有变,远远没有她自己狼狈。 倾雪的脑子又一次不够用了。 莫不是二哥哥和夭夭遇到的离辞兽要比围绕着她的那些温柔?或者说,他接触小迷比较多,身上带着的小迷的气味比较重,是以离辞兽更喜欢她一些?可相比较而言,小迷分明和粘着夭夭更多一些,和夭夭也走的更近,就算离辞兽喜欢,也是对着夭夭撒欢儿。 综上所述,倾雪得出结论,是她遇到的离辞兽太过好客,太过热情。 倾雪想通了,可那几人还是一头雾水。 小迷对外的身份一直都只是倾雪半路捡来的弟弟,除了她和钟离玉,再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的意思,是我们身边有迷幻兽?”即墨火轩皱着浓眉,半是思考半是疑问道。 钟离玉不动声色,微微点了点头。 讶异,恍然,还有着一丝不确信明熙,即墨火轩,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四人看着依旧坦然自若完全不像他们这般不淡定的倾雪,汗颜之余,也向这群人里第二个可能知情的人求证。 迷幻兽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够看见。而钟离玉却说他们中间存在着一只迷幻兽,这感觉就像他告诉他们,他们中间一直存在着一只鬼一样。 倾雪看了看颇有些凌乱的几人,又扭头看了看钟离玉。他这般说,便是将小迷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她虽不是不信任他们,但,小迷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多,他就越危险。整个闻人界的迷幻兽,只剩下了小迷一人,对于将小迷的娘亲族人都抓走的凶手是谁他们还依旧毫无头绪,如今过早的暴漏了小迷的身份 不仅小迷的危险多了几分,就连大哥哥几人也被拉进了这一场阴谋里。 “即便他们不知道小迷的身份,也摆脱不了干系。你认为,抓走小迷族人的那些人会放过日日同小迷在一起的人?” 传音铃在衣袖中淡淡地闪着光,倾雪听着看着钟离玉淡然的神色,听着他的话。 “他们知道了小迷的身份,也能够更好地保护小迷,而且防患于未然,若是抓小迷族人的凶手有什么动作,我们知道的概率也大了些。” 倾雪恍然,原来钟离告诉他们,不是为了将他们拉进这场阴谋,而是让早已无意被她带入阴谋的他们早些知情,早些防范。 看着钟离玉的眼神有些微微的变化。她原本以为钟离玉除了她,是不管旁人的。可没想到,他早在她不察觉的时候,便已为他们这些人考虑了好多。她没想到的,他帮着想,他帮着周全。 他护着她,却也在尽量避免她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他的手清凉,气息清凉,声音清凉,但是心,却不是凉的。 倾雪的一系列微妙的变化钟离玉都看在眼里,幽深的眸子一暖。她开窍的还不算晚,他还有时间继续在她身边磨一磨。 将视线从钟离玉身上移开,倾雪对着神色不自然的即墨火轩几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身边确实有迷幻兽,可倾雪方才看着钟离玉的那一眼,却给了大家一个错误的信息。 在他们眼中,倾雪是不赞同他将这件事说出来,是不赞同钟离玉暴漏自己的身份。在他们眼中,钟离玉俨然成了他们见过的第一只活生生的迷幻兽。 天!真的有!即墨火宇神情扭曲地看着钟离玉,像是在看某稀有物体。 “怪不得你一直不露出本体,原来你你你,你是迷幻兽!” “咳!”倾雪一口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儿,脸色涨得通红。二哥哥哪里看出钟离是迷幻兽了? 倾雪看了看钟离玉,身形修长,左右两只袖子虽然都短了半截,但还是难掩他身上倾雪自以为的清凉气质。虽不出色,无论哪里看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扎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人,却也和她印象中的迷幻兽差了十万八千里。 钟离会只穿个红肚兜光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倾雪脑中蓦地弹出了某个画面,钟离要穿肚兜?那得是多大一个肚兜啊!那场景怎么想怎么感觉渗人。 钟离玉的脸瞬间僵硬。显然,他也想起了小迷穿着肚兜在他手下扑棱着四只小短腿的模样。 然而即墨火轩,明熙和白夭夭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传闻迷幻兽性格高傲孤僻,不喜与生人亲近,钟离玉向来很少同他们说话,更谈不上亲近,唯独对倾雪特别一些。 迷幻兽,迷幻森林的主宰,在即墨火轩几人的心中,即便谈不上高大威猛,却也神秘莫测。 他们一直不知道钟离玉的真实身份,也从未见过他的本体,他的性格,再加上他身上“神秘”这一点倒是真的符合了他们心中对于迷幻兽的幻想。 而且方才钟离玉从半空中落下,那些离辞兽便自动退散匍匐,屏气凝神,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一只敢动一动,那惧怕的神情,在面对倾雪,即墨火宇和白夭夭时是没有的。 如此种种,都证明着钟离玉的身份不一般。 所以,当知道他们身边有迷幻兽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将钟离玉当成了迷幻兽,完全没将小迷划入参考范围。 倾雪看着钟离玉有些变形的嘴角,默默。 “钟离不是迷幻兽。”碍于某人一直不动如山地站着丝毫没有为自己辩白的打算,倾雪开口澄清了这个事实。 不是?众人一惊! 可倾雪坚定的眼神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钟离玉不是迷幻兽,那他们身边还有可能是迷幻兽的 “该不会是小迷”白夭夭头顶那两只被离辞兽压出来的耳朵立的比值,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倾雪。 “小迷确实是迷幻兽。”倾雪一语定音。 天!白夭夭有些晕眩。她竟给迷幻兽做过衣裳,还天天拉着迷幻兽去学堂,更主要的是,一向不喜与外人亲近的迷幻兽竟天天跟在她的身边喊她“夭夭姐姐”! 小迷可爱天真的模样在即墨火轩四人的脑中一闪再闪,良久,他们终于接受了那粘人懂事且粉嫩嫩像年画小人儿一般的不到他们大腿处的小孩儿便是传闻中孤傲冷僻的迷幻兽的事实。 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 《闻人族类志》也是不可信的 可,倾雪一直都在狐族,是如何认识小迷,又如何认小迷做了弟弟的? 即墨火宇问出了那几人心**同的想法,倾雪看了看头顶照的正欢的日头,几人直接席地而坐,拿出包袱里准备好的干粮,一边吃着,一边听倾雪娓娓道来。 从沙漠蝰蛇讲到幻境,讲到钟离玉如何打破了幻境带她出去,他们又是如何在迷幻森林里遇到了无家可归的小迷。 倾雪故意略过了小迷幻化成凤天涯的模样跟她拜堂成亲,也略过了他们在迷幻森林里遇到的那个白胡子老伯。 一直讲到小迷将他们带出迷幻森林,倾雪才住了口。 而此时已然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所以说,小迷是自愿跟着你的?”即墨火宇又一次问倾雪。 这一下午,他已问了不下十遍。 倾雪又一次点头,许是她是小迷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人,所以对她依赖了些。再者小迷孤身一人一直待在幻境中,钟离玉打破了幻境,他无处可归,便自然地跟在了倾雪身边。 倾雪带着小迷,一是觉得小迷可怜,二是她从心里也是喜欢小迷,三是想帮小迷找回他的娘亲和族人。 第一百零九章 惊天秘密 “迷幻兽啊!那可是迷幻兽啊!”即墨火宇伸手抚额,细长的眉皱成了“八”字,闻人界最后一只迷幻兽竟然被自己的小妹拐回去做了弟弟,而他还说过“要将迷幻兽的睫毛拔下来”的话。 孤傲的迷幻兽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三观尽毁啊三观尽毁。即墨火宇摸着自己的眉毛,感觉皱的有些抻不开了。 白夭夭收起了耳朵,表情有些赞叹:“原来迷幻兽这么可爱!”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也没有完全接受自己身边存在着一只迷幻兽的事实。 即墨火轩的神色有些郑重。 “《闻人族类志》上说,迷幻兽不喜与异族接触,且迷幻兽也从不攻击异族。按理说,迷幻兽不会有仇人,不会被仇家追杀。” 明熙点头,接过即墨火轩的话:“迷幻兽的灵力并不高,唯一和闻人界其余族类不一样的便是它们有编织幻境的能力。那些人将小迷的族人都抓走,难道是要利用它们的能力来编织幻境?”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得通。可是那些人要幻境做什么?迷幻兽的幻境虽然强大,但是委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能当做一个世外桃源。或许,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钟离玉看向倾雪,问道:“与迷幻兽签订契约的后果你可忘了?”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愣。 还未等她答话,即墨火宇便率先道:“迷幻兽本身便不受三界管制。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也如同迷幻兽一般,不再是三界之内的生灵,永生不死,不受三界轮回之苦。” 这是《闻人族类志》中记载的关于迷幻兽的内容,可却只记载了一半。还有后一半,是钟离玉层对倾雪说过的。 “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便会完全失去意识,成为行尸走肉,完全按照主人的意愿做事。” 倾雪将这后一半说了出来,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永生不死,是闻人界大多数生灵所期望的。若是有人想要找到迷幻兽与其签订契约从而得到永生不死的能力,倒也说得过去。 可关键是他们抓的不是一只两只,而是迷幻森林中迷幻兽全族都被抓了去,只剩下小迷因为早早被藏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他们抓这么多的迷幻兽,是想与多少人签订契约,获得永生?要知道,只要迷幻兽自己愿意,一只迷幻兽,是可以同很多生灵签订契约的。 这么多的迷幻兽,完全可以让整个闻人界的生灵都获得长生了! 或许,那些人为的本就不是长生 若是他们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呢? “若是抓迷幻兽的那些人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那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个秘密的组织。”即墨火轩压低了声音,“那些脱离的三界的管束,永远不会死亡的行尸走肉,作为军队,最好不过。” 倾雪拄在手上的下颚猛地一滑。 作为军队? “没错。”明熙低声道,“这些行尸走肉如傀儡般,不会感觉疲惫,痛苦,只会一味地听从命令。若是将他们按士兵培养,那他们绝对是闻人界最强大的军队。” 倾雪又将头转向了明熙,听着她和即墨火轩的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若真如他们说的这样,那这岂不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即墨火宇摸着眉,眼中的轻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他们抓迷幻兽时,因为迷幻兽的居住地点是迷幻森林,而他们又是在幻境里进行的捕捉。迷幻森林人迹罕至,是以没有人发现迷幻兽突然不见了踪影。” “但是,若他们真如大哥所说,想要利用迷幻兽培养一批强大的军队,却不是那么容易。”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眯的像极了狐狸:“即便想要培养军队,那也要有人可培养才是。我们出禁地后,只要留心哪里最近有人口不明失踪,顺藤摸瓜” 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到那时,我们便一网打尽,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倾雪和白夭夭听着这三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竟从小迷的族人失踪推出了这许多,早已佩服的不知佩服为何物,只是不断点头,赞同着即墨火宇的话。 但即墨火轩却摇了摇头。 “火宇,你的实力,在学院大概如何?” 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倾雪,白夭夭,即墨火宇三人虽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但即墨火宇还是如实答道:“在全学院的弟子中,我的实力大概排在第十左右,但若是算上长老院那些长老的话” “这便够了。”明熙打断即墨火宇的话,“学院里,囊括了一小半闻人界的高手。你现在的实力,在整个闻人界也不差。可你,能打破迷幻兽的结界吗?我们与小迷接触这么久,可没有任何人看出了小迷的真实身份。” 即墨火宇抻开的眉又倏地紧皱,是了,能打破迷幻兽结界的,定不是一般人,最起码,要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实力都要高强! “而且,你想到的,他们未必不会想到。“要培养军队,人数必须要多,而且,即便这些人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不会死亡,但他们的战斗力不同,灵力也不同。” 即墨火轩声音依旧低沉,“这军队的组成若是良莠不齐,那便违背了他们想要打造最强军队的的初衷。这些人,必须都是资质不差,且年龄不算太大的人。而我们闻人界若是有大量的年轻人口莫名失踪,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倾雪的脑子一直随着几人的谈话不停的快速转着,如今听即墨火轩这般说,脑子里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脱口而出道:“所以,他们在捕捉迷幻兽之前,便已抓够了军队的人选,或者,他们抓迷幻兽,本身就是要和军队签订契约!” 话音落下,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想法太癫狂。然而,却是很合理的解释。 “很有可能。”即墨火轩点头,倾雪方才说的,便正是他心里想的想说却还没有说出来的。 只有他们本身便有足够的人,训练有素的军队,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些事,才会让迷幻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们有这般歹毒的心思,莫不是想要统一闻人界?这样的军队若是真的培养成功,那岂不是整个闻人界的噩梦!”白夭夭激动地站起身,“会是哪个种族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们虽将抓捕迷幻兽的范围缩小到了各个有着军队的种族,可闻人界的种族千千万,其中能够有训练有素的军队的,也有着好几千,想要在这几千种族中找到凶手,实如大海捞针。 “想要找到那种族倒也不难。”明熙冷笑,“方才火轩也说过,能够打破迷幻兽结界的,整个闻人界也没有几人。那些小一些的种族,不会有这样强的高手。真正能做到的,便只有四个种族。” 到底是那四个种族,自然不言而喻。 “我相信,狐族和精灵族是不会这么做的!”白夭夭睁着大眼睛,很是诚恳的道。 即墨火宇轻笑一声,一把拽住白夭夭的胳膊拉着她又重新坐下。 “狐族和精灵族自然不会,我们两大种族交好,若是想要统一闻人界,直接两族联合起来便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哪还会费这么大劲儿抓什么迷幻兽。” 白夭夭却没想这么多。她想的是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还有明熙。她相信他们的人品,自然也相信他们身后代表的种族。 明熙几人都知晓她的想法,对着她也是很善意地一笑。这一个月来,白夭夭已然融入了他们之中。虽然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这些客套,但是他们还是要谢谢白夭夭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也算是代替自己的族人对她表示感谢。 因为很多时候,想要一个人无理由的全然相信,很难。尤其当这件事已经关系到这人的切身利益的时候,这个人还能完全不怀疑地相信他们,连带着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这样的人,真的寥寥无几。 感受到几人充满善意的目光,白夭夭的脸红了红:“那现在四大种族,只剩下龙族和雪族了。”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压抑了些。 雪族能够操控天气,若是他们全力让闻人界的温度降下来,那么,势必会有许多畏冷的种族被动死。 而龙族,却是闻人界生存最久的种族,传闻闻人界的第一个种族便是龙族。龙族深厚的底蕴,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比不上的。 这两个种族,无论是哪一个别有用心,对整个闻人界来说,都会是一场大灾难。 “我曾经随着辰夜去过龙族,也见过龙族的王。龙族没那么大的野心。” 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旁默不作声,一下午都没有开口的钟离玉突然帮龙族澄清了这么一下。 第一百零九章 惊天秘密 “迷幻兽啊!那可是迷幻兽啊!”即墨火宇伸手抚额,细长的眉皱成了“八”字,闻人界最后一只迷幻兽竟然被自己的小妹拐回去做了弟弟,而他还说过“要将迷幻兽的睫毛拔下来”的话。 孤傲的迷幻兽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三观尽毁啊三观尽毁。即墨火宇摸着自己的眉毛,感觉皱的有些抻不开了。 白夭夭收起了耳朵,表情有些赞叹:“原来迷幻兽这么可爱!”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也没有完全接受自己身边存在着一只迷幻兽的事实。 即墨火轩的神色有些郑重。 “《闻人族类志》上说,迷幻兽不喜与异族接触,且迷幻兽也从不攻击异族。按理说,迷幻兽不会有仇人,不会被仇家追杀。” 明熙点头,接过即墨火轩的话:“迷幻兽的灵力并不高,唯一和闻人界其余族类不一样的便是它们有编织幻境的能力。那些人将小迷的族人都抓走,难道是要利用它们的能力来编织幻境?”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得通。可是那些人要幻境做什么?迷幻兽的幻境虽然强大,但是委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能当做一个世外桃源。或许,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钟离玉看向倾雪,问道:“与迷幻兽签订契约的后果你可忘了?”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愣。 还未等她答话,即墨火宇便率先道:“迷幻兽本身便不受三界管制。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也如同迷幻兽一般,不再是三界之内的生灵,永生不死,不受三界轮回之苦。” 这是《闻人族类志》中记载的关于迷幻兽的内容,可却只记载了一半。还有后一半,是钟离玉层对倾雪说过的。 “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便会完全失去意识,成为行尸走肉,完全按照主人的意愿做事。” 倾雪将这后一半说了出来,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永生不死,是闻人界大多数生灵所期望的。若是有人想要找到迷幻兽与其签订契约从而得到永生不死的能力,倒也说得过去。 可关键是他们抓的不是一只两只,而是迷幻森林中迷幻兽全族都被抓了去,只剩下小迷因为早早被藏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他们抓这么多的迷幻兽,是想与多少人签订契约,获得永生?要知道,只要迷幻兽自己愿意,一只迷幻兽,是可以同很多生灵签订契约的。 这么多的迷幻兽,完全可以让整个闻人界的生灵都获得长生了! 或许,那些人为的本就不是长生 若是他们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呢? “若是抓迷幻兽的那些人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那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个秘密的组织。”即墨火轩压低了声音,“那些脱离的三界的管束,永远不会死亡的行尸走肉,作为军队,最好不过。” 倾雪拄在手上的下颚猛地一滑。 作为军队? “没错。”明熙低声道,“这些行尸走肉如傀儡般,不会感觉疲惫,痛苦,只会一味地听从命令。若是将他们按士兵培养,那他们绝对是闻人界最强大的军队。” 倾雪又将头转向了明熙,听着她和即墨火轩的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若真如他们说的这样,那这岂不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即墨火宇摸着眉,眼中的轻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他们抓迷幻兽时,因为迷幻兽的居住地点是迷幻森林,而他们又是在幻境里进行的捕捉。迷幻森林人迹罕至,是以没有人发现迷幻兽突然不见了踪影。” “但是,若他们真如大哥所说,想要利用迷幻兽培养一批强大的军队,却不是那么容易。”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眯的像极了狐狸:“即便想要培养军队,那也要有人可培养才是。我们出禁地后,只要留心哪里最近有人口不明失踪,顺藤摸瓜” 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到那时,我们便一网打尽,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倾雪和白夭夭听着这三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竟从小迷的族人失踪推出了这许多,早已佩服的不知佩服为何物,只是不断点头,赞同着即墨火宇的话。 但即墨火轩却摇了摇头。 “火宇,你的实力,在学院大概如何?” 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倾雪,白夭夭,即墨火宇三人虽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但即墨火宇还是如实答道:“在全学院的弟子中,我的实力大概排在第十左右,但若是算上长老院那些长老的话” “这便够了。”明熙打断即墨火宇的话,“学院里,囊括了一小半闻人界的高手。你现在的实力,在整个闻人界也不差。可你,能打破迷幻兽的结界吗?我们与小迷接触这么久,可没有任何人看出了小迷的真实身份。” 即墨火宇抻开的眉又倏地紧皱,是了,能打破迷幻兽结界的,定不是一般人,最起码,要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实力都要高强! “而且,你想到的,他们未必不会想到。“要培养军队,人数必须要多,而且,即便这些人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不会死亡,但他们的战斗力不同,灵力也不同。” 即墨火轩声音依旧低沉,“这军队的组成若是良莠不齐,那便违背了他们想要打造最强军队的的初衷。这些人,必须都是资质不差,且年龄不算太大的人。而我们闻人界若是有大量的年轻人口莫名失踪,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倾雪的脑子一直随着几人的谈话不停的快速转着,如今听即墨火轩这般说,脑子里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脱口而出道:“所以,他们在捕捉迷幻兽之前,便已抓够了军队的人选,或者,他们抓迷幻兽,本身就是要和军队签订契约!” 话音落下,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想法太癫狂。然而,却是很合理的解释。 “很有可能。”即墨火轩点头,倾雪方才说的,便正是他心里想的想说却还没有说出来的。 只有他们本身便有足够的人,训练有素的军队,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些事,才会让迷幻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们有这般歹毒的心思,莫不是想要统一闻人界?这样的军队若是真的培养成功,那岂不是整个闻人界的噩梦!”白夭夭激动地站起身,“会是哪个种族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们虽将抓捕迷幻兽的范围缩小到了各个有着军队的种族,可闻人界的种族千千万,其中能够有训练有素的军队的,也有着好几千,想要在这几千种族中找到凶手,实如大海捞针。 “想要找到那种族倒也不难。”明熙冷笑,“方才火轩也说过,能够打破迷幻兽结界的,整个闻人界也没有几人。那些小一些的种族,不会有这样强的高手。真正能做到的,便只有四个种族。” 到底是那四个种族,自然不言而喻。 “我相信,狐族和精灵族是不会这么做的!”白夭夭睁着大眼睛,很是诚恳的道。 即墨火宇轻笑一声,一把拽住白夭夭的胳膊拉着她又重新坐下。 “狐族和精灵族自然不会,我们两大种族交好,若是想要统一闻人界,直接两族联合起来便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哪还会费这么大劲儿抓什么迷幻兽。” 白夭夭却没想这么多。她想的是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还有明熙。她相信他们的人品,自然也相信他们身后代表的种族。 明熙几人都知晓她的想法,对着她也是很善意地一笑。这一个月来,白夭夭已然融入了他们之中。虽然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这些客套,但是他们还是要谢谢白夭夭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也算是代替自己的族人对她表示感谢。 因为很多时候,想要一个人无理由的全然相信,很难。尤其当这件事已经关系到这人的切身利益的时候,这个人还能完全不怀疑地相信他们,连带着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这样的人,真的寥寥无几。 感受到几人充满善意的目光,白夭夭的脸红了红:“那现在四大种族,只剩下龙族和雪族了。”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压抑了些。 雪族能够操控天气,若是他们全力让闻人界的温度降下来,那么,势必会有许多畏冷的种族被动死。 而龙族,却是闻人界生存最久的种族,传闻闻人界的第一个种族便是龙族。龙族深厚的底蕴,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比不上的。 这两个种族,无论是哪一个别有用心,对整个闻人界来说,都会是一场大灾难。 “我曾经随着辰夜去过龙族,也见过龙族的王。龙族没那么大的野心。” 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旁默不作声,一下午都没有开口的钟离玉突然帮龙族澄清了这么一下。 第一百一十章 雪族心机 若是钟离玉说的不错,那么,能这么做的便只有雪族了。 即墨火宇脸色阴沉:“又是雪族!” 雪族,四大种族之一,与其余三个种族甚少来往,和精灵族之间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只因雪族和精灵族都有能够感知天地气息的能力,而精灵族与雪族相比,这个能力又强了许多。雪族只能改变天气,而精灵族却能在改变天气之余对闻人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特殊的感应。 雪族向来心高气傲,与比自己强的精灵族不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嫉妒精灵族强大的能力,不甘心精灵族处处都压着他们一头。 整个种族相比如此,闻人界中人只对精灵的特殊能力感兴趣,而雪族的能力则经常被人抛之脑后。 抛却种族这个大集合,就个体来说,精灵族还是比雪族强上那么一些。就好比长老院,精灵族的大长老就是比雪族出身的二长老的能力强些。 且精灵族又与狐族交好,所以雪族在仇视精灵族之时,也连带着看狐族不顺眼。 于是便有了二长老给明熙,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三人下绊子,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的情况。 这一次学院招生,倾雪和雪族公主雪霓裳之间又结下了种种梁子。那雪霓裳看起来楚楚动人,温婉大方,实则心机深沉,与倾雪和白夭夭的每次相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引她们跳进陷阱里,让她们的处境更加难堪。 狐族和精灵族的几位殿下在学院里受尽雪族长老和殿下的刁难,等他们年满回族后,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若是两族联合起来,雪族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和机会。而他们如今在学院敢这般做,定然是有恃无恐,不怕狐族和精灵族日后的反击了。 雪族不甘安之一隅,有野心,且又招惹了两大种族,若想继续在闻人界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便只能联合龙族或提高自己的实力来让他们能与两大种族相抗衡。 可龙族,那个比雪族还要高傲的种族,闻人界中以高傲闻名的种族,是绝对不会和任何种族联合的。 雪族孤立无援,只能依靠自己。而能让他们种族的战斗力在几年内迅速提升两倍甚至更多倍的捷径,委实难求。 但若是将迷幻兽与雪族联系在一起,那么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很多事情,也就能说得通了。 雪族用迷幻兽培养出傀儡军队,自然不用再怕任何种族。也许他们此刻已然成竹在胸,所以才毫无顾忌地在学院里公开针对即墨火轩几人。 雪族他们从今往后要更加防范了。 不仅防范,还要暗中观察,寻找证据。若是雪族真的有意培养傀儡军队,那么只要他们将证据找到,并将此公诸于众,那么雪族便会成为整个闻人界攻击的对象。 因为一旦雪族灭了狐族和精灵族,那么雪族便成了闻人界最大种族再不是四大种族均衡,互相牵制。若是雪族的野心够大,完全可以趁此统一闻人界。 这种情况,是闻人界任何一个种族都不愿看到的。 所以一旦他们几人能够掌握到雪族秘密培养傀儡军队的确切证据,便能联合所有种族提前破坏雪族的计划。 倾雪揉着乱糟糟的脑袋,瞬间觉得他们任务重大。她没有那么高的志向,从没想过要保护闻人界,而且,她灵力这般低,即便想保护也不成。 她一心想的,只是让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平安,仅此而已。 但是若有人威胁到她身边人的安危,她即便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他们。尽管以她的能力,其实根本做不了什么。 但是即便如此,哪怕只能伤害到敌人一丝一毫,甚至她的能力对敌人一点儿威胁都没有,她也要试着保护他们。 大哥哥和明熙姐他们想的是整个闻人界的安危,但是她的心里,只有狐族和精灵族。 说她冷血也好,不近人情也罢。她的心很小,装不下那么多,也顾不得那么多。况且,她不认为这个闻人界只有雪族有着野心。她怕某一日,她辛辛苦苦拼命救回来的人会反咬她一口。 大哥哥他们胸若怀谷,不会计较这些,但她不能。 她之所以同意大哥哥他们的提议,只是因为,联合整个闻人界,要比只有他们两个种族来对抗雪族要轻松地多。 垂下眼眸,倾雪将严重的所有神色都隐藏了起来。 在座的这几人,就连白夭夭考虑的也是整个闻人界的安危。钟离玉虽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能够通过传音铃感受到他的气息波动。他,显然也是赞同他们的。 不只是赞同他们的想法,也是赞同他们保护整个闻人界的心。 他们都能做到将匡扶天下为己任,但是她,自问做不到。 她只是个小女子,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只想管着自己在乎的事。 其余的,对于她来说,真的不重要。 天下大事,她从不关心。 手腕间的传音铃又若有若无地亮了起来,却被层层衣袖挡着,倾雪并未发现。 钟离玉听着她脑海中不停响着的话,幽深的眸子沉了沉。 “或许,我们都是杞人忧天。抓这迷幻兽的也未必就一定是雪族。闻人界地域广阔,有着我们都不知晓的神秘势力也未可知。” 在众人都沉思中,即墨火轩开口打破了宁静。 “而且,他们抓迷幻兽,也有可能有着其他用途。如今我们这么想,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 说到底,倾雪这个大哥哥还是心地太过善良仁慈,即便二长老多次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即便倾雪才不过进入学院一个月便处处遭到了雪霓裳的针对,他还是抱着“他们都是好人,雪族也是好种族”的想法。 明熙也点点头符合道:“确实,雪族这般做的风险有些大,即便那傀儡军队再厉害,也未必能够敌得过整个闻人界的攻击。我们能想到的,雪族的王定然也能想到。” “然而目前,雪族是嫌疑最大的,也是最有这种动机的。”即墨火宇结果明熙的话,眯着细长的眼,面色有些不善,“不管雪族到底有没有抓迷幻兽,有没有要统一闻人界的野心,我跟这雪族的仇都结下了!” 不为别的,就为二长老次次不想见他们好过,就为雪霓裳不依不饶地在学院里给小妹难堪,他便不打算放过他们。 原本想着等他在学院待够五年时间,回狐族后就想办法好好治治他们。如今他们无意间发现了雪族的秘密,他更可以趁此机会联合所有种族一起将雪族打个落花流水,毛都不剩,将学院里所有雪族的长老,讲师都赶出去! 雪族这样,正合他意。他巴不得雪族折腾的大些,他也好更有理由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他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如今他们还巴巴地给了他收拾他们的机会。 国仇家恨一起报,即墨火宇想的心花怒放,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便领兵直奔雪族的王城下。 白夭夭看着即墨火宇突然一脸激动的模样,以为他是被雪族的做法气急,忙道:“美人儿哥哥,你莫生气,且等我们回学院后,便搜集雪族暗中培养傀儡军队的证据。早一日搜集到,我们便能早一日联合所有种族攻打雪族,早日维护闻人界的和平。” 倾雪垂着的眼眸眨了眨,又眨了眨。 她相信她的大哥哥和明熙会将闻人界的和平放在第一位,但是二哥哥 他虽也会顾及些,但更多的,只能是私人恩怨。 二哥哥记仇,惹了他的人,从来没有好果子吃。 像倾雪曾经说过他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即墨火宇此时此刻没有想办法整治二长老和雪霓裳,只能说他现在在学院混的还不成气候。一旦有朝一日,他有能力了,绝对会想方设法地不让他们好过! 私仇第一,族仇第二,至于那劳什子的维护闻人界和平,等他实在闲的没事儿了,估计会考虑做一做。 在座的这几人中,估计也只有白夭夭不大了解他小霸王的个性。 却也怨不得她。毕竟她一直以来接触到的即墨火宇,虽放浪了些,但还是有责任心的。 会每日清晨陪着倾雪跑步,会在她灵力枯竭昏迷的时候日日守在她身旁,会陪着倾雪几人一同进入藏书阁。 但即便这样,他却还偶尔被明熙欺负,被即墨火轩欺负。最重要的,也是最吸引白夭夭的,便是他即便被这两人欺负,也从不会埋怨半句。性子简直太好! 于是,在白夭夭眼里,即墨火宇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怜人。 只可惜,没有人听见白夭夭这一段内心独白。 只能怪即墨火宇在学院里将他的陋习掩藏的太好,只能怪他的面相太好看,白夭夭先入为主的思想占了很大一部分。 在她的眼里,美人儿哥哥的优点是优点,缺点还是优点。 第一百一十章 雪族心机 若是钟离玉说的不错,那么,能这么做的便只有雪族了。 即墨火宇脸色阴沉:“又是雪族!” 雪族,四大种族之一,与其余三个种族甚少来往,和精灵族之间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只因雪族和精灵族都有能够感知天地气息的能力,而精灵族与雪族相比,这个能力又强了许多。雪族只能改变天气,而精灵族却能在改变天气之余对闻人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特殊的感应。 雪族向来心高气傲,与比自己强的精灵族不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嫉妒精灵族强大的能力,不甘心精灵族处处都压着他们一头。 整个种族相比如此,闻人界中人只对精灵的特殊能力感兴趣,而雪族的能力则经常被人抛之脑后。 抛却种族这个大集合,就个体来说,精灵族还是比雪族强上那么一些。就好比长老院,精灵族的大长老就是比雪族出身的二长老的能力强些。 且精灵族又与狐族交好,所以雪族在仇视精灵族之时,也连带着看狐族不顺眼。 于是便有了二长老给明熙,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三人下绊子,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的情况。 这一次学院招生,倾雪和雪族公主雪霓裳之间又结下了种种梁子。那雪霓裳看起来楚楚动人,温婉大方,实则心机深沉,与倾雪和白夭夭的每次相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引她们跳进陷阱里,让她们的处境更加难堪。 狐族和精灵族的几位殿下在学院里受尽雪族长老和殿下的刁难,等他们年满回族后,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若是两族联合起来,雪族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和机会。而他们如今在学院敢这般做,定然是有恃无恐,不怕狐族和精灵族日后的反击了。 雪族不甘安之一隅,有野心,且又招惹了两大种族,若想继续在闻人界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便只能联合龙族或提高自己的实力来让他们能与两大种族相抗衡。 可龙族,那个比雪族还要高傲的种族,闻人界中以高傲闻名的种族,是绝对不会和任何种族联合的。 雪族孤立无援,只能依靠自己。而能让他们种族的战斗力在几年内迅速提升两倍甚至更多倍的捷径,委实难求。 但若是将迷幻兽与雪族联系在一起,那么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很多事情,也就能说得通了。 雪族用迷幻兽培养出傀儡军队,自然不用再怕任何种族。也许他们此刻已然成竹在胸,所以才毫无顾忌地在学院里公开针对即墨火轩几人。 雪族他们从今往后要更加防范了。 不仅防范,还要暗中观察,寻找证据。若是雪族真的有意培养傀儡军队,那么只要他们将证据找到,并将此公诸于众,那么雪族便会成为整个闻人界攻击的对象。 因为一旦雪族灭了狐族和精灵族,那么雪族便成了闻人界最大种族再不是四大种族均衡,互相牵制。若是雪族的野心够大,完全可以趁此统一闻人界。 这种情况,是闻人界任何一个种族都不愿看到的。 所以一旦他们几人能够掌握到雪族秘密培养傀儡军队的确切证据,便能联合所有种族提前破坏雪族的计划。 倾雪揉着乱糟糟的脑袋,瞬间觉得他们任务重大。她没有那么高的志向,从没想过要保护闻人界,而且,她灵力这般低,即便想保护也不成。 她一心想的,只是让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平安,仅此而已。 但是若有人威胁到她身边人的安危,她即便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他们。尽管以她的能力,其实根本做不了什么。 但是即便如此,哪怕只能伤害到敌人一丝一毫,甚至她的能力对敌人一点儿威胁都没有,她也要试着保护他们。 大哥哥和明熙姐他们想的是整个闻人界的安危,但是她的心里,只有狐族和精灵族。 说她冷血也好,不近人情也罢。她的心很小,装不下那么多,也顾不得那么多。况且,她不认为这个闻人界只有雪族有着野心。她怕某一日,她辛辛苦苦拼命救回来的人会反咬她一口。 大哥哥他们胸若怀谷,不会计较这些,但她不能。 她之所以同意大哥哥他们的提议,只是因为,联合整个闻人界,要比只有他们两个种族来对抗雪族要轻松地多。 垂下眼眸,倾雪将严重的所有神色都隐藏了起来。 在座的这几人,就连白夭夭考虑的也是整个闻人界的安危。钟离玉虽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能够通过传音铃感受到他的气息波动。他,显然也是赞同他们的。 不只是赞同他们的想法,也是赞同他们保护整个闻人界的心。 他们都能做到将匡扶天下为己任,但是她,自问做不到。 她只是个小女子,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只想管着自己在乎的事。 其余的,对于她来说,真的不重要。 天下大事,她从不关心。 手腕间的传音铃又若有若无地亮了起来,却被层层衣袖挡着,倾雪并未发现。 钟离玉听着她脑海中不停响着的话,幽深的眸子沉了沉。 “或许,我们都是杞人忧天。抓这迷幻兽的也未必就一定是雪族。闻人界地域广阔,有着我们都不知晓的神秘势力也未可知。” 在众人都沉思中,即墨火轩开口打破了宁静。 “而且,他们抓迷幻兽,也有可能有着其他用途。如今我们这么想,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 说到底,倾雪这个大哥哥还是心地太过善良仁慈,即便二长老多次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即便倾雪才不过进入学院一个月便处处遭到了雪霓裳的针对,他还是抱着“他们都是好人,雪族也是好种族”的想法。 明熙也点点头符合道:“确实,雪族这般做的风险有些大,即便那傀儡军队再厉害,也未必能够敌得过整个闻人界的攻击。我们能想到的,雪族的王定然也能想到。” “然而目前,雪族是嫌疑最大的,也是最有这种动机的。”即墨火宇结果明熙的话,眯着细长的眼,面色有些不善,“不管雪族到底有没有抓迷幻兽,有没有要统一闻人界的野心,我跟这雪族的仇都结下了!” 不为别的,就为二长老次次不想见他们好过,就为雪霓裳不依不饶地在学院里给小妹难堪,他便不打算放过他们。 原本想着等他在学院待够五年时间,回狐族后就想办法好好治治他们。如今他们无意间发现了雪族的秘密,他更可以趁此机会联合所有种族一起将雪族打个落花流水,毛都不剩,将学院里所有雪族的长老,讲师都赶出去! 雪族这样,正合他意。他巴不得雪族折腾的大些,他也好更有理由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他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如今他们还巴巴地给了他收拾他们的机会。 国仇家恨一起报,即墨火宇想的心花怒放,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便领兵直奔雪族的王城下。 白夭夭看着即墨火宇突然一脸激动的模样,以为他是被雪族的做法气急,忙道:“美人儿哥哥,你莫生气,且等我们回学院后,便搜集雪族暗中培养傀儡军队的证据。早一日搜集到,我们便能早一日联合所有种族攻打雪族,早日维护闻人界的和平。” 倾雪垂着的眼眸眨了眨,又眨了眨。 她相信她的大哥哥和明熙会将闻人界的和平放在第一位,但是二哥哥 他虽也会顾及些,但更多的,只能是私人恩怨。 二哥哥记仇,惹了他的人,从来没有好果子吃。 像倾雪曾经说过他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即墨火宇此时此刻没有想办法整治二长老和雪霓裳,只能说他现在在学院混的还不成气候。一旦有朝一日,他有能力了,绝对会想方设法地不让他们好过! 私仇第一,族仇第二,至于那劳什子的维护闻人界和平,等他实在闲的没事儿了,估计会考虑做一做。 在座的这几人中,估计也只有白夭夭不大了解他小霸王的个性。 却也怨不得她。毕竟她一直以来接触到的即墨火宇,虽放浪了些,但还是有责任心的。 会每日清晨陪着倾雪跑步,会在她灵力枯竭昏迷的时候日日守在她身旁,会陪着倾雪几人一同进入藏书阁。 但即便这样,他却还偶尔被明熙欺负,被即墨火轩欺负。最重要的,也是最吸引白夭夭的,便是他即便被这两人欺负,也从不会埋怨半句。性子简直太好! 于是,在白夭夭眼里,即墨火宇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怜人。 只可惜,没有人听见白夭夭这一段内心独白。 只能怪即墨火宇在学院里将他的陋习掩藏的太好,只能怪他的面相太好看,白夭夭先入为主的思想占了很大一部分。 在她的眼里,美人儿哥哥的优点是优点,缺点还是优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辞兽角 即墨火宇此生,终于有人将他当做的胸怀天下的有气节的狐族殿下,也算是圆满了。等他百年归天后,也会有人念着他的好。 倾雪,明熙和即墨火轩这三个知晓即墨火宇本性的人,为了某个难以启齿的原因,选择的闭口不言,不将即墨火宇的本性告诉在幻想里的白夭夭。 而另一个有可能知道即墨火宇性格的钟离玉,更不可能对着白夭夭解释了。 让他同倾雪之外的这几人首先开口说话,不比登天容易多少。毕竟他们想要登天,直接将零件扔出来便好。想让钟离玉开口同他们像聊天一般的说话,这可不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倾雪讲小迷的来历讲了半下午,他们分析抓小迷族人那些人的来历又分析了这许多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几人围坐成了一个圈,中间的干柴燃的正旺。 “夭夭说的没错,一切,都只能等我们离开了迷幻森林后再说。”明熙的声音有些低。 是呢,即便他们想的不错,即便雪族真的有着莫大的野心,那也得等他们安全离开迷幻森林后才能搜集证据揭发他们不是? 学院此次的测试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便会派人将他们接回学院。但那只是对普通弟子而言。 他们几人,可是受二长老“特殊”照顾的,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回去? 自然不能! 明日,后日,两日的时间,他们要弄到离辞兽的内丹,离辞草,还要找到其余的弟子与他们会合,时间着实紧了些。 “离辞兽的内丹和离辞草倒是不难弄到,我们主要考虑的便是离开这里,找到学院的其余弟子。”即墨火轩沉声道,眼角余光扫过钟离玉,又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众多离辞兽。 钟离玉早已收起的身上散发的威压,可是那些离辞兽却还一动不动地趴着。白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一尘不染,一双双深紫色的眸子,如今都闪着深紫色的光,哀怨又哀怨地看着众人,惧怕又惧怕地看着钟离玉。 似乎钟离玉不发话,它们便不再起来。温驯,乖巧,与白日的威风凛凛和极尽的热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倾雪几人也顺着即墨火轩的目光看着安静趴着,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的离辞兽。 即墨火宇的眼角上挑,嘴角也跟着挑出了一个弧度。这离辞兽如今这么乖巧,他们相它们讨一些内丹和离辞草,它们会不给么? 自然不会。 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土,即墨火宇老神在在地一步一步走向了离辞兽。 离辞兽见他走进,眼中热切顿显,想要起身扑上去,却又碍于某人的余威,刚刚抬起的头在下一刻便又趴了回去。 它们如今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众离辞兽心里凄凄,这尊大佛,它们惹不起。它们不想死,其实它们想活。 所以,即便身上带有浓浓的他们的迷幻兽大王的小少主的气味,他们也不敢乱扑腾了。 看着离辞兽方才眼神还很热切,下一刻便又蔫头巴脑地趴下,即墨火宇很是好奇,一撩衣摆在离辞兽面前蹲下,与离辞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良久,即墨火宇摸了摸离辞兽光滑的毛,离辞兽眼神温暖,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乖乖地趴着。 在确定离辞兽真的不会动了之后,即墨火宇眼中邪恶的目光一闪而过,两只手齐齐伸出,开始以各种姿势揉搓离辞兽圆圆的脸。 “让你往本殿下身上扑!本殿下身上还没扑过女人,便先被你这兽扑倒了!” 即墨火宇咬牙切齿,倾雪几人听到这话只是惊了一惊,毕竟从小接触的多了,他们听到的即墨火宇口中出来的更加让人无所适从的话也有好多。只是可怜的白夭夭,瞬间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显然接受不了他这么有歧义的话。 然而即墨火宇的话并没有停止。 “本殿下还没舔过谁,便先让你这兽给舔了!”即墨火宇眼中冒着红光,考虑要不要将离辞兽闭的紧紧的嘴巴撬开。 终于在这只离辞兽险些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之际,即墨火宇松开了他的双手,转而狠狠揉搓着另一只离辞兽。 “谁准许你咬本殿下的脚的?谁准许你解本殿下的腰带的!” 一句句质问,却无人回答。 离辞兽此刻及其委屈,它们只不过闻到了小少主的气息太过开心而已,它们只不过是开心过了头而已,它们只不过是过了头的忘记了分寸而已。可它们真真是没有任何恶意! 它们不小心扑倒的这位翩翩公子,看着衣冠楚楚,却原来是个衣冠禽兽!这行为,这做派,简直比他们还兽! 众离辞**哭无泪,它们虽然通人性,懂其余种族的语言,可是它们的话,旁人不懂,眼前这位混世魔王也不懂。 一众离辞兽被磋磨地东倒西歪,却没有一只敢有任何怨言。一是他们身上带有的小少主的气息,二是那尊大佛在这里,若是他一个不高兴,动动手指,都能瞬间将他们撵成浆糊! 即墨火宇下手看似狠毒,实则都牢牢把握着分寸。没有一只离辞兽在他的手下受伤,顶多是那半长不短的雪白的毛乱了些,黑了些。 也不知他是如何记住的,总之,那些白日里围在他周身的离辞兽,几乎都被揉搓了个遍。 将手中那颗面目全非的大脑袋放下,即墨火宇走向最后一只离辞兽。他记得,这只,可是在他身上扑腾最欢的! 双眼冒着红光,两只手握拳直接抓上了离辞兽头顶那两只角。 “我让你” 话音未落,即墨火宇便蓦地感觉手下一轻,原本属于离辞兽的重量瞬间全无。 低下头,即墨火宇看着睁着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看着他的离辞兽,毛发洁白柔顺,眼中深紫色光芒,但却有哪里不对。 看看离辞兽,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即墨火宇的瞳孔瞬间大了几分。 他分明一只手握着一只离辞兽的角举的高高的,而离辞兽的身子却安稳地趴在了地上。 地上那只离辞兽,头顶光秃秃一片,原本该长角的地方,如今已被浓密的白毛盖住。 “你你你,我我我,天啊!”即墨火宇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猛地惨叫一声后,回头转身向着倾雪几人飞奔。 将双手伸到几人面前,即墨火宇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我将离辞兽的角拔下来了” 双手打开,左右手手心里赫然都有一只离辞兽的角。和离辞草一模一样的角,如今还闪着紫色的光。 即墨火宇的双眼有些期盼地看着即墨火轩和明熙。这几人中,他们两人的灵力最高强,医术也比他好。他只是想发泄一下,顺带着对离辞兽小惩大诫一番,可心里,万万没有想过要伤害这对他示好的离辞兽。 这一只离辞兽只长一对角,如今这对角竟被他给拔下来了!他良心不安,只想即墨火轩和明熙想个办法,如何将这角再给他装回去。 倾雪看了看即墨火宇手中的角,双眼突然一亮。 她原本便觉得离辞草和离辞兽头顶的角太过相像。如今即墨火宇将这角拔了下来,她更是觉得这两个所差无几。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一闪而过。 看了看和即墨火宇一样神情紧张的白夭夭,看了看一旁气定神闲的即墨火轩和明熙,最后又扭头看了看钟离玉。 感受到倾雪看过来的目光,钟离玉对着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倾雪看着火急火燎的即墨火宇和跟着有些心疼那被拔下角的离辞兽的白夭夭,捂着唇,默默笑了起来。 大哥哥他们不说,那她也不说,急死二哥哥,看他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即墨火宇见坐着的这几人都没有反应,顿时有些气急,但面上却没有表露。毕竟是他失手将离辞兽的角拔下来的,他如今是求他们把角装回去,哪有他先生气的道理。 “大哥,明熙姐,你们看我这不是故意,那离辞兽也蛮可怜,所有离辞兽都有角,就它这一只没有,它多孤单!所以,你们看” “这好办。”即墨火轩一本正经地打断了他的话。 即墨火宇神色一喜。还未等开口道谢,便又听即墨火轩道:“你若是觉得它一只没有角孤单,那你便再多拽下来几只角,它有了同伴,自然就不孤单了。” “或者,你可以将所有离辞兽的角都拔下来。”明熙一本正经地接过了他的话。 即墨火宇本就没有多好的脾气,方才是一直在强忍着,如今听他们这么说,自然有些忍不住,双手握拳便要发火。 他们何时变得这般冷心冷肺了,无辜的离辞兽都不管一管。 但还未来得及发火,倾雪便道:“我觉得大哥哥和明熙姐的建议极好!二哥哥,你考虑考虑。” 说罢,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辞兽角 即墨火宇此生,终于有人将他当做的胸怀天下的有气节的狐族殿下,也算是圆满了。等他百年归天后,也会有人念着他的好。 倾雪,明熙和即墨火轩这三个知晓即墨火宇本性的人,为了某个难以启齿的原因,选择的闭口不言,不将即墨火宇的本性告诉在幻想里的白夭夭。 而另一个有可能知道即墨火宇性格的钟离玉,更不可能对着白夭夭解释了。 让他同倾雪之外的这几人首先开口说话,不比登天容易多少。毕竟他们想要登天,直接将零件扔出来便好。想让钟离玉开口同他们像聊天一般的说话,这可不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倾雪讲小迷的来历讲了半下午,他们分析抓小迷族人那些人的来历又分析了这许多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几人围坐成了一个圈,中间的干柴燃的正旺。 “夭夭说的没错,一切,都只能等我们离开了迷幻森林后再说。”明熙的声音有些低。 是呢,即便他们想的不错,即便雪族真的有着莫大的野心,那也得等他们安全离开迷幻森林后才能搜集证据揭发他们不是? 学院此次的测试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便会派人将他们接回学院。但那只是对普通弟子而言。 他们几人,可是受二长老“特殊”照顾的,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回去? 自然不能! 明日,后日,两日的时间,他们要弄到离辞兽的内丹,离辞草,还要找到其余的弟子与他们会合,时间着实紧了些。 “离辞兽的内丹和离辞草倒是不难弄到,我们主要考虑的便是离开这里,找到学院的其余弟子。”即墨火轩沉声道,眼角余光扫过钟离玉,又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众多离辞兽。 钟离玉早已收起的身上散发的威压,可是那些离辞兽却还一动不动地趴着。白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一尘不染,一双双深紫色的眸子,如今都闪着深紫色的光,哀怨又哀怨地看着众人,惧怕又惧怕地看着钟离玉。 似乎钟离玉不发话,它们便不再起来。温驯,乖巧,与白日的威风凛凛和极尽的热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倾雪几人也顺着即墨火轩的目光看着安静趴着,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的离辞兽。 即墨火宇的眼角上挑,嘴角也跟着挑出了一个弧度。这离辞兽如今这么乖巧,他们相它们讨一些内丹和离辞草,它们会不给么? 自然不会。 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土,即墨火宇老神在在地一步一步走向了离辞兽。 离辞兽见他走进,眼中热切顿显,想要起身扑上去,却又碍于某人的余威,刚刚抬起的头在下一刻便又趴了回去。 它们如今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众离辞兽心里凄凄,这尊大佛,它们惹不起。它们不想死,其实它们想活。 所以,即便身上带有浓浓的他们的迷幻兽大王的小少主的气味,他们也不敢乱扑腾了。 看着离辞兽方才眼神还很热切,下一刻便又蔫头巴脑地趴下,即墨火宇很是好奇,一撩衣摆在离辞兽面前蹲下,与离辞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良久,即墨火宇摸了摸离辞兽光滑的毛,离辞兽眼神温暖,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乖乖地趴着。 在确定离辞兽真的不会动了之后,即墨火宇眼中邪恶的目光一闪而过,两只手齐齐伸出,开始以各种姿势揉搓离辞兽圆圆的脸。 “让你往本殿下身上扑!本殿下身上还没扑过女人,便先被你这兽扑倒了!” 即墨火宇咬牙切齿,倾雪几人听到这话只是惊了一惊,毕竟从小接触的多了,他们听到的即墨火宇口中出来的更加让人无所适从的话也有好多。只是可怜的白夭夭,瞬间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显然接受不了他这么有歧义的话。 然而即墨火宇的话并没有停止。 “本殿下还没舔过谁,便先让你这兽给舔了!”即墨火宇眼中冒着红光,考虑要不要将离辞兽闭的紧紧的嘴巴撬开。 终于在这只离辞兽险些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之际,即墨火宇松开了他的双手,转而狠狠揉搓着另一只离辞兽。 “谁准许你咬本殿下的脚的?谁准许你解本殿下的腰带的!” 一句句质问,却无人回答。 离辞兽此刻及其委屈,它们只不过闻到了小少主的气息太过开心而已,它们只不过是开心过了头而已,它们只不过是过了头的忘记了分寸而已。可它们真真是没有任何恶意! 它们不小心扑倒的这位翩翩公子,看着衣冠楚楚,却原来是个衣冠禽兽!这行为,这做派,简直比他们还兽! 众离辞**哭无泪,它们虽然通人性,懂其余种族的语言,可是它们的话,旁人不懂,眼前这位混世魔王也不懂。 一众离辞兽被磋磨地东倒西歪,却没有一只敢有任何怨言。一是他们身上带有的小少主的气息,二是那尊大佛在这里,若是他一个不高兴,动动手指,都能瞬间将他们撵成浆糊! 即墨火宇下手看似狠毒,实则都牢牢把握着分寸。没有一只离辞兽在他的手下受伤,顶多是那半长不短的雪白的毛乱了些,黑了些。 也不知他是如何记住的,总之,那些白日里围在他周身的离辞兽,几乎都被揉搓了个遍。 将手中那颗面目全非的大脑袋放下,即墨火宇走向最后一只离辞兽。他记得,这只,可是在他身上扑腾最欢的! 双眼冒着红光,两只手握拳直接抓上了离辞兽头顶那两只角。 “我让你” 话音未落,即墨火宇便蓦地感觉手下一轻,原本属于离辞兽的重量瞬间全无。 低下头,即墨火宇看着睁着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看着他的离辞兽,毛发洁白柔顺,眼中深紫色光芒,但却有哪里不对。 看看离辞兽,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即墨火宇的瞳孔瞬间大了几分。 他分明一只手握着一只离辞兽的角举的高高的,而离辞兽的身子却安稳地趴在了地上。 地上那只离辞兽,头顶光秃秃一片,原本该长角的地方,如今已被浓密的白毛盖住。 “你你你,我我我,天啊!”即墨火宇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猛地惨叫一声后,回头转身向着倾雪几人飞奔。 将双手伸到几人面前,即墨火宇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我将离辞兽的角拔下来了” 双手打开,左右手手心里赫然都有一只离辞兽的角。和离辞草一模一样的角,如今还闪着紫色的光。 即墨火宇的双眼有些期盼地看着即墨火轩和明熙。这几人中,他们两人的灵力最高强,医术也比他好。他只是想发泄一下,顺带着对离辞兽小惩大诫一番,可心里,万万没有想过要伤害这对他示好的离辞兽。 这一只离辞兽只长一对角,如今这对角竟被他给拔下来了!他良心不安,只想即墨火轩和明熙想个办法,如何将这角再给他装回去。 倾雪看了看即墨火宇手中的角,双眼突然一亮。 她原本便觉得离辞草和离辞兽头顶的角太过相像。如今即墨火宇将这角拔了下来,她更是觉得这两个所差无几。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一闪而过。 看了看和即墨火宇一样神情紧张的白夭夭,看了看一旁气定神闲的即墨火轩和明熙,最后又扭头看了看钟离玉。 感受到倾雪看过来的目光,钟离玉对着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倾雪看着火急火燎的即墨火宇和跟着有些心疼那被拔下角的离辞兽的白夭夭,捂着唇,默默笑了起来。 大哥哥他们不说,那她也不说,急死二哥哥,看他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即墨火宇见坐着的这几人都没有反应,顿时有些气急,但面上却没有表露。毕竟是他失手将离辞兽的角拔下来的,他如今是求他们把角装回去,哪有他先生气的道理。 “大哥,明熙姐,你们看我这不是故意,那离辞兽也蛮可怜,所有离辞兽都有角,就它这一只没有,它多孤单!所以,你们看” “这好办。”即墨火轩一本正经地打断了他的话。 即墨火宇神色一喜。还未等开口道谢,便又听即墨火轩道:“你若是觉得它一只没有角孤单,那你便再多拽下来几只角,它有了同伴,自然就不孤单了。” “或者,你可以将所有离辞兽的角都拔下来。”明熙一本正经地接过了他的话。 即墨火宇本就没有多好的脾气,方才是一直在强忍着,如今听他们这么说,自然有些忍不住,双手握拳便要发火。 他们何时变得这般冷心冷肺了,无辜的离辞兽都不管一管。 但还未来得及发火,倾雪便道:“我觉得大哥哥和明熙姐的建议极好!二哥哥,你考虑考虑。” 说罢,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诸多心事 眨眼之余,倾雪还偷偷拉了拉白夭夭的衣袖。 白夭夭会意,虽有些不忍就这样干看着即墨火宇着急,但也附和倾雪的话:“美人儿哥哥,我从未听说谁的胳膊掉了还能再长回去。也许,这离辞兽的角也是装不回去的。若是能装回去,火轩哥哥和明熙姐也不会坐视不管。” 虽是附和倾雪,和她站在了同一战线,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即墨火宇拔掉其余离辞兽角的话。只得道:“美人儿哥哥,要不你去安慰安慰那只被你拔下角的离辞兽?或者,跟它沟通沟通,看有什么办法能弥补一下?” 眼角下的泪痣在月光和篝火的照耀下熠熠地闪着光,白夭夭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即墨火宇的眼神很是同情。 即墨火宇眼中隐隐冒出火光,看着白夭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好啊野味儿,你也跟着小妹不学好了,也孤立我了是不是!不就是这一对儿角吗,本殿下还不求你们了!” 恶狠狠地放出一句话,便扭头不去看他们。 倾雪方才拉着白夭夭的小动作,他从上面看,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可没想到只是那么扯了扯衣袖,白夭夭本想帮着他的心便瞬间临阵倒戈了! 野味儿就是野味儿,食物就是食物,就算她有灵识,也摆脱不了她低级的身份,低级的脑子! 白夭夭看着被气的胸脯起起伏伏的即墨火宇,神色有些动摇。那些离辞兽白日里确实对他们太过热情了些,她也有些招架不住。以美人儿哥哥的性子,被离辞兽磋磨成那样,定是要磋磨回来的。 阿雪他们和他接触这么久,没有道理她知道的他们还不知道。美人儿哥哥磋磨归磋磨,但肯定不会想要伤害离辞兽们,将离辞兽的角拔下来只是无心之失。且他第一时间就回来找他们帮忙,阿雪他们就这么看热闹委实有点不道德。 白夭夭看着即墨火宇,只觉得他如今还握着离辞兽角的两只手握着的是他的赤子之心,而他只身立着的身形在月光的投射下是那么修长,萧条,凄凉。 霎时间,心里因他而产生的不平又多了几分。 即墨火宇看了一圈,见即墨火轩和明熙始终安稳坐着,丝毫没有帮他的打算,心里愤愤,头一甩,身子一转,直接将后脑勺对着那几人,一个大跨步直接迈到了钟离玉面前。 迎风而立,他低着头看着下方坐着的钟离玉,倏地面色一变,身子一弯,温声细语地开了口。 “钟离医师,我知道你医术好,你看看” 难得听他语气这般温柔,倾雪几人挑了挑眉,继续看好戏。 熟料钟离玉倒真的起身,对上了即墨火宇那殷切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即墨火宇心里面上都是微微一喜。 他本以为钟离玉话少,平时对着他们都是冷冰冰的,定是不大好说话。他来求他,本没有抱着希望。没成想,这没抱希望的,倒真的给了他希望。 点了点头,钟离玉道:“我医术好不假,可你这忙,我帮不上。” “噗嗤!”倾雪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着被钟离玉噎的哑口无言的即墨火宇,倾雪心里乐翻了天。一直以来被噎的只有她自己,如今终于有个人与她同甘苦共患难了! “抱歉。” 对着即墨火宇拱了拱手,钟离玉走到倾雪面前,独留某人笔直的背影一再僵硬。 还未等钟离玉开口,白夭夭便先忍不住地愤然起身。 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看着这些人通着气儿地欺负即墨火宇。睁大着眼睛,白夭夭心一横跑到他面前,道:“美人儿哥哥,我陪你去看看!大不了,我这儿还有血呢!” 逆着月光,即墨火宇整个人都是黑黑的看不出颜色。白夭夭闪烁着眼睛,努力地想看清他眼中的神色。 即墨火宇的嘴角微微抽动,看着有些激动,有些为他打抱不平,有些神色怜悯疼惜的白夭夭,猛地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太突然,白夭夭一个没站稳,鼻子直接撞到了他胸膛上。即墨火宇的胸膛很是结实,她在鼻子疼的泪眼汪汪的同时,耳朵也不受控制地猛地跳了出来,两只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直接拍在了即墨火宇的脸上。 双臂紧紧抱着白夭夭,即墨火宇将脸从那温热的两只耳朵中探出来,表情很是感动,双眼也是泪汪汪,显然是被那两只耳朵突如其来的一拍给拍疼了。 但,这都不影响他如今澎湃的心。 “野味儿,还是你对本殿下最好了。”即墨火宇一只手紧紧搂着白夭夭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沿着她的身子上移摸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抬头,顺便还将她头顶的耳朵往两边拨了拨。 即便如此,白夭夭耳朵上的绒毛却还是划过了即墨火宇的鼻尖。强忍着痒的想打喷嚏的冲动,即墨火宇继续泪汪汪地道:“什么哥哥妹妹,都没有野味儿贴心。” 白夭夭的头埋在即墨火宇的胸前,大大的眼睛也是泪汪汪的。可如今这泪汪汪可与方才那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方才那一下是实打实撞出来的,而如今,却是心头一暖,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真正的泫然欲泣了。 她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她好,说她贴心了。虽然这话十分里有九分都不是出自他本意,他这般说,只是因为方才无人帮他的山穷水尽,而她刚好忍不住成了他的柳暗花明,他激动之余才说了这两句话。 但即便这样,她也很满足了。不管他是多少出自真心,多少出自假意,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她都愿意听。骗她,她也愿意。 即便要用她的血来将离辞兽的角重新接上,她也心甘情愿。 谁叫她偏偏喜欢上了他呢! 即墨火宇的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丝毫没有感觉到怀里人一系列的情绪变化,只感觉白夭夭的身子软软绵绵,抱着很是舒服。而那两只耳朵贴在他脸的两侧,也是暖暖的。 比他们王宫里那些骚哄哄的狐狸小子抱着舒服多了。 不远处的那几人依旧看着热闹,当钟离玉看到即墨火宇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地将白夭夭抱在怀里的时候,眸子闪了闪,脑中忽然想起子阳辰夜曾对他说过的话。 “紫儿身边的那些人里,我最喜欢的便是这只小兔子。” 眉毛几不可见的挑了挑,钟离玉移开视线。 辰夜说的对,有时,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幸福。知道的多了,知道了日后的事,还有谁敢这么无顾忌的,随心的活着。 相见不如不见,相知不如不识。 看了看身边两眼放光看热闹的倾雪,钟离玉轻叹:我不知晓你日后的命,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可世事无常,谁都盼望着能安稳顺心地过一辈子。多年以后,钟离玉是否还会赞同他今日的话?若是他知道日后的一切都是因他们而起,那他,是否还会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她的身边,用自己自认为的方式保护着她? 即墨火轩看着将白夭夭死死抱在怀里不放手的即墨火宇,眉毛皱了皱,低声骂道:“真是胡闹!” 他平日里放荡些也便罢了,总说自己好男色去勾引那些比妹妹还小的小公子们也便罢了,如今,他又调戏起兔子来了! 这个火宇,越来越不规矩了! 即墨火轩想出生训斥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能对火宇说什么? 说男女授受不亲,他不应该和白夭夭离的这般近? 说火宇是狐狸,白夭夭是兔子,在相处上理应有些分寸? 说他也觉得白夭夭的性情好,与火宇挺般配,可就因为这,两人便更不能离的近了? 还是直接明说,怕他们惺惺相惜,逐渐日久生情? 说日后他们若真的生出了情愫,那便要痛苦一辈子? 他如何能说得出口! 即墨火轩眼中浮上了一抹痛苦。他是大哥,本应时时刻刻把持着自己,为弟弟妹妹撑起一片天,给他们做个好榜样。可他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他明知与明熙是个错误,却还是泥足深陷,饮鸩止渴,心甘情愿。 痛吗?痛!无法言喻的痛。 可却还是甘之如饴。 他无法厚颜无耻地教导火宇应当与白夭夭保持距离,却更不想看着自己的弟弟也一步步走上了和他相同的道路。 这条路,是最难走,最难走的一条。 一旦踏上了,便再不可能回头。前面是万劫不复,后面是万丈深渊。 明熙将加盟火轩的所有神色都看在眼里。他心里的痛,她都清楚,他不忍心看着火宇也爱上了外族的人,可这哪是他能管得了的。 “火轩。”明熙轻轻开口,“弟弟妹妹们的事,不是每一件你都能插手的。他们有自己的选择,你无须为他们想太多。他们终归是要娶妻,嫁人,你总不能替他们打算一辈子。” 月光下,明熙褪去了眉宇间的英气,神色很温柔。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诸多心事 眨眼之余,倾雪还偷偷拉了拉白夭夭的衣袖。 白夭夭会意,虽有些不忍就这样干看着即墨火宇着急,但也附和倾雪的话:“美人儿哥哥,我从未听说谁的胳膊掉了还能再长回去。也许,这离辞兽的角也是装不回去的。若是能装回去,火轩哥哥和明熙姐也不会坐视不管。” 虽是附和倾雪,和她站在了同一战线,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即墨火宇拔掉其余离辞兽角的话。只得道:“美人儿哥哥,要不你去安慰安慰那只被你拔下角的离辞兽?或者,跟它沟通沟通,看有什么办法能弥补一下?” 眼角下的泪痣在月光和篝火的照耀下熠熠地闪着光,白夭夭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即墨火宇的眼神很是同情。 即墨火宇眼中隐隐冒出火光,看着白夭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好啊野味儿,你也跟着小妹不学好了,也孤立我了是不是!不就是这一对儿角吗,本殿下还不求你们了!” 恶狠狠地放出一句话,便扭头不去看他们。 倾雪方才拉着白夭夭的小动作,他从上面看,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可没想到只是那么扯了扯衣袖,白夭夭本想帮着他的心便瞬间临阵倒戈了! 野味儿就是野味儿,食物就是食物,就算她有灵识,也摆脱不了她低级的身份,低级的脑子! 白夭夭看着被气的胸脯起起伏伏的即墨火宇,神色有些动摇。那些离辞兽白日里确实对他们太过热情了些,她也有些招架不住。以美人儿哥哥的性子,被离辞兽磋磨成那样,定是要磋磨回来的。 阿雪他们和他接触这么久,没有道理她知道的他们还不知道。美人儿哥哥磋磨归磋磨,但肯定不会想要伤害离辞兽们,将离辞兽的角拔下来只是无心之失。且他第一时间就回来找他们帮忙,阿雪他们就这么看热闹委实有点不道德。 白夭夭看着即墨火宇,只觉得他如今还握着离辞兽角的两只手握着的是他的赤子之心,而他只身立着的身形在月光的投射下是那么修长,萧条,凄凉。 霎时间,心里因他而产生的不平又多了几分。 即墨火宇看了一圈,见即墨火轩和明熙始终安稳坐着,丝毫没有帮他的打算,心里愤愤,头一甩,身子一转,直接将后脑勺对着那几人,一个大跨步直接迈到了钟离玉面前。 迎风而立,他低着头看着下方坐着的钟离玉,倏地面色一变,身子一弯,温声细语地开了口。 “钟离医师,我知道你医术好,你看看” 难得听他语气这般温柔,倾雪几人挑了挑眉,继续看好戏。 熟料钟离玉倒真的起身,对上了即墨火宇那殷切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即墨火宇心里面上都是微微一喜。 他本以为钟离玉话少,平时对着他们都是冷冰冰的,定是不大好说话。他来求他,本没有抱着希望。没成想,这没抱希望的,倒真的给了他希望。 点了点头,钟离玉道:“我医术好不假,可你这忙,我帮不上。” “噗嗤!”倾雪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着被钟离玉噎的哑口无言的即墨火宇,倾雪心里乐翻了天。一直以来被噎的只有她自己,如今终于有个人与她同甘苦共患难了! “抱歉。” 对着即墨火宇拱了拱手,钟离玉走到倾雪面前,独留某人笔直的背影一再僵硬。 还未等钟离玉开口,白夭夭便先忍不住地愤然起身。 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看着这些人通着气儿地欺负即墨火宇。睁大着眼睛,白夭夭心一横跑到他面前,道:“美人儿哥哥,我陪你去看看!大不了,我这儿还有血呢!” 逆着月光,即墨火宇整个人都是黑黑的看不出颜色。白夭夭闪烁着眼睛,努力地想看清他眼中的神色。 即墨火宇的嘴角微微抽动,看着有些激动,有些为他打抱不平,有些神色怜悯疼惜的白夭夭,猛地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太突然,白夭夭一个没站稳,鼻子直接撞到了他胸膛上。即墨火宇的胸膛很是结实,她在鼻子疼的泪眼汪汪的同时,耳朵也不受控制地猛地跳了出来,两只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直接拍在了即墨火宇的脸上。 双臂紧紧抱着白夭夭,即墨火宇将脸从那温热的两只耳朵中探出来,表情很是感动,双眼也是泪汪汪,显然是被那两只耳朵突如其来的一拍给拍疼了。 但,这都不影响他如今澎湃的心。 “野味儿,还是你对本殿下最好了。”即墨火宇一只手紧紧搂着白夭夭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沿着她的身子上移摸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抬头,顺便还将她头顶的耳朵往两边拨了拨。 即便如此,白夭夭耳朵上的绒毛却还是划过了即墨火宇的鼻尖。强忍着痒的想打喷嚏的冲动,即墨火宇继续泪汪汪地道:“什么哥哥妹妹,都没有野味儿贴心。” 白夭夭的头埋在即墨火宇的胸前,大大的眼睛也是泪汪汪的。可如今这泪汪汪可与方才那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方才那一下是实打实撞出来的,而如今,却是心头一暖,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真正的泫然欲泣了。 她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她好,说她贴心了。虽然这话十分里有九分都不是出自他本意,他这般说,只是因为方才无人帮他的山穷水尽,而她刚好忍不住成了他的柳暗花明,他激动之余才说了这两句话。 但即便这样,她也很满足了。不管他是多少出自真心,多少出自假意,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她都愿意听。骗她,她也愿意。 即便要用她的血来将离辞兽的角重新接上,她也心甘情愿。 谁叫她偏偏喜欢上了他呢! 即墨火宇的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丝毫没有感觉到怀里人一系列的情绪变化,只感觉白夭夭的身子软软绵绵,抱着很是舒服。而那两只耳朵贴在他脸的两侧,也是暖暖的。 比他们王宫里那些骚哄哄的狐狸小子抱着舒服多了。 不远处的那几人依旧看着热闹,当钟离玉看到即墨火宇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地将白夭夭抱在怀里的时候,眸子闪了闪,脑中忽然想起子阳辰夜曾对他说过的话。 “紫儿身边的那些人里,我最喜欢的便是这只小兔子。” 眉毛几不可见的挑了挑,钟离玉移开视线。 辰夜说的对,有时,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幸福。知道的多了,知道了日后的事,还有谁敢这么无顾忌的,随心的活着。 相见不如不见,相知不如不识。 看了看身边两眼放光看热闹的倾雪,钟离玉轻叹:我不知晓你日后的命,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可世事无常,谁都盼望着能安稳顺心地过一辈子。多年以后,钟离玉是否还会赞同他今日的话?若是他知道日后的一切都是因他们而起,那他,是否还会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她的身边,用自己自认为的方式保护着她? 即墨火轩看着将白夭夭死死抱在怀里不放手的即墨火宇,眉毛皱了皱,低声骂道:“真是胡闹!” 他平日里放荡些也便罢了,总说自己好男色去勾引那些比妹妹还小的小公子们也便罢了,如今,他又调戏起兔子来了! 这个火宇,越来越不规矩了! 即墨火轩想出生训斥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能对火宇说什么? 说男女授受不亲,他不应该和白夭夭离的这般近? 说火宇是狐狸,白夭夭是兔子,在相处上理应有些分寸? 说他也觉得白夭夭的性情好,与火宇挺般配,可就因为这,两人便更不能离的近了? 还是直接明说,怕他们惺惺相惜,逐渐日久生情? 说日后他们若真的生出了情愫,那便要痛苦一辈子? 他如何能说得出口! 即墨火轩眼中浮上了一抹痛苦。他是大哥,本应时时刻刻把持着自己,为弟弟妹妹撑起一片天,给他们做个好榜样。可他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他明知与明熙是个错误,却还是泥足深陷,饮鸩止渴,心甘情愿。 痛吗?痛!无法言喻的痛。 可却还是甘之如饴。 他无法厚颜无耻地教导火宇应当与白夭夭保持距离,却更不想看着自己的弟弟也一步步走上了和他相同的道路。 这条路,是最难走,最难走的一条。 一旦踏上了,便再不可能回头。前面是万劫不复,后面是万丈深渊。 明熙将加盟火轩的所有神色都看在眼里。他心里的痛,她都清楚,他不忍心看着火宇也爱上了外族的人,可这哪是他能管得了的。 “火轩。”明熙轻轻开口,“弟弟妹妹们的事,不是每一件你都能插手的。他们有自己的选择,你无须为他们想太多。他们终归是要娶妻,嫁人,你总不能替他们打算一辈子。” 月光下,明熙褪去了眉宇间的英气,神色很温柔。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私定终身 第一次看见明熙这般似水的眸子,即墨火轩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头侧到一边。 那双眸子,因他而变化,再不是当初那个英气爽朗的她。 即墨火轩对她的爱意愈深,愧疚就愈深,对自己的痛恨也更多了几分。 他本想这一生,用他的力量,用狐族的力量,像守护妹妹一样地守护她。可他心底一直深深埋着的感情终究是害了她。 手被悄然握住,即墨火轩回头,明熙正带着笑意看他。 “你看,若是火宇真的喜欢夭夭,而夭夭也喜欢火宇,你会如何做?”明熙的声音很轻很柔,“两情相悦,不是很美的事么?为什么要逃避呢?就因为那不成文的规定?就为了你大笔一挥签下的几个字吗?” 一字一字清晰地从即墨火轩的耳朵进入到脑海,明熙继续道:“那时候,我也被这牢牢束缚,可后来我看见你险些入魔,我看见你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那些我曾经当做人生信仰,永不可违背的东西,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明熙眼中有些凄凉,似乎想起了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满脸是血的模样。 “我那时,想着若你入魔了,我便在你入魔的前一刻杀了你,不让你祸害苍生,我再带着你的尸体找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可是你活过来了。”定定地看着他,明熙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你活过来了,我欣喜,也有些惆怅。欣喜的是白夭夭的血没有白流,苏锦三日夜不停做药剂的辛苦没有白费。我惆怅,我们终究是又要分开了。” 嘴角突然微微翘起,明熙的严重有着一丝自嘲。 “你醒过来的那个夜晚,我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你会活过来?为什么你活过来了,我们便要分开了?甚至过年的那个晚上,我的手放在你右肩上时,我用力捏着听着你骨骼碎裂的声音,那时候我想,就这样让你鲜血流尽,死了也好。” 眼中的自嘲褪去,明熙坚定地看着即墨火轩:“后来我昏迷的三日里,我梦中时常在想,为什么我们只能等着一起死或是盼着下辈子在一起呢?下辈子那么遥远,若是下辈子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岂不是要期盼下辈子的下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握住这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努力在一起呢?” 双手都覆在即墨火轩宽大且有些粗糙的手上,明熙轻声道:“昏迷的三日里,我想通了,之前,是我有些矫情。做了便是做了,何必要不承认,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我想通了,所以我想试一试,或许会冒着很大的危险,或许,连我们两个种族都要置于危难之中。” 即墨火轩听着明熙低低的话,心里拼命抑制着翻江倒海的想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隐忍,她念着狐族和精灵族的安稳,念着他的安危,却不知道她心里其余的想法。 明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所以,他一直都尊重着她的决定。即便这决定让他痛不欲生,可她想瞒着,想为了两个种族,放下他们的感情,甚至都不给他作为一个男人,挑起他们之间的担子的机会。 她是那么决绝,无论他如何做,如何哀求,都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今,她竟然突然开窍了,竟然还如此小女人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任是哪个男人,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模样,怕也是把持不住吧! 即墨火轩突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虽然他守的时间不长,但是等这个女人开窍的过程委实难受。但是如今,他觉得一切都值了。他等的便是明熙将她自己托付于他,完全依靠他,一切事情,都由他来做,她只需站在他的身后便好。 他本来想尊重她的决定的,但她在感情这方面的决定委实不大好,如今她又自己推翻了决定,那可别怪他日后,不再给她决定的机会了! 明熙羞红了脸低下头:“若不是何霁夜今日清晨找到我同我说那融合草的事,我也不会这么快有决断。” 即墨火轩却神色一凛:“融合草?何霁夜知道融合草?” 明熙抬头,神色有些讶异:“我以为你知道。” 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即墨火轩险些笑出了声。 融合草,传说中能够改变种族特性的药材。只要有了足够的融合草制成的药剂,那么便再不用担心后代的问题了。 闻人界不允许不同种族之间通婚,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同种族之间无法孕育后。而一旦这个问题解决,那么,所有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怪不得她今日会突然说这些话,原是有了倚仗。那何霁夜,倒也是个通透的人! 即墨火宇看着眼前的人,压低声音,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明熙,你可愿等我?” 等有朝一日那融合草真的找到,等我将狐族都安排好,再无后顾之忧,等我狐族能帮扶精灵族百年风调雨顺。到那时,我或是陪你坐看两族繁荣昌盛,或是带你浪迹天涯,随遇而安。 “自然愿意。”明熙轻笑。 即便以天为盖,以地为舆,又有何不可?他在的地方,便是她心之所向。 而他,只不过是让她等几年。等到老,等到死,又何妨?只要他的心始终在她身上,她便不怕。 这一刻,这两人的心结终于解开。 即墨火轩无声咧嘴笑开,熙儿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终于认可了他的存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这个等着依靠他的女人,不让她的付出白白浪费。 一只手反握住明熙的手,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接附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明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讶异顿失,变成了满满的笑意。 她的坚持,也许是错的。她的坚持,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火轩。她永远忘不了他全是血迹的脸,忘不了那漫天星光的夜晚,这一身阳刚的男人抛却所有的那一跪。可无论她如何说,如何闹,他都是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尊重她的决定。 可明熙又庆幸自己曾经坚持了那么一段时间。若没有那些日的坚持,她如何能这般真切地看到火轩的心?如何能知道他为了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她知道了,对他的爱便更深了。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无底线纵容她的男人,她想牢牢抓在手里。 将头又向前蹭了蹭,明熙很享受如今这一刻,笑的像一个懒散的猫儿。 轻轻低笑一声,即墨火轩的语气中有些宠溺:“你啊!” 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出去后,他的眼总是少了往日的神采,更多时候,则是一丝光亮也无。如今,终于又恢复了明亮,尤其是看着明熙的时候,眼中不再隐忍着,深深藏着感情。他毫无顾忌地将对她的所有感情都释放出来,热切的眼神,满满的疼惜宠溺。 明熙只觉得,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天上的星星,都不及此刻他的眼睛耀眼。 即墨火轩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迷幻森林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于他来说,却是块风水宝地。 “火轩,我想” 明熙红着脸开口,有些期期艾艾。 “嗯?想什么?”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神依旧宠溺。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只是一点,她日后要是再想改变主意,他可不应!在感情方面,他纵容她一次,尊重她一次,便足够了。若是再来一次,他怕他真的会发疯。 “我想让全三界的人都知道你如今是我的人。” “好。”即墨火轩笑答,“等有朝一日” 不等他说完,明熙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等,就现在。” 话音落下,明熙便直接顺势向前一扑将即墨火轩扑在地上,扑在自己的身下。 两人的动作幅度过大,一旁燃着的火焰忽明忽暗地摇了摇。 “咚。” 即墨火轩躺在地上的声音。 声音不大,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大了许多。 倾雪和钟离玉准备一起去找稻草扑地上当做垫子的身影顿住,即墨火宇终于将埋在两只兔耳朵里的头移开,放开了几乎要窒息的白夭夭。 四人齐齐回头,便见到明熙压着即墨火轩,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两只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挑着他的下巴。 即墨火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明熙见身下的人这般配合,一时来了兴致,在他的唇上辗转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开他的手,干净利落地起身,指着依旧躺在地上的即墨火轩,对着呆若木鸡的倾雪和即墨火宇道:“我方才把他这朵花给采了,以后,你们的大哥就是我的人了。” 即墨火宇呆愣地转头看着白夭夭:“明熙方才把大哥给亲了?” “好像是的。”白夭夭呆愣地点头。 倾雪的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大哥哥的清白” “被毁了。”钟离玉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私定终身 第一次看见明熙这般似水的眸子,即墨火轩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头侧到一边。 那双眸子,因他而变化,再不是当初那个英气爽朗的她。 即墨火轩对她的爱意愈深,愧疚就愈深,对自己的痛恨也更多了几分。 他本想这一生,用他的力量,用狐族的力量,像守护妹妹一样地守护她。可他心底一直深深埋着的感情终究是害了她。 手被悄然握住,即墨火轩回头,明熙正带着笑意看他。 “你看,若是火宇真的喜欢夭夭,而夭夭也喜欢火宇,你会如何做?”明熙的声音很轻很柔,“两情相悦,不是很美的事么?为什么要逃避呢?就因为那不成文的规定?就为了你大笔一挥签下的几个字吗?” 一字一字清晰地从即墨火轩的耳朵进入到脑海,明熙继续道:“那时候,我也被这牢牢束缚,可后来我看见你险些入魔,我看见你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那些我曾经当做人生信仰,永不可违背的东西,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明熙眼中有些凄凉,似乎想起了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满脸是血的模样。 “我那时,想着若你入魔了,我便在你入魔的前一刻杀了你,不让你祸害苍生,我再带着你的尸体找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可是你活过来了。”定定地看着他,明熙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你活过来了,我欣喜,也有些惆怅。欣喜的是白夭夭的血没有白流,苏锦三日夜不停做药剂的辛苦没有白费。我惆怅,我们终究是又要分开了。” 嘴角突然微微翘起,明熙的严重有着一丝自嘲。 “你醒过来的那个夜晚,我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你会活过来?为什么你活过来了,我们便要分开了?甚至过年的那个晚上,我的手放在你右肩上时,我用力捏着听着你骨骼碎裂的声音,那时候我想,就这样让你鲜血流尽,死了也好。” 眼中的自嘲褪去,明熙坚定地看着即墨火轩:“后来我昏迷的三日里,我梦中时常在想,为什么我们只能等着一起死或是盼着下辈子在一起呢?下辈子那么遥远,若是下辈子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岂不是要期盼下辈子的下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握住这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努力在一起呢?” 双手都覆在即墨火轩宽大且有些粗糙的手上,明熙轻声道:“昏迷的三日里,我想通了,之前,是我有些矫情。做了便是做了,何必要不承认,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我想通了,所以我想试一试,或许会冒着很大的危险,或许,连我们两个种族都要置于危难之中。” 即墨火轩听着明熙低低的话,心里拼命抑制着翻江倒海的想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隐忍,她念着狐族和精灵族的安稳,念着他的安危,却不知道她心里其余的想法。 明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所以,他一直都尊重着她的决定。即便这决定让他痛不欲生,可她想瞒着,想为了两个种族,放下他们的感情,甚至都不给他作为一个男人,挑起他们之间的担子的机会。 她是那么决绝,无论他如何做,如何哀求,都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今,她竟然突然开窍了,竟然还如此小女人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任是哪个男人,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模样,怕也是把持不住吧! 即墨火轩突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虽然他守的时间不长,但是等这个女人开窍的过程委实难受。但是如今,他觉得一切都值了。他等的便是明熙将她自己托付于他,完全依靠他,一切事情,都由他来做,她只需站在他的身后便好。 他本来想尊重她的决定的,但她在感情这方面的决定委实不大好,如今她又自己推翻了决定,那可别怪他日后,不再给她决定的机会了! 明熙羞红了脸低下头:“若不是何霁夜今日清晨找到我同我说那融合草的事,我也不会这么快有决断。” 即墨火轩却神色一凛:“融合草?何霁夜知道融合草?” 明熙抬头,神色有些讶异:“我以为你知道。” 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即墨火轩险些笑出了声。 融合草,传说中能够改变种族特性的药材。只要有了足够的融合草制成的药剂,那么便再不用担心后代的问题了。 闻人界不允许不同种族之间通婚,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同种族之间无法孕育后。而一旦这个问题解决,那么,所有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怪不得她今日会突然说这些话,原是有了倚仗。那何霁夜,倒也是个通透的人! 即墨火宇看着眼前的人,压低声音,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明熙,你可愿等我?” 等有朝一日那融合草真的找到,等我将狐族都安排好,再无后顾之忧,等我狐族能帮扶精灵族百年风调雨顺。到那时,我或是陪你坐看两族繁荣昌盛,或是带你浪迹天涯,随遇而安。 “自然愿意。”明熙轻笑。 即便以天为盖,以地为舆,又有何不可?他在的地方,便是她心之所向。 而他,只不过是让她等几年。等到老,等到死,又何妨?只要他的心始终在她身上,她便不怕。 这一刻,这两人的心结终于解开。 即墨火轩无声咧嘴笑开,熙儿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终于认可了他的存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这个等着依靠他的女人,不让她的付出白白浪费。 一只手反握住明熙的手,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接附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明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讶异顿失,变成了满满的笑意。 她的坚持,也许是错的。她的坚持,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火轩。她永远忘不了他全是血迹的脸,忘不了那漫天星光的夜晚,这一身阳刚的男人抛却所有的那一跪。可无论她如何说,如何闹,他都是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尊重她的决定。 可明熙又庆幸自己曾经坚持了那么一段时间。若没有那些日的坚持,她如何能这般真切地看到火轩的心?如何能知道他为了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她知道了,对他的爱便更深了。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无底线纵容她的男人,她想牢牢抓在手里。 将头又向前蹭了蹭,明熙很享受如今这一刻,笑的像一个懒散的猫儿。 轻轻低笑一声,即墨火轩的语气中有些宠溺:“你啊!” 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出去后,他的眼总是少了往日的神采,更多时候,则是一丝光亮也无。如今,终于又恢复了明亮,尤其是看着明熙的时候,眼中不再隐忍着,深深藏着感情。他毫无顾忌地将对她的所有感情都释放出来,热切的眼神,满满的疼惜宠溺。 明熙只觉得,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天上的星星,都不及此刻他的眼睛耀眼。 即墨火轩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迷幻森林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于他来说,却是块风水宝地。 “火轩,我想” 明熙红着脸开口,有些期期艾艾。 “嗯?想什么?”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神依旧宠溺。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只是一点,她日后要是再想改变主意,他可不应!在感情方面,他纵容她一次,尊重她一次,便足够了。若是再来一次,他怕他真的会发疯。 “我想让全三界的人都知道你如今是我的人。” “好。”即墨火轩笑答,“等有朝一日” 不等他说完,明熙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等,就现在。” 话音落下,明熙便直接顺势向前一扑将即墨火轩扑在地上,扑在自己的身下。 两人的动作幅度过大,一旁燃着的火焰忽明忽暗地摇了摇。 “咚。” 即墨火轩躺在地上的声音。 声音不大,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大了许多。 倾雪和钟离玉准备一起去找稻草扑地上当做垫子的身影顿住,即墨火宇终于将埋在两只兔耳朵里的头移开,放开了几乎要窒息的白夭夭。 四人齐齐回头,便见到明熙压着即墨火轩,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两只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挑着他的下巴。 即墨火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明熙见身下的人这般配合,一时来了兴致,在他的唇上辗转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开他的手,干净利落地起身,指着依旧躺在地上的即墨火轩,对着呆若木鸡的倾雪和即墨火宇道:“我方才把他这朵花给采了,以后,你们的大哥就是我的人了。” 即墨火宇呆愣地转头看着白夭夭:“明熙方才把大哥给亲了?” “好像是的。”白夭夭呆愣地点头。 倾雪的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大哥哥的清白” “被毁了。”钟离玉接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内定大嫂 从地上坐起身,即墨火轩伸手揉了揉鼻梁。他从不知,明熙也会这般胡闹,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了他们。 不过,他喜欢。 明熙看着那站着的四人,知道方才她的动作和话带给他们的冲击有多大。他们需要时间适应,所以她也静静地立着,沉默。 即墨火宇手中的离辞兽角早在抱白夭夭的时候便掉在了脚边,看着明熙微红的脸和即墨火轩那明显被某人蹂躏的有些红肿的唇,他的嘴张了又张,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闻人界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对于其余的小种族倒不算什么,但是对四大种族来说却很是严苛。四大种族的所有殿下,在进入学院钱都会签那一份协议书。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 这也是他们心里明镜儿似的明白不该他们碰触的事。 可如今,明熙竟这般明确地标明了她对即墨火轩的心意。 这分明是在告诉几人,她,就是要和即墨火轩在一起了,她为了他,宁愿日后面对许许多多的流言蜚语,飞短流长,宁愿日后成为整个闻人界的笑柄。 一个女子,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将她这份感情说了出来。尽管她诉说的对象都是她的亲人,朋友,可试问,整个闻人界,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此时的迷幻森林,寂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六个人,连同六人四周的所有离辞兽,都愣在了原地,震惊的无以复加。 而即墨火宇在震惊之余,心里还衍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白夭夭,他的身子不留痕迹地侧了侧,将两人拉开了急不可见的距离。 倾雪的脑子里尽是方才明熙将即墨火轩压在地上的画面。 明熙姐和大哥哥? 她的脑子又一次不够用了。 她知道,明熙和即墨火轩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且她刚刚入学院的第一天,即墨火轩便将明熙介绍给了她认识。那是完全的信任,和极深的感情才能够做到的事。她在心里也一直将明熙当做了亲人。 可,她是将明熙当做了姐姐,而不是大嫂 大嫂,这个权限从来没有想过的并不陌生的词汇。她知道她迟早会有两个嫂子,也曾幻想过日后的嫂子会是什么样的大家闺秀,也曾想过嫂子会像明熙这般大方端庄却又不失英气。 可想归想,即便她想,也从未敢想过,要明熙当她的嫂子!毕竟她是漂亮的四翼精灵,而他们是狐狸不是么?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任何关系的种族,甚至连近亲都不是。如今,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了某些微妙的关系了? 虽然,她私下里一直都觉得明熙这样的女子与他的大哥哥最是般配。 如今,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成了事实,这怎能让她不震惊! 震惊了良久,适应了良久,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担忧。 明熙这般做,是准备好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多大的流言蜚语? 一刻钟,两刻钟,几人还是站在原地。 明熙看着一动不动的几人,又转头看着依旧坐在地上捏着鼻梁的即墨火轩,猛地“噗嗤”一笑。 “你们不会都被吓傻了?” 那笑容明媚,英气中又带着万种风情。 可明熙的心里却有些忐忑。她怕得不到即墨火宇和倾雪的认可。虽然他们平日里都像亲人一般,可如今她要做的是他们的嫂子,他们,会轻易同意么? 若是他们舍不得,不想让即墨火轩站在整个闻人界的对立面 “若是他们不舍得,我即便扛也要将火轩扛到我身边。”明熙如是想到。 明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即墨火轩在一起,心里也更加希望得到倾雪和即墨火宇的支持。 倾雪眨了眨由于睁了好久而有些干涩的眼,稍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了些神儿。 “明熙姐,你,你可是在那协议书上签了字儿的。” 那协议书的内容,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承诺,从今日起,直至从学院学成归来,均不会与任何异族人产生感情。” 这感情,说的自然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于他们四大种族的人来说,这便如同毒药一般,碰不得,也不敢碰。 倾雪也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毕竟,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可怕,稍微踏错一步,就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如今,这种事就这么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发生了,倾雪才觉得,其实,爱与不爱,很多时候,真的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哪有那么多的曲折,磨砺?就如明熙一般,直接将即墨火轩扑倒,亲上,再宣告一番,只要即墨或许那不反对,那这事儿便成了,便板上钉钉了。 在她心底一直复杂的很,严重的很的事情,突然明朗,简洁了起来,她有些不适应。 “签了字儿又如何?我大可以回精灵族将那协议撕掉。一纸协议而已,能管得住人,却哪里又能管得住心。” 几人站着的距离不算近,明熙的声音也不大,但却足够将她的话清晰地传到几人耳朵里。 签了字儿,画了押的也能不算数么?有着真凭实据的,都可以不算数,那这闻人界,这三界,还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那大哥哥”倾雪转头,看向即墨火轩。 即墨火轩站起身,在几人的注视中握住了明熙的手。 “明熙吻了我,所以我要对她负责。” 短短的一句话,却异常坚定。 “女中豪杰啊!” 久久不出声的即墨火宇突然开口,一边道一边走到了即墨火轩和明熙面前。 月光融融,倾泻下来这方土地的树木本就不多,只有着一堆篝火静静燃着,四周的离辞兽静静趴着,白色的毛反射着月亮的光,使这一方天地明亮了许多。 “明熙姐,你把我唯一的大哥拐到了手,不想说说什么么?”笑嘻嘻地看着明熙,即墨火宇伸出手道,“你若是想要我这个小舅子的支持,先帮我将离辞兽角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明熙姐,我听说精灵族的王宫美轮美奂,什么时候,你带我这个亲小姑子回去看看?” 倾雪眨眨眼,也如即墨火宇一般笑嘻嘻地对明熙道。 月光下,两人看着明熙的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暖意,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是那么相似,那是完全认可了明熙的表情。 “精灵族的鸡好吃。”倾雪继续道。 “精灵族的野味儿多。”即墨火轩接过话。 “精灵族的泉水也甜。”倾雪有些渴。 “据说,精灵族的好东西有很多。”即墨火轩的眼神如狼似虎。 “总之,你要是不同意我们方才说的话,那我们就不依!” “对!不依!” 最后,两人齐齐点头,好似明熙若是真的不领他们去精灵族好好游玩一番,不领他们去精灵族的王宫好好转转,他们便真的不认她这大嫂一般。 其实,他们只是不知改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明熙对他们的好早就超过了精灵族对狐族的好。明熙对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早就将她当成的他们中的一份子。他们没有姐姐,明熙便是他们的姐姐。 他们从不敢对明熙有任何越距的想法。因为这是对她的尊重,对他们大哥的尊重。如今明熙喜欢他们大哥,要做他们的大嫂,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可他们也都明白,明熙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明熙刚刚说将大哥这朵花采了的时候,他们是不敢有任何动作的。他们不确定大哥是否也有着和明熙一样的想法,若是大哥退缩了,若是大哥不想同明熙一起来面对日后的许多波折,他们该如何做? 那时,即墨火宇本想打个哈哈将事情圆过去,可看见明熙那眸子里闪烁着的坚定目光,他张着嘴,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也想看看即墨火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还好,他这大哥的反应没有让他失望。 那他这做弟弟的,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他们若要在一起,那他便帮着。有什么的。 不就是面对大家的口水,不就是成为众矢之的,不就是,要将狐族和精灵族也拖入险境只中么? 他即墨火轩向来不怕麻烦。 自己的大哥和大嫂,他不帮着,难道还要先内讧么? 明熙看着面前两人看似要求实则无条件赞成支持的话,心中的感动像是海浪一般不停翻滚着不能平静,垂在身侧的手,握的更紧了。 即墨火轩缓缓松开两人相握的手。 他知道,方才明熙的话看似张扬,她的神情看似笃定,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怕。所以他在她身边,握着她满是汗水的手。 他想告诉她,无论是什么事,都有他站在她的身边,况且,她是不用怕的。他最是了解他这两个弟弟妹妹。心性都是一等一的好,虽然生活在诸多的条条框框里,但却很少能够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内定大嫂 从地上坐起身,即墨火轩伸手揉了揉鼻梁。他从不知,明熙也会这般胡闹,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了他们。 不过,他喜欢。 明熙看着那站着的四人,知道方才她的动作和话带给他们的冲击有多大。他们需要时间适应,所以她也静静地立着,沉默。 即墨火宇手中的离辞兽角早在抱白夭夭的时候便掉在了脚边,看着明熙微红的脸和即墨火轩那明显被某人蹂躏的有些红肿的唇,他的嘴张了又张,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闻人界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对于其余的小种族倒不算什么,但是对四大种族来说却很是严苛。四大种族的所有殿下,在进入学院钱都会签那一份协议书。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 这也是他们心里明镜儿似的明白不该他们碰触的事。 可如今,明熙竟这般明确地标明了她对即墨火轩的心意。 这分明是在告诉几人,她,就是要和即墨火轩在一起了,她为了他,宁愿日后面对许许多多的流言蜚语,飞短流长,宁愿日后成为整个闻人界的笑柄。 一个女子,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将她这份感情说了出来。尽管她诉说的对象都是她的亲人,朋友,可试问,整个闻人界,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此时的迷幻森林,寂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六个人,连同六人四周的所有离辞兽,都愣在了原地,震惊的无以复加。 而即墨火宇在震惊之余,心里还衍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白夭夭,他的身子不留痕迹地侧了侧,将两人拉开了急不可见的距离。 倾雪的脑子里尽是方才明熙将即墨火轩压在地上的画面。 明熙姐和大哥哥? 她的脑子又一次不够用了。 她知道,明熙和即墨火轩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且她刚刚入学院的第一天,即墨火轩便将明熙介绍给了她认识。那是完全的信任,和极深的感情才能够做到的事。她在心里也一直将明熙当做了亲人。 可,她是将明熙当做了姐姐,而不是大嫂 大嫂,这个权限从来没有想过的并不陌生的词汇。她知道她迟早会有两个嫂子,也曾幻想过日后的嫂子会是什么样的大家闺秀,也曾想过嫂子会像明熙这般大方端庄却又不失英气。 可想归想,即便她想,也从未敢想过,要明熙当她的嫂子!毕竟她是漂亮的四翼精灵,而他们是狐狸不是么?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任何关系的种族,甚至连近亲都不是。如今,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了某些微妙的关系了? 虽然,她私下里一直都觉得明熙这样的女子与他的大哥哥最是般配。 如今,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成了事实,这怎能让她不震惊! 震惊了良久,适应了良久,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担忧。 明熙这般做,是准备好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多大的流言蜚语? 一刻钟,两刻钟,几人还是站在原地。 明熙看着一动不动的几人,又转头看着依旧坐在地上捏着鼻梁的即墨火轩,猛地“噗嗤”一笑。 “你们不会都被吓傻了?” 那笑容明媚,英气中又带着万种风情。 可明熙的心里却有些忐忑。她怕得不到即墨火宇和倾雪的认可。虽然他们平日里都像亲人一般,可如今她要做的是他们的嫂子,他们,会轻易同意么? 若是他们舍不得,不想让即墨火轩站在整个闻人界的对立面 “若是他们不舍得,我即便扛也要将火轩扛到我身边。”明熙如是想到。 明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即墨火轩在一起,心里也更加希望得到倾雪和即墨火宇的支持。 倾雪眨了眨由于睁了好久而有些干涩的眼,稍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了些神儿。 “明熙姐,你,你可是在那协议书上签了字儿的。” 那协议书的内容,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承诺,从今日起,直至从学院学成归来,均不会与任何异族人产生感情。” 这感情,说的自然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于他们四大种族的人来说,这便如同毒药一般,碰不得,也不敢碰。 倾雪也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毕竟,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可怕,稍微踏错一步,就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如今,这种事就这么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发生了,倾雪才觉得,其实,爱与不爱,很多时候,真的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哪有那么多的曲折,磨砺?就如明熙一般,直接将即墨火轩扑倒,亲上,再宣告一番,只要即墨或许那不反对,那这事儿便成了,便板上钉钉了。 在她心底一直复杂的很,严重的很的事情,突然明朗,简洁了起来,她有些不适应。 “签了字儿又如何?我大可以回精灵族将那协议撕掉。一纸协议而已,能管得住人,却哪里又能管得住心。” 几人站着的距离不算近,明熙的声音也不大,但却足够将她的话清晰地传到几人耳朵里。 签了字儿,画了押的也能不算数么?有着真凭实据的,都可以不算数,那这闻人界,这三界,还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那大哥哥”倾雪转头,看向即墨火轩。 即墨火轩站起身,在几人的注视中握住了明熙的手。 “明熙吻了我,所以我要对她负责。” 短短的一句话,却异常坚定。 “女中豪杰啊!” 久久不出声的即墨火宇突然开口,一边道一边走到了即墨火轩和明熙面前。 月光融融,倾泻下来这方土地的树木本就不多,只有着一堆篝火静静燃着,四周的离辞兽静静趴着,白色的毛反射着月亮的光,使这一方天地明亮了许多。 “明熙姐,你把我唯一的大哥拐到了手,不想说说什么么?”笑嘻嘻地看着明熙,即墨火宇伸出手道,“你若是想要我这个小舅子的支持,先帮我将离辞兽角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明熙姐,我听说精灵族的王宫美轮美奂,什么时候,你带我这个亲小姑子回去看看?” 倾雪眨眨眼,也如即墨火宇一般笑嘻嘻地对明熙道。 月光下,两人看着明熙的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暖意,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是那么相似,那是完全认可了明熙的表情。 “精灵族的鸡好吃。”倾雪继续道。 “精灵族的野味儿多。”即墨火轩接过话。 “精灵族的泉水也甜。”倾雪有些渴。 “据说,精灵族的好东西有很多。”即墨火轩的眼神如狼似虎。 “总之,你要是不同意我们方才说的话,那我们就不依!” “对!不依!” 最后,两人齐齐点头,好似明熙若是真的不领他们去精灵族好好游玩一番,不领他们去精灵族的王宫好好转转,他们便真的不认她这大嫂一般。 其实,他们只是不知改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明熙对他们的好早就超过了精灵族对狐族的好。明熙对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早就将她当成的他们中的一份子。他们没有姐姐,明熙便是他们的姐姐。 他们从不敢对明熙有任何越距的想法。因为这是对她的尊重,对他们大哥的尊重。如今明熙喜欢他们大哥,要做他们的大嫂,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可他们也都明白,明熙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明熙刚刚说将大哥这朵花采了的时候,他们是不敢有任何动作的。他们不确定大哥是否也有着和明熙一样的想法,若是大哥退缩了,若是大哥不想同明熙一起来面对日后的许多波折,他们该如何做? 那时,即墨火宇本想打个哈哈将事情圆过去,可看见明熙那眸子里闪烁着的坚定目光,他张着嘴,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也想看看即墨火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还好,他这大哥的反应没有让他失望。 那他这做弟弟的,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他们若要在一起,那他便帮着。有什么的。 不就是面对大家的口水,不就是成为众矢之的,不就是,要将狐族和精灵族也拖入险境只中么? 他即墨火轩向来不怕麻烦。 自己的大哥和大嫂,他不帮着,难道还要先内讧么? 明熙看着面前两人看似要求实则无条件赞成支持的话,心中的感动像是海浪一般不停翻滚着不能平静,垂在身侧的手,握的更紧了。 即墨火轩缓缓松开两人相握的手。 他知道,方才明熙的话看似张扬,她的神情看似笃定,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怕。所以他在她身边,握着她满是汗水的手。 他想告诉她,无论是什么事,都有他站在她的身边,况且,她是不用怕的。他最是了解他这两个弟弟妹妹。心性都是一等一的好,虽然生活在诸多的条条框框里,但却很少能够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 第一百一十五章 患得患失 不同的种族,他们虽一时间难以接受,但,绝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需要些时间。何况,他们还这般的喜欢她,完全没理由因为她是精灵就拒绝她,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 况且,他这两个弟弟妹妹,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火宇自不用多说,整日张牙舞爪,疯疯癫癫,在学院这两年便没少惹乱子受罚。 而倾雪,算是火宇**的好吧,“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温柔典雅,端庄大方,装也要装出这样子。”她这妹妹果真将这话记得牢牢的,装的连父王母后都看不出任何瑕疵。 然实际上,她却是和火宇差不多一样疯的性子,大多数时候,火宇做的坏事儿,她都插过一脚。暗地里出个坏点子,然后光明正大,端庄大方地站在一旁看着火宇欺负人。 最重要,也是他相信他们会帮着他的一点,便是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们之间,自然是要相互帮扶,哪有亲哥哥有难,他们冷眼看着的道理。 他们三人的感情,向来极好。 倾雪和即墨火宇笑靥如花,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即墨火轩和明熙,愈发觉得两人相配。 “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啦!”即墨火宇欣然道。 “我要压床!”倾雪双眼泛着光,看着两人道。 这喜酒倒是能喝的,可倾雪这要求委实有些过分了。哪家人成亲,会用及笄了的女儿压床的?即便再宠着,也不合规矩。 这般想着,即墨火轩也这般说了。 然而倾雪却来了脾气,不依不饶:“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我压床怎么了,你不让我压床我就不让你们上床!” 她这本意本是想让这两人对月到天明,不让他们睡觉。然而听在旁人耳里却完全变了个味儿。 明熙倒是坦然,权当倾雪的话是无心之失,可有人不想这么放过。 头上猛地挨了个拳头,即墨火轩低头看着还未到他肩膀的倾雪,道:“你一个女儿家,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有!”倾雪委屈回嘴。 即墨火宇笑弯了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倾雪的肩膀上:“都不让大哥和明熙上床了,小妹,你这霸道啊,哥哥‘小霸王’这称号,该换主了。” 倾雪很是郁郁,她真的没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话是有歧义,可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的脑子不干净,何以她挨了一拳头? 学着小迷,一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即墨火轩,神情哀怨又哀怨。 气氛被她和即墨火宇这么一搅和,倒真的轻松了许多。 倾雪上前,双手抱住了明熙,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新的草木气息,趴在她耳边轻声道:“明熙姐,我等着那一日,大哥哥明媒正娶,你风光大嫁,成为我们狐族最幸福的媳妇。相信我们,相信大哥哥,不会让你失望。” 她知道,明熙和即墨火轩既然决定将这份感情说出来,自然是做好了打算,有了底气。否则,以他们两人将自己的种族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冒失,自私地因为自己的感情,将狐族和精灵族都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不知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他们之间都经历过哪些,但是她隐隐感觉,在藏书阁即墨火轩险些入魔,至少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明熙的。 十四年来,即墨火宇从未见过即墨火轩那般疯狂的模样。他的这个大哥,向来都给人稳如泰山的感觉,好像即便狐族倾覆,即便三界打乱,也会有他顶着。 有谁见过山会突然自内向外地土崩瓦解?即墨火宇那日便见到了。他曾暗地里同倾雪说过那日发生的事,两人研究了许久,却没有得出结论。有什么事能让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即墨火轩入魔?这简直是开天辟地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 可这笑话却险些成真了。 直到此刻,他们才有些明了,能让即墨火轩为之疯狂,为之成魔的因素就在这里,在他们面前。 他们,自然要好好保护这因素,为了即墨火轩,为了明熙,也为他们自己。 抱着明熙,倾雪第一次发现她竟也是这般瘦弱。在她眼里,明熙的才华,灵力,无论哪一点都能够让闻人界的诸多男子汗颜。她眉宇间的英气,又给她多添了几分潇洒。 甚至有时候,她会让人忘记了她的性别,只当她是个可靠的人。 直到如今,倾雪才直到,她也是需要有人保护的。 明熙伸手回报住倾雪,双眼却含了泪。 倾雪的那几句话,说进了她的心坎里,刻在了她的灵魂中。这几句话,她会永远记着。 此时此刻,这站在一起的四人,俨然成为了一家人。 白夭夭站在不远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捡起即墨火宇掉在地上了两只离辞兽角。她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即墨火宇身上的气息。 这一方天地忽的一暗。 干柴燃尽,又没有人看着,火便自自行地灭了。 倾雪放开了抱着明熙的手,眼中笑意盈盈。 “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睡觉吧。” “好。” 明熙刚刚点头,即墨火宇便大叫道:“你们睡,我和野味儿去给离辞兽赔礼道歉去!” 几人哑然,过了这许久,他竟还没有忘记离辞兽那两颗被他拽下来的“兽角”。 即墨火宇拉着白夭夭去安慰那只“受了伤”的离辞兽,倾雪,钟离玉,即墨火宇,明熙四人则去附近找一些可以当做床铺的稻草。为了给两人独处的机会,倾雪故意拉着钟离玉走了另一条路。 钟离玉的手拉着倾雪的手,两人一路无话。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需要的时候,他会如神仙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倾雪,保护她在乎的人。 倾雪第一次昏迷,是她和辰夜来到狐族救醒了她。 倾雪被劫,狐王王后中毒昏迷,王宫打乱,是他解了狐王和王后的毒,自己却昏迷数日。 倾雪被小迷带入幻境,是他吃了满树的合欢花,积蓄力量,打破幻境带她出来。 倾雪第二次进入迷幻森林,他及时地抓住了避神剑的剑柄,随着它一起进去。 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倾雪,一如在面对那个向阳的时候,他百般折磨,却不让她知道。 然而当倾雪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是默默地待在一旁,安心地做个影子。一如今日今夜,他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看她哭,看她笑,看她享受亲情。 以他的身份,本不需要做到这般,可他却从不计较,能待在她身边,便已是上天给他的最大的恩赐。 钟离玉的眉头微微皱着,这段时日,他耗用的灵力有些多,身子已然吃不消。 手心微微渗出汗水,脚步有些虚浮,脸色愈发苍白。 可他身边的人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变化。 倾雪低着头走着,脑子里依旧不停盘旋着明熙伏在即墨火轩身上亲吻他的场景。 明熙姐和大哥哥可以不顾一切抛却所有的在一起,他们到底是找了什么倚仗?种族界限,真的可以从此划破么? 眨了眨眼睛,倾雪侧着头。若是他们的倚仗被靠倒了,那就让他们将这倚仗扶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划破这该死的种族界限。 到那时,定然有太多的有情人不用再背负世俗的枷锁,不用再受两地相思之苦。 倾雪想的太过入神,连两人何时停下的脚步都不知道。 不同的两个种族在一起,和相同的两个种族在一起会有什么区别么? 转头,看了看钟离玉,看了看他淡红的唇,思考着她是不是也要亲上去试试看亲狐族之外的种族是什么感觉。 视线在钟离玉的唇上停留的好久,直到钟离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倾雪手腕和钟离玉腰间挂着的传音铃互相辉映地闪着光。目光上移,看着那幽深的有些明亮且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听着心底传来的他的声音。 “你也想要毁我的清白?” 心事被戳穿,倾雪的脸“腾”地红了。 然而她却没有回避,反而双眼明亮地定定看着他。 “我将你的清白毁了,你是不是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不知为何,倾雪总是觉得钟离玉太过美好。太过完美的他,总是让她患得患失。 她对他的了解,从来只是一个名字的深度。她不知他的喜好,不知他的种族,不知他的身份,不知他来自哪里。 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怕哪一日他离开,她想找他,都不知该去哪里找。 是去精灵族,雪族,龙族,其余的任何有着王城的种族和一些她都不知名的小种族,还是去那些人迹罕至,荒无人烟的地方,抑或是,离开闻人界,去灵人界,冥界去找他? “我将你的清白毁了,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患得患失 不同的种族,他们虽一时间难以接受,但,绝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需要些时间。何况,他们还这般的喜欢她,完全没理由因为她是精灵就拒绝她,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 况且,他这两个弟弟妹妹,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火宇自不用多说,整日张牙舞爪,疯疯癫癫,在学院这两年便没少惹乱子受罚。 而倾雪,算是火宇**的好吧,“静如处子,动如处子中的处子,温柔典雅,端庄大方,装也要装出这样子。”她这妹妹果真将这话记得牢牢的,装的连父王母后都看不出任何瑕疵。 然实际上,她却是和火宇差不多一样疯的性子,大多数时候,火宇做的坏事儿,她都插过一脚。暗地里出个坏点子,然后光明正大,端庄大方地站在一旁看着火宇欺负人。 最重要,也是他相信他们会帮着他的一点,便是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们之间,自然是要相互帮扶,哪有亲哥哥有难,他们冷眼看着的道理。 他们三人的感情,向来极好。 倾雪和即墨火宇笑靥如花,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即墨火轩和明熙,愈发觉得两人相配。 “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啦!”即墨火宇欣然道。 “我要压床!”倾雪双眼泛着光,看着两人道。 这喜酒倒是能喝的,可倾雪这要求委实有些过分了。哪家人成亲,会用及笄了的女儿压床的?即便再宠着,也不合规矩。 这般想着,即墨火轩也这般说了。 然而倾雪却来了脾气,不依不饶:“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我压床怎么了,你不让我压床我就不让你们上床!” 她这本意本是想让这两人对月到天明,不让他们睡觉。然而听在旁人耳里却完全变了个味儿。 明熙倒是坦然,权当倾雪的话是无心之失,可有人不想这么放过。 头上猛地挨了个拳头,即墨火轩低头看着还未到他肩膀的倾雪,道:“你一个女儿家,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有!”倾雪委屈回嘴。 即墨火宇笑弯了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倾雪的肩膀上:“都不让大哥和明熙上床了,小妹,你这霸道啊,哥哥‘小霸王’这称号,该换主了。” 倾雪很是郁郁,她真的没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话是有歧义,可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的脑子不干净,何以她挨了一拳头? 学着小迷,一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即墨火轩,神情哀怨又哀怨。 气氛被她和即墨火宇这么一搅和,倒真的轻松了许多。 倾雪上前,双手抱住了明熙,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新的草木气息,趴在她耳边轻声道:“明熙姐,我等着那一日,大哥哥明媒正娶,你风光大嫁,成为我们狐族最幸福的媳妇。相信我们,相信大哥哥,不会让你失望。” 她知道,明熙和即墨火轩既然决定将这份感情说出来,自然是做好了打算,有了底气。否则,以他们两人将自己的种族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冒失,自私地因为自己的感情,将狐族和精灵族都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不知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他们之间都经历过哪些,但是她隐隐感觉,在藏书阁即墨火轩险些入魔,至少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明熙的。 十四年来,即墨火宇从未见过即墨火轩那般疯狂的模样。他的这个大哥,向来都给人稳如泰山的感觉,好像即便狐族倾覆,即便三界打乱,也会有他顶着。 有谁见过山会突然自内向外地土崩瓦解?即墨火宇那日便见到了。他曾暗地里同倾雪说过那日发生的事,两人研究了许久,却没有得出结论。有什么事能让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即墨火轩入魔?这简直是开天辟地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 可这笑话却险些成真了。 直到此刻,他们才有些明了,能让即墨火轩为之疯狂,为之成魔的因素就在这里,在他们面前。 他们,自然要好好保护这因素,为了即墨火轩,为了明熙,也为他们自己。 抱着明熙,倾雪第一次发现她竟也是这般瘦弱。在她眼里,明熙的才华,灵力,无论哪一点都能够让闻人界的诸多男子汗颜。她眉宇间的英气,又给她多添了几分潇洒。 甚至有时候,她会让人忘记了她的性别,只当她是个可靠的人。 直到如今,倾雪才直到,她也是需要有人保护的。 明熙伸手回报住倾雪,双眼却含了泪。 倾雪的那几句话,说进了她的心坎里,刻在了她的灵魂中。这几句话,她会永远记着。 此时此刻,这站在一起的四人,俨然成为了一家人。 白夭夭站在不远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捡起即墨火宇掉在地上了两只离辞兽角。她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即墨火宇身上的气息。 这一方天地忽的一暗。 干柴燃尽,又没有人看着,火便自自行地灭了。 倾雪放开了抱着明熙的手,眼中笑意盈盈。 “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睡觉吧。” “好。” 明熙刚刚点头,即墨火宇便大叫道:“你们睡,我和野味儿去给离辞兽赔礼道歉去!” 几人哑然,过了这许久,他竟还没有忘记离辞兽那两颗被他拽下来的“兽角”。 即墨火宇拉着白夭夭去安慰那只“受了伤”的离辞兽,倾雪,钟离玉,即墨火宇,明熙四人则去附近找一些可以当做床铺的稻草。为了给两人独处的机会,倾雪故意拉着钟离玉走了另一条路。 钟离玉的手拉着倾雪的手,两人一路无话。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需要的时候,他会如神仙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倾雪,保护她在乎的人。 倾雪第一次昏迷,是她和辰夜来到狐族救醒了她。 倾雪被劫,狐王王后中毒昏迷,王宫打乱,是他解了狐王和王后的毒,自己却昏迷数日。 倾雪被小迷带入幻境,是他吃了满树的合欢花,积蓄力量,打破幻境带她出来。 倾雪第二次进入迷幻森林,他及时地抓住了避神剑的剑柄,随着它一起进去。 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倾雪,一如在面对那个向阳的时候,他百般折磨,却不让她知道。 然而当倾雪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是默默地待在一旁,安心地做个影子。一如今日今夜,他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看她哭,看她笑,看她享受亲情。 以他的身份,本不需要做到这般,可他却从不计较,能待在她身边,便已是上天给他的最大的恩赐。 钟离玉的眉头微微皱着,这段时日,他耗用的灵力有些多,身子已然吃不消。 手心微微渗出汗水,脚步有些虚浮,脸色愈发苍白。 可他身边的人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变化。 倾雪低着头走着,脑子里依旧不停盘旋着明熙伏在即墨火轩身上亲吻他的场景。 明熙姐和大哥哥可以不顾一切抛却所有的在一起,他们到底是找了什么倚仗?种族界限,真的可以从此划破么? 眨了眨眼睛,倾雪侧着头。若是他们的倚仗被靠倒了,那就让他们将这倚仗扶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划破这该死的种族界限。 到那时,定然有太多的有情人不用再背负世俗的枷锁,不用再受两地相思之苦。 倾雪想的太过入神,连两人何时停下的脚步都不知道。 不同的两个种族在一起,和相同的两个种族在一起会有什么区别么? 转头,看了看钟离玉,看了看他淡红的唇,思考着她是不是也要亲上去试试看亲狐族之外的种族是什么感觉。 视线在钟离玉的唇上停留的好久,直到钟离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倾雪手腕和钟离玉腰间挂着的传音铃互相辉映地闪着光。目光上移,看着那幽深的有些明亮且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听着心底传来的他的声音。 “你也想要毁我的清白?” 心事被戳穿,倾雪的脸“腾”地红了。 然而她却没有回避,反而双眼明亮地定定看着他。 “我将你的清白毁了,你是不是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不知为何,倾雪总是觉得钟离玉太过美好。太过完美的他,总是让她患得患失。 她对他的了解,从来只是一个名字的深度。她不知他的喜好,不知他的种族,不知他的身份,不知他来自哪里。 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怕哪一日他离开,她想找他,都不知该去哪里找。 是去精灵族,雪族,龙族,其余的任何有着王城的种族和一些她都不知名的小种族,还是去那些人迹罕至,荒无人烟的地方,抑或是,离开闻人界,去灵人界,冥界去找他? “我将你的清白毁了,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角草不分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边?禁锢?束缚?威胁?抑或是用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倾雪曾无数次的想过,是什么能让高贵清华的好似谪仙一样的人纡尊降贵守护着一个陌生人。可即便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原因。 她是不想钟离玉有一日蓦然离开的。因为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它早已融入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刻在了灵魂里。 倾雪习惯钟离玉在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他若离开,那便带走了她的习惯,就像是将灵魂里属于他的部分生生剥离,让她的生命空缺。那种感觉,会令她痛不欲生。 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拿走他不能割舍的东西,那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他的清白,应该是他最想留着的吧。毕竟这样一个喜干净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出了瑕疵? 或者,他杀了她;或者,他遂了她的愿,两人长久在一起。 倾雪一遍遍问自己,一遍遍问着钟离玉。 话出口,她的司马昭之心,已然让面前的人知道了个清楚。 “不用的。”钟离玉开口,眼神清澈,声音有些喑哑,“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即便是赶,也赶不走我。” 手心里的汗水越来越多,他缓缓放开了倾雪的手,道:“在我心里,有些东西,是比清白重要百倍,重要千倍的。” “那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倾雪歪着头,想要抓住他心底埋的最深的东西。 “最重要的” 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钟离玉身形微晃,双眸不受控制地合上。 低垂着头,倾雪看着软绵绵倒在地上的钟离玉,看着点点月光洒落萦绕在两人周围,蹲下了身子。 “钟离,钟离,你这姓,会不会就是我们的结局?” 月光点点渗入体内,倾雪看着他逐渐变化的如画的眉眼,伸出两只手覆盖在他的脸上。 触手一片清凉,好像手下覆着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块儿上好的玉。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你这张脸了。你平凡的样子,最合我意。你,不要变回去好不好?” 轻轻地问着,却得不到回答。 待点点月光全部消失,倾雪召来了避神剑,将钟离玉放在了剑上。 避神剑悬空横在她肩旁,像是一张宽大的床一样稳稳地拖着上面躺着的人。 没有坐在剑上,倾雪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一路走着,一路再将捡起来的稻草都扔到钟离玉身上。 夜很黑,空中的那一弯月亮似乎也失去了光泽,这条路,已没有他们来时的明亮。 不时地踩到枯树枝,树枝断裂,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钟离,钟离,明日你醒了,是不是不会对我说你突然昏迷的原因?” 回答她的,却只有树枝断裂的声音。 漆黑的眸子里,渐渐地蓄了泪水。 “钟离,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你的原因?” “钟离,你日日坐在梨花树下看着的,可是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 “钟离,你可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我们在狐族的那段日子。” 然而此刻的倾雪却不知,那一身锦衣坐在落雪苑梨花树下淡然喝茶的身影,已成了她之后这一生都不可望,也不可及的画面。 微微仰着头,眼中的泪水又流了回去。深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侧头,看向一直稳稳跟在她身边的避神剑,看着钟离玉身上盖满了的稻草,估摸着这些大概够四个人用。 倾雪大手一挥,对着避神剑道:“走吧,打道回府!” 明熙和即墨火轩早倾雪一刻回来,他们捡来的稻草已然铺了不薄不厚的一层,再将倾雪拾的这些铺上,倒也算是个软软的草床。 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自然看到了避神剑上昏迷着的钟离玉,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知趣的没有询问。 钟离玉的身份不简单,他们早就有所察觉。而今日发生的种种,离辞兽对他的惧怕,直至现在都依旧安静趴着不敢乱动,更是昭示着他的特殊。 他的身份,他的事情,也许不是他们该知道,该询问的。若是他想说,那总有一日,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不问,也是不想给倾雪增加负担,不想她多添烦恼。 因为他们知道钟离玉对倾雪没有恶意,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恶意,所以,他想要隐瞒的一些事,他们不会计较。 倾雪回来这一路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圆满的说辞,解释钟离玉为何会不明不白地在避神剑上睡的如此沉稳,可见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压根没有往她这边瞧,而即墨火轩和明熙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丝毫没有询问的打算。她本要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嘴张了张,又默默地闭上。 她知道,他们不问,不是不担心钟离玉,而是想给她空间,也想给他空间。 毕竟白日里发生的事,已经处处表明了钟离玉的不同。钟离玉和圣预言师关系亲密到几乎不分你我的地步,圣预言师身边的人,自然深不可测。 是呢,子阳辰夜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怎么可能简单。倾雪暗自叹气,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即便再用力地想,也猜不到他的心。 刚刚将稻草全部铺好,避神剑微微倾斜,钟离玉便从上面滑下,躺在软软的稻草床上。 三人还未缓口气,便听得始终在离辞兽堆里的即墨火宇很是痛苦地嗷叫了一声。 “长老院那帮老不死的,竟然这般作弄我们,本殿下的小心肝儿,险些吓破了胆儿!” 倾雪的小心肝儿先是被这吼声震地颤了颤,抖了抖,随即又被他这话骇地抖了抖,颤了颤。 小心肝儿被吓破了胆儿 这话多有深意,多有内涵。 倾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深深觉得她这二哥哥的不同寻常委实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不说别的,只说这闻人界,除了即墨火宇,还有谁的心肝儿里会长出个胆儿的? 倾雪自问不能。 即墨火轩和明熙自问也不能。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同时涌上了一个念头。 “他们家的这位能人,终于发现了” 心里的声音还未落,便有听某人气急败坏地大喊:“离辞草不是草.吗?那不是草药吗?什么时候长到了离辞兽的头顶上去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即墨火宇将最后一句话连说了三遍,强烈地表明他心中的不满。 天知道他那时不小心将这离辞兽角拔下来的时候,心里的忏悔是多么的深,还一心一意地想将这角装回去! 更可恨的,那几人分明都知道离辞兽角其实就是离辞草的事,却还都瞒着不告诉他,看着他出丑! 即墨火宇的小心肝被气的发颤,对着那离辞兽一双深紫色的无辜的眼睛,恨不得一巴掌将它拍到九霄云外。 倒是白夭夭睁大着眼,很是好奇地巴拉着离辞兽的头顶。 “原来离辞草是长在离辞兽的脑袋上,可草药不是应该长在土里么?离辞兽的头顶,也没有土啊。而且离辞草是有根的啊,美人儿哥哥拔下来的这个,压根儿就没有根” 离辞兽听着白夭夭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出舌头,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舔了舔。 手心被舔的痒痒的,白夭夭风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一方天地里,倒是消减了大半即墨火宇的怒气。 “离辞兽是离辞草的守护兽,然而离辞草也是因离辞兽而生。离辞草便长在离辞兽的头顶,一次长两颗,三个月一成熟。火宇拔下的那两颗,正好是成熟了的离辞草,即便他不拔,三日之内,那离辞草也是会自动脱落的。” 明熙缓缓解释道。 她是大长老的弟子,平日里学的东西多,知晓的自然也就比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要多一些。她早就知道离辞兽头顶的便是离辞草,而即墨火轩,刚刚看到离辞兽的时候便心生疑惑,直到即墨火宇将离辞兽草拔下来,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倾雪反应地慢了些,但是看两人的神色,也知道了离辞兽角实际上便是离辞草。 可即墨火宇太过急切,白夭夭又是关心即墨火宇,两人一心想着怎样安抚那只掉了角的离辞兽,完全没有将这两样联系起来,所以才会直到方才,才知道那兽角便是离辞草的事实。 “脱落之后的离辞草,会在地面扎根维持它的新鲜。学院给我们的那张图,其实是离辞草脱落后的模样。离辞兽说是离辞草的守护兽,实际上,只是守护离辞草成熟之前的阶段。”明熙缓缓道,“没有成熟的离辞草,是无法从离辞兽上拔下来的。而成熟脱落后的离辞草,离辞兽是不会管的,一切,任凭离辞草自己扎根,生长。”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角草不分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边?禁锢?束缚?威胁?抑或是用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倾雪曾无数次的想过,是什么能让高贵清华的好似谪仙一样的人纡尊降贵守护着一个陌生人。可即便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原因。 她是不想钟离玉有一日蓦然离开的。因为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它早已融入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刻在了灵魂里。 倾雪习惯钟离玉在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他若离开,那便带走了她的习惯,就像是将灵魂里属于他的部分生生剥离,让她的生命空缺。那种感觉,会令她痛不欲生。 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拿走他不能割舍的东西,那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他的清白,应该是他最想留着的吧。毕竟这样一个喜干净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出了瑕疵? 或者,他杀了她;或者,他遂了她的愿,两人长久在一起。 倾雪一遍遍问自己,一遍遍问着钟离玉。 话出口,她的司马昭之心,已然让面前的人知道了个清楚。 “不用的。”钟离玉开口,眼神清澈,声音有些喑哑,“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即便是赶,也赶不走我。” 手心里的汗水越来越多,他缓缓放开了倾雪的手,道:“在我心里,有些东西,是比清白重要百倍,重要千倍的。” “那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倾雪歪着头,想要抓住他心底埋的最深的东西。 “最重要的” 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钟离玉身形微晃,双眸不受控制地合上。 低垂着头,倾雪看着软绵绵倒在地上的钟离玉,看着点点月光洒落萦绕在两人周围,蹲下了身子。 “钟离,钟离,你这姓,会不会就是我们的结局?” 月光点点渗入体内,倾雪看着他逐渐变化的如画的眉眼,伸出两只手覆盖在他的脸上。 触手一片清凉,好像手下覆着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块儿上好的玉。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你这张脸了。你平凡的样子,最合我意。你,不要变回去好不好?” 轻轻地问着,却得不到回答。 待点点月光全部消失,倾雪召来了避神剑,将钟离玉放在了剑上。 避神剑悬空横在她肩旁,像是一张宽大的床一样稳稳地拖着上面躺着的人。 没有坐在剑上,倾雪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一路走着,一路再将捡起来的稻草都扔到钟离玉身上。 夜很黑,空中的那一弯月亮似乎也失去了光泽,这条路,已没有他们来时的明亮。 不时地踩到枯树枝,树枝断裂,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钟离,钟离,明日你醒了,是不是不会对我说你突然昏迷的原因?” 回答她的,却只有树枝断裂的声音。 漆黑的眸子里,渐渐地蓄了泪水。 “钟离,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你的原因?” “钟离,你日日坐在梨花树下看着的,可是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 “钟离,你可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我们在狐族的那段日子。” 然而此刻的倾雪却不知,那一身锦衣坐在落雪苑梨花树下淡然喝茶的身影,已成了她之后这一生都不可望,也不可及的画面。 微微仰着头,眼中的泪水又流了回去。深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侧头,看向一直稳稳跟在她身边的避神剑,看着钟离玉身上盖满了的稻草,估摸着这些大概够四个人用。 倾雪大手一挥,对着避神剑道:“走吧,打道回府!” 明熙和即墨火轩早倾雪一刻回来,他们捡来的稻草已然铺了不薄不厚的一层,再将倾雪拾的这些铺上,倒也算是个软软的草床。 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自然看到了避神剑上昏迷着的钟离玉,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知趣的没有询问。 钟离玉的身份不简单,他们早就有所察觉。而今日发生的种种,离辞兽对他的惧怕,直至现在都依旧安静趴着不敢乱动,更是昭示着他的特殊。 他的身份,他的事情,也许不是他们该知道,该询问的。若是他想说,那总有一日,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不问,也是不想给倾雪增加负担,不想她多添烦恼。 因为他们知道钟离玉对倾雪没有恶意,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恶意,所以,他想要隐瞒的一些事,他们不会计较。 倾雪回来这一路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圆满的说辞,解释钟离玉为何会不明不白地在避神剑上睡的如此沉稳,可见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压根没有往她这边瞧,而即墨火轩和明熙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丝毫没有询问的打算。她本要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嘴张了张,又默默地闭上。 她知道,他们不问,不是不担心钟离玉,而是想给她空间,也想给他空间。 毕竟白日里发生的事,已经处处表明了钟离玉的不同。钟离玉和圣预言师关系亲密到几乎不分你我的地步,圣预言师身边的人,自然深不可测。 是呢,子阳辰夜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怎么可能简单。倾雪暗自叹气,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即便再用力地想,也猜不到他的心。 刚刚将稻草全部铺好,避神剑微微倾斜,钟离玉便从上面滑下,躺在软软的稻草床上。 三人还未缓口气,便听得始终在离辞兽堆里的即墨火宇很是痛苦地嗷叫了一声。 “长老院那帮老不死的,竟然这般作弄我们,本殿下的小心肝儿,险些吓破了胆儿!” 倾雪的小心肝儿先是被这吼声震地颤了颤,抖了抖,随即又被他这话骇地抖了抖,颤了颤。 小心肝儿被吓破了胆儿 这话多有深意,多有内涵。 倾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深深觉得她这二哥哥的不同寻常委实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不说别的,只说这闻人界,除了即墨火宇,还有谁的心肝儿里会长出个胆儿的? 倾雪自问不能。 即墨火轩和明熙自问也不能。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同时涌上了一个念头。 “他们家的这位能人,终于发现了” 心里的声音还未落,便有听某人气急败坏地大喊:“离辞草不是草.吗?那不是草药吗?什么时候长到了离辞兽的头顶上去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即墨火宇将最后一句话连说了三遍,强烈地表明他心中的不满。 天知道他那时不小心将这离辞兽角拔下来的时候,心里的忏悔是多么的深,还一心一意地想将这角装回去! 更可恨的,那几人分明都知道离辞兽角其实就是离辞草的事,却还都瞒着不告诉他,看着他出丑! 即墨火宇的小心肝被气的发颤,对着那离辞兽一双深紫色的无辜的眼睛,恨不得一巴掌将它拍到九霄云外。 倒是白夭夭睁大着眼,很是好奇地巴拉着离辞兽的头顶。 “原来离辞草是长在离辞兽的脑袋上,可草药不是应该长在土里么?离辞兽的头顶,也没有土啊。而且离辞草是有根的啊,美人儿哥哥拔下来的这个,压根儿就没有根” 离辞兽听着白夭夭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出舌头,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舔了舔。 手心被舔的痒痒的,白夭夭风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一方天地里,倒是消减了大半即墨火宇的怒气。 “离辞兽是离辞草的守护兽,然而离辞草也是因离辞兽而生。离辞草便长在离辞兽的头顶,一次长两颗,三个月一成熟。火宇拔下的那两颗,正好是成熟了的离辞草,即便他不拔,三日之内,那离辞草也是会自动脱落的。” 明熙缓缓解释道。 她是大长老的弟子,平日里学的东西多,知晓的自然也就比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要多一些。她早就知道离辞兽头顶的便是离辞草,而即墨火轩,刚刚看到离辞兽的时候便心生疑惑,直到即墨火宇将离辞兽草拔下来,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倾雪反应地慢了些,但是看两人的神色,也知道了离辞兽角实际上便是离辞草。 可即墨火宇太过急切,白夭夭又是关心即墨火宇,两人一心想着怎样安抚那只掉了角的离辞兽,完全没有将这两样联系起来,所以才会直到方才,才知道那兽角便是离辞草的事实。 “脱落之后的离辞草,会在地面扎根维持它的新鲜。学院给我们的那张图,其实是离辞草脱落后的模样。离辞兽说是离辞草的守护兽,实际上,只是守护离辞草成熟之前的阶段。”明熙缓缓道,“没有成熟的离辞草,是无法从离辞兽上拔下来的。而成熟脱落后的离辞草,离辞兽是不会管的,一切,任凭离辞草自己扎根,生长。”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多人围攻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多人围攻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滔天恨意 这一方天地里,除了苏锦和何霁夜,便只有围着他们的这二十余人。其余的弟子和新生,无论手中有或是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的,都躲的远远的。 这二十余人和他们不同,他们是从进入这禁地开始,便组成了一个小队,那蒙面的妖娆女子,便是这个小队的头头。 进入禁地后的第一日,他们倒是和其余弟子一样,安心地寻找离辞兽。然而第二日,他们寻找的对象便变成了那些幸运地找到了离辞兽的弟子。 大多数时候,这世间的很多肮脏事情,不是没有人不想,而是想了,不敢做这出头鸟,只是少个领头的人。一旦这个领头的人出现,那么后人便会蜂拥而至。做这肮脏事情的人多了,大家都将这当成了习惯,习以为常,便也不觉得这肮脏了。 这闻人界的大多数有灵识的生物,都有着奴性的一面。当有着抢劫,掠夺的人出现的时候,这禁地里的弟子,便分成了两种。 一种是在这二十余人之后,又一批抢夺的人。而另一种,手中有离辞草和内丹的,找着安全的地方藏着;手中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的,一面躲着那批人,一面心存侥幸地寻找离辞兽。 这另一种人,没有一人想过要聚集在一起集合大家的力量来对抗那些掠夺的人。东躲西藏,力量分散,他们很快地便成为了攻击的对象。 也许,是这些人心底对其余人的防备,不信任,才给了那些人抢夺的机会。 这,便是不会反击的下场。 苏锦和何霁夜手中的离辞草并不多,甚至连内丹都没有。这二十余人即便将他们手中的离辞草全部抢来,得到手的也不过十余颗,平均下来,每个人连一颗都没有分到。 数量这般少,本不应该成为这么强大小队的抢夺对象的。 然而这些人却硬生生将他们从悬崖下的山洞里逼了出来,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要他们那为数不多的离辞草。 苏锦坚决不自己一人离开,何霁夜便也同意两人一起对战。只见他们前面那领头的蒙面女子将手轻轻一扬,围着他们的二十余人便齐刷刷地祭出了自己的灵剑。 森森冷箭冒着寒光直指中心那两人。 看到灵剑的那一刻,苏锦和何霁夜眸子里的幽光微微一深。闻人界四大种族里,能够用剑的种族只有狐族和雪族 只是不知围着他们的这群人是否是四大种族的人。 “我们是狐族的,狐族的东西,你们抢了,不怕我们日后报复?”何霁夜眯着双眸,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狐族,四大种族之一,可不是浪得虚名。狐族的强大不只是因为其子民众多,还因为狐族子民的灵力,天赋,都要比大多数种族高。 四大种族,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哪个小种族敢惹的。尤其是在这闻人学院中,所有弟子的身份都不低。更何况苏锦和何霁夜这两人,都是狐族高官富商家的儿子,将他们的身份说出来,敢抢他们的,还真不多。 何霁夜这话看似是在亮出自己背后的靠山,借狐族的威名将这些人吓跑。 然实际上,他却是用这话试探这些人的身份。 若是平常,旁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后,即便不惧怕,不敬畏,也定不会从他们的手中抢东西。 可这些人却依旧不为所动,连手中握着的灵剑都不曾颤一下。 只听其中一男子说道:“四大种族又如何?学院此次测试没有规定不许弟子之间进行抢夺。我没有违背校规,你我又同是学院弟子,即便你是狐族的人,又能耐我何!” 这话倒是不错,可,苏锦和何霁夜不能在学院收拾他,那他们身后的家族,身后的势力,就不能去收拾这些人身后的势力么? 看似无懈可击,实则经不起一丝推敲。 一问一答间,苏锦和何霁夜两人倒是将这些人身后的势力摸索了个大概。 是这两人的心思太过七窍玲珑,还是包围着他们的这些人心思太过单纯愚蠢?又或者,这些人压根就不怕暴漏身份。 “识相的,就将离辞草交出来。”那人这般说着,但严重却带着些杀意。 即便他尽力隐藏着,却依旧被苏锦和何霁夜看到。 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抢夺他们手中的离辞草,而是借着抢夺离辞草的名义,“误杀”了他们! 此时此刻,苏锦和何霁夜几乎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在这文人学院里,他们从未的罪过任何人。唯一处处针对他们的,便是雪族。 雪族向来和精灵族过不去,连带着便也不待见和雪族交好的狐族。二长老处处想将精灵族和狐族除之而后快,如今在这迷幻森林里,处处陷阱,正是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他们的大好时机! 苏锦和何霁夜的心均是一沉。 他们怎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们两人都只是狐族高官和富商家的儿子,便遭到了二十余人的包围。这些人且没有放过他们的心,那么倾雪一行人,狐族和精灵族的殿下们,遇到的危险岂不是更大! 他们错了,一开始便错了! 他们不应该因着融合草便和他们分开。 整整两日,两人也走了不少的路,却偏偏没有遇见倾雪一行人。原以为是因为迷幻森林大,不遇见也是正常。如今想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手中的灵剑握的更紧了些,两人逐渐冰寒的眸子里,也渐渐涌上了杀意。 苏锦直接将左手握着的离辞草扔到了天上。 离辞草像合欢花一般轻,在空中被风吹着久久不飘落。那二十余人看着苏锦的动作,冷冷一笑,双眼依旧死死盯着二人,一丝眼角余光都不曾停留在离辞草上。 果然! 苏锦咬着唇,这些人,果真是来取他们的性命的! 何霁夜的手腕微微转动,随着手腕转动的黑色灵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一丝丝的寒光,像是刽子手手中的斩刀,下一刻便要收割某个不知名的灵魂。 两人背靠着背,何霁夜一袭黑衣肃杀,脸上狰狞的刀疤给他添了许多阴寒,左手紧紧握拳,右手黑色灵剑像是一条蛰伏着的黑色毒蛇,吐着蛇信子,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苏锦一袭月牙白的长衫,乌黑的长发随着风四散飞扬,抿着唇皱着眉,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右手握着灵剑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他很少握剑,他的灵剑,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用来御剑飞行。对于剑法,他并不精通,甚至只可以说是入门。他的武器,向来都是五长老给他的那一把琴。 以琴音医人,以琴音惑人,以琴音杀人。 可如今,七弦琴已然断了一根弦,纵使还能够惑人,杀人,可他此次进入迷幻森林只身一人,身后形影不离背着的琴被他留在了房中。 第一次执剑杀人,苏锦的心有些颤抖。 他不敢想象他的灵剑沾染上旁人的血液后会是什么模样。 然而事实来不及他多想。 这一方天地的气氛愈来愈凝重,包围着他们的二十余人如今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对他们的杀意。在他们面前的妖娆蒙面女子已在方才退到了那些人的身后,在灵剑上悬空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 一场血腥的战斗一触即发,那二十余人将苏锦和何霁夜二人包围在中间,围绕着二人不停踱步,转圈,手中灵剑的剑尖始终指着二人,只等蒙面女子一声令下,他们便在第一时间对这二人发动攻击。 这两人在他们眼中,俨然成为了两个死人。 苏锦和何霁夜眼中冰寒,看着面前的人,眼角余光也同时关注着半空中的蒙面女子。那女子虽一直都未说话,可他们却一直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曾经,他们在哪里见过她。 见过,但是他们见她的地点,却肯定不是闻人学院! 司寇婉娆站在灵剑上,冷冷地看着下方圆圈中心的两人。 何霁夜她只见过了一次两次,因他是富商的儿子。她的父亲,向来不喜同商人打交道,所以,连带着她,也和何霁夜接触的少了些。相对来说,她和苏锦倒见过不少次,也算是老相识了。 老相识,却也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味。他们之间,顶多算是点头之交,苏锦一个柔弱男子,她看不上。反过来,苏锦似乎也不待见她。 怎么会不待见她呢?司寇婉娆眯了眯眸子。苏锦的老爹,那个惯会阿谀奉承的人,也曾巴结过她的父亲。可苏锦却不曾巴结过她。似乎她的身份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她,狐族第一将领的大女儿,也许身份高贵,也许可以完全地将其余所有大家闺秀比下去,可终究比不过一个人。 即墨倾雪,琉霜公主,狐族唯一的,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试问狐族,哪个深闺小姐的身份能够比她还要高贵? 比她身份高贵的女子,便只有她的母后,狐族的王后! 第一百一十八章 滔天恨意 这一方天地里,除了苏锦和何霁夜,便只有围着他们的这二十余人。其余的弟子和新生,无论手中有或是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的,都躲的远远的。 这二十余人和他们不同,他们是从进入这禁地开始,便组成了一个小队,那蒙面的妖娆女子,便是这个小队的头头。 进入禁地后的第一日,他们倒是和其余弟子一样,安心地寻找离辞兽。然而第二日,他们寻找的对象便变成了那些幸运地找到了离辞兽的弟子。 大多数时候,这世间的很多肮脏事情,不是没有人不想,而是想了,不敢做这出头鸟,只是少个领头的人。一旦这个领头的人出现,那么后人便会蜂拥而至。做这肮脏事情的人多了,大家都将这当成了习惯,习以为常,便也不觉得这肮脏了。 这闻人界的大多数有灵识的生物,都有着奴性的一面。当有着抢劫,掠夺的人出现的时候,这禁地里的弟子,便分成了两种。 一种是在这二十余人之后,又一批抢夺的人。而另一种,手中有离辞草和内丹的,找着安全的地方藏着;手中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的,一面躲着那批人,一面心存侥幸地寻找离辞兽。 这另一种人,没有一人想过要聚集在一起集合大家的力量来对抗那些掠夺的人。东躲西藏,力量分散,他们很快地便成为了攻击的对象。 也许,是这些人心底对其余人的防备,不信任,才给了那些人抢夺的机会。 这,便是不会反击的下场。 苏锦和何霁夜手中的离辞草并不多,甚至连内丹都没有。这二十余人即便将他们手中的离辞草全部抢来,得到手的也不过十余颗,平均下来,每个人连一颗都没有分到。 数量这般少,本不应该成为这么强大小队的抢夺对象的。 然而这些人却硬生生将他们从悬崖下的山洞里逼了出来,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要他们那为数不多的离辞草。 苏锦坚决不自己一人离开,何霁夜便也同意两人一起对战。只见他们前面那领头的蒙面女子将手轻轻一扬,围着他们的二十余人便齐刷刷地祭出了自己的灵剑。 森森冷箭冒着寒光直指中心那两人。 看到灵剑的那一刻,苏锦和何霁夜眸子里的幽光微微一深。闻人界四大种族里,能够用剑的种族只有狐族和雪族 只是不知围着他们的这群人是否是四大种族的人。 “我们是狐族的,狐族的东西,你们抢了,不怕我们日后报复?”何霁夜眯着双眸,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狐族,四大种族之一,可不是浪得虚名。狐族的强大不只是因为其子民众多,还因为狐族子民的灵力,天赋,都要比大多数种族高。 四大种族,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哪个小种族敢惹的。尤其是在这闻人学院中,所有弟子的身份都不低。更何况苏锦和何霁夜这两人,都是狐族高官富商家的儿子,将他们的身份说出来,敢抢他们的,还真不多。 何霁夜这话看似是在亮出自己背后的靠山,借狐族的威名将这些人吓跑。 然实际上,他却是用这话试探这些人的身份。 若是平常,旁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后,即便不惧怕,不敬畏,也定不会从他们的手中抢东西。 可这些人却依旧不为所动,连手中握着的灵剑都不曾颤一下。 只听其中一男子说道:“四大种族又如何?学院此次测试没有规定不许弟子之间进行抢夺。我没有违背校规,你我又同是学院弟子,即便你是狐族的人,又能耐我何!” 这话倒是不错,可,苏锦和何霁夜不能在学院收拾他,那他们身后的家族,身后的势力,就不能去收拾这些人身后的势力么? 看似无懈可击,实则经不起一丝推敲。 一问一答间,苏锦和何霁夜两人倒是将这些人身后的势力摸索了个大概。 是这两人的心思太过七窍玲珑,还是包围着他们的这些人心思太过单纯愚蠢?又或者,这些人压根就不怕暴漏身份。 “识相的,就将离辞草交出来。”那人这般说着,但严重却带着些杀意。 即便他尽力隐藏着,却依旧被苏锦和何霁夜看到。 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抢夺他们手中的离辞草,而是借着抢夺离辞草的名义,“误杀”了他们! 此时此刻,苏锦和何霁夜几乎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在这文人学院里,他们从未的罪过任何人。唯一处处针对他们的,便是雪族。 雪族向来和精灵族过不去,连带着便也不待见和雪族交好的狐族。二长老处处想将精灵族和狐族除之而后快,如今在这迷幻森林里,处处陷阱,正是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他们的大好时机! 苏锦和何霁夜的心均是一沉。 他们怎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们两人都只是狐族高官和富商家的儿子,便遭到了二十余人的包围。这些人且没有放过他们的心,那么倾雪一行人,狐族和精灵族的殿下们,遇到的危险岂不是更大! 他们错了,一开始便错了! 他们不应该因着融合草便和他们分开。 整整两日,两人也走了不少的路,却偏偏没有遇见倾雪一行人。原以为是因为迷幻森林大,不遇见也是正常。如今想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手中的灵剑握的更紧了些,两人逐渐冰寒的眸子里,也渐渐涌上了杀意。 苏锦直接将左手握着的离辞草扔到了天上。 离辞草像合欢花一般轻,在空中被风吹着久久不飘落。那二十余人看着苏锦的动作,冷冷一笑,双眼依旧死死盯着二人,一丝眼角余光都不曾停留在离辞草上。 果然! 苏锦咬着唇,这些人,果真是来取他们的性命的! 何霁夜的手腕微微转动,随着手腕转动的黑色灵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一丝丝的寒光,像是刽子手手中的斩刀,下一刻便要收割某个不知名的灵魂。 两人背靠着背,何霁夜一袭黑衣肃杀,脸上狰狞的刀疤给他添了许多阴寒,左手紧紧握拳,右手黑色灵剑像是一条蛰伏着的黑色毒蛇,吐着蛇信子,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苏锦一袭月牙白的长衫,乌黑的长发随着风四散飞扬,抿着唇皱着眉,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右手握着灵剑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他很少握剑,他的灵剑,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用来御剑飞行。对于剑法,他并不精通,甚至只可以说是入门。他的武器,向来都是五长老给他的那一把琴。 以琴音医人,以琴音惑人,以琴音杀人。 可如今,七弦琴已然断了一根弦,纵使还能够惑人,杀人,可他此次进入迷幻森林只身一人,身后形影不离背着的琴被他留在了房中。 第一次执剑杀人,苏锦的心有些颤抖。 他不敢想象他的灵剑沾染上旁人的血液后会是什么模样。 然而事实来不及他多想。 这一方天地的气氛愈来愈凝重,包围着他们的二十余人如今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对他们的杀意。在他们面前的妖娆蒙面女子已在方才退到了那些人的身后,在灵剑上悬空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 一场血腥的战斗一触即发,那二十余人将苏锦和何霁夜二人包围在中间,围绕着二人不停踱步,转圈,手中灵剑的剑尖始终指着二人,只等蒙面女子一声令下,他们便在第一时间对这二人发动攻击。 这两人在他们眼中,俨然成为了两个死人。 苏锦和何霁夜眼中冰寒,看着面前的人,眼角余光也同时关注着半空中的蒙面女子。那女子虽一直都未说话,可他们却一直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曾经,他们在哪里见过她。 见过,但是他们见她的地点,却肯定不是闻人学院! 司寇婉娆站在灵剑上,冷冷地看着下方圆圈中心的两人。 何霁夜她只见过了一次两次,因他是富商的儿子。她的父亲,向来不喜同商人打交道,所以,连带着她,也和何霁夜接触的少了些。相对来说,她和苏锦倒见过不少次,也算是老相识了。 老相识,却也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味。他们之间,顶多算是点头之交,苏锦一个柔弱男子,她看不上。反过来,苏锦似乎也不待见她。 怎么会不待见她呢?司寇婉娆眯了眯眸子。苏锦的老爹,那个惯会阿谀奉承的人,也曾巴结过她的父亲。可苏锦却不曾巴结过她。似乎她的身份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她,狐族第一将领的大女儿,也许身份高贵,也许可以完全地将其余所有大家闺秀比下去,可终究比不过一个人。 即墨倾雪,琉霜公主,狐族唯一的,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试问狐族,哪个深闺小姐的身份能够比她还要高贵? 比她身份高贵的女子,便只有她的母后,狐族的王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全逃脱 司寇婉娆的心里是滔天的恨意,这恨意,早在狐王王后中毒之前,便已在心底扎根,根深蒂固。 那个即墨倾雪,除了身份比她高贵之外,还有哪一点能够和她相提并论?单说她的长相,在狐族的众多女子中,简直可以用“丑”字来形容。实在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连狐族女子惯有的妖媚,在她的身上都没有体现出一丝一毫。 她司寇婉娆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可她会什么? 一个除了高贵的身份外一无所有的公主,却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司寇婉娆此时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她看着下方那两人,恍惚间,似乎她还是在狐族,还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大将军的女儿,似乎,她又回到了那日的宫宴上 那一日,她同几个世家小姐,精心准备了一场舞蹈,为的便是借此“梅花妆”在宫宴上艳压群芳,将所有人比下去,包括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她精心准备了,她想,凭借她高傲的姿态,定能将那“梅花妆”演绎地淋漓尽致。 当然,她总是能演绎地淋漓尽致的,若不是遇见了他。 可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 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见则已,一旦遇见了,便是万劫不复。 子阳辰夜便是那个令司寇婉娆万劫不复的人。 她知晓这闻人界只有一人像传说中的天人一般精通卜算,那个人便是圣预言师。 她对圣预言师的所有景仰,都在那一日,那一场宫宴中,毁于一旦。 她不知他竟是那般风姿绰约的人,举手投足间难掩的风情,是不同于狐族任何男子的风情。他拿起酒杯,喝下杯中酒,像是连带着将她的心也喝了下去。 她情愿他将她的心也喝下去。 可,她的舞姿勾住了殿中形形**人的眼,勾住了殿中那些活于酒池肉林中人的魂,却没有勾得他对她的一个正眼相看。 他的眼,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像那个坐在殿首的人 即便她的父亲入狱,她亲自求他,情愿什么都不要委身于他,可他,依旧将她赶了出来 想起那一日所受的屈辱,司寇婉娆眼中恨意更甚,眼中的熊熊烈火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人生生焚烧。 即墨倾雪,他们的眼中便只有你! 若是有朝一日,我将你的身份,地位都夺过来,他们,可还会将你捧在手心? 或者,在夺走你的身份,地位之前,我先将这些将你捧在手心的人除掉? 陷入回忆中的迷蒙的眼逐渐回复清明,但眼中的滔天恨意却丝毫不减。司寇婉娆看着下方的苏锦和何霁夜,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朱唇轻启,那些人看不到她的唇,却听清楚了她的声音。 “杀。” 只一个字,司寇婉娆并未费多少力气便说了出来,简单的连牙齿都没有露。 地面上的二十余人得到命令,瞬间像中心的两人发动了进攻,二十余把灵剑,把把覆着灵力像两人刺去。 然而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狂风眯了眼,风沙散去,那圈子中心本该被刺成榴莲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司寇婉娆在狂风大作之时,下意识地双手护住了自己脸上的面纱,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苏锦和何霁夜二人是何时消失,怎样消失的,只知当她捂好了面纱,看到的只是下方那二十余人不解的神色。 “废物!一群废物!” 司寇婉娆失态地大喊。 这次测试,是除掉苏锦和何霁夜的最好时机,可他们却将这两人弄丢了!眼看着要煮熟的鸭子,竟突然长了翅膀飞走了,任谁都会愤怒。 尤其是司寇婉娆,距离这次测试的截止时间只剩下不到半日。他们用了两日的时间,才找到苏锦和何霁夜的踪迹。这迷幻森林如此大,这两人此次肯定又是小心躲藏,半日的时间,他们如何将这两人找出来? 若是这次失手让那两人安全地回到了学院,下一次能够除掉他们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去给我找!”司寇婉娆狰狞着一张脸。 下方的那些人虽看不到她如今的脸是何模样,但看她没有被面纱遮住的眉眼,那高挑的眉,欲裂的眼,还有眼中燃烧着的愤怒的火焰,便已是吓的他们灵魂抖如筛糠。 “少主,去,去哪里找?”领头的男子颤抖着声音问。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我去找!快去!” 此刻的司寇婉娆,声音早已没有了女子该有的温柔婉转,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野兽的嚎叫,邪恶,渗人。 “只要同他们相似的人,全部都不放过!”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地面上的众人领命,迅速分成了四个小队,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找去。 司寇婉娆的一双脚狠狠地踩在灵剑上,恨不得立时将灵剑踩断。 “我不信,六个人,杀不了你们两人!” 似野兽般低低吼出了这句话,司寇婉娆脚踩灵剑,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一个狭小的山洞里,挤了八个人。 山洞里升起了一堆篝火,洞口被浓厚的稻草盖住,伪装的很好,若不将稻草移开细细查探,是万万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山洞。如今又是青天白日,洞里的火光远远没有外头的日光强盛,所以即便里面的火烧的欢快,外面也看不出丝毫不妥。 苏锦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方才明明和何霁夜一同被二十余人包围着,怎的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这山洞里了? “说起来,还要多亏明熙姐给我的这把避神剑。”倾雪对着苏锦和何霁夜解释道。 那时,他们正一路向西。一面寻找两人,一面找着学院的其余弟子。碰巧听到了有人的话中提到苏锦,快速前进,远远地便看到了这两人被二十余人包围着。虽离的远了些,但却也能听清他们的谈话。一来二去之间,他们便将整个事情知道了个大概。 同苏锦和何霁夜两人想的一样,倾雪几人也觉得那些人看似是要抢夺离辞草,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抢离辞草,不过是个杀他们的借口。 即墨火宇当时便想冲上去,却被明熙拉住,对方二十余人,而他们这方只有八人,还有倾雪这个几乎没有灵力的人。在数量上,他们之间的差距便已是很大。 而且,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冒然冲上去,不是明智的做法。 那些人里大多数都是高年级的弟子,他们几人一同上阵,想要将他们打败,委实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而且,他们还带着许多的离辞草和离辞兽的内丹。若是被其余的弟子看见,那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那些人连成一气想要抢夺离辞草和内丹,那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这么看着苏锦和何霁夜挨打,我们连救都不救么!”即墨火宇有些急。 对于何霁夜,他倒是亲身领教过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倒是不大担心那个直肠子。 他担心的是苏锦。很少握剑的他,肯定打不过那些人,何霁夜带着苏锦,想要在那些人中全身而退委实太难。 “自然要救,可不是这么救。”明熙一边安抚着急的即墨火宇,一边将目光看向了倾雪脚下踩着的避神剑。 倾雪瞬间会意。 于是,便有了即墨火轩,明熙等人运用灵力将地面上的尘土扬起来,而倾雪和钟离玉则利用避神剑隐藏身体飞到圈子中心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苏锦和何霁夜两人带走的事情。 四人都踏上避神剑隐藏了身子逃离了包围圈,避神剑变的很大,即墨火宇几人也快速踏上。避神剑载着八人,飞行速度并不快,晃晃悠悠地于司寇婉娆擦肩而过,却奈何这些人看不见他们。 避神剑载着几人,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昨夜倾雪几人休息的山洞前。晚上睡觉用的稻草正好盖住了洞口,倾雪几人也就安心地留在山洞里,等候日落时分。 将一切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讲了个清楚,不费一兵一卒地将两人完好无损地救了出来,倾雪很开心。 她的灵力虽低,但也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她这一丝作用,也是明熙给的。 苏锦蓦地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手中的灵剑虽然早已回了身体里,但是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他活了这十余年,还从未握剑握了这么长时间。 何霁夜抱着双臂,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倾雪,道:“分明是明熙殿下的避神剑起了作用,你却高兴地像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颇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丝别扭的温暖:“不知羞耻的女人!” 然倾雪却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她从未想过能从何霁夜嘴里吐出夸她的话。他说她不知羞耻,她全当做耳旁风吹过,细小的风,连她的头发丝儿都吹不起来。 几人围绕着篝火坐下,开始“分赃”。 苏锦手中的离辞草早被他扬到了空中不知飘到了哪儿。若是何霁夜不想白榜上有他的大名,那便只能接受倾雪几人的接济。 最后的最后,便是何霁夜铁青着一张脸,和倾雪几人一同数着离辞草和内丹的个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全逃脱 司寇婉娆的心里是滔天的恨意,这恨意,早在狐王王后中毒之前,便已在心底扎根,根深蒂固。 那个即墨倾雪,除了身份比她高贵之外,还有哪一点能够和她相提并论?单说她的长相,在狐族的众多女子中,简直可以用“丑”字来形容。实在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连狐族女子惯有的妖媚,在她的身上都没有体现出一丝一毫。 她司寇婉娆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可她会什么? 一个除了高贵的身份外一无所有的公主,却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司寇婉娆此时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她看着下方那两人,恍惚间,似乎她还是在狐族,还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大将军的女儿,似乎,她又回到了那日的宫宴上 那一日,她同几个世家小姐,精心准备了一场舞蹈,为的便是借此“梅花妆”在宫宴上艳压群芳,将所有人比下去,包括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她精心准备了,她想,凭借她高傲的姿态,定能将那“梅花妆”演绎地淋漓尽致。 当然,她总是能演绎地淋漓尽致的,若不是遇见了他。 可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 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见则已,一旦遇见了,便是万劫不复。 子阳辰夜便是那个令司寇婉娆万劫不复的人。 她知晓这闻人界只有一人像传说中的天人一般精通卜算,那个人便是圣预言师。 她对圣预言师的所有景仰,都在那一日,那一场宫宴中,毁于一旦。 她不知他竟是那般风姿绰约的人,举手投足间难掩的风情,是不同于狐族任何男子的风情。他拿起酒杯,喝下杯中酒,像是连带着将她的心也喝了下去。 她情愿他将她的心也喝下去。 可,她的舞姿勾住了殿中形形**人的眼,勾住了殿中那些活于酒池肉林中人的魂,却没有勾得他对她的一个正眼相看。 他的眼,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像那个坐在殿首的人 即便她的父亲入狱,她亲自求他,情愿什么都不要委身于他,可他,依旧将她赶了出来 想起那一日所受的屈辱,司寇婉娆眼中恨意更甚,眼中的熊熊烈火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人生生焚烧。 即墨倾雪,他们的眼中便只有你! 若是有朝一日,我将你的身份,地位都夺过来,他们,可还会将你捧在手心? 或者,在夺走你的身份,地位之前,我先将这些将你捧在手心的人除掉? 陷入回忆中的迷蒙的眼逐渐回复清明,但眼中的滔天恨意却丝毫不减。司寇婉娆看着下方的苏锦和何霁夜,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朱唇轻启,那些人看不到她的唇,却听清楚了她的声音。 “杀。” 只一个字,司寇婉娆并未费多少力气便说了出来,简单的连牙齿都没有露。 地面上的二十余人得到命令,瞬间像中心的两人发动了进攻,二十余把灵剑,把把覆着灵力像两人刺去。 然而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狂风眯了眼,风沙散去,那圈子中心本该被刺成榴莲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司寇婉娆在狂风大作之时,下意识地双手护住了自己脸上的面纱,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苏锦和何霁夜二人是何时消失,怎样消失的,只知当她捂好了面纱,看到的只是下方那二十余人不解的神色。 “废物!一群废物!” 司寇婉娆失态地大喊。 这次测试,是除掉苏锦和何霁夜的最好时机,可他们却将这两人弄丢了!眼看着要煮熟的鸭子,竟突然长了翅膀飞走了,任谁都会愤怒。 尤其是司寇婉娆,距离这次测试的截止时间只剩下不到半日。他们用了两日的时间,才找到苏锦和何霁夜的踪迹。这迷幻森林如此大,这两人此次肯定又是小心躲藏,半日的时间,他们如何将这两人找出来? 若是这次失手让那两人安全地回到了学院,下一次能够除掉他们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去给我找!”司寇婉娆狰狞着一张脸。 下方的那些人虽看不到她如今的脸是何模样,但看她没有被面纱遮住的眉眼,那高挑的眉,欲裂的眼,还有眼中燃烧着的愤怒的火焰,便已是吓的他们灵魂抖如筛糠。 “少主,去,去哪里找?”领头的男子颤抖着声音问。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我去找!快去!” 此刻的司寇婉娆,声音早已没有了女子该有的温柔婉转,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野兽的嚎叫,邪恶,渗人。 “只要同他们相似的人,全部都不放过!”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地面上的众人领命,迅速分成了四个小队,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找去。 司寇婉娆的一双脚狠狠地踩在灵剑上,恨不得立时将灵剑踩断。 “我不信,六个人,杀不了你们两人!” 似野兽般低低吼出了这句话,司寇婉娆脚踩灵剑,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一个狭小的山洞里,挤了八个人。 山洞里升起了一堆篝火,洞口被浓厚的稻草盖住,伪装的很好,若不将稻草移开细细查探,是万万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山洞。如今又是青天白日,洞里的火光远远没有外头的日光强盛,所以即便里面的火烧的欢快,外面也看不出丝毫不妥。 苏锦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方才明明和何霁夜一同被二十余人包围着,怎的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这山洞里了? “说起来,还要多亏明熙姐给我的这把避神剑。”倾雪对着苏锦和何霁夜解释道。 那时,他们正一路向西。一面寻找两人,一面找着学院的其余弟子。碰巧听到了有人的话中提到苏锦,快速前进,远远地便看到了这两人被二十余人包围着。虽离的远了些,但却也能听清他们的谈话。一来二去之间,他们便将整个事情知道了个大概。 同苏锦和何霁夜两人想的一样,倾雪几人也觉得那些人看似是要抢夺离辞草,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抢离辞草,不过是个杀他们的借口。 即墨火宇当时便想冲上去,却被明熙拉住,对方二十余人,而他们这方只有八人,还有倾雪这个几乎没有灵力的人。在数量上,他们之间的差距便已是很大。 而且,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冒然冲上去,不是明智的做法。 那些人里大多数都是高年级的弟子,他们几人一同上阵,想要将他们打败,委实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而且,他们还带着许多的离辞草和离辞兽的内丹。若是被其余的弟子看见,那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那些人连成一气想要抢夺离辞草和内丹,那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这么看着苏锦和何霁夜挨打,我们连救都不救么!”即墨火宇有些急。 对于何霁夜,他倒是亲身领教过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倒是不大担心那个直肠子。 他担心的是苏锦。很少握剑的他,肯定打不过那些人,何霁夜带着苏锦,想要在那些人中全身而退委实太难。 “自然要救,可不是这么救。”明熙一边安抚着急的即墨火宇,一边将目光看向了倾雪脚下踩着的避神剑。 倾雪瞬间会意。 于是,便有了即墨火轩,明熙等人运用灵力将地面上的尘土扬起来,而倾雪和钟离玉则利用避神剑隐藏身体飞到圈子中心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苏锦和何霁夜两人带走的事情。 四人都踏上避神剑隐藏了身子逃离了包围圈,避神剑变的很大,即墨火宇几人也快速踏上。避神剑载着八人,飞行速度并不快,晃晃悠悠地于司寇婉娆擦肩而过,却奈何这些人看不见他们。 避神剑载着几人,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昨夜倾雪几人休息的山洞前。晚上睡觉用的稻草正好盖住了洞口,倾雪几人也就安心地留在山洞里,等候日落时分。 将一切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讲了个清楚,不费一兵一卒地将两人完好无损地救了出来,倾雪很开心。 她的灵力虽低,但也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她这一丝作用,也是明熙给的。 苏锦蓦地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手中的灵剑虽然早已回了身体里,但是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他活了这十余年,还从未握剑握了这么长时间。 何霁夜抱着双臂,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倾雪,道:“分明是明熙殿下的避神剑起了作用,你却高兴地像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颇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丝别扭的温暖:“不知羞耻的女人!” 然倾雪却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她从未想过能从何霁夜嘴里吐出夸她的话。他说她不知羞耻,她全当做耳旁风吹过,细小的风,连她的头发丝儿都吹不起来。 几人围绕着篝火坐下,开始“分赃”。 苏锦手中的离辞草早被他扬到了空中不知飘到了哪儿。若是何霁夜不想白榜上有他的大名,那便只能接受倾雪几人的接济。 最后的最后,便是何霁夜铁青着一张脸,和倾雪几人一同数着离辞草和内丹的个数。 第一百二十章 测试结束 二百余颗离辞草,倾雪,白夭夭,何霁夜三人每人得了七十余颗。一千颗内丹,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苏锦四人每人得了二百余颗。各自揣好了离辞草和内丹,几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待夕阳西下,日落时分。 迷幻森林的阳光已没有午时刺眼,粉紫色的云霞挂在天边,树枝间射下来的一束束光线逐渐暗淡,树叶颜色显得深了几分。乌鹊归巢,等待着最后的一束日光散去。 断崖边堆着的杂乱无章的稻草忽然动了动。乌鹊蓦地拍了拍翅膀,瞪大眼看着那一堆无风自动的稻草。 稻草逐渐被推开,露出里面隐藏着的山洞。即墨火宇首先从山洞里探出了头,随即倾雪几人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如今离测试时间结束还有半个时辰,他们此时向其余弟子测试的地点赶去,刚好能够在时间截止前到达。 没有多余的话,几人踏上飞剑,一路向南。 迷幻森林本就是个静谧的地方,只是这几日突然来了好些不速之客,才将这本只有鸟兽栖息的净土染成了喧闹的红色。 整整三日,学院弟子被投放的那一方空间就从未安静过。 从最开始的单纯各自寻找离辞兽,到第二日的弟子和新生之间的互相抢夺。到了第三日的时候,那些人已不满于抢夺,而是在抢夺之余,让被抢的人,没有再将离辞草和内丹抢夺回去的机会。 血液,在迷幻森林悄然蔓延。 然而此刻,迷幻森林里却极其地安静。所有的争抢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停止,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学院的人将他们接回去。 倾雪几人到这里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 微微皱了皱眉,却都没有说话。 这一点,是他们早就料到的。 学院的此次测试,看似简单,寻找离辞兽的任务,看似碰运气的成分居多,与灵力,弟子的实力挂不上边。 实则不然。 或许会有运气好的灵力不高的弟子遇到了离辞兽,并且好运气地得到了离辞草和内丹,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也会好语气地将这离辞草和内丹保护住。 迷幻森林里活动在阵法外的离辞兽数量本就没有学院弟子的数量多,所以离辞草和内丹的数量自然也都是固定的。 离辞草和内丹被灵力低的弟子得到,那么势必会引起灵力高的弟子的不服。 “抢夺”这个想法便会在他们心里滋生,蔓延。 而一旦他们抢到了第一份,那么,他们心中的贪婪,**,定会驱使他们继续抢夺更多的离辞草和内丹。 有人抢,自然也有人拼命保护。然而那些人抢红了眼,眼里,心里,都只有测试的要求,下手便不知不觉间重了些。 有拼命护着自己的离辞草和内丹的,自然也就有因此送了命的。只是这送了命的,大多是小种族里出来的人。 学院的所有新生和弟子,在没有任何学院老师的看管下,没有任何学院规矩的约束下,渐渐露出了本性。 直至方才,抢夺,战斗方完全停止。 所有人都自觉地来到了这片最空旷的土地上,这里,是他们进入禁地时,落脚的地方。 司寇绾娆和曾包围着苏锦和何霁夜二人的那二十余人站在这些人的最前方,而其余弟子,即便站在后面,也都与这二十几人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这三日里,这二十余人像是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大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都被他们以及其惨烈的方式收入囊中。 而剩下的那小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则被学员中其余几个强者瓜分。 学院上千名弟子,有上千名手中既没有离辞草也没有内丹,也有着上千名,连离辞草和内丹的模样都没有见到。 倾雪一行人踏着灵剑过来,自然首先看到的便是立在人群最前方的司寇绾娆。 皱着的眉还未散开便又是一皱。 “这蒙面女子怎的好生熟悉!”倾雪心中暗道。 可将闹钟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却没有哪个她记着的身影能够与眼前这女子的身形完全重合。 倾雪微微摇了摇头,许是她想多了。这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妖娆魅惑,与狐族女子的气质大体相似。也是是因为这,她才会觉得这蒙面女子熟悉。 司寇绾娆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站在灵剑上向这边赶来的几人。 面纱外露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竟然还好好地活着!司寇绾娆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即墨倾雪活着,苏锦,何霁夜活着,他们所有的人都活着! 倾雪看着这蒙面女子眼中的恨意,只觉得异常莫名。她们理应不相识,面前这女子对自己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跳下灵剑,倾雪几人立在司寇绾娆等众人的前方,两方均不发一语,只是气氛却越来越凝重。 两相对峙,灵剑都被紧紧握在手心。 司寇绾娆看着面前的这几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杀了他们。可她不能。若她此时暴漏身份,那他们所计划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将眼底的恨意深深埋起,司寇婉娆转身,直接走到了那二十余人的后面。 “将剑都收起来。”哑着嗓子,她低声道。 灵剑纷纷收了起来,在手心消失。 即墨火轩几人见状,遂也将灵剑收了回去,只是眼中的凝重却丝毫不减,依旧死死盯着司寇绾娆这一群人。 最后一缕阳光褪去,十位红衣男子蓦地凭空出现。 红衣,是长老院护卫的标志。 那十人并未多说一个字,只是均匀分开,将学院所有的新生和弟子都包围在他们绕成的圈子里。 狂风乍起,等众人回过神来,已是站在了学院中的土地上。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一名弟子看着那禁地的标志,忽然瘫坐在地上,有些声嘶力竭地喊道。 禁地这三日,于很多弟子来说,都是折磨。他们一面寻找着离辞兽,一面躲避着那些抢夺他们手中离辞草和内丹的人。心惊胆战,寝食不安。而对于那些手中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甚至是没有见到离辞兽的,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手中没有任何测试要求的物品,意味着他们在此次测试中的名词必定是倒数无疑。 此次测试的白榜上,定然给他们留了一席之地。而“荣登白榜”的那些弟子,收到了什么样的处罚他们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知道的,便是红白榜揭榜只日,便是他们受尽折磨之时。那又粗又长的黑铁链,是学院所有弟子的噩梦。 这些弟子,既希望测试时间能够快些过去,又希望他们能够在禁地里待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尽早离开禁地,他们成为那些抢红眼了的人的抢夺对象的概率便小了些。而在禁地待的时间长些,他们接受处罚的时间便也晚了些。 如今他们终于从禁地里出来,真真切切地踩在了学院的土地上,一时间悲喜交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出现了方才那弟子坐在地上哀嚎的情况。 有一就有二,随着那名弟子失声痛哭,陆陆续续地便也有一个接一个的弟子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颇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他们的哭,都是为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这些坐在地上哭的,几乎全部都是手中没有任何离辞草和内丹的。 上千名弟子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鼻涕一把泪一把,这场面委实壮观。 禁地的大门前,自始至终依旧站着的,除了那十名红衣护卫,便只剩下了百余人。 那十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道:“各位少爷小姐且将你们手中的离辞草和内丹做好标记后交于我们。等长老们看了此次测试的结果后,会在新生茶楼前公布红榜和白榜。”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巨大的锦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手中没有离辞草或是内丹的少爷小姐,也请撕下你们衣裳的一角放在这锦袋中。” 要那衣角有什么用?倾雪眨眨眼,莫不是要算作测试成绩的一部分? 还未来得及多想,锦袋便飘到了倾雪几人面前。纷纷从怀里取出离辞草和内丹,将灵力附着在上面,然后在众人惊诧地忘记了哭的目光里,将它们放入了锦袋里。 除了倾雪几人,那些人中,离辞草最多的,也只有五十余颗,而内丹最多的,也和离辞草的数量差不多,最多也超不过一百颗。 而即墨火轩几人,每个人都拿出了上百颗的内丹,着实让那些人惊讶了好久。 此次的测试,倾雪这一行人,定然都在红榜上了! 待所有人都将离辞草或内丹或衣裳的一角放入锦袋后,那十名红衣护卫才准许他们离开,回自己的住所等着三日后的消息。 这之后的三日内,学院不会上课,也正好给所有的新生和弟子们一个调养生息的时间。 三日后,便是这届入学新生正式拜师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章 测试结束 二百余颗离辞草,倾雪,白夭夭,何霁夜三人每人得了七十余颗。一千颗内丹,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苏锦四人每人得了二百余颗。各自揣好了离辞草和内丹,几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待夕阳西下,日落时分。 迷幻森林的阳光已没有午时刺眼,粉紫色的云霞挂在天边,树枝间射下来的一束束光线逐渐暗淡,树叶颜色显得深了几分。乌鹊归巢,等待着最后的一束日光散去。 断崖边堆着的杂乱无章的稻草忽然动了动。乌鹊蓦地拍了拍翅膀,瞪大眼看着那一堆无风自动的稻草。 稻草逐渐被推开,露出里面隐藏着的山洞。即墨火宇首先从山洞里探出了头,随即倾雪几人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如今离测试时间结束还有半个时辰,他们此时向其余弟子测试的地点赶去,刚好能够在时间截止前到达。 没有多余的话,几人踏上飞剑,一路向南。 迷幻森林本就是个静谧的地方,只是这几日突然来了好些不速之客,才将这本只有鸟兽栖息的净土染成了喧闹的红色。 整整三日,学院弟子被投放的那一方空间就从未安静过。 从最开始的单纯各自寻找离辞兽,到第二日的弟子和新生之间的互相抢夺。到了第三日的时候,那些人已不满于抢夺,而是在抢夺之余,让被抢的人,没有再将离辞草和内丹抢夺回去的机会。 血液,在迷幻森林悄然蔓延。 然而此刻,迷幻森林里却极其地安静。所有的争抢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停止,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学院的人将他们接回去。 倾雪几人到这里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 微微皱了皱眉,却都没有说话。 这一点,是他们早就料到的。 学院的此次测试,看似简单,寻找离辞兽的任务,看似碰运气的成分居多,与灵力,弟子的实力挂不上边。 实则不然。 或许会有运气好的灵力不高的弟子遇到了离辞兽,并且好运气地得到了离辞草和内丹,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也会好语气地将这离辞草和内丹保护住。 迷幻森林里活动在阵法外的离辞兽数量本就没有学院弟子的数量多,所以离辞草和内丹的数量自然也都是固定的。 离辞草和内丹被灵力低的弟子得到,那么势必会引起灵力高的弟子的不服。 “抢夺”这个想法便会在他们心里滋生,蔓延。 而一旦他们抢到了第一份,那么,他们心中的贪婪,**,定会驱使他们继续抢夺更多的离辞草和内丹。 有人抢,自然也有人拼命保护。然而那些人抢红了眼,眼里,心里,都只有测试的要求,下手便不知不觉间重了些。 有拼命护着自己的离辞草和内丹的,自然也就有因此送了命的。只是这送了命的,大多是小种族里出来的人。 学院的所有新生和弟子,在没有任何学院老师的看管下,没有任何学院规矩的约束下,渐渐露出了本性。 直至方才,抢夺,战斗方完全停止。 所有人都自觉地来到了这片最空旷的土地上,这里,是他们进入禁地时,落脚的地方。 司寇绾娆和曾包围着苏锦和何霁夜二人的那二十余人站在这些人的最前方,而其余弟子,即便站在后面,也都与这二十几人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这三日里,这二十余人像是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大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都被他们以及其惨烈的方式收入囊中。 而剩下的那小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则被学员中其余几个强者瓜分。 学院上千名弟子,有上千名手中既没有离辞草也没有内丹,也有着上千名,连离辞草和内丹的模样都没有见到。 倾雪一行人踏着灵剑过来,自然首先看到的便是立在人群最前方的司寇绾娆。 皱着的眉还未散开便又是一皱。 “这蒙面女子怎的好生熟悉!”倾雪心中暗道。 可将闹钟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却没有哪个她记着的身影能够与眼前这女子的身形完全重合。 倾雪微微摇了摇头,许是她想多了。这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妖娆魅惑,与狐族女子的气质大体相似。也是是因为这,她才会觉得这蒙面女子熟悉。 司寇绾娆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站在灵剑上向这边赶来的几人。 面纱外露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竟然还好好地活着!司寇绾娆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即墨倾雪活着,苏锦,何霁夜活着,他们所有的人都活着! 倾雪看着这蒙面女子眼中的恨意,只觉得异常莫名。她们理应不相识,面前这女子对自己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跳下灵剑,倾雪几人立在司寇绾娆等众人的前方,两方均不发一语,只是气氛却越来越凝重。 两相对峙,灵剑都被紧紧握在手心。 司寇绾娆看着面前的这几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杀了他们。可她不能。若她此时暴漏身份,那他们所计划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将眼底的恨意深深埋起,司寇婉娆转身,直接走到了那二十余人的后面。 “将剑都收起来。”哑着嗓子,她低声道。 灵剑纷纷收了起来,在手心消失。 即墨火轩几人见状,遂也将灵剑收了回去,只是眼中的凝重却丝毫不减,依旧死死盯着司寇绾娆这一群人。 最后一缕阳光褪去,十位红衣男子蓦地凭空出现。 红衣,是长老院护卫的标志。 那十人并未多说一个字,只是均匀分开,将学院所有的新生和弟子都包围在他们绕成的圈子里。 狂风乍起,等众人回过神来,已是站在了学院中的土地上。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一名弟子看着那禁地的标志,忽然瘫坐在地上,有些声嘶力竭地喊道。 禁地这三日,于很多弟子来说,都是折磨。他们一面寻找着离辞兽,一面躲避着那些抢夺他们手中离辞草和内丹的人。心惊胆战,寝食不安。而对于那些手中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甚至是没有见到离辞兽的,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手中没有任何测试要求的物品,意味着他们在此次测试中的名词必定是倒数无疑。 此次测试的白榜上,定然给他们留了一席之地。而“荣登白榜”的那些弟子,收到了什么样的处罚他们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知道的,便是红白榜揭榜只日,便是他们受尽折磨之时。那又粗又长的黑铁链,是学院所有弟子的噩梦。 这些弟子,既希望测试时间能够快些过去,又希望他们能够在禁地里待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尽早离开禁地,他们成为那些抢红眼了的人的抢夺对象的概率便小了些。而在禁地待的时间长些,他们接受处罚的时间便也晚了些。 如今他们终于从禁地里出来,真真切切地踩在了学院的土地上,一时间悲喜交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出现了方才那弟子坐在地上哀嚎的情况。 有一就有二,随着那名弟子失声痛哭,陆陆续续地便也有一个接一个的弟子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颇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他们的哭,都是为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这些坐在地上哭的,几乎全部都是手中没有任何离辞草和内丹的。 上千名弟子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鼻涕一把泪一把,这场面委实壮观。 禁地的大门前,自始至终依旧站着的,除了那十名红衣护卫,便只剩下了百余人。 那十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道:“各位少爷小姐且将你们手中的离辞草和内丹做好标记后交于我们。等长老们看了此次测试的结果后,会在新生茶楼前公布红榜和白榜。”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巨大的锦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手中没有离辞草或是内丹的少爷小姐,也请撕下你们衣裳的一角放在这锦袋中。” 要那衣角有什么用?倾雪眨眨眼,莫不是要算作测试成绩的一部分? 还未来得及多想,锦袋便飘到了倾雪几人面前。纷纷从怀里取出离辞草和内丹,将灵力附着在上面,然后在众人惊诧地忘记了哭的目光里,将它们放入了锦袋里。 除了倾雪几人,那些人中,离辞草最多的,也只有五十余颗,而内丹最多的,也和离辞草的数量差不多,最多也超不过一百颗。 而即墨火轩几人,每个人都拿出了上百颗的内丹,着实让那些人惊讶了好久。 此次的测试,倾雪这一行人,定然都在红榜上了! 待所有人都将离辞草或内丹或衣裳的一角放入锦袋后,那十名红衣护卫才准许他们离开,回自己的住所等着三日后的消息。 这之后的三日内,学院不会上课,也正好给所有的新生和弟子们一个调养生息的时间。 三日后,便是这届入学新生正式拜师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辰夜归来 几人在茶楼草草地吃了饭,便各自回了住处。 这两日都是睡在了稻草上。虽然那稻草也是铺的软绵绵,但总归没有床舒服。 倾雪在床上欢快地打了几个滚儿后,才好好地平躺下,一只手揉着吃的鼓鼓的肚子。 右手揉着肚子,倾雪的左手抬起放在了眼前。 一次 两次 三次 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倾雪竟有些哑然。 闻人界好多生灵一生都不见得进去一次的迷幻森林,她在短短两个月里已然进去了三次! 三次迷迷糊糊地进去,三次毫发无伤地出来。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竟在她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倾雪觉得,她这也算是绝无仅有了。除了她,还有谁能在两个月内进入迷幻森林三次? 似乎,除了她,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每一次都是与她一起进去,再一起出来的 左臂的衣衫向下滑落,露出手腕上银色的铃铛。 揉着肚子的右手抬起,食指之间闪着淡淡的光,在传音铃上轻轻一点。 随着传音铃闪闪发亮,右手食指指尖的光芒消失,就好像是右手的光被移到了左手手腕挂着的传音铃上。 右手离开传音铃,指尖上又冒出了淡淡的光芒。倾雪感受着身体里很微弱的灵力流动。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回来,她便发现自己在学院里已然可以使用一些灵力。 似乎是上一次在迷幻森林,她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几乎完全融合在了她的血液里,只有一少部分还没有与身体融合,所以学院的结界对她的压制便不如之前那么大了。 只是虽然能够在学院使用灵力了,但这灵力却少的可怜,运用灵力连接传音铃,对她来说已是极限。 看着右手指尖淡淡的光,倾雪心中默叹,也不知等月夜明珠完全融合要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一直不能完全融合,她岂不是要一直留在学院里?可学院的弟子,最多只能在学院停留五年。想一直在学院里待着,除非是学院的老师,或者学院的长老,才有这个权利。她不认为以她样样都懂,但却样样都不精的能力,能成为学院的老师。 至于长老,那便更不敢想了。闻人学院的长老,无论哪一个拿出去,那都是名震四方,连族王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要她成为学院的长老?那更是痴人说梦。 或者去那常年冰天雪地的雪族?雪族没有结界压制她体内的月夜明珠,但她体内散发的寒气与雪族的低气温相比,肯定是相型见拙。若是五年之后,她体内的月夜明珠还不能完全融合,她就去雪族藏一段时间。 雪族是个好去处,可她倒真不喜欢。 眨了眨眼,倾雪心道,不喜欢雪族的,除了她,还有她两个哥哥,一个大嫂。 似乎她身边的人,没有喜欢雪族的。 只有一个人没有明确表明心思,对雪族,似乎都一直保留意见。 双眼看向不断淡淡发着光的传音铃,倾雪感受着心里的轻微波动。 轻叹了一声,终是将手放在了床上,闭上眼,缓缓睡去。 对面的房间里,钟离玉坐在床边,把玩着幽幽闪着光的传音铃。在以为又要听到某个声音的时候,传音铃却突然失去了光泽。 皱了皱眉,随手将已然黯淡无光的传音铃放在了枕旁,他则栖身躺在床上。双眼闭上,床边的窗幔也随之缓缓落下,遮住了里面那出尘绝艳的身影。 日升月落,温暖的阳光将整个房间都照的透亮,却独独照不到窗幔里。窗幔里的人,依旧熟熟睡着,直到一丝亮光突然从窗幔外射了进来 那光只是直直照在了墙上,窗幔里那一方空间依旧很暗,并没有被这一丝光线影响多少,可床上睡着的人却蹙了蹙眉,下一刻,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睁开,好似一池睡莲突然绽放。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睡觉的时候,还是不习惯有光。” 空灵的声音自窗幔外响起,接着便是大量的光线照了进来,整个窗幔都被拉了开。 “你回来了。” 突然的强烈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睁开的眼重新闭上,抬起手臂覆在眼上阻挡住了大半的光。手臂下,是一张绝世容颜。此时的钟离玉朱唇微抿,虽只是那么平躺着,虽是方才还在沉沉睡着,但却没有丝毫慵懒,白色中衣,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清华,丝毫不像睡觉刚醒的模样。 子阳辰夜站在床边,看着他绝色容颜好似瓷娃娃般干净的没有丝毫血色,看着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那殷红的唇,心中一紧,急忙将窗幔挂好,低头对他道:“你是不是又妄动灵力了?怎么才数月不见,你竟虚弱成了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幻化成的模样都难以维持了么?” 神态,语气,都处处透着关心,只是那声音,却是掩盖不住的空灵。 “几月不见,你倒更仙风道骨了些。” 钟离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将他从那空灵声音中听到的他的变化说了出来。 子阳辰夜依旧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墨黑长发如瀑垂落,虽是挡在窗前,可阳光似乎没有因为他的遮挡而消减半分,倒像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子照射了进来,照到了钟离玉苍白的脸上。 似乎连地面上他的影子都淡的近乎虚无。 子阳辰夜闻言扯了扯嘴角:“我不就该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么?倒是你” 坐在床边,伸手扯下他挡着半张脸的手臂,手直接搭在他的脉上。 只是轻轻一搭,子阳辰夜便皱紧了眉头,一张如玉的连倏地一沉,本平静无波的眼中此刻却像是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你有多少日子没有好好吸收月灵了?” 那语气,就像是责问有病的孩童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药一般。 手臂虽被拿开,可钟离玉却依旧闭着眼。 “多久?大概是自你离开之后吧。” 启唇,淡淡道。 实际上他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吸收月灵。曾经辰夜没离开的时候,他会日日夜夜看着他,无法惫怠。可他走后,以他懒惰的性子,如何能日日记着那琐碎的事? 且,他的心里面十二个时辰都被某人占的满满,每日夜间,她都要找自己说会儿话的不是么?哪还有时间去吸收月灵了。 钟离玉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虚心,某个坐在床边的人却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噎过去。 两只手搭上他的眼皮强迫他睁开眼,子阳辰夜眼中波涛汹涌道:“即便我走之后你再没吸收过月灵,你的身子也不该虚弱成这样,顶多是同我离开时差不多。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子阳辰夜此时是强压着去看他这几个月记忆的冲动的。他离开的时候,钟离玉的身子虽不大好,但也和多数的病秧子差不多。如今他归来,看到的哪还是病秧子,那脉象,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下一刻就要断气儿的老人才会有的虚弱,散乱。 “想知道,你直接看我记忆便是。”挥落撑着他眼皮的一双手,钟离玉的眼重新闭上,“时辰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卯时一刻,确实还有些早。按照他对倾雪的了解,她至少还要再睡上一个半时辰。 窗幔随着话音落下,将床边坐着的子阳辰夜也拢在了里面。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微微打了个哈欠,钟离玉侧过身面向床里,继续幽幽睡去。 他往常睡觉的时候本是很少的,可如今因为身子太过虚弱,皮肤下的体温又比旁人高了些,才会愈发地嗜睡。轻叹了口气,子阳辰夜替他掖了掖被角,捏起一缕他散落在床上的头发靠在床边。 闭上眼,属于钟离玉的记忆一幕幕自他的眼前闪现。 从狐族的那场大雪,钟离玉和倾雪两人在落雪苑的梨花树下冉冉升腾着茶水的热气中遥遥相望相对莞尔,到沙漠里突然收到沙漠蝰蛇的袭击,卷入尘卷风中被带入了迷幻森林,他全身毒液弥漫却还硬撑着打破了幻境,再是遇见了那白胡子老伯,遇见了小迷,到了学院。 学院里,入禁地,遇向阳,进藏书阁,又入禁地。 每闪过一件事,子阳辰夜的睫毛便颤一颤。一直到昨夜钟离玉将传音铃放在了床头躺下,他才松开了手中抓着的头发。 呆呆地看着掌心,子阳辰夜一双眼晦暗不明,空洞,又有些涣散。 “小玉,我一直都知你将紫儿看的很重,可我没想到你本可以不用这般拼命的。”转头看着钟离玉,涣散的眼渐渐有了焦距,“很多时候,你都可以不用去管她的,你明知道她的命数在那里,无论你救她与否,她都不会死。” 嘴唇不停地动着,却是无声地呢喃。 “你啊,终究是对她上尽了心。否则,你怎会夜夜将这传音铃放在床头,只要传音铃一亮,你便会因为突然的光醒来。这样,即便她没有叫你,你还是会知道,她正在因是否同你说话而犹豫不决呢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辰夜归来 几人在茶楼草草地吃了饭,便各自回了住处。 这两日都是睡在了稻草上。虽然那稻草也是铺的软绵绵,但总归没有床舒服。 倾雪在床上欢快地打了几个滚儿后,才好好地平躺下,一只手揉着吃的鼓鼓的肚子。 右手揉着肚子,倾雪的左手抬起放在了眼前。 一次 两次 三次 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倾雪竟有些哑然。 闻人界好多生灵一生都不见得进去一次的迷幻森林,她在短短两个月里已然进去了三次! 三次迷迷糊糊地进去,三次毫发无伤地出来。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竟在她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倾雪觉得,她这也算是绝无仅有了。除了她,还有谁能在两个月内进入迷幻森林三次? 似乎,除了她,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每一次都是与她一起进去,再一起出来的 左臂的衣衫向下滑落,露出手腕上银色的铃铛。 揉着肚子的右手抬起,食指之间闪着淡淡的光,在传音铃上轻轻一点。 随着传音铃闪闪发亮,右手食指指尖的光芒消失,就好像是右手的光被移到了左手手腕挂着的传音铃上。 右手离开传音铃,指尖上又冒出了淡淡的光芒。倾雪感受着身体里很微弱的灵力流动。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回来,她便发现自己在学院里已然可以使用一些灵力。 似乎是上一次在迷幻森林,她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几乎完全融合在了她的血液里,只有一少部分还没有与身体融合,所以学院的结界对她的压制便不如之前那么大了。 只是虽然能够在学院使用灵力了,但这灵力却少的可怜,运用灵力连接传音铃,对她来说已是极限。 看着右手指尖淡淡的光,倾雪心中默叹,也不知等月夜明珠完全融合要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一直不能完全融合,她岂不是要一直留在学院里?可学院的弟子,最多只能在学院停留五年。想一直在学院里待着,除非是学院的老师,或者学院的长老,才有这个权利。她不认为以她样样都懂,但却样样都不精的能力,能成为学院的老师。 至于长老,那便更不敢想了。闻人学院的长老,无论哪一个拿出去,那都是名震四方,连族王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要她成为学院的长老?那更是痴人说梦。 或者去那常年冰天雪地的雪族?雪族没有结界压制她体内的月夜明珠,但她体内散发的寒气与雪族的低气温相比,肯定是相型见拙。若是五年之后,她体内的月夜明珠还不能完全融合,她就去雪族藏一段时间。 雪族是个好去处,可她倒真不喜欢。 眨了眨眼,倾雪心道,不喜欢雪族的,除了她,还有她两个哥哥,一个大嫂。 似乎她身边的人,没有喜欢雪族的。 只有一个人没有明确表明心思,对雪族,似乎都一直保留意见。 双眼看向不断淡淡发着光的传音铃,倾雪感受着心里的轻微波动。 轻叹了一声,终是将手放在了床上,闭上眼,缓缓睡去。 对面的房间里,钟离玉坐在床边,把玩着幽幽闪着光的传音铃。在以为又要听到某个声音的时候,传音铃却突然失去了光泽。 皱了皱眉,随手将已然黯淡无光的传音铃放在了枕旁,他则栖身躺在床上。双眼闭上,床边的窗幔也随之缓缓落下,遮住了里面那出尘绝艳的身影。 日升月落,温暖的阳光将整个房间都照的透亮,却独独照不到窗幔里。窗幔里的人,依旧熟熟睡着,直到一丝亮光突然从窗幔外射了进来 那光只是直直照在了墙上,窗幔里那一方空间依旧很暗,并没有被这一丝光线影响多少,可床上睡着的人却蹙了蹙眉,下一刻,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睁开,好似一池睡莲突然绽放。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睡觉的时候,还是不习惯有光。” 空灵的声音自窗幔外响起,接着便是大量的光线照了进来,整个窗幔都被拉了开。 “你回来了。” 突然的强烈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睁开的眼重新闭上,抬起手臂覆在眼上阻挡住了大半的光。手臂下,是一张绝世容颜。此时的钟离玉朱唇微抿,虽只是那么平躺着,虽是方才还在沉沉睡着,但却没有丝毫慵懒,白色中衣,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清华,丝毫不像睡觉刚醒的模样。 子阳辰夜站在床边,看着他绝色容颜好似瓷娃娃般干净的没有丝毫血色,看着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那殷红的唇,心中一紧,急忙将窗幔挂好,低头对他道:“你是不是又妄动灵力了?怎么才数月不见,你竟虚弱成了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幻化成的模样都难以维持了么?” 神态,语气,都处处透着关心,只是那声音,却是掩盖不住的空灵。 “几月不见,你倒更仙风道骨了些。” 钟离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将他从那空灵声音中听到的他的变化说了出来。 子阳辰夜依旧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墨黑长发如瀑垂落,虽是挡在窗前,可阳光似乎没有因为他的遮挡而消减半分,倒像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子照射了进来,照到了钟离玉苍白的脸上。 似乎连地面上他的影子都淡的近乎虚无。 子阳辰夜闻言扯了扯嘴角:“我不就该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么?倒是你” 坐在床边,伸手扯下他挡着半张脸的手臂,手直接搭在他的脉上。 只是轻轻一搭,子阳辰夜便皱紧了眉头,一张如玉的连倏地一沉,本平静无波的眼中此刻却像是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你有多少日子没有好好吸收月灵了?” 那语气,就像是责问有病的孩童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药一般。 手臂虽被拿开,可钟离玉却依旧闭着眼。 “多久?大概是自你离开之后吧。” 启唇,淡淡道。 实际上他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吸收月灵。曾经辰夜没离开的时候,他会日日夜夜看着他,无法惫怠。可他走后,以他懒惰的性子,如何能日日记着那琐碎的事? 且,他的心里面十二个时辰都被某人占的满满,每日夜间,她都要找自己说会儿话的不是么?哪还有时间去吸收月灵了。 钟离玉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虚心,某个坐在床边的人却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噎过去。 两只手搭上他的眼皮强迫他睁开眼,子阳辰夜眼中波涛汹涌道:“即便我走之后你再没吸收过月灵,你的身子也不该虚弱成这样,顶多是同我离开时差不多。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子阳辰夜此时是强压着去看他这几个月记忆的冲动的。他离开的时候,钟离玉的身子虽不大好,但也和多数的病秧子差不多。如今他归来,看到的哪还是病秧子,那脉象,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下一刻就要断气儿的老人才会有的虚弱,散乱。 “想知道,你直接看我记忆便是。”挥落撑着他眼皮的一双手,钟离玉的眼重新闭上,“时辰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卯时一刻,确实还有些早。按照他对倾雪的了解,她至少还要再睡上一个半时辰。 窗幔随着话音落下,将床边坐着的子阳辰夜也拢在了里面。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微微打了个哈欠,钟离玉侧过身面向床里,继续幽幽睡去。 他往常睡觉的时候本是很少的,可如今因为身子太过虚弱,皮肤下的体温又比旁人高了些,才会愈发地嗜睡。轻叹了口气,子阳辰夜替他掖了掖被角,捏起一缕他散落在床上的头发靠在床边。 闭上眼,属于钟离玉的记忆一幕幕自他的眼前闪现。 从狐族的那场大雪,钟离玉和倾雪两人在落雪苑的梨花树下冉冉升腾着茶水的热气中遥遥相望相对莞尔,到沙漠里突然收到沙漠蝰蛇的袭击,卷入尘卷风中被带入了迷幻森林,他全身毒液弥漫却还硬撑着打破了幻境,再是遇见了那白胡子老伯,遇见了小迷,到了学院。 学院里,入禁地,遇向阳,进藏书阁,又入禁地。 每闪过一件事,子阳辰夜的睫毛便颤一颤。一直到昨夜钟离玉将传音铃放在了床头躺下,他才松开了手中抓着的头发。 呆呆地看着掌心,子阳辰夜一双眼晦暗不明,空洞,又有些涣散。 “小玉,我一直都知你将紫儿看的很重,可我没想到你本可以不用这般拼命的。”转头看着钟离玉,涣散的眼渐渐有了焦距,“很多时候,你都可以不用去管她的,你明知道她的命数在那里,无论你救她与否,她都不会死。” 嘴唇不停地动着,却是无声地呢喃。 “你啊,终究是对她上尽了心。否则,你怎会夜夜将这传音铃放在床头,只要传音铃一亮,你便会因为突然的光醒来。这样,即便她没有叫你,你还是会知道,她正在因是否同你说话而犹豫不决呢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眉心阵痛 子阳辰夜将手抵在钟离玉的眉心处,那绝色容颜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靠在床边闭上眼,将被子扯了一角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密不透光的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床上的那两个人一坐一卧,被子只盖了一半,一样颜色的雪白衣裳,一样如瀑的长发,一样的眼角眉梢,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卯时,天刚刚迷蒙亮着,空气中还有着淡淡潮湿的露水的气息。树上的知了已经醒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院中的树上悄声说着话。院中的房门都紧紧关着,只有白夭夭一人在院中。 灵剑被舞的只能看见银色的剑影,身轻如燕,一套剑法被她舞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卯时四刻,院中重重叠叠的剑影才合成一个稳稳握在她中,嫩绿色的身影才终于停了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白夭夭收起灵剑,走回了房间。 铜镜里,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红润的脸,樱桃般小的唇,小巧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右眼角下红色的泪痣在铜镜里映的格外清晰。 白夭夭伸手抚上铜镜里的那颗泪痣,眼神有些恍惚。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又露出了兔耳朵,嘴角扬起笑容。 “夭夭,今天也要很开心地活着啊!” 双眼炯炯有神,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像是风拂过风铃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白夭夭将铜镜扣下,转身走到床边。 脱衣,上床,放窗幔,睡觉,一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唯一醒着的人也又一次睡下,太阳逐渐升起,露水留下的湿气很快消散,院子里也不再雾蒙蒙。知了们不再说话,在树枝上找了个好位置,等着晒太阳。 整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一个时辰后,钟离玉终是睡醒睁开了眼,床幔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自行拉开挂起。子阳辰夜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醒了?”低头看着侧过身子的钟离玉淡淡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平凡容颜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些许慵懒。 子阳辰夜下了床,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将他的人也穿透了一般,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又像是个半透明的影子立在那里,与日光融为了一体。美轮美奂,却又那么不真实。 钟离玉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 “你果真又精进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立着,便像神袛,像雕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会一坐一起一转身间,连发丝都不动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会让阳光无故穿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好事。”子阳辰夜捏起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抬起再松开,看着它们自然地落下回到原来的位置,“精进了,我日后卜算,也会更精准些。” “你明明已经很精准了。”话音还未落下,钟离玉便急急接话。 已经很精准了,为何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呢他从不希望他算的准,他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算的那般准,看的那般透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强大些不好不是吗?”子阳辰夜轻笑,“小玉,你不也是想变的强大些。” 钟离玉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谪仙似的身影。 这三界中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他钟离玉是,床边站着的子阳辰夜也是。 可是子阳辰夜的强大,却丝毫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系着三界,系着所有人。却独独不系着他自己。他将三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之内,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就连他卜算不到的倾雪,钟离玉,也都被他牢牢地看着,牢牢地,牢牢地将他们划入自己的圈子里。 床上那人明明低着头,可子阳辰夜却依旧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说,如何去开导他。 房间内,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良久,子阳辰夜扯了扯嘴角:“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你不去看看她么?”钟离玉猛地抬头,话出口后自己却愣了愣。 他都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又如何不知道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他不去看倾雪,是不想看吧。 子阳辰夜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钟离玉看着他的北影,不知如今面向窗户,面向倾雪房间的他如今是什么表情。 “不了。”他淡淡道,“我刚回来,长老院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这话似是在解释不看倾雪的原因。 “况且,过些时日的拜师大典上,我们总会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宛如神袛的身姿似乎衬的他的声音都有些缥缈。子阳辰夜的声音里一片云淡风轻,只是不知他背对着钟离玉的脸,是否也如他的声音一般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今日来,只是放心不下你。你好生吸收月灵,莫要让我担心。” 留下这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钟离玉自始至终都只着了一件雪白中衣在床上,平凡的脸多了些红润,少了些苍白。 房门打开又关上。院中树上的知了们看见子阳辰夜出来均是将嘴巴闭的紧紧的,藏在了树枝中,伸出四只爪子分别将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捂上。 它们能够看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听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说这学院中的所有事,但是院长的事,它们是万万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的。 离开院子前,子阳辰夜顿住了身子,扭头看了看身后钟离玉房间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几变,挣扎,探究,疑惑,不可置信,怅然若失 所有神情最终都藏于眼底,转过头,大步跨出了院子。 直到估摸着再也看不见子阳辰夜的身影后,院中那些知了才放下了爪子。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院长刚回来便来这里,那这院中的人定不是它们能随便作弄的。得赶紧通知学院里其余的族人,日后对着院中这几人可千万小心些,别有的没的都给说了出去。惹怒了长老们倒不怕,但若是惹怒了院长,那它们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日上三竿,某个房间里蒙着大被只露个脑瓜顶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一条蚯蚓般渐渐向下移动,慢慢地露出被子下乱糟糟的头。 接着便是两条细细的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直直地伸到头顶,脸上杂乱的头发下依稀可以辨认的最大大张开,随着打哈欠的动作,倾雪又伸了个懒腰,这才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 下了床,揉着额头,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凭借身体的本能自动走到了脸盆处洗了脸,在蠕动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梳着乱糟糟的头发。 闭着眼将头发全部梳通,终于都柔顺地垂在脑后,倾雪这才睁开了眼,只是那眼中混沌居多,清明居少。 放下梳子又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她今日总觉得眉心上方一指处有些烫,还有些轻微刺痛感。 许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磕到哪里了。倾雪心道。 推开房门,刚好隔壁的门也一同开了。 “阿雪,早啊!”白夭夭粲然一笑,对着倾雪吐了吐舌头。 眯着眼,倾雪笑着回道:“夭夭早啊!” 此时的阳光还比较柔和,只是倾雪刚从屋里出来,室内外的光线终究是差很多,刚刚出来,一时还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半睁着。身子虽醒了,但脑子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仰头直直看着天上的太阳。虽立在屋檐下,可阳光却依旧一丝不落地照到了她的全身,似乎屋檐下暗黑的影子丝毫没有挡住她。 “好舒服啊!”伸开双臂,白夭夭嫩绿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了些朝气蓬勃,“今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一双大大的眼似乎装下了两颗太阳,她笑的很是灿烂。 倾雪看着白夭夭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她现在很像一株向日葵,太阳在哪里,她便看向哪里,将所有的阴暗都留在了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这么说或许有些伤感,但白夭夭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总是追逐着阳光,追逐着快乐,追逐着三界中所有的美好。总是沐浴在阳光中,如她身上嫩绿衣裳一般,朝气蓬勃地活着。 而相反她自己,许是因为从小便畏光的原因,一直都躲在阴凉处太阳找不到的地方。即便如今她不再害怕太阳的照射,却还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外面的光线。 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使她早已习惯了清凉,乍一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嘶” 眉心上方又传来阵阵刺痛,这次比方才醒来时还要痛的厉害,倾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眉心阵痛 子阳辰夜将手抵在钟离玉的眉心处,那绝色容颜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靠在床边闭上眼,将被子扯了一角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密不透光的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床上的那两个人一坐一卧,被子只盖了一半,一样颜色的雪白衣裳,一样如瀑的长发,一样的眼角眉梢,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卯时,天刚刚迷蒙亮着,空气中还有着淡淡潮湿的露水的气息。树上的知了已经醒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院中的树上悄声说着话。院中的房门都紧紧关着,只有白夭夭一人在院中。 灵剑被舞的只能看见银色的剑影,身轻如燕,一套剑法被她舞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卯时四刻,院中重重叠叠的剑影才合成一个稳稳握在她中,嫩绿色的身影才终于停了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白夭夭收起灵剑,走回了房间。 铜镜里,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红润的脸,樱桃般小的唇,小巧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右眼角下红色的泪痣在铜镜里映的格外清晰。 白夭夭伸手抚上铜镜里的那颗泪痣,眼神有些恍惚。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又露出了兔耳朵,嘴角扬起笑容。 “夭夭,今天也要很开心地活着啊!” 双眼炯炯有神,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像是风拂过风铃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白夭夭将铜镜扣下,转身走到床边。 脱衣,上床,放窗幔,睡觉,一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唯一醒着的人也又一次睡下,太阳逐渐升起,露水留下的湿气很快消散,院子里也不再雾蒙蒙。知了们不再说话,在树枝上找了个好位置,等着晒太阳。 整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一个时辰后,钟离玉终是睡醒睁开了眼,床幔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自行拉开挂起。子阳辰夜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醒了?”低头看着侧过身子的钟离玉淡淡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平凡容颜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些许慵懒。 子阳辰夜下了床,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将他的人也穿透了一般,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又像是个半透明的影子立在那里,与日光融为了一体。美轮美奂,却又那么不真实。 钟离玉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 “你果真又精进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立着,便像神袛,像雕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会一坐一起一转身间,连发丝都不动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会让阳光无故穿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好事。”子阳辰夜捏起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抬起再松开,看着它们自然地落下回到原来的位置,“精进了,我日后卜算,也会更精准些。” “你明明已经很精准了。”话音还未落下,钟离玉便急急接话。 已经很精准了,为何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呢他从不希望他算的准,他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算的那般准,看的那般透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强大些不好不是吗?”子阳辰夜轻笑,“小玉,你不也是想变的强大些。” 钟离玉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谪仙似的身影。 这三界中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他钟离玉是,床边站着的子阳辰夜也是。 可是子阳辰夜的强大,却丝毫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系着三界,系着所有人。却独独不系着他自己。他将三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之内,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就连他卜算不到的倾雪,钟离玉,也都被他牢牢地看着,牢牢地,牢牢地将他们划入自己的圈子里。 床上那人明明低着头,可子阳辰夜却依旧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说,如何去开导他。 房间内,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良久,子阳辰夜扯了扯嘴角:“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你不去看看她么?”钟离玉猛地抬头,话出口后自己却愣了愣。 他都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又如何不知道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他不去看倾雪,是不想看吧。 子阳辰夜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钟离玉看着他的北影,不知如今面向窗户,面向倾雪房间的他如今是什么表情。 “不了。”他淡淡道,“我刚回来,长老院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这话似是在解释不看倾雪的原因。 “况且,过些时日的拜师大典上,我们总会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宛如神袛的身姿似乎衬的他的声音都有些缥缈。子阳辰夜的声音里一片云淡风轻,只是不知他背对着钟离玉的脸,是否也如他的声音一般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今日来,只是放心不下你。你好生吸收月灵,莫要让我担心。” 留下这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钟离玉自始至终都只着了一件雪白中衣在床上,平凡的脸多了些红润,少了些苍白。 房门打开又关上。院中树上的知了们看见子阳辰夜出来均是将嘴巴闭的紧紧的,藏在了树枝中,伸出四只爪子分别将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捂上。 它们能够看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听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说这学院中的所有事,但是院长的事,它们是万万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的。 离开院子前,子阳辰夜顿住了身子,扭头看了看身后钟离玉房间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几变,挣扎,探究,疑惑,不可置信,怅然若失 所有神情最终都藏于眼底,转过头,大步跨出了院子。 直到估摸着再也看不见子阳辰夜的身影后,院中那些知了才放下了爪子。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院长刚回来便来这里,那这院中的人定不是它们能随便作弄的。得赶紧通知学院里其余的族人,日后对着院中这几人可千万小心些,别有的没的都给说了出去。惹怒了长老们倒不怕,但若是惹怒了院长,那它们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日上三竿,某个房间里蒙着大被只露个脑瓜顶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一条蚯蚓般渐渐向下移动,慢慢地露出被子下乱糟糟的头。 接着便是两条细细的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直直地伸到头顶,脸上杂乱的头发下依稀可以辨认的最大大张开,随着打哈欠的动作,倾雪又伸了个懒腰,这才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 下了床,揉着额头,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凭借身体的本能自动走到了脸盆处洗了脸,在蠕动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梳着乱糟糟的头发。 闭着眼将头发全部梳通,终于都柔顺地垂在脑后,倾雪这才睁开了眼,只是那眼中混沌居多,清明居少。 放下梳子又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她今日总觉得眉心上方一指处有些烫,还有些轻微刺痛感。 许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磕到哪里了。倾雪心道。 推开房门,刚好隔壁的门也一同开了。 “阿雪,早啊!”白夭夭粲然一笑,对着倾雪吐了吐舌头。 眯着眼,倾雪笑着回道:“夭夭早啊!” 此时的阳光还比较柔和,只是倾雪刚从屋里出来,室内外的光线终究是差很多,刚刚出来,一时还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半睁着。身子虽醒了,但脑子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仰头直直看着天上的太阳。虽立在屋檐下,可阳光却依旧一丝不落地照到了她的全身,似乎屋檐下暗黑的影子丝毫没有挡住她。 “好舒服啊!”伸开双臂,白夭夭嫩绿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了些朝气蓬勃,“今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一双大大的眼似乎装下了两颗太阳,她笑的很是灿烂。 倾雪看着白夭夭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她现在很像一株向日葵,太阳在哪里,她便看向哪里,将所有的阴暗都留在了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这么说或许有些伤感,但白夭夭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总是追逐着阳光,追逐着快乐,追逐着三界中所有的美好。总是沐浴在阳光中,如她身上嫩绿衣裳一般,朝气蓬勃地活着。 而相反她自己,许是因为从小便畏光的原因,一直都躲在阴凉处太阳找不到的地方。即便如今她不再害怕太阳的照射,却还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外面的光线。 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使她早已习惯了清凉,乍一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嘶” 眉心上方又传来阵阵刺痛,这次比方才醒来时还要痛的厉害,倾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狼子野心 伸手抚上额头,疼的那处竟烫的不似常人该有的温度。只轻轻一碰便被烫的缩回了手。 如今,额头感觉不到有多热,倒是左手中指被烫的红了红。看着红的像樱桃似的手指,再看看手掌上诸多银针扎透留下的疤痕,倾雪不由得为自己这只左爪子一次次的悲惨遭遇默哀再默哀。 每一次被烫被扎,都是左边这爪子受罪,右手倒次次都好端端的。几乎是千疮百孔的左手,如今虽还有着女儿家该有的纤细模样,但上面的斑斑点点却委实难看的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还好她本身就对容颜不大在意,所以这手心手背上的点点淡肉色疤痕也不太在乎。 这么一分神,倒是忘了眉心的阵痛了。 对面房间的门突然悄声打开,倾雪愣愣地看着房间里走出的钟离玉,眨了眨眼。站在房门前的那个平凡身影,有些飘逸,有些出尘。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院子里一丝声音皆无。 倾雪只感觉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便只剩下了那个身影。 “今日的知了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白夭夭显然也发现今日的院子里安静地不正常,视线从太阳转移到了院中唯一的一颗树上。 树上的众多知了们都老神在在地躺在树枝上闭目养神,听到白夭夭的话,那些小身子小翅膀都不自觉地抖了抖。古语有云:祸从口出。这几人明显同院长关系密切,它们哪还敢多说话? 万一那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地被它们记恨到心里,到院长面前告上一状,万一它们那句话没说好一下子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经过了为期半个时辰的商讨之后,全学院的众知了最后一致决定,日后在倾雪,明细这几人的面前,能不说话绝不少说,能少说话绝不多说。 于是便出现了原本树上还热闹得很,但是倾雪几人一开门后霎时万籁俱寂的情况。面对白夭夭的问话,众知了都很有默契地假装没听见,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它们还睡的很沉,它们还没有醒。甚至有几个知了为了装得逼真些,竟打起了呼噜。 即便那呼噜声在其余知了耳中撼天动地,但传到地上站着的那几人耳中却细如蚊蝇。 那鼾声,都没有风拂过树叶发出的声音大。 经白夭夭这一提醒,倾雪才恍然原不是她失了听觉,而是院子本就寂静,而她又恰好听到了钟离玉的开门声,眼里才只剩下了他。 眉心突然又有些阵痛 昨日从禁地回来时已然天黑,他们便没有将小迷从大长老那里接回来。 三人一拍即合,齐齐走向长老院将小迷接到茶社一同吃了早饭。 一路虽不安静,但无论走到哪里,都少了一种学院特有的知了的声音。知了的消息及其灵通,关于倾雪的一点一滴早已在知了群中炸开,出于对倾雪身后子阳辰夜的敬畏,它们自然都不敢再乱说话,一只只在树上立的直直的嘴巴闭的严严的注视着倾雪几人从树下走过,直到确定他们再听不到它们的说话声,才懒散地放松了身子继续方才的话题。 但学院里本就不安静,少了一些知了的声音,若无人刻意去注意,倒真感觉不到一丝不妥。但倾雪,白夭夭这一直注意着树上知了动向的几人自然将知了的所有动作都知道的清楚。 倾雪,白夭夭和小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何一夜过后,这知了看见他们都像看到蝗虫一般,不是捂上了耳朵就是捂上了嘴。而这四人中唯一知道内情的钟离玉却没有告密的打算,任由那几人莫名其妙地想着。 自从那日倾雪见过雪霓裳后,便很少这样明目张胆地走在大庭广众之下。平时无论是训练还是买饭,她都是用着避神剑隐去身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而白夭夭和小迷亦是那次和雪霓裳发生冲突后便再没出现在众人面前。 唯一的一次,还是他们被铁链绑着轰轰烈烈地押到了长老院。 而今日,她,白夭夭,小迷和钟离玉竟然走在了一起,自然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狐族的琉霜公主未婚先孕,诞下贴身随从的儿子在先,被表哥凤天涯当中拒婚在后,如今一家三口风风光光地来学院赴学,而那凤天涯却黯然神伤独自一人天涯浪迹,委实悲哀。 一方面对倾雪嘲讽,不屑,另一方面,又为凤天涯感到不甘。 众人都言拒婚的是凤天涯,殊不知这凤公子拒婚也是有着苦衷?哪个男子能够容忍自己的未婚妻生下了旁人的孩子? 他们自问不能,也没有那样大的胸襟。而这凤公子在知道这些事而隐忍不发的同时还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宁可抗旨被斩也不说出拒婚原因,用自己的性命维护王族颜面,维护狐族颜面。 这样一个高风亮节的人,可歌可泣! 可,纸到底包不住火,这狐族公主也没想要包着,否则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将姘头和儿子都带来学院。且,这一切,都是经过她二哥哥亲口证实的! “就新生报到的第二日,狐族二殿下在新生茶楼说的,当时他那声音也不小,好多人都听到了。鄙人不才,也恰巧在茶楼里听到了他那一番话。” 为防有人忘记或是还有谁不知道这狐族趣闻,某个善于言谈的人还将这事从头到尾地讲了讲。 一场戏听完,众人感慨良多,唏嘘不已。凤天涯俨然成了义薄云天的人。 学院众弟子如今倒是希望他与某一官家小姐私奔的传言是真的,这样也好过让倾雪春风得意,他自己黯然神伤,落得个有家不得回,有苦不得说,有学不能入的下场。 若这故事最后变成了才子佳人双宿双飞的结局,这些人倒开心了。 三界中人,大多都是自私的,但这自私,只存在在当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还是同情弱者,愿意将一份怜悯给旁人的。 左不过这怜悯于他们也没甚大用处,口头上的可悲可叹,只是少了几点口水的事儿。 然而另一方面,狐族这趣事倒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四大种族在他们这些小种族眼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四大种族之一的狐族出了这档子事,在令狐族蒙羞的同时,也让他们觉得,四大种族也不是高不可攀。 他们也是闻人界的生灵,只不过族人多了些,底蕴大了些。一旦对自己往常仰慕的对象少了敬畏,少了尊重,阴暗的一面便会滋生,便会想方设法地将他们曾经仰慕的对象拉到同自己一样的高度。 所以面对倾雪,他们嘲讽,讥笑,谩骂,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贬低她来借机太高一下自己。 殊不知他们利欲驱使的蒙蔽了双眼的做法,在某些人眼中,便如跳梁小丑般,可笑,可悲,可叹。 暗暗观察倾雪几人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有胆子大一些的,直接停住了脚步,摆明了要看好戏的架势。 一个停下,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树上的知了们见状颇有些痛苦地伸出爪子捂住了眼。这些弟子想碰院长的人,怕是不想在学院好好待着了。 倾雪拉着小迷,看着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些后悔没有带避神剑出来。 倒不是忘记了带,只是她想着还有两日便是这次测试榜单揭晓的时候,之后便要拜师,真正成为学院的一名弟子。五年的时间,她总不能一直躲避着众人,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所以今日便索性心一横,直接这样出来了。一次两次他们会看得多一些,但日后她经常在学院里晃荡,他们看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吧? 他们也曾想过将这件事解释一番,可一来单凭他们几人之言,又没有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作证,那些人相信的可能性很低。 二来这些人先入为主的概念一旦形成,想再改变他们的想法,便是难上加难。 三来对于那些人,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故事。哪个故事跌宕起伏有思想的空间,他们便更趋向于相信谁。 其实,他们相信的,只是他们想相信的。 真相,往往要枯燥了些。所以在真相面前,他们宁愿去选择假象。 其实,若真有有心人探究,凤天涯拒婚时,倾雪才十四岁。而小迷,如今已有三岁大小。若说小迷是倾雪的孩子,那她十一岁的时候,小迷便已然在腹中。 多么不精推敲且荒唐的一件事,却偏偏无人拆穿。 这其中因由,自然不必细说。 有人在暗暗操控着,推动着一切,目的便是让倾雪身败名裂,借此让狐族蒙羞,而同狐族交好的精灵族也会受到牵连。 即便没有受到牵连,想必也会有那有心人在中间牵上一牵。 从小声议论到指指点点,倾雪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狼子野心 伸手抚上额头,疼的那处竟烫的不似常人该有的温度。只轻轻一碰便被烫的缩回了手。 如今,额头感觉不到有多热,倒是左手中指被烫的红了红。看着红的像樱桃似的手指,再看看手掌上诸多银针扎透留下的疤痕,倾雪不由得为自己这只左爪子一次次的悲惨遭遇默哀再默哀。 每一次被烫被扎,都是左边这爪子受罪,右手倒次次都好端端的。几乎是千疮百孔的左手,如今虽还有着女儿家该有的纤细模样,但上面的斑斑点点却委实难看的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还好她本身就对容颜不大在意,所以这手心手背上的点点淡肉色疤痕也不太在乎。 这么一分神,倒是忘了眉心的阵痛了。 对面房间的门突然悄声打开,倾雪愣愣地看着房间里走出的钟离玉,眨了眨眼。站在房门前的那个平凡身影,有些飘逸,有些出尘。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院子里一丝声音皆无。 倾雪只感觉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便只剩下了那个身影。 “今日的知了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白夭夭显然也发现今日的院子里安静地不正常,视线从太阳转移到了院中唯一的一颗树上。 树上的众多知了们都老神在在地躺在树枝上闭目养神,听到白夭夭的话,那些小身子小翅膀都不自觉地抖了抖。古语有云:祸从口出。这几人明显同院长关系密切,它们哪还敢多说话? 万一那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地被它们记恨到心里,到院长面前告上一状,万一它们那句话没说好一下子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经过了为期半个时辰的商讨之后,全学院的众知了最后一致决定,日后在倾雪,明细这几人的面前,能不说话绝不少说,能少说话绝不多说。 于是便出现了原本树上还热闹得很,但是倾雪几人一开门后霎时万籁俱寂的情况。面对白夭夭的问话,众知了都很有默契地假装没听见,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它们还睡的很沉,它们还没有醒。甚至有几个知了为了装得逼真些,竟打起了呼噜。 即便那呼噜声在其余知了耳中撼天动地,但传到地上站着的那几人耳中却细如蚊蝇。 那鼾声,都没有风拂过树叶发出的声音大。 经白夭夭这一提醒,倾雪才恍然原不是她失了听觉,而是院子本就寂静,而她又恰好听到了钟离玉的开门声,眼里才只剩下了他。 眉心突然又有些阵痛 昨日从禁地回来时已然天黑,他们便没有将小迷从大长老那里接回来。 三人一拍即合,齐齐走向长老院将小迷接到茶社一同吃了早饭。 一路虽不安静,但无论走到哪里,都少了一种学院特有的知了的声音。知了的消息及其灵通,关于倾雪的一点一滴早已在知了群中炸开,出于对倾雪身后子阳辰夜的敬畏,它们自然都不敢再乱说话,一只只在树上立的直直的嘴巴闭的严严的注视着倾雪几人从树下走过,直到确定他们再听不到它们的说话声,才懒散地放松了身子继续方才的话题。 但学院里本就不安静,少了一些知了的声音,若无人刻意去注意,倒真感觉不到一丝不妥。但倾雪,白夭夭这一直注意着树上知了动向的几人自然将知了的所有动作都知道的清楚。 倾雪,白夭夭和小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何一夜过后,这知了看见他们都像看到蝗虫一般,不是捂上了耳朵就是捂上了嘴。而这四人中唯一知道内情的钟离玉却没有告密的打算,任由那几人莫名其妙地想着。 自从那日倾雪见过雪霓裳后,便很少这样明目张胆地走在大庭广众之下。平时无论是训练还是买饭,她都是用着避神剑隐去身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而白夭夭和小迷亦是那次和雪霓裳发生冲突后便再没出现在众人面前。 唯一的一次,还是他们被铁链绑着轰轰烈烈地押到了长老院。 而今日,她,白夭夭,小迷和钟离玉竟然走在了一起,自然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狐族的琉霜公主未婚先孕,诞下贴身随从的儿子在先,被表哥凤天涯当中拒婚在后,如今一家三口风风光光地来学院赴学,而那凤天涯却黯然神伤独自一人天涯浪迹,委实悲哀。 一方面对倾雪嘲讽,不屑,另一方面,又为凤天涯感到不甘。 众人都言拒婚的是凤天涯,殊不知这凤公子拒婚也是有着苦衷?哪个男子能够容忍自己的未婚妻生下了旁人的孩子? 他们自问不能,也没有那样大的胸襟。而这凤公子在知道这些事而隐忍不发的同时还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宁可抗旨被斩也不说出拒婚原因,用自己的性命维护王族颜面,维护狐族颜面。 这样一个高风亮节的人,可歌可泣! 可,纸到底包不住火,这狐族公主也没想要包着,否则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将姘头和儿子都带来学院。且,这一切,都是经过她二哥哥亲口证实的! “就新生报到的第二日,狐族二殿下在新生茶楼说的,当时他那声音也不小,好多人都听到了。鄙人不才,也恰巧在茶楼里听到了他那一番话。” 为防有人忘记或是还有谁不知道这狐族趣闻,某个善于言谈的人还将这事从头到尾地讲了讲。 一场戏听完,众人感慨良多,唏嘘不已。凤天涯俨然成了义薄云天的人。 学院众弟子如今倒是希望他与某一官家小姐私奔的传言是真的,这样也好过让倾雪春风得意,他自己黯然神伤,落得个有家不得回,有苦不得说,有学不能入的下场。 若这故事最后变成了才子佳人双宿双飞的结局,这些人倒开心了。 三界中人,大多都是自私的,但这自私,只存在在当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还是同情弱者,愿意将一份怜悯给旁人的。 左不过这怜悯于他们也没甚大用处,口头上的可悲可叹,只是少了几点口水的事儿。 然而另一方面,狐族这趣事倒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四大种族在他们这些小种族眼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四大种族之一的狐族出了这档子事,在令狐族蒙羞的同时,也让他们觉得,四大种族也不是高不可攀。 他们也是闻人界的生灵,只不过族人多了些,底蕴大了些。一旦对自己往常仰慕的对象少了敬畏,少了尊重,阴暗的一面便会滋生,便会想方设法地将他们曾经仰慕的对象拉到同自己一样的高度。 所以面对倾雪,他们嘲讽,讥笑,谩骂,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贬低她来借机太高一下自己。 殊不知他们利欲驱使的蒙蔽了双眼的做法,在某些人眼中,便如跳梁小丑般,可笑,可悲,可叹。 暗暗观察倾雪几人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有胆子大一些的,直接停住了脚步,摆明了要看好戏的架势。 一个停下,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树上的知了们见状颇有些痛苦地伸出爪子捂住了眼。这些弟子想碰院长的人,怕是不想在学院好好待着了。 倾雪拉着小迷,看着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些后悔没有带避神剑出来。 倒不是忘记了带,只是她想着还有两日便是这次测试榜单揭晓的时候,之后便要拜师,真正成为学院的一名弟子。五年的时间,她总不能一直躲避着众人,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所以今日便索性心一横,直接这样出来了。一次两次他们会看得多一些,但日后她经常在学院里晃荡,他们看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吧? 他们也曾想过将这件事解释一番,可一来单凭他们几人之言,又没有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作证,那些人相信的可能性很低。 二来这些人先入为主的概念一旦形成,想再改变他们的想法,便是难上加难。 三来对于那些人,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故事。哪个故事跌宕起伏有思想的空间,他们便更趋向于相信谁。 其实,他们相信的,只是他们想相信的。 真相,往往要枯燥了些。所以在真相面前,他们宁愿去选择假象。 其实,若真有有心人探究,凤天涯拒婚时,倾雪才十四岁。而小迷,如今已有三岁大小。若说小迷是倾雪的孩子,那她十一岁的时候,小迷便已然在腹中。 多么不精推敲且荒唐的一件事,却偏偏无人拆穿。 这其中因由,自然不必细说。 有人在暗暗操控着,推动着一切,目的便是让倾雪身败名裂,借此让狐族蒙羞,而同狐族交好的精灵族也会受到牵连。 即便没有受到牵连,想必也会有那有心人在中间牵上一牵。 从小声议论到指指点点,倾雪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身份暴露 树上的众知了看着事情逐渐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那倾雪公主和钟离玉眼瞧着便要遭到了众人的围攻,心道大事不妙。他们可是院长重视的人,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闪失,院长的心情定然也不美丽了。 院长的心情不美丽,它们的日子也就定然不好过了。 此时的知了们深深体会到,它们的幸福已经和倾雪几人牢牢地挂在了一起。 倾雪安,它们安;倾雪不安,它们也可以排着队自挂东南枝了。 简单地一商议,它们决定,向院长通风报信! 知了们悄悄地从树上飞下来,分工明确地向其它知了飞去。 树上的知了在不知不觉间全部离开,而树下的人却是越围越多。 即便身边有着好多人围着,但也都自觉地留了条路,倾雪几人往哪边走,哪边便会开一道口子。几乎是簇拥着走到了茶楼处。 茶楼的入口,却被几个人死死挡住。 倾雪微微皱眉。他们还真是一日都不能消停。昨晚才从禁地里出来,这大上午的,便又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真是精力旺盛啊! 钟离玉暗自将前面挡着这几人的气息记住。这几人的容貌平常,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若说只看一眼便将他们牢牢记住,虽有些难,但是对于倾雪和钟离玉来说却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只是这容颜可以改变,便如同他如今这样,强行用灵力改变了五官。前面这几人也未尝不可。而一个人的气息,虽极为缥缈难以捕捉,但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那是灵魂里深深印刻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哪怕死亡灵魂离题,也不会消除。 所以,记住了他们的气息,即便日后他们便了模样,只要他们出现在他面前,他便能即刻认出他们。 白夭夭则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小迷。小迷一直都是这群人里最无辜的一个。他还只是个小孩儿,真的不该承受太多的流言蜚语。她对小迷本就很是疼爱。 在迷幻森林里知晓小迷的真实身份后,对他的疼爱便又多了几分。小迷身份特殊,她一定要保护着他,让他安全。 小迷虽小,但也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被白夭夭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那几人,眼里的气愤取代了大部分天真。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人群瞬间寂静,在场的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好戏,要上场了! “即墨倾雪,你堂堂狐族公主,未出闺阁便与人苟且,丢了狐族的脸面,丢了四大种族的脸面,丢了我闻人界的脸面!”茶楼入口处站在最前面的人看着倾雪几人,“你的做法,让我们所不齿。你这样的人,不配再做狐族的公主!” 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感人肺腑。 然,凭这句话还不足以让倾雪几人动怒,也不足以让看好戏的这些人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话,早就传遍了整个学院,他们听的耳朵都快起了一层茧子。 可茶楼大门处的那几人却说的热情高涨。 “你又不知廉耻地将与人苟且生下的孩子也带入了学院里,将学院当做了你与人私通的场所!”又一人横眉,对倾雪怒道。 倾雪的眉又微微皱了皱。 往日里,何霁夜也总是说她不知羞耻,可如今同样的词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她怎么横听竖听都听的不大舒服! 那人看倾雪皱眉,以为是说到了她的心里,便继续变本加厉,向长老院的方向抱拳拱了拱手,道:“众长老们大度,可不与你计较。但我们作为学院的弟子,断然不会容忍你将这巍巍学府玷污!” 这话的本意是想激起民愤,可奈何他没有领导的才能,煽动的也太过不到位,一番话抑扬顿挫激情澎湃地说完,却没有任何一个围观的人附和他。 他们还要看好戏,若真的把倾雪逼走了,这好戏还如何看?说到底,他们只是缺了个可以娱乐的人,缺了件可以娱乐的事。 被他指着鼻子骂的倾雪没有反应,围观的人也没有反应。这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那领头最先说话的人,侧头微微瞪了他一眼。 面上虽未表现什么,但心里却被气了个倒仰。主子怎的派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人过来,他出来的时候,带脑子了么? 临行前主子明明吩咐他们是要将这事做引子,扯出另一件秘密。他倒直接抱着杆子往上爬,拽都拽不下来。如今这气氛这般微妙,让他们怎么继续说? 那人讨了个没趣,有些讪讪。他方才确实激动了些,但即墨倾雪没走,他们的话题还是可以硬着头皮继续说的。 本想耍猴的人,如今反过来耍了一番猴戏。相比那几人的坏脸色,倾雪一脸淡然。可小迷却不懂这其中种种,只听那人口口声声都指责的倾雪,便气氛难以自持,一心想着为她辩白。 “你们坏人!污蔑去姐姐!倾雪姐姐才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是,唔唔” 话说了一半,白夭夭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并用眼神示意小迷千万别再说话。 若是那些人听出了什么端倪,只怕他们的麻烦会更多。 茶楼门前那几人似乎没有注意小迷一个不足三岁的孩童的话,目光始终不离开倾雪。 为首那人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即墨倾雪,你即便与人苟且,说到底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即便再看不惯,狐王不管你,长老们不管你,我们对你也无可奈何。可有一件事,我们却不得不好好管管!” 眯着眼,他道:“你们可还记得一个月前的新生测试,那白榜上的第一名。” 倾雪的脑子突然“嗡”地一声。 原来,他们今日将她堵住,最终目的是说这件事! “自然记得!老子当时就在现场!”人群中一粗矿声音大声道。那声音,足够这里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那一次新生测试的榜单,是闻人学院有史以来最不同的一个。白榜第一名,三科没有写一个名字,两科零分,一科竟破天荒地得了零下。 而之后的黑铁链,更是连那第一名都没有抓到。 学院自创建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他们怎能忘记! 那位连续破了两次学院记录的人,直到如今,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他们好找! “可这与琉霜公主有何关系?” 想着想着,众人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有关系!”一片寂静中,那人冷哼一声,唇角勾起阴谋得逞的笑意,“你说是不是,琉霜公主?” 然不等倾雪答话,他便又继续道:“你们一直想找的那位白榜第一名,如今正站在你们面前。即墨倾雪,就是三科试卷都没有写名字,让黑铁链都无从下手的人!” 气氛,在很微妙地变化着 众人看着倾雪的目光纷纷发生了变化,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 那位白榜第一名的新生,超越了龙铭殿下的存在,一直都是他们崇拜,景仰,奉若神明的对象。可如今这白榜第一名,竟成了他们唾弃,不屑的狐族公主。 这两人,分明是两个极端,却偏偏被联系到了一起,重合成了一个人! “琉霜公主,我说的对与不对?”那人虽是问着,可神态却是万分笃定无疑。 “对又如何?”倾雪反问。 他们既然知道了,那她大方承认便是。只是不知,他们将这事说出的原因是什么,目的又何在。 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公主殿下初入学院便能破了两个学院的记录,在下佩服!” 那人嘴边的冷笑始终没有淡开,敬佩的语气里总有些莫名的阴阳怪气。 然而这两人的对话却在围着的那些人的脑海里不停回荡。 她竟然承认了!她果真是白榜第一名! 那些人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甚至有些人为了争这第一名是谁的同类而争吵谩骂,甚至动了兵器。如今这第一名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却有些不能接受她的身份。 但转念一想,闻人界中有本事破学院记录的,那便只有四大种族的人。而这届新生中,四大种族里便只有雪族和狐族。雪族公主雪霓裳是红榜第一名,那白榜第一名便只能是狐族的人。 或许,真的是她 倾雪的形象在众人心中逐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闻人界中未婚先孕的事例不在少数,他们如此关注倾雪,只因她是狐族的公主,对她的要求高了些,才会难以忍受她“做”的这些事情。 但她的事若是放在小种族的女子身上,那便算不得什么大事了,甚至都没有芝麻绿豆大。 如今,倾雪的另一个身份浮出水面,在这个身份面前,她之前为人所不齿的事简直低到了尘埃里。更何况,围着的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关于她的这些传言,半真半假,四大种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虽不涉及不参与,但多少都知道一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 身份暴露 树上的众知了看着事情逐渐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那倾雪公主和钟离玉眼瞧着便要遭到了众人的围攻,心道大事不妙。他们可是院长重视的人,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闪失,院长的心情定然也不美丽了。 院长的心情不美丽,它们的日子也就定然不好过了。 此时的知了们深深体会到,它们的幸福已经和倾雪几人牢牢地挂在了一起。 倾雪安,它们安;倾雪不安,它们也可以排着队自挂东南枝了。 简单地一商议,它们决定,向院长通风报信! 知了们悄悄地从树上飞下来,分工明确地向其它知了飞去。 树上的知了在不知不觉间全部离开,而树下的人却是越围越多。 即便身边有着好多人围着,但也都自觉地留了条路,倾雪几人往哪边走,哪边便会开一道口子。几乎是簇拥着走到了茶楼处。 茶楼的入口,却被几个人死死挡住。 倾雪微微皱眉。他们还真是一日都不能消停。昨晚才从禁地里出来,这大上午的,便又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真是精力旺盛啊! 钟离玉暗自将前面挡着这几人的气息记住。这几人的容貌平常,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若说只看一眼便将他们牢牢记住,虽有些难,但是对于倾雪和钟离玉来说却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只是这容颜可以改变,便如同他如今这样,强行用灵力改变了五官。前面这几人也未尝不可。而一个人的气息,虽极为缥缈难以捕捉,但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那是灵魂里深深印刻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哪怕死亡灵魂离题,也不会消除。 所以,记住了他们的气息,即便日后他们便了模样,只要他们出现在他面前,他便能即刻认出他们。 白夭夭则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小迷。小迷一直都是这群人里最无辜的一个。他还只是个小孩儿,真的不该承受太多的流言蜚语。她对小迷本就很是疼爱。 在迷幻森林里知晓小迷的真实身份后,对他的疼爱便又多了几分。小迷身份特殊,她一定要保护着他,让他安全。 小迷虽小,但也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被白夭夭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那几人,眼里的气愤取代了大部分天真。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人群瞬间寂静,在场的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好戏,要上场了! “即墨倾雪,你堂堂狐族公主,未出闺阁便与人苟且,丢了狐族的脸面,丢了四大种族的脸面,丢了我闻人界的脸面!”茶楼入口处站在最前面的人看着倾雪几人,“你的做法,让我们所不齿。你这样的人,不配再做狐族的公主!” 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感人肺腑。 然,凭这句话还不足以让倾雪几人动怒,也不足以让看好戏的这些人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话,早就传遍了整个学院,他们听的耳朵都快起了一层茧子。 可茶楼大门处的那几人却说的热情高涨。 “你又不知廉耻地将与人苟且生下的孩子也带入了学院里,将学院当做了你与人私通的场所!”又一人横眉,对倾雪怒道。 倾雪的眉又微微皱了皱。 往日里,何霁夜也总是说她不知羞耻,可如今同样的词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她怎么横听竖听都听的不大舒服! 那人看倾雪皱眉,以为是说到了她的心里,便继续变本加厉,向长老院的方向抱拳拱了拱手,道:“众长老们大度,可不与你计较。但我们作为学院的弟子,断然不会容忍你将这巍巍学府玷污!” 这话的本意是想激起民愤,可奈何他没有领导的才能,煽动的也太过不到位,一番话抑扬顿挫激情澎湃地说完,却没有任何一个围观的人附和他。 他们还要看好戏,若真的把倾雪逼走了,这好戏还如何看?说到底,他们只是缺了个可以娱乐的人,缺了件可以娱乐的事。 被他指着鼻子骂的倾雪没有反应,围观的人也没有反应。这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那领头最先说话的人,侧头微微瞪了他一眼。 面上虽未表现什么,但心里却被气了个倒仰。主子怎的派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人过来,他出来的时候,带脑子了么? 临行前主子明明吩咐他们是要将这事做引子,扯出另一件秘密。他倒直接抱着杆子往上爬,拽都拽不下来。如今这气氛这般微妙,让他们怎么继续说? 那人讨了个没趣,有些讪讪。他方才确实激动了些,但即墨倾雪没走,他们的话题还是可以硬着头皮继续说的。 本想耍猴的人,如今反过来耍了一番猴戏。相比那几人的坏脸色,倾雪一脸淡然。可小迷却不懂这其中种种,只听那人口口声声都指责的倾雪,便气氛难以自持,一心想着为她辩白。 “你们坏人!污蔑去姐姐!倾雪姐姐才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是,唔唔” 话说了一半,白夭夭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并用眼神示意小迷千万别再说话。 若是那些人听出了什么端倪,只怕他们的麻烦会更多。 茶楼门前那几人似乎没有注意小迷一个不足三岁的孩童的话,目光始终不离开倾雪。 为首那人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即墨倾雪,你即便与人苟且,说到底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即便再看不惯,狐王不管你,长老们不管你,我们对你也无可奈何。可有一件事,我们却不得不好好管管!” 眯着眼,他道:“你们可还记得一个月前的新生测试,那白榜上的第一名。” 倾雪的脑子突然“嗡”地一声。 原来,他们今日将她堵住,最终目的是说这件事! “自然记得!老子当时就在现场!”人群中一粗矿声音大声道。那声音,足够这里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那一次新生测试的榜单,是闻人学院有史以来最不同的一个。白榜第一名,三科没有写一个名字,两科零分,一科竟破天荒地得了零下。 而之后的黑铁链,更是连那第一名都没有抓到。 学院自创建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他们怎能忘记! 那位连续破了两次学院记录的人,直到如今,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他们好找! “可这与琉霜公主有何关系?” 想着想着,众人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有关系!”一片寂静中,那人冷哼一声,唇角勾起阴谋得逞的笑意,“你说是不是,琉霜公主?” 然不等倾雪答话,他便又继续道:“你们一直想找的那位白榜第一名,如今正站在你们面前。即墨倾雪,就是三科试卷都没有写名字,让黑铁链都无从下手的人!” 气氛,在很微妙地变化着 众人看着倾雪的目光纷纷发生了变化,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 那位白榜第一名的新生,超越了龙铭殿下的存在,一直都是他们崇拜,景仰,奉若神明的对象。可如今这白榜第一名,竟成了他们唾弃,不屑的狐族公主。 这两人,分明是两个极端,却偏偏被联系到了一起,重合成了一个人! “琉霜公主,我说的对与不对?”那人虽是问着,可神态却是万分笃定无疑。 “对又如何?”倾雪反问。 他们既然知道了,那她大方承认便是。只是不知,他们将这事说出的原因是什么,目的又何在。 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公主殿下初入学院便能破了两个学院的记录,在下佩服!” 那人嘴边的冷笑始终没有淡开,敬佩的语气里总有些莫名的阴阳怪气。 然而这两人的对话却在围着的那些人的脑海里不停回荡。 她竟然承认了!她果真是白榜第一名! 那些人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甚至有些人为了争这第一名是谁的同类而争吵谩骂,甚至动了兵器。如今这第一名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却有些不能接受她的身份。 但转念一想,闻人界中有本事破学院记录的,那便只有四大种族的人。而这届新生中,四大种族里便只有雪族和狐族。雪族公主雪霓裳是红榜第一名,那白榜第一名便只能是狐族的人。 或许,真的是她 倾雪的形象在众人心中逐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闻人界中未婚先孕的事例不在少数,他们如此关注倾雪,只因她是狐族的公主,对她的要求高了些,才会难以忍受她“做”的这些事情。 但她的事若是放在小种族的女子身上,那便算不得什么大事了,甚至都没有芝麻绿豆大。 如今,倾雪的另一个身份浮出水面,在这个身份面前,她之前为人所不齿的事简直低到了尘埃里。更何况,围着的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关于她的这些传言,半真半假,四大种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虽不涉及不参与,但多少都知道一些。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由来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由来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弟子印记(一) 弟子印记(一) 说她决绝也好,说她倔强也罢,她自有她的坚持。 看着这些人,倾雪缓缓道:“灵力少的连名字都留不下,自然也就不能用灵力答卷。第一科灵力测试,我的卷轴是如何发到我手中的,便是如何原封不动地送回去的。“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围观众人的表情有些微微的扭曲。 闻人界中所有有灵识的生物,即便灵力再低,只要到了一岁,身体内的灵力便足够输入到试卷中。而如今,竟有人说她的灵力不足以让试卷记住自己,且这人的年纪足够那些一岁的孩童叫一声姨姨。 这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一个十多岁的人竟说自己的灵力还不如一个一岁孩童,当笑话说,都不会有人信! 可,却明明是事实!让他们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因为三界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拿这开玩笑。 他们看着倾雪,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眼光来对待。 之前他们嘲笑她,鄙夷她,可他们错了。 方才他们崇拜她,敬仰她,竟然又错了。 那如今,他们听着她亲口突出的这番话,若想不错,该当如何? 在眼中不自觉流出的震惊中,他们脸上的表情逐渐麻木。 “第二科学识测试,我是写了校规的。但学院特质的墨汁,也是要和灵力混合在一起的,否则就算写了,墨迹也会在一个时辰后消失。所以这学识测试,我依旧算是原封不动地交了上去。” 倾雪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伤感。 那不含灵力的墨汁会自动消失,她当时并不知情。若是知情,她可不用辛辛苦苦写了好几个时辰的毛笔字了!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尤其是药剂测试,她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画!蛇!添!足! 若她当初没有自作聪明,现如今只要将自己没有灵力这件事解释清楚,其余只要说因为不能输入名字所以便没有答卷就够了。那还用得着像现在这般,每一场测试,每一个试卷,都要在众人面前剖析明白! 尤其是药剂测试。 倾雪心中明白,前两个还好说,一旦将药剂测试的隐情说出来,笑掉了旁人的大牙不说,她也定会成为学院最新的笑柄了。 白夭夭看着倾雪,知道她轻松的语气里实则藏着多少的不情不愿。任是哪个人,都不会情愿将自己的丑事在这些不怀好意的人面前说出来的吧! 即便是她,即便是在阿雪这些人的面前,都不曾吐露过关于自己往事的只言片语。 可想而知阿雪此时此刻的心情。 若是这时,美人儿哥哥和火轩哥哥也在这儿,有他们在,有着亲人在,阿雪的心情也会好受些。 只是他们一早便被叫到了长老院,且不说本就没人替他们传递消息,即便传递了,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的。 钟离玉藏在袖中的手始终掐着诀,传音入密,他已然十几年没有用,如今再用,却有些生疏。 “至于药剂测试”倾雪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能有个‘零下’的分数,确实出我所料,你们也绝对意想不到。” 故意卖了个关子,倾雪像个说书人一般,用着抑扬顿挫的语调:“你们不是一直都好奇长老院阅卷室是如何炸的,是被谁炸的么?” 围观众人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错,就是我!” 头顶的滚滚惊雷终于劈下,众人如今方体会了五雷轰顶的真实感觉。 “今年的药剂测试时驱虫药剂。里面成分最多的三种草药便是硫磺草,白磷草,碳草。”依旧是抑扬顿挫,掷地有声的声音,依旧是微微扬着的头,依旧是一双坚定,清明的眼,倾雪的手却悄悄背在了身后,在身后,自己的两只手互相紧紧握着。 “我为了不交白卷,将所有的草药研磨成汁,放入了药剂瓶子里。长老院的阅卷室便是因此炸的,我零下的分数也是由此而来的。” 人群中低低的笑声,一声,两声,接着便是不加掩饰的嘲讽的大笑。 甚至有人笑出了泪水。 “原来固若金汤的长老院阅卷室是这般炸的,当初还有传言是有外敌入侵,我们还紧张了好些日子。” “原来,原来,那‘零下’的分数是这么来的,炸了长老院阅卷室,长老只给了个‘零下’已然是大发慈悲!” “长老仁慈,只是这‘零下’的分数,却让她莫名其妙地破了个学院的记录!” “原来我们之前都看轻她了,这‘废物’的名头,她当之无愧!” “你方才听见没,灵力连一岁的小孩儿都比不过!” “听见了!这样也能破学院的记录,这是攒了几辈子的狗屎运!” 各种嘈杂的话不加掩饰说了出来,声音大的说是吼或者嚷,更形象。 倾雪早就做好了被抨击的准备。如今听着这些话,非但没有感觉,反而觉得他们说的还轻了些。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挨骂。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这些人说话已经有意无意地收敛了好多。若她不是狐族的公主,只怕如今要面对的要比这惨烈百倍千倍。 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听着那些叫嚷出来了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不堪入耳的话,倾雪不想再听。 看着依旧挡在茶楼门前的那几人,淡淡问道:“可以让开了么?” 倾雪始终没有忘记他们出来的原因。眼看着就要到正午了,他们连早饭还没吃。 “自然可以。”即墨倾雪说的话也无半点不实,完完全全将她自己的丑事说了出来,他们的目的已然达到。男子唇角带笑,带头侧身退后两步将身后挡着的门让开,“琉霜公主好兴致。” 自然要好兴致。就因为这些人的几句话,他们便要饿着不成?他们本就是要来吃饭的,若是就这样回去,让人觉得灰头土脸不说,他们这一趟不是白出来了?这脸不是白丢了?这顿骂不是白挨了? 他们非但要吃,而且要吃好,才不枉在外面站的这许久。 那几人退去,可倾雪几人最终也没能进入那茶楼里。 茶楼大门瞬间被人从里面堵住,茶楼外围着的众人也快速堵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无意识般,还未多加思考,自己的身子便先做了主,以他们自己都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形态挡在了门前。 一瞬间的错愕,下一刻便是释然。 挡便挡了,总归他们是不想让即墨倾雪好好的吃这顿饭的。 但,挡了之后要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怎样说倾雪才好,于是便一个个都瞪着眼,试图用气势吓走倾雪几人。 前面的茶楼大门被挡着,其余的路也都被包围着,退不得,也不想退。气氛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头,突然很痛。 倾雪用力晃了晃头,只觉得脑子像是被塞进去一颗巨大的沉石般,沉的她一直扬着的下巴渐渐收起,又感觉脑子里像是融入了一团火焰般,要将里面烧空。 很怪异的疼痛,虽说不上疼痛难忍,但却是又热又沉,好似脑子里突然涌入了大量的气,让她小小的脑子承受不住。 眼睛在火焰的熏染下已然看不清周遭的情况,一片白雾迷茫。耳朵也像是烧出了幻听般,嗡嗡作响,所有的音调全都汇成了一种嘈杂又尖锐的声音。 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 身后半步远的钟离玉和白夭夭发现了倾雪的异常,再不管原本想好的要让她自己面对这件事的想法,一步来到她面前,只见她眼睛半眯着,面色潮红,神志已然有些不清醒,却还在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倾雪此刻已经全然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事。脑子里不断压着她的沉石和肆意燃烧的火焰在慢慢缩小,凝聚成指甲大小,两相交融,在脑中乱窜。 无论撞到了哪里,都会引起一阵剧烈的疼,难以承受的热,好似脑子里的血液都被燃沸了一般。 终于,那被火焰包裹着的沉石撞出了一个缺口,从脑中直直飞了出去。 脑子里瞬间没有了那被烈火焚烧的感觉,反而是一片清凉。没有了沉石的压迫,整个脑子都轻飘飘的,说不出来的舒畅。 神志恢复了,耳清目明了,但身子却因方才的奋力挣扎强烈忍受而虚弱不堪,倾雪再支撑不住,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钟离玉的怀里。 眉心上方一指处,一颗印记若隐若现。 “阿雪!”白夭夭抱着小迷,看着倾雪方才还有些潮红如今却愈发苍白的脸。 她方才分明还好好的,怎的这一眨眼的功夫,便晕过去了?难不成是因为她近日在太阳下站的久了? 这半上午的时间,他们都是在日头下站着的。 “先回去。”不等白夭夭再说话,钟离玉便直接横抱起倾雪,踏上零件直接从人群中飞了出去。 白夭夭扔出零件紧随其后。 而此刻挡在茶楼门前那几人的腿却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弟子印记(一) 弟子印记(一) 说她决绝也好,说她倔强也罢,她自有她的坚持。 看着这些人,倾雪缓缓道:“灵力少的连名字都留不下,自然也就不能用灵力答卷。第一科灵力测试,我的卷轴是如何发到我手中的,便是如何原封不动地送回去的。“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围观众人的表情有些微微的扭曲。 闻人界中所有有灵识的生物,即便灵力再低,只要到了一岁,身体内的灵力便足够输入到试卷中。而如今,竟有人说她的灵力不足以让试卷记住自己,且这人的年纪足够那些一岁的孩童叫一声姨姨。 这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一个十多岁的人竟说自己的灵力还不如一个一岁孩童,当笑话说,都不会有人信! 可,却明明是事实!让他们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因为三界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拿这开玩笑。 他们看着倾雪,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眼光来对待。 之前他们嘲笑她,鄙夷她,可他们错了。 方才他们崇拜她,敬仰她,竟然又错了。 那如今,他们听着她亲口突出的这番话,若想不错,该当如何? 在眼中不自觉流出的震惊中,他们脸上的表情逐渐麻木。 “第二科学识测试,我是写了校规的。但学院特质的墨汁,也是要和灵力混合在一起的,否则就算写了,墨迹也会在一个时辰后消失。所以这学识测试,我依旧算是原封不动地交了上去。” 倾雪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伤感。 那不含灵力的墨汁会自动消失,她当时并不知情。若是知情,她可不用辛辛苦苦写了好几个时辰的毛笔字了!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尤其是药剂测试,她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画!蛇!添!足! 若她当初没有自作聪明,现如今只要将自己没有灵力这件事解释清楚,其余只要说因为不能输入名字所以便没有答卷就够了。那还用得着像现在这般,每一场测试,每一个试卷,都要在众人面前剖析明白! 尤其是药剂测试。 倾雪心中明白,前两个还好说,一旦将药剂测试的隐情说出来,笑掉了旁人的大牙不说,她也定会成为学院最新的笑柄了。 白夭夭看着倾雪,知道她轻松的语气里实则藏着多少的不情不愿。任是哪个人,都不会情愿将自己的丑事在这些不怀好意的人面前说出来的吧! 即便是她,即便是在阿雪这些人的面前,都不曾吐露过关于自己往事的只言片语。 可想而知阿雪此时此刻的心情。 若是这时,美人儿哥哥和火轩哥哥也在这儿,有他们在,有着亲人在,阿雪的心情也会好受些。 只是他们一早便被叫到了长老院,且不说本就没人替他们传递消息,即便传递了,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的。 钟离玉藏在袖中的手始终掐着诀,传音入密,他已然十几年没有用,如今再用,却有些生疏。 “至于药剂测试”倾雪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能有个‘零下’的分数,确实出我所料,你们也绝对意想不到。” 故意卖了个关子,倾雪像个说书人一般,用着抑扬顿挫的语调:“你们不是一直都好奇长老院阅卷室是如何炸的,是被谁炸的么?” 围观众人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错,就是我!” 头顶的滚滚惊雷终于劈下,众人如今方体会了五雷轰顶的真实感觉。 “今年的药剂测试时驱虫药剂。里面成分最多的三种草药便是硫磺草,白磷草,碳草。”依旧是抑扬顿挫,掷地有声的声音,依旧是微微扬着的头,依旧是一双坚定,清明的眼,倾雪的手却悄悄背在了身后,在身后,自己的两只手互相紧紧握着。 “我为了不交白卷,将所有的草药研磨成汁,放入了药剂瓶子里。长老院的阅卷室便是因此炸的,我零下的分数也是由此而来的。” 人群中低低的笑声,一声,两声,接着便是不加掩饰的嘲讽的大笑。 甚至有人笑出了泪水。 “原来固若金汤的长老院阅卷室是这般炸的,当初还有传言是有外敌入侵,我们还紧张了好些日子。” “原来,原来,那‘零下’的分数是这么来的,炸了长老院阅卷室,长老只给了个‘零下’已然是大发慈悲!” “长老仁慈,只是这‘零下’的分数,却让她莫名其妙地破了个学院的记录!” “原来我们之前都看轻她了,这‘废物’的名头,她当之无愧!” “你方才听见没,灵力连一岁的小孩儿都比不过!” “听见了!这样也能破学院的记录,这是攒了几辈子的狗屎运!” 各种嘈杂的话不加掩饰说了出来,声音大的说是吼或者嚷,更形象。 倾雪早就做好了被抨击的准备。如今听着这些话,非但没有感觉,反而觉得他们说的还轻了些。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挨骂。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这些人说话已经有意无意地收敛了好多。若她不是狐族的公主,只怕如今要面对的要比这惨烈百倍千倍。 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听着那些叫嚷出来了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不堪入耳的话,倾雪不想再听。 看着依旧挡在茶楼门前的那几人,淡淡问道:“可以让开了么?” 倾雪始终没有忘记他们出来的原因。眼看着就要到正午了,他们连早饭还没吃。 “自然可以。”即墨倾雪说的话也无半点不实,完完全全将她自己的丑事说了出来,他们的目的已然达到。男子唇角带笑,带头侧身退后两步将身后挡着的门让开,“琉霜公主好兴致。” 自然要好兴致。就因为这些人的几句话,他们便要饿着不成?他们本就是要来吃饭的,若是就这样回去,让人觉得灰头土脸不说,他们这一趟不是白出来了?这脸不是白丢了?这顿骂不是白挨了? 他们非但要吃,而且要吃好,才不枉在外面站的这许久。 那几人退去,可倾雪几人最终也没能进入那茶楼里。 茶楼大门瞬间被人从里面堵住,茶楼外围着的众人也快速堵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无意识般,还未多加思考,自己的身子便先做了主,以他们自己都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形态挡在了门前。 一瞬间的错愕,下一刻便是释然。 挡便挡了,总归他们是不想让即墨倾雪好好的吃这顿饭的。 但,挡了之后要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怎样说倾雪才好,于是便一个个都瞪着眼,试图用气势吓走倾雪几人。 前面的茶楼大门被挡着,其余的路也都被包围着,退不得,也不想退。气氛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头,突然很痛。 倾雪用力晃了晃头,只觉得脑子像是被塞进去一颗巨大的沉石般,沉的她一直扬着的下巴渐渐收起,又感觉脑子里像是融入了一团火焰般,要将里面烧空。 很怪异的疼痛,虽说不上疼痛难忍,但却是又热又沉,好似脑子里突然涌入了大量的气,让她小小的脑子承受不住。 眼睛在火焰的熏染下已然看不清周遭的情况,一片白雾迷茫。耳朵也像是烧出了幻听般,嗡嗡作响,所有的音调全都汇成了一种嘈杂又尖锐的声音。 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 身后半步远的钟离玉和白夭夭发现了倾雪的异常,再不管原本想好的要让她自己面对这件事的想法,一步来到她面前,只见她眼睛半眯着,面色潮红,神志已然有些不清醒,却还在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倾雪此刻已经全然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事。脑子里不断压着她的沉石和肆意燃烧的火焰在慢慢缩小,凝聚成指甲大小,两相交融,在脑中乱窜。 无论撞到了哪里,都会引起一阵剧烈的疼,难以承受的热,好似脑子里的血液都被燃沸了一般。 终于,那被火焰包裹着的沉石撞出了一个缺口,从脑中直直飞了出去。 脑子里瞬间没有了那被烈火焚烧的感觉,反而是一片清凉。没有了沉石的压迫,整个脑子都轻飘飘的,说不出来的舒畅。 神志恢复了,耳清目明了,但身子却因方才的奋力挣扎强烈忍受而虚弱不堪,倾雪再支撑不住,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钟离玉的怀里。 眉心上方一指处,一颗印记若隐若现。 “阿雪!”白夭夭抱着小迷,看着倾雪方才还有些潮红如今却愈发苍白的脸。 她方才分明还好好的,怎的这一眨眼的功夫,便晕过去了?难不成是因为她近日在太阳下站的久了? 这半上午的时间,他们都是在日头下站着的。 “先回去。”不等白夭夭再说话,钟离玉便直接横抱起倾雪,踏上零件直接从人群中飞了出去。 白夭夭扔出零件紧随其后。 而此刻挡在茶楼门前那几人的腿却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弟子印记(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弟子印记(二) “方,方才你可看见倾雪公主的额头有什么变化”一人哆哆嗦送地道。 “有。”一人哆哆嗦嗦地点头。 “第,第,弟子印记”两人哆哆嗦嗦地吐出了这句话,还未来得及悲鸣便齐齐倒在了地上。 随着两人倒下,新生茶楼这外一处,瞬间炸开了锅。 “即墨倾雪额头上竟然显出了长老院弟子才会有的印记!” “可正式拜师不是要等这第二次测试的成绩出来之后吗?” “你懂什么!对于四大种族或是被长老们看上的弟子来说,提前拜师也不无可能!” “可,传言不是说,这学院里压根就没有” 这人的话刚出口一半,便被人捂住了嘴。 “嘘!这是学院里不能说的秘密!” 被捂着嘴巴的人眨了眨眼,那人才讪讪地收回手:“别看咱们可以随便嘲笑倾雪公主,那是因为她是女子,终究是要脱离王室。你看那狐族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咱学院里有哪个敢多说一句他们的不是?” “而且,你方才要说的,可是四大种族的秘辛,咱们心知肚明,却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一不小心说了,那便是要” 说着,那人将手横在了脖子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日后这倾雪公主也不能说了,不能说了!”人群中,一人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一边摇着头一边从人群中离开。 “为何不能说?纵然她是狐族公主,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废物,如何说不得?”人群中,依旧有着许多新生不明白那些弟子们恐慌是为何。 “你们没看见,但也该听见了!倾雪公主的额头有长老弟子印记闪现。” “那是只有长老的关门弟子才有的特有印记!” “收了关门弟子,便意味着这长老此生不会再收任何徒弟!” “学院的关门弟子每多一位,能够收徒弟的长老便少了一位!” “而学院的长老只有十位,想要拜长老为师的弟子却多如牛毛!” “所以在学院中,长老关门弟子的身份之高,仅仅次于长老,比学院老师们的地位还要高一些!” 人群里那些知情的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明了原因。那些新生们早已听的目瞪口呆。 “所以说,如今在整个学院里,除了院长和长老,再无人能管得了倾雪公主了?” “对头!”一个公鸭嗓子的男子“呼啦”一声露出背后一对鸭膀,“据我所知,整个学院里,目前还没有任何长老收了关门弟子。倾雪公主的身份,咱们学院中所有弟子里,怕是无人能及了!” 众人附和地点头。 长老收关门弟子的条件很多也很苛刻,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要经过院长的首肯。若是院长不同意,即便长老认定他是关门弟子,那人的额头也不会有关门弟子独有的弟子印记。 这就好比正品和赝品的区别。 倾雪如今便是实打实的正品。只是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倾雪这样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人,是如何成为长老的关门弟子的,又是哪位长老收她为徒的。 至于后一个问题,在拜师大典上,便可揭晓了。那个肯违背规定收倾雪为徒且征得院长同意的那位长老,会是谁呢? 悄无声息中,众知了重新回到了树上。 而另一边,钟离玉抱着倾雪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尾随而至的白夭夭刚跳下灵剑,钟离玉的房门便“嘭”地一声关了个严实,直接将她和小迷两人关在了房门外。 鼻子里紧闭的房门只有半指远,白夭夭惊魂未定地后退了两步,揉着险些撞到的鼻子,牵着小迷直接扭头去了小厨房。 将倾雪放在床上,看着她眉心上方一指处越来越明显的一抹淡红色水滴形状的印记,伸手覆了上去。 “你这次太鲁莽了!”皱着眉,他冷声道。 话音落下,便见他身后空气出现了些波动,子阳辰夜的身形突然凭空出现。 额头上微微有一丝汗水,子阳辰夜语气很是无奈:“我也不想,可你知道老头子的性格。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儿被人欺负,他怎么也不会让那帮小兔崽子欺负舒服,定要吓他们一吓。” 将额头的汗水尽数抹去,他道:“这是老头子的原话。” 听了这话,钟离玉周身的气息显然更冷了几分:“我当初就不该让他收倾雪为徒!” “若我没记错,可是倾雪求着老头子做师傅的!”抚了抚本就整洁的衣衫,子阳辰夜侧过身子,从钟离玉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倾雪,“而且,倾雪拜师的时候,你可还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呢,怎样阻止?如何阻止?” 这话却是戳中了钟离玉的痛处。当时倾雪为了救他,别无他法只能跪下求一求老头子。说到底,倾雪糊里糊涂地拜师,都是因为他。 可老头子分明就是在诓她!他不信倾雪不跪,老头子就能放着他不管!收徒也就罢了,竟还收她做关门弟子! 如今还让她这般痛苦! 倾雪这长老关门弟子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是求而不得,但是在钟离玉看来分明就是个累赘。 周身寒气逼人,却久久不语。单看他表情,子阳辰夜便已是将他心里的想法都看了个透彻。 “做他的徒弟确实是累赘,不小心还会有个生命危险。可以你我之力,倒也能保住她性命,让她百年无忧。”看着钟离玉,他眼中闪过一丝捉弄,“你不想她做老头子的徒弟,怕是有另一个原因吧!成为了老头子的徒弟,你和她的身份” “子阳辰夜!”钟离玉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被他三言两语逗弄的气急,“你这仙风道骨不用在窥天晓地上,倒是真如倾雪所说开始算命了是不是!” “非也非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这不是算命,是凭借着多年算卦的经验和对你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的了解,推算出来的。” 说罢,手指成掌在胸前平放,像是磨磨一般绕圈推了推磨了磨。 他了解的倒是透彻。或许,任何一个了解他的,都知道他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倾雪何时能醒过来?” 子阳辰夜摩挲着手指,“嗯”、“啊”的好一阵子才缓缓道:“我给老头子传音时,他是在千里之外,也是那时开始催动倾雪体内未显现的印记的。嗯” 话说了一半,他便住了口。而钟离玉也不需要他再继续说下去。 弟子印记是要师傅催动才可以显现出来。而催动印记最好的时机便是师傅和徒弟在一处的时候。师傅在弟子面前催动印记,弟子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若师傅和徒弟不在一处,强行催动印记,徒弟的身体便会因此受到伤害。师傅与徒儿的距离越远,徒儿便越是痛苦难受。 白胡子老伯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可想而知强行方才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想来不昏迷个一两日是醒不过来的。 “老头子何时能到学院?”钟离玉眼中隐隐冒着火光,那神情,大有一种要将白胡子老伯那雪一样的胡子一根根全数拔下来的架势。 摇了摇头,子阳辰夜道:“不知。你也知道他,在外面晃荡久了,向来不愿意回学院。不过拜师大典的时候,他肯定是要回来的。除非他不想要倾雪这宝贝关门徒弟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扯了个凳子坐下,子阳辰夜继续道,“老头子这两日便时不时地催动一下倾雪体内的印记,让那印记活络活络,省得什么时候强行催动印记显现,她承受不了剧烈的疼痛。所以,她该没有你想的那般难受” 说话声戛然而止,子阳辰夜看着钟离玉颇有些阴寒的眼,捂住了嘴巴。 “‘省得什么时候强行催动印记显现’是什么意思?” 明明感受不到这天地间的温热轻寒,可子阳辰夜如今却真实地感觉身后一股凉丝丝的冷意从后背蔓延了上来。 “你早就算到了!”钟离玉眯着眼看面前仙风道骨的人。他怎的就忘了,他算不到倾雪的命,算不到他的命,可是能算到学院里旁人的命的。 学院里任何人要做的任何事,他都该了如指掌。今日的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笑他方才还一直同他传音入密强行让他跟了过来! “关心则乱,你本该猜到的。”子阳辰夜看着他带着寒意的眸子,“小玉,你该知道我的,若是能阻止能改变的,我不会让她多受一丝苦楚。我这般做,是有我的原因。”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缥缈,钟离玉猛然有一些恍惚。 在倾雪的身边待的久了,他竟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没有一个跟班觉悟的小跟班,只想着护她周全,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要做的事! 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当真可以迷了一个人的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弟子印记(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弟子印记(二) “方,方才你可看见倾雪公主的额头有什么变化”一人哆哆嗦送地道。 “有。”一人哆哆嗦嗦地点头。 “第,第,弟子印记”两人哆哆嗦嗦地吐出了这句话,还未来得及悲鸣便齐齐倒在了地上。 随着两人倒下,新生茶楼这外一处,瞬间炸开了锅。 “即墨倾雪额头上竟然显出了长老院弟子才会有的印记!” “可正式拜师不是要等这第二次测试的成绩出来之后吗?” “你懂什么!对于四大种族或是被长老们看上的弟子来说,提前拜师也不无可能!” “可,传言不是说,这学院里压根就没有” 这人的话刚出口一半,便被人捂住了嘴。 “嘘!这是学院里不能说的秘密!” 被捂着嘴巴的人眨了眨眼,那人才讪讪地收回手:“别看咱们可以随便嘲笑倾雪公主,那是因为她是女子,终究是要脱离王室。你看那狐族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咱学院里有哪个敢多说一句他们的不是?” “而且,你方才要说的,可是四大种族的秘辛,咱们心知肚明,却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一不小心说了,那便是要” 说着,那人将手横在了脖子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日后这倾雪公主也不能说了,不能说了!”人群中,一人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一边摇着头一边从人群中离开。 “为何不能说?纵然她是狐族公主,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废物,如何说不得?”人群中,依旧有着许多新生不明白那些弟子们恐慌是为何。 “你们没看见,但也该听见了!倾雪公主的额头有长老弟子印记闪现。” “那是只有长老的关门弟子才有的特有印记!” “收了关门弟子,便意味着这长老此生不会再收任何徒弟!” “学院的关门弟子每多一位,能够收徒弟的长老便少了一位!” “而学院的长老只有十位,想要拜长老为师的弟子却多如牛毛!” “所以在学院中,长老关门弟子的身份之高,仅仅次于长老,比学院老师们的地位还要高一些!” 人群里那些知情的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明了原因。那些新生们早已听的目瞪口呆。 “所以说,如今在整个学院里,除了院长和长老,再无人能管得了倾雪公主了?” “对头!”一个公鸭嗓子的男子“呼啦”一声露出背后一对鸭膀,“据我所知,整个学院里,目前还没有任何长老收了关门弟子。倾雪公主的身份,咱们学院中所有弟子里,怕是无人能及了!” 众人附和地点头。 长老收关门弟子的条件很多也很苛刻,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要经过院长的首肯。若是院长不同意,即便长老认定他是关门弟子,那人的额头也不会有关门弟子独有的弟子印记。 这就好比正品和赝品的区别。 倾雪如今便是实打实的正品。只是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倾雪这样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人,是如何成为长老的关门弟子的,又是哪位长老收她为徒的。 至于后一个问题,在拜师大典上,便可揭晓了。那个肯违背规定收倾雪为徒且征得院长同意的那位长老,会是谁呢? 悄无声息中,众知了重新回到了树上。 而另一边,钟离玉抱着倾雪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尾随而至的白夭夭刚跳下灵剑,钟离玉的房门便“嘭”地一声关了个严实,直接将她和小迷两人关在了房门外。 鼻子里紧闭的房门只有半指远,白夭夭惊魂未定地后退了两步,揉着险些撞到的鼻子,牵着小迷直接扭头去了小厨房。 将倾雪放在床上,看着她眉心上方一指处越来越明显的一抹淡红色水滴形状的印记,伸手覆了上去。 “你这次太鲁莽了!”皱着眉,他冷声道。 话音落下,便见他身后空气出现了些波动,子阳辰夜的身形突然凭空出现。 额头上微微有一丝汗水,子阳辰夜语气很是无奈:“我也不想,可你知道老头子的性格。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儿被人欺负,他怎么也不会让那帮小兔崽子欺负舒服,定要吓他们一吓。” 将额头的汗水尽数抹去,他道:“这是老头子的原话。” 听了这话,钟离玉周身的气息显然更冷了几分:“我当初就不该让他收倾雪为徒!” “若我没记错,可是倾雪求着老头子做师傅的!”抚了抚本就整洁的衣衫,子阳辰夜侧过身子,从钟离玉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倾雪,“而且,倾雪拜师的时候,你可还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呢,怎样阻止?如何阻止?” 这话却是戳中了钟离玉的痛处。当时倾雪为了救他,别无他法只能跪下求一求老头子。说到底,倾雪糊里糊涂地拜师,都是因为他。 可老头子分明就是在诓她!他不信倾雪不跪,老头子就能放着他不管!收徒也就罢了,竟还收她做关门弟子! 如今还让她这般痛苦! 倾雪这长老关门弟子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是求而不得,但是在钟离玉看来分明就是个累赘。 周身寒气逼人,却久久不语。单看他表情,子阳辰夜便已是将他心里的想法都看了个透彻。 “做他的徒弟确实是累赘,不小心还会有个生命危险。可以你我之力,倒也能保住她性命,让她百年无忧。”看着钟离玉,他眼中闪过一丝捉弄,“你不想她做老头子的徒弟,怕是有另一个原因吧!成为了老头子的徒弟,你和她的身份” “子阳辰夜!”钟离玉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被他三言两语逗弄的气急,“你这仙风道骨不用在窥天晓地上,倒是真如倾雪所说开始算命了是不是!” “非也非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这不是算命,是凭借着多年算卦的经验和对你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的了解,推算出来的。” 说罢,手指成掌在胸前平放,像是磨磨一般绕圈推了推磨了磨。 他了解的倒是透彻。或许,任何一个了解他的,都知道他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倾雪何时能醒过来?” 子阳辰夜摩挲着手指,“嗯”、“啊”的好一阵子才缓缓道:“我给老头子传音时,他是在千里之外,也是那时开始催动倾雪体内未显现的印记的。嗯” 话说了一半,他便住了口。而钟离玉也不需要他再继续说下去。 弟子印记是要师傅催动才可以显现出来。而催动印记最好的时机便是师傅和徒弟在一处的时候。师傅在弟子面前催动印记,弟子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若师傅和徒弟不在一处,强行催动印记,徒弟的身体便会因此受到伤害。师傅与徒儿的距离越远,徒儿便越是痛苦难受。 白胡子老伯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可想而知强行方才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想来不昏迷个一两日是醒不过来的。 “老头子何时能到学院?”钟离玉眼中隐隐冒着火光,那神情,大有一种要将白胡子老伯那雪一样的胡子一根根全数拔下来的架势。 摇了摇头,子阳辰夜道:“不知。你也知道他,在外面晃荡久了,向来不愿意回学院。不过拜师大典的时候,他肯定是要回来的。除非他不想要倾雪这宝贝关门徒弟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扯了个凳子坐下,子阳辰夜继续道,“老头子这两日便时不时地催动一下倾雪体内的印记,让那印记活络活络,省得什么时候强行催动印记显现,她承受不了剧烈的疼痛。所以,她该没有你想的那般难受” 说话声戛然而止,子阳辰夜看着钟离玉颇有些阴寒的眼,捂住了嘴巴。 “‘省得什么时候强行催动印记显现’是什么意思?” 明明感受不到这天地间的温热轻寒,可子阳辰夜如今却真实地感觉身后一股凉丝丝的冷意从后背蔓延了上来。 “你早就算到了!”钟离玉眯着眼看面前仙风道骨的人。他怎的就忘了,他算不到倾雪的命,算不到他的命,可是能算到学院里旁人的命的。 学院里任何人要做的任何事,他都该了如指掌。今日的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笑他方才还一直同他传音入密强行让他跟了过来! “关心则乱,你本该猜到的。”子阳辰夜看着他带着寒意的眸子,“小玉,你该知道我的,若是能阻止能改变的,我不会让她多受一丝苦楚。我这般做,是有我的原因。”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缥缈,钟离玉猛然有一些恍惚。 在倾雪的身边待的久了,他竟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没有一个跟班觉悟的小跟班,只想着护她周全,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要做的事! 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当真可以迷了一个人的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倾雪醒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倾雪醒来 他就这样怔住,双眼直直透过窗看向对面的那间屋子。这是在学院这一个多月来他最常做的事。什么都不想,只是单单看着,便能一动不动看好长时间。 放空了心看的,却每每因为这一看,心便被塞的满满的。 “小玉。”子阳辰夜轻叹,语气似喜似悲,“如今在你心里,终究是她要重一些了。” 开心,因他心里终于有了个正经牵挂的人。 难过,因他心里有正经牵挂的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不再看向窗外,眸子轻轻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层淡淡剪影,苍白如纸的脸上,因这剪影才添了分色彩。 钟离玉起唇,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执拗:“我太过关心她的命,有时,可能会将她安稳活着当做的最重要的事。但归根结底,我这般做也只是为了带活着的她离开。” 无论是钟离玉,或是子阳辰夜,都下意识地相信了这句话。因为这么多年,他们准备了这许久,都只是为了这一件事。无论在他心里重的到底是哪个。即便日后他真的爱倾雪爱的惨了,也不会改变他们的初衷。 “如今我回来,我们要做的事也该着手准备了。”子阳辰夜淡淡道,“如今倾雪关门弟子的身份已然暴漏,不能再住在这院子里。等她醒来,你们便一同搬过去吧。” “或者,你们现在搬过去也好。”想了想,他又道,“现在便搬过去,你也不用看的太过尽心。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你商量,你趁这段时间也能好好吸收月灵,调养调养身体。别事情还没办完,你便先彻底留在这闻人界。” 他这话说的隐晦。“留”,可以是可走不想走,也可以是想走不能走。可以是留恋,也可以是不留恋,却无法不留。 “不会。”钟离玉摇头轻笑,“我虽活不长,好歹也能继续苟延残喘个百余年,你如今便担心我死去,担心的过早了。” 闻人界中寿命最长的种族,也不过才百余年的时光可活。这其中,有老,有弱,有病,有灾。去了这些,真正好好活着的日子,真算不上多。 钟离玉之前活了多久无人知晓,但既还有百余年可活,依照闻人界的寿命来算,他如今只得算是个刚刚呱呱坠地牙牙学语的孩童,还未睁眼看几日风光,便先哀叹他百余年后的垂垂老矣,委实早了些。 “但愿你真能苟延残喘到百余年后。那时,我亲自给你坟头添一培土。”子阳辰夜说的很是郑重,郑重的像是约定般。 他知道,之后直到回灵人界的这段日子里,他预料不到的惊险太多,他怕万一他哪里照顾不全,便会不小心丢了面前人的性命。 “能长久活着,我自是要活的久一些。”钟离玉的面上终于有了笑意,“百年后,我该是脸上遍布皱纹,你该还如今日这般容颜。” “那终究是百年后的事啦”子阳辰夜又是轻叹,“小玉,你我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钟离玉又是一怔。 “似乎,真的有好久了。” 自从那一日他诓他去做任务,他满身是血的回来,却发现他已是偷梁换柱将他们的身份,命运都换了,之后,便再未好好平心静气地聊过 “我去给你们收拾一间院子出来,下午,你便带着她搬过去。”扔下最后一句话,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人便已是消失在了空气中。 钟离玉垂着的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方才子阳辰夜离开时,他竟生出了想抓住他不让他走的冲动。虽然他知道,他抓不住他。 他总是这样来去无踪,来来回回不知到底奔波于何处。 走到桌前倒下一杯茶,喝酒般一饮而尽。 窗外树上知了们都小心趴着,伸出两只爪子揉着方才捂的生疼的耳朵。院长三五不时地来这小院子,说的话它们不能知道,它们知道不小心的也不能乱说,可让它们好生受罪。 倾雪是长老院某位长老弟子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前无仅有,不出一个时辰,便已传遍了整个学院。 奇怪的是,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竟没有一只知了露头说上一说。若是往日这种情况,这些弟子们该连收倾雪为徒的长老是哪位都知道的。可这次知了咬紧了牙不说,他们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这厢白夭夭刚做好饭,即墨火轩几人便听得消息风风火火地赶来。 那在茶楼门前拦着倾雪的几人,他们已经放出消息寻找。倾雪终归是他们狐族的公主,不能这样白白被人欺负。 可找到找不到的 他们都知道这背后定是雪族的人指使,却偏偏没有证据。 但好在倾雪如今莫名地成为了长老的关门弟子,身份摆在那里,即便再无用,也再无弟子敢说。 他们虽气倾雪无故挨了那些不知深浅的人的骂,但想着日后再无人敢这样对她,气便消了大半。 他们虽不知倾雪是如何和长老院的某位长老勾搭上的,但她额头上的弟子印记是做不得假的,好多弟子也都亲眼目睹了那印记是如何浮现在额头上的,对此,他们只有高兴,欣喜,心里虽有着疑惑,但还是压了下来。 毕竟这是,能够知情的,除了倾雪,便只有钟离玉了。他们可没有问钟离玉的打算。 可钟离玉,却自己主动将倾雪拜师的经过说了出来。 “蠢女人!”何霁夜一袭黑衣,双手抱臂冷冷道。 只可惜某只挨骂的狐狸在房里睡的正香,丝毫没听到何霁夜的话。 草草吃了饭,明熙和白夭夭帮忙将倾雪房里的衣物都收拾好,钟离玉抱着倾雪带着小迷去了子阳辰夜给安排好的院子。 长老弟子的院子都在长老院附近,是一个大的院子分成了许多小院子。院子依旧有一层结界罩着,没有长老和长老弟子的允许,任谁也无法进入。 倾雪的院子和明熙的落熙苑比邻,名字依旧唤作落雪苑,大大小小**间屋子,一大块地里种着各式草药,院中偏西处一间凉亭,凉亭旁种着两颗柳树,茂密的柳枝将凉亭遮住了大半,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铺好了床,将一切收拾妥当,其余几人便都一一告辞,院中便只剩下了昏迷的倾雪大眼瞪小眼的钟离玉和小迷。 长老弟子的院子,按理说是只能长老弟子住的,钟离玉作为跟班留了下来,小迷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也没有被院子的守卫赶走。 白日里,落雪苑有明熙照顾着,夜里,小迷便自行爬到倾雪房间睡觉,钟离玉便侧卧在院中凉亭的长凳上,茂密的柳枝正好挡住他的身形,若不进入凉亭,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那里实则躺着个人的。 钟离玉知道,这凉亭,是子阳辰夜特意为他准备的,于是便也不拂了他的好意,自从搬来了这院子,便从未在房间床上睡过一晚。 两日后,年后的第一次测试结果在新生茶楼处公布。倾雪几人无一例外地都上了红榜,黑铁链漫天飞舞,没有一条落空。 倾雪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拜师大典的前一天。 小迷刚脱下衣服翻身上床,便发现倾雪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这些日子里日日睡在倾雪床上,便是为了好生看着她,照顾她,怕万一夜间她醒了,身边没有照顾的人。 明日便是拜师大典,她这样昏迷着定是无法参加,晚间吃饭的时候,大家还因此唉声叹气。 如今见终于动了动手指头,有了苏醒的迹象,竟一时当自己是心急了眼花。 藕似的小胳膊抬起揉了揉眼再看,倾雪手指依旧在原处放着,丝毫没有移动的痕迹。 “原来真是小迷眼花了。”低声嘟囔着,心里刚刚涌上的一丝雀跃又沉寂了下去。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肚兜,躺下,睡觉。 然而下一刻,睫毛微颤,双眼缓缓睁开,倾雪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会眼花。” 扯肚兜的手猛然顿住,小迷一咕噜趴到倾雪身上:“倾雪姐姐,你醒啦,你真的醒啦!” “嗯。”被小迷圆滚滚的身子压的有些胸闷气短,倾雪歪头虚弱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道:“小迷,你先下去给姐姐倒杯茶水喝。” “哦!” 小迷乖乖应着,刚刚从倾雪身上翻下去,便有一阵急风扫过,直直从半掩着的房门处扫到了床前。 风停,一杯温热的水稳稳地端在她面前。 大敞的门摇曳着吱吱作响,床幔有些轻微的抖动。倾雪看着床前立着的一身锦衣,眸子幽深无底,神情淡然无波的钟离玉,眼睛蓦地有些酸涩。 许是来的有些急促,一缕长发垂到了他的身前。可他手中的茶水却如他的表情一般沉静,冉冉地冒着些轻微的热气。 “你刚醒,不宜喝茶。水是温的,不凉不热,刚好你现在喝。”不知是否近日喝水喝的少了,钟离玉的声音也有一些沙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倾雪醒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倾雪醒来 他就这样怔住,双眼直直透过窗看向对面的那间屋子。这是在学院这一个多月来他最常做的事。什么都不想,只是单单看着,便能一动不动看好长时间。 放空了心看的,却每每因为这一看,心便被塞的满满的。 “小玉。”子阳辰夜轻叹,语气似喜似悲,“如今在你心里,终究是她要重一些了。” 开心,因他心里终于有了个正经牵挂的人。 难过,因他心里有正经牵挂的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不再看向窗外,眸子轻轻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层淡淡剪影,苍白如纸的脸上,因这剪影才添了分色彩。 钟离玉起唇,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执拗:“我太过关心她的命,有时,可能会将她安稳活着当做的最重要的事。但归根结底,我这般做也只是为了带活着的她离开。” 无论是钟离玉,或是子阳辰夜,都下意识地相信了这句话。因为这么多年,他们准备了这许久,都只是为了这一件事。无论在他心里重的到底是哪个。即便日后他真的爱倾雪爱的惨了,也不会改变他们的初衷。 “如今我回来,我们要做的事也该着手准备了。”子阳辰夜淡淡道,“如今倾雪关门弟子的身份已然暴漏,不能再住在这院子里。等她醒来,你们便一同搬过去吧。” “或者,你们现在搬过去也好。”想了想,他又道,“现在便搬过去,你也不用看的太过尽心。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你商量,你趁这段时间也能好好吸收月灵,调养调养身体。别事情还没办完,你便先彻底留在这闻人界。” 他这话说的隐晦。“留”,可以是可走不想走,也可以是想走不能走。可以是留恋,也可以是不留恋,却无法不留。 “不会。”钟离玉摇头轻笑,“我虽活不长,好歹也能继续苟延残喘个百余年,你如今便担心我死去,担心的过早了。” 闻人界中寿命最长的种族,也不过才百余年的时光可活。这其中,有老,有弱,有病,有灾。去了这些,真正好好活着的日子,真算不上多。 钟离玉之前活了多久无人知晓,但既还有百余年可活,依照闻人界的寿命来算,他如今只得算是个刚刚呱呱坠地牙牙学语的孩童,还未睁眼看几日风光,便先哀叹他百余年后的垂垂老矣,委实早了些。 “但愿你真能苟延残喘到百余年后。那时,我亲自给你坟头添一培土。”子阳辰夜说的很是郑重,郑重的像是约定般。 他知道,之后直到回灵人界的这段日子里,他预料不到的惊险太多,他怕万一他哪里照顾不全,便会不小心丢了面前人的性命。 “能长久活着,我自是要活的久一些。”钟离玉的面上终于有了笑意,“百年后,我该是脸上遍布皱纹,你该还如今日这般容颜。” “那终究是百年后的事啦”子阳辰夜又是轻叹,“小玉,你我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钟离玉又是一怔。 “似乎,真的有好久了。” 自从那一日他诓他去做任务,他满身是血的回来,却发现他已是偷梁换柱将他们的身份,命运都换了,之后,便再未好好平心静气地聊过 “我去给你们收拾一间院子出来,下午,你便带着她搬过去。”扔下最后一句话,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人便已是消失在了空气中。 钟离玉垂着的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方才子阳辰夜离开时,他竟生出了想抓住他不让他走的冲动。虽然他知道,他抓不住他。 他总是这样来去无踪,来来回回不知到底奔波于何处。 走到桌前倒下一杯茶,喝酒般一饮而尽。 窗外树上知了们都小心趴着,伸出两只爪子揉着方才捂的生疼的耳朵。院长三五不时地来这小院子,说的话它们不能知道,它们知道不小心的也不能乱说,可让它们好生受罪。 倾雪是长老院某位长老弟子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前无仅有,不出一个时辰,便已传遍了整个学院。 奇怪的是,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竟没有一只知了露头说上一说。若是往日这种情况,这些弟子们该连收倾雪为徒的长老是哪位都知道的。可这次知了咬紧了牙不说,他们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这厢白夭夭刚做好饭,即墨火轩几人便听得消息风风火火地赶来。 那在茶楼门前拦着倾雪的几人,他们已经放出消息寻找。倾雪终归是他们狐族的公主,不能这样白白被人欺负。 可找到找不到的 他们都知道这背后定是雪族的人指使,却偏偏没有证据。 但好在倾雪如今莫名地成为了长老的关门弟子,身份摆在那里,即便再无用,也再无弟子敢说。 他们虽气倾雪无故挨了那些不知深浅的人的骂,但想着日后再无人敢这样对她,气便消了大半。 他们虽不知倾雪是如何和长老院的某位长老勾搭上的,但她额头上的弟子印记是做不得假的,好多弟子也都亲眼目睹了那印记是如何浮现在额头上的,对此,他们只有高兴,欣喜,心里虽有着疑惑,但还是压了下来。 毕竟这是,能够知情的,除了倾雪,便只有钟离玉了。他们可没有问钟离玉的打算。 可钟离玉,却自己主动将倾雪拜师的经过说了出来。 “蠢女人!”何霁夜一袭黑衣,双手抱臂冷冷道。 只可惜某只挨骂的狐狸在房里睡的正香,丝毫没听到何霁夜的话。 草草吃了饭,明熙和白夭夭帮忙将倾雪房里的衣物都收拾好,钟离玉抱着倾雪带着小迷去了子阳辰夜给安排好的院子。 长老弟子的院子都在长老院附近,是一个大的院子分成了许多小院子。院子依旧有一层结界罩着,没有长老和长老弟子的允许,任谁也无法进入。 倾雪的院子和明熙的落熙苑比邻,名字依旧唤作落雪苑,大大小小**间屋子,一大块地里种着各式草药,院中偏西处一间凉亭,凉亭旁种着两颗柳树,茂密的柳枝将凉亭遮住了大半,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铺好了床,将一切收拾妥当,其余几人便都一一告辞,院中便只剩下了昏迷的倾雪大眼瞪小眼的钟离玉和小迷。 长老弟子的院子,按理说是只能长老弟子住的,钟离玉作为跟班留了下来,小迷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也没有被院子的守卫赶走。 白日里,落雪苑有明熙照顾着,夜里,小迷便自行爬到倾雪房间睡觉,钟离玉便侧卧在院中凉亭的长凳上,茂密的柳枝正好挡住他的身形,若不进入凉亭,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那里实则躺着个人的。 钟离玉知道,这凉亭,是子阳辰夜特意为他准备的,于是便也不拂了他的好意,自从搬来了这院子,便从未在房间床上睡过一晚。 两日后,年后的第一次测试结果在新生茶楼处公布。倾雪几人无一例外地都上了红榜,黑铁链漫天飞舞,没有一条落空。 倾雪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拜师大典的前一天。 小迷刚脱下衣服翻身上床,便发现倾雪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这些日子里日日睡在倾雪床上,便是为了好生看着她,照顾她,怕万一夜间她醒了,身边没有照顾的人。 明日便是拜师大典,她这样昏迷着定是无法参加,晚间吃饭的时候,大家还因此唉声叹气。 如今见终于动了动手指头,有了苏醒的迹象,竟一时当自己是心急了眼花。 藕似的小胳膊抬起揉了揉眼再看,倾雪手指依旧在原处放着,丝毫没有移动的痕迹。 “原来真是小迷眼花了。”低声嘟囔着,心里刚刚涌上的一丝雀跃又沉寂了下去。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肚兜,躺下,睡觉。 然而下一刻,睫毛微颤,双眼缓缓睁开,倾雪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会眼花。” 扯肚兜的手猛然顿住,小迷一咕噜趴到倾雪身上:“倾雪姐姐,你醒啦,你真的醒啦!” “嗯。”被小迷圆滚滚的身子压的有些胸闷气短,倾雪歪头虚弱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道:“小迷,你先下去给姐姐倒杯茶水喝。” “哦!” 小迷乖乖应着,刚刚从倾雪身上翻下去,便有一阵急风扫过,直直从半掩着的房门处扫到了床前。 风停,一杯温热的水稳稳地端在她面前。 大敞的门摇曳着吱吱作响,床幔有些轻微的抖动。倾雪看着床前立着的一身锦衣,眸子幽深无底,神情淡然无波的钟离玉,眼睛蓦地有些酸涩。 许是来的有些急促,一缕长发垂到了他的身前。可他手中的茶水却如他的表情一般沉静,冉冉地冒着些轻微的热气。 “你刚醒,不宜喝茶。水是温的,不凉不热,刚好你现在喝。”不知是否近日喝水喝的少了,钟离玉的声音也有一些沙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见辰夜 第一百二十九章又见辰夜 倾雪看着面前的人,分明气息平稳,分明手中温热的水连晃都不晃一下,可她就是从他略微闪烁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仓促的,故作淡定的意味。 伸手接过茶杯,杯的外壁带着寒气,一如他清凉的指尖。摩挲着茶杯,倾雪似乎看到了那一袭锦衣的人坐在院中,听见屋内的响动便快速倒了温水冲进屋子的画面。 上升的热气微微熏了眼,就在这雾气弥漫看不真切中,启唇,微微仰头,将温水全数送入嘴里。 嗓子终于不再那么干涩。 咬着茶杯,倾雪久久不转的脑子终于开始微微转了起来。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新生茶楼处,面前那些邪恶的嘴脸突然莫名地变成了惊恐,之后便再无印象。 她似乎是睡着了 怎的回了院子,又是怎的躺到了床上,有没有吃饭,她全然不记得了。 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她本疼痛难忍的头如今倒是不疼了,而且还有些轻盈的感觉。 杯子里已然一滴水都不剩,但却依旧摆着个喝水的姿势,茶杯在唇边倾斜,几乎挡了半张脸。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良久 “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现在是什么时辰?” 茶杯依旧放在唇边,说话时牙齿碰着陶瓷发出清脆声音的同时,钟离玉也开口询问。 低沉,沙哑,伴着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戛然而止。 又一瞬间的凝滞过后,钟离玉低低道:“现在是亥时三刻。” 点点头,倾雪将茶杯从嘴边移开,道:“没有不舒服。” 由于昏迷了几日方醒,倾雪的脑子转的有些慢,总是想想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想什么,只是低着头定定看着床边钟离玉身下的衣摆。 夜里的凉风从大敞的房门外吹进来,钟离玉身下的衣摆随风摇了摇,倾雪的眼珠也随着他摇晃的衣摆摇了摇。 小迷看不得也看不懂两人这般打着哑谜,揉了揉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直接卷着被轱辘到床的里侧睡去。 钟离玉看着倾雪的头顶,低声道:“明日便是拜师大典,你早些睡,明早要早些起。” 她昏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知情。他本想在拜师大典前好好与她说说,但想着她睡了好几日,如今即便醒了,怕脑子也还在混沌着。他即便说,她也不一定会听懂多少,记得多少。 所以,同她说一些事的想法终是作罢。 拜师大典?倾雪猛地抬起头。 若她记的不错,拜师大典是在成绩公布后举行的。 “我睡了好几日?”瞪大了眼,她的神情很是惊讶。 “六日。”钟离玉道,“你昏迷了六日。” 倾雪的神情逐渐从惊讶变成了惊悚。 她只不过是头疼了一些,就昏迷了六日?那,她昏迷之后,那些围着他们的人如何了?外面又会闹成什么样? 脑子飞速转着,倾雪眉毛有些皱。她昏迷的委实不是时候,这一昏迷,岂不是又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话柄! “别乱想。”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早些休息,明早我来叫你。” “等会儿!”钟离玉转身之际,倾雪匆忙下了床,扯过一旁搭着的衣裳套在身上,“睡了六日了,实在睡不着,你陪我去院子里坐坐吧。” 说话间,倾雪已是系好了腰间的绸带,上前一步拉住了钟离玉的手,站到他面前,巧笑嫣然。 长到腰下的一头青丝没有绾髻,柔顺地垂在身后,脸上还有着刚睡醒没褪下的红晕,唇角微微翘着,双眼明亮有神没有一点血丝,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卷曲,微有些弧度的浓淡适宜的眉横在眼睛上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一个红色水滴形状的弟子印记在烛光下闪着幽光。 只这一个印记,便给她平淡无奇的脸上添了许多光彩。明媚,清纯,妖娆,温婉,狡黠,许多相符的,不相符的,相合的,相背的特点,都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本就有些灵气的她如今看着更是灵动。钟离玉有些看的痴了。 这灵动的模样 终于和那个身影有了些重合 “走啊。”见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倾雪又拉了拉他的手。 他这才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双眼也有了焦距,只是看着倾雪的神情总有些恍惚。 见他有了反应,倾雪这才转过身。只是这一转,恍惚的便换了个人。 砗磲打磨成的砖一块块将地面铺满,黑檀的桌子椅子,上面铺着天蚕丝织成的桌布,房间内的其余帘饰也都是天蚕丝织成,白月光石,蓝月光石,黄月光石混合串成的帘子被风吹的轻微晃动,晃动中,好似数不清的星星和月亮被拘在了房间内。小叶紫檀做成的门和窗框散发着幽幽的馨香,屋子不用熏香,便已是阵阵香气怡人。 倾雪从未见过这般美好的屋子! 她见过用黄金堆出来的奢靡房屋,见过书卷气息厚重的屋子,见过清新淡雅的闺室,更见过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 可每一间都不如她如今身处的这间屋子美好。 砗磲是最厚的一种贝壳,虽不贵,但是它本身的纹理和不规则的半透明却是极漂亮的。她见过有谁将砗磲打磨成珠子或是摆件,却从未见谁将砗磲当成地砖踩在脚下的!若说奢侈,远比不上那将黄金玉石铺地上的房间。若说不奢侈,可铺满了整个房间,所用的砗磲定是不少。 光滑且有着纹理的白色地面,有些地方是浓浓的乳白,有的地方乳白中又似乎含着水,看不到底,看不到头。 该死的好看! 黑檀稀有,又是很沉重的一种木头,略微的光泽处于圆边处,花纹变幻莫测,似是一幅行云流水的画卷于凳上,令人连坐上一坐都于心不忍,怕糟蹋了这么一幅鬼斧神工的画。 只是一个小小的凳子,便这般漂亮,可想而知那圆圆的桌子是多么叹为观止。只可惜,桌子早已被乳白的天蚕丝织成的缎子盖住。 天蚕丝,冬暖夏凉,这满屋子任何用得着缎子的地方,全全是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天蚕锦缎。夏日里自是最清凉解暑,冬日里,有着这么多的天蚕丝,怕也不用再燃上一盆碳了! 月光石向来是倾雪的最爱。白月光石里面如同真的有一颗满月般映着柔和的光,蓝月光石平日里是白色,但若有光线照射,便会闪着神秘的幽幽蓝色,黄月光石里星星点点,好似装着无数金星,又好似囊括了许许多多颜色不一的星辰。 紫檀,五年一轮,八百年以上成材。其高贵远非其余一般树木可比。而小叶紫檀,又是紫檀中最好的一种,自身带着香气,久经不散。 深紫色的房门和窗框,沉稳却不必太过深沉,正是倾雪最喜欢的临界程度。 整间屋子奢侈但不奢靡,清淡中透着高贵,高贵里又有着些沉稳,沉稳中还有着灵动。 设计的人该是怎样的奇思妙想,怎样的用尽心思,才会有了这样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物件并不多,也只有倾雪看到的这寥寥几样。可只这几样,便已是最好的装饰,多不得一分,少不得一分。似乎这样,足矣。 震惊之余,倾雪的眉毛皱起。这分明不是她的屋子! 钟离玉见她只一转身便停住脚步,自然知晓她如今想的什么。 反手将她的手握住:“走吧,出去说。” 轻轻一挥手,天蚕丝的床幔落下,将小迷围在了里面。 穿过房门时,倾雪鼻尖紫檀幽幽的香气更重了几分,她不由得多闻了几次。 院子里除了种草药的那块地和西边角落那个被柳条包围了一半的亭子,其余地方都空着,显得有些空荡。 **间房屋,都是小叶紫檀打造的房门,幽幽香气沁人心脾,只想闭上眼沉浸在这八百余年才长成的香气里。 只是在这香气中,倾雪还隐约闻到了其他的气味,这气味使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叫。 能让她肚子叫的,自然只有食物的香气。在附近有食物的时候,倾雪的鼻子向来比所有狐狸都灵敏,更何况她已然六日没进食,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只是因她刚醒没有察觉。 如今隐约有着食物的香气这么勾上一勾,她的肚子便闹翻了天。 拉着钟离玉,扭着鼻子,随着气味一点点走到了院子的最西边。 西边的亭子外,柳条将倾雪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拨开柳条,亭子里月光点点,一圈乳白石凳中心是一方乳白石桌,石桌上一壶热茶,一壶寒酒,一壶温水,一只四季熏鸡,几盘冷热小菜。她闻到的香气便是从这里传出。 然倾雪却愣住了。 其中一个石凳上,子阳辰夜一袭白衣随意坐着,放下手中饮的空空的酒杯,转头抬眼,看着倾雪的眼隐有些波涛汹涌。 “倾雪,七个多月未见,你可想我?”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亥时,北京时间21点到23点,本章中的亥时三刻就是北京时间21点45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见辰夜 第一百二十九章又见辰夜 倾雪看着面前的人,分明气息平稳,分明手中温热的水连晃都不晃一下,可她就是从他略微闪烁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仓促的,故作淡定的意味。 伸手接过茶杯,杯的外壁带着寒气,一如他清凉的指尖。摩挲着茶杯,倾雪似乎看到了那一袭锦衣的人坐在院中,听见屋内的响动便快速倒了温水冲进屋子的画面。 上升的热气微微熏了眼,就在这雾气弥漫看不真切中,启唇,微微仰头,将温水全数送入嘴里。 嗓子终于不再那么干涩。 咬着茶杯,倾雪久久不转的脑子终于开始微微转了起来。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新生茶楼处,面前那些邪恶的嘴脸突然莫名地变成了惊恐,之后便再无印象。 她似乎是睡着了 怎的回了院子,又是怎的躺到了床上,有没有吃饭,她全然不记得了。 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她本疼痛难忍的头如今倒是不疼了,而且还有些轻盈的感觉。 杯子里已然一滴水都不剩,但却依旧摆着个喝水的姿势,茶杯在唇边倾斜,几乎挡了半张脸。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良久 “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现在是什么时辰?” 茶杯依旧放在唇边,说话时牙齿碰着陶瓷发出清脆声音的同时,钟离玉也开口询问。 低沉,沙哑,伴着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戛然而止。 又一瞬间的凝滞过后,钟离玉低低道:“现在是亥时三刻。” 点点头,倾雪将茶杯从嘴边移开,道:“没有不舒服。” 由于昏迷了几日方醒,倾雪的脑子转的有些慢,总是想想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想什么,只是低着头定定看着床边钟离玉身下的衣摆。 夜里的凉风从大敞的房门外吹进来,钟离玉身下的衣摆随风摇了摇,倾雪的眼珠也随着他摇晃的衣摆摇了摇。 小迷看不得也看不懂两人这般打着哑谜,揉了揉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直接卷着被轱辘到床的里侧睡去。 钟离玉看着倾雪的头顶,低声道:“明日便是拜师大典,你早些睡,明早要早些起。” 她昏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知情。他本想在拜师大典前好好与她说说,但想着她睡了好几日,如今即便醒了,怕脑子也还在混沌着。他即便说,她也不一定会听懂多少,记得多少。 所以,同她说一些事的想法终是作罢。 拜师大典?倾雪猛地抬起头。 若她记的不错,拜师大典是在成绩公布后举行的。 “我睡了好几日?”瞪大了眼,她的神情很是惊讶。 “六日。”钟离玉道,“你昏迷了六日。” 倾雪的神情逐渐从惊讶变成了惊悚。 她只不过是头疼了一些,就昏迷了六日?那,她昏迷之后,那些围着他们的人如何了?外面又会闹成什么样? 脑子飞速转着,倾雪眉毛有些皱。她昏迷的委实不是时候,这一昏迷,岂不是又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话柄! “别乱想。”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早些休息,明早我来叫你。” “等会儿!”钟离玉转身之际,倾雪匆忙下了床,扯过一旁搭着的衣裳套在身上,“睡了六日了,实在睡不着,你陪我去院子里坐坐吧。” 说话间,倾雪已是系好了腰间的绸带,上前一步拉住了钟离玉的手,站到他面前,巧笑嫣然。 长到腰下的一头青丝没有绾髻,柔顺地垂在身后,脸上还有着刚睡醒没褪下的红晕,唇角微微翘着,双眼明亮有神没有一点血丝,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卷曲,微有些弧度的浓淡适宜的眉横在眼睛上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一个红色水滴形状的弟子印记在烛光下闪着幽光。 只这一个印记,便给她平淡无奇的脸上添了许多光彩。明媚,清纯,妖娆,温婉,狡黠,许多相符的,不相符的,相合的,相背的特点,都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本就有些灵气的她如今看着更是灵动。钟离玉有些看的痴了。 这灵动的模样 终于和那个身影有了些重合 “走啊。”见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倾雪又拉了拉他的手。 他这才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双眼也有了焦距,只是看着倾雪的神情总有些恍惚。 见他有了反应,倾雪这才转过身。只是这一转,恍惚的便换了个人。 砗磲打磨成的砖一块块将地面铺满,黑檀的桌子椅子,上面铺着天蚕丝织成的桌布,房间内的其余帘饰也都是天蚕丝织成,白月光石,蓝月光石,黄月光石混合串成的帘子被风吹的轻微晃动,晃动中,好似数不清的星星和月亮被拘在了房间内。小叶紫檀做成的门和窗框散发着幽幽的馨香,屋子不用熏香,便已是阵阵香气怡人。 倾雪从未见过这般美好的屋子! 她见过用黄金堆出来的奢靡房屋,见过书卷气息厚重的屋子,见过清新淡雅的闺室,更见过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 可每一间都不如她如今身处的这间屋子美好。 砗磲是最厚的一种贝壳,虽不贵,但是它本身的纹理和不规则的半透明却是极漂亮的。她见过有谁将砗磲打磨成珠子或是摆件,却从未见谁将砗磲当成地砖踩在脚下的!若说奢侈,远比不上那将黄金玉石铺地上的房间。若说不奢侈,可铺满了整个房间,所用的砗磲定是不少。 光滑且有着纹理的白色地面,有些地方是浓浓的乳白,有的地方乳白中又似乎含着水,看不到底,看不到头。 该死的好看! 黑檀稀有,又是很沉重的一种木头,略微的光泽处于圆边处,花纹变幻莫测,似是一幅行云流水的画卷于凳上,令人连坐上一坐都于心不忍,怕糟蹋了这么一幅鬼斧神工的画。 只是一个小小的凳子,便这般漂亮,可想而知那圆圆的桌子是多么叹为观止。只可惜,桌子早已被乳白的天蚕丝织成的缎子盖住。 天蚕丝,冬暖夏凉,这满屋子任何用得着缎子的地方,全全是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天蚕锦缎。夏日里自是最清凉解暑,冬日里,有着这么多的天蚕丝,怕也不用再燃上一盆碳了! 月光石向来是倾雪的最爱。白月光石里面如同真的有一颗满月般映着柔和的光,蓝月光石平日里是白色,但若有光线照射,便会闪着神秘的幽幽蓝色,黄月光石里星星点点,好似装着无数金星,又好似囊括了许许多多颜色不一的星辰。 紫檀,五年一轮,八百年以上成材。其高贵远非其余一般树木可比。而小叶紫檀,又是紫檀中最好的一种,自身带着香气,久经不散。 深紫色的房门和窗框,沉稳却不必太过深沉,正是倾雪最喜欢的临界程度。 整间屋子奢侈但不奢靡,清淡中透着高贵,高贵里又有着些沉稳,沉稳中还有着灵动。 设计的人该是怎样的奇思妙想,怎样的用尽心思,才会有了这样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物件并不多,也只有倾雪看到的这寥寥几样。可只这几样,便已是最好的装饰,多不得一分,少不得一分。似乎这样,足矣。 震惊之余,倾雪的眉毛皱起。这分明不是她的屋子! 钟离玉见她只一转身便停住脚步,自然知晓她如今想的什么。 反手将她的手握住:“走吧,出去说。” 轻轻一挥手,天蚕丝的床幔落下,将小迷围在了里面。 穿过房门时,倾雪鼻尖紫檀幽幽的香气更重了几分,她不由得多闻了几次。 院子里除了种草药的那块地和西边角落那个被柳条包围了一半的亭子,其余地方都空着,显得有些空荡。 **间房屋,都是小叶紫檀打造的房门,幽幽香气沁人心脾,只想闭上眼沉浸在这八百余年才长成的香气里。 只是在这香气中,倾雪还隐约闻到了其他的气味,这气味使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叫。 能让她肚子叫的,自然只有食物的香气。在附近有食物的时候,倾雪的鼻子向来比所有狐狸都灵敏,更何况她已然六日没进食,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只是因她刚醒没有察觉。 如今隐约有着食物的香气这么勾上一勾,她的肚子便闹翻了天。 拉着钟离玉,扭着鼻子,随着气味一点点走到了院子的最西边。 西边的亭子外,柳条将倾雪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拨开柳条,亭子里月光点点,一圈乳白石凳中心是一方乳白石桌,石桌上一壶热茶,一壶寒酒,一壶温水,一只四季熏鸡,几盘冷热小菜。她闻到的香气便是从这里传出。 然倾雪却愣住了。 其中一个石凳上,子阳辰夜一袭白衣随意坐着,放下手中饮的空空的酒杯,转头抬眼,看着倾雪的眼隐有些波涛汹涌。 “倾雪,七个多月未见,你可想我?”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亥时,北京时间21点到23点,本章中的亥时三刻就是北京时间21点45分~ 第一百三十章 院长权利 第一百三十一章院长权利 点点白色月光中,那样一个似真似幻的人坐在黑檀亭子里,全身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光晕,一举手一投足都似乎要与周边融为一体般看不真切,像是寂寂空间里会动的幻影一般,让倾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个多月未见,你可想我?”见倾雪久久看着他愣神不说话,他又开口重新问了一遍。 只是这一遍,他眼中的波涛汹涌已然隐去,平静无波,脸上笑意盈盈:“我可是想你了。” “我自然也是想你的。”倾雪撇了撇嘴:“有好吃的也不叫我,还在这柳枝遮的严实的亭子里吃独食儿。辰夜,七个多月没见,你小气了不少!” 低笑两声,辰夜道:“一刻钟钱你还睡的甘甜,怎么叫你?是将这食物端到你房里,还是将你扛到这亭子里来?你倒是比以前还矫情。” 松开了拉着钟离玉的手,倾雪顾自走进亭子在子阳辰夜对面坐下,往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温水,一饮而尽。 亭中悬浮的点点月光因她的突然闯入而打乱,像是被搅乱的一池春水,波光点点,斗转星移。 “我这几日听小玉说你鼻子一向灵敏,没成想,真这般灵敏。”子阳辰夜微微起身将身子向前凑了凑,端详着倾雪的鼻子,“嗯,挺秀气,挺直溜。” 说话间,他还伸出一只手想上去摸摸。 倾雪很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别闹,我饿着呢。” 六日没有吃东西,如今看到了这一桌子的菜,她早已满眼绿光,只想着大快朵颐。 说罢直接将四季熏鸡端到了自己面前,扯下鸡腿一只含在嘴里,一只递给钟离玉。 钟离玉接过鸡腿在两人中间找了个凳子坐下,将倾雪的杯子里倒满了温水,生怕她吃急了一个不小心再噎到。 子阳辰夜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收回了手。他只顾同她说话,竟忘了她饿急了的时候是可以六亲不认的。 亭内点点月光浮动,亮如白昼。三人都不说话,直等倾雪吃的七八分饱时,子阳辰夜才终于开口。 “我突然出现,你就不惊讶?” 他算不到倾雪的命,算不到钟离玉的命,也算不到自己的命,自然也就算不到他们见面时倾雪会是什么反应,会说什么话。 他曾想过很多种倾雪的表情逾期神态,但却没想到她见到他之后,只是最开始有那一瞬间的怔仲,顺着他的话寒暄的那么一句寒碜的话。 下一刻便如同没事儿人儿一般,直接坐到桌边大吃大喝。就好似他从未离开,又好似他离开从未回来,不是将他当成了小玉那个木桩子,就是讲他当成了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这让他的心略微有些莫名的失落,所以便忍着等倾雪吃了个半饱再这么问上一问。 他堂堂圣预言师,虽不是千万人簇拥,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如她这般忽视他的。 虽然倾雪这般做,给他的感觉很舒服。 “不惊讶。”喝了一口肉粥,倾雪摇头含糊道,“钟离是你的人,你虽一直将他寄养在我这里,但却早晚有一天是要收回去的。我知道你早晚会来,还惊讶个什么。” 这话一出,那两人都微微有些色变。她这话倒是不错,只是这比喻怎么听怎么别扭。 子阳辰夜不明他何时将钟离玉寄养出去了,钟离玉也不明他本是自愿留下,何时成了需要被人照顾的小猫小狗。 然在倾雪心里,钟离玉还真同那些被寄养的小猫小狗差不太多。一来他是子阳辰夜带到狐族,但子阳辰夜走了却没有带走他,隐约像是被抛弃一般。二来钟离玉身体本就不好,需要人照顾。 她如今还清晰记着第一次见他时,他血气翻滚上涌,想吐血却还强忍着的模样。 “只是”倾雪咬着筷子,“我有些惊讶这学院本不许外人进入,你既不是学院弟子又不是学院长老,是如何进来的?又如何来到这院子里” 眨眨眼,又眨眨眼,倾雪猛地扭头看向钟离玉:“这是谁的院子!” 许是真的睡久了脑子转的不够快,她方才闻着饭菜味道后便只顾着吃,完全将她为何出了院子抛在了脑后。 “你的。”钟离玉缓缓道,“这是学院的院长分给你住的院子。” “院长?”侧着头,倾雪很是疑惑。 不是说院长已经很久不在学院了么?怎的又突然给她分了一间这么好的院子? 良久,倾雪有些忐忑地出声。 “院长不会是你吧!”转头,看着子阳辰夜的神情很是扭曲。 她从未见过传说中的院长,又与他非亲非故,委实找不到能平白得到一间这么好院子的理由。 闻人学院的校规森严,即便各个种族的王,即便身份再高贵,也不能无视校规进入学院的。 而且,闻人学院的院长,不是四大种族之人,不受四大种族束缚,身份自然高贵。 思来想去,闻人界中能担当院长之人,非圣预言师莫属了。 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子阳辰夜一个不属于学院的人却能进入学院,并且进入学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的事。 “你不知道?”子阳辰夜挑眉,“圣预言师便是闻人学院的院长,这是学院建成以来便立下的规矩。” 从未有人同她说过,她如何知道!且,她也从未细细想过有关院长的事。 于倾雪来说,她只是来学院待上几年,五年后她自挥一挥衣袖离开这里,永生都不会再回来,想着这几年内她与院长应该是打不上交道的,自然也就没有研究过这院长的身份。 “你没同我说过。”又是转头,看向钟离玉,倾雪的神色有些纠结,讶异,委屈,后悔,哀怨等诸多情绪夹杂在一起,生生地扭曲了她额上那枚弟子印记。 院长是学院的最高权力者,她既与院长相识,且院长又曾在狐族她的院子里蹭吃蹭喝了许久,她在学院里本可以不用过的这般辛苦的。 若是有谁想同她过不去,她直接将院长的身份搬出来便是!何苦入学第一日便受罚,之后又进入了那该死的藏书阁? 钟离玉睁着无辜的眼,颇为无辜地道:“我以为你知道” 这学院里不知道圣预言师便是院长的,怕只有倾雪一个了。 子阳辰夜笑意吟吟:“这院落你可还满意?这可是除了长老院外最好的一间院子了。” 能不满意么?这般美的院子,任谁见了都会满意的吧! 没有理会子阳辰夜,倾雪一下一下撕扯着鸡翅,他便是院长的事儿着实得让她消化一会儿。 她如今只觉得有些苦,一时的惫懒大意,生生让她在学院这一个多月来吃了不少的罪。若知道他便是院长,早在来学院之前,她就该让他给她安排个僻静些的一般人进不来的院子。 “院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就在倾雪凄凄惨惨戚戚之时,钟离玉打破了她的思绪,“辰夜虽然管着那些长老,可到底有校规摆在那里。你犯了错就是要受罚,辰夜若是帮了你,那便是包庇,那些长老完全可以因此撤销了他这院长的职位。” 是这样? 倾雪的头一歪。 “小玉说的没错。”子阳辰夜接过了钟离玉的话,“我虽是院长,但一举一动还是要按着校规。” 倾雪眨了眨眼,所以说,即便她将子阳辰夜摆出来当挡箭牌,也没多大用处,他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只要不是违背校规的事,我如何做,他们都是管不着的。就比如你那次擅入禁地,若不是我与大长老事先通了气儿让他将那玉佩拿出来,二长老那些人也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们。” 话虽这般说,但子阳辰夜的语气里却丝毫没有邀功的意味,只是很客观地向倾雪阐述他这院长的权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还有这一次,我可以给你分一间所有弟子中最好的院子,这也是长老院那些人管不了的。” 他这般说,是想倾雪更加了解他的这个院长身份,让她能够利用他这身份更有效地保护自己,知道什么事是他可以帮着,什么事是他也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的。 倾雪知晓他的想法,便也静静听着。 “那你能让树上的那些知了闭嘴么?” 为了更好地了解他的权利,倾雪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她向来喜静,可自从来了学院,没有一日不听见树上那些知了没完没了的聒噪的。好的坏的,有的没的,它们就没有不说的。 亭子旁柳树上那些捂着耳朵的知了此时还不知道,树下的某人已然起了将它们都从这院子里赶出去的心思。 “你若不喜欢它们,我让它们都搬出这院子便是。” 子阳辰夜也萌生了和倾雪一样的念头。 这间院子里的秘密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这些知了虽碍于他的威严不敢随意乱说,但难免有一日会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间院子里,还真不该有知了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章 院长权利 第一百三十一章院长权利 点点白色月光中,那样一个似真似幻的人坐在黑檀亭子里,全身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光晕,一举手一投足都似乎要与周边融为一体般看不真切,像是寂寂空间里会动的幻影一般,让倾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个多月未见,你可想我?”见倾雪久久看着他愣神不说话,他又开口重新问了一遍。 只是这一遍,他眼中的波涛汹涌已然隐去,平静无波,脸上笑意盈盈:“我可是想你了。” “我自然也是想你的。”倾雪撇了撇嘴:“有好吃的也不叫我,还在这柳枝遮的严实的亭子里吃独食儿。辰夜,七个多月没见,你小气了不少!” 低笑两声,辰夜道:“一刻钟钱你还睡的甘甜,怎么叫你?是将这食物端到你房里,还是将你扛到这亭子里来?你倒是比以前还矫情。” 松开了拉着钟离玉的手,倾雪顾自走进亭子在子阳辰夜对面坐下,往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温水,一饮而尽。 亭中悬浮的点点月光因她的突然闯入而打乱,像是被搅乱的一池春水,波光点点,斗转星移。 “我这几日听小玉说你鼻子一向灵敏,没成想,真这般灵敏。”子阳辰夜微微起身将身子向前凑了凑,端详着倾雪的鼻子,“嗯,挺秀气,挺直溜。” 说话间,他还伸出一只手想上去摸摸。 倾雪很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别闹,我饿着呢。” 六日没有吃东西,如今看到了这一桌子的菜,她早已满眼绿光,只想着大快朵颐。 说罢直接将四季熏鸡端到了自己面前,扯下鸡腿一只含在嘴里,一只递给钟离玉。 钟离玉接过鸡腿在两人中间找了个凳子坐下,将倾雪的杯子里倒满了温水,生怕她吃急了一个不小心再噎到。 子阳辰夜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收回了手。他只顾同她说话,竟忘了她饿急了的时候是可以六亲不认的。 亭内点点月光浮动,亮如白昼。三人都不说话,直等倾雪吃的七八分饱时,子阳辰夜才终于开口。 “我突然出现,你就不惊讶?” 他算不到倾雪的命,算不到钟离玉的命,也算不到自己的命,自然也就算不到他们见面时倾雪会是什么反应,会说什么话。 他曾想过很多种倾雪的表情逾期神态,但却没想到她见到他之后,只是最开始有那一瞬间的怔仲,顺着他的话寒暄的那么一句寒碜的话。 下一刻便如同没事儿人儿一般,直接坐到桌边大吃大喝。就好似他从未离开,又好似他离开从未回来,不是将他当成了小玉那个木桩子,就是讲他当成了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这让他的心略微有些莫名的失落,所以便忍着等倾雪吃了个半饱再这么问上一问。 他堂堂圣预言师,虽不是千万人簇拥,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如她这般忽视他的。 虽然倾雪这般做,给他的感觉很舒服。 “不惊讶。”喝了一口肉粥,倾雪摇头含糊道,“钟离是你的人,你虽一直将他寄养在我这里,但却早晚有一天是要收回去的。我知道你早晚会来,还惊讶个什么。” 这话一出,那两人都微微有些色变。她这话倒是不错,只是这比喻怎么听怎么别扭。 子阳辰夜不明他何时将钟离玉寄养出去了,钟离玉也不明他本是自愿留下,何时成了需要被人照顾的小猫小狗。 然在倾雪心里,钟离玉还真同那些被寄养的小猫小狗差不太多。一来他是子阳辰夜带到狐族,但子阳辰夜走了却没有带走他,隐约像是被抛弃一般。二来钟离玉身体本就不好,需要人照顾。 她如今还清晰记着第一次见他时,他血气翻滚上涌,想吐血却还强忍着的模样。 “只是”倾雪咬着筷子,“我有些惊讶这学院本不许外人进入,你既不是学院弟子又不是学院长老,是如何进来的?又如何来到这院子里” 眨眨眼,又眨眨眼,倾雪猛地扭头看向钟离玉:“这是谁的院子!” 许是真的睡久了脑子转的不够快,她方才闻着饭菜味道后便只顾着吃,完全将她为何出了院子抛在了脑后。 “你的。”钟离玉缓缓道,“这是学院的院长分给你住的院子。” “院长?”侧着头,倾雪很是疑惑。 不是说院长已经很久不在学院了么?怎的又突然给她分了一间这么好的院子? 良久,倾雪有些忐忑地出声。 “院长不会是你吧!”转头,看着子阳辰夜的神情很是扭曲。 她从未见过传说中的院长,又与他非亲非故,委实找不到能平白得到一间这么好院子的理由。 闻人学院的校规森严,即便各个种族的王,即便身份再高贵,也不能无视校规进入学院的。 而且,闻人学院的院长,不是四大种族之人,不受四大种族束缚,身份自然高贵。 思来想去,闻人界中能担当院长之人,非圣预言师莫属了。 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子阳辰夜一个不属于学院的人却能进入学院,并且进入学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的事。 “你不知道?”子阳辰夜挑眉,“圣预言师便是闻人学院的院长,这是学院建成以来便立下的规矩。” 从未有人同她说过,她如何知道!且,她也从未细细想过有关院长的事。 于倾雪来说,她只是来学院待上几年,五年后她自挥一挥衣袖离开这里,永生都不会再回来,想着这几年内她与院长应该是打不上交道的,自然也就没有研究过这院长的身份。 “你没同我说过。”又是转头,看向钟离玉,倾雪的神色有些纠结,讶异,委屈,后悔,哀怨等诸多情绪夹杂在一起,生生地扭曲了她额上那枚弟子印记。 院长是学院的最高权力者,她既与院长相识,且院长又曾在狐族她的院子里蹭吃蹭喝了许久,她在学院里本可以不用过的这般辛苦的。 若是有谁想同她过不去,她直接将院长的身份搬出来便是!何苦入学第一日便受罚,之后又进入了那该死的藏书阁? 钟离玉睁着无辜的眼,颇为无辜地道:“我以为你知道” 这学院里不知道圣预言师便是院长的,怕只有倾雪一个了。 子阳辰夜笑意吟吟:“这院落你可还满意?这可是除了长老院外最好的一间院子了。” 能不满意么?这般美的院子,任谁见了都会满意的吧! 没有理会子阳辰夜,倾雪一下一下撕扯着鸡翅,他便是院长的事儿着实得让她消化一会儿。 她如今只觉得有些苦,一时的惫懒大意,生生让她在学院这一个多月来吃了不少的罪。若知道他便是院长,早在来学院之前,她就该让他给她安排个僻静些的一般人进不来的院子。 “院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就在倾雪凄凄惨惨戚戚之时,钟离玉打破了她的思绪,“辰夜虽然管着那些长老,可到底有校规摆在那里。你犯了错就是要受罚,辰夜若是帮了你,那便是包庇,那些长老完全可以因此撤销了他这院长的职位。” 是这样? 倾雪的头一歪。 “小玉说的没错。”子阳辰夜接过了钟离玉的话,“我虽是院长,但一举一动还是要按着校规。” 倾雪眨了眨眼,所以说,即便她将子阳辰夜摆出来当挡箭牌,也没多大用处,他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只要不是违背校规的事,我如何做,他们都是管不着的。就比如你那次擅入禁地,若不是我与大长老事先通了气儿让他将那玉佩拿出来,二长老那些人也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们。” 话虽这般说,但子阳辰夜的语气里却丝毫没有邀功的意味,只是很客观地向倾雪阐述他这院长的权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还有这一次,我可以给你分一间所有弟子中最好的院子,这也是长老院那些人管不了的。” 他这般说,是想倾雪更加了解他的这个院长身份,让她能够利用他这身份更有效地保护自己,知道什么事是他可以帮着,什么事是他也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的。 倾雪知晓他的想法,便也静静听着。 “那你能让树上的那些知了闭嘴么?” 为了更好地了解他的权利,倾雪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她向来喜静,可自从来了学院,没有一日不听见树上那些知了没完没了的聒噪的。好的坏的,有的没的,它们就没有不说的。 亭子旁柳树上那些捂着耳朵的知了此时还不知道,树下的某人已然起了将它们都从这院子里赶出去的心思。 “你若不喜欢它们,我让它们都搬出这院子便是。” 子阳辰夜也萌生了和倾雪一样的念头。 这间院子里的秘密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这些知了虽碍于他的威严不敢随意乱说,但难免有一日会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间院子里,还真不该有知了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狐族将倾 第一百三十二章狐族将倾 话音落下,便听头顶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只知了不敢怒不敢言地拖家带口离了这院子。 从此柳树是路人。 挥一挥翅膀,它们走的不带半分留恋。 日后它们的院长怕是要成为这间院子的常客了,而且这间院子里住的个个都是它们惹不起的,他们说的话听不得,那就要求它们要经常神情紧张捂着耳朵。 这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摧残。 它们向来是学院里消息最灵通的群体,最大的爱好便是偷听别人墙角。如今房间里的墙角不能听,院子里光明正大的话也不能听,终日警醒着时刻捂耳朵,着实累。 所以当子阳辰夜下命令让它们搬出去的时候,它们反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日后若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弟子敢说它们消息不灵通,便直接让他找院长去。 院长不让它们在这院子里待着,它们自然不会知道有关这院子的任何事。 眼见着院子里的知了如蝗虫过境一般乌泱泱地飞的飞走的走离开了院子,倾雪暗暗感叹子阳辰夜这院长的话还是比较好使,这名头还是比较好用的。 知了们全部离开,院子终于完全寂静。虽谈不上固若金汤,但在这里,却是一个秘密都铁定泄露不出去的。 子阳辰夜兀自倒了一杯酒,斜斜倚在织成亭子的一根柱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 钟离玉将手里倾雪给的鸡腿细嚼慢咽,吃的动作都不自觉得透着贵气。 倾雪的吃相在三人中算是最和贵气沾不上边的,但出身王宫,自小便学了站坐吃卧,即便有些狼吞虎咽,但还是有些长久以来熏陶出来的优雅的。 侧头看着低眉饮酒的子阳辰夜,白衣剩雪,气息淡然,好似融于天地之间,又好似超脱于天地之外。恍惚间,倾雪似乎又回到了狐族,回到了她在御花园见到子阳辰夜的那一日。 那日他的衣裳和今日的没有什么不同,隐约连花纹都一样,唯一的一丝不同便是今日的他较那日少了些风尘的气息。 那一日,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吃饭,自那次之后,三人在一起吃饭便成了习惯。 想着他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倾雪不禁莞尔。在狐族的种种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辰夜仙风道骨的模样在没有外人时向来是对着她收起来的,她与他嬉笑打闹之间自然建立起了一丝莫名的温暖的感情。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便好像相交多年的好友突然回来,她有些喜不自胜。 “在想狐族的事?”子阳辰夜挑了挑眉,问着抿嘴偷乐的倾雪。 她昏迷的这几日,他已听钟离玉说了自他走后的所有事。能让她此时此刻这般笑着的,便只有狐族的那些事了。 “是啊。”倾雪点头,“我想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死皮赖脸的非要在我房里睡一下午,一点儿也没有圣预言师的风范。” “你是笑这个!”子阳辰夜恍然,“那时我已经累极,能撑着从御花园走到你房间又陪你说了会子话吃了会子饭已是极限,你知道的,累的极了便只想着歇息,圣预言师的风范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该舍的时候便要舍的。”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语气颇为哀婉,“虽说这圣预言师的身份确实可为我带来许多便利,但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束缚,很多时候并不那么自在,我其实也想着当个平凡的人!” 欠揍的表情,欠揍的话,让倾雪想一脚踢到他那不染纤尘的白袍上。 这丫还想做个平凡的人!她看他利用这院长了权利运用的熟练的很!又是给她派了间最好的院子,又是将所有的知了都赶了出去,分明很是惬意地享受着院长和圣预言师这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竟还矫情地嫌弃这身份的束缚太多。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但碍于两人如今隔了一个圆桌的距离,倾雪即便腿长,也没信心能不动屁股的越一张桌子踢到桌子后面斜倚在柱子上的子阳辰夜。 一双脚在桌下磨了磨,最终,她决定对着某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伤春悲秋怨天尤人的某人翻白眼致敬。 将酒杯放在唇边抿了抿杯子里面的花雕,子阳辰夜低声问:“倾雪,你可还记得那日,我手指蘸茶在桌上写下的几个字?” 倾雪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 那日她质疑子阳辰夜圣预言师的身份,玩笑说他是冒充的,并不是真正的圣预言师。他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圣预言师,便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狐族将倾,君主易位。”子阳辰夜缓缓念出那日他在说上写下的八个字,“倾雪,我写的,你可信?” 倾雪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脏停止了跳动,半刻后,又扑通扑通跳的欢实,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那八个字,从她见到之日起,便如同鱼梗在喉,时时刻刻咽不下去,拔不出来。是经常会将她扎痛的一根刺。 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的身子好似都不受控制地摇晃了起来,每一滴血液都在快速移动,涓涓流淌摩擦的她感官几乎麻木。 “我信。”麻木中,倾雪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敲响的洪钟,胸腔也在随着声音震动,“你说的话,我都信的。” 就因为她相信子阳辰夜,才会在被绑,回到狐族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父王是如何对待司寇将的谋反的。才会在知道父王动了恻隐之心想大事化小,将此事当做普通的司膳处理不当问题时,咄咄逼人地要他大罚重罚司寇家族。 才会在面对司寇烨下跪时疾言厉色赶他们尽快离开狐族王城,离开狐族领地,并永远地将司寇将扣在王宫天牢里,永生不得出。 她做的种种,都只是因为子阳辰夜那八个字。 闻人界千百年来种族内部少有纷争,若是有争斗,那定是种族与种族之间不睦。而狐族更是民心归一,即便确实有那几个不长眼的人敢对王族不敬,但却断断不会有人生出推翻王族自己称王的想法。 所以当她看到子阳辰夜那句话时,是很惊讶的。但她第一时间的想法便是会有外敌侵入,狐族将会有一场大仗,若一个闪失处理不当,狐族的君主便真如同他所说,要易位了。 但之后的宫宴,中毒,还有她发现的种种,都明确昭告着狐族的大难临头并非是外敌,而是内鬼! 就像参天大树内部陡然生出的蛀虫,即便外部的防御再好,也终究抵不过内部的溃烂。 所以,她才会不遗余力地斩断司寇家族的所有后路,让他们再无翻身可能。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子阳辰夜不能一语成箴,都只是为了让那件事如同子阳辰夜伸手抹去的字一般,轻松揭过。 虽然她知道圣预言师预言的事情少有失算,但“少有失算”与“从未失算”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不是么?这其中还是差个“万一”的不是么! 可,他今日突然对她提起这件事,是不是在委婉地告诉她,狐族的大难,要临头了? “你说的话,我全然相信,只是那八个字,是我目前为止最不愿相信的。”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眼睛被亭子内的点点月光晃的发亮。 子阳辰夜本闲闲倚着柱子,如今见倾雪这般说,便坐直了身子。 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瓷杯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根钉子敲在了她的心上。 “倾雪,那八个字,不会改变。”正色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子阳辰夜觉得他好似许多年都没有这般用力地说过一句话。 看着他毫不躲闪的眸子,倾雪突然低下了头,半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 “原来,我所做那一切都是徒劳。只是不知,到底是我心太软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还能够东山再起,还是我自始至终都针对错了人,让整个司寇家族都因我的一己私心无辜受牵连。” 无论是哪一样,她都有些不能接受。 尤其是后一种,她不想因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而使司寇将的后半生都在阴冷潮湿的天牢里度过。 “司寇将早有谋反的心,你并没有做错。”许久不曾出声的钟离玉突然开口,却是为了安抚倾雪。 “可,我想改变的,终究是没有改变。” 倾雪想要的,是狐族免受遭难,是狐族长长久久地繁荣昌盛下去。 抬起头看向子阳辰夜,“既然狐族易主无法避免,那父王,母后和舅舅的安危可有保障?” 无论是现代或是闻人界的历史上的改朝换代,都避免不了腥风血雨,而前朝的王,几乎没有那个有好下场。既然避免不了,那,她只希望她的父王,母后,和她的舅舅——凤天涯父亲能够好生活着。 他们兄妹三人如今都在学院不得出去,若战事在他们在学院的这几年内打响,他们便连为狐族尽一份力都做不到。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狐族将倾 第一百三十二章狐族将倾 话音落下,便听头顶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只知了不敢怒不敢言地拖家带口离了这院子。 从此柳树是路人。 挥一挥翅膀,它们走的不带半分留恋。 日后它们的院长怕是要成为这间院子的常客了,而且这间院子里住的个个都是它们惹不起的,他们说的话听不得,那就要求它们要经常神情紧张捂着耳朵。 这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摧残。 它们向来是学院里消息最灵通的群体,最大的爱好便是偷听别人墙角。如今房间里的墙角不能听,院子里光明正大的话也不能听,终日警醒着时刻捂耳朵,着实累。 所以当子阳辰夜下命令让它们搬出去的时候,它们反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日后若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弟子敢说它们消息不灵通,便直接让他找院长去。 院长不让它们在这院子里待着,它们自然不会知道有关这院子的任何事。 眼见着院子里的知了如蝗虫过境一般乌泱泱地飞的飞走的走离开了院子,倾雪暗暗感叹子阳辰夜这院长的话还是比较好使,这名头还是比较好用的。 知了们全部离开,院子终于完全寂静。虽谈不上固若金汤,但在这里,却是一个秘密都铁定泄露不出去的。 子阳辰夜兀自倒了一杯酒,斜斜倚在织成亭子的一根柱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 钟离玉将手里倾雪给的鸡腿细嚼慢咽,吃的动作都不自觉得透着贵气。 倾雪的吃相在三人中算是最和贵气沾不上边的,但出身王宫,自小便学了站坐吃卧,即便有些狼吞虎咽,但还是有些长久以来熏陶出来的优雅的。 侧头看着低眉饮酒的子阳辰夜,白衣剩雪,气息淡然,好似融于天地之间,又好似超脱于天地之外。恍惚间,倾雪似乎又回到了狐族,回到了她在御花园见到子阳辰夜的那一日。 那日他的衣裳和今日的没有什么不同,隐约连花纹都一样,唯一的一丝不同便是今日的他较那日少了些风尘的气息。 那一日,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吃饭,自那次之后,三人在一起吃饭便成了习惯。 想着他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倾雪不禁莞尔。在狐族的种种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辰夜仙风道骨的模样在没有外人时向来是对着她收起来的,她与他嬉笑打闹之间自然建立起了一丝莫名的温暖的感情。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便好像相交多年的好友突然回来,她有些喜不自胜。 “在想狐族的事?”子阳辰夜挑了挑眉,问着抿嘴偷乐的倾雪。 她昏迷的这几日,他已听钟离玉说了自他走后的所有事。能让她此时此刻这般笑着的,便只有狐族的那些事了。 “是啊。”倾雪点头,“我想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死皮赖脸的非要在我房里睡一下午,一点儿也没有圣预言师的风范。” “你是笑这个!”子阳辰夜恍然,“那时我已经累极,能撑着从御花园走到你房间又陪你说了会子话吃了会子饭已是极限,你知道的,累的极了便只想着歇息,圣预言师的风范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该舍的时候便要舍的。”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语气颇为哀婉,“虽说这圣预言师的身份确实可为我带来许多便利,但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束缚,很多时候并不那么自在,我其实也想着当个平凡的人!” 欠揍的表情,欠揍的话,让倾雪想一脚踢到他那不染纤尘的白袍上。 这丫还想做个平凡的人!她看他利用这院长了权利运用的熟练的很!又是给她派了间最好的院子,又是将所有的知了都赶了出去,分明很是惬意地享受着院长和圣预言师这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竟还矫情地嫌弃这身份的束缚太多。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但碍于两人如今隔了一个圆桌的距离,倾雪即便腿长,也没信心能不动屁股的越一张桌子踢到桌子后面斜倚在柱子上的子阳辰夜。 一双脚在桌下磨了磨,最终,她决定对着某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伤春悲秋怨天尤人的某人翻白眼致敬。 将酒杯放在唇边抿了抿杯子里面的花雕,子阳辰夜低声问:“倾雪,你可还记得那日,我手指蘸茶在桌上写下的几个字?” 倾雪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 那日她质疑子阳辰夜圣预言师的身份,玩笑说他是冒充的,并不是真正的圣预言师。他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圣预言师,便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狐族将倾,君主易位。”子阳辰夜缓缓念出那日他在说上写下的八个字,“倾雪,我写的,你可信?” 倾雪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脏停止了跳动,半刻后,又扑通扑通跳的欢实,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那八个字,从她见到之日起,便如同鱼梗在喉,时时刻刻咽不下去,拔不出来。是经常会将她扎痛的一根刺。 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的身子好似都不受控制地摇晃了起来,每一滴血液都在快速移动,涓涓流淌摩擦的她感官几乎麻木。 “我信。”麻木中,倾雪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敲响的洪钟,胸腔也在随着声音震动,“你说的话,我都信的。” 就因为她相信子阳辰夜,才会在被绑,回到狐族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父王是如何对待司寇将的谋反的。才会在知道父王动了恻隐之心想大事化小,将此事当做普通的司膳处理不当问题时,咄咄逼人地要他大罚重罚司寇家族。 才会在面对司寇烨下跪时疾言厉色赶他们尽快离开狐族王城,离开狐族领地,并永远地将司寇将扣在王宫天牢里,永生不得出。 她做的种种,都只是因为子阳辰夜那八个字。 闻人界千百年来种族内部少有纷争,若是有争斗,那定是种族与种族之间不睦。而狐族更是民心归一,即便确实有那几个不长眼的人敢对王族不敬,但却断断不会有人生出推翻王族自己称王的想法。 所以当她看到子阳辰夜那句话时,是很惊讶的。但她第一时间的想法便是会有外敌侵入,狐族将会有一场大仗,若一个闪失处理不当,狐族的君主便真如同他所说,要易位了。 但之后的宫宴,中毒,还有她发现的种种,都明确昭告着狐族的大难临头并非是外敌,而是内鬼! 就像参天大树内部陡然生出的蛀虫,即便外部的防御再好,也终究抵不过内部的溃烂。 所以,她才会不遗余力地斩断司寇家族的所有后路,让他们再无翻身可能。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子阳辰夜不能一语成箴,都只是为了让那件事如同子阳辰夜伸手抹去的字一般,轻松揭过。 虽然她知道圣预言师预言的事情少有失算,但“少有失算”与“从未失算”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不是么?这其中还是差个“万一”的不是么! 可,他今日突然对她提起这件事,是不是在委婉地告诉她,狐族的大难,要临头了? “你说的话,我全然相信,只是那八个字,是我目前为止最不愿相信的。”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眼睛被亭子内的点点月光晃的发亮。 子阳辰夜本闲闲倚着柱子,如今见倾雪这般说,便坐直了身子。 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瓷杯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根钉子敲在了她的心上。 “倾雪,那八个字,不会改变。”正色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子阳辰夜觉得他好似许多年都没有这般用力地说过一句话。 看着他毫不躲闪的眸子,倾雪突然低下了头,半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 “原来,我所做那一切都是徒劳。只是不知,到底是我心太软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还能够东山再起,还是我自始至终都针对错了人,让整个司寇家族都因我的一己私心无辜受牵连。” 无论是哪一样,她都有些不能接受。 尤其是后一种,她不想因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而使司寇将的后半生都在阴冷潮湿的天牢里度过。 “司寇将早有谋反的心,你并没有做错。”许久不曾出声的钟离玉突然开口,却是为了安抚倾雪。 “可,我想改变的,终究是没有改变。” 倾雪想要的,是狐族免受遭难,是狐族长长久久地繁荣昌盛下去。 抬起头看向子阳辰夜,“既然狐族易主无法避免,那父王,母后和舅舅的安危可有保障?” 无论是现代或是闻人界的历史上的改朝换代,都避免不了腥风血雨,而前朝的王,几乎没有那个有好下场。既然避免不了,那,她只希望她的父王,母后,和她的舅舅——凤天涯父亲能够好生活着。 他们兄妹三人如今都在学院不得出去,若战事在他们在学院的这几年内打响,他们便连为狐族尽一份力都做不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花雕烈酒 第一百三十三章花雕烈酒 倾雪目光灼灼,殷切地看着子阳辰夜。 狐族易主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她无力改变。那么退而求其次,她父王,母后,舅舅的性命可能保全? 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受不了她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子阳辰夜无奈道:“倾雪,圣预言师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可你不是”倾雪急急开口,却突然闭上了嘴,眼睛一闪一闪的移开了视线。 “你当圣预言师是知晓世间所有事的么?”子阳辰夜轻笑一声,“若圣预言师真能将每一个人的命数,每一个人的种种都算个透彻,那这个世上,早就不会有圣预言师的存在了。” 垂下眼眸,倾雪微微点了一下头。 知晓每一个人的命数,知道每一个人的秘密,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都是**裸,任何伪装都没用,这样太过可怕。 闻人界众人可以容忍一个算命的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一个知晓自己所有事情的人活着。 所以,圣预言师这个身份,注定了他能知晓斗转星移,同时也注定了他不会知晓太多。 圣预言师看似高贵非常,被闻人界中所有生灵敬仰,其实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刃上,不能有丝毫偏差,始终都要提着一口气。 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要谨小慎微,徘徊在被世人接受和不接受的边缘。 若他知道的多了,等来的只能是灭亡。若他知道的少了,院长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 这个“度”是最难把握,也是最难取舍的。 子阳辰夜说他不知道,这个“不知道”,是因为倾雪所问的已经超出了这个“度”所能包含的范围,还是说,无论在不在这个范围内,他都不知道呢? 或许,他是真的算不到吧! 可,圣预言师不能知道,那天人呢?传说中灵人界子夜山上住着的无所不知的天人,是不是也不知道? 倾雪眼中尽是复杂和浓浓的挣扎,她知道,有些无力更改的事提前知道了只会给自己多添烦忧,有些薄膜一旦捅破了会使双方都尽力营造的良好关系顷刻间毁于一旦。 可他真的就要她一直装着惴惴不安直等到狐族真的倾覆那一日么? “倾雪,我不知道是好事啊,你想,若是你父王他们会好生活着那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你岂不是要从此刻便开始想着如何为他们送终了!” 子阳辰夜突然嬉皮笑脸很是轻松地开口,只不过这话委实不大招人喜欢听。倾雪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 任谁都不会喜欢听旁人说自己的父母生啊死啊的,倾雪与狐王和王后的感情向来好得很,自然更觉得子阳辰夜这话说的讨打。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烦闷真的少了好多。 “所以,我不知道,你心里好歹还有个念想。” 虽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但子阳辰夜对倾雪的了解却丝毫不亚于她的两个哥哥。 他知道倾雪小小的心思经不起太大的风浪,所以提前对她透漏些风声,不至于等真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时她受不了。 她呀!心比比干多一窍,多愁善感,又常常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去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但,胡思乱想总比她知道结果后终日无精打采好多了。 站起身,子阳辰夜看着倾雪,“知道的太多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我若不同你说那八个字,你如今哪里会烦心。” 是啊,若辰夜不同自己说那八个字,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做了那些徒劳的事,也不会生出那明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它如不定时炸弹般不知何时就爆发的无力感。 “时候不早,我也回去睡觉了,明日还要参加劳什子的拜师大典,纵然烦得很,我也不能打着哈欠在那里坐上一日。” 扯了扯衣袖,子阳辰夜看向钟离玉:“小玉,要不要一起睡?” 回答他的是钟离玉一道灵力直接掀开了柳条将他赶出了亭子。 亭子里没有了絮絮叨叨说话的人,突然寂静了许多。没有了那一袭白衣晃着,也突然暗淡了许多。 饭菜还温热,可倾雪已经没有了继续吃的心情。 “饭菜不合胃口?”钟离玉轻声问道。 “嗯。”倾雪点头。 “那便不吃了。”言罢,钟离玉拾起亭子一角放着的食盒,将桌上的饭菜一盘盘一碟碟装进去。 还剩下一大半的四季熏鸡,第一次不合了倾雪的胃口。 也许这三界,便没有能在此时此刻合她胃口的吃食了。 只是倾雪看着那饭菜,只觉得胃里涨涨的,心里堵堵的,一口也吃不下了。 胳膊放在桌上,一只手拄着脸颊,倾雪看着钟离玉将桌子收拾干净,只留下一壶热茶,一壶花雕,一壶温水,两个干净没用过的杯子。 忽明忽暗的白色月光此时像是忽明忽暗的星星,亭子里就像点了火光摇曳的蜡烛般,将两人的脸映的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二月末三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爽,深夜里的风还夹杂着些凛冽霸气,只那么轻轻一吹,便将挡的严实的柳条吹的分开,横冲直撞地吹进了亭子里,亭里的点点月光被寒风挤压的四处逃窜,都挤到了边边角角的地方,亭子,显得更暗了。 倾雪披散在身后的几缕头发被风吹的扬起,和亭中少量的月光交缠着,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有那几缕青丝轻轻飘着,像是一幅半静半动的美轮美奂的换卷。 她从出生,就从未如此美过。她的美,胜在了气质上。清新如兰,淡雅如菊,动则灵动,静则静美。 她的美,是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旁人心里,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浓厚,浓烈。 如今她额头上的弟子印记闪现,催动着月夜明珠与体内融合更多了些,周身隐约浮动着的灵力气息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色彩。 越是不真实,越是梦幻般的东西,便越是许多人执着追求的,便越是许多人心中最美的。 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真实的事物被虚幻地映出来,便成了太多太多人追捧的,最美的景象。 但如今在闻人界,闻人学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般美丽的景象却只被一人看见。而看见这人眼中却没有一点惊叹或是赞美的神色,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像是融入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像是凝聚着渗人的风暴。 总之,他眼里藏着的肆虐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或是他知晓自己心疼了倾雪,却从心里不愿承认。 如今钟离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一块儿巨大的沉石从喉咙处向下压着,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这十余年来,他日日和子阳辰夜在一处,子阳辰夜算到的事情,大多也都会同他说。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原来未卜先知也是一件很烦心的事。 从未见她脸上出现这般愁苦的表情,往日的灵动如今也都变成了压抑,沉闷,一张清秀的脸拉的好长,嘴角也不再上翘,眼中是无措,是茫然。 她这神态,看得他的心里更是闷得慌。 眉毛不经意间皱起,倾雪这美轮美奂的样子在他眼中难看得很,他不想再看。 轻轻一抬手,将边边角角的月光都召了来,均匀分布在亭子里。温热的水早已变的冰凉,滚烫的茶水也成了温热。钟离玉将索性清水和浓茶都塞进食盒里,直接将那两个杯子放到了自己和倾雪面前。 与其看着她这样继续愁苦着,还不如直接灌的她酩酊大醉,让她将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出来。 酒杯磕在石桌上发生轻微清脆的响声,倾雪微微缓过神来,将头抬起,晃了晃拄的有些酸涩麻木的胳膊。 “辰夜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花雕,要不要喝一点?” 不等倾雪点头,钟离玉便将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花雕的香气充斥着鼻尖,倾雪拿起杯子抿了抿。 好辣! 舔着嘴唇皱着脸,倾雪的眼泪险些被辣了出来。直到嘴里再感受不到一丝辣,只留下绵长幽香,她依旧扭曲着一张脸,看着身旁人悠哉悠哉地品尝着他杯里的酒。 钟离玉眼中的风暴全然隐去,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她这般皱巴的脸,倒是比方才好看了千百倍。 倾雪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往常喝的都是度数低且并不浓烈的酒,和果酒相差无几。 第一次喝花雕,又没做任何心理准备,便生生被辣成了如今的模样。 “味道如何?”钟离玉已是一杯酒下肚,呵气如兰,吐出的点点酒气熏的倾雪微晕。 “酒倒是好,只是有些辣。”倾雪浅浅一笑。 “你将花雕当做清水喝,能不觉得辣么!”说话间,钟离玉将自己杯子续满,冲着倾雪扬了扬杯子,“你这次再喝试试看。寒夜里,喝烈酒,才不会冷。” 似乎在配合他的话,又是一股子凉风吹进了亭子里,带着寒气的风吹的倾雪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花雕烈酒 第一百三十三章花雕烈酒 倾雪目光灼灼,殷切地看着子阳辰夜。 狐族易主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她无力改变。那么退而求其次,她父王,母后,舅舅的性命可能保全? 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受不了她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子阳辰夜无奈道:“倾雪,圣预言师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可你不是”倾雪急急开口,却突然闭上了嘴,眼睛一闪一闪的移开了视线。 “你当圣预言师是知晓世间所有事的么?”子阳辰夜轻笑一声,“若圣预言师真能将每一个人的命数,每一个人的种种都算个透彻,那这个世上,早就不会有圣预言师的存在了。” 垂下眼眸,倾雪微微点了一下头。 知晓每一个人的命数,知道每一个人的秘密,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都是**裸,任何伪装都没用,这样太过可怕。 闻人界众人可以容忍一个算命的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一个知晓自己所有事情的人活着。 所以,圣预言师这个身份,注定了他能知晓斗转星移,同时也注定了他不会知晓太多。 圣预言师看似高贵非常,被闻人界中所有生灵敬仰,其实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刃上,不能有丝毫偏差,始终都要提着一口气。 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要谨小慎微,徘徊在被世人接受和不接受的边缘。 若他知道的多了,等来的只能是灭亡。若他知道的少了,院长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 这个“度”是最难把握,也是最难取舍的。 子阳辰夜说他不知道,这个“不知道”,是因为倾雪所问的已经超出了这个“度”所能包含的范围,还是说,无论在不在这个范围内,他都不知道呢? 或许,他是真的算不到吧! 可,圣预言师不能知道,那天人呢?传说中灵人界子夜山上住着的无所不知的天人,是不是也不知道? 倾雪眼中尽是复杂和浓浓的挣扎,她知道,有些无力更改的事提前知道了只会给自己多添烦忧,有些薄膜一旦捅破了会使双方都尽力营造的良好关系顷刻间毁于一旦。 可他真的就要她一直装着惴惴不安直等到狐族真的倾覆那一日么? “倾雪,我不知道是好事啊,你想,若是你父王他们会好生活着那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你岂不是要从此刻便开始想着如何为他们送终了!” 子阳辰夜突然嬉皮笑脸很是轻松地开口,只不过这话委实不大招人喜欢听。倾雪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 任谁都不会喜欢听旁人说自己的父母生啊死啊的,倾雪与狐王和王后的感情向来好得很,自然更觉得子阳辰夜这话说的讨打。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烦闷真的少了好多。 “所以,我不知道,你心里好歹还有个念想。” 虽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但子阳辰夜对倾雪的了解却丝毫不亚于她的两个哥哥。 他知道倾雪小小的心思经不起太大的风浪,所以提前对她透漏些风声,不至于等真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时她受不了。 她呀!心比比干多一窍,多愁善感,又常常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去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但,胡思乱想总比她知道结果后终日无精打采好多了。 站起身,子阳辰夜看着倾雪,“知道的太多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我若不同你说那八个字,你如今哪里会烦心。” 是啊,若辰夜不同自己说那八个字,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做了那些徒劳的事,也不会生出那明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它如不定时炸弹般不知何时就爆发的无力感。 “时候不早,我也回去睡觉了,明日还要参加劳什子的拜师大典,纵然烦得很,我也不能打着哈欠在那里坐上一日。” 扯了扯衣袖,子阳辰夜看向钟离玉:“小玉,要不要一起睡?” 回答他的是钟离玉一道灵力直接掀开了柳条将他赶出了亭子。 亭子里没有了絮絮叨叨说话的人,突然寂静了许多。没有了那一袭白衣晃着,也突然暗淡了许多。 饭菜还温热,可倾雪已经没有了继续吃的心情。 “饭菜不合胃口?”钟离玉轻声问道。 “嗯。”倾雪点头。 “那便不吃了。”言罢,钟离玉拾起亭子一角放着的食盒,将桌上的饭菜一盘盘一碟碟装进去。 还剩下一大半的四季熏鸡,第一次不合了倾雪的胃口。 也许这三界,便没有能在此时此刻合她胃口的吃食了。 只是倾雪看着那饭菜,只觉得胃里涨涨的,心里堵堵的,一口也吃不下了。 胳膊放在桌上,一只手拄着脸颊,倾雪看着钟离玉将桌子收拾干净,只留下一壶热茶,一壶花雕,一壶温水,两个干净没用过的杯子。 忽明忽暗的白色月光此时像是忽明忽暗的星星,亭子里就像点了火光摇曳的蜡烛般,将两人的脸映的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二月末三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爽,深夜里的风还夹杂着些凛冽霸气,只那么轻轻一吹,便将挡的严实的柳条吹的分开,横冲直撞地吹进了亭子里,亭里的点点月光被寒风挤压的四处逃窜,都挤到了边边角角的地方,亭子,显得更暗了。 倾雪披散在身后的几缕头发被风吹的扬起,和亭中少量的月光交缠着,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有那几缕青丝轻轻飘着,像是一幅半静半动的美轮美奂的换卷。 她从出生,就从未如此美过。她的美,胜在了气质上。清新如兰,淡雅如菊,动则灵动,静则静美。 她的美,是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旁人心里,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浓厚,浓烈。 如今她额头上的弟子印记闪现,催动着月夜明珠与体内融合更多了些,周身隐约浮动着的灵力气息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色彩。 越是不真实,越是梦幻般的东西,便越是许多人执着追求的,便越是许多人心中最美的。 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真实的事物被虚幻地映出来,便成了太多太多人追捧的,最美的景象。 但如今在闻人界,闻人学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般美丽的景象却只被一人看见。而看见这人眼中却没有一点惊叹或是赞美的神色,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像是融入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像是凝聚着渗人的风暴。 总之,他眼里藏着的肆虐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或是他知晓自己心疼了倾雪,却从心里不愿承认。 如今钟离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一块儿巨大的沉石从喉咙处向下压着,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这十余年来,他日日和子阳辰夜在一处,子阳辰夜算到的事情,大多也都会同他说。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原来未卜先知也是一件很烦心的事。 从未见她脸上出现这般愁苦的表情,往日的灵动如今也都变成了压抑,沉闷,一张清秀的脸拉的好长,嘴角也不再上翘,眼中是无措,是茫然。 她这神态,看得他的心里更是闷得慌。 眉毛不经意间皱起,倾雪这美轮美奂的样子在他眼中难看得很,他不想再看。 轻轻一抬手,将边边角角的月光都召了来,均匀分布在亭子里。温热的水早已变的冰凉,滚烫的茶水也成了温热。钟离玉将索性清水和浓茶都塞进食盒里,直接将那两个杯子放到了自己和倾雪面前。 与其看着她这样继续愁苦着,还不如直接灌的她酩酊大醉,让她将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出来。 酒杯磕在石桌上发生轻微清脆的响声,倾雪微微缓过神来,将头抬起,晃了晃拄的有些酸涩麻木的胳膊。 “辰夜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花雕,要不要喝一点?” 不等倾雪点头,钟离玉便将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花雕的香气充斥着鼻尖,倾雪拿起杯子抿了抿。 好辣! 舔着嘴唇皱着脸,倾雪的眼泪险些被辣了出来。直到嘴里再感受不到一丝辣,只留下绵长幽香,她依旧扭曲着一张脸,看着身旁人悠哉悠哉地品尝着他杯里的酒。 钟离玉眼中的风暴全然隐去,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她这般皱巴的脸,倒是比方才好看了千百倍。 倾雪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往常喝的都是度数低且并不浓烈的酒,和果酒相差无几。 第一次喝花雕,又没做任何心理准备,便生生被辣成了如今的模样。 “味道如何?”钟离玉已是一杯酒下肚,呵气如兰,吐出的点点酒气熏的倾雪微晕。 “酒倒是好,只是有些辣。”倾雪浅浅一笑。 “你将花雕当做清水喝,能不觉得辣么!”说话间,钟离玉将自己杯子续满,冲着倾雪扬了扬杯子,“你这次再喝试试看。寒夜里,喝烈酒,才不会冷。” 似乎在配合他的话,又是一股子凉风吹进了亭子里,带着寒气的风吹的倾雪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酒消愁 第一百三十四章借酒消愁 夜里寒气重,倾雪穿的又不多,再被冷风这么一吹,上下牙顿时冷的有些不听使唤地乱颤。 即便有着柳枝盖着,但亭子里终归是没有屋里暖和的。可倾雪不愿回屋里。屋里的空气不流通,她怕回去后心里会闷的无法透气。 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捧着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直接流淌到肚子里,像是一条燃着熊熊烈火的线直接从嘴里钻了进去。 身体内部快速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肚子里像是窜起了一股火苗,烧的整个人都热乎乎的,顿时不感觉冷了。 将杯子重重放到石桌上,不用钟离玉抬手,倾雪便拿起酒壶将自己的杯子倒满。 “酒还不错,挺好喝的。”倾雪呵着热气,扬着笑脸。 钟离玉却伸出一只手,直接盖在倾雪的扬起的笑脸上,几乎将她的脸盖了个严实。 “笑的比哭还难看,你还是别笑了。” 大大的巴掌下,倾雪撇了撇嘴,但也真的收起了笑容。 等钟离玉将手拿开时,倾雪的一张脸已经变得白里透着重重的红,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才一杯酒,她便有些醉了。 拿起杯子轻轻碰了碰钟离玉手中的杯子:“干杯!” 说罢便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钟离玉虽从未听过“干杯”这个词汇,但从她的动作语气来看,大底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浅浅一笑,便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罢倒着空了空杯子,没有一滴酒流下来。 两人便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一壶喝完,便继续喝下一壶。倾雪的脸早已红的连额头上的印记都不是那么明显,眼神也更加迷离,确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和桌上的酒壶。 又是一杯酒下肚,这次似乎真的喝的急了,倾雪的小脸又整张皱在了一起。 等脸终于舒展开,那一双迷离没有焦距的眼却变得亮晶晶,泪光闪闪。 “这酒真烈,把我眼泪都辣出来了。”话音还未落下,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一颗还未自行流出眼眶,便瞬间被第二颗挤了出来。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几乎快连成了线。 直把钟离玉吓了一跳。 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是把脸擦的更花了,在点点月光的映照下一道儿一道儿的。 但即便胡乱不断擦着,却止不住泪水连成了线往下落,这边的泪水刚拭去,那边新的泪珠便被挤了下来。 后来倾雪索性也不管了,任凭泪水成串地落下来,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拿着酒壶,模糊着眼,模糊地看着酒像她如柱落下的眼泪般流入杯子里。 钟离玉看着倾雪一系列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早就消散,眼中的心疼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也不管他手中的酒是饮下还是没饮下,杯子是空的还是满的,倾雪只冲着他扬了扬杯子,连干杯都懒得说,便又将酒送到嘴边。 酒合着泪水流入嘴中,满满的,竟都是苦涩的味道。 酒是如何喝进去的,便又是如何被吐到了地上。倾雪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辰夜这个坏人!他分明知道我不喜欢一切苦涩的东西,竟还抱回来这么一坛子这么苦的酒给我喝!” 说着说着,本还正常的声音却明显带了哭腔。 “他欺负我他这样欺负我” 说到最后一个字,便真的“哇”一声哭了出来。手中的酒杯也滑落掉到了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亭中的点点月光也被这破碎的杯子惊的一震。 寒风又是从柳枝中间吹了进来,倾雪的头发又是被吹的扬起,却因脸上有着泪水,有些粘到了脸上,在这三更半夜里有些不堪入目。 钟离玉方才见她愁,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她哭出来。如今她哭出来了,他又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疼了。 又一次见她哭,他才终于发觉原来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她哭了。 倾雪就那样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不知所措。 钟离玉眉头紧紧地皱着,握着杯子的手因用力过大而冒出了青筋。最终,他还是松手,任凭杯子滚落,他则起身直接一个步子迈到了倾雪身旁,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里。 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这次没有安慰她,没有叫她不哭,只是用着最简单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他在这里,她并不是一个人。 而且这次,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她心系狐族,心系王宫,心系父王母后,她明明知道狐族将要发生的事,却什么都做不了,连最简单的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那种无措的心情,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化的心情,真的很痛,痛的会铭记一生,忘不掉。 他,感同身受 也许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抱着她的双臂又收紧了些,这寂静的院子里,只余下倾雪的哭声。 “都说借酒消愁,都说喝完了酒会断片儿的,可我为什么还都记的这么清楚!” “十四年前,十四年后,走了多少时间,过了多少次花开花落,可为什么有些东西,就是不变呢!” “藏书阁里那本书,那个梦,是真是假?” “辰夜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就注定了我父王母后舅舅不会有好下场?” 每说一句话,钟离玉抱着她的双臂便收紧一些。 “不会的,辰夜没说便是他真的算不到。狐王和王后本身灵力便高强,哪那么容易就” 终是不忍听她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再这般想,即便她不疯,他也先疯了。钟离玉不停安慰着着倾雪,即便他心知肚明,他的安慰有多苍白,她的推测有多准确。 倾雪的头始终埋在钟离玉胸前,钟离玉的衣襟已经湿透了一大片,却还在继续湿着。 “辰夜骗我,连你也骗我。”倾雪眼中泪水依旧不断往下落,双手却猛地大力推开了他,大声指控,“你们都在骗我!” 钟离玉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的后退半步,身子刚刚站稳,看着倾雪便是一僵。 她泪水模糊的眼中,分明透着将一切都看清的透彻神情。那看透了的隐约透着悲哀的眼神让他害怕,在她眼里,他似乎再没有了丝毫伪装。他像是犯错被抓了个现行的犯人,心虚,不安,颤抖,忘了动作。 倾雪不再哭,神情又换成了茫然,眼神也没有了着落点。 “你们之间,我到底该相信谁,该相信谁呢!” 淡淡的话,却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了钟离玉的心上。 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轻轻蹲下,钟离玉的声音是他从未想过的轻柔和谨慎:“倾雪,我再不骗你了,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倾雪低头看着面前一脸真诚的人,“相信你,便等于我也相信了辰夜。他一个算卦的头头儿,他” “不去管他!”钟离玉轻声打断了倾雪的话,“你只管相信我,相信我就好。” 倾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再不会骗我?” “不会。我钟离玉这一生都不会骗你。”钟离玉执起一只她的手,郑重道。 倾雪一边嘴角勾起,钟离玉分不清那到底是冷笑还是开心的笑。但总归她笑的,他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那,我便相信你们。”倾雪的声音有些哑,有些低沉,有些缥缈。 扯过钟离玉的一只袖子,倾雪擦着脸上的泪水。脸擦干净了,手却不愿放开,依旧抱着他的胳膊。 他衣裳的料子又软又滑,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凉气息,刚好能给她滚烫的脸降温。 “好舒服”头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又蹭,倾雪满足地叹道。 见她的情绪终于安稳了下来,钟离玉有些费力地站起身,蹭到她面前,捋了捋她有些乱的发丝。 方才蹲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酸麻。 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几乎将倾雪整个人都包围,倾雪只觉得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传到了四肢百骸。 “钟离,有你陪着真好。” 拉着他另一只手,让他向自己再靠近一些,倾雪靠在钟离玉的身上,眯着眼,像个猫咪似的蹭着。 手轻轻放在倾雪头顶,钟离玉眼中是浓浓的无奈。 我该拿你怎么办 “钟离,你说我笑比哭还难看,那我方才哭了,是不是比笑好看了?” 有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倾雪带着浓浓的鼻音问着。 “你一哭,更难看了。” 倾雪在他怀里撇了撇嘴。 “钟离。”倾雪闷声唤道。 “嗯。”钟离玉轻声应着。 “钟离。”倾雪又是唤道。 “嗯?”钟离玉有些疑惑。 “钟离。”倾雪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在。” 许久再不听她说话,钟离玉低头,见她竟然就这样靠着自己睡着了。 喝多了的女人,果真不好照顾即便像倾雪这样不耍酒疯的,也要闹上那么一闹,钟离玉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让她喝多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酒消愁 第一百三十四章借酒消愁 夜里寒气重,倾雪穿的又不多,再被冷风这么一吹,上下牙顿时冷的有些不听使唤地乱颤。 即便有着柳枝盖着,但亭子里终归是没有屋里暖和的。可倾雪不愿回屋里。屋里的空气不流通,她怕回去后心里会闷的无法透气。 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捧着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直接流淌到肚子里,像是一条燃着熊熊烈火的线直接从嘴里钻了进去。 身体内部快速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肚子里像是窜起了一股火苗,烧的整个人都热乎乎的,顿时不感觉冷了。 将杯子重重放到石桌上,不用钟离玉抬手,倾雪便拿起酒壶将自己的杯子倒满。 “酒还不错,挺好喝的。”倾雪呵着热气,扬着笑脸。 钟离玉却伸出一只手,直接盖在倾雪的扬起的笑脸上,几乎将她的脸盖了个严实。 “笑的比哭还难看,你还是别笑了。” 大大的巴掌下,倾雪撇了撇嘴,但也真的收起了笑容。 等钟离玉将手拿开时,倾雪的一张脸已经变得白里透着重重的红,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才一杯酒,她便有些醉了。 拿起杯子轻轻碰了碰钟离玉手中的杯子:“干杯!” 说罢便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钟离玉虽从未听过“干杯”这个词汇,但从她的动作语气来看,大底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浅浅一笑,便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罢倒着空了空杯子,没有一滴酒流下来。 两人便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一壶喝完,便继续喝下一壶。倾雪的脸早已红的连额头上的印记都不是那么明显,眼神也更加迷离,确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和桌上的酒壶。 又是一杯酒下肚,这次似乎真的喝的急了,倾雪的小脸又整张皱在了一起。 等脸终于舒展开,那一双迷离没有焦距的眼却变得亮晶晶,泪光闪闪。 “这酒真烈,把我眼泪都辣出来了。”话音还未落下,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一颗还未自行流出眼眶,便瞬间被第二颗挤了出来。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几乎快连成了线。 直把钟离玉吓了一跳。 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是把脸擦的更花了,在点点月光的映照下一道儿一道儿的。 但即便胡乱不断擦着,却止不住泪水连成了线往下落,这边的泪水刚拭去,那边新的泪珠便被挤了下来。 后来倾雪索性也不管了,任凭泪水成串地落下来,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拿着酒壶,模糊着眼,模糊地看着酒像她如柱落下的眼泪般流入杯子里。 钟离玉看着倾雪一系列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早就消散,眼中的心疼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也不管他手中的酒是饮下还是没饮下,杯子是空的还是满的,倾雪只冲着他扬了扬杯子,连干杯都懒得说,便又将酒送到嘴边。 酒合着泪水流入嘴中,满满的,竟都是苦涩的味道。 酒是如何喝进去的,便又是如何被吐到了地上。倾雪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辰夜这个坏人!他分明知道我不喜欢一切苦涩的东西,竟还抱回来这么一坛子这么苦的酒给我喝!” 说着说着,本还正常的声音却明显带了哭腔。 “他欺负我他这样欺负我” 说到最后一个字,便真的“哇”一声哭了出来。手中的酒杯也滑落掉到了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亭中的点点月光也被这破碎的杯子惊的一震。 寒风又是从柳枝中间吹了进来,倾雪的头发又是被吹的扬起,却因脸上有着泪水,有些粘到了脸上,在这三更半夜里有些不堪入目。 钟离玉方才见她愁,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她哭出来。如今她哭出来了,他又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疼了。 又一次见她哭,他才终于发觉原来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她哭了。 倾雪就那样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不知所措。 钟离玉眉头紧紧地皱着,握着杯子的手因用力过大而冒出了青筋。最终,他还是松手,任凭杯子滚落,他则起身直接一个步子迈到了倾雪身旁,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里。 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这次没有安慰她,没有叫她不哭,只是用着最简单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他在这里,她并不是一个人。 而且这次,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她心系狐族,心系王宫,心系父王母后,她明明知道狐族将要发生的事,却什么都做不了,连最简单的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那种无措的心情,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化的心情,真的很痛,痛的会铭记一生,忘不掉。 他,感同身受 也许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抱着她的双臂又收紧了些,这寂静的院子里,只余下倾雪的哭声。 “都说借酒消愁,都说喝完了酒会断片儿的,可我为什么还都记的这么清楚!” “十四年前,十四年后,走了多少时间,过了多少次花开花落,可为什么有些东西,就是不变呢!” “藏书阁里那本书,那个梦,是真是假?” “辰夜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就注定了我父王母后舅舅不会有好下场?” 每说一句话,钟离玉抱着她的双臂便收紧一些。 “不会的,辰夜没说便是他真的算不到。狐王和王后本身灵力便高强,哪那么容易就” 终是不忍听她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再这般想,即便她不疯,他也先疯了。钟离玉不停安慰着着倾雪,即便他心知肚明,他的安慰有多苍白,她的推测有多准确。 倾雪的头始终埋在钟离玉胸前,钟离玉的衣襟已经湿透了一大片,却还在继续湿着。 “辰夜骗我,连你也骗我。”倾雪眼中泪水依旧不断往下落,双手却猛地大力推开了他,大声指控,“你们都在骗我!” 钟离玉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的后退半步,身子刚刚站稳,看着倾雪便是一僵。 她泪水模糊的眼中,分明透着将一切都看清的透彻神情。那看透了的隐约透着悲哀的眼神让他害怕,在她眼里,他似乎再没有了丝毫伪装。他像是犯错被抓了个现行的犯人,心虚,不安,颤抖,忘了动作。 倾雪不再哭,神情又换成了茫然,眼神也没有了着落点。 “你们之间,我到底该相信谁,该相信谁呢!” 淡淡的话,却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了钟离玉的心上。 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轻轻蹲下,钟离玉的声音是他从未想过的轻柔和谨慎:“倾雪,我再不骗你了,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倾雪低头看着面前一脸真诚的人,“相信你,便等于我也相信了辰夜。他一个算卦的头头儿,他” “不去管他!”钟离玉轻声打断了倾雪的话,“你只管相信我,相信我就好。” 倾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再不会骗我?” “不会。我钟离玉这一生都不会骗你。”钟离玉执起一只她的手,郑重道。 倾雪一边嘴角勾起,钟离玉分不清那到底是冷笑还是开心的笑。但总归她笑的,他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那,我便相信你们。”倾雪的声音有些哑,有些低沉,有些缥缈。 扯过钟离玉的一只袖子,倾雪擦着脸上的泪水。脸擦干净了,手却不愿放开,依旧抱着他的胳膊。 他衣裳的料子又软又滑,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凉气息,刚好能给她滚烫的脸降温。 “好舒服”头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又蹭,倾雪满足地叹道。 见她的情绪终于安稳了下来,钟离玉有些费力地站起身,蹭到她面前,捋了捋她有些乱的发丝。 方才蹲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酸麻。 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几乎将倾雪整个人都包围,倾雪只觉得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传到了四肢百骸。 “钟离,有你陪着真好。” 拉着他另一只手,让他向自己再靠近一些,倾雪靠在钟离玉的身上,眯着眼,像个猫咪似的蹭着。 手轻轻放在倾雪头顶,钟离玉眼中是浓浓的无奈。 我该拿你怎么办 “钟离,你说我笑比哭还难看,那我方才哭了,是不是比笑好看了?” 有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倾雪带着浓浓的鼻音问着。 “你一哭,更难看了。” 倾雪在他怀里撇了撇嘴。 “钟离。”倾雪闷声唤道。 “嗯。”钟离玉轻声应着。 “钟离。”倾雪又是唤道。 “嗯?”钟离玉有些疑惑。 “钟离。”倾雪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在。” 许久再不听她说话,钟离玉低头,见她竟然就这样靠着自己睡着了。 喝多了的女人,果真不好照顾即便像倾雪这样不耍酒疯的,也要闹上那么一闹,钟离玉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让她喝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悦君兮 第一百三十四章心悦君兮 点点月光不知何时消散,亭子昏暗了许多。 揉了揉她的头发,钟离玉将倾雪的身子拦揽的更紧了些。 今夜,权当他也喝多了罢! 钟离玉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辰夜说得对,在我心里,你终究是比三界还重了些。 即便他不想承认,可前世也好,今朝也罢,他就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她。 而她的这一世,她的种种,更是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夜色渐深,愈发凉的寒风驱散了两人因喝酒而产生的热气。倾雪的身子更加往钟离玉的身上拱了拱。即便钟离玉的气息再清凉,可倾雪总归是在他怀里靠了这许久,两人身子接触的地方还是有些暖的。 钟离玉收紧了胳膊,知道她这是吹冷了,却迟迟不想将她放开。 十五年来,他总是在暗处看着她,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却也只是待了这半年。半年的闲适安逸,是他多少年来一直向往的。 这次辰夜回来,虽没说什么,但他总觉得他变了,不只是气息上的变化,不止是卜算上的变化, 真正让他捉摸不透的,是子阳辰夜刚刚回来时对倾雪的避而不见,是今夜对倾雪的不坦诚,是他看着倾雪的眼神中多了的那一分疑惑,一分纠结,一分歉疚。 他看着倾雪的眼神里,再不复最初的坦诚和洒脱。 难道,他离去的这半年时间里,又发现了些什么? 皱着眉,钟离玉微微摇了摇头。或许他的纠结和歉疚只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倾雪他所知道的事。 或许是他想多了。这些年来,除了那件事,他还有什么是瞒着自己的,他什么不曾对自己说过。 况且如今他们做的事,本就是他们二人共同决定的,若真有了什么变数,他又怎会不告诉自己呢? 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吧! 抚摸着倾雪的头发,钟离玉细细算着日子。 倾雪,你可知,你日后的生活很少能够如此安逸了? 厚厚的柳枝挡着,月光透不进来,亭里的点点月光又都消散,原本亮如白昼的亭子,此时却变成了整间院子里最黑暗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玉轻柔地扯下倾雪拽着他胳膊的双手,俯下身子将她拦腰抱起。 明日还有拜师大典,即便他再想装着醉了,也不能让她跟着他吹上一晚的冷风。 身子陡然凌空,倾雪有些不安地又往钟离玉怀里蹭了蹭。柳枝被灵力冲开,钟离玉抱着她迈出了亭子。 月光倾泻,院子淡淡反射着月亮的光晕。突然的明亮让倾雪又是不安地蹭了蹭。 “钟离”倾雪呓语。 钟离玉的唇动了动,不知是该应还是不应。 最后却还是决定不应,抱着她径直向她的房间走去。 一阵寒风急急刮过,直接将倾雪单薄的衣裳吹透,将她吹了个透心凉。 倾雪这才迷蒙地睁开了眼。 钟离玉清凉的怀抱很温暖,虽然他抱的很稳,但倾雪还是感觉到了摇摇晃晃。 “我们这是去哪儿?”倾雪迷糊的问。 “回你房间。” “不行!”倾雪猛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裳,“小迷在我房里睡觉,现在这样回去,会吵醒小迷的。” 她这满身酒气,莫把小迷再熏醉。 “去你房间。”倾雪双眼迷离看着钟离玉,说罢便又闭上了眼。 沉吟了一会儿,钟离玉终是回答:“好。” 门“吱呀”打开,又被“吱呀”关上。 轻轻将倾雪放在床上,钟离玉刚想离开,却发现衣袖被她牢牢拽着。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依旧就这样被扭曲地攥在拳头中间,扯,都扯不出来。 “倾雪,松手。”钟离玉低声道。 倾雪闭着眼,却摇了摇头:“不松,松开了,你便又走了。” 颇为孩子气的话,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不走,我只在外间的美人榻上睡,你有事就叫我。” 噘了噘嘴,倾雪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道:“好。” 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就在钟离玉要将衣袖抽出的时候却又倏地攥紧。 “我现在就有事了。”噘着嘴,倾雪的语气很是撒娇。 钟离玉被她的动作惹得眼里染上了笑意:“何事?” 却许久不见回答然而拳头却依旧攥的紧紧的。 睡着了么?钟离玉心中疑惑。但见她呼吸平稳,眼珠也不移动半分,这般模样,该是睡着了的。 谁料倾雪却突然睁开了眼。半睁的眼有些迷蒙,有些坚定。 “钟离,你喜欢我么?” 传音铃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倾雪左手手腕和钟离玉腰间挂着的传音铃离的如此近,两个铃铛像是能够互相感应般,你明我暗,相互辉映。 钟离玉身子猛地一震,连被倾雪紧攥着的衣袖都忘记了扯。 他,方才莫不是幻听吧! 看着怔住的钟离玉,倾雪起唇:“你喜欢我么?” 声音不大,很轻柔,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显得很清晰。 清晰地像是一记重锤,锤在了钟离玉的心上。 她第一遍是问了他的心,第二遍又问了他的人。只是不知这最先回答的,他回答的,是通过心通过传音铃告诉她,还是直接用他平凡的嗓音说。 钟离玉几乎是不能置信清晰会这样毫无预兆地问他这个问题。虽然她也曾郑重地问过他“如果我毁了你的清白,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吧?”,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她太过依赖他,不想他离开才产生的想法,这种想法无关风月,无关男女之间的情爱。 那么今日呢?她问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钟离玉倏地笑了,像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般:“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陪你来了这许进不许出的学院。” 她问的模棱两可,他回答的也模棱两可。 “那是哪种喜欢呢?”倾雪低声问道。 钟离玉轻笑:“喜欢便是喜欢,哪还分什么种类?” “自然分的。”倾雪摇摇头,“我喜欢辰夜,喜欢小迷,喜欢夭夭,喜欢明熙姐,喜欢大哥哥二哥哥,可我对他么的喜欢与对你的喜欢是不同的。” 倾雪攥着他衣袖的手悄声松开,变成了牢牢抓着他的胳膊。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钟离玉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倾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然而不等他回话,倾雪便道:“不管你是否喜欢我,我都喜欢上你了。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钟离玉如今更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他本该亮出他的男子气概直接对倾雪说“早在你喜欢我之前,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便喜欢你了,且如今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三界还重”。 他在听着她酒醉吐的真言后,应该异常欢欣雀跃的。 然而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没来由地生出许多惆怅来。这惆怅是从何而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眸子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连倾雪双手抱着他的胳膊都没有感觉到。钟离玉一向清明的脑袋第一次像是灌入了一团浆糊,而倾雪就是那灌浆糊的人。 月光透着纱窗照进了屋子里,将钟离玉的影子拉的很长。小叶紫檀的味道在屋内弥漫,静静转动着的月光石如同星星般闪烁,屋内的一切,连同床上躺着的人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他眼前的倾雪,似乎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钟离玉不知自己为何会陡然生出这般可怕的想法,只是看着床上眼神迷离中透着坚定,一脸清纯的人,这样的倾雪,让他心里的惆怅更多了。 他,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他怔愣之时,身子突然被大力拉扯的一歪,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由于被拉扯的失去重心,整个人只能随着被拉扯的方向倒去,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床上,而身上被某个重物死死压着的同时,两只胳膊也被某人的双手禁锢放在了头顶。 双眸来不及睁大,眼前便是一张瞬间放大的脸,从清晰到模糊,到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鼻尖,再到一张温热的带着湿气和酒气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钟离玉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了倾雪往常的“脑子不够用”是什么感觉。 然,倾雪只是将唇覆在了钟离玉的唇上,温热的呼吸有些急促,双眸睁的大大的,和钟离玉有些收缩的瞳孔对视着。 由于两人离的太过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的相貌表情神色。钟离玉只能看着倾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后,缓缓将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险些扫过他的脸颊。 接着,便是某人很是生涩的啃,咬。直咬的他全身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般,心痒难耐。 温热的气息不断喷在钟离玉的鼻尖,倾雪带着湿气的唇还沾着眼泪划过的咸咸的味道,在他的唇上碾磨了一阵子后才将两片唇分开,含住了他的一片唇瓣。 倾雪嘴里的舌头不小心碰到了被含在嘴中的唇,钟离玉的身子一震,睁大的眼瞬间又大了一分,又在瞬间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悦君兮 第一百三十四章心悦君兮 点点月光不知何时消散,亭子昏暗了许多。 揉了揉她的头发,钟离玉将倾雪的身子拦揽的更紧了些。 今夜,权当他也喝多了罢! 钟离玉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辰夜说得对,在我心里,你终究是比三界还重了些。 即便他不想承认,可前世也好,今朝也罢,他就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她。 而她的这一世,她的种种,更是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夜色渐深,愈发凉的寒风驱散了两人因喝酒而产生的热气。倾雪的身子更加往钟离玉的身上拱了拱。即便钟离玉的气息再清凉,可倾雪总归是在他怀里靠了这许久,两人身子接触的地方还是有些暖的。 钟离玉收紧了胳膊,知道她这是吹冷了,却迟迟不想将她放开。 十五年来,他总是在暗处看着她,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却也只是待了这半年。半年的闲适安逸,是他多少年来一直向往的。 这次辰夜回来,虽没说什么,但他总觉得他变了,不只是气息上的变化,不止是卜算上的变化, 真正让他捉摸不透的,是子阳辰夜刚刚回来时对倾雪的避而不见,是今夜对倾雪的不坦诚,是他看着倾雪的眼神中多了的那一分疑惑,一分纠结,一分歉疚。 他看着倾雪的眼神里,再不复最初的坦诚和洒脱。 难道,他离去的这半年时间里,又发现了些什么? 皱着眉,钟离玉微微摇了摇头。或许他的纠结和歉疚只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倾雪他所知道的事。 或许是他想多了。这些年来,除了那件事,他还有什么是瞒着自己的,他什么不曾对自己说过。 况且如今他们做的事,本就是他们二人共同决定的,若真有了什么变数,他又怎会不告诉自己呢? 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吧! 抚摸着倾雪的头发,钟离玉细细算着日子。 倾雪,你可知,你日后的生活很少能够如此安逸了? 厚厚的柳枝挡着,月光透不进来,亭里的点点月光又都消散,原本亮如白昼的亭子,此时却变成了整间院子里最黑暗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玉轻柔地扯下倾雪拽着他胳膊的双手,俯下身子将她拦腰抱起。 明日还有拜师大典,即便他再想装着醉了,也不能让她跟着他吹上一晚的冷风。 身子陡然凌空,倾雪有些不安地又往钟离玉怀里蹭了蹭。柳枝被灵力冲开,钟离玉抱着她迈出了亭子。 月光倾泻,院子淡淡反射着月亮的光晕。突然的明亮让倾雪又是不安地蹭了蹭。 “钟离”倾雪呓语。 钟离玉的唇动了动,不知是该应还是不应。 最后却还是决定不应,抱着她径直向她的房间走去。 一阵寒风急急刮过,直接将倾雪单薄的衣裳吹透,将她吹了个透心凉。 倾雪这才迷蒙地睁开了眼。 钟离玉清凉的怀抱很温暖,虽然他抱的很稳,但倾雪还是感觉到了摇摇晃晃。 “我们这是去哪儿?”倾雪迷糊的问。 “回你房间。” “不行!”倾雪猛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裳,“小迷在我房里睡觉,现在这样回去,会吵醒小迷的。” 她这满身酒气,莫把小迷再熏醉。 “去你房间。”倾雪双眼迷离看着钟离玉,说罢便又闭上了眼。 沉吟了一会儿,钟离玉终是回答:“好。” 门“吱呀”打开,又被“吱呀”关上。 轻轻将倾雪放在床上,钟离玉刚想离开,却发现衣袖被她牢牢拽着。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依旧就这样被扭曲地攥在拳头中间,扯,都扯不出来。 “倾雪,松手。”钟离玉低声道。 倾雪闭着眼,却摇了摇头:“不松,松开了,你便又走了。” 颇为孩子气的话,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不走,我只在外间的美人榻上睡,你有事就叫我。” 噘了噘嘴,倾雪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道:“好。” 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就在钟离玉要将衣袖抽出的时候却又倏地攥紧。 “我现在就有事了。”噘着嘴,倾雪的语气很是撒娇。 钟离玉被她的动作惹得眼里染上了笑意:“何事?” 却许久不见回答然而拳头却依旧攥的紧紧的。 睡着了么?钟离玉心中疑惑。但见她呼吸平稳,眼珠也不移动半分,这般模样,该是睡着了的。 谁料倾雪却突然睁开了眼。半睁的眼有些迷蒙,有些坚定。 “钟离,你喜欢我么?” 传音铃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倾雪左手手腕和钟离玉腰间挂着的传音铃离的如此近,两个铃铛像是能够互相感应般,你明我暗,相互辉映。 钟离玉身子猛地一震,连被倾雪紧攥着的衣袖都忘记了扯。 他,方才莫不是幻听吧! 看着怔住的钟离玉,倾雪起唇:“你喜欢我么?” 声音不大,很轻柔,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显得很清晰。 清晰地像是一记重锤,锤在了钟离玉的心上。 她第一遍是问了他的心,第二遍又问了他的人。只是不知这最先回答的,他回答的,是通过心通过传音铃告诉她,还是直接用他平凡的嗓音说。 钟离玉几乎是不能置信清晰会这样毫无预兆地问他这个问题。虽然她也曾郑重地问过他“如果我毁了你的清白,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吧?”,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她太过依赖他,不想他离开才产生的想法,这种想法无关风月,无关男女之间的情爱。 那么今日呢?她问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钟离玉倏地笑了,像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般:“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陪你来了这许进不许出的学院。” 她问的模棱两可,他回答的也模棱两可。 “那是哪种喜欢呢?”倾雪低声问道。 钟离玉轻笑:“喜欢便是喜欢,哪还分什么种类?” “自然分的。”倾雪摇摇头,“我喜欢辰夜,喜欢小迷,喜欢夭夭,喜欢明熙姐,喜欢大哥哥二哥哥,可我对他么的喜欢与对你的喜欢是不同的。” 倾雪攥着他衣袖的手悄声松开,变成了牢牢抓着他的胳膊。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钟离玉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倾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然而不等他回话,倾雪便道:“不管你是否喜欢我,我都喜欢上你了。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钟离玉如今更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他本该亮出他的男子气概直接对倾雪说“早在你喜欢我之前,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便喜欢你了,且如今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三界还重”。 他在听着她酒醉吐的真言后,应该异常欢欣雀跃的。 然而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没来由地生出许多惆怅来。这惆怅是从何而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眸子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连倾雪双手抱着他的胳膊都没有感觉到。钟离玉一向清明的脑袋第一次像是灌入了一团浆糊,而倾雪就是那灌浆糊的人。 月光透着纱窗照进了屋子里,将钟离玉的影子拉的很长。小叶紫檀的味道在屋内弥漫,静静转动着的月光石如同星星般闪烁,屋内的一切,连同床上躺着的人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他眼前的倾雪,似乎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钟离玉不知自己为何会陡然生出这般可怕的想法,只是看着床上眼神迷离中透着坚定,一脸清纯的人,这样的倾雪,让他心里的惆怅更多了。 他,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他怔愣之时,身子突然被大力拉扯的一歪,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由于被拉扯的失去重心,整个人只能随着被拉扯的方向倒去,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床上,而身上被某个重物死死压着的同时,两只胳膊也被某人的双手禁锢放在了头顶。 双眸来不及睁大,眼前便是一张瞬间放大的脸,从清晰到模糊,到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鼻尖,再到一张温热的带着湿气和酒气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钟离玉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了倾雪往常的“脑子不够用”是什么感觉。 然,倾雪只是将唇覆在了钟离玉的唇上,温热的呼吸有些急促,双眸睁的大大的,和钟离玉有些收缩的瞳孔对视着。 由于两人离的太过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的相貌表情神色。钟离玉只能看着倾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后,缓缓将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险些扫过他的脸颊。 接着,便是某人很是生涩的啃,咬。直咬的他全身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般,心痒难耐。 温热的气息不断喷在钟离玉的鼻尖,倾雪带着湿气的唇还沾着眼泪划过的咸咸的味道,在他的唇上碾磨了一阵子后才将两片唇分开,含住了他的一片唇瓣。 倾雪嘴里的舌头不小心碰到了被含在嘴中的唇,钟离玉的身子一震,睁大的眼瞬间又大了一分,又在瞬间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君心为惑 第一百三十五章君心为惑 钟离玉如今方觉得他想错了,倾雪哪里是不耍酒疯,她耍起来,分明比谁疯的都厉害! 唇上柔柔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倾雪牙齿和舌尖的不经意触碰更是让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下一刻,钟离玉的眼便眯了起来。原本清明的眼,此时变得有些混沌。 第一次对外界没有了任何的感知,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与他近在咫尺的人,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两张缠绵相触的唇上。 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忘记了动作,忘记了回应。 由于方才在外面吹了一股子的冷风激了酒劲儿,如今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倾雪只觉得身子比方才在亭子里喝酒的时候还要热上几分。 而她嘴里如今含着的清凉的唇,刚好驱散了她身体内部涌上来的阵阵热流。 一发而不可收拾 倾雪及其热衷地吮吸啃咬着钟离玉的唇瓣,想在他那里汲取更多的清凉,驱散她身体滚烫的温度。这瓣唇热了,便再含上那瓣唇,直等两瓣唇都被含得滚烫,她又将她那早就不怎么老实的舌头探了出来,探入了钟离玉的嘴里。 感受到嘴里突然闯入的异物,钟离玉的脑子“轰”地炸开。 被禁锢在头顶的两只手不再老实地任凭她禁锢着,而是本能地将手腕一转直接牢牢抓住了倾雪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从她的手下抽出下移放在了她的腰上。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也不再顺从地予取予求,而是积蓄着力量准备反击。 然而下一刻,倾雪的舌尖却突然收了回去,唇瓣分离,头也抬了起来,只是伏在他身上的姿势始终未变。 拉开了距离,钟离玉也终于能够将她看清。头发柔顺地散落在两侧,哭红的双眼有些迷离,脸颊微红,磋磨久了的唇鲜艳欲滴,清纯中带着些小魅惑。 这模样,怕是任谁看了都会春心动荡,更消说早就将她放在心尖尖儿上的钟离玉了。 然而倾雪说的话更是让他浑身上下都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只想瞬间将身上的人吞噬殆尽。 “我那日见明熙姐亲大哥哥的时候就想着,两个不同种族的灵物,若真有了什么实际上的肢体接触,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反应。我身边不确定是否和我同种族的异性,除了你,便是辰夜了。” “但是辰夜那个算卦的,那么道骨仙风的一个人,味道肯定没有你好!”倾雪眉眼弯弯,笑趴在钟离玉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似乎,也没有什么旁的感觉。” 倾雪身下听着这番话的某人,脸色早已一变再变,眼中的混沌被燃着的火苗取代,而她无意识舔唇的动作更是让他险些火冒三丈。 钟离玉深深觉得,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一个弱女子扑在床上强吻也就罢了!被当做试验的物品也就罢了!他不能容忍的是,被扑了,被试验了之后,还要被嫌弃说“没有什么旁的感觉”! 这简直是毫不掩饰的羞辱! 然醉醺醺的倾雪却丝毫没感觉到身下某人滔天的愤怒,抓着她两只手的手已经在悄悄收紧。 许是被钟离玉腰间的传音铃硌到,倾雪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这一举动无疑又给他添了一把火。 清凉的身子如今已不再清凉,变得有些温热。两具带着温度的身子贴在一起,只会更加火热。 身下逐渐变热的身子让倾雪生出些许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深知若她再这么一直趴下去压下去,钟离玉也不会给她“解暑”了。 在他的唇上又轻啄了一下,浅尝辄止后便想从他身上退下,寻找新的降温物。 可钟离玉哪能容忍她这般?倾雪刚有了翻身下去的动作,钟离玉便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搂住她的腰,两具身子贴合的几乎没有缝隙,腰间一用力,直接就是一个翻身将倾雪压在了身下。 动作幅度过大,带起了一阵风,使床边束着的乳白色天蚕丝床幔也随着摇晃,束缚轻解,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将床和床上的两人都揽在了这一方空间里。 月光透过床幔,更显轻柔地照在床上。床幔内很暗,但却恰到好处地能够模糊看见两人重叠的身影和双双睁着的明亮的眸子。 倾雪还不明身上怎的突然重了许多,唇便被死死吻住。低沉且有些粗重的滚烫气息喷在她鼻尖,不复曾经清凉的模样。倾雪一时间慌了神。 不同于倾雪方才的做样子,钟离玉一只大手紧紧抓着她被禁锢在头顶的两只手,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从禁锢中挣脱出来。 腰间依旧被死死搂着,压在身下。倾雪为了不硌得慌,只得弓起身子,伸出腿想将身上的人踢下去,却又是被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压的严严实实。 如今将倾雪压在身下,再不复方才的被动,钟离玉肆意地磋磨着倾雪的唇,舌头灵巧地撬开她抿着的唇,再撬开咬着的齿,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完全留下他的气息。 心慌,胸闷,气短 这是倾雪目前的感觉。她睁大了眼,看着钟离玉额间的发丝垂落,只觉得这颇有些疯狂的模样委实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就连他擦到她脸上的发丝都似乎是滚烫的,像是一块儿大烙铁,直接烙在了她的身上,不留一丝余地。 倾雪连不动声色都做不到,一面不断躲闪着他,一面用鼻子短促地呼吸着空气,尽量维持着不被窒息。 委实煎熬。 良久,钟离玉才移开了唇,轻轻将头抬起,眸子里的怒火已然消散了大半,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柔情。 倾雪的胸脯不断大幅度地起起伏伏,趁着这空隙尽情地用着鼻子深呼吸。她不敢张开嘴,生怕张嘴呼吸后她嘴里钟离玉留下的气息会更加明显。 定定地看着钟离玉的眼,她何时见过他这装满了柔情的模样?从眼睛处开始,眼角向外打开,眼尾向外拉长,剑眉更浓更显眉峰的同时,鼻梁也变得更加高挺,微张开的唇线变得鲜明,唇珠也显现出来。直至最后,整张脸已然变得立体。 一点一点的细小微妙变化,变化后却是风华绝代,俨然变了一个人。 倾雪虽曾在迷幻森林的湖里见过他变化后的样子,但如今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的惨绝人寰的脸,却还是被惊艳到了! 惊艳的不只是他的面貌,还有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化而带给她的冲击。 倾雪看的痴了,惊的呆了,忘记了反抗挣扎,忘记了大口呼吸。 “闭上眼。”钟离玉哑声道。 倾雪今日终是眼睛看到他的唇瓣在动,同时也听着她心里面曾经回响过的通过传音铃传来的声音了。 这好听的声音似乎是有魔力般,让人想不自觉地听着,遵从着。然而倾雪哪里肯这般?硬是控制着自己睁着眼,借着微弱又微弱的月光看着他。 “听话,闭上眼。”见倾雪迟迟不肯闭上眼睛,钟离玉又是低低地道。 搂着她腰的手终于从腰下抽了出来,将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她这才听话地闭上了眼。 长长的睫毛划过手心,又带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倾雪又感受到了他越来越近的气息。那气息依旧滚烫,却不是方才的粗重,而是拼命克制着的尽量清浅的呼吸。 被吮吸的有些肿的唇又重新被覆盖。他的吻和他克制的呼吸一样轻轻浅浅,蜻蜓点水般落下。 钟离玉覆着她双眼的手逐渐移开攥成了拳头放在了她的脸侧,而另一只禁锢着她双手的手也悄然松开,却依旧放在她的头顶。 两双眼均是轻轻闭着,钟离玉轻柔的吻着,一点点地引导着她。倾雪渐渐迷醉在他的吻里,由他牵引着,回应着,双手不知何时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了这两人,只剩下了这勾魂摄魄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环着他的双臂缓缓松开落到了床上,她的回应越来越少,越来越轻钟离玉有些不悦地皱眉,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回应他的,却只有倾雪均匀的呼吸。 双唇分开,抬头,却见她依旧闭着眼,嘴还微张着。 某个耍酒疯的人,耍完了便安详地睡了 钟离玉低低地笑了。枉他方才还那般动情,竟忘了她已然喝多,那么,自己这幅样貌,她明日醒后也会忘的一干二净吧! 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手指一遍遍地摩挲着她的额头,眉眼,秀鼻,朱唇,还有不施粉黛的脸,他的眸中是浓浓的温柔,深深的爱意,眷恋,还有着没有褪下的混沌。 良久,床幔被从里面掀开,钟离玉翻身下床,扯了被子给倾雪盖上,转身出了房屋重回了亭子。 “钟离玉,你喜欢我么?你喜欢的,是我么?” 可这一夜,倾雪终究是没有听到她想听的回答,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君心为惑 第一百三十五章君心为惑 钟离玉如今方觉得他想错了,倾雪哪里是不耍酒疯,她耍起来,分明比谁疯的都厉害! 唇上柔柔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倾雪牙齿和舌尖的不经意触碰更是让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下一刻,钟离玉的眼便眯了起来。原本清明的眼,此时变得有些混沌。 第一次对外界没有了任何的感知,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与他近在咫尺的人,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两张缠绵相触的唇上。 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忘记了动作,忘记了回应。 由于方才在外面吹了一股子的冷风激了酒劲儿,如今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倾雪只觉得身子比方才在亭子里喝酒的时候还要热上几分。 而她嘴里如今含着的清凉的唇,刚好驱散了她身体内部涌上来的阵阵热流。 一发而不可收拾 倾雪及其热衷地吮吸啃咬着钟离玉的唇瓣,想在他那里汲取更多的清凉,驱散她身体滚烫的温度。这瓣唇热了,便再含上那瓣唇,直等两瓣唇都被含得滚烫,她又将她那早就不怎么老实的舌头探了出来,探入了钟离玉的嘴里。 感受到嘴里突然闯入的异物,钟离玉的脑子“轰”地炸开。 被禁锢在头顶的两只手不再老实地任凭她禁锢着,而是本能地将手腕一转直接牢牢抓住了倾雪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从她的手下抽出下移放在了她的腰上。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也不再顺从地予取予求,而是积蓄着力量准备反击。 然而下一刻,倾雪的舌尖却突然收了回去,唇瓣分离,头也抬了起来,只是伏在他身上的姿势始终未变。 拉开了距离,钟离玉也终于能够将她看清。头发柔顺地散落在两侧,哭红的双眼有些迷离,脸颊微红,磋磨久了的唇鲜艳欲滴,清纯中带着些小魅惑。 这模样,怕是任谁看了都会春心动荡,更消说早就将她放在心尖尖儿上的钟离玉了。 然而倾雪说的话更是让他浑身上下都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只想瞬间将身上的人吞噬殆尽。 “我那日见明熙姐亲大哥哥的时候就想着,两个不同种族的灵物,若真有了什么实际上的肢体接触,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反应。我身边不确定是否和我同种族的异性,除了你,便是辰夜了。” “但是辰夜那个算卦的,那么道骨仙风的一个人,味道肯定没有你好!”倾雪眉眼弯弯,笑趴在钟离玉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似乎,也没有什么旁的感觉。” 倾雪身下听着这番话的某人,脸色早已一变再变,眼中的混沌被燃着的火苗取代,而她无意识舔唇的动作更是让他险些火冒三丈。 钟离玉深深觉得,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一个弱女子扑在床上强吻也就罢了!被当做试验的物品也就罢了!他不能容忍的是,被扑了,被试验了之后,还要被嫌弃说“没有什么旁的感觉”! 这简直是毫不掩饰的羞辱! 然醉醺醺的倾雪却丝毫没感觉到身下某人滔天的愤怒,抓着她两只手的手已经在悄悄收紧。 许是被钟离玉腰间的传音铃硌到,倾雪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这一举动无疑又给他添了一把火。 清凉的身子如今已不再清凉,变得有些温热。两具带着温度的身子贴在一起,只会更加火热。 身下逐渐变热的身子让倾雪生出些许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深知若她再这么一直趴下去压下去,钟离玉也不会给她“解暑”了。 在他的唇上又轻啄了一下,浅尝辄止后便想从他身上退下,寻找新的降温物。 可钟离玉哪能容忍她这般?倾雪刚有了翻身下去的动作,钟离玉便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搂住她的腰,两具身子贴合的几乎没有缝隙,腰间一用力,直接就是一个翻身将倾雪压在了身下。 动作幅度过大,带起了一阵风,使床边束着的乳白色天蚕丝床幔也随着摇晃,束缚轻解,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将床和床上的两人都揽在了这一方空间里。 月光透过床幔,更显轻柔地照在床上。床幔内很暗,但却恰到好处地能够模糊看见两人重叠的身影和双双睁着的明亮的眸子。 倾雪还不明身上怎的突然重了许多,唇便被死死吻住。低沉且有些粗重的滚烫气息喷在她鼻尖,不复曾经清凉的模样。倾雪一时间慌了神。 不同于倾雪方才的做样子,钟离玉一只大手紧紧抓着她被禁锢在头顶的两只手,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从禁锢中挣脱出来。 腰间依旧被死死搂着,压在身下。倾雪为了不硌得慌,只得弓起身子,伸出腿想将身上的人踢下去,却又是被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压的严严实实。 如今将倾雪压在身下,再不复方才的被动,钟离玉肆意地磋磨着倾雪的唇,舌头灵巧地撬开她抿着的唇,再撬开咬着的齿,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完全留下他的气息。 心慌,胸闷,气短 这是倾雪目前的感觉。她睁大了眼,看着钟离玉额间的发丝垂落,只觉得这颇有些疯狂的模样委实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就连他擦到她脸上的发丝都似乎是滚烫的,像是一块儿大烙铁,直接烙在了她的身上,不留一丝余地。 倾雪连不动声色都做不到,一面不断躲闪着他,一面用鼻子短促地呼吸着空气,尽量维持着不被窒息。 委实煎熬。 良久,钟离玉才移开了唇,轻轻将头抬起,眸子里的怒火已然消散了大半,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柔情。 倾雪的胸脯不断大幅度地起起伏伏,趁着这空隙尽情地用着鼻子深呼吸。她不敢张开嘴,生怕张嘴呼吸后她嘴里钟离玉留下的气息会更加明显。 定定地看着钟离玉的眼,她何时见过他这装满了柔情的模样?从眼睛处开始,眼角向外打开,眼尾向外拉长,剑眉更浓更显眉峰的同时,鼻梁也变得更加高挺,微张开的唇线变得鲜明,唇珠也显现出来。直至最后,整张脸已然变得立体。 一点一点的细小微妙变化,变化后却是风华绝代,俨然变了一个人。 倾雪虽曾在迷幻森林的湖里见过他变化后的样子,但如今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的惨绝人寰的脸,却还是被惊艳到了! 惊艳的不只是他的面貌,还有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化而带给她的冲击。 倾雪看的痴了,惊的呆了,忘记了反抗挣扎,忘记了大口呼吸。 “闭上眼。”钟离玉哑声道。 倾雪今日终是眼睛看到他的唇瓣在动,同时也听着她心里面曾经回响过的通过传音铃传来的声音了。 这好听的声音似乎是有魔力般,让人想不自觉地听着,遵从着。然而倾雪哪里肯这般?硬是控制着自己睁着眼,借着微弱又微弱的月光看着他。 “听话,闭上眼。”见倾雪迟迟不肯闭上眼睛,钟离玉又是低低地道。 搂着她腰的手终于从腰下抽了出来,将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她这才听话地闭上了眼。 长长的睫毛划过手心,又带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倾雪又感受到了他越来越近的气息。那气息依旧滚烫,却不是方才的粗重,而是拼命克制着的尽量清浅的呼吸。 被吮吸的有些肿的唇又重新被覆盖。他的吻和他克制的呼吸一样轻轻浅浅,蜻蜓点水般落下。 钟离玉覆着她双眼的手逐渐移开攥成了拳头放在了她的脸侧,而另一只禁锢着她双手的手也悄然松开,却依旧放在她的头顶。 两双眼均是轻轻闭着,钟离玉轻柔的吻着,一点点地引导着她。倾雪渐渐迷醉在他的吻里,由他牵引着,回应着,双手不知何时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了这两人,只剩下了这勾魂摄魄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环着他的双臂缓缓松开落到了床上,她的回应越来越少,越来越轻钟离玉有些不悦地皱眉,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回应他的,却只有倾雪均匀的呼吸。 双唇分开,抬头,却见她依旧闭着眼,嘴还微张着。 某个耍酒疯的人,耍完了便安详地睡了 钟离玉低低地笑了。枉他方才还那般动情,竟忘了她已然喝多,那么,自己这幅样貌,她明日醒后也会忘的一干二净吧! 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手指一遍遍地摩挲着她的额头,眉眼,秀鼻,朱唇,还有不施粉黛的脸,他的眸中是浓浓的温柔,深深的爱意,眷恋,还有着没有褪下的混沌。 良久,床幔被从里面掀开,钟离玉翻身下床,扯了被子给倾雪盖上,转身出了房屋重回了亭子。 “钟离玉,你喜欢我么?你喜欢的,是我么?” 可这一夜,倾雪终究是没有听到她想听的回答,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心凡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心凡心 亭子里的点点月光不知何时又积蓄的满满。钟离玉坐在石凳上,任凭月光在他的周围进进出出,衣袖猛地一挥,便有酒壶飘到了石桌上自行将杯子倒满了酒,酒杯又自行飘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杯子里他眉清目秀变回原形的倒影,钟离玉又是低低地笑。他是真的醉了,完全醉倒在倾雪这一坛子酒里。 伸手握住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松开手,任凭杯子就这样在半空漂浮着。 他和辰夜终究是不同的。辰夜的位子,注定了他再感受不到任何冷暖炎凉,注定了他要弃情弃爱。可他不同,他是要娶亲的,而他成亲的对象,便是曾经的紫儿,如今的倾雪。 他当初应着娶紫儿,不过是想将她留下。三界中唯一的变数,唯一能够扭转乾坤的人,只有留在他们身边,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她的作用。所以当日,她要嫁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娶她。 而他自出生这许多年来,长时间接触过的女子便只有烟岚和紫儿。且他对紫儿是有着好感的。紫儿古灵精怪,楚楚可怜,深受许多人的喜爱。他本以为,三界中最美好的女子该当如是。 可短命的紫儿,终究是没有等到他们成亲那一日。 这一世,他选择了最长命的狐族,只想着,若是她这一生都不能修炼成仙,好歹也能多在他身边待些日子,也省得辰夜又要费力引魂送她重生。 只是,与这重生后的紫儿相处起来委实有些累,一点一滴都要重新熟悉,重新培养。 许是生活环境不同,许是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她的性情相较曾经温婉了许多,心慈了许多。 这样的她,更是让他不想离开。 他其实不想让一个女子在他的心中占据太大位置的。因为辰夜说过,牵挂多了,他们的羁绊便多了。羁绊多了,他们便不能心无旁骛地照管三界了。 可,他也说过,她便是他们一生的羁绊不是么?她的存在,就是让他们牵挂的不是么? 本就是牵挂,在心里的地位哪会不高?只是他不曾想过会这么重要 “我们本就有婚约在,早晚都是要成亲的。”钟离玉又饮下一杯酒,低低道。 所以,即便她的分量比三界重又如何?她终究是他的妻,他要呵护一辈子的羁绊。 纵然辰夜说在他们心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超过三界的分量。可情这东西,谁能控制得了?若能够控制,即墨火轩也不会和明熙在一起,即墨火宇也不会那么被动地下意识远离白夭夭。 “倾雪,我喜欢你,我说的喜欢,可是你要的喜欢?”钟离玉轻轻叹道。 从子阳辰夜回来那一日,从他点明倾雪在他心中分量之时,他便知道,他逃不掉了。即便他不承认,回避,也只是自欺欺人。 子阳辰夜虽没有明说他,但钟离玉知道,子阳辰夜其实是怪自己的。可这个怪自己的人,可能守住自己的那一份心? 倾雪,终究不同于寻常女子,她是和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的那个人!是除了他们,唯一能影响三界的那个人! 辰夜,最后也只会自欺欺人罢! 月色深沉,寒风透过柳枝直直吹进亭子,亭子里的如墨长发被吹的飞扬,一个个空空的酒壶横七竖八地悬浮在空中。本来整洁的亭子,如今倒有些乱了。 “你还要不要身子了?” 清冷深沉的声音自亭外响起,钟离玉嘴角微扬:“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子阳辰夜一脸薄怒挥开柳枝进了亭子,空中漂浮着的酒壶因为他的闯入全数落在地上。 “我睡不着。”钟离玉解释道。 子阳辰夜冷哼一声:“房间里有个醉醺醺的美人儿,你自是睡不着。” 轻轻一挥衣袖将一个杯子挥道子阳辰夜面前,钟离玉挑眉:“你可要喝点儿?” 子阳辰夜冷着脸,虽不说话,却伸手将面前悬着的杯子握住。这厢刚握在手心,那厢便有酒壶飘着倒了满满一杯酒。 将杯子放在唇边抿着,子阳辰夜微微低头,神情专注。 “我有些迷茫了。”钟离玉轻声道,“我心思纠结,既喜,又有些失落。” 子阳辰夜听着他低低的话,猛地也将唇边的酒都饮下。 双手放在桌上不断摩挲着杯子,子阳辰夜的眉头皱起,良久,才道:“我们一直以来做的事如今就要成功,你喜和失落是应该的。” 又是一杯酒下肚,钟离玉看着他:“你既算到了狐族的命运,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眼中透着些许挣扎,他继续道:“你也知晓如今她对亲情有多看重。若事情真发生,她” “你想如何?”子阳辰夜挑眉,“难不成你又想逆天改命?你忘了上一次,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即便你不在乎付出的多少,但,你能找到第二个能够支撑着逆天改命的人么!” 子阳辰夜说的不错,他真的心软了,即便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曾经类似的发生过很多。这次他心软,终究不过是因为这些事与倾雪有关,与倾雪关心的人有关。 然而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私心原因。 不想自身,只看三界,他还是想逆天改命的。 “狐族倾覆,亲人阴阳相隔,倾雪哪里还会跟随我们离开” “不会。”子阳辰夜打断了他的话,“她虽看重亲情,但只要将一切都安顿好,只要你说,她便一定会同我们离开的。” 他这话,是将倾雪连同钟离玉都“算计”在内。 若倾雪真如钟离玉所说不肯离开,那便利用她对钟离玉的情。倾雪即便再不同,也终归是个女人。女人,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常常会迷失自我。 古往今来不是有许多痴情女子为了自己的夫君可以做许多事么? “况且你又不是那些负心汉,倾雪一定会心甘情愿同你走的。”子阳辰夜的语气颇为轻松。 钟离玉淡淡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小玉。”子阳辰夜轻叹一声,“若我们这件事办成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钟离玉无意识地看向亭子外的远方。他曾经想过这一生都为了守护三界而存在,只想看着三界平安,所有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等到他们年老了,再选出下一任守护三界的人,这边是他们的任务。 他曾以为他这一生,不是死在长鸣殿,便是终老在子夜山上。他,三界皆可去得,但,三界却没有他想去的地方。相比其余地方,他更留恋长明殿和子夜山多一些。 可如今,他不这般想了 “你的时日不多了,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你可过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三界也不再需要你。” 子阳辰夜的话自耳边响起,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钟离玉心里轻叹,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是不是也要过一过普通人的日子?盖一间小屋子,开一个小园子,不闻杂事,不管闲人。和倾雪在一起,到白发苍苍,到垂垂老矣。 这样的生活,似乎很不错。钟离玉一时间有些神往。 钟离玉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待。 冷风吹过,他的一缕发丝扬起,拂过子阳辰夜的指尖。那一瞬,指尖灵力轻微地不留痕迹的闪动,下一刻发丝便从他的指尖移开,重新落下。但只是那一瞬,子阳辰夜便已是将钟离玉如今想着什么知道了个清楚。 颤抖着指尖,他的嘴边扬起一抹苦笑。他的小玉,竟也有了这般平凡的想法。子阳辰夜捏着杯子的指尖有些泛白,他不曾后悔过什么,如今倒有些后悔当初离开狐族,或者说当初没有带钟离玉一起离开。 若是他们没有分开,也许就不会发生之后这许多事。 如今,却是一切都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玉终于回过了神。而子阳辰夜面前,已放了两个空了的酒壶。 “你切莫再妄动灵力了。也少喝些酒。”子阳辰夜絮絮道,“你该知晓你自己的身子如今有多虚弱,你若是不听我的,怕是一个月后,你连最基本的维持幻化样貌都做不到。” 钟离玉垂眸。他不知方才自己愣神了多久,但,越久,就越反应了他身子的虚弱。然只看子阳辰夜面前那两个酒壶,便能知道他这愣神的时间定是不短的。 “短期内不会有什么事,我自会听你的好好调养身体。”勾唇,钟离玉拿着最后的一壶花雕酿,对子阳辰夜说。 “嗯。”子阳辰夜轻轻应了一声,“有我在,你即便想动用灵力,也会有我拦着。仔细你惹急了我,我直接将你的灵力封住!” 钟离玉轻轻一笑,算是应了。最后的一壶花雕,倒进了两人手中的杯子里。 “我带回来这些花雕,倒是一滴都没被糟蹋!” “子夜山上的冰雪酿成的花雕,我怎么舍得糟蹋!” “我带回来的还是少了些”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心凡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心凡心 亭子里的点点月光不知何时又积蓄的满满。钟离玉坐在石凳上,任凭月光在他的周围进进出出,衣袖猛地一挥,便有酒壶飘到了石桌上自行将杯子倒满了酒,酒杯又自行飘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杯子里他眉清目秀变回原形的倒影,钟离玉又是低低地笑。他是真的醉了,完全醉倒在倾雪这一坛子酒里。 伸手握住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松开手,任凭杯子就这样在半空漂浮着。 他和辰夜终究是不同的。辰夜的位子,注定了他再感受不到任何冷暖炎凉,注定了他要弃情弃爱。可他不同,他是要娶亲的,而他成亲的对象,便是曾经的紫儿,如今的倾雪。 他当初应着娶紫儿,不过是想将她留下。三界中唯一的变数,唯一能够扭转乾坤的人,只有留在他们身边,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她的作用。所以当日,她要嫁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娶她。 而他自出生这许多年来,长时间接触过的女子便只有烟岚和紫儿。且他对紫儿是有着好感的。紫儿古灵精怪,楚楚可怜,深受许多人的喜爱。他本以为,三界中最美好的女子该当如是。 可短命的紫儿,终究是没有等到他们成亲那一日。 这一世,他选择了最长命的狐族,只想着,若是她这一生都不能修炼成仙,好歹也能多在他身边待些日子,也省得辰夜又要费力引魂送她重生。 只是,与这重生后的紫儿相处起来委实有些累,一点一滴都要重新熟悉,重新培养。 许是生活环境不同,许是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她的性情相较曾经温婉了许多,心慈了许多。 这样的她,更是让他不想离开。 他其实不想让一个女子在他的心中占据太大位置的。因为辰夜说过,牵挂多了,他们的羁绊便多了。羁绊多了,他们便不能心无旁骛地照管三界了。 可,他也说过,她便是他们一生的羁绊不是么?她的存在,就是让他们牵挂的不是么? 本就是牵挂,在心里的地位哪会不高?只是他不曾想过会这么重要 “我们本就有婚约在,早晚都是要成亲的。”钟离玉又饮下一杯酒,低低道。 所以,即便她的分量比三界重又如何?她终究是他的妻,他要呵护一辈子的羁绊。 纵然辰夜说在他们心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超过三界的分量。可情这东西,谁能控制得了?若能够控制,即墨火轩也不会和明熙在一起,即墨火宇也不会那么被动地下意识远离白夭夭。 “倾雪,我喜欢你,我说的喜欢,可是你要的喜欢?”钟离玉轻轻叹道。 从子阳辰夜回来那一日,从他点明倾雪在他心中分量之时,他便知道,他逃不掉了。即便他不承认,回避,也只是自欺欺人。 子阳辰夜虽没有明说他,但钟离玉知道,子阳辰夜其实是怪自己的。可这个怪自己的人,可能守住自己的那一份心? 倾雪,终究不同于寻常女子,她是和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的那个人!是除了他们,唯一能影响三界的那个人! 辰夜,最后也只会自欺欺人罢! 月色深沉,寒风透过柳枝直直吹进亭子,亭子里的如墨长发被吹的飞扬,一个个空空的酒壶横七竖八地悬浮在空中。本来整洁的亭子,如今倒有些乱了。 “你还要不要身子了?” 清冷深沉的声音自亭外响起,钟离玉嘴角微扬:“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子阳辰夜一脸薄怒挥开柳枝进了亭子,空中漂浮着的酒壶因为他的闯入全数落在地上。 “我睡不着。”钟离玉解释道。 子阳辰夜冷哼一声:“房间里有个醉醺醺的美人儿,你自是睡不着。” 轻轻一挥衣袖将一个杯子挥道子阳辰夜面前,钟离玉挑眉:“你可要喝点儿?” 子阳辰夜冷着脸,虽不说话,却伸手将面前悬着的杯子握住。这厢刚握在手心,那厢便有酒壶飘着倒了满满一杯酒。 将杯子放在唇边抿着,子阳辰夜微微低头,神情专注。 “我有些迷茫了。”钟离玉轻声道,“我心思纠结,既喜,又有些失落。” 子阳辰夜听着他低低的话,猛地也将唇边的酒都饮下。 双手放在桌上不断摩挲着杯子,子阳辰夜的眉头皱起,良久,才道:“我们一直以来做的事如今就要成功,你喜和失落是应该的。” 又是一杯酒下肚,钟离玉看着他:“你既算到了狐族的命运,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眼中透着些许挣扎,他继续道:“你也知晓如今她对亲情有多看重。若事情真发生,她” “你想如何?”子阳辰夜挑眉,“难不成你又想逆天改命?你忘了上一次,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即便你不在乎付出的多少,但,你能找到第二个能够支撑着逆天改命的人么!” 子阳辰夜说的不错,他真的心软了,即便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曾经类似的发生过很多。这次他心软,终究不过是因为这些事与倾雪有关,与倾雪关心的人有关。 然而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私心原因。 不想自身,只看三界,他还是想逆天改命的。 “狐族倾覆,亲人阴阳相隔,倾雪哪里还会跟随我们离开” “不会。”子阳辰夜打断了他的话,“她虽看重亲情,但只要将一切都安顿好,只要你说,她便一定会同我们离开的。” 他这话,是将倾雪连同钟离玉都“算计”在内。 若倾雪真如钟离玉所说不肯离开,那便利用她对钟离玉的情。倾雪即便再不同,也终归是个女人。女人,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常常会迷失自我。 古往今来不是有许多痴情女子为了自己的夫君可以做许多事么? “况且你又不是那些负心汉,倾雪一定会心甘情愿同你走的。”子阳辰夜的语气颇为轻松。 钟离玉淡淡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小玉。”子阳辰夜轻叹一声,“若我们这件事办成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钟离玉无意识地看向亭子外的远方。他曾经想过这一生都为了守护三界而存在,只想看着三界平安,所有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等到他们年老了,再选出下一任守护三界的人,这边是他们的任务。 他曾以为他这一生,不是死在长鸣殿,便是终老在子夜山上。他,三界皆可去得,但,三界却没有他想去的地方。相比其余地方,他更留恋长明殿和子夜山多一些。 可如今,他不这般想了 “你的时日不多了,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你可过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三界也不再需要你。” 子阳辰夜的话自耳边响起,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钟离玉心里轻叹,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是不是也要过一过普通人的日子?盖一间小屋子,开一个小园子,不闻杂事,不管闲人。和倾雪在一起,到白发苍苍,到垂垂老矣。 这样的生活,似乎很不错。钟离玉一时间有些神往。 钟离玉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待。 冷风吹过,他的一缕发丝扬起,拂过子阳辰夜的指尖。那一瞬,指尖灵力轻微地不留痕迹的闪动,下一刻发丝便从他的指尖移开,重新落下。但只是那一瞬,子阳辰夜便已是将钟离玉如今想着什么知道了个清楚。 颤抖着指尖,他的嘴边扬起一抹苦笑。他的小玉,竟也有了这般平凡的想法。子阳辰夜捏着杯子的指尖有些泛白,他不曾后悔过什么,如今倒有些后悔当初离开狐族,或者说当初没有带钟离玉一起离开。 若是他们没有分开,也许就不会发生之后这许多事。 如今,却是一切都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玉终于回过了神。而子阳辰夜面前,已放了两个空了的酒壶。 “你切莫再妄动灵力了。也少喝些酒。”子阳辰夜絮絮道,“你该知晓你自己的身子如今有多虚弱,你若是不听我的,怕是一个月后,你连最基本的维持幻化样貌都做不到。” 钟离玉垂眸。他不知方才自己愣神了多久,但,越久,就越反应了他身子的虚弱。然只看子阳辰夜面前那两个酒壶,便能知道他这愣神的时间定是不短的。 “短期内不会有什么事,我自会听你的好好调养身体。”勾唇,钟离玉拿着最后的一壶花雕酿,对子阳辰夜说。 “嗯。”子阳辰夜轻轻应了一声,“有我在,你即便想动用灵力,也会有我拦着。仔细你惹急了我,我直接将你的灵力封住!” 钟离玉轻轻一笑,算是应了。最后的一壶花雕,倒进了两人手中的杯子里。 “我带回来这些花雕,倒是一滴都没被糟蹋!” “子夜山上的冰雪酿成的花雕,我怎么舍得糟蹋!” “我带回来的还是少了些”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门弟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关门弟子 两人的声音渐渐低沉。等双双回了屋子时,天已是破晓。 闻人学院长老弟子院落中的落雪苑,成为了目前所有弟子院落中最寂静的院子。 落雪苑的知了连夜集体搬迁离开了院子,重新去别的院子找住所。 而其余的某些院落,注定要更热闹些。 相比之下,落雪苑寂静的连树叶落到地上都舍不得发出一点声音。而学院里这几乎不可能的宁静却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打破。 倾雪指着铜镜中映出的脸,惊讶地说不出话。 这一声喊惊醒了半梦半醒的钟离玉。他的眼有些干涩,转了转眼珠后方睁开了眼,挑眉看着衣服有些松散的倾雪。 “喊什么?”哑着嗓子,钟离玉的嗓音还有些刚刚睡醒的慵懒。 倾雪扭头,接着便又是凄厉的喊着。 倾雪的手有些颤抖。不知到底是该惊讶铜镜里的自己一夜之间默然变得陌生,还是该惊恐钟离玉和她无故出现在这陌生的房间里。 然,有一点是绝对没错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做出惊讶惊恐状喊的凄厉明明是所有大家闺秀都必须做出的事,他委实不该问她喊什么! 倾雪的脑子飞速的转着,她是改同他研究自己样貌突变的事,还是该质问他如何与她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一宿。 然倾雪却忘了,她这已不是第一次与男子共处一室了。早在她入学院前,她第一次去四季镇的时候,便已和凤天涯同床共枕了一夜。而那时,她可不像如今这般凄厉。 在她思考之时,钟离玉已经从美人榻上起身,拂了拂衣衫上被压出的褶皱,微蹙着眉,揉了揉额头。 许久不曾喝这么多酒,又是天亮才睡下,终究是有些不舒服,就连他现在顶着的这张脸,都是子阳辰夜方才给他幻化的。 “昨夜的事,你不记得了?”侧头看着倾雪,钟离玉的嘴角有些微微翘起。 他的声音将神游天外的倾雪拉了回来。眨了眨眼,倾雪也揉着微疼的脑袋,努力回忆着昨晚。 然而,无论如何想,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亭子里他们喝酒那时。即便倾雪脑子再不够用,如今也明了,她昨夜定是喝多了,喝醉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确实有点恐怖。倾雪眨了眨眼,昨夜,她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中规中矩的事吧? 比如,她没有强拉着某位跟班大爷说要毁他清白吧? 细细想来,倾雪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挺大。毕竟她清醒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染指一下某人了。 所以当钟离玉没有对她的惊讶惊恐做任何反应反而是问她是否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的时候,倾雪有些懵了,气势也有些萎靡了。尤其当钟离玉终于抬头直视她,她清晰看见他本来有些薄的唇竟变得比往日厚了一些的时候,她默然觉得,她的心跳的有些发颤。 看着这明显不是自己屋子的屋子,倾雪眨眨眼,语气中带着些讨好的道:“昨夜,没发生什么吧?” 虽然这话问的连她自己都有些虚心。 “自然”钟离玉慢悠悠地道,“莫不是你还想发生什么?” 话风突转,倾雪本来提着的心一时间不上不下地挂着,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既说昨夜什么也没发生,可她如今分明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哪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都说酒后吐真言,倾雪从未醉过,不知她醉了后,是否也会吐出那一句两句真言。毕竟,她心里藏着的惊世骇俗的事,不少。 见她眼神里尽是不信,钟离玉又开口道:“昨夜你确实喝多了,但你的酒品还算好,只是沉沉睡了。至于你为何不是睡在自己的屋子,是你自己说的怕回去打扰了小迷,我才将你带来了我房里。”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一觉到天亮。” 是这样?倾雪歪着头,这倒像是她能做出的事。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儿。她为何不是在自己房间的事解决了,可,钟离玉微肿的唇呢?莫不是喝酒过多,对酒精有反应了? “难得糊涂”是一种很高的境界,饶是倾雪一直以这句话来约束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是“不糊涂”了些。 直勾勾地盯着钟离玉微红微肿的唇看了许久,倾雪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唇。铜镜里那张脸虽是陌生又熟悉,可那唇还是正常的,这便打消了她的某些想法。 “昨夜扶你进屋子时,嘴不小心磕在了门上。”清凉的声音响起,钟离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依旧哑着嗓子问,“你还有什么疑问?” 倾雪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的传音铃。传音铃并没有亮,她自从学了传音铃的心法口诀后,便一直关着心里的想法,任谁也无法窥探到她如今想些什么。 许是方才她的动作太过明显。铜镜里的脸不由得红了红。 “有。”倾雪的嗓子也有些哑,指着铜镜里那张红脸,“我怎的突然变成这样了?还有我额头上这水滴印记,何时印上去的?” 说话间,她又细细端详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是她的脸不错,可额头上她那日时常感到疼痛的地方却莫名地多了红色水滴形的印记,眼睛较往日还大了一分,那漆黑的眼珠明亮的似乎要溢出水来,皮肤也更为白皙细嫩。 只是这两样细微的变化,却是让整个脑袋都精致了起来,乍一看,和往日的她,当真低天上地下的区别。 而且,如今发她,更是胜在了气质上。 出尘若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倾雪看着铜镜,惊诧之余,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如今的她,更加不像狐族的女子了! 钟离玉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喉咙不再那般哑,道:“你可还记得迷幻森林里那个白胡子老头?” 那位硬是将天涯表格给她的飞剑当做拜师礼强收她为徒的白胡子老伯,她自然有印象。若不是她,钟离玉如今还不知会怎样,她一人在迷幻森林里,也很难能坚持活了半个月。毕竟,她对于野外生活,一点经验都没有。 倾雪点点头:“记得。” 难不成她这变化,与老伯有关? 坐在桌边,钟离玉好整以暇地看着倾雪坐在镜子前绾着头发:“他是学院的长老。” 倾雪绾发的手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透过镜子看着身后坐着的钟离玉:“他是学院的长老?” “嗯。”钟离玉点点头,“学院排名长老共有大长老到五长老五位,剩下的还有五位不排名的长老,其中,四大种族便占了四个位子,还有一个位子,校规规定四大种族中任何种族都不能做的位子,便是药剂长老。” “老伯是药剂长老?”倾雪睁大了眼,有些惊诧。 自那次迷幻森林外分别后,她再未见过白胡子老伯,也未听过他的消息。她只当那一个巴掌拍的啪啪响的所谓拜师是个双方都不太放在心上的闹剧。 没想到,她那磕了一个的头,竟真的给她磕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师傅,且还是个很强大的师傅。 如今,这拜师被盖上的“戳”就扎扎实实地印在她的额头上,想反悔都不成了。尽管倾雪如今丝毫没有了反悔的心。 她,确实是看上了这个便宜师傅的身份! 有了这个师傅,他们在学院便更能够放开手脚做事,不像以前那般受拘束,也不用什么事都指望着明熙,指望着大长老。 有了这个靠山,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方便了许多。 “是。”钟离玉点头,“他收了你做关门弟子,你额头上的印记便是关门弟子有的弟子印记。” 看着铜镜里异常招人视线的印记,倾雪伸手摸了摸。触手并没有任何感觉,这印记像是真正长出来的一般,和皮肤融为一体。只是在倾雪的指尖触碰到印记的时候,印记上有光芒一闪而过。 “这么说,这印记是关门弟子独有的?”倾雪微微皱着眉,明熙是大长老的弟子,但她光洁的额头上可没有任何印记。 而且她也从未在学院任何一位弟子额头上见过类似的水滴形状的东西。 钟离玉又是饮尽了一杯水,道:“没错,且目前学院里,只有你,是长老的关门弟子。” 倾雪的眉毛皱的愈发紧了。 若是这样,那事情变和她想的有些出入了。 她想要个能帮扶他们的后台,却不想成为太过吸引目光的对象。若是她日日顶着这弟子印记在学院里晃荡,那定是无论到哪里,都备受瞩目。这于他们暗地调查雪族无益。 拨弄着头发,她思考着要不要剪一些碎刘海将这印记挡住。 “你在烦躁你额上的这印记?”见倾雪一直盯着印记出神,钟离玉问着,“你那日昏迷时,印记已经闪现,如今你是长老院关门弟子的事已经传开了。而且你完全不用担心这印记会给你带来麻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门弟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关门弟子 两人的声音渐渐低沉。等双双回了屋子时,天已是破晓。 闻人学院长老弟子院落中的落雪苑,成为了目前所有弟子院落中最寂静的院子。 落雪苑的知了连夜集体搬迁离开了院子,重新去别的院子找住所。 而其余的某些院落,注定要更热闹些。 相比之下,落雪苑寂静的连树叶落到地上都舍不得发出一点声音。而学院里这几乎不可能的宁静却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打破。 倾雪指着铜镜中映出的脸,惊讶地说不出话。 这一声喊惊醒了半梦半醒的钟离玉。他的眼有些干涩,转了转眼珠后方睁开了眼,挑眉看着衣服有些松散的倾雪。 “喊什么?”哑着嗓子,钟离玉的嗓音还有些刚刚睡醒的慵懒。 倾雪扭头,接着便又是凄厉的喊着。 倾雪的手有些颤抖。不知到底是该惊讶铜镜里的自己一夜之间默然变得陌生,还是该惊恐钟离玉和她无故出现在这陌生的房间里。 然,有一点是绝对没错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做出惊讶惊恐状喊的凄厉明明是所有大家闺秀都必须做出的事,他委实不该问她喊什么! 倾雪的脑子飞速的转着,她是改同他研究自己样貌突变的事,还是该质问他如何与她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一宿。 然倾雪却忘了,她这已不是第一次与男子共处一室了。早在她入学院前,她第一次去四季镇的时候,便已和凤天涯同床共枕了一夜。而那时,她可不像如今这般凄厉。 在她思考之时,钟离玉已经从美人榻上起身,拂了拂衣衫上被压出的褶皱,微蹙着眉,揉了揉额头。 许久不曾喝这么多酒,又是天亮才睡下,终究是有些不舒服,就连他现在顶着的这张脸,都是子阳辰夜方才给他幻化的。 “昨夜的事,你不记得了?”侧头看着倾雪,钟离玉的嘴角有些微微翘起。 他的声音将神游天外的倾雪拉了回来。眨了眨眼,倾雪也揉着微疼的脑袋,努力回忆着昨晚。 然而,无论如何想,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亭子里他们喝酒那时。即便倾雪脑子再不够用,如今也明了,她昨夜定是喝多了,喝醉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确实有点恐怖。倾雪眨了眨眼,昨夜,她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中规中矩的事吧? 比如,她没有强拉着某位跟班大爷说要毁他清白吧? 细细想来,倾雪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挺大。毕竟她清醒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染指一下某人了。 所以当钟离玉没有对她的惊讶惊恐做任何反应反而是问她是否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的时候,倾雪有些懵了,气势也有些萎靡了。尤其当钟离玉终于抬头直视她,她清晰看见他本来有些薄的唇竟变得比往日厚了一些的时候,她默然觉得,她的心跳的有些发颤。 看着这明显不是自己屋子的屋子,倾雪眨眨眼,语气中带着些讨好的道:“昨夜,没发生什么吧?” 虽然这话问的连她自己都有些虚心。 “自然”钟离玉慢悠悠地道,“莫不是你还想发生什么?” 话风突转,倾雪本来提着的心一时间不上不下地挂着,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既说昨夜什么也没发生,可她如今分明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哪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都说酒后吐真言,倾雪从未醉过,不知她醉了后,是否也会吐出那一句两句真言。毕竟,她心里藏着的惊世骇俗的事,不少。 见她眼神里尽是不信,钟离玉又开口道:“昨夜你确实喝多了,但你的酒品还算好,只是沉沉睡了。至于你为何不是睡在自己的屋子,是你自己说的怕回去打扰了小迷,我才将你带来了我房里。”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一觉到天亮。” 是这样?倾雪歪着头,这倒像是她能做出的事。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儿。她为何不是在自己房间的事解决了,可,钟离玉微肿的唇呢?莫不是喝酒过多,对酒精有反应了? “难得糊涂”是一种很高的境界,饶是倾雪一直以这句话来约束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是“不糊涂”了些。 直勾勾地盯着钟离玉微红微肿的唇看了许久,倾雪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唇。铜镜里那张脸虽是陌生又熟悉,可那唇还是正常的,这便打消了她的某些想法。 “昨夜扶你进屋子时,嘴不小心磕在了门上。”清凉的声音响起,钟离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依旧哑着嗓子问,“你还有什么疑问?” 倾雪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的传音铃。传音铃并没有亮,她自从学了传音铃的心法口诀后,便一直关着心里的想法,任谁也无法窥探到她如今想些什么。 许是方才她的动作太过明显。铜镜里的脸不由得红了红。 “有。”倾雪的嗓子也有些哑,指着铜镜里那张红脸,“我怎的突然变成这样了?还有我额头上这水滴印记,何时印上去的?” 说话间,她又细细端详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是她的脸不错,可额头上她那日时常感到疼痛的地方却莫名地多了红色水滴形的印记,眼睛较往日还大了一分,那漆黑的眼珠明亮的似乎要溢出水来,皮肤也更为白皙细嫩。 只是这两样细微的变化,却是让整个脑袋都精致了起来,乍一看,和往日的她,当真低天上地下的区别。 而且,如今发她,更是胜在了气质上。 出尘若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倾雪看着铜镜,惊诧之余,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如今的她,更加不像狐族的女子了! 钟离玉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喉咙不再那般哑,道:“你可还记得迷幻森林里那个白胡子老头?” 那位硬是将天涯表格给她的飞剑当做拜师礼强收她为徒的白胡子老伯,她自然有印象。若不是她,钟离玉如今还不知会怎样,她一人在迷幻森林里,也很难能坚持活了半个月。毕竟,她对于野外生活,一点经验都没有。 倾雪点点头:“记得。” 难不成她这变化,与老伯有关? 坐在桌边,钟离玉好整以暇地看着倾雪坐在镜子前绾着头发:“他是学院的长老。” 倾雪绾发的手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透过镜子看着身后坐着的钟离玉:“他是学院的长老?” “嗯。”钟离玉点点头,“学院排名长老共有大长老到五长老五位,剩下的还有五位不排名的长老,其中,四大种族便占了四个位子,还有一个位子,校规规定四大种族中任何种族都不能做的位子,便是药剂长老。” “老伯是药剂长老?”倾雪睁大了眼,有些惊诧。 自那次迷幻森林外分别后,她再未见过白胡子老伯,也未听过他的消息。她只当那一个巴掌拍的啪啪响的所谓拜师是个双方都不太放在心上的闹剧。 没想到,她那磕了一个的头,竟真的给她磕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师傅,且还是个很强大的师傅。 如今,这拜师被盖上的“戳”就扎扎实实地印在她的额头上,想反悔都不成了。尽管倾雪如今丝毫没有了反悔的心。 她,确实是看上了这个便宜师傅的身份! 有了这个师傅,他们在学院便更能够放开手脚做事,不像以前那般受拘束,也不用什么事都指望着明熙,指望着大长老。 有了这个靠山,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方便了许多。 “是。”钟离玉点头,“他收了你做关门弟子,你额头上的印记便是关门弟子有的弟子印记。” 看着铜镜里异常招人视线的印记,倾雪伸手摸了摸。触手并没有任何感觉,这印记像是真正长出来的一般,和皮肤融为一体。只是在倾雪的指尖触碰到印记的时候,印记上有光芒一闪而过。 “这么说,这印记是关门弟子独有的?”倾雪微微皱着眉,明熙是大长老的弟子,但她光洁的额头上可没有任何印记。 而且她也从未在学院任何一位弟子额头上见过类似的水滴形状的东西。 钟离玉又是饮尽了一杯水,道:“没错,且目前学院里,只有你,是长老的关门弟子。” 倾雪的眉毛皱的愈发紧了。 若是这样,那事情变和她想的有些出入了。 她想要个能帮扶他们的后台,却不想成为太过吸引目光的对象。若是她日日顶着这弟子印记在学院里晃荡,那定是无论到哪里,都备受瞩目。这于他们暗地调查雪族无益。 拨弄着头发,她思考着要不要剪一些碎刘海将这印记挡住。 “你在烦躁你额上的这印记?”见倾雪一直盯着印记出神,钟离玉问着,“你那日昏迷时,印记已经闪现,如今你是长老院关门弟子的事已经传开了。而且你完全不用担心这印记会给你带来麻烦。”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拜师大典(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拜师大典(一) “这关门弟子的身份,和这关门弟子的好处,你慢慢就会知道。”话到嘴边,钟离玉却卖了个关子。 倾雪正听的兴起,他却不再继续往下说。 “你头发可绾好了?我要更衣了。”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裳,钟离玉下了逐客令。 倾雪撇了撇嘴:“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说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番梳洗打扮后,倾雪,小迷,钟离玉便出了院子,同明熙一起去了举行拜师大典的大殿。 一路上,倾雪额上那明晃晃的弟子印记不知晃花了多少弟子的眼睛。 拜师大典是在殿外的广场举行。四大种族的弟子站在最前面,后面则是其余种族的人。 这一届弟子的人数并不比往届少,但四大种族中的人却较往年少了好多。狐族只有倾雪和何霁夜,雪族只有雪霓裳,而精灵族和龙族,却因所有适龄的王公大臣的子弟都已经在学院学习,是以没有新弟子入学。 大殿正门便在他们前方百尺处,门的两侧各站着一红衣男子。隐约可见殿中两侧坐着八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倾雪只是向里面快速扫了一眼后便又顺眉低下头。 那八个人,便是八位长老。学院的长老名额一直都是十位,如今,除了那两位长老缺席外,还有院长子阳辰夜未到。这也是拜师大典为何迟迟不开始举行的原因。 拜师大典,必是要院长到场的。 院长不到,拜师大典不能举行,他们这些新晋弟子,便只能在殿外候着。 殿内殿外都是一片寂静,倾雪低头抿唇,将所有神色都收于眼底。 方才他们来时,可不是这般寂静的 每年学院新来的弟子都有很多,再加上随着弟子一同入学院的众多随从,乌泱泱一大堆人聚集在殿前台阶下,互相交谈的声音,再加上知了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当真像是一锅沸腾的粥。 而倾雪几人的到来却让这一干人和一干知了瞬间闭上了嘴。 知了们是不敢对着倾雪几人乱说,而那些弟子却都是将目光移到了倾雪的额头。 关门弟子独有的印记,在这几日内早已传的神乎其神,许多人都想见一见这弟子印记是什么模样,狐族的琉霜公主这个一直处于话题旋涡中的女子又是何德何能成为某个长老的关门弟子的。 众人自动给倾雪几人让了条路出来。 “公主,明熙殿下。”何霁夜早在人群刚刚寂静之时便看见了倾雪几人,几个大步快速走到了他们面前,算是打了声招呼。 明熙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倾雪也冲着他扯了扯嘴角。 何霁夜虽私底下从不屑叫她公主,但在有外人在时,还是给全了她面子。毕竟当着外人的面落她的脸,就等于在落狐族的脸。对于有着强烈护犊子意识的何霁夜来说,自然不会这么做。 这次的拜师大典,只是面对这一届的新生,高年级弟子是不被允许参加的,所以即墨火轩,即墨火宇和苏锦并没有来。而明熙作为代理院长大长老的弟子,是要侍奉左右的。 寻了个位置站定,众人的目光也一直都聚集在倾雪身上。被上千人注视着,倾雪终究有些不自在。 许是明了倾雪的心思,一袭黑衣的何霁夜右手手掌一翻,直接将零件抓在手中,浑身的冷冽肃杀气息猛地散开,倒真的逼退了不少不停打量的视线。 很多人都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地看她,但眼角余光却还是若有若无地瞟向这里。 不止是因为何霁夜的综合成绩在红榜上排第三,灵力单科的成绩是这届新生中第一,更是因为倾雪如今虽没有正式在学院拜师,但她的身份已经仅次于长老院众长老们。 若是倾雪一个不开心,随意找个由头给他们下个绊子,那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们也只能吃瘪。 没有了许多热切的注视,倾雪的眼睛却有些不安分起来。白夭夭依旧独自住在之前的院子里,虽没有同他们一起来,但这个时辰,她应该到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倾雪依旧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琉霜公主是在找白夭夭么?”身后突然传来温婉的声音,倾雪回头,便见了那一袭粉色衣裳。倾雪的眸子倏地一凛。 雪霓裳!第一次新生测试时便是红榜第一名,这次,又是红榜第一名,她在禁地里寻找到的离辞草,足足比并列第二名的倾雪,白夭夭,何霁夜多了一百余颗! 在知道此结果后,何霁夜几人曾私下研究过她是如何得到如此多的离辞草的。 禁地里在结界外活动的离辞兽本就不多,倾雪几人能有这么多的离辞草还是因为他们进了离辞兽居住地,可雪霓裳手中那几百颗的离辞草几乎和其余所有弟子得到的离辞草总和不相上下。 众所周知,那些弟子得到的离辞草,大多数都被一蒙面的妖娆女子夺走。 而红榜上,手中握有离辞草数量超过十个的,便只有倾雪,白夭夭,何霁夜,雪霓裳四人。 妖娆女子的身份不得而知,红榜上剩余六位的身份他们也已核实过,都排除了与妖娆女子有联系的嫌疑。 雪霓裳手中的离辞草到底从何而来?要么,是妖娆女子将离辞草全数给了她。妖娆女子手中的离辞草和雪霓裳交上去的离辞草相比,只多不少。 要么,便是雪霓裳事先便知道测试内容,提前准备了许多离辞草。 而其余弟子却不知其中秘辛,他们知道的,便只有雪霓裳两次都是红榜第一,雪霓裳是雪族公主,雪族与精灵族不合,也连带着与和精灵族交好的狐族不合。 而雪霓裳自来学院后,已经两次与倾雪这群人交锋。眼见着第三次无声的硝烟就要开始,众人也不管何霁夜身上愈来愈重的杀气,尽管明面儿上不敢张扬地看,但私下里都把心放在了那几人身上。 倾雪看着雪霓裳,声音中不掺杂一丝感情问:“你知道夭夭在哪里?” 雪霓裳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白夭夭,若提了,那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在学院里,是不会允许弟子之间私下切磋的,也绝不会让弟子在学院里受任何伤。所以倾雪虽不担心白夭夭的安危,但听雪霓裳提她,手心里还是捏了许多冷汗。 “夭夭姑娘如今具体在哪里,我还真不知道。”雪霓裳掩唇笑道,“不过她很快便会来了,倾雪妹妹你别担心。” 话音刚刚落下,便听有人低声喊:“长老们来了!” 何霁夜身上的气势瞬间收回,手掌一扣,灵剑也没于掌心。 人群又是让出一条宽大的道路来。倾雪几人站在一侧,雪霓裳站在对面的一侧,对着倾雪笑的端庄温婉。 倾雪微微皱了皱眉,她绝对不会这般好心地告诉她白夭夭的消息。她到底意欲为何? 来不及多想,便有几道凌厉的气势在这一方空间弥漫。倾雪侧头,几位长老依旧穿着黑色斗篷,大长老走在最前面,明熙也当即走到了大长老身后半步的地方尾随。 再后面,便是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 倾雪的眸子瞬间睁大了一分。 四长老后面跟着的,不是五长老,而是白夭夭! 在经过倾雪身旁时,二长老微微停顿,冷哼一声。而白夭夭则是自动离开了四长老,停在了她身侧。 在殿前台阶上站立,大长老便吩咐众新生按照顺序站好,等候院长到来,倾雪和白夭夭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隔开,而钟离玉和小迷因为不是学院入学的弟子,直接被“劝”了回去。 一众弟子便这样在大殿外,等候院长大驾。 从辰时等到了巳时,日头已是越来越盛。等到有些人有些无法安静站着的时候,才蓦地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吹过,子阳辰夜便在这一阵略有些料峭的春风中从弟子大队的末尾缓步而来。 说是缓步走来,但每一步都是踏在虚空上,脚并未落地。这般走着,却更显轻盈。 一半的头发用白色丝带高高束起,一半的头发直直垂在身后,依旧一袭白衣,但领口袖口都有着一寸宽的金边,绣着金银相间的祥云图案。腰间挂着一块儿白色椭圆玉佩,全身上下便再无一丝多余装饰。 众弟子都知晓院长便是圣预言师,但除了倾雪几人,还未有任何弟子见过他。他这般出现,让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看的痴了。 圣预言师,闻人界罕有的绝色男儿,他这一出现,不知倾倒了多少女儿家的心。 他虽闲庭信步而来,但速度却丝毫不慢。在许多人还未从他的丰神俊朗中缓过神儿来时,他人已是进入的大殿,坐在了殿前的院长椅子上。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辰时是北京时间上午7:00~8:59 巳时是北京时间上午9:00~10:59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拜师大典(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拜师大典(一) “这关门弟子的身份,和这关门弟子的好处,你慢慢就会知道。”话到嘴边,钟离玉却卖了个关子。 倾雪正听的兴起,他却不再继续往下说。 “你头发可绾好了?我要更衣了。”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裳,钟离玉下了逐客令。 倾雪撇了撇嘴:“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说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番梳洗打扮后,倾雪,小迷,钟离玉便出了院子,同明熙一起去了举行拜师大典的大殿。 一路上,倾雪额上那明晃晃的弟子印记不知晃花了多少弟子的眼睛。 拜师大典是在殿外的广场举行。四大种族的弟子站在最前面,后面则是其余种族的人。 这一届弟子的人数并不比往届少,但四大种族中的人却较往年少了好多。狐族只有倾雪和何霁夜,雪族只有雪霓裳,而精灵族和龙族,却因所有适龄的王公大臣的子弟都已经在学院学习,是以没有新弟子入学。 大殿正门便在他们前方百尺处,门的两侧各站着一红衣男子。隐约可见殿中两侧坐着八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倾雪只是向里面快速扫了一眼后便又顺眉低下头。 那八个人,便是八位长老。学院的长老名额一直都是十位,如今,除了那两位长老缺席外,还有院长子阳辰夜未到。这也是拜师大典为何迟迟不开始举行的原因。 拜师大典,必是要院长到场的。 院长不到,拜师大典不能举行,他们这些新晋弟子,便只能在殿外候着。 殿内殿外都是一片寂静,倾雪低头抿唇,将所有神色都收于眼底。 方才他们来时,可不是这般寂静的 每年学院新来的弟子都有很多,再加上随着弟子一同入学院的众多随从,乌泱泱一大堆人聚集在殿前台阶下,互相交谈的声音,再加上知了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当真像是一锅沸腾的粥。 而倾雪几人的到来却让这一干人和一干知了瞬间闭上了嘴。 知了们是不敢对着倾雪几人乱说,而那些弟子却都是将目光移到了倾雪的额头。 关门弟子独有的印记,在这几日内早已传的神乎其神,许多人都想见一见这弟子印记是什么模样,狐族的琉霜公主这个一直处于话题旋涡中的女子又是何德何能成为某个长老的关门弟子的。 众人自动给倾雪几人让了条路出来。 “公主,明熙殿下。”何霁夜早在人群刚刚寂静之时便看见了倾雪几人,几个大步快速走到了他们面前,算是打了声招呼。 明熙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倾雪也冲着他扯了扯嘴角。 何霁夜虽私底下从不屑叫她公主,但在有外人在时,还是给全了她面子。毕竟当着外人的面落她的脸,就等于在落狐族的脸。对于有着强烈护犊子意识的何霁夜来说,自然不会这么做。 这次的拜师大典,只是面对这一届的新生,高年级弟子是不被允许参加的,所以即墨火轩,即墨火宇和苏锦并没有来。而明熙作为代理院长大长老的弟子,是要侍奉左右的。 寻了个位置站定,众人的目光也一直都聚集在倾雪身上。被上千人注视着,倾雪终究有些不自在。 许是明了倾雪的心思,一袭黑衣的何霁夜右手手掌一翻,直接将零件抓在手中,浑身的冷冽肃杀气息猛地散开,倒真的逼退了不少不停打量的视线。 很多人都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地看她,但眼角余光却还是若有若无地瞟向这里。 不止是因为何霁夜的综合成绩在红榜上排第三,灵力单科的成绩是这届新生中第一,更是因为倾雪如今虽没有正式在学院拜师,但她的身份已经仅次于长老院众长老们。 若是倾雪一个不开心,随意找个由头给他们下个绊子,那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们也只能吃瘪。 没有了许多热切的注视,倾雪的眼睛却有些不安分起来。白夭夭依旧独自住在之前的院子里,虽没有同他们一起来,但这个时辰,她应该到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倾雪依旧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琉霜公主是在找白夭夭么?”身后突然传来温婉的声音,倾雪回头,便见了那一袭粉色衣裳。倾雪的眸子倏地一凛。 雪霓裳!第一次新生测试时便是红榜第一名,这次,又是红榜第一名,她在禁地里寻找到的离辞草,足足比并列第二名的倾雪,白夭夭,何霁夜多了一百余颗! 在知道此结果后,何霁夜几人曾私下研究过她是如何得到如此多的离辞草的。 禁地里在结界外活动的离辞兽本就不多,倾雪几人能有这么多的离辞草还是因为他们进了离辞兽居住地,可雪霓裳手中那几百颗的离辞草几乎和其余所有弟子得到的离辞草总和不相上下。 众所周知,那些弟子得到的离辞草,大多数都被一蒙面的妖娆女子夺走。 而红榜上,手中握有离辞草数量超过十个的,便只有倾雪,白夭夭,何霁夜,雪霓裳四人。 妖娆女子的身份不得而知,红榜上剩余六位的身份他们也已核实过,都排除了与妖娆女子有联系的嫌疑。 雪霓裳手中的离辞草到底从何而来?要么,是妖娆女子将离辞草全数给了她。妖娆女子手中的离辞草和雪霓裳交上去的离辞草相比,只多不少。 要么,便是雪霓裳事先便知道测试内容,提前准备了许多离辞草。 而其余弟子却不知其中秘辛,他们知道的,便只有雪霓裳两次都是红榜第一,雪霓裳是雪族公主,雪族与精灵族不合,也连带着与和精灵族交好的狐族不合。 而雪霓裳自来学院后,已经两次与倾雪这群人交锋。眼见着第三次无声的硝烟就要开始,众人也不管何霁夜身上愈来愈重的杀气,尽管明面儿上不敢张扬地看,但私下里都把心放在了那几人身上。 倾雪看着雪霓裳,声音中不掺杂一丝感情问:“你知道夭夭在哪里?” 雪霓裳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白夭夭,若提了,那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在学院里,是不会允许弟子之间私下切磋的,也绝不会让弟子在学院里受任何伤。所以倾雪虽不担心白夭夭的安危,但听雪霓裳提她,手心里还是捏了许多冷汗。 “夭夭姑娘如今具体在哪里,我还真不知道。”雪霓裳掩唇笑道,“不过她很快便会来了,倾雪妹妹你别担心。” 话音刚刚落下,便听有人低声喊:“长老们来了!” 何霁夜身上的气势瞬间收回,手掌一扣,灵剑也没于掌心。 人群又是让出一条宽大的道路来。倾雪几人站在一侧,雪霓裳站在对面的一侧,对着倾雪笑的端庄温婉。 倾雪微微皱了皱眉,她绝对不会这般好心地告诉她白夭夭的消息。她到底意欲为何? 来不及多想,便有几道凌厉的气势在这一方空间弥漫。倾雪侧头,几位长老依旧穿着黑色斗篷,大长老走在最前面,明熙也当即走到了大长老身后半步的地方尾随。 再后面,便是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 倾雪的眸子瞬间睁大了一分。 四长老后面跟着的,不是五长老,而是白夭夭! 在经过倾雪身旁时,二长老微微停顿,冷哼一声。而白夭夭则是自动离开了四长老,停在了她身侧。 在殿前台阶上站立,大长老便吩咐众新生按照顺序站好,等候院长到来,倾雪和白夭夭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隔开,而钟离玉和小迷因为不是学院入学的弟子,直接被“劝”了回去。 一众弟子便这样在大殿外,等候院长大驾。 从辰时等到了巳时,日头已是越来越盛。等到有些人有些无法安静站着的时候,才蓦地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吹过,子阳辰夜便在这一阵略有些料峭的春风中从弟子大队的末尾缓步而来。 说是缓步走来,但每一步都是踏在虚空上,脚并未落地。这般走着,却更显轻盈。 一半的头发用白色丝带高高束起,一半的头发直直垂在身后,依旧一袭白衣,但领口袖口都有着一寸宽的金边,绣着金银相间的祥云图案。腰间挂着一块儿白色椭圆玉佩,全身上下便再无一丝多余装饰。 众弟子都知晓院长便是圣预言师,但除了倾雪几人,还未有任何弟子见过他。他这般出现,让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看的痴了。 圣预言师,闻人界罕有的绝色男儿,他这一出现,不知倾倒了多少女儿家的心。 他虽闲庭信步而来,但速度却丝毫不慢。在许多人还未从他的丰神俊朗中缓过神儿来时,他人已是进入的大殿,坐在了殿前的院长椅子上。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辰时是北京时间上午7:00~8:59 巳时是北京时间上午9:00~10:59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拜师大典(二) 第一百三十九章拜师大典(二) 倾雪印象中,子阳辰夜只这么在大庭广众中出现过两次。一次便是那夜狐族宫宴,他坐在容倾殿中,一身风华无人敢看。另一次便是今日,他只这样飘然走过,便惊叹了无数人的心。 这般“风姿潇洒,飘飘有出尘之表”,绝非闻人界中任何男子能及,即便倾雪第一次在御花园见他时,他风尘仆仆宛然与天地融为一处的模样,不也让她由衷赞叹了么! 即便之后接触多了,她也常常被他晃了眼。 子阳辰夜严肃地坐在殿中,只是微微颔首,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男子便即刻会意。 众人期盼已久的拜师大典,如今,终于要开始了! “奉院长旨意,宣雪族长公主雪霓裳,狐族琉霜公主即墨倾雪,狐族富商之子何霁夜进殿!” 身后蓦地出现了小小骚动,本抬头殷切看着殿内子阳辰夜的许多弟子在话音落下后便垂下了头,藏住不小心露出的笑意。 学院的这些弟子,基本上都是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少爷,再不济,父亲也会是个有头有脸的官儿。富商家的儿子,学院里可从未有过!士农工商,商人在他们心中是最低级的存在,即便何霁夜灵力最高强又如何,也不过是贱民一个! 倾雪微微皱了皱眉。 那些低笑声音虽小,却依旧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若她听的不错,他们是在听到何霁夜富商儿子的身份后笑的。商人,在闻人界的身份都是最低等,除了狐族。 狐族对士农工商这个阶级区分看得很淡,时日久了,她自然而然地就忘了狐族之外的那些种族却并不是这样。商人的地位被他们打压到了一个极低的地位,学院里的这些处于这四个阶层中最顶尖的人,自然也看不起商人。自然也看不上作为商人儿子的何霁夜。 皱着的眉又是不经意地皱了皱。 这里的人一味地拜高踩低,这副嘴脸当真让人作呕。妖性,大抵如此,性子好的却是少之又少。只是她身旁的人都一副好性子热心肠,所以常常让她有了“这个世界很美好”的错觉。 可现实,往往比所能想象的更残酷。 倾雪能够想象到今日之后,若何霁夜没有拜得一个好的师父,他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怕他受瞩目的程度丝毫不会亚于当初的她。即便他一身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有潜力的商人,有潜力的打手。 在那些人眼中,这就好比一只乌鸦,即便比鹰飞的还高,也只不过是一只飞的高的乌鸦,终究成不了鹰。 何霁夜却不为所动。早在狐王将入学通知书给他之时,他便预料到了来学院后会是何种情况。早就做足的心理准备,又怎会害怕?他会用他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何霁夜,商人,地位极低的人,是如何将这些世家子弟一举超越的! 如今他们鄙视的越猖狂,来日便会因今日的作为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不知羞耻的女人虽楞了点儿,但有时说的话还是值得推敲斟酌的。就好比那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正正符合他如今的心情,也正正是他想对那些人说的话! 雪霓裳嘴边噙着的笑意一闪而过,不等二人有所动作便先迈步进了大殿。在殿中跪下,她才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即墨倾雪,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便乱了方寸,连院长的召唤都不顾了?但愿日后你别让我失望,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算计。” 何霁夜抬了脚,眼角余光却见倾雪依旧站在原地专注地走神,眼中寒气猛地飘了出来,像一震寒风,直接吹到倾雪身上。 倾雪打了个寒颤,连忙收了心思和他一同走入殿里。 三月初的天气,总是有着小风。风虽不大,却依旧凛冽刺骨。在外面被风吹了这许久,倾雪早感觉手脚被冻的有些麻木。可自从一只脚迈进大殿门之后,她方觉得那时的麻木都只是错觉。 殿里像是个冰窖般,在她刚刚迈进一条腿时,幽幽天凝地闭的寒意便从脚尖开始向上蔓延,像是附着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直冻得她上下牙齿不听话地上下左右折腾。 紧紧咬着牙不让牙齿碰撞发出声音,倾雪和何霁夜走到雪霓裳身边跪下。跪下后更是寒气刺骨,骨髓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 而一旁跪着的雪霓裳早已跪得不耐烦,寒气侵入体内,连冻得麻木都做不到,只能忍受着阵阵疼痛。双腿更像是被敲碎了一般。 雪霓裳暗自悔恨方才不该争一时意气想落倾雪面子而率先进来,如今倒是比他们多跪了半盏茶的时间! 很快,几人的脸色变都变得青紫,而子阳辰夜却依旧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倾雪暗自不住地磨牙,打定主意要等之后好好同他算算这账! 像个侍女般站在大长老身后的明熙见殿中始终无人发话让倾雪起身,不由得有些焦急。而大长老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不让明熙有所动作。 学院历年来都没有在拜师大典上让弟子平白无故跪上许久的例子,院长如此做,自是有他的用意。 直到跪了半个时辰,子阳辰夜才终于轻咳了一声:“嗯,你们都起来吧。” 这像是从天外飞来的声音简直美妙动听自称旋律,倾雪几乎潸然泪下。十五年来,她还从未跪过这么久。且这刺骨的寒意,委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雪霓裳和何霁夜的灵力多多少少可以护体,可她身上的灵力最多够她催动在之间浮现出一点亮光,对于护体起不到丝毫作用。这三人中,唯一只有她是真枪实弹地用**抵御寒冷的,她都不知那半个时辰里她是如何咬紧了牙关承受。 装作没有丝毫不妥地起身,站好。 如今在大殿里,他们不敢有任何失仪。 刚刚站好,便又听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响起:“雪霓裳。” “弟子在。”雪霓裳低头,恭敬回道。 “你是雪族公主,无论成绩如何,都理应拜在你雪族长老门下。如今你成绩优异,本院长便特许你自行在雪族的两位长老中选择一位拜师。不知二长老和飞天长老,你更中意哪个?” 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疏离,面上却挂着温暖笑意。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若你想成为这两位中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未尝不可。” 话音落下,雪霓裳低垂的眸子里突然浮上极大的喜意,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着。 院长即便和即墨倾雪私下里多见了几面,就算他们关系极好,想帮着她出口气,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以他的声誉开玩笑。 所以他会如此说,那她成为关门弟子的事儿定是板上钉钉! 只是不知,要收她为关门弟子的长老是哪位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她接触的都不多,一时间还真不好决断。若是她选了一位长老,而实际上要选她为关门弟子的却是另外一位长老,那便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雪霓裳拿定了主意 而在子阳辰夜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呼吸一滞,面色一白。若说让雪霓裳自行在他们中间择师,他们到还能接受。毕竟她是雪族公主,他们于公于私都应给雪族足够大的面子,且雪霓裳是个好苗子,天资不错,他们都乐意收她为徒。 只是收她做关门弟子?这给的面子委实有点大。雪霓裳的天赋还远没有达到他们收关门弟子的标准。莫不是自己对面的老家伙有了这个想法?两个长老遥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收她为关门弟子的打算。 这两人当时心跳停了一会儿,不知子阳辰夜此举是何用意。是在惩罚雪霓裳,还是要惩罚他们 而此时雪霓裳的双颊却已然喜得通红,但声音还算平静如水,很是恭敬地道:“回院长,无论哪位院长成为霓裳的师父都是霓裳的荣幸,霓裳不敢破例选师。” “这机会可是难得,你不要选择一个合你脾气秉性的师父?”子阳辰夜又问道。 “二长老和飞天长老都是霓裳的长辈,霓裳敬爱两位长老如同生父。”一番话,答的中规中矩,态度诚恳。 “你不再考虑?”子阳辰夜复又问道。 “院长,霓裳心意已决。”雪霓裳摇了摇头。声音更是平稳,眼中笑意更甚。院长说的这几句话里,她以完全确定了其中有长老想要收她为关门弟子。接下来,她只消安静地等着这位长老自行出现便可。 她这般做,不会选错师傅,也会在未来师父的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一举两得! “既如此,我也不再强问于你。”子阳辰夜却忽然翘起嘴角,“你放弃了自行选择师傅的权利,便也是放弃了我允你的成为关门弟子的机会。这两位长老中,是否有人想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便全凭他们的意愿了!” 雪霓裳带着喜意的脸倏地一白!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拜师大典(二) 第一百三十九章拜师大典(二) 倾雪印象中,子阳辰夜只这么在大庭广众中出现过两次。一次便是那夜狐族宫宴,他坐在容倾殿中,一身风华无人敢看。另一次便是今日,他只这样飘然走过,便惊叹了无数人的心。 这般“风姿潇洒,飘飘有出尘之表”,绝非闻人界中任何男子能及,即便倾雪第一次在御花园见他时,他风尘仆仆宛然与天地融为一处的模样,不也让她由衷赞叹了么! 即便之后接触多了,她也常常被他晃了眼。 子阳辰夜严肃地坐在殿中,只是微微颔首,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男子便即刻会意。 众人期盼已久的拜师大典,如今,终于要开始了! “奉院长旨意,宣雪族长公主雪霓裳,狐族琉霜公主即墨倾雪,狐族富商之子何霁夜进殿!” 身后蓦地出现了小小骚动,本抬头殷切看着殿内子阳辰夜的许多弟子在话音落下后便垂下了头,藏住不小心露出的笑意。 学院的这些弟子,基本上都是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少爷,再不济,父亲也会是个有头有脸的官儿。富商家的儿子,学院里可从未有过!士农工商,商人在他们心中是最低级的存在,即便何霁夜灵力最高强又如何,也不过是贱民一个! 倾雪微微皱了皱眉。 那些低笑声音虽小,却依旧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若她听的不错,他们是在听到何霁夜富商儿子的身份后笑的。商人,在闻人界的身份都是最低等,除了狐族。 狐族对士农工商这个阶级区分看得很淡,时日久了,她自然而然地就忘了狐族之外的那些种族却并不是这样。商人的地位被他们打压到了一个极低的地位,学院里的这些处于这四个阶层中最顶尖的人,自然也看不起商人。自然也看不上作为商人儿子的何霁夜。 皱着的眉又是不经意地皱了皱。 这里的人一味地拜高踩低,这副嘴脸当真让人作呕。妖性,大抵如此,性子好的却是少之又少。只是她身旁的人都一副好性子热心肠,所以常常让她有了“这个世界很美好”的错觉。 可现实,往往比所能想象的更残酷。 倾雪能够想象到今日之后,若何霁夜没有拜得一个好的师父,他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怕他受瞩目的程度丝毫不会亚于当初的她。即便他一身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有潜力的商人,有潜力的打手。 在那些人眼中,这就好比一只乌鸦,即便比鹰飞的还高,也只不过是一只飞的高的乌鸦,终究成不了鹰。 何霁夜却不为所动。早在狐王将入学通知书给他之时,他便预料到了来学院后会是何种情况。早就做足的心理准备,又怎会害怕?他会用他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何霁夜,商人,地位极低的人,是如何将这些世家子弟一举超越的! 如今他们鄙视的越猖狂,来日便会因今日的作为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不知羞耻的女人虽楞了点儿,但有时说的话还是值得推敲斟酌的。就好比那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正正符合他如今的心情,也正正是他想对那些人说的话! 雪霓裳嘴边噙着的笑意一闪而过,不等二人有所动作便先迈步进了大殿。在殿中跪下,她才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即墨倾雪,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便乱了方寸,连院长的召唤都不顾了?但愿日后你别让我失望,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算计。” 何霁夜抬了脚,眼角余光却见倾雪依旧站在原地专注地走神,眼中寒气猛地飘了出来,像一震寒风,直接吹到倾雪身上。 倾雪打了个寒颤,连忙收了心思和他一同走入殿里。 三月初的天气,总是有着小风。风虽不大,却依旧凛冽刺骨。在外面被风吹了这许久,倾雪早感觉手脚被冻的有些麻木。可自从一只脚迈进大殿门之后,她方觉得那时的麻木都只是错觉。 殿里像是个冰窖般,在她刚刚迈进一条腿时,幽幽天凝地闭的寒意便从脚尖开始向上蔓延,像是附着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直冻得她上下牙齿不听话地上下左右折腾。 紧紧咬着牙不让牙齿碰撞发出声音,倾雪和何霁夜走到雪霓裳身边跪下。跪下后更是寒气刺骨,骨髓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 而一旁跪着的雪霓裳早已跪得不耐烦,寒气侵入体内,连冻得麻木都做不到,只能忍受着阵阵疼痛。双腿更像是被敲碎了一般。 雪霓裳暗自悔恨方才不该争一时意气想落倾雪面子而率先进来,如今倒是比他们多跪了半盏茶的时间! 很快,几人的脸色变都变得青紫,而子阳辰夜却依旧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倾雪暗自不住地磨牙,打定主意要等之后好好同他算算这账! 像个侍女般站在大长老身后的明熙见殿中始终无人发话让倾雪起身,不由得有些焦急。而大长老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不让明熙有所动作。 学院历年来都没有在拜师大典上让弟子平白无故跪上许久的例子,院长如此做,自是有他的用意。 直到跪了半个时辰,子阳辰夜才终于轻咳了一声:“嗯,你们都起来吧。” 这像是从天外飞来的声音简直美妙动听自称旋律,倾雪几乎潸然泪下。十五年来,她还从未跪过这么久。且这刺骨的寒意,委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雪霓裳和何霁夜的灵力多多少少可以护体,可她身上的灵力最多够她催动在之间浮现出一点亮光,对于护体起不到丝毫作用。这三人中,唯一只有她是真枪实弹地用**抵御寒冷的,她都不知那半个时辰里她是如何咬紧了牙关承受。 装作没有丝毫不妥地起身,站好。 如今在大殿里,他们不敢有任何失仪。 刚刚站好,便又听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响起:“雪霓裳。” “弟子在。”雪霓裳低头,恭敬回道。 “你是雪族公主,无论成绩如何,都理应拜在你雪族长老门下。如今你成绩优异,本院长便特许你自行在雪族的两位长老中选择一位拜师。不知二长老和飞天长老,你更中意哪个?” 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疏离,面上却挂着温暖笑意。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若你想成为这两位中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未尝不可。” 话音落下,雪霓裳低垂的眸子里突然浮上极大的喜意,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着。 院长即便和即墨倾雪私下里多见了几面,就算他们关系极好,想帮着她出口气,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以他的声誉开玩笑。 所以他会如此说,那她成为关门弟子的事儿定是板上钉钉! 只是不知,要收她为关门弟子的长老是哪位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她接触的都不多,一时间还真不好决断。若是她选了一位长老,而实际上要选她为关门弟子的却是另外一位长老,那便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雪霓裳拿定了主意 而在子阳辰夜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呼吸一滞,面色一白。若说让雪霓裳自行在他们中间择师,他们到还能接受。毕竟她是雪族公主,他们于公于私都应给雪族足够大的面子,且雪霓裳是个好苗子,天资不错,他们都乐意收她为徒。 只是收她做关门弟子?这给的面子委实有点大。雪霓裳的天赋还远没有达到他们收关门弟子的标准。莫不是自己对面的老家伙有了这个想法?两个长老遥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收她为关门弟子的打算。 这两人当时心跳停了一会儿,不知子阳辰夜此举是何用意。是在惩罚雪霓裳,还是要惩罚他们 而此时雪霓裳的双颊却已然喜得通红,但声音还算平静如水,很是恭敬地道:“回院长,无论哪位院长成为霓裳的师父都是霓裳的荣幸,霓裳不敢破例选师。” “这机会可是难得,你不要选择一个合你脾气秉性的师父?”子阳辰夜又问道。 “二长老和飞天长老都是霓裳的长辈,霓裳敬爱两位长老如同生父。”一番话,答的中规中矩,态度诚恳。 “你不再考虑?”子阳辰夜复又问道。 “院长,霓裳心意已决。”雪霓裳摇了摇头。声音更是平稳,眼中笑意更甚。院长说的这几句话里,她以完全确定了其中有长老想要收她为关门弟子。接下来,她只消安静地等着这位长老自行出现便可。 她这般做,不会选错师傅,也会在未来师父的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一举两得! “既如此,我也不再强问于你。”子阳辰夜却忽然翘起嘴角,“你放弃了自行选择师傅的权利,便也是放弃了我允你的成为关门弟子的机会。这两位长老中,是否有人想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便全凭他们的意愿了!” 雪霓裳带着喜意的脸倏地一白! 第一百四十章 拜师大典(三) 第一百四十章拜师大典(三) 雪霓裳不敢想象子阳辰夜话中含义。 可他的话却委实说的直白! 雪霓裳突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这寒意简直不是殿中的天凝地闭可比! 她,失算了 她有预感,无论之前子阳辰夜是否真心要教她做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但在她再三推却后,她,只能是长老院普通长老弟子中的一位了! 心里脸上的喜意早已消失殆尽,袖中的双手不住颤抖。也不知是太过寒冷,还是她心底生起的莫名惧意。 也许,子阳辰夜同即墨倾雪的关系,不只是见过几次面这般简单。也许,子阳辰夜早便料到了她的想法,料到了她要说的话。 她竟忘了,院长的另一个身份是圣预言师,她在他的面前,一切的小动作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无可遁逃。 只是,她再想反悔,指明要做哪位长老的弟子,却不可能了。 而随着子阳辰夜话音落下,殿中坐着的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都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院长没有真的逼着他们收徒。 那么,一切都还按照原计划进行,按照惯例,由他们其中的一位收雪霓裳为徒。 飞天长老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二长老则起身,踱步到殿中,对子阳辰夜行了一礼,还未等说话,子阳辰夜便先道:“准了!” 站直了身子,二长老转身,看着身后的雪霓裳。 “日后,你就做我的大徒儿吧!” 大徒儿,而不是最后一个徒儿。一句话,从此便决定了她的命运。 雪霓裳掀起衣袍复又跪下:“徒儿拜见师傅。” 成为二长老的徒弟,是她来学院前便料到的。大长老自成为长老至今还未收任何弟子,倒是飞天长老,接二连三地收了好几个。 今日的拜师大典,于她之前来说只是走个过场,无任何特殊的地方。可子阳辰夜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让她的情绪翻腾了起来。 她本有机会可以成为关门弟子的! 心里虽万分不屈,但雪霓裳面上却没表现出丝毫,恭敬地跪着。 二长老看着明熙乖乖跪下行礼,丝毫没有不甘愿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以她的资质,并不够格成为关门弟子。如今她成为他的大徒弟,已是千万人不能及的身份,这身份,足够她受用。 他们都是雪族的人,她又是雪族长公主,他定不会亏待她,能教她的,定会竭力教的。 “师傅喝茶。”雪霓裳伸手取过红衣侍从端来的茶,双手举到二长老面前。 喝了茶,二长老漆黑的脸终于有了红颜色。 简易的拜师礼完成,雪霓裳起身随着二长老走回了座位上,同明熙一般安静地站在了自家师傅的椅子后面。 倾雪几人进入殿中后,殿中的一切景象和声音,都一丝不差地入了殿外众弟子的眼,一点不落地进了他们的耳朵。 目睹了这么一场拜师典礼,殿外的众弟子都不免有些唏嘘。 拜师,通常是从地位最高,成绩最好的弟子开始。如今这一年来学院的众弟子中,若说地位最高的,定是琉霜公主无疑。可院长却绕过了琉霜,直接找上了雪霓裳。 他们原本以为学院里又要多了一位关门弟子,却不想,雪霓裳直接将这个触手可得的身份给推了去!若是他们,这么好的机会,牢牢抓住还怕来不及! 他们本以为学院会突然多了两个关门弟子,却不曾想,雪霓裳竟和关门弟子失之交臂,地位便这样生生地矮了一头。 看来那狐族的琉霜公主的风头,是凭谁也盖不过的了。 在殿内站得久了,许是冻实诚了的缘故,倾雪不觉得冷了,反而有一股暖流传过了四肢百骸,身子变得温热起来。 殿中如今还有她和何霁夜两人,却不知下一个,该进行拜师的是谁。 应该不是她,倾雪心里思付,老伯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她即便要拜师,也要老伯在她面前呀! 这厢刚刚有了决断,子阳辰夜便又开了口,只是目光却未看着殿中站着的两人。 “大长老,如今学院里,还有几位狐族的老师?” 突然被提名的大长老闻言从位子上站起,皱眉道:“学院里,没有一位狐族老师。” 听了这话,不仅倾雪,何霁夜也同时皱了眉,就连殿外的那些弟子都很诧异,饶是子阳辰夜,翘着的嘴角也落了下来。 学院里没有狐族的老师,没有狐族的长老?这就好比学院里没有知了一般不可置信。 “荒谬!”子阳辰夜突然沉了声,皱了眉,随着他的手快速抬起再放下,殿中响起了扶手被拍的沉重直击人心的声响。两种声音合在一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了一次又一次。 院长发威,震慑力可不是常人能比。长老们也不敢再老神在在地坐着,站的比值,垂着头。明熙,雪霓裳,倾雪,何霁夜在长老们站起的同时也直接双腿一弯,就那么跪下了。 这般跪下看着利落,可冲击力也不是那种慢悠悠跪下的方式能比的。另外三人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倾雪的膝盖却被震疼的暗自龇牙咧嘴。 谁也未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幕,殿外众人也慌乱地乌泱泱跪了一片,从殿内望去只能看见外面成片的黑色脑袋。 子阳辰夜如今的脸色当真沉的可以低下水来,也不知他是真恼怒不可自制还是本就知道大长老的回话却依旧装作成这般。 但倾雪心里始终觉得,子阳辰夜那只伪狐狸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 他这般做,只是同方才对雪霓裳一般,找个由头,达成他的另一个目的。 他这般做,总归是为了帮他们。 倾雪跪在地上,隐约觉得他这话,捅破了一层膜。一层她一直想不通也触不到的膜。 大哥哥和二哥哥明明是狐族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却始终比作为精灵族殿下的明熙闲了些。而他们,不仅未在任何长老门下,在学院几年,甚至连个师傅都没有。 原来,竟是因为学院里没有任何狐族老师 眼角撇向一旁的何霁夜,见他也紧皱着眉头,倾雪心中疑惑更甚。 何霁夜不知情,那明熙姐,大哥哥,二哥哥,苏锦,定都是知情的。狐族当真这般无用,连个能做老师的人都没有了么? 旁人倾雪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太傅,从小教他们的人,他的学识,不是学院里那些普通老师可比的。 莫不是她父王不想让学院里有狐族老师?闻人界任何一个种族都削尖了脑袋想在学院里多插一脚,只有他们狐族反其道而行?这样对他们狐族有何好处? 想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倾雪低着头,却猛然觉得一股凌厉的视线射向了自己,她心里倏地一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看见子阳辰夜看着自己的一双眼中尽是刺骨寒意。 “即墨倾雪,你作为狐族长公主,可否为本院长解释一下,为何我学院里没有你狐族的人?” 听着大殿里回响着的他不带丝毫温度的话,倾雪愣了一愣。 子阳辰夜严肃起来是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的。他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吓坏了殿内的长老们,吓惨了殿外的一众人。倾雪没有被吓到,却不知他这突然对着自己发火是何故。 学院里是否有她们狐族的人,他早便该知晓。若他真的想问,昨夜见到她之时便该问了,怎会等到今日,在大庭广众下兴师问罪! 见倾雪怔愣望着他久久不出声,子阳辰夜眉毛又是皱了皱,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即墨倾雪,本院长在问你话!”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倾雪猛地垂了头,颤声道:“弟子弟子不知” “呵!”子阳辰夜冷笑,“你不知,或许我可以传你的大哥哥和二哥哥来问问?未来的狐王,总会知道!” 话音落下,倾雪的头垂的更低了。 一旁的何霁夜早是满脸通红,映衬着他脸上的刀疤更为明显。也不知是被倾雪这没出息的模样气的,还是因她这般丢狐族的脸羞的。 可他却只能干着急。一来院长没有问他话,他若强行出生,那便是不知礼数,更加丢了狐族的颜面。而来他也委实不知该如何接话。 何霁夜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就连横贯一张脸的刀疤都微微有些扭曲。他记得院长与狐族关系还好,与王上和公主相处还算融洽。公主被罚入祠堂时,院长可也不由分说地搬去了祠堂。 那般好的关系,怎会造成如今横眉冷对的局面?莫不是公主做了什么惹院长不高兴的事? 何霁夜想着觉得委实可能! “来人!”子阳辰夜唤来了侍从,“去将局面火轩和即墨火宇带来!” “且慢!”大长老蓦地出声制止住了侍从,打发他下去,这才又面向了子阳辰夜,“院长,这件事,与狐族的两个小子无关,与倾雪丫头无关,更与狐族无关!” 第一百四十章 拜师大典(三) 第一百四十章拜师大典(三) 雪霓裳不敢想象子阳辰夜话中含义。 可他的话却委实说的直白! 雪霓裳突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这寒意简直不是殿中的天凝地闭可比! 她,失算了 她有预感,无论之前子阳辰夜是否真心要教她做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但在她再三推却后,她,只能是长老院普通长老弟子中的一位了! 心里脸上的喜意早已消失殆尽,袖中的双手不住颤抖。也不知是太过寒冷,还是她心底生起的莫名惧意。 也许,子阳辰夜同即墨倾雪的关系,不只是见过几次面这般简单。也许,子阳辰夜早便料到了她的想法,料到了她要说的话。 她竟忘了,院长的另一个身份是圣预言师,她在他的面前,一切的小动作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无可遁逃。 只是,她再想反悔,指明要做哪位长老的弟子,却不可能了。 而随着子阳辰夜话音落下,殿中坐着的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都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院长没有真的逼着他们收徒。 那么,一切都还按照原计划进行,按照惯例,由他们其中的一位收雪霓裳为徒。 飞天长老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二长老则起身,踱步到殿中,对子阳辰夜行了一礼,还未等说话,子阳辰夜便先道:“准了!” 站直了身子,二长老转身,看着身后的雪霓裳。 “日后,你就做我的大徒儿吧!” 大徒儿,而不是最后一个徒儿。一句话,从此便决定了她的命运。 雪霓裳掀起衣袍复又跪下:“徒儿拜见师傅。” 成为二长老的徒弟,是她来学院前便料到的。大长老自成为长老至今还未收任何弟子,倒是飞天长老,接二连三地收了好几个。 今日的拜师大典,于她之前来说只是走个过场,无任何特殊的地方。可子阳辰夜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让她的情绪翻腾了起来。 她本有机会可以成为关门弟子的! 心里虽万分不屈,但雪霓裳面上却没表现出丝毫,恭敬地跪着。 二长老看着明熙乖乖跪下行礼,丝毫没有不甘愿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以她的资质,并不够格成为关门弟子。如今她成为他的大徒弟,已是千万人不能及的身份,这身份,足够她受用。 他们都是雪族的人,她又是雪族长公主,他定不会亏待她,能教她的,定会竭力教的。 “师傅喝茶。”雪霓裳伸手取过红衣侍从端来的茶,双手举到二长老面前。 喝了茶,二长老漆黑的脸终于有了红颜色。 简易的拜师礼完成,雪霓裳起身随着二长老走回了座位上,同明熙一般安静地站在了自家师傅的椅子后面。 倾雪几人进入殿中后,殿中的一切景象和声音,都一丝不差地入了殿外众弟子的眼,一点不落地进了他们的耳朵。 目睹了这么一场拜师典礼,殿外的众弟子都不免有些唏嘘。 拜师,通常是从地位最高,成绩最好的弟子开始。如今这一年来学院的众弟子中,若说地位最高的,定是琉霜公主无疑。可院长却绕过了琉霜,直接找上了雪霓裳。 他们原本以为学院里又要多了一位关门弟子,却不想,雪霓裳直接将这个触手可得的身份给推了去!若是他们,这么好的机会,牢牢抓住还怕来不及! 他们本以为学院会突然多了两个关门弟子,却不曾想,雪霓裳竟和关门弟子失之交臂,地位便这样生生地矮了一头。 看来那狐族的琉霜公主的风头,是凭谁也盖不过的了。 在殿内站得久了,许是冻实诚了的缘故,倾雪不觉得冷了,反而有一股暖流传过了四肢百骸,身子变得温热起来。 殿中如今还有她和何霁夜两人,却不知下一个,该进行拜师的是谁。 应该不是她,倾雪心里思付,老伯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她即便要拜师,也要老伯在她面前呀! 这厢刚刚有了决断,子阳辰夜便又开了口,只是目光却未看着殿中站着的两人。 “大长老,如今学院里,还有几位狐族的老师?” 突然被提名的大长老闻言从位子上站起,皱眉道:“学院里,没有一位狐族老师。” 听了这话,不仅倾雪,何霁夜也同时皱了眉,就连殿外的那些弟子都很诧异,饶是子阳辰夜,翘着的嘴角也落了下来。 学院里没有狐族的老师,没有狐族的长老?这就好比学院里没有知了一般不可置信。 “荒谬!”子阳辰夜突然沉了声,皱了眉,随着他的手快速抬起再放下,殿中响起了扶手被拍的沉重直击人心的声响。两种声音合在一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了一次又一次。 院长发威,震慑力可不是常人能比。长老们也不敢再老神在在地坐着,站的比值,垂着头。明熙,雪霓裳,倾雪,何霁夜在长老们站起的同时也直接双腿一弯,就那么跪下了。 这般跪下看着利落,可冲击力也不是那种慢悠悠跪下的方式能比的。另外三人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倾雪的膝盖却被震疼的暗自龇牙咧嘴。 谁也未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幕,殿外众人也慌乱地乌泱泱跪了一片,从殿内望去只能看见外面成片的黑色脑袋。 子阳辰夜如今的脸色当真沉的可以低下水来,也不知他是真恼怒不可自制还是本就知道大长老的回话却依旧装作成这般。 但倾雪心里始终觉得,子阳辰夜那只伪狐狸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 他这般做,只是同方才对雪霓裳一般,找个由头,达成他的另一个目的。 他这般做,总归是为了帮他们。 倾雪跪在地上,隐约觉得他这话,捅破了一层膜。一层她一直想不通也触不到的膜。 大哥哥和二哥哥明明是狐族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却始终比作为精灵族殿下的明熙闲了些。而他们,不仅未在任何长老门下,在学院几年,甚至连个师傅都没有。 原来,竟是因为学院里没有任何狐族老师 眼角撇向一旁的何霁夜,见他也紧皱着眉头,倾雪心中疑惑更甚。 何霁夜不知情,那明熙姐,大哥哥,二哥哥,苏锦,定都是知情的。狐族当真这般无用,连个能做老师的人都没有了么? 旁人倾雪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太傅,从小教他们的人,他的学识,不是学院里那些普通老师可比的。 莫不是她父王不想让学院里有狐族老师?闻人界任何一个种族都削尖了脑袋想在学院里多插一脚,只有他们狐族反其道而行?这样对他们狐族有何好处? 想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倾雪低着头,却猛然觉得一股凌厉的视线射向了自己,她心里倏地一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看见子阳辰夜看着自己的一双眼中尽是刺骨寒意。 “即墨倾雪,你作为狐族长公主,可否为本院长解释一下,为何我学院里没有你狐族的人?” 听着大殿里回响着的他不带丝毫温度的话,倾雪愣了一愣。 子阳辰夜严肃起来是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的。他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吓坏了殿内的长老们,吓惨了殿外的一众人。倾雪没有被吓到,却不知他这突然对着自己发火是何故。 学院里是否有她们狐族的人,他早便该知晓。若他真的想问,昨夜见到她之时便该问了,怎会等到今日,在大庭广众下兴师问罪! 见倾雪怔愣望着他久久不出声,子阳辰夜眉毛又是皱了皱,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即墨倾雪,本院长在问你话!”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倾雪猛地垂了头,颤声道:“弟子弟子不知” “呵!”子阳辰夜冷笑,“你不知,或许我可以传你的大哥哥和二哥哥来问问?未来的狐王,总会知道!” 话音落下,倾雪的头垂的更低了。 一旁的何霁夜早是满脸通红,映衬着他脸上的刀疤更为明显。也不知是被倾雪这没出息的模样气的,还是因她这般丢狐族的脸羞的。 可他却只能干着急。一来院长没有问他话,他若强行出生,那便是不知礼数,更加丢了狐族的颜面。而来他也委实不知该如何接话。 何霁夜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就连横贯一张脸的刀疤都微微有些扭曲。他记得院长与狐族关系还好,与王上和公主相处还算融洽。公主被罚入祠堂时,院长可也不由分说地搬去了祠堂。 那般好的关系,怎会造成如今横眉冷对的局面?莫不是公主做了什么惹院长不高兴的事? 何霁夜想着觉得委实可能! “来人!”子阳辰夜唤来了侍从,“去将局面火轩和即墨火宇带来!” “且慢!”大长老蓦地出声制止住了侍从,打发他下去,这才又面向了子阳辰夜,“院长,这件事,与狐族的两个小子无关,与倾雪丫头无关,更与狐族无关!” 第一百四十一章 辰夜收徒(一) 第一百四十一章辰夜收徒(一) “哦?”子阳辰夜挑起了眉,虽不悦大长老这般制止了他的命令,却依然压着火气问道,“你说这与狐族无关,那,学院里没有狐族的人,是与我学院有关了?” 后面虽是问话,却有些疾言厉色。 殿外众弟子早已懵了许久,不知好好的拜师大典,怎的又平白扯出了这事儿。只是他们入学院以来,听到的最多的传闻便是狐族的公主,狐族的少爷,狐族的纨固二殿下,如今又扯上了狐族的老师。狐族,当真是个不好相与的存在! 得罪了院长,怕是他们日后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了。 有些弟子的身子已然抖如筛糠,生怕子阳辰夜迁怒于自己。 “这是,确是我学院的责任!”大长老一字一顿,字字铿锵道,“从十五年前开始,学院的狐族老师数量便开始减少。起初我们并不以为意,只当是他们到了年纪,自然驾鹤西去,直到九年前” 大长老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停顿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直到九年前,流云的去世,我不敢相信一向身子骨硬朗的他会突然抱病在床,不出三日便咽了气。从那时开始,我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正常。” 流云是狐族的长老,长老院中五个不排名长老之一。因着种族之间的关系,他与大长老的关系也向来不错。长久相处下来,两人也成了至交好友。流云的死令大长老悲痛难当,也是他的死,才让大长老突然重视了狐族那些五年前同样突然抱病去世的老师们。 “也许,从十五年前,便已经不正常了。只是我们发现时,已然太晚!”五长老悲痛地接过话,“从那之后的几年里,我和大长老一直在寻找着狐族老师们生病的原因,可无论我们运用了什么办法,配置了什么药剂,他们依旧是在染病的三日后身亡。我们的方法,药剂,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拖延作用都没有!” 五长老一双眼中隐隐含了不忍。流云性格豪爽,难得的和龙族爆脾气的他相处的好。流云死后,他一心想找到他们的病因,不再让狐族任何人因此死亡。 可他,可他们,终究是没能成功! “为了不引起恐慌,我和大长老一致决定将这件事瞒下来,只是秘密派人继续寻找解决此病的方法。谁料,狐族老师愈来愈少,直到五年前,学院里已经再无一个狐族的老师了!” 话音落下,殿外首先闹了起来。 说是闹,其实也不过是众弟子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音很小,但同方才的寂静相比,已然是闹市了。 殿外的人忘了还有拜师大典这回事,忘了要好生跪着不能出声,而殿内这些能够管着殿外弟子的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思去管。 相较殿外的喧嚷,殿内却安静异常,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除了大长老和五长老,剩下的那几位长老都是一副哀痛欲绝,忏悔思过的模样,似乎这般,就可以弥补他们作为长老,却丝毫没有注意学院里这种大事的过错。 明熙跪在大长老身旁,抬着头,眼神清明。 关于这件事,她多少知道一些。毕竟她是大长老唯一的徒弟,毕竟她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关系这般好。 这件事,她知道师傅束手无策。那么如今院长终于过问了此事,由他来追查,再好不过! 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的眼转到了大长老身上,又从大长老身上转到了五长老身上。直到两人都说完了话,她竟不知该去看谁了,一双眼茫然地看着,只觉得这学院是个巨大的漩涡,她连同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这漩涡里身不由己地下沉。 若是她没有会意错大长老和五长老的话,那么整个学院里,只有狐族的老师长老们会突然有着这样的病,十年里悄无声息地接二连三死亡,而知晓此事的人却少之又少! 即便有着两位长老压着,可,另外的那几位长老,真的就丝毫不知情么?还是他们早就知道些风吹草动,却依旧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不知? 学院里虽然老师众多,但狐族的老师定占了相当一部分的比重。消失了一部分的老师,再用新鲜的血液替补上,真的会做的不留任何痕迹么? 且,学院里一位长老的死亡,当真只能够引起两位同是好友的长老的关注么? 她不相信这是天灾!这定是有人苦心孤诣,用了十年这样漫长的时间,将学院里所有狐族的老师铲除! 刚刚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团,又面临着更大的一个疑团。倾雪茫然的目光又移到子阳辰夜身上。他曾说“狐族将倾”,不知,这两者之间可是真的有关联? 睫毛微微颤抖。倾雪突然觉得,她身边发生的一切事,从来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很多时候,她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像个浮萍一样,任凭风吹到哪里,任凭水流到哪里。 如今,她都不知该如何配合着子阳辰夜将这一场拜师大典的戏演下去。 何霁夜听着这些话,却没有丝毫诧异。他父亲是狐族最富有的人,只有有银子,自然就有很多人为他们卖命。所以在来到学院的第一日,他便打听了学院的所有事。 能用钱买来的消息便用钱买,不能买来的,就先利诱,后威逼。他要的不过是对旁人来说无足轻重的消息,高价悬赏之下,自然有人愿意上门找他。 而学院里没有狐族老师,也是他听某个卖消息的人无意间嘟囔出来的。那人只是说从未在学院里见过狐族的老师,也从未听说过有狐族的长老,他便有心记了下来。之后又在苏锦那里核实了他的猜测。 无论院长今日有没有提起,他都是打定主意要好生查一查这件事 正如倾雪想的那般,何霁夜也一千一万个不相信这会是天灾! “院长,各位长老!” 几个字洪亮如钟,殿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何霁夜突然开了口,声音坚决又洪亮地道,“我族老师们十年来均在学院染疾抱病而终,而学院内却无任何外族人染病,学院外我族之人也并未有人无辜染病。而我狐族的两位殿下也因学院里没有狐族老师,至今并未拜在任何长老门下,所学所用连普通弟子还不如。弟子恳求院长彻查此事,给两位至今还是普通弟子的殿下一个交代!给狐族一个交代!” 何霁夜抓住了子阳辰夜这颗救命的稻草不放,丝毫不指大长老和五长老故意隐瞒之事,也丝毫不指院中各长老疏忽管理学院,竟任凭学院里的四大种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只剩下了三个。 他知道,那些,他管不起。所以,他只管他能管得起的,他狐族的人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却连死因都不知道。 子阳辰夜皱着眉,一只搭在扶手上的手上青筋凸起,似乎要将那扶手生生捏碎。 “大长老。”子阳辰夜眼中神色复杂看向殿中,声音依旧清冷,“这件事依旧由你和五长老去查,务必要给我查个清楚!” “狐族的人在我闻人学院不明不白地死亡,传扬出去,倒是要被人说我学院无能,连老师的安危都无法保证!”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虽未拜在任何长老门下,但他们理应是长老院的弟子。差人去打扫两间院子,即日起便让他们搬到长老弟子的院子。精灵族与狐族交好,那便由昼文长老先代为授课,等日后有了狐族长老再让他们拜师!” 命令一条条地传达下来,一句句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在所有弟子的膝盖都跪的疼痛几乎麻木之时,子阳辰夜才看着大长老道:“那些仙逝的老师长老们可都安顿好了?” “都已安顿好了。”大长老回答。 “回头你择个吉日,等拜师大典过后,我们一同去拜祭。” 大长老点头,应承下来。 轻叹一声,子阳辰夜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站了许久的长老们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作座位上,众弟子也才动着几乎没知觉的腿站了起来,却是屏气凝神,不敢再说话。 “何霁夜可是新晋弟子中灵力最高强的?”子阳辰夜看着下方站在倾雪身边的人,道,“这般好的资质,若不好生培养倒是可惜了。” “大长老,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给他做师傅?” “这”饶是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大长老此刻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冷汗。院长这问话委实有些强人所难。 学院里早便没有了任何狐族老师,若想在学院里找个能做他师傅的,太难。若是能找到,狐族那两个小子也不至于现在还只是普通的弟子。 “院长,不如,等过段时间狐族有新的长老或老师,再” “不可!”大长老话还未说完,子阳辰夜便打断了他的话,“学院里老师的选拔极为严苛,若是五年内依旧没有狐族的老师,那他岂不是白白在学院里浪费了五年!” 第一百四十一章 辰夜收徒(一) 第一百四十一章辰夜收徒(一) “哦?”子阳辰夜挑起了眉,虽不悦大长老这般制止了他的命令,却依然压着火气问道,“你说这与狐族无关,那,学院里没有狐族的人,是与我学院有关了?” 后面虽是问话,却有些疾言厉色。 殿外众弟子早已懵了许久,不知好好的拜师大典,怎的又平白扯出了这事儿。只是他们入学院以来,听到的最多的传闻便是狐族的公主,狐族的少爷,狐族的纨固二殿下,如今又扯上了狐族的老师。狐族,当真是个不好相与的存在! 得罪了院长,怕是他们日后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了。 有些弟子的身子已然抖如筛糠,生怕子阳辰夜迁怒于自己。 “这是,确是我学院的责任!”大长老一字一顿,字字铿锵道,“从十五年前开始,学院的狐族老师数量便开始减少。起初我们并不以为意,只当是他们到了年纪,自然驾鹤西去,直到九年前” 大长老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停顿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直到九年前,流云的去世,我不敢相信一向身子骨硬朗的他会突然抱病在床,不出三日便咽了气。从那时开始,我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正常。” 流云是狐族的长老,长老院中五个不排名长老之一。因着种族之间的关系,他与大长老的关系也向来不错。长久相处下来,两人也成了至交好友。流云的死令大长老悲痛难当,也是他的死,才让大长老突然重视了狐族那些五年前同样突然抱病去世的老师们。 “也许,从十五年前,便已经不正常了。只是我们发现时,已然太晚!”五长老悲痛地接过话,“从那之后的几年里,我和大长老一直在寻找着狐族老师们生病的原因,可无论我们运用了什么办法,配置了什么药剂,他们依旧是在染病的三日后身亡。我们的方法,药剂,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拖延作用都没有!” 五长老一双眼中隐隐含了不忍。流云性格豪爽,难得的和龙族爆脾气的他相处的好。流云死后,他一心想找到他们的病因,不再让狐族任何人因此死亡。 可他,可他们,终究是没能成功! “为了不引起恐慌,我和大长老一致决定将这件事瞒下来,只是秘密派人继续寻找解决此病的方法。谁料,狐族老师愈来愈少,直到五年前,学院里已经再无一个狐族的老师了!” 话音落下,殿外首先闹了起来。 说是闹,其实也不过是众弟子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音很小,但同方才的寂静相比,已然是闹市了。 殿外的人忘了还有拜师大典这回事,忘了要好生跪着不能出声,而殿内这些能够管着殿外弟子的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思去管。 相较殿外的喧嚷,殿内却安静异常,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除了大长老和五长老,剩下的那几位长老都是一副哀痛欲绝,忏悔思过的模样,似乎这般,就可以弥补他们作为长老,却丝毫没有注意学院里这种大事的过错。 明熙跪在大长老身旁,抬着头,眼神清明。 关于这件事,她多少知道一些。毕竟她是大长老唯一的徒弟,毕竟她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的关系这般好。 这件事,她知道师傅束手无策。那么如今院长终于过问了此事,由他来追查,再好不过! 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的眼转到了大长老身上,又从大长老身上转到了五长老身上。直到两人都说完了话,她竟不知该去看谁了,一双眼茫然地看着,只觉得这学院是个巨大的漩涡,她连同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这漩涡里身不由己地下沉。 若是她没有会意错大长老和五长老的话,那么整个学院里,只有狐族的老师长老们会突然有着这样的病,十年里悄无声息地接二连三死亡,而知晓此事的人却少之又少! 即便有着两位长老压着,可,另外的那几位长老,真的就丝毫不知情么?还是他们早就知道些风吹草动,却依旧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不知? 学院里虽然老师众多,但狐族的老师定占了相当一部分的比重。消失了一部分的老师,再用新鲜的血液替补上,真的会做的不留任何痕迹么? 且,学院里一位长老的死亡,当真只能够引起两位同是好友的长老的关注么? 她不相信这是天灾!这定是有人苦心孤诣,用了十年这样漫长的时间,将学院里所有狐族的老师铲除! 刚刚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团,又面临着更大的一个疑团。倾雪茫然的目光又移到子阳辰夜身上。他曾说“狐族将倾”,不知,这两者之间可是真的有关联? 睫毛微微颤抖。倾雪突然觉得,她身边发生的一切事,从来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很多时候,她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像个浮萍一样,任凭风吹到哪里,任凭水流到哪里。 如今,她都不知该如何配合着子阳辰夜将这一场拜师大典的戏演下去。 何霁夜听着这些话,却没有丝毫诧异。他父亲是狐族最富有的人,只有有银子,自然就有很多人为他们卖命。所以在来到学院的第一日,他便打听了学院的所有事。 能用钱买来的消息便用钱买,不能买来的,就先利诱,后威逼。他要的不过是对旁人来说无足轻重的消息,高价悬赏之下,自然有人愿意上门找他。 而学院里没有狐族老师,也是他听某个卖消息的人无意间嘟囔出来的。那人只是说从未在学院里见过狐族的老师,也从未听说过有狐族的长老,他便有心记了下来。之后又在苏锦那里核实了他的猜测。 无论院长今日有没有提起,他都是打定主意要好生查一查这件事 正如倾雪想的那般,何霁夜也一千一万个不相信这会是天灾! “院长,各位长老!” 几个字洪亮如钟,殿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何霁夜突然开了口,声音坚决又洪亮地道,“我族老师们十年来均在学院染疾抱病而终,而学院内却无任何外族人染病,学院外我族之人也并未有人无辜染病。而我狐族的两位殿下也因学院里没有狐族老师,至今并未拜在任何长老门下,所学所用连普通弟子还不如。弟子恳求院长彻查此事,给两位至今还是普通弟子的殿下一个交代!给狐族一个交代!” 何霁夜抓住了子阳辰夜这颗救命的稻草不放,丝毫不指大长老和五长老故意隐瞒之事,也丝毫不指院中各长老疏忽管理学院,竟任凭学院里的四大种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只剩下了三个。 他知道,那些,他管不起。所以,他只管他能管得起的,他狐族的人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却连死因都不知道。 子阳辰夜皱着眉,一只搭在扶手上的手上青筋凸起,似乎要将那扶手生生捏碎。 “大长老。”子阳辰夜眼中神色复杂看向殿中,声音依旧清冷,“这件事依旧由你和五长老去查,务必要给我查个清楚!” “狐族的人在我闻人学院不明不白地死亡,传扬出去,倒是要被人说我学院无能,连老师的安危都无法保证!” “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虽未拜在任何长老门下,但他们理应是长老院的弟子。差人去打扫两间院子,即日起便让他们搬到长老弟子的院子。精灵族与狐族交好,那便由昼文长老先代为授课,等日后有了狐族长老再让他们拜师!” 命令一条条地传达下来,一句句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在所有弟子的膝盖都跪的疼痛几乎麻木之时,子阳辰夜才看着大长老道:“那些仙逝的老师长老们可都安顿好了?” “都已安顿好了。”大长老回答。 “回头你择个吉日,等拜师大典过后,我们一同去拜祭。” 大长老点头,应承下来。 轻叹一声,子阳辰夜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站了许久的长老们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作座位上,众弟子也才动着几乎没知觉的腿站了起来,却是屏气凝神,不敢再说话。 “何霁夜可是新晋弟子中灵力最高强的?”子阳辰夜看着下方站在倾雪身边的人,道,“这般好的资质,若不好生培养倒是可惜了。” “大长老,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给他做师傅?” “这”饶是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大长老此刻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冷汗。院长这问话委实有些强人所难。 学院里早便没有了任何狐族老师,若想在学院里找个能做他师傅的,太难。若是能找到,狐族那两个小子也不至于现在还只是普通的弟子。 “院长,不如,等过段时间狐族有新的长老或老师,再” “不可!”大长老话还未说完,子阳辰夜便打断了他的话,“学院里老师的选拔极为严苛,若是五年内依旧没有狐族的老师,那他岂不是白白在学院里浪费了五年!”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辰夜收徒(二) 第一百四十二章辰夜收徒(二) 子阳辰夜坚决地否定了大长老的建议,大长老很是无奈。学院里委实没有好的人选,院长难道要他变一个出来给何霁夜做师傅不成? 总不能,让昼文长老将何霁夜也收下吧! 大长老看向对面,正见皱纹长老也苦着一张脸。他自身便有了两个徒儿,加上方才院长强硬塞给他的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四个徒儿,已是让他有些招架不过来。若是再多个何霁夜,他只怕要成为既狐族中老师长老后又一位驾鹤西去的了! 和太傅不同,学院里的长老们收徒教徒是一件极费心神的事。每多收一个,所要付出的辛苦都要成倍地增加。所以,除了自己种族不得不收的殿下们,长老很少会收旁人做徒弟。 如今子阳辰夜非要给何霁夜找个一心待他的师父,倒真不大容易。 而对何霁夜来说,有无师父的差距并不大。若是院长真的给他找了个无才无德且嫌弃他身份的师傅,那他宁愿不要。 殿中一时无人说话,众人各怀心思,都猜不准子阳辰夜给何霁夜安排的师傅会是谁。 良久,他忽然开口:“何霁夜,你可愿做我的徒儿?” 这话的震慑力,就好比某一日突然三界大战一般,众人都被惊得不知所措。 为了给何霁夜觅个良师,院长亲自挑选不说,没挑到合适的竟然要亲自上阵,为了给狐族一个交代,他他他,就这般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左想右想,也是个吃亏,赔本的买卖! 然不等众人从不知所措变为惊愕,再从惊愕中缓过神儿来措辞让某个要将自己卖出去的人打消这荒唐的想法,子阳辰夜便又闲闲道:“左右我也收了苏锦做徒儿,也不差你一个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子阳辰夜又道:“苏锦是我的大徒儿,理应是你师兄。” 而他这两句话,显然比方才那句更为震慑。原来院长早便有了徒弟,如今还嫌一个少,要再加一个? 何霁夜显然未料到子阳辰夜会如此说,一张颇有些狰狞的脸已然愣成了木头,而倾雪却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早在那次狐族宫宴苏锦自动献艺弹琴,她就隐约感觉到苏锦和子阳辰夜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倒是解了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首先反应过来的二长老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这许多年来的高高在上便让他语气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质问:“院,院长何时收了苏锦为徒儿?苏锦天资平平,身娇体弱,如何成的了大器?” 想说的话全然出口后才发觉不妥,想自圆其说却为时已晚,子阳辰夜好看的眉毛早在他第一个字说出来时便动了动,看着二长老的眼神有些不善。 “本院长何时收徒,又收了什么样的徒儿,自是不用知会二长老。”轻描淡写的话却让二长老的额头隐隐冒了汗水。 院长想收谁做徒弟,的确是不用知会任何人,即便院长说街边的叫花子是块儿做预言师的料,他们也只能听着。院长回来这几日里,从未提起过收徒的事。若是他知道院长有意,早想着法子让他收了雪霓裳。即便不收雪霓裳,也不能让他收下精灵族或是狐族的人。 可如今他不仅收了,还要收两个,一个偷偷摸摸地收,另一个在拜师大典上光明正大地问。他连阻止,都做不到。 可是,二长老终是有些不甘。 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起来,对子阳辰夜拱了拱手道:“院长莫要误会,我一时失言,并无干涉院长收徒的意思。只是院长既然已收苏锦为徒,好歹也让我们几个老家伙知道,如今那苏锦还住在普通的弟子院子里,委实不合规矩。” 话里话外,都只是指向苏锦。院长收徒他们虽无权干涉,但他也不能这般藏着掖着,将他们几个老家伙全然蒙在鼓里。这般,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哦?”听二长老这般说,子阳辰夜挑了挑眉,有些疑惑有些无辜,“苏锦入学半年后,我便拖五长老将念尘和《天人赞》的曲谱授给了他。莫不是五长老未同你们说?”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齐齐看向了殿中坐着的五长老。 其余人眼中还只是问询,但二长老和四长老背着子阳辰夜露出的那恶狠狠的目光,却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处于视线中央的五长老隐隐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只觉得院长好生不道德,竟然将这么个棘手的绣球抛给了他,而好生可怜的他还不得不接着。 想到此,他眼角猛地抽动,伸手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 然还未等他说话,子阳辰夜便抢白,语气里颇为埋怨:“我子阳辰夜收徒此等大事你竟不昭告学院,还落得我被二长老误会。五长老,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五长老刚刚擦好的冷汗又是迅速在额头上布了一层,还未落下的手便又是擦了擦。他不知道,院长何时要他将此事说出去了。若是他记得不错,当初院长可是要他秘密将念尘琴和琴谱交给苏锦的!两人也一致达成了共识,先不将此事告知旁人,可如今东窗事发,院长怎的想都不想便将所有都推给自己了? 被子阳辰夜这般栽赃陷害,五长老心中自是苦不堪言,欲诉无门。只得硬着头皮对着众人道:“你们也都知道,这念尘琴是闻人界中唯一可以弹奏《天人赞》的宝琴,且又是历届圣预言师赠与徒儿的宝物。苏锦日日抱着背着念尘,自是说明了他的身份。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没认出那念尘来,眼神儿不大好,反而埋怨我来!” 说道后面,五长老竟也有些义愤填膺,心里戚戚,被自己的话所感动。原就是他们眼神不好,缘何怪起我来! “更何况,安排弟子住宿院子的事儿,本该由三长老管。是三长老迟迟不给苏锦那小子安排院子,我还当是学院里没有空闲着的院子了!”五长老越说越停不下来,终于找到了下一个接这绣球的人,他当然要抛的干净。 “若是我张罗着要给苏锦小子安排院子,岂不是越俎代庖,无故抢了三长老的活计!再有人趁此机会将我参上那么一本,我这长老的位子也算是做到头了!” 涨红了连,五长老压抑着心底的兴奋,“苏锦小子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你们队学院的弟子们不尽心导致!” 这话虽有些牵强,但却无人敢反驳。诚如五长老所说,授了念尘琴,便算上是收徒了,更何况子阳辰夜是将《天人赞》的琴谱都交给了苏锦,那是对他及其钟爱了。 怪只怪他们有眼无珠,没看出来苏锦日日抱着背着的朴实无华毫无可圈可点之处的那把黑木琴竟然就是念尘! 被提及到了三长老委实冤屈得很却不自知,只当是自己疏忽职守,真的让院长的大弟子白白在外面住了许久。可他却不知道,在子阳辰夜和五长老联手的隐藏下,又会有谁能想到一向体弱又毫不出色的人,会是院长的徒儿呢! 先前子阳辰夜隐瞒苏锦的身份,不过是因为他不在学院,怕有人借着他的身份欺他。如今他回来了,苏锦的身份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所以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不得不说,子阳辰夜和五长老这双簧唱得极好! “这,这确是我的疏忽,等拜师大典过后,我顶亲自差人去给苏锦收拾一间院子。”三长老虚心地道,“连着何公子的院子一起收拾。” 他口中的“何公子”便是殿中站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何霁夜了。 而殿内外的众人,这才想起,院长还有一位弟子呐! 在众人眼中,何霁夜俨然成为了子阳辰夜的二徒儿。因为他们从未想过,有谁会拒绝闻人界圣预言师的邀请。 可,某人还是让他们失算了。 “何霁夜,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子阳辰夜终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何霁夜身上,等着他答话。而另一边,早有红衣侍从准备好了拜师茶水。 而又成为众人瞩目对象的何霁夜皱了皱眉,语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方才院长问我是否愿做你的徒儿,弟子不愿。” 若不是他的声音太大,若不是殿里一遍遍的回音,众人真都要当做是自己听错了。 此圣预言师的徒弟!闻人学院院长的徒弟!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院长,下一任圣预言师的存在!即便不是圣预言师,只消凭着在子阳辰夜那里学得的一星半点儿,等五年后离了学院,于自己种族也是大有益处的! 而成为院长的徒弟,任是谁都不敢小觑。对于商人出身的何霁夜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可他竟拒绝!莫不是做商人久了,太过精明导致物极必反,高兴糊涂了? 饶是倾雪也有些诧异,这何霁夜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莫不是他那一根筋的性子又爆发了?他,脑子抽筋儿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辰夜收徒(二) 第一百四十二章辰夜收徒(二) 子阳辰夜坚决地否定了大长老的建议,大长老很是无奈。学院里委实没有好的人选,院长难道要他变一个出来给何霁夜做师傅不成? 总不能,让昼文长老将何霁夜也收下吧! 大长老看向对面,正见皱纹长老也苦着一张脸。他自身便有了两个徒儿,加上方才院长强硬塞给他的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四个徒儿,已是让他有些招架不过来。若是再多个何霁夜,他只怕要成为既狐族中老师长老后又一位驾鹤西去的了! 和太傅不同,学院里的长老们收徒教徒是一件极费心神的事。每多收一个,所要付出的辛苦都要成倍地增加。所以,除了自己种族不得不收的殿下们,长老很少会收旁人做徒弟。 如今子阳辰夜非要给何霁夜找个一心待他的师父,倒真不大容易。 而对何霁夜来说,有无师父的差距并不大。若是院长真的给他找了个无才无德且嫌弃他身份的师傅,那他宁愿不要。 殿中一时无人说话,众人各怀心思,都猜不准子阳辰夜给何霁夜安排的师傅会是谁。 良久,他忽然开口:“何霁夜,你可愿做我的徒儿?” 这话的震慑力,就好比某一日突然三界大战一般,众人都被惊得不知所措。 为了给何霁夜觅个良师,院长亲自挑选不说,没挑到合适的竟然要亲自上阵,为了给狐族一个交代,他他他,就这般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左想右想,也是个吃亏,赔本的买卖! 然不等众人从不知所措变为惊愕,再从惊愕中缓过神儿来措辞让某个要将自己卖出去的人打消这荒唐的想法,子阳辰夜便又闲闲道:“左右我也收了苏锦做徒儿,也不差你一个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子阳辰夜又道:“苏锦是我的大徒儿,理应是你师兄。” 而他这两句话,显然比方才那句更为震慑。原来院长早便有了徒弟,如今还嫌一个少,要再加一个? 何霁夜显然未料到子阳辰夜会如此说,一张颇有些狰狞的脸已然愣成了木头,而倾雪却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早在那次狐族宫宴苏锦自动献艺弹琴,她就隐约感觉到苏锦和子阳辰夜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倒是解了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首先反应过来的二长老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这许多年来的高高在上便让他语气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质问:“院,院长何时收了苏锦为徒儿?苏锦天资平平,身娇体弱,如何成的了大器?” 想说的话全然出口后才发觉不妥,想自圆其说却为时已晚,子阳辰夜好看的眉毛早在他第一个字说出来时便动了动,看着二长老的眼神有些不善。 “本院长何时收徒,又收了什么样的徒儿,自是不用知会二长老。”轻描淡写的话却让二长老的额头隐隐冒了汗水。 院长想收谁做徒弟,的确是不用知会任何人,即便院长说街边的叫花子是块儿做预言师的料,他们也只能听着。院长回来这几日里,从未提起过收徒的事。若是他知道院长有意,早想着法子让他收了雪霓裳。即便不收雪霓裳,也不能让他收下精灵族或是狐族的人。 可如今他不仅收了,还要收两个,一个偷偷摸摸地收,另一个在拜师大典上光明正大地问。他连阻止,都做不到。 可是,二长老终是有些不甘。 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起来,对子阳辰夜拱了拱手道:“院长莫要误会,我一时失言,并无干涉院长收徒的意思。只是院长既然已收苏锦为徒,好歹也让我们几个老家伙知道,如今那苏锦还住在普通的弟子院子里,委实不合规矩。” 话里话外,都只是指向苏锦。院长收徒他们虽无权干涉,但他也不能这般藏着掖着,将他们几个老家伙全然蒙在鼓里。这般,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哦?”听二长老这般说,子阳辰夜挑了挑眉,有些疑惑有些无辜,“苏锦入学半年后,我便拖五长老将念尘和《天人赞》的曲谱授给了他。莫不是五长老未同你们说?”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齐齐看向了殿中坐着的五长老。 其余人眼中还只是问询,但二长老和四长老背着子阳辰夜露出的那恶狠狠的目光,却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处于视线中央的五长老隐隐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只觉得院长好生不道德,竟然将这么个棘手的绣球抛给了他,而好生可怜的他还不得不接着。 想到此,他眼角猛地抽动,伸手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 然还未等他说话,子阳辰夜便抢白,语气里颇为埋怨:“我子阳辰夜收徒此等大事你竟不昭告学院,还落得我被二长老误会。五长老,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五长老刚刚擦好的冷汗又是迅速在额头上布了一层,还未落下的手便又是擦了擦。他不知道,院长何时要他将此事说出去了。若是他记得不错,当初院长可是要他秘密将念尘琴和琴谱交给苏锦的!两人也一致达成了共识,先不将此事告知旁人,可如今东窗事发,院长怎的想都不想便将所有都推给自己了? 被子阳辰夜这般栽赃陷害,五长老心中自是苦不堪言,欲诉无门。只得硬着头皮对着众人道:“你们也都知道,这念尘琴是闻人界中唯一可以弹奏《天人赞》的宝琴,且又是历届圣预言师赠与徒儿的宝物。苏锦日日抱着背着念尘,自是说明了他的身份。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没认出那念尘来,眼神儿不大好,反而埋怨我来!” 说道后面,五长老竟也有些义愤填膺,心里戚戚,被自己的话所感动。原就是他们眼神不好,缘何怪起我来! “更何况,安排弟子住宿院子的事儿,本该由三长老管。是三长老迟迟不给苏锦那小子安排院子,我还当是学院里没有空闲着的院子了!”五长老越说越停不下来,终于找到了下一个接这绣球的人,他当然要抛的干净。 “若是我张罗着要给苏锦小子安排院子,岂不是越俎代庖,无故抢了三长老的活计!再有人趁此机会将我参上那么一本,我这长老的位子也算是做到头了!” 涨红了连,五长老压抑着心底的兴奋,“苏锦小子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你们队学院的弟子们不尽心导致!” 这话虽有些牵强,但却无人敢反驳。诚如五长老所说,授了念尘琴,便算上是收徒了,更何况子阳辰夜是将《天人赞》的琴谱都交给了苏锦,那是对他及其钟爱了。 怪只怪他们有眼无珠,没看出来苏锦日日抱着背着的朴实无华毫无可圈可点之处的那把黑木琴竟然就是念尘! 被提及到了三长老委实冤屈得很却不自知,只当是自己疏忽职守,真的让院长的大弟子白白在外面住了许久。可他却不知道,在子阳辰夜和五长老联手的隐藏下,又会有谁能想到一向体弱又毫不出色的人,会是院长的徒儿呢! 先前子阳辰夜隐瞒苏锦的身份,不过是因为他不在学院,怕有人借着他的身份欺他。如今他回来了,苏锦的身份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所以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不得不说,子阳辰夜和五长老这双簧唱得极好! “这,这确是我的疏忽,等拜师大典过后,我顶亲自差人去给苏锦收拾一间院子。”三长老虚心地道,“连着何公子的院子一起收拾。” 他口中的“何公子”便是殿中站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何霁夜了。 而殿内外的众人,这才想起,院长还有一位弟子呐! 在众人眼中,何霁夜俨然成为了子阳辰夜的二徒儿。因为他们从未想过,有谁会拒绝闻人界圣预言师的邀请。 可,某人还是让他们失算了。 “何霁夜,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子阳辰夜终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何霁夜身上,等着他答话。而另一边,早有红衣侍从准备好了拜师茶水。 而又成为众人瞩目对象的何霁夜皱了皱眉,语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方才院长问我是否愿做你的徒儿,弟子不愿。” 若不是他的声音太大,若不是殿里一遍遍的回音,众人真都要当做是自己听错了。 此圣预言师的徒弟!闻人学院院长的徒弟!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院长,下一任圣预言师的存在!即便不是圣预言师,只消凭着在子阳辰夜那里学得的一星半点儿,等五年后离了学院,于自己种族也是大有益处的! 而成为院长的徒弟,任是谁都不敢小觑。对于商人出身的何霁夜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可他竟拒绝!莫不是做商人久了,太过精明导致物极必反,高兴糊涂了? 饶是倾雪也有些诧异,这何霁夜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莫不是他那一根筋的性子又爆发了?他,脑子抽筋儿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辰夜收徒(三) 第一百四十三章辰夜收徒(三) 倾雪如今很是疑惑。平心而论,若是子阳辰夜要收她为徒,她除了心里会有些别扭外,还是比较欣喜答应的。 以她了解的何霁夜,应是非常注重灵力的提升,醉心修仙的。如今子阳辰夜要收他为徒,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资源,他应该欢喜接受才是,为何要拒绝? 莫不是她看错了他? 而坐在大殿最上首的子阳辰夜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这个何霁夜,倒真与他料想的一般无二。 而这学院里所有弟子都很向往了位子何霁夜却完全不为所动,只听他一脸正色,刚正不阿道:“我何霁夜虽是富商之子,却立志要成为狐族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大将军。若是拜院长为师,我定要学预言师那卜算之术。这卜算之术虽好,却与我的志向背道而驰。我若修习卜算之术,那用来修炼灵力的时间定然会少。所以,我不愿。请院长另则有灵根的弟子为徒。” 能做院长的弟子,何霁夜自然是满心欢喜。但这若是以他修仙的时间为代价,那他宁愿不要。 倾雪眸子闪了闪,肚子险些没憋出内伤来。原来不是她看错了他,实则是她太过看轻了他!何霁夜醉心修仙,痴迷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多数人,所以才会觉得跟随子阳辰夜学校卜算之术是件浪费时间的事儿。 而他这般,都只是想着尽快提升自己的灵力,成为狐族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大将军! 倾雪不曾想,这直肠子直脑子的何霁夜,对狐族竟然有着这么身后浓重的责任感。 思及自己,倾雪有些汗颜。若她不是公主,若她换位思考以富商来看待自己,她很难会有何霁夜这样的抱负。 狐族最大的富商是什么概念?能用钱买来的,不能用钱买来的,都可以得到。何霁夜完全可以做个浪荡的公子哥儿,像她的二哥哥一般。可他却不这样,甚至因此,放弃了当圣预言师弟子的机会。 且他放弃的没有丝毫迟疑不舍! 这般的情怀,当真三界少有! 一时间倾雪对何霁夜的看法又改观了些许,不再当他是个直肠子,在她心中,何霁夜已经成为了有着伟大抱负和爱国情怀的直肠子! 何霁夜的字字句句直直打入倾雪心里,是因倾雪和他有着基本一致的思维,是因他们同是狐族的人,倾雪又是狐族的公主,所以对他的决定不说感统深受,更多的,是欣赏,是赞同,是因司寇将谋反失败后,狐族已无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外表虽依旧光鲜亮丽,实则不堪一击。 这些,是其余种族那些世家子弟们所不知道,所不懂的。在他们眼中,何霁夜这般做实在是太傻太傻! 傻的只有一根筋,不知变通。修仙固然重要,但是能跟着圣预言师身边学校,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若是学成了,日后能为字种族解决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情! 闻人界里强者多如牛毛,但预言师却是凤毛麟角。且不说子阳辰夜要收何霁夜为徒不止是教他卜算之术。若他打定主意不教旁的,那更是他们求之不得! 卜算之术和灵力之间,孰轻孰重,灵力和院长弟子之间,孰轻孰重,怕是一两岁的孩童都能分辨!可他,偏偏将到手的好处推了出去! 殿内的雪霓裳,还有殿外的许多弟子,一边嗤笑何霁夜终究是商人,登不了大雅之堂,做不得大事;一边羡慕嫉妒他得到了院长的青睐却不珍惜,着实令人生恨;而另一边,他们却等着看,敢这样在众长老和所有新晋弟子面前拒绝院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若是院长性子好还好说,若是不好,只怕这何霁夜只能等着下辈子再做狐族的大将军了! 而那暗自捶胸顿足的二长老见何霁夜这般不上道,倒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即便院长非要收他为徒又能如何?这弟子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到不用费心除掉他的,只等天长日久,这何霁夜自是能惹得子阳辰夜百般不痛快! 何霁夜的话出口后,确实是有些悔的。他方才说的话太过直白,只顾着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却忘了顾及子阳辰夜。他拒绝的倒是干脆,只是抹了子阳辰夜的面子。 若是平常,若换了旁人,何霁夜自是不会管这许多。只是如今他面对的是于狐族有恩,两次救倾雪于危难之间的子阳辰夜,他想的自然便多了。 只是话已出口,他想改也改不得了。左右他已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也听的明白,院长的面子也不会因他几句话就这么没了,众人最多只是说自己一句不知深浅罢了。 而他心里,还有着另外一层的思量。 倾雪如今已是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风头一时无二。而他们一直不被人注意的两位殿下如今也重新被院长提起,成了昼文长老的临时弟子。而苏锦又是今日才被众人知道他院长弟子的身份。狐族日后在学院里定是备受瞩目。 若他再成为院长弟子,引起学院外其他种族的注意也不是不能。树大招风,他们一旦感觉到了威胁,便会想着法儿的将这威胁提前消灭,扼杀在摇篮里。他们在学院里有院长和长老护着自是不怕,但学院外,狐族,可无人护着。 所以,能不露则不露,他便只做个学院里的普通弟子,也不怕招人惦记。 而这大殿里,唯一能够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知道何霁夜心思的,便只有子阳辰夜一人了。 因两人悬殊过大,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子阳辰夜便完全知道了他的一切想法。 一直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子阳辰夜看着打定主意不拜自己为师的何霁夜,开口道:“你,是不想同我学卜算之术?” 缥缈的声音又在殿内回响,其中无悲无喜,令任何想知晓他情绪的人都猜不透。 “是!”何霁夜低头,回道。 “你,是嫌学那卜算之术浪费时间,影响你修炼提升灵力?”子阳辰夜又问。 “是!”何霁夜低头顺眉。 “你只是因为怕浪费时间,所以不肯拜我为师?” 又是缥缈的声音回荡,何霁夜听了这话,回答的更是斩钉截铁:“是!” “那,若是我不教你卜算之术,不耽误你时间呢?” 何霁夜猛地抬头。 殿内众人猛地抽动嘴角。 殿外所有新晋弟子猛地站立不稳。 他们不敢确信,他们是否会意错了院长的意思。 子阳辰夜的嘴角依旧淡淡翘着。他方才那几句问话只是为了将何霁夜逼到死角。他这几句问话只是想何霁夜再无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他已然承认只是因为怕误了时间才不拜自己为师,那自己不耽误他点滴时间,他,焉还有不拜师之理? 若是他还不应,那便真的是抹了他这院长的面子了。 而子阳辰夜确信,他定然不会不应! “左不过我是要给你狐族一个交代,你不想同我学那卜算之术,我也懒得交,像那苏锦,我也是未教他任何卜算之术的。你们两个,只不过是挂名徒儿。真正由我传授卜算之术的关门弟子,我还要好生斟酌着挑选。” 子阳辰夜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到何霁夜面前,一字一顿道:“你狐族的冤屈,我差了大长老和五长老去查。你狐族两位殿下,如今已是长老弟子。苏锦是我的大徒儿,我自是不能什么都不教他便让他出了学院。至于你,便算是我对狐族的补偿。” 知晓何霁夜心里的想法,子阳辰夜说话便自然向着何霁夜说。 他如今,是当着所有长老和新晋弟子的面儿,告诉所有人,他不会教苏锦太多,也不会教何霁夜任何。他这般做,只是如他所说,给狐族一个交代。 毕竟他是闻人学院的院长,出了这么大的事若还不做一些安抚,委实说不过去。 这般一说,其余弟子心中的羡慕嫉妒和由此而生的恨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们不会从院长那里学到什么,即便日后离了学院,说破天也不过是院长的挂名徒弟,没有任何真才实学,也不过是身份高贵了些。 可这闻人界里,身份高贵的人比比皆是,谁还会管你个什么都没学到了圣预言师徒弟呢? 若要巴结,也要巴结院长的关门弟子。没听院长方才说,他毕生所学,都传给那关门弟子么! 子阳辰夜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将狐族有可能面对的危机化解,直面对着何霁夜,他眼中色彩却变化万千,饶是何霁夜再直肠子,也明了了他眼中的含义。 更何况,何霁夜的脑子可好用着呢! 一阵挤眉弄眼后,子阳辰夜眉毛微挑,对着面前的人威严道:“还不跪下!” 何霁夜眸子一亮,随机直接双膝跪地,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殿内外所有人听个清楚。 “徒儿拜见师傅!” 第一百四十三章 辰夜收徒(三) 第一百四十三章辰夜收徒(三) 倾雪如今很是疑惑。平心而论,若是子阳辰夜要收她为徒,她除了心里会有些别扭外,还是比较欣喜答应的。 以她了解的何霁夜,应是非常注重灵力的提升,醉心修仙的。如今子阳辰夜要收他为徒,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资源,他应该欢喜接受才是,为何要拒绝? 莫不是她看错了他? 而坐在大殿最上首的子阳辰夜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这个何霁夜,倒真与他料想的一般无二。 而这学院里所有弟子都很向往了位子何霁夜却完全不为所动,只听他一脸正色,刚正不阿道:“我何霁夜虽是富商之子,却立志要成为狐族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大将军。若是拜院长为师,我定要学预言师那卜算之术。这卜算之术虽好,却与我的志向背道而驰。我若修习卜算之术,那用来修炼灵力的时间定然会少。所以,我不愿。请院长另则有灵根的弟子为徒。” 能做院长的弟子,何霁夜自然是满心欢喜。但这若是以他修仙的时间为代价,那他宁愿不要。 倾雪眸子闪了闪,肚子险些没憋出内伤来。原来不是她看错了他,实则是她太过看轻了他!何霁夜醉心修仙,痴迷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多数人,所以才会觉得跟随子阳辰夜学校卜算之术是件浪费时间的事儿。 而他这般,都只是想着尽快提升自己的灵力,成为狐族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大将军! 倾雪不曾想,这直肠子直脑子的何霁夜,对狐族竟然有着这么身后浓重的责任感。 思及自己,倾雪有些汗颜。若她不是公主,若她换位思考以富商来看待自己,她很难会有何霁夜这样的抱负。 狐族最大的富商是什么概念?能用钱买来的,不能用钱买来的,都可以得到。何霁夜完全可以做个浪荡的公子哥儿,像她的二哥哥一般。可他却不这样,甚至因此,放弃了当圣预言师弟子的机会。 且他放弃的没有丝毫迟疑不舍! 这般的情怀,当真三界少有! 一时间倾雪对何霁夜的看法又改观了些许,不再当他是个直肠子,在她心中,何霁夜已经成为了有着伟大抱负和爱国情怀的直肠子! 何霁夜的字字句句直直打入倾雪心里,是因倾雪和他有着基本一致的思维,是因他们同是狐族的人,倾雪又是狐族的公主,所以对他的决定不说感统深受,更多的,是欣赏,是赞同,是因司寇将谋反失败后,狐族已无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外表虽依旧光鲜亮丽,实则不堪一击。 这些,是其余种族那些世家子弟们所不知道,所不懂的。在他们眼中,何霁夜这般做实在是太傻太傻! 傻的只有一根筋,不知变通。修仙固然重要,但是能跟着圣预言师身边学校,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若是学成了,日后能为字种族解决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情! 闻人界里强者多如牛毛,但预言师却是凤毛麟角。且不说子阳辰夜要收何霁夜为徒不止是教他卜算之术。若他打定主意不教旁的,那更是他们求之不得! 卜算之术和灵力之间,孰轻孰重,灵力和院长弟子之间,孰轻孰重,怕是一两岁的孩童都能分辨!可他,偏偏将到手的好处推了出去! 殿内的雪霓裳,还有殿外的许多弟子,一边嗤笑何霁夜终究是商人,登不了大雅之堂,做不得大事;一边羡慕嫉妒他得到了院长的青睐却不珍惜,着实令人生恨;而另一边,他们却等着看,敢这样在众长老和所有新晋弟子面前拒绝院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若是院长性子好还好说,若是不好,只怕这何霁夜只能等着下辈子再做狐族的大将军了! 而那暗自捶胸顿足的二长老见何霁夜这般不上道,倒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即便院长非要收他为徒又能如何?这弟子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到不用费心除掉他的,只等天长日久,这何霁夜自是能惹得子阳辰夜百般不痛快! 何霁夜的话出口后,确实是有些悔的。他方才说的话太过直白,只顾着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却忘了顾及子阳辰夜。他拒绝的倒是干脆,只是抹了子阳辰夜的面子。 若是平常,若换了旁人,何霁夜自是不会管这许多。只是如今他面对的是于狐族有恩,两次救倾雪于危难之间的子阳辰夜,他想的自然便多了。 只是话已出口,他想改也改不得了。左右他已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也听的明白,院长的面子也不会因他几句话就这么没了,众人最多只是说自己一句不知深浅罢了。 而他心里,还有着另外一层的思量。 倾雪如今已是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风头一时无二。而他们一直不被人注意的两位殿下如今也重新被院长提起,成了昼文长老的临时弟子。而苏锦又是今日才被众人知道他院长弟子的身份。狐族日后在学院里定是备受瞩目。 若他再成为院长弟子,引起学院外其他种族的注意也不是不能。树大招风,他们一旦感觉到了威胁,便会想着法儿的将这威胁提前消灭,扼杀在摇篮里。他们在学院里有院长和长老护着自是不怕,但学院外,狐族,可无人护着。 所以,能不露则不露,他便只做个学院里的普通弟子,也不怕招人惦记。 而这大殿里,唯一能够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知道何霁夜心思的,便只有子阳辰夜一人了。 因两人悬殊过大,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子阳辰夜便完全知道了他的一切想法。 一直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子阳辰夜看着打定主意不拜自己为师的何霁夜,开口道:“你,是不想同我学卜算之术?” 缥缈的声音又在殿内回响,其中无悲无喜,令任何想知晓他情绪的人都猜不透。 “是!”何霁夜低头,回道。 “你,是嫌学那卜算之术浪费时间,影响你修炼提升灵力?”子阳辰夜又问。 “是!”何霁夜低头顺眉。 “你只是因为怕浪费时间,所以不肯拜我为师?” 又是缥缈的声音回荡,何霁夜听了这话,回答的更是斩钉截铁:“是!” “那,若是我不教你卜算之术,不耽误你时间呢?” 何霁夜猛地抬头。 殿内众人猛地抽动嘴角。 殿外所有新晋弟子猛地站立不稳。 他们不敢确信,他们是否会意错了院长的意思。 子阳辰夜的嘴角依旧淡淡翘着。他方才那几句问话只是为了将何霁夜逼到死角。他这几句问话只是想何霁夜再无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他已然承认只是因为怕误了时间才不拜自己为师,那自己不耽误他点滴时间,他,焉还有不拜师之理? 若是他还不应,那便真的是抹了他这院长的面子了。 而子阳辰夜确信,他定然不会不应! “左不过我是要给你狐族一个交代,你不想同我学那卜算之术,我也懒得交,像那苏锦,我也是未教他任何卜算之术的。你们两个,只不过是挂名徒儿。真正由我传授卜算之术的关门弟子,我还要好生斟酌着挑选。” 子阳辰夜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到何霁夜面前,一字一顿道:“你狐族的冤屈,我差了大长老和五长老去查。你狐族两位殿下,如今已是长老弟子。苏锦是我的大徒儿,我自是不能什么都不教他便让他出了学院。至于你,便算是我对狐族的补偿。” 知晓何霁夜心里的想法,子阳辰夜说话便自然向着何霁夜说。 他如今,是当着所有长老和新晋弟子的面儿,告诉所有人,他不会教苏锦太多,也不会教何霁夜任何。他这般做,只是如他所说,给狐族一个交代。 毕竟他是闻人学院的院长,出了这么大的事若还不做一些安抚,委实说不过去。 这般一说,其余弟子心中的羡慕嫉妒和由此而生的恨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们不会从院长那里学到什么,即便日后离了学院,说破天也不过是院长的挂名徒弟,没有任何真才实学,也不过是身份高贵了些。 可这闻人界里,身份高贵的人比比皆是,谁还会管你个什么都没学到了圣预言师徒弟呢? 若要巴结,也要巴结院长的关门弟子。没听院长方才说,他毕生所学,都传给那关门弟子么! 子阳辰夜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将狐族有可能面对的危机化解,直面对着何霁夜,他眼中色彩却变化万千,饶是何霁夜再直肠子,也明了了他眼中的含义。 更何况,何霁夜的脑子可好用着呢! 一阵挤眉弄眼后,子阳辰夜眉毛微挑,对着面前的人威严道:“还不跪下!” 何霁夜眸子一亮,随机直接双膝跪地,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殿内外所有人听个清楚。 “徒儿拜见师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师父驾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师父驾到 倾雪眉眼弯弯,子阳辰夜眉眼弯弯,饶是跪着的何霁夜,狰狞的脸上那一双长而宽的眼和眼上那一对儿更长的剑眉也有些弯曲。 这般一个冷峻的人突然眉眼间有了笑意,那张被刀疤一分为二的脸看着也少了许多狰狞和肃杀,反而多了几分与他本身很是违和的书生气。不过他这一笑,倒真的好看了许多。 可惜了这样的一张脸,却生生地添了一条蜈蚣一样长长的疤。 何霁夜话音刚落下,便有红衣侍从将茶端来。如同方才雪霓裳拜师一样的流程,何霁夜递茶,子阳辰夜喝茶后再挥挥手让他起来,便算礼成了。 子阳辰夜重新回到了位子上做好,何霁夜站在他的身旁。如今大殿中心,便只剩下了倾雪一人。 众人的视线也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即墨倾雪,狐族的琉霜公主,在入学前,她的名字便被大多数新晋弟子所知晓。而众人知晓的,是他被凤天涯公子抗旨拒婚,而后凤公子又突然消失,琉霜公主自己则成为了坊间笑柄 后她入学,更是被自己的亲哥哥亲口证实带了情夫和儿子,一时间又成为了学院众弟子的谈资。 在众人一直查询未果的情况下,她竟然又当众说言道自己便是那白榜上的第一名。白榜上第一名,本该是让人仰慕的存在,就如当年的龙铭殿下,虽早已不在学院,可他的事迹,却从未从学院里淡去。而今年这位新生的成绩,显然比龙铭殿下还要“好”。 所以他们断定这位新生定是第二个龙铭殿下,甚至很有可能比龙铭殿下还要出色几分。而她,却将自己如何成为白榜第一名的过程说了出来。那日在场的各位,都犹如亲至般,随着她的话回到了测试的那几日。 而后的结果,便是众人的期盼突然没有了依托,大起大落间还未来得及整顿情绪,这琉霜公主眉间的弟子印记便那么猝不及防地显现了出来! 说起来这个狐族的公主,倒也真是个传奇人物! 只进学院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闹出了这么多事儿,这能力,非常人能及。 这些弟子今日固然是要拜师,而他们更殷切期盼的,则是要好生看看收倾雪为关门弟子的那位长老是谁! 学院里并没有狐族长老,那么,剩下的那九位长老,到底会是谁呢? 众人翘首以盼,只等着看着百年难遇一次的关门弟子的拜师大典。 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殿外冷,殿内比殿外还冷上几倍。可如今,却无一人有任何冷意。也许,这便是传说中的精神食粮。当他们的关注点不再是寒冷的时候,当某些东西比轻微的寒冷还要重要的时候,他们自然地便将“冷”撂到了一边儿。 左等右等等了许久,左看右看看了许久,却依旧没见殿内有任何动静。 子阳辰夜悠闲地喝着何霁夜小媳妇般递过来的茶,众长老虽也等的有些焦急,却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随着子阳辰夜喝茶。 而倾雪却在殿中站的好生累,不知她到底要站到何时。按理说,她是要一直站着,直到自己的师傅将自己领走。按理说,拜师大典是要先四大种族后其他种族的。也就是说,只有倾雪不拜师,只有倾雪还在大殿中心站着,外面那些新晋弟子们便也只能陪着她这样站着。 日头却是越升越高,转眼已经快到正午。渐渐地便有弟子等的不耐烦,却不敢表露出来。他们不知,为何长老们迟迟没有动作。 而此时的长老们心中却已有了答案。闻人学院的十位长老,如今大殿中只有八位。有个空缺是狐族长老的,而另一个空缺,应当就是那即墨倾雪的师傅了。 可有了答案后,他们本不平静的心更是不住地翻滚。收即墨倾雪为关门弟子的,竟然是他! 闻人学院向来四季分明,三月的天气,本该不时地飘着细碎的雪花,却突然雷声滚滚,远处一片乌云快速向学院砸来,所过之处掀起一股狂风,而乌云却越砸越低,直接从殿外众弟子中间穿过,直直砸在了殿里。 浓雾褪下,露出里面的身着黑色斗篷的老者。满头银发松散束着,却丝毫不见凌乱。白色胡子约有三尺余长,飘逸地垂在胸前,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又宽又大的飞剑。 “嘿嘿,乖徒儿,好丫头,你可想我了?”白胡子老伯轻快地问道。 他本是落到了倾雪身侧,为了同她面对面地说话,便用着他那只空着的手直接将倾雪拉地侧了过来。 白胡子老伯的出场方式委实惊人,被问话的倾雪更是一脸怔愣被风吹得四散的头发从脑后扬到了额前,又从额前垂下挡了半张本就不大的脸。 透过头发丝之间的缝隙,倾雪看见白胡子老伯满脸红润,面上还挂着自以为的异常沉稳且慈爱的笑容。只是他对倾雪的慈爱,倾雪早在迷幻森林里便感受过了。至于沉稳 倾雪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白胡子老伯都有些疯癫好么! 而未等倾雪说话,大长老却先一脸笑意开了口:“药剂长老,我派了许多弟子出去找你都不回来,如今倒是舍得自己跑回来了!” 谁料白胡子老伯却冷哼了一声:“我说了我对你没兴趣,你即便派在多人找我,我也不从!坚决不从!” 大长老文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定格,很快又转变成无边的尴尬。 然,殿外众弟子却并未听到白胡子老伯的话。他们听到的,只是大长老称呼的那句“药剂长老”,他们还听到的,是白胡子老伯那声承认自己身份的冷哼! 虽然世人都言“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定有个默默无闻的女人”,但在闻人学院里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定也有一个成功男人!”。 而这句话里的前一个男人,指的是龙铭,后一个男人,指的便是龙铭的师傅。 可以说,龙铭的成功,和他这个师傅药剂长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药剂长老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同龙铭殿下和院长一样神秘,很少在学院里出现。 而进入突然出现,却是在拜师大典上! 他此番带给众弟子的冲击到底有多大,怕是只有那些弟子自己明白。而倾雪虽感受到了殿外的气氛古怪,却也没做他想,只当是老伯的突然出现惊到了他们。 理了理额前杂乱的头发,倾雪抖了抖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道:“老师,师父。” 在迷幻森林里,她一直是称呼白胡子老伯为老伯的,方才开口却觉再称呼老伯有些不好,便临时改了口,换了一声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的“师父”。 而白胡子老伯却因着这一句“师父”,脸上笑开了花,脸上平白多了许多道皱纹出来,但看着却是笑的可爱,笑的舒心。 好好打量了倾雪一番,他又道:“我乖徒儿是越来越青春靓丽了!” 白胡子老伯此番是秉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信条,句句话都噎的人满面红光,红中透紫。 倾雪闻言做低头羞涩状,众长老充耳不闻状,众弟子呆若木鸡状。 这两个月来,倾雪给他们的所有冲击加一块儿都不如今日的冲击来的大!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啊!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啊!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啊!众人在心中不断呐喊,欲哭无泪。 这琉霜公主不是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了么,药剂长老如何这般不开眼,收了这么个关门弟子! 而且,有这般夸当众自己徒儿的么?这药剂长老的护徒情结绝对和大长老不分上下! 而白胡子老伯显然没注意到众人因他才有的反应。总归这殿里殿外都是寂静的。方才寂静,现在和方才一般寂静。而众人方才的表情和现在的表情,他可无暇顾及,懒得理会。 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老伯有些失望地问倾雪:“乖徒儿,我乖孙子呢?” 孙子?倾雪一愣,蓦地才反应到他口中的“孙子”是谁。 “小迷如今应该在我院里。” 听闻此言,老伯的眼睛更是乐得眯成了一条缝儿:“那正好,等这劳什子的拜师大典结束后,我同你回院子。乖徒儿,劳你替师傅我照顾乖孙子这么久!” 一边说着,老伯一边还对着倾雪挤眉弄眼。 倾雪先是有些疑惑,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便明了了老伯那最后一句话里包含的含义了。 他们都知道,小迷是她在**森林里捡来的。而学院里,却谣传小迷是她不知检点的产物。尤其是小迷那张和她相似的脸,让众人几乎认定小迷和她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 而经老伯今日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倾雪和小迷之间连着的那条似有非无的线便被扯断了。 小迷是药剂长老的孙儿,倾雪作为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帮着照看小迷,再寻常不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师父驾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师父驾到 倾雪眉眼弯弯,子阳辰夜眉眼弯弯,饶是跪着的何霁夜,狰狞的脸上那一双长而宽的眼和眼上那一对儿更长的剑眉也有些弯曲。 这般一个冷峻的人突然眉眼间有了笑意,那张被刀疤一分为二的脸看着也少了许多狰狞和肃杀,反而多了几分与他本身很是违和的书生气。不过他这一笑,倒真的好看了许多。 可惜了这样的一张脸,却生生地添了一条蜈蚣一样长长的疤。 何霁夜话音刚落下,便有红衣侍从将茶端来。如同方才雪霓裳拜师一样的流程,何霁夜递茶,子阳辰夜喝茶后再挥挥手让他起来,便算礼成了。 子阳辰夜重新回到了位子上做好,何霁夜站在他的身旁。如今大殿中心,便只剩下了倾雪一人。 众人的视线也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即墨倾雪,狐族的琉霜公主,在入学前,她的名字便被大多数新晋弟子所知晓。而众人知晓的,是他被凤天涯公子抗旨拒婚,而后凤公子又突然消失,琉霜公主自己则成为了坊间笑柄 后她入学,更是被自己的亲哥哥亲口证实带了情夫和儿子,一时间又成为了学院众弟子的谈资。 在众人一直查询未果的情况下,她竟然又当众说言道自己便是那白榜上的第一名。白榜上第一名,本该是让人仰慕的存在,就如当年的龙铭殿下,虽早已不在学院,可他的事迹,却从未从学院里淡去。而今年这位新生的成绩,显然比龙铭殿下还要“好”。 所以他们断定这位新生定是第二个龙铭殿下,甚至很有可能比龙铭殿下还要出色几分。而她,却将自己如何成为白榜第一名的过程说了出来。那日在场的各位,都犹如亲至般,随着她的话回到了测试的那几日。 而后的结果,便是众人的期盼突然没有了依托,大起大落间还未来得及整顿情绪,这琉霜公主眉间的弟子印记便那么猝不及防地显现了出来! 说起来这个狐族的公主,倒也真是个传奇人物! 只进学院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闹出了这么多事儿,这能力,非常人能及。 这些弟子今日固然是要拜师,而他们更殷切期盼的,则是要好生看看收倾雪为关门弟子的那位长老是谁! 学院里并没有狐族长老,那么,剩下的那九位长老,到底会是谁呢? 众人翘首以盼,只等着看着百年难遇一次的关门弟子的拜师大典。 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殿外冷,殿内比殿外还冷上几倍。可如今,却无一人有任何冷意。也许,这便是传说中的精神食粮。当他们的关注点不再是寒冷的时候,当某些东西比轻微的寒冷还要重要的时候,他们自然地便将“冷”撂到了一边儿。 左等右等等了许久,左看右看看了许久,却依旧没见殿内有任何动静。 子阳辰夜悠闲地喝着何霁夜小媳妇般递过来的茶,众长老虽也等的有些焦急,却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随着子阳辰夜喝茶。 而倾雪却在殿中站的好生累,不知她到底要站到何时。按理说,她是要一直站着,直到自己的师傅将自己领走。按理说,拜师大典是要先四大种族后其他种族的。也就是说,只有倾雪不拜师,只有倾雪还在大殿中心站着,外面那些新晋弟子们便也只能陪着她这样站着。 日头却是越升越高,转眼已经快到正午。渐渐地便有弟子等的不耐烦,却不敢表露出来。他们不知,为何长老们迟迟没有动作。 而此时的长老们心中却已有了答案。闻人学院的十位长老,如今大殿中只有八位。有个空缺是狐族长老的,而另一个空缺,应当就是那即墨倾雪的师傅了。 可有了答案后,他们本不平静的心更是不住地翻滚。收即墨倾雪为关门弟子的,竟然是他! 闻人学院向来四季分明,三月的天气,本该不时地飘着细碎的雪花,却突然雷声滚滚,远处一片乌云快速向学院砸来,所过之处掀起一股狂风,而乌云却越砸越低,直接从殿外众弟子中间穿过,直直砸在了殿里。 浓雾褪下,露出里面的身着黑色斗篷的老者。满头银发松散束着,却丝毫不见凌乱。白色胡子约有三尺余长,飘逸地垂在胸前,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又宽又大的飞剑。 “嘿嘿,乖徒儿,好丫头,你可想我了?”白胡子老伯轻快地问道。 他本是落到了倾雪身侧,为了同她面对面地说话,便用着他那只空着的手直接将倾雪拉地侧了过来。 白胡子老伯的出场方式委实惊人,被问话的倾雪更是一脸怔愣被风吹得四散的头发从脑后扬到了额前,又从额前垂下挡了半张本就不大的脸。 透过头发丝之间的缝隙,倾雪看见白胡子老伯满脸红润,面上还挂着自以为的异常沉稳且慈爱的笑容。只是他对倾雪的慈爱,倾雪早在迷幻森林里便感受过了。至于沉稳 倾雪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白胡子老伯都有些疯癫好么! 而未等倾雪说话,大长老却先一脸笑意开了口:“药剂长老,我派了许多弟子出去找你都不回来,如今倒是舍得自己跑回来了!” 谁料白胡子老伯却冷哼了一声:“我说了我对你没兴趣,你即便派在多人找我,我也不从!坚决不从!” 大长老文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定格,很快又转变成无边的尴尬。 然,殿外众弟子却并未听到白胡子老伯的话。他们听到的,只是大长老称呼的那句“药剂长老”,他们还听到的,是白胡子老伯那声承认自己身份的冷哼! 虽然世人都言“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定有个默默无闻的女人”,但在闻人学院里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定也有一个成功男人!”。 而这句话里的前一个男人,指的是龙铭,后一个男人,指的便是龙铭的师傅。 可以说,龙铭的成功,和他这个师傅药剂长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药剂长老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同龙铭殿下和院长一样神秘,很少在学院里出现。 而进入突然出现,却是在拜师大典上! 他此番带给众弟子的冲击到底有多大,怕是只有那些弟子自己明白。而倾雪虽感受到了殿外的气氛古怪,却也没做他想,只当是老伯的突然出现惊到了他们。 理了理额前杂乱的头发,倾雪抖了抖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道:“老师,师父。” 在迷幻森林里,她一直是称呼白胡子老伯为老伯的,方才开口却觉再称呼老伯有些不好,便临时改了口,换了一声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的“师父”。 而白胡子老伯却因着这一句“师父”,脸上笑开了花,脸上平白多了许多道皱纹出来,但看着却是笑的可爱,笑的舒心。 好好打量了倾雪一番,他又道:“我乖徒儿是越来越青春靓丽了!” 白胡子老伯此番是秉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信条,句句话都噎的人满面红光,红中透紫。 倾雪闻言做低头羞涩状,众长老充耳不闻状,众弟子呆若木鸡状。 这两个月来,倾雪给他们的所有冲击加一块儿都不如今日的冲击来的大!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啊!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啊!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啊!众人在心中不断呐喊,欲哭无泪。 这琉霜公主不是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了么,药剂长老如何这般不开眼,收了这么个关门弟子! 而且,有这般夸当众自己徒儿的么?这药剂长老的护徒情结绝对和大长老不分上下! 而白胡子老伯显然没注意到众人因他才有的反应。总归这殿里殿外都是寂静的。方才寂静,现在和方才一般寂静。而众人方才的表情和现在的表情,他可无暇顾及,懒得理会。 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老伯有些失望地问倾雪:“乖徒儿,我乖孙子呢?” 孙子?倾雪一愣,蓦地才反应到他口中的“孙子”是谁。 “小迷如今应该在我院里。” 听闻此言,老伯的眼睛更是乐得眯成了一条缝儿:“那正好,等这劳什子的拜师大典结束后,我同你回院子。乖徒儿,劳你替师傅我照顾乖孙子这么久!” 一边说着,老伯一边还对着倾雪挤眉弄眼。 倾雪先是有些疑惑,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便明了了老伯那最后一句话里包含的含义了。 他们都知道,小迷是她在**森林里捡来的。而学院里,却谣传小迷是她不知检点的产物。尤其是小迷那张和她相似的脸,让众人几乎认定小迷和她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 而经老伯今日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倾雪和小迷之间连着的那条似有非无的线便被扯断了。 小迷是药剂长老的孙儿,倾雪作为药剂长老的关门弟子,帮着照看小迷,再寻常不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秘赏赐(一) 第一百四十五章神秘赏赐(一) 她自入学院以来,关于小迷的一切传言便在此刻不攻自破了。 “都是徒儿该做的事。” 倾雪垂头,恭敬顺从道。 “咳!”子阳辰夜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话,“药剂长老,如今是拜师大典,你若要,若要叙旧,且等诸事过后再说。这拜师茶还没喝。” “喝个劳什子的拜师茶!老头子我最讨厌喝茶!”老伯白眉毛一挑,挥舞着手中隐约有着锈迹的飞剑,“你们没见我这拜师礼,束脩都收了么!你们,你,你” 老伯将剑指向各个长老,吹胡子瞪眼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收徒的时候,收一丁半点的拜师礼了么?就和个屁拜师茶,那茶和水还都是我们学院自己的!什么报酬都不要就巴巴的给人当师傅去了,你们也不闲丢人!” 众长老自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长年累月的相处下来,他们自然知晓他这无理也要辩个三分理出来的脾气。 然而这般想想,他们似乎真的从未收到弟子给的任何东西。这般比上一比,那即墨倾雪倒是比他们这弟子灵动些,但也只是灵动了小米粒那么大的一点儿。 他们不知那药剂长老是何时收的她为徒。不过再早也早不过十五年。而药剂长老手里拿着的那柄飞剑,通体上下毫无光泽,还锈迹斑斑。即便这拜师礼是十五年前送的,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狐族可是四大种族之一,怎会拿出这么寒酸的东西这一把破铜烂铁便权权当做拜师礼了?那这拜师礼,还不如没有,也省得拿出来让人看着笑话! 可这药剂长老分明不这般想。他只觉得,无论好坏,旁人没有,而自己有的,那便是好的,便是要珍惜的。旁人嗤之以鼻,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是赤.裸.裸的嫉妒! 看着众长老颇为不屑的目光,老伯脸上更是笑意满满洋洋自得,说出的话更是狂傲的没边儿。 “我今日只是出来知会你们一知会,小丫头是我的关门弟子,龙铭是她的大师兄,她的后台硬朗着呢,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欺负她,先问问我老头子答应不答应!若是我老头子答应了,你们再问问她大师兄答应不答应!” 老伯句句话都不忘拉着龙铭一起给倾雪撑腰,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龙铭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亲师傅正将自己残留的名声废物利用,意图好生吓上一吓这些敢欺负他关门弟子的小兔崽子们! 这两人的震慑力加一起,所达到的效果委实可见一斑。众弟子忙不迭地将老伯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 琉霜公主的身份高啊!以前她被欺负时,有两个哥哥和精灵族的公主撑腰,后来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有关门弟子印记给她撑腰。如今还没有人生出要欺负她的心思,便又有了药剂长老和龙铭殿下护着。 真不知这琉霜公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别再在这里站着了!那个谁,给我乖徒儿搬个椅子,没看见我乖徒儿都站了这许久么!” 老伯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殿中端着一杯拜师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红衣侍从,红衣侍从被他瞪的身子一抖,险些打翻手中的茶,却依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毕竟学院里还从未有拜师大典上让新晋弟子坐着的先例,而这发话的人又是学院里出了名的外人不好相与的有权有势的长老,可即便再有权有势,也终究不是院长不是?如今,院长还在殿中坐着呢不是? 红衣侍从如今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胡闹!”二长老黑着一张脸,直指老伯说道,“即墨倾雪一个新晋弟子,如何能在大殿里与我们平起平坐?这殿里,除了院长和长老,还有哪个有资格坐着!” “二长老所言极是!”沙哑的声音在二长老话音落下后响起,“药剂长老即便再宠爱徒儿,也不该这般无法无天的宠着,长幼尊卑至少是要懂得的。除非,你药剂长老真的目中无人,不将院长放在眼里,自恃身份比院长还高,所以你的弟子,可以同院长平起平坐。” 这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划过墙面,刺耳异常,又像是一条条虫子在从皮肤钻进了身体里,在心上爬着,令人毛骨悚然。 这声音倾雪曾经听过一次。年前他们从禁地出来被押到长老院接受处罚,也是这个声音帮着二长老说话。那时她心里便疑惑,不知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三长老还是四长老。如今心里似乎有了定论,只是这定论却比那声音还让她惶恐不安。 “老四,千八百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像乌鸦!”老伯微微侧头,却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四长老。 而倾雪心里却是一抖! “你!咳咳!”四长老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儿,一张脸憋的通红咳了许久才终于歇了气儿,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颤巍巍地指着老伯道,“还不是你给我喝了劳什子的十全大补汤,我才被烫成了这般!” 他这咳了许久后嗓子更是沙哑了,听着也更刺耳了些。老伯一只手指头掏了掏耳朵,鄙视道:“还不是你自己贪吃,好好的兔子不做,非要学我们吃肉!” 说罢又哼了一声:“不坐也罢,那就赶紧的进行拜师大典吧,快些完事儿,我也快些领我乖徒儿去看乖孙儿!” 话音落下,老伯又急急补了一句:“我不让乖徒儿坐不是怕了你们,是懒得同你们这些为老不尊老顽固的多费唇舌!” 他这话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让旁人来说,倒是有了那么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从老伯口中说出来,却是那般理所当然,毫不别扭。一来大家都知道老伯的性子,向来是只嫌事儿小不先事儿大的主儿,二来老伯的身份地位,也委实不用怕二长老和四长老。 正如他说的一般,只是不想多非唇舌,只是想拜师大典早些落幕。 而对倾雪来说,坐或是不坐,都无太大区别。她如今心里烦乱的很,总感觉有些事像是呼之欲出,却始终隔着那层膜,闹得她憋屈。但即便再憋屈也是无用,只能等着拜师大典过后再好好问问她。 于是倾雪这虽被众人有意无意注视了许久,却始终当自己是个局外人,是个小透明,眼观鼻鼻观心不打扰自己师傅说话。 自己的师傅住了口,大殿里自然不会再有人打岔,这拜师大典便又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一切的一切都如她想的这般,老伯不再说话,而是自行走到了大殿的一旁,挨着昼文长老坐了下来。大殿里,便又只剩下了倾雪一人。 按理说,她师傅应当将她一起带到大殿一角的。可他就这样自顾自地走了,让倾雪很是为难。她是跟或是不跟? 纠结了小片刻,她终于决定自行厚着脸皮跟过去的时候,大殿上首坐着的子阳辰夜突然将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咳。 “即墨倾雪,你且先不用跟着你师傅过去,你的事儿还没完!” 哈?她还有事儿?倾雪闻言看了看自己师傅,又扭头看了看子阳辰夜,终是在他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裙,正正当当地跪在了殿中间。 她倒忘了,拜师大典不止是拜师,还要对之前两次的测验做一个了结的。还好方才子阳辰夜对她传音入密,她才没丢了脸,做了有**份的事儿。 “学院向来都有一条规定:破记录,得赏。”子阳辰夜开了口,大殿中又重新缭绕着那缥缈的声音,“学院记录固然难破,但每次长老院给的赏赐都更是三界少见的稀罕事物。追溯最近一位破记录的龙族龙铭,长老院赏的便是淬骨药剂,也正是这瓶药剂,才能让他从禁地中安然出来。” 学院东西南北各四个禁地,而龙铭入的那禁地向来是许进不许出,即便许出,也无人能活着出来。他出来时虽浑身浴血,但在众人心里,能自行走着出来便已是难得,至于身上那些伤那些不知是谁的血,倒都是小事了。 所以在众人心中,他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也算是安然出来的。毕竟他活着自行出来了不是么! 自然,他能活着出来,那瓶学院事先给的药剂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众人听着子阳辰夜这般说,心里都有了思量。这琉霜公主来学院后,先后误打误撞地破了好几项学院的记录,院长,长老院这番是要行赏了!只是不知,学院会给她些什么? 防身的兵器是需要灵力的,她不能用! 药剂是要灵力运转压制的,她不能用! 能给她的也适合她用着的,便只有 藏书阁那些不需要灵力便可打开的书了! 想到此,众弟子低着头抿着嘴无声地笑开了。 那些不需要灵力的书,大多都不是什么绝本的好书,否则也不会连一丝灵力都不需要便可自行翻阅了。 大抵,是和《闻人族类志》、《闻人地界志》和《闻人草本志》相差不多的烂大街的书籍!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秘赏赐(一) 第一百四十五章神秘赏赐(一) 她自入学院以来,关于小迷的一切传言便在此刻不攻自破了。 “都是徒儿该做的事。” 倾雪垂头,恭敬顺从道。 “咳!”子阳辰夜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话,“药剂长老,如今是拜师大典,你若要,若要叙旧,且等诸事过后再说。这拜师茶还没喝。” “喝个劳什子的拜师茶!老头子我最讨厌喝茶!”老伯白眉毛一挑,挥舞着手中隐约有着锈迹的飞剑,“你们没见我这拜师礼,束脩都收了么!你们,你,你” 老伯将剑指向各个长老,吹胡子瞪眼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收徒的时候,收一丁半点的拜师礼了么?就和个屁拜师茶,那茶和水还都是我们学院自己的!什么报酬都不要就巴巴的给人当师傅去了,你们也不闲丢人!” 众长老自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长年累月的相处下来,他们自然知晓他这无理也要辩个三分理出来的脾气。 然而这般想想,他们似乎真的从未收到弟子给的任何东西。这般比上一比,那即墨倾雪倒是比他们这弟子灵动些,但也只是灵动了小米粒那么大的一点儿。 他们不知那药剂长老是何时收的她为徒。不过再早也早不过十五年。而药剂长老手里拿着的那柄飞剑,通体上下毫无光泽,还锈迹斑斑。即便这拜师礼是十五年前送的,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狐族可是四大种族之一,怎会拿出这么寒酸的东西这一把破铜烂铁便权权当做拜师礼了?那这拜师礼,还不如没有,也省得拿出来让人看着笑话! 可这药剂长老分明不这般想。他只觉得,无论好坏,旁人没有,而自己有的,那便是好的,便是要珍惜的。旁人嗤之以鼻,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是赤.裸.裸的嫉妒! 看着众长老颇为不屑的目光,老伯脸上更是笑意满满洋洋自得,说出的话更是狂傲的没边儿。 “我今日只是出来知会你们一知会,小丫头是我的关门弟子,龙铭是她的大师兄,她的后台硬朗着呢,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欺负她,先问问我老头子答应不答应!若是我老头子答应了,你们再问问她大师兄答应不答应!” 老伯句句话都不忘拉着龙铭一起给倾雪撑腰,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龙铭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亲师傅正将自己残留的名声废物利用,意图好生吓上一吓这些敢欺负他关门弟子的小兔崽子们! 这两人的震慑力加一起,所达到的效果委实可见一斑。众弟子忙不迭地将老伯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 琉霜公主的身份高啊!以前她被欺负时,有两个哥哥和精灵族的公主撑腰,后来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有关门弟子印记给她撑腰。如今还没有人生出要欺负她的心思,便又有了药剂长老和龙铭殿下护着。 真不知这琉霜公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别再在这里站着了!那个谁,给我乖徒儿搬个椅子,没看见我乖徒儿都站了这许久么!” 老伯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殿中端着一杯拜师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红衣侍从,红衣侍从被他瞪的身子一抖,险些打翻手中的茶,却依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毕竟学院里还从未有拜师大典上让新晋弟子坐着的先例,而这发话的人又是学院里出了名的外人不好相与的有权有势的长老,可即便再有权有势,也终究不是院长不是?如今,院长还在殿中坐着呢不是? 红衣侍从如今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胡闹!”二长老黑着一张脸,直指老伯说道,“即墨倾雪一个新晋弟子,如何能在大殿里与我们平起平坐?这殿里,除了院长和长老,还有哪个有资格坐着!” “二长老所言极是!”沙哑的声音在二长老话音落下后响起,“药剂长老即便再宠爱徒儿,也不该这般无法无天的宠着,长幼尊卑至少是要懂得的。除非,你药剂长老真的目中无人,不将院长放在眼里,自恃身份比院长还高,所以你的弟子,可以同院长平起平坐。” 这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划过墙面,刺耳异常,又像是一条条虫子在从皮肤钻进了身体里,在心上爬着,令人毛骨悚然。 这声音倾雪曾经听过一次。年前他们从禁地出来被押到长老院接受处罚,也是这个声音帮着二长老说话。那时她心里便疑惑,不知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三长老还是四长老。如今心里似乎有了定论,只是这定论却比那声音还让她惶恐不安。 “老四,千八百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像乌鸦!”老伯微微侧头,却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四长老。 而倾雪心里却是一抖! “你!咳咳!”四长老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儿,一张脸憋的通红咳了许久才终于歇了气儿,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颤巍巍地指着老伯道,“还不是你给我喝了劳什子的十全大补汤,我才被烫成了这般!” 他这咳了许久后嗓子更是沙哑了,听着也更刺耳了些。老伯一只手指头掏了掏耳朵,鄙视道:“还不是你自己贪吃,好好的兔子不做,非要学我们吃肉!” 说罢又哼了一声:“不坐也罢,那就赶紧的进行拜师大典吧,快些完事儿,我也快些领我乖徒儿去看乖孙儿!” 话音落下,老伯又急急补了一句:“我不让乖徒儿坐不是怕了你们,是懒得同你们这些为老不尊老顽固的多费唇舌!” 他这话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让旁人来说,倒是有了那么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从老伯口中说出来,却是那般理所当然,毫不别扭。一来大家都知道老伯的性子,向来是只嫌事儿小不先事儿大的主儿,二来老伯的身份地位,也委实不用怕二长老和四长老。 正如他说的一般,只是不想多非唇舌,只是想拜师大典早些落幕。 而对倾雪来说,坐或是不坐,都无太大区别。她如今心里烦乱的很,总感觉有些事像是呼之欲出,却始终隔着那层膜,闹得她憋屈。但即便再憋屈也是无用,只能等着拜师大典过后再好好问问她。 于是倾雪这虽被众人有意无意注视了许久,却始终当自己是个局外人,是个小透明,眼观鼻鼻观心不打扰自己师傅说话。 自己的师傅住了口,大殿里自然不会再有人打岔,这拜师大典便又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一切的一切都如她想的这般,老伯不再说话,而是自行走到了大殿的一旁,挨着昼文长老坐了下来。大殿里,便又只剩下了倾雪一人。 按理说,她师傅应当将她一起带到大殿一角的。可他就这样自顾自地走了,让倾雪很是为难。她是跟或是不跟? 纠结了小片刻,她终于决定自行厚着脸皮跟过去的时候,大殿上首坐着的子阳辰夜突然将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咳。 “即墨倾雪,你且先不用跟着你师傅过去,你的事儿还没完!” 哈?她还有事儿?倾雪闻言看了看自己师傅,又扭头看了看子阳辰夜,终是在他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裙,正正当当地跪在了殿中间。 她倒忘了,拜师大典不止是拜师,还要对之前两次的测验做一个了结的。还好方才子阳辰夜对她传音入密,她才没丢了脸,做了有**份的事儿。 “学院向来都有一条规定:破记录,得赏。”子阳辰夜开了口,大殿中又重新缭绕着那缥缈的声音,“学院记录固然难破,但每次长老院给的赏赐都更是三界少见的稀罕事物。追溯最近一位破记录的龙族龙铭,长老院赏的便是淬骨药剂,也正是这瓶药剂,才能让他从禁地中安然出来。” 学院东西南北各四个禁地,而龙铭入的那禁地向来是许进不许出,即便许出,也无人能活着出来。他出来时虽浑身浴血,但在众人心里,能自行走着出来便已是难得,至于身上那些伤那些不知是谁的血,倒都是小事了。 所以在众人心中,他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也算是安然出来的。毕竟他活着自行出来了不是么! 自然,他能活着出来,那瓶学院事先给的药剂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众人听着子阳辰夜这般说,心里都有了思量。这琉霜公主来学院后,先后误打误撞地破了好几项学院的记录,院长,长老院这番是要行赏了!只是不知,学院会给她些什么? 防身的兵器是需要灵力的,她不能用! 药剂是要灵力运转压制的,她不能用! 能给她的也适合她用着的,便只有 藏书阁那些不需要灵力便可打开的书了! 想到此,众弟子低着头抿着嘴无声地笑开了。 那些不需要灵力的书,大多都不是什么绝本的好书,否则也不会连一丝灵力都不需要便可自行翻阅了。 大抵,是和《闻人族类志》、《闻人地界志》和《闻人草本志》相差不多的烂大街的书籍!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秘赏赐(二) 第一百四十六章神秘赏赐(二) 在众弟子心中,倾雪本身委实太过糟蹋她怀揣着的好几项的学院新纪录。 她即便破了再多的记录,也只不过是多得几本烂大街的书,但这若是换做其余的任何一个人,结果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倾雪跪在地上,地面上传来的透骨寒气与她身体里的暖流相撞相缠,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身子被分成了千万块儿,而这千万块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块儿暖,一块儿凉,再一块儿暖,再一块儿凉。 很微妙,但却没有一丝不舒服。 “狐族琉霜公主即墨倾雪,自入学院第一次测试,测试卷轴上不留名,学识测试未写一条校规,药剂测试炸了长老院,让黑铁链无可奈何有史以来第一次铩羽而归。” 子阳辰夜一字一句像是审判一样悉数着倾雪做过的一件件光荣伟大的事。 “然细数起来,她所做,所破的记录不过两件。理应赏赐两样物事儿。” 说着,子阳辰夜抬起右手,右手上方便凭空出现了两本书。一本黑色较厚,一本白色较薄。 殿外众弟子见果然是两本书,心中更是笑不可支。如今他们也不知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该怜惜她虽破了记录却并未得到多少好处了。可殿中的众长老看见子阳辰夜手上的书后却都面色大变。 二长老猛地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几乎和身上斗篷一样黑颜色的脸上青筋凸起,竟有些怒发冲冠的架势。 “院长,你然将这两本书拿了出来!” 四长老颤巍巍地起身看着那本黑色的书眸眦欲裂,口中却不断念叨着:“三界合集,三界合集” 飞天长老虽未起身,但其身下本安稳坐着的椅子却在一瞬间碎成粉末,斗篷没了依托,空荡荡地飘了下来。而飞天长老不愧是长老,即便这般,却依旧安稳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好像他身下坐着的不是空气,而是真正真实存在着的椅子。 从侧面乍一看,飞天长老这般,到像个杂技伶人。 “忘心!那是忘心!”昼文长老苍老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颤抖。 三长老还未放在桌上的茶杯放了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 五长老看着这两本书,蓦地有些激动的热泪盈眶。 玄明长老吹着两撇胡子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大殿:“哎呦院长,你这是下血本了!” 饶是这几位长老中向来最为稳重的大长老,在见到那两本书之时,拿着茶杯的手也是抖了抖,茶杯倾斜,茶水一滴滴落到了地上。 九位长老中,唯有倾雪的师傅药剂长老风雨不动安如山地稳稳当当坐着,只是对着那两本书高深莫测地哼哼了几声算作表示。 什么样的书会让众长老都失态至此?倾雪疑惑抬头,在看见那本书的一刹那,整个人都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在藏书阁里,她曾因着一本书做了一个又一个从未见过的梦,在梦里曾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了那种满了紫藤的山脚。那是她这一生都不想见到的事情!那是让她所有幻想都顷刻间毁于一旦的事情! 而这些,都是一本书强加给她的,一本通体黑色,上无一个字,却几乎什么都能从中查到的书! 她本以为再不会与那本书有任何交集,她本以为可将那藏书阁里的一切,将她梦到或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都忘掉,尘封在心底再不提起,再不想来。可如今这本书却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尘封的记忆便如洪水般倾泻,让她好生难受。而那始作俑者,那本书,却在拜师大典上,在大殿里,在众目睽睽下脱离子阳辰夜的手掌,飘到了她的面前。 书页一张张打开,里面依旧看不到任何字,纸张白得像是冬日里在空中飞舞未落到地面上的雪花。 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嗨,终于又见到你了!” 倾雪秀眉紧紧蹙着,定定地看着那本书,蓦地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在藏书阁里,它不由分说,不经过她的同意便钻进了她心里;而再次相遇,她又是这般跪在它面前,生生矮了一头。 挫败蔓延开来化作了浓浓的无休止的悲伤,这种令人抓狂的情绪简直无以复加。若可以选择,她宁愿再也见不到它。眼不见心不烦,这是她唯一想对它说的话。 那本书只是说了那一句便住了口。 而殿中旁人却并未听见书说话的声音。 他们见到的,只是这本书自行飞到殿中央跪着的倾雪面前自行打开,一页页地翻着,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走马观花般地看着那一页页的空白纸张。 他们不知这本书为何会让众长老大惊失色,但只凭它自己有意识般飞来,便知这书的非同小可可见一斑。这,哪里还是烂大街的书! 至少在他们记忆里,虽见过许多自身便带着灵力的书,但有着意识,知道自己飞的,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 过了一刻片刻,那些长老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已经理了理衣襟,重新巍峨坐着,如大长老,三长老,五长老,昼文长老,玄明长老。也还有明知自己失态却依旧浑然不觉般继续失态的,如二长老,四长老,飞天长老。 二长老依旧站着,但语气却软了许多:“院长,这两本书乃是我学院最贵重的两本,你如何能同时送了人?” “二长老说的对啊!”四长老接过话,同二长老一唱一和,“这界面倾雪虽是破了两个记录,按理说是该赏两个绝世稀罕物件的,可这《三界合集》和这《忘心》,随意拿出一件便可顶上旁的物什好几件,院长可是想想,只给一本,再从藏书阁里拿出一本旁的书给她?” “只给她一本便是无上恩典,怕是她一生都琢磨不透,若是两本都赐与她,只怕到最后她那本都学不通,倒是白白浪费了我们原本赏赐的好意了!”飞天长老这话倒是委婉的不能再委婉,虽本意是不想这两本绝世好书都给了倾雪,但字里行间却处处透着为她着想,为学院考虑的意思。 这说话方式,倒是比二长老和四长老有深度了许多。那两人,即便想委婉,却也不知委婉为何物。怕是向来呼风唤雨惯了,自大惯了如今院长才回来不久,他们自是还没将这角色身份完全转换过来。 而他们说的话却误打误撞合了倾雪的心。 倾雪不住地点头再点头,一双眼亮晶晶扑扇扑扇地看着子阳辰夜。这几位长老说出了她的心声,她只要一本书便够了!只要那本白色的便够了! 而子阳辰夜却恍然未觉倾雪眼中不断传播的信息,视线停留在倾雪脸上片刻便淡淡移开看向众位长老。 “不知大长老对于这两本书,有什么看法?” 大长老微微颔首:“两本书相辅相成,又都是三界孤本,甚好。” 子阳辰夜眼角不经意地跳了跳。大长老这狐狸,他分明是问他对于这两本书都给倾雪的想法,他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只是言这两本书!他还不知这两本书有多好么! 将视线从大长老身上移开,子阳辰夜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五长老,你说说你的想法。” “啊?”被点到名字的五长老从有所思中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子阳辰夜,半晌,才干笑两声道,“这两本书甚好,翻看修炼都不需灵力,也都是倾雪丫头能用的!院长高明,竟能想到这两本书,我老头子可是绞尽脑汁拿不出来的!” 说罢,五长老还竖起了大拇指 子阳辰夜的眼角又是跳了跳。 两只老狐狸!子阳辰夜心中微叹,这话,还得是由他自己说,是指望不上旁人了。 如今,依旧是一本书停在他手掌上方,一本书停在倾雪面前,两本书都闪着淡淡的光晕,只消看着,便让人心驰神往。轻轻挥了挥手,将那本黑色的书召回自己面前,任这两本书不停地在半空中旋转。 定了定神,子阳辰夜开口将一早便准备好了的话说了出来。 “当日我学院给龙铭的赏赐,可是那三界只此一瓶的淬体药剂,你们那时并无任何争议。怎的如今我要给琉霜公主三界只此一本的书,你们便不情愿了?” 看了看二长老,看了看四长老,又看了看飞天长老,子阳辰夜又道:“琉霜公主不过是在短时间内破了两次记录,我学院理应本着公平且公正的原则,给她两件绝世稀罕物不是?” 这一番话句句说到了点上,让那几位长老无法反驳。他们若是反驳了,那便不是公平、公正,毕竟龙铭的例子在那里放着,那淬体药剂丝毫不比《三界合集》和《忘心》差个一星半点儿,或者,要比这两本书还有好上那么一些。 毕竟这《三界合集》是好比《闻人志》一样的存在,只是内容更丰富些,而那《忘心》,也是杀伤力不太强的修炼书籍,多数只能用作自保。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秘赏赐(二) 第一百四十六章神秘赏赐(二) 在众弟子心中,倾雪本身委实太过糟蹋她怀揣着的好几项的学院新纪录。 她即便破了再多的记录,也只不过是多得几本烂大街的书,但这若是换做其余的任何一个人,结果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倾雪跪在地上,地面上传来的透骨寒气与她身体里的暖流相撞相缠,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身子被分成了千万块儿,而这千万块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块儿暖,一块儿凉,再一块儿暖,再一块儿凉。 很微妙,但却没有一丝不舒服。 “狐族琉霜公主即墨倾雪,自入学院第一次测试,测试卷轴上不留名,学识测试未写一条校规,药剂测试炸了长老院,让黑铁链无可奈何有史以来第一次铩羽而归。” 子阳辰夜一字一句像是审判一样悉数着倾雪做过的一件件光荣伟大的事。 “然细数起来,她所做,所破的记录不过两件。理应赏赐两样物事儿。” 说着,子阳辰夜抬起右手,右手上方便凭空出现了两本书。一本黑色较厚,一本白色较薄。 殿外众弟子见果然是两本书,心中更是笑不可支。如今他们也不知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该怜惜她虽破了记录却并未得到多少好处了。可殿中的众长老看见子阳辰夜手上的书后却都面色大变。 二长老猛地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几乎和身上斗篷一样黑颜色的脸上青筋凸起,竟有些怒发冲冠的架势。 “院长,你然将这两本书拿了出来!” 四长老颤巍巍地起身看着那本黑色的书眸眦欲裂,口中却不断念叨着:“三界合集,三界合集” 飞天长老虽未起身,但其身下本安稳坐着的椅子却在一瞬间碎成粉末,斗篷没了依托,空荡荡地飘了下来。而飞天长老不愧是长老,即便这般,却依旧安稳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好像他身下坐着的不是空气,而是真正真实存在着的椅子。 从侧面乍一看,飞天长老这般,到像个杂技伶人。 “忘心!那是忘心!”昼文长老苍老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颤抖。 三长老还未放在桌上的茶杯放了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 五长老看着这两本书,蓦地有些激动的热泪盈眶。 玄明长老吹着两撇胡子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大殿:“哎呦院长,你这是下血本了!” 饶是这几位长老中向来最为稳重的大长老,在见到那两本书之时,拿着茶杯的手也是抖了抖,茶杯倾斜,茶水一滴滴落到了地上。 九位长老中,唯有倾雪的师傅药剂长老风雨不动安如山地稳稳当当坐着,只是对着那两本书高深莫测地哼哼了几声算作表示。 什么样的书会让众长老都失态至此?倾雪疑惑抬头,在看见那本书的一刹那,整个人都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在藏书阁里,她曾因着一本书做了一个又一个从未见过的梦,在梦里曾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了那种满了紫藤的山脚。那是她这一生都不想见到的事情!那是让她所有幻想都顷刻间毁于一旦的事情! 而这些,都是一本书强加给她的,一本通体黑色,上无一个字,却几乎什么都能从中查到的书! 她本以为再不会与那本书有任何交集,她本以为可将那藏书阁里的一切,将她梦到或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都忘掉,尘封在心底再不提起,再不想来。可如今这本书却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尘封的记忆便如洪水般倾泻,让她好生难受。而那始作俑者,那本书,却在拜师大典上,在大殿里,在众目睽睽下脱离子阳辰夜的手掌,飘到了她的面前。 书页一张张打开,里面依旧看不到任何字,纸张白得像是冬日里在空中飞舞未落到地面上的雪花。 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嗨,终于又见到你了!” 倾雪秀眉紧紧蹙着,定定地看着那本书,蓦地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在藏书阁里,它不由分说,不经过她的同意便钻进了她心里;而再次相遇,她又是这般跪在它面前,生生矮了一头。 挫败蔓延开来化作了浓浓的无休止的悲伤,这种令人抓狂的情绪简直无以复加。若可以选择,她宁愿再也见不到它。眼不见心不烦,这是她唯一想对它说的话。 那本书只是说了那一句便住了口。 而殿中旁人却并未听见书说话的声音。 他们见到的,只是这本书自行飞到殿中央跪着的倾雪面前自行打开,一页页地翻着,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走马观花般地看着那一页页的空白纸张。 他们不知这本书为何会让众长老大惊失色,但只凭它自己有意识般飞来,便知这书的非同小可可见一斑。这,哪里还是烂大街的书! 至少在他们记忆里,虽见过许多自身便带着灵力的书,但有着意识,知道自己飞的,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 过了一刻片刻,那些长老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已经理了理衣襟,重新巍峨坐着,如大长老,三长老,五长老,昼文长老,玄明长老。也还有明知自己失态却依旧浑然不觉般继续失态的,如二长老,四长老,飞天长老。 二长老依旧站着,但语气却软了许多:“院长,这两本书乃是我学院最贵重的两本,你如何能同时送了人?” “二长老说的对啊!”四长老接过话,同二长老一唱一和,“这界面倾雪虽是破了两个记录,按理说是该赏两个绝世稀罕物件的,可这《三界合集》和这《忘心》,随意拿出一件便可顶上旁的物什好几件,院长可是想想,只给一本,再从藏书阁里拿出一本旁的书给她?” “只给她一本便是无上恩典,怕是她一生都琢磨不透,若是两本都赐与她,只怕到最后她那本都学不通,倒是白白浪费了我们原本赏赐的好意了!”飞天长老这话倒是委婉的不能再委婉,虽本意是不想这两本绝世好书都给了倾雪,但字里行间却处处透着为她着想,为学院考虑的意思。 这说话方式,倒是比二长老和四长老有深度了许多。那两人,即便想委婉,却也不知委婉为何物。怕是向来呼风唤雨惯了,自大惯了如今院长才回来不久,他们自是还没将这角色身份完全转换过来。 而他们说的话却误打误撞合了倾雪的心。 倾雪不住地点头再点头,一双眼亮晶晶扑扇扑扇地看着子阳辰夜。这几位长老说出了她的心声,她只要一本书便够了!只要那本白色的便够了! 而子阳辰夜却恍然未觉倾雪眼中不断传播的信息,视线停留在倾雪脸上片刻便淡淡移开看向众位长老。 “不知大长老对于这两本书,有什么看法?” 大长老微微颔首:“两本书相辅相成,又都是三界孤本,甚好。” 子阳辰夜眼角不经意地跳了跳。大长老这狐狸,他分明是问他对于这两本书都给倾雪的想法,他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只是言这两本书!他还不知这两本书有多好么! 将视线从大长老身上移开,子阳辰夜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五长老,你说说你的想法。” “啊?”被点到名字的五长老从有所思中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子阳辰夜,半晌,才干笑两声道,“这两本书甚好,翻看修炼都不需灵力,也都是倾雪丫头能用的!院长高明,竟能想到这两本书,我老头子可是绞尽脑汁拿不出来的!” 说罢,五长老还竖起了大拇指 子阳辰夜的眼角又是跳了跳。 两只老狐狸!子阳辰夜心中微叹,这话,还得是由他自己说,是指望不上旁人了。 如今,依旧是一本书停在他手掌上方,一本书停在倾雪面前,两本书都闪着淡淡的光晕,只消看着,便让人心驰神往。轻轻挥了挥手,将那本黑色的书召回自己面前,任这两本书不停地在半空中旋转。 定了定神,子阳辰夜开口将一早便准备好了的话说了出来。 “当日我学院给龙铭的赏赐,可是那三界只此一瓶的淬体药剂,你们那时并无任何争议。怎的如今我要给琉霜公主三界只此一本的书,你们便不情愿了?” 看了看二长老,看了看四长老,又看了看飞天长老,子阳辰夜又道:“琉霜公主不过是在短时间内破了两次记录,我学院理应本着公平且公正的原则,给她两件绝世稀罕物不是?” 这一番话句句说到了点上,让那几位长老无法反驳。他们若是反驳了,那便不是公平、公正,毕竟龙铭的例子在那里放着,那淬体药剂丝毫不比《三界合集》和《忘心》差个一星半点儿,或者,要比这两本书还有好上那么一些。 毕竟这《三界合集》是好比《闻人志》一样的存在,只是内容更丰富些,而那《忘心》,也是杀伤力不太强的修炼书籍,多数只能用作自保。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夭夭拜师 第一百四十七章夭夭拜师 其实细细起来,这两本书,都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至少于他们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的。可这两本书,无论那一本拿出来都足以震惊三界! 这两本书,可是他们学院建立以来便一直放在藏书阁里的宝书,不说吸收了多少的天地气息,就如那本《三界合集》,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若是再在藏书阁中存放个千八百年,说不定便是闻人界中的又一件神兵利器! 如今将它这般拿出来送人,可不是白白浪费了? 还有那《忘心》,据说是那曾将藏书阁的房顶捅破的那人唯一修炼的功法,千百年不曾现世,如今突然给了人,不知是福是祸,不知是否又要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忘心》,倒不是那几位长老不想修炼。修炼过《忘心》的,千百年来只那一人,却弄得三界动荡。若说这其中没有《忘心》的缘故,怕是谁都不会相信。想成魔,至少也要有能够成魔的资本不是?若是一个灵力平平,天赋平平的人说成魔了,怕会叫人笑掉大牙吧! 可灵力和天赋却侧面映衬了《忘心》的可怕!修习了《忘心》的人,此一生,便只能修习这一本,若是修习的好了,那自是好事,若是修习的不好,怕这一生也只是费了! 所以,这也是《忘心》虽强大,但千百年来却只有那一人修习过的原因。多数人还是不愿冒这个险的!即便有人甘愿拼上这一次,但在知道有《忘心》这么一本书的时候已然修炼了其余的功法,与其失之交臂。 毕竟,知晓有这本书的,只有学院的人。 而即墨倾雪,天资不说,或许是较常人伶俐了些,但其天资,却实在下等。而她初入学院,又从未上过任何课,自是灵根清净,最适合修习《忘心》。且以她的资质,怕是日夜不休地修习个上千年,也不会成魔的! 所以,将这《忘心》给倾雪,他们虽有些不甘心,却也很放心。以她一个只是伶俐些的女子,即便给了她机会,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子阳辰夜看着下方虽不说话却各怀心思的长老们,声音缥缈中几不可见地带了丝清冷。 “我们赏的这两件稀罕物,却也不能只是那三界独有的物事儿,应是琉霜能用得上的,真正适合她的。而以她如今,能用的珍品,怕只能从藏书阁里挑选了。而藏书阁里的绝世珍本中,不需要灵力翻阅的,便只有这两本!” 他这话句句属实,任是哪位长老也反驳不了。而殿外的众弟子却暗自伸长了脖子,想要好好看看这两本绝世珍本是如何绝世。 然子阳辰夜却没给那些弟子好生看这两本书的机会,素手轻轻一扬,一丝白色几乎看不见的灵力直接将书推到了倾雪面前。 “学院既有规定,那这两本书便都是琉霜的。除非,你们能从学院里再找到一件称心的物事儿给她!” 子阳辰夜最后一锤定音。若是哪位长老不同意他的决定,觉得这书不该都给她,那好,只要你能够再找到任何一件既是三界稀有又是她能用的物事,他便无条件地应允。 总之,子阳辰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现地很明显。而符合要求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找的?除了这两本书,哪里还有她能用的? 怪只能怪这界面倾雪无灵力,却又因此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而子阳辰夜的话又在另一方面堵住了倾雪的嘴。她既然破了两个记录,那么就应当接受学院的赏赐。学院赏的,她只能无条件地接着,想只要其中一本?那可不行,那是藐视院长,藐视学院。 这罪过,可如同抗旨。她违了狐王的王旨尚可安然活着,但若是违抗院长,违抗长老院,怕就不会那般简单了。至少,长老院里还有心心念念要她死的人,即便她未做任何出格的事都在琢磨着要扒掉她的一层皮,更遑论她自己要犯个错了! 即便她与院长私教甚好,但院长也是受学院规矩约束的不是么!即便院长有心包庇她,但在校规面前,也起不到甚大作用! 倾雪看着面前两本悬空的书,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又抽了抽。 感情这书,她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要了自己心里添堵,不要,怕是自己肉皮就要添堵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疤痕点点的左手的手心手背,又想了想自己如今委实很看得过去的样貌,她默默地选择了给自己心里添堵。 大不了,她把那添堵的书拿回去压箱底儿去! 伸出双手,那两本书便自行落下。双手猛地一沉,倾雪稳稳地接住了这两本绝世珍本。 黑色的书稳稳压在白色的书上,此时书上金光流转,几个烫金大字“三界合集”便这样在封面上浮现。 “那《三界合集》记录了三界开天辟地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和所有种族的详情。”子阳辰夜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没有将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三界合集》作为那样一本灵书,所包含的内容定不只止于此,至于旁的,便等日后她自己慢慢了解了! 而他方才说的,也只是这本书对外的介绍,众长老对《三界合集》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听闻子阳辰夜的话倾雪哑然,原来这黑不溜秋的《三界合集》,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 “那本《忘心》,是三界里唯一一本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的秘笈。”子阳辰夜言简意赅介绍了《忘心》。 若说《三界合集》就是一本记载较为全面的《闻人族类志》和《闻人纪事》的合集,虽稀有,虽也是绝世珍本,但其吸引力却是平平,毕竟即便他记载地在全面,于众人也无太大益处。 而众弟子在听到他介绍这《忘心》时,双眼却带了惊愕乃至不可置信。 据他们所知,闻人界众灵物修炼无一能脱离“灵力”二字,他们修炼的,便是极尽所能提升灵力,如此才能够修炼成仙,才有离开闻人界的资格。 且闻人界中所有用来修炼的秘笈,无一不用灵力催动! 而这《忘心》,却完全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观念,与他们所接触的背道而驰! “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莫不是只学学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丝毫不需要灵力催动的剑法?乱舞的半天只消旁人一道灵力便会打散的武功招式? 若真是这样,那这《忘心》便也算不得什么绝世珍本了。只是,这本秘笈的绝世之处又在哪里? 众弟子不懂,倾雪亦是不懂,只是看着自己双手捧着的这两本书发怔。 那本白色的书,不需要灵力,倒是很适合她在学院里无事翻看。 可她刚刚有些回转的好心情在看到压在《忘心》上的《三界合集》之时便又是瞬间乌云密布。 在地上轻轻一拜,倾雪即便心里有些不情不愿却还依旧朗声道:“弟子谢院长,谢众位长老赏赐。” 磕了头,依旧举着这两本书起身,迈着端庄的大家闺秀的小碎步一步步退到了老伯身后。 此时此刻,闻人界四大种族弟子的拜师大典才终于结束,然而还有长老未收徒,殿外那些弟子的拜师大典才刚刚开始 “谨遵院长旨意,宣,兔族公主白夭夭,进殿!” 随着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侍从一声高唱,白夭夭一袭淡绿衣衫进入殿中,明亮一如殿外的大殿里,她右眼角下的泪痣鲜艳欲滴,好似眼角真的泣下一滴血泪来。 倾雪听着那侍从的话又是一怔。她向来只知夭夭的本体是兔子,却不曾想过她的身份也高贵至此,竟是个公主!然而再一想,却又恍然。 她来学院报到那日,可是来晚了的,而同样风风火火一路飞跑好似被人追着的白夭夭,也被关在了学院大门外。 而之后,她也是拿出了入学通知书,才进了学院。 她竟忘了,那入学通知书,只有王室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她是兔族公主,四长老也是兔子,那她拜他为师理所应当,可倾雪无论如何看,都觉得那说话声音好生难听的四长老不是什么好货色。 而在倾雪怔愣之时,白夭夭已然目不斜视直直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下,满眼,满脸的虔诚。 并未多等片刻,四长老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白夭夭面前,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居高临下。 双手捧起红衣侍从端来的热茶,递到了四长老面前,待他喝下后,白云又俯身在地上磕了三个几乎响彻整个大殿的头。 接着便是风铃般的声音响彻大殿。 “弟子白夭夭拜见师傅。” 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倾雪分明看见她的额头虽未留血,但却有着明显的红痕,还有眼里那坚定的目光。莫不是夭夭真的欢喜拜长老为师?倾雪心里暗自思付,许是他们四大种族的人向来生活条件都比旁的种族优渥许多,有些不大明了他们的想法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夭夭拜师 第一百四十七章夭夭拜师 其实细细起来,这两本书,都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至少于他们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的。可这两本书,无论那一本拿出来都足以震惊三界! 这两本书,可是他们学院建立以来便一直放在藏书阁里的宝书,不说吸收了多少的天地气息,就如那本《三界合集》,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若是再在藏书阁中存放个千八百年,说不定便是闻人界中的又一件神兵利器! 如今将它这般拿出来送人,可不是白白浪费了? 还有那《忘心》,据说是那曾将藏书阁的房顶捅破的那人唯一修炼的功法,千百年不曾现世,如今突然给了人,不知是福是祸,不知是否又要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忘心》,倒不是那几位长老不想修炼。修炼过《忘心》的,千百年来只那一人,却弄得三界动荡。若说这其中没有《忘心》的缘故,怕是谁都不会相信。想成魔,至少也要有能够成魔的资本不是?若是一个灵力平平,天赋平平的人说成魔了,怕会叫人笑掉大牙吧! 可灵力和天赋却侧面映衬了《忘心》的可怕!修习了《忘心》的人,此一生,便只能修习这一本,若是修习的好了,那自是好事,若是修习的不好,怕这一生也只是费了! 所以,这也是《忘心》虽强大,但千百年来却只有那一人修习过的原因。多数人还是不愿冒这个险的!即便有人甘愿拼上这一次,但在知道有《忘心》这么一本书的时候已然修炼了其余的功法,与其失之交臂。 毕竟,知晓有这本书的,只有学院的人。 而即墨倾雪,天资不说,或许是较常人伶俐了些,但其天资,却实在下等。而她初入学院,又从未上过任何课,自是灵根清净,最适合修习《忘心》。且以她的资质,怕是日夜不休地修习个上千年,也不会成魔的! 所以,将这《忘心》给倾雪,他们虽有些不甘心,却也很放心。以她一个只是伶俐些的女子,即便给了她机会,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子阳辰夜看着下方虽不说话却各怀心思的长老们,声音缥缈中几不可见地带了丝清冷。 “我们赏的这两件稀罕物,却也不能只是那三界独有的物事儿,应是琉霜能用得上的,真正适合她的。而以她如今,能用的珍品,怕只能从藏书阁里挑选了。而藏书阁里的绝世珍本中,不需要灵力翻阅的,便只有这两本!” 他这话句句属实,任是哪位长老也反驳不了。而殿外的众弟子却暗自伸长了脖子,想要好好看看这两本绝世珍本是如何绝世。 然子阳辰夜却没给那些弟子好生看这两本书的机会,素手轻轻一扬,一丝白色几乎看不见的灵力直接将书推到了倾雪面前。 “学院既有规定,那这两本书便都是琉霜的。除非,你们能从学院里再找到一件称心的物事儿给她!” 子阳辰夜最后一锤定音。若是哪位长老不同意他的决定,觉得这书不该都给她,那好,只要你能够再找到任何一件既是三界稀有又是她能用的物事,他便无条件地应允。 总之,子阳辰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现地很明显。而符合要求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找的?除了这两本书,哪里还有她能用的? 怪只能怪这界面倾雪无灵力,却又因此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而子阳辰夜的话又在另一方面堵住了倾雪的嘴。她既然破了两个记录,那么就应当接受学院的赏赐。学院赏的,她只能无条件地接着,想只要其中一本?那可不行,那是藐视院长,藐视学院。 这罪过,可如同抗旨。她违了狐王的王旨尚可安然活着,但若是违抗院长,违抗长老院,怕就不会那般简单了。至少,长老院里还有心心念念要她死的人,即便她未做任何出格的事都在琢磨着要扒掉她的一层皮,更遑论她自己要犯个错了! 即便她与院长私教甚好,但院长也是受学院规矩约束的不是么!即便院长有心包庇她,但在校规面前,也起不到甚大作用! 倾雪看着面前两本悬空的书,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又抽了抽。 感情这书,她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要了自己心里添堵,不要,怕是自己肉皮就要添堵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疤痕点点的左手的手心手背,又想了想自己如今委实很看得过去的样貌,她默默地选择了给自己心里添堵。 大不了,她把那添堵的书拿回去压箱底儿去! 伸出双手,那两本书便自行落下。双手猛地一沉,倾雪稳稳地接住了这两本绝世珍本。 黑色的书稳稳压在白色的书上,此时书上金光流转,几个烫金大字“三界合集”便这样在封面上浮现。 “那《三界合集》记录了三界开天辟地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和所有种族的详情。”子阳辰夜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没有将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三界合集》作为那样一本灵书,所包含的内容定不只止于此,至于旁的,便等日后她自己慢慢了解了! 而他方才说的,也只是这本书对外的介绍,众长老对《三界合集》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听闻子阳辰夜的话倾雪哑然,原来这黑不溜秋的《三界合集》,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 “那本《忘心》,是三界里唯一一本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的秘笈。”子阳辰夜言简意赅介绍了《忘心》。 若说《三界合集》就是一本记载较为全面的《闻人族类志》和《闻人纪事》的合集,虽稀有,虽也是绝世珍本,但其吸引力却是平平,毕竟即便他记载地在全面,于众人也无太大益处。 而众弟子在听到他介绍这《忘心》时,双眼却带了惊愕乃至不可置信。 据他们所知,闻人界众灵物修炼无一能脱离“灵力”二字,他们修炼的,便是极尽所能提升灵力,如此才能够修炼成仙,才有离开闻人界的资格。 且闻人界中所有用来修炼的秘笈,无一不用灵力催动! 而这《忘心》,却完全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观念,与他们所接触的背道而驰! “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莫不是只学学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丝毫不需要灵力催动的剑法?乱舞的半天只消旁人一道灵力便会打散的武功招式? 若真是这样,那这《忘心》便也算不得什么绝世珍本了。只是,这本秘笈的绝世之处又在哪里? 众弟子不懂,倾雪亦是不懂,只是看着自己双手捧着的这两本书发怔。 那本白色的书,不需要灵力,倒是很适合她在学院里无事翻看。 可她刚刚有些回转的好心情在看到压在《忘心》上的《三界合集》之时便又是瞬间乌云密布。 在地上轻轻一拜,倾雪即便心里有些不情不愿却还依旧朗声道:“弟子谢院长,谢众位长老赏赐。” 磕了头,依旧举着这两本书起身,迈着端庄的大家闺秀的小碎步一步步退到了老伯身后。 此时此刻,闻人界四大种族弟子的拜师大典才终于结束,然而还有长老未收徒,殿外那些弟子的拜师大典才刚刚开始 “谨遵院长旨意,宣,兔族公主白夭夭,进殿!” 随着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侍从一声高唱,白夭夭一袭淡绿衣衫进入殿中,明亮一如殿外的大殿里,她右眼角下的泪痣鲜艳欲滴,好似眼角真的泣下一滴血泪来。 倾雪听着那侍从的话又是一怔。她向来只知夭夭的本体是兔子,却不曾想过她的身份也高贵至此,竟是个公主!然而再一想,却又恍然。 她来学院报到那日,可是来晚了的,而同样风风火火一路飞跑好似被人追着的白夭夭,也被关在了学院大门外。 而之后,她也是拿出了入学通知书,才进了学院。 她竟忘了,那入学通知书,只有王室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她是兔族公主,四长老也是兔子,那她拜他为师理所应当,可倾雪无论如何看,都觉得那说话声音好生难听的四长老不是什么好货色。 而在倾雪怔愣之时,白夭夭已然目不斜视直直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下,满眼,满脸的虔诚。 并未多等片刻,四长老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白夭夭面前,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居高临下。 双手捧起红衣侍从端来的热茶,递到了四长老面前,待他喝下后,白云又俯身在地上磕了三个几乎响彻整个大殿的头。 接着便是风铃般的声音响彻大殿。 “弟子白夭夭拜见师傅。” 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倾雪分明看见她的额头虽未留血,但却有着明显的红痕,还有眼里那坚定的目光。莫不是夭夭真的欢喜拜长老为师?倾雪心里暗自思付,许是他们四大种族的人向来生活条件都比旁的种族优渥许多,有些不大明了他们的想法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典落幕 第一百四十八章大典落幕 又或许,旁的种族拜师时便是这般磕上三个响头?倾雪有些担心起白夭夭的脑袋来。 但倾雪真正担心的,是白夭夭的这个师傅。这位四长老给倾雪的印象便像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狼,对白夭夭垂涎了好久,如今白夭夭自己送上了门,只怕不日便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微微眨了眨眼,倾雪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委实好笑。这四长老虽和他们几人不大对付,但他既是兔族之人,夭夭又是兔族公主,他疼她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吃了她! 只有白胡子老伯轻轻哼了一声:“一只破兔子竟也成了和我平起平坐的长老!” 师傅不喜兔子?倾雪小心猜测着老伯的想法,莫不是师傅与这位四长老也不合?但又好似不是这般。师傅话里意思,分明是指他上次离开学院前长老院的四长老还不是此四长老,而此四长老是在师傅离开后才打倒了师傅未离开时的四长老从而上位。 那,之前的四长老又是谁呢?怎会被轻易打败? 兔子,怎的就不能称为长老了呢?兔子称为长老,很神奇么? 正思付着,便听得四长老别扭刺耳的笑声。 “起来!” 黑色斗篷一扬,露出里面干枯的手。白夭夭听话地站起,随着四长老回了自己的位子。 白夭夭立在椅子后,只在刚刚站定时飞快地抬头看了倾雪一眼,之后便始终低垂着头,好似整个拜师大典都再与她无关。 实际上也是无多大关系的,至此,所有长老要收的徒儿,该收的徒儿都已收完,夭夭作为今年最后一个拜在长老门下的弟子,自是不用再看任何人拜师了。 而至于殿外的那些普通弟子拜谁为师,归于谁的门下,于倾雪几人来说,都不大重要了。这些个长老弟子不需要再同那些个普通弟子一同修炼,他们日后多数时间都是在长老院或是自己的院子,与那些普通弟子打交道的时候少之又少。 然,也不排除本身是普通弟子,在学院一年半载后又变成长老弟子的,例如即墨火轩,例如即墨火宇,例如苏锦。千百年来,似乎也就这么三个例子了。 所以之后的拜师大典,倾雪又累又乏,便也不大注意看那些谁又是哪个种族,谁又拜了谁为师,谁又抢了谁的徒儿。 而这三五十人分成一队统一进入大殿,大殿多了人气儿,倒是也不如方才那般冷了。 只是这一站,便站到了傍晚。 最后一丝余晖落下,这拜师大典才算真的落幕。子阳辰夜率先迈着步子飘出了大殿,之后便是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等众位长老。 倾雪,明熙,何霁夜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处。而白夭夭刚刚走到三人跟前,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说话,便被四长老叫了去。 “阿雪,晚间我去找你。”撂下了话,白夭夭又跟在四长老身后离开。 白胡子老伯挥舞着飞剑嚷嚷着定要这就去看他的乖孙儿,倾雪几人便只得跟在老伯身后一同回她的院子。 直到所有长老和长老弟子走后,那些普通弟子才得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结伴离开。言语中谈论的,却还是这进行了一日的拜师大典。 这一届的拜师大典别有意思。 先是院长,突然收了个徒儿,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啊晴天霹雳。他们这五年里很有可能只是在拜师大典上这么远远地见上院长一面,之后,便几乎再见不到那样飘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圣洁不可方物让人不敢亵渎,宛如神君一般的人了。 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收了两个徒儿,还是因着给狐族一个交代才“被迫”收的,他们心里都觉得院长为了学院的名声委曲求全,院长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旁人,且雷厉风行当机立断下令要彻查大长老和五长老查了十余年都未查明白的事! 院长回来后,这整个学院的风气好像都瞬间变好了! 而且这次的拜师大典上还出现了一百年都难有一位的长老关门弟子,这位关门弟子不是出尘绝艳之人,却是声名有些狼藉,又连灵力都没有的废物,且这废物又是他们一直崇拜的龙铭殿下的小师妹! 众弟子感叹,莫不是药剂长老年老导致双眼昏花,旁的长老收关门弟子都舍不得,慎之又慎,而他倒好,直接收了这么个人。众弟子感叹之余又唏嘘没有倾雪那般的好运气,不知怎的就被药剂长老看上了,还那般地看重。 历届拜师大典上,最出风头的,都是那红榜第一名,其次才是那些既定的长老院弟子。而今年的拜师大典,却和以往有着天差地别。在这大殿里,被谈论最多的,被谈论时间最久的,不是新晋弟子里的第一名,也不是第二名,却是被榜上哪位让黑铁链都束手无策的琉霜公主,是身为商人却一跃成为院长徒儿的黑衣肃杀何霁夜,是完全没有出现在拜师大典上的狐族的那两位殿下! 拜师大典上,他们都只顾着惊讶惊叹惊悚,而此刻脑子冷却,细细想来,这几个占据了拜师大典大半日时间的人竟全是狐族之人! 莫不是这学院真的要变天了?这闻人学院的半壁江山今后便要成为大半壁江山了么? 雪族龙族真的会任由狐族这般快速膨胀发展下去么? 然任由也好,不任由也罢,四大种族之间的事儿,都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插手得了的。无论四大种族如何发展,都无关他们小种族的事儿。 而他们,知晓看热闹便好。 “别说,这一日的拜师大典还真累!”一个弟子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道。 便有其余弟子跟着符合:“不仅累,那大殿里,也真是冷啊!” “只是那大殿虽冷得很,但说话喘气儿却不见有丝毫哈气,殿里那般澄澈,委实怪哉怪哉啊!” “但这拜师大典没白来!”又有弟子感叹道。 这一日虽累,但他们也见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拜师大典,站地也算是圆满了。 三三两两路过长老弟子们住的院子时,都不由得艳羡地向里面看了看。 长老弟子,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学的是最上乘的功法,住的是除了长老院外最好的院子,地位崇高,无论何时入学,那些普通弟子都有尊称一声“师兄,师姐”。 那是多少人这一生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触碰的地位!也难怪当时白夭夭拜师时会磕几个那么响亮的头了!兔族只是边境里一个小得不起眼儿的种族,如今学院里突然出现了个兔族的长老,认识谁也会高兴地忘乎所以。 毕竟,想成为长老弟子,是要有那当长老弟子的命的!即便是自己种族的殿下,像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那般,人品,相貌,灵力,学识,都是一等一地好,不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成为长老弟子么? 若不是院长归来,怕是他们便要这样以普通弟子的身份离开学院了! “我啊,知道个秘密!那长老弟子的院子,就像是人有高矮胖瘦一般,也是有大有小有好有坏,有一间院子,啧啧啧,据说比长老们住的还要好!” 那间院子,是小叶紫檀做的门窗,白蓝橙月光石做的珠帘,黑檀做的桌椅板凳,天蚕丝做的锦被帘帐。 那间院子里,此时却是有些人声鼎沸的! “乖孙子哎,快来让爷爷抱抱亲亲!”白胡子老伯满院子地追着小迷跑。 “我说倾雪,你这花茶怎的还不给本院长兼圣预言师斟上!”子阳辰夜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将院中的石桌敲地“铛”“铛”响,和曾经在狐族落雪苑的模样丝毫不差,哪里还有半分院长,半分圣预言师该有的姿态! “好啊你个野味儿,竟然忘恩负义卖祖求荣好大喜功好高骛远地去拜了我们的敌人老四长老为师!你这是要造反呐!”即墨火宇指着白夭夭的鼻子语无伦次地骂道。 白夭夭一双大大的眼闪着可怜的光,一双兔耳朵配着那一身浅绿色的衣裳,让人看着心都软成了水儿。 “美人儿哥哥,你听我解释!”风铃般的声音好听地人耳朵都要飘起来。 “我不听我不听!”即墨火宇捂着耳朵晃着头。 钟离玉一直跟在倾雪身后屁颠儿屁颠儿地陪着她彩花烧水煮茶,却不小心打破了她小心制作了许久才得的百花精油。 “钟离玉!你给我滚远点儿!”倾雪涨红着脸,一脑袋热气儿直接从天灵盖儿冒了出来。 “倾雪,我不是故意的,我们重做吧!”不理会那边要饭般不停敲桌子的子阳辰夜,钟离玉温声温气暖言暖语。 而 明熙和即墨火宇站在院子的一角,已然无了打情骂俏的心情。 院长圣预言师这真的是闻名整个闻人界的子阳辰夜么?莫不是被掉包了吧! 可,那里有人会有胆子在学院里掉包院长! 只能说,他这是原形毕露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典落幕 第一百四十八章大典落幕 又或许,旁的种族拜师时便是这般磕上三个响头?倾雪有些担心起白夭夭的脑袋来。 但倾雪真正担心的,是白夭夭的这个师傅。这位四长老给倾雪的印象便像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狼,对白夭夭垂涎了好久,如今白夭夭自己送上了门,只怕不日便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微微眨了眨眼,倾雪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委实好笑。这四长老虽和他们几人不大对付,但他既是兔族之人,夭夭又是兔族公主,他疼她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吃了她! 只有白胡子老伯轻轻哼了一声:“一只破兔子竟也成了和我平起平坐的长老!” 师傅不喜兔子?倾雪小心猜测着老伯的想法,莫不是师傅与这位四长老也不合?但又好似不是这般。师傅话里意思,分明是指他上次离开学院前长老院的四长老还不是此四长老,而此四长老是在师傅离开后才打倒了师傅未离开时的四长老从而上位。 那,之前的四长老又是谁呢?怎会被轻易打败? 兔子,怎的就不能称为长老了呢?兔子称为长老,很神奇么? 正思付着,便听得四长老别扭刺耳的笑声。 “起来!” 黑色斗篷一扬,露出里面干枯的手。白夭夭听话地站起,随着四长老回了自己的位子。 白夭夭立在椅子后,只在刚刚站定时飞快地抬头看了倾雪一眼,之后便始终低垂着头,好似整个拜师大典都再与她无关。 实际上也是无多大关系的,至此,所有长老要收的徒儿,该收的徒儿都已收完,夭夭作为今年最后一个拜在长老门下的弟子,自是不用再看任何人拜师了。 而至于殿外的那些普通弟子拜谁为师,归于谁的门下,于倾雪几人来说,都不大重要了。这些个长老弟子不需要再同那些个普通弟子一同修炼,他们日后多数时间都是在长老院或是自己的院子,与那些普通弟子打交道的时候少之又少。 然,也不排除本身是普通弟子,在学院一年半载后又变成长老弟子的,例如即墨火轩,例如即墨火宇,例如苏锦。千百年来,似乎也就这么三个例子了。 所以之后的拜师大典,倾雪又累又乏,便也不大注意看那些谁又是哪个种族,谁又拜了谁为师,谁又抢了谁的徒儿。 而这三五十人分成一队统一进入大殿,大殿多了人气儿,倒是也不如方才那般冷了。 只是这一站,便站到了傍晚。 最后一丝余晖落下,这拜师大典才算真的落幕。子阳辰夜率先迈着步子飘出了大殿,之后便是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等众位长老。 倾雪,明熙,何霁夜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处。而白夭夭刚刚走到三人跟前,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说话,便被四长老叫了去。 “阿雪,晚间我去找你。”撂下了话,白夭夭又跟在四长老身后离开。 白胡子老伯挥舞着飞剑嚷嚷着定要这就去看他的乖孙儿,倾雪几人便只得跟在老伯身后一同回她的院子。 直到所有长老和长老弟子走后,那些普通弟子才得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结伴离开。言语中谈论的,却还是这进行了一日的拜师大典。 这一届的拜师大典别有意思。 先是院长,突然收了个徒儿,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啊晴天霹雳。他们这五年里很有可能只是在拜师大典上这么远远地见上院长一面,之后,便几乎再见不到那样飘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圣洁不可方物让人不敢亵渎,宛如神君一般的人了。 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收了两个徒儿,还是因着给狐族一个交代才“被迫”收的,他们心里都觉得院长为了学院的名声委曲求全,院长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旁人,且雷厉风行当机立断下令要彻查大长老和五长老查了十余年都未查明白的事! 院长回来后,这整个学院的风气好像都瞬间变好了! 而且这次的拜师大典上还出现了一百年都难有一位的长老关门弟子,这位关门弟子不是出尘绝艳之人,却是声名有些狼藉,又连灵力都没有的废物,且这废物又是他们一直崇拜的龙铭殿下的小师妹! 众弟子感叹,莫不是药剂长老年老导致双眼昏花,旁的长老收关门弟子都舍不得,慎之又慎,而他倒好,直接收了这么个人。众弟子感叹之余又唏嘘没有倾雪那般的好运气,不知怎的就被药剂长老看上了,还那般地看重。 历届拜师大典上,最出风头的,都是那红榜第一名,其次才是那些既定的长老院弟子。而今年的拜师大典,却和以往有着天差地别。在这大殿里,被谈论最多的,被谈论时间最久的,不是新晋弟子里的第一名,也不是第二名,却是被榜上哪位让黑铁链都束手无策的琉霜公主,是身为商人却一跃成为院长徒儿的黑衣肃杀何霁夜,是完全没有出现在拜师大典上的狐族的那两位殿下! 拜师大典上,他们都只顾着惊讶惊叹惊悚,而此刻脑子冷却,细细想来,这几个占据了拜师大典大半日时间的人竟全是狐族之人! 莫不是这学院真的要变天了?这闻人学院的半壁江山今后便要成为大半壁江山了么? 雪族龙族真的会任由狐族这般快速膨胀发展下去么? 然任由也好,不任由也罢,四大种族之间的事儿,都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插手得了的。无论四大种族如何发展,都无关他们小种族的事儿。 而他们,知晓看热闹便好。 “别说,这一日的拜师大典还真累!”一个弟子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道。 便有其余弟子跟着符合:“不仅累,那大殿里,也真是冷啊!” “只是那大殿虽冷得很,但说话喘气儿却不见有丝毫哈气,殿里那般澄澈,委实怪哉怪哉啊!” “但这拜师大典没白来!”又有弟子感叹道。 这一日虽累,但他们也见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拜师大典,站地也算是圆满了。 三三两两路过长老弟子们住的院子时,都不由得艳羡地向里面看了看。 长老弟子,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学的是最上乘的功法,住的是除了长老院外最好的院子,地位崇高,无论何时入学,那些普通弟子都有尊称一声“师兄,师姐”。 那是多少人这一生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触碰的地位!也难怪当时白夭夭拜师时会磕几个那么响亮的头了!兔族只是边境里一个小得不起眼儿的种族,如今学院里突然出现了个兔族的长老,认识谁也会高兴地忘乎所以。 毕竟,想成为长老弟子,是要有那当长老弟子的命的!即便是自己种族的殿下,像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那般,人品,相貌,灵力,学识,都是一等一地好,不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成为长老弟子么? 若不是院长归来,怕是他们便要这样以普通弟子的身份离开学院了! “我啊,知道个秘密!那长老弟子的院子,就像是人有高矮胖瘦一般,也是有大有小有好有坏,有一间院子,啧啧啧,据说比长老们住的还要好!” 那间院子,是小叶紫檀做的门窗,白蓝橙月光石做的珠帘,黑檀做的桌椅板凳,天蚕丝做的锦被帘帐。 那间院子里,此时却是有些人声鼎沸的! “乖孙子哎,快来让爷爷抱抱亲亲!”白胡子老伯满院子地追着小迷跑。 “我说倾雪,你这花茶怎的还不给本院长兼圣预言师斟上!”子阳辰夜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将院中的石桌敲地“铛”“铛”响,和曾经在狐族落雪苑的模样丝毫不差,哪里还有半分院长,半分圣预言师该有的姿态! “好啊你个野味儿,竟然忘恩负义卖祖求荣好大喜功好高骛远地去拜了我们的敌人老四长老为师!你这是要造反呐!”即墨火宇指着白夭夭的鼻子语无伦次地骂道。 白夭夭一双大大的眼闪着可怜的光,一双兔耳朵配着那一身浅绿色的衣裳,让人看着心都软成了水儿。 “美人儿哥哥,你听我解释!”风铃般的声音好听地人耳朵都要飘起来。 “我不听我不听!”即墨火宇捂着耳朵晃着头。 钟离玉一直跟在倾雪身后屁颠儿屁颠儿地陪着她彩花烧水煮茶,却不小心打破了她小心制作了许久才得的百花精油。 “钟离玉!你给我滚远点儿!”倾雪涨红着脸,一脑袋热气儿直接从天灵盖儿冒了出来。 “倾雪,我不是故意的,我们重做吧!”不理会那边要饭般不停敲桌子的子阳辰夜,钟离玉温声温气暖言暖语。 而 明熙和即墨火宇站在院子的一角,已然无了打情骂俏的心情。 院长圣预言师这真的是闻名整个闻人界的子阳辰夜么?莫不是被掉包了吧! 可,那里有人会有胆子在学院里掉包院长! 只能说,他这是原形毕露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越俎代庖 闻人学院长老弟子们住的院子向来安静,有时甚至安静地只能听见知了们的呼噜声。其中更是有一间院子,连一只知了都没有。而这本应是整个学院中最安静的,在长老弟子院子最里侧的一角,掩在密林深处的小院子,此刻却是嘈嘈杂杂,鸡飞狗跳,连院子里唯一的一颗柳树都在不停地摇晃着树枝,也不知到底是小迷和老伯祖孙两人跑过带起的风吹地柳枝晃动,还是被这吵闹的声音震地无法安生。 自从有人住进了这里,这间比长老们住的地方还要好上一些的不大寻常院子,便更是不寻常了。 而这不寻常的嘈杂院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股子花瓣的清香消无声息地从一处角落弥漫开来,馥郁的香气随着打着旋儿的风迅速遍布了大半个院子。 两壶花茶被摆上了石桌,那翘着二郎腿不停敲着桌子子阳辰夜也正襟危坐了;那露着一双兔耳朵认错的白夭夭闻着味道愣了愣,忘了要说的话;那一脸凶神恶煞反复说着“我不听”的即墨火宇也住了口,狐狸鼻子狗鼻子似的冲着花茶香气传来的方向闻了闻;院子里你追我赶跑的风风火火的老伯和小迷二人顺着香气一溜烟儿跑进了亭子里挨着坐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而方才一直站在院落某处直直站着看着这一幕幕闹剧的明熙和即墨火轩对视一眼,并肩走进了亭子。但,当他们挑开柳条的时候,动作还是顿了顿。这小亭子里,是只有每年的拜师大典上才会露面的院长,是比龙铭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药剂长老。 如今这整个学院里最为高贵的两人同时出现在妹妹的小院子里,且又都是这般随意姿态,任是他们如何努力适应都觉得微妙。 方才还到处晃荡着人影的院子瞬间变空,所有人都挤到了院子角落的那个亭子里。晃动的柳条再无人波动,自然垂下将亭子里唯一的出口挡了个严实。亭内花茶的香气便因此更浓了。 在灵凡界,用花泡茶的,古往今来只倾雪一人。亭里这些人中,喝过倾雪泡的这茶的,自是等不及要喝一些,而唯一没有喝过花茶的老伯,在舔了一口后也是直接被这不同于普通茶水的味道吸引。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听着茶倒在茶杯里发出的水流响声和茶壶放在石桌上碰出来的声响。 良久,即墨火宇才在轻啄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挑眉看着白夭夭,说话的语气语气有些不善:“好啊野味儿,你瞒我们瞒的倒是密不透风天衣无缝的。若不是拜师大典,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你竟是兔族的公主!” 白夭夭双手捧着茶,鼻子始终嗅着茶香,却始终没敢喝上那么一口,此刻听即墨火宇终于阴沉着脸开了口,连忙摇头辩解:“我没有想要刻意瞒着你们的意思。兔族本就算不得什么大种族,甚至连普通的种族也比不上。我这公主的身份于你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呀!” 一双眼真诚地看着倾雪几人,她的声音有些无辜:“你们没有问我的身份,我便也没说。况且,你们本就不是看着我的身份才和我交朋友的,至于我是否是公主,又哪里有什么大关系。” 这话倒是不错,亭子里在座的几人在知晓白夭夭身份的时候都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再无其余反应。正如白夭夭所说,他们与她交朋友本就不是看着她的身份,她说与不说,又有多大关系。 倾雪咬着茶杯品着茶,觉得自己二哥哥委实不该只因这点小小的隐瞒便同白夭夭发这么大的脾气。妖生在世,谁还没有点秘密?况且,这点小隐瞒,连秘密都算不上。 若是这便要大发雷霆,那么,这亭子里坐着的钟离玉,不是要成了过街老鼠?想到这,倾雪侧了侧头,可某个小秘密很多的人却没有任何想要坦诚的心思,低眉浑然不觉倾雪看着他般地喝着手中的茶。 也不知是他自恃没有人会如同即墨火宇对白夭夭这般对待他,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该坦诚的秘密。 狐狸牙磨了磨杯口,倾雪暗叹自己身边的人果真没一个省心的! “哪里有什么大关系?怎的就没甚关系了!”即墨火宇先是重复了白夭夭的话,之后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长长的眉毛挑地老高,“你是公主倒是无什么大碍,可你不知道长老院里也有个野味儿当长老么!有个野味儿长老,那你就定要成为长老弟子了!你成为长老弟子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没看见你那四长老师傅同老不死的二长老有一腿么!” “噌”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即墨火宇一只脚踩在石凳上,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夭夭,一只手狠狠地在她光溜溜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话的语气却软了下来:“你说那二长老同我们不对付,四长老和二长老有一腿,便也和我们不对付。你跟我们有一腿,那四长老不也得和你不对付啊!” 说着,他又是伸出手指头点了点白夭夭的额头,“你就不怕你那师傅找你的麻烦?还巴巴地上赶着拜师。”原本随着语气柔和下来的脸因着想起他听到的某些话又有些紧绷,即墨火宇道:“据说,你还‘砰’‘砰’‘砰’地磕了仨响头?那千年寒玉铺的地面,你就不怕把头磕破寒气侵体?那小老头,就这么招你待见?” 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白夭夭被问得呆了呆。 原来美人儿哥哥生气,不是因为她没有坦诚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拜了和他们不对付的四长老为师?他是怕四长老因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找她的麻烦?他,是因为误把自己磕的那几个响头当做是自己急切想要拜师而表现出来的欣喜情绪,以为自己是喜欢四长老,是想要成为长老弟子的? 然,还未等她说话,即墨火宇便抬起了脚,重新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低头看着自己面前茶杯里漂浮着的花瓣,道:“你既拜了四长老为师,明日你便好生跟着他学去,莫要再来烦我们,我们以后也全做不认识你,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白夭夭又是呆了呆。她左不过是因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和一些旁的原因才认四长老做师傅,并没有要和四长老,和雪族站在一队的想法。若是她有,又哪里会在拜师大典后又来阿雪这院子里? 她不过是想来告诉他们,无论谁是她师傅,都不会改变她的心。她始终是与他们站做一起的。可事情,真的就到了这般不可转圜的地步? 一旁坐着的倾雪也跟着呆了呆。 白夭夭是否是公主他们并不在意,白夭夭拜了哪位长老为师他们也不甚在意。毕竟在座几人对于看人都很有信心,他们既接纳了白夭夭,便不会再去疑她。 方才二哥哥说的,她在拜师大典上也考虑过。而如今他说出“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是怕白夭夭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只是不想她左右为难的方法有很多,他也万万不至挑出如此决绝的一条办法吧! 白夭夭显然是被即墨火宇这几句话说怕了,右眼角下的鲜红泪痣暗了暗,殷红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细如蚊蝇:“美人儿哥哥你不喜欢四长老,我也不喜欢他。可有院长作证,有众长老作证,有所有新晋弟子作证,我已然是他徒弟,改不了了。” 说着话,她又将眼神扫了扫对面悠然喝茶的子阳辰夜,。若是,若是院长开口,即便四长老为难,也还是会扔了自己这个徒弟吧!毕竟她和四长老才是真的相看两相厌的,且若是院长指明要她,那四长老便不会以此要挟她了! 可子阳辰夜完全当做没有感受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依旧悠然地喝着茶。白夭夭眼底的希冀暗了暗。自己这要求本就无理,院长也是该不理会的。 眸子一点点垂下,白夭夭看着自己杯里起起伏伏的花瓣。也许,她是有一些贪心了。 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知道不能更改,你便好生去做他的乖徒儿,我们自然好生过我们的日子!喝过这杯茶你便走吧!我妹妹这院子,可不欢迎与雪族有沾染的人!快喝!喝完快走!” 一边说着,即墨火宇还一边挥着手,那模样,恨不得现在便将她从院子里扔出去。饶是这几个修为再好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倾雪捂着被这话气的扑通扑通跳的心口,刚要出声,便听得有人先她一步破口大骂。 “即墨火宇,你成为长老弟子了不起了啊,都赶这般在院长和药剂长老面前赶人了!即便你要赶人,这院子也是妹妹的,轮不到你越俎代庖!你咋呼个什么?你这又是在哪里抽了风!几日不踢你,你皮痒了?还是你那狐狸尾巴又想被松松筋骨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越俎代庖 闻人学院长老弟子们住的院子向来安静,有时甚至安静地只能听见知了们的呼噜声。其中更是有一间院子,连一只知了都没有。而这本应是整个学院中最安静的,在长老弟子院子最里侧的一角,掩在密林深处的小院子,此刻却是嘈嘈杂杂,鸡飞狗跳,连院子里唯一的一颗柳树都在不停地摇晃着树枝,也不知到底是小迷和老伯祖孙两人跑过带起的风吹地柳枝晃动,还是被这吵闹的声音震地无法安生。 自从有人住进了这里,这间比长老们住的地方还要好上一些的不大寻常院子,便更是不寻常了。 而这不寻常的嘈杂院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股子花瓣的清香消无声息地从一处角落弥漫开来,馥郁的香气随着打着旋儿的风迅速遍布了大半个院子。 两壶花茶被摆上了石桌,那翘着二郎腿不停敲着桌子子阳辰夜也正襟危坐了;那露着一双兔耳朵认错的白夭夭闻着味道愣了愣,忘了要说的话;那一脸凶神恶煞反复说着“我不听”的即墨火宇也住了口,狐狸鼻子狗鼻子似的冲着花茶香气传来的方向闻了闻;院子里你追我赶跑的风风火火的老伯和小迷二人顺着香气一溜烟儿跑进了亭子里挨着坐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而方才一直站在院落某处直直站着看着这一幕幕闹剧的明熙和即墨火轩对视一眼,并肩走进了亭子。但,当他们挑开柳条的时候,动作还是顿了顿。这小亭子里,是只有每年的拜师大典上才会露面的院长,是比龙铭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药剂长老。 如今这整个学院里最为高贵的两人同时出现在妹妹的小院子里,且又都是这般随意姿态,任是他们如何努力适应都觉得微妙。 方才还到处晃荡着人影的院子瞬间变空,所有人都挤到了院子角落的那个亭子里。晃动的柳条再无人波动,自然垂下将亭子里唯一的出口挡了个严实。亭内花茶的香气便因此更浓了。 在灵凡界,用花泡茶的,古往今来只倾雪一人。亭里这些人中,喝过倾雪泡的这茶的,自是等不及要喝一些,而唯一没有喝过花茶的老伯,在舔了一口后也是直接被这不同于普通茶水的味道吸引。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听着茶倒在茶杯里发出的水流响声和茶壶放在石桌上碰出来的声响。 良久,即墨火宇才在轻啄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挑眉看着白夭夭,说话的语气语气有些不善:“好啊野味儿,你瞒我们瞒的倒是密不透风天衣无缝的。若不是拜师大典,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你竟是兔族的公主!” 白夭夭双手捧着茶,鼻子始终嗅着茶香,却始终没敢喝上那么一口,此刻听即墨火宇终于阴沉着脸开了口,连忙摇头辩解:“我没有想要刻意瞒着你们的意思。兔族本就算不得什么大种族,甚至连普通的种族也比不上。我这公主的身份于你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呀!” 一双眼真诚地看着倾雪几人,她的声音有些无辜:“你们没有问我的身份,我便也没说。况且,你们本就不是看着我的身份才和我交朋友的,至于我是否是公主,又哪里有什么大关系。” 这话倒是不错,亭子里在座的几人在知晓白夭夭身份的时候都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再无其余反应。正如白夭夭所说,他们与她交朋友本就不是看着她的身份,她说与不说,又有多大关系。 倾雪咬着茶杯品着茶,觉得自己二哥哥委实不该只因这点小小的隐瞒便同白夭夭发这么大的脾气。妖生在世,谁还没有点秘密?况且,这点小隐瞒,连秘密都算不上。 若是这便要大发雷霆,那么,这亭子里坐着的钟离玉,不是要成了过街老鼠?想到这,倾雪侧了侧头,可某个小秘密很多的人却没有任何想要坦诚的心思,低眉浑然不觉倾雪看着他般地喝着手中的茶。 也不知是他自恃没有人会如同即墨火宇对白夭夭这般对待他,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该坦诚的秘密。 狐狸牙磨了磨杯口,倾雪暗叹自己身边的人果真没一个省心的! “哪里有什么大关系?怎的就没甚关系了!”即墨火宇先是重复了白夭夭的话,之后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长长的眉毛挑地老高,“你是公主倒是无什么大碍,可你不知道长老院里也有个野味儿当长老么!有个野味儿长老,那你就定要成为长老弟子了!你成为长老弟子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没看见你那四长老师傅同老不死的二长老有一腿么!” “噌”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即墨火宇一只脚踩在石凳上,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夭夭,一只手狠狠地在她光溜溜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话的语气却软了下来:“你说那二长老同我们不对付,四长老和二长老有一腿,便也和我们不对付。你跟我们有一腿,那四长老不也得和你不对付啊!” 说着,他又是伸出手指头点了点白夭夭的额头,“你就不怕你那师傅找你的麻烦?还巴巴地上赶着拜师。”原本随着语气柔和下来的脸因着想起他听到的某些话又有些紧绷,即墨火宇道:“据说,你还‘砰’‘砰’‘砰’地磕了仨响头?那千年寒玉铺的地面,你就不怕把头磕破寒气侵体?那小老头,就这么招你待见?” 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白夭夭被问得呆了呆。 原来美人儿哥哥生气,不是因为她没有坦诚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拜了和他们不对付的四长老为师?他是怕四长老因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找她的麻烦?他,是因为误把自己磕的那几个响头当做是自己急切想要拜师而表现出来的欣喜情绪,以为自己是喜欢四长老,是想要成为长老弟子的? 然,还未等她说话,即墨火宇便抬起了脚,重新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低头看着自己面前茶杯里漂浮着的花瓣,道:“你既拜了四长老为师,明日你便好生跟着他学去,莫要再来烦我们,我们以后也全做不认识你,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白夭夭又是呆了呆。她左不过是因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和一些旁的原因才认四长老做师傅,并没有要和四长老,和雪族站在一队的想法。若是她有,又哪里会在拜师大典后又来阿雪这院子里? 她不过是想来告诉他们,无论谁是她师傅,都不会改变她的心。她始终是与他们站做一起的。可事情,真的就到了这般不可转圜的地步? 一旁坐着的倾雪也跟着呆了呆。 白夭夭是否是公主他们并不在意,白夭夭拜了哪位长老为师他们也不甚在意。毕竟在座几人对于看人都很有信心,他们既接纳了白夭夭,便不会再去疑她。 方才二哥哥说的,她在拜师大典上也考虑过。而如今他说出“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是怕白夭夭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只是不想她左右为难的方法有很多,他也万万不至挑出如此决绝的一条办法吧! 白夭夭显然是被即墨火宇这几句话说怕了,右眼角下的鲜红泪痣暗了暗,殷红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细如蚊蝇:“美人儿哥哥你不喜欢四长老,我也不喜欢他。可有院长作证,有众长老作证,有所有新晋弟子作证,我已然是他徒弟,改不了了。” 说着话,她又将眼神扫了扫对面悠然喝茶的子阳辰夜,。若是,若是院长开口,即便四长老为难,也还是会扔了自己这个徒弟吧!毕竟她和四长老才是真的相看两相厌的,且若是院长指明要她,那四长老便不会以此要挟她了! 可子阳辰夜完全当做没有感受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依旧悠然地喝着茶。白夭夭眼底的希冀暗了暗。自己这要求本就无理,院长也是该不理会的。 眸子一点点垂下,白夭夭看着自己杯里起起伏伏的花瓣。也许,她是有一些贪心了。 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知道不能更改,你便好生去做他的乖徒儿,我们自然好生过我们的日子!喝过这杯茶你便走吧!我妹妹这院子,可不欢迎与雪族有沾染的人!快喝!喝完快走!” 一边说着,即墨火宇还一边挥着手,那模样,恨不得现在便将她从院子里扔出去。饶是这几个修为再好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倾雪捂着被这话气的扑通扑通跳的心口,刚要出声,便听得有人先她一步破口大骂。 “即墨火宇,你成为长老弟子了不起了啊,都赶这般在院长和药剂长老面前赶人了!即便你要赶人,这院子也是妹妹的,轮不到你越俎代庖!你咋呼个什么?你这又是在哪里抽了风!几日不踢你,你皮痒了?还是你那狐狸尾巴又想被松松筋骨了?” 第一百五十章 郑重许诺 明熙左手握着拳头,右手则将左手的关节捏的作响,隐约有着淡青色的灵力光芒在拳头上若隐若现,颇有些一言不合就上去打人的架势。 大长老弟子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若是明熙真认真起来,只凭即墨火宇,是远远打不过的。 精灵,闻人界里与自然最为亲近的种族,天生便较其余种族有着优势,修炼灵力也较其余种族快很多。 明熙动作虽是这般骇人,但表情却很平淡。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给即墨火宇的尾巴松筋骨,只是觉得他的话委实过分了些,这般动作也只是想吓一吓他,不让他再说出这些混账话。 往日里只要她这般做,即墨火宇定然已是连连告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他这狐狸脾气也倔了起来。 “即便这不是小妹的院子,即便这是在长老院,在院长的院子里,我也是要赶人!”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明日就去二长老那儿把事情挑明了,要打要杀,咱光明正大地来,我狐族还怕了他雪族不成!雪族那弹丸之地,喘口气儿都能把鼻子冻住的破地方” 即墨火宇的口型不停变换,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水,壶盖被热气扑的不停拍打着壶身,发出一声接一声急躁的声响。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院子突然的安静让某人有些无所适从。 二哥哥那话明显没有说完,怎的便突然停了?倾雪讶异地抬头,便见即墨火宇两片薄薄的唇瓣依旧不停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模样,像在说哑语,却又不是在说哑语。 子阳辰夜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摇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知了还聒噪!” 说罢指尖一抖,即墨火宇张着的嘴也被迫合上。 倾雪这才看见,自己二哥哥的喉咙和嘴角都有着淡淡的白色灵力,显然是子阳辰夜用灵力封住了他的嗓子和嘴,省得他火气上头再说些有的没的。 口不能言,又有着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即墨火宇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最后只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这院长还没说话,你瞎咋呼个什么!”翘着二郎腿,看着指尖的淡淡灵力,子阳辰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你狐族和雪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是你记着,这里是学院,你就算闹翻了天,也得在校规下给我好好猫着!” 扫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即墨火宇,子阳辰夜继续道:“你要拿小白兔出去,要和她割袍断义,不就是怕四长老杀了她么!呵!”冷笑一声,他道:“若是在以往,他倒是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学院千千万万个弟子中除掉那么一个两个。但如今我和药剂长老都在学院,他要动手,也得掂量着来不是!” 是了!以往长老们仗着学院无人管理,他们便是在学院只手遮天的那人,才能肆无忌惮地在校规的眼皮子低下做一些违背校规却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如今子阳辰夜和老伯都在学院,那些长老们不再是学院的天,做起事来自然束手束脚。 更何况子阳辰夜在拜师大典上雷霆之怒下令要彻查狐族老师之事,更是摆明了他此次回来时起了要好生管理学院的心思。既然要好生管理学院,那自然是事事都要过目,要插一脚的。且,他这圣预言师的身份,若是他想,自然学院里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即便白夭夭拜了四长老为师,不管四长老是否情愿要这个徒儿,都得收着,不管白夭夭和倾雪这几人走得有多近,四长老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只要有子阳辰夜在,只要有老伯在,他便不敢要白夭夭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点,即墨火宇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如同茅坑一样,仿佛隔着十里地都能看见那一张臭脸,能闻见他那张臭脸散发出的臭味儿。 不去看他这欠揍的脸,子阳辰夜眨了眨眼,轻声道:“要我说,小白兔去四长老那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院中几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在这院子里本不需要,但为了烘托出这紧张又神秘的气氛,他还是将身子微微向石桌中心探去。看见他这动作,石桌旁的其余的人,包括即墨火宇,也跟着他向石桌中心探了探身子,一只脑袋挨着一只脑袋,在石桌上空组成了一个漆黑圆圈。白夭夭的两只兔耳朵正好横在圆圈中间,在石桌上投下两道影子。 压低了声音,子阳辰夜道:“四长老不是和二长老有一腿么?小白兔作为四长老的大徒儿,和他接触的自然多。这接触多了,小白兔能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么?你们不是正要查找雪族的把柄,有小白兔这一只就完全可以将所有事包揽!” 辰夜这是要夭夭去做卧底?倾雪微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做卧底有多惊险不说,万一被发现了,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让夭夭一人做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哪里能放得下心。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即墨火宇的担心真的有些多余了。有子阳辰夜这个院长护着,哪个长老有那熊心豹子胆去对白夭夭做什么事呢? 只是他真的能护夭夭周全吗?倾雪顺着子阳辰夜微扬起的嘴角一路向上看进他的眼,眼角微弯,虽是笑着,那笑意却无论如何都不达眼底。 “美人儿哥哥,你放心,四长老不会对我做什么。”白夭夭接过子阳辰夜的话,“我也正好在他身边打探消息,他和二长老若是有了什么动作,我便第一时间来通知大家。” 即墨火宇扭过头,不去看白夭夭。子阳辰夜见此指尖微动,撤了封着即墨火宇喉咙和嘴唇的灵力。 动了动薄唇,即墨火宇还是未说话。 “左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风铃般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这不怎么着调的子阳辰夜莫一日心血来潮离开了学院,学院又是那几位长老一手遮天,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白夭夭的父亲,兔族的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而他们几人,又如何能对抗得了长老? “放心,短期内,我不会走。” 似是看穿了倾雪的想法,子阳辰夜便又开口。 他这便又是许诺他们,至少在一年里,在即墨火轩和明熙在学院待满了五年,离开学院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而雪族想要对付的,只有狐族和精灵族,狐族和精灵族的两位最重要的殿下都离开了学院,他们的注意力便又会集中到离学院千里有余的那两大种族。 自是无心再管白夭夭同谁联系紧密,又心系哪边。 事已至此,子阳辰夜所能应的都已经应了,即墨火宇自是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几人草草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亭子里只剩下了倾雪和子阳辰夜。 “辰夜。” 在子阳辰夜也从石凳上站起来后,倾雪出声叫住了他。 点点月光弥漫,将亭子映衬的似真似幻。子阳辰夜背对着倾雪的身子顿了片刻后转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倾雪?怎的,你想我了?这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倒是谈心的好时辰好景色。” 轻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不带一丝轻佻的意味。 倾雪起身走到他身前,借着朦胧的月光直直注视着他的眼。 “辰夜,我问你话,你可会如实回答?” 子阳辰夜噙着的笑意依旧:“你是我知交好友,你问我话,我自会如实回答。” “你白日里说夭夭不会因做卧底的事而有一丝伤害,你说你能保她因此事安全,那么,若夭夭因为旁的事而有危险,你还是保不了是不是?”倾雪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晰问道。 闻言,子阳辰夜的眸光暗了暗,并未回避她的目光,翘起的嘴角却恢复了平常正色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章 郑重许诺 明熙左手握着拳头,右手则将左手的关节捏的作响,隐约有着淡青色的灵力光芒在拳头上若隐若现,颇有些一言不合就上去打人的架势。 大长老弟子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若是明熙真认真起来,只凭即墨火宇,是远远打不过的。 精灵,闻人界里与自然最为亲近的种族,天生便较其余种族有着优势,修炼灵力也较其余种族快很多。 明熙动作虽是这般骇人,但表情却很平淡。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给即墨火宇的尾巴松筋骨,只是觉得他的话委实过分了些,这般动作也只是想吓一吓他,不让他再说出这些混账话。 往日里只要她这般做,即墨火宇定然已是连连告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他这狐狸脾气也倔了起来。 “即便这不是小妹的院子,即便这是在长老院,在院长的院子里,我也是要赶人!”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明日就去二长老那儿把事情挑明了,要打要杀,咱光明正大地来,我狐族还怕了他雪族不成!雪族那弹丸之地,喘口气儿都能把鼻子冻住的破地方” 即墨火宇的口型不停变换,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水,壶盖被热气扑的不停拍打着壶身,发出一声接一声急躁的声响。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院子突然的安静让某人有些无所适从。 二哥哥那话明显没有说完,怎的便突然停了?倾雪讶异地抬头,便见即墨火宇两片薄薄的唇瓣依旧不停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模样,像在说哑语,却又不是在说哑语。 子阳辰夜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摇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知了还聒噪!” 说罢指尖一抖,即墨火宇张着的嘴也被迫合上。 倾雪这才看见,自己二哥哥的喉咙和嘴角都有着淡淡的白色灵力,显然是子阳辰夜用灵力封住了他的嗓子和嘴,省得他火气上头再说些有的没的。 口不能言,又有着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即墨火宇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最后只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这院长还没说话,你瞎咋呼个什么!”翘着二郎腿,看着指尖的淡淡灵力,子阳辰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你狐族和雪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是你记着,这里是学院,你就算闹翻了天,也得在校规下给我好好猫着!” 扫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即墨火宇,子阳辰夜继续道:“你要拿小白兔出去,要和她割袍断义,不就是怕四长老杀了她么!呵!”冷笑一声,他道:“若是在以往,他倒是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学院千千万万个弟子中除掉那么一个两个。但如今我和药剂长老都在学院,他要动手,也得掂量着来不是!” 是了!以往长老们仗着学院无人管理,他们便是在学院只手遮天的那人,才能肆无忌惮地在校规的眼皮子低下做一些违背校规却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如今子阳辰夜和老伯都在学院,那些长老们不再是学院的天,做起事来自然束手束脚。 更何况子阳辰夜在拜师大典上雷霆之怒下令要彻查狐族老师之事,更是摆明了他此次回来时起了要好生管理学院的心思。既然要好生管理学院,那自然是事事都要过目,要插一脚的。且,他这圣预言师的身份,若是他想,自然学院里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即便白夭夭拜了四长老为师,不管四长老是否情愿要这个徒儿,都得收着,不管白夭夭和倾雪这几人走得有多近,四长老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只要有子阳辰夜在,只要有老伯在,他便不敢要白夭夭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点,即墨火宇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如同茅坑一样,仿佛隔着十里地都能看见那一张臭脸,能闻见他那张臭脸散发出的臭味儿。 不去看他这欠揍的脸,子阳辰夜眨了眨眼,轻声道:“要我说,小白兔去四长老那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院中几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在这院子里本不需要,但为了烘托出这紧张又神秘的气氛,他还是将身子微微向石桌中心探去。看见他这动作,石桌旁的其余的人,包括即墨火宇,也跟着他向石桌中心探了探身子,一只脑袋挨着一只脑袋,在石桌上空组成了一个漆黑圆圈。白夭夭的两只兔耳朵正好横在圆圈中间,在石桌上投下两道影子。 压低了声音,子阳辰夜道:“四长老不是和二长老有一腿么?小白兔作为四长老的大徒儿,和他接触的自然多。这接触多了,小白兔能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么?你们不是正要查找雪族的把柄,有小白兔这一只就完全可以将所有事包揽!” 辰夜这是要夭夭去做卧底?倾雪微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做卧底有多惊险不说,万一被发现了,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让夭夭一人做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哪里能放得下心。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即墨火宇的担心真的有些多余了。有子阳辰夜这个院长护着,哪个长老有那熊心豹子胆去对白夭夭做什么事呢? 只是他真的能护夭夭周全吗?倾雪顺着子阳辰夜微扬起的嘴角一路向上看进他的眼,眼角微弯,虽是笑着,那笑意却无论如何都不达眼底。 “美人儿哥哥,你放心,四长老不会对我做什么。”白夭夭接过子阳辰夜的话,“我也正好在他身边打探消息,他和二长老若是有了什么动作,我便第一时间来通知大家。” 即墨火宇扭过头,不去看白夭夭。子阳辰夜见此指尖微动,撤了封着即墨火宇喉咙和嘴唇的灵力。 动了动薄唇,即墨火宇还是未说话。 “左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风铃般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这不怎么着调的子阳辰夜莫一日心血来潮离开了学院,学院又是那几位长老一手遮天,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白夭夭的父亲,兔族的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而他们几人,又如何能对抗得了长老? “放心,短期内,我不会走。” 似是看穿了倾雪的想法,子阳辰夜便又开口。 他这便又是许诺他们,至少在一年里,在即墨火轩和明熙在学院待满了五年,离开学院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而雪族想要对付的,只有狐族和精灵族,狐族和精灵族的两位最重要的殿下都离开了学院,他们的注意力便又会集中到离学院千里有余的那两大种族。 自是无心再管白夭夭同谁联系紧密,又心系哪边。 事已至此,子阳辰夜所能应的都已经应了,即墨火宇自是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几人草草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亭子里只剩下了倾雪和子阳辰夜。 “辰夜。” 在子阳辰夜也从石凳上站起来后,倾雪出声叫住了他。 点点月光弥漫,将亭子映衬的似真似幻。子阳辰夜背对着倾雪的身子顿了片刻后转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倾雪?怎的,你想我了?这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倒是谈心的好时辰好景色。” 轻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不带一丝轻佻的意味。 倾雪起身走到他身前,借着朦胧的月光直直注视着他的眼。 “辰夜,我问你话,你可会如实回答?” 子阳辰夜噙着的笑意依旧:“你是我知交好友,你问我话,我自会如实回答。” “你白日里说夭夭不会因做卧底的事而有一丝伤害,你说你能保她因此事安全,那么,若夭夭因为旁的事而有危险,你还是保不了是不是?”倾雪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晰问道。 闻言,子阳辰夜的眸光暗了暗,并未回避她的目光,翘起的嘴角却恢复了平常正色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思成调 第一百五十一章相思成调 “倾雪,若换做以前,你可不会想得这般多。” 轻轻叹息一声,子阳辰夜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轻轻摇了摇头,倾雪道:“我向来想得多,只是以前,我将心里所有疑惑都藏着,从不问出来。” “如今,你缘何又问出来了?”只试探性地一问,子阳辰夜便连忙摆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你也不需说,你将这心里的话问向我,总好过你绕过我去问旁人。” 听着他这般状似轻松实则透着浓浓无奈的话,倾雪本坚定直视着他的目光也微微有些晃动,有那一瞬间竟不想追问下去。 然而下一刻她却还是抿紧了唇。既已问了,那便别浪费了自己好容易鼓起的勇气。 将她一系列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子阳辰夜声凉如水:“没错,我只会保她这件事,旁的事,我不会管。” 即便她早已确定了答案,然而听着他的话,却还是不免心里蓦地一阵颤抖。果真,教她猜对了,如今,连最后一丝的期望都破灭了。 不再直视他的眼,倾雪漆黑的眸子无措地转着。 世间多数人都想有知天改命的本事,倾雪却从未期盼过。或许,可以说,她不想,甚至惧怕着这“知天改命”。她深知,若提早知晓了之后的日子,之后的结局,那在结局到来之前的那段日子里,很有可能都处在无尽的彷徨和恐慌中。 也正是因此,她才很少问子阳辰夜关于日后的事情。只忍不住问过的两次,一次是有关她的至亲,她的种族,另一次,便是她的好友。 可老天作弄,她只只提前知道的这些,便已然陷入了彷徨和恐慌。 这其中滋味,如同等死一般难受。 没有桨的木筏,只能由着水流将自己冲向既定的深渊。 知天易,改命难。她知道了所有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却全都改变不了。 牙齿突然被自己咬得有些痛,松开后又有些麻,像是满口的牙都不是自己的。 动了动下颚,倾雪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能知道夭夭的结局么?是生是死,是好是坏?” 子阳辰夜深深看着倾雪。这般的倔强,比她的两个哥哥更甚,却同他印象中那俏丽的身影天差地别。 “还算圆满。”掐着凝脂般的指尖,他道。 圆满,是指夭夭终会得到自己的幸福么? 世间万物,谁不想自己的一生落得个圆满的结局?哪怕过程坎坷些。 如此,便足够了。 掀开柳枝,一股凉风便涌了进来,吹乱了亭内朦胧的点点月光。 离开之际,倾雪背对着子阳辰夜,垂着头又低问出声:“辰夜,我有没有说过我讨厌你算尽天下的样子?” 她此时,是有些迁怒于他的。若不是他开口,她如今还依旧没心没肺地活着,若不是他总显摆自己圣预言师那破身份,若不是他说话向来都是拐了无数个弯弯道道,她也不必要将他的每句话都细琢磨。 说到底,她如今所有的烦心事都是他引出的。她,如何能不去迁怒?她倒期望自己从未认识他,期望他从未将她想知道的事如实告答。 然而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去怪他怨他的。若不是子阳辰夜和钟离玉及时赶到,怕是早在十个月前,她便已然被那正午的日头晒得小命不保。若不是她当日在狐族多嘴多舌生生逼着他想着法儿的证明自己,他也不会在那饭桌上写下几个字。 若今日她不去多想多问,以辰夜的性子,即便是地老天荒,也不会去多说一个字。 追溯原因,他引出来的烦心事儿还都是由她而起。她又有什么好怪的呢? 只是 柳叶划过脸颊,带起一股涩涩的刺痛感。倾雪垂下眼眸。就算想通了许多事都是她自己闹出来的,她还是忍不住这样说了他一句。 或许,是潜意识里对他的依赖在作祟吧。 知情的人,除了他俩便只有钟离。而她心里,始终是舍不得钟离去多烦心的。 凉风透过倾雪飘扬的衣衫灌入亭子,月光又都被挤到了亭子边上,却吹不动子阳辰夜的衣角,吹不开他鬓边的一根发丝。 听着倾雪的话,他的身子略微僵了僵,才扯着嘴角道:“不曾说过。” 话音落下,两人许久都不言语。 倾雪的一只手始终拨着柳枝,院子里,突然寂静地只有风声。 良久,柳枝终于落下,将两人隔绝在了两端。子阳辰夜在亭子里,忽地又听到了倾雪幽幽的声音。 “无论怎样,我们都还是朋友不是么?” “是了!”子阳辰夜翘起嘴角,声音有些郑重,“你我自然是朋友。”言罢他又加了一句,“我此生最好的朋友。” 柳枝一侧倾雪眼中隐有泪光闪动,“你会骗我么?” 子阳辰夜愣了愣,失笑道:“我又怎会骗你!” “那便好。”风将倾雪小的几不可听的话送到了亭子里。 等子阳辰夜快走几步掀开柳枝时,院子里已无了她的身影。 倾雪第二次好生打量自己的新房间。 小叶紫檀的窗户半开着,从窗外进来的风将月光石的帘子吹的有些晃动,屋子里便犹如误入了许多斑驳的月光。 窗下的小叶紫檀桌上,放着一把同色的七弦琴。看着那琴,倾雪才恍然忆起,自己已有许久不曾弹琴了。似乎从她昏迷醒来后,便再未碰过这琴。 如今看着,倒无端生出了一些亲切。 坐在琴旁,伸手抚上,瑟瑟琴音便自拨动的指尖下流出。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教人柔肠寸结的一曲随着散在小院的各个角落。如今虽是春日里,可这深夜的风,却依旧寒冷刺骨,不逊于寒秋时节。今年的春日,总是比往年冷了许多。 旁人都道是气候变化无常,只有小院里的人明白,这寒冷的气候是缘何所致。 半年的时间,倾雪体内的月夜明珠已融合了过半,而她自身又不会控制,体内的能量日夜消散,日益精纯,即便学院里有着结界罩着,如今,如今也不大能压制住了。 钟离玉衣着单薄站在紧闭的窗前。屋内的摆设同倾雪的房间大致相同,小叶紫檀的门窗,窗下一把同色木琴,天蚕丝的帘帐床褥,唯一的区别便是那一串串穿着的月光石,多了一种灰色,弱弱地闪着淡蓝色光。 眉头突然蹙起,一只手猛地捂上胸口,喉咙一甜,红色散发着香气带着浮动着光的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曾应她要让她一生快乐无忧,可如今,还是违背了诺言。也许当日,他应当听辰夜的话,送她去雪族。或许,她今日便不会有这些烦恼。 然而,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另一只手取下腰间挂着的传音铃放在眼前,想了许久却还是放在了窗边。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能说些什么呢? 思量间,突然发出了“嘣”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倾雪极力捂着,可血还是从指缝间落到了琴上。 “呵,又是左手啊!” 许是方才太过用心,又抑或是太过不走心,总之,她连琴弦断裂的声音都没听到,感受到指下湿粘,才发现食指被断了的琴弦划了不浅的一道口子,血正涓涓流出。 右手的灵力包裹下,伤口逐渐愈合,却还是留下一道淡色印记。 翻转着左手,倾雪数着上面残留的大小不一的新旧疤痕。 许是无论前世今生,右手都相对用的次数多些,写字,吃饭,用剑,凝聚灵力,通通都是用着右手。所以下意识地,她对右手的保护便也多了些,无论什么伤害都尽量地让左手来承受。 是以她左右手的差距相对常人来说还是很大的。右手几乎只有一道极细极淡的痕迹,而左手却是新伤敷旧伤,许多伤口连她自己都忘了是何时有的。 只是 掌心处最明显的,还是那一点点的被银针穿透了的如星辰一样的疤痕。 每次握住手心,都似乎是将所有的星星和希望都握在了手里。可这些希望,却都穿过了手掌,从手背处散了开。 眨了眨微涩的眼,倾雪又想起了那日钟离玉背对着她,手中紧握金色长剑,直指向阳的景象。 那一刻,她才终是放下心,将之后的一切都交了他。 事后她常常想,若是自己的掌心再厚一些,若是他醒来的不那般及时,若是他早些醒来,若是,他干脆等向阳完全拘了她的魂后再醒,也许 也许会怎样呐? 会少些许的麻烦吗?她会不再对着手心发呆吗?或者,已经发生的事会改变吗? 谁又能知道呐!倾雪轻叹,若是时间重头,自己是否有另外的抉择?或许当时,几年前表哥离开的那晚,她便跟着他私奔,从此天涯浪迹,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自己当真舍得离开吗? 一更,二更,三更也不知是哪个房里的人连通了传音铃,烛火一样摇曳着,也恰如烛火一般寂静。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钟离,你可知道,许是在许久以前,我便认识你了。” 掐着传音铃诀封闭自己的心声,倾雪的这句话终是没让钟离玉听见。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第一部(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思成调 第一百五十一章相思成调 “倾雪,若换做以前,你可不会想得这般多。” 轻轻叹息一声,子阳辰夜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轻轻摇了摇头,倾雪道:“我向来想得多,只是以前,我将心里所有疑惑都藏着,从不问出来。” “如今,你缘何又问出来了?”只试探性地一问,子阳辰夜便连忙摆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你也不需说,你将这心里的话问向我,总好过你绕过我去问旁人。” 听着他这般状似轻松实则透着浓浓无奈的话,倾雪本坚定直视着他的目光也微微有些晃动,有那一瞬间竟不想追问下去。 然而下一刻她却还是抿紧了唇。既已问了,那便别浪费了自己好容易鼓起的勇气。 将她一系列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子阳辰夜声凉如水:“没错,我只会保她这件事,旁的事,我不会管。” 即便她早已确定了答案,然而听着他的话,却还是不免心里蓦地一阵颤抖。果真,教她猜对了,如今,连最后一丝的期望都破灭了。 不再直视他的眼,倾雪漆黑的眸子无措地转着。 世间多数人都想有知天改命的本事,倾雪却从未期盼过。或许,可以说,她不想,甚至惧怕着这“知天改命”。她深知,若提早知晓了之后的日子,之后的结局,那在结局到来之前的那段日子里,很有可能都处在无尽的彷徨和恐慌中。 也正是因此,她才很少问子阳辰夜关于日后的事情。只忍不住问过的两次,一次是有关她的至亲,她的种族,另一次,便是她的好友。 可老天作弄,她只只提前知道的这些,便已然陷入了彷徨和恐慌。 这其中滋味,如同等死一般难受。 没有桨的木筏,只能由着水流将自己冲向既定的深渊。 知天易,改命难。她知道了所有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却全都改变不了。 牙齿突然被自己咬得有些痛,松开后又有些麻,像是满口的牙都不是自己的。 动了动下颚,倾雪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能知道夭夭的结局么?是生是死,是好是坏?” 子阳辰夜深深看着倾雪。这般的倔强,比她的两个哥哥更甚,却同他印象中那俏丽的身影天差地别。 “还算圆满。”掐着凝脂般的指尖,他道。 圆满,是指夭夭终会得到自己的幸福么? 世间万物,谁不想自己的一生落得个圆满的结局?哪怕过程坎坷些。 如此,便足够了。 掀开柳枝,一股凉风便涌了进来,吹乱了亭内朦胧的点点月光。 离开之际,倾雪背对着子阳辰夜,垂着头又低问出声:“辰夜,我有没有说过我讨厌你算尽天下的样子?” 她此时,是有些迁怒于他的。若不是他开口,她如今还依旧没心没肺地活着,若不是他总显摆自己圣预言师那破身份,若不是他说话向来都是拐了无数个弯弯道道,她也不必要将他的每句话都细琢磨。 说到底,她如今所有的烦心事都是他引出的。她,如何能不去迁怒?她倒期望自己从未认识他,期望他从未将她想知道的事如实告答。 然而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去怪他怨他的。若不是子阳辰夜和钟离玉及时赶到,怕是早在十个月前,她便已然被那正午的日头晒得小命不保。若不是她当日在狐族多嘴多舌生生逼着他想着法儿的证明自己,他也不会在那饭桌上写下几个字。 若今日她不去多想多问,以辰夜的性子,即便是地老天荒,也不会去多说一个字。 追溯原因,他引出来的烦心事儿还都是由她而起。她又有什么好怪的呢? 只是 柳叶划过脸颊,带起一股涩涩的刺痛感。倾雪垂下眼眸。就算想通了许多事都是她自己闹出来的,她还是忍不住这样说了他一句。 或许,是潜意识里对他的依赖在作祟吧。 知情的人,除了他俩便只有钟离。而她心里,始终是舍不得钟离去多烦心的。 凉风透过倾雪飘扬的衣衫灌入亭子,月光又都被挤到了亭子边上,却吹不动子阳辰夜的衣角,吹不开他鬓边的一根发丝。 听着倾雪的话,他的身子略微僵了僵,才扯着嘴角道:“不曾说过。” 话音落下,两人许久都不言语。 倾雪的一只手始终拨着柳枝,院子里,突然寂静地只有风声。 良久,柳枝终于落下,将两人隔绝在了两端。子阳辰夜在亭子里,忽地又听到了倾雪幽幽的声音。 “无论怎样,我们都还是朋友不是么?” “是了!”子阳辰夜翘起嘴角,声音有些郑重,“你我自然是朋友。”言罢他又加了一句,“我此生最好的朋友。” 柳枝一侧倾雪眼中隐有泪光闪动,“你会骗我么?” 子阳辰夜愣了愣,失笑道:“我又怎会骗你!” “那便好。”风将倾雪小的几不可听的话送到了亭子里。 等子阳辰夜快走几步掀开柳枝时,院子里已无了她的身影。 倾雪第二次好生打量自己的新房间。 小叶紫檀的窗户半开着,从窗外进来的风将月光石的帘子吹的有些晃动,屋子里便犹如误入了许多斑驳的月光。 窗下的小叶紫檀桌上,放着一把同色的七弦琴。看着那琴,倾雪才恍然忆起,自己已有许久不曾弹琴了。似乎从她昏迷醒来后,便再未碰过这琴。 如今看着,倒无端生出了一些亲切。 坐在琴旁,伸手抚上,瑟瑟琴音便自拨动的指尖下流出。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教人柔肠寸结的一曲随着散在小院的各个角落。如今虽是春日里,可这深夜的风,却依旧寒冷刺骨,不逊于寒秋时节。今年的春日,总是比往年冷了许多。 旁人都道是气候变化无常,只有小院里的人明白,这寒冷的气候是缘何所致。 半年的时间,倾雪体内的月夜明珠已融合了过半,而她自身又不会控制,体内的能量日夜消散,日益精纯,即便学院里有着结界罩着,如今,如今也不大能压制住了。 钟离玉衣着单薄站在紧闭的窗前。屋内的摆设同倾雪的房间大致相同,小叶紫檀的门窗,窗下一把同色木琴,天蚕丝的帘帐床褥,唯一的区别便是那一串串穿着的月光石,多了一种灰色,弱弱地闪着淡蓝色光。 眉头突然蹙起,一只手猛地捂上胸口,喉咙一甜,红色散发着香气带着浮动着光的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曾应她要让她一生快乐无忧,可如今,还是违背了诺言。也许当日,他应当听辰夜的话,送她去雪族。或许,她今日便不会有这些烦恼。 然而,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另一只手取下腰间挂着的传音铃放在眼前,想了许久却还是放在了窗边。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能说些什么呢? 思量间,突然发出了“嘣”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倾雪极力捂着,可血还是从指缝间落到了琴上。 “呵,又是左手啊!” 许是方才太过用心,又抑或是太过不走心,总之,她连琴弦断裂的声音都没听到,感受到指下湿粘,才发现食指被断了的琴弦划了不浅的一道口子,血正涓涓流出。 右手的灵力包裹下,伤口逐渐愈合,却还是留下一道淡色印记。 翻转着左手,倾雪数着上面残留的大小不一的新旧疤痕。 许是无论前世今生,右手都相对用的次数多些,写字,吃饭,用剑,凝聚灵力,通通都是用着右手。所以下意识地,她对右手的保护便也多了些,无论什么伤害都尽量地让左手来承受。 是以她左右手的差距相对常人来说还是很大的。右手几乎只有一道极细极淡的痕迹,而左手却是新伤敷旧伤,许多伤口连她自己都忘了是何时有的。 只是 掌心处最明显的,还是那一点点的被银针穿透了的如星辰一样的疤痕。 每次握住手心,都似乎是将所有的星星和希望都握在了手里。可这些希望,却都穿过了手掌,从手背处散了开。 眨了眨微涩的眼,倾雪又想起了那日钟离玉背对着她,手中紧握金色长剑,直指向阳的景象。 那一刻,她才终是放下心,将之后的一切都交了他。 事后她常常想,若是自己的掌心再厚一些,若是他醒来的不那般及时,若是他早些醒来,若是,他干脆等向阳完全拘了她的魂后再醒,也许 也许会怎样呐? 会少些许的麻烦吗?她会不再对着手心发呆吗?或者,已经发生的事会改变吗? 谁又能知道呐!倾雪轻叹,若是时间重头,自己是否有另外的抉择?或许当时,几年前表哥离开的那晚,她便跟着他私奔,从此天涯浪迹,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自己当真舍得离开吗? 一更,二更,三更也不知是哪个房里的人连通了传音铃,烛火一样摇曳着,也恰如烛火一般寂静。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钟离,你可知道,许是在许久以前,我便认识你了。” 掐着传音铃诀封闭自己的心声,倾雪的这句话终是没让钟离玉听见。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第一部(完)—— 第一章 鸡肋 第一章鸡肋 蝴蝶,蝴蝶,乱入香阁小榭。轻拂翠幔同扇,比肩雪絮笑玩。玩笑,玩笑,怎胜佳人眉俏。 黑檀桌旁,倾雪穿着学堂统一的窄腰窄袖的弟子衣衫坐着,头发松松散散地绾了个髻,眉心上方一指处的红色水滴形弟子印记被微蹙的双眉挤在了一处,整体看着纤细了许多。一双眼无神且无焦距地看着前方,淡粉的唇一半噘着,一半咬着,表情不胜愁苦。 许是这般端坐时辰有些久了,她忽然换了个姿势,一只手肘拄在桌上托着腮,整个脑袋便都向着一个方向偏了偏。另一只手则闲翻着桌上的白色书籍。 手下虽不停翻着书,但她的眼睛却始终散漫看着前方,头尽管偏着,却没低下分毫。 那白色书籍正是当日拜师大典上子阳辰夜赏赐的两本书中的一本——《忘心》。《忘心》很薄,一共十页,里面的内容加在一起也只有百十来句的心法口诀,左不过两三千字,倾雪早已将这里面的内容烂熟于心。 可这三界仅有一本的绝妙的修炼书籍,甚至不用灵力便能杀人于无形的这样一本书,单单将其烂熟于心是远远不够的。按照倾雪以往听过的各类大师的话来说,修炼《忘心》,是需要“慧根”的! 而另一本不用劳什子慧根,只需要烂熟于心的《三界合集》,以倾雪的理解,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三界存在以来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鸡毛蒜皮针眼儿大的事都记载在里面。 大到几百年前的三界大战,小到某人和某人的闺房秘事、生活情趣,就没有它不知道的。 读这《三界合集》倒是不用需要任何技巧,尤其有着倾雪体内融合越来越多的月夜明珠,过目不忘于她来说已不算难事,想要将《三界合集》整本都记下来,也不过是时间的事。 可这曾经在藏书阁里上蹿下跳让某人恨的牙根儿直痒痒的书,却在拜师大典后便再无动静,任凭倾雪如何唤都没有回应。不做回应虽清净,可倾雪将其翻开后,里面也尽是一页页的白纸,着实让倾雪莫名了一阵子。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吧! 还是后来子阳辰夜突然如梦初醒地同她说,那《三界合集》自灵凡学堂建成之日起便一直镇守者藏书阁,多年来从未离开,是藏书阁的魂。如今它乍离开了藏书阁,就好比灵魂和**分离了开来,**成了行尸走肉不说,那灵魂轻飘飘的无了拘束,怎的也要适应上那么一段日子。 总之,在林林总总的云云了许多之后,子阳辰夜在倾雪愈加冰寒的目光中遣词造句言简意赅地总结:《三界合集》是陷入了为期不知的沉睡 想到这里,倾雪眨了眨眼,叹了叹气。果然,绝世珍本就是绝世珍本,一本两本的都这般有个性 “叭”地一声将书合上,倾雪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扭头呆呆地看着窗外,托着腮的指尖在脸上不断跳跃着,窗外一片花红柳绿生机盎然,窗内却是颜色单调死气沉沉,只有她极微弱的呼吸声。 柳絮不断地被风从窗户吹到屋内,蹭到脸上有些痒痒的。而那跟着柳絮一同闯进来的蝴蝶已在珠帘上停留了许久,如今珠帘内木桌旁的人微微有了别样的动作,这鹅黄蝴蝶也似被惊到一般,从珠帘的缝隙间穿进来,转了一圈后轻轻落在了桌上。 蝴蝶很轻,但落在桌上造成的浅浅变化还是被倾雪感觉到了。 倾雪这方看见不知何时闯入自己屋里的不速之客。 见这在桌上不动了的蝴蝶,倾雪眼珠微微动了动,随即身子快速坐直,双手距离飞速拉进,十指交叉快速做了几个很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后停止,却是指着蝴蝶的方向。 若是有熟悉的人看见,定知道她如今手上的动作正是《忘心》里记载的运用内功心法的初级阶段所必须结的“印”。 倾雪对《忘心》还不熟练,所以每次运用它时,手上便必须结这“印”。这套指法有助于静心凝神,而学习《忘心》最重要的便是凝聚精神力,通过强大的精神力来控制想要控制的对象。 《忘心》的核心便是“忘”字。只要精神力够精纯,倾雪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任何人任何事物忘记她想让其忘记的事。它可以让树叶忘了落下,花忘了开,虫忘了吃草,鸟忘了飞,水忘了流动,甚至——让三界所有的人和有灵识的生物忘记一切。 这样的一本书,于家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收复任何种族,于天地,可以轻易改变自然万象。自然,这都是倾雪在深刻了解《忘心》后得出的结论,并在子阳辰夜那里证实了她的想法。 世人只知有《忘心》这样的一本绝世孤本,只知这《忘心》不大需要灵力,却不知它真切的作用,若是知道,只怕这本书早在拜师大典上现世之日,便已将整个三界搅得腥风血雨。 在倾雪心里,更是把《忘心》当做了一本比较强大的催眠书。 只是这催眠书委实难催眠了点儿。 此时的倾雪一脸严肃,眼神坚定,努力将精神力集中于眉心和指尖。眉心的水红色弟子印记闪过一丝光芒,指尖微微一抖,又将她可怜的灵力附着上了一些。许是灵力又控制不住的外泄,屋里竟无端有了些风围绕在倾雪周围。 其实《忘心》本不需要灵力,但倾雪为了增加精神力的稳定性和纯度,便想着用灵力将其包裹住,使其更浓厚一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见倾雪双眼定定地看着桌子中心似是睡着了的蝴蝶,红唇轻启。 “忘!” 随着这句话,倾雪眉心的弟子印记突然光芒大盛,将她整张脸都映地更加粉红,乳白色灵力自指尖脱离,轻轻将蝴蝶整个都包裹在里面。 话音落下后,倾雪嘴里心里不停念着:“忘了飞忘了飞忘了飞,你丫直接趴桌子上给我做成标本!” 《忘心》的最后一步,便是要口吐“忘”字,同时心里想着要忘的对象和要忘记的事。上述过程倾雪已经做过不下千百次,按理说,精神力如何稀薄也总该有那么一次成功了的。 可事总不随她愿。是虫也好是水也罢,她大大小小也换了不少的事物了,却偏偏没有一次是能够按着她的想法来的。哪怕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曾有过。而这次 倾雪屏气凝神,双眼眨都不舍得眨地看着桌上的蝴蝶。蝴蝶在桌上安稳地立着,两只翅膀并在一处,只消它的翅膀张开,平铺到桌面上,她的精神力便也算是多多少少影响到它了。 与此同时,屋里的风也更大了。帘帐晃动,衣摆被吹的扬起,只有木桌上被灵力包裹在中心的蝴蝶是不动的。 看这架势,倒是要成了的前兆!倾雪心里大乐,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即墨倾雪催眠还是颇有些天赋的。等日后学成了,大可以用来催眠辰夜那老不死的算卦的,将他知道的事都套个底朝天! 殊不知,她如今头发微扬,双眸微眯,一边嘴角微翘且嘴里不停念叨的模样恰恰像极了她口中的“神棍”! 风停灵力散,那蝴蝶竟微微动了翅膀,堂而皇之的在倾雪的注视下从窗户飞了出去。 “果然还是不成。”倾雪叹了口气,哭丧着脸伏在了桌上,将整个头都埋在了臂弯里。“这该死的忘心,到底该如何忘啊!” “辰夜给的这都是什么破书!”倾雪又一次在没人的时候默默念叨着。 这《忘心》虽强大,却只是对于那些将这本书修炼到登峰造极地步的人来说。而听子阳辰夜说,将《忘心》修炼到极致的人还从未出现过 倾雪埋在臂弯里的脑袋不住地晃着。以她的天赋,怕是这辈子都只能停留在初级阶段了。而在前期,这《忘心》是很难修炼出什么效果的。也就是说,这本书在她这儿,也没什么大用。 “鸡肋啊鸡肋。”倾雪埋头感叹。 “你总是这样将自己圈在屋里总是不成的,多少去外面透透风。” 耳边突然传来清凉的像是月光洒过凉风拂过的声音,倾雪不用抬头,便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修长的手指直接拍上倾雪的脑袋,钟离玉轻轻摘下她发丝间的柳絮。待到柳絮全然被摘下,倾雪也可怜地抬了头。 “钟离”倾雪很是委屈地喊道。 “嗯。”伸手捋了捋她额前蹭的散乱的发丝,钟离玉开口道,“这《忘心》不是那般容易学好的,总要多容些功夫。你且慢慢理解,莫急,等完全能将心神,精神力和灵力融合到一处的时候再运用也不迟。” 他说话的时候,倾雪便一直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许是真的有子阳辰夜和老伯照看的缘故,钟离玉好生修养了这段时间,脸色果真比先前要好多了,不再苍白如纸,而是有了些红晕,有了些正常人的气色。 不知为何,时间越是久,她就越发现自己离不开他。他身上独特清凉的气息,更像罂粟一样吸引诱惑着她。总让她本能地想蹭到他身边。 她便像是只有依附着他才能生长存活的生物,不知不觉间,双手已然扯住了他的衣襟。 轻轻刮了刮气息的鼻尖,钟离玉问道:“我方才听你说‘鸡肋’,你可是又馋四季熏鸡了?” 第一章 鸡肋 第一章鸡肋 蝴蝶,蝴蝶,乱入香阁小榭。轻拂翠幔同扇,比肩雪絮笑玩。玩笑,玩笑,怎胜佳人眉俏。 黑檀桌旁,倾雪穿着学堂统一的窄腰窄袖的弟子衣衫坐着,头发松松散散地绾了个髻,眉心上方一指处的红色水滴形弟子印记被微蹙的双眉挤在了一处,整体看着纤细了许多。一双眼无神且无焦距地看着前方,淡粉的唇一半噘着,一半咬着,表情不胜愁苦。 许是这般端坐时辰有些久了,她忽然换了个姿势,一只手肘拄在桌上托着腮,整个脑袋便都向着一个方向偏了偏。另一只手则闲翻着桌上的白色书籍。 手下虽不停翻着书,但她的眼睛却始终散漫看着前方,头尽管偏着,却没低下分毫。 那白色书籍正是当日拜师大典上子阳辰夜赏赐的两本书中的一本——《忘心》。《忘心》很薄,一共十页,里面的内容加在一起也只有百十来句的心法口诀,左不过两三千字,倾雪早已将这里面的内容烂熟于心。 可这三界仅有一本的绝妙的修炼书籍,甚至不用灵力便能杀人于无形的这样一本书,单单将其烂熟于心是远远不够的。按照倾雪以往听过的各类大师的话来说,修炼《忘心》,是需要“慧根”的! 而另一本不用劳什子慧根,只需要烂熟于心的《三界合集》,以倾雪的理解,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三界存在以来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鸡毛蒜皮针眼儿大的事都记载在里面。 大到几百年前的三界大战,小到某人和某人的闺房秘事、生活情趣,就没有它不知道的。 读这《三界合集》倒是不用需要任何技巧,尤其有着倾雪体内融合越来越多的月夜明珠,过目不忘于她来说已不算难事,想要将《三界合集》整本都记下来,也不过是时间的事。 可这曾经在藏书阁里上蹿下跳让某人恨的牙根儿直痒痒的书,却在拜师大典后便再无动静,任凭倾雪如何唤都没有回应。不做回应虽清净,可倾雪将其翻开后,里面也尽是一页页的白纸,着实让倾雪莫名了一阵子。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吧! 还是后来子阳辰夜突然如梦初醒地同她说,那《三界合集》自灵凡学堂建成之日起便一直镇守者藏书阁,多年来从未离开,是藏书阁的魂。如今它乍离开了藏书阁,就好比灵魂和**分离了开来,**成了行尸走肉不说,那灵魂轻飘飘的无了拘束,怎的也要适应上那么一段日子。 总之,在林林总总的云云了许多之后,子阳辰夜在倾雪愈加冰寒的目光中遣词造句言简意赅地总结:《三界合集》是陷入了为期不知的沉睡 想到这里,倾雪眨了眨眼,叹了叹气。果然,绝世珍本就是绝世珍本,一本两本的都这般有个性 “叭”地一声将书合上,倾雪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扭头呆呆地看着窗外,托着腮的指尖在脸上不断跳跃着,窗外一片花红柳绿生机盎然,窗内却是颜色单调死气沉沉,只有她极微弱的呼吸声。 柳絮不断地被风从窗户吹到屋内,蹭到脸上有些痒痒的。而那跟着柳絮一同闯进来的蝴蝶已在珠帘上停留了许久,如今珠帘内木桌旁的人微微有了别样的动作,这鹅黄蝴蝶也似被惊到一般,从珠帘的缝隙间穿进来,转了一圈后轻轻落在了桌上。 蝴蝶很轻,但落在桌上造成的浅浅变化还是被倾雪感觉到了。 倾雪这方看见不知何时闯入自己屋里的不速之客。 见这在桌上不动了的蝴蝶,倾雪眼珠微微动了动,随即身子快速坐直,双手距离飞速拉进,十指交叉快速做了几个很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后停止,却是指着蝴蝶的方向。 若是有熟悉的人看见,定知道她如今手上的动作正是《忘心》里记载的运用内功心法的初级阶段所必须结的“印”。 倾雪对《忘心》还不熟练,所以每次运用它时,手上便必须结这“印”。这套指法有助于静心凝神,而学习《忘心》最重要的便是凝聚精神力,通过强大的精神力来控制想要控制的对象。 《忘心》的核心便是“忘”字。只要精神力够精纯,倾雪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任何人任何事物忘记她想让其忘记的事。它可以让树叶忘了落下,花忘了开,虫忘了吃草,鸟忘了飞,水忘了流动,甚至——让三界所有的人和有灵识的生物忘记一切。 这样的一本书,于家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收复任何种族,于天地,可以轻易改变自然万象。自然,这都是倾雪在深刻了解《忘心》后得出的结论,并在子阳辰夜那里证实了她的想法。 世人只知有《忘心》这样的一本绝世孤本,只知这《忘心》不大需要灵力,却不知它真切的作用,若是知道,只怕这本书早在拜师大典上现世之日,便已将整个三界搅得腥风血雨。 在倾雪心里,更是把《忘心》当做了一本比较强大的催眠书。 只是这催眠书委实难催眠了点儿。 此时的倾雪一脸严肃,眼神坚定,努力将精神力集中于眉心和指尖。眉心的水红色弟子印记闪过一丝光芒,指尖微微一抖,又将她可怜的灵力附着上了一些。许是灵力又控制不住的外泄,屋里竟无端有了些风围绕在倾雪周围。 其实《忘心》本不需要灵力,但倾雪为了增加精神力的稳定性和纯度,便想着用灵力将其包裹住,使其更浓厚一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见倾雪双眼定定地看着桌子中心似是睡着了的蝴蝶,红唇轻启。 “忘!” 随着这句话,倾雪眉心的弟子印记突然光芒大盛,将她整张脸都映地更加粉红,乳白色灵力自指尖脱离,轻轻将蝴蝶整个都包裹在里面。 话音落下后,倾雪嘴里心里不停念着:“忘了飞忘了飞忘了飞,你丫直接趴桌子上给我做成标本!” 《忘心》的最后一步,便是要口吐“忘”字,同时心里想着要忘的对象和要忘记的事。上述过程倾雪已经做过不下千百次,按理说,精神力如何稀薄也总该有那么一次成功了的。 可事总不随她愿。是虫也好是水也罢,她大大小小也换了不少的事物了,却偏偏没有一次是能够按着她的想法来的。哪怕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曾有过。而这次 倾雪屏气凝神,双眼眨都不舍得眨地看着桌上的蝴蝶。蝴蝶在桌上安稳地立着,两只翅膀并在一处,只消它的翅膀张开,平铺到桌面上,她的精神力便也算是多多少少影响到它了。 与此同时,屋里的风也更大了。帘帐晃动,衣摆被吹的扬起,只有木桌上被灵力包裹在中心的蝴蝶是不动的。 看这架势,倒是要成了的前兆!倾雪心里大乐,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即墨倾雪催眠还是颇有些天赋的。等日后学成了,大可以用来催眠辰夜那老不死的算卦的,将他知道的事都套个底朝天! 殊不知,她如今头发微扬,双眸微眯,一边嘴角微翘且嘴里不停念叨的模样恰恰像极了她口中的“神棍”! 风停灵力散,那蝴蝶竟微微动了翅膀,堂而皇之的在倾雪的注视下从窗户飞了出去。 “果然还是不成。”倾雪叹了口气,哭丧着脸伏在了桌上,将整个头都埋在了臂弯里。“这该死的忘心,到底该如何忘啊!” “辰夜给的这都是什么破书!”倾雪又一次在没人的时候默默念叨着。 这《忘心》虽强大,却只是对于那些将这本书修炼到登峰造极地步的人来说。而听子阳辰夜说,将《忘心》修炼到极致的人还从未出现过 倾雪埋在臂弯里的脑袋不住地晃着。以她的天赋,怕是这辈子都只能停留在初级阶段了。而在前期,这《忘心》是很难修炼出什么效果的。也就是说,这本书在她这儿,也没什么大用。 “鸡肋啊鸡肋。”倾雪埋头感叹。 “你总是这样将自己圈在屋里总是不成的,多少去外面透透风。” 耳边突然传来清凉的像是月光洒过凉风拂过的声音,倾雪不用抬头,便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修长的手指直接拍上倾雪的脑袋,钟离玉轻轻摘下她发丝间的柳絮。待到柳絮全然被摘下,倾雪也可怜地抬了头。 “钟离”倾雪很是委屈地喊道。 “嗯。”伸手捋了捋她额前蹭的散乱的发丝,钟离玉开口道,“这《忘心》不是那般容易学好的,总要多容些功夫。你且慢慢理解,莫急,等完全能将心神,精神力和灵力融合到一处的时候再运用也不迟。” 他说话的时候,倾雪便一直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许是真的有子阳辰夜和老伯照看的缘故,钟离玉好生修养了这段时间,脸色果真比先前要好多了,不再苍白如纸,而是有了些红晕,有了些正常人的气色。 不知为何,时间越是久,她就越发现自己离不开他。他身上独特清凉的气息,更像罂粟一样吸引诱惑着她。总让她本能地想蹭到他身边。 她便像是只有依附着他才能生长存活的生物,不知不觉间,双手已然扯住了他的衣襟。 轻轻刮了刮气息的鼻尖,钟离玉问道:“我方才听你说‘鸡肋’,你可是又馋四季熏鸡了?” 第二章 熙攘(一) 第二章熙攘(一) “啊?” 听闻钟离玉的话,倾雪愣了愣。这才想起方才自己趴桌子上的时候是说过“鸡肋”。 只是此鸡肋非彼鸡肋,她无意间说了句现代的话,钟离玉不晓得,便只当她是真的在说“鸡肋”了。 而说到这正经的“鸡肋”,倾雪攀着钟离玉衣襟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脑中同时浮现出了几月前某一日的景象。 那还是他们从藏书阁出来之后,钟离玉背着她和新生茶楼外卖四季熏鸡的弟子达成了某个不可告人的交易。也不知他许诺或是给了那卖熏鸡的弟子什么,总之自那日后,倾雪饭桌上的四季熏鸡便再未断过。 一日三餐,始终有它的存在。 低下头,倾雪默默的扯了扯嘴角。日日不间断地吃,再美味的东西吃多了也平常了,她又哪里会馋。 只是这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说出来,怕会寒了某位爷的心。 仰起头,倾雪笑道:“嗯,我想吃鸡肋了!” 钟离玉微微翘了翘嘴角:“走吧,也该吃午饭了。”说罢便拉住了攀着他衣襟的手。 并肩走出房门,却俨然进入了另一番天地。院中的熙攘与屋内的安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嘈杂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尽管钟离玉已经提前将倾雪的耳朵捂了个严实,可她还是有些被这声音震到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倾雪伸手抚了抚额。 许是某些之间人都达到了某种神一般的默契,自那日拜师大典后,子阳辰夜,明熙,倾雪的两个哥哥和她的师父便都搬来了这弟子院落中据说最好的小院里,并且都很自觉地各自找了间屋子住了下来。等倾雪发现自己的院子被迫住满了人的时候,一切已然尘埃落定了。 子阳辰夜和老伯想要住在这小院里,整个学院里自是无人敢管。明熙的院子本就与倾雪的院子比邻,搬到这里无伤大雅,子阳辰夜等人也乐见其成。唯一能够管着她的便只有大长老一人了。 或许是明熙明显胳膊肘往外拐的做法伤了大长老的心,又或许是大长老心里明白这嫁出去的女儿正如那泼出去的水,他即便再宝贝自己的徒儿,明熙也已然成为了狐族的人,这是早晚都要公诸于三界的事儿,他管也无甚大用,便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她住在这里了。 而对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这两人本就是学院里比较特殊的存在,如今虽有子阳辰夜做主给这两人安排了个师父,可那昼文长老毕竟也有着自己的事要做,委实分不出太多的时辰再来管这两人是住在哪里,又常常与谁在一起。 后来倾雪夜里睡不着便和钟离玉合计这事。莫说她这院子里日日这般大的动静昼文长老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两个哥哥在这里,怕是那昼文长老心里巴巴的盼着她的两个哥哥从此就长长久久的住这儿了呢。 不出所料,只是过了三日,昼文长老便将自己贴身小厮打发了过来传话,说倾雪的小院距离他的长老院太远,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这一天两三次的过去也不方便,太过浪费时间。且,论身份地位,他没有子阳辰夜高;论资历学识,他又比不过倾雪的师父。 所以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有任何困惑,大可以不必大老远地去找他,直接就近请教院长和药剂长老便可。他们在这里,他昼文这个师父很是放心。 这番话说得井井有理,情真意切,圆了所有人的面子,也巧妙地将子阳辰夜塞给他的两个徒弟又推了出去。 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子阳辰夜也到没有真的想昼文长老教即墨火轩两人些什么,左不过是挂个名,给他们两一个好身份。昼文长老深刻体会其用意,便真的做了个挂名师父。且大有一种“谁惹的事儿谁来平,他昼文不帮院长擦屁股”的意味。 这般如是,如是这般,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人便似得了特赦令,更是有了底气,便更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而这些个死乞白赖留在这小院里的人,只凭倾雪一人之力,自是谁都赶不走,便也只能任他们这般住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结局,子阳辰夜倒觉得颇为圆满,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也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儿,平日里除了叫子阳辰夜出来吃饭,别的倒真不麻烦他。 实际上,子阳辰夜早已不胜其烦,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是怕城门失火殃及他们这两条池鱼,才躲的远远的,哪怕天露了个窟窿,都坚决不会去烦他。 这有身份有资历的,没身份没资历但有后台的都住在了这里,可那没身份没资历也没后台的便只能望洋兴叹了。 望洋兴叹后,便是日日点卯般的来小院里报到,美其名曰给自己师父“请安”了。 何霁夜和苏锦便是以“请安”为借口,每日三餐都必定围在子阳辰夜左右,师父长师父短的叫着。着实让子阳辰夜这个向来孑然自由惯了的人惆怅,却无可奈何。他作为院长,多多少少是要起到一些表率作用的,这两个徒弟可是他亲自收来的,如何能不管?若是真的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去,怕是他这个院长的位子也要坐到头了。 子阳辰夜于是便也硬着头皮每日看何霁夜和苏锦请安,也有模有样地扮演起了“师父”的角色。尽管如此,还是日日都能听到子阳辰夜忍无可忍的焦躁声,苏锦委屈的“师父”声,和何霁夜冷冰冰的“师父请冷静”声 而自那之后,她的小院便再未安宁过。 也因此,白日里,这小院是万万不可能安静下来的。 倾雪在忍了个把月后终是忍无可忍,直接拽着子阳辰夜在自己的房间外罩了一层结界,任凭外面如何吵闹,也无法传进屋里一丝声音。倾雪窝在床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屋里太过安静,屋外又太过熙攘,是以每次从屋里出来,倾雪的狐狸耳朵都有那么一段时间的不适应,钟离玉便很贴心地提前捂住她的耳朵,努力将这种不适应降到最低。 待倾雪的眉毛完全舒展,适应了吵闹的声音后,钟离玉方将双手落下。 看着小院里的场景,听着钻入耳朵的声音,倾雪不止一次地想起某句话:“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 不止想,倾雪也深以为这句话简直太过贴合此情此景。 如今正是春末夏初,不暖不凉的时节。正午的阳光很强,却因为倾雪的存在而使照下来的温度打了些折扣。也正因此,洒在身上的阳光不仅不强烈,反倒暖暖的,再混合着小院里弥漫的灵力,只让人感觉无比的束缚,周身都说不清的顺畅。 而这小院里的每间房间都是一样的大小,并没有哪个可以同时容纳下十几人围在一起吃饭。子阳辰夜和即墨火宇几人一拍即合,直接将小院里那块种着草药的地铲了个平坦,又铺上了白玉将地压实,在上面放上了一张足够二十余人用餐的桌子。 只是这桌子大了,也能容下所有人在一处吃饭了,这菜倒是不容易吃到嘴了。倾雪在看了几日小迷和白胡子老伯等几人每次吃饭时都绕着桌子跑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良心发现地画了一张图纸,从此这灵凡界便又多了一件新鲜事物。 以白胡子老伯为首的白夭夭,小迷,明熙,苏锦和何霁夜几人自是对这能够“旋转”的桌子啧啧称奇,感叹倾雪的奇思妙想;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人倒是早已见怪不怪,只有子阳辰夜和钟离玉在之后的几日里总是看着倾雪若有所思。 总之,这桌子解决了吃饭难,吃饭有了这桌子后,几人更是乐不思蜀,完全将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日日过得无比安逸舒适。即便是白夭夭,虽日日被四长老拘在自己身旁,但一到了用餐时间,还是会御剑飞行到倾雪这小院里。几月来,从未有一顿落下过。 虽然白夭夭自己对此的解释是这里餐餐都有着四级熏鸡,餐餐都有着为院长和长老特制的饭菜,她作为一个普通弟子,能吃到自然要多找机会吃。 这话也不过是个借口,这三界里所有生灵,谁不知道,即便是再高贵的兔子,吃的也只有萝卜、白菜、苜蓿草等素食!虽有古语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但也只局限于“咬”而已。真将到了嘴里的肉吞进去,对于兔子来说,委实有点难度。 或许会有些修炼偏差,入了魔障的兔子会吃上几块肉,但是以倾雪对白夭夭的了解,她绝对连一点肉丝都不会吃! 且不说这里的饭菜多是大鱼大肉,子阳辰夜和白胡子老伯的饭菜连个素腥都没有,白夭夭日日来还要自备上几根草几片菜叶儿的。她到底为何而来,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当事人不说,他们便也当做全然不知道。 白夭夭对即墨火宇一次次的示好,可他却从不招揽,甚至常常有意无意地忽略她,让倾雪不止一次地感叹白夭夭的爱情路长远、坎坷、布满荆棘 第二章 熙攘(一) 第二章熙攘(一) “啊?” 听闻钟离玉的话,倾雪愣了愣。这才想起方才自己趴桌子上的时候是说过“鸡肋”。 只是此鸡肋非彼鸡肋,她无意间说了句现代的话,钟离玉不晓得,便只当她是真的在说“鸡肋”了。 而说到这正经的“鸡肋”,倾雪攀着钟离玉衣襟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脑中同时浮现出了几月前某一日的景象。 那还是他们从藏书阁出来之后,钟离玉背着她和新生茶楼外卖四季熏鸡的弟子达成了某个不可告人的交易。也不知他许诺或是给了那卖熏鸡的弟子什么,总之自那日后,倾雪饭桌上的四季熏鸡便再未断过。 一日三餐,始终有它的存在。 低下头,倾雪默默的扯了扯嘴角。日日不间断地吃,再美味的东西吃多了也平常了,她又哪里会馋。 只是这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说出来,怕会寒了某位爷的心。 仰起头,倾雪笑道:“嗯,我想吃鸡肋了!” 钟离玉微微翘了翘嘴角:“走吧,也该吃午饭了。”说罢便拉住了攀着他衣襟的手。 并肩走出房门,却俨然进入了另一番天地。院中的熙攘与屋内的安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嘈杂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尽管钟离玉已经提前将倾雪的耳朵捂了个严实,可她还是有些被这声音震到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倾雪伸手抚了抚额。 许是某些之间人都达到了某种神一般的默契,自那日拜师大典后,子阳辰夜,明熙,倾雪的两个哥哥和她的师父便都搬来了这弟子院落中据说最好的小院里,并且都很自觉地各自找了间屋子住了下来。等倾雪发现自己的院子被迫住满了人的时候,一切已然尘埃落定了。 子阳辰夜和老伯想要住在这小院里,整个学院里自是无人敢管。明熙的院子本就与倾雪的院子比邻,搬到这里无伤大雅,子阳辰夜等人也乐见其成。唯一能够管着她的便只有大长老一人了。 或许是明熙明显胳膊肘往外拐的做法伤了大长老的心,又或许是大长老心里明白这嫁出去的女儿正如那泼出去的水,他即便再宝贝自己的徒儿,明熙也已然成为了狐族的人,这是早晚都要公诸于三界的事儿,他管也无甚大用,便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她住在这里了。 而对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这两人本就是学院里比较特殊的存在,如今虽有子阳辰夜做主给这两人安排了个师父,可那昼文长老毕竟也有着自己的事要做,委实分不出太多的时辰再来管这两人是住在哪里,又常常与谁在一起。 后来倾雪夜里睡不着便和钟离玉合计这事。莫说她这院子里日日这般大的动静昼文长老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两个哥哥在这里,怕是那昼文长老心里巴巴的盼着她的两个哥哥从此就长长久久的住这儿了呢。 不出所料,只是过了三日,昼文长老便将自己贴身小厮打发了过来传话,说倾雪的小院距离他的长老院太远,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这一天两三次的过去也不方便,太过浪费时间。且,论身份地位,他没有子阳辰夜高;论资历学识,他又比不过倾雪的师父。 所以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有任何困惑,大可以不必大老远地去找他,直接就近请教院长和药剂长老便可。他们在这里,他昼文这个师父很是放心。 这番话说得井井有理,情真意切,圆了所有人的面子,也巧妙地将子阳辰夜塞给他的两个徒弟又推了出去。 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子阳辰夜也到没有真的想昼文长老教即墨火轩两人些什么,左不过是挂个名,给他们两一个好身份。昼文长老深刻体会其用意,便真的做了个挂名师父。且大有一种“谁惹的事儿谁来平,他昼文不帮院长擦屁股”的意味。 这般如是,如是这般,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人便似得了特赦令,更是有了底气,便更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而这些个死乞白赖留在这小院里的人,只凭倾雪一人之力,自是谁都赶不走,便也只能任他们这般住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结局,子阳辰夜倒觉得颇为圆满,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也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儿,平日里除了叫子阳辰夜出来吃饭,别的倒真不麻烦他。 实际上,子阳辰夜早已不胜其烦,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是怕城门失火殃及他们这两条池鱼,才躲的远远的,哪怕天露了个窟窿,都坚决不会去烦他。 这有身份有资历的,没身份没资历但有后台的都住在了这里,可那没身份没资历也没后台的便只能望洋兴叹了。 望洋兴叹后,便是日日点卯般的来小院里报到,美其名曰给自己师父“请安”了。 何霁夜和苏锦便是以“请安”为借口,每日三餐都必定围在子阳辰夜左右,师父长师父短的叫着。着实让子阳辰夜这个向来孑然自由惯了的人惆怅,却无可奈何。他作为院长,多多少少是要起到一些表率作用的,这两个徒弟可是他亲自收来的,如何能不管?若是真的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去,怕是他这个院长的位子也要坐到头了。 子阳辰夜于是便也硬着头皮每日看何霁夜和苏锦请安,也有模有样地扮演起了“师父”的角色。尽管如此,还是日日都能听到子阳辰夜忍无可忍的焦躁声,苏锦委屈的“师父”声,和何霁夜冷冰冰的“师父请冷静”声 而自那之后,她的小院便再未安宁过。 也因此,白日里,这小院是万万不可能安静下来的。 倾雪在忍了个把月后终是忍无可忍,直接拽着子阳辰夜在自己的房间外罩了一层结界,任凭外面如何吵闹,也无法传进屋里一丝声音。倾雪窝在床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屋里太过安静,屋外又太过熙攘,是以每次从屋里出来,倾雪的狐狸耳朵都有那么一段时间的不适应,钟离玉便很贴心地提前捂住她的耳朵,努力将这种不适应降到最低。 待倾雪的眉毛完全舒展,适应了吵闹的声音后,钟离玉方将双手落下。 看着小院里的场景,听着钻入耳朵的声音,倾雪不止一次地想起某句话:“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 不止想,倾雪也深以为这句话简直太过贴合此情此景。 如今正是春末夏初,不暖不凉的时节。正午的阳光很强,却因为倾雪的存在而使照下来的温度打了些折扣。也正因此,洒在身上的阳光不仅不强烈,反倒暖暖的,再混合着小院里弥漫的灵力,只让人感觉无比的束缚,周身都说不清的顺畅。 而这小院里的每间房间都是一样的大小,并没有哪个可以同时容纳下十几人围在一起吃饭。子阳辰夜和即墨火宇几人一拍即合,直接将小院里那块种着草药的地铲了个平坦,又铺上了白玉将地压实,在上面放上了一张足够二十余人用餐的桌子。 只是这桌子大了,也能容下所有人在一处吃饭了,这菜倒是不容易吃到嘴了。倾雪在看了几日小迷和白胡子老伯等几人每次吃饭时都绕着桌子跑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良心发现地画了一张图纸,从此这灵凡界便又多了一件新鲜事物。 以白胡子老伯为首的白夭夭,小迷,明熙,苏锦和何霁夜几人自是对这能够“旋转”的桌子啧啧称奇,感叹倾雪的奇思妙想;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两人倒是早已见怪不怪,只有子阳辰夜和钟离玉在之后的几日里总是看着倾雪若有所思。 总之,这桌子解决了吃饭难,吃饭有了这桌子后,几人更是乐不思蜀,完全将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日日过得无比安逸舒适。即便是白夭夭,虽日日被四长老拘在自己身旁,但一到了用餐时间,还是会御剑飞行到倾雪这小院里。几月来,从未有一顿落下过。 虽然白夭夭自己对此的解释是这里餐餐都有着四级熏鸡,餐餐都有着为院长和长老特制的饭菜,她作为一个普通弟子,能吃到自然要多找机会吃。 这话也不过是个借口,这三界里所有生灵,谁不知道,即便是再高贵的兔子,吃的也只有萝卜、白菜、苜蓿草等素食!虽有古语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但也只局限于“咬”而已。真将到了嘴里的肉吞进去,对于兔子来说,委实有点难度。 或许会有些修炼偏差,入了魔障的兔子会吃上几块肉,但是以倾雪对白夭夭的了解,她绝对连一点肉丝都不会吃! 且不说这里的饭菜多是大鱼大肉,子阳辰夜和白胡子老伯的饭菜连个素腥都没有,白夭夭日日来还要自备上几根草几片菜叶儿的。她到底为何而来,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当事人不说,他们便也当做全然不知道。 白夭夭对即墨火宇一次次的示好,可他却从不招揽,甚至常常有意无意地忽略她,让倾雪不止一次地感叹白夭夭的爱情路长远、坎坷、布满荆棘 第三章 熙攘(二) 第三章熙攘(二) 可感情这事儿偏偏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倾雪即便再急,也急不出个什么,只是闲时常常莫名自己二哥哥向来流连花丛,如今有了夭夭这么好的女子在身边,他怎的又突然洁身自好了? 虽然这洁身自好的时机不大对,流连花丛的时机也不大对,若是他洁身自好和流连花丛的时机缓一缓,便比较圆满了即便换了,他也得看着二哥哥,只能流连夭夭这一朵花。 她虽这般美好的想着,可即墨火宇连让她看着的机会都不给,这便比较让她郁郁了 白夭夭这厢追的好苦,即墨火宇那厢又常常避无可避,只能冷言冷语的招呼着,偏白夭夭性子格外的好,从未生气过。而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白夭夭绝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她面对的人是倾雪的二哥哥,便这般没有了性子。 也正因此,有时候,倾雪觉得自己的小院是有些乌烟瘴气的当然,这不止是心理作用,这偌大的小院住了这些子的人,来来去去的,少不得要多带些尘土。尘土多了,自然便乌烟瘴气了。 甚至有时还会浓烟滚滚,烟熏火燎 此刻子阳辰夜正一脸青色地坐着,苏锦和何霁夜则如两尊门神般一左一右立在他身旁,即墨火轩和明熙在柳树下你侬我侬地逗弄着灵犀鸟,即墨火宇忙左忙右地布置着饭菜,白夭夭则跑前跑后地帮着他。小迷嘴上呵着气,双手捧着一个炼药炉,炉下是熊熊燃烧着的蓝色幻火,白胡子老伯则站在小迷面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幻火,五官都因紧张而聚在了一起。 倾雪也看向那炼药炉。自她这尊师父也般来这小院后,何霁夜便将他和苏锦在迷幻森林里得到的融合草交给了他。有融合草做引子炼制成的药剂,方能解除种族之间的不同。而白胡子老伯是整个灵凡界里最好的药剂师,让他来炼制药剂,自是最好不过。且他又是倾雪的师傅,做起药剂来自然要比旁的不大相干的人尽心尽力。 而苏锦和何霁夜的诸多顾虑委实有些多余。 白胡子老伯在看到融合草的一瞬间,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表情已不是任何言语能形容了。倾雪只记得她师父那时的眼睛已似是长在了融合草上,脸上青筋凸起,满头的毛发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白胡子老伯也是双手颤抖,虔诚着接过了融合草。 之后,他便日日都拉着小迷不断地炼药。 只有在吃饭之时,才能得白胡子老伯说上那么一句半句。 原来他当日在迷幻森林里便是要找着融合草,找了整整三年而未得,如今终于得见,自是喜不自胜之余又抑制不住的悲喜交加。 即便没有倾雪这层关系,他也定是要用心地炼制这药剂的。而只要药剂成功,便可将其溶于无尽的水里。只要水中有一丝一毫的药剂成分,这种族之间的问题便也可解除了。 可,融合草难得,这药剂更是难以炼制。几个月过去了,眼瞧着这融合草所剩越来越少,白胡子老伯失败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这些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怕即便这融合草完全用尽,那炼药炉里的药剂也难成功一次。他们得到融合草已是机缘巧合,想再一次机缘巧合得到一颗融合草岂是那般容易,或许,哪怕是再找上三年,三十年,也再难找到一颗了。 且,这药剂所要用的天材地宝,也样样都是价值连城,重金难求,甚至有价无市之物。即便再找到一颗融合草,这学堂里炼制药剂的药材也要被用尽了。 所以院里众人,即便是不大相干的子阳辰夜,都很是盼望着老伯的药剂能早日练成。他学堂里的藏药阁,上千年的积累,委实禁不起这般流水样的折腾了 就在倾雪想着几月前的事,看着炼药炉愣神之际,小院里猛地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便浓烟滚滚,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倾雪被这爆炸声惊的回了神儿,捂着口鼻之际又在心里叹了叹,师傅这药剂是又失败了 钟离玉一面拉着倾雪又退回了屋子,一面掐指念了个清风诀。须臾,浓烟散去,院里的景象终能也能再次看清。 由于倾雪和钟离玉及时回了屋子,所以并未收到任何波及。明熙被即墨火轩护的很好,只有即墨火轩的后背被浓烟染黑了大块,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在炼药炉炸裂时及时用身体护住了桌子,是以桌上的饭菜安然无恙,这两人倒是狼狈不堪。而处于爆炸中心的小迷和白胡子老伯 俨然已成了一大一小两只被烧焦了的黑乎乎的雀(qiao,三声)儿。 张一张嘴,都会吐出一股忧郁的黑烟儿。 起初倾雪等人乍见时是心急,怕这两人再因炼药而葬了自己的性命,再后是好笑,到如今,已经大有见怪不怪的趋势了。 白胡子老伯在药剂第一次炸裂后大无畏地说过,这炼药的药材都是天材地宝,且有他和小迷护着,即便爆炸,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伤害,这药材从皮肤渗透肌理,反倒对修为大有裨益。 有时候适当地补上一补是好事儿,可补多了便不大好了。小迷是迷幻森林的主人,自小便生长在天材地宝之间,对这些药材的药性自然是来者不拒,有多少便能吸收多少,白胡子老伯修为极高,这点子补药于他来说也是无关痛痒,而于即墨火轩,明熙等修为虽在平行弟子中出类拔萃,但同重长老之间依旧距离了一个巨大鸿沟的人来说,这种大补,一个月有一次已足够了。 补多了,便会血气上涌,具体症状如下 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一面擦着鼻子和口中不断流出的血,一面招呼着倾雪几人过来吃饭。 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这是倾雪目前能想到的两个最适合此情此景的词。 倾雪虽不喜吵闹,但如今的日子又是她过的极为舒心的。她不知这样安逸的日子还能过上多久,狐族是否能够撑到一年后大哥哥学期满离开学堂。若是不能撑到那时,若是雪族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那他们又当如何?这个问题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死循环里,她日日想着,能做的也只有想着。 这平静下的暗潮从未停止,倾雪之所以拼命地修炼《忘心》,也正是想着真到了那一天,她多少也能出些力。 即便距离那一日的到来已经很近很近,左不过是违反校规,回狐族援助吧!她只是一个公主,违反了校规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不同,未来狐族的担子都要压在他们身上,他们在学堂里不能出任何差错。 所以子阳辰夜的预言,她从未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说过,也从未打算去说。 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吃饭前,是白夭夭每一日例行的汇报情况。 她日日被四长老拘在身边,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事。一来他们这些人中,能够接近四长老和雪族的只有白夭夭一人;二来白夭夭可以此为借口,去四长老经常出没的地方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 然而几个月下来,四长老却安分异常,平日所做也只是传授白夭夭知识,从未走出过长老院的大门,甚至连自己的小院都很少出去。 倾雪几人和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四长老的房间有能直接通向二长老房间的密室,可这想法才一说出,便得到了子阳辰夜和白胡子老伯的一致否定。 学堂建院时并未修建过任何的密室,且学堂里处处都是结界,往往是大结界里还包含着层层的无数的小结界,这些结界都是红衣阁阁主布下,又有着红衣阁弟子看守,且不说三界里是否有人能够破开红衣阁阁主的结界,即便破开了,也断断不可能逃过红衣阁弟子的感知。 而红衣阁阁主,传言正是长明界的苍茫仙人。当日在狐族倾雪昏迷,凤天涯同狐王所说的那位能够医好倾雪的那位神医便是他了。 倾雪虽一直未得见,但也对他早有耳闻。长明界生活着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土生土长,自呱呱坠地之日便有着无上神力的仙君,另一种便是他们灵凡界里修为极高,可媲美仙君的,被仙君选去长明界任职的人。 而这两种人,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最多也只能在灵凡界呼风唤雨的人能比拟的。 若说四长老或是二长老能够破开长明界仙君倾注经历布下的结界,倾雪几人也是不肯相信的。 没有密室,没有任何动作,又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莫不是四长老和二长老真的偃旗息鼓了? 或者,是因为子阳辰夜这个院长在,他们有心无力,即便是想搞些什么小动作,也只局限于想想而已? 倒不是不可能。倾雪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看向子阳辰夜。 第三章 熙攘(二) 第三章熙攘(二) 可感情这事儿偏偏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倾雪即便再急,也急不出个什么,只是闲时常常莫名自己二哥哥向来流连花丛,如今有了夭夭这么好的女子在身边,他怎的又突然洁身自好了? 虽然这洁身自好的时机不大对,流连花丛的时机也不大对,若是他洁身自好和流连花丛的时机缓一缓,便比较圆满了即便换了,他也得看着二哥哥,只能流连夭夭这一朵花。 她虽这般美好的想着,可即墨火宇连让她看着的机会都不给,这便比较让她郁郁了 白夭夭这厢追的好苦,即墨火宇那厢又常常避无可避,只能冷言冷语的招呼着,偏白夭夭性子格外的好,从未生气过。而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白夭夭绝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她面对的人是倾雪的二哥哥,便这般没有了性子。 也正因此,有时候,倾雪觉得自己的小院是有些乌烟瘴气的当然,这不止是心理作用,这偌大的小院住了这些子的人,来来去去的,少不得要多带些尘土。尘土多了,自然便乌烟瘴气了。 甚至有时还会浓烟滚滚,烟熏火燎 此刻子阳辰夜正一脸青色地坐着,苏锦和何霁夜则如两尊门神般一左一右立在他身旁,即墨火轩和明熙在柳树下你侬我侬地逗弄着灵犀鸟,即墨火宇忙左忙右地布置着饭菜,白夭夭则跑前跑后地帮着他。小迷嘴上呵着气,双手捧着一个炼药炉,炉下是熊熊燃烧着的蓝色幻火,白胡子老伯则站在小迷面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幻火,五官都因紧张而聚在了一起。 倾雪也看向那炼药炉。自她这尊师父也般来这小院后,何霁夜便将他和苏锦在迷幻森林里得到的融合草交给了他。有融合草做引子炼制成的药剂,方能解除种族之间的不同。而白胡子老伯是整个灵凡界里最好的药剂师,让他来炼制药剂,自是最好不过。且他又是倾雪的师傅,做起药剂来自然要比旁的不大相干的人尽心尽力。 而苏锦和何霁夜的诸多顾虑委实有些多余。 白胡子老伯在看到融合草的一瞬间,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表情已不是任何言语能形容了。倾雪只记得她师父那时的眼睛已似是长在了融合草上,脸上青筋凸起,满头的毛发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白胡子老伯也是双手颤抖,虔诚着接过了融合草。 之后,他便日日都拉着小迷不断地炼药。 只有在吃饭之时,才能得白胡子老伯说上那么一句半句。 原来他当日在迷幻森林里便是要找着融合草,找了整整三年而未得,如今终于得见,自是喜不自胜之余又抑制不住的悲喜交加。 即便没有倾雪这层关系,他也定是要用心地炼制这药剂的。而只要药剂成功,便可将其溶于无尽的水里。只要水中有一丝一毫的药剂成分,这种族之间的问题便也可解除了。 可,融合草难得,这药剂更是难以炼制。几个月过去了,眼瞧着这融合草所剩越来越少,白胡子老伯失败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这些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怕即便这融合草完全用尽,那炼药炉里的药剂也难成功一次。他们得到融合草已是机缘巧合,想再一次机缘巧合得到一颗融合草岂是那般容易,或许,哪怕是再找上三年,三十年,也再难找到一颗了。 且,这药剂所要用的天材地宝,也样样都是价值连城,重金难求,甚至有价无市之物。即便再找到一颗融合草,这学堂里炼制药剂的药材也要被用尽了。 所以院里众人,即便是不大相干的子阳辰夜,都很是盼望着老伯的药剂能早日练成。他学堂里的藏药阁,上千年的积累,委实禁不起这般流水样的折腾了 就在倾雪想着几月前的事,看着炼药炉愣神之际,小院里猛地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便浓烟滚滚,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倾雪被这爆炸声惊的回了神儿,捂着口鼻之际又在心里叹了叹,师傅这药剂是又失败了 钟离玉一面拉着倾雪又退回了屋子,一面掐指念了个清风诀。须臾,浓烟散去,院里的景象终能也能再次看清。 由于倾雪和钟离玉及时回了屋子,所以并未收到任何波及。明熙被即墨火轩护的很好,只有即墨火轩的后背被浓烟染黑了大块,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在炼药炉炸裂时及时用身体护住了桌子,是以桌上的饭菜安然无恙,这两人倒是狼狈不堪。而处于爆炸中心的小迷和白胡子老伯 俨然已成了一大一小两只被烧焦了的黑乎乎的雀(qiao,三声)儿。 张一张嘴,都会吐出一股忧郁的黑烟儿。 起初倾雪等人乍见时是心急,怕这两人再因炼药而葬了自己的性命,再后是好笑,到如今,已经大有见怪不怪的趋势了。 白胡子老伯在药剂第一次炸裂后大无畏地说过,这炼药的药材都是天材地宝,且有他和小迷护着,即便爆炸,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伤害,这药材从皮肤渗透肌理,反倒对修为大有裨益。 有时候适当地补上一补是好事儿,可补多了便不大好了。小迷是迷幻森林的主人,自小便生长在天材地宝之间,对这些药材的药性自然是来者不拒,有多少便能吸收多少,白胡子老伯修为极高,这点子补药于他来说也是无关痛痒,而于即墨火轩,明熙等修为虽在平行弟子中出类拔萃,但同重长老之间依旧距离了一个巨大鸿沟的人来说,这种大补,一个月有一次已足够了。 补多了,便会血气上涌,具体症状如下 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一面擦着鼻子和口中不断流出的血,一面招呼着倾雪几人过来吃饭。 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这是倾雪目前能想到的两个最适合此情此景的词。 倾雪虽不喜吵闹,但如今的日子又是她过的极为舒心的。她不知这样安逸的日子还能过上多久,狐族是否能够撑到一年后大哥哥学期满离开学堂。若是不能撑到那时,若是雪族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那他们又当如何?这个问题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死循环里,她日日想着,能做的也只有想着。 这平静下的暗潮从未停止,倾雪之所以拼命地修炼《忘心》,也正是想着真到了那一天,她多少也能出些力。 即便距离那一日的到来已经很近很近,左不过是违反校规,回狐族援助吧!她只是一个公主,违反了校规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不同,未来狐族的担子都要压在他们身上,他们在学堂里不能出任何差错。 所以子阳辰夜的预言,她从未同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说过,也从未打算去说。 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吃饭前,是白夭夭每一日例行的汇报情况。 她日日被四长老拘在身边,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事。一来他们这些人中,能够接近四长老和雪族的只有白夭夭一人;二来白夭夭可以此为借口,去四长老经常出没的地方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 然而几个月下来,四长老却安分异常,平日所做也只是传授白夭夭知识,从未走出过长老院的大门,甚至连自己的小院都很少出去。 倾雪几人和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四长老的房间有能直接通向二长老房间的密室,可这想法才一说出,便得到了子阳辰夜和白胡子老伯的一致否定。 学堂建院时并未修建过任何的密室,且学堂里处处都是结界,往往是大结界里还包含着层层的无数的小结界,这些结界都是红衣阁阁主布下,又有着红衣阁弟子看守,且不说三界里是否有人能够破开红衣阁阁主的结界,即便破开了,也断断不可能逃过红衣阁弟子的感知。 而红衣阁阁主,传言正是长明界的苍茫仙人。当日在狐族倾雪昏迷,凤天涯同狐王所说的那位能够医好倾雪的那位神医便是他了。 倾雪虽一直未得见,但也对他早有耳闻。长明界生活着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土生土长,自呱呱坠地之日便有着无上神力的仙君,另一种便是他们灵凡界里修为极高,可媲美仙君的,被仙君选去长明界任职的人。 而这两种人,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最多也只能在灵凡界呼风唤雨的人能比拟的。 若说四长老或是二长老能够破开长明界仙君倾注经历布下的结界,倾雪几人也是不肯相信的。 没有密室,没有任何动作,又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莫不是四长老和二长老真的偃旗息鼓了? 或者,是因为子阳辰夜这个院长在,他们有心无力,即便是想搞些什么小动作,也只局限于想想而已? 倒不是不可能。倾雪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看向子阳辰夜。 第四章 解惑(一) 第四章解惑(一) 子阳辰夜被倾雪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微微咳了一声道:“倾雪,二长老和四长老是否有小动作可与我无关。我这堂长只是起着震慑外人的作用,在学堂里是无多大实权的。他们迟迟不肯动作,怕的还是学堂的堂规。” “那堂规,不也是要有人执行么?你不在的时候长老可以只手遮天,你如今在了,他们自然忌惮着你,唯恐你拿着堂规处罚他们。”倾雪虽信子阳辰夜的话,但却不认同。堂长,总是有些威慑力的,只说这官职便比二长老和四长老大,他们要做什么,自然要考虑到子阳辰夜的存在。 谁知子阳辰夜闻言却摇头,垂在身侧的黑色长发也随着头的动作轻轻摇了摇:“非也非也。你这脑袋看着挺机灵,有时还真不大中用。”子阳辰夜轻声笑说了倾雪一句,随后又看向同样一头雾水的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白夭夭,何霁夜和苏锦。 看了一圈后将视线又重新落到倾雪身上,他问道:“你可还记得拜师大典前一夜我对你说的话?” 拜师大典前一夜?倾雪侧头。那一夜她喝多了,许多事都不大记得了,但对子阳辰夜离开前说的话还是记得较为清楚的。 “他这个堂长,权利不大,但也只限与在堂规允许的范围内。”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因牵挂着其他的事而没有细想。今日经他一提醒,倒觉得这话大有深意了! 子阳辰夜是堂长,本就该是这灵凡学堂最高权利,最高统治者。就如她狐族的族规,便是每一代的狐王不停修订,完善而一直沿袭至今。狐王虽也要按着族规来做事,但,偶尔还是能无视族规的,尤其是当族规有什么不实用或不对的地方,他是有权利,有义务去删除或修改的。也就是说,狐王虽是受族规制约,但又不完全受族规制约。按理说,灵凡学堂也应是这样。或者说,在倾雪一贯的想法里,就该是这样的。 而子阳辰夜的话却不是这样。 他只能,只可以在堂规允许的范围内使用他的权利!那么,若是他也犯了族规,可真的也要受罚?而对他实施刑罚的人,便是长老院中的长老们? 若真是这般,那灵凡学堂的堂规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何人制定?莫不是千百年来,灵凡学堂的堂规便从未便过?莫不是这堂规要长长久久地不变丝毫的传袭下去,任何人都没有改变的权利?莫不是这学堂的天,学堂的最高权力者,最高统治者,从来不是人人口中崇拜敬畏的堂长——那三界只有一位的,一袭白衣的圣预言师? 一切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怪不得!怪不得!倾雪心里惊叹,怪不得他们新生入学第一次测试里的学识测试便是要完好地将这堂规背写下来!原来,这才是他们最需要惧怕的! 不是长老院,不是堂长,而是那虚无缥缈,他们从未有人将其放在心上的堂规! 倾雪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管理,制约着他们的并不是人,或者换做这三界的说法,制约着他们的不是仙君,也不是这灵凡界的任何一种有灵识和无灵识的灵物,却是那学院众人中人手一本的小册子! 她突然有一种被无形的眼睛盯着,被无形的链锁束缚着的感觉。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着倾雪的脸一变再变,最后直接成了木然,子阳辰夜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倒是想通了。” 寥寥几字,却是完全默认了她的一切想法。 倾雪抬抬眼皮看了看他,却感觉全身都被若有若无的冷意包围。 无形的,难以确定的东西,往往是最令人可怕的。因为不确切,所以幻想。因为惧怕,所以幻想的方向常常又都是有害的。三界中所有有着灵识的生物,都无法避免去幻想。就好比梦境,无论好的坏的,大多是人们在梦境里幻想出来的。 而对于未知的对自己无益的东西,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惧怕。 而幻想,又使得惧怕的程度放大了数倍乃至数十倍。倾雪如今虽从普通人成为了有灵识的妖物,虽不至于幻想太多,却依旧惧怕这无形的规则。 一时间,两人皆是默默不语,倒是急坏了一众苦苦等待解释的人。 “师父!”终是苏锦最先忍不住,低低唤了子阳辰夜一声。 子阳辰夜将手中的扇子抵在额头上,低低笑开。“我倒不知我这圣预言师兼堂长的身份当真蒙混住了天下人!” “哼!”白胡子老伯携小迷换了一身干净衣衫从屋里出来后便听到了子阳辰夜的这句话,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本就是为了迷惑灵凡界灵物而存在的东西,若无法将所有人都蒙混,这学堂也不必存在了!” 在座所有人都是灵凡界翘楚,听了白胡子老伯的话虽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也多少猜到了几分。 “圣预言师,每一代可只有一位!”子阳辰夜风马牛不相及地扔出了这样一句在灵凡界中类似常识一样的话,然而这样一句话,却似是平地无端炸起了一颗惊雷。 在这种时机,子阳辰夜自是不会说这样无用的话。而这句话的深意 灵凡界的预言师不少,而预言师的性质却大多是对天象进行预测,在其余方面是很少涉猎,也很难涉猎的。预言师和圣预言师虽在称呼上只差了一个字,其实际差距却是天差地别。圣预言师,每一代只有一位,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圣预言师的亲属、家眷。 每一代的圣预言师似乎都是孑然一人,甚至没有人知晓其到底是属于哪一个种族。只是在前一位圣预言师消匿之时,必定会有一位新的圣预言师来延续这个位置。从未有人质疑过圣预言师的真假,因为圣预言师身上的气质,那一举一动,空灵的声音,便不是灵凡界中任何生物能够模仿的。 灵凡界里,任何一个种族的王的身边,都必定有些自己的势力和绝对中心于自己的人。即便是被当做傀儡的王,也会有自己的同族。当然这里的同族并不是只整个种族,而是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灵凡学堂的实力不仅并不亚于灵凡界四大种族中的任何一个,而且每个种族多少都有些忌惮着这灵凡界唯一的学堂。换言之,灵凡学堂是要比四大种族还要强上一些的。 而灵凡界里最顶尖势力的掌控者,却是不知种族不知来历没有背景没有同族的圣预言师! 子阳辰夜只身一人便能够成为灵凡学堂的堂长,凭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他圣预言师的名头? 圣预言师的名头能震慑住普通人,却不一定能震慑住其他掌权者。灵凡学堂是灵凡界中最大的一块儿肥肉,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帝王都会想将学堂纳为囊中之物。圣预言师虽令人忌惮,但终归人单势孤,很难凭一人之力去抗衡整个种族。 且学堂长老院里十位长老,可几乎都是从四大种族中选出来的,四大种族和平共处本就只是碍于面子,碍于那个至今未有人率先打破的平衡,仅凭圣预言师一人,又如何压服住十位长老? “师傅,您到底是何种族?”思维一向特立独行的何霁夜扭着眉毛,语气破天荒地不“冷”了。 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许是“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在何霁夜心里扎根太深,他对子阳辰夜说话时向来是比他对其余人说话要温和许多,对着倾雪时,更是摆着一张寒冰侵体一臭万年的脸,冷有之,臭有之,硬亦有之。 子阳辰夜的种族向来是灵凡界众人猜测的对象。圣预言师的种族也一直都是灵凡界的一个迷。几乎所有种族都派人悄悄打探过,却都是徒劳无功。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圣预言师的种族,圣预言师也并未和任何种族亲近,所以也没有成为众种族抢夺的对象。 若有一日圣预言师公开坦诚了自己是种族,那灵凡界怕就要不太平了。 苏锦咬着下唇,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方忐忑地道:“师父您待公主殿下好,同我狐族又比与其他种族亲近,如今又收了我和霁夜为亲传弟子,外界便有传言说你是狐族的” 由于他自小身子便亏气亏血,苏锦的中气向来都是不大足的。妄议师父的种族本不应该,因此苏锦本就不够响亮的声音便更是不大响亮了,但碍于那个问题时何霁夜提出的,他和何霁夜作为同门师兄弟,又是私交甚好的好友,他无论如何也要帮一帮。 所以便硬着头皮接过了何霁夜的话。 这阵子,不仅倾雪这小院里不安宁,小院外,也是有不少的风言风语的。倾雪几人很少出院子的大门,不知外面如今是何模样,但是苏锦,何霁夜和白夭夭日日往返于小院和自己住所之间,对外面的情况总是比较了解的。 何霁夜和苏锦方才说的,便是最近被热议的两件事中的一件。 子阳辰夜将抵着额头的折扇移开,看向苏锦和何霁夜道:“你们倒觉得我像是哪个种族的?” 苏锦和何霁夜也看向子阳辰夜,却倏地被他眼里的淡色光芒闪花了眼,两人登时从石凳上滑落,双双跪在了地上。 第四章 解惑(一) 第四章解惑(一) 子阳辰夜被倾雪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微微咳了一声道:“倾雪,二长老和四长老是否有小动作可与我无关。我这堂长只是起着震慑外人的作用,在学堂里是无多大实权的。他们迟迟不肯动作,怕的还是学堂的堂规。” “那堂规,不也是要有人执行么?你不在的时候长老可以只手遮天,你如今在了,他们自然忌惮着你,唯恐你拿着堂规处罚他们。”倾雪虽信子阳辰夜的话,但却不认同。堂长,总是有些威慑力的,只说这官职便比二长老和四长老大,他们要做什么,自然要考虑到子阳辰夜的存在。 谁知子阳辰夜闻言却摇头,垂在身侧的黑色长发也随着头的动作轻轻摇了摇:“非也非也。你这脑袋看着挺机灵,有时还真不大中用。”子阳辰夜轻声笑说了倾雪一句,随后又看向同样一头雾水的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白夭夭,何霁夜和苏锦。 看了一圈后将视线又重新落到倾雪身上,他问道:“你可还记得拜师大典前一夜我对你说的话?” 拜师大典前一夜?倾雪侧头。那一夜她喝多了,许多事都不大记得了,但对子阳辰夜离开前说的话还是记得较为清楚的。 “他这个堂长,权利不大,但也只限与在堂规允许的范围内。”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因牵挂着其他的事而没有细想。今日经他一提醒,倒觉得这话大有深意了! 子阳辰夜是堂长,本就该是这灵凡学堂最高权利,最高统治者。就如她狐族的族规,便是每一代的狐王不停修订,完善而一直沿袭至今。狐王虽也要按着族规来做事,但,偶尔还是能无视族规的,尤其是当族规有什么不实用或不对的地方,他是有权利,有义务去删除或修改的。也就是说,狐王虽是受族规制约,但又不完全受族规制约。按理说,灵凡学堂也应是这样。或者说,在倾雪一贯的想法里,就该是这样的。 而子阳辰夜的话却不是这样。 他只能,只可以在堂规允许的范围内使用他的权利!那么,若是他也犯了族规,可真的也要受罚?而对他实施刑罚的人,便是长老院中的长老们? 若真是这般,那灵凡学堂的堂规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何人制定?莫不是千百年来,灵凡学堂的堂规便从未便过?莫不是这堂规要长长久久地不变丝毫的传袭下去,任何人都没有改变的权利?莫不是这学堂的天,学堂的最高权力者,最高统治者,从来不是人人口中崇拜敬畏的堂长——那三界只有一位的,一袭白衣的圣预言师? 一切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怪不得!怪不得!倾雪心里惊叹,怪不得他们新生入学第一次测试里的学识测试便是要完好地将这堂规背写下来!原来,这才是他们最需要惧怕的! 不是长老院,不是堂长,而是那虚无缥缈,他们从未有人将其放在心上的堂规! 倾雪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管理,制约着他们的并不是人,或者换做这三界的说法,制约着他们的不是仙君,也不是这灵凡界的任何一种有灵识和无灵识的灵物,却是那学院众人中人手一本的小册子! 她突然有一种被无形的眼睛盯着,被无形的链锁束缚着的感觉。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着倾雪的脸一变再变,最后直接成了木然,子阳辰夜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倒是想通了。” 寥寥几字,却是完全默认了她的一切想法。 倾雪抬抬眼皮看了看他,却感觉全身都被若有若无的冷意包围。 无形的,难以确定的东西,往往是最令人可怕的。因为不确切,所以幻想。因为惧怕,所以幻想的方向常常又都是有害的。三界中所有有着灵识的生物,都无法避免去幻想。就好比梦境,无论好的坏的,大多是人们在梦境里幻想出来的。 而对于未知的对自己无益的东西,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惧怕。 而幻想,又使得惧怕的程度放大了数倍乃至数十倍。倾雪如今虽从普通人成为了有灵识的妖物,虽不至于幻想太多,却依旧惧怕这无形的规则。 一时间,两人皆是默默不语,倒是急坏了一众苦苦等待解释的人。 “师父!”终是苏锦最先忍不住,低低唤了子阳辰夜一声。 子阳辰夜将手中的扇子抵在额头上,低低笑开。“我倒不知我这圣预言师兼堂长的身份当真蒙混住了天下人!” “哼!”白胡子老伯携小迷换了一身干净衣衫从屋里出来后便听到了子阳辰夜的这句话,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本就是为了迷惑灵凡界灵物而存在的东西,若无法将所有人都蒙混,这学堂也不必存在了!” 在座所有人都是灵凡界翘楚,听了白胡子老伯的话虽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也多少猜到了几分。 “圣预言师,每一代可只有一位!”子阳辰夜风马牛不相及地扔出了这样一句在灵凡界中类似常识一样的话,然而这样一句话,却似是平地无端炸起了一颗惊雷。 在这种时机,子阳辰夜自是不会说这样无用的话。而这句话的深意 灵凡界的预言师不少,而预言师的性质却大多是对天象进行预测,在其余方面是很少涉猎,也很难涉猎的。预言师和圣预言师虽在称呼上只差了一个字,其实际差距却是天差地别。圣预言师,每一代只有一位,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圣预言师的亲属、家眷。 每一代的圣预言师似乎都是孑然一人,甚至没有人知晓其到底是属于哪一个种族。只是在前一位圣预言师消匿之时,必定会有一位新的圣预言师来延续这个位置。从未有人质疑过圣预言师的真假,因为圣预言师身上的气质,那一举一动,空灵的声音,便不是灵凡界中任何生物能够模仿的。 灵凡界里,任何一个种族的王的身边,都必定有些自己的势力和绝对中心于自己的人。即便是被当做傀儡的王,也会有自己的同族。当然这里的同族并不是只整个种族,而是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灵凡学堂的实力不仅并不亚于灵凡界四大种族中的任何一个,而且每个种族多少都有些忌惮着这灵凡界唯一的学堂。换言之,灵凡学堂是要比四大种族还要强上一些的。 而灵凡界里最顶尖势力的掌控者,却是不知种族不知来历没有背景没有同族的圣预言师! 子阳辰夜只身一人便能够成为灵凡学堂的堂长,凭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他圣预言师的名头? 圣预言师的名头能震慑住普通人,却不一定能震慑住其他掌权者。灵凡学堂是灵凡界中最大的一块儿肥肉,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帝王都会想将学堂纳为囊中之物。圣预言师虽令人忌惮,但终归人单势孤,很难凭一人之力去抗衡整个种族。 且学堂长老院里十位长老,可几乎都是从四大种族中选出来的,四大种族和平共处本就只是碍于面子,碍于那个至今未有人率先打破的平衡,仅凭圣预言师一人,又如何压服住十位长老? “师傅,您到底是何种族?”思维一向特立独行的何霁夜扭着眉毛,语气破天荒地不“冷”了。 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许是“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在何霁夜心里扎根太深,他对子阳辰夜说话时向来是比他对其余人说话要温和许多,对着倾雪时,更是摆着一张寒冰侵体一臭万年的脸,冷有之,臭有之,硬亦有之。 子阳辰夜的种族向来是灵凡界众人猜测的对象。圣预言师的种族也一直都是灵凡界的一个迷。几乎所有种族都派人悄悄打探过,却都是徒劳无功。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圣预言师的种族,圣预言师也并未和任何种族亲近,所以也没有成为众种族抢夺的对象。 若有一日圣预言师公开坦诚了自己是种族,那灵凡界怕就要不太平了。 苏锦咬着下唇,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方忐忑地道:“师父您待公主殿下好,同我狐族又比与其他种族亲近,如今又收了我和霁夜为亲传弟子,外界便有传言说你是狐族的” 由于他自小身子便亏气亏血,苏锦的中气向来都是不大足的。妄议师父的种族本不应该,因此苏锦本就不够响亮的声音便更是不大响亮了,但碍于那个问题时何霁夜提出的,他和何霁夜作为同门师兄弟,又是私交甚好的好友,他无论如何也要帮一帮。 所以便硬着头皮接过了何霁夜的话。 这阵子,不仅倾雪这小院里不安宁,小院外,也是有不少的风言风语的。倾雪几人很少出院子的大门,不知外面如今是何模样,但是苏锦,何霁夜和白夭夭日日往返于小院和自己住所之间,对外面的情况总是比较了解的。 何霁夜和苏锦方才说的,便是最近被热议的两件事中的一件。 子阳辰夜将抵着额头的折扇移开,看向苏锦和何霁夜道:“你们倒觉得我像是哪个种族的?” 苏锦和何霁夜也看向子阳辰夜,却倏地被他眼里的淡色光芒闪花了眼,两人登时从石凳上滑落,双双跪在了地上。 第五章 解惑(二) 第五章解惑(二) 《灵凡族类志》全书记载的都是灵凡界各灵物的资料,而最后两页,却粗略地对三界中另外两界长明界和幽阑界进行了描述。 长明有仙君,其力拔山,其身修长,其貌昳丽,其眸有石,偶有光,为五色。 短短一句话,却整整占了一页的纸张。但凡读过《灵凡族类志》的人,无不将此话牢牢记在心里。长明界中的人生来便是天的宠儿,便有着天赐予的无上神力,无人能及的美貌和不同于其余两界的眼眸。 长明界仙君至高无上,灵凡界中从未有人见过仙君的模样,只知仙君灵力很高,高过灵凡界任何人;仙君很美,美过倾国倾城的狐族。仙君是有着维护三界平衡的职责的,是以经年久月很少离开长明界。而灵凡界中人想要接触长明界仙君的唯一办法便是进入灵凡学堂学习,提高自身灵力,使自己的灵力高到可以和长明界仙君相抗衡。 据传,长明界帝王坐下的四位大将军,便是自灵凡界选出的。然,这也不过是老人们一代代口耳相传,想要拉进灵凡界同仙君之间距离的传言罢了,这传言的真假,早已无从考证。 只是,灵凡界对仙君的向往不假,对仙君的仰慕不假。 所以当苏锦和何霁夜看到子阳辰夜眼中散发出的五色光芒时,在本能地跪在他面前之际,脑袋也不由得懵了。 由于子阳辰夜眼中淡淡的五色光芒只是很快的一闪而过,快的只有和他四目相对的苏锦和何霁夜,和那坐在他正对面的人看到了。 即墨火宇“噌”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总是半眯着的一双丹凤眼难得地睁成了圆形,死死地盯着子阳辰夜的双眼,想要从中再看到些端倪。 然而子阳辰夜却并未给他这样的机会。伸出手虚空将苏锦和何霁夜扶了起来,子阳辰夜调笑道:“为师不是早就同你们说过莫要总行礼,莫要总行礼!你们答应的倒好,却没真记心里。你们看看,你们这一跪下,又将地上的灰尘掀起了一层,这一块儿一块儿的,全扑为师身上了!” 说着,他还用手弹了弹自己纤尘不染的衣袖。 “饭菜要凉了,怎么都不吃?”子阳辰夜显然没有对所有人都坦诚自己种族的意愿,拿起筷子夹了几根糖醋萝卜放在口中嚼了嚼后又道,“无论什么种族,我如今都只是站在倾雪这边,你们倒不用担心我临阵倒戈。嗯方才是说到哪儿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白胡子老伯和小迷两人双双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开始吃饭。其余人,依旧莫名的莫名,心惊的心惊,胆颤的胆颤。倾雪微微眨了眨眼,侧头看着身旁的钟离玉。钟离玉始终保持着手握筷子的动作,漆黑的眼深邃无底,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气氛很微妙。 即墨火轩伸出手,硬是将如木桩般站着的即墨火宇拉的重新坐回了石凳上。重新坐下来的即墨火宇终是回过了神,看着即墨火轩还未开口,便见他很隐晦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方才即墨火宇,苏锦和何霁夜三人到底从子阳辰夜身上看到了什么,但从三人的反应,便可知子阳辰夜的种族绝非普通的不一般。而苏锦和何霁夜,则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子阳辰夜到底是属于哪个种族,或者是属于哪一界。 子阳辰夜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许是没到时机吧。该他们知道的,他早晚会告诉他们。如今,他们眼前最大的麻烦还未解决,实在无心无经历去多顾及其余的事。是以知道多了,于目前的这几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圣预言师,每一代只有一位。”惊魂未定的贴心乖徒儿苏锦在略微平复了自己心情后,接上了子阳辰夜方才的话。 如此,被何霁夜带跑了的话题才终于被拉了回来。 “圣预言师向来只有一人,没有自己的势力,也没有外援,管理着灵凡界四面八方来的弟子,还要让长老院的十位长老信服,让其余种族不敢对学堂这块肥肉起任何心思,让灵凡界所有人都对自己敬畏,对下一位,下下一位,乃至千秋万代的圣预言师顶礼膜拜。” 说到这里,子阳辰夜突然停了下来,轻笑了两声。那笑声里,倾雪无端地听出了几许嘲笑,几许玩味,还有几许无奈的意味。 “呵!世间哪会有那样的人!圣预言师,堂长,无非是灵凡学堂在三界人面前放的一个幌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偏偏这样又真的瞒了天,过了海。” 小院众人皆知道子阳辰夜接下来说的,将是灵凡学堂的三界里显少有人知道的秘辛,便都小心翼翼地听着,就连小迷也放下了筷子,小院里只有白胡子老伯的咀嚼声和子阳辰夜不起波澜的说话声 那个中午,乃至整个下午,小院都难得的安静。 正如倾雪所想的那般,学堂里所有弟子,所有长老,堂长,甚至无处不在的知了,都受堂规管着,约束着,没有人能违抗得了。而这堂规,才是保护灵凡学院屹立在灵凡界正中央,经久不衰的秘密。 说是堂规,实则更像是灵凡学堂的天道,灵凡学堂里的所有人都生活在堂规所规定的天道下,没有人能跳脱出天道之外,堂长和长老院众长老共同代替天道管理着学堂的弟子,而堂长和长老院众长老之间也相互制约,维护着学堂内部的平衡。 没有人能将学堂的秘密带出去,即便是长老院的长老,也不敢对自己族王透漏一字,更不会挑唆,或是帮着自己种族攻打学堂,让学堂成为自己族的囊中之物。 至于到底是为何,却是倾雪几人不知道的,也是子阳辰夜不曾说的。 日子平淡且喧闹地过着,《三界合集》依然在沉睡,倾雪修炼《忘心》依然无大长进,钟离玉依然日日守在倾雪身边,子阳辰夜左右依然站着一冷硬一柔和两尊门神,白胡子老伯依然拉着小迷炼药,白夭夭依然点卯般一日三次地来小院,即墨火轩和明熙依然花前月下,共剪西窗烛 转眼间,已是一池菡萏应开,一树飞雪应尽了。 灵凡界的气候普遍要冷些,是以这荷花开的时间也晚些,荷花开了,七夕也将至了。 “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这是倾雪曾读过的描写七夕的诗。然在灵凡界的七月初七,除了乞巧外,还有一件许多人都会做的事——赏云。 据说这一日的云彩是一年里最美的一日。倾雪很少乞巧,但“赏云”却是年年不落的。往年她都是在王宫最高宫殿的房顶上,一面吃着瓜果赏云,一面看着王宫里侍从们忙乞巧。 “学堂北边有一座望妻崖,风景美如画,也是学堂里最高,与天最接近的地方。想来在崖顶赏云也是最美。不若我们去那里走走。” 午间倾雪一边往嘴里塞四季熏鸡一边感叹今年的七夕只能抬头看着小院上空四四方方一片天的时候,何霁夜突然接了这样一句话。 倾雪惊地口中的半块鸡肉都没咬上一下便直接顺着嗓子囫囵个吞了下去。 一来是何霁夜向来很少说话,也很少好语气地对倾雪说话,更是向来对倾雪“不务正业”的心思嗤之以鼻,是以从未在“玩”上率先主动提过任何建议的。 二来,便是何霁夜口中“望妻崖”三字委实惊到了她。 “望妻崖?可是那‘终年绽花烛,遍地尽扶桑’的望妻崖?” 《灵凡地界志》中有记:灵凡有陡崖,形似柱,下窄上宽,崖顶平坦,常曰,终年绽花烛,遍地尽扶桑。 “正是那里!”何霁夜道,“如今,应正是花烛最盛,扶桑最美的时候!” 倾雪沉寂已久的心思霎时被何霁夜说得活泛了起来。 《灵凡地界志》将望妻崖描述地太美太别具一格,她早便想去看看。即便不看云,只看看那漫山的花烛花和扶桑花,也是好的。 “望妻崖是在学堂北方的禁地里,霁夜你”苏锦咬着唇,显然有些不大赞同何霁夜的话。 学堂的禁地,寻常弟子是不能进的。倾雪几人那唯一一次擅入禁地的处罚便使得即墨火轩险些将命都丢在了藏书阁里,二长老和四长老如今这般安静,未尝没有倾雪几人也安静的缘故。若他们再次擅入禁地,岂不是巴巴地将小辫子递到了二长老和四长老手中? 这样的做法委实不大可取。 听到那望妻崖实际便是学堂北方的禁地,倾雪的心顿时凉了凉。 “你怕什么,不是有师傅在!”何霁夜夹了一筷子的固原夹心膏塞到苏锦碗里,“你近日练琴练得多了些,该多补些元气。” 眼瞧着固原夹心膏在碗里堆成了个小山,圆圆的夹心膏稍一不稳便会从碗里骨碌出去,苏锦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默默地吃着。 而何霁夜此时却将视线看向了一样默默吃着固原夹心膏的子阳辰夜。 第五章 解惑(二) 第五章解惑(二) 《灵凡族类志》全书记载的都是灵凡界各灵物的资料,而最后两页,却粗略地对三界中另外两界长明界和幽阑界进行了描述。 长明有仙君,其力拔山,其身修长,其貌昳丽,其眸有石,偶有光,为五色。 短短一句话,却整整占了一页的纸张。但凡读过《灵凡族类志》的人,无不将此话牢牢记在心里。长明界中的人生来便是天的宠儿,便有着天赐予的无上神力,无人能及的美貌和不同于其余两界的眼眸。 长明界仙君至高无上,灵凡界中从未有人见过仙君的模样,只知仙君灵力很高,高过灵凡界任何人;仙君很美,美过倾国倾城的狐族。仙君是有着维护三界平衡的职责的,是以经年久月很少离开长明界。而灵凡界中人想要接触长明界仙君的唯一办法便是进入灵凡学堂学习,提高自身灵力,使自己的灵力高到可以和长明界仙君相抗衡。 据传,长明界帝王坐下的四位大将军,便是自灵凡界选出的。然,这也不过是老人们一代代口耳相传,想要拉进灵凡界同仙君之间距离的传言罢了,这传言的真假,早已无从考证。 只是,灵凡界对仙君的向往不假,对仙君的仰慕不假。 所以当苏锦和何霁夜看到子阳辰夜眼中散发出的五色光芒时,在本能地跪在他面前之际,脑袋也不由得懵了。 由于子阳辰夜眼中淡淡的五色光芒只是很快的一闪而过,快的只有和他四目相对的苏锦和何霁夜,和那坐在他正对面的人看到了。 即墨火宇“噌”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总是半眯着的一双丹凤眼难得地睁成了圆形,死死地盯着子阳辰夜的双眼,想要从中再看到些端倪。 然而子阳辰夜却并未给他这样的机会。伸出手虚空将苏锦和何霁夜扶了起来,子阳辰夜调笑道:“为师不是早就同你们说过莫要总行礼,莫要总行礼!你们答应的倒好,却没真记心里。你们看看,你们这一跪下,又将地上的灰尘掀起了一层,这一块儿一块儿的,全扑为师身上了!” 说着,他还用手弹了弹自己纤尘不染的衣袖。 “饭菜要凉了,怎么都不吃?”子阳辰夜显然没有对所有人都坦诚自己种族的意愿,拿起筷子夹了几根糖醋萝卜放在口中嚼了嚼后又道,“无论什么种族,我如今都只是站在倾雪这边,你们倒不用担心我临阵倒戈。嗯方才是说到哪儿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白胡子老伯和小迷两人双双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开始吃饭。其余人,依旧莫名的莫名,心惊的心惊,胆颤的胆颤。倾雪微微眨了眨眼,侧头看着身旁的钟离玉。钟离玉始终保持着手握筷子的动作,漆黑的眼深邃无底,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气氛很微妙。 即墨火轩伸出手,硬是将如木桩般站着的即墨火宇拉的重新坐回了石凳上。重新坐下来的即墨火宇终是回过了神,看着即墨火轩还未开口,便见他很隐晦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方才即墨火宇,苏锦和何霁夜三人到底从子阳辰夜身上看到了什么,但从三人的反应,便可知子阳辰夜的种族绝非普通的不一般。而苏锦和何霁夜,则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子阳辰夜到底是属于哪个种族,或者是属于哪一界。 子阳辰夜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许是没到时机吧。该他们知道的,他早晚会告诉他们。如今,他们眼前最大的麻烦还未解决,实在无心无经历去多顾及其余的事。是以知道多了,于目前的这几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圣预言师,每一代只有一位。”惊魂未定的贴心乖徒儿苏锦在略微平复了自己心情后,接上了子阳辰夜方才的话。 如此,被何霁夜带跑了的话题才终于被拉了回来。 “圣预言师向来只有一人,没有自己的势力,也没有外援,管理着灵凡界四面八方来的弟子,还要让长老院的十位长老信服,让其余种族不敢对学堂这块肥肉起任何心思,让灵凡界所有人都对自己敬畏,对下一位,下下一位,乃至千秋万代的圣预言师顶礼膜拜。” 说到这里,子阳辰夜突然停了下来,轻笑了两声。那笑声里,倾雪无端地听出了几许嘲笑,几许玩味,还有几许无奈的意味。 “呵!世间哪会有那样的人!圣预言师,堂长,无非是灵凡学堂在三界人面前放的一个幌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偏偏这样又真的瞒了天,过了海。” 小院众人皆知道子阳辰夜接下来说的,将是灵凡学堂的三界里显少有人知道的秘辛,便都小心翼翼地听着,就连小迷也放下了筷子,小院里只有白胡子老伯的咀嚼声和子阳辰夜不起波澜的说话声 那个中午,乃至整个下午,小院都难得的安静。 正如倾雪所想的那般,学堂里所有弟子,所有长老,堂长,甚至无处不在的知了,都受堂规管着,约束着,没有人能违抗得了。而这堂规,才是保护灵凡学院屹立在灵凡界正中央,经久不衰的秘密。 说是堂规,实则更像是灵凡学堂的天道,灵凡学堂里的所有人都生活在堂规所规定的天道下,没有人能跳脱出天道之外,堂长和长老院众长老共同代替天道管理着学堂的弟子,而堂长和长老院众长老之间也相互制约,维护着学堂内部的平衡。 没有人能将学堂的秘密带出去,即便是长老院的长老,也不敢对自己族王透漏一字,更不会挑唆,或是帮着自己种族攻打学堂,让学堂成为自己族的囊中之物。 至于到底是为何,却是倾雪几人不知道的,也是子阳辰夜不曾说的。 日子平淡且喧闹地过着,《三界合集》依然在沉睡,倾雪修炼《忘心》依然无大长进,钟离玉依然日日守在倾雪身边,子阳辰夜左右依然站着一冷硬一柔和两尊门神,白胡子老伯依然拉着小迷炼药,白夭夭依然点卯般一日三次地来小院,即墨火轩和明熙依然花前月下,共剪西窗烛 转眼间,已是一池菡萏应开,一树飞雪应尽了。 灵凡界的气候普遍要冷些,是以这荷花开的时间也晚些,荷花开了,七夕也将至了。 “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这是倾雪曾读过的描写七夕的诗。然在灵凡界的七月初七,除了乞巧外,还有一件许多人都会做的事——赏云。 据说这一日的云彩是一年里最美的一日。倾雪很少乞巧,但“赏云”却是年年不落的。往年她都是在王宫最高宫殿的房顶上,一面吃着瓜果赏云,一面看着王宫里侍从们忙乞巧。 “学堂北边有一座望妻崖,风景美如画,也是学堂里最高,与天最接近的地方。想来在崖顶赏云也是最美。不若我们去那里走走。” 午间倾雪一边往嘴里塞四季熏鸡一边感叹今年的七夕只能抬头看着小院上空四四方方一片天的时候,何霁夜突然接了这样一句话。 倾雪惊地口中的半块鸡肉都没咬上一下便直接顺着嗓子囫囵个吞了下去。 一来是何霁夜向来很少说话,也很少好语气地对倾雪说话,更是向来对倾雪“不务正业”的心思嗤之以鼻,是以从未在“玩”上率先主动提过任何建议的。 二来,便是何霁夜口中“望妻崖”三字委实惊到了她。 “望妻崖?可是那‘终年绽花烛,遍地尽扶桑’的望妻崖?” 《灵凡地界志》中有记:灵凡有陡崖,形似柱,下窄上宽,崖顶平坦,常曰,终年绽花烛,遍地尽扶桑。 “正是那里!”何霁夜道,“如今,应正是花烛最盛,扶桑最美的时候!” 倾雪沉寂已久的心思霎时被何霁夜说得活泛了起来。 《灵凡地界志》将望妻崖描述地太美太别具一格,她早便想去看看。即便不看云,只看看那漫山的花烛花和扶桑花,也是好的。 “望妻崖是在学堂北方的禁地里,霁夜你”苏锦咬着唇,显然有些不大赞同何霁夜的话。 学堂的禁地,寻常弟子是不能进的。倾雪几人那唯一一次擅入禁地的处罚便使得即墨火轩险些将命都丢在了藏书阁里,二长老和四长老如今这般安静,未尝没有倾雪几人也安静的缘故。若他们再次擅入禁地,岂不是巴巴地将小辫子递到了二长老和四长老手中? 这样的做法委实不大可取。 听到那望妻崖实际便是学堂北方的禁地,倾雪的心顿时凉了凉。 “你怕什么,不是有师傅在!”何霁夜夹了一筷子的固原夹心膏塞到苏锦碗里,“你近日练琴练得多了些,该多补些元气。” 眼瞧着固原夹心膏在碗里堆成了个小山,圆圆的夹心膏稍一不稳便会从碗里骨碌出去,苏锦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默默地吃着。 而何霁夜此时却将视线看向了一样默默吃着固原夹心膏的子阳辰夜。 第六章 红崖 第六章红崖 学堂内弟子没有进入禁地的资格,但长老院众长老们和堂长却是能随意自由出入禁地的。若是子阳辰夜要去望妻崖,那倾雪几人便可以“陪同”的名义也去看那么一看。 是以在何霁夜之后,倾雪也直接将视线转移到了子阳辰夜身上,眼中意味极尽浅显直白。 若是往常倾雪有任何要求,钟离玉定是要不由分说陪着她的。而今日本该开口要求子阳辰夜带几人去望妻崖的钟离玉却反常地闭上了嘴,没有出声。 “听闻望妻崖半山腰终日笼罩着红色云霞,不知传闻真假。”明熙转头对即墨火轩,言下之意也是想去望妻崖看看的。 而即墨火轩也自是乐得陪明熙出去走走。 如此一来,一圈人的目光便都注视在了子阳辰夜身上,可子阳辰夜却是将视线转移到了一直埋头吃饭的白胡子老伯身上。整个院子里,只有白胡子和老伯没有表态了。小迷人小没主张可以忽略,只要白胡子老伯点头同意,那便算是全票通过了。有着堂长和药剂长老做挡箭牌,他们这些人便可无顾忌地去望妻崖了。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有意去便去,看我作甚!”白胡子老伯头不抬眼不睁地骂了句。 “本堂长想要问问,药剂长老可愿一同去?”子阳辰夜摇着折扇,挤眉弄眼,言语中颇有深意。 “不去,我一老头子去那地方做什么,你们去吧,小迷留下跟我看家护院。”白胡子老伯不予理会,只拍了拍身旁坐着的小迷毛茸茸的脑袋。 这几个月来小迷已几乎与白胡子老伯形影不离,两人感情甚笃,几乎达到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程度。是以一向玩心重的小迷为了陪着爷爷也就不去那望妻崖了。 “赏云的时间为酉时和戌时最好。我们如今赶去,最迟也是申时。一个时辰的时间,正便看看望妻崖的风景。”何霁夜看了看天,道。 他这般安排,本是以为除了白胡子老伯和小迷,其余人都是欣喜去望妻崖的。却不料 “不能去!”话音未落,一直未说话的白夭夭却突然高声打断。 不是不去,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且又说的如此急迫,如此慌张,这其中深意 倾雪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便听即墨火宇语气不善道:“你不想去?不想去你也留下来看家!” 很显然,即墨火宇是曲解了白夭夭的意思。 “不是!”白夭夭连忙摆手,激动间一双白绒绒的兔耳朵又从头顶跳了出来,“我的意思是说,三界大大小小那么多不同的节日,虽是纪念不同的人,庆祝不同的日子,但殊途同归,根本上都是‘团圆’意。若是我们所有人都去望妻崖也就罢了,怎么能独留药剂长老一个老人和小迷一个孩子独守偌大的院子!这是不孝,嗯!不孝!” 最后一句话又重复了一下,大抵是有两个原因的。一是说话的人为了让听话的人更加信服且对其所说的话更加有印象而说,二则是说话人本身对自己说的话便不够信服,重复最后一句话只不过是掩耳盗铃,想让自己更相信自己的话,并因此给自己增加气势,以此让旁人也信服自己的话。 倾雪暗自觉得,白夭夭如今应是属于第二种的。 白夭夭并不想去或者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去望妻崖,而连她在内的小院里的所有人都最好不去望妻崖。 到底是什么,能让白夭夭宁可说谎话扯一些不相干的原因也不肯对大家坦诚呢? 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出了白夭夭话中的问题,唯独即墨火宇,全然相信着她的借口。 “你要团圆?”即墨火宇眼角眉梢全是嫌弃。 “嗯嗯!”白夭夭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怎么不回兔族找你父王母后啊,你拉着药剂长老和小迷作甚!药剂长老又不是你师傅,小迷又不是你弟弟,你想团圆,那也得找对人儿啊,你亲师父四长老可是在长老院呢,大团圆的日子,你又来小院里作甚!” 倾雪抚了抚额,过了这么久,二哥哥还是没有放弃想要让白夭夭少来小院的想法,一旦找到机会便连枪带炮地要赶白夭夭回四长老那里。 白夭夭的小脸被即墨火宇说的通红,许久才讷讷地道:“我一向同你们亲近,虽然四长老是我的师父,可你们更像我的亲人。同亲人在一起,才算团圆呐。” 又软又暖的声音几乎将倾雪的心都融化了,更遑论即墨火宇,早已被这声音和这话堵的哑口无言。 “这节日里怎么能将他们独自扔下,那望妻崖左不过是一座山,我料想也没什么好看的。”白夭夭又继续道。 即墨火宇陷入了深思,似乎也要认同白夭夭的想法,打消了去望妻崖的念头。 然这时,子阳辰夜却摇着折扇,“今日去那望妻崖有我陪着,日后想要再去,可不会如今日这般容易了。” “不管了,今日就去!”即墨火宇两眉微蹙,拿着筷子的手轻敲了下碗沿,“日日都在一起,团圆也不差这一会儿。” 言下之意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望妻崖了。 白夭夭神情却有些紧张,无意中拉扯到了即墨火宇的衣袖:“既非要去,那我们一定要御剑飞行的吧!” “你要走去?”即墨火宇抬头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只怕走到望妻崖底,就可直接赏月了!” 倾雪又是抬手抚了抚额。夭夭的反常已经表达的这般明显,二哥哥也不知是真的未察觉还是分明察觉到了却依旧装作浑然不知 灵凡学堂大多地势平坦,只有禁地里有着绵延二十里的山,大多是悬崖峭壁,其中又属望妻崖最高、最陡、最美。 倾雪一行人在灵剑上,远远地便看见一处高耸入云几成圆柱的红色山被众多山包围着。 而这红色山又被一层五光十色的肉眼可见的结界包围着,明晃晃地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倾雪大致估算了下结界壁的厚度至少有三尺,想来单凭弟子的修为是很难破开结界的。 学堂里共有东南西北四个禁地,她也曾误打误撞地进了其中一个。虽也有结界护着,但同望妻崖的结界相比,何止是小巫见大巫! 这望妻崖,到底如何能让学堂这般重视,不仅不允许任何弟子进入,而且还要布下这么厚的结界? 沉思间,一行人已到达结界前。 子阳辰夜只随意挥了挥手,结界便打开了容一人通过的门。 进入结界,倾雪方才看清这高耸入云形似立柱,通身鲜红色的望妻崖。成片成片的花烛和扶桑从崖顶一直开到崖脚,许是好些年无人踏足望妻崖,山上所有的路竟都被开的如火如荼的红花挡住,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在半山腰盘旋了一阵后,子阳辰夜直接带着众人飞到了山顶。 除了红花,山顶便只剩一块儿突兀立着的石头了。 一个一人高的乳白琉璃石头上,刻着深红如血的“望妻”二字。只是白璧有瑕,石头中心却有着一条裂纹,生生将这“望妻”从中间劈了开。左一半,右一半,看着无端悲伤。 想来望妻崖名字的由来便是这块琉璃石头了吧! 望妻崖多年无人打理,如今这琉璃石头上也爬满了藤,挂满了花。 红色花朵与红色云霞竟在断崖处相接在了一起,像是片片的红烛扶桑顺着红霞开到了天上。 “望妻崖,果真景色美如画。”明熙扶着一树扶桑感叹。 “只是,这里既称为望妻崖,为何不全然只种花烛,反要再种遍地扶桑?” “扶桑又名赤槿,花、茎、叶皆如桑。其叶光而浓。而枝叶婆娑。其花深红色,大如蜀葵,重敷柔泽。有蕊一条,长于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一从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开暮落。自二月始,至中冬乃歇。”(嵇含《草木状》) “花烛名字再美,寓意再好,终究有毒。若望妻崖真的遍地种了花烛,只怕那便成一座死崖了。至于为何要种扶桑,许是因为扶桑花期长,花朵是红色,且多多少少与花烛有一些相似吧!” 实际上花烛和扶桑都不是什么很漂亮的花,但却都是极易成活,所以即便望妻崖多年无人打理,这花依旧开得好好的,而且还开地愈发好。 说着话,倾雪顺手扶起一朵扶桑,“‘日既逝矣西藏。更会兰室洞房。华镫步障舒光。皎若日出扶桑。促樽合坐行觞。’或许,也是因着扶桑自身的好意头吧!” 倾雪信手拈来的自然是她从现代“偷”来的自古流传下来形容新婚夫妻的诗,可其余人却都以为这是她一时兴起说的话,惊叹感慨之余也细细品味其中意境,恍若看见一对喜衣璧人缓步相携,恨良宵苦短,恨余生有崖的情景。 望妻崖,既是望妻,大抵是一位钟爱自己妻子的男子取的名,特意在这里种的花罢! 众人来了望妻崖,便生不出赏云的心思。天上那片片云霞,又哪里及的上崖上的花美?三三两两的在崖顶散开,只有子阳辰夜和钟离玉,自落到崖顶后便再未移动过脚步。 将琉璃石头上缠绕的藤蔓拨开,重新露出光洁的石头。子阳辰夜抚摸着石身,眸光微闪,几不可闻地叹息。 第六章 红崖 第六章红崖 学堂内弟子没有进入禁地的资格,但长老院众长老们和堂长却是能随意自由出入禁地的。若是子阳辰夜要去望妻崖,那倾雪几人便可以“陪同”的名义也去看那么一看。 是以在何霁夜之后,倾雪也直接将视线转移到了子阳辰夜身上,眼中意味极尽浅显直白。 若是往常倾雪有任何要求,钟离玉定是要不由分说陪着她的。而今日本该开口要求子阳辰夜带几人去望妻崖的钟离玉却反常地闭上了嘴,没有出声。 “听闻望妻崖半山腰终日笼罩着红色云霞,不知传闻真假。”明熙转头对即墨火轩,言下之意也是想去望妻崖看看的。 而即墨火轩也自是乐得陪明熙出去走走。 如此一来,一圈人的目光便都注视在了子阳辰夜身上,可子阳辰夜却是将视线转移到了一直埋头吃饭的白胡子老伯身上。整个院子里,只有白胡子和老伯没有表态了。小迷人小没主张可以忽略,只要白胡子老伯点头同意,那便算是全票通过了。有着堂长和药剂长老做挡箭牌,他们这些人便可无顾忌地去望妻崖了。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有意去便去,看我作甚!”白胡子老伯头不抬眼不睁地骂了句。 “本堂长想要问问,药剂长老可愿一同去?”子阳辰夜摇着折扇,挤眉弄眼,言语中颇有深意。 “不去,我一老头子去那地方做什么,你们去吧,小迷留下跟我看家护院。”白胡子老伯不予理会,只拍了拍身旁坐着的小迷毛茸茸的脑袋。 这几个月来小迷已几乎与白胡子老伯形影不离,两人感情甚笃,几乎达到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程度。是以一向玩心重的小迷为了陪着爷爷也就不去那望妻崖了。 “赏云的时间为酉时和戌时最好。我们如今赶去,最迟也是申时。一个时辰的时间,正便看看望妻崖的风景。”何霁夜看了看天,道。 他这般安排,本是以为除了白胡子老伯和小迷,其余人都是欣喜去望妻崖的。却不料 “不能去!”话音未落,一直未说话的白夭夭却突然高声打断。 不是不去,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且又说的如此急迫,如此慌张,这其中深意 倾雪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便听即墨火宇语气不善道:“你不想去?不想去你也留下来看家!” 很显然,即墨火宇是曲解了白夭夭的意思。 “不是!”白夭夭连忙摆手,激动间一双白绒绒的兔耳朵又从头顶跳了出来,“我的意思是说,三界大大小小那么多不同的节日,虽是纪念不同的人,庆祝不同的日子,但殊途同归,根本上都是‘团圆’意。若是我们所有人都去望妻崖也就罢了,怎么能独留药剂长老一个老人和小迷一个孩子独守偌大的院子!这是不孝,嗯!不孝!” 最后一句话又重复了一下,大抵是有两个原因的。一是说话的人为了让听话的人更加信服且对其所说的话更加有印象而说,二则是说话人本身对自己说的话便不够信服,重复最后一句话只不过是掩耳盗铃,想让自己更相信自己的话,并因此给自己增加气势,以此让旁人也信服自己的话。 倾雪暗自觉得,白夭夭如今应是属于第二种的。 白夭夭并不想去或者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去望妻崖,而连她在内的小院里的所有人都最好不去望妻崖。 到底是什么,能让白夭夭宁可说谎话扯一些不相干的原因也不肯对大家坦诚呢? 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出了白夭夭话中的问题,唯独即墨火宇,全然相信着她的借口。 “你要团圆?”即墨火宇眼角眉梢全是嫌弃。 “嗯嗯!”白夭夭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怎么不回兔族找你父王母后啊,你拉着药剂长老和小迷作甚!药剂长老又不是你师傅,小迷又不是你弟弟,你想团圆,那也得找对人儿啊,你亲师父四长老可是在长老院呢,大团圆的日子,你又来小院里作甚!” 倾雪抚了抚额,过了这么久,二哥哥还是没有放弃想要让白夭夭少来小院的想法,一旦找到机会便连枪带炮地要赶白夭夭回四长老那里。 白夭夭的小脸被即墨火宇说的通红,许久才讷讷地道:“我一向同你们亲近,虽然四长老是我的师父,可你们更像我的亲人。同亲人在一起,才算团圆呐。” 又软又暖的声音几乎将倾雪的心都融化了,更遑论即墨火宇,早已被这声音和这话堵的哑口无言。 “这节日里怎么能将他们独自扔下,那望妻崖左不过是一座山,我料想也没什么好看的。”白夭夭又继续道。 即墨火宇陷入了深思,似乎也要认同白夭夭的想法,打消了去望妻崖的念头。 然这时,子阳辰夜却摇着折扇,“今日去那望妻崖有我陪着,日后想要再去,可不会如今日这般容易了。” “不管了,今日就去!”即墨火宇两眉微蹙,拿着筷子的手轻敲了下碗沿,“日日都在一起,团圆也不差这一会儿。” 言下之意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望妻崖了。 白夭夭神情却有些紧张,无意中拉扯到了即墨火宇的衣袖:“既非要去,那我们一定要御剑飞行的吧!” “你要走去?”即墨火宇抬头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只怕走到望妻崖底,就可直接赏月了!” 倾雪又是抬手抚了抚额。夭夭的反常已经表达的这般明显,二哥哥也不知是真的未察觉还是分明察觉到了却依旧装作浑然不知 灵凡学堂大多地势平坦,只有禁地里有着绵延二十里的山,大多是悬崖峭壁,其中又属望妻崖最高、最陡、最美。 倾雪一行人在灵剑上,远远地便看见一处高耸入云几成圆柱的红色山被众多山包围着。 而这红色山又被一层五光十色的肉眼可见的结界包围着,明晃晃地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倾雪大致估算了下结界壁的厚度至少有三尺,想来单凭弟子的修为是很难破开结界的。 学堂里共有东南西北四个禁地,她也曾误打误撞地进了其中一个。虽也有结界护着,但同望妻崖的结界相比,何止是小巫见大巫! 这望妻崖,到底如何能让学堂这般重视,不仅不允许任何弟子进入,而且还要布下这么厚的结界? 沉思间,一行人已到达结界前。 子阳辰夜只随意挥了挥手,结界便打开了容一人通过的门。 进入结界,倾雪方才看清这高耸入云形似立柱,通身鲜红色的望妻崖。成片成片的花烛和扶桑从崖顶一直开到崖脚,许是好些年无人踏足望妻崖,山上所有的路竟都被开的如火如荼的红花挡住,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在半山腰盘旋了一阵后,子阳辰夜直接带着众人飞到了山顶。 除了红花,山顶便只剩一块儿突兀立着的石头了。 一个一人高的乳白琉璃石头上,刻着深红如血的“望妻”二字。只是白璧有瑕,石头中心却有着一条裂纹,生生将这“望妻”从中间劈了开。左一半,右一半,看着无端悲伤。 想来望妻崖名字的由来便是这块琉璃石头了吧! 望妻崖多年无人打理,如今这琉璃石头上也爬满了藤,挂满了花。 红色花朵与红色云霞竟在断崖处相接在了一起,像是片片的红烛扶桑顺着红霞开到了天上。 “望妻崖,果真景色美如画。”明熙扶着一树扶桑感叹。 “只是,这里既称为望妻崖,为何不全然只种花烛,反要再种遍地扶桑?” “扶桑又名赤槿,花、茎、叶皆如桑。其叶光而浓。而枝叶婆娑。其花深红色,大如蜀葵,重敷柔泽。有蕊一条,长于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一从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开暮落。自二月始,至中冬乃歇。”(嵇含《草木状》) “花烛名字再美,寓意再好,终究有毒。若望妻崖真的遍地种了花烛,只怕那便成一座死崖了。至于为何要种扶桑,许是因为扶桑花期长,花朵是红色,且多多少少与花烛有一些相似吧!” 实际上花烛和扶桑都不是什么很漂亮的花,但却都是极易成活,所以即便望妻崖多年无人打理,这花依旧开得好好的,而且还开地愈发好。 说着话,倾雪顺手扶起一朵扶桑,“‘日既逝矣西藏。更会兰室洞房。华镫步障舒光。皎若日出扶桑。促樽合坐行觞。’或许,也是因着扶桑自身的好意头吧!” 倾雪信手拈来的自然是她从现代“偷”来的自古流传下来形容新婚夫妻的诗,可其余人却都以为这是她一时兴起说的话,惊叹感慨之余也细细品味其中意境,恍若看见一对喜衣璧人缓步相携,恨良宵苦短,恨余生有崖的情景。 望妻崖,既是望妻,大抵是一位钟爱自己妻子的男子取的名,特意在这里种的花罢! 众人来了望妻崖,便生不出赏云的心思。天上那片片云霞,又哪里及的上崖上的花美?三三两两的在崖顶散开,只有子阳辰夜和钟离玉,自落到崖顶后便再未移动过脚步。 将琉璃石头上缠绕的藤蔓拨开,重新露出光洁的石头。子阳辰夜抚摸着石身,眸光微闪,几不可闻地叹息。 第七章 入阵 第七章入阵 夜晚凉风习习,倾雪几人顶着星光和月光自望妻崖顶一路向下,都感觉很是惬意。 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崖底。 子阳辰夜拂袖打开笼罩着望妻崖的结界,几人刚刚踏出便被许多弟子包围。倾雪一愣,即墨火轩和明熙几人神色却大变。 “玄月阵!”即墨火宇大惊道。 玄月阵!倾雪的手一紧。 玄月阵虽不是灵凡学堂里最难的阵法,却是学堂诸多阵法中最实用,变化最多的。 玄月阵法组成所需人数不定,可根据阵法所要困住的人数来进行万千变化。如今倾雪一行正好九人,摆阵的人却恰有八十一人。 这八十一人共同困住九人,而每九人又恰困一人。九九相辅相成,乃玄月阵中的死阵! “二长老有命,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阵法启动,一时间天昏地暗,哪怕是眼力极好的倾雪也再看不见任何。只是听耳边呼呼的风声知晓自己已和其他几人分开,被困在内里。 “我们进入禁地是经过堂长和药剂长老同意的!”即墨火轩大喊。 然九星玄月死阵一旦开启便是不死不休,即墨火轩的话也并未有谁当真。若是经过了堂长和药剂长老同意,二长老又岂会不知?除非二长老反了! 周身杀意阵阵,倾雪唤来避神剑握在手中,只凭着感知来阻挡袭来的灵力。然她灵力虽恢复了些,又有着避神剑的帮助,却依旧难以同时抵抗七个人。堪堪躲过了正前方的灵力,身体右侧却被灵力打中,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留到了手上。 倾雪顾不得疼痛,尽可能躲避着密集的灵力。可体内灵力却越来越少,倾雪躲避速度不由得越来越慢。冲向眉心的灵力刚刚躲开,却再无暇躲开身后的长剑。 咬了咬牙,倾雪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 身后并没有想象的刺痛,只听“铛”一声,接着有些颤抖着握着剑的手便被人握住。 手背上传来清凉的感觉,倾雪嘴角微微翘起,是他来了。 倾雪不知钟离玉是如何在七个人的围困下逃脱,又是如何在黑暗中确切地照到自己的方位的。只知道如今被他清凉的手握着,自己便莫名地心安。 钟离玉一次又一次地在她为难的时候找到她并救下她,于两人来说早已成了习惯,即便是刚才闭眼之时,倾雪心中也莫名地笃定她不会死,因为钟离会救她。 有了钟离玉的加入,围着倾雪的这九人便再构不成威胁。此时困着钟离玉的那个九人小阵法已破,困着倾雪的这个阵法也即将被迫,九星玄月阵并未因此而削弱实力,反而阵法中杀意更甚。阵中不再暗无天日,而是在众人头顶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月亮。 子阳辰夜并未出招,身形不断躲避留下无数残影,另包围着他的那九个人也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身。苏锦、何霁夜、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早已被逼得露出了真身,即便如此,也都受了伤,原本蓬松的狐狸毛因为血而贴在了身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白夭夭虽还能抵挡一些,却也渐渐不支。即墨火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立刻就就赶到白夭夭身边。 一道白光闪过,即墨火宇震了震身上的狐狸毛,终是发狠打败了围困他的九个人,尾巴一甩打歪了直指白夭夭眉心的长剑。 白夭夭没想即墨火宇会来救她,看着眼前被血液染红了大半的白狐狸有些怔愣。 “别愣神!”即墨火宇低吼了一声。 然看着面前不及她膝盖高的仰着头有些别扭的狐狸,白夭夭不禁“噗嗤”笑了一声。 往常总是低头看啊她的即墨火宇如今竟也有抬着头的时候。 即墨火宇见她笑,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当下摇身一变成了人形。 “回去再收拾你!”即墨火宇瞪了白夭夭一眼,随机祭出灵剑砍翻了最近的人。 白夭夭吐了吐舌头,重新加入了战局。 这厢何霁夜脱身后也转头解了苏锦的围。 此时九星玄月阵里已演变成倾雪和钟离玉共同对抗9人,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共同对抗九人,苏锦和何霁夜共同对抗九人,子阳辰夜、即墨火轩、明熙各对抗九人。但是因为已经有二十七个人被打败,阵法中的压力陡然增加,即墨火轩、明熙、子阳辰夜三个人所要对抗的力量变成了一开始的三倍。 子阳辰夜白色的身影多得依旧令人分不清真身是哪个,但每一个身影的动作都不大相同,好似闲庭散步一般悠闲。 但即墨火轩和明熙那里却不这么轻松了。 不知为何,明熙身上已经深深浅浅地带了好些伤,却并不变身。以她六翼精灵的身份,只要变回真身,这几人根本奈何不了她。而她却被打的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几乎撞上身后人的长剑。明熙侧身一躲,虽没伤到要害,那泛着寒光的灵力却直接从右肩削下,白骨顿时露出。 即墨火轩施法定住围困着他的最后一个人后跳入明熙所在的圈子,挥剑挡住前方的进攻。 “你先想办法逃出去,这里我来顶着。” 明熙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人,抿紧了唇。他刻意跳进她的圈子,本就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和攻击。若是她真的跳的出去,恐怕会立刻触发死阵,更何况,她如今根本就无法出去。 “你不该来。”明熙道。 即墨火轩来了,只会让这个九星玄月阵更加厉害,让阵中所有人的压力都增加,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知道。”即墨火轩并未回头,反手打开了射向明熙的灵力。 九星玄月阵,唯一破阵的办法就是阵中的九个人同时将围困他们的八十一个人定住。而彼时钟离玉、即墨火宇、何霁夜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方位,想要破阵已经是难上加难,他万万不该再脱离自己的方位。 可即便知道不该来,他还是来了。因为他舍不得见明熙受伤,相较之下,他宁愿自己受伤多些。所以当看见她一条臂膀险些被斩断之时,他便想也不想就跳了过来。阵法再难破开,有他挡着。就是死,他也要死在她的面前。 明熙眼眶没来由地有些湿润。 那次进迷幻森林她没有哭,在藏书阁里直至从藏书阁出来她也没有哭,可现在却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烫,若非阵法内风一阵甚过一阵凛冽,她真不确定眼眶中的泪是否真的会掉下来。 无论哪次,给她的冲击都没有此时此刻强烈,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被保护着的感觉,像是突然有了依靠,像是一个盛满水的缸突然从底部破了个口,积蓄了许久的水迫不及待地流出,就如她此时此刻想要将心里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但现在实在不是发泄情绪的好时机。明熙在自己露骨的肩膀上施加了一个疗伤法术后,便重新投入战斗。 九星玄月阵中的杀意愈发浓烈了。殷红如血的月亮闪着森森寒气,望妻崖角的温度越来越低,空中已隐约有阵阵轰鸣声。 然伴随着一声平地乍起的震耳欲聋的响雷后,九星玄月阵上方便开始不断有着丝丝闪电。 闪电与雷声愈发密集,直直劈到阵中的地上。 众人在对付围着的那八十一人之外还要再躲避着闪电,便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 密密麻麻的闪电像一条条银色小蛇,无孔不入,不小心便会被擦到。倾雪一直躲在钟离玉身后,体内的灵力已逐渐恢复,能够勉强在五尺范围内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她本以为这样可以为钟离玉减轻一些负担,可谁料围着他们的那十八人中偏有一人一直坚持不懈地攻击着自己。 在九星玄月阵中,摆阵的每一人都会率先选择距离自己最近的,也最厉害的敌人。钟离玉灵力到底如何取消不知,但是和她自己比较,定是要好很多。而钟离玉也一直都是站在阵法最危险的地方,只为了取消能够免受伤害。 虽然这般想不大好,但按理说,这十八个人应该都一同攻击钟离玉才是。 而这个处处针对她的蒙着黑面纱的人却诡谲得很。似乎这人所有的招数都是冲着倾雪而来,甚至宁可绕过自己面前的钟离玉,宁可不去理会钟离玉发过来的攻击,也要到处寻找钟离玉顾及不到倾雪的地方来杀她。 而这人看倾雪的眼神中透漏出来的不加掩饰的恨意更让她觉得莫名。 那浓烈的几乎将她吞噬的杀意和那深刻入骨的恨意让倾雪一再地打颤。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这人很熟悉,似乎他们在哪里见过。 天空倏地大亮,将九星玄月阵这一方天地照地几乎亮如白昼。倾雪同时也借着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将对面一心要杀了她的这位的眉眼看了个清楚! 那微上挑的妖娆的眉眼,让她想起了雪族的圣物睡火莲。 司寇绾娆!是她!倾雪瞳孔猛地一缩。 然还未等她做出反应,身后却突然传来自己大哥哥即墨火轩撕心裂肺的呼喊。 “熙儿!” 第七章 入阵 第七章入阵 夜晚凉风习习,倾雪几人顶着星光和月光自望妻崖顶一路向下,都感觉很是惬意。 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崖底。 子阳辰夜拂袖打开笼罩着望妻崖的结界,几人刚刚踏出便被许多弟子包围。倾雪一愣,即墨火轩和明熙几人神色却大变。 “玄月阵!”即墨火宇大惊道。 玄月阵!倾雪的手一紧。 玄月阵虽不是灵凡学堂里最难的阵法,却是学堂诸多阵法中最实用,变化最多的。 玄月阵法组成所需人数不定,可根据阵法所要困住的人数来进行万千变化。如今倾雪一行正好九人,摆阵的人却恰有八十一人。 这八十一人共同困住九人,而每九人又恰困一人。九九相辅相成,乃玄月阵中的死阵! “二长老有命,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阵法启动,一时间天昏地暗,哪怕是眼力极好的倾雪也再看不见任何。只是听耳边呼呼的风声知晓自己已和其他几人分开,被困在内里。 “我们进入禁地是经过堂长和药剂长老同意的!”即墨火轩大喊。 然九星玄月死阵一旦开启便是不死不休,即墨火轩的话也并未有谁当真。若是经过了堂长和药剂长老同意,二长老又岂会不知?除非二长老反了! 周身杀意阵阵,倾雪唤来避神剑握在手中,只凭着感知来阻挡袭来的灵力。然她灵力虽恢复了些,又有着避神剑的帮助,却依旧难以同时抵抗七个人。堪堪躲过了正前方的灵力,身体右侧却被灵力打中,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留到了手上。 倾雪顾不得疼痛,尽可能躲避着密集的灵力。可体内灵力却越来越少,倾雪躲避速度不由得越来越慢。冲向眉心的灵力刚刚躲开,却再无暇躲开身后的长剑。 咬了咬牙,倾雪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 身后并没有想象的刺痛,只听“铛”一声,接着有些颤抖着握着剑的手便被人握住。 手背上传来清凉的感觉,倾雪嘴角微微翘起,是他来了。 倾雪不知钟离玉是如何在七个人的围困下逃脱,又是如何在黑暗中确切地照到自己的方位的。只知道如今被他清凉的手握着,自己便莫名地心安。 钟离玉一次又一次地在她为难的时候找到她并救下她,于两人来说早已成了习惯,即便是刚才闭眼之时,倾雪心中也莫名地笃定她不会死,因为钟离会救她。 有了钟离玉的加入,围着倾雪的这九人便再构不成威胁。此时困着钟离玉的那个九人小阵法已破,困着倾雪的这个阵法也即将被迫,九星玄月阵并未因此而削弱实力,反而阵法中杀意更甚。阵中不再暗无天日,而是在众人头顶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月亮。 子阳辰夜并未出招,身形不断躲避留下无数残影,另包围着他的那九个人也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身。苏锦、何霁夜、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早已被逼得露出了真身,即便如此,也都受了伤,原本蓬松的狐狸毛因为血而贴在了身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白夭夭虽还能抵挡一些,却也渐渐不支。即墨火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立刻就就赶到白夭夭身边。 一道白光闪过,即墨火宇震了震身上的狐狸毛,终是发狠打败了围困他的九个人,尾巴一甩打歪了直指白夭夭眉心的长剑。 白夭夭没想即墨火宇会来救她,看着眼前被血液染红了大半的白狐狸有些怔愣。 “别愣神!”即墨火宇低吼了一声。 然看着面前不及她膝盖高的仰着头有些别扭的狐狸,白夭夭不禁“噗嗤”笑了一声。 往常总是低头看啊她的即墨火宇如今竟也有抬着头的时候。 即墨火宇见她笑,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当下摇身一变成了人形。 “回去再收拾你!”即墨火宇瞪了白夭夭一眼,随机祭出灵剑砍翻了最近的人。 白夭夭吐了吐舌头,重新加入了战局。 这厢何霁夜脱身后也转头解了苏锦的围。 此时九星玄月阵里已演变成倾雪和钟离玉共同对抗9人,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共同对抗九人,苏锦和何霁夜共同对抗九人,子阳辰夜、即墨火轩、明熙各对抗九人。但是因为已经有二十七个人被打败,阵法中的压力陡然增加,即墨火轩、明熙、子阳辰夜三个人所要对抗的力量变成了一开始的三倍。 子阳辰夜白色的身影多得依旧令人分不清真身是哪个,但每一个身影的动作都不大相同,好似闲庭散步一般悠闲。 但即墨火轩和明熙那里却不这么轻松了。 不知为何,明熙身上已经深深浅浅地带了好些伤,却并不变身。以她六翼精灵的身份,只要变回真身,这几人根本奈何不了她。而她却被打的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几乎撞上身后人的长剑。明熙侧身一躲,虽没伤到要害,那泛着寒光的灵力却直接从右肩削下,白骨顿时露出。 即墨火轩施法定住围困着他的最后一个人后跳入明熙所在的圈子,挥剑挡住前方的进攻。 “你先想办法逃出去,这里我来顶着。” 明熙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人,抿紧了唇。他刻意跳进她的圈子,本就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和攻击。若是她真的跳的出去,恐怕会立刻触发死阵,更何况,她如今根本就无法出去。 “你不该来。”明熙道。 即墨火轩来了,只会让这个九星玄月阵更加厉害,让阵中所有人的压力都增加,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知道。”即墨火轩并未回头,反手打开了射向明熙的灵力。 九星玄月阵,唯一破阵的办法就是阵中的九个人同时将围困他们的八十一个人定住。而彼时钟离玉、即墨火宇、何霁夜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方位,想要破阵已经是难上加难,他万万不该再脱离自己的方位。 可即便知道不该来,他还是来了。因为他舍不得见明熙受伤,相较之下,他宁愿自己受伤多些。所以当看见她一条臂膀险些被斩断之时,他便想也不想就跳了过来。阵法再难破开,有他挡着。就是死,他也要死在她的面前。 明熙眼眶没来由地有些湿润。 那次进迷幻森林她没有哭,在藏书阁里直至从藏书阁出来她也没有哭,可现在却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烫,若非阵法内风一阵甚过一阵凛冽,她真不确定眼眶中的泪是否真的会掉下来。 无论哪次,给她的冲击都没有此时此刻强烈,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被保护着的感觉,像是突然有了依靠,像是一个盛满水的缸突然从底部破了个口,积蓄了许久的水迫不及待地流出,就如她此时此刻想要将心里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但现在实在不是发泄情绪的好时机。明熙在自己露骨的肩膀上施加了一个疗伤法术后,便重新投入战斗。 九星玄月阵中的杀意愈发浓烈了。殷红如血的月亮闪着森森寒气,望妻崖角的温度越来越低,空中已隐约有阵阵轰鸣声。 然伴随着一声平地乍起的震耳欲聋的响雷后,九星玄月阵上方便开始不断有着丝丝闪电。 闪电与雷声愈发密集,直直劈到阵中的地上。 众人在对付围着的那八十一人之外还要再躲避着闪电,便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 密密麻麻的闪电像一条条银色小蛇,无孔不入,不小心便会被擦到。倾雪一直躲在钟离玉身后,体内的灵力已逐渐恢复,能够勉强在五尺范围内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她本以为这样可以为钟离玉减轻一些负担,可谁料围着他们的那十八人中偏有一人一直坚持不懈地攻击着自己。 在九星玄月阵中,摆阵的每一人都会率先选择距离自己最近的,也最厉害的敌人。钟离玉灵力到底如何取消不知,但是和她自己比较,定是要好很多。而钟离玉也一直都是站在阵法最危险的地方,只为了取消能够免受伤害。 虽然这般想不大好,但按理说,这十八个人应该都一同攻击钟离玉才是。 而这个处处针对她的蒙着黑面纱的人却诡谲得很。似乎这人所有的招数都是冲着倾雪而来,甚至宁可绕过自己面前的钟离玉,宁可不去理会钟离玉发过来的攻击,也要到处寻找钟离玉顾及不到倾雪的地方来杀她。 而这人看倾雪的眼神中透漏出来的不加掩饰的恨意更让她觉得莫名。 那浓烈的几乎将她吞噬的杀意和那深刻入骨的恨意让倾雪一再地打颤。 不知为何,倾雪总觉得这人很熟悉,似乎他们在哪里见过。 天空倏地大亮,将九星玄月阵这一方天地照地几乎亮如白昼。倾雪同时也借着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将对面一心要杀了她的这位的眉眼看了个清楚! 那微上挑的妖娆的眉眼,让她想起了雪族的圣物睡火莲。 司寇绾娆!是她!倾雪瞳孔猛地一缩。 然还未等她做出反应,身后却突然传来自己大哥哥即墨火轩撕心裂肺的呼喊。 “熙儿!” 第八章 秘密 第八章秘密 未等倾雪回过头,她手中的避神剑已不受控制挣脱她的手飞了出去。 只见一道约有半人粗细的闪电直直劈向明熙所在的圈子里,而这闪电所劈的方向正是即墨火轩。彼时即墨火轩刚刚挡开冲向自己的九道攻击,实在无暇也没有力气去快速移动避开这道闪电。 明熙刚刚将自己身前的人定住,转过身便见那两眼的闪电直直劈向即墨火轩,而即墨火轩也认命地张开双臂闭上了眼。 即墨火轩只觉身边一阵劲风吹过刮地他不得不睁开眼。 然而睁开眼后却令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精灵是灵凡界中移动速度最快的灵物,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精灵之所以移动快,是因其长了一对最轻薄的翅膀。然直至今日今时,众人在明白,他们一直以来的想法是有多么可笑。 在众人都没有看清之际,在紧紧强风刮过那的一瞬间,在周围所有草木都沙沙作响的时候,在那之后,便是所有人都差异那个挡在即墨火轩身前的身影。 明熙一头黑发散开变成了银色在空中随风飘荡,倾雪紧紧见过一次的属于精灵的尖尖的耳朵从银色发丝间露了出来,宽大的乳白色衣袖撑开随着发丝一起飘荡。 非常美轮美奂的画面,却有一丝违和。 三界所有生灵都知道,精灵是有翅膀的,精灵现出原形的时候,他们那令所有人羡慕的翅膀也一定会漏出来。明熙分明已露出了原形,可翅膀却并未出现 不止是倾雪,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然而更令他们感觉不可置信的是那粗壮的闪电直接透过了明熙的身体,打到了即墨火轩的身上。即墨火轩瞬间一口血喷出,身体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另在场的所有人都无心应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墨火轩和明熙。 “大哥哥!” “大哥!” 倾雪从未见即墨火轩受过如此重的伤,当下就不管不顾地想要去即墨火轩身边。然她一动,九星玄月阵中的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组成阵法的那八十一个人再次挥着手中的长剑向着众人刺去。 原本倾雪都是守多攻少,如今却不再想着让自己不受伤,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的想要冲出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剑更加凌厉,若说之前他对付这些人是用了十分的力气,那么现在他便是用上了十五分的力。 即墨火轩在阵法上空飞了许久,才终于重重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很响又很沉闷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砸在了这几人的心里。 钟离玉右手执金色长剑,左手结印定住面前的一个黑衣人后回头对着依旧在九个人的包围中周旋,看不出那个到底是他的真身的子阳辰夜喊道:“你快些!” 说罢右手掌心摊开又握拳,长剑便消失在掌心。将倾雪拉到自己身后,钟离玉双手做了个繁复又快地令人看不清的动作后,只听他低喝一声:“定!” 随着他话音落下,自他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开始,如月色一般的光芒便开始以圆形散开,好似点点月光,距离钟离玉和倾雪最近的那个人躲闪不急被月光碰到,顿时便定住了身形。 被定住了他的姿态还是提着剑刚刚转身,一条腿刚刚迈开的样子。 阵中其余人见状心道不妙,便也都放弃了攻击转身逃跑。可想要逃跑,又岂是那么容易?月光点点成圆形散开,很快便将钟离玉和倾雪所在的这一块区域照亮,而除了钟离玉和倾雪外,所有被光亮找到的人均以各个不同的姿势被定住。 “走!”钟离玉拉着倾雪的手,瞬间跳进了即墨火轩和明熙所在的圈子。 之前那道闪电虽然是直直向着即墨火轩劈去,但还是有一部分散开劈到了阵法中的其余人身上,被劈到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这些人中,即便是受伤最轻的,也都是躺在地上,很难再爬起来。 刚刚进入圈子,便见本来一直直挺挺站着的明熙瞬间跪坐在了地上。 “明熙姐!”倾雪赶忙上前扶住明熙不让她倒下,但手指却穿透了她的身子。 反倒是明熙自己双手撑住了地,向倾雪摇摇头:“我没事。” 倾雪看着明熙的眼神有些诧异,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却快地她抓不住。 “你去看大殿下,这里我来照顾。”钟离玉向着明熙伸出手,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倾雪见自己在这里果真帮不上忙,便转身去寻即墨火轩。 倾雪以自己蹩脚的医术探着即墨火轩的脉搏,却发现即墨火轩受的伤比她想象的还要重,所有灵力溃散,全身经脉全部断裂,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若是再不及时处理,恐怕活不过一刻钟。 倾雪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方寸大乱过。她以前随身携带的银针自那次在迷幻森林后便再未接触过,如今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银针,想要给即墨火轩施针治疗是不可能了,如今她能做的只是点穴封住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止住他的血。 “破!” 随着子阳辰夜的一声大喝,九星玄月阵便像一个突然被锤子砸到的大块透明瓦片般,从一点开始慢慢向四处蔓延,逐渐碎裂。 与此同时,组成阵法的那八十一个人便如同脱力了一般,都不受控制地扔了手中的剑,倒在了地上。 阵法破了的第一时间,众人都冲向了即墨火轩和明熙的方向,唯独子阳辰夜还依旧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无数个人影汇聚成了一个。 “大胆贼人,胆敢擅闯学堂禁地!”伴随着二长老一声怒喊,以大长老和四长老为首,数百名学堂弟子跟在他们身后,如同蝗虫过境般黑压压地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数百名弟子看不清脸,却能够看清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剑。倾雪眸子一凝,果然是二长老! 阵法被迫,本来因阵法而暗无天日的山脚因着月光的点点渗透而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二长老等人也终于看清了阵中所有人的模样。 “堂堂长?”看见阵法中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子阳辰夜,众人大吃一惊,不知接下来改如何做。 二长老心头更是大为惊骇,却是快速地收拾起了情绪。 “堂长,你怎会在这里?可是那擅入禁地的贼子惊动了您?如今那贼子可是被捉住了?”二长老很是关切地问向子阳辰夜,那模样颇有些痛心疾首,“是长老院监察不严,放任了贼子进入,轻堂长责罚。” 说罢便和四长老一同跪了下去。 倾雪等人闻言心中都是冷哼。二长老真是能言善辩,他们以往竟未瞧出来。 许是二长老以往脾气火爆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伪装的太好,他们才忘记了去探寻他本来的面目。 今日这阵法,要捉的,要杀的,分明就是子阳辰夜与倾雪这些人。九星玄月阵,是学堂里不死不休的最为霸道的阵法,怎会用来抓一个擅入禁地的人?更何况组阵的人数恰好是八十一人,正对应倾雪九人。若说二长老是无心,又如何会这般凑巧?更何况,在不知闯入禁地的人数下,他率先应选择偶数个人组阵才对。 二长老方才神色大变,定是没有想到倾雪这几人能够安全逃脱。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为自己想好退路,一口咬死自己要抓的就是擅入禁地的贼子,自己并不知道进入禁地的是堂长,即便子阳辰夜要发作他,也只能治他一个失察之罪,谋害堂长这个罪名是完完全全扣不到二长老的头上了。 若二长老真是那火爆的性子,定不会在瞬息之间就想到这般好的说辞! 好一个二长老!子阳辰夜看着面前跪着的二长老面色发寒,这一片区域都有着一片冷凝的气息。跟随二长老和四长老来的几百号弟子们在地上跪了一片,手中的灵剑早已收回自己体内,却依旧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们竟拿着剑冲向堂长,真的是嫌自己活的命长了! 山脚下不复方才的激烈,几百号人,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一旁倾雪,钟离玉和苏锦几人救治即墨火轩和明熙的声音和他们之间不断闪现过的灵力。 几个呼吸之后,子阳辰夜声音冰寒,低声道:“倾雪,火宇,夭夭,你们先带着火轩和明熙回去,霁夜你和苏锦将组阵的所有人带到长老院,跟随二长老而来的所有弟子名字都登记下来。” “是。”何霁夜和苏锦应道。 “慢着。”倾雪起身走到子阳辰夜面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子阳辰夜看了倾雪半晌后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神色复杂,却依旧坚持着走向了方才她被困住的区域里。 组成阵法的这八十一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始终蒙着面纱,倾雪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人的身份。 但愿不是她 第八章 秘密 第八章秘密 未等倾雪回过头,她手中的避神剑已不受控制挣脱她的手飞了出去。 只见一道约有半人粗细的闪电直直劈向明熙所在的圈子里,而这闪电所劈的方向正是即墨火轩。彼时即墨火轩刚刚挡开冲向自己的九道攻击,实在无暇也没有力气去快速移动避开这道闪电。 明熙刚刚将自己身前的人定住,转过身便见那两眼的闪电直直劈向即墨火轩,而即墨火轩也认命地张开双臂闭上了眼。 即墨火轩只觉身边一阵劲风吹过刮地他不得不睁开眼。 然而睁开眼后却令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精灵是灵凡界中移动速度最快的灵物,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精灵之所以移动快,是因其长了一对最轻薄的翅膀。然直至今日今时,众人在明白,他们一直以来的想法是有多么可笑。 在众人都没有看清之际,在紧紧强风刮过那的一瞬间,在周围所有草木都沙沙作响的时候,在那之后,便是所有人都差异那个挡在即墨火轩身前的身影。 明熙一头黑发散开变成了银色在空中随风飘荡,倾雪紧紧见过一次的属于精灵的尖尖的耳朵从银色发丝间露了出来,宽大的乳白色衣袖撑开随着发丝一起飘荡。 非常美轮美奂的画面,却有一丝违和。 三界所有生灵都知道,精灵是有翅膀的,精灵现出原形的时候,他们那令所有人羡慕的翅膀也一定会漏出来。明熙分明已露出了原形,可翅膀却并未出现 不止是倾雪,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然而更令他们感觉不可置信的是那粗壮的闪电直接透过了明熙的身体,打到了即墨火轩的身上。即墨火轩瞬间一口血喷出,身体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另在场的所有人都无心应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墨火轩和明熙。 “大哥哥!” “大哥!” 倾雪从未见即墨火轩受过如此重的伤,当下就不管不顾地想要去即墨火轩身边。然她一动,九星玄月阵中的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组成阵法的那八十一个人再次挥着手中的长剑向着众人刺去。 原本倾雪都是守多攻少,如今却不再想着让自己不受伤,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的想要冲出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剑更加凌厉,若说之前他对付这些人是用了十分的力气,那么现在他便是用上了十五分的力。 即墨火轩在阵法上空飞了许久,才终于重重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很响又很沉闷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砸在了这几人的心里。 钟离玉右手执金色长剑,左手结印定住面前的一个黑衣人后回头对着依旧在九个人的包围中周旋,看不出那个到底是他的真身的子阳辰夜喊道:“你快些!” 说罢右手掌心摊开又握拳,长剑便消失在掌心。将倾雪拉到自己身后,钟离玉双手做了个繁复又快地令人看不清的动作后,只听他低喝一声:“定!” 随着他话音落下,自他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开始,如月色一般的光芒便开始以圆形散开,好似点点月光,距离钟离玉和倾雪最近的那个人躲闪不急被月光碰到,顿时便定住了身形。 被定住了他的姿态还是提着剑刚刚转身,一条腿刚刚迈开的样子。 阵中其余人见状心道不妙,便也都放弃了攻击转身逃跑。可想要逃跑,又岂是那么容易?月光点点成圆形散开,很快便将钟离玉和倾雪所在的这一块区域照亮,而除了钟离玉和倾雪外,所有被光亮找到的人均以各个不同的姿势被定住。 “走!”钟离玉拉着倾雪的手,瞬间跳进了即墨火轩和明熙所在的圈子。 之前那道闪电虽然是直直向着即墨火轩劈去,但还是有一部分散开劈到了阵法中的其余人身上,被劈到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这些人中,即便是受伤最轻的,也都是躺在地上,很难再爬起来。 刚刚进入圈子,便见本来一直直挺挺站着的明熙瞬间跪坐在了地上。 “明熙姐!”倾雪赶忙上前扶住明熙不让她倒下,但手指却穿透了她的身子。 反倒是明熙自己双手撑住了地,向倾雪摇摇头:“我没事。” 倾雪看着明熙的眼神有些诧异,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却快地她抓不住。 “你去看大殿下,这里我来照顾。”钟离玉向着明熙伸出手,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倾雪见自己在这里果真帮不上忙,便转身去寻即墨火轩。 倾雪以自己蹩脚的医术探着即墨火轩的脉搏,却发现即墨火轩受的伤比她想象的还要重,所有灵力溃散,全身经脉全部断裂,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若是再不及时处理,恐怕活不过一刻钟。 倾雪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方寸大乱过。她以前随身携带的银针自那次在迷幻森林后便再未接触过,如今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银针,想要给即墨火轩施针治疗是不可能了,如今她能做的只是点穴封住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止住他的血。 “破!” 随着子阳辰夜的一声大喝,九星玄月阵便像一个突然被锤子砸到的大块透明瓦片般,从一点开始慢慢向四处蔓延,逐渐碎裂。 与此同时,组成阵法的那八十一个人便如同脱力了一般,都不受控制地扔了手中的剑,倒在了地上。 阵法破了的第一时间,众人都冲向了即墨火轩和明熙的方向,唯独子阳辰夜还依旧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无数个人影汇聚成了一个。 “大胆贼人,胆敢擅闯学堂禁地!”伴随着二长老一声怒喊,以大长老和四长老为首,数百名学堂弟子跟在他们身后,如同蝗虫过境般黑压压地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数百名弟子看不清脸,却能够看清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剑。倾雪眸子一凝,果然是二长老! 阵法被迫,本来因阵法而暗无天日的山脚因着月光的点点渗透而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二长老等人也终于看清了阵中所有人的模样。 “堂堂长?”看见阵法中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子阳辰夜,众人大吃一惊,不知接下来改如何做。 二长老心头更是大为惊骇,却是快速地收拾起了情绪。 “堂长,你怎会在这里?可是那擅入禁地的贼子惊动了您?如今那贼子可是被捉住了?”二长老很是关切地问向子阳辰夜,那模样颇有些痛心疾首,“是长老院监察不严,放任了贼子进入,轻堂长责罚。” 说罢便和四长老一同跪了下去。 倾雪等人闻言心中都是冷哼。二长老真是能言善辩,他们以往竟未瞧出来。 许是二长老以往脾气火爆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伪装的太好,他们才忘记了去探寻他本来的面目。 今日这阵法,要捉的,要杀的,分明就是子阳辰夜与倾雪这些人。九星玄月阵,是学堂里不死不休的最为霸道的阵法,怎会用来抓一个擅入禁地的人?更何况组阵的人数恰好是八十一人,正对应倾雪九人。若说二长老是无心,又如何会这般凑巧?更何况,在不知闯入禁地的人数下,他率先应选择偶数个人组阵才对。 二长老方才神色大变,定是没有想到倾雪这几人能够安全逃脱。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为自己想好退路,一口咬死自己要抓的就是擅入禁地的贼子,自己并不知道进入禁地的是堂长,即便子阳辰夜要发作他,也只能治他一个失察之罪,谋害堂长这个罪名是完完全全扣不到二长老的头上了。 若二长老真是那火爆的性子,定不会在瞬息之间就想到这般好的说辞! 好一个二长老!子阳辰夜看着面前跪着的二长老面色发寒,这一片区域都有着一片冷凝的气息。跟随二长老和四长老来的几百号弟子们在地上跪了一片,手中的灵剑早已收回自己体内,却依旧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们竟拿着剑冲向堂长,真的是嫌自己活的命长了! 山脚下不复方才的激烈,几百号人,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一旁倾雪,钟离玉和苏锦几人救治即墨火轩和明熙的声音和他们之间不断闪现过的灵力。 几个呼吸之后,子阳辰夜声音冰寒,低声道:“倾雪,火宇,夭夭,你们先带着火轩和明熙回去,霁夜你和苏锦将组阵的所有人带到长老院,跟随二长老而来的所有弟子名字都登记下来。” “是。”何霁夜和苏锦应道。 “慢着。”倾雪起身走到子阳辰夜面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子阳辰夜看了倾雪半晌后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神色复杂,却依旧坚持着走向了方才她被困住的区域里。 组成阵法的这八十一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始终蒙着面纱,倾雪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人的身份。 但愿不是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人按着守门人指的路线来到了第二报名处。 第二报名处立着一方檀木桌,几个檀木凳。 却依旧只有一个穿着青衣小衫的人坐在桌前守着。 “入学通知书。”头也没抬,很是冷淡地扔出了这几个字。 分别将入学通知书放在桌上,递到那人面前。 翻了翻入学通知书,那人抬眼瞄了一下,“报名昨天就截止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作为王族,首先要讲承诺。即墨倾雪,白夭夭,你们二人开学第一天便无故迟来,可知已经违反了校规!” 说道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初来乍到,还不懂学院的规矩,倾雪很聪明地没有说话,他要教训,那教训便是。 倒是白夭夭气鼓鼓的:“你们在入学同时书上并没有说过今年会提前截止报名时间,按照往年来说,我们并没有晚。” 话虽没错,在这里却说不得。说了,便是在说学院有错。公然分辨学院的是非对错,哪是一个学生能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白夭夭的话激怒了这青衣小厮。且显然,这青衣小厮的身份要比门口接待的那位青衣小厮要高贵许多。 至少,他敢教训她们。 “作为王族,连最简单的未雨绸缪都不懂?还公然与讲师顶嘴,白夭夭,谁给你的勇气?你以为你是王族就了不起吗?在这个校区,哪个不是王族?比你身份高贵的也比比皆是。” 说道后面,已是将桌子拍的阵阵作响。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倾雪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是狐族的琉霜公主?被大臣的儿子拒婚的那个?” 这青衣小厮竟然是讲师? 这件事,竟然都传到学院来了?倾雪看着青衣小厮,又看看白夭夭。 原来方才她说认得自己是因为这事才认得,怪不得她话说了一半便突然转了方向。 天涯表哥给自己造成的影响还真不小,倾雪想,下次若是见到他,定要他多给自己抓几只野鸡赔罪。不,要他包下一年的四季熏鸡给自己吃! 想着好久没吃的四季熏鸡,倾雪有些懊悔方才在四季镇就该吃一顿再走的。眨眨眼睛,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竟忘了说话。 然而倾雪的没有动作在这青衣小厮眼里便是默认,在白夭夭眼中也成了羞愤。 白夭夭微扬着头,理直气壮地替倾雪道:“不是拒婚,是赌局!不过赌输了而已。” “把王旨当成赌局,还不知羞耻地说出来,果真顽劣。” 这青衣小厮脾气好大,若是再这么说下去,他要骂的不是更多?可不能再这样让他骂下去!初入学院,她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倾雪如小迷一般扯了扯白夭夭的衣袖,漆黑的眼珠微微晃动了一下,白夭夭心领神会,将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们既然来了,就要遵守学院的规矩。来晚有来晚的规矩,你们刚入学院,我就简单给你们个教训。” 青衣小厮扔出几串钥匙:“钥匙上都有对应的房间门牌号,你们一个月之内把这些空房间给我打扫干净。” 倾雪估算了一下钥匙的数量,虽说没有上千,但是几百把倒是有了。 白夭夭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我天啊,这么多!” 第一天进学院就受罚,估计她们两个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 接着这青衣小厮又拿出了两本册子,“这是学院的地图,你们两个注意点,禁地不能进。还有,让你们打扫的空房间在地图最西侧。” 指了指禁地旁的一大片空间:“就这里,一个月后我去检查,若是打扫的不好,你们就将整个学院都打扫一遍!” 倾雪和白夭夭齐齐被最后一句话吓的身子一震,她们保证会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所过之处片叶不沾身! 离开了第二报名处,两人首先看着地图找到了需要打扫的屋子。 白夭夭看着眼前的一间间院子又是一番感叹:“我天啊!” 饶是倾雪也有些哑然。西侧的院子不下百间,每一间都有落雪苑大小。落雪苑虽不算大,却也有着一间正殿,两间偏殿和十间客房。 上千间屋子,上百间院子,一个月之内打扫干净,委实有些任重而道远。 “这么多间屋子,只咱们两人,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打扫完啊。”白夭夭边说边往倾雪手里塞了个扫把,“阿雪,你说会不会还有学生来晚被罚啊?会不会有人帮咱们分担一下?” 还会有人来晚吗?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全无可能。被罚打扫院子也很有可能。 至于和她们一起打扫这一百多间院子倾雪觉得白夭夭想的有些过于美好了。 这些院子明明就是要她们打扫的,即便有人再被罚,也只能是其他的院子。 简明扼要地将这与白夭夭分析了一下,白夭夭一双大眼睛无力地垂下。 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两人都卖力地打扫着一间间屋子。好在屋子都不是很脏,扫一扫,再擦一擦,再将屋子锁好,便可以了。 只是院中的落叶着实让两人很是头疼。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先打扫屋子,落叶等日后再说。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几乎连头都没抬过,却只打扫了十间屋子。 手腕的传音铃突然亮了起来,传音铃那头钟离玉很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新生茶楼等你。” 这才抬头看了看天,已是正午了。 将手中的扫把一扔,倾雪垂了垂有些酸的后背,走进屋拉着还在擦花瓶的白夭夭:“别擦了,都正午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倾雪很是积极地想尽快去新生茶楼。倒不是有多饿,只是想着,若钟离玉没有受罚,那他正好来帮着分担一下。 “好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呢!我想吃萝卜!” ****** 新生茶楼是专供新生吃饭会友的地方,远远地便看见食堂门口小迷挥舞着小胳膊。 在一个角落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一壶茶,一只野鸡,几盘小菜。 倾雪又点了一盘红白丝,很简单的一道菜,将胡萝卜和白萝卜切丝装盘即可。 “介绍一下,这是钟离玉,医师。这是小迷,我干弟弟。” 小迷迷幻兽的身份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反正小迷也叫她姐姐,倾雪就干脆说他是半路捡来的弟弟。 “我是白夭夭。” 不等倾雪说,白夭夭直接道。 钟离玉点了点头,小迷倒是甜腻腻地叫:“夭夭姐姐好。” “阿雪,你这弟弟怎么就穿了个肚兜啊。”白夭夭抱起小迷,“等过几天夭夭姐姐给你缝件衣裳穿。” 衣裳?迷幻兽还要穿衣裳?倾雪看着依旧只穿着那个红肚兜的小迷,突然觉得有些惭愧,罔小迷还叫了她好多声姐姐,还差点成了她的夫君,她竟然连件衣裳都忘了给他穿,就这样让小迷衣不蔽体地出来了。 “小迷要有新衣裳啦!谢谢夭夭姐姐!” 抱着白夭夭的头,小迷很开心地亲了亲她的脸。 倾雪坐在钟离玉身旁,夹了一个鸡腿道:“你受罚了吗?” “受罚?”钟离玉挑眉,“没有。” 平民中很少会有在报名截止后来能进入学院的,但若是有这样的学生,那身份定是不低,那些小厮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又会罚他们。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倾雪大喜:“那正好,下午跟着我一起当苦劳力去。” 一阵风突然卷起了倾雪,倾雪被迫从座椅上起来,还没回神就被一个人抱住。 “小妹,想死我了。” 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倾雪也伸手抱住了来人。 唇边扬起大大的笑容:“二哥哥。” “真好听,再叫一遍。” “二哥哥。” 环着倾雪的手松开,倾雪打量着即墨火宇,一半的头发扎成一个髻,一半头发披散着,一身紫色修身长袍,是闻人学院学生一贯的装束。 艳若桃李芙蓉面,似笑非笑丹凤眼,似挑非挑薄朱唇。 堪堪一狂放不羁,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即墨火宇算是倾雪见过的狐族中长的最像狐狸的狐狸了。 “小……小雪,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啊。”白夭夭巴拉着倾雪的衣袖。 大大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美人儿,你好,我是白夭夭。” 即墨火宇看着白夭夭,细长的眉毛微挑:“兔子?学院里竟然还进来一野味儿。” 倾雪惊讶地看向白夭夭,原来她是兔子,怪不得要吃萝卜。 白夭夭摸摸头上不自觉伸出的兔耳朵,兔耳朵慢慢缩了回去。咽了口口水:“我可是有灵识的,闻人界有规定有灵识的种族之间不能相互捕杀。” 即墨火宇的嘴角翘的更高:“这好办,我把你打的无灵识就好了。兔子呀,我可好久没吃了。” 白夭夭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你……你……这么好看的美人竟然是衣冠禽兽。” “我本来就是兽。”即墨火宇凑到白夭夭身边,温热的气息令白夭夭面色通红,“我不介意偶尔兽性大发一次。”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人按着守门人指的路线来到了第二报名处。 第二报名处立着一方檀木桌,几个檀木凳。 却依旧只有一个穿着青衣小衫的人坐在桌前守着。 “入学通知书。”头也没抬,很是冷淡地扔出了这几个字。 分别将入学通知书放在桌上,递到那人面前。 翻了翻入学通知书,那人抬眼瞄了一下,“报名昨天就截止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作为王族,首先要讲承诺。即墨倾雪,白夭夭,你们二人开学第一天便无故迟来,可知已经违反了校规!” 说道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初来乍到,还不懂学院的规矩,倾雪很聪明地没有说话,他要教训,那教训便是。 倒是白夭夭气鼓鼓的:“你们在入学同时书上并没有说过今年会提前截止报名时间,按照往年来说,我们并没有晚。” 话虽没错,在这里却说不得。说了,便是在说学院有错。公然分辨学院的是非对错,哪是一个学生能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白夭夭的话激怒了这青衣小厮。且显然,这青衣小厮的身份要比门口接待的那位青衣小厮要高贵许多。 至少,他敢教训她们。 “作为王族,连最简单的未雨绸缪都不懂?还公然与讲师顶嘴,白夭夭,谁给你的勇气?你以为你是王族就了不起吗?在这个校区,哪个不是王族?比你身份高贵的也比比皆是。” 说道后面,已是将桌子拍的阵阵作响。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倾雪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是狐族的琉霜公主?被大臣的儿子拒婚的那个?” 这青衣小厮竟然是讲师? 这件事,竟然都传到学院来了?倾雪看着青衣小厮,又看看白夭夭。 原来方才她说认得自己是因为这事才认得,怪不得她话说了一半便突然转了方向。 天涯表哥给自己造成的影响还真不小,倾雪想,下次若是见到他,定要他多给自己抓几只野鸡赔罪。不,要他包下一年的四季熏鸡给自己吃! 想着好久没吃的四季熏鸡,倾雪有些懊悔方才在四季镇就该吃一顿再走的。眨眨眼睛,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竟忘了说话。 然而倾雪的没有动作在这青衣小厮眼里便是默认,在白夭夭眼中也成了羞愤。 白夭夭微扬着头,理直气壮地替倾雪道:“不是拒婚,是赌局!不过赌输了而已。” “把王旨当成赌局,还不知羞耻地说出来,果真顽劣。” 这青衣小厮脾气好大,若是再这么说下去,他要骂的不是更多?可不能再这样让他骂下去!初入学院,她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倾雪如小迷一般扯了扯白夭夭的衣袖,漆黑的眼珠微微晃动了一下,白夭夭心领神会,将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们既然来了,就要遵守学院的规矩。来晚有来晚的规矩,你们刚入学院,我就简单给你们个教训。” 青衣小厮扔出几串钥匙:“钥匙上都有对应的房间门牌号,你们一个月之内把这些空房间给我打扫干净。” 倾雪估算了一下钥匙的数量,虽说没有上千,但是几百把倒是有了。 白夭夭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我天啊,这么多!” 第一天进学院就受罚,估计她们两个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 接着这青衣小厮又拿出了两本册子,“这是学院的地图,你们两个注意点,禁地不能进。还有,让你们打扫的空房间在地图最西侧。” 指了指禁地旁的一大片空间:“就这里,一个月后我去检查,若是打扫的不好,你们就将整个学院都打扫一遍!” 倾雪和白夭夭齐齐被最后一句话吓的身子一震,她们保证会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所过之处片叶不沾身! 离开了第二报名处,两人首先看着地图找到了需要打扫的屋子。 白夭夭看着眼前的一间间院子又是一番感叹:“我天啊!” 饶是倾雪也有些哑然。西侧的院子不下百间,每一间都有落雪苑大小。落雪苑虽不算大,却也有着一间正殿,两间偏殿和十间客房。 上千间屋子,上百间院子,一个月之内打扫干净,委实有些任重而道远。 “这么多间屋子,只咱们两人,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打扫完啊。”白夭夭边说边往倾雪手里塞了个扫把,“阿雪,你说会不会还有学生来晚被罚啊?会不会有人帮咱们分担一下?” 还会有人来晚吗?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全无可能。被罚打扫院子也很有可能。 至于和她们一起打扫这一百多间院子倾雪觉得白夭夭想的有些过于美好了。 这些院子明明就是要她们打扫的,即便有人再被罚,也只能是其他的院子。 简明扼要地将这与白夭夭分析了一下,白夭夭一双大眼睛无力地垂下。 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两人都卖力地打扫着一间间屋子。好在屋子都不是很脏,扫一扫,再擦一擦,再将屋子锁好,便可以了。 只是院中的落叶着实让两人很是头疼。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先打扫屋子,落叶等日后再说。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几乎连头都没抬过,却只打扫了十间屋子。 手腕的传音铃突然亮了起来,传音铃那头钟离玉很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新生茶楼等你。” 这才抬头看了看天,已是正午了。 将手中的扫把一扔,倾雪垂了垂有些酸的后背,走进屋拉着还在擦花瓶的白夭夭:“别擦了,都正午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倾雪很是积极地想尽快去新生茶楼。倒不是有多饿,只是想着,若钟离玉没有受罚,那他正好来帮着分担一下。 “好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呢!我想吃萝卜!” ****** 新生茶楼是专供新生吃饭会友的地方,远远地便看见食堂门口小迷挥舞着小胳膊。 在一个角落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一壶茶,一只野鸡,几盘小菜。 倾雪又点了一盘红白丝,很简单的一道菜,将胡萝卜和白萝卜切丝装盘即可。 “介绍一下,这是钟离玉,医师。这是小迷,我干弟弟。” 小迷迷幻兽的身份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反正小迷也叫她姐姐,倾雪就干脆说他是半路捡来的弟弟。 “我是白夭夭。” 不等倾雪说,白夭夭直接道。 钟离玉点了点头,小迷倒是甜腻腻地叫:“夭夭姐姐好。” “阿雪,你这弟弟怎么就穿了个肚兜啊。”白夭夭抱起小迷,“等过几天夭夭姐姐给你缝件衣裳穿。” 衣裳?迷幻兽还要穿衣裳?倾雪看着依旧只穿着那个红肚兜的小迷,突然觉得有些惭愧,罔小迷还叫了她好多声姐姐,还差点成了她的夫君,她竟然连件衣裳都忘了给他穿,就这样让小迷衣不蔽体地出来了。 “小迷要有新衣裳啦!谢谢夭夭姐姐!” 抱着白夭夭的头,小迷很开心地亲了亲她的脸。 倾雪坐在钟离玉身旁,夹了一个鸡腿道:“你受罚了吗?” “受罚?”钟离玉挑眉,“没有。” 平民中很少会有在报名截止后来能进入学院的,但若是有这样的学生,那身份定是不低,那些小厮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又会罚他们。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倾雪大喜:“那正好,下午跟着我一起当苦劳力去。” 一阵风突然卷起了倾雪,倾雪被迫从座椅上起来,还没回神就被一个人抱住。 “小妹,想死我了。” 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倾雪也伸手抱住了来人。 唇边扬起大大的笑容:“二哥哥。” “真好听,再叫一遍。” “二哥哥。” 环着倾雪的手松开,倾雪打量着即墨火宇,一半的头发扎成一个髻,一半头发披散着,一身紫色修身长袍,是闻人学院学生一贯的装束。 艳若桃李芙蓉面,似笑非笑丹凤眼,似挑非挑薄朱唇。 堪堪一狂放不羁,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即墨火宇算是倾雪见过的狐族中长的最像狐狸的狐狸了。 “小……小雪,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啊。”白夭夭巴拉着倾雪的衣袖。 大大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美人儿,你好,我是白夭夭。” 即墨火宇看着白夭夭,细长的眉毛微挑:“兔子?学院里竟然还进来一野味儿。” 倾雪惊讶地看向白夭夭,原来她是兔子,怪不得要吃萝卜。 白夭夭摸摸头上不自觉伸出的兔耳朵,兔耳朵慢慢缩了回去。咽了口口水:“我可是有灵识的,闻人界有规定有灵识的种族之间不能相互捕杀。” 即墨火宇的嘴角翘的更高:“这好办,我把你打的无灵识就好了。兔子呀,我可好久没吃了。” 白夭夭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你……你……这么好看的美人竟然是衣冠禽兽。” “我本来就是兽。”即墨火宇凑到白夭夭身边,温热的气息令白夭夭面色通红,“我不介意偶尔兽性大发一次。”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许久,一只清凉的手覆在倾雪试图现出灵力的手上。 钟离玉低声道:“倾雪,够了。” 蜡烛重被燃起,红彤彤的光映着倾雪的脸颊。 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皆皱着眉头,白夭夭又处于呆愣状态。 即墨火宇不可置信地开口:“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见过灵力不增进的,但是灵力倒退,我可从来没见过啊。” 他明明记得在狐族的时候,倾雪是有灵力的。 倾雪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 明熙挑了挑有些暗的灯芯,屋内又明亮了些。 饶是即墨火轩也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妹妹现在一点灵力也没有?就连最简单的控制飞剑都做不到?” 倾雪点头。 “不是还有学识测试和医术测试吗?阿雪聪慧,这两项是肯定没问题的。”白夭夭适时地开口。 倾雪又是点头,虽然她无法使用灵力,但是她记东西的速度常人难及,又跟着钟离玉学了三个月的医术,想来这两科是问题不大的。 即墨火轩的眉头却皱的更紧,即墨火宇双手捂住了脸。 昼晨明熙有些不忍地看了倾雪一眼:“学识测试的卷子需要输入灵力才能打开,医术测试的药剂也只有灵力才能融合。” 又是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即墨火宇拍了拍倾雪的肩膀,很是同情地道:“小妹,哥哥也无能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三日后,闻人学院新生第一次入学测试。 这一次测试是为了大致了解新生的综合水平,在灵力、学识和医术这三门最重要的学科中,哪一门是考生的长处,哪一门是考生的短处。 在考核后的一个月里便针对学生的短处重点培养学习,一个月后再进行一次考试,根据学生进步的多少来判断学生潜力的大小。 不是以初入学学生的考卷来判定学生素质高低,而是在相同的一段时间内看学生爆发的潜力。 很是公平的判断方法,却独独遗漏了一样,也是学院从未考虑过的一件事。 每一张考卷都是要学生输入灵力才能打开,由于每个人的灵力都所不同,输入灵力,便是在考卷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任何人无法更改。 近乎完美地杜绝了替考现象,却没有将无法使用灵力的学生考虑在内。 因为闻人界所有有灵识的生物,即便最低等的,也会有灵力傍身,尤其是在学院内,完全不存在会有考生打不开考卷这种事情的发生。 然而今年却出了意外。 对于如今一丝灵力都用不出的倾雪来说,她能做的就是拿好自己的考卷,等考试时间截止,再将考卷原封不动地交上去。 第一次考试会交白卷,一个月后的考试依旧只能是白卷。 即便她一个月内进步再大,潜力再大,都没有丝毫用处。 尽管如此,却也不得不考。闻人学院规矩森严,自建校以来,有考试得零分的学生,却从未有敢弃考的学生。 早早的,倾雪和白夭夭几人便到了考场。 今日是灵力测试,测试内容很简单,每人发一个卷轴,将灵力注入卷轴即可。卷轴会记住灵力的强弱和浓厚程度,讲师,门便依靠卷轴来将学生们的灵力分个三六九等。 拿了卷轴,白夭夭往里注入了灵力,倾雪对着卷轴很是观摩了一番,之后同白夭夭一起再将卷轴交上去。 很快完成了测试,两人便又回去打扫院子。 远远地便看见钟离玉在一旁喝茶。倾雪抚额,她将希望寄托在钟离身上委实是个错误,她几时见钟离做过仆人该做的事情?他那纤纤玉指,比狐族的大家闺秀们还要不沾阳春水。 倒是小迷,穿着昨夜白夭夭给改小的麻布衣裳,拿着个小扫把扫的不亦乐乎,却也只是觉得好玩,随意的到处扬着。 院子里落叶本就不少,被他这么一扬,更是漫天飞。倾雪和白夭夭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她们没有先打扫院子真是太明智的决定。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你们回来啦!”看见二人走近,小迷扔了扫把跑到两人面前。 蹲下摸着小迷的头,白夭夭道:“乖小迷,亲姐姐一下,姐姐都想你啦。” 倾雪默默地走到钟离玉身边,似乎早就演练的许多遍一般,钟离玉很自然地伸手递给了她一杯茶。 不凉不烫,水温正好。 “可还顺利?” “还好。”倾雪道,“左不过是陪着夭夭,我也只是观摩了一番那卷轴的模样。” 哗啦哗啦的声响,白夭夭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阿雪,走啦,干活去!” 倾雪被拉出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钟离玉依旧神色安然地喝着茶,丝毫没有起身和她们一起的打算。 这个跟班,太没有做跟班的觉悟了!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等等我!” 二人身后,小迷迈着小短腿跑着。 比邻的一间院子,白夭夭找到了对应的钥匙,打开了正殿的门。 拽着倾雪的衣袖,小迷仰着头:“倾雪姐姐,你来这儿干嘛呀?” “收拾屋子呗。”不等倾雪说话,白夭夭抢先道,“我和你倾雪姐姐受罚,要在一个月内将这些院子打扫干净。” 将手里的众钥匙晃的乱响,“看见没?这些钥匙就是锁这些院子的房门的!” “咦?”小迷歪着头咬着手指,“我知道啊,昨天你们就说啦。” “但是,这间院子里的房间,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啊。” “怎么可能。”白夭夭打开房门就往屋内走,“我和阿雪昨日没来过这间院子,怎么会” 刚刚迈进房间一步的脚又退了回来。 “我天啊!怎么会这么干净啊” 阳光射进屋内,屋里纤尘不染,连地面也干净的反着光,只有白夭夭方才进屋时踩出的一个脚印。 小迷伸开双臂,骄傲地开口:“这些都是钟离哥哥做的!” “钟离?” “钟离医师?” 两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白夭夭不信钟离玉一个医师,且还是男子,竟能将房间打扫的如此干净。而倾雪却不信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让她在迷幻森林吃野果度日的男人会拿起扫把! 然而事实由不得她们不信。 做了就是做了,钟离玉不仅打扫房间了,还打扫的一尘不染,比她们打扫的还要干净一些。 这还是她们去考试的这一段时间内打扫的! 默默地锁上房门,白夭夭又打开另一间屋子。 依旧被打扫的干净。 “我说小迷,你钟离哥哥不止打扫一个房间啊。”白夭夭有些目瞪口呆。 这院子距离考试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且她和倾雪在考场耽搁的时间也不多,这一来回的路程再加上她们在考场占用的时间,堪堪只够打扫一间屋子的。 可这间屋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小迷也跟着打扫房间了? 白夭夭看着小迷,眼中的怜爱又多了几分。 “钟离哥哥打扫了一间院子。”小迷脆生生道。 一间院子?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打扫了十余间屋子?她们昨日用了一上午时间才打扫了一间院子,钟离玉和小迷两人短短时间就做好了这些? 怎么做到的? 小迷很满意两人的惊诧,神秘兮兮道:“钟离哥哥可没有拿扫把和麻布,他就用一双手,就这么一挥,这院子就都干净了。” 小迷也伸出小胳膊,有模有样的学着钟离玉挥袖的样子。 怎么可能? 挥挥衣袖就能将房间打扫干净,那要仆人做什么? “钟离哥哥是用法术的!我亲眼看见的,很神奇!” 法术? 这个词对于倾雪来说,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 在前世,她也曾在电视里见过那些有着法术的神仙妖怪,几乎无所不能。然而在狐族,在闻人界,她的认知只停留在灵力上,从不知这里也有法术。 “很高级的法术呦!”小迷道,“钟离哥哥挥一挥衣袖,灵力便凝聚成了无数拿着扫把,麻布的小人儿。我就看着那些小人儿上蹿下跳,擦擦这儿,又扫扫那儿,屋子就干净了。” “对呀!”白夭夭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阿雪,这院子咱这几天先不打扫了。”白夭夭一边拉着倾雪出了院子一边道,“等这次考试过去,上课的时候,会有讲师教咱们法术的。到时候咱学会了怎样将灵力变换成法术,再来打扫院子。” “哎呀,你还拿着扫把做什么啊,扔掉扔掉!” 白夭夭兴奋地两只兔耳朵又冒了出来。 法术啊!倾雪的双眼亮晶晶的,她也要会法术了?随即,双眼又暗淡了下来。夭夭方才说什么,要将灵力变换成法术。 看了看自己的手,倾雪很是哀怨。她现在没有一丝灵力,想学会法术?天方夜谭啊! ****** 第二日,学识测试。 报名那日,那青衣小厮给了倾雪与白夭夭每人一本地图册子。册子的后半本,印着闻人学院的一千零八十条校规。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许久,一只清凉的手覆在倾雪试图现出灵力的手上。 钟离玉低声道:“倾雪,够了。” 蜡烛重被燃起,红彤彤的光映着倾雪的脸颊。 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皆皱着眉头,白夭夭又处于呆愣状态。 即墨火宇不可置信地开口:“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见过灵力不增进的,但是灵力倒退,我可从来没见过啊。” 他明明记得在狐族的时候,倾雪是有灵力的。 倾雪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 明熙挑了挑有些暗的灯芯,屋内又明亮了些。 饶是即墨火轩也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妹妹现在一点灵力也没有?就连最简单的控制飞剑都做不到?” 倾雪点头。 “不是还有学识测试和医术测试吗?阿雪聪慧,这两项是肯定没问题的。”白夭夭适时地开口。 倾雪又是点头,虽然她无法使用灵力,但是她记东西的速度常人难及,又跟着钟离玉学了三个月的医术,想来这两科是问题不大的。 即墨火轩的眉头却皱的更紧,即墨火宇双手捂住了脸。 昼晨明熙有些不忍地看了倾雪一眼:“学识测试的卷子需要输入灵力才能打开,医术测试的药剂也只有灵力才能融合。” 又是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即墨火宇拍了拍倾雪的肩膀,很是同情地道:“小妹,哥哥也无能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三日后,闻人学院新生第一次入学测试。 这一次测试是为了大致了解新生的综合水平,在灵力、学识和医术这三门最重要的学科中,哪一门是考生的长处,哪一门是考生的短处。 在考核后的一个月里便针对学生的短处重点培养学习,一个月后再进行一次考试,根据学生进步的多少来判断学生潜力的大小。 不是以初入学学生的考卷来判定学生素质高低,而是在相同的一段时间内看学生爆发的潜力。 很是公平的判断方法,却独独遗漏了一样,也是学院从未考虑过的一件事。 每一张考卷都是要学生输入灵力才能打开,由于每个人的灵力都所不同,输入灵力,便是在考卷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任何人无法更改。 近乎完美地杜绝了替考现象,却没有将无法使用灵力的学生考虑在内。 因为闻人界所有有灵识的生物,即便最低等的,也会有灵力傍身,尤其是在学院内,完全不存在会有考生打不开考卷这种事情的发生。 然而今年却出了意外。 对于如今一丝灵力都用不出的倾雪来说,她能做的就是拿好自己的考卷,等考试时间截止,再将考卷原封不动地交上去。 第一次考试会交白卷,一个月后的考试依旧只能是白卷。 即便她一个月内进步再大,潜力再大,都没有丝毫用处。 尽管如此,却也不得不考。闻人学院规矩森严,自建校以来,有考试得零分的学生,却从未有敢弃考的学生。 早早的,倾雪和白夭夭几人便到了考场。 今日是灵力测试,测试内容很简单,每人发一个卷轴,将灵力注入卷轴即可。卷轴会记住灵力的强弱和浓厚程度,讲师,门便依靠卷轴来将学生们的灵力分个三六九等。 拿了卷轴,白夭夭往里注入了灵力,倾雪对着卷轴很是观摩了一番,之后同白夭夭一起再将卷轴交上去。 很快完成了测试,两人便又回去打扫院子。 远远地便看见钟离玉在一旁喝茶。倾雪抚额,她将希望寄托在钟离身上委实是个错误,她几时见钟离做过仆人该做的事情?他那纤纤玉指,比狐族的大家闺秀们还要不沾阳春水。 倒是小迷,穿着昨夜白夭夭给改小的麻布衣裳,拿着个小扫把扫的不亦乐乎,却也只是觉得好玩,随意的到处扬着。 院子里落叶本就不少,被他这么一扬,更是漫天飞。倾雪和白夭夭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她们没有先打扫院子真是太明智的决定。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你们回来啦!”看见二人走近,小迷扔了扫把跑到两人面前。 蹲下摸着小迷的头,白夭夭道:“乖小迷,亲姐姐一下,姐姐都想你啦。” 倾雪默默地走到钟离玉身边,似乎早就演练的许多遍一般,钟离玉很自然地伸手递给了她一杯茶。 不凉不烫,水温正好。 “可还顺利?” “还好。”倾雪道,“左不过是陪着夭夭,我也只是观摩了一番那卷轴的模样。” 哗啦哗啦的声响,白夭夭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阿雪,走啦,干活去!” 倾雪被拉出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钟离玉依旧神色安然地喝着茶,丝毫没有起身和她们一起的打算。 这个跟班,太没有做跟班的觉悟了! “倾雪姐姐,夭夭姐姐,等等我!” 二人身后,小迷迈着小短腿跑着。 比邻的一间院子,白夭夭找到了对应的钥匙,打开了正殿的门。 拽着倾雪的衣袖,小迷仰着头:“倾雪姐姐,你来这儿干嘛呀?” “收拾屋子呗。”不等倾雪说话,白夭夭抢先道,“我和你倾雪姐姐受罚,要在一个月内将这些院子打扫干净。” 将手里的众钥匙晃的乱响,“看见没?这些钥匙就是锁这些院子的房门的!” “咦?”小迷歪着头咬着手指,“我知道啊,昨天你们就说啦。” “但是,这间院子里的房间,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啊。” “怎么可能。”白夭夭打开房门就往屋内走,“我和阿雪昨日没来过这间院子,怎么会” 刚刚迈进房间一步的脚又退了回来。 “我天啊!怎么会这么干净啊” 阳光射进屋内,屋里纤尘不染,连地面也干净的反着光,只有白夭夭方才进屋时踩出的一个脚印。 小迷伸开双臂,骄傲地开口:“这些都是钟离哥哥做的!” “钟离?” “钟离医师?” 两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白夭夭不信钟离玉一个医师,且还是男子,竟能将房间打扫的如此干净。而倾雪却不信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让她在迷幻森林吃野果度日的男人会拿起扫把! 然而事实由不得她们不信。 做了就是做了,钟离玉不仅打扫房间了,还打扫的一尘不染,比她们打扫的还要干净一些。 这还是她们去考试的这一段时间内打扫的! 默默地锁上房门,白夭夭又打开另一间屋子。 依旧被打扫的干净。 “我说小迷,你钟离哥哥不止打扫一个房间啊。”白夭夭有些目瞪口呆。 这院子距离考试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且她和倾雪在考场耽搁的时间也不多,这一来回的路程再加上她们在考场占用的时间,堪堪只够打扫一间屋子的。 可这间屋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小迷也跟着打扫房间了? 白夭夭看着小迷,眼中的怜爱又多了几分。 “钟离哥哥打扫了一间院子。”小迷脆生生道。 一间院子?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打扫了十余间屋子?她们昨日用了一上午时间才打扫了一间院子,钟离玉和小迷两人短短时间就做好了这些? 怎么做到的? 小迷很满意两人的惊诧,神秘兮兮道:“钟离哥哥可没有拿扫把和麻布,他就用一双手,就这么一挥,这院子就都干净了。” 小迷也伸出小胳膊,有模有样的学着钟离玉挥袖的样子。 怎么可能? 挥挥衣袖就能将房间打扫干净,那要仆人做什么? “钟离哥哥是用法术的!我亲眼看见的,很神奇!” 法术? 这个词对于倾雪来说,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 在前世,她也曾在电视里见过那些有着法术的神仙妖怪,几乎无所不能。然而在狐族,在闻人界,她的认知只停留在灵力上,从不知这里也有法术。 “很高级的法术呦!”小迷道,“钟离哥哥挥一挥衣袖,灵力便凝聚成了无数拿着扫把,麻布的小人儿。我就看着那些小人儿上蹿下跳,擦擦这儿,又扫扫那儿,屋子就干净了。” “对呀!”白夭夭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阿雪,这院子咱这几天先不打扫了。”白夭夭一边拉着倾雪出了院子一边道,“等这次考试过去,上课的时候,会有讲师教咱们法术的。到时候咱学会了怎样将灵力变换成法术,再来打扫院子。” “哎呀,你还拿着扫把做什么啊,扔掉扔掉!” 白夭夭兴奋地两只兔耳朵又冒了出来。 法术啊!倾雪的双眼亮晶晶的,她也要会法术了?随即,双眼又暗淡了下来。夭夭方才说什么,要将灵力变换成法术。 看了看自己的手,倾雪很是哀怨。她现在没有一丝灵力,想学会法术?天方夜谭啊! ****** 第二日,学识测试。 报名那日,那青衣小厮给了倾雪与白夭夭每人一本地图册子。册子的后半本,印着闻人学院的一千零八十条校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当下有些不悦,若是学院真的计较起来,表哥定是要受罚的。雪霓裳无意的一句话,很有可能让凤天涯陷入很大的麻烦中。她是王族,理应知道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即便雪霓裳是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这话却难免不被有心人听到。 “他不是学院的学生,也从未来过学院。” 雪霓裳有些惊讶,垂下眼眸想了想,抬头道:“据我所知,狐族没有来的王族只有那个拒婚的凤家公子。” 猛地抓住了倾雪的手,音调倏地提高,声音有些不确信:“莫非你表哥便是……凤家公子凤天涯?你你是琉霜公主?”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学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倾雪和雪霓裳两人身上。 接着又是“哄”地炸开。 “那位狐族被退婚的琉霜公主便是她啊。” “是啊是啊,都说狐族美貌,我看不过尔尔,还没有花族漂亮。” “还说是打赌,不过是凤天涯看不上她的样子,找的说辞。” 这些声音中不加掩饰的鄙夷,雪霓裳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眼中尽是惊慌失措:“对不起,我太惊讶了,我……” 又转头对着学堂里的弟子道:“你们休要胡说,妹妹只是一时起了玩心才将王旨当做了玩物。我早在入学院前便在四季镇见过妹妹和那位凤公子。他们感情很好,凤公子还因为妹妹” 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倾雪挑眉,原来她没有忘,是她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了。 “雪公主,你心性单纯,莫要被人骗了去。狐族和四季镇相距千里有余,琉霜公主无故外出已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儿,你且离她远些,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倾雪眨眨眼睛,被拒婚这事儿怕是要跟着她一辈子了。这些话她早便听过了,如今再听,只觉得这人说的好没新意,她听着也无趣。想离开,手却被雪霓裳紧紧握着,且越握越紧,抽不出来。 侧头看着雪霓裳,她面色是有些激动的,只是手被握的有些疼。 “不是这样的,妹妹不是单独外出,是和凤公子一起。” 雪霓裳急于辩解,却越瞄越黑。 “若只是她一人还好。未出闺阁的女子和凤天涯单独在一起,谁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 “未出闺阁不错,但据我所知,她已经有了孩子,这次来学院也是带着孩子来的。” 倾雪挑眉,莫不是那日在新生茶楼,这人也在那里,还恰巧听了二哥哥的话? “如此有损名节的事儿她都做得出来,定是她勾引凤公子不成,才被凤公子拒婚的。” “想来那凤天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懂得洁身自爱,才会单独和琉霜在一起。” 话说着说着竟说到了凤天涯身上去。倾雪挑起的眉毛微皱,第一次体会到了留言的可怕。他们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只是凭自己的猜测臆断,便将一个人说的污浊不堪。 “是呢,听说凤天涯和狐族哪个女子私奔了吧。” “咱只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凤天涯先是抗旨,后又私奔,啧啧啧” 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话里的意味已是心照不宣。琉霜不是大家闺秀,那凤天涯更不是好东西。 眉越皱越紧,握着倾雪的那只手亦是愈握愈紧,然而倾雪却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没有被握着的手也是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掌心,刺破了皮,手心攥到了血。 然而倾雪却全然不知,她如今只是满腔的愤怒。 感受到倾雪周身逐渐冷冽的气息,雪霓裳不断摇头辩白:“不是的,凤公子他人很好。你们不要乱说。” 话语间隐约带着哭腔,然而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说的话只能引起同情,却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作用的。 “雪公主,你只见过凤天涯一次,怎就知道他不是坏人,要我说,那凤天涯就不是好” “够了!”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那人的话。 倾雪冷冷地看着学堂里那些人,脸寒如冰。 “我表哥如何,自是我表哥的事,你们也尽管好自己的事便罢了。若是再被我听到有人明着暗着说表哥的不是,那便劳烦去我狐族的大牢好好说一说。凤天涯是我狐族的王族,他怎样,还不是能任人评论的。” 狐族是闻人界四大种族之一,倾雪这个狐族嫡公主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相比一些小种族来说,她的身份要比王上还要高贵一些。 在狐族出宫去凤府那次,被苏锦拦着马车去了茶楼那次,倾雪便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言论。如今只不过是将她说的更不堪。她可以不管不听,但却无法忍受这些人在说她的时候将凤天涯也拉扯进来。 表哥那样淡雅的人,是不该无故被他们说的,他们也不配说。 果真,学堂里安静了下来,即便倾雪在他们这些人心中再不堪,但她狐族公主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一张脸泫然欲泣,雪霓裳万般歉意地看着倾雪:“妹妹,对不起,我本是想与你叙旧的,却不知怎会演变成了如此模样。” “没关系,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默默地抽出了被牢牢抓着的手,“若无事我先走了。” 倾雪转身,走出了学堂。看来这间学堂是待不成了。 刚出了门,正要转身换一间学堂,手却忽然被抓住。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倾雪皱眉,被抓着的是她方才一直紧握的那只。 倾雪回头,抓着他的是一名男子,身材颇为粗矿,傲骨嶙嶙,一条约半尺长的伤疤横在脸上,将脸一分为二。即便如此,却依旧丰神俊朗。 这样貌好生熟悉。 “跟我走。”男子声音有些低沉有些粗矿。 拉着倾雪了力气有些大,倾雪不妨,被拉了个趔趄。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着,出了学堂又走了好久,直到了学院中一较为荒凉,很少有人路过的地儿,才将倾雪放开。 松开了手,男子低头,手心通红,染着的尽是倾雪手中的血。 被大力拉着,倾雪挣脱不开,硬是被拖到了这里。这人好霸道,倾雪晃了晃很疼的手,将她的手都拉疼了。 倾雪有些莫名其妙,她由不认得他,这人无缘无故拉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我堂堂狐族的公主竟这样被人欺负,你不知羞耻。”男子道。 倾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男子说了什么。当她恍然男子在与她说话的时候,男子已然说完住了口。 “抱歉,我刚刚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说你这女人不知羞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倾雪恍然,这次倒是听到了。原来,这人将她拉出来是想单独骂她的。 他骂她不知羞耻,倾雪也觉得她是不知羞耻的。方才她在学堂里喊的那几句话,怎的全是替凤天涯说的。没有为自己变白一句,而是句句向着凤天涯,句句护着他,还搬出了狐族公主的身份压着,这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 “被欺负了,就该欺负回去。你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好好的站那儿听着他们骂,被骂完了你还要换间学堂继续挨骂,真是好公主,我狐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好不容易拿出了公主的身份镇压他们,却是为那个凤天涯说话,你不会把你自己也连带着说一下么!” 男子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恨得道了这许多。 末了,又加上一句:“不知羞耻!” 倾雪有些凌乱,这男子说她不知羞耻她倒是听了个明白,但是他这好像不是在骂她,或者说,不是如其他人骂她一样的骂她。 他是说,她应该也骂回去?不骂回去便是不知羞耻,丢了狐族的脸面? 似乎是这样的。 等等,倾雪脑子有些乱。方才,他是说“我狐族的脸面”?我!狐!族!他也是狐族的人?他们是同类? “你是狐族的?” “哼!”男子双手抱臂,扭头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果真是狐族的,那便是自己人了。 倾雪抱了抱拳:“胆敢请教公子大名。” “何霁夜。” 男子又是冷哼了一声,眼神,语气,神态,甚至肢体动作都在喧嚣着对倾雪的不满。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当着公主的面表明了对公主不满,当真新鲜! 然而倾雪却没有顾及这些。 何霁夜!倾雪睁大了眼,这名字她方才可是听了一路了:“你是红榜上排名第三的那位!” 何霁夜脸色深沉:“我是曾将画像送入王宫,作为待选驸马的那位。” “是你!”倾雪想起来了,王后曾将他的画像给她看过,只是那时她无心成亲,画像也只是略略扫过,并未仔细看。若仔细看了,他长的如此有特点,倾雪是无论如何都能记住的。 “呵!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总算记着我了。”又是冷冷的一句话,很有高人风范的一句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当下有些不悦,若是学院真的计较起来,表哥定是要受罚的。雪霓裳无意的一句话,很有可能让凤天涯陷入很大的麻烦中。她是王族,理应知道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即便雪霓裳是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这话却难免不被有心人听到。 “他不是学院的学生,也从未来过学院。” 雪霓裳有些惊讶,垂下眼眸想了想,抬头道:“据我所知,狐族没有来的王族只有那个拒婚的凤家公子。” 猛地抓住了倾雪的手,音调倏地提高,声音有些不确信:“莫非你表哥便是……凤家公子凤天涯?你你是琉霜公主?”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学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倾雪和雪霓裳两人身上。 接着又是“哄”地炸开。 “那位狐族被退婚的琉霜公主便是她啊。” “是啊是啊,都说狐族美貌,我看不过尔尔,还没有花族漂亮。” “还说是打赌,不过是凤天涯看不上她的样子,找的说辞。” 这些声音中不加掩饰的鄙夷,雪霓裳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眼中尽是惊慌失措:“对不起,我太惊讶了,我……” 又转头对着学堂里的弟子道:“你们休要胡说,妹妹只是一时起了玩心才将王旨当做了玩物。我早在入学院前便在四季镇见过妹妹和那位凤公子。他们感情很好,凤公子还因为妹妹” 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倾雪挑眉,原来她没有忘,是她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了。 “雪公主,你心性单纯,莫要被人骗了去。狐族和四季镇相距千里有余,琉霜公主无故外出已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儿,你且离她远些,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倾雪眨眨眼睛,被拒婚这事儿怕是要跟着她一辈子了。这些话她早便听过了,如今再听,只觉得这人说的好没新意,她听着也无趣。想离开,手却被雪霓裳紧紧握着,且越握越紧,抽不出来。 侧头看着雪霓裳,她面色是有些激动的,只是手被握的有些疼。 “不是这样的,妹妹不是单独外出,是和凤公子一起。” 雪霓裳急于辩解,却越瞄越黑。 “若只是她一人还好。未出闺阁的女子和凤天涯单独在一起,谁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 “未出闺阁不错,但据我所知,她已经有了孩子,这次来学院也是带着孩子来的。” 倾雪挑眉,莫不是那日在新生茶楼,这人也在那里,还恰巧听了二哥哥的话? “如此有损名节的事儿她都做得出来,定是她勾引凤公子不成,才被凤公子拒婚的。” “想来那凤天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懂得洁身自爱,才会单独和琉霜在一起。” 话说着说着竟说到了凤天涯身上去。倾雪挑起的眉毛微皱,第一次体会到了留言的可怕。他们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只是凭自己的猜测臆断,便将一个人说的污浊不堪。 “是呢,听说凤天涯和狐族哪个女子私奔了吧。” “咱只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凤天涯先是抗旨,后又私奔,啧啧啧” 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话里的意味已是心照不宣。琉霜不是大家闺秀,那凤天涯更不是好东西。 眉越皱越紧,握着倾雪的那只手亦是愈握愈紧,然而倾雪却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没有被握着的手也是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掌心,刺破了皮,手心攥到了血。 然而倾雪却全然不知,她如今只是满腔的愤怒。 感受到倾雪周身逐渐冷冽的气息,雪霓裳不断摇头辩白:“不是的,凤公子他人很好。你们不要乱说。” 话语间隐约带着哭腔,然而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说的话只能引起同情,却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作用的。 “雪公主,你只见过凤天涯一次,怎就知道他不是坏人,要我说,那凤天涯就不是好” “够了!”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那人的话。 倾雪冷冷地看着学堂里那些人,脸寒如冰。 “我表哥如何,自是我表哥的事,你们也尽管好自己的事便罢了。若是再被我听到有人明着暗着说表哥的不是,那便劳烦去我狐族的大牢好好说一说。凤天涯是我狐族的王族,他怎样,还不是能任人评论的。” 狐族是闻人界四大种族之一,倾雪这个狐族嫡公主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相比一些小种族来说,她的身份要比王上还要高贵一些。 在狐族出宫去凤府那次,被苏锦拦着马车去了茶楼那次,倾雪便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言论。如今只不过是将她说的更不堪。她可以不管不听,但却无法忍受这些人在说她的时候将凤天涯也拉扯进来。 表哥那样淡雅的人,是不该无故被他们说的,他们也不配说。 果真,学堂里安静了下来,即便倾雪在他们这些人心中再不堪,但她狐族公主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一张脸泫然欲泣,雪霓裳万般歉意地看着倾雪:“妹妹,对不起,我本是想与你叙旧的,却不知怎会演变成了如此模样。” “没关系,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默默地抽出了被牢牢抓着的手,“若无事我先走了。” 倾雪转身,走出了学堂。看来这间学堂是待不成了。 刚出了门,正要转身换一间学堂,手却忽然被抓住。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倾雪皱眉,被抓着的是她方才一直紧握的那只。 倾雪回头,抓着他的是一名男子,身材颇为粗矿,傲骨嶙嶙,一条约半尺长的伤疤横在脸上,将脸一分为二。即便如此,却依旧丰神俊朗。 这样貌好生熟悉。 “跟我走。”男子声音有些低沉有些粗矿。 拉着倾雪了力气有些大,倾雪不妨,被拉了个趔趄。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着,出了学堂又走了好久,直到了学院中一较为荒凉,很少有人路过的地儿,才将倾雪放开。 松开了手,男子低头,手心通红,染着的尽是倾雪手中的血。 被大力拉着,倾雪挣脱不开,硬是被拖到了这里。这人好霸道,倾雪晃了晃很疼的手,将她的手都拉疼了。 倾雪有些莫名其妙,她由不认得他,这人无缘无故拉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我堂堂狐族的公主竟这样被人欺负,你不知羞耻。”男子道。 倾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男子说了什么。当她恍然男子在与她说话的时候,男子已然说完住了口。 “抱歉,我刚刚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说你这女人不知羞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倾雪恍然,这次倒是听到了。原来,这人将她拉出来是想单独骂她的。 他骂她不知羞耻,倾雪也觉得她是不知羞耻的。方才她在学堂里喊的那几句话,怎的全是替凤天涯说的。没有为自己变白一句,而是句句向着凤天涯,句句护着他,还搬出了狐族公主的身份压着,这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 “被欺负了,就该欺负回去。你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好好的站那儿听着他们骂,被骂完了你还要换间学堂继续挨骂,真是好公主,我狐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好不容易拿出了公主的身份镇压他们,却是为那个凤天涯说话,你不会把你自己也连带着说一下么!” 男子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恨得道了这许多。 末了,又加上一句:“不知羞耻!” 倾雪有些凌乱,这男子说她不知羞耻她倒是听了个明白,但是他这好像不是在骂她,或者说,不是如其他人骂她一样的骂她。 他是说,她应该也骂回去?不骂回去便是不知羞耻,丢了狐族的脸面? 似乎是这样的。 等等,倾雪脑子有些乱。方才,他是说“我狐族的脸面”?我!狐!族!他也是狐族的人?他们是同类? “你是狐族的?” “哼!”男子双手抱臂,扭头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果真是狐族的,那便是自己人了。 倾雪抱了抱拳:“胆敢请教公子大名。” “何霁夜。” 男子又是冷哼了一声,眼神,语气,神态,甚至肢体动作都在喧嚣着对倾雪的不满。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当着公主的面表明了对公主不满,当真新鲜! 然而倾雪却没有顾及这些。 何霁夜!倾雪睁大了眼,这名字她方才可是听了一路了:“你是红榜上排名第三的那位!” 何霁夜脸色深沉:“我是曾将画像送入王宫,作为待选驸马的那位。” “是你!”倾雪想起来了,王后曾将他的画像给她看过,只是那时她无心成亲,画像也只是略略扫过,并未仔细看。若仔细看了,他长的如此有特点,倾雪是无论如何都能记住的。 “呵!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总算记着我了。”又是冷冷的一句话,很有高人风范的一句话。 第一百六十章 完了?这便完了? 倾雪还没有听够,不依不饶道:“你这显然是没有说完啊!下面呢?” 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好奇心的,尤其当谈论的主角是自己的时候,好奇心便更重了。 母狐狸也不例外。 “他知道你是那第一名便够了,你还想怎样?”即墨火宇挑眉,细长的眼也跟着上挑,嘴角也似笑非笑地翘着。 而心里更是比脸上还要乐开了花。 他最喜欢看倾雪着急时的神态,尤其是现在,欲.求不满咳,欲听不满的模样。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怔。她倒是不想怎样,但二哥哥这明显是没有说完啊,她很想知道何霁夜知晓她如何破了纪录后是何种表情。 但是转念一想,倾雪了然,也不缠着即墨火宇问了,反而抿嘴笑了起来。 何霁夜上午说过下午会来找她的。如今已是下午,他没有来,便已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摊上她这么大个麻烦,估计他现在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嘴里还念叨着“不知羞耻”几个字。 趴在桌子上,倾雪把头埋在臂弯里。她可不能让旁人看见她笑,尤其是想着何霁夜骂她时的神态笑。否则,他们定会以为她疯了,被人骂还乐的这么开心。 可是不知为何,倾雪就是觉得何霁夜骂的有意思,即便他再横眉,声音再低沉,她却更是笑的厉害。 蓦地,倾雪觉得,她似乎真如何霁夜所说,微微有些不知羞耻了。 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骇了一跳,不知羞耻?这可不成!她堂堂狐族公主,是要给所有狐族的小姐们做表率的。 然而倾雪却没想到,她这颗作为表率的小树苗,已然长歪了。 收敛了笑意,平复了心情,倾雪神色正常地抬头,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茶杯放唇边端庄地抿了抿。 端庄,大方,是对公主们最基本的要求。有些英气的明熙姐大方,有气质。白夭夭随性活泼,大方,讨喜。雪霓裳举止自然规范,更是大方。 而她倾雪觉得,她自己虽然身无长物,但是成为个窈窕淑女,她还是做得到的。毕竟她的身段还算不错。 倾雪并不渴,也不想喝茶。将茶杯放在唇边抿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缓和她笑的略微僵硬的脸。 很是端庄大方地将茶杯放下,倾雪觉得,她这一系列动作委实完美了些,太傅看到了都会夸赞那般的完美。 “。” 轻飘飘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的声音。很轻,很清脆,很响。 院子里的安静使这轻微的一声响都如巨石入河般石破天惊。一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即墨火宇也没了声音。白夭夭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倾雪。 倾雪有些莫名,她不觉得她的动作规范到可以让一大桌子人都如此屏气凝神的看着她。这些人这样又是为何? “妹妹,你那茶杯里没有水。” “小妹,那茶杯是钟离医师的。” 两道声音突然响起,倾雪一怔,低头,茶杯里面果然是没有茶的。想到那第二句话,倾雪又是一怔。她用了钟离玉的茶杯? 这茶,不是钟离玉递给她的吗? 扭头看向钟离玉,钟离玉的脸色也难得的红了一下。 “我本是想续一杯茶的,你” 钟离玉有些波澜不惊的话彻底打破了倾雪心底存在的一丝侥幸。脸“腾”地红了,比在迷幻森林被钟离玉抱着那时还要红。 那茶杯不是递给她的,是他想要倒茶,想把茶杯放了离茶壶近一些。结果,被她抢过来了她还放在唇边抿了抿,抿了抿那个没有茶水的茶杯! 这,算是传说中间接的接吻吧!即便不是,这在旁人眼中也明显成为了“示爱”的表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即墨火轩声音如何霁夜的声音般低沉:“妹妹看上了你!” 即墨火宇双眼眯着,细长的眼几乎成了一条线:“把你的狐狸尾巴漏出来。” “让我们确认了本体,你便算过了这第一关。” 这场景怎的如此熟悉! 倾雪抚额,又来了!她看上钟离玉了?他们是怎样看出来的! 小迷从石凳上跳下来,护在钟离玉身前,将他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隔开,奶声奶气的声音颇有些凌厉:“我不许你们欺负钟离哥哥。” “小迷乖啊,到夭夭姐姐这儿来。”白夭夭很是审时度势,一把拽走了小迷,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那两个舅舅是在考验妹婿,只要你钟离哥哥考验通过了,便能和你倾雪姐姐喜结连理,佳偶天成。多好啊!” 小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不是很明白白夭夭的话,却也知道了倾雪的两个哥哥不是在欺负钟离玉。 当下放了心,道:“钟离哥哥加油!” 说罢还扬了扬小拳头,做出一副给钟离玉加油鼓气的模样。 倾雪两只手抚额,她不过是拿错了茶杯,怎的变成了这样! 钟离玉挑了挑眉,看向倾雪,道:“你看上我了?” 那语气,那神态,大有一种“只消你说是,我便露出本体让你两个哥哥验上一验”的架势。 这个钟离,跟着凑什么热闹!倾雪很是无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还是明熙姐姐好些,一直没有插话,置身事外地看着。 然而紧接着,便听明熙道:“雪妹妹夺过你的茶杯,还抿了一口,那便是看上你了。你还如此直白地问她,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说?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个什么劲儿,快快露出本体,让我们都看看,若是日后火轩和火宇想赖账不认你这个妹婿,我还能帮衬着你一些。” 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倾雪猛地站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方才我以为钟离递过来的是我的茶杯,便接过来抿了抿,只不过是误会,你们怎的想如此多!再说下去,我看今日你们便要给我办亲事了!” “还有钟离!”倾雪扭头看向钟离玉,“我两个哥哥闹,你也跟着闹!” 晃了晃腕间闪着光的传音铃,继续道:“你方才一直用传音铃偷听我心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赶鸭子上架了你!” 说罢,又重重地坐了下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反而是一丝微妙的,尴尬的气氛。 倾雪沉着脸,却并不是生气,只是再不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人,那可真的要上了天了。 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她的亲事,拿她的亲事找乐子,还让她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吗?名声啊! 倾雪心里郁闷。 “咳咳。”即墨火宇咳了两声,“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怎样将大家的视线从倾雪身上转移到别处。”钟离玉神色如常,道。 “哦,对。” 几人点头,生硬地转了气氛,聊的其乐融融。 “我们和何霁夜商量了许久,学院的各种传言虽然不少,但是能比倾雪有吸引力的传言却不多。” 即墨火轩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点头。确实,若他们不认得倾雪,也是会很关注四大种族之一的狐族公主的香闺艳事的。 而倾雪是白榜第一名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张扬出去的好。无论是红榜还是白榜,每年榜上的第一名都会成为整个闻人学院决斗的对象。因为一旦挑战成功,便算是破了这一届的记录。 破了记录,会收到学院赠送的神秘礼物一份的。 而倾雪灵力如此低,别人对着她吹口气,都能将她吹倒,更别说决斗了。她目前还要保住第一名这个位置,拿到学院的奖励。 所以她是白榜第一名这个消息必须要瞒着,还要瞒的死死的瞒的密不透风,一字不漏。 “我们来之前已经放出了风,就说今年白榜的第一名还是龙族的人。如今大概这个消息已经传遍的整个学院。”即墨火轩道,“不求旁人能够相信这个消息,只要他们能对龙族多一些关注,我们的目的便算达成了。” 众人点头。 “我们与那直肠子的呆子商议,既然无法用其他的消息转移大家的视线,便只能是你这一个月都不出现在大家面前,或是尽量少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一个月内,你好生锻炼你自己,争取一个月后表现好一些。”即墨火宇接过了话,对着倾雪正色道。 倾雪点头,那这一个月内她便尽量避开别人。好在她住的这院子本就偏僻,新生又都住在那新生茶楼里。院子够大,她不离开便是。要避开人,并不难。 “正好火宇被罚着绕学院跑十圈。每日早上,便由他叫你,你陪着他一起跑步。”即墨火轩道,“我们首先将你的速度提升上来,打不过便跑。如此当你遇到危险时,能够逃走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倾雪又是点头,跑步确实很重要。她不觉得逃跑是一件丢脸的事。相反,她觉得很多时候,小命要更重要一些。在命和面子之间,她很果断的选择前者。 第一百六十章 完了?这便完了? 倾雪还没有听够,不依不饶道:“你这显然是没有说完啊!下面呢?” 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好奇心的,尤其当谈论的主角是自己的时候,好奇心便更重了。 母狐狸也不例外。 “他知道你是那第一名便够了,你还想怎样?”即墨火宇挑眉,细长的眼也跟着上挑,嘴角也似笑非笑地翘着。 而心里更是比脸上还要乐开了花。 他最喜欢看倾雪着急时的神态,尤其是现在,欲.求不满咳,欲听不满的模样。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怔。她倒是不想怎样,但二哥哥这明显是没有说完啊,她很想知道何霁夜知晓她如何破了纪录后是何种表情。 但是转念一想,倾雪了然,也不缠着即墨火宇问了,反而抿嘴笑了起来。 何霁夜上午说过下午会来找她的。如今已是下午,他没有来,便已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摊上她这么大个麻烦,估计他现在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嘴里还念叨着“不知羞耻”几个字。 趴在桌子上,倾雪把头埋在臂弯里。她可不能让旁人看见她笑,尤其是想着何霁夜骂她时的神态笑。否则,他们定会以为她疯了,被人骂还乐的这么开心。 可是不知为何,倾雪就是觉得何霁夜骂的有意思,即便他再横眉,声音再低沉,她却更是笑的厉害。 蓦地,倾雪觉得,她似乎真如何霁夜所说,微微有些不知羞耻了。 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骇了一跳,不知羞耻?这可不成!她堂堂狐族公主,是要给所有狐族的小姐们做表率的。 然而倾雪却没想到,她这颗作为表率的小树苗,已然长歪了。 收敛了笑意,平复了心情,倾雪神色正常地抬头,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茶杯放唇边端庄地抿了抿。 端庄,大方,是对公主们最基本的要求。有些英气的明熙姐大方,有气质。白夭夭随性活泼,大方,讨喜。雪霓裳举止自然规范,更是大方。 而她倾雪觉得,她自己虽然身无长物,但是成为个窈窕淑女,她还是做得到的。毕竟她的身段还算不错。 倾雪并不渴,也不想喝茶。将茶杯放在唇边抿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缓和她笑的略微僵硬的脸。 很是端庄大方地将茶杯放下,倾雪觉得,她这一系列动作委实完美了些,太傅看到了都会夸赞那般的完美。 “。” 轻飘飘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的声音。很轻,很清脆,很响。 院子里的安静使这轻微的一声响都如巨石入河般石破天惊。一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即墨火宇也没了声音。白夭夭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倾雪。 倾雪有些莫名,她不觉得她的动作规范到可以让一大桌子人都如此屏气凝神的看着她。这些人这样又是为何? “妹妹,你那茶杯里没有水。” “小妹,那茶杯是钟离医师的。” 两道声音突然响起,倾雪一怔,低头,茶杯里面果然是没有茶的。想到那第二句话,倾雪又是一怔。她用了钟离玉的茶杯? 这茶,不是钟离玉递给她的吗? 扭头看向钟离玉,钟离玉的脸色也难得的红了一下。 “我本是想续一杯茶的,你” 钟离玉有些波澜不惊的话彻底打破了倾雪心底存在的一丝侥幸。脸“腾”地红了,比在迷幻森林被钟离玉抱着那时还要红。 那茶杯不是递给她的,是他想要倒茶,想把茶杯放了离茶壶近一些。结果,被她抢过来了她还放在唇边抿了抿,抿了抿那个没有茶水的茶杯! 这,算是传说中间接的接吻吧!即便不是,这在旁人眼中也明显成为了“示爱”的表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即墨火轩声音如何霁夜的声音般低沉:“妹妹看上了你!” 即墨火宇双眼眯着,细长的眼几乎成了一条线:“把你的狐狸尾巴漏出来。” “让我们确认了本体,你便算过了这第一关。” 这场景怎的如此熟悉! 倾雪抚额,又来了!她看上钟离玉了?他们是怎样看出来的! 小迷从石凳上跳下来,护在钟离玉身前,将他与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隔开,奶声奶气的声音颇有些凌厉:“我不许你们欺负钟离哥哥。” “小迷乖啊,到夭夭姐姐这儿来。”白夭夭很是审时度势,一把拽走了小迷,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那两个舅舅是在考验妹婿,只要你钟离哥哥考验通过了,便能和你倾雪姐姐喜结连理,佳偶天成。多好啊!” 小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不是很明白白夭夭的话,却也知道了倾雪的两个哥哥不是在欺负钟离玉。 当下放了心,道:“钟离哥哥加油!” 说罢还扬了扬小拳头,做出一副给钟离玉加油鼓气的模样。 倾雪两只手抚额,她不过是拿错了茶杯,怎的变成了这样! 钟离玉挑了挑眉,看向倾雪,道:“你看上我了?” 那语气,那神态,大有一种“只消你说是,我便露出本体让你两个哥哥验上一验”的架势。 这个钟离,跟着凑什么热闹!倾雪很是无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还是明熙姐姐好些,一直没有插话,置身事外地看着。 然而紧接着,便听明熙道:“雪妹妹夺过你的茶杯,还抿了一口,那便是看上你了。你还如此直白地问她,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说?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个什么劲儿,快快露出本体,让我们都看看,若是日后火轩和火宇想赖账不认你这个妹婿,我还能帮衬着你一些。” 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倾雪猛地站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方才我以为钟离递过来的是我的茶杯,便接过来抿了抿,只不过是误会,你们怎的想如此多!再说下去,我看今日你们便要给我办亲事了!” “还有钟离!”倾雪扭头看向钟离玉,“我两个哥哥闹,你也跟着闹!” 晃了晃腕间闪着光的传音铃,继续道:“你方才一直用传音铃偷听我心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赶鸭子上架了你!” 说罢,又重重地坐了下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反而是一丝微妙的,尴尬的气氛。 倾雪沉着脸,却并不是生气,只是再不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人,那可真的要上了天了。 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她的亲事,拿她的亲事找乐子,还让她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吗?名声啊! 倾雪心里郁闷。 “咳咳。”即墨火宇咳了两声,“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怎样将大家的视线从倾雪身上转移到别处。”钟离玉神色如常,道。 “哦,对。” 几人点头,生硬地转了气氛,聊的其乐融融。 “我们和何霁夜商量了许久,学院的各种传言虽然不少,但是能比倾雪有吸引力的传言却不多。” 即墨火轩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点头。确实,若他们不认得倾雪,也是会很关注四大种族之一的狐族公主的香闺艳事的。 而倾雪是白榜第一名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张扬出去的好。无论是红榜还是白榜,每年榜上的第一名都会成为整个闻人学院决斗的对象。因为一旦挑战成功,便算是破了这一届的记录。 破了记录,会收到学院赠送的神秘礼物一份的。 而倾雪灵力如此低,别人对着她吹口气,都能将她吹倒,更别说决斗了。她目前还要保住第一名这个位置,拿到学院的奖励。 所以她是白榜第一名这个消息必须要瞒着,还要瞒的死死的瞒的密不透风,一字不漏。 “我们来之前已经放出了风,就说今年白榜的第一名还是龙族的人。如今大概这个消息已经传遍的整个学院。”即墨火轩道,“不求旁人能够相信这个消息,只要他们能对龙族多一些关注,我们的目的便算达成了。” 众人点头。 “我们与那直肠子的呆子商议,既然无法用其他的消息转移大家的视线,便只能是你这一个月都不出现在大家面前,或是尽量少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一个月内,你好生锻炼你自己,争取一个月后表现好一些。”即墨火宇接过了话,对着倾雪正色道。 倾雪点头,那这一个月内她便尽量避开别人。好在她住的这院子本就偏僻,新生又都住在那新生茶楼里。院子够大,她不离开便是。要避开人,并不难。 “正好火宇被罚着绕学院跑十圈。每日早上,便由他叫你,你陪着他一起跑步。”即墨火轩道,“我们首先将你的速度提升上来,打不过便跑。如此当你遇到危险时,能够逃走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倾雪又是点头,跑步确实很重要。她不觉得逃跑是一件丢脸的事。相反,她觉得很多时候,小命要更重要一些。在命和面子之间,她很果断的选择前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苏锦苍白着脸跪在长老院一间屋子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苍老和蔼的声音从黑色斗篷里传出““苏锦呀,这都跪了一日一夜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苏锦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五长老,求求您让我见院长一面吧!” 若是他见了院长,将公主殿下入了禁地的事与院长说,那院长一定不会冷眼旁观!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院长他人如今在哪里!你也知道,院长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当初他传你《天人赞》都是交给我让我再交于你手中。”五长老叹道,“说到底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但凡能帮,我都是要帮帮你的。可如今我也无法,你还要如何?” 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院长啊,他若是再不回来,这学院怕是就要变天了!” 从房中退出关上门就欲离开,苏锦急忙跪行了两步。 “五长老!” “何事?”停下脚步,五长老回头。 咬着唇瓣,苏锦扬头看着他,“既然苏锦见不到院长,那五长老可否告知苏锦,公主私闯禁地这是是如何决断的?” 五长老却突然愣了愣:“你找院长就是为了这事儿?” 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五长老走到他面前,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道:“狐族的大殿下,狐族的公主,公主的那个跟班,还有精灵族的公主,都进去了哈?” 点点头,苏锦屏气凝神听着下文。 “你是怕你狐族的大殿下和公主受罚才在这里一直跪着?”五长老神情有些扭曲。 又是点点头,苏锦道:“请五长老帮苏锦说情,让各位长老对大殿下三人网开一面。他们进入禁地也是不得已,禁地凶险,无论如何先将他们救出来,若要处罚,也等他们回学院再处罚。” “苏锦啊,你这心思是不是都用在琴上了?”五长老又是叹息,“精灵族和狐族下一代的核心人物都进了我学院的禁地,若是他们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两族不得一怒之下将我学院夷为平地?那可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 把地上跪着的苏锦拉起来,他继续道:“别说你急,我们长老院这些老不死的比你还急!尤其是那个明熙,大长老的弟子。她若是出不来,依大长老那不苟言笑的性子,能公事公办的折磨死我们!” “昨日,我们知道他们进禁地后就已经派人去救了,你就安心回去等着吧。我这儿还有事,你也别跪着了。” 说罢转身就欲离开,却又被苏锦叫住。 “五长老,你曾对我说过,若是有人不被我的琴声所干扰,那这个人” “你遇到了?”这时也不急着走了,猛地转身,五长老打断了他的话,抓住他的双臂,声音颤抖,神情激动。 “找到了。”苏锦咬着唇瓣点头。 “哈哈!不错不错。”五长老脸上笑开了花,“改日带来我瞧瞧,你且回吧。” “苏锦告退。” 终是再没有了任何心事,对着五长老行了一礼,苏锦缓步退出了长老院。 跪了一日一夜,又是一日一夜的不吃不喝,每走一步,膝盖便是一痛。忍着痛,苏锦苍白着脸缓步走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走着走着,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若是公主一人进入了禁地,那长老院很可能为了学院的面子对她不管不顾,甚至只等公主出来后严惩一番以儆效尤。然,大殿下和明熙殿下也跟着进了禁地,那学院便不能当做不知情了。 精灵族王便只有这一位公主,身份高贵,还是钦定的下一任精灵王。大殿下下一任族王的身份也是人尽皆知。即便要罚他们擅入禁地的错,那也要等他们安然无恙回来后再罚。 精灵族和狐族的王不会关心他们在学院受了什么处罚,但若是他们在学院有了生命危险,那定是不同意的。若学院还想继续存在,只能尽力保全两人的安危。 所以,无论如何,学院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将这几位擅入禁地身份高贵的弟子救出来。 想来明熙殿下和大殿下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一起进入禁地的。 关心则乱,这般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 咬着唇,苏锦笑的温柔。 “无事了?”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苏锦回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男子脸上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一袭黑衣,双手抱臂靠在树下,挑眉看着他。 苏锦亦是挑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同于即墨火轩三人,他与何霁夜都住在王宫外,自小接触的便多,相互之间也更为了解。 何霁夜虽是狐族第一富商的儿子,却丝毫没有富商该有的奸诈秉性,反而直肠子的很,从不知委婉为何物。但他的消息却是最灵通,他老爹的人际关系人脉圈子全都被他用来打探消息。 但苏锦从未想过学院里净还有何霁夜能用到的人脉! “怎样知道自有我的办法。你如今可是确定他们几人会从禁地里安全出来?” “长老院已经安排人去了,应该不会有事。” 点点头,身子不再倚在树上,何霁夜扭头便走。 “喂!你这便走了?”对于何霁夜这般只是问一句消息便走的行径,苏锦很是不大舒服。 没有回头,他一边走一边中气十足地道:“不走,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等消息就是。” “我去找二殿下,他如今也该很担心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现在去。”何霁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脸上难得有了一丝表情。 “为何?” 学院西边一间屋子里,白夭夭闭着的眼猛地睁开。 “阿雪快跑!” 抓住她挥舞的双手,即墨火宇声音低沉:“跑哪里去?” 双手不再挥舞,睁大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盯着上方的眼珠微转,移到即墨火宇的身上。 看到他的一瞬间,白夭夭的瞳孔似乎都扩大了一下。 猛地将手抽回,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避了他十余日,是万万不想如今刚一睁开眼便看见面前这章放大的脸的! “我怎么在这里?”斜眼看着她,即墨火宇没好气儿道,“若不是我,你早死了!你还不谢谢我!”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夭夭也没好气儿的回:“我又没要你救!” 然而这话在即墨火宇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只当是白夭夭在害羞,无法将感谢的话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真是别扭的一直野味儿!明明是给她亲近自己的机会,可她却不好好利用。皱着眉,他沉声问:“你那日遇见了雪霓裳?为何不同我们说?” 受不了他这质问的语气,白夭夭情绪波动中又露出了兔耳朵:“我遇到谁还用同你说吗?我不是你属下!” 即墨火宇脸色阴沉:“你那日可是亲口说的你喜欢我。喜欢我,首先在我面前就不能有秘密,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哈哈哈!”白夭夭仰头抑扬顿挫地笑的三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没睡醒时说的糊涂话,你也当真!” “不是真的更好!”即墨火宇“噌”地从床上站起来,细长的眉毛似乎都要飞了出去,胸脯不停地起起伏伏,“被一只野味儿看上,丢本殿下的脸!” 那番嫌弃的不加掩饰表情,就这样一丝不落地入了某人的眼里。 “你给我出去!”白夭夭指着门口喊道,风铃般的声音有些颤抖。 即墨火宇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你给我出去!” 还未等这句话说完,即墨火宇的手便直接伸向白夭夭的头顶,直接抓着她的兔耳朵。 “还从未有人敢让本殿下出去!”另一只手抓住另一只兔耳朵,他道,“想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本殿下要好好在这儿看着你!” 说道后面,他加重的语气,尤其是“好好”二字。 好啊,这只野味儿睡了一觉还长脾气了,枉他这一日又渡了许多灵力给她。早知会这样,还不如让她继续睡着! “本殿下必须看着你,你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若不是你,妹妹也不能救这么进禁地了!等她回来若是受罚,本殿下便将你扔出去顶罪!要罚,首先也要罚你!” “你放开我的耳朵!” “我不!” “放开!” “偏不!” 无论怎样挣扎,即墨火宇就是将她的两只耳朵抓的死死的牢牢的。白夭夭索性也不再动,就这样坐在床上。 “哼!” “哼!” 两声齐齐的冷哼,之后便谁也不搭理谁。 小迷早已在一旁吓的呆若木鸡。 “夭夭姐姐,小舅舅,方才苏锦哥哥来,让我告诉你们,学院已经派人去禁地找倾雪姐姐他们了,估计今日或者明日,他们便能回来了。” “当真?”两人同时看向喊出这句话,又在下一瞬间同时别开了脸。 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迷颤声道:“我饿了,我出去找点吃的。” 说罢便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苏锦苍白着脸跪在长老院一间屋子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苍老和蔼的声音从黑色斗篷里传出““苏锦呀,这都跪了一日一夜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苏锦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五长老,求求您让我见院长一面吧!” 若是他见了院长,将公主殿下入了禁地的事与院长说,那院长一定不会冷眼旁观!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院长他人如今在哪里!你也知道,院长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当初他传你《天人赞》都是交给我让我再交于你手中。”五长老叹道,“说到底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但凡能帮,我都是要帮帮你的。可如今我也无法,你还要如何?” 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院长啊,他若是再不回来,这学院怕是就要变天了!” 从房中退出关上门就欲离开,苏锦急忙跪行了两步。 “五长老!” “何事?”停下脚步,五长老回头。 咬着唇瓣,苏锦扬头看着他,“既然苏锦见不到院长,那五长老可否告知苏锦,公主私闯禁地这是是如何决断的?” 五长老却突然愣了愣:“你找院长就是为了这事儿?” 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五长老走到他面前,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道:“狐族的大殿下,狐族的公主,公主的那个跟班,还有精灵族的公主,都进去了哈?” 点点头,苏锦屏气凝神听着下文。 “你是怕你狐族的大殿下和公主受罚才在这里一直跪着?”五长老神情有些扭曲。 又是点点头,苏锦道:“请五长老帮苏锦说情,让各位长老对大殿下三人网开一面。他们进入禁地也是不得已,禁地凶险,无论如何先将他们救出来,若要处罚,也等他们回学院再处罚。” “苏锦啊,你这心思是不是都用在琴上了?”五长老又是叹息,“精灵族和狐族下一代的核心人物都进了我学院的禁地,若是他们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两族不得一怒之下将我学院夷为平地?那可是闻人界的半壁江山!” 把地上跪着的苏锦拉起来,他继续道:“别说你急,我们长老院这些老不死的比你还急!尤其是那个明熙,大长老的弟子。她若是出不来,依大长老那不苟言笑的性子,能公事公办的折磨死我们!” “昨日,我们知道他们进禁地后就已经派人去救了,你就安心回去等着吧。我这儿还有事,你也别跪着了。” 说罢转身就欲离开,却又被苏锦叫住。 “五长老,你曾对我说过,若是有人不被我的琴声所干扰,那这个人” “你遇到了?”这时也不急着走了,猛地转身,五长老打断了他的话,抓住他的双臂,声音颤抖,神情激动。 “找到了。”苏锦咬着唇瓣点头。 “哈哈!不错不错。”五长老脸上笑开了花,“改日带来我瞧瞧,你且回吧。” “苏锦告退。” 终是再没有了任何心事,对着五长老行了一礼,苏锦缓步退出了长老院。 跪了一日一夜,又是一日一夜的不吃不喝,每走一步,膝盖便是一痛。忍着痛,苏锦苍白着脸缓步走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走着走着,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若是公主一人进入了禁地,那长老院很可能为了学院的面子对她不管不顾,甚至只等公主出来后严惩一番以儆效尤。然,大殿下和明熙殿下也跟着进了禁地,那学院便不能当做不知情了。 精灵族王便只有这一位公主,身份高贵,还是钦定的下一任精灵王。大殿下下一任族王的身份也是人尽皆知。即便要罚他们擅入禁地的错,那也要等他们安然无恙回来后再罚。 精灵族和狐族的王不会关心他们在学院受了什么处罚,但若是他们在学院有了生命危险,那定是不同意的。若学院还想继续存在,只能尽力保全两人的安危。 所以,无论如何,学院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将这几位擅入禁地身份高贵的弟子救出来。 想来明熙殿下和大殿下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一起进入禁地的。 关心则乱,这般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 咬着唇,苏锦笑的温柔。 “无事了?”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苏锦回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男子脸上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一袭黑衣,双手抱臂靠在树下,挑眉看着他。 苏锦亦是挑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同于即墨火轩三人,他与何霁夜都住在王宫外,自小接触的便多,相互之间也更为了解。 何霁夜虽是狐族第一富商的儿子,却丝毫没有富商该有的奸诈秉性,反而直肠子的很,从不知委婉为何物。但他的消息却是最灵通,他老爹的人际关系人脉圈子全都被他用来打探消息。 但苏锦从未想过学院里净还有何霁夜能用到的人脉! “怎样知道自有我的办法。你如今可是确定他们几人会从禁地里安全出来?” “长老院已经安排人去了,应该不会有事。” 点点头,身子不再倚在树上,何霁夜扭头便走。 “喂!你这便走了?”对于何霁夜这般只是问一句消息便走的行径,苏锦很是不大舒服。 没有回头,他一边走一边中气十足地道:“不走,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等消息就是。” “我去找二殿下,他如今也该很担心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现在去。”何霁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脸上难得有了一丝表情。 “为何?” 学院西边一间屋子里,白夭夭闭着的眼猛地睁开。 “阿雪快跑!” 抓住她挥舞的双手,即墨火宇声音低沉:“跑哪里去?” 双手不再挥舞,睁大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盯着上方的眼珠微转,移到即墨火宇的身上。 看到他的一瞬间,白夭夭的瞳孔似乎都扩大了一下。 猛地将手抽回,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避了他十余日,是万万不想如今刚一睁开眼便看见面前这章放大的脸的! “我怎么在这里?”斜眼看着她,即墨火宇没好气儿道,“若不是我,你早死了!你还不谢谢我!”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夭夭也没好气儿的回:“我又没要你救!” 然而这话在即墨火宇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只当是白夭夭在害羞,无法将感谢的话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真是别扭的一直野味儿!明明是给她亲近自己的机会,可她却不好好利用。皱着眉,他沉声问:“你那日遇见了雪霓裳?为何不同我们说?” 受不了他这质问的语气,白夭夭情绪波动中又露出了兔耳朵:“我遇到谁还用同你说吗?我不是你属下!” 即墨火宇脸色阴沉:“你那日可是亲口说的你喜欢我。喜欢我,首先在我面前就不能有秘密,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哈哈哈!”白夭夭仰头抑扬顿挫地笑的三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没睡醒时说的糊涂话,你也当真!” “不是真的更好!”即墨火宇“噌”地从床上站起来,细长的眉毛似乎都要飞了出去,胸脯不停地起起伏伏,“被一只野味儿看上,丢本殿下的脸!” 那番嫌弃的不加掩饰表情,就这样一丝不落地入了某人的眼里。 “你给我出去!”白夭夭指着门口喊道,风铃般的声音有些颤抖。 即墨火宇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你给我出去!” 还未等这句话说完,即墨火宇的手便直接伸向白夭夭的头顶,直接抓着她的兔耳朵。 “还从未有人敢让本殿下出去!”另一只手抓住另一只兔耳朵,他道,“想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本殿下要好好在这儿看着你!” 说道后面,他加重的语气,尤其是“好好”二字。 好啊,这只野味儿睡了一觉还长脾气了,枉他这一日又渡了许多灵力给她。早知会这样,还不如让她继续睡着! “本殿下必须看着你,你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若不是你,妹妹也不能救这么进禁地了!等她回来若是受罚,本殿下便将你扔出去顶罪!要罚,首先也要罚你!” “你放开我的耳朵!” “我不!” “放开!” “偏不!” 无论怎样挣扎,即墨火宇就是将她的两只耳朵抓的死死的牢牢的。白夭夭索性也不再动,就这样坐在床上。 “哼!” “哼!” 两声齐齐的冷哼,之后便谁也不搭理谁。 小迷早已在一旁吓的呆若木鸡。 “夭夭姐姐,小舅舅,方才苏锦哥哥来,让我告诉你们,学院已经派人去禁地找倾雪姐姐他们了,估计今日或者明日,他们便能回来了。” “当真?”两人同时看向喊出这句话,又在下一瞬间同时别开了脸。 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迷颤声道:“我饿了,我出去找点吃的。” 说罢便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天下午,倾雪和钟离玉两人站在院中石桌旁,倾雪拿起石桌上一朵暗蓝紫色的花,眯眼闻了闻后又将花朵放下。 “颠茄,表面浅灰棕色,具纵皱纹;老根木质,细根易折断,断面平坦,皮部狭,灰白色,木部宽广,棕黄色,形成层环纹明显,髓部中空。茎扁,表面黄绿色,中空,幼茎有毛。叶多皱缩破碎,黄色至深绿色。开深紫色花朵,花萼五裂,花冠钟形。” 几乎一字不落地将《闻人草本志》中记载的都背了出来,倾雪又继续道:“颠茄花有毒,茎有毒,叶有毒,浆果有毒。食用后可使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轻则皮肤发热干燥,口干,丧失方向感,产生幻觉,不能视物;重则可使人无差别攻击旁人,惊厥,昏迷,死亡。” 说罢,倾雪微翘起了嘴角,月夜明珠不愧是宝物,过目不忘这个本事甚合她意。 钟离玉点点头,问道:“若是误食了颠茄,你觉得该怎样解毒?” 倾雪被问的一愣,书上只记载了颠茄的形状特性,对于如何解毒却只字未提。钟离这是在考教她课外知识?还是一道拔高题? “多喝水吧。”倾雪眨眨眼,“用水冲一冲,毒性就淡了。” “这便是你的解毒方法?”钟离玉挑眉,语气有些似笑非笑,但倾雪却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多喝水便能解毒?她自己都不信。 钟离玉坐在石凳上气定神闲,倾雪双手交叉规规矩矩地站着,这种场景让她想起了太傅,每当她有问题答不上的时候,太傅便罚她这么站着。 “阿雪,阿雪,我学会净化术了!” 正当倾雪不知该如何改变这种微妙的气氛时,白夭夭拉着小迷跑进了院子。 由于太过兴奋,白夭夭又露出了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倾雪看着白夭夭,蓦地发现自己好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她虽起的早,可白夭夭却起的比她还早,而每日她睡下的时候白夭夭却还没回院子。真正的早出晚归。 仔细看着白夭夭,倾雪发现她似乎比前几日瘦了些,即便她现在的神情很是兴奋,但眼角眉梢还是有些藏不住的憔悴。 倾雪一直以为白夭夭能够成为红榜上第二名是因为天赋的缘故,如今想来,却不止如此。天赋固然重要,但还是要很努力的吧。这只声音如风铃般,总是走着走着便蹦起来的小兔子,也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着比许多人多许多的努力。 想了想自己,倾雪觉得相比之下与夭夭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她,太过偷懒了些。 “夭夭姐姐可是第一个学会净化术的新生呢!”小迷笑颜如花,说的很是骄傲。 “阿雪,快来,我们试试术法去。” 白夭夭自动忽略了坐在石桌旁的钟离玉,拉着倾雪带着小迷就向院外走去。 三人来到了最外围的院子。按白夭夭的话说,净化术可算是小型的搬移术,也就是将轻一些的灰尘和杂物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来达到净化的作用。 而她毕竟是新学术法,对净化术的运用也不够熟练。若是就在他们住着的院子里施法术的话,首先便要将灰尘移到院子里。她怕一个控制不好,再弄得灰尘满院子飞。那样的院子,是待不得人的。 所以才找了这最外围,最空旷的院子,先练练手,也是为了给倾雪演练一番。毕竟她还从未看过怎样施展法术,如今先看着学习学习,对日后修炼也有些好处。 “阿雪,你看好啊。” 闭上双眼,白夭夭默默地念着口诀,白色灵力从指间飞出,便见那几间开着门的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等所有物件都开始摇晃,屋内宛如轻微地震般,层层的灰和杂物都被摇晃到一起,凝聚成一个圆球向屋外飞出。 倾雪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这效果太震撼,远比她想象的要震撼许多。净化术不是一个小型的术法,竟也能让屋里的摆件都摇晃起来,也能让尘土漫天飞? 看着夭夭之间不断飞出的白色灵力,再看着灰尘很听话地随着灵力飞到了院中,倾雪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体内的月夜明珠能够瞬间融合,她也好试试使用法术是怎样的感觉。 “小舅舅! 突然,小迷挥着莲藕似的胳膊冲着院外唤了一声。 倾雪闻言顺着小迷看着的方向抬头,果真见到即墨火宇踩着灵剑飞在半空中。 “二哥哥。”倾雪也对着半空唤了一声,心中却有些诧异。 二哥哥今日晚间不是有事不能过来,怎的突然来了,还是来这间偏僻的院子? 而正在催动灵力运用法术的白夭夭却因为突然的两句话分了心慌了神,一对刚收起来的兔耳朵猛地又从头顶蹦了出来,一张小脸也瞬间惨白,灵力也开始不安分地波动。 即墨火宇从灵剑上跳下来,往日阳光明媚的脸如今却有些晦暗不明。 “我办事路过这里,没想到你们也在。” 路过?倾雪有些疑惑。这间院子本就是学院里最偏僻的地方同时也是一条死路。若不是有心,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路过不到这里的。且这旁边便是学院的禁地,谁会无聊到来禁地走走? 显然即墨火宇也发现了他这话委实说不通,咳了几声道:“最近禁地里颇有些不安分,哥哥出于对学院所有生灵的担心,便过来看看。” 王宫里一向被称为小霸王的二哥哥突然转性了?倾雪看着面色不自然的即墨火宇,又想着自从她来到学院后他的种种所作所为,明显地对他这句话也很是不大相信。 若二哥哥说禁地不大安分,他来搅一搅让禁地更不安分一些,她倒还能相信几分。可如今他却大义凛然地想凭借一己之力保全全学院的安危,这显然不是狐族二殿下能做出的事情。 对上倾雪探究的目光,即墨火宇不自然地转过头,狭长的眼睛第一次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有猫腻! 倾雪眯着眼,母狐狸的直觉和她十余年来对即墨火宇的了解告诉她,她这个二哥哥有事瞒着她。 且这事似乎并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好事儿。 “小舅舅。”小迷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即墨火宇面前,“禁地不大安分,你小舅舅带着小迷去看看好不好?” “小孩子家家去禁地做什么!”听得小迷要去禁地,即墨火宇突然色变,“去了那里可是九死一生,那唯一生的还只有那位喝了药剂的龙铭。去禁地,你不想活了?” 话刚出口,却猛地闭上了嘴。他那一张脸忽明忽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倾雪道:“二哥哥,你今日说话怎的颠三倒四的?” “没事。”即墨火宇颇有些烦躁的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禁地这几日真的不安分,你少来。” 说道后面声音明显大了些,可这话却不是看着倾雪说的。 “嗯,知道了。” 即墨火宇跳上灵剑逃也似的离开,倾雪又看向白夭夭,却发现她的面色不正常的红,灵力下的灰尘球也越来越大,几乎与倾雪一般高了。 “夭夭姐姐好厉害!”小迷看着那灰尘球开心笑着,还学着白夭夭平时走路的模样跳了几下。 “阿雪,快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白夭夭却突然吐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均骇了倾雪和小迷一跳,当下都跑到白夭夭面前。 不正常的红正逐渐变白,倾雪握住白夭夭释放灵力的手,任凭灵力穿过她的手心。 “夭夭,快停下!” 即便倾雪对术法一窍不通,却也从那越来越暗的灵力上知道白夭夭的灵力如今已几乎枯竭。若她再继续运用灵力,昏迷几日不说,对身体可是有一定损害的。 小迷拼命跳跃着够着白夭夭的脸想要擦掉她嘴边的血,却始终碰不到。 院子中的石桌树木突然摇晃了起来,院中的尘土也从地面上浮起,连同树叶一起向倾雪三人靠近。 “夭夭!” 倾雪想要打断白夭夭的灵力,却发现她的灵力如今已不受自己控制,似乎要把她的身体吸干一般,灵力不断地外涌。 “避神剑!” 随着一声呼喊,倾雪房间安静放着的剑猛地摇晃了几下,接着便一头撞开房门向倾雪飞来。 正坐在院中闭目养神的钟离玉听到声响,紧闭的双眸睁开,却恰好看到避神剑飞离了院子。 “倾雪有危险!” 钟离玉双眸一凝,扔掉手中的茶杯尾随避神剑飞出了院子。 而禁地旁的院子里,那些上了锁紧闭着的房门也都摇晃着自行解了锁打开了门,一颗颗灰尘汇聚成的球不断飞来,融入白夭夭身前的灰尘球里。灰尘越来越多,院中的三人已是觉得天摇地晃。白夭夭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灵力却依旧丝毫不减地从体内飞出。 小迷紧紧地拽着倾雪的衣袖,怕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天下午,倾雪和钟离玉两人站在院中石桌旁,倾雪拿起石桌上一朵暗蓝紫色的花,眯眼闻了闻后又将花朵放下。 “颠茄,表面浅灰棕色,具纵皱纹;老根木质,细根易折断,断面平坦,皮部狭,灰白色,木部宽广,棕黄色,形成层环纹明显,髓部中空。茎扁,表面黄绿色,中空,幼茎有毛。叶多皱缩破碎,黄色至深绿色。开深紫色花朵,花萼五裂,花冠钟形。” 几乎一字不落地将《闻人草本志》中记载的都背了出来,倾雪又继续道:“颠茄花有毒,茎有毒,叶有毒,浆果有毒。食用后可使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轻则皮肤发热干燥,口干,丧失方向感,产生幻觉,不能视物;重则可使人无差别攻击旁人,惊厥,昏迷,死亡。” 说罢,倾雪微翘起了嘴角,月夜明珠不愧是宝物,过目不忘这个本事甚合她意。 钟离玉点点头,问道:“若是误食了颠茄,你觉得该怎样解毒?” 倾雪被问的一愣,书上只记载了颠茄的形状特性,对于如何解毒却只字未提。钟离这是在考教她课外知识?还是一道拔高题? “多喝水吧。”倾雪眨眨眼,“用水冲一冲,毒性就淡了。” “这便是你的解毒方法?”钟离玉挑眉,语气有些似笑非笑,但倾雪却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多喝水便能解毒?她自己都不信。 钟离玉坐在石凳上气定神闲,倾雪双手交叉规规矩矩地站着,这种场景让她想起了太傅,每当她有问题答不上的时候,太傅便罚她这么站着。 “阿雪,阿雪,我学会净化术了!” 正当倾雪不知该如何改变这种微妙的气氛时,白夭夭拉着小迷跑进了院子。 由于太过兴奋,白夭夭又露出了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倾雪看着白夭夭,蓦地发现自己好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她虽起的早,可白夭夭却起的比她还早,而每日她睡下的时候白夭夭却还没回院子。真正的早出晚归。 仔细看着白夭夭,倾雪发现她似乎比前几日瘦了些,即便她现在的神情很是兴奋,但眼角眉梢还是有些藏不住的憔悴。 倾雪一直以为白夭夭能够成为红榜上第二名是因为天赋的缘故,如今想来,却不止如此。天赋固然重要,但还是要很努力的吧。这只声音如风铃般,总是走着走着便蹦起来的小兔子,也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着比许多人多许多的努力。 想了想自己,倾雪觉得相比之下与夭夭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她,太过偷懒了些。 “夭夭姐姐可是第一个学会净化术的新生呢!”小迷笑颜如花,说的很是骄傲。 “阿雪,快来,我们试试术法去。” 白夭夭自动忽略了坐在石桌旁的钟离玉,拉着倾雪带着小迷就向院外走去。 三人来到了最外围的院子。按白夭夭的话说,净化术可算是小型的搬移术,也就是将轻一些的灰尘和杂物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来达到净化的作用。 而她毕竟是新学术法,对净化术的运用也不够熟练。若是就在他们住着的院子里施法术的话,首先便要将灰尘移到院子里。她怕一个控制不好,再弄得灰尘满院子飞。那样的院子,是待不得人的。 所以才找了这最外围,最空旷的院子,先练练手,也是为了给倾雪演练一番。毕竟她还从未看过怎样施展法术,如今先看着学习学习,对日后修炼也有些好处。 “阿雪,你看好啊。” 闭上双眼,白夭夭默默地念着口诀,白色灵力从指间飞出,便见那几间开着门的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等所有物件都开始摇晃,屋内宛如轻微地震般,层层的灰和杂物都被摇晃到一起,凝聚成一个圆球向屋外飞出。 倾雪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这效果太震撼,远比她想象的要震撼许多。净化术不是一个小型的术法,竟也能让屋里的摆件都摇晃起来,也能让尘土漫天飞? 看着夭夭之间不断飞出的白色灵力,再看着灰尘很听话地随着灵力飞到了院中,倾雪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体内的月夜明珠能够瞬间融合,她也好试试使用法术是怎样的感觉。 “小舅舅! 突然,小迷挥着莲藕似的胳膊冲着院外唤了一声。 倾雪闻言顺着小迷看着的方向抬头,果真见到即墨火宇踩着灵剑飞在半空中。 “二哥哥。”倾雪也对着半空唤了一声,心中却有些诧异。 二哥哥今日晚间不是有事不能过来,怎的突然来了,还是来这间偏僻的院子? 而正在催动灵力运用法术的白夭夭却因为突然的两句话分了心慌了神,一对刚收起来的兔耳朵猛地又从头顶蹦了出来,一张小脸也瞬间惨白,灵力也开始不安分地波动。 即墨火宇从灵剑上跳下来,往日阳光明媚的脸如今却有些晦暗不明。 “我办事路过这里,没想到你们也在。” 路过?倾雪有些疑惑。这间院子本就是学院里最偏僻的地方同时也是一条死路。若不是有心,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路过不到这里的。且这旁边便是学院的禁地,谁会无聊到来禁地走走? 显然即墨火宇也发现了他这话委实说不通,咳了几声道:“最近禁地里颇有些不安分,哥哥出于对学院所有生灵的担心,便过来看看。” 王宫里一向被称为小霸王的二哥哥突然转性了?倾雪看着面色不自然的即墨火宇,又想着自从她来到学院后他的种种所作所为,明显地对他这句话也很是不大相信。 若二哥哥说禁地不大安分,他来搅一搅让禁地更不安分一些,她倒还能相信几分。可如今他却大义凛然地想凭借一己之力保全全学院的安危,这显然不是狐族二殿下能做出的事情。 对上倾雪探究的目光,即墨火宇不自然地转过头,狭长的眼睛第一次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有猫腻! 倾雪眯着眼,母狐狸的直觉和她十余年来对即墨火宇的了解告诉她,她这个二哥哥有事瞒着她。 且这事似乎并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好事儿。 “小舅舅。”小迷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即墨火宇面前,“禁地不大安分,你小舅舅带着小迷去看看好不好?” “小孩子家家去禁地做什么!”听得小迷要去禁地,即墨火宇突然色变,“去了那里可是九死一生,那唯一生的还只有那位喝了药剂的龙铭。去禁地,你不想活了?” 话刚出口,却猛地闭上了嘴。他那一张脸忽明忽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倾雪道:“二哥哥,你今日说话怎的颠三倒四的?” “没事。”即墨火宇颇有些烦躁的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禁地这几日真的不安分,你少来。” 说道后面声音明显大了些,可这话却不是看着倾雪说的。 “嗯,知道了。” 即墨火宇跳上灵剑逃也似的离开,倾雪又看向白夭夭,却发现她的面色不正常的红,灵力下的灰尘球也越来越大,几乎与倾雪一般高了。 “夭夭姐姐好厉害!”小迷看着那灰尘球开心笑着,还学着白夭夭平时走路的模样跳了几下。 “阿雪,快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白夭夭却突然吐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均骇了倾雪和小迷一跳,当下都跑到白夭夭面前。 不正常的红正逐渐变白,倾雪握住白夭夭释放灵力的手,任凭灵力穿过她的手心。 “夭夭,快停下!” 即便倾雪对术法一窍不通,却也从那越来越暗的灵力上知道白夭夭的灵力如今已几乎枯竭。若她再继续运用灵力,昏迷几日不说,对身体可是有一定损害的。 小迷拼命跳跃着够着白夭夭的脸想要擦掉她嘴边的血,却始终碰不到。 院子中的石桌树木突然摇晃了起来,院中的尘土也从地面上浮起,连同树叶一起向倾雪三人靠近。 “夭夭!” 倾雪想要打断白夭夭的灵力,却发现她的灵力如今已不受自己控制,似乎要把她的身体吸干一般,灵力不断地外涌。 “避神剑!” 随着一声呼喊,倾雪房间安静放着的剑猛地摇晃了几下,接着便一头撞开房门向倾雪飞来。 正坐在院中闭目养神的钟离玉听到声响,紧闭的双眸睁开,却恰好看到避神剑飞离了院子。 “倾雪有危险!” 钟离玉双眸一凝,扔掉手中的茶杯尾随避神剑飞出了院子。 而禁地旁的院子里,那些上了锁紧闭着的房门也都摇晃着自行解了锁打开了门,一颗颗灰尘汇聚成的球不断飞来,融入白夭夭身前的灰尘球里。灰尘越来越多,院中的三人已是觉得天摇地晃。白夭夭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灵力却依旧丝毫不减地从体内飞出。 小迷紧紧地拽着倾雪的衣袖,怕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哥!”即墨火宇一脚踢开了即墨火轩的房门,看清了房间内的人后却突然愣住。 “明熙?你何时进了我大哥房里?” “明熙过来与我商量些事情。你怎的慌慌张张地进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小妹进禁地了!” “什么!”话一出口,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皆是一惊。 “莫不是学院的处罚决定下来了?” “不是!”即墨火宇拉着即墨火轩,“具体情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小妹进了禁地,准小妹夫也跟着殉了情,还有那只野味儿,正常床上昏迷不醒。” “大哥,你医术好,快随我去看看。我瞧着那野味儿快撑不住了。” 即墨火轩闻言面色凝重,“我随你去看看。明熙,你先回去吧,那件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 “我也同你们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些忙。火宇你别急,到底什么情况你先和我们说说。” 即墨火轩手掌翻飞扔出灵剑,拉着明熙一同跳了上去。 一路上,即墨火宇简单地说了从小迷那里听到的所有经过。三人飞速到了院子,在看过白夭夭的情况后,即墨火轩眉头微皱。 “她的灵力透支过多,体内有药剂残留的迹象。她运用灵力前应该服食药剂不久。小迷,你可知她今日都吃过什么?” 即墨火轩一句话落,几人都看向了蹲在床上的小迷。 小迷摇摇头,道:“夭夭姐姐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吃什么药剂的。而且夭夭姐姐今日吃的东西我也都吃过。” 说罢伸出手:“大舅舅你也给小迷切一切脉,看看小迷体内是否也有药剂残留的迹象。” 伸手抚上小迷的手腕,即墨火轩摇了摇头。 “小迷体内并没有。” 躺在床上的白夭夭突然咳了两声,依旧紧闭着双眼,却猛地又吐了口鲜血。 “野味儿!”即墨火宇抚上白夭夭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象越来越低。 “大哥,你可知她中的是什么药剂?” 即墨火轩摇头。 明熙上前抚着白夭夭的手腕,半晌后也是摇了摇头。 紧紧抓着白夭夭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手指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弱过一下,血液中流过的灵力也越来越少。一旦他再也感受不到她血液中的灵力,那她便真的要变成一只野味了。 没有灵力的生物,连幻化成人形都不再可能。 白夭夭头顶一对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手上也渐渐浮起了软软的滑滑的白毛。 “一旦她完全变回本体,便彻底变成一只兔子了!火轩火宇,我们先向她输送灵力维持她现在的样子。” 明熙还未开口,即墨火宇便已是抓着白夭夭一只手,而他手中光芒闪现,一丝丝灵力如泉水般涌入白夭夭体内。 即墨火轩也同即墨火宇一样抓着白夭夭的另一只手,将灵力输送到她体内。 明熙站在床前,双臂伸展,双眸微闭,随着淡绿色灵力从体内溢出,一股顽强的生命气息也随之充满了整间屋子。精灵,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同时也是治愈能力最强的种族。 三股不同感觉却同样浓郁的灵力输送到白夭夭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惊不起一丝波澜。 许久,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终于退了些许,三人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熙和即墨火轩输送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少,再继续输送下去,只怕白夭夭还没有任何好转,他们已先伤了根源。只有即墨火宇,薄唇紧抿,眉毛紧紧地皱着,输送出的灵力却越来越多。 明熙率先睁开了眼,望了望即墨火轩,即墨火轩也恰巧在此时看向明熙。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交流的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酸涩。 收回了灵力,屋内浓郁的生命气息也随之消散。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二公子似乎还在学院里,我这就去他住处找他。若他在,我便将他带过来。” 即墨火宇的眸子瞬间一亮。是了,他怎的将苏锦给忘了,那小子的医术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即便他也找不出野味儿灵力枯竭的原因,即便他也察觉不出野味儿中的是什么药剂,只消他弹上一曲《天人赞》,那成效也是比他们不停地输送一日的灵力的结果要好上几倍的。 一向自诩头脑灵活的即墨火宇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却没有想到要去找苏锦,莫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 “明熙。” 明熙转身之际,即墨火轩叫住了她。 将灵力收回,即墨火轩道:“你没有灵剑,我去吧。” 精灵是四大种族中唯一有翅膀的种族,同时也是闻人界速度最快的种族。若是明熙露出翅膀,那么找到苏锦再带他回来绝对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可精灵本身便醉心于与天地之间万物的沟通交融,很少有精灵会无故露出翅膀在学院里飞,且这些精灵是不愿露出翅膀哗众取宠的。 明熙是精灵族的公主,又是少有的四翼精灵。上一次看红白榜之时便险些引发轰动,她如今若是要露出翅膀在学院飞上一圈,那整个学院定是要炸开了锅,且影响深远。 明熙自然知道即墨火轩的顾虑,可如今白夭夭这情形不能等。多等一刻,她存活的几率便少了一分。 “我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灵力依旧不停地输送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两颊滑落。 “这只野味儿好不容易维持了不变回原形,我的灵力没有你们的醇厚,找人跑腿这活儿我来做。”说这话的时候,即墨火宇明显已经有些中气不足。 “快去快回。” 明熙和即墨火轩都赞同了即墨火宇的提议。 咬咬牙将灵力抽了回来,即墨火宇道:“你们可要好生看着她,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变成一只野味儿了。” 琴房的门“砰”地被踢开。 学堂,宿舍,长老院和他们常去的茶楼他都去找过了,却没有苏锦的身影。如今学院里上课的只有他们这些王族子弟,正是其余学生放假的时候,苏锦不在学院里很正常,他也有好些日没有见到苏锦。 即便如此,即墨火宇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然而他找了一处又一处的地方,学院里的树都因着他御剑在空中横冲直撞而撞倒了几颗后,却依旧不见苏锦的身影。 如今这琴房是苏锦能够来了最后一个地方,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他 即墨火宇不知道他是该去长老院求药剂长老还是离开学院回狐族将苏锦掳回来。 “苏锦,你在不在!” 即墨火宇大声地喊着,声音却没有他预料中传的远。 “在。” 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即墨火宇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他在。 苏锦抱着琴从琴房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出来,入目尽是即墨火宇狼狈的身形。 “二殿下,你这是被谁打了?”苏锦问的颇有些诧异。 即墨火宇的语气却倏地虚弱起来:“少啰嗦,快跟我走。” 身子轻轻一跃,还未跳上灵剑,整个人便踉跄了一下。 扔出了自己的灵剑,苏锦拉着即墨火宇跳了上去。 “去禁地东边的院落。”即墨火宇收回灵剑,坐在苏锦的剑上虚弱地道,“快!” 苏锦虽诧异是什么事使一向最注重自己仪态的即墨火宇变成了这番样子,却很聪明地没有问。 一会儿到了那院落便能大概知晓原因了吧。苏锦催动灵剑快速飞向即墨火宇指的院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房门开着。 飞剑还未下落,即墨火宇便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又险些扑在了地上。 苏锦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止即墨火宇,连即墨火轩和明熙都在这里,也是颇为虚弱的模样。 “快过来看看。” 明熙将苏锦引到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前在新生茶楼处见过的和倾雪在一起的新生。 “她吃了和乱花!” 还未切脉,苏锦便道,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和乱花?她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即墨火宇眉头紧锁。和乱花是闻人界很常见的一种草药,平常食用倒无不可,只是食用后的半个时辰内不可妄动灵力,否则灵力很容易得不到控制地四散,直至全身灵力皆消耗殆尽。 和乱花本身无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很有可能成为致命毒药。毕竟他们身处学院,不知何时便要动用灵力。而白夭夭明知今日有术法课,但凡有一点常识,都不会食用和乱花的。 “你可能解?” “只要消了和乱花的药性,这位姑娘便无事了。” 苏锦转身走到桌边,将琴放在桌上,道:“三位殿下还请继续向这位小姐输送灵力,但不要过多,只需维持着不恶化便可。” 说罢坐在了石凳上,指尖轻轻波动琴弦,《天人赞》便如此倾泻而出。 《天人赞》本就有清心凝神,缓解药效的作用,如今想要解了白夭夭体内和乱花的药性,只要将这曲子弹上两三遍便可。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哥!”即墨火宇一脚踢开了即墨火轩的房门,看清了房间内的人后却突然愣住。 “明熙?你何时进了我大哥房里?” “明熙过来与我商量些事情。你怎的慌慌张张地进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小妹进禁地了!” “什么!”话一出口,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皆是一惊。 “莫不是学院的处罚决定下来了?” “不是!”即墨火宇拉着即墨火轩,“具体情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小妹进了禁地,准小妹夫也跟着殉了情,还有那只野味儿,正常床上昏迷不醒。” “大哥,你医术好,快随我去看看。我瞧着那野味儿快撑不住了。” 即墨火轩闻言面色凝重,“我随你去看看。明熙,你先回去吧,那件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 “我也同你们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些忙。火宇你别急,到底什么情况你先和我们说说。” 即墨火轩手掌翻飞扔出灵剑,拉着明熙一同跳了上去。 一路上,即墨火宇简单地说了从小迷那里听到的所有经过。三人飞速到了院子,在看过白夭夭的情况后,即墨火轩眉头微皱。 “她的灵力透支过多,体内有药剂残留的迹象。她运用灵力前应该服食药剂不久。小迷,你可知她今日都吃过什么?” 即墨火轩一句话落,几人都看向了蹲在床上的小迷。 小迷摇摇头,道:“夭夭姐姐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吃什么药剂的。而且夭夭姐姐今日吃的东西我也都吃过。” 说罢伸出手:“大舅舅你也给小迷切一切脉,看看小迷体内是否也有药剂残留的迹象。” 伸手抚上小迷的手腕,即墨火轩摇了摇头。 “小迷体内并没有。” 躺在床上的白夭夭突然咳了两声,依旧紧闭着双眼,却猛地又吐了口鲜血。 “野味儿!”即墨火宇抚上白夭夭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象越来越低。 “大哥,你可知她中的是什么药剂?” 即墨火轩摇头。 明熙上前抚着白夭夭的手腕,半晌后也是摇了摇头。 紧紧抓着白夭夭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手指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弱过一下,血液中流过的灵力也越来越少。一旦他再也感受不到她血液中的灵力,那她便真的要变成一只野味了。 没有灵力的生物,连幻化成人形都不再可能。 白夭夭头顶一对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手上也渐渐浮起了软软的滑滑的白毛。 “一旦她完全变回本体,便彻底变成一只兔子了!火轩火宇,我们先向她输送灵力维持她现在的样子。” 明熙还未开口,即墨火宇便已是抓着白夭夭一只手,而他手中光芒闪现,一丝丝灵力如泉水般涌入白夭夭体内。 即墨火轩也同即墨火宇一样抓着白夭夭的另一只手,将灵力输送到她体内。 明熙站在床前,双臂伸展,双眸微闭,随着淡绿色灵力从体内溢出,一股顽强的生命气息也随之充满了整间屋子。精灵,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同时也是治愈能力最强的种族。 三股不同感觉却同样浓郁的灵力输送到白夭夭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惊不起一丝波澜。 许久,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终于退了些许,三人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熙和即墨火轩输送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少,再继续输送下去,只怕白夭夭还没有任何好转,他们已先伤了根源。只有即墨火宇,薄唇紧抿,眉毛紧紧地皱着,输送出的灵力却越来越多。 明熙率先睁开了眼,望了望即墨火轩,即墨火轩也恰巧在此时看向明熙。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交流的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酸涩。 收回了灵力,屋内浓郁的生命气息也随之消散。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二公子似乎还在学院里,我这就去他住处找他。若他在,我便将他带过来。” 即墨火宇的眸子瞬间一亮。是了,他怎的将苏锦给忘了,那小子的医术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即便他也找不出野味儿灵力枯竭的原因,即便他也察觉不出野味儿中的是什么药剂,只消他弹上一曲《天人赞》,那成效也是比他们不停地输送一日的灵力的结果要好上几倍的。 一向自诩头脑灵活的即墨火宇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却没有想到要去找苏锦,莫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 “明熙。” 明熙转身之际,即墨火轩叫住了她。 将灵力收回,即墨火轩道:“你没有灵剑,我去吧。” 精灵是四大种族中唯一有翅膀的种族,同时也是闻人界速度最快的种族。若是明熙露出翅膀,那么找到苏锦再带他回来绝对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可精灵本身便醉心于与天地之间万物的沟通交融,很少有精灵会无故露出翅膀在学院里飞,且这些精灵是不愿露出翅膀哗众取宠的。 明熙是精灵族的公主,又是少有的四翼精灵。上一次看红白榜之时便险些引发轰动,她如今若是要露出翅膀在学院飞上一圈,那整个学院定是要炸开了锅,且影响深远。 明熙自然知道即墨火轩的顾虑,可如今白夭夭这情形不能等。多等一刻,她存活的几率便少了一分。 “我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灵力依旧不停地输送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两颊滑落。 “这只野味儿好不容易维持了不变回原形,我的灵力没有你们的醇厚,找人跑腿这活儿我来做。”说这话的时候,即墨火宇明显已经有些中气不足。 “快去快回。” 明熙和即墨火轩都赞同了即墨火宇的提议。 咬咬牙将灵力抽了回来,即墨火宇道:“你们可要好生看着她,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变成一只野味儿了。” 琴房的门“砰”地被踢开。 学堂,宿舍,长老院和他们常去的茶楼他都去找过了,却没有苏锦的身影。如今学院里上课的只有他们这些王族子弟,正是其余学生放假的时候,苏锦不在学院里很正常,他也有好些日没有见到苏锦。 即便如此,即墨火宇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然而他找了一处又一处的地方,学院里的树都因着他御剑在空中横冲直撞而撞倒了几颗后,却依旧不见苏锦的身影。 如今这琴房是苏锦能够来了最后一个地方,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他 即墨火宇不知道他是该去长老院求药剂长老还是离开学院回狐族将苏锦掳回来。 “苏锦,你在不在!” 即墨火宇大声地喊着,声音却没有他预料中传的远。 “在。” 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即墨火宇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他在。 苏锦抱着琴从琴房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出来,入目尽是即墨火宇狼狈的身形。 “二殿下,你这是被谁打了?”苏锦问的颇有些诧异。 即墨火宇的语气却倏地虚弱起来:“少啰嗦,快跟我走。” 身子轻轻一跃,还未跳上灵剑,整个人便踉跄了一下。 扔出了自己的灵剑,苏锦拉着即墨火宇跳了上去。 “去禁地东边的院落。”即墨火宇收回灵剑,坐在苏锦的剑上虚弱地道,“快!” 苏锦虽诧异是什么事使一向最注重自己仪态的即墨火宇变成了这番样子,却很聪明地没有问。 一会儿到了那院落便能大概知晓原因了吧。苏锦催动灵剑快速飞向即墨火宇指的院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房门开着。 飞剑还未下落,即墨火宇便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又险些扑在了地上。 苏锦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止即墨火宇,连即墨火轩和明熙都在这里,也是颇为虚弱的模样。 “快过来看看。” 明熙将苏锦引到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前在新生茶楼处见过的和倾雪在一起的新生。 “她吃了和乱花!” 还未切脉,苏锦便道,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和乱花?她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即墨火宇眉头紧锁。和乱花是闻人界很常见的一种草药,平常食用倒无不可,只是食用后的半个时辰内不可妄动灵力,否则灵力很容易得不到控制地四散,直至全身灵力皆消耗殆尽。 和乱花本身无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很有可能成为致命毒药。毕竟他们身处学院,不知何时便要动用灵力。而白夭夭明知今日有术法课,但凡有一点常识,都不会食用和乱花的。 “你可能解?” “只要消了和乱花的药性,这位姑娘便无事了。” 苏锦转身走到桌边,将琴放在桌上,道:“三位殿下还请继续向这位小姐输送灵力,但不要过多,只需维持着不恶化便可。” 说罢坐在了石凳上,指尖轻轻波动琴弦,《天人赞》便如此倾泻而出。 《天人赞》本就有清心凝神,缓解药效的作用,如今想要解了白夭夭体内和乱花的药性,只要将这曲子弹上两三遍便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哥!”即墨火宇一脚踢开了即墨火轩的房门,看清了房间内的人后却突然愣住。 “明熙?你何时进了我大哥房里?” “明熙过来与我商量些事情。你怎的慌慌张张地进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小妹进禁地了!” “什么!”话一出口,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皆是一惊。 “莫不是学院的处罚决定下来了?” “不是!”即墨火宇拉着即墨火轩,“具体情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小妹进了禁地,准小妹夫也跟着殉了情,还有那只野味儿,正常床上昏迷不醒。” “大哥,你医术好,快随我去看看。我瞧着那野味儿快撑不住了。” 即墨火轩闻言面色凝重,“我随你去看看。明熙,你先回去吧,那件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 “我也同你们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些忙。火宇你别急,到底什么情况你先和我们说说。” 即墨火轩手掌翻飞扔出灵剑,拉着明熙一同跳了上去。 一路上,即墨火宇简单地说了从小迷那里听到的所有经过。三人飞速到了院子,在看过白夭夭的情况后,即墨火轩眉头微皱。 “她的灵力透支过多,体内有药剂残留的迹象。她运用灵力前应该服食药剂不久。小迷,你可知她今日都吃过什么?” 即墨火轩一句话落,几人都看向了蹲在床上的小迷。 小迷摇摇头,道:“夭夭姐姐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吃什么药剂的。而且夭夭姐姐今日吃的东西我也都吃过。” 说罢伸出手:“大舅舅你也给小迷切一切脉,看看小迷体内是否也有药剂残留的迹象。” 伸手抚上小迷的手腕,即墨火轩摇了摇头。 “小迷体内并没有。” 躺在床上的白夭夭突然咳了两声,依旧紧闭着双眼,却猛地又吐了口鲜血。 “野味儿!”即墨火宇抚上白夭夭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象越来越低。 “大哥,你可知她中的是什么药剂?” 即墨火轩摇头。 明熙上前抚着白夭夭的手腕,半晌后也是摇了摇头。 紧紧抓着白夭夭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手指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弱过一下,血液中流过的灵力也越来越少。一旦他再也感受不到她血液中的灵力,那她便真的要变成一只野味了。 没有灵力的生物,连幻化成人形都不再可能。 白夭夭头顶一对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手上也渐渐浮起了软软的滑滑的白毛。 “一旦她完全变回本体,便彻底变成一只兔子了!火轩火宇,我们先向她输送灵力维持她现在的样子。” 明熙还未开口,即墨火宇便已是抓着白夭夭一只手,而他手中光芒闪现,一丝丝灵力如泉水般涌入白夭夭体内。 即墨火轩也同即墨火宇一样抓着白夭夭的另一只手,将灵力输送到她体内。 明熙站在床前,双臂伸展,双眸微闭,随着淡绿色灵力从体内溢出,一股顽强的生命气息也随之充满了整间屋子。精灵,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同时也是治愈能力最强的种族。 三股不同感觉却同样浓郁的灵力输送到白夭夭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惊不起一丝波澜。 许久,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终于退了些许,三人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熙和即墨火轩输送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少,再继续输送下去,只怕白夭夭还没有任何好转,他们已先伤了根源。只有即墨火宇,薄唇紧抿,眉毛紧紧地皱着,输送出的灵力却越来越多。 明熙率先睁开了眼,望了望即墨火轩,即墨火轩也恰巧在此时看向明熙。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交流的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酸涩。 收回了灵力,屋内浓郁的生命气息也随之消散。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二公子似乎还在学院里,我这就去他住处找他。若他在,我便将他带过来。” 即墨火宇的眸子瞬间一亮。是了,他怎的将苏锦给忘了,那小子的医术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即便他也找不出野味儿灵力枯竭的原因,即便他也察觉不出野味儿中的是什么药剂,只消他弹上一曲《天人赞》,那成效也是比他们不停地输送一日的灵力的结果要好上几倍的。 一向自诩头脑灵活的即墨火宇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却没有想到要去找苏锦,莫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 “明熙。” 明熙转身之际,即墨火轩叫住了她。 将灵力收回,即墨火轩道:“你没有灵剑,我去吧。” 精灵是四大种族中唯一有翅膀的种族,同时也是闻人界速度最快的种族。若是明熙露出翅膀,那么找到苏锦再带他回来绝对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可精灵本身便醉心于与天地之间万物的沟通交融,很少有精灵会无故露出翅膀在学院里飞,且这些精灵是不愿露出翅膀哗众取宠的。 明熙是精灵族的公主,又是少有的四翼精灵。上一次看红白榜之时便险些引发轰动,她如今若是要露出翅膀在学院飞上一圈,那整个学院定是要炸开了锅,且影响深远。 明熙自然知道即墨火轩的顾虑,可如今白夭夭这情形不能等。多等一刻,她存活的几率便少了一分。 “我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灵力依旧不停地输送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两颊滑落。 “这只野味儿好不容易维持了不变回原形,我的灵力没有你们的醇厚,找人跑腿这活儿我来做。”说这话的时候,即墨火宇明显已经有些中气不足。 “快去快回。” 明熙和即墨火轩都赞同了即墨火宇的提议。 咬咬牙将灵力抽了回来,即墨火宇道:“你们可要好生看着她,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变成一只野味儿了。” 琴房的门“砰”地被踢开。 学堂,宿舍,长老院和他们常去的茶楼他都去找过了,却没有苏锦的身影。如今学院里上课的只有他们这些王族子弟,正是其余学生放假的时候,苏锦不在学院里很正常,他也有好些日没有见到苏锦。 即便如此,即墨火宇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然而他找了一处又一处的地方,学院里的树都因着他御剑在空中横冲直撞而撞倒了几颗后,却依旧不见苏锦的身影。 如今这琴房是苏锦能够来了最后一个地方,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他 即墨火宇不知道他是该去长老院求药剂长老还是离开学院回狐族将苏锦掳回来。 “苏锦,你在不在!” 即墨火宇大声地喊着,声音却没有他预料中传的远。 “在。” 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即墨火宇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他在。 苏锦抱着琴从琴房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出来,入目尽是即墨火宇狼狈的身形。 “二殿下,你这是被谁打了?”苏锦问的颇有些诧异。 即墨火宇的语气却倏地虚弱起来:“少啰嗦,快跟我走。” 身子轻轻一跃,还未跳上灵剑,整个人便踉跄了一下。 扔出了自己的灵剑,苏锦拉着即墨火宇跳了上去。 “去禁地东边的院落。”即墨火宇收回灵剑,坐在苏锦的剑上虚弱地道,“快!” 苏锦虽诧异是什么事使一向最注重自己仪态的即墨火宇变成了这番样子,却很聪明地没有问。 一会儿到了那院落便能大概知晓原因了吧。苏锦催动灵剑快速飞向即墨火宇指的院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房门开着。 飞剑还未下落,即墨火宇便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又险些扑在了地上。 苏锦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止即墨火宇,连即墨火轩和明熙都在这里,也是颇为虚弱的模样。 “快过来看看。” 明熙将苏锦引到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前在新生茶楼处见过的和倾雪在一起的新生。 “她吃了和乱花!” 还未切脉,苏锦便道,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和乱花?她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即墨火宇眉头紧锁。和乱花是闻人界很常见的一种草药,平常食用倒无不可,只是食用后的半个时辰内不可妄动灵力,否则灵力很容易得不到控制地四散,直至全身灵力皆消耗殆尽。 和乱花本身无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很有可能成为致命毒药。毕竟他们身处学院,不知何时便要动用灵力。而白夭夭明知今日有术法课,但凡有一点常识,都不会食用和乱花的。 “你可能解?” “只要消了和乱花的药性,这位姑娘便无事了。” 苏锦转身走到桌边,将琴放在桌上,道:“三位殿下还请继续向这位小姐输送灵力,但不要过多,只需维持着不恶化便可。” 说罢坐在了石凳上,指尖轻轻波动琴弦,《天人赞》便如此倾泻而出。 《天人赞》本就有清心凝神,缓解药效的作用,如今想要解了白夭夭体内和乱花的药性,只要将这曲子弹上两三遍便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哥!”即墨火宇一脚踢开了即墨火轩的房门,看清了房间内的人后却突然愣住。 “明熙?你何时进了我大哥房里?” “明熙过来与我商量些事情。你怎的慌慌张张地进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小妹进禁地了!” “什么!”话一出口,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皆是一惊。 “莫不是学院的处罚决定下来了?” “不是!”即墨火宇拉着即墨火轩,“具体情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小妹进了禁地,准小妹夫也跟着殉了情,还有那只野味儿,正常床上昏迷不醒。” “大哥,你医术好,快随我去看看。我瞧着那野味儿快撑不住了。” 即墨火轩闻言面色凝重,“我随你去看看。明熙,你先回去吧,那件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 “我也同你们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些忙。火宇你别急,到底什么情况你先和我们说说。” 即墨火轩手掌翻飞扔出灵剑,拉着明熙一同跳了上去。 一路上,即墨火宇简单地说了从小迷那里听到的所有经过。三人飞速到了院子,在看过白夭夭的情况后,即墨火轩眉头微皱。 “她的灵力透支过多,体内有药剂残留的迹象。她运用灵力前应该服食药剂不久。小迷,你可知她今日都吃过什么?” 即墨火轩一句话落,几人都看向了蹲在床上的小迷。 小迷摇摇头,道:“夭夭姐姐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吃什么药剂的。而且夭夭姐姐今日吃的东西我也都吃过。” 说罢伸出手:“大舅舅你也给小迷切一切脉,看看小迷体内是否也有药剂残留的迹象。” 伸手抚上小迷的手腕,即墨火轩摇了摇头。 “小迷体内并没有。” 躺在床上的白夭夭突然咳了两声,依旧紧闭着双眼,却猛地又吐了口鲜血。 “野味儿!”即墨火宇抚上白夭夭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象越来越低。 “大哥,你可知她中的是什么药剂?” 即墨火轩摇头。 明熙上前抚着白夭夭的手腕,半晌后也是摇了摇头。 紧紧抓着白夭夭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手指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弱过一下,血液中流过的灵力也越来越少。一旦他再也感受不到她血液中的灵力,那她便真的要变成一只野味了。 没有灵力的生物,连幻化成人形都不再可能。 白夭夭头顶一对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手上也渐渐浮起了软软的滑滑的白毛。 “一旦她完全变回本体,便彻底变成一只兔子了!火轩火宇,我们先向她输送灵力维持她现在的样子。” 明熙还未开口,即墨火宇便已是抓着白夭夭一只手,而他手中光芒闪现,一丝丝灵力如泉水般涌入白夭夭体内。 即墨火轩也同即墨火宇一样抓着白夭夭的另一只手,将灵力输送到她体内。 明熙站在床前,双臂伸展,双眸微闭,随着淡绿色灵力从体内溢出,一股顽强的生命气息也随之充满了整间屋子。精灵,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同时也是治愈能力最强的种族。 三股不同感觉却同样浓郁的灵力输送到白夭夭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惊不起一丝波澜。 许久,白夭夭手臂上的绒毛终于退了些许,三人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熙和即墨火轩输送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少,再继续输送下去,只怕白夭夭还没有任何好转,他们已先伤了根源。只有即墨火宇,薄唇紧抿,眉毛紧紧地皱着,输送出的灵力却越来越多。 明熙率先睁开了眼,望了望即墨火轩,即墨火轩也恰巧在此时看向明熙。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交流的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酸涩。 收回了灵力,屋内浓郁的生命气息也随之消散。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二公子似乎还在学院里,我这就去他住处找他。若他在,我便将他带过来。” 即墨火宇的眸子瞬间一亮。是了,他怎的将苏锦给忘了,那小子的医术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即便他也找不出野味儿灵力枯竭的原因,即便他也察觉不出野味儿中的是什么药剂,只消他弹上一曲《天人赞》,那成效也是比他们不停地输送一日的灵力的结果要好上几倍的。 一向自诩头脑灵活的即墨火宇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却没有想到要去找苏锦,莫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 “明熙。” 明熙转身之际,即墨火轩叫住了她。 将灵力收回,即墨火轩道:“你没有灵剑,我去吧。” 精灵是四大种族中唯一有翅膀的种族,同时也是闻人界速度最快的种族。若是明熙露出翅膀,那么找到苏锦再带他回来绝对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可精灵本身便醉心于与天地之间万物的沟通交融,很少有精灵会无故露出翅膀在学院里飞,且这些精灵是不愿露出翅膀哗众取宠的。 明熙是精灵族的公主,又是少有的四翼精灵。上一次看红白榜之时便险些引发轰动,她如今若是要露出翅膀在学院飞上一圈,那整个学院定是要炸开了锅,且影响深远。 明熙自然知道即墨火轩的顾虑,可如今白夭夭这情形不能等。多等一刻,她存活的几率便少了一分。 “我去!” 即墨火宇手中的灵力依旧不停地输送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两颊滑落。 “这只野味儿好不容易维持了不变回原形,我的灵力没有你们的醇厚,找人跑腿这活儿我来做。”说这话的时候,即墨火宇明显已经有些中气不足。 “快去快回。” 明熙和即墨火轩都赞同了即墨火宇的提议。 咬咬牙将灵力抽了回来,即墨火宇道:“你们可要好生看着她,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变成一只野味儿了。” 琴房的门“砰”地被踢开。 学堂,宿舍,长老院和他们常去的茶楼他都去找过了,却没有苏锦的身影。如今学院里上课的只有他们这些王族子弟,正是其余学生放假的时候,苏锦不在学院里很正常,他也有好些日没有见到苏锦。 即便如此,即墨火宇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然而他找了一处又一处的地方,学院里的树都因着他御剑在空中横冲直撞而撞倒了几颗后,却依旧不见苏锦的身影。 如今这琴房是苏锦能够来了最后一个地方,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他 即墨火宇不知道他是该去长老院求药剂长老还是离开学院回狐族将苏锦掳回来。 “苏锦,你在不在!” 即墨火宇大声地喊着,声音却没有他预料中传的远。 “在。” 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即墨火宇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他在。 苏锦抱着琴从琴房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出来,入目尽是即墨火宇狼狈的身形。 “二殿下,你这是被谁打了?”苏锦问的颇有些诧异。 即墨火宇的语气却倏地虚弱起来:“少啰嗦,快跟我走。” 身子轻轻一跃,还未跳上灵剑,整个人便踉跄了一下。 扔出了自己的灵剑,苏锦拉着即墨火宇跳了上去。 “去禁地东边的院落。”即墨火宇收回灵剑,坐在苏锦的剑上虚弱地道,“快!” 苏锦虽诧异是什么事使一向最注重自己仪态的即墨火宇变成了这番样子,却很聪明地没有问。 一会儿到了那院落便能大概知晓原因了吧。苏锦催动灵剑快速飞向即墨火宇指的院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房门开着。 飞剑还未下落,即墨火宇便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又险些扑在了地上。 苏锦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止即墨火宇,连即墨火轩和明熙都在这里,也是颇为虚弱的模样。 “快过来看看。” 明熙将苏锦引到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前在新生茶楼处见过的和倾雪在一起的新生。 “她吃了和乱花!” 还未切脉,苏锦便道,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和乱花?她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即墨火宇眉头紧锁。和乱花是闻人界很常见的一种草药,平常食用倒无不可,只是食用后的半个时辰内不可妄动灵力,否则灵力很容易得不到控制地四散,直至全身灵力皆消耗殆尽。 和乱花本身无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很有可能成为致命毒药。毕竟他们身处学院,不知何时便要动用灵力。而白夭夭明知今日有术法课,但凡有一点常识,都不会食用和乱花的。 “你可能解?” “只要消了和乱花的药性,这位姑娘便无事了。” 苏锦转身走到桌边,将琴放在桌上,道:“三位殿下还请继续向这位小姐输送灵力,但不要过多,只需维持着不恶化便可。” 说罢坐在了石凳上,指尖轻轻波动琴弦,《天人赞》便如此倾泻而出。 《天人赞》本就有清心凝神,缓解药效的作用,如今想要解了白夭夭体内和乱花的药性,只要将这曲子弹上两三遍便可。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熙左手握着拳头,右手则将左手的关节捏的作响,隐约有着淡青色的灵力光芒在拳头上若隐若现,颇有些一言不合就上去打人的架势。 大长老弟子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若是明熙真认真起来,只凭即墨火宇,是远远打不过的。 精灵,闻人界里与自然最为亲近的种族,天生便较其余种族有着优势,修炼灵力也较其余种族快很多。 明熙动作虽是这般骇人,但表情却很平淡。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给即墨火宇的尾巴松筋骨,只是觉得他的话委实过分了些,这般动作也只是想吓一吓他,不让他再说出这些混账话。 往日里只要她这般做,即墨火宇定然已是连连告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他这狐狸脾气也倔了起来。 “即便这不是小妹的院子,即便这是在长老院,在院长的院子里,我也是要赶人!”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明日就去二长老那儿把事情挑明了,要打要杀,咱光明正大地来,我狐族还怕了他雪族不成!雪族那弹丸之地,喘口气儿都能把鼻子冻住的破地方” 即墨火宇的口型不停变换,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水,壶盖被热气扑的不停拍打着壶身,发出一声接一声急躁的声响。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院子突然的安静让某人有些无所适从。 二哥哥那话明显没有说完,怎的便突然停了?倾雪讶异地抬头,便见即墨火宇两片薄薄的唇瓣依旧不停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模样,像在说哑语,却又不是在说哑语。 子阳辰夜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摇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知了还聒噪!” 说罢指尖一抖,即墨火宇张着的嘴也被迫合上。 倾雪这才看见,自己二哥哥的喉咙和嘴角都有着淡淡的白色灵力,显然是子阳辰夜用灵力封住了他的嗓子和嘴,省得他火气上头再说些有的没的。 口不能言,又有着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即墨火宇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最后只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这院长还没说话,你瞎咋呼个什么!”翘着二郎腿,看着指尖的淡淡灵力,子阳辰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你狐族和雪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是你记着,这里是学院,你就算闹翻了天,也得在校规下给我好好猫着!” 扫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即墨火宇,子阳辰夜继续道:“你要拿小白兔出去,要和她割袍断义,不就是怕四长老杀了她么!呵!”冷笑一声,他道:“若是在以往,他倒是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学院千千万万个弟子中除掉那么一个两个。但如今我和药剂长老都在学院,他要动手,也得掂量着来不是!” 是了!以往长老们仗着学院无人管理,他们便是在学院只手遮天的那人,才能肆无忌惮地在校规的眼皮子低下做一些违背校规却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如今子阳辰夜和老伯都在学院,那些长老们不再是学院的天,做起事来自然束手束脚。 更何况子阳辰夜在拜师大典上雷霆之怒下令要彻查狐族老师之事,更是摆明了他此次回来时起了要好生管理学院的心思。既然要好生管理学院,那自然是事事都要过目,要插一脚的。且,他这圣预言师的身份,若是他想,自然学院里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即便白夭夭拜了四长老为师,不管四长老是否情愿要这个徒儿,都得收着,不管白夭夭和倾雪这几人走得有多近,四长老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只要有子阳辰夜在,只要有老伯在,他便不敢要白夭夭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点,即墨火宇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如同茅坑一样,仿佛隔着十里地都能看见那一张臭脸,能闻见他那张臭脸散发出的臭味儿。 不去看他这欠揍的脸,子阳辰夜眨了眨眼,轻声道:“要我说,小白兔去四长老那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院中几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在这院子里本不需要,但为了烘托出这紧张又神秘的气氛,他还是将身子微微向石桌中心探去。看见他这动作,石桌旁的其余的人,包括即墨火宇,也跟着他向石桌中心探了探身子,一只脑袋挨着一只脑袋,在石桌上空组成了一个漆黑圆圈。白夭夭的两只兔耳朵正好横在圆圈中间,在石桌上投下两道影子。 压低了声音,子阳辰夜道:“四长老不是和二长老有一腿么?小白兔作为四长老的大徒儿,和他接触的自然多。这接触多了,小白兔能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么?你们不是正要查找雪族的把柄,有小白兔这一只就完全可以将所有事包揽!” 辰夜这是要夭夭去做卧底?倾雪微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做卧底有多惊险不说,万一被发现了,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让夭夭一人做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哪里能放得下心。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 “美人儿哥哥,我拜师,我可以去做卧底啊!我可以在四长老和二长老那里打探消息!” “没关系,这是学院,我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又能拿我怎样!做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兔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夭夭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难保四长老不会借着公事难为你。总之,你切要万事小心。” 她,总算是留在了学院里最安静又最热闹的地方, “辰夜。” “倾雪?怎的,你想我了?” “你白日里说夭夭不会因做卧底的事而有一丝伤害,你说你能保她因此事安全,那么,若是夭夭因为旁的事而有危险,你还是保不了是不是?” 子阳辰夜的眸光暗了暗:“倾雪,若是换做以前,你可不会想得这般多。” 轻轻摇了摇头,倾雪道:“我向来想得多,只是以前,我都将心里所有疑惑都藏着,从不问出来。” “没错,我只会保她这件事,旁的事,我不会管。” 心里微微一震,倒真是叫她猜对了。 “我能知道她的结局么?是生是死,是好是坏?” “还算圆满。” 如此,便够了。 转身之际,倾雪又低问出生:“辰夜,我有没有说过我讨厌你算尽天下的样子?”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 “美人儿哥哥,我拜师,我可以去做卧底啊!我可以在四长老和二长老那里打探消息!” “没关系,这是学院,我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又能拿我怎样!做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兔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夭夭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难保四长老不会借着公事难为你。总之,你切要万事小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熙左手握着拳头,右手则将左手的关节捏的作响,隐约有着淡青色的灵力光芒在拳头上若隐若现,颇有些一言不合就上去打人的架势。 大长老弟子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若是明熙真认真起来,只凭即墨火宇,是远远打不过的。 精灵,闻人界里与自然最为亲近的种族,天生便较其余种族有着优势,修炼灵力也较其余种族快很多。 明熙动作虽是这般骇人,但表情却很平淡。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给即墨火宇的尾巴松筋骨,只是觉得他的话委实过分了些,这般动作也只是想吓一吓他,不让他再说出这些混账话。 往日里只要她这般做,即墨火宇定然已是连连告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他这狐狸脾气也倔了起来。 “即便这不是小妹的院子,即便这是在长老院,在院长的院子里,我也是要赶人!”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明日就去二长老那儿把事情挑明了,要打要杀,咱光明正大地来,我狐族还怕了他雪族不成!雪族那弹丸之地,喘口气儿都能把鼻子冻住的破地方” 即墨火宇的口型不停变换,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水,壶盖被热气扑的不停拍打着壶身,发出一声接一声急躁的声响。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院子突然的安静让某人有些无所适从。 二哥哥那话明显没有说完,怎的便突然停了?倾雪讶异地抬头,便见即墨火宇两片薄薄的唇瓣依旧不停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模样,像在说哑语,却又不是在说哑语。 子阳辰夜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摇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知了还聒噪!” 说罢指尖一抖,即墨火宇张着的嘴也被迫合上。 倾雪这才看见,自己二哥哥的喉咙和嘴角都有着淡淡的白色灵力,显然是子阳辰夜用灵力封住了他的嗓子和嘴,省得他火气上头再说些有的没的。 口不能言,又有着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即墨火宇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最后只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这院长还没说话,你瞎咋呼个什么!”翘着二郎腿,看着指尖的淡淡灵力,子阳辰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你狐族和雪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是你记着,这里是学院,你就算闹翻了天,也得在校规下给我好好猫着!” 扫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即墨火宇,子阳辰夜继续道:“你要拿小白兔出去,要和她割袍断义,不就是怕四长老杀了她么!呵!”冷笑一声,他道:“若是在以往,他倒是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学院千千万万个弟子中除掉那么一个两个。但如今我和药剂长老都在学院,他要动手,也得掂量着来不是!” 是了!以往长老们仗着学院无人管理,他们便是在学院只手遮天的那人,才能肆无忌惮地在校规的眼皮子低下做一些违背校规却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如今子阳辰夜和老伯都在学院,那些长老们不再是学院的天,做起事来自然束手束脚。 更何况子阳辰夜在拜师大典上雷霆之怒下令要彻查狐族老师之事,更是摆明了他此次回来时起了要好生管理学院的心思。既然要好生管理学院,那自然是事事都要过目,要插一脚的。且,他这圣预言师的身份,若是他想,自然学院里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即便白夭夭拜了四长老为师,不管四长老是否情愿要这个徒儿,都得收着,不管白夭夭和倾雪这几人走得有多近,四长老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只要有子阳辰夜在,只要有老伯在,他便不敢要白夭夭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点,即墨火宇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如同茅坑一样,仿佛隔着十里地都能看见那一张臭脸,能闻见他那张臭脸散发出的臭味儿。 不去看他这欠揍的脸,子阳辰夜眨了眨眼,轻声道:“要我说,小白兔去四长老那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院中几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在这院子里本不需要,但为了烘托出这紧张又神秘的气氛,他还是将身子微微向石桌中心探去。看见他这动作,石桌旁的其余的人,包括即墨火宇,也跟着他向石桌中心探了探身子,一只脑袋挨着一只脑袋,在石桌上空组成了一个漆黑圆圈。白夭夭的两只兔耳朵正好横在圆圈中间,在石桌上投下两道影子。 压低了声音,子阳辰夜道:“四长老不是和二长老有一腿么?小白兔作为四长老的大徒儿,和他接触的自然多。这接触多了,小白兔能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么?你们不是正要查找雪族的把柄,有小白兔这一只就完全可以将所有事包揽!” 辰夜这是要夭夭去做卧底?倾雪微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做卧底有多惊险不说,万一被发现了,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让夭夭一人做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哪里能放得下心。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 “美人儿哥哥,我拜师,我可以去做卧底啊!我可以在四长老和二长老那里打探消息!” “没关系,这是学院,我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又能拿我怎样!做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兔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夭夭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难保四长老不会借着公事难为你。总之,你切要万事小心。” 她,总算是留在了学院里最安静又最热闹的地方, “辰夜。” “倾雪?怎的,你想我了?” “你白日里说夭夭不会因做卧底的事而有一丝伤害,你说你能保她因此事安全,那么,若是夭夭因为旁的事而有危险,你还是保不了是不是?” 子阳辰夜的眸光暗了暗:“倾雪,若是换做以前,你可不会想得这般多。” 轻轻摇了摇头,倾雪道:“我向来想得多,只是以前,我都将心里所有疑惑都藏着,从不问出来。” “没错,我只会保她这件事,旁的事,我不会管。” 心里微微一震,倒真是叫她猜对了。 “我能知道她的结局么?是生是死,是好是坏?” “还算圆满。” 如此,便够了。 转身之际,倾雪又低问出生:“辰夜,我有没有说过我讨厌你算尽天下的样子?”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 “美人儿哥哥,我拜师,我可以去做卧底啊!我可以在四长老和二长老那里打探消息!” “没关系,这是学院,我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又能拿我怎样!做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兔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夭夭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难保四长老不会借着公事难为你。总之,你切要万事小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钟离玉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叹了口气,抖了抖衣服,抓着倾雪的手道:“走吧,快些出去。” 略微清凉的宽大手掌将她温热的手包裹,好似一股清凉的春风吹到了心坎里,吹的她一阵心悸。 明明距离春天还有个把月,她怎的提前发春了。揉了揉跳的参差不齐的心,倾雪深呼吸,一下,两下,三下。 被拉着亦步亦趋跟在钟离玉后面,倾雪问:“你知道怎么出去?迷幻森林里可是多瘴气沼泽阵法,你别一不小心” 别一不小心把我拉到沼泽地里去。 即便心里这么想,但是话到嘴边硬是转了个弯:“你别一不小心碰到什么阵法,我灵力低,可救不了你。” 倾雪说的轻轻柔柔,这话听着也自然而然变成了她是在担心钟离玉。钟离玉这样听着,也难得的没有嘲笑她的脑袋,温声道:“上次小迷带咱们出去的时候我便将路径和方法都记下了。”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形成。 倾雪想起上次离开时的弯弯绕绕,还有那白胡子老伯洒下的无数药粉。她当时只是看了个新鲜,没想到他竟然全都记下来了。 “可,若按着小迷的路线,咱们最后即便走出了迷幻森林,那也距离学院很远啊。擅自离开学院,不是要受罚?” “你等着要受的罚还少么?”言下之意,是不差这一次的 她强将到了嘴边的话换了个意思说,换来的只是他好言好语的一句。倾雪彻底闭上了嘴,这说话不宜的时候,她还是少说的好。 腹黑啊腹黑,钟离他太腹黑了。 看着手腕上的传音铃,还有被一直握着的手,倾雪抬头盯着前面高她半个脑袋的后脑勺暗叹,她再发春,也不该对着这样一个平凡到极致的人啊。莫不是她急不可耐饥不择食了? 传音铃闪着的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不可见,钟离玉的脚步有些轻微的踉跄,握着的手略微紧了些。 两人离开不久,迷幻森林的结界又是一阵强烈波动。 即墨火轩和明熙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合欢树下。 看着散落一地的灰尘,明熙道:“雪妹妹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分头找,找到了放烟花做信号。” “无论找到与否,一个时辰后都回到这颗合欢树下。”即墨火轩道。 “好。”明熙点头,“我走西方,你走东方。” “小心。” 即墨火轩将自己的灵剑塞到明熙手中:“我知道你们精灵族从不练剑,但是禁地危机重重,你拿着剑也多了一个防身的利器。” 没有给她说话反驳的机会,即墨火轩转身率先离开了这里。 明熙握着剑,看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也转身快步向西方走去。 没有了武器的你,一定要更小心几分。 迷幻森林不算大,却绝不小。至少,如今明熙是看不到倾雪的。 为了寻找的快些,明熙幻化出了本体手握灵剑飞在空中。四只薄如蝉翼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发间露出,一张脸更显白皙,眼眸更黑,五官更显精致。 一路向西飞着,除了树,杂草和几处沼泽地,明熙没有看到任何生物,甚至连野鸡都没有。猛地看见前方雾蒙蒙的淡粉色空气里有人影晃动,明熙收起翅膀,渐渐下落。 落到地面上,明熙却发现这里与她在空中看到的不大一样。从上面看着是淡粉色的空气如今却格外透明,丝毫没有粉色的模样,路两旁的树木似乎是被人刻意种下一般整齐地排列延伸。 前面是一大片花海,而她看到的人影正背对着她立在花海的尽头。 说是尽头,其实只是明熙能够看到的最远处。 顺着路向前走去,开的娇艳的花足足有半人高,明熙半个身子都隐没在花里,微风吹过,花粉四处飘散,蹭到脸上感觉痒痒的,然而她却无暇顾及,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花海尽头那人走去。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那高大的身影转身,脸上是从未对她露出过的温柔的神色。 手一松,手中的剑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花丛里。 等在合欢树下久久不见明熙回来的即墨火轩猛地感觉到自己灵剑的波动,本就有些焦急的他猛地看向西方,快速向着灵剑的位置跑去。 即墨火轩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多带一把飞剑过来,即便他跑的再快,即便他再拼尽全力,却始终比不上飞剑的速度。 “明熙,等着我。” 明熙看着眼前比她高的大半头的人,有些诧异地问:“你不是往东去,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妹妹已经安全出禁地了,你也快些出去吧。”他道。 听到他找到了倾雪,明熙面上一喜:“好。” 转身走了两步,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明熙回过头,却发现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你怎么不走?”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蓦地,她心中一紧:“谁?” “看,她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明熙看到丛丛花海中走过来一摇曳生姿的女子。待看清她的样貌后,身子猛地一震。 那女子头顶着一对白色狐狸耳朵,身后长长的狐狸尾巴随着她的走动不断摇晃。一身贵气,眼波流转中欲语还休,眉间还夹杂着一丝英气。 这女子分明和她长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然而眸子里,神色中却比她多了些什么。 那是满足,幸福的神色,是她从未有过的神色! “她是谁!”明熙想用剑指着这女子,却发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只能用手指着。 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怒气,她想杀了这与她一模一样,却比她幸福的女子。 搂过那名女子,他道:“她和你一样,也叫明熙,但却不是昼晨明熙,她是我狐族的人,即将成为我的妻。” 身子又是猛地一震,明熙后退两步,她听见她的声音中有些慌张:“不会的,你,你从未和我说过你要娶妻,也从未和我提起过她” “我为何要与你说!”他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要娶妻,还要你同意?” “可她分明长的同我一样!”明熙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她曾幻想过无数个即墨火轩未来妻子的模样,可当她真正看到他温柔地抱着另一个人,而那人还与她那么相似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痛。 不是不爱,也从不是爱的不深,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她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匿。 她本以为会坦然面对,甚至在他娶妻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如今她才发现,他即将有妻子,她却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 “她自然要同你长的一样。”他道,“你不是也一直都喜欢我吗,你不是连梦中都想着和我在一起吗?” 她一直小心翼翼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他露.骨地说了出来。 “如今有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代替你陪着我,你当高兴才是。否则你以为以你的身份,我们何时能在一起?” 他每说一句,明熙的面色便苍白一分。 “我也喜欢你啊。”男子唇边勾起笑容,“所以我便要娶这个同你一样的狐族女子。” 原来他也喜欢她!明熙心中涌着太多的欣喜,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悲凉。 喜欢又有何用,他要娶的终归不是她,她也永不可能嫁给他。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我们在学院第一次遇见,我便喜欢上了你。” 明熙猛地抱住了头,死死地捂着长长的耳朵。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一向比许多女孩子都要坚韧的她此刻声音中带着哭腔,她不想听他说喜欢她,一直以来她只想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等五年后离开学院,他们各自回族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如今她一直羞于启齿的秘密就这样被他说了出来,他们这段被禁止的感情就这样被血淋淋地剥开。她宁愿他不喜欢她,那她也不用如此痛苦。 看着明熙痛苦的神色,他勾起嘴角,扔开怀中的女子走到她身前:“乖,别怕。在这禁地里,没有人认得我们,也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什么。我们什么顾虑都没有,所有所有都是禁地外的事。乖,别想那么多。” 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渐渐抚平了明熙的情绪:“你将感情埋在心里隐忍着不说,若不是我察觉了你的心思,怕是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还有个这么美的精灵喜欢着我。你不说,我到头来还是会娶别的女人,自始至终你都不会拥有我。” “可我是精灵,而你是狐狸” “我说过,在这里,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三道四,在这里,无论你我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明熙,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轻抚着明熙的头,他道,“若是我们真的离开了禁地,怕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钟离玉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叹了口气,抖了抖衣服,抓着倾雪的手道:“走吧,快些出去。” 略微清凉的宽大手掌将她温热的手包裹,好似一股清凉的春风吹到了心坎里,吹的她一阵心悸。 明明距离春天还有个把月,她怎的提前发春了。揉了揉跳的参差不齐的心,倾雪深呼吸,一下,两下,三下。 被拉着亦步亦趋跟在钟离玉后面,倾雪问:“你知道怎么出去?迷幻森林里可是多瘴气沼泽阵法,你别一不小心” 别一不小心把我拉到沼泽地里去。 即便心里这么想,但是话到嘴边硬是转了个弯:“你别一不小心碰到什么阵法,我灵力低,可救不了你。” 倾雪说的轻轻柔柔,这话听着也自然而然变成了她是在担心钟离玉。钟离玉这样听着,也难得的没有嘲笑她的脑袋,温声道:“上次小迷带咱们出去的时候我便将路径和方法都记下了。”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形成。 倾雪想起上次离开时的弯弯绕绕,还有那白胡子老伯洒下的无数药粉。她当时只是看了个新鲜,没想到他竟然全都记下来了。 “可,若按着小迷的路线,咱们最后即便走出了迷幻森林,那也距离学院很远啊。擅自离开学院,不是要受罚?” “你等着要受的罚还少么?”言下之意,是不差这一次的 她强将到了嘴边的话换了个意思说,换来的只是他好言好语的一句。倾雪彻底闭上了嘴,这说话不宜的时候,她还是少说的好。 腹黑啊腹黑,钟离他太腹黑了。 看着手腕上的传音铃,还有被一直握着的手,倾雪抬头盯着前面高她半个脑袋的后脑勺暗叹,她再发春,也不该对着这样一个平凡到极致的人啊。莫不是她急不可耐饥不择食了? 传音铃闪着的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不可见,钟离玉的脚步有些轻微的踉跄,握着的手略微紧了些。 两人离开不久,迷幻森林的结界又是一阵强烈波动。 即墨火轩和明熙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合欢树下。 看着散落一地的灰尘,明熙道:“雪妹妹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分头找,找到了放烟花做信号。” “无论找到与否,一个时辰后都回到这颗合欢树下。”即墨火轩道。 “好。”明熙点头,“我走西方,你走东方。” “小心。” 即墨火轩将自己的灵剑塞到明熙手中:“我知道你们精灵族从不练剑,但是禁地危机重重,你拿着剑也多了一个防身的利器。” 没有给她说话反驳的机会,即墨火轩转身率先离开了这里。 明熙握着剑,看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也转身快步向西方走去。 没有了武器的你,一定要更小心几分。 迷幻森林不算大,却绝不小。至少,如今明熙是看不到倾雪的。 为了寻找的快些,明熙幻化出了本体手握灵剑飞在空中。四只薄如蝉翼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发间露出,一张脸更显白皙,眼眸更黑,五官更显精致。 一路向西飞着,除了树,杂草和几处沼泽地,明熙没有看到任何生物,甚至连野鸡都没有。猛地看见前方雾蒙蒙的淡粉色空气里有人影晃动,明熙收起翅膀,渐渐下落。 落到地面上,明熙却发现这里与她在空中看到的不大一样。从上面看着是淡粉色的空气如今却格外透明,丝毫没有粉色的模样,路两旁的树木似乎是被人刻意种下一般整齐地排列延伸。 前面是一大片花海,而她看到的人影正背对着她立在花海的尽头。 说是尽头,其实只是明熙能够看到的最远处。 顺着路向前走去,开的娇艳的花足足有半人高,明熙半个身子都隐没在花里,微风吹过,花粉四处飘散,蹭到脸上感觉痒痒的,然而她却无暇顾及,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花海尽头那人走去。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那高大的身影转身,脸上是从未对她露出过的温柔的神色。 手一松,手中的剑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花丛里。 等在合欢树下久久不见明熙回来的即墨火轩猛地感觉到自己灵剑的波动,本就有些焦急的他猛地看向西方,快速向着灵剑的位置跑去。 即墨火轩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多带一把飞剑过来,即便他跑的再快,即便他再拼尽全力,却始终比不上飞剑的速度。 “明熙,等着我。” 明熙看着眼前比她高的大半头的人,有些诧异地问:“你不是往东去,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妹妹已经安全出禁地了,你也快些出去吧。”他道。 听到他找到了倾雪,明熙面上一喜:“好。” 转身走了两步,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明熙回过头,却发现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你怎么不走?”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蓦地,她心中一紧:“谁?” “看,她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明熙看到丛丛花海中走过来一摇曳生姿的女子。待看清她的样貌后,身子猛地一震。 那女子头顶着一对白色狐狸耳朵,身后长长的狐狸尾巴随着她的走动不断摇晃。一身贵气,眼波流转中欲语还休,眉间还夹杂着一丝英气。 这女子分明和她长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然而眸子里,神色中却比她多了些什么。 那是满足,幸福的神色,是她从未有过的神色! “她是谁!”明熙想用剑指着这女子,却发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只能用手指着。 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怒气,她想杀了这与她一模一样,却比她幸福的女子。 搂过那名女子,他道:“她和你一样,也叫明熙,但却不是昼晨明熙,她是我狐族的人,即将成为我的妻。” 身子又是猛地一震,明熙后退两步,她听见她的声音中有些慌张:“不会的,你,你从未和我说过你要娶妻,也从未和我提起过她” “我为何要与你说!”他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要娶妻,还要你同意?” “可她分明长的同我一样!”明熙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她曾幻想过无数个即墨火轩未来妻子的模样,可当她真正看到他温柔地抱着另一个人,而那人还与她那么相似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痛。 不是不爱,也从不是爱的不深,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她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匿。 她本以为会坦然面对,甚至在他娶妻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如今她才发现,他即将有妻子,她却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 “她自然要同你长的一样。”他道,“你不是也一直都喜欢我吗,你不是连梦中都想着和我在一起吗?” 她一直小心翼翼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他露.骨地说了出来。 “如今有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代替你陪着我,你当高兴才是。否则你以为以你的身份,我们何时能在一起?” 他每说一句,明熙的面色便苍白一分。 “我也喜欢你啊。”男子唇边勾起笑容,“所以我便要娶这个同你一样的狐族女子。” 原来他也喜欢她!明熙心中涌着太多的欣喜,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悲凉。 喜欢又有何用,他要娶的终归不是她,她也永不可能嫁给他。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我们在学院第一次遇见,我便喜欢上了你。” 明熙猛地抱住了头,死死地捂着长长的耳朵。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一向比许多女孩子都要坚韧的她此刻声音中带着哭腔,她不想听他说喜欢她,一直以来她只想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等五年后离开学院,他们各自回族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如今她一直羞于启齿的秘密就这样被他说了出来,他们这段被禁止的感情就这样被血淋淋地剥开。她宁愿他不喜欢她,那她也不用如此痛苦。 看着明熙痛苦的神色,他勾起嘴角,扔开怀中的女子走到她身前:“乖,别怕。在这禁地里,没有人认得我们,也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什么。我们什么顾虑都没有,所有所有都是禁地外的事。乖,别想那么多。” 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渐渐抚平了明熙的情绪:“你将感情埋在心里隐忍着不说,若不是我察觉了你的心思,怕是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还有个这么美的精灵喜欢着我。你不说,我到头来还是会娶别的女人,自始至终你都不会拥有我。” “可我是精灵,而你是狐狸” “我说过,在这里,没有人会对我们的感情说三道四,在这里,无论你我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明熙,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轻抚着明熙的头,他道,“若是我们真的离开了禁地,怕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你,莫要留下遗憾才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子夜山,隐藏在一片云雾缭绕中,阳光透过云雾直直射下来,缕缕光线四散将整个山笼罩。山脚的紫藤花灼灼盛开,远远望去,宛如仙境。浴血而归的钟离玉衣角翻飞,头发被吹的四散飞扬,蹙眉看着面前紫藤树下穿着一袭白衣的人。 “小玉。”轻轻一声叹息,子阳辰夜的衣角静静垂着,整个人都像融于天地之间,任凭狂风吹过他的身体,却连发丝都直直垂着,没有一根被拨乱。 他便如磐石般立在紫藤树下,风过花落,透过他的身体翩然落下。他如同其他空间映在这里的景象,那么不真实。 “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血回来?”子阳辰夜的声音空灵,表情一派云淡风轻,不等他答话便又继续道,“想来你是不会受伤的。我算过了,你要杀的那些人今日死的很痛快,没有一刻反击的机会。小玉,你的功力又深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换了个话题道:“你看,这白衣可适合我?” 白色衣衫层层穿在身上,没有一丝花纹,腰间只系了条白色腰带,再无其余任何东西点缀,却更衬着他丰神俊朗,出尘脱俗。 自然是适合的,可 带着满身血气快步走过去,钟离玉震惊且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你真的要坐上这个位置,这一生都不会变了吗?你可想好” “小玉。”又是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无波,“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故意派给你个任务支开了你。我估摸着,等你回来,一切也便尘埃落定了。” 子阳辰夜撑开双手,宽大的衣袖也终于有了波澜,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撑开,再没有多余的晃动。就好似有一颗巨石垂着,能够撑开便已很是艰难。 他道:“你看,这样不知冬寒夏暖,不受天地束缚,不是挺好。” “什么不受束缚!” 看着那再也吹不起来的长发,再也吹不动的衣裳,再也感受不到暖寒苦痛的人,他悔恨自己杀那些人的时候怎么不快些,再快些,悔恨自己没有拼尽全力快速往回赶,悔恨自己终是错过了他穿上这身衣裳的时辰。 “如今你明明是被束缚最紧的那个!你怎么可以!”他死死捏着他的肩膀,手指都陷进了白色衣衫里,心里却是无力。 “不是说好要我来的吗” 狂风中,钟离玉神色狰狞,胡乱撕扯着他的衣裳:“你将它脱下来,我不准你穿着它,我不准!” “乖,别闹。”轻拍着他的头,子阳辰夜看着他的眼中尽是宠爱,“你和我之间,我情愿是我,来承担这一切。” 捋着钟离玉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继续道:“我把那个位置留给了你,虽也不是个轻巧的活计,但总归要比这个好些。你好好做,我来辅佐你。” 几日后,千万叩拜中,钟离玉一身明黄色的衣裳,走入了长生殿。他身后本该随着的一袭白衣的子阳辰夜却没有出现。那一日,他发了狠,“你若执意要将这白衣穿到死,那便永远都不要来见我!” 果然这般隆重的本该他出现的这一日,他没有来。钟离玉握紧了双手,他这是要真的不再见他了。 转身,对着殿外一众错愕的脸道:“子阳辰夜昨日醉酒,今日便不来了。明日,后日也有可能醉着。” 他这一醉便醉了十余年。 那一年,他十六岁。 可是十余年后的那一晚,子阳辰夜却将他唤了来,指着天上的一颗紫色星星对他道:“看见了吗?那颗星,将是你我一生的羁绊。” 他虽不明他的意思,却也认真的听着。正如这些年子阳辰夜从不来看他,但却一直将所有他要他做的事情都通过小默子传递。他一直尽心做着所有,即便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如此做的原因。 十余年,他与他从未见面,除了那件事,那颗星。到底是多重要的一件事一个人,能让他终于见了他。 钟离玉是感谢这颗星的,若不是这颗星,他真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子阳辰夜。 子阳辰夜告诉他,那颗星的名字叫紫儿。 从那日起,他们便日日盼着,盼着那颗星的到来。 那一年冬日的大雪纷纷扬扬,钟离玉在雪中等了三日三夜才终于等到了那颗化身紫雪的星。那颗雪花并不大,也并不漂亮,可他就是从漫天的雪花中认出了她。 伸手将她接在掌中,冰凉的触感,一如子阳辰夜冰凉的心。 他将她变成了石头放在子夜山脚。那里的灵气不浓不淡,正适合她幻化成人形。 那一日,一个紫色的身影逐渐转身,向着他跑了过来。 她叫他哥哥。她要他娶她。 可她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灵物,却比其余的灵物还要低级许多。她的身份远配不上他,他自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她的命。 她是雪花,一只灵物,即便幻化成了人形,到了春天却还是要死的。 说到底,她的寿命不过两三个月,而她幻化成人形又用了一个月。如此算起来,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也就那几十日,连准备婚礼的时间都不够她的生命便到了尽头。 他又如何娶她? 子夜山脚,最寒冷的地方,她依偎在他怀里,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融化蒸发,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 “你要记得娶我。”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第二件后悔的事,没有在她有生之年准备好一切,十里红妆,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入长生殿,向全天下宣布,她从此是这里的女主人。 那一年,他二十八岁。 钟离玉怒气冲冲地飞到了子夜山顶,对着子阳辰夜道:“你说她是你我一生的羁绊,可这羁绊只不过停留了三个月!” “她死了?”子阳辰夜坐在山顶挑眉,一如之前的风轻云淡。 冲上前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他横眉道:“你坐这位子的时日多了,心也冷漠了是不是!她蒸发了,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以后,我们当如何!” “你这急脾气可得改改。”子阳辰夜歪着头,头发也随着垂下,“莫急,我自有打算。” 他此刻厌极了眼前人这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有他的打算,可这个紫儿已经死了,已经完全地消失了不是么! “小玉。”子阳辰夜看着他,钟离玉又听到了他空灵的好似远处传来的声音:“若是用你的寿命换她一世长安,你可愿意?” 他自然愿意,可他用了长长久久的寿命,强行将自身一半的力量剥离,换来的却是重生后那个谁都不记得的她。 早知会这样,他当日宁愿拼尽全力留住那个只是一只灵物的紫儿,即便终日隐居在寒冰之下,即便永生再也见不得光,他也甘愿。 钟离玉眼前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他想抓住,想停留,却只能置身事外般的看着。心,蓦地疼了起来。 “若给你从来一次的机会,你可要改变这现状?”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问出了从没有人问过他的话。 “要!”异常沉稳坚定的话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期盼的,他不想子阳辰夜坐上那个位子,不想紫儿在他面前消失。若能从来,哪怕付出所有,他都要将这命改一改! “从这条路走过去,你想的都会实现。” 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子夜山,山脚子阳辰夜一袭鹅黄衣衫站在紫藤树下,笑容如三月艳阳。 “小玉,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的血回来?” 禁地里,空气中的蓝色越来越浓,倾雪被呛地咳嗽。 瘴气浓的几乎不能视物,即便钟离玉就在这里,可她却连他模糊的身影都看不见。 倾雪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手还紧紧握着,这是证明他在她身边的唯一证据。 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慌乱。 “钟离,钟离。” 轻唤了他两声,这里的空气闻着太过难受,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却没有听到他回答的声音。 “钟离?”又是唤了他一句,依旧没有回答。 心里慌乱中蓦地一紧,倾雪看向钟离玉的方向,眼前只有浓浓的蓝色。冲着他的方向走近两步,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向前探着。 手中突然传来衣料柔软的触感,她继续顺着衣裳向上摸,直到摸到了他的脸。光滑的皮肤,是她熟悉的那张平凡的脸,可她的心却像被揪着一般,难受的她几乎忘了呼吸。 她摸了他这许久,他怎的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钟离!钟离!” 倾雪大喊着:“钟离,你能听见吗?” “钟离,你怎么了?是被瘴气迷了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钟离,你动一动!动一动!”手停留在他紧闭的双眸上,“哪怕你眨眨眼也好。” “钟离,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子夜山,隐藏在一片云雾缭绕中,阳光透过云雾直直射下来,缕缕光线四散将整个山笼罩。山脚的紫藤花灼灼盛开,远远望去,宛如仙境。浴血而归的钟离玉衣角翻飞,头发被吹的四散飞扬,蹙眉看着面前紫藤树下穿着一袭白衣的人。 “小玉。”轻轻一声叹息,子阳辰夜的衣角静静垂着,整个人都像融于天地之间,任凭狂风吹过他的身体,却连发丝都直直垂着,没有一根被拨乱。 他便如磐石般立在紫藤树下,风过花落,透过他的身体翩然落下。他如同其他空间映在这里的景象,那么不真实。 “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血回来?”子阳辰夜的声音空灵,表情一派云淡风轻,不等他答话便又继续道,“想来你是不会受伤的。我算过了,你要杀的那些人今日死的很痛快,没有一刻反击的机会。小玉,你的功力又深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换了个话题道:“你看,这白衣可适合我?” 白色衣衫层层穿在身上,没有一丝花纹,腰间只系了条白色腰带,再无其余任何东西点缀,却更衬着他丰神俊朗,出尘脱俗。 自然是适合的,可 带着满身血气快步走过去,钟离玉震惊且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你真的要坐上这个位置,这一生都不会变了吗?你可想好” “小玉。”又是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无波,“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故意派给你个任务支开了你。我估摸着,等你回来,一切也便尘埃落定了。” 子阳辰夜撑开双手,宽大的衣袖也终于有了波澜,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撑开,再没有多余的晃动。就好似有一颗巨石垂着,能够撑开便已很是艰难。 他道:“你看,这样不知冬寒夏暖,不受天地束缚,不是挺好。” “什么不受束缚!” 看着那再也吹不起来的长发,再也吹不动的衣裳,再也感受不到暖寒苦痛的人,他悔恨自己杀那些人的时候怎么不快些,再快些,悔恨自己没有拼尽全力快速往回赶,悔恨自己终是错过了他穿上这身衣裳的时辰。 “如今你明明是被束缚最紧的那个!你怎么可以!”他死死捏着他的肩膀,手指都陷进了白色衣衫里,心里却是无力。 “不是说好要我来的吗” 狂风中,钟离玉神色狰狞,胡乱撕扯着他的衣裳:“你将它脱下来,我不准你穿着它,我不准!” “乖,别闹。”轻拍着他的头,子阳辰夜看着他的眼中尽是宠爱,“你和我之间,我情愿是我,来承担这一切。” 捋着钟离玉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继续道:“我把那个位置留给了你,虽也不是个轻巧的活计,但总归要比这个好些。你好好做,我来辅佐你。” 几日后,千万叩拜中,钟离玉一身明黄色的衣裳,走入了长生殿。他身后本该随着的一袭白衣的子阳辰夜却没有出现。那一日,他发了狠,“你若执意要将这白衣穿到死,那便永远都不要来见我!” 果然这般隆重的本该他出现的这一日,他没有来。钟离玉握紧了双手,他这是要真的不再见他了。 转身,对着殿外一众错愕的脸道:“子阳辰夜昨日醉酒,今日便不来了。明日,后日也有可能醉着。” 他这一醉便醉了十余年。 那一年,他十六岁。 可是十余年后的那一晚,子阳辰夜却将他唤了来,指着天上的一颗紫色星星对他道:“看见了吗?那颗星,将是你我一生的羁绊。” 他虽不明他的意思,却也认真的听着。正如这些年子阳辰夜从不来看他,但却一直将所有他要他做的事情都通过小默子传递。他一直尽心做着所有,即便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如此做的原因。 十余年,他与他从未见面,除了那件事,那颗星。到底是多重要的一件事一个人,能让他终于见了他。 钟离玉是感谢这颗星的,若不是这颗星,他真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子阳辰夜。 子阳辰夜告诉他,那颗星的名字叫紫儿。 从那日起,他们便日日盼着,盼着那颗星的到来。 那一年冬日的大雪纷纷扬扬,钟离玉在雪中等了三日三夜才终于等到了那颗化身紫雪的星。那颗雪花并不大,也并不漂亮,可他就是从漫天的雪花中认出了她。 伸手将她接在掌中,冰凉的触感,一如子阳辰夜冰凉的心。 他将她变成了石头放在子夜山脚。那里的灵气不浓不淡,正适合她幻化成人形。 那一日,一个紫色的身影逐渐转身,向着他跑了过来。 她叫他哥哥。她要他娶她。 可她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灵物,却比其余的灵物还要低级许多。她的身份远配不上他,他自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她的命。 她是雪花,一只灵物,即便幻化成了人形,到了春天却还是要死的。 说到底,她的寿命不过两三个月,而她幻化成人形又用了一个月。如此算起来,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也就那几十日,连准备婚礼的时间都不够她的生命便到了尽头。 他又如何娶她? 子夜山脚,最寒冷的地方,她依偎在他怀里,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融化蒸发,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 “你要记得娶我。”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第二件后悔的事,没有在她有生之年准备好一切,十里红妆,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入长生殿,向全天下宣布,她从此是这里的女主人。 那一年,他二十八岁。 钟离玉怒气冲冲地飞到了子夜山顶,对着子阳辰夜道:“你说她是你我一生的羁绊,可这羁绊只不过停留了三个月!” “她死了?”子阳辰夜坐在山顶挑眉,一如之前的风轻云淡。 冲上前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他横眉道:“你坐这位子的时日多了,心也冷漠了是不是!她蒸发了,连一丝水汽都没有留下,以后,我们当如何!” “你这急脾气可得改改。”子阳辰夜歪着头,头发也随着垂下,“莫急,我自有打算。” 他此刻厌极了眼前人这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有他的打算,可这个紫儿已经死了,已经完全地消失了不是么! “小玉。”子阳辰夜看着他,钟离玉又听到了他空灵的好似远处传来的声音:“若是用你的寿命换她一世长安,你可愿意?” 他自然愿意,可他用了长长久久的寿命,强行将自身一半的力量剥离,换来的却是重生后那个谁都不记得的她。 早知会这样,他当日宁愿拼尽全力留住那个只是一只灵物的紫儿,即便终日隐居在寒冰之下,即便永生再也见不得光,他也甘愿。 钟离玉眼前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他想抓住,想停留,却只能置身事外般的看着。心,蓦地疼了起来。 “若给你从来一次的机会,你可要改变这现状?”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问出了从没有人问过他的话。 “要!”异常沉稳坚定的话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期盼的,他不想子阳辰夜坐上那个位子,不想紫儿在他面前消失。若能从来,哪怕付出所有,他都要将这命改一改! “从这条路走过去,你想的都会实现。” 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子夜山,山脚子阳辰夜一袭鹅黄衣衫站在紫藤树下,笑容如三月艳阳。 “小玉,事情可办妥了?可有受伤?怎的又弄了一身的血回来?” 禁地里,空气中的蓝色越来越浓,倾雪被呛地咳嗽。 瘴气浓的几乎不能视物,即便钟离玉就在这里,可她却连他模糊的身影都看不见。 倾雪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手还紧紧握着,这是证明他在她身边的唯一证据。 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慌乱。 “钟离,钟离。” 轻唤了他两声,这里的空气闻着太过难受,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却没有听到他回答的声音。 “钟离?”又是唤了他一句,依旧没有回答。 心里慌乱中蓦地一紧,倾雪看向钟离玉的方向,眼前只有浓浓的蓝色。冲着他的方向走近两步,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向前探着。 手中突然传来衣料柔软的触感,她继续顺着衣裳向上摸,直到摸到了他的脸。光滑的皮肤,是她熟悉的那张平凡的脸,可她的心却像被揪着一般,难受的她几乎忘了呼吸。 她摸了他这许久,他怎的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钟离!钟离!” 倾雪大喊着:“钟离,你能听见吗?” “钟离,你怎么了?是被瘴气迷了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钟离,你动一动!动一动!”手停留在他紧闭的双眸上,“哪怕你眨眨眼也好。” “钟离,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远远地,即墨火轩便看见明熙孤身一人站在花海中,四只透明的翅膀无力地垂着,两只尖尖的耳朵露在外面,双手死死地抱着头。 “明熙!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快速跑到明熙面前,即墨火轩拉下她的双手,入目净是她惊惶无助的模样。 他心头一紧,声音有些慌乱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般的明熙,这般的明熙,向来淡定从容的她怎的突然变成了这样,定是遇到什么她敌不过的事了!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即墨火轩看着她的神色很是心疼。 他有些后悔那时只是将灵剑给她,而不是与她一同走。他真的不该因为担心妹妹的安危便听她的话分头去找,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要他怎么办!是要他悔恨一辈子么! 微风乍起,花枝摇曳,又是无数花粉飘散在空中。 “火,火轩。”四只翅膀渐渐收起,尖尖的耳朵却依旧露着。明熙颤抖着开口,却答非所问,“你不会嫌弃我是精灵吗?” “我何时嫌弃过你。你精灵的模样美的不可方物,谁会嫌弃。”一只手撑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即墨火轩屏气凝神查探她的身体。 “那,你不跟那个女人走了?”明熙小心问,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从不属于她的祈求。 定定地看着他,明熙的眼中露出一抹炽热。她与他从未离的这般近,即便他们同在一把灵剑上时,他也刻意地站在剑的一端,与她保持着距离。如今他与她之间还不到一个胳膊的距离,明熙又向前凑了凑,试图让他们离的更近些。然炽热的眼神却不曾有一丝转移。 即墨火轩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心中却有些沉闷。以为她出事时的担心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后烟消云散,悬着的心却无论如何放不下来。 她速来沉稳,今日怎的这般让人担心。语气中有些埋怨,道:“除了你和妹妹,我何时同哪个女人走了。我是感应到灵剑从你手中离开,以为你出事了,才过来寻你。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我在合欢树下等了你许久,你怎的还不回” “午夜梦回,我总是想自己变成一只狐狸的。” 低着头打断了他的话,明熙又一次沉浸在她的一方天地里说着她自己的心事。 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即墨火轩暗自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还好,她没有受伤,身子也没有任何不妥。 转过头,看着明熙罕见的小女儿神态,即墨火轩揉了揉她的头,顺着她的话道:“你精灵的样子这么美,做狐狸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条尾巴?你可是忘了你拽着火宇尾巴时的模样?而且你若是做了狐狸,你那漂亮的翅膀可就没有了。” 他的话一直很少,更从未一口气对她说了这许多。今日看着她,即墨火轩蓦然发现她也能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或许是一直以来压在她肩上的胆子太重,由不得她可爱。 许是受她影响,他今日也想多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如往日的即墨火宇一般,也贫一回。 “火,火轩。”明熙抬头,对着那近在咫尺的人道。 “何事?” “我不想留下遗憾。” 未等即墨火轩答话,明熙便搬过他的头,翘脚吻了上去。他说的不错,若她还将这份感情隐藏着,那么终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他掀了旁人的盖头,而她却只能看着,是他们中的局外人,连想上去插一脚都没有机会。她想在他娶妻之前,在他心里占据一方空间。不用太大的空间,米粒大小便足够。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和他一样的温度。即墨火轩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比白梅还要白上三分,双眼微闭,睫毛不住地颤抖,眉宇间的英气早已化作无限娇羞。 她,吻了他!且如今还在继续吻着! 理智上,即墨火轩是该推开明熙的,可私心里却又舍不得,所以只是这样定定地站着,任凭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鼻间。 明熙小心轻吻着,却不知这“吻”字到底是何种含义,何种动作,只是凭着感觉将自己的唇与他的唇互相触碰,摩擦。 花,轻轻摇着,淡淡的粉红色逐渐在空中弥漫。 良久,翘着的脚终于完全落了地,明熙尖尖的耳朵也染上了一抹粉红色,眼中雾气蒙蒙。 “午夜梦回,我也总是想这般吻着你的。”明熙的唇瓣被摩擦的有些红,“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突如其来的话令即墨火轩不知该做和反应。他心底是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凄凉。他们,本不该如此。他也一直小心避开保持着与她之间的距离,如今却猝不及防地走到了这一步。 他,终究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即便不是他先主动,但是他方才的没有反应便已是最大的反应了。 即便他从不去想,从不去承认,但是他的心里的的确确是爱着她的,从那一年新生报到,她踩着飞剑摇摇晃晃地到了他面前的地上那时,便扑进了他的心里。他那时只道她是一位不会御剑的新生,后来才知道,精灵是从来不御剑的。三界中唯一不会御剑的种族。 从那时起,他便想着保护她,保护这个一直与自己种族交好的族类。却不想认识她时日久了,他便真的不想同她分开了。 面前人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神色迷离,微湿的唇色鲜艳欲滴。这般的女子形态的明熙,哪还有一丝平常的模样,可他却依旧深深地陷入她的眼神里,想将她拥入怀里。 “明熙。”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即墨火轩拼命克制自己保持着理智,“你方才到底遇到了什么,莫不是中了什么药物?” “你方才已然切了脉,我身体如何你该知晓的清楚。”明熙道,“感情有了便是有了,无论我怎样躲藏掩埋,都不会将它丢掉,即便时间也无法冲散,反而在被我深深掩埋的过程中迅速滋生发酵。” “火轩。”明熙唤着他,声音中尽是无奈,“我不想你娶旁人,在这禁地里,在这漫天花海中,只有我们。我只想在这里抛开一切,随着心意同你在一起。” “火轩,你抱抱我可好。” 又是这祈求的神色,祈求的语气。他如何能够反抗?他,还当如何克制? 即墨火轩拉着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入了怀里。 扑入鼻间的是精灵特有的生命气息,将下颚放在她头顶,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即墨火轩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淹没。 自己一直用心默默爱着,小心翼翼护着的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祈求般的语气让他抱着她,他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火轩。”怀中传来明熙瓮声瓮气的呼唤。 “何事?” “我总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我这一生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发生了。我很欢喜,很满足。即便这一生只此一次,于我来说也足够了。” 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些,即墨火轩近乎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他又何尝敢奢望过,若他与她都只是平凡人还好,偏偏他是王子,她是公主,他们都是在那封协议书上签了名字的。不只因此,他们还有他们的责任,如何因为儿女私情辜负了自己的种族。 “明熙,若有来生,来生,我一定和你同一族类。”紧紧抱着她,即墨火轩坚定道。 “好。”明熙从他的怀中抬起了头,对着他一脸真挚,“今生我们为了各自种族活着,来生我不做公主,你不做王子。我不负你,你不负我。” 一只手勾起她的下颚,即墨火轩看着那鲜红的唇,情不自禁地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去。 两双眸子都轻轻地合上,只想将时间停留在此刻。 而与此同时,两团粉红色的绒花齐齐飞向两人,进入两人体内。 两人身子齐齐一震。 即墨火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体内一股股浪潮升腾,眸子一黑,完全被迷了心智。 明熙全身依附在即墨火轩怀里,闻着四周的种种花香。这是一场梦,她不愿醒。 罗裳轻解,两人齐齐倒在了花丛里。 “明熙。”即墨候选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明熙唇边无意识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我轻一些。若是疼的狠了,你尽管咬我。” 轻轻柔柔且有些生涩地含住她的唇,即墨火轩低声呢喃:“熙儿” 漫天花瓣飞扬,明熙光洁如玉的手臂上一抹朱砂般的红色渐渐褪去。 禁地的另一头,钟离玉的脚步忽然顿住,握着倾雪的手更紧了些。 “怎么了?”倾雪疑惑,不是要尽快出去,他怎么又停了? “迷幻森林里的阵法和瘴气,会不定时的变动。我将这里想的太简单了。” 话音刚落,倾雪便见眼前的树木飞快地移动着,两颗巨石凭空从地面上出现,空气也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远远地,即墨火轩便看见明熙孤身一人站在花海中,四只透明的翅膀无力地垂着,两只尖尖的耳朵露在外面,双手死死地抱着头。 “明熙!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快速跑到明熙面前,即墨火轩拉下她的双手,入目净是她惊惶无助的模样。 他心头一紧,声音有些慌乱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般的明熙,这般的明熙,向来淡定从容的她怎的突然变成了这样,定是遇到什么她敌不过的事了!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即墨火轩看着她的神色很是心疼。 他有些后悔那时只是将灵剑给她,而不是与她一同走。他真的不该因为担心妹妹的安危便听她的话分头去找,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要他怎么办!是要他悔恨一辈子么! 微风乍起,花枝摇曳,又是无数花粉飘散在空中。 “火,火轩。”四只翅膀渐渐收起,尖尖的耳朵却依旧露着。明熙颤抖着开口,却答非所问,“你不会嫌弃我是精灵吗?” “我何时嫌弃过你。你精灵的模样美的不可方物,谁会嫌弃。”一只手撑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即墨火轩屏气凝神查探她的身体。 “那,你不跟那个女人走了?”明熙小心问,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从不属于她的祈求。 定定地看着他,明熙的眼中露出一抹炽热。她与他从未离的这般近,即便他们同在一把灵剑上时,他也刻意地站在剑的一端,与她保持着距离。如今他与她之间还不到一个胳膊的距离,明熙又向前凑了凑,试图让他们离的更近些。然炽热的眼神却不曾有一丝转移。 即墨火轩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心中却有些沉闷。以为她出事时的担心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后烟消云散,悬着的心却无论如何放不下来。 她速来沉稳,今日怎的这般让人担心。语气中有些埋怨,道:“除了你和妹妹,我何时同哪个女人走了。我是感应到灵剑从你手中离开,以为你出事了,才过来寻你。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我在合欢树下等了你许久,你怎的还不回” “午夜梦回,我总是想自己变成一只狐狸的。” 低着头打断了他的话,明熙又一次沉浸在她的一方天地里说着她自己的心事。 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即墨火轩暗自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还好,她没有受伤,身子也没有任何不妥。 转过头,看着明熙罕见的小女儿神态,即墨火轩揉了揉她的头,顺着她的话道:“你精灵的样子这么美,做狐狸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条尾巴?你可是忘了你拽着火宇尾巴时的模样?而且你若是做了狐狸,你那漂亮的翅膀可就没有了。” 他的话一直很少,更从未一口气对她说了这许多。今日看着她,即墨火轩蓦然发现她也能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或许是一直以来压在她肩上的胆子太重,由不得她可爱。 许是受她影响,他今日也想多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如往日的即墨火宇一般,也贫一回。 “火,火轩。”明熙抬头,对着那近在咫尺的人道。 “何事?” “我不想留下遗憾。” 未等即墨火轩答话,明熙便搬过他的头,翘脚吻了上去。他说的不错,若她还将这份感情隐藏着,那么终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他掀了旁人的盖头,而她却只能看着,是他们中的局外人,连想上去插一脚都没有机会。她想在他娶妻之前,在他心里占据一方空间。不用太大的空间,米粒大小便足够。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和他一样的温度。即墨火轩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比白梅还要白上三分,双眼微闭,睫毛不住地颤抖,眉宇间的英气早已化作无限娇羞。 她,吻了他!且如今还在继续吻着! 理智上,即墨火轩是该推开明熙的,可私心里却又舍不得,所以只是这样定定地站着,任凭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鼻间。 明熙小心轻吻着,却不知这“吻”字到底是何种含义,何种动作,只是凭着感觉将自己的唇与他的唇互相触碰,摩擦。 花,轻轻摇着,淡淡的粉红色逐渐在空中弥漫。 良久,翘着的脚终于完全落了地,明熙尖尖的耳朵也染上了一抹粉红色,眼中雾气蒙蒙。 “午夜梦回,我也总是想这般吻着你的。”明熙的唇瓣被摩擦的有些红,“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突如其来的话令即墨火轩不知该做和反应。他心底是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凄凉。他们,本不该如此。他也一直小心避开保持着与她之间的距离,如今却猝不及防地走到了这一步。 他,终究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即便不是他先主动,但是他方才的没有反应便已是最大的反应了。 即便他从不去想,从不去承认,但是他的心里的的确确是爱着她的,从那一年新生报到,她踩着飞剑摇摇晃晃地到了他面前的地上那时,便扑进了他的心里。他那时只道她是一位不会御剑的新生,后来才知道,精灵是从来不御剑的。三界中唯一不会御剑的种族。 从那时起,他便想着保护她,保护这个一直与自己种族交好的族类。却不想认识她时日久了,他便真的不想同她分开了。 面前人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神色迷离,微湿的唇色鲜艳欲滴。这般的女子形态的明熙,哪还有一丝平常的模样,可他却依旧深深地陷入她的眼神里,想将她拥入怀里。 “明熙。”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即墨火轩拼命克制自己保持着理智,“你方才到底遇到了什么,莫不是中了什么药物?” “你方才已然切了脉,我身体如何你该知晓的清楚。”明熙道,“感情有了便是有了,无论我怎样躲藏掩埋,都不会将它丢掉,即便时间也无法冲散,反而在被我深深掩埋的过程中迅速滋生发酵。” “火轩。”明熙唤着他,声音中尽是无奈,“我不想你娶旁人,在这禁地里,在这漫天花海中,只有我们。我只想在这里抛开一切,随着心意同你在一起。” “火轩,你抱抱我可好。” 又是这祈求的神色,祈求的语气。他如何能够反抗?他,还当如何克制? 即墨火轩拉着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入了怀里。 扑入鼻间的是精灵特有的生命气息,将下颚放在她头顶,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即墨火轩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淹没。 自己一直用心默默爱着,小心翼翼护着的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祈求般的语气让他抱着她,他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火轩。”怀中传来明熙瓮声瓮气的呼唤。 “何事?” “我总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我这一生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发生了。我很欢喜,很满足。即便这一生只此一次,于我来说也足够了。” 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些,即墨火轩近乎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他又何尝敢奢望过,若他与她都只是平凡人还好,偏偏他是王子,她是公主,他们都是在那封协议书上签了名字的。不只因此,他们还有他们的责任,如何因为儿女私情辜负了自己的种族。 “明熙,若有来生,来生,我一定和你同一族类。”紧紧抱着她,即墨火轩坚定道。 “好。”明熙从他的怀中抬起了头,对着他一脸真挚,“今生我们为了各自种族活着,来生我不做公主,你不做王子。我不负你,你不负我。” 一只手勾起她的下颚,即墨火轩看着那鲜红的唇,情不自禁地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去。 两双眸子都轻轻地合上,只想将时间停留在此刻。 而与此同时,两团粉红色的绒花齐齐飞向两人,进入两人体内。 两人身子齐齐一震。 即墨火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体内一股股浪潮升腾,眸子一黑,完全被迷了心智。 明熙全身依附在即墨火轩怀里,闻着四周的种种花香。这是一场梦,她不愿醒。 罗裳轻解,两人齐齐倒在了花丛里。 “明熙。”即墨候选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明熙唇边无意识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我轻一些。若是疼的狠了,你尽管咬我。” 轻轻柔柔且有些生涩地含住她的唇,即墨火轩低声呢喃:“熙儿” 漫天花瓣飞扬,明熙光洁如玉的手臂上一抹朱砂般的红色渐渐褪去。 禁地的另一头,钟离玉的脚步忽然顿住,握着倾雪的手更紧了些。 “怎么了?”倾雪疑惑,不是要尽快出去,他怎么又停了? “迷幻森林里的阵法和瘴气,会不定时的变动。我将这里想的太简单了。” 话音刚落,倾雪便见眼前的树木飞快地移动着,两颗巨石凭空从地面上出现,空气也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终是看不下去明熙这般颤巍巍地走着,即墨火轩几个大步走到她身侧,将一直抱着的灵剑塞到她手中。 “你用它撑着点儿。” 明熙没有看他,接过剑柱在地上。她如今当真需要一个支撑身子的东西。 向前走了几步,还未等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便感觉剑猛地一沉,她整个人也随着剑向前栽了去。 “小心!”即墨火轩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将她带退几步,只见那立着的灵剑正快速下沉,转瞬间便全部没入了地里。 “沼泽地!”明熙一惊。 牢牢地抓着她,即墨火轩一阵后怕。若是方才他反应慢了些,怕如今没入沼泽地的便不止是剑了。 “你是想我抱你还是想我背你?” “什么?” 没等明熙反应过来,即墨火轩便一手托着后背,一手托着她的双腿将她横抱了起来。 心念一动,灵剑迅速从沼泽地里蹦了出来飞到两人身边。 “即墨火轩!你放我下来!”被抱的死死的,明熙挣脱不开,双手握拳重重捶向他的肩膀。 “别乱动。”即墨火轩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沉,“你难道想自己走过去?” 跳上灵剑高高飞起,强烈的风吹的明熙迷了眼。明熙将头埋在即墨火轩胸前,两人飞舞的长发在风中相缠相交。 “混蛋!”她闷闷道。 “好,我混蛋。”他低声道。 又是重重的一拳垂在肩上,垂的他身子一震。 许久,埋在他胸前的头抬了起来。 “沼泽地还没有飞过去?”明熙回头,哪里还有沼泽,地面上明明是绿油油一片。 “我放你下来。”在又一拳即将打到肩膀上的时候,即墨火轩道。 灵剑缓缓下落,明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即墨火轩将灵剑又塞进明熙手里,道:“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我的脚步。” 说罢转过身,脚刚迈出去半步,便又道:“你小心些。” 拿着剑,明熙忽然觉得手上粘粘的。她低头,手心和手掌侧面不知何时染了红色。猛地看向他的肩膀,方才,她是一直抓着,垂着他的右肩的。 果然,他那一处的衣衫已经被血染成的红色。 白皙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明熙低着头,将自己的脚印在他的脚印里。 走着走着,眼前的脚印竟变成了脚。 即墨火轩皱着眉,看着前方那一颗几乎只有叶子的合欢。 “我们明明是一直向西,怎么又回到了这颗树下!” 走上前看着这颗合欢,明熙回头:“你可能记得你走过的路?能不能大致把地形画下来?” “可以。”即墨火轩点头。 很快,地面上便出现了他们这一路经过的地形面貌。 明熙眸子幽深:“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迷幻森林!” “你确定?”即墨火轩一惊。 点点头,明熙道:“我族王宫里有一本迷幻森林的地图册子,我曾经翻看过,便将迷幻森林的地形记了下来。你画出的这部分地形与我记着的别无二致。且,那地图册子的中心便是一颗巨大的合欢,整个迷幻森林里也便只有这一颗合欢。而这里!” 她指着那颗合欢树,“这里也有一颗合欢!除了它,你可在哪里还看到了合欢?” “没有。”即墨火轩摇头。 “那便是了。”明熙肯定道,看着合欢若有所思,“学院的禁地竟然是迷幻森林,看来学院里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很多。” “你在这里别动!”即墨火轩猛地紧张道,“千万别动,我这就去找妹妹,找到妹妹,我便回来找你!”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闻人界最危险的地方!他才来这里不过一日,便已是碰见了瘴气和沼泽。沼泽虽不危险,但若是不小心,妹妹是极有可能陷进去。而瘴气 若是妹妹中了瘴气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即墨火轩捏紧了拳头,若是那样,他真不知该如何。 “你给我站住!” 一直腿堪堪抬起,身后明熙便冲着他大喊。 “迷幻森林这么大,你去哪里找她!每次一想到她有危险,你都乱了方寸。妹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要找她我不反对,可你连灵剑都不带着,你要走着去找她吗?你要活生生走进沼泽地里去?” 身后明熙将灵剑砸到了他身上。 “带着你的灵剑滚!我自己在这里等雪妹妹!” 说罢,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站了许久,她的双腿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灵剑轻飘飘地砸在了后背,即墨火轩愣愣的转身:“你自己在这里等妹妹?” 明熙抱着膝,扫了他一眼。 拎着灵剑一步步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忍着内心的波澜,即墨火轩轻声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妹妹能自己走过来?” 明熙本不想理他,但却受不了他这一直半跪在自己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状态。 将头转向他,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 “我问你,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是什么?瘴气?阵法?沼泽?妹妹身边有钟离医师护着,我不知他的底细,可你不是早就试探过了?有他在身边,还有避神剑,妹妹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冷静地分析,明熙看见即墨火轩微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感觉他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下。 这些既然都对妹妹构不成危险,那 “迷幻兽!”他猛地想起,刚有些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便是迷幻兽!若是妹妹不小心闯入了迷幻兽的领地” “不会。”明熙打断了他的话,“十四年前,迷幻森林里的迷幻兽,连同他们的幻境,在旦夕之间全部消失。” 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按理说,你当知道才是,难道你狐族从来只关心你们狐族的事情?迷幻森林这么大的异变,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你们狐族一点都不知情?” 若是即墨火宇不知道还说得通,但即墨火轩作为钦定的下任狐王,对这些事应该了如指掌才是,至少现任狐王知道的,他都该知道。 “不知。” 皱了皱眉,明熙道:“迷幻森林如今对妹妹来说完全没有危险,这里的阵法处处都通向这颗合欢,无论如何走都会回到这里。且这颗合欢是这里最重要的地方。想要出去,也必须经过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 “你想去找,我不拦着你。”冷冷的道出这句话,明熙将头也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即墨火轩蹲在她面前,看着那带着疲惫的脸,眸中又一次溢满了心疼。 闭着眼,她继续道:“等到日落后迷幻森林的阵法和结界最弱的时候,我可以试着感知这结界的出口。” 精灵是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能够感受到自然的每一丝变化,所以当处在阵法或结界中时,他们也能较容易地察觉到缺口,出处。 手不自觉地前伸,将她眼旁的一缕头发理到耳后。明熙身子微微一震,闭着的眼却没有睁开。 即墨火轩起身,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抓两只野鸡给你补补身子。” 说罢转身离开。 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一只手摸着耳后那一缕头发,皮肤愈发白皙,五官愈发精致,一对尖尖的耳朵也从发间露了出来,却独独少了后背那四个薄如蝉翼的翅膀。 即墨火轩回来时,明熙已经靠在树上睡的沉。 架起火将水烧开后,即墨火轩将野鸡整只放在水里烫了烫,然后又将不断扑腾的鸡拿了出来。 一滴水不经意溅到了脸上,明熙惊醒,便见他一只手牢牢抓着野鸡的翅膀,另一只手扭着野鸡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终于扭断了那脖子,他道:“妹妹说,将野鸡的毛烫一下,容易拔毛。” 野鸡不再扑腾,他便真的专注的拔起毛来。 明熙嘴角抽了抽:“你拔毛做什么?不拔毛也可以烤的。” “妹妹说,鸡汤最补身子,若是不将毛都拔了,炖出来的汤会有鸡毛味儿。” 利落地将毛都拔了下去,整只鸡都扔入了热水里。明熙看着火上架着的绿色的东西,道:“你那‘盆’是哪里来的?” “这个?”即墨火轩指着那‘盆’道:“这是大片的树叶,我摘下来几片折成了锅。用这个烧水,不会漏水,也不怕被火烧破。” 说罢碰了碰那叶子折成的锅,果真结实的很。 “妹妹曾经同我说过一次,叫什么‘纸锅烧水原理’,还蛮好用的。” 利落地又将另一只野鸡的脖子扭断,插上树枝直接架在火上,他道:“这只野鸡烤着给你吃。” 不等明熙答话,即墨火轩又从一旁拿起了两尾鱼:“我看那河里的鱼不错,便又下河捉了两条鱼。一会儿也是一条做鱼汤,一条烤给你。” “鱼汤补身子,也是雪妹妹告诉你的吧。”眯着眼,沉着脸,明熙强忍着将那盐都没有的汤踢翻的冲动。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终是看不下去明熙这般颤巍巍地走着,即墨火轩几个大步走到她身侧,将一直抱着的灵剑塞到她手中。 “你用它撑着点儿。” 明熙没有看他,接过剑柱在地上。她如今当真需要一个支撑身子的东西。 向前走了几步,还未等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便感觉剑猛地一沉,她整个人也随着剑向前栽了去。 “小心!”即墨火轩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将她带退几步,只见那立着的灵剑正快速下沉,转瞬间便全部没入了地里。 “沼泽地!”明熙一惊。 牢牢地抓着她,即墨火轩一阵后怕。若是方才他反应慢了些,怕如今没入沼泽地的便不止是剑了。 “你是想我抱你还是想我背你?” “什么?” 没等明熙反应过来,即墨火轩便一手托着后背,一手托着她的双腿将她横抱了起来。 心念一动,灵剑迅速从沼泽地里蹦了出来飞到两人身边。 “即墨火轩!你放我下来!”被抱的死死的,明熙挣脱不开,双手握拳重重捶向他的肩膀。 “别乱动。”即墨火轩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沉,“你难道想自己走过去?” 跳上灵剑高高飞起,强烈的风吹的明熙迷了眼。明熙将头埋在即墨火轩胸前,两人飞舞的长发在风中相缠相交。 “混蛋!”她闷闷道。 “好,我混蛋。”他低声道。 又是重重的一拳垂在肩上,垂的他身子一震。 许久,埋在他胸前的头抬了起来。 “沼泽地还没有飞过去?”明熙回头,哪里还有沼泽,地面上明明是绿油油一片。 “我放你下来。”在又一拳即将打到肩膀上的时候,即墨火轩道。 灵剑缓缓下落,明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即墨火轩将灵剑又塞进明熙手里,道:“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我的脚步。” 说罢转过身,脚刚迈出去半步,便又道:“你小心些。” 拿着剑,明熙忽然觉得手上粘粘的。她低头,手心和手掌侧面不知何时染了红色。猛地看向他的肩膀,方才,她是一直抓着,垂着他的右肩的。 果然,他那一处的衣衫已经被血染成的红色。 白皙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明熙低着头,将自己的脚印在他的脚印里。 走着走着,眼前的脚印竟变成了脚。 即墨火轩皱着眉,看着前方那一颗几乎只有叶子的合欢。 “我们明明是一直向西,怎么又回到了这颗树下!” 走上前看着这颗合欢,明熙回头:“你可能记得你走过的路?能不能大致把地形画下来?” “可以。”即墨火轩点头。 很快,地面上便出现了他们这一路经过的地形面貌。 明熙眸子幽深:“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迷幻森林!” “你确定?”即墨火轩一惊。 点点头,明熙道:“我族王宫里有一本迷幻森林的地图册子,我曾经翻看过,便将迷幻森林的地形记了下来。你画出的这部分地形与我记着的别无二致。且,那地图册子的中心便是一颗巨大的合欢,整个迷幻森林里也便只有这一颗合欢。而这里!” 她指着那颗合欢树,“这里也有一颗合欢!除了它,你可在哪里还看到了合欢?” “没有。”即墨火轩摇头。 “那便是了。”明熙肯定道,看着合欢若有所思,“学院的禁地竟然是迷幻森林,看来学院里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很多。” “你在这里别动!”即墨火轩猛地紧张道,“千万别动,我这就去找妹妹,找到妹妹,我便回来找你!”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闻人界最危险的地方!他才来这里不过一日,便已是碰见了瘴气和沼泽。沼泽虽不危险,但若是不小心,妹妹是极有可能陷进去。而瘴气 若是妹妹中了瘴气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即墨火轩捏紧了拳头,若是那样,他真不知该如何。 “你给我站住!” 一直腿堪堪抬起,身后明熙便冲着他大喊。 “迷幻森林这么大,你去哪里找她!每次一想到她有危险,你都乱了方寸。妹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要找她我不反对,可你连灵剑都不带着,你要走着去找她吗?你要活生生走进沼泽地里去?” 身后明熙将灵剑砸到了他身上。 “带着你的灵剑滚!我自己在这里等雪妹妹!” 说罢,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站了许久,她的双腿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灵剑轻飘飘地砸在了后背,即墨火轩愣愣的转身:“你自己在这里等妹妹?” 明熙抱着膝,扫了他一眼。 拎着灵剑一步步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忍着内心的波澜,即墨火轩轻声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妹妹能自己走过来?” 明熙本不想理他,但却受不了他这一直半跪在自己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状态。 将头转向他,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 “我问你,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是什么?瘴气?阵法?沼泽?妹妹身边有钟离医师护着,我不知他的底细,可你不是早就试探过了?有他在身边,还有避神剑,妹妹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冷静地分析,明熙看见即墨火轩微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感觉他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下。 这些既然都对妹妹构不成危险,那 “迷幻兽!”他猛地想起,刚有些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迷幻森林里最危险的便是迷幻兽!若是妹妹不小心闯入了迷幻兽的领地” “不会。”明熙打断了他的话,“十四年前,迷幻森林里的迷幻兽,连同他们的幻境,在旦夕之间全部消失。” 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按理说,你当知道才是,难道你狐族从来只关心你们狐族的事情?迷幻森林这么大的异变,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你们狐族一点都不知情?” 若是即墨火宇不知道还说得通,但即墨火轩作为钦定的下任狐王,对这些事应该了如指掌才是,至少现任狐王知道的,他都该知道。 “不知。” 皱了皱眉,明熙道:“迷幻森林如今对妹妹来说完全没有危险,这里的阵法处处都通向这颗合欢,无论如何走都会回到这里。且这颗合欢是这里最重要的地方。想要出去,也必须经过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 “你想去找,我不拦着你。”冷冷的道出这句话,明熙将头也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即墨火轩蹲在她面前,看着那带着疲惫的脸,眸中又一次溢满了心疼。 闭着眼,她继续道:“等到日落后迷幻森林的阵法和结界最弱的时候,我可以试着感知这结界的出口。” 精灵是与天地最亲近的种族,能够感受到自然的每一丝变化,所以当处在阵法或结界中时,他们也能较容易地察觉到缺口,出处。 手不自觉地前伸,将她眼旁的一缕头发理到耳后。明熙身子微微一震,闭着的眼却没有睁开。 即墨火轩起身,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抓两只野鸡给你补补身子。” 说罢转身离开。 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一只手摸着耳后那一缕头发,皮肤愈发白皙,五官愈发精致,一对尖尖的耳朵也从发间露了出来,却独独少了后背那四个薄如蝉翼的翅膀。 即墨火轩回来时,明熙已经靠在树上睡的沉。 架起火将水烧开后,即墨火轩将野鸡整只放在水里烫了烫,然后又将不断扑腾的鸡拿了出来。 一滴水不经意溅到了脸上,明熙惊醒,便见他一只手牢牢抓着野鸡的翅膀,另一只手扭着野鸡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终于扭断了那脖子,他道:“妹妹说,将野鸡的毛烫一下,容易拔毛。” 野鸡不再扑腾,他便真的专注的拔起毛来。 明熙嘴角抽了抽:“你拔毛做什么?不拔毛也可以烤的。” “妹妹说,鸡汤最补身子,若是不将毛都拔了,炖出来的汤会有鸡毛味儿。” 利落地将毛都拔了下去,整只鸡都扔入了热水里。明熙看着火上架着的绿色的东西,道:“你那‘盆’是哪里来的?” “这个?”即墨火轩指着那‘盆’道:“这是大片的树叶,我摘下来几片折成了锅。用这个烧水,不会漏水,也不怕被火烧破。” 说罢碰了碰那叶子折成的锅,果真结实的很。 “妹妹曾经同我说过一次,叫什么‘纸锅烧水原理’,还蛮好用的。” 利落地又将另一只野鸡的脖子扭断,插上树枝直接架在火上,他道:“这只野鸡烤着给你吃。” 不等明熙答话,即墨火轩又从一旁拿起了两尾鱼:“我看那河里的鱼不错,便又下河捉了两条鱼。一会儿也是一条做鱼汤,一条烤给你。” “鱼汤补身子,也是雪妹妹告诉你的吧。”眯着眼,沉着脸,明熙强忍着将那盐都没有的汤踢翻的冲动。 第一百七十章 即墨火轩的房门外,两棵高大的杨树并排立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两两相对站在树荫下,圆眼对细眼地看着。 良久,即墨火宇蹙着眉,低声道:“大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白夭夭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兔耳朵,眉宇间也有些哀愁:“若是今晚阿雪大哥哥再不醒来,我们便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狠狠拽了一下自己的兔耳朵,白夭夭的头也跟着歪了歪。 “若是那日我能再坚持一会儿,他醒来的几率也大些。” 抿着唇,即墨火宇抓着她的耳朵将它们从她手中拨了出来。 挑眉看着她一脸愁容的模样,他邪邪道:“你这野味儿怎的这般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大哥行醒不醒是他的事,与你哪有多大的关系!” 顿了顿,即墨火宇又继续道:“你也别再祸害你这对兔耳朵了,仔细将毛都拽下来。” 拨弄着有些凉的耳朵,他的语气有些嫌弃:“你这耳朵上的毛本就不多,若是秃了,多难看!” 点点头,白夭夭直接靠到树干上,耳朵自然地从即墨火宇手中滑出。 即墨火宇眼睛眯了眯,靠在另一颗树的树干上,伸手扯下一片杨树叶子叼在嘴里,周身气息微敛,眼中一贯的轻佻也深深埋藏。 侧头看着身旁放空状态的即墨火宇,白夭夭将头转到一边,眼中是深深的落寞。 “娘亲。”嘴唇微动,她无声的吐出了这两字。 自那日倾雪,钟离玉,明熙三人从长老院回来,已是过了三日。白夭夭在喝了苏锦送过去的药剂的第二日便醒了过来,同即墨火宇一起,来到了高年级弟子的学区。 这三日来,苏锦一直和明熙在屋子里制作药剂。大大小小几百瓶药剂就这样一瓶一瓶被何霁夜灌进了即墨火轩的肚子里,然而即墨火轩却没有丝毫变化,连手指都不曾动过一下。若不是还有些微脉搏跳动,便真如死人一般。 这一切,都令几人的心更加悬着,悬的高高的,一丝一毫都放不下来。因为大长老曾告诉明熙:魔,先亡后生,无脉搏,无心跳。 即墨火轩如今的一切症状都和入魔前一样,如今他们所制作的药剂只是吊着他的脉搏,无论如何让他活着。 活着,便还有一线生机。 明熙和苏锦做着药剂,小迷和何霁夜在即墨火轩的身旁照顾,监视,以防万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守在门外,只等屋内一有任何响动便第一时间冲进去。 而倾雪这个除了吃,几乎帮不上任何忙的人,被钟离玉拉走继续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 明日便是新年了,年后第二日便是第二次新生测验,之后才正式成为学院的弟子,要排名,择师。 无论即墨火轩三日后的结果如何,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倾雪入学便是顶重要的一件事。这关系到狐族的名誉,关系到倾雪在之后的五年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能有多大的提升。 而另一方面,倾雪作为狐族公主,即便不能争第一,但好歹也得交上一份差不多的答卷。所以即便只剩这三日,她也是要最后再努努力的。 按照倾雪自己的话说,便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临时抱佛脚,好歹也能沾沾仙气儿。”,她也深知这次测试的重要,也就无怨无悔地双手双脚都缚着沉石,无论吃饭睡觉训练休息,都不摘下。 虽累了些,身上的伤多了些,但实力的增长却是突飞猛进的,只消说这速度,便快了许多。 即便都绑着沉石,也能来去自如,与平常无异。 而她三日夜的不睡觉,精神矍铄,可身子却有些吃不消了。 傍晚,倾雪和钟离玉拎着几个大食盒,由远及近快速跑了过来。 只是一阵风吹过,两个食盒便安安稳稳地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从石桌边角直接擦到了石桌中心。 伸手抢过钟离玉手中的四个食盒,倾雪双手一扬,“砰”、“砰”“砰”、“砰”四声接连发出,四个食盒一个靠着一个地落在了石桌上。 半下午都靠在树干上几乎没有动的即墨火宇挑了挑眉,吐出被他叼的只剩脉络的树叶,缓步走到了石桌旁将食盒一一打开。 这几日,大家都是没什么胃口的,除了每顿必有的四季熏鸡,其余几样菜都是些补血的,或是对恢复灵力有帮助的。 这菜是给谁吃,自然不言而喻。可,即便有这菜,那也要吃菜人有吃的心思才好。 前五个食盒里装的都是小菜,最后一个没有打开,可是任谁都知道,那里面是满满的米饭。 每次吃饭,明熙都只是米饭泡些水,喝完便接着一头扎进屋子里制作药剂,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 她这般尽心,他们自然感激。即墨火轩轻叹,最后一夜,过了这一夜,是终止了这磨人的煎熬,还是将这煎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今晚这顿饭,他们是真的吃不下了。 将饭菜碗筷摆好,他坐在桌边,看着饭菜冉冉升腾的雾气,眼前也跟着迷蒙起来。 “野味儿,过来吃饭。”不回头,即墨火宇轻喊了一声。 白夭夭如今面色还苍白着,失血过多,身子亏损的很。即墨火宇每日闲来无事便盯着白夭夭吃饭。 倾雪买回来的每一道菜里都有肝,便是特意为白夭夭这只从来只吃萝卜和青菜的兔子准备的。 第一次即墨火宇夹了一筷子的肝放到白夭夭碗里时,她欲哭无泪地瘪嘴看了许久,最后却在他无声注视下一口口吞了下去。 也不知那肝在嘴里是咬了几下还是直接囫囵个咽药丸般的咽着。 一日三餐,都有一盘肝等着她。直到如今 听见即墨火宇的声音,白夭夭睁开了干涩的眼,走到桌边坐在那一盘肝的前面,自然地拿起碗筷,又自然地夹了许多肝塞进嘴里。 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倾雪停下脚步,看看桌边干坐着的即墨火宇,无表情往自己嘴里塞肉的白夭夭,又看看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终是一扭头,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钟离玉跟着她,见她双手抱膝,头放在膝上呆呆地看着地面丝毫没有起身打算的模样开口询问:“你不是饿了,怎么不去吃饭?再等一会儿,四季熏鸡便凉了。” “我又不饿了。”倾雪哑着嗓子,摇摇头。今夜便是夭夭说的最后期限,她如何能吃得下?同钟离说饿了只是想找个借口提前回来看看大哥哥。可到了大哥哥的房门前,她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了。 她怕一推开那扇门,见到的便是大哥哥那即便有药剂吊着,却依然在不停变弱的脉搏,和时断时续的心跳。 若是不推开,她好歹还能抱有一丝期望,她还能抱着这丝幻想,盼着明日一早便又能看见那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即墨火轩,她胡须下一任的王。 将头埋在膝盖里,倾雪咽了口口水,嗓子却被这口水弄的生疼。这三日,她虽不停地跑步练剑识药材,可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白夭夭和即墨火轩,嗓子早已被心里的一团火烧的百孔千疮。 钟离玉又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她虽从不说,但心里却把所有人都惦记着,也不知心有多大,能装得下多少。 席地坐在她身边,清凉的手覆在她的手上,钟离玉的声音沉稳:“放心,大殿下会醒的。” 头依旧埋在膝盖里,倾雪晃了晃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钟离玉眸色暗了暗。若是辰夜在,那便好了。他说的话,她一定会听,也一定会信。 毕竟在她心里,辰夜好歹也是个算命先生的头头。 夜已深,早已过了往日吃饭的时辰,可明熙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却依旧没有打开。 都是一样的心情,明熙和苏锦两人也在害怕。 “砰!” 突然传来的声音,几人的耳朵动了动,却依旧都低着头。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每日明熙出来时,响动都是这般大。因为屋内总是弥漫着许多的药气,且同外面的温度不一样,所以开那房门,便成了一个力气活儿。总是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从里面打开,且每次打开后,房门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强烈气劲撞飞,狠狠地磕在门框上。 站在门边的小迷看着院中几人不为所动的模样疑惑地歪着头,但下一刻,脸上便溢满了笑容,大喊道:“大舅舅醒了,霁夜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们。” 白夭夭手中的碗筷瞬间落下,即墨火宇桌下紧紧握着的拳头猛地松开,倾雪身子蓦地一震,钟离玉神色一暖,抓着倾雪的手悄然松开。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巨大的白色烟雾从屋内散出,明熙踏着浓雾迅速蹲到小迷身边。 “小迷,你,你方才说什么?” “大舅舅醒了,大舅舅醒了!”小迷重复道。 眼前一黑,明熙险些倒在地上,嘴角却不住地翘起。 小迷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仰头对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一遍遍喊着。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第一百七十章 即墨火轩的房门外,两棵高大的杨树并排立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两两相对站在树荫下,圆眼对细眼地看着。 良久,即墨火宇蹙着眉,低声道:“大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白夭夭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兔耳朵,眉宇间也有些哀愁:“若是今晚阿雪大哥哥再不醒来,我们便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狠狠拽了一下自己的兔耳朵,白夭夭的头也跟着歪了歪。 “若是那日我能再坚持一会儿,他醒来的几率也大些。” 抿着唇,即墨火宇抓着她的耳朵将它们从她手中拨了出来。 挑眉看着她一脸愁容的模样,他邪邪道:“你这野味儿怎的这般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大哥行醒不醒是他的事,与你哪有多大的关系!” 顿了顿,即墨火宇又继续道:“你也别再祸害你这对兔耳朵了,仔细将毛都拽下来。” 拨弄着有些凉的耳朵,他的语气有些嫌弃:“你这耳朵上的毛本就不多,若是秃了,多难看!” 点点头,白夭夭直接靠到树干上,耳朵自然地从即墨火宇手中滑出。 即墨火宇眼睛眯了眯,靠在另一颗树的树干上,伸手扯下一片杨树叶子叼在嘴里,周身气息微敛,眼中一贯的轻佻也深深埋藏。 侧头看着身旁放空状态的即墨火宇,白夭夭将头转到一边,眼中是深深的落寞。 “娘亲。”嘴唇微动,她无声的吐出了这两字。 自那日倾雪,钟离玉,明熙三人从长老院回来,已是过了三日。白夭夭在喝了苏锦送过去的药剂的第二日便醒了过来,同即墨火宇一起,来到了高年级弟子的学区。 这三日来,苏锦一直和明熙在屋子里制作药剂。大大小小几百瓶药剂就这样一瓶一瓶被何霁夜灌进了即墨火轩的肚子里,然而即墨火轩却没有丝毫变化,连手指都不曾动过一下。若不是还有些微脉搏跳动,便真如死人一般。 这一切,都令几人的心更加悬着,悬的高高的,一丝一毫都放不下来。因为大长老曾告诉明熙:魔,先亡后生,无脉搏,无心跳。 即墨火轩如今的一切症状都和入魔前一样,如今他们所制作的药剂只是吊着他的脉搏,无论如何让他活着。 活着,便还有一线生机。 明熙和苏锦做着药剂,小迷和何霁夜在即墨火轩的身旁照顾,监视,以防万一。白夭夭和即墨火宇守在门外,只等屋内一有任何响动便第一时间冲进去。 而倾雪这个除了吃,几乎帮不上任何忙的人,被钟离玉拉走继续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 明日便是新年了,年后第二日便是第二次新生测验,之后才正式成为学院的弟子,要排名,择师。 无论即墨火轩三日后的结果如何,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倾雪入学便是顶重要的一件事。这关系到狐族的名誉,关系到倾雪在之后的五年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能有多大的提升。 而另一方面,倾雪作为狐族公主,即便不能争第一,但好歹也得交上一份差不多的答卷。所以即便只剩这三日,她也是要最后再努努力的。 按照倾雪自己的话说,便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临时抱佛脚,好歹也能沾沾仙气儿。”,她也深知这次测试的重要,也就无怨无悔地双手双脚都缚着沉石,无论吃饭睡觉训练休息,都不摘下。 虽累了些,身上的伤多了些,但实力的增长却是突飞猛进的,只消说这速度,便快了许多。 即便都绑着沉石,也能来去自如,与平常无异。 而她三日夜的不睡觉,精神矍铄,可身子却有些吃不消了。 傍晚,倾雪和钟离玉拎着几个大食盒,由远及近快速跑了过来。 只是一阵风吹过,两个食盒便安安稳稳地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从石桌边角直接擦到了石桌中心。 伸手抢过钟离玉手中的四个食盒,倾雪双手一扬,“砰”、“砰”“砰”、“砰”四声接连发出,四个食盒一个靠着一个地落在了石桌上。 半下午都靠在树干上几乎没有动的即墨火宇挑了挑眉,吐出被他叼的只剩脉络的树叶,缓步走到了石桌旁将食盒一一打开。 这几日,大家都是没什么胃口的,除了每顿必有的四季熏鸡,其余几样菜都是些补血的,或是对恢复灵力有帮助的。 这菜是给谁吃,自然不言而喻。可,即便有这菜,那也要吃菜人有吃的心思才好。 前五个食盒里装的都是小菜,最后一个没有打开,可是任谁都知道,那里面是满满的米饭。 每次吃饭,明熙都只是米饭泡些水,喝完便接着一头扎进屋子里制作药剂,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 她这般尽心,他们自然感激。即墨火轩轻叹,最后一夜,过了这一夜,是终止了这磨人的煎熬,还是将这煎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今晚这顿饭,他们是真的吃不下了。 将饭菜碗筷摆好,他坐在桌边,看着饭菜冉冉升腾的雾气,眼前也跟着迷蒙起来。 “野味儿,过来吃饭。”不回头,即墨火宇轻喊了一声。 白夭夭如今面色还苍白着,失血过多,身子亏损的很。即墨火宇每日闲来无事便盯着白夭夭吃饭。 倾雪买回来的每一道菜里都有肝,便是特意为白夭夭这只从来只吃萝卜和青菜的兔子准备的。 第一次即墨火宇夹了一筷子的肝放到白夭夭碗里时,她欲哭无泪地瘪嘴看了许久,最后却在他无声注视下一口口吞了下去。 也不知那肝在嘴里是咬了几下还是直接囫囵个咽药丸般的咽着。 一日三餐,都有一盘肝等着她。直到如今 听见即墨火宇的声音,白夭夭睁开了干涩的眼,走到桌边坐在那一盘肝的前面,自然地拿起碗筷,又自然地夹了许多肝塞进嘴里。 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倾雪停下脚步,看看桌边干坐着的即墨火宇,无表情往自己嘴里塞肉的白夭夭,又看看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终是一扭头,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钟离玉跟着她,见她双手抱膝,头放在膝上呆呆地看着地面丝毫没有起身打算的模样开口询问:“你不是饿了,怎么不去吃饭?再等一会儿,四季熏鸡便凉了。” “我又不饿了。”倾雪哑着嗓子,摇摇头。今夜便是夭夭说的最后期限,她如何能吃得下?同钟离说饿了只是想找个借口提前回来看看大哥哥。可到了大哥哥的房门前,她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了。 她怕一推开那扇门,见到的便是大哥哥那即便有药剂吊着,却依然在不停变弱的脉搏,和时断时续的心跳。 若是不推开,她好歹还能抱有一丝期望,她还能抱着这丝幻想,盼着明日一早便又能看见那一身浩然正气浑然天成的即墨火轩,她胡须下一任的王。 将头埋在膝盖里,倾雪咽了口口水,嗓子却被这口水弄的生疼。这三日,她虽不停地跑步练剑识药材,可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白夭夭和即墨火轩,嗓子早已被心里的一团火烧的百孔千疮。 钟离玉又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她虽从不说,但心里却把所有人都惦记着,也不知心有多大,能装得下多少。 席地坐在她身边,清凉的手覆在她的手上,钟离玉的声音沉稳:“放心,大殿下会醒的。” 头依旧埋在膝盖里,倾雪晃了晃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钟离玉眸色暗了暗。若是辰夜在,那便好了。他说的话,她一定会听,也一定会信。 毕竟在她心里,辰夜好歹也是个算命先生的头头。 夜已深,早已过了往日吃饭的时辰,可明熙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却依旧没有打开。 都是一样的心情,明熙和苏锦两人也在害怕。 “砰!” 突然传来的声音,几人的耳朵动了动,却依旧都低着头。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每日明熙出来时,响动都是这般大。因为屋内总是弥漫着许多的药气,且同外面的温度不一样,所以开那房门,便成了一个力气活儿。总是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从里面打开,且每次打开后,房门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强烈气劲撞飞,狠狠地磕在门框上。 站在门边的小迷看着院中几人不为所动的模样疑惑地歪着头,但下一刻,脸上便溢满了笑容,大喊道:“大舅舅醒了,霁夜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们。” 白夭夭手中的碗筷瞬间落下,即墨火宇桌下紧紧握着的拳头猛地松开,倾雪身子蓦地一震,钟离玉神色一暖,抓着倾雪的手悄然松开。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巨大的白色烟雾从屋内散出,明熙踏着浓雾迅速蹲到小迷身边。 “小迷,你,你方才说什么?” “大舅舅醒了,大舅舅醒了!”小迷重复道。 眼前一黑,明熙险些倒在地上,嘴角却不住地翘起。 小迷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仰头对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一遍遍喊着。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大舅舅醒啦——”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人离开后,长老院角落里一间屋子的门悄声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男一女。 “师父,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那时分明是要入魔,为何你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那妖娆女子站在那黑衣斗篷男子的身后,神情中透着不解。 穿着斗篷的男子抬起手,手中赫然是一颗与藏书阁顶层的那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色珠子。只不过男子手中这颗似是透明中空的一般,只是里面红色光晕流转,珠子里红色液体占了珠子的八分满。 “这珠子叫‘子母珠’,藏书阁里那颗是母珠,我手里这是子珠。母珠震着整个藏书阁,一旦藏书阁里发生什么异变,便会通过母珠传到这颗子珠上。” 将珠子抬到眼前,男子沉声道:“这颗珠子里的子液本是无色,因即墨火轩有入魔的倾向,才变成了红色。” 女子点点头,她自然之道这些。自从即墨倾雪几人进入藏书阁后,她师傅便让她寸步不离地看着这颗珠子,一有异变便第一时间通知他。 独自在漆黑的屋子里守着一颗珠子当真无聊透顶。守了几日,也不见珠子有任何响动,她自然也就不再将它放在心上。那时她正昏昏欲睡,本安稳放着的珠子却猛地“嗡嗡”震了起来。 她被吓的从椅子上惊坐而起,只见那本是透明的珠子竟变成了血红色,里面还清晰映着即墨火轩疯狂的满是血迹的脸。 慌忙将珠子装进师父给的千层袋里,打开房门便有些癫狂地冲向他的房间。 即墨火轩若是真的入了魔,那么整个狐族便会成为整个闻人界攻击的对象,第一个除了即墨火轩,第二个便是要灭了狐族。 若是他不能入魔,他们只消单单将他在藏书阁里有入魔倾向这件事捅出去,那他的好名声也从此没有了。众人对他只会惧怕,也断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当做狐族的继承人,即墨火轩也从此做不成狐王了。 而狐族那个二殿下即墨火宇,速来狂放不羁,大大小小的事从不放在心上,和他那个大哥差的不止一点半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个能当狐王的料。 至于那个即墨倾雪,一个柔柔弱弱的只会耍小心思的连灵力都几乎没有的公主,哪能担得起狐王这个重任? 无论下一任的狐王是即墨火宇还是即墨倾雪,都不会如即墨火轩那般难对付,他们要攻打狐族,便更是轻松许多了。 无论怎样,目前的情况都对他们有利。 一路飞奔,妖娆女子想了许多,内心止不住地雀跃。 直到她将千层袋交给了师父,师父看了那红色光晕流转的子珠后,却说了让她料想不到的话。 师傅要她将这件事隐瞒下去,万不可对任何人透漏一个字,哪怕是那个人 “你可知为师为何不让你将这件事告诉其余几位长老?” 男子的话将妖娆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女子低着头,道:“弟子不知。” “那你可记得那日你刚看到子珠时,子珠是和模样?”斗篷男子复又问道。 凝神想了想,妖娆女子道:“那日那时的子珠,是通体通红,不断发着光,珠子里面的红色液体似乎都要溢出来,珠子也时大时小,像是随时要爆炸一般。” 点点头,男子道:“可当你跑到了我的房间,将珠子给我的时候,珠子可不是你说的模样。” 没错,女子皱起了眉,那日师傅将珠子从千层袋中拿出,珠子虽也是通体血红,却不似她刚看到的那样,珠子的大小也不再变化,而是恢复了常态。直到如今,珠子里血红色的液体已经较那时少了好多。 “你可知这是为何?”男子将珠子收入千层袋里,问道。 “弟子不知。”女子摇头,眼睛却看着那男子,等着他解释。 果真,那男子解释道:“若是即墨火轩真的入魔,这子珠定会爆炸。你同我说你刚看到子珠时的形态,那分明是即墨火轩即刻便要入魔才会有的反映,而你给我看时,珠子已趋于平静。” 男子眯起眼,“这定不是即墨火轩自己的毅力导致。他是如何突然平复下来?是谁又那么大的能耐,打断了他入魔的路?即墨倾雪那一群人,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他们中有高人相助,我们断不能这样贸然打草惊蛇。” 将双手背于身后,男子脸上一片阴寒。 “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蛰伏起来,待他们渐渐放松警惕,再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听了这一段话,女子终于了然。 “师父英明。”由于面纱挡着脸,只能看见女子眉眼都笑弯了起来声音也很是雀跃。 “哼!”男子冷哼,“若不是想到这一层,那日我定也要直接去长老院将这颗子珠给那些长老了。为了大业,我们目前要做的便是忍。” “谨遵师父命令。”女子屈膝一拜。 “嗯。”男子黑色的脸有些缓和,道,“这段时间便委屈你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为师再正是收你为徒。” “徒儿不怕辛苦。”女子很是柔顺地答道。 “你要切记,万不可让旁人遇见你,即便你曾经素来深入浅出,很少有人能看见你。但你家族出事后,你抛头露面了许久,难免这学院里没有见过你的人。”男子细细叮嘱。 “更不可让旁人看见你的面貌,尤其是即墨倾雪那些人,你要远远地避开。” “徒儿明白。”女子跪在地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即墨倾雪,她如今还是千金大小姐,哪会像现在这般只能整日面纱蒙面,连人都见不得?哪会亲人骨肉分离,连面都见不上? 即墨倾雪,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低头看着女子,男子低声道:“为师知道你忍不住。即便忍不住,你还是要忍。为了你尚在狱中的父亲,为了你的弟弟,你也要忍下去!” “徒儿明白。”女子又重复道。因为她明白,所以她忍。她要等到那一日,等到她可以让即墨倾雪万劫不复的那一日。 “好了,你退下吧。我叮嘱你的话,切记。”男子摆摆手,转身回了屋子。 “徒儿告退。”女子俯身磕头后起身,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面纱一角突然从发间掉下,露出面纱后女子的脸庞。一双眸子秋水盈盈,樱桃小嘴,狐族女子惯有的尖下巴。 这脸,这眉眼,分明是狐族前大将军司寇将的女儿司寇绾娆! 司寇绾娆眼中一片阴寒。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狐王总是会网开一面的!怎会落到被抄家入狱的下场!若不是她,弟弟如今也不会日日与酒为伴,嘴里心里处处念着她!这复兴司寇家的事也不会全权落到她一个女子身上! 强烈的恨意席卷全身,司寇绾娆重新将面纱戴上,大步离开。她如今需要发泄,而发泄的对象 脑海中又想起那张天人般的脸庞,那总是一袭白衣的圣预言师,如今,正在房中等着她 紧闭的房门内,男子将斗篷上带着的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里面漆黑的脸 这厢即墨火宇匆匆忙忙地抱着白夭夭回了院子,一脚踢开房门便将她扔在了床上。转身又匆匆忙忙地去烧水,红枣,红糖,红鸡蛋,全数煮做一堆。 煮好又端到床边喂白夭夭喝下。堪堪给她灌了一肚子补血的水后又开始剥鸡蛋壳。直到十个鸡蛋壳全数剥完方才想起,白夭夭至今依旧昏迷,能被喂着喝了红糖水便已是难得,而这鸡蛋,她是无论如何吞不下去的。 而他,也没那个能耐把鸡蛋喂到她嘴里去。 手一扬,一个剥好了的鸡蛋便被扔到了桌上。即墨火宇则坐在床边,看着白夭夭苍白的脸。 摸着她头顶的兔耳朵,即墨火宇心中默念:你这只傻野味儿快快醒来,本殿下还等着欺负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时把我从梦境里拉出来。你可知,那有多重要? 白夭夭闭着眼,脸色愈发苍白。 突然,她开口,嘴里含糊着说着话。 “你说什么?”即墨火宇松开抓着她耳朵的手,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她嘴边。 “快跑”白夭夭似乎拼了命说出了几个字,却只有这两字听地清楚。 “什么快跑?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即墨火轩柔声道,耳朵更是向前凑了几分。 白夭夭的嘴又听话地蠕动了几下。 即墨火宇却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纠结,脸色阴沉。方才他终于听清了白夭夭的话,却还不如不听。 白夭夭的嘴唇依旧蠕动,声音也比方才大了许多。 “郎君快跑” 白夭夭微皱着眉,额上布满了汗珠,依旧喃喃道:“郎君快跑” 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紫,一变再变,即墨火宇终是控制不住石破天惊地怒吼:“你这只野味儿,你给本殿下起来!谁是你郎君,你给本殿下说清楚!”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人离开后,长老院角落里一间屋子的门悄声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男一女。 “师父,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那时分明是要入魔,为何你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那妖娆女子站在那黑衣斗篷男子的身后,神情中透着不解。 穿着斗篷的男子抬起手,手中赫然是一颗与藏书阁顶层的那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色珠子。只不过男子手中这颗似是透明中空的一般,只是里面红色光晕流转,珠子里红色液体占了珠子的八分满。 “这珠子叫‘子母珠’,藏书阁里那颗是母珠,我手里这是子珠。母珠震着整个藏书阁,一旦藏书阁里发生什么异变,便会通过母珠传到这颗子珠上。” 将珠子抬到眼前,男子沉声道:“这颗珠子里的子液本是无色,因即墨火轩有入魔的倾向,才变成了红色。” 女子点点头,她自然之道这些。自从即墨倾雪几人进入藏书阁后,她师傅便让她寸步不离地看着这颗珠子,一有异变便第一时间通知他。 独自在漆黑的屋子里守着一颗珠子当真无聊透顶。守了几日,也不见珠子有任何响动,她自然也就不再将它放在心上。那时她正昏昏欲睡,本安稳放着的珠子却猛地“嗡嗡”震了起来。 她被吓的从椅子上惊坐而起,只见那本是透明的珠子竟变成了血红色,里面还清晰映着即墨火轩疯狂的满是血迹的脸。 慌忙将珠子装进师父给的千层袋里,打开房门便有些癫狂地冲向他的房间。 即墨火轩若是真的入了魔,那么整个狐族便会成为整个闻人界攻击的对象,第一个除了即墨火轩,第二个便是要灭了狐族。 若是他不能入魔,他们只消单单将他在藏书阁里有入魔倾向这件事捅出去,那他的好名声也从此没有了。众人对他只会惧怕,也断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当做狐族的继承人,即墨火轩也从此做不成狐王了。 而狐族那个二殿下即墨火宇,速来狂放不羁,大大小小的事从不放在心上,和他那个大哥差的不止一点半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个能当狐王的料。 至于那个即墨倾雪,一个柔柔弱弱的只会耍小心思的连灵力都几乎没有的公主,哪能担得起狐王这个重任? 无论下一任的狐王是即墨火宇还是即墨倾雪,都不会如即墨火轩那般难对付,他们要攻打狐族,便更是轻松许多了。 无论怎样,目前的情况都对他们有利。 一路飞奔,妖娆女子想了许多,内心止不住地雀跃。 直到她将千层袋交给了师父,师父看了那红色光晕流转的子珠后,却说了让她料想不到的话。 师傅要她将这件事隐瞒下去,万不可对任何人透漏一个字,哪怕是那个人 “你可知为师为何不让你将这件事告诉其余几位长老?” 男子的话将妖娆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女子低着头,道:“弟子不知。” “那你可记得那日你刚看到子珠时,子珠是和模样?”斗篷男子复又问道。 凝神想了想,妖娆女子道:“那日那时的子珠,是通体通红,不断发着光,珠子里面的红色液体似乎都要溢出来,珠子也时大时小,像是随时要爆炸一般。” 点点头,男子道:“可当你跑到了我的房间,将珠子给我的时候,珠子可不是你说的模样。” 没错,女子皱起了眉,那日师傅将珠子从千层袋中拿出,珠子虽也是通体血红,却不似她刚看到的那样,珠子的大小也不再变化,而是恢复了常态。直到如今,珠子里血红色的液体已经较那时少了好多。 “你可知这是为何?”男子将珠子收入千层袋里,问道。 “弟子不知。”女子摇头,眼睛却看着那男子,等着他解释。 果真,那男子解释道:“若是即墨火轩真的入魔,这子珠定会爆炸。你同我说你刚看到子珠时的形态,那分明是即墨火轩即刻便要入魔才会有的反映,而你给我看时,珠子已趋于平静。” 男子眯起眼,“这定不是即墨火轩自己的毅力导致。他是如何突然平复下来?是谁又那么大的能耐,打断了他入魔的路?即墨倾雪那一群人,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他们中有高人相助,我们断不能这样贸然打草惊蛇。” 将双手背于身后,男子脸上一片阴寒。 “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蛰伏起来,待他们渐渐放松警惕,再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听了这一段话,女子终于了然。 “师父英明。”由于面纱挡着脸,只能看见女子眉眼都笑弯了起来声音也很是雀跃。 “哼!”男子冷哼,“若不是想到这一层,那日我定也要直接去长老院将这颗子珠给那些长老了。为了大业,我们目前要做的便是忍。” “谨遵师父命令。”女子屈膝一拜。 “嗯。”男子黑色的脸有些缓和,道,“这段时间便委屈你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为师再正是收你为徒。” “徒儿不怕辛苦。”女子很是柔顺地答道。 “你要切记,万不可让旁人遇见你,即便你曾经素来深入浅出,很少有人能看见你。但你家族出事后,你抛头露面了许久,难免这学院里没有见过你的人。”男子细细叮嘱。 “更不可让旁人看见你的面貌,尤其是即墨倾雪那些人,你要远远地避开。” “徒儿明白。”女子跪在地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即墨倾雪,她如今还是千金大小姐,哪会像现在这般只能整日面纱蒙面,连人都见不得?哪会亲人骨肉分离,连面都见不上? 即墨倾雪,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低头看着女子,男子低声道:“为师知道你忍不住。即便忍不住,你还是要忍。为了你尚在狱中的父亲,为了你的弟弟,你也要忍下去!” “徒儿明白。”女子又重复道。因为她明白,所以她忍。她要等到那一日,等到她可以让即墨倾雪万劫不复的那一日。 “好了,你退下吧。我叮嘱你的话,切记。”男子摆摆手,转身回了屋子。 “徒儿告退。”女子俯身磕头后起身,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面纱一角突然从发间掉下,露出面纱后女子的脸庞。一双眸子秋水盈盈,樱桃小嘴,狐族女子惯有的尖下巴。 这脸,这眉眼,分明是狐族前大将军司寇将的女儿司寇绾娆! 司寇绾娆眼中一片阴寒。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狐王总是会网开一面的!怎会落到被抄家入狱的下场!若不是她,弟弟如今也不会日日与酒为伴,嘴里心里处处念着她!这复兴司寇家的事也不会全权落到她一个女子身上! 强烈的恨意席卷全身,司寇绾娆重新将面纱戴上,大步离开。她如今需要发泄,而发泄的对象 脑海中又想起那张天人般的脸庞,那总是一袭白衣的圣预言师,如今,正在房中等着她 紧闭的房门内,男子将斗篷上带着的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里面漆黑的脸 这厢即墨火宇匆匆忙忙地抱着白夭夭回了院子,一脚踢开房门便将她扔在了床上。转身又匆匆忙忙地去烧水,红枣,红糖,红鸡蛋,全数煮做一堆。 煮好又端到床边喂白夭夭喝下。堪堪给她灌了一肚子补血的水后又开始剥鸡蛋壳。直到十个鸡蛋壳全数剥完方才想起,白夭夭至今依旧昏迷,能被喂着喝了红糖水便已是难得,而这鸡蛋,她是无论如何吞不下去的。 而他,也没那个能耐把鸡蛋喂到她嘴里去。 手一扬,一个剥好了的鸡蛋便被扔到了桌上。即墨火宇则坐在床边,看着白夭夭苍白的脸。 摸着她头顶的兔耳朵,即墨火宇心中默念:你这只傻野味儿快快醒来,本殿下还等着欺负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时把我从梦境里拉出来。你可知,那有多重要? 白夭夭闭着眼,脸色愈发苍白。 突然,她开口,嘴里含糊着说着话。 “你说什么?”即墨火宇松开抓着她耳朵的手,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她嘴边。 “快跑”白夭夭似乎拼了命说出了几个字,却只有这两字听地清楚。 “什么快跑?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即墨火轩柔声道,耳朵更是向前凑了几分。 白夭夭的嘴又听话地蠕动了几下。 即墨火宇却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纠结,脸色阴沉。方才他终于听清了白夭夭的话,却还不如不听。 白夭夭的嘴唇依旧蠕动,声音也比方才大了许多。 “郎君快跑” 白夭夭微皱着眉,额上布满了汗珠,依旧喃喃道:“郎君快跑” 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紫,一变再变,即墨火宇终是控制不住石破天惊地怒吼:“你这只野味儿,你给本殿下起来!谁是你郎君,你给本殿下说清楚!”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苏锦捧着衣裳下摆回了即墨火轩的房间,走到桌前噼里啪啦地将药剂瓶子一股脑儿都倒在桌上。 何霁夜依旧双手抱臂靠在床边,看着桌上众多的药剂瓶子,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看着苏锦冷声问:“这些药剂,都是明熙殿下方才做的?”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这些瓶子上都带有淡淡的药剂味道,显然是新鲜的药剂刚刚装进里面不久。而苏锦进来时,又带了一股子的混合药剂的气味,明显是刚从炼药房里出来。 所以这些药剂,定是明熙这一个多时辰内做出来的。 “嗯。”苏锦点点头,头也不抬地对何霁夜道,“蓝色的药剂你现在就喂大殿下喝下,红色的等晚间再喝。” 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色的药剂瓶子都挑了出来,用包袱装着。 “我去二殿下那里送药剂,你且好生看着大殿下。” 说罢转身出了房屋。 厨房 倾雪手中挥舞着铲子,刮在锅上发出略有些刺心的声音。钟离玉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原地待命。 “钟离,盐。”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把盐,全数撒进了锅里。 “钟离,油。”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油,倒进去半瓶。 钟离玉嘴角抽了一抽。虽说君子远庖厨,他也向来不做饭。但即便他不会做饭,好歹也知道这油是该热锅的时候放的。如今这生不生熟不熟地倒进菜里,不会全是生油的味道么?这油放的委实不是时候了些。 挑了挑眉,钟离玉将嘴巴闭的很是严实,坚决不说她这道菜估计连树上那长年不见荤腥的知了都吃不下的事实。 “钟离,糖。”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碗糖,洋洋洒洒倒的很是匀称。 “钟离,水。” 没有伸手,倒是钟离玉左手一挥,衣袖一拂,水缸里的水便从水缸里扬起,在空中画了个半圈,进了锅里。 接着,锅里便想起了“刺啦刺啦”的声音,且伴随着大量白烟蒸腾。 烟雾散去,锅里面赫然盛着半锅的凉水,大把大把的油漂浮在上面,黄澄澄的。 锅里沉着的是什么倒是看不清的,只是水上漂浮着的一片片黑青色的东西。 钟离玉嘴角又是抽了抽,这似乎是方才倾雪让他拿的香菜。那香菜他倒是洗的干净,但倾雪拿到手却并没有切,直接扔进了锅里拿铲子翻炒。 她力气倒是用的多,那香菜被炒了一段一段的叶茎分离,水上漂浮着的赫然是她炒糊了的香菜叶。 倾雪皱了皱眉,这菜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拧眉看了半晌,这才恍然。 “钟离,将醋给我。” 左手一伸,哗啦啦将半瓶子醋都倒了进去。 醋是个好东西,她和她大哥哥也都喜欢吃。 一股子酸味儿很快蔓延出来,钟离玉皱了皱眉,看着乐在其中的那位神厨。 倾雪满意地看着半锅的汤,只等水开了便先舀上一勺给钟离玉尝尝。这做菜的苦力,她第一,钟离玉便是那第二。她炒菜炒的右手酸疼,钟离玉也没歇着,洗菜摘菜烧火的活计都是他做的。 所以,这第一个品尝她做的菜的人,非钟离玉莫属了。 将手中的铲子放在一旁,倾雪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水,面上一喜,开锅了! “钟离,拿个汤勺给我。”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嘴边吹吹就递到他嘴边。 钟离玉看看嘴边的勺,又看看一脸希冀的倾雪,胃里不断的翻腾,强忍着动了一下唇瓣,却还是没张的了嘴。 倾雪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看不下她这殷切期盼的模样,钟离玉终是将两瓣紧紧抿着的唇打开,将头往勺子旁凑了凑。 左右那些人也是要喝的,他不过是被迫抢了个头筹。钟离玉如此这般地想着,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然这只是心里,面上,却是木着一张脸,不动声色。 眼瞧着即将碰到那汤勺,倾雪却突然手一松,勺子“叭”地掉到了地上,勺子里的汤也一滴不落地渗入了土里。 微张着嘴,倾雪眨了眨眼,道:“我竟忘记先煮饭了!” 他们已经一日没有吃饭,这只是喝汤委实不行。 倾雪眼中尽是懊恼,她怎么就忘记了,要先煮饭,后煮汤的! “米在哪儿?” 突然转地如苍蝇一般,倾雪翻箱倒柜,四处寻找。 手却突然被拉住。 转身,便见钟离玉眨了一下眼,很是诚恳地道:“咱这许多人,要煮饭还要费好多的时间,我们还是去茶楼买一些吧。” “啊?” 不由分说扯下了倾雪身上挂着的围裙扔在一边,拉着她的手便向厨房外走。 “可是,那锅还开着。”一边被拉着,倾雪一手还指着身后的锅和锅下燃的正热闹的火。 钟离玉也不回头,打手一挥,锅下的火便瞬间熄了。揉着眉心,他打定主意,日后这厨房,是万万不能再让她进了。 倾雪回头,正好看见那锅下只剩了点点火星。瘪了瘪嘴,道:“等我们买了饭回来,怕是那半锅的汤和油都凉了。” “那便热一热。”钟离玉道,“若是你嫌麻烦,就晚上再热,中午咱们先吃在茶楼买的。” 倾雪依旧瘪着嘴,默不作声。 察觉到身后有些安静的气氛,钟离玉继续道:“我前些日子听二殿下说,某种族有个大臣家的儿子,在茶楼附近开了家铺子,专门从四季茶楼里买四季熏鸡,再拿到学院里高价卖出去。” 有这等好事?倾雪猛地来了兴趣。 感受身后微妙的变化,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知二殿下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我不是日日都有四季熏鸡吃了?”倾雪两步小跑,跑到了钟离玉身前,一边倒着走一边道,“如此造福人类的事儿那人怎么才做啊,我要好好谢谢他去!” “谢便不用了。”钟离玉道,“他高价卖出,你不同他还价便是。” “不还价不还价,再多加些银两都成!”倾雪依旧后退着走,笑的心花怒放,眉眼弯弯。 到了茶楼,果真看见那旁边新支了个铺子,一只只四季熏鸡挂在那里。 倾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步一迈便向四季熏鸡冲过去。 钟离玉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走进了茶楼。他本就是想用四季熏鸡转移倾雪的注意力,她能在熏鸡旁好生待着,他也能去茶楼再买些米饭和小菜。他们这几人,总不能真的只吃四季熏鸡,或是喝倾雪做的汤吧? 若真是那样,怕是白夭夭和即墨火轩还没醒,他们便先倒下了。 快速利索地拎了两大盒的饭菜从茶楼里出来,转身却看见倾雪依旧站在那儿看着熏鸡流口水。 她站着的地儿不远不近,像是要买熏鸡,又不像是要买熏鸡,那卖熏鸡的两个伙计看着倾雪和他们中间来来回回的人群,有些怔愣。 钟离玉走到倾雪身边,疑惑道:“你站这般远做什么?” 对于了解倾雪的人来说,她站的委实远的很,依她的性子,看见了鸡,不快马加鞭冲上去便已是难得了,哪还会和四季熏鸡如隔海相望一般隔了这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倾雪很是委屈地看着钟离玉,两只眼睛难得地同小迷一般眼泪汪汪:“我身上没有银子,不好意思靠过去” 钟离玉挑了挑眉,对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为所动。倾雪瘪了瘪嘴,眨眨眼将眼中的泪光收回去,申请颇有些大义凛然。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不忍心看着那四季熏鸡一只一只被旁人买走。他一日只买十只鸡来卖” 哪够啊倾雪心里哀怨地想着。 钟离玉有些啼笑皆非。倾雪这一世,怎的成了一只如此馋的狐狸! 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钟离玉的神情有些不自觉地宠溺:“等着我。” 倾雪连忙点头如捣蒜般。 钟离玉走过去,却许久不见他掏银子,而是不停地和那伙计交谈着什么。那伙计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点头比倾雪的速度还要快。 良久,钟离玉掏出了一把银子递过去,成功地收货野鸡四只。 这学院的弟子虽多,四季熏鸡虽好吃,但买来吃的还是少数,一来这学院的四季熏鸡委实贵的离谱,二来,学院种族千千万,吃素的占的并不是少数,而这吃荤的里面不吃鸡的也占了许多。 像倾雪这般对这四季熏鸡热衷到如此地步的,整个闻人界都找不到几个。 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拎着鸡,钟离玉两只手都占着,无法再去拉倾雪的手,只能淡淡地对她道:“走吧,别跟丢了。” “好!”倾雪点头,欢天喜地地跟在他身旁。 见了四季熏鸡,倾雪哪还想的起来厨房里她费了许多心血做的一锅菜汤。等第二日想起来厨房还有她一锅汤时,那汤上已是飘着许多泡泡和树上落下的树叶子,是吃不得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苏锦捧着衣裳下摆回了即墨火轩的房间,走到桌前噼里啪啦地将药剂瓶子一股脑儿都倒在桌上。 何霁夜依旧双手抱臂靠在床边,看着桌上众多的药剂瓶子,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看着苏锦冷声问:“这些药剂,都是明熙殿下方才做的?”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这些瓶子上都带有淡淡的药剂味道,显然是新鲜的药剂刚刚装进里面不久。而苏锦进来时,又带了一股子的混合药剂的气味,明显是刚从炼药房里出来。 所以这些药剂,定是明熙这一个多时辰内做出来的。 “嗯。”苏锦点点头,头也不抬地对何霁夜道,“蓝色的药剂你现在就喂大殿下喝下,红色的等晚间再喝。” 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色的药剂瓶子都挑了出来,用包袱装着。 “我去二殿下那里送药剂,你且好生看着大殿下。” 说罢转身出了房屋。 厨房 倾雪手中挥舞着铲子,刮在锅上发出略有些刺心的声音。钟离玉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原地待命。 “钟离,盐。”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把盐,全数撒进了锅里。 “钟离,油。”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油,倒进去半瓶。 钟离玉嘴角抽了一抽。虽说君子远庖厨,他也向来不做饭。但即便他不会做饭,好歹也知道这油是该热锅的时候放的。如今这生不生熟不熟地倒进菜里,不会全是生油的味道么?这油放的委实不是时候了些。 挑了挑眉,钟离玉将嘴巴闭的很是严实,坚决不说她这道菜估计连树上那长年不见荤腥的知了都吃不下的事实。 “钟离,糖。”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一碗糖,洋洋洒洒倒的很是匀称。 “钟离,水。” 没有伸手,倒是钟离玉左手一挥,衣袖一拂,水缸里的水便从水缸里扬起,在空中画了个半圈,进了锅里。 接着,锅里便想起了“刺啦刺啦”的声音,且伴随着大量白烟蒸腾。 烟雾散去,锅里面赫然盛着半锅的凉水,大把大把的油漂浮在上面,黄澄澄的。 锅里沉着的是什么倒是看不清的,只是水上漂浮着的一片片黑青色的东西。 钟离玉嘴角又是抽了抽,这似乎是方才倾雪让他拿的香菜。那香菜他倒是洗的干净,但倾雪拿到手却并没有切,直接扔进了锅里拿铲子翻炒。 她力气倒是用的多,那香菜被炒了一段一段的叶茎分离,水上漂浮着的赫然是她炒糊了的香菜叶。 倾雪皱了皱眉,这菜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拧眉看了半晌,这才恍然。 “钟离,将醋给我。” 左手一伸,哗啦啦将半瓶子醋都倒了进去。 醋是个好东西,她和她大哥哥也都喜欢吃。 一股子酸味儿很快蔓延出来,钟离玉皱了皱眉,看着乐在其中的那位神厨。 倾雪满意地看着半锅的汤,只等水开了便先舀上一勺给钟离玉尝尝。这做菜的苦力,她第一,钟离玉便是那第二。她炒菜炒的右手酸疼,钟离玉也没歇着,洗菜摘菜烧火的活计都是他做的。 所以,这第一个品尝她做的菜的人,非钟离玉莫属了。 将手中的铲子放在一旁,倾雪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水,面上一喜,开锅了! “钟离,拿个汤勺给我。” 左手一伸,接过钟离玉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嘴边吹吹就递到他嘴边。 钟离玉看看嘴边的勺,又看看一脸希冀的倾雪,胃里不断的翻腾,强忍着动了一下唇瓣,却还是没张的了嘴。 倾雪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看不下她这殷切期盼的模样,钟离玉终是将两瓣紧紧抿着的唇打开,将头往勺子旁凑了凑。 左右那些人也是要喝的,他不过是被迫抢了个头筹。钟离玉如此这般地想着,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然这只是心里,面上,却是木着一张脸,不动声色。 眼瞧着即将碰到那汤勺,倾雪却突然手一松,勺子“叭”地掉到了地上,勺子里的汤也一滴不落地渗入了土里。 微张着嘴,倾雪眨了眨眼,道:“我竟忘记先煮饭了!” 他们已经一日没有吃饭,这只是喝汤委实不行。 倾雪眼中尽是懊恼,她怎么就忘记了,要先煮饭,后煮汤的! “米在哪儿?” 突然转地如苍蝇一般,倾雪翻箱倒柜,四处寻找。 手却突然被拉住。 转身,便见钟离玉眨了一下眼,很是诚恳地道:“咱这许多人,要煮饭还要费好多的时间,我们还是去茶楼买一些吧。” “啊?” 不由分说扯下了倾雪身上挂着的围裙扔在一边,拉着她的手便向厨房外走。 “可是,那锅还开着。”一边被拉着,倾雪一手还指着身后的锅和锅下燃的正热闹的火。 钟离玉也不回头,打手一挥,锅下的火便瞬间熄了。揉着眉心,他打定主意,日后这厨房,是万万不能再让她进了。 倾雪回头,正好看见那锅下只剩了点点火星。瘪了瘪嘴,道:“等我们买了饭回来,怕是那半锅的汤和油都凉了。” “那便热一热。”钟离玉道,“若是你嫌麻烦,就晚上再热,中午咱们先吃在茶楼买的。” 倾雪依旧瘪着嘴,默不作声。 察觉到身后有些安静的气氛,钟离玉继续道:“我前些日子听二殿下说,某种族有个大臣家的儿子,在茶楼附近开了家铺子,专门从四季茶楼里买四季熏鸡,再拿到学院里高价卖出去。” 有这等好事?倾雪猛地来了兴趣。 感受身后微妙的变化,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知二殿下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我不是日日都有四季熏鸡吃了?”倾雪两步小跑,跑到了钟离玉身前,一边倒着走一边道,“如此造福人类的事儿那人怎么才做啊,我要好好谢谢他去!” “谢便不用了。”钟离玉道,“他高价卖出,你不同他还价便是。” “不还价不还价,再多加些银两都成!”倾雪依旧后退着走,笑的心花怒放,眉眼弯弯。 到了茶楼,果真看见那旁边新支了个铺子,一只只四季熏鸡挂在那里。 倾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步一迈便向四季熏鸡冲过去。 钟离玉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走进了茶楼。他本就是想用四季熏鸡转移倾雪的注意力,她能在熏鸡旁好生待着,他也能去茶楼再买些米饭和小菜。他们这几人,总不能真的只吃四季熏鸡,或是喝倾雪做的汤吧? 若真是那样,怕是白夭夭和即墨火轩还没醒,他们便先倒下了。 快速利索地拎了两大盒的饭菜从茶楼里出来,转身却看见倾雪依旧站在那儿看着熏鸡流口水。 她站着的地儿不远不近,像是要买熏鸡,又不像是要买熏鸡,那卖熏鸡的两个伙计看着倾雪和他们中间来来回回的人群,有些怔愣。 钟离玉走到倾雪身边,疑惑道:“你站这般远做什么?” 对于了解倾雪的人来说,她站的委实远的很,依她的性子,看见了鸡,不快马加鞭冲上去便已是难得了,哪还会和四季熏鸡如隔海相望一般隔了这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倾雪很是委屈地看着钟离玉,两只眼睛难得地同小迷一般眼泪汪汪:“我身上没有银子,不好意思靠过去” 钟离玉挑了挑眉,对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为所动。倾雪瘪了瘪嘴,眨眨眼将眼中的泪光收回去,申请颇有些大义凛然。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不忍心看着那四季熏鸡一只一只被旁人买走。他一日只买十只鸡来卖” 哪够啊倾雪心里哀怨地想着。 钟离玉有些啼笑皆非。倾雪这一世,怎的成了一只如此馋的狐狸! 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钟离玉的神情有些不自觉地宠溺:“等着我。” 倾雪连忙点头如捣蒜般。 钟离玉走过去,却许久不见他掏银子,而是不停地和那伙计交谈着什么。那伙计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点头比倾雪的速度还要快。 良久,钟离玉掏出了一把银子递过去,成功地收货野鸡四只。 这学院的弟子虽多,四季熏鸡虽好吃,但买来吃的还是少数,一来这学院的四季熏鸡委实贵的离谱,二来,学院种族千千万,吃素的占的并不是少数,而这吃荤的里面不吃鸡的也占了许多。 像倾雪这般对这四季熏鸡热衷到如此地步的,整个闻人界都找不到几个。 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拎着鸡,钟离玉两只手都占着,无法再去拉倾雪的手,只能淡淡地对她道:“走吧,别跟丢了。” “好!”倾雪点头,欢天喜地地跟在他身旁。 见了四季熏鸡,倾雪哪还想的起来厨房里她费了许多心血做的一锅菜汤。等第二日想起来厨房还有她一锅汤时,那汤上已是飘着许多泡泡和树上落下的树叶子,是吃不得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噗通!”倾雪手中的野果又掉回了药水里。 老伯说话总是要语出惊人一些 迷幻兽瘪着嘴,白胡子老伯把脸转向了倾雪。 “乖徒儿,这莫不是你的私生子千里迢迢找你来了?” 手中刚捡起来的野果又“噗通”一声又掉回了药水里。 倾雪默默摇摇头,她才14岁,哪来什么私生子。 迷幻兽晃着胳膊:“我有娘亲的,我的娘亲不是倾雪姐姐。” 看着这张和钟离玉又有五分相似的脸,白胡子老伯迟疑道:“那你是来找爹的?” 歪着头,回头看着钟离玉的方向,钟离玉挑了挑眉,迷幻兽的眼神瞬间瑟缩了一下,缩着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钟离哥哥不是我爹。” 这位爷爷真会开玩笑,自己要是有这样的爹早就一命呜呼了好不。 白胡子老伯又举起迷幻兽打量了半晌。 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乖孙子哎,你长的和爷爷我一点儿也不像啊。” 手一抖,倾雪眼疾手快地捏住野果,这颗野果终于没有掉下去。 钟离玉架起火,将野鸡放到了火上。 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专心做自己的事,那一老一少的对话,他们便不要听了吧。 迷幻兽晃着四条腿:“当然不像啦,我是按着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的样貌幻化的。” “哈哈哈,小孙子,你真有眼光,我乖徒儿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迷幻兽得意地扬着头:“那当然啦。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都是天下最最好看的人!” “哈哈哈。”白胡子老伯笑的心满意足,“你倾雪姐姐好看,那臭小子不好看。” 迷幻兽咬着右手食指歪着头想了一阵,“不对呀爷爷,钟离哥哥是最好看的。” “不不不,臭小子不好看。” “好看。” “不好看。” 迷幻兽想了想,决定还是避开这个话题,“反正倾雪姐姐是最好看的。” 白胡子老伯用力摸了摸迷幻兽的头:“乖孙子说的对!” “乖孙子,爷爷问你句话,你可要告诉爷爷啊。” 双眼冒着精光,白胡子老伯在迷幻兽的点头下继续问:“这迷幻森林里长草药的地方在哪儿?” “草药?”迷幻兽歪着头想了想,伸出小手指着地上一颗绿油油的草,“这不就是吗?” 顺着手指看,白胡子老伯的白胡子抽了抽:“那是杂草,不是草药。” 迷幻兽摸了摸头上的寿桃:“草药是草,杂草是草,这不都是草吗?” “那怎么能一样!”白胡子老伯吹着胡子,“草药是带香味儿的那种,你知道哪里有吗?带爷爷去呀。” “没有,不知道。” 钟离玉坐在倾雪身边:“迷幻兽是迷幻森林的王者,或许他可以带咱们出去。”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有了定论。 “小迷,你可知道出迷幻森林的方法?” 迷幻兽从白胡子老伯身上爬下来,凑到倾雪跟前:“知道。倾雪姐姐,外面很危险,外面有坏人。” 迷幻兽哄小孩似的在倾雪脸旁吹吹:“乖啊,我们不出去。” 钟离玉挑挑眉:“据我所知,迷幻兽虽喜欢独居,但是并没有排外心理,也并不是只在迷幻森林编制幻境。只要喜欢,哪里都会有迷幻兽的存在。” “哼!”迷幻兽撅起嘴,“就是外面那些坏人骗我们,我的娘亲和族人都被抓走了,只有我因为太小没被发现才留了下来。” 迷幻兽拽着倾雪的衣袖:“倾雪姐姐,咱不出去奥,等我长大了能编织幻境了,咱就在幻境里待一辈子。你想要啥都有!” 看着倾雪微皱的眉头,迷幻兽一头扑到倾雪怀里:“不过倾雪姐姐说去哪儿小迷就去哪儿,反正小迷也没有家人了。” 闷闷的声音从倾雪怀里传来,倾雪有些怔愣。自己正考虑怎样让迷幻兽改变想法,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就突然要出去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好的。 迷幻兽的头抬起来,仰望着倾雪:“倾雪姐姐,出去之后小迷保护你。” 看着迷幻兽带着泪花的眼睛,倾雪摸了摸他的头。 “以后有姐姐在,你不用怕了。” 倾雪的话说到了迷幻兽的心上,迷幻兽又把头埋在倾雪怀里,忍着眼泪道:“倾雪姐姐,小迷以后又有亲人了。” 几人吃了野鸡和野果,便在小迷的带领下向迷幻森林外走。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这半月来倾雪并未远走,原还不觉得迷幻森林有多玄妙,直至今日走远了方觉得自己的运气委实大得很,就凭半月前自己不辨方向地横冲直撞还依然完好无缺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倾雪觉得,列入《世界未解之谜》也不为过。 白胡子老伯的斗篷似乎能装下好多东西,几乎飞一路撒了一路的药粉。钟离玉眉毛微挑不置一词,倾雪只觉得空气红的黄的绿的煞是好看,老伯的药粉撒下去之后便都成了无色。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瘴气了。 迷幻兽两只小手不停挥舞着,一会儿指左方一会儿指右方,一会儿原地转圈,一会儿干脆一头撞在树上。 钟离玉和白胡子老伯皆是不停惊叹,倾雪只觉得转的有些晕。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阵法了。 “想来这便是菜鸟和非菜鸟的区别了。”倾雪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由于几人一直是在半空中操控灵剑飞行,倾雪无缘得见《闻人地界志》中记载的沼泽。 离开迷幻森林之前,倾雪最后望了望身后的那片土地,想必那便是传说中的沼泽了。 出了迷幻森林的地界后,白胡子老伯仰天长笑了几声:“被困了三个月,老头子我终于出来了。” 一番伸胳膊蹬腿后,老伯看向倾雪:“乖徒儿,你这么急着出迷幻森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任是一个正常人,在能离开迷幻森林的前提下,都不会想要多待一刻钟的吧。倾雪看了一眼钟离玉,发现两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无奈的表情。 “确实有要紧事。我要去闻人学院学习,老伯可要同去?” “闻人学院?咳咳,咳咳。”白胡子老伯有些激动,“那破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不过去看看也好,那里的藏书阁还是不错的,我经常在那偷…啊不,看书。”白胡子老伯嘿嘿一笑,“乖徒儿,为师还有事,先走一步,咱回见。” 说罢掐起一个剑指,身上扛着倾雪那把破铜烂铁一样的“拜师礼”飞走了。 迷幻兽挥舞着小胳膊大喊:“爷爷再见。” 三日后 几人坐在金剑上,钟离玉看向前方:“前面就是闻人学院的地界了。” 迷幻兽紧紧抓着倾雪的衣角:“倾雪姐姐,那就是你要上学的地方吗?” 倾雪低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觉得头一晕,整个人便向下栽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迷幻兽松开了手,倾雪就这样从飞剑上落了下去。 钟离玉控制飞剑向下俯冲,终于在要接进地面的时候,倾雪稳稳地躺在了飞剑上。 迷幻兽小脸惨白:“倾雪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倾雪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说不出话来。 抬起倾雪的手,金色的灵力顺着手腕进入体内,游走全身。 钟离玉的眉头越皱越紧。 灵力退出后,倾雪也恢复了清明。 迷幻兽跑到钟离玉身边:“钟离哥哥,倾雪姐姐怎么了?” 倾雪看向钟离玉,莫非是月夜明珠出了什么差错? 似乎能读懂倾雪的心思,钟离玉缓缓道:“闻人学院的结界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但是月夜明珠的能量已然扩散全身,与你的灵力交融,所以你的灵力也暂时被压制住了一部分。刚才的晕眩便是灵力突然大量减少的表现。” “这么说,越靠近闻人学院,月夜明珠与我身体融合的越好,我体内灵力就会被压制的越多?” “可以这么说。” 三人都是皱紧了眉头。毕竟在闻人界,任何一个有灵识的动物都是有灵力的。 “倾雪,你要尽快吸收月夜灵珠的能量,把它完全转化为灵力,不再受结界压制。” 倾雪点头,在闻人学院没有灵力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夸张的说,灵力高的人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喷死。 “你现在无法运用灵力,定要有趁手的兵器傍身以防万一。” 一行三人来到了四季城,却不见曾经来过的店铺。 原是四季灵剑阁的地方现在已然是一片废墟。 “姑娘,你可是要买兵器?” 身后一苍老的声音陡然传来,几人回头,便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面前。 “正是。大娘,四季灵剑阁可是搬走了?” 老妇人看了看四周,神秘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四季灵剑阁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六个月前一夕之间就被灭了,老板伙计无一生还,就连里面的货品也都不见了。西边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灵剑阁,你去那儿吧。” 倾雪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六个月前,正是她在四季城的时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噗通!”倾雪手中的野果又掉回了药水里。 老伯说话总是要语出惊人一些 迷幻兽瘪着嘴,白胡子老伯把脸转向了倾雪。 “乖徒儿,这莫不是你的私生子千里迢迢找你来了?” 手中刚捡起来的野果又“噗通”一声又掉回了药水里。 倾雪默默摇摇头,她才14岁,哪来什么私生子。 迷幻兽晃着胳膊:“我有娘亲的,我的娘亲不是倾雪姐姐。” 看着这张和钟离玉又有五分相似的脸,白胡子老伯迟疑道:“那你是来找爹的?” 歪着头,回头看着钟离玉的方向,钟离玉挑了挑眉,迷幻兽的眼神瞬间瑟缩了一下,缩着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钟离哥哥不是我爹。” 这位爷爷真会开玩笑,自己要是有这样的爹早就一命呜呼了好不。 白胡子老伯又举起迷幻兽打量了半晌。 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乖孙子哎,你长的和爷爷我一点儿也不像啊。” 手一抖,倾雪眼疾手快地捏住野果,这颗野果终于没有掉下去。 钟离玉架起火,将野鸡放到了火上。 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专心做自己的事,那一老一少的对话,他们便不要听了吧。 迷幻兽晃着四条腿:“当然不像啦,我是按着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的样貌幻化的。” “哈哈哈,小孙子,你真有眼光,我乖徒儿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迷幻兽得意地扬着头:“那当然啦。倾雪姐姐和钟离哥哥都是天下最最好看的人!” “哈哈哈。”白胡子老伯笑的心满意足,“你倾雪姐姐好看,那臭小子不好看。” 迷幻兽咬着右手食指歪着头想了一阵,“不对呀爷爷,钟离哥哥是最好看的。” “不不不,臭小子不好看。” “好看。” “不好看。” 迷幻兽想了想,决定还是避开这个话题,“反正倾雪姐姐是最好看的。” 白胡子老伯用力摸了摸迷幻兽的头:“乖孙子说的对!” “乖孙子,爷爷问你句话,你可要告诉爷爷啊。” 双眼冒着精光,白胡子老伯在迷幻兽的点头下继续问:“这迷幻森林里长草药的地方在哪儿?” “草药?”迷幻兽歪着头想了想,伸出小手指着地上一颗绿油油的草,“这不就是吗?” 顺着手指看,白胡子老伯的白胡子抽了抽:“那是杂草,不是草药。” 迷幻兽摸了摸头上的寿桃:“草药是草,杂草是草,这不都是草吗?” “那怎么能一样!”白胡子老伯吹着胡子,“草药是带香味儿的那种,你知道哪里有吗?带爷爷去呀。” “没有,不知道。” 钟离玉坐在倾雪身边:“迷幻兽是迷幻森林的王者,或许他可以带咱们出去。”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有了定论。 “小迷,你可知道出迷幻森林的方法?” 迷幻兽从白胡子老伯身上爬下来,凑到倾雪跟前:“知道。倾雪姐姐,外面很危险,外面有坏人。” 迷幻兽哄小孩似的在倾雪脸旁吹吹:“乖啊,我们不出去。” 钟离玉挑挑眉:“据我所知,迷幻兽虽喜欢独居,但是并没有排外心理,也并不是只在迷幻森林编制幻境。只要喜欢,哪里都会有迷幻兽的存在。” “哼!”迷幻兽撅起嘴,“就是外面那些坏人骗我们,我的娘亲和族人都被抓走了,只有我因为太小没被发现才留了下来。” 迷幻兽拽着倾雪的衣袖:“倾雪姐姐,咱不出去奥,等我长大了能编织幻境了,咱就在幻境里待一辈子。你想要啥都有!” 看着倾雪微皱的眉头,迷幻兽一头扑到倾雪怀里:“不过倾雪姐姐说去哪儿小迷就去哪儿,反正小迷也没有家人了。” 闷闷的声音从倾雪怀里传来,倾雪有些怔愣。自己正考虑怎样让迷幻兽改变想法,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就突然要出去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好的。 迷幻兽的头抬起来,仰望着倾雪:“倾雪姐姐,出去之后小迷保护你。” 看着迷幻兽带着泪花的眼睛,倾雪摸了摸他的头。 “以后有姐姐在,你不用怕了。” 倾雪的话说到了迷幻兽的心上,迷幻兽又把头埋在倾雪怀里,忍着眼泪道:“倾雪姐姐,小迷以后又有亲人了。” 几人吃了野鸡和野果,便在小迷的带领下向迷幻森林外走。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这半月来倾雪并未远走,原还不觉得迷幻森林有多玄妙,直至今日走远了方觉得自己的运气委实大得很,就凭半月前自己不辨方向地横冲直撞还依然完好无缺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倾雪觉得,列入《世界未解之谜》也不为过。 白胡子老伯的斗篷似乎能装下好多东西,几乎飞一路撒了一路的药粉。钟离玉眉毛微挑不置一词,倾雪只觉得空气红的黄的绿的煞是好看,老伯的药粉撒下去之后便都成了无色。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瘴气了。 迷幻兽两只小手不停挥舞着,一会儿指左方一会儿指右方,一会儿原地转圈,一会儿干脆一头撞在树上。 钟离玉和白胡子老伯皆是不停惊叹,倾雪只觉得转的有些晕。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阵法了。 “想来这便是菜鸟和非菜鸟的区别了。”倾雪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由于几人一直是在半空中操控灵剑飞行,倾雪无缘得见《闻人地界志》中记载的沼泽。 离开迷幻森林之前,倾雪最后望了望身后的那片土地,想必那便是传说中的沼泽了。 出了迷幻森林的地界后,白胡子老伯仰天长笑了几声:“被困了三个月,老头子我终于出来了。” 一番伸胳膊蹬腿后,老伯看向倾雪:“乖徒儿,你这么急着出迷幻森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任是一个正常人,在能离开迷幻森林的前提下,都不会想要多待一刻钟的吧。倾雪看了一眼钟离玉,发现两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无奈的表情。 “确实有要紧事。我要去闻人学院学习,老伯可要同去?” “闻人学院?咳咳,咳咳。”白胡子老伯有些激动,“那破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不过去看看也好,那里的藏书阁还是不错的,我经常在那偷…啊不,看书。”白胡子老伯嘿嘿一笑,“乖徒儿,为师还有事,先走一步,咱回见。” 说罢掐起一个剑指,身上扛着倾雪那把破铜烂铁一样的“拜师礼”飞走了。 迷幻兽挥舞着小胳膊大喊:“爷爷再见。” 三日后 几人坐在金剑上,钟离玉看向前方:“前面就是闻人学院的地界了。” 迷幻兽紧紧抓着倾雪的衣角:“倾雪姐姐,那就是你要上学的地方吗?” 倾雪低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觉得头一晕,整个人便向下栽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迷幻兽松开了手,倾雪就这样从飞剑上落了下去。 钟离玉控制飞剑向下俯冲,终于在要接进地面的时候,倾雪稳稳地躺在了飞剑上。 迷幻兽小脸惨白:“倾雪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倾雪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说不出话来。 抬起倾雪的手,金色的灵力顺着手腕进入体内,游走全身。 钟离玉的眉头越皱越紧。 灵力退出后,倾雪也恢复了清明。 迷幻兽跑到钟离玉身边:“钟离哥哥,倾雪姐姐怎么了?” 倾雪看向钟离玉,莫非是月夜明珠出了什么差错? 似乎能读懂倾雪的心思,钟离玉缓缓道:“闻人学院的结界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但是月夜明珠的能量已然扩散全身,与你的灵力交融,所以你的灵力也暂时被压制住了一部分。刚才的晕眩便是灵力突然大量减少的表现。” “这么说,越靠近闻人学院,月夜明珠与我身体融合的越好,我体内灵力就会被压制的越多?” “可以这么说。” 三人都是皱紧了眉头。毕竟在闻人界,任何一个有灵识的动物都是有灵力的。 “倾雪,你要尽快吸收月夜灵珠的能量,把它完全转化为灵力,不再受结界压制。” 倾雪点头,在闻人学院没有灵力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夸张的说,灵力高的人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喷死。 “你现在无法运用灵力,定要有趁手的兵器傍身以防万一。” 一行三人来到了四季城,却不见曾经来过的店铺。 原是四季灵剑阁的地方现在已然是一片废墟。 “姑娘,你可是要买兵器?” 身后一苍老的声音陡然传来,几人回头,便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面前。 “正是。大娘,四季灵剑阁可是搬走了?” 老妇人看了看四周,神秘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四季灵剑阁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六个月前一夕之间就被灭了,老板伙计无一生还,就连里面的货品也都不见了。西边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灵剑阁,你去那儿吧。” 倾雪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六个月前,正是她在四季城的时候。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倾雪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刚刚推开房门,便有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脸上。 将纸从脸上拿下,还未等看清上面的字,便听树上知了叽叽喳喳地叫开。 “这是学院测试的通知。” 测试通知?倾雪的心猛地向上提了提。据说学院每一次的测试内容都不一样,但每一次的测试都邪恶的令人发指痛不欲生。不知这次的测试 “学院的第二次测试定在三日后。” “测试的地点是西边的禁地,测试内容是寻找一种名为‘离辞’的草药。” “摘取草药最多者获胜。” “倾雪公主,你这一个月来修炼如此用功,可有信心一举夺魁?” 哈?只是寻找草药这么简单?倾雪自动忽略了测试的地点,一面听着知了的话,一面将纸打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大多全是些进入禁地后的规矩注意事项,其余均和知了所说别无二致。只是一点,这次的测试是新生同高年级弟子一起测试,只不过高年级弟子寻找的不是草药,而是守护草药的离辞兽的内丹。 倾雪眼前一亮。既然这次测试是全学院弟子一同进入禁地,那她甚至都不用去找草药,大可以跟在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后面,等他们杀了离辞兽取了内丹,她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面捡草药。 以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实力,她完全不担心自己此次的测试成绩会拖后腿,相反,她此次的成绩很有可能因此名列前茅。 眉眼弯弯,倾雪脸上几乎笑开了花。这次测试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然无论是“离辞草”还是“离辞兽的内丹”,都考验了新生和弟子的反映能力,作战能力,还有灵力强弱,然,这都与她完全无关。 她只消找个安全的脱离打斗范围的地方,坐在避神剑上等着就好了。 而且,这次测试的地点还是小迷的老家,只要她出发前打包带上小迷,那这禁地的危险对于他们来说便全不是危险。 倾雪瞬间有种要回娘家游山玩水的感觉。这测试哪里邪恶,简直简单到了极点。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落下,下一刻,便又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殊不知,这“简单”只是对倾雪一行人来说。对于其余新生,单单迷幻森林里的禁地,阵法,沼泽,便够他们饱饱的喝上一壶,更别说如何在迷幻森林里面找到离辞兽,又如何从离辞兽手下讨几颗离辞草了。 怀揣着一颗飞扬的心,倾雪飞扬着腿飘到了钟离玉的房门前。 伸手敲了敲门。 “钟离,在吗?” 无人应声。 又敲了敲,依旧无人应声。 “莫不是还没醒?”小声嘀咕,倾雪又走到了白夭夭的房门前。 敲了敲,却也是没有动静。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一尘不染,里面被褥都铺放整齐,却没有人影。 带着满腹的疑惑,倾雪又推开了旁边小迷的房门。 “这两人,莫不是还在茶楼醉着没回来?” 院子里,知了都闭上了嘴,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连一丝的风都没有。 抬头看了看即将升到头顶的太阳,时辰还早,她还是回去再睡上一觉。倾雪垂着手,晃了晃手腕和脚腕处的沉石,捏着通知书的一角,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未在床上躺稳,便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翻身下床跑到门口开门冲出房间,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突然间站到房门外的。 院外,钟离玉,小迷,白夭夭,三人提着食盒缓步而来。 不知为何,倾雪看着并排走着的三人,总是有些别扭。钟离玉平时连话都很少同他们说,如今怎的突然就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在她心中,钟离似乎除了她,子阳辰夜,还有迷幻森林里的白胡子老伯,便很少同旁人说话,终日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近”的姿态,今日这样直接背着她直接同白夭夭和小迷出了院子,委实有些怪。 而且,他不是自己的伴读么?连句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还有没有跟班的自觉! 倾雪低头,深思。 然而她忘了,她这个跟班,向来是没有跟班的自觉的。 白夭夭和小迷将食盒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钟离玉则直接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尖。 “想什么呢?” 倾雪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去哪儿了?” 莫名地,她这语气有些怨气,像被抛弃的怨妇责问丈夫如何将活生生的自己抛下。 看着她那幽怨又幽怨的眼,钟离玉轻笑:“今日是你和白夭夭受罚的最后一日。” 眨眨眼,又眨眨眼,倾雪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她问他去哪儿了,他答非所问的这般理直气壮做什么?况且,受罚?入禁地的处罚不是已经了了么?昨日便是最后一日,与今日有何关系? 见倾雪漆黑的眼珠不停地在眼眶里转,但无论如何都转不明白的模样,钟离玉摇头叹气:“我们,连同大殿下,二殿下,苏锦,何霁夜,一同去打扫那一百余间院子了。” “轰!” 随着话音落下,倾雪脑子里瞬间如晴天霹雳般。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原来,他们集体消失,都是去当哭劳力,帮她打扫院子去了?心中一丝接一丝地涌上愧疚,满含怨气的眼霎时变成了深情凝望的眸,倾雪眼中的深情还带着点点星光,满是小星星地看着钟离玉。 他们偷偷去干活,连小迷这胳膊都没有莲藕长的小孩儿都被抓去当壮丁,独独留她一人在院子里睡大觉,她还浑然不觉下睡到了日上三竿,委实太过幸福了点。 然,感谢来不及说出口,钟离玉便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你没有灵力,也不会使用术法,我们商量一番后,决定不带着你,等院子打扫干净后,你和白夭夭两人去复命便好。左右将你带去打扫院子也是带了个累赘,还要照顾你。不如我们一人分几间院子清洁来的方便。” 听完这番话,倾雪险些泪奔。 原来他们不带着她的原因,不是想她多多休息,而是嫌她是个累赘 而这个累赘方才还举着通知书想要跟在那几人的身后捡便宜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如今这累赘依然想着要牢牢跟在即墨或许那几人的身后,本本分分的做她的累赘! 钟离玉挑着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倾雪的脸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蔫的发黑,直到石桌旁四季熏鸡的味道传到了某人的鼻子里。 吸了吸鼻子,倾雪扭头大步走到了石桌旁,帮着摆好碗筷。 “阿雪,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便去那青衣老师那儿复命。”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及其悦耳,尤其是她带着笑意说话时,连树上的知了听着都会沉醉。 真正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这余音,却是停留在听音人的心里的。 “好。”倾雪对着白夭夭,粲然一笑。 在这两人的思想里,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用说“谢”的。 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倾雪绝不扭捏。旁人为她做的事,她记着就是,若是说的多了,她倒觉得虚伪了。 很牵强的想法,却几乎适用他们所有人。 吃过饭,白夭夭靠在树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唔,站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真舒服!”说话间,她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又露了出来。 倾雪看了看头顶耀眼的强光,点头赞同白夭夭的话。曾经,她也很少能够这样没有任何遮挡的站在日光底下。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被司寇烨抢过了伞,她在正午的日头下站了不到一刻钟,便被晒晕了过去。 如今能自由在阳光下活动,还多亏了那颗月夜明珠。 下午同白夭夭复命,那青衣老师倒也没有刁难,只将钥匙收下便将她们赶了回来。 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倾雪和白夭夭有些不可置信。 这般和蔼的老师,和那日罚他们打扫院子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在长老院的时候也是这般,若没有二长老处处刁难,他们完全可以去知会一声便离开。即便有二长老在,他们也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儿,被茶杯砸了一下。 难不成学院交任务都如此简单? 倾雪恍惚中浑浑噩噩地在院子里待了三日。 许是白日睡的多的缘故,今夜晚间,倾雪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 又是一个翻身,右手搭上左手的手腕,碰到了两个圆圆的球体。 一个是沉石,另一个便是钟离玉挂在她手腕上并不让她摘下的传音铃。 借着月光,倾雪看着那银色的铃铛,右手轻轻一抹,传音铃便发起了淡淡的光。 “钟离?”试探地唤了一声。 传音铃忽明忽暗,也不知如今她体内的月夜明珠到底比一个月前多融合了多少,但她如今确实是能够使用一些灵力了的,尽管这灵力少的可怜,只能在之间聚起星星点点的光。 但这点灵力,对于传音铃来说,却是足够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倾雪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刚刚推开房门,便有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脸上。 将纸从脸上拿下,还未等看清上面的字,便听树上知了叽叽喳喳地叫开。 “这是学院测试的通知。” 测试通知?倾雪的心猛地向上提了提。据说学院每一次的测试内容都不一样,但每一次的测试都邪恶的令人发指痛不欲生。不知这次的测试 “学院的第二次测试定在三日后。” “测试的地点是西边的禁地,测试内容是寻找一种名为‘离辞’的草药。” “摘取草药最多者获胜。” “倾雪公主,你这一个月来修炼如此用功,可有信心一举夺魁?” 哈?只是寻找草药这么简单?倾雪自动忽略了测试的地点,一面听着知了的话,一面将纸打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大多全是些进入禁地后的规矩注意事项,其余均和知了所说别无二致。只是一点,这次的测试是新生同高年级弟子一起测试,只不过高年级弟子寻找的不是草药,而是守护草药的离辞兽的内丹。 倾雪眼前一亮。既然这次测试是全学院弟子一同进入禁地,那她甚至都不用去找草药,大可以跟在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后面,等他们杀了离辞兽取了内丹,她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面捡草药。 以两个哥哥和明熙的实力,她完全不担心自己此次的测试成绩会拖后腿,相反,她此次的成绩很有可能因此名列前茅。 眉眼弯弯,倾雪脸上几乎笑开了花。这次测试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然无论是“离辞草”还是“离辞兽的内丹”,都考验了新生和弟子的反映能力,作战能力,还有灵力强弱,然,这都与她完全无关。 她只消找个安全的脱离打斗范围的地方,坐在避神剑上等着就好了。 而且,这次测试的地点还是小迷的老家,只要她出发前打包带上小迷,那这禁地的危险对于他们来说便全不是危险。 倾雪瞬间有种要回娘家游山玩水的感觉。这测试哪里邪恶,简直简单到了极点。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落下,下一刻,便又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殊不知,这“简单”只是对倾雪一行人来说。对于其余新生,单单迷幻森林里的禁地,阵法,沼泽,便够他们饱饱的喝上一壶,更别说如何在迷幻森林里面找到离辞兽,又如何从离辞兽手下讨几颗离辞草了。 怀揣着一颗飞扬的心,倾雪飞扬着腿飘到了钟离玉的房门前。 伸手敲了敲门。 “钟离,在吗?” 无人应声。 又敲了敲,依旧无人应声。 “莫不是还没醒?”小声嘀咕,倾雪又走到了白夭夭的房门前。 敲了敲,却也是没有动静。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一尘不染,里面被褥都铺放整齐,却没有人影。 带着满腹的疑惑,倾雪又推开了旁边小迷的房门。 “这两人,莫不是还在茶楼醉着没回来?” 院子里,知了都闭上了嘴,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连一丝的风都没有。 抬头看了看即将升到头顶的太阳,时辰还早,她还是回去再睡上一觉。倾雪垂着手,晃了晃手腕和脚腕处的沉石,捏着通知书的一角,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未在床上躺稳,便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翻身下床跑到门口开门冲出房间,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突然间站到房门外的。 院外,钟离玉,小迷,白夭夭,三人提着食盒缓步而来。 不知为何,倾雪看着并排走着的三人,总是有些别扭。钟离玉平时连话都很少同他们说,如今怎的突然就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在她心中,钟离似乎除了她,子阳辰夜,还有迷幻森林里的白胡子老伯,便很少同旁人说话,终日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近”的姿态,今日这样直接背着她直接同白夭夭和小迷出了院子,委实有些怪。 而且,他不是自己的伴读么?连句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还有没有跟班的自觉! 倾雪低头,深思。 然而她忘了,她这个跟班,向来是没有跟班的自觉的。 白夭夭和小迷将食盒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钟离玉则直接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尖。 “想什么呢?” 倾雪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去哪儿了?” 莫名地,她这语气有些怨气,像被抛弃的怨妇责问丈夫如何将活生生的自己抛下。 看着她那幽怨又幽怨的眼,钟离玉轻笑:“今日是你和白夭夭受罚的最后一日。” 眨眨眼,又眨眨眼,倾雪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她问他去哪儿了,他答非所问的这般理直气壮做什么?况且,受罚?入禁地的处罚不是已经了了么?昨日便是最后一日,与今日有何关系? 见倾雪漆黑的眼珠不停地在眼眶里转,但无论如何都转不明白的模样,钟离玉摇头叹气:“我们,连同大殿下,二殿下,苏锦,何霁夜,一同去打扫那一百余间院子了。” “轰!” 随着话音落下,倾雪脑子里瞬间如晴天霹雳般。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原来,他们集体消失,都是去当哭劳力,帮她打扫院子去了?心中一丝接一丝地涌上愧疚,满含怨气的眼霎时变成了深情凝望的眸,倾雪眼中的深情还带着点点星光,满是小星星地看着钟离玉。 他们偷偷去干活,连小迷这胳膊都没有莲藕长的小孩儿都被抓去当壮丁,独独留她一人在院子里睡大觉,她还浑然不觉下睡到了日上三竿,委实太过幸福了点。 然,感谢来不及说出口,钟离玉便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你没有灵力,也不会使用术法,我们商量一番后,决定不带着你,等院子打扫干净后,你和白夭夭两人去复命便好。左右将你带去打扫院子也是带了个累赘,还要照顾你。不如我们一人分几间院子清洁来的方便。” 听完这番话,倾雪险些泪奔。 原来他们不带着她的原因,不是想她多多休息,而是嫌她是个累赘 而这个累赘方才还举着通知书想要跟在那几人的身后捡便宜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如今这累赘依然想着要牢牢跟在即墨或许那几人的身后,本本分分的做她的累赘! 钟离玉挑着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倾雪的脸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蔫的发黑,直到石桌旁四季熏鸡的味道传到了某人的鼻子里。 吸了吸鼻子,倾雪扭头大步走到了石桌旁,帮着摆好碗筷。 “阿雪,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便去那青衣老师那儿复命。”白夭夭风铃般的声音及其悦耳,尤其是她带着笑意说话时,连树上的知了听着都会沉醉。 真正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这余音,却是停留在听音人的心里的。 “好。”倾雪对着白夭夭,粲然一笑。 在这两人的思想里,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用说“谢”的。 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倾雪绝不扭捏。旁人为她做的事,她记着就是,若是说的多了,她倒觉得虚伪了。 很牵强的想法,却几乎适用他们所有人。 吃过饭,白夭夭靠在树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唔,站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真舒服!”说话间,她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又露了出来。 倾雪看了看头顶耀眼的强光,点头赞同白夭夭的话。曾经,她也很少能够这样没有任何遮挡的站在日光底下。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被司寇烨抢过了伞,她在正午的日头下站了不到一刻钟,便被晒晕了过去。 如今能自由在阳光下活动,还多亏了那颗月夜明珠。 下午同白夭夭复命,那青衣老师倒也没有刁难,只将钥匙收下便将她们赶了回来。 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倾雪和白夭夭有些不可置信。 这般和蔼的老师,和那日罚他们打扫院子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在长老院的时候也是这般,若没有二长老处处刁难,他们完全可以去知会一声便离开。即便有二长老在,他们也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儿,被茶杯砸了一下。 难不成学院交任务都如此简单? 倾雪恍惚中浑浑噩噩地在院子里待了三日。 许是白日睡的多的缘故,今夜晚间,倾雪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 又是一个翻身,右手搭上左手的手腕,碰到了两个圆圆的球体。 一个是沉石,另一个便是钟离玉挂在她手腕上并不让她摘下的传音铃。 借着月光,倾雪看着那银色的铃铛,右手轻轻一抹,传音铃便发起了淡淡的光。 “钟离?”试探地唤了一声。 传音铃忽明忽暗,也不知如今她体内的月夜明珠到底比一个月前多融合了多少,但她如今确实是能够使用一些灵力了的,尽管这灵力少的可怜,只能在之间聚起星星点点的光。 但这点灵力,对于传音铃来说,却是足够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倾雪印象中,子阳辰夜只这么在大庭广众中出现过两次。一次便是那夜狐族宫宴,他坐在容倾殿中,一身风华无人敢看。另一次便是今日,他只这样飘然走过,便惊叹了无数人的心。 这般“风姿潇洒,飘飘有出尘之表”,绝非闻人界中任何男子能及,即便倾雪第一次在御花园见他时,他风尘仆仆宛然与天地融为一处的模样,不也让她由衷赞叹了么! 即便之后接触多了,她也常常被他晃了眼。 子阳辰夜严肃地坐在殿中,只是微微颔首,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男子便即刻会意。 众人期盼已久的拜师大典,如今,终于要开始了! “奉院长旨意,宣雪族长公主雪霓裳,狐族琉霜公主即墨倾雪,狐族富商之子何霁夜进殿!” 身后蓦地出现了小小骚动,本抬头殷切看着殿内子阳辰夜的许多弟子在话音落下后便垂下了头,藏住不小心露出的笑意。 学院的这些弟子,基本上都是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少爷,再不济,父亲也会是个有头有脸的官儿。富商家的儿子,学院里可从未有过!士农工商,商人在他们心中是最低级的存在,即便何霁夜灵力最高强又如何,也不过是贱民一个! 倾雪微微皱了皱眉。 那些低笑声音虽小,却依旧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若她听的不错,他们是在听到何霁夜富商儿子的身份后笑的。商人,在闻人界的身份都是最低等,除了狐族。 狐族对士农工商这个阶级区分看得很淡,时日久了,她自然而然地就忘了狐族之外的那些种族却并不是这样。商人的地位被他们打压到了一个极低的地位,学院里的这些处于这四个阶层中最顶尖的人,自然也看不起商人。自然也看不上作为商人儿子的何霁夜。 皱着的眉又是不经意地皱了皱。 这里的人一味地拜高踩低,这副嘴脸当真让人作呕。妖性,大抵如此,性子好的却是少之又少。只是她身旁的人都一副好性子热心肠,所以常常让她有了“这个世界很美好”的错觉。 可现实,往往比所能想象的更残酷。 倾雪能够想象到今日之后,若何霁夜没有拜得一个好的师父,他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怕他受瞩目的程度丝毫不会亚于当初的她。即便他一身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有潜力的商人,有潜力的打手。 在那些人眼中,这就好比一只乌鸦,即便比鹰飞的还高,也只不过是一只飞的高的乌鸦,终究成不了鹰。 何霁夜却不为所动。早在狐王将入学通知书给他之时,他便预料到了来学院后会是何种情况。早就做足的心理准备,又怎会害怕?他会用他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何霁夜,商人,地位极低的人,是如何将这些世家子弟一举超越的! 如今他们鄙视的越猖狂,来日便会因今日的作为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不知羞耻的女人虽楞了点儿,但有时说的话还是值得推敲斟酌的。就好比那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正正符合他如今的心情,也正正是他想对那些人说的话! 雪霓裳嘴边噙着的笑意一闪而过,不等二人有所动作便先迈步进了大殿。在殿中跪下,她才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即墨倾雪,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便乱了方寸,连院长的召唤都不顾了?但愿日后你别让我失望,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算计。” 何霁夜抬了脚,眼角余光却见倾雪依旧站在原地专注地走神,眼中寒气猛地飘了出来,像一震寒风,直接吹到倾雪身上。 倾雪打了个寒颤,连忙收了心思和他一同走入殿里。 三月初的天气,总是有着小风。风虽不大,却依旧凛冽刺骨。在外面被风吹了这许久,倾雪早感觉手脚被冻的有些麻木。可自从一只脚迈进大殿门之后,她方觉得那时的麻木都只是错觉。 殿里像是个冰窖般,在她刚刚迈进一条腿时,幽幽天凝地闭的寒意便从脚尖开始向上蔓延,像是附着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直冻得她上下牙齿不听话地上下左右折腾。 紧紧咬着牙不让牙齿碰撞发出声音,倾雪和何霁夜走到雪霓裳身边跪下。跪下后更是寒气刺骨,骨髓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 而一旁跪着的雪霓裳早已跪得不耐烦,寒气侵入体内,连冻得麻木都做不到,只能忍受着阵阵疼痛。双腿更像是被敲碎了一般。 雪霓裳暗自悔恨方才不该争一时意气想落倾雪面子而率先进来,如今倒是比他们多跪了半盏茶的时间! 很快,几人的脸色变都变得青紫,而子阳辰夜却依旧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倾雪暗自不住地磨牙,打定主意要等之后好好同他算算这账! 像个侍女般站在大长老身后的明熙见殿中始终无人发话让倾雪起身,不由得有些焦急。而大长老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不让明熙有所动作。 学院历年来都没有在拜师大典上让弟子平白无故跪上许久的例子,院长如此做,自是有他的用意。 直到跪了半个时辰,子阳辰夜才终于轻咳了一声:“嗯,你们都起来吧。” 这像是从天外飞来的声音简直美妙动听自称旋律,倾雪几乎潸然泪下。十五年来,她还从未跪过这么久。且这刺骨的寒意,委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雪霓裳和何霁夜的灵力多多少少可以护体,可她身上的灵力最多够她催动在之间浮现出一点亮光,对于护体起不到丝毫作用。这三人中,唯一只有她是真枪实弹地用**抵御寒冷的,她都不知那半个时辰里她是如何咬紧了牙关承受。 装作没有丝毫不妥地起身,站好。 如今在大殿里,他们不敢有任何失仪。 刚刚站好,便又听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响起:“雪霓裳。” “弟子在。”雪霓裳低头,恭敬回道。 “你是雪族公主,无论成绩如何,都理应拜在你雪族长老门下。如今你成绩优异,本院长便特许你自行在雪族的两位长老中选择一位拜师。不知二长老和飞天长老,你更中意哪个?” 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疏离,面上却挂着温暖笑意。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若你想成为这两位中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未尝不可。” 话音落下,雪霓裳低垂的眸子里突然浮上极大的喜意,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着。 院长即便和即墨倾雪私下里多见了几面,就算他们关系极好,想帮着她出口气,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以他的声誉开玩笑。 所以他会如此说,那她成为关门弟子的事儿定是板上钉钉! 只是不知,要收她为关门弟子的长老是哪位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她接触的都不多,一时间还真不好决断。若是她选了一位长老,而实际上要选她为关门弟子的却是另外一位长老,那便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雪霓裳拿定了主意 而在子阳辰夜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呼吸一滞,面色一白。若说让雪霓裳自行在他们中间择师,他们到还能接受。毕竟她是雪族公主,他们于公于私都应给雪族足够大的面子,且雪霓裳是个好苗子,天资不错,他们都乐意收她为徒。 只是收她做关门弟子?这给的面子委实有点大。雪霓裳的天赋还远没有达到他们收关门弟子的标准。莫不是自己对面的老家伙有了这个想法?两个长老遥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收她为关门弟子的打算。 这两人当时心跳停了一会儿,不知子阳辰夜此举是何用意。是在惩罚雪霓裳,还是要惩罚他们 而此时雪霓裳的双颊却已然喜得通红,但声音还算平静如水,很是恭敬地道:“回院长,无论哪位院长成为霓裳的师父都是霓裳的荣幸,霓裳不敢破例选师。” “这机会可是难得,你不要选择一个合你脾气秉性的师父?”子阳辰夜又问道。 “二长老和飞天长老都是霓裳的长辈,霓裳敬爱两位长老如同生父。”一番话,答的中规中矩,态度诚恳。 “你不再考虑?”子阳辰夜复又问道。 “院长,霓裳心意已决。”雪霓裳摇了摇头。声音更是平稳,眼中笑意更甚。院长说的这几句话里,她以完全确定了其中有长老想要收她为关门弟子。接下来,她只消安静地等着这位长老自行出现便可。 她这般做,不会选错师傅,也会在未来师父的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一举两得! “既如此,我也不再强问于你。”子阳辰夜却忽然翘起嘴角,“你放弃了自行选择师傅的权利,便也是放弃了我允你的成为关门弟子的机会。这两位长老中,是否有人想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便全凭他们的意愿了!” 雪霓裳带着喜意的脸倏地一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倾雪印象中,子阳辰夜只这么在大庭广众中出现过两次。一次便是那夜狐族宫宴,他坐在容倾殿中,一身风华无人敢看。另一次便是今日,他只这样飘然走过,便惊叹了无数人的心。 这般“风姿潇洒,飘飘有出尘之表”,绝非闻人界中任何男子能及,即便倾雪第一次在御花园见他时,他风尘仆仆宛然与天地融为一处的模样,不也让她由衷赞叹了么! 即便之后接触多了,她也常常被他晃了眼。 子阳辰夜严肃地坐在殿中,只是微微颔首,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男子便即刻会意。 众人期盼已久的拜师大典,如今,终于要开始了! “奉院长旨意,宣雪族长公主雪霓裳,狐族琉霜公主即墨倾雪,狐族富商之子何霁夜进殿!” 身后蓦地出现了小小骚动,本抬头殷切看着殿内子阳辰夜的许多弟子在话音落下后便垂下了头,藏住不小心露出的笑意。 学院的这些弟子,基本上都是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少爷,再不济,父亲也会是个有头有脸的官儿。富商家的儿子,学院里可从未有过!士农工商,商人在他们心中是最低级的存在,即便何霁夜灵力最高强又如何,也不过是贱民一个! 倾雪微微皱了皱眉。 那些低笑声音虽小,却依旧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若她听的不错,他们是在听到何霁夜富商儿子的身份后笑的。商人,在闻人界的身份都是最低等,除了狐族。 狐族对士农工商这个阶级区分看得很淡,时日久了,她自然而然地就忘了狐族之外的那些种族却并不是这样。商人的地位被他们打压到了一个极低的地位,学院里的这些处于这四个阶层中最顶尖的人,自然也看不起商人。自然也看不上作为商人儿子的何霁夜。 皱着的眉又是不经意地皱了皱。 这里的人一味地拜高踩低,这副嘴脸当真让人作呕。妖性,大抵如此,性子好的却是少之又少。只是她身旁的人都一副好性子热心肠,所以常常让她有了“这个世界很美好”的错觉。 可现实,往往比所能想象的更残酷。 倾雪能够想象到今日之后,若何霁夜没有拜得一个好的师父,他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怕他受瞩目的程度丝毫不会亚于当初的她。即便他一身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有潜力的商人,有潜力的打手。 在那些人眼中,这就好比一只乌鸦,即便比鹰飞的还高,也只不过是一只飞的高的乌鸦,终究成不了鹰。 何霁夜却不为所动。早在狐王将入学通知书给他之时,他便预料到了来学院后会是何种情况。早就做足的心理准备,又怎会害怕?他会用他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何霁夜,商人,地位极低的人,是如何将这些世家子弟一举超越的! 如今他们鄙视的越猖狂,来日便会因今日的作为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不知羞耻的女人虽楞了点儿,但有时说的话还是值得推敲斟酌的。就好比那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正正符合他如今的心情,也正正是他想对那些人说的话! 雪霓裳嘴边噙着的笑意一闪而过,不等二人有所动作便先迈步进了大殿。在殿中跪下,她才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即墨倾雪,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便乱了方寸,连院长的召唤都不顾了?但愿日后你别让我失望,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算计。” 何霁夜抬了脚,眼角余光却见倾雪依旧站在原地专注地走神,眼中寒气猛地飘了出来,像一震寒风,直接吹到倾雪身上。 倾雪打了个寒颤,连忙收了心思和他一同走入殿里。 三月初的天气,总是有着小风。风虽不大,却依旧凛冽刺骨。在外面被风吹了这许久,倾雪早感觉手脚被冻的有些麻木。可自从一只脚迈进大殿门之后,她方觉得那时的麻木都只是错觉。 殿里像是个冰窖般,在她刚刚迈进一条腿时,幽幽天凝地闭的寒意便从脚尖开始向上蔓延,像是附着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直冻得她上下牙齿不听话地上下左右折腾。 紧紧咬着牙不让牙齿碰撞发出声音,倾雪和何霁夜走到雪霓裳身边跪下。跪下后更是寒气刺骨,骨髓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 而一旁跪着的雪霓裳早已跪得不耐烦,寒气侵入体内,连冻得麻木都做不到,只能忍受着阵阵疼痛。双腿更像是被敲碎了一般。 雪霓裳暗自悔恨方才不该争一时意气想落倾雪面子而率先进来,如今倒是比他们多跪了半盏茶的时间! 很快,几人的脸色变都变得青紫,而子阳辰夜却依旧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倾雪暗自不住地磨牙,打定主意要等之后好好同他算算这账! 像个侍女般站在大长老身后的明熙见殿中始终无人发话让倾雪起身,不由得有些焦急。而大长老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不让明熙有所动作。 学院历年来都没有在拜师大典上让弟子平白无故跪上许久的例子,院长如此做,自是有他的用意。 直到跪了半个时辰,子阳辰夜才终于轻咳了一声:“嗯,你们都起来吧。” 这像是从天外飞来的声音简直美妙动听自称旋律,倾雪几乎潸然泪下。十五年来,她还从未跪过这么久。且这刺骨的寒意,委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雪霓裳和何霁夜的灵力多多少少可以护体,可她身上的灵力最多够她催动在之间浮现出一点亮光,对于护体起不到丝毫作用。这三人中,唯一只有她是真枪实弹地用**抵御寒冷的,她都不知那半个时辰里她是如何咬紧了牙关承受。 装作没有丝毫不妥地起身,站好。 如今在大殿里,他们不敢有任何失仪。 刚刚站好,便又听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响起:“雪霓裳。” “弟子在。”雪霓裳低头,恭敬回道。 “你是雪族公主,无论成绩如何,都理应拜在你雪族长老门下。如今你成绩优异,本院长便特许你自行在雪族的两位长老中选择一位拜师。不知二长老和飞天长老,你更中意哪个?” 子阳辰夜缥缈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疏离,面上却挂着温暖笑意。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若你想成为这两位中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未尝不可。” 话音落下,雪霓裳低垂的眸子里突然浮上极大的喜意,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着。 院长即便和即墨倾雪私下里多见了几面,就算他们关系极好,想帮着她出口气,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以他的声誉开玩笑。 所以他会如此说,那她成为关门弟子的事儿定是板上钉钉! 只是不知,要收她为关门弟子的长老是哪位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她接触的都不多,一时间还真不好决断。若是她选了一位长老,而实际上要选她为关门弟子的却是另外一位长老,那便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雪霓裳拿定了主意 而在子阳辰夜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呼吸一滞,面色一白。若说让雪霓裳自行在他们中间择师,他们到还能接受。毕竟她是雪族公主,他们于公于私都应给雪族足够大的面子,且雪霓裳是个好苗子,天资不错,他们都乐意收她为徒。 只是收她做关门弟子?这给的面子委实有点大。雪霓裳的天赋还远没有达到他们收关门弟子的标准。莫不是自己对面的老家伙有了这个想法?两个长老遥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收她为关门弟子的打算。 这两人当时心跳停了一会儿,不知子阳辰夜此举是何用意。是在惩罚雪霓裳,还是要惩罚他们 而此时雪霓裳的双颊却已然喜得通红,但声音还算平静如水,很是恭敬地道:“回院长,无论哪位院长成为霓裳的师父都是霓裳的荣幸,霓裳不敢破例选师。” “这机会可是难得,你不要选择一个合你脾气秉性的师父?”子阳辰夜又问道。 “二长老和飞天长老都是霓裳的长辈,霓裳敬爱两位长老如同生父。”一番话,答的中规中矩,态度诚恳。 “你不再考虑?”子阳辰夜复又问道。 “院长,霓裳心意已决。”雪霓裳摇了摇头。声音更是平稳,眼中笑意更甚。院长说的这几句话里,她以完全确定了其中有长老想要收她为关门弟子。接下来,她只消安静地等着这位长老自行出现便可。 她这般做,不会选错师傅,也会在未来师父的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一举两得! “既如此,我也不再强问于你。”子阳辰夜却忽然翘起嘴角,“你放弃了自行选择师傅的权利,便也是放弃了我允你的成为关门弟子的机会。这两位长老中,是否有人想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便全凭他们的意愿了!” 雪霓裳带着喜意的脸倏地一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几人随着明熙将小迷抱进大长老的房里后便来到了西边的禁地。弟子们都已陆续进去,只剩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几人等在禁地外。 他们是全学院最后一批进入禁地的,落在合欢树下,四周早不见其余任何学院弟子和新生的身影。 “这次测试的时限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会差人来这里等候各位,届时,会将所有进入禁地的人一并带回学院。各位少爷小姐请谨记。”送他们进来的红衣男子最后交代了几句后便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次的测试难度并不大,离辞兽只是低级无灵识的野兽,我想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捕捉离辞兽都很容易。”苏锦率先开口。 “还有离辞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草药,一般都是成群地长,采摘离辞草应该也不会难。”白夭夭接过了苏锦的话。 何霁夜双手抱臂,周身环绕着不同于其余几人的很微妙的气息。虽没说话,却是微微点头,对苏锦和白夭夭的话表示同意。 然而倾雪,钟离玉,明熙,即墨火轩四人却深深不以为然。 测试内容虽简单,但测试地点绝对算得上不可思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迷幻森林可是闻人界出了名的死亡森林,将这里作为测试地点,而几乎全学院的弟子都不知道这禁地真实的名字,若是知道,只怕早就吓的腿软。 长老院的长老们当真是有思想,竟这样放心大胆地将整个学院的希望都扔了进来! 若是今日小迷跟来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但如今小迷喝了倾雪做的大补汤抱病在床,迷幻森林里又处处都是陷阱,他们如何能够在众多瘴气和阵法中安全脱身并捕杀离辞兽,采摘离辞草? “虽说不难,但这禁地实际上却是迷幻森林。”即墨火轩抛出了这重磅消息,那不知情的几人神色各异,但眼中却同样闪烁着吃惊。 学院西边禁地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离学院好几千里地的迷幻森林?雪族的边界? “闻人界还有第二个‘迷幻森林’?”白夭夭有些不确信地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个。”苏锦的声音有些颤抖。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何霁夜阴沉着脸,横穿脸上的刀疤更显肃杀,将《闻人地界志》里对于迷幻森林的描述背了一遍。 “我的天!”即墨火宇伸手扶额,这次测试明面上只是让他们取离辞兽的内丹,看起来和苏锦说的一样,委实简单的很,完全不同之前的测试,没有一次不变态的。 他本以为这次是长老院大发慈悲给他们降低了难度,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不知情的他们扔进了迷幻森林里! 几人默默,集体为那些早早就进入迷幻森林深处,不知自己已然身处险境的弟子们和新生们默哀。 然而下一刻,即墨火宇便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看向了倾雪,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四人。 “所以说,你们上次进这禁地,实际上是进了迷幻森林?” 眨眨眼,倾雪点了点头。 钟离玉也随着倾雪点了点头。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这里是迷幻森林的。”明熙对着即墨火宇道,但余光却将那大颗的合欢都收入眼底。 “正因为我们进来过一次,更是深知迷幻森林的凶险。这迷幻森林,稍不注意,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即墨火轩的声音有些低沉。 明熙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垂下了眼眸。 即墨火宇被那话骇地吞了口口水,却也不出声。 良久,何霁夜一把拉住了苏锦,带着他扭头便走。 “你做什么?”险些被他拉了个趔趄,苏锦一头雾水道。 “去找离辞草,你去找离辞兽。”何霁夜冷冷道。 “喂!”即墨火宇叫住了两人,“迷幻森林危机重重,咱们几人还是一同行动的好。” “树大招风。”何霁夜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拉着苏锦大步离开。 这次,连合欢树下的那几人也是一头雾水。 树大招风?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刻,真的合适吗?不是应该说,众喣山动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锦和何霁夜两人的身影便淹没在众多郁郁葱葱的树后。 “何霁夜身上总是有骨子傲气,他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新生中拔得头筹。以他的实力,在迷幻森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众人都默认即墨火轩的话,何霁夜确实灵力高强,而有实力的人,都是有些自负心态的。尤其是这个一根筋的富商家公子,绝对的自负自立自强,向来都是他保护旁人,何时他自己需要过旁人保护? 且剩下这一群人里,除了倾雪,倾雪几人的实力都不差,他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 可 “他既然想凭自己本事来完成测试,那他拽着苏锦作甚?”即墨火宇扭曲着脸,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一路被拽着磕磕绊绊走到密林深处,何霁夜才放开了苏锦。 苏锦一脸茫然:“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任务。”何霁夜言简意赅。 “可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我单独在这里,危险不是成倍增加?你虽灵力高强,但委实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苏锦满面满心的不赞同他的做法。 且不说他们对这迷幻森林几乎一无所知,单单那群人里还有个没有灵力的倾雪,他们便不该离开。虽然即墨火轩他们几人便足够保护倾雪,但是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你当真认为我拉你来这里,是单纯地想单独做任务?”何霁夜挑眉,问道。 “不然呢?”苏锦咬着唇,静静等着他的话。 何霁夜虽说语言有时直白了些,但脑子绝对不是直白的。 果然,何霁夜目光悠远,看着合欢树的方向,道:“闻人界里,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是时候改改了。” 苏锦闻言眉毛微挑,半晌,恍然道:“你指的是那个规定?” 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确信。 “不然呢?”何霁夜将话原封不动地回送给了他,“自从他们从迷幻森林里出去后,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人之间的变化吗?” 何霁夜关心狐族三位殿下的任何事,三位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关心着。但自始至终,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处于这几人之间。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将他们当主子,因为他早晚要成为狐族的臣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融入他们的感情圈子。所以他的做派很多时候都与那些人格格不入,但却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清晰地看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知道倾雪时不时地看着钟离玉愣神,知道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悔恨心痛,知道即墨火宇对白夭夭看似嫌弃的话里却处处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心。 然而,除了不知晓钟离玉的本体,那几人的种族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精灵,兔子和狐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有些情感不是想控制便能够控制得住的,他理解,所以便率先将苏锦拉走,给他们难得的独处的机会,至于那六人想要如何做便不关他的事了。 苏锦虽也一直将那几人当主子,但更多时候,他是将他们当做朋友的。对于那几人之间的变化,他不见得能看得懂,但经何霁夜这么一提醒,不懂的也全都懂了。 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愣了好久,才蓦地抓住了何霁夜的双臂。 “你既然知道,还将我带到了这里!我们如今该做的是劝说,不是想方设法的成全!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有多惨” 说着,便松开了抓着何霁夜双臂的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也走了许久,你认为他们会原地不动等你回去?”何霁夜对着他低声道,“而且,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劝说,便能劝说的了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猛地停住了脚步,苏锦垂着头,但身子却有些僵硬。 “他们知道的,也许他们曾经试过逃避,也许他们在发现这份感情的时候便已深陷其中。也许,即便最后魂飞魄散,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我们便只能这么看着吗?”转过身,苏锦眼中的挣扎波涛汹涌,下唇被牙齿咬破,布满了鲜红血液。 “所以我才说,那不成文的规定该改一改了。”何霁夜沉声道,“你可知迷幻森林遍地是宝,其中,草药居多,闻人界有的没有的草药,都能在这里找到。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一种草药,是可以消除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的。” 苏锦双眸一亮:“果真?” “自然。”何霁夜眼中熠熠地闪着光,“只是这种草药有灵识,要抓它,还需要你的琴声和你身上和天人相似的气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几人随着明熙将小迷抱进大长老的房里后便来到了西边的禁地。弟子们都已陆续进去,只剩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几人等在禁地外。 他们是全学院最后一批进入禁地的,落在合欢树下,四周早不见其余任何学院弟子和新生的身影。 “这次测试的时限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会差人来这里等候各位,届时,会将所有进入禁地的人一并带回学院。各位少爷小姐请谨记。”送他们进来的红衣男子最后交代了几句后便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次的测试难度并不大,离辞兽只是低级无灵识的野兽,我想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捕捉离辞兽都很容易。”苏锦率先开口。 “还有离辞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草药,一般都是成群地长,采摘离辞草应该也不会难。”白夭夭接过了苏锦的话。 何霁夜双手抱臂,周身环绕着不同于其余几人的很微妙的气息。虽没说话,却是微微点头,对苏锦和白夭夭的话表示同意。 然而倾雪,钟离玉,明熙,即墨火轩四人却深深不以为然。 测试内容虽简单,但测试地点绝对算得上不可思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迷幻森林可是闻人界出了名的死亡森林,将这里作为测试地点,而几乎全学院的弟子都不知道这禁地真实的名字,若是知道,只怕早就吓的腿软。 长老院的长老们当真是有思想,竟这样放心大胆地将整个学院的希望都扔了进来! 若是今日小迷跟来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但如今小迷喝了倾雪做的大补汤抱病在床,迷幻森林里又处处都是陷阱,他们如何能够在众多瘴气和阵法中安全脱身并捕杀离辞兽,采摘离辞草? “虽说不难,但这禁地实际上却是迷幻森林。”即墨火轩抛出了这重磅消息,那不知情的几人神色各异,但眼中却同样闪烁着吃惊。 学院西边禁地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离学院好几千里地的迷幻森林?雪族的边界? “闻人界还有第二个‘迷幻森林’?”白夭夭有些不确信地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个。”苏锦的声音有些颤抖。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何霁夜阴沉着脸,横穿脸上的刀疤更显肃杀,将《闻人地界志》里对于迷幻森林的描述背了一遍。 “我的天!”即墨火宇伸手扶额,这次测试明面上只是让他们取离辞兽的内丹,看起来和苏锦说的一样,委实简单的很,完全不同之前的测试,没有一次不变态的。 他本以为这次是长老院大发慈悲给他们降低了难度,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不知情的他们扔进了迷幻森林里! 几人默默,集体为那些早早就进入迷幻森林深处,不知自己已然身处险境的弟子们和新生们默哀。 然而下一刻,即墨火宇便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看向了倾雪,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四人。 “所以说,你们上次进这禁地,实际上是进了迷幻森林?” 眨眨眼,倾雪点了点头。 钟离玉也随着倾雪点了点头。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这里是迷幻森林的。”明熙对着即墨火宇道,但余光却将那大颗的合欢都收入眼底。 “正因为我们进来过一次,更是深知迷幻森林的凶险。这迷幻森林,稍不注意,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即墨火轩的声音有些低沉。 明熙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垂下了眼眸。 即墨火宇被那话骇地吞了口口水,却也不出声。 良久,何霁夜一把拉住了苏锦,带着他扭头便走。 “你做什么?”险些被他拉了个趔趄,苏锦一头雾水道。 “去找离辞草,你去找离辞兽。”何霁夜冷冷道。 “喂!”即墨火宇叫住了两人,“迷幻森林危机重重,咱们几人还是一同行动的好。” “树大招风。”何霁夜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拉着苏锦大步离开。 这次,连合欢树下的那几人也是一头雾水。 树大招风?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刻,真的合适吗?不是应该说,众喣山动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锦和何霁夜两人的身影便淹没在众多郁郁葱葱的树后。 “何霁夜身上总是有骨子傲气,他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新生中拔得头筹。以他的实力,在迷幻森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众人都默认即墨火轩的话,何霁夜确实灵力高强,而有实力的人,都是有些自负心态的。尤其是这个一根筋的富商家公子,绝对的自负自立自强,向来都是他保护旁人,何时他自己需要过旁人保护? 且剩下这一群人里,除了倾雪,倾雪几人的实力都不差,他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 可 “他既然想凭自己本事来完成测试,那他拽着苏锦作甚?”即墨火宇扭曲着脸,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一路被拽着磕磕绊绊走到密林深处,何霁夜才放开了苏锦。 苏锦一脸茫然:“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任务。”何霁夜言简意赅。 “可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我单独在这里,危险不是成倍增加?你虽灵力高强,但委实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苏锦满面满心的不赞同他的做法。 且不说他们对这迷幻森林几乎一无所知,单单那群人里还有个没有灵力的倾雪,他们便不该离开。虽然即墨火轩他们几人便足够保护倾雪,但是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你当真认为我拉你来这里,是单纯地想单独做任务?”何霁夜挑眉,问道。 “不然呢?”苏锦咬着唇,静静等着他的话。 何霁夜虽说语言有时直白了些,但脑子绝对不是直白的。 果然,何霁夜目光悠远,看着合欢树的方向,道:“闻人界里,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是时候改改了。” 苏锦闻言眉毛微挑,半晌,恍然道:“你指的是那个规定?” 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确信。 “不然呢?”何霁夜将话原封不动地回送给了他,“自从他们从迷幻森林里出去后,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人之间的变化吗?” 何霁夜关心狐族三位殿下的任何事,三位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关心着。但自始至终,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处于这几人之间。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将他们当主子,因为他早晚要成为狐族的臣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融入他们的感情圈子。所以他的做派很多时候都与那些人格格不入,但却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清晰地看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知道倾雪时不时地看着钟离玉愣神,知道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悔恨心痛,知道即墨火宇对白夭夭看似嫌弃的话里却处处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心。 然而,除了不知晓钟离玉的本体,那几人的种族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精灵,兔子和狐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有些情感不是想控制便能够控制得住的,他理解,所以便率先将苏锦拉走,给他们难得的独处的机会,至于那六人想要如何做便不关他的事了。 苏锦虽也一直将那几人当主子,但更多时候,他是将他们当做朋友的。对于那几人之间的变化,他不见得能看得懂,但经何霁夜这么一提醒,不懂的也全都懂了。 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愣了好久,才蓦地抓住了何霁夜的双臂。 “你既然知道,还将我带到了这里!我们如今该做的是劝说,不是想方设法的成全!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有多惨” 说着,便松开了抓着何霁夜双臂的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也走了许久,你认为他们会原地不动等你回去?”何霁夜对着他低声道,“而且,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劝说,便能劝说的了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猛地停住了脚步,苏锦垂着头,但身子却有些僵硬。 “他们知道的,也许他们曾经试过逃避,也许他们在发现这份感情的时候便已深陷其中。也许,即便最后魂飞魄散,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我们便只能这么看着吗?”转过身,苏锦眼中的挣扎波涛汹涌,下唇被牙齿咬破,布满了鲜红血液。 “所以我才说,那不成文的规定该改一改了。”何霁夜沉声道,“你可知迷幻森林遍地是宝,其中,草药居多,闻人界有的没有的草药,都能在这里找到。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一种草药,是可以消除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的。” 苏锦双眸一亮:“果真?” “自然。”何霁夜眼中熠熠地闪着光,“只是这种草药有灵识,要抓它,还需要你的琴声和你身上和天人相似的气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几人随着明熙将小迷抱进大长老的房里后便来到了西边的禁地。弟子们都已陆续进去,只剩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几人等在禁地外。 他们是全学院最后一批进入禁地的,落在合欢树下,四周早不见其余任何学院弟子和新生的身影。 “这次测试的时限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会差人来这里等候各位,届时,会将所有进入禁地的人一并带回学院。各位少爷小姐请谨记。”送他们进来的红衣男子最后交代了几句后便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次的测试难度并不大,离辞兽只是低级无灵识的野兽,我想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捕捉离辞兽都很容易。”苏锦率先开口。 “还有离辞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草药,一般都是成群地长,采摘离辞草应该也不会难。”白夭夭接过了苏锦的话。 何霁夜双手抱臂,周身环绕着不同于其余几人的很微妙的气息。虽没说话,却是微微点头,对苏锦和白夭夭的话表示同意。 然而倾雪,钟离玉,明熙,即墨火轩四人却深深不以为然。 测试内容虽简单,但测试地点绝对算得上不可思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迷幻森林可是闻人界出了名的死亡森林,将这里作为测试地点,而几乎全学院的弟子都不知道这禁地真实的名字,若是知道,只怕早就吓的腿软。 长老院的长老们当真是有思想,竟这样放心大胆地将整个学院的希望都扔了进来! 若是今日小迷跟来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但如今小迷喝了倾雪做的大补汤抱病在床,迷幻森林里又处处都是陷阱,他们如何能够在众多瘴气和阵法中安全脱身并捕杀离辞兽,采摘离辞草? “虽说不难,但这禁地实际上却是迷幻森林。”即墨火轩抛出了这重磅消息,那不知情的几人神色各异,但眼中却同样闪烁着吃惊。 学院西边禁地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离学院好几千里地的迷幻森林?雪族的边界? “闻人界还有第二个‘迷幻森林’?”白夭夭有些不确信地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个。”苏锦的声音有些颤抖。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何霁夜阴沉着脸,横穿脸上的刀疤更显肃杀,将《闻人地界志》里对于迷幻森林的描述背了一遍。 “我的天!”即墨火宇伸手扶额,这次测试明面上只是让他们取离辞兽的内丹,看起来和苏锦说的一样,委实简单的很,完全不同之前的测试,没有一次不变态的。 他本以为这次是长老院大发慈悲给他们降低了难度,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不知情的他们扔进了迷幻森林里! 几人默默,集体为那些早早就进入迷幻森林深处,不知自己已然身处险境的弟子们和新生们默哀。 然而下一刻,即墨火宇便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看向了倾雪,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四人。 “所以说,你们上次进这禁地,实际上是进了迷幻森林?” 眨眨眼,倾雪点了点头。 钟离玉也随着倾雪点了点头。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这里是迷幻森林的。”明熙对着即墨火宇道,但余光却将那大颗的合欢都收入眼底。 “正因为我们进来过一次,更是深知迷幻森林的凶险。这迷幻森林,稍不注意,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即墨火轩的声音有些低沉。 明熙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垂下了眼眸。 即墨火宇被那话骇地吞了口口水,却也不出声。 良久,何霁夜一把拉住了苏锦,带着他扭头便走。 “你做什么?”险些被他拉了个趔趄,苏锦一头雾水道。 “去找离辞草,你去找离辞兽。”何霁夜冷冷道。 “喂!”即墨火宇叫住了两人,“迷幻森林危机重重,咱们几人还是一同行动的好。” “树大招风。”何霁夜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拉着苏锦大步离开。 这次,连合欢树下的那几人也是一头雾水。 树大招风?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刻,真的合适吗?不是应该说,众喣山动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锦和何霁夜两人的身影便淹没在众多郁郁葱葱的树后。 “何霁夜身上总是有骨子傲气,他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新生中拔得头筹。以他的实力,在迷幻森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众人都默认即墨火轩的话,何霁夜确实灵力高强,而有实力的人,都是有些自负心态的。尤其是这个一根筋的富商家公子,绝对的自负自立自强,向来都是他保护旁人,何时他自己需要过旁人保护? 且剩下这一群人里,除了倾雪,倾雪几人的实力都不差,他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 可 “他既然想凭自己本事来完成测试,那他拽着苏锦作甚?”即墨火宇扭曲着脸,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一路被拽着磕磕绊绊走到密林深处,何霁夜才放开了苏锦。 苏锦一脸茫然:“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任务。”何霁夜言简意赅。 “可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我单独在这里,危险不是成倍增加?你虽灵力高强,但委实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苏锦满面满心的不赞同他的做法。 且不说他们对这迷幻森林几乎一无所知,单单那群人里还有个没有灵力的倾雪,他们便不该离开。虽然即墨火轩他们几人便足够保护倾雪,但是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你当真认为我拉你来这里,是单纯地想单独做任务?”何霁夜挑眉,问道。 “不然呢?”苏锦咬着唇,静静等着他的话。 何霁夜虽说语言有时直白了些,但脑子绝对不是直白的。 果然,何霁夜目光悠远,看着合欢树的方向,道:“闻人界里,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是时候改改了。” 苏锦闻言眉毛微挑,半晌,恍然道:“你指的是那个规定?” 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确信。 “不然呢?”何霁夜将话原封不动地回送给了他,“自从他们从迷幻森林里出去后,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人之间的变化吗?” 何霁夜关心狐族三位殿下的任何事,三位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关心着。但自始至终,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处于这几人之间。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将他们当主子,因为他早晚要成为狐族的臣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融入他们的感情圈子。所以他的做派很多时候都与那些人格格不入,但却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清晰地看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知道倾雪时不时地看着钟离玉愣神,知道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悔恨心痛,知道即墨火宇对白夭夭看似嫌弃的话里却处处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心。 然而,除了不知晓钟离玉的本体,那几人的种族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精灵,兔子和狐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有些情感不是想控制便能够控制得住的,他理解,所以便率先将苏锦拉走,给他们难得的独处的机会,至于那六人想要如何做便不关他的事了。 苏锦虽也一直将那几人当主子,但更多时候,他是将他们当做朋友的。对于那几人之间的变化,他不见得能看得懂,但经何霁夜这么一提醒,不懂的也全都懂了。 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愣了好久,才蓦地抓住了何霁夜的双臂。 “你既然知道,还将我带到了这里!我们如今该做的是劝说,不是想方设法的成全!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有多惨” 说着,便松开了抓着何霁夜双臂的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也走了许久,你认为他们会原地不动等你回去?”何霁夜对着他低声道,“而且,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劝说,便能劝说的了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猛地停住了脚步,苏锦垂着头,但身子却有些僵硬。 “他们知道的,也许他们曾经试过逃避,也许他们在发现这份感情的时候便已深陷其中。也许,即便最后魂飞魄散,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我们便只能这么看着吗?”转过身,苏锦眼中的挣扎波涛汹涌,下唇被牙齿咬破,布满了鲜红血液。 “所以我才说,那不成文的规定该改一改了。”何霁夜沉声道,“你可知迷幻森林遍地是宝,其中,草药居多,闻人界有的没有的草药,都能在这里找到。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一种草药,是可以消除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的。” 苏锦双眸一亮:“果真?” “自然。”何霁夜眼中熠熠地闪着光,“只是这种草药有灵识,要抓它,还需要你的琴声和你身上和天人相似的气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几人随着明熙将小迷抱进大长老的房里后便来到了西边的禁地。弟子们都已陆续进去,只剩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几人等在禁地外。 他们是全学院最后一批进入禁地的,落在合欢树下,四周早不见其余任何学院弟子和新生的身影。 “这次测试的时限是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学院会差人来这里等候各位,届时,会将所有进入禁地的人一并带回学院。各位少爷小姐请谨记。”送他们进来的红衣男子最后交代了几句后便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次的测试难度并不大,离辞兽只是低级无灵识的野兽,我想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捕捉离辞兽都很容易。”苏锦率先开口。 “还有离辞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草药,一般都是成群地长,采摘离辞草应该也不会难。”白夭夭接过了苏锦的话。 何霁夜双手抱臂,周身环绕着不同于其余几人的很微妙的气息。虽没说话,却是微微点头,对苏锦和白夭夭的话表示同意。 然而倾雪,钟离玉,明熙,即墨火轩四人却深深不以为然。 测试内容虽简单,但测试地点绝对算得上不可思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迷幻森林可是闻人界出了名的死亡森林,将这里作为测试地点,而几乎全学院的弟子都不知道这禁地真实的名字,若是知道,只怕早就吓的腿软。 长老院的长老们当真是有思想,竟这样放心大胆地将整个学院的希望都扔了进来! 若是今日小迷跟来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但如今小迷喝了倾雪做的大补汤抱病在床,迷幻森林里又处处都是陷阱,他们如何能够在众多瘴气和阵法中安全脱身并捕杀离辞兽,采摘离辞草? “虽说不难,但这禁地实际上却是迷幻森林。”即墨火轩抛出了这重磅消息,那不知情的几人神色各异,但眼中却同样闪烁着吃惊。 学院西边禁地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离学院好几千里地的迷幻森林?雪族的边界? “闻人界还有第二个‘迷幻森林’?”白夭夭有些不确信地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个。”苏锦的声音有些颤抖。 “迷幻森林,多瘴气,多阵法,多沼泽。”何霁夜阴沉着脸,横穿脸上的刀疤更显肃杀,将《闻人地界志》里对于迷幻森林的描述背了一遍。 “我的天!”即墨火宇伸手扶额,这次测试明面上只是让他们取离辞兽的内丹,看起来和苏锦说的一样,委实简单的很,完全不同之前的测试,没有一次不变态的。 他本以为这次是长老院大发慈悲给他们降低了难度,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不知情的他们扔进了迷幻森林里! 几人默默,集体为那些早早就进入迷幻森林深处,不知自己已然身处险境的弟子们和新生们默哀。 然而下一刻,即墨火宇便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看向了倾雪,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四人。 “所以说,你们上次进这禁地,实际上是进了迷幻森林?” 眨眨眼,倾雪点了点头。 钟离玉也随着倾雪点了点头。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这里是迷幻森林的。”明熙对着即墨火宇道,但余光却将那大颗的合欢都收入眼底。 “正因为我们进来过一次,更是深知迷幻森林的凶险。这迷幻森林,稍不注意,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即墨火轩的声音有些低沉。 明熙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垂下了眼眸。 即墨火宇被那话骇地吞了口口水,却也不出声。 良久,何霁夜一把拉住了苏锦,带着他扭头便走。 “你做什么?”险些被他拉了个趔趄,苏锦一头雾水道。 “去找离辞草,你去找离辞兽。”何霁夜冷冷道。 “喂!”即墨火宇叫住了两人,“迷幻森林危机重重,咱们几人还是一同行动的好。” “树大招风。”何霁夜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拉着苏锦大步离开。 这次,连合欢树下的那几人也是一头雾水。 树大招风?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刻,真的合适吗?不是应该说,众喣山动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锦和何霁夜两人的身影便淹没在众多郁郁葱葱的树后。 “何霁夜身上总是有骨子傲气,他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新生中拔得头筹。以他的实力,在迷幻森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众人都默认即墨火轩的话,何霁夜确实灵力高强,而有实力的人,都是有些自负心态的。尤其是这个一根筋的富商家公子,绝对的自负自立自强,向来都是他保护旁人,何时他自己需要过旁人保护? 且剩下这一群人里,除了倾雪,倾雪几人的实力都不差,他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 可 “他既然想凭自己本事来完成测试,那他拽着苏锦作甚?”即墨火宇扭曲着脸,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一路被拽着磕磕绊绊走到密林深处,何霁夜才放开了苏锦。 苏锦一脸茫然:“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任务。”何霁夜言简意赅。 “可迷幻森林危机重重,你我单独在这里,危险不是成倍增加?你虽灵力高强,但委实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苏锦满面满心的不赞同他的做法。 且不说他们对这迷幻森林几乎一无所知,单单那群人里还有个没有灵力的倾雪,他们便不该离开。虽然即墨火轩他们几人便足够保护倾雪,但是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你当真认为我拉你来这里,是单纯地想单独做任务?”何霁夜挑眉,问道。 “不然呢?”苏锦咬着唇,静静等着他的话。 何霁夜虽说语言有时直白了些,但脑子绝对不是直白的。 果然,何霁夜目光悠远,看着合欢树的方向,道:“闻人界里,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是时候改改了。” 苏锦闻言眉毛微挑,半晌,恍然道:“你指的是那个规定?” 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确信。 “不然呢?”何霁夜将话原封不动地回送给了他,“自从他们从迷幻森林里出去后,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人之间的变化吗?” 何霁夜关心狐族三位殿下的任何事,三位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关心着。但自始至终,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处于这几人之间。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将他们当主子,因为他早晚要成为狐族的臣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融入他们的感情圈子。所以他的做派很多时候都与那些人格格不入,但却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清晰地看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知道倾雪时不时地看着钟离玉愣神,知道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悔恨心痛,知道即墨火宇对白夭夭看似嫌弃的话里却处处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心。 然而,除了不知晓钟离玉的本体,那几人的种族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精灵,兔子和狐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有些情感不是想控制便能够控制得住的,他理解,所以便率先将苏锦拉走,给他们难得的独处的机会,至于那六人想要如何做便不关他的事了。 苏锦虽也一直将那几人当主子,但更多时候,他是将他们当做朋友的。对于那几人之间的变化,他不见得能看得懂,但经何霁夜这么一提醒,不懂的也全都懂了。 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愣了好久,才蓦地抓住了何霁夜的双臂。 “你既然知道,还将我带到了这里!我们如今该做的是劝说,不是想方设法的成全!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有多惨” 说着,便松开了抓着何霁夜双臂的手,转身往回走。 “咱们也走了许久,你认为他们会原地不动等你回去?”何霁夜对着他低声道,“而且,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劝说,便能劝说的了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猛地停住了脚步,苏锦垂着头,但身子却有些僵硬。 “他们知道的,也许他们曾经试过逃避,也许他们在发现这份感情的时候便已深陷其中。也许,即便最后魂飞魄散,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我们便只能这么看着吗?”转过身,苏锦眼中的挣扎波涛汹涌,下唇被牙齿咬破,布满了鲜红血液。 “所以我才说,那不成文的规定该改一改了。”何霁夜沉声道,“你可知迷幻森林遍地是宝,其中,草药居多,闻人界有的没有的草药,都能在这里找到。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一种草药,是可以消除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的。” 苏锦双眸一亮:“果真?” “自然。”何霁夜眼中熠熠地闪着光,“只是这种草药有灵识,要抓它,还需要你的琴声和你身上和天人相似的气质。”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倾雪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二哥哥露出狐狸耳朵了,而白夭夭更是从未见过他如此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看的痴了。 眼中泪花闪闪,即墨火宇悲痛欲绝地看着即墨火轩:“大哥,我知道你护着明熙,可也不能为了她这么害自己的亲弟弟!” 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说这话的时候,他头顶那一对儿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还很是配合的动了动。 “明熙又不是我大嫂,你跟护犊.子似的护着她作甚!” 从地上站起身,即墨火宇扑了扑尾巴上沾了灰尘。 说者无意,奈何听者有心。 倾雪和白夭夭虽不知即墨火轩为何突然动怒,但也感觉到了他周身愈发冷的气息和铁青的脸。 而明熙原本明媚的脸也黯然失色,所有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气氛很微妙,而还在自顾自拍着尾巴的某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即将因为他爆发。 “哎呀二哥哥,你这耳朵好萌!”情急之下,倾雪脑子像是被塞了个石头般说出了某些旁人都没听过的话。 迈着小碎步跑到即墨火宇面前,翘着脚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耳朵:“萌萌哒丫萌萌哒,哈哈哈哈。” 钟离玉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即墨火宇也停下了拍尾巴的动作,表情很是茫然,不知倾雪嘴里说的又是什么。 白夭夭看着倾雪手中的两只耳朵,双眼闪着极为贪婪的光。 身形一闪到了即墨火宇面前,“阿雪,你能给我一只耳朵玩玩吗?” 话虽是对着倾雪说,但是目光始终盯着她的手。 倾雪很是大方地让给了白夭夭一只耳朵,两人很满足,即墨火宇很愤怒。 “你们给我放开!” “不放!” “听阿雪的,不放!” 说着,两人还很有默契地扯了扯那毛茸茸的耳朵,直疼的他呲牙咧嘴,眼中又装满了疼痛的泪。 经过两人这么一折腾,明熙和即墨火轩周身的气息倒是缓和了些,倾雪向白夭夭眨了眨眼,白夭夭也向她挤了挤眉毛。 同时松开了扯着即墨火宇耳朵的手,两人气定神闲地站回了原地。 即墨火宇的耳朵瞬间收回,还未等向两人发火,便有着淡紫色的烟雾铺天盖地地袭来,很快将众人吞没。 烟雾中,即墨火轩快速扔出了灵剑,拉着明熙跳了上去。钟离玉握住倾雪的手,两人一同坐在了避神剑上。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也纷纷扔出了灵剑跳上。 烟雾卷着几人不断移动,旋转,离开了他们方才所在之地。 烟雾不浓,几人在烟雾中还能够隐约看见彼此的身影。 不知被烟雾包围了多久,也不知被烟雾推着前进了多远。当烟雾渐渐散去时,倾雪几人已是稳稳悬在了半空中。 众人被烟雾卷的莫名其妙,好似这烟雾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推着他们走一段路而已。 “靠!”即墨火宇突然爆出了一句话。 “天啊!”接着便是白夭夭惊叹的声音。 倾雪有些疑惑,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下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下方一只通体雪白,约有半人高的动物仰头看着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几人,眼中充满了敌意。 倾雪心中一惊,眸子一亮。他们正愁找不到离辞兽,没成想,它便自己这么送上门来了。 然而这离辞兽却跟画像有所不同。 半长不短的白毛,紫色的眼睛,头顶两个随风飘扬的角,毛茸茸胖乎乎的四只小短腿,圆滚滚的身子。倾雪眼前的这只离辞兽,虽眼神犀利了些,但其余地方,无论哪里看,都与“威风凛凛”这四个字沾不上边。 这离辞兽,说是“可爱”要更贴切些。 这便是让大哥哥他们取内丹的离辞兽?倾雪歪着头,面对这圆滚滚胖乎乎的大东西,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即墨火宇跳到了白夭夭的剑上,自己的灵剑则飞到了手中。长剑直直指向离辞兽,他语气中带着威胁:“把内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倾雪闻言一愣。内丹不是离辞兽修炼出来的类似命根子的东西吗?将内丹叫出来后,它还会活着? “内丹是离辞兽修炼产生的黑色珠子,几乎每个离辞兽每个月都会凝结出一颗。内丹对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它们却喜欢将内丹随身携带,或是藏在什么地方。” 钟离玉站在自己的金色灵剑上,对倾雪解释道。 点了点头,倾雪虽明白了即墨火宇的话,但是对于他的做法却有些啼笑皆非。 离辞兽即便是有灵识的生物,但也并未幻化人形,如何能听懂他说的话? “离辞兽生性温驯,能听懂各种语言,且从不会主动攻击旁人。除非” “除非什么?” “嗷——”伴随着地面上离辞兽的一声怒吼,许多离辞兽如雨后春笋般从地面冒出。 若说一直离辞兽会让人觉得可爱,但是成百上千只面目狰狞的离辞兽冲着自己怒吼,倾雪便不觉得它可爱了,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离辞兽灵力并不高,他们其中的一人便能轻飘飘地将它打趴下。但是这么多只离辞兽包围着他们,数量上的绝对压制,倾雪他们即便再能打,也很难在这些离辞兽中脱身。 不过唯一庆幸的,这离辞兽没有翅膀,不能飞行,倾雪几人悬在半空中,离辞兽碰触不到,只能用灵力球攻击几人。 突然脚下的避神剑一晃。倾雪回头,钟离玉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剑柄上。右手一挥,一个淡金色的灵力光圈便将两人包围。 “除非有外敌侵入了他们的居住的地方。” “嗷——”漫山遍野都是离辞兽的怒吼。 倾雪眨眨眼,面色有一丝惨白。 他们这是闯入离辞兽的大本营了? 性格温驯的离辞兽将他们当做了入侵者,所以领土意识强烈的它们才首先对他们进攻? 倾雪郁郁,他们只是想取它们的内丹,不想抢它们的地盘,更不想要它们的性命。 “咳咳,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有些话,我便跟你们说了。”即墨火宇清了清喉咙,朗声对着下方众多怒气冲天的离辞兽道。 “我们无意闯进来,也不想伤害你们的性命,只是想要你们的内丹,你们随便给我们千八百颗的就够了。”即墨火宇好声好气一字一顿地道。 倾雪擦了擦额头的汗,千八百颗,真不多啊 而下方的众多离辞兽听了即墨火宇的话后更加怒不可遏。一时间,离辞兽的喊声几欲震天。 无故闯入它们的地方本就不可饶恕,如今竟然又腆着脸向它们要内丹?倾雪深深觉得,即便她是离辞兽,她也不会轻易绕过天上飞了这些人,尤其是说话那个。 伸手挠了挠头,即墨火宇轻叹一声:“好说好商量的你们不同意是不是,那,我只能用武力解决了。待本殿下将你们都打趴下,看你们的内丹还给我不!” 说罢连同灵剑向下俯冲。 即墨火宇的身影瞬间被离辞兽包围,只能看到里面不断溢出的灵力。 越来越多的离辞兽扑到即墨火宇方才落下的地点,从上方看,像是他整个人都被一层层的离辞兽压在了最底下。 白夭夭贝齿一咬,道:“我也下去!” 话音未落,身影便已淹没在众多毛茸茸胖乎乎的身子下。 “你也下去。” 清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倾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钟离玉伸手轻轻一推,直接从避神剑上推了下去。 “啊!”短小而尖锐的喊了一声,倾雪感觉自己瞬间砸到了某个毛茸茸的物体。 “啊啊啊,钟离玉,我跟你没完!”缓过神来的某人的大叫瞬间淹没在众多的白色毛球中。 倾雪直愣愣躺在地上,头顶挤着十余只白色大脑袋,一双双紫色的眼中尽是好奇,小小的鼻子不停地动着,像是在闻她身上的气味。 一直个头稍小的离辞兽忽然张开嘴,伸出了嫩红色的舌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在倾雪脸上舔了一口。 倾雪的大脑瞬间不会转了。 这是什么情况? 离辞兽不是应该将她拆吞入腹以泄心头只恨吗?这小离辞兽上来软绵绵地舔上一口算是攻击? 倾雪第一次看见这般温柔的攻击。 “哈哈哈哈,你别弄。”身边传来即墨火宇若有若无的笑声。 听这声音,倒很是欢快。 倾雪一愣。原来二哥哥不是被离辞兽攻击的露不了面,而是被众多离辞兽扑倒,进行着友好的交流? “哈哈哈哈,你别舔我的蹄子。” 在倾雪正欢快地听着即墨火宇的话时,一个小离辞兽猛地扑到她身上,粉嫩的舌头不停地在她脸上舔来舔去。 接着便是一只又一只迷幻兽开始了“进攻”:这个蹭蹭倾雪的胳膊,那个蹭蹭倾雪的腿。 即便倾雪再笨,她如今也明了,离辞兽这哪里是进攻,分明是在示好。 离辞兽太过亲热,整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都贴在了倾雪的脸上,导致倾雪一度不能呼吸。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倾雪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二哥哥露出狐狸耳朵了,而白夭夭更是从未见过他如此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看的痴了。 眼中泪花闪闪,即墨火宇悲痛欲绝地看着即墨火轩:“大哥,我知道你护着明熙,可也不能为了她这么害自己的亲弟弟!” 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说这话的时候,他头顶那一对儿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还很是配合的动了动。 “明熙又不是我大嫂,你跟护犊.子似的护着她作甚!” 从地上站起身,即墨火宇扑了扑尾巴上沾了灰尘。 说者无意,奈何听者有心。 倾雪和白夭夭虽不知即墨火轩为何突然动怒,但也感觉到了他周身愈发冷的气息和铁青的脸。 而明熙原本明媚的脸也黯然失色,所有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气氛很微妙,而还在自顾自拍着尾巴的某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即将因为他爆发。 “哎呀二哥哥,你这耳朵好萌!”情急之下,倾雪脑子像是被塞了个石头般说出了某些旁人都没听过的话。 迈着小碎步跑到即墨火宇面前,翘着脚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耳朵:“萌萌哒丫萌萌哒,哈哈哈哈。” 钟离玉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即墨火宇也停下了拍尾巴的动作,表情很是茫然,不知倾雪嘴里说的又是什么。 白夭夭看着倾雪手中的两只耳朵,双眼闪着极为贪婪的光。 身形一闪到了即墨火宇面前,“阿雪,你能给我一只耳朵玩玩吗?” 话虽是对着倾雪说,但是目光始终盯着她的手。 倾雪很是大方地让给了白夭夭一只耳朵,两人很满足,即墨火宇很愤怒。 “你们给我放开!” “不放!” “听阿雪的,不放!” 说着,两人还很有默契地扯了扯那毛茸茸的耳朵,直疼的他呲牙咧嘴,眼中又装满了疼痛的泪。 经过两人这么一折腾,明熙和即墨火轩周身的气息倒是缓和了些,倾雪向白夭夭眨了眨眼,白夭夭也向她挤了挤眉毛。 同时松开了扯着即墨火宇耳朵的手,两人气定神闲地站回了原地。 即墨火宇的耳朵瞬间收回,还未等向两人发火,便有着淡紫色的烟雾铺天盖地地袭来,很快将众人吞没。 烟雾中,即墨火轩快速扔出了灵剑,拉着明熙跳了上去。钟离玉握住倾雪的手,两人一同坐在了避神剑上。白夭夭和即墨火宇也纷纷扔出了灵剑跳上。 烟雾卷着几人不断移动,旋转,离开了他们方才所在之地。 烟雾不浓,几人在烟雾中还能够隐约看见彼此的身影。 不知被烟雾包围了多久,也不知被烟雾推着前进了多远。当烟雾渐渐散去时,倾雪几人已是稳稳悬在了半空中。 众人被烟雾卷的莫名其妙,好似这烟雾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推着他们走一段路而已。 “靠!”即墨火宇突然爆出了一句话。 “天啊!”接着便是白夭夭惊叹的声音。 倾雪有些疑惑,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下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下方一只通体雪白,约有半人高的动物仰头看着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几人,眼中充满了敌意。 倾雪心中一惊,眸子一亮。他们正愁找不到离辞兽,没成想,它便自己这么送上门来了。 然而这离辞兽却跟画像有所不同。 半长不短的白毛,紫色的眼睛,头顶两个随风飘扬的角,毛茸茸胖乎乎的四只小短腿,圆滚滚的身子。倾雪眼前的这只离辞兽,虽眼神犀利了些,但其余地方,无论哪里看,都与“威风凛凛”这四个字沾不上边。 这离辞兽,说是“可爱”要更贴切些。 这便是让大哥哥他们取内丹的离辞兽?倾雪歪着头,面对这圆滚滚胖乎乎的大东西,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即墨火宇跳到了白夭夭的剑上,自己的灵剑则飞到了手中。长剑直直指向离辞兽,他语气中带着威胁:“把内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倾雪闻言一愣。内丹不是离辞兽修炼出来的类似命根子的东西吗?将内丹叫出来后,它还会活着? “内丹是离辞兽修炼产生的黑色珠子,几乎每个离辞兽每个月都会凝结出一颗。内丹对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它们却喜欢将内丹随身携带,或是藏在什么地方。” 钟离玉站在自己的金色灵剑上,对倾雪解释道。 点了点头,倾雪虽明白了即墨火宇的话,但是对于他的做法却有些啼笑皆非。 离辞兽即便是有灵识的生物,但也并未幻化人形,如何能听懂他说的话? “离辞兽生性温驯,能听懂各种语言,且从不会主动攻击旁人。除非” “除非什么?” “嗷——”伴随着地面上离辞兽的一声怒吼,许多离辞兽如雨后春笋般从地面冒出。 若说一直离辞兽会让人觉得可爱,但是成百上千只面目狰狞的离辞兽冲着自己怒吼,倾雪便不觉得它可爱了,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离辞兽灵力并不高,他们其中的一人便能轻飘飘地将它打趴下。但是这么多只离辞兽包围着他们,数量上的绝对压制,倾雪他们即便再能打,也很难在这些离辞兽中脱身。 不过唯一庆幸的,这离辞兽没有翅膀,不能飞行,倾雪几人悬在半空中,离辞兽碰触不到,只能用灵力球攻击几人。 突然脚下的避神剑一晃。倾雪回头,钟离玉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剑柄上。右手一挥,一个淡金色的灵力光圈便将两人包围。 “除非有外敌侵入了他们的居住的地方。” “嗷——”漫山遍野都是离辞兽的怒吼。 倾雪眨眨眼,面色有一丝惨白。 他们这是闯入离辞兽的大本营了? 性格温驯的离辞兽将他们当做了入侵者,所以领土意识强烈的它们才首先对他们进攻? 倾雪郁郁,他们只是想取它们的内丹,不想抢它们的地盘,更不想要它们的性命。 “咳咳,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有些话,我便跟你们说了。”即墨火宇清了清喉咙,朗声对着下方众多怒气冲天的离辞兽道。 “我们无意闯进来,也不想伤害你们的性命,只是想要你们的内丹,你们随便给我们千八百颗的就够了。”即墨火宇好声好气一字一顿地道。 倾雪擦了擦额头的汗,千八百颗,真不多啊 而下方的众多离辞兽听了即墨火宇的话后更加怒不可遏。一时间,离辞兽的喊声几欲震天。 无故闯入它们的地方本就不可饶恕,如今竟然又腆着脸向它们要内丹?倾雪深深觉得,即便她是离辞兽,她也不会轻易绕过天上飞了这些人,尤其是说话那个。 伸手挠了挠头,即墨火宇轻叹一声:“好说好商量的你们不同意是不是,那,我只能用武力解决了。待本殿下将你们都打趴下,看你们的内丹还给我不!” 说罢连同灵剑向下俯冲。 即墨火宇的身影瞬间被离辞兽包围,只能看到里面不断溢出的灵力。 越来越多的离辞兽扑到即墨火宇方才落下的地点,从上方看,像是他整个人都被一层层的离辞兽压在了最底下。 白夭夭贝齿一咬,道:“我也下去!” 话音未落,身影便已淹没在众多毛茸茸胖乎乎的身子下。 “你也下去。” 清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倾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钟离玉伸手轻轻一推,直接从避神剑上推了下去。 “啊!”短小而尖锐的喊了一声,倾雪感觉自己瞬间砸到了某个毛茸茸的物体。 “啊啊啊,钟离玉,我跟你没完!”缓过神来的某人的大叫瞬间淹没在众多的白色毛球中。 倾雪直愣愣躺在地上,头顶挤着十余只白色大脑袋,一双双紫色的眼中尽是好奇,小小的鼻子不停地动着,像是在闻她身上的气味。 一直个头稍小的离辞兽忽然张开嘴,伸出了嫩红色的舌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在倾雪脸上舔了一口。 倾雪的大脑瞬间不会转了。 这是什么情况? 离辞兽不是应该将她拆吞入腹以泄心头只恨吗?这小离辞兽上来软绵绵地舔上一口算是攻击? 倾雪第一次看见这般温柔的攻击。 “哈哈哈哈,你别弄。”身边传来即墨火宇若有若无的笑声。 听这声音,倒很是欢快。 倾雪一愣。原来二哥哥不是被离辞兽攻击的露不了面,而是被众多离辞兽扑倒,进行着友好的交流? “哈哈哈哈,你别舔我的蹄子。” 在倾雪正欢快地听着即墨火宇的话时,一个小离辞兽猛地扑到她身上,粉嫩的舌头不停地在她脸上舔来舔去。 接着便是一只又一只迷幻兽开始了“进攻”:这个蹭蹭倾雪的胳膊,那个蹭蹭倾雪的腿。 即便倾雪再笨,她如今也明了,离辞兽这哪里是进攻,分明是在示好。 离辞兽太过亲热,整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都贴在了倾雪的脸上,导致倾雪一度不能呼吸。 第一百七十九章 趁着一只离辞兽从她胳膊上滚下去的当儿,倾雪费劲地抬起左手,晃了晃传音铃。 倾雪如今的心情微妙的难以言喻。 离辞兽毛茸茸的身子整个扑在了脸上,两只前爪还扒拉着她的头发。一缕缕发丝被挑下来,她想开口制止,却连嘴都不敢张开,生怕一张嘴,就会有一堆新鲜出炉的白毛吃紧嘴里。在离辞兽浓密的毛和温热的身子下吸着为数不多的空气,倾雪很是郁郁。 那画像上分明是威风凛凛地半人高的有灵识的神兽,但当她看到的时候,却是一只除了头顶的角和眼睛,其余地方都与某傻摩及其相似的萌兽。眼中虽然露着凶光,却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像个生气的孩子。小孩子对大人会有什么威胁? 自然不会有。 然而下一刻,离辞兽的表现却让倾雪异常错愕。 离辞兽的一声惊天怒吼,将它所有的弟兄姐妹叔伯婶婶都喊了来,接着便是成百上千的离辞萌兽露着獠牙气势汹汹,恨不得即刻将这几个入侵者五马分尸拆吞入腹。 当钟离玉将她从避神剑上推下来的时候,她分明听到身下离辞兽们兴奋且嗜血的嚎叫,然而下一刻,她砸到某个毛茸茸的物体后,那些离辞兽的表情便完全变了样。 一圈圈将她包围,一个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在她的上方,左闻闻,右舔舔,对着她亲热的不行。 或者说,是因为她身上散发着的气味,正是离辞兽所喜欢的,所以才这般亲热。 前一刻还虎视眈眈,下一刻便瞬间热切了起来,任是谁都不能在短短时间内接受这巨大的转变,更遑论倾雪了。 倾雪本想好好想想,但是她的脑子和现在她所处的情况来不及让她多想。 倾雪深深觉得,她方才的想法委实错的有些离谱。 谁说温柔的攻击便不算是攻击?她如今就险些被这些撒欢儿的离辞兽温柔地弄的魂归西天。 使劲晃了晃手腕上的传音铃,倾雪悲愤地无声喊出了一句话。 “你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手腕上的传音铃忽然一晃,一只离辞兽伸着粉嫩的舌头,在传音铃上舔了一下,下一瞬间,便直接将传音铃含在了嘴里。 虽看不到,但是明显感觉手腕处某只温热的身体摩.擦的倾雪瞬间无语凝噎。 “钟离玉,本小姐跟你没完!”悲愤中,倾雪又无声地补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她是想喊出来的,奈何脸上那温热的舌头和浓密的绒毛久久不离开,只能牢牢地闭着嘴和眼睛。 地面上的离辞兽此时已经分成了四堆,一堆围着即墨火宇,一堆绕着白夭夭,一堆则不断往倾雪的身上蹭。 而还有一堆,则是仰着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半空中的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三人。 即墨火轩和明熙早在即墨火宇跳进离辞兽群的时候变已发现了端倪,所以他们没有及时也跳下去给即墨火宇解围,白夭夭跳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加以阻止。 离辞兽也因为白夭夭的加入变得更是兴奋,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离辞兽愈来愈少,化身哈巴狗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两人身边的离辞兽却愈来愈多。 所以当钟离玉伸手推倾雪下去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阻止,但那一瞬间,无论是即墨火轩也好还是明熙也罢,心里都有些惊诧。 钟离玉与他们交情并不深,虽是医师,又是以倾雪的跟班的身份进入学院,但他却从未将他们当做“主子”对待。他总是陪在倾雪身边,但却常常让人疏忽了还有他存在。存在感很低,却不卑微的一个人。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处处将倾雪都护的周全。几乎达到了如影随形的程度。他们惊诧的便是他这般护着倾雪,却伸手将她推进了离辞兽群里。 明显不是他的做派。 即墨火轩看向地面的离辞兽,却也不明白为何它们前一刻还一副要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的模样,而下一刻,即墨火宇落到地面后,又纷纷收起了獠牙,伸出了粉嫩的舌头。这明显示好的模样,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何。 而以他了解的钟离玉,在没有确切的把握的时候,是断断不会让倾雪脱离自己的掌控中。 而如今他却亲手将倾雪推了下去,那么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万分确信地面上那些离辞兽不会伤害倾雪。二是即便倾雪被离辞兽包围,他依旧有能力让她毫发无伤。 可无论哪一种,都让即墨火轩心惊。 因为这两种可能,他试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可钟离玉却能够做到! 眼角余光扫向一旁站在神剑上气定神闲的钟离玉,即墨火轩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和圣预言师一同来狐族,治好了倾雪畏光的毛病,却迟迟不肯离去反而留在她身边教她医术的人。 来路不明,神秘莫测,他们甚至连他的连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即墨火轩隐隐觉得,钟离玉的实力,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因为无论何时,无论他们发生什么事,都从未见他惊慌失措过。 似乎一直都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 其实钟离玉的成竹在胸,都只是对着外人。若是即墨火轩见过他在幻境里一身是血的模样,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钟离玉的惊慌失措,从来都只是在倾雪有危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因为倾雪,是他们身边唯一一个不确定的变数 腰间的传音铃闪了闪,钟离玉听到了传音铃里传来的倾雪咬牙切齿的声音。 看着下方完全被离辞兽淹没的只露出一直胳膊的某人,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倾雪周身包围的离辞兽越来越多,连她拼命伸出来的一只手都被淹没,钟离玉双脚轻点,直接从避神剑上跳了下去。 避神剑晃了晃身子,在空中直立起来,也跟着摇摇晃晃向下飞去。 衣袂翩跹,脚下丝丝灵力旋转拖着他缓缓降落。强烈的日光照射在他身上,在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如摸长发飞扬,连发梢都似乎闪着光。 若是此时倾雪看见,定会觉得淡蓝锦衣飘然落下的他恍如谪仙,不是闻人界的男子。 离辞兽见到钟离玉下落,瞬时互相推搡着四散开来,露出地面上躺着的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倾雪。 眼前的一片漆黑蓦地变成了刺眼的强光,倾雪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正是钟离玉翻飞着衣袂从半空落下。可躺在地上的她,从下向上看,只能够看到他一双不染纤尘的鞋底和飞扬的衣角,还有长衫下那一条雪白的裤子。 看不到他飞扬的如墨长发,也看不到日光在他身上镀的美轮美奂的光圈。 可即便如此,倾雪也还是看的入迷了。 衣角缓缓垂下,淡蓝色的衣衫将里面的白色层层遮住,像是一阵清风,将天空中的白云吹散,只剩一片蓝。浅蓝配着白色,是她认为最干净的搭配,再合着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倒真的穿出了一片天空的味道。 落在倾雪身边,钟离玉看着呆愣的她,眼眸漆黑,唇角微翘:“还不起来?” 说罢不等倾雪反应,便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 离辞兽并未走开,而是离他们十余尺站着,围城了一个圈。一个个都伸着粉嫩的舌头,白色的尾巴在身后左摇右晃,眼中的目光依旧热忱,但却不敢靠近。 摘下她头上的一根草棍,满眼笑意地看着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 拍着拍着,倾雪的手突然停下,对上他那满是笑意地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下来后会是这个情况?” 倾雪眯着眼,脸上表情自然,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可心里,却早已翻了天。气氛一波一波地酝酿着,倾雪虽是这般问,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绝对是知道下面没有危险才将她一把推下来的! 他一根手指头将她推下来,绝对是为了看热闹! 眯着的眼逐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倾雪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玉,只等他开口或是不开口,都要好好报这一推之仇。 看着那弯成月牙的眸子,翘起的嘴角,钟离玉渐渐收敛了笑意。半年多的相处,他几乎了解了她这一世的所有表情神态。 她越是看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往往越是处心积虑地想着怎样阴人。而这些,子阳辰夜都曾亲身经历过。这个知晓闻人界所有事情的圣预言师,屡屡在倾雪突如其来的捉弄下丢了风度气质的哀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对于倾雪下一刻即将做什么事,这个闻人界算卦的头头,从来没算准过。 如今她笑眯眯看着的对象已然变成了他。钟离玉收敛笑意的脸越来越严肃,衣裳里的汗毛根根立起,往常能将倾雪气的鼓气的本事早在她这眯的几乎看不到眼珠的一眼中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第一百七十九章 趁着一只离辞兽从她胳膊上滚下去的当儿,倾雪费劲地抬起左手,晃了晃传音铃。 倾雪如今的心情微妙的难以言喻。 离辞兽毛茸茸的身子整个扑在了脸上,两只前爪还扒拉着她的头发。一缕缕发丝被挑下来,她想开口制止,却连嘴都不敢张开,生怕一张嘴,就会有一堆新鲜出炉的白毛吃紧嘴里。在离辞兽浓密的毛和温热的身子下吸着为数不多的空气,倾雪很是郁郁。 那画像上分明是威风凛凛地半人高的有灵识的神兽,但当她看到的时候,却是一只除了头顶的角和眼睛,其余地方都与某傻摩及其相似的萌兽。眼中虽然露着凶光,却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像个生气的孩子。小孩子对大人会有什么威胁? 自然不会有。 然而下一刻,离辞兽的表现却让倾雪异常错愕。 离辞兽的一声惊天怒吼,将它所有的弟兄姐妹叔伯婶婶都喊了来,接着便是成百上千的离辞萌兽露着獠牙气势汹汹,恨不得即刻将这几个入侵者五马分尸拆吞入腹。 当钟离玉将她从避神剑上推下来的时候,她分明听到身下离辞兽们兴奋且嗜血的嚎叫,然而下一刻,她砸到某个毛茸茸的物体后,那些离辞兽的表情便完全变了样。 一圈圈将她包围,一个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在她的上方,左闻闻,右舔舔,对着她亲热的不行。 或者说,是因为她身上散发着的气味,正是离辞兽所喜欢的,所以才这般亲热。 前一刻还虎视眈眈,下一刻便瞬间热切了起来,任是谁都不能在短短时间内接受这巨大的转变,更遑论倾雪了。 倾雪本想好好想想,但是她的脑子和现在她所处的情况来不及让她多想。 倾雪深深觉得,她方才的想法委实错的有些离谱。 谁说温柔的攻击便不算是攻击?她如今就险些被这些撒欢儿的离辞兽温柔地弄的魂归西天。 使劲晃了晃手腕上的传音铃,倾雪悲愤地无声喊出了一句话。 “你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手腕上的传音铃忽然一晃,一只离辞兽伸着粉嫩的舌头,在传音铃上舔了一下,下一瞬间,便直接将传音铃含在了嘴里。 虽看不到,但是明显感觉手腕处某只温热的身体摩.擦的倾雪瞬间无语凝噎。 “钟离玉,本小姐跟你没完!”悲愤中,倾雪又无声地补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她是想喊出来的,奈何脸上那温热的舌头和浓密的绒毛久久不离开,只能牢牢地闭着嘴和眼睛。 地面上的离辞兽此时已经分成了四堆,一堆围着即墨火宇,一堆绕着白夭夭,一堆则不断往倾雪的身上蹭。 而还有一堆,则是仰着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半空中的钟离玉,即墨火轩和明熙三人。 即墨火轩和明熙早在即墨火宇跳进离辞兽群的时候变已发现了端倪,所以他们没有及时也跳下去给即墨火宇解围,白夭夭跳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加以阻止。 离辞兽也因为白夭夭的加入变得更是兴奋,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离辞兽愈来愈少,化身哈巴狗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两人身边的离辞兽却愈来愈多。 所以当钟离玉伸手推倾雪下去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阻止,但那一瞬间,无论是即墨火轩也好还是明熙也罢,心里都有些惊诧。 钟离玉与他们交情并不深,虽是医师,又是以倾雪的跟班的身份进入学院,但他却从未将他们当做“主子”对待。他总是陪在倾雪身边,但却常常让人疏忽了还有他存在。存在感很低,却不卑微的一个人。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处处将倾雪都护的周全。几乎达到了如影随形的程度。他们惊诧的便是他这般护着倾雪,却伸手将她推进了离辞兽群里。 明显不是他的做派。 即墨火轩看向地面的离辞兽,却也不明白为何它们前一刻还一副要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的模样,而下一刻,即墨火宇落到地面后,又纷纷收起了獠牙,伸出了粉嫩的舌头。这明显示好的模样,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何。 而以他了解的钟离玉,在没有确切的把握的时候,是断断不会让倾雪脱离自己的掌控中。 而如今他却亲手将倾雪推了下去,那么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万分确信地面上那些离辞兽不会伤害倾雪。二是即便倾雪被离辞兽包围,他依旧有能力让她毫发无伤。 可无论哪一种,都让即墨火轩心惊。 因为这两种可能,他试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可钟离玉却能够做到! 眼角余光扫向一旁站在神剑上气定神闲的钟离玉,即墨火轩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和圣预言师一同来狐族,治好了倾雪畏光的毛病,却迟迟不肯离去反而留在她身边教她医术的人。 来路不明,神秘莫测,他们甚至连他的连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即墨火轩隐隐觉得,钟离玉的实力,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因为无论何时,无论他们发生什么事,都从未见他惊慌失措过。 似乎一直都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 其实钟离玉的成竹在胸,都只是对着外人。若是即墨火轩见过他在幻境里一身是血的模样,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钟离玉的惊慌失措,从来都只是在倾雪有危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因为倾雪,是他们身边唯一一个不确定的变数 腰间的传音铃闪了闪,钟离玉听到了传音铃里传来的倾雪咬牙切齿的声音。 看着下方完全被离辞兽淹没的只露出一直胳膊的某人,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倾雪周身包围的离辞兽越来越多,连她拼命伸出来的一只手都被淹没,钟离玉双脚轻点,直接从避神剑上跳了下去。 避神剑晃了晃身子,在空中直立起来,也跟着摇摇晃晃向下飞去。 衣袂翩跹,脚下丝丝灵力旋转拖着他缓缓降落。强烈的日光照射在他身上,在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如摸长发飞扬,连发梢都似乎闪着光。 若是此时倾雪看见,定会觉得淡蓝锦衣飘然落下的他恍如谪仙,不是闻人界的男子。 离辞兽见到钟离玉下落,瞬时互相推搡着四散开来,露出地面上躺着的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倾雪。 眼前的一片漆黑蓦地变成了刺眼的强光,倾雪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正是钟离玉翻飞着衣袂从半空落下。可躺在地上的她,从下向上看,只能够看到他一双不染纤尘的鞋底和飞扬的衣角,还有长衫下那一条雪白的裤子。 看不到他飞扬的如墨长发,也看不到日光在他身上镀的美轮美奂的光圈。 可即便如此,倾雪也还是看的入迷了。 衣角缓缓垂下,淡蓝色的衣衫将里面的白色层层遮住,像是一阵清风,将天空中的白云吹散,只剩一片蓝。浅蓝配着白色,是她认为最干净的搭配,再合着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倒真的穿出了一片天空的味道。 落在倾雪身边,钟离玉看着呆愣的她,眼眸漆黑,唇角微翘:“还不起来?” 说罢不等倾雪反应,便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 离辞兽并未走开,而是离他们十余尺站着,围城了一个圈。一个个都伸着粉嫩的舌头,白色的尾巴在身后左摇右晃,眼中的目光依旧热忱,但却不敢靠近。 摘下她头上的一根草棍,满眼笑意地看着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 拍着拍着,倾雪的手突然停下,对上他那满是笑意地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下来后会是这个情况?” 倾雪眯着眼,脸上表情自然,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可心里,却早已翻了天。气氛一波一波地酝酿着,倾雪虽是这般问,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绝对是知道下面没有危险才将她一把推下来的! 他一根手指头将她推下来,绝对是为了看热闹! 眯着的眼逐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倾雪笑眯眯地看着钟离玉,只等他开口或是不开口,都要好好报这一推之仇。 看着那弯成月牙的眸子,翘起的嘴角,钟离玉渐渐收敛了笑意。半年多的相处,他几乎了解了她这一世的所有表情神态。 她越是看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往往越是处心积虑地想着怎样阴人。而这些,子阳辰夜都曾亲身经历过。这个知晓闻人界所有事情的圣预言师,屡屡在倾雪突如其来的捉弄下丢了风度气质的哀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对于倾雪下一刻即将做什么事,这个闻人界算卦的头头,从来没算准过。 如今她笑眯眯看着的对象已然变成了他。钟离玉收敛笑意的脸越来越严肃,衣裳里的汗毛根根立起,往常能将倾雪气的鼓气的本事早在她这眯的几乎看不到眼珠的一眼中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第一百八十章 狐族的三位殿下中,大殿下沉稳,二殿下是公认的小霸王。二殿下虽放荡不羁,但却极其疼爱自己的妹妹,狐族唯一的公主。倾雪也是同她这个二哥哥更投机些。 不为别的,倾雪虽一直励志要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改不了的。倾雪的脾气秉性同即墨火宇基本相同,兄妹两个的共同话题多,自然也就更投机。 而这三人里,即墨火轩一直都扮演着善后的角色,倾雪暗中出主意,即墨火宇则负责冲锋陷阵。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倾雪端庄淑女的名声从此流传。 然而实际上,“小霸王”这个词,倾雪也是当之无愧的。 钟离玉板着脸,思考该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地向倾雪解释才能安抚她即将炸毛的情绪。 他知道倾雪下来后不会有任何危险,将她推下来也是有着某些打算。可离辞兽这么喜欢她,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是知道离辞兽会趴在她身上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从半空中落下来。他如今也有些窝气,恨不得将方才趴在倾雪脸上的那只离辞兽倒掉在树上暴晒个三日三夜。 见他一脸严肃且有些郑重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倾雪眯着的眼中微微睁大了些。 他倒是真的在用心措辞,那她便先等着听听他如何说罢! 她不知如今自己的头发到底是有多凌乱,但是她却知道,如今自己脸上和左手手腕湿哒哒的,基本上都是离辞兽的口水。 离辞兽的口水带着一股子草药的气味,很清新,但倾雪却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将手伸进怀里,然而下一刻,掏帕子的手却突然顿住。刚刚睁大的眼又眯了起来。 她的一切变化钟离玉都看在眼里。原本见她稍稍睁大的眼,还隐约松了一口气,但她只是在怀中掏了掏东西,睁大的眼便又眯起来了! 钟离玉的头皮有些发麻,她,该不会是想到折磨自己的方法了? 钟离玉逆着光,周身依旧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淡蓝的衣衫,几乎与天空融为了一体。长发垂了一缕在身前,他双臂静静垂着,漆黑的眼看不到一丝光亮。那模样,像极了等待处罚的认命的孩童。 钟离玉确实是有些认命了。连子阳辰夜都躲不过的东西,他如何能躲得过?所以他便决定不说话了,左右说不说结果都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那他的结局也许便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咧唇,露出白白的狐狸牙齿,倾雪对着钟离玉灿然一笑,右手缓缓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然而下一刻,倾雪的手却缓缓上移,猛地用劲一把扯过他宽大的衣袖贴在自己脸上。 脸上湿哒哒的口水还没有干,如今正好用他的衣袖擦干净。 钟离玉在倾雪心中,一直都是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而倾雪也从没在他的身上发现过任何的弱点,似乎这个人一直都是这般强大,强大到旁人想要攻击他,都没有可攻击的地方。 若不是倾雪方才躺着地上看见了他不沾灰尘的鞋底,她也不会想起,这个不畏天地的钟离玉,是怕脏的。 他身上穿着的衣裳,他的房间,他身边的任何事物,都是一尘不染,干净的让人不忍心去触碰。而倾雪唯一一次见到的不修边幅的他,便是他们第一次误入迷幻森林,他浑身浴血的模样。 而他对干净的东西的喜好近乎达到了偏执的程度这件事,也是倾雪无意中发现的。 也是她所知道的唯一能够掣肘他的弱点。 钟离玉一直没太大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睁着眼,漆黑的眸子也不再深不见底,而是反射着太阳照下来的光,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倾雪用他衣袖擦脸的动作,再没有其余的反应。 终于将脸上擦干净,倾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沾染了他清凉的气息。倾雪闻着钟离玉衣袖上好闻的味道,有些恋恋不舍。 将衣袖放下,倾雪脸上扬起了微笑,钟离玉呆滞的视线也从倾雪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衣袖上。 那目光,那模样,嫌弃到了极致。 倾雪看着一向在她的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的他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其实,她只是想小小的捉弄他一下,想看到他脸上生动的表情。如今达成所愿,倾雪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眯着的眼也终于完全地睁了开。 钟离玉千想万想,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倾雪会拿他的衣袖擦离辞兽的口水。 看了看倾雪眼中明显的得意,又看了看自己衣袖上明显的水渍,眼中的嫌弃又是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倾雪歪着头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钟离玉如今,此时此刻的生动到极致的表情。 这表情虽是嫌弃,可她却觉得,始终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终于被自己拉到了同样的高度,同样的位置。这样的他,不再是那个她企及不到的人。 看着自己左手衣袖,钟离玉大手一挥,最外层的衣袖便从手肘处被他齐齐扯了下来。 半截衣袖没有在手中多停留一丝一毫的时间,直接被扔到了倾雪的脸上。 而倾雪左手的传音铃刚刚碰到钟离玉右手的衣袖,那右手的衣袖便也被瞬间扯了下来,扔到了倾雪头上。 两只淡蓝长袖都变成了半截,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钟离玉沉着连,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四周围着的蠢蠢欲动的想奔过来的离辞兽,悄无声息地散发出一丝旁人感受不到的威压。 原本还不安分的离辞兽在感受到威压后均是身子一震,钟离玉视线所过之处,离辞兽皆恭恭敬敬地趴在了地上,不住地颤抖臣服。尤其是方才趴在倾雪脸上,挑着她的头发玩儿的最欢的那只小离辞兽,圆滚滚的身子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两只大离辞兽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趴着。 而围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身边的离辞兽,也突然从他们的身上退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趴着。 就连那些仰着头,对即墨火轩和明熙虎视眈眈的离辞兽,也都“嗷呜”地轻叫了两声后便乖乖趴在了地上。 而倾雪将那两只半截衣袖从脸上拿下来后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离辞兽几乎是排着队的趴着,深紫色的眼力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有惊喜,有讨好,似乎,还有一丝惧怕。 倾雪歪着头,它们这是在惧怕钟离玉? 即墨火轩几人虽感受不到钟离玉散发的威压,但是倾雪却通过传音铃清楚地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看着方才还如狼似虎的离辞兽如今安静地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绵羊,倾雪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啊欺软怕硬。 倾雪心里默道。 原本被众多离辞兽压着险些透不过气的即墨火宇和白夭夭看着离辞兽如退潮般纷纷快速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起身,便见到了“万兽臣服”的场景。 悬在半空中的即墨火轩和明熙对视了一眼,操控飞剑落到了地上。 白夭夭的一对耳朵早被离辞兽折磨了出来,如今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天!”即墨火宇看着安静趴着的离辞兽,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 当时在半空中,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那样不怕死地直接跳到了地上。 还好这些离辞兽并没有攻击他。 若是它们诚心将他当做的敌人,只怕他刚刚落入兽群,便会被它们合力压死。即便不压死,一只离辞兽一口口水,也能将他淹死了! 而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对离辞兽突然离开的原因很是好奇。 “钟离医师,可否解释一下?”即墨火轩看着钟离玉,开口道。 他和明熙方才在半空中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坚信,钟离玉一定会解开他心底的疑惑。 点点头,钟离玉开口道:“在我们刚刚被烟雾推到这里之时,离辞兽是将我们当做入侵者的。这些离辞兽同时出来,也是想将我们赶走,或者,让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可,离辞兽的领地,一般都设在阵法中,很少有人能进的来,进来的,也几乎不能出去。” 顿了顿,钟离玉给了几人一些思考的时间。 即墨火宇皱着眉:“也许,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那老不死的有胆量将我们和其余弟子分开,便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他的目的便是让我们进入这里,死在离辞兽的爪下。这样,即便日后我们的尸体被人找到,也只会被认为是在做测试的时候惹怒了离辞兽。” 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和明熙均是点头,赞同即墨火宇的说法。白夭夭睁大了眼,有些不理解二长老是如何想出这么美妙的法子。 二长老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妙。倾雪皱着眉,捋了捋额前垂下来的头发。 可再精妙,也终究不是万无一失。 第一百八十章 狐族的三位殿下中,大殿下沉稳,二殿下是公认的小霸王。二殿下虽放荡不羁,但却极其疼爱自己的妹妹,狐族唯一的公主。倾雪也是同她这个二哥哥更投机些。 不为别的,倾雪虽一直励志要做个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改不了的。倾雪的脾气秉性同即墨火宇基本相同,兄妹两个的共同话题多,自然也就更投机。 而这三人里,即墨火轩一直都扮演着善后的角色,倾雪暗中出主意,即墨火宇则负责冲锋陷阵。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倾雪端庄淑女的名声从此流传。 然而实际上,“小霸王”这个词,倾雪也是当之无愧的。 钟离玉板着脸,思考该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地向倾雪解释才能安抚她即将炸毛的情绪。 他知道倾雪下来后不会有任何危险,将她推下来也是有着某些打算。可离辞兽这么喜欢她,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是知道离辞兽会趴在她身上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从半空中落下来。他如今也有些窝气,恨不得将方才趴在倾雪脸上的那只离辞兽倒掉在树上暴晒个三日三夜。 见他一脸严肃且有些郑重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倾雪眯着的眼中微微睁大了些。 他倒是真的在用心措辞,那她便先等着听听他如何说罢! 她不知如今自己的头发到底是有多凌乱,但是她却知道,如今自己脸上和左手手腕湿哒哒的,基本上都是离辞兽的口水。 离辞兽的口水带着一股子草药的气味,很清新,但倾雪却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将手伸进怀里,然而下一刻,掏帕子的手却突然顿住。刚刚睁大的眼又眯了起来。 她的一切变化钟离玉都看在眼里。原本见她稍稍睁大的眼,还隐约松了一口气,但她只是在怀中掏了掏东西,睁大的眼便又眯起来了! 钟离玉的头皮有些发麻,她,该不会是想到折磨自己的方法了? 钟离玉逆着光,周身依旧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淡蓝的衣衫,几乎与天空融为了一体。长发垂了一缕在身前,他双臂静静垂着,漆黑的眼看不到一丝光亮。那模样,像极了等待处罚的认命的孩童。 钟离玉确实是有些认命了。连子阳辰夜都躲不过的东西,他如何能躲得过?所以他便决定不说话了,左右说不说结果都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那他的结局也许便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咧唇,露出白白的狐狸牙齿,倾雪对着钟离玉灿然一笑,右手缓缓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然而下一刻,倾雪的手却缓缓上移,猛地用劲一把扯过他宽大的衣袖贴在自己脸上。 脸上湿哒哒的口水还没有干,如今正好用他的衣袖擦干净。 钟离玉在倾雪心中,一直都是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而倾雪也从没在他的身上发现过任何的弱点,似乎这个人一直都是这般强大,强大到旁人想要攻击他,都没有可攻击的地方。 若不是倾雪方才躺着地上看见了他不沾灰尘的鞋底,她也不会想起,这个不畏天地的钟离玉,是怕脏的。 他身上穿着的衣裳,他的房间,他身边的任何事物,都是一尘不染,干净的让人不忍心去触碰。而倾雪唯一一次见到的不修边幅的他,便是他们第一次误入迷幻森林,他浑身浴血的模样。 而他对干净的东西的喜好近乎达到了偏执的程度这件事,也是倾雪无意中发现的。 也是她所知道的唯一能够掣肘他的弱点。 钟离玉一直没太大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睁着眼,漆黑的眸子也不再深不见底,而是反射着太阳照下来的光,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倾雪用他衣袖擦脸的动作,再没有其余的反应。 终于将脸上擦干净,倾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沾染了他清凉的气息。倾雪闻着钟离玉衣袖上好闻的味道,有些恋恋不舍。 将衣袖放下,倾雪脸上扬起了微笑,钟离玉呆滞的视线也从倾雪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衣袖上。 那目光,那模样,嫌弃到了极致。 倾雪看着一向在她的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的他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其实,她只是想小小的捉弄他一下,想看到他脸上生动的表情。如今达成所愿,倾雪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眯着的眼也终于完全地睁了开。 钟离玉千想万想,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倾雪会拿他的衣袖擦离辞兽的口水。 看了看倾雪眼中明显的得意,又看了看自己衣袖上明显的水渍,眼中的嫌弃又是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倾雪歪着头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钟离玉如今,此时此刻的生动到极致的表情。 这表情虽是嫌弃,可她却觉得,始终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终于被自己拉到了同样的高度,同样的位置。这样的他,不再是那个她企及不到的人。 看着自己左手衣袖,钟离玉大手一挥,最外层的衣袖便从手肘处被他齐齐扯了下来。 半截衣袖没有在手中多停留一丝一毫的时间,直接被扔到了倾雪的脸上。 而倾雪左手的传音铃刚刚碰到钟离玉右手的衣袖,那右手的衣袖便也被瞬间扯了下来,扔到了倾雪头上。 两只淡蓝长袖都变成了半截,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钟离玉沉着连,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四周围着的蠢蠢欲动的想奔过来的离辞兽,悄无声息地散发出一丝旁人感受不到的威压。 原本还不安分的离辞兽在感受到威压后均是身子一震,钟离玉视线所过之处,离辞兽皆恭恭敬敬地趴在了地上,不住地颤抖臣服。尤其是方才趴在倾雪脸上,挑着她的头发玩儿的最欢的那只小离辞兽,圆滚滚的身子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两只大离辞兽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趴着。 而围绕在即墨火宇和白夭夭身边的离辞兽,也突然从他们的身上退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趴着。 就连那些仰着头,对即墨火轩和明熙虎视眈眈的离辞兽,也都“嗷呜”地轻叫了两声后便乖乖趴在了地上。 而倾雪将那两只半截衣袖从脸上拿下来后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离辞兽几乎是排着队的趴着,深紫色的眼力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有惊喜,有讨好,似乎,还有一丝惧怕。 倾雪歪着头,它们这是在惧怕钟离玉? 即墨火轩几人虽感受不到钟离玉散发的威压,但是倾雪却通过传音铃清楚地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看着方才还如狼似虎的离辞兽如今安静地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绵羊,倾雪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啊欺软怕硬。 倾雪心里默道。 原本被众多离辞兽压着险些透不过气的即墨火宇和白夭夭看着离辞兽如退潮般纷纷快速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起身,便见到了“万兽臣服”的场景。 悬在半空中的即墨火轩和明熙对视了一眼,操控飞剑落到了地上。 白夭夭的一对耳朵早被离辞兽折磨了出来,如今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天!”即墨火宇看着安静趴着的离辞兽,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 当时在半空中,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那样不怕死地直接跳到了地上。 还好这些离辞兽并没有攻击他。 若是它们诚心将他当做的敌人,只怕他刚刚落入兽群,便会被它们合力压死。即便不压死,一只离辞兽一口口水,也能将他淹死了! 而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对离辞兽突然离开的原因很是好奇。 “钟离医师,可否解释一下?”即墨火轩看着钟离玉,开口道。 他和明熙方才在半空中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坚信,钟离玉一定会解开他心底的疑惑。 点点头,钟离玉开口道:“在我们刚刚被烟雾推到这里之时,离辞兽是将我们当做入侵者的。这些离辞兽同时出来,也是想将我们赶走,或者,让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可,离辞兽的领地,一般都设在阵法中,很少有人能进的来,进来的,也几乎不能出去。” 顿了顿,钟离玉给了几人一些思考的时间。 即墨火宇皱着眉:“也许,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那老不死的有胆量将我们和其余弟子分开,便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他的目的便是让我们进入这里,死在离辞兽的爪下。这样,即便日后我们的尸体被人找到,也只会被认为是在做测试的时候惹怒了离辞兽。” 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和明熙均是点头,赞同即墨火宇的说法。白夭夭睁大了眼,有些不理解二长老是如何想出这么美妙的法子。 二长老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妙。倾雪皱着眉,捋了捋额前垂下来的头发。 可再精妙,也终究不是万无一失。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迷幻兽啊!那可是迷幻兽啊!”即墨火宇伸手抚额,细长的眉皱成了“八”字,闻人界最后一只迷幻兽竟然被自己的小妹拐回去做了弟弟,而他还说过“要将迷幻兽的睫毛拔下来”的话。 孤傲的迷幻兽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三观尽毁啊三观尽毁。即墨火宇摸着自己的眉毛,感觉皱的有些抻不开了。 白夭夭收起了耳朵,表情有些赞叹:“原来迷幻兽这么可爱!”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也没有完全接受自己身边存在着一只迷幻兽的事实。 即墨火轩的神色有些郑重。 “《闻人族类志》上说,迷幻兽不喜与异族接触,且迷幻兽也从不攻击异族。按理说,迷幻兽不会有仇人,不会被仇家追杀。” 明熙点头,接过即墨火轩的话:“迷幻兽的灵力并不高,唯一和闻人界其余族类不一样的便是它们有编织幻境的能力。那些人将小迷的族人都抓走,难道是要利用它们的能力来编织幻境?”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得通。可是那些人要幻境做什么?迷幻兽的幻境虽然强大,但是委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能当做一个世外桃源。或许,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钟离玉看向倾雪,问道:“与迷幻兽签订契约的后果你可忘了?”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愣。 还未等她答话,即墨火宇便率先道:“迷幻兽本身便不受三界管制。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也如同迷幻兽一般,不再是三界之内的生灵,永生不死,不受三界轮回之苦。” 这是《闻人族类志》中记载的关于迷幻兽的内容,可却只记载了一半。还有后一半,是钟离玉层对倾雪说过的。 “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便会完全失去意识,成为行尸走肉,完全按照主人的意愿做事。” 倾雪将这后一半说了出来,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永生不死,是闻人界大多数生灵所期望的。若是有人想要找到迷幻兽与其签订契约从而得到永生不死的能力,倒也说得过去。 可关键是他们抓的不是一只两只,而是迷幻森林中迷幻兽全族都被抓了去,只剩下小迷因为早早被藏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他们抓这么多的迷幻兽,是想与多少人签订契约,获得永生?要知道,只要迷幻兽自己愿意,一只迷幻兽,是可以同很多生灵签订契约的。 这么多的迷幻兽,完全可以让整个闻人界的生灵都获得长生了! 或许,那些人为的本就不是长生 若是他们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呢? “若是抓迷幻兽的那些人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那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个秘密的组织。”即墨火轩压低了声音,“那些脱离的三界的管束,永远不会死亡的行尸走肉,作为军队,最好不过。” 倾雪拄在手上的下颚猛地一滑。 作为军队? “没错。”明熙低声道,“这些行尸走肉如傀儡般,不会感觉疲惫,痛苦,只会一味地听从命令。若是将他们按士兵培养,那他们绝对是闻人界最强大的军队。” 倾雪又将头转向了明熙,听着她和即墨火轩的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若真如他们说的这样,那这岂不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即墨火宇摸着眉,眼中的轻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他们抓迷幻兽时,因为迷幻兽的居住地点是迷幻森林,而他们又是在幻境里进行的捕捉。迷幻森林人迹罕至,是以没有人发现迷幻兽突然不见了踪影。” “但是,若他们真如大哥所说,想要利用迷幻兽培养一批强大的军队,却不是那么容易。”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眯的像极了狐狸:“即便想要培养军队,那也要有人可培养才是。我们出禁地后,只要留心哪里最近有人口不明失踪,顺藤摸瓜” 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到那时,我们便一网打尽,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倾雪和白夭夭听着这三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竟从小迷的族人失踪推出了这许多,早已佩服的不知佩服为何物,只是不断点头,赞同着即墨火宇的话。 但即墨火轩却摇了摇头。 “火宇,你的实力,在学院大概如何?” 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倾雪,白夭夭,即墨火宇三人虽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但即墨火宇还是如实答道:“在全学院的弟子中,我的实力大概排在第十左右,但若是算上长老院那些长老的话” “这便够了。”明熙打断即墨火宇的话,“学院里,囊括了一小半闻人界的高手。你现在的实力,在整个闻人界也不差。可你,能打破迷幻兽的结界吗?我们与小迷接触这么久,可没有任何人看出了小迷的真实身份。” 即墨火宇抻开的眉又倏地紧皱,是了,能打破迷幻兽结界的,定不是一般人,最起码,要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实力都要高强! “而且,你想到的,他们未必不会想到。“要培养军队,人数必须要多,而且,即便这些人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不会死亡,但他们的战斗力不同,灵力也不同。” 即墨火轩声音依旧低沉,“这军队的组成若是良莠不齐,那便违背了他们想要打造最强军队的的初衷。这些人,必须都是资质不差,且年龄不算太大的人。而我们闻人界若是有大量的年轻人口莫名失踪,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倾雪的脑子一直随着几人的谈话不停的快速转着,如今听即墨火轩这般说,脑子里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脱口而出道:“所以,他们在捕捉迷幻兽之前,便已抓够了军队的人选,或者,他们抓迷幻兽,本身就是要和军队签订契约!” 话音落下,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想法太癫狂。然而,却是很合理的解释。 “很有可能。”即墨火轩点头,倾雪方才说的,便正是他心里想的想说却还没有说出来的。 只有他们本身便有足够的人,训练有素的军队,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些事,才会让迷幻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们有这般歹毒的心思,莫不是想要统一闻人界?这样的军队若是真的培养成功,那岂不是整个闻人界的噩梦!”白夭夭激动地站起身,“会是哪个种族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们虽将抓捕迷幻兽的范围缩小到了各个有着军队的种族,可闻人界的种族千千万,其中能够有训练有素的军队的,也有着好几千,想要在这几千种族中找到凶手,实如大海捞针。 “想要找到那种族倒也不难。”明熙冷笑,“方才火轩也说过,能够打破迷幻兽结界的,整个闻人界也没有几人。那些小一些的种族,不会有这样强的高手。真正能做到的,便只有四个种族。” 到底是那四个种族,自然不言而喻。 “我相信,狐族和精灵族是不会这么做的!”白夭夭睁着大眼睛,很是诚恳的道。 即墨火宇轻笑一声,一把拽住白夭夭的胳膊拉着她又重新坐下。 “狐族和精灵族自然不会,我们两大种族交好,若是想要统一闻人界,直接两族联合起来便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哪还会费这么大劲儿抓什么迷幻兽。” 白夭夭却没想这么多。她想的是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还有明熙。她相信他们的人品,自然也相信他们身后代表的种族。 明熙几人都知晓她的想法,对着她也是很善意地一笑。这一个月来,白夭夭已然融入了他们之中。虽然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这些客套,但是他们还是要谢谢白夭夭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也算是代替自己的族人对她表示感谢。 因为很多时候,想要一个人无理由的全然相信,很难。尤其当这件事已经关系到这人的切身利益的时候,这个人还能完全不怀疑地相信他们,连带着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这样的人,真的寥寥无几。 感受到几人充满善意的目光,白夭夭的脸红了红:“那现在四大种族,只剩下龙族和雪族了。”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压抑了些。 雪族能够操控天气,若是他们全力让闻人界的温度降下来,那么,势必会有许多畏冷的种族被动死。 而龙族,却是闻人界生存最久的种族,传闻闻人界的第一个种族便是龙族。龙族深厚的底蕴,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比不上的。 这两个种族,无论是哪一个别有用心,对整个闻人界来说,都会是一场大灾难。 “我曾经随着辰夜去过龙族,也见过龙族的王。龙族没那么大的野心。” 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旁默不作声,一下午都没有开口的钟离玉突然帮龙族澄清了这么一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迷幻兽啊!那可是迷幻兽啊!”即墨火宇伸手抚额,细长的眉皱成了“八”字,闻人界最后一只迷幻兽竟然被自己的小妹拐回去做了弟弟,而他还说过“要将迷幻兽的睫毛拔下来”的话。 孤傲的迷幻兽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三观尽毁啊三观尽毁。即墨火宇摸着自己的眉毛,感觉皱的有些抻不开了。 白夭夭收起了耳朵,表情有些赞叹:“原来迷幻兽这么可爱!”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也没有完全接受自己身边存在着一只迷幻兽的事实。 即墨火轩的神色有些郑重。 “《闻人族类志》上说,迷幻兽不喜与异族接触,且迷幻兽也从不攻击异族。按理说,迷幻兽不会有仇人,不会被仇家追杀。” 明熙点头,接过即墨火轩的话:“迷幻兽的灵力并不高,唯一和闻人界其余族类不一样的便是它们有编织幻境的能力。那些人将小迷的族人都抓走,难道是要利用它们的能力来编织幻境?”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得通。可是那些人要幻境做什么?迷幻兽的幻境虽然强大,但是委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能当做一个世外桃源。或许,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钟离玉看向倾雪,问道:“与迷幻兽签订契约的后果你可忘了?” 倾雪被这话问的一愣。 还未等她答话,即墨火宇便率先道:“迷幻兽本身便不受三界管制。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也如同迷幻兽一般,不再是三界之内的生灵,永生不死,不受三界轮回之苦。” 这是《闻人族类志》中记载的关于迷幻兽的内容,可却只记载了一半。还有后一半,是钟离玉层对倾雪说过的。 “与迷幻兽签订契约,便会完全失去意识,成为行尸走肉,完全按照主人的意愿做事。” 倾雪将这后一半说了出来,话音落下,即墨火轩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永生不死,是闻人界大多数生灵所期望的。若是有人想要找到迷幻兽与其签订契约从而得到永生不死的能力,倒也说得过去。 可关键是他们抓的不是一只两只,而是迷幻森林中迷幻兽全族都被抓了去,只剩下小迷因为早早被藏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他们抓这么多的迷幻兽,是想与多少人签订契约,获得永生?要知道,只要迷幻兽自己愿意,一只迷幻兽,是可以同很多生灵签订契约的。 这么多的迷幻兽,完全可以让整个闻人界的生灵都获得长生了! 或许,那些人为的本就不是长生 若是他们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呢? “若是抓迷幻兽的那些人也知道签订契约的后果,那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个秘密的组织。”即墨火轩压低了声音,“那些脱离的三界的管束,永远不会死亡的行尸走肉,作为军队,最好不过。” 倾雪拄在手上的下颚猛地一滑。 作为军队? “没错。”明熙低声道,“这些行尸走肉如傀儡般,不会感觉疲惫,痛苦,只会一味地听从命令。若是将他们按士兵培养,那他们绝对是闻人界最强大的军队。” 倾雪又将头转向了明熙,听着她和即墨火轩的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若真如他们说的这样,那这岂不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即墨火宇摸着眉,眼中的轻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他们抓迷幻兽时,因为迷幻兽的居住地点是迷幻森林,而他们又是在幻境里进行的捕捉。迷幻森林人迹罕至,是以没有人发现迷幻兽突然不见了踪影。” “但是,若他们真如大哥所说,想要利用迷幻兽培养一批强大的军队,却不是那么容易。” 即墨火宇细长的眼眯的像极了狐狸:“即便想要培养军队,那也要有人可培养才是。我们出禁地后,只要留心哪里最近有人口不明失踪,顺藤摸瓜” 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到那时,我们便一网打尽,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倾雪和白夭夭听着这三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竟从小迷的族人失踪推出了这许多,早已佩服的不知佩服为何物,只是不断点头,赞同着即墨火宇的话。 但即墨火轩却摇了摇头。 “火宇,你的实力,在学院大概如何?” 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倾雪,白夭夭,即墨火宇三人虽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但即墨火宇还是如实答道:“在全学院的弟子中,我的实力大概排在第十左右,但若是算上长老院那些长老的话” “这便够了。”明熙打断即墨火宇的话,“学院里,囊括了一小半闻人界的高手。你现在的实力,在整个闻人界也不差。可你,能打破迷幻兽的结界吗?我们与小迷接触这么久,可没有任何人看出了小迷的真实身份。” 即墨火宇抻开的眉又倏地紧皱,是了,能打破迷幻兽结界的,定不是一般人,最起码,要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实力都要高强! “而且,你想到的,他们未必不会想到。“要培养军队,人数必须要多,而且,即便这些人与迷幻兽签订契约后不会死亡,但他们的战斗力不同,灵力也不同。” 即墨火轩声音依旧低沉,“这军队的组成若是良莠不齐,那便违背了他们想要打造最强军队的的初衷。这些人,必须都是资质不差,且年龄不算太大的人。而我们闻人界若是有大量的年轻人口莫名失踪,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倾雪的脑子一直随着几人的谈话不停的快速转着,如今听即墨火轩这般说,脑子里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脱口而出道:“所以,他们在捕捉迷幻兽之前,便已抓够了军队的人选,或者,他们抓迷幻兽,本身就是要和军队签订契约!” 话音落下,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想法太癫狂。然而,却是很合理的解释。 “很有可能。”即墨火轩点头,倾雪方才说的,便正是他心里想的想说却还没有说出来的。 只有他们本身便有足够的人,训练有素的军队,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些事,才会让迷幻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们有这般歹毒的心思,莫不是想要统一闻人界?这样的军队若是真的培养成功,那岂不是整个闻人界的噩梦!”白夭夭激动地站起身,“会是哪个种族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们虽将抓捕迷幻兽的范围缩小到了各个有着军队的种族,可闻人界的种族千千万,其中能够有训练有素的军队的,也有着好几千,想要在这几千种族中找到凶手,实如大海捞针。 “想要找到那种族倒也不难。”明熙冷笑,“方才火轩也说过,能够打破迷幻兽结界的,整个闻人界也没有几人。那些小一些的种族,不会有这样强的高手。真正能做到的,便只有四个种族。” 到底是那四个种族,自然不言而喻。 “我相信,狐族和精灵族是不会这么做的!”白夭夭睁着大眼睛,很是诚恳的道。 即墨火宇轻笑一声,一把拽住白夭夭的胳膊拉着她又重新坐下。 “狐族和精灵族自然不会,我们两大种族交好,若是想要统一闻人界,直接两族联合起来便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哪还会费这么大劲儿抓什么迷幻兽。” 白夭夭却没想这么多。她想的是即墨火轩,即墨火宇,还有明熙。她相信他们的人品,自然也相信他们身后代表的种族。 明熙几人都知晓她的想法,对着她也是很善意地一笑。这一个月来,白夭夭已然融入了他们之中。虽然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这些客套,但是他们还是要谢谢白夭夭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也算是代替自己的族人对她表示感谢。 因为很多时候,想要一个人无理由的全然相信,很难。尤其当这件事已经关系到这人的切身利益的时候,这个人还能完全不怀疑地相信他们,连带着相信他们身后的种族,这样的人,真的寥寥无几。 感受到几人充满善意的目光,白夭夭的脸红了红:“那现在四大种族,只剩下龙族和雪族了。”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压抑了些。 雪族能够操控天气,若是他们全力让闻人界的温度降下来,那么,势必会有许多畏冷的种族被动死。 而龙族,却是闻人界生存最久的种族,传闻闻人界的第一个种族便是龙族。龙族深厚的底蕴,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比不上的。 这两个种族,无论是哪一个别有用心,对整个闻人界来说,都会是一场大灾难。 “我曾经随着辰夜去过龙族,也见过龙族的王。龙族没那么大的野心。” 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旁默不作声,一下午都没有开口的钟离玉突然帮龙族澄清了这么一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一次看见明熙这般似水的眸子,即墨火轩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头侧到一边。 那双眸子,因他而变化,再不是当初那个英气爽朗的她。 即墨火轩对她的爱意愈深,愧疚就愈深,对自己的痛恨也更多了几分。 他本想这一生,用他的力量,用狐族的力量,像守护妹妹一样地守护她。可他心底一直深深埋着的感情终究是害了她。 手被悄然握住,即墨火轩回头,明熙正带着笑意看他。 “你看,若是火宇真的喜欢夭夭,而夭夭也喜欢火宇,你会如何做?”明熙的声音很轻很柔,“两情相悦,不是很美的事么?为什么要逃避呢?就因为那不成文的规定?就为了你大笔一挥签下的几个字吗?” 一字一字清晰地从即墨火轩的耳朵进入到脑海,明熙继续道:“那时候,我也被这牢牢束缚,可后来我看见你险些入魔,我看见你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那些我曾经当做人生信仰,永不可违背的东西,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明熙眼中有些凄凉,似乎想起了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满脸是血的模样。 “我那时,想着若你入魔了,我便在你入魔的前一刻杀了你,不让你祸害苍生,我再带着你的尸体找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可是你活过来了。”定定地看着他,明熙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你活过来了,我欣喜,也有些惆怅。欣喜的是白夭夭的血没有白流,苏锦三日夜不停做药剂的辛苦没有白费。我惆怅,我们终究是又要分开了。” 嘴角突然微微翘起,明熙的严重有着一丝自嘲。 “你醒过来的那个夜晚,我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你会活过来?为什么你活过来了,我们便要分开了?甚至过年的那个晚上,我的手放在你右肩上时,我用力捏着听着你骨骼碎裂的声音,那时候我想,就这样让你鲜血流尽,死了也好。” 眼中的自嘲褪去,明熙坚定地看着即墨火轩:“后来我昏迷的三日里,我梦中时常在想,为什么我们只能等着一起死或是盼着下辈子在一起呢?下辈子那么遥远,若是下辈子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岂不是要期盼下辈子的下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握住这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努力在一起呢?” 双手都覆在即墨火轩宽大且有些粗糙的手上,明熙轻声道:“昏迷的三日里,我想通了,之前,是我有些矫情。做了便是做了,何必要不承认,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我想通了,所以我想试一试,或许会冒着很大的危险,或许,连我们两个种族都要置于危难之中。” 即墨火轩听着明熙低低的话,心里拼命抑制着翻江倒海的想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隐忍,她念着狐族和精灵族的安稳,念着他的安危,却不知道她心里其余的想法。 明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所以,他一直都尊重着她的决定。即便这决定让他痛不欲生,可她想瞒着,想为了两个种族,放下他们的感情,甚至都不给他作为一个男人,挑起他们之间的担子的机会。 她是那么决绝,无论他如何做,如何哀求,都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今,她竟然突然开窍了,竟然还如此小女人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任是哪个男人,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模样,怕也是把持不住吧! 即墨火轩突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虽然他守的时间不长,但是等这个女人开窍的过程委实难受。但是如今,他觉得一切都值了。他等的便是明熙将她自己托付于他,完全依靠他,一切事情,都由他来做,她只需站在他的身后便好。 他本来想尊重她的决定的,但她在感情这方面的决定委实不大好,如今她又自己推翻了决定,那可别怪他日后,不再给她决定的机会了! 明熙羞红了脸低下头:“若不是何霁夜今日清晨找到我同我说那融合草的事,我也不会这么快有决断。” 即墨火轩却神色一凛:“融合草?何霁夜知道融合草?” 明熙抬头,神色有些讶异:“我以为你知道。” 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即墨火轩险些笑出了声。 融合草,传说中能够改变种族特性的药材。只要有了足够的融合草制成的药剂,那么便再不用担心后代的问题了。 闻人界不允许不同种族之间通婚,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同种族之间无法孕育后。而一旦这个问题解决,那么,所有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怪不得她今日会突然说这些话,原是有了倚仗。那何霁夜,倒也是个通透的人! 即墨火宇看着眼前的人,压低声音,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明熙,你可愿等我?” 等有朝一日那融合草真的找到,等我将狐族都安排好,再无后顾之忧,等我狐族能帮扶精灵族百年风调雨顺。到那时,我或是陪你坐看两族繁荣昌盛,或是带你浪迹天涯,随遇而安。 “自然愿意。”明熙轻笑。 即便以天为盖,以地为舆,又有何不可?他在的地方,便是她心之所向。 而他,只不过是让她等几年。等到老,等到死,又何妨?只要他的心始终在她身上,她便不怕。 这一刻,这两人的心结终于解开。 即墨火轩无声咧嘴笑开,熙儿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终于认可了他的存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这个等着依靠他的女人,不让她的付出白白浪费。 一只手反握住明熙的手,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接附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明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讶异顿失,变成了满满的笑意。 她的坚持,也许是错的。她的坚持,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火轩。她永远忘不了他全是血迹的脸,忘不了那漫天星光的夜晚,这一身阳刚的男人抛却所有的那一跪。可无论她如何说,如何闹,他都是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尊重她的决定。 可明熙又庆幸自己曾经坚持了那么一段时间。若没有那些日的坚持,她如何能这般真切地看到火轩的心?如何能知道他为了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她知道了,对他的爱便更深了。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无底线纵容她的男人,她想牢牢抓在手里。 将头又向前蹭了蹭,明熙很享受如今这一刻,笑的像一个懒散的猫儿。 轻轻低笑一声,即墨火轩的语气中有些宠溺:“你啊!” 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出去后,他的眼总是少了往日的神采,更多时候,则是一丝光亮也无。如今,终于又恢复了明亮,尤其是看着明熙的时候,眼中不再隐忍着,深深藏着感情。他毫无顾忌地将对她的所有感情都释放出来,热切的眼神,满满的疼惜宠溺。 明熙只觉得,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天上的星星,都不及此刻他的眼睛耀眼。 即墨火轩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迷幻森林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于他来说,却是块风水宝地。 “火轩,我想” 明熙红着脸开口,有些期期艾艾。 “嗯?想什么?”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神依旧宠溺。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只是一点,她日后要是再想改变主意,他可不应!在感情方面,他纵容她一次,尊重她一次,便足够了。若是再来一次,他怕他真的会发疯。 “我想让全三界的人都知道你如今是我的人。” “好。”即墨火轩笑答,“等有朝一日” 不等他说完,明熙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等,就现在。” 话音落下,明熙便直接顺势向前一扑将即墨火轩扑在地上,扑在自己的身下。 两人的动作幅度过大,一旁燃着的火焰忽明忽暗地摇了摇。 “咚。” 即墨火轩躺在地上的声音。 声音不大,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大了许多。 倾雪和钟离玉准备一起去找稻草扑地上当做垫子的身影顿住,即墨火宇终于将埋在两只兔耳朵里的头移开,放开了几乎要窒息的白夭夭。 四人齐齐回头,便见到明熙压着即墨火轩,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两只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挑着他的下巴。 即墨火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明熙见身下的人这般配合,一时来了兴致,在他的唇上辗转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开他的手,干净利落地起身,指着依旧躺在地上的即墨火轩,对着呆若木鸡的倾雪和即墨火宇道:“我方才把他这朵花给采了,以后,你们的大哥就是我的人了。” 即墨火宇呆愣地转头看着白夭夭:“明熙方才把大哥给亲了?” “好像是的。”白夭夭呆愣地点头。 倾雪的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大哥哥的清白” “被毁了。”钟离玉接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一次看见明熙这般似水的眸子,即墨火轩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头侧到一边。 那双眸子,因他而变化,再不是当初那个英气爽朗的她。 即墨火轩对她的爱意愈深,愧疚就愈深,对自己的痛恨也更多了几分。 他本想这一生,用他的力量,用狐族的力量,像守护妹妹一样地守护她。可他心底一直深深埋着的感情终究是害了她。 手被悄然握住,即墨火轩回头,明熙正带着笑意看他。 “你看,若是火宇真的喜欢夭夭,而夭夭也喜欢火宇,你会如何做?”明熙的声音很轻很柔,“两情相悦,不是很美的事么?为什么要逃避呢?就因为那不成文的规定?就为了你大笔一挥签下的几个字吗?” 一字一字清晰地从即墨火轩的耳朵进入到脑海,明熙继续道:“那时候,我也被这牢牢束缚,可后来我看见你险些入魔,我看见你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那些我曾经当做人生信仰,永不可违背的东西,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明熙眼中有些凄凉,似乎想起了即墨火轩在藏书阁里,满脸是血的模样。 “我那时,想着若你入魔了,我便在你入魔的前一刻杀了你,不让你祸害苍生,我再带着你的尸体找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可是你活过来了。”定定地看着他,明熙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你活过来了,我欣喜,也有些惆怅。欣喜的是白夭夭的血没有白流,苏锦三日夜不停做药剂的辛苦没有白费。我惆怅,我们终究是又要分开了。” 嘴角突然微微翘起,明熙的严重有着一丝自嘲。 “你醒过来的那个夜晚,我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你会活过来?为什么你活过来了,我们便要分开了?甚至过年的那个晚上,我的手放在你右肩上时,我用力捏着听着你骨骼碎裂的声音,那时候我想,就这样让你鲜血流尽,死了也好。” 眼中的自嘲褪去,明熙坚定地看着即墨火轩:“后来我昏迷的三日里,我梦中时常在想,为什么我们只能等着一起死或是盼着下辈子在一起呢?下辈子那么遥远,若是下辈子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岂不是要期盼下辈子的下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握住这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努力在一起呢?” 双手都覆在即墨火轩宽大且有些粗糙的手上,明熙轻声道:“昏迷的三日里,我想通了,之前,是我有些矫情。做了便是做了,何必要不承认,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我想通了,所以我想试一试,或许会冒着很大的危险,或许,连我们两个种族都要置于危难之中。” 即墨火轩听着明熙低低的话,心里拼命抑制着翻江倒海的想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隐忍,她念着狐族和精灵族的安稳,念着他的安危,却不知道她心里其余的想法。 明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所以,他一直都尊重着她的决定。即便这决定让他痛不欲生,可她想瞒着,想为了两个种族,放下他们的感情,甚至都不给他作为一个男人,挑起他们之间的担子的机会。 她是那么决绝,无论他如何做,如何哀求,都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今,她竟然突然开窍了,竟然还如此小女人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任是哪个男人,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模样,怕也是把持不住吧! 即墨火轩突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虽然他守的时间不长,但是等这个女人开窍的过程委实难受。但是如今,他觉得一切都值了。他等的便是明熙将她自己托付于他,完全依靠他,一切事情,都由他来做,她只需站在他的身后便好。 他本来想尊重她的决定的,但她在感情这方面的决定委实不大好,如今她又自己推翻了决定,那可别怪他日后,不再给她决定的机会了! 明熙羞红了脸低下头:“若不是何霁夜今日清晨找到我同我说那融合草的事,我也不会这么快有决断。” 即墨火轩却神色一凛:“融合草?何霁夜知道融合草?” 明熙抬头,神色有些讶异:“我以为你知道。” 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即墨火轩险些笑出了声。 融合草,传说中能够改变种族特性的药材。只要有了足够的融合草制成的药剂,那么便再不用担心后代的问题了。 闻人界不允许不同种族之间通婚,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同种族之间无法孕育后。而一旦这个问题解决,那么,所有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怪不得她今日会突然说这些话,原是有了倚仗。那何霁夜,倒也是个通透的人! 即墨火宇看着眼前的人,压低声音,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明熙,你可愿等我?” 等有朝一日那融合草真的找到,等我将狐族都安排好,再无后顾之忧,等我狐族能帮扶精灵族百年风调雨顺。到那时,我或是陪你坐看两族繁荣昌盛,或是带你浪迹天涯,随遇而安。 “自然愿意。”明熙轻笑。 即便以天为盖,以地为舆,又有何不可?他在的地方,便是她心之所向。 而他,只不过是让她等几年。等到老,等到死,又何妨?只要他的心始终在她身上,她便不怕。 这一刻,这两人的心结终于解开。 即墨火轩无声咧嘴笑开,熙儿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终于认可了他的存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这个等着依靠他的女人,不让她的付出白白浪费。 一只手反握住明熙的手,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接附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明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讶异顿失,变成了满满的笑意。 她的坚持,也许是错的。她的坚持,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火轩。她永远忘不了他全是血迹的脸,忘不了那漫天星光的夜晚,这一身阳刚的男人抛却所有的那一跪。可无论她如何说,如何闹,他都是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尊重她的决定。 可明熙又庆幸自己曾经坚持了那么一段时间。若没有那些日的坚持,她如何能这般真切地看到火轩的心?如何能知道他为了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她知道了,对他的爱便更深了。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无底线纵容她的男人,她想牢牢抓在手里。 将头又向前蹭了蹭,明熙很享受如今这一刻,笑的像一个懒散的猫儿。 轻轻低笑一声,即墨火轩的语气中有些宠溺:“你啊!” 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出去后,他的眼总是少了往日的神采,更多时候,则是一丝光亮也无。如今,终于又恢复了明亮,尤其是看着明熙的时候,眼中不再隐忍着,深深藏着感情。他毫无顾忌地将对她的所有感情都释放出来,热切的眼神,满满的疼惜宠溺。 明熙只觉得,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天上的星星,都不及此刻他的眼睛耀眼。 即墨火轩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迷幻森林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于他来说,却是块风水宝地。 “火轩,我想” 明熙红着脸开口,有些期期艾艾。 “嗯?想什么?”即墨火轩看着明熙的眼神依旧宠溺。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只是一点,她日后要是再想改变主意,他可不应!在感情方面,他纵容她一次,尊重她一次,便足够了。若是再来一次,他怕他真的会发疯。 “我想让全三界的人都知道你如今是我的人。” “好。”即墨火轩笑答,“等有朝一日” 不等他说完,明熙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等,就现在。” 话音落下,明熙便直接顺势向前一扑将即墨火轩扑在地上,扑在自己的身下。 两人的动作幅度过大,一旁燃着的火焰忽明忽暗地摇了摇。 “咚。” 即墨火轩躺在地上的声音。 声音不大,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大了许多。 倾雪和钟离玉准备一起去找稻草扑地上当做垫子的身影顿住,即墨火宇终于将埋在两只兔耳朵里的头移开,放开了几乎要窒息的白夭夭。 四人齐齐回头,便见到明熙压着即墨火轩,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两只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挑着他的下巴。 即墨火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明熙见身下的人这般配合,一时来了兴致,在他的唇上辗转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开他的手,干净利落地起身,指着依旧躺在地上的即墨火轩,对着呆若木鸡的倾雪和即墨火宇道:“我方才把他这朵花给采了,以后,你们的大哥就是我的人了。” 即墨火宇呆愣地转头看着白夭夭:“明熙方才把大哥给亲了?” “好像是的。”白夭夭呆愣地点头。 倾雪的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大哥哥的清白” “被毁了。”钟离玉接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边?禁锢?束缚?威胁?抑或是用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倾雪曾无数次的想过,是什么能让高贵清华的好似谪仙一样的人纡尊降贵守护着一个陌生人。可即便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原因。 她是不想钟离玉有一日蓦然离开的。因为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它早已融入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刻在了灵魂里。 倾雪习惯钟离玉在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他若离开,那便带走了她的习惯,就像是将灵魂里属于他的部分生生剥离,让她的生命空缺。那种感觉,会令她痛不欲生。 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拿走他不能割舍的东西,那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他的清白,应该是他最想留着的吧。毕竟这样一个喜干净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出了瑕疵? 或者,他杀了她;或者,他遂了她的愿,两人长久在一起。 倾雪一遍遍问自己,一遍遍问着钟离玉。 话出口,她的司马昭之心,已然让面前的人知道了个清楚。 “不用的。”钟离玉开口,眼神清澈,声音有些喑哑,“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即便是赶,也赶不走我。” 手心里的汗水越来越多,他缓缓放开了倾雪的手,道:“在我心里,有些东西,是比清白重要百倍,重要千倍的。” “那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倾雪歪着头,想要抓住他心底埋的最深的东西。 “最重要的” 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钟离玉身形微晃,双眸不受控制地合上。 低垂着头,倾雪看着软绵绵倒在地上的钟离玉,看着点点月光洒落萦绕在两人周围,蹲下了身子。 “钟离,钟离,你这姓,会不会就是我们的结局?” 月光点点渗入体内,倾雪看着他逐渐变化的如画的眉眼,伸出两只手覆盖在他的脸上。 触手一片清凉,好像手下覆着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块儿上好的玉。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你这张脸了。你平凡的样子,最合我意。你,不要变回去好不好?” 轻轻地问着,却得不到回答。 待点点月光全部消失,倾雪召来了避神剑,将钟离玉放在了剑上。 避神剑悬空横在她肩旁,像是一张宽大的床一样稳稳地拖着上面躺着的人。 没有坐在剑上,倾雪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一路走着,一路再将捡起来的稻草都扔到钟离玉身上。 夜很黑,空中的那一弯月亮似乎也失去了光泽,这条路,已没有他们来时的明亮。 不时地踩到枯树枝,树枝断裂,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钟离,钟离,明日你醒了,是不是不会对我说你突然昏迷的原因?” 回答她的,却只有树枝断裂的声音。 漆黑的眸子里,渐渐地蓄了泪水。 “钟离,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你的原因?” “钟离,你日日坐在梨花树下看着的,可是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 “钟离,你可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我们在狐族的那段日子。” 然而此刻的倾雪却不知,那一身锦衣坐在落雪苑梨花树下淡然喝茶的身影,已成了她之后这一生都不可望,也不可及的画面。 微微仰着头,眼中的泪水又流了回去。深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侧头,看向一直稳稳跟在她身边的避神剑,看着钟离玉身上盖满了的稻草,估摸着这些大概够四个人用。 倾雪大手一挥,对着避神剑道:“走吧,打道回府!” 明熙和即墨火轩早倾雪一刻回来,他们捡来的稻草已然铺了不薄不厚的一层,再将倾雪拾的这些铺上,倒也算是个软软的草床。 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自然看到了避神剑上昏迷着的钟离玉,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知趣的没有询问。 钟离玉的身份不简单,他们早就有所察觉。而今日发生的种种,离辞兽对他的惧怕,直至现在都依旧安静趴着不敢乱动,更是昭示着他的特殊。 他的身份,他的事情,也许不是他们该知道,该询问的。若是他想说,那总有一日,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不问,也是不想给倾雪增加负担,不想她多添烦恼。 因为他们知道钟离玉对倾雪没有恶意,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恶意,所以,他想要隐瞒的一些事,他们不会计较。 倾雪回来这一路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圆满的说辞,解释钟离玉为何会不明不白地在避神剑上睡的如此沉稳,可见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压根没有往她这边瞧,而即墨火轩和明熙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丝毫没有询问的打算。她本要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嘴张了张,又默默地闭上。 她知道,他们不问,不是不担心钟离玉,而是想给她空间,也想给他空间。 毕竟白日里发生的事,已经处处表明了钟离玉的不同。钟离玉和圣预言师关系亲密到几乎不分你我的地步,圣预言师身边的人,自然深不可测。 是呢,子阳辰夜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怎么可能简单。倾雪暗自叹气,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即便再用力地想,也猜不到他的心。 刚刚将稻草全部铺好,避神剑微微倾斜,钟离玉便从上面滑下,躺在软软的稻草床上。 三人还未缓口气,便听得始终在离辞兽堆里的即墨火宇很是痛苦地嗷叫了一声。 “长老院那帮老不死的,竟然这般作弄我们,本殿下的小心肝儿,险些吓破了胆儿!” 倾雪的小心肝儿先是被这吼声震地颤了颤,抖了抖,随即又被他这话骇地抖了抖,颤了颤。 小心肝儿被吓破了胆儿 这话多有深意,多有内涵。 倾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深深觉得她这二哥哥的不同寻常委实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不说别的,只说这闻人界,除了即墨火宇,还有谁的心肝儿里会长出个胆儿的? 倾雪自问不能。 即墨火轩和明熙自问也不能。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同时涌上了一个念头。 “他们家的这位能人,终于发现了” 心里的声音还未落,便有听某人气急败坏地大喊:“离辞草不是草.吗?那不是草药吗?什么时候长到了离辞兽的头顶上去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即墨火宇将最后一句话连说了三遍,强烈地表明他心中的不满。 天知道他那时不小心将这离辞兽角拔下来的时候,心里的忏悔是多么的深,还一心一意地想将这角装回去! 更可恨的,那几人分明都知道离辞兽角其实就是离辞草的事,却还都瞒着不告诉他,看着他出丑! 即墨火宇的小心肝被气的发颤,对着那离辞兽一双深紫色的无辜的眼睛,恨不得一巴掌将它拍到九霄云外。 倒是白夭夭睁大着眼,很是好奇地巴拉着离辞兽的头顶。 “原来离辞草是长在离辞兽的脑袋上,可草药不是应该长在土里么?离辞兽的头顶,也没有土啊。而且离辞草是有根的啊,美人儿哥哥拔下来的这个,压根儿就没有根” 离辞兽听着白夭夭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出舌头,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舔了舔。 手心被舔的痒痒的,白夭夭风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一方天地里,倒是消减了大半即墨火宇的怒气。 “离辞兽是离辞草的守护兽,然而离辞草也是因离辞兽而生。离辞草便长在离辞兽的头顶,一次长两颗,三个月一成熟。火宇拔下的那两颗,正好是成熟了的离辞草,即便他不拔,三日之内,那离辞草也是会自动脱落的。” 明熙缓缓解释道。 她是大长老的弟子,平日里学的东西多,知晓的自然也就比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要多一些。她早就知道离辞兽头顶的便是离辞草,而即墨火轩,刚刚看到离辞兽的时候便心生疑惑,直到即墨火宇将离辞兽草拔下来,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倾雪反应地慢了些,但是看两人的神色,也知道了离辞兽角实际上便是离辞草。 可即墨火宇太过急切,白夭夭又是关心即墨火宇,两人一心想着怎样安抚那只掉了角的离辞兽,完全没有将这两样联系起来,所以才会直到方才,才知道那兽角便是离辞草的事实。 “脱落之后的离辞草,会在地面扎根维持它的新鲜。学院给我们的那张图,其实是离辞草脱落后的模样。离辞兽说是离辞草的守护兽,实际上,只是守护离辞草成熟之前的阶段。”明熙缓缓道,“没有成熟的离辞草,是无法从离辞兽上拔下来的。而成熟脱落后的离辞草,离辞兽是不会管的,一切,任凭离辞草自己扎根,生长。”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边?禁锢?束缚?威胁?抑或是用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倾雪曾无数次的想过,是什么能让高贵清华的好似谪仙一样的人纡尊降贵守护着一个陌生人。可即便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原因。 她是不想钟离玉有一日蓦然离开的。因为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它早已融入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刻在了灵魂里。 倾雪习惯钟离玉在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他若离开,那便带走了她的习惯,就像是将灵魂里属于他的部分生生剥离,让她的生命空缺。那种感觉,会令她痛不欲生。 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拿走他不能割舍的东西,那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他的清白,应该是他最想留着的吧。毕竟这样一个喜干净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出了瑕疵? 或者,他杀了她;或者,他遂了她的愿,两人长久在一起。 倾雪一遍遍问自己,一遍遍问着钟离玉。 话出口,她的司马昭之心,已然让面前的人知道了个清楚。 “不用的。”钟离玉开口,眼神清澈,声音有些喑哑,“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即便是赶,也赶不走我。” 手心里的汗水越来越多,他缓缓放开了倾雪的手,道:“在我心里,有些东西,是比清白重要百倍,重要千倍的。” “那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倾雪歪着头,想要抓住他心底埋的最深的东西。 “最重要的” 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钟离玉身形微晃,双眸不受控制地合上。 低垂着头,倾雪看着软绵绵倒在地上的钟离玉,看着点点月光洒落萦绕在两人周围,蹲下了身子。 “钟离,钟离,你这姓,会不会就是我们的结局?” 月光点点渗入体内,倾雪看着他逐渐变化的如画的眉眼,伸出两只手覆盖在他的脸上。 触手一片清凉,好像手下覆着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块儿上好的玉。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你这张脸了。你平凡的样子,最合我意。你,不要变回去好不好?” 轻轻地问着,却得不到回答。 待点点月光全部消失,倾雪召来了避神剑,将钟离玉放在了剑上。 避神剑悬空横在她肩旁,像是一张宽大的床一样稳稳地拖着上面躺着的人。 没有坐在剑上,倾雪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一路走着,一路再将捡起来的稻草都扔到钟离玉身上。 夜很黑,空中的那一弯月亮似乎也失去了光泽,这条路,已没有他们来时的明亮。 不时地踩到枯树枝,树枝断裂,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钟离,钟离,明日你醒了,是不是不会对我说你突然昏迷的原因?” 回答她的,却只有树枝断裂的声音。 漆黑的眸子里,渐渐地蓄了泪水。 “钟离,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你的原因?” “钟离,你日日坐在梨花树下看着的,可是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 “钟离,你可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我们在狐族的那段日子。” 然而此刻的倾雪却不知,那一身锦衣坐在落雪苑梨花树下淡然喝茶的身影,已成了她之后这一生都不可望,也不可及的画面。 微微仰着头,眼中的泪水又流了回去。深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侧头,看向一直稳稳跟在她身边的避神剑,看着钟离玉身上盖满了的稻草,估摸着这些大概够四个人用。 倾雪大手一挥,对着避神剑道:“走吧,打道回府!” 明熙和即墨火轩早倾雪一刻回来,他们捡来的稻草已然铺了不薄不厚的一层,再将倾雪拾的这些铺上,倒也算是个软软的草床。 明熙和即墨火轩两人自然看到了避神剑上昏迷着的钟离玉,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知趣的没有询问。 钟离玉的身份不简单,他们早就有所察觉。而今日发生的种种,离辞兽对他的惧怕,直至现在都依旧安静趴着不敢乱动,更是昭示着他的特殊。 他的身份,他的事情,也许不是他们该知道,该询问的。若是他想说,那总有一日,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不问,也是不想给倾雪增加负担,不想她多添烦恼。 因为他们知道钟离玉对倾雪没有恶意,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恶意,所以,他想要隐瞒的一些事,他们不会计较。 倾雪回来这一路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圆满的说辞,解释钟离玉为何会不明不白地在避神剑上睡的如此沉稳,可见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压根没有往她这边瞧,而即墨火轩和明熙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丝毫没有询问的打算。她本要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嘴张了张,又默默地闭上。 她知道,他们不问,不是不担心钟离玉,而是想给她空间,也想给他空间。 毕竟白日里发生的事,已经处处表明了钟离玉的不同。钟离玉和圣预言师关系亲密到几乎不分你我的地步,圣预言师身边的人,自然深不可测。 是呢,子阳辰夜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怎么可能简单。倾雪暗自叹气,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即便再用力地想,也猜不到他的心。 刚刚将稻草全部铺好,避神剑微微倾斜,钟离玉便从上面滑下,躺在软软的稻草床上。 三人还未缓口气,便听得始终在离辞兽堆里的即墨火宇很是痛苦地嗷叫了一声。 “长老院那帮老不死的,竟然这般作弄我们,本殿下的小心肝儿,险些吓破了胆儿!” 倾雪的小心肝儿先是被这吼声震地颤了颤,抖了抖,随即又被他这话骇地抖了抖,颤了颤。 小心肝儿被吓破了胆儿 这话多有深意,多有内涵。 倾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深深觉得她这二哥哥的不同寻常委实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不说别的,只说这闻人界,除了即墨火宇,还有谁的心肝儿里会长出个胆儿的? 倾雪自问不能。 即墨火轩和明熙自问也不能。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同时涌上了一个念头。 “他们家的这位能人,终于发现了” 心里的声音还未落,便有听某人气急败坏地大喊:“离辞草不是草.吗?那不是草药吗?什么时候长到了离辞兽的头顶上去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即墨火宇将最后一句话连说了三遍,强烈地表明他心中的不满。 天知道他那时不小心将这离辞兽角拔下来的时候,心里的忏悔是多么的深,还一心一意地想将这角装回去! 更可恨的,那几人分明都知道离辞兽角其实就是离辞草的事,却还都瞒着不告诉他,看着他出丑! 即墨火宇的小心肝被气的发颤,对着那离辞兽一双深紫色的无辜的眼睛,恨不得一巴掌将它拍到九霄云外。 倒是白夭夭睁大着眼,很是好奇地巴拉着离辞兽的头顶。 “原来离辞草是长在离辞兽的脑袋上,可草药不是应该长在土里么?离辞兽的头顶,也没有土啊。而且离辞草是有根的啊,美人儿哥哥拔下来的这个,压根儿就没有根” 离辞兽听着白夭夭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出舌头,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舔了舔。 手心被舔的痒痒的,白夭夭风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一方天地里,倒是消减了大半即墨火宇的怒气。 “离辞兽是离辞草的守护兽,然而离辞草也是因离辞兽而生。离辞草便长在离辞兽的头顶,一次长两颗,三个月一成熟。火宇拔下的那两颗,正好是成熟了的离辞草,即便他不拔,三日之内,那离辞草也是会自动脱落的。” 明熙缓缓解释道。 她是大长老的弟子,平日里学的东西多,知晓的自然也就比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要多一些。她早就知道离辞兽头顶的便是离辞草,而即墨火轩,刚刚看到离辞兽的时候便心生疑惑,直到即墨火宇将离辞兽草拔下来,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倾雪反应地慢了些,但是看两人的神色,也知道了离辞兽角实际上便是离辞草。 可即墨火宇太过急切,白夭夭又是关心即墨火宇,两人一心想着怎样安抚那只掉了角的离辞兽,完全没有将这两样联系起来,所以才会直到方才,才知道那兽角便是离辞草的事实。 “脱落之后的离辞草,会在地面扎根维持它的新鲜。学院给我们的那张图,其实是离辞草脱落后的模样。离辞兽说是离辞草的守护兽,实际上,只是守护离辞草成熟之前的阶段。”明熙缓缓道,“没有成熟的离辞草,是无法从离辞兽上拔下来的。而成熟脱落后的离辞草,离辞兽是不会管的,一切,任凭离辞草自己扎根,生长。”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司寇婉娆的心里是滔天的恨意,这恨意,早在狐王王后中毒之前,便已在心底扎根,根深蒂固。 那个即墨倾雪,除了身份比她高贵之外,还有哪一点能够和她相提并论?单说她的长相,在狐族的众多女子中,简直可以用“丑”字来形容。实在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连狐族女子惯有的妖媚,在她的身上都没有体现出一丝一毫。 她司寇婉娆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可她会什么? 一个除了高贵的身份外一无所有的公主,却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司寇婉娆此时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她看着下方那两人,恍惚间,似乎她还是在狐族,还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大将军的女儿,似乎,她又回到了那日的宫宴上 那一日,她同几个世家小姐,精心准备了一场舞蹈,为的便是借此“梅花妆”在宫宴上艳压群芳,将所有人比下去,包括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她精心准备了,她想,凭借她高傲的姿态,定能将那“梅花妆”演绎地淋漓尽致。 当然,她总是能演绎地淋漓尽致的,若不是遇见了他。 可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 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见则已,一旦遇见了,便是万劫不复。 子阳辰夜便是那个令司寇婉娆万劫不复的人。 她知晓这闻人界只有一人像传说中的天人一般精通卜算,那个人便是圣预言师。 她对圣预言师的所有景仰,都在那一日,那一场宫宴中,毁于一旦。 她不知他竟是那般风姿绰约的人,举手投足间难掩的风情,是不同于狐族任何男子的风情。他拿起酒杯,喝下杯中酒,像是连带着将她的心也喝了下去。 她情愿他将她的心也喝下去。 可,她的舞姿勾住了殿中形形**人的眼,勾住了殿中那些活于酒池肉林中人的魂,却没有勾得他对她的一个正眼相看。 他的眼,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像那个坐在殿首的人 即便她的父亲入狱,她亲自求他,情愿什么都不要委身于他,可他,依旧将她赶了出来 想起那一日所受的屈辱,司寇婉娆眼中恨意更甚,眼中的熊熊烈火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人生生焚烧。 即墨倾雪,他们的眼中便只有你! 若是有朝一日,我将你的身份,地位都夺过来,他们,可还会将你捧在手心? 或者,在夺走你的身份,地位之前,我先将这些将你捧在手心的人除掉? 陷入回忆中的迷蒙的眼逐渐回复清明,但眼中的滔天恨意却丝毫不减。司寇婉娆看着下方的苏锦和何霁夜,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朱唇轻启,那些人看不到她的唇,却听清楚了她的声音。 “杀。” 只一个字,司寇婉娆并未费多少力气便说了出来,简单的连牙齿都没有露。 地面上的二十余人得到命令,瞬间像中心的两人发动了进攻,二十余把灵剑,把把覆着灵力像两人刺去。 然而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狂风眯了眼,风沙散去,那圈子中心本该被刺成榴莲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司寇婉娆在狂风大作之时,下意识地双手护住了自己脸上的面纱,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苏锦和何霁夜二人是何时消失,怎样消失的,只知当她捂好了面纱,看到的只是下方那二十余人不解的神色。 “废物!一群废物!” 司寇婉娆失态地大喊。 这次测试,是除掉苏锦和何霁夜的最好时机,可他们却将这两人弄丢了!眼看着要煮熟的鸭子,竟突然长了翅膀飞走了,任谁都会愤怒。 尤其是司寇婉娆,距离这次测试的截止时间只剩下不到半日。他们用了两日的时间,才找到苏锦和何霁夜的踪迹。这迷幻森林如此大,这两人此次肯定又是小心躲藏,半日的时间,他们如何将这两人找出来? 若是这次失手让那两人安全地回到了学院,下一次能够除掉他们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去给我找!”司寇婉娆狰狞着一张脸。 下方的那些人虽看不到她如今的脸是何模样,但看她没有被面纱遮住的眉眼,那高挑的眉,欲裂的眼,还有眼中燃烧着的愤怒的火焰,便已是吓的他们灵魂抖如筛糠。 “少主,去,去哪里找?”领头的男子颤抖着声音问。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我去找!快去!” 此刻的司寇婉娆,声音早已没有了女子该有的温柔婉转,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野兽的嚎叫,邪恶,渗人。 “只要同他们相似的人,全部都不放过!”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地面上的众人领命,迅速分成了四个小队,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找去。 司寇婉娆的一双脚狠狠地踩在灵剑上,恨不得立时将灵剑踩断。 “我不信,六个人,杀不了你们两人!” 似野兽般低低吼出了这句话,司寇婉娆脚踩灵剑,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一个狭小的山洞里,挤了八个人。 山洞里升起了一堆篝火,洞口被浓厚的稻草盖住,伪装的很好,若不将稻草移开细细查探,是万万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山洞。如今又是青天白日,洞里的火光远远没有外头的日光强盛,所以即便里面的火烧的欢快,外面也看不出丝毫不妥。 苏锦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方才明明和何霁夜一同被二十余人包围着,怎的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这山洞里了? “说起来,还要多亏明熙姐给我的这把避神剑。”倾雪对着苏锦和何霁夜解释道。 那时,他们正一路向西。一面寻找两人,一面找着学院的其余弟子。碰巧听到了有人的话中提到苏锦,快速前进,远远地便看到了这两人被二十余人包围着。虽离的远了些,但却也能听清他们的谈话。一来二去之间,他们便将整个事情知道了个大概。 同苏锦和何霁夜两人想的一样,倾雪几人也觉得那些人看似是要抢夺离辞草,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抢离辞草,不过是个杀他们的借口。 即墨火宇当时便想冲上去,却被明熙拉住,对方二十余人,而他们这方只有八人,还有倾雪这个几乎没有灵力的人。在数量上,他们之间的差距便已是很大。 而且,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冒然冲上去,不是明智的做法。 那些人里大多数都是高年级的弟子,他们几人一同上阵,想要将他们打败,委实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而且,他们还带着许多的离辞草和离辞兽的内丹。若是被其余的弟子看见,那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那些人连成一气想要抢夺离辞草和内丹,那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这么看着苏锦和何霁夜挨打,我们连救都不救么!”即墨火宇有些急。 对于何霁夜,他倒是亲身领教过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倒是不大担心那个直肠子。 他担心的是苏锦。很少握剑的他,肯定打不过那些人,何霁夜带着苏锦,想要在那些人中全身而退委实太难。 “自然要救,可不是这么救。”明熙一边安抚着急的即墨火宇,一边将目光看向了倾雪脚下踩着的避神剑。 倾雪瞬间会意。 于是,便有了即墨火轩,明熙等人运用灵力将地面上的尘土扬起来,而倾雪和钟离玉则利用避神剑隐藏身体飞到圈子中心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苏锦和何霁夜两人带走的事情。 四人都踏上避神剑隐藏了身子逃离了包围圈,避神剑变的很大,即墨火宇几人也快速踏上。避神剑载着八人,飞行速度并不快,晃晃悠悠地于司寇婉娆擦肩而过,却奈何这些人看不见他们。 避神剑载着几人,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昨夜倾雪几人休息的山洞前。晚上睡觉用的稻草正好盖住了洞口,倾雪几人也就安心地留在山洞里,等候日落时分。 将一切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讲了个清楚,不费一兵一卒地将两人完好无损地救了出来,倾雪很开心。 她的灵力虽低,但也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她这一丝作用,也是明熙给的。 苏锦蓦地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手中的灵剑虽然早已回了身体里,但是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他活了这十余年,还从未握剑握了这么长时间。 何霁夜抱着双臂,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倾雪,道:“分明是明熙殿下的避神剑起了作用,你却高兴地像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颇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丝别扭的温暖:“不知羞耻的女人!” 然倾雪却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她从未想过能从何霁夜嘴里吐出夸她的话。他说她不知羞耻,她全当做耳旁风吹过,细小的风,连她的头发丝儿都吹不起来。 几人围绕着篝火坐下,开始“分赃”。 苏锦手中的离辞草早被他扬到了空中不知飘到了哪儿。若是何霁夜不想白榜上有他的大名,那便只能接受倾雪几人的接济。 最后的最后,便是何霁夜铁青着一张脸,和倾雪几人一同数着离辞草和内丹的个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司寇婉娆的心里是滔天的恨意,这恨意,早在狐王王后中毒之前,便已在心底扎根,根深蒂固。 那个即墨倾雪,除了身份比她高贵之外,还有哪一点能够和她相提并论?单说她的长相,在狐族的众多女子中,简直可以用“丑”字来形容。实在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连狐族女子惯有的妖媚,在她的身上都没有体现出一丝一毫。 她司寇婉娆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可她会什么? 一个除了高贵的身份外一无所有的公主,却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司寇婉娆此时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她看着下方那两人,恍惚间,似乎她还是在狐族,还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大将军的女儿,似乎,她又回到了那日的宫宴上 那一日,她同几个世家小姐,精心准备了一场舞蹈,为的便是借此“梅花妆”在宫宴上艳压群芳,将所有人比下去,包括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她精心准备了,她想,凭借她高傲的姿态,定能将那“梅花妆”演绎地淋漓尽致。 当然,她总是能演绎地淋漓尽致的,若不是遇见了他。 可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 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见则已,一旦遇见了,便是万劫不复。 子阳辰夜便是那个令司寇婉娆万劫不复的人。 她知晓这闻人界只有一人像传说中的天人一般精通卜算,那个人便是圣预言师。 她对圣预言师的所有景仰,都在那一日,那一场宫宴中,毁于一旦。 她不知他竟是那般风姿绰约的人,举手投足间难掩的风情,是不同于狐族任何男子的风情。他拿起酒杯,喝下杯中酒,像是连带着将她的心也喝了下去。 她情愿他将她的心也喝下去。 可,她的舞姿勾住了殿中形形**人的眼,勾住了殿中那些活于酒池肉林中人的魂,却没有勾得他对她的一个正眼相看。 他的眼,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像那个坐在殿首的人 即便她的父亲入狱,她亲自求他,情愿什么都不要委身于他,可他,依旧将她赶了出来 想起那一日所受的屈辱,司寇婉娆眼中恨意更甚,眼中的熊熊烈火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人生生焚烧。 即墨倾雪,他们的眼中便只有你! 若是有朝一日,我将你的身份,地位都夺过来,他们,可还会将你捧在手心? 或者,在夺走你的身份,地位之前,我先将这些将你捧在手心的人除掉? 陷入回忆中的迷蒙的眼逐渐回复清明,但眼中的滔天恨意却丝毫不减。司寇婉娆看着下方的苏锦和何霁夜,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朱唇轻启,那些人看不到她的唇,却听清楚了她的声音。 “杀。” 只一个字,司寇婉娆并未费多少力气便说了出来,简单的连牙齿都没有露。 地面上的二十余人得到命令,瞬间像中心的两人发动了进攻,二十余把灵剑,把把覆着灵力像两人刺去。 然而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狂风眯了眼,风沙散去,那圈子中心本该被刺成榴莲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司寇婉娆在狂风大作之时,下意识地双手护住了自己脸上的面纱,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苏锦和何霁夜二人是何时消失,怎样消失的,只知当她捂好了面纱,看到的只是下方那二十余人不解的神色。 “废物!一群废物!” 司寇婉娆失态地大喊。 这次测试,是除掉苏锦和何霁夜的最好时机,可他们却将这两人弄丢了!眼看着要煮熟的鸭子,竟突然长了翅膀飞走了,任谁都会愤怒。 尤其是司寇婉娆,距离这次测试的截止时间只剩下不到半日。他们用了两日的时间,才找到苏锦和何霁夜的踪迹。这迷幻森林如此大,这两人此次肯定又是小心躲藏,半日的时间,他们如何将这两人找出来? 若是这次失手让那两人安全地回到了学院,下一次能够除掉他们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去给我找!”司寇婉娆狰狞着一张脸。 下方的那些人虽看不到她如今的脸是何模样,但看她没有被面纱遮住的眉眼,那高挑的眉,欲裂的眼,还有眼中燃烧着的愤怒的火焰,便已是吓的他们灵魂抖如筛糠。 “少主,去,去哪里找?”领头的男子颤抖着声音问。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我去找!快去!” 此刻的司寇婉娆,声音早已没有了女子该有的温柔婉转,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野兽的嚎叫,邪恶,渗人。 “只要同他们相似的人,全部都不放过!”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地面上的众人领命,迅速分成了四个小队,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找去。 司寇婉娆的一双脚狠狠地踩在灵剑上,恨不得立时将灵剑踩断。 “我不信,六个人,杀不了你们两人!” 似野兽般低低吼出了这句话,司寇婉娆脚踩灵剑,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一个狭小的山洞里,挤了八个人。 山洞里升起了一堆篝火,洞口被浓厚的稻草盖住,伪装的很好,若不将稻草移开细细查探,是万万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山洞。如今又是青天白日,洞里的火光远远没有外头的日光强盛,所以即便里面的火烧的欢快,外面也看不出丝毫不妥。 苏锦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方才明明和何霁夜一同被二十余人包围着,怎的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这山洞里了? “说起来,还要多亏明熙姐给我的这把避神剑。”倾雪对着苏锦和何霁夜解释道。 那时,他们正一路向西。一面寻找两人,一面找着学院的其余弟子。碰巧听到了有人的话中提到苏锦,快速前进,远远地便看到了这两人被二十余人包围着。虽离的远了些,但却也能听清他们的谈话。一来二去之间,他们便将整个事情知道了个大概。 同苏锦和何霁夜两人想的一样,倾雪几人也觉得那些人看似是要抢夺离辞草,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抢离辞草,不过是个杀他们的借口。 即墨火宇当时便想冲上去,却被明熙拉住,对方二十余人,而他们这方只有八人,还有倾雪这个几乎没有灵力的人。在数量上,他们之间的差距便已是很大。 而且,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冒然冲上去,不是明智的做法。 那些人里大多数都是高年级的弟子,他们几人一同上阵,想要将他们打败,委实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而且,他们还带着许多的离辞草和离辞兽的内丹。若是被其余的弟子看见,那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那些人连成一气想要抢夺离辞草和内丹,那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这么看着苏锦和何霁夜挨打,我们连救都不救么!”即墨火宇有些急。 对于何霁夜,他倒是亲身领教过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倒是不大担心那个直肠子。 他担心的是苏锦。很少握剑的他,肯定打不过那些人,何霁夜带着苏锦,想要在那些人中全身而退委实太难。 “自然要救,可不是这么救。”明熙一边安抚着急的即墨火宇,一边将目光看向了倾雪脚下踩着的避神剑。 倾雪瞬间会意。 于是,便有了即墨火轩,明熙等人运用灵力将地面上的尘土扬起来,而倾雪和钟离玉则利用避神剑隐藏身体飞到圈子中心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苏锦和何霁夜两人带走的事情。 四人都踏上避神剑隐藏了身子逃离了包围圈,避神剑变的很大,即墨火宇几人也快速踏上。避神剑载着八人,飞行速度并不快,晃晃悠悠地于司寇婉娆擦肩而过,却奈何这些人看不见他们。 避神剑载着几人,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昨夜倾雪几人休息的山洞前。晚上睡觉用的稻草正好盖住了洞口,倾雪几人也就安心地留在山洞里,等候日落时分。 将一切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讲了个清楚,不费一兵一卒地将两人完好无损地救了出来,倾雪很开心。 她的灵力虽低,但也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她这一丝作用,也是明熙给的。 苏锦蓦地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手中的灵剑虽然早已回了身体里,但是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他活了这十余年,还从未握剑握了这么长时间。 何霁夜抱着双臂,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倾雪,道:“分明是明熙殿下的避神剑起了作用,你却高兴地像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颇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丝别扭的温暖:“不知羞耻的女人!” 然倾雪却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她从未想过能从何霁夜嘴里吐出夸她的话。他说她不知羞耻,她全当做耳旁风吹过,细小的风,连她的头发丝儿都吹不起来。 几人围绕着篝火坐下,开始“分赃”。 苏锦手中的离辞草早被他扬到了空中不知飘到了哪儿。若是何霁夜不想白榜上有他的大名,那便只能接受倾雪几人的接济。 最后的最后,便是何霁夜铁青着一张脸,和倾雪几人一同数着离辞草和内丹的个数。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二百余颗离辞草,倾雪,白夭夭,何霁夜三人每人得了七十余颗。一千颗内丹,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苏锦四人每人得了二百余颗。各自揣好了离辞草和内丹,几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待夕阳西下,日落时分。 迷幻森林的阳光已没有午时刺眼,粉紫色的云霞挂在天边,树枝间射下来的一束束光线逐渐暗淡,树叶颜色显得深了几分。乌鹊归巢,等待着最后的一束日光散去。 断崖边堆着的杂乱无章的稻草忽然动了动。乌鹊蓦地拍了拍翅膀,瞪大眼看着那一堆无风自动的稻草。 稻草逐渐被推开,露出里面隐藏着的山洞。即墨火宇首先从山洞里探出了头,随即倾雪几人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如今离测试时间结束还有半个时辰,他们此时向其余弟子测试的地点赶去,刚好能够在时间截止前到达。 没有多余的话,几人踏上飞剑,一路向南。 迷幻森林本就是个静谧的地方,只是这几日突然来了好些不速之客,才将这本只有鸟兽栖息的净土染成了喧闹的红色。 整整三日,学院弟子被投放的那一方空间就从未安静过。 从最开始的单纯各自寻找离辞兽,到第二日的弟子和新生之间的互相抢夺。到了第三日的时候,那些人已不满于抢夺,而是在抢夺之余,让被抢的人,没有再将离辞草和内丹抢夺回去的机会。 血液,在迷幻森林悄然蔓延。 然而此刻,迷幻森林里却极其地安静。所有的争抢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停止,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学院的人将他们接回去。 倾雪几人到这里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 微微皱了皱眉,却都没有说话。 这一点,是他们早就料到的。 学院的此次测试,看似简单,寻找离辞兽的任务,看似碰运气的成分居多,与灵力,弟子的实力挂不上边。 实则不然。 或许会有运气好的灵力不高的弟子遇到了离辞兽,并且好运气地得到了离辞草和内丹,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也会好语气地将这离辞草和内丹保护住。 迷幻森林里活动在阵法外的离辞兽数量本就没有学院弟子的数量多,所以离辞草和内丹的数量自然也都是固定的。 离辞草和内丹被灵力低的弟子得到,那么势必会引起灵力高的弟子的不服。 “抢夺”这个想法便会在他们心里滋生,蔓延。 而一旦他们抢到了第一份,那么,他们心中的贪婪,**,定会驱使他们继续抢夺更多的离辞草和内丹。 有人抢,自然也有人拼命保护。然而那些人抢红了眼,眼里,心里,都只有测试的要求,下手便不知不觉间重了些。 有拼命护着自己的离辞草和内丹的,自然也就有因此送了命的。只是这送了命的,大多是小种族里出来的人。 学院的所有新生和弟子,在没有任何学院老师的看管下,没有任何学院规矩的约束下,渐渐露出了本性。 直至方才,抢夺,战斗方完全停止。 所有人都自觉地来到了这片最空旷的土地上,这里,是他们进入禁地时,落脚的地方。 司寇绾娆和曾包围着苏锦和何霁夜二人的那二十余人站在这些人的最前方,而其余弟子,即便站在后面,也都与这二十几人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这三日里,这二十余人像是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大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都被他们以及其惨烈的方式收入囊中。 而剩下的那小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则被学员中其余几个强者瓜分。 学院上千名弟子,有上千名手中既没有离辞草也没有内丹,也有着上千名,连离辞草和内丹的模样都没有见到。 倾雪一行人踏着灵剑过来,自然首先看到的便是立在人群最前方的司寇绾娆。 皱着的眉还未散开便又是一皱。 “这蒙面女子怎的好生熟悉!”倾雪心中暗道。 可将闹钟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却没有哪个她记着的身影能够与眼前这女子的身形完全重合。 倾雪微微摇了摇头,许是她想多了。这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妖娆魅惑,与狐族女子的气质大体相似。也是是因为这,她才会觉得这蒙面女子熟悉。 司寇绾娆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站在灵剑上向这边赶来的几人。 面纱外露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竟然还好好地活着!司寇绾娆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即墨倾雪活着,苏锦,何霁夜活着,他们所有的人都活着! 倾雪看着这蒙面女子眼中的恨意,只觉得异常莫名。她们理应不相识,面前这女子对自己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跳下灵剑,倾雪几人立在司寇绾娆等众人的前方,两方均不发一语,只是气氛却越来越凝重。 两相对峙,灵剑都被紧紧握在手心。 司寇绾娆看着面前的这几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杀了他们。可她不能。若她此时暴漏身份,那他们所计划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将眼底的恨意深深埋起,司寇婉娆转身,直接走到了那二十余人的后面。 “将剑都收起来。”哑着嗓子,她低声道。 灵剑纷纷收了起来,在手心消失。 即墨火轩几人见状,遂也将灵剑收了回去,只是眼中的凝重却丝毫不减,依旧死死盯着司寇绾娆这一群人。 最后一缕阳光褪去,十位红衣男子蓦地凭空出现。 红衣,是长老院护卫的标志。 那十人并未多说一个字,只是均匀分开,将学院所有的新生和弟子都包围在他们绕成的圈子里。 狂风乍起,等众人回过神来,已是站在了学院中的土地上。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一名弟子看着那禁地的标志,忽然瘫坐在地上,有些声嘶力竭地喊道。 禁地这三日,于很多弟子来说,都是折磨。他们一面寻找着离辞兽,一面躲避着那些抢夺他们手中离辞草和内丹的人。心惊胆战,寝食不安。而对于那些手中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甚至是没有见到离辞兽的,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手中没有任何测试要求的物品,意味着他们在此次测试中的名词必定是倒数无疑。 此次测试的白榜上,定然给他们留了一席之地。而“荣登白榜”的那些弟子,收到了什么样的处罚他们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知道的,便是红白榜揭榜只日,便是他们受尽折磨之时。那又粗又长的黑铁链,是学院所有弟子的噩梦。 这些弟子,既希望测试时间能够快些过去,又希望他们能够在禁地里待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尽早离开禁地,他们成为那些抢红眼了的人的抢夺对象的概率便小了些。而在禁地待的时间长些,他们接受处罚的时间便也晚了些。 如今他们终于从禁地里出来,真真切切地踩在了学院的土地上,一时间悲喜交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出现了方才那弟子坐在地上哀嚎的情况。 有一就有二,随着那名弟子失声痛哭,陆陆续续地便也有一个接一个的弟子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颇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他们的哭,都是为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这些坐在地上哭的,几乎全部都是手中没有任何离辞草和内丹的。 上千名弟子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鼻涕一把泪一把,这场面委实壮观。 禁地的大门前,自始至终依旧站着的,除了那十名红衣护卫,便只剩下了百余人。 那十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道:“各位少爷小姐且将你们手中的离辞草和内丹做好标记后交于我们。等长老们看了此次测试的结果后,会在新生茶楼前公布红榜和白榜。”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巨大的锦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手中没有离辞草或是内丹的少爷小姐,也请撕下你们衣裳的一角放在这锦袋中。” 要那衣角有什么用?倾雪眨眨眼,莫不是要算作测试成绩的一部分? 还未来得及多想,锦袋便飘到了倾雪几人面前。纷纷从怀里取出离辞草和内丹,将灵力附着在上面,然后在众人惊诧地忘记了哭的目光里,将它们放入了锦袋里。 除了倾雪几人,那些人中,离辞草最多的,也只有五十余颗,而内丹最多的,也和离辞草的数量差不多,最多也超不过一百颗。 而即墨火轩几人,每个人都拿出了上百颗的内丹,着实让那些人惊讶了好久。 此次的测试,倾雪这一行人,定然都在红榜上了! 待所有人都将离辞草或内丹或衣裳的一角放入锦袋后,那十名红衣护卫才准许他们离开,回自己的住所等着三日后的消息。 这之后的三日内,学院不会上课,也正好给所有的新生和弟子们一个调养生息的时间。 三日后,便是这届入学新生正式拜师的日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二百余颗离辞草,倾雪,白夭夭,何霁夜三人每人得了七十余颗。一千颗内丹,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苏锦四人每人得了二百余颗。各自揣好了离辞草和内丹,几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待夕阳西下,日落时分。 迷幻森林的阳光已没有午时刺眼,粉紫色的云霞挂在天边,树枝间射下来的一束束光线逐渐暗淡,树叶颜色显得深了几分。乌鹊归巢,等待着最后的一束日光散去。 断崖边堆着的杂乱无章的稻草忽然动了动。乌鹊蓦地拍了拍翅膀,瞪大眼看着那一堆无风自动的稻草。 稻草逐渐被推开,露出里面隐藏着的山洞。即墨火宇首先从山洞里探出了头,随即倾雪几人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如今离测试时间结束还有半个时辰,他们此时向其余弟子测试的地点赶去,刚好能够在时间截止前到达。 没有多余的话,几人踏上飞剑,一路向南。 迷幻森林本就是个静谧的地方,只是这几日突然来了好些不速之客,才将这本只有鸟兽栖息的净土染成了喧闹的红色。 整整三日,学院弟子被投放的那一方空间就从未安静过。 从最开始的单纯各自寻找离辞兽,到第二日的弟子和新生之间的互相抢夺。到了第三日的时候,那些人已不满于抢夺,而是在抢夺之余,让被抢的人,没有再将离辞草和内丹抢夺回去的机会。 血液,在迷幻森林悄然蔓延。 然而此刻,迷幻森林里却极其地安静。所有的争抢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停止,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学院的人将他们接回去。 倾雪几人到这里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 微微皱了皱眉,却都没有说话。 这一点,是他们早就料到的。 学院的此次测试,看似简单,寻找离辞兽的任务,看似碰运气的成分居多,与灵力,弟子的实力挂不上边。 实则不然。 或许会有运气好的灵力不高的弟子遇到了离辞兽,并且好运气地得到了离辞草和内丹,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也会好语气地将这离辞草和内丹保护住。 迷幻森林里活动在阵法外的离辞兽数量本就没有学院弟子的数量多,所以离辞草和内丹的数量自然也都是固定的。 离辞草和内丹被灵力低的弟子得到,那么势必会引起灵力高的弟子的不服。 “抢夺”这个想法便会在他们心里滋生,蔓延。 而一旦他们抢到了第一份,那么,他们心中的贪婪,**,定会驱使他们继续抢夺更多的离辞草和内丹。 有人抢,自然也有人拼命保护。然而那些人抢红了眼,眼里,心里,都只有测试的要求,下手便不知不觉间重了些。 有拼命护着自己的离辞草和内丹的,自然也就有因此送了命的。只是这送了命的,大多是小种族里出来的人。 学院的所有新生和弟子,在没有任何学院老师的看管下,没有任何学院规矩的约束下,渐渐露出了本性。 直至方才,抢夺,战斗方完全停止。 所有人都自觉地来到了这片最空旷的土地上,这里,是他们进入禁地时,落脚的地方。 司寇绾娆和曾包围着苏锦和何霁夜二人的那二十余人站在这些人的最前方,而其余弟子,即便站在后面,也都与这二十几人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这三日里,这二十余人像是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大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都被他们以及其惨烈的方式收入囊中。 而剩下的那小部分的离辞草和内丹,则被学员中其余几个强者瓜分。 学院上千名弟子,有上千名手中既没有离辞草也没有内丹,也有着上千名,连离辞草和内丹的模样都没有见到。 倾雪一行人踏着灵剑过来,自然首先看到的便是立在人群最前方的司寇绾娆。 皱着的眉还未散开便又是一皱。 “这蒙面女子怎的好生熟悉!”倾雪心中暗道。 可将闹钟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却没有哪个她记着的身影能够与眼前这女子的身形完全重合。 倾雪微微摇了摇头,许是她想多了。这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妖娆魅惑,与狐族女子的气质大体相似。也是是因为这,她才会觉得这蒙面女子熟悉。 司寇绾娆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站在灵剑上向这边赶来的几人。 面纱外露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竟然还好好地活着!司寇绾娆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即墨倾雪活着,苏锦,何霁夜活着,他们所有的人都活着! 倾雪看着这蒙面女子眼中的恨意,只觉得异常莫名。她们理应不相识,面前这女子对自己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跳下灵剑,倾雪几人立在司寇绾娆等众人的前方,两方均不发一语,只是气氛却越来越凝重。 两相对峙,灵剑都被紧紧握在手心。 司寇绾娆看着面前的这几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杀了他们。可她不能。若她此时暴漏身份,那他们所计划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将眼底的恨意深深埋起,司寇婉娆转身,直接走到了那二十余人的后面。 “将剑都收起来。”哑着嗓子,她低声道。 灵剑纷纷收了起来,在手心消失。 即墨火轩几人见状,遂也将灵剑收了回去,只是眼中的凝重却丝毫不减,依旧死死盯着司寇绾娆这一群人。 最后一缕阳光褪去,十位红衣男子蓦地凭空出现。 红衣,是长老院护卫的标志。 那十人并未多说一个字,只是均匀分开,将学院所有的新生和弟子都包围在他们绕成的圈子里。 狂风乍起,等众人回过神来,已是站在了学院中的土地上。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一名弟子看着那禁地的标志,忽然瘫坐在地上,有些声嘶力竭地喊道。 禁地这三日,于很多弟子来说,都是折磨。他们一面寻找着离辞兽,一面躲避着那些抢夺他们手中离辞草和内丹的人。心惊胆战,寝食不安。而对于那些手中没有离辞草和内丹,甚至是没有见到离辞兽的,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手中没有任何测试要求的物品,意味着他们在此次测试中的名词必定是倒数无疑。 此次测试的白榜上,定然给他们留了一席之地。而“荣登白榜”的那些弟子,收到了什么样的处罚他们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知道的,便是红白榜揭榜只日,便是他们受尽折磨之时。那又粗又长的黑铁链,是学院所有弟子的噩梦。 这些弟子,既希望测试时间能够快些过去,又希望他们能够在禁地里待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尽早离开禁地,他们成为那些抢红眼了的人的抢夺对象的概率便小了些。而在禁地待的时间长些,他们接受处罚的时间便也晚了些。 如今他们终于从禁地里出来,真真切切地踩在了学院的土地上,一时间悲喜交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出现了方才那弟子坐在地上哀嚎的情况。 有一就有二,随着那名弟子失声痛哭,陆陆续续地便也有一个接一个的弟子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颇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他们的哭,都是为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这些坐在地上哭的,几乎全部都是手中没有任何离辞草和内丹的。 上千名弟子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鼻涕一把泪一把,这场面委实壮观。 禁地的大门前,自始至终依旧站着的,除了那十名红衣护卫,便只剩下了百余人。 那十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道:“各位少爷小姐且将你们手中的离辞草和内丹做好标记后交于我们。等长老们看了此次测试的结果后,会在新生茶楼前公布红榜和白榜。”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巨大的锦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手中没有离辞草或是内丹的少爷小姐,也请撕下你们衣裳的一角放在这锦袋中。” 要那衣角有什么用?倾雪眨眨眼,莫不是要算作测试成绩的一部分? 还未来得及多想,锦袋便飘到了倾雪几人面前。纷纷从怀里取出离辞草和内丹,将灵力附着在上面,然后在众人惊诧地忘记了哭的目光里,将它们放入了锦袋里。 除了倾雪几人,那些人中,离辞草最多的,也只有五十余颗,而内丹最多的,也和离辞草的数量差不多,最多也超不过一百颗。 而即墨火轩几人,每个人都拿出了上百颗的内丹,着实让那些人惊讶了好久。 此次的测试,倾雪这一行人,定然都在红榜上了! 待所有人都将离辞草或内丹或衣裳的一角放入锦袋后,那十名红衣护卫才准许他们离开,回自己的住所等着三日后的消息。 这之后的三日内,学院不会上课,也正好给所有的新生和弟子们一个调养生息的时间。 三日后,便是这届入学新生正式拜师的日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几人在茶楼草草地吃了饭,便各自回了住处。 这两日都是睡在了稻草上。虽然那稻草也是铺的软绵绵,但总归没有床舒服。 倾雪在床上欢快地打了几个滚儿后,才好好地平躺下,一只手揉着吃的鼓鼓的肚子。 右手揉着肚子,倾雪的左手抬起放在了眼前。 一次 两次 三次 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倾雪竟有些哑然。 闻人界好多生灵一生都不见得进去一次的迷幻森林,她在短短两个月里已然进去了三次! 三次迷迷糊糊地进去,三次毫发无伤地出来。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竟在她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倾雪觉得,她这也算是绝无仅有了。除了她,还有谁能在两个月内进入迷幻森林三次? 似乎,除了她,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每一次都是与她一起进去,再一起出来的 左臂的衣衫向下滑落,露出手腕上银色的铃铛。 揉着肚子的右手抬起,食指之间闪着淡淡的光,在传音铃上轻轻一点。 随着传音铃闪闪发亮,右手食指指尖的光芒消失,就好像是右手的光被移到了左手手腕挂着的传音铃上。 右手离开传音铃,指尖上又冒出了淡淡的光芒。倾雪感受着身体里很微弱的灵力流动。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回来,她便发现自己在学院里已然可以使用一些灵力。 似乎是上一次在迷幻森林,她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几乎完全融合在了她的血液里,只有一少部分还没有与身体融合,所以学院的结界对她的压制便不如之前那么大了。 只是虽然能够在学院使用灵力了,但这灵力却少的可怜,运用灵力连接传音铃,对她来说已是极限。 看着右手指尖淡淡的光,倾雪心中默叹,也不知等月夜明珠完全融合要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一直不能完全融合,她岂不是要一直留在学院里?可学院的弟子,最多只能在学院停留五年。想一直在学院里待着,除非是学院的老师,或者学院的长老,才有这个权利。她不认为以她样样都懂,但却样样都不精的能力,能成为学院的老师。 至于长老,那便更不敢想了。闻人学院的长老,无论哪一个拿出去,那都是名震四方,连族王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要她成为学院的长老?那更是痴人说梦。 或者去那常年冰天雪地的雪族?雪族没有结界压制她体内的月夜明珠,但她体内散发的寒气与雪族的低气温相比,肯定是相型见拙。若是五年之后,她体内的月夜明珠还不能完全融合,她就去雪族藏一段时间。 雪族是个好去处,可她倒真不喜欢。 眨了眨眼,倾雪心道,不喜欢雪族的,除了她,还有她两个哥哥,一个大嫂。 似乎她身边的人,没有喜欢雪族的。 只有一个人没有明确表明心思,对雪族,似乎都一直保留意见。 双眼看向不断淡淡发着光的传音铃,倾雪感受着心里的轻微波动。 轻叹了一声,终是将手放在了床上,闭上眼,缓缓睡去。 对面的房间里,钟离玉坐在床边,把玩着幽幽闪着光的传音铃。在以为又要听到某个声音的时候,传音铃却突然失去了光泽。 皱了皱眉,随手将已然黯淡无光的传音铃放在了枕旁,他则栖身躺在床上。双眼闭上,床边的窗幔也随之缓缓落下,遮住了里面那出尘绝艳的身影。 日升月落,温暖的阳光将整个房间都照的透亮,却独独照不到窗幔里。窗幔里的人,依旧熟熟睡着,直到一丝亮光突然从窗幔外射了进来 那光只是直直照在了墙上,窗幔里那一方空间依旧很暗,并没有被这一丝光线影响多少,可床上睡着的人却蹙了蹙眉,下一刻,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睁开,好似一池睡莲突然绽放。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睡觉的时候,还是不习惯有光。” 空灵的声音自窗幔外响起,接着便是大量的光线照了进来,整个窗幔都被拉了开。 “你回来了。” 突然的强烈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睁开的眼重新闭上,抬起手臂覆在眼上阻挡住了大半的光。手臂下,是一张绝世容颜。此时的钟离玉朱唇微抿,虽只是那么平躺着,虽是方才还在沉沉睡着,但却没有丝毫慵懒,白色中衣,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清华,丝毫不像睡觉刚醒的模样。 子阳辰夜站在床边,看着他绝色容颜好似瓷娃娃般干净的没有丝毫血色,看着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那殷红的唇,心中一紧,急忙将窗幔挂好,低头对他道:“你是不是又妄动灵力了?怎么才数月不见,你竟虚弱成了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幻化成的模样都难以维持了么?” 神态,语气,都处处透着关心,只是那声音,却是掩盖不住的空灵。 “几月不见,你倒更仙风道骨了些。” 钟离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将他从那空灵声音中听到的他的变化说了出来。 子阳辰夜依旧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墨黑长发如瀑垂落,虽是挡在窗前,可阳光似乎没有因为他的遮挡而消减半分,倒像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子照射了进来,照到了钟离玉苍白的脸上。 似乎连地面上他的影子都淡的近乎虚无。 子阳辰夜闻言扯了扯嘴角:“我不就该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么?倒是你” 坐在床边,伸手扯下他挡着半张脸的手臂,手直接搭在他的脉上。 只是轻轻一搭,子阳辰夜便皱紧了眉头,一张如玉的连倏地一沉,本平静无波的眼中此刻却像是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你有多少日子没有好好吸收月灵了?” 那语气,就像是责问有病的孩童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药一般。 手臂虽被拿开,可钟离玉却依旧闭着眼。 “多久?大概是自你离开之后吧。” 启唇,淡淡道。 实际上他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吸收月灵。曾经辰夜没离开的时候,他会日日夜夜看着他,无法惫怠。可他走后,以他懒惰的性子,如何能日日记着那琐碎的事? 且,他的心里面十二个时辰都被某人占的满满,每日夜间,她都要找自己说会儿话的不是么?哪还有时间去吸收月灵了。 钟离玉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虚心,某个坐在床边的人却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噎过去。 两只手搭上他的眼皮强迫他睁开眼,子阳辰夜眼中波涛汹涌道:“即便我走之后你再没吸收过月灵,你的身子也不该虚弱成这样,顶多是同我离开时差不多。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子阳辰夜此时是强压着去看他这几个月记忆的冲动的。他离开的时候,钟离玉的身子虽不大好,但也和多数的病秧子差不多。如今他归来,看到的哪还是病秧子,那脉象,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下一刻就要断气儿的老人才会有的虚弱,散乱。 “想知道,你直接看我记忆便是。”挥落撑着他眼皮的一双手,钟离玉的眼重新闭上,“时辰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卯时一刻,确实还有些早。按照他对倾雪的了解,她至少还要再睡上一个半时辰。 窗幔随着话音落下,将床边坐着的子阳辰夜也拢在了里面。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微微打了个哈欠,钟离玉侧过身面向床里,继续幽幽睡去。 他往常睡觉的时候本是很少的,可如今因为身子太过虚弱,皮肤下的体温又比旁人高了些,才会愈发地嗜睡。轻叹了口气,子阳辰夜替他掖了掖被角,捏起一缕他散落在床上的头发靠在床边。 闭上眼,属于钟离玉的记忆一幕幕自他的眼前闪现。 从狐族的那场大雪,钟离玉和倾雪两人在落雪苑的梨花树下冉冉升腾着茶水的热气中遥遥相望相对莞尔,到沙漠里突然收到沙漠蝰蛇的袭击,卷入尘卷风中被带入了迷幻森林,他全身毒液弥漫却还硬撑着打破了幻境,再是遇见了那白胡子老伯,遇见了小迷,到了学院。 学院里,入禁地,遇向阳,进藏书阁,又入禁地。 每闪过一件事,子阳辰夜的睫毛便颤一颤。一直到昨夜钟离玉将传音铃放在了床头躺下,他才松开了手中抓着的头发。 呆呆地看着掌心,子阳辰夜一双眼晦暗不明,空洞,又有些涣散。 “小玉,我一直都知你将紫儿看的很重,可我没想到你本可以不用这般拼命的。”转头看着钟离玉,涣散的眼渐渐有了焦距,“很多时候,你都可以不用去管她的,你明知道她的命数在那里,无论你救她与否,她都不会死。” 嘴唇不停地动着,却是无声地呢喃。 “你啊,终究是对她上尽了心。否则,你怎会夜夜将这传音铃放在床头,只要传音铃一亮,你便会因为突然的光醒来。这样,即便她没有叫你,你还是会知道,她正在因是否同你说话而犹豫不决呢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几人在茶楼草草地吃了饭,便各自回了住处。 这两日都是睡在了稻草上。虽然那稻草也是铺的软绵绵,但总归没有床舒服。 倾雪在床上欢快地打了几个滚儿后,才好好地平躺下,一只手揉着吃的鼓鼓的肚子。 右手揉着肚子,倾雪的左手抬起放在了眼前。 一次 两次 三次 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倾雪竟有些哑然。 闻人界好多生灵一生都不见得进去一次的迷幻森林,她在短短两个月里已然进去了三次! 三次迷迷糊糊地进去,三次毫发无伤地出来。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竟在她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倾雪觉得,她这也算是绝无仅有了。除了她,还有谁能在两个月内进入迷幻森林三次? 似乎,除了她,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每一次都是与她一起进去,再一起出来的 左臂的衣衫向下滑落,露出手腕上银色的铃铛。 揉着肚子的右手抬起,食指之间闪着淡淡的光,在传音铃上轻轻一点。 随着传音铃闪闪发亮,右手食指指尖的光芒消失,就好像是右手的光被移到了左手手腕挂着的传音铃上。 右手离开传音铃,指尖上又冒出了淡淡的光芒。倾雪感受着身体里很微弱的灵力流动。自从上一次从迷幻森林回来,她便发现自己在学院里已然可以使用一些灵力。 似乎是上一次在迷幻森林,她体内的月夜明珠的能量几乎完全融合在了她的血液里,只有一少部分还没有与身体融合,所以学院的结界对她的压制便不如之前那么大了。 只是虽然能够在学院使用灵力了,但这灵力却少的可怜,运用灵力连接传音铃,对她来说已是极限。 看着右手指尖淡淡的光,倾雪心中默叹,也不知等月夜明珠完全融合要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一直不能完全融合,她岂不是要一直留在学院里?可学院的弟子,最多只能在学院停留五年。想一直在学院里待着,除非是学院的老师,或者学院的长老,才有这个权利。她不认为以她样样都懂,但却样样都不精的能力,能成为学院的老师。 至于长老,那便更不敢想了。闻人学院的长老,无论哪一个拿出去,那都是名震四方,连族王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要她成为学院的长老?那更是痴人说梦。 或者去那常年冰天雪地的雪族?雪族没有结界压制她体内的月夜明珠,但她体内散发的寒气与雪族的低气温相比,肯定是相型见拙。若是五年之后,她体内的月夜明珠还不能完全融合,她就去雪族藏一段时间。 雪族是个好去处,可她倒真不喜欢。 眨了眨眼,倾雪心道,不喜欢雪族的,除了她,还有她两个哥哥,一个大嫂。 似乎她身边的人,没有喜欢雪族的。 只有一个人没有明确表明心思,对雪族,似乎都一直保留意见。 双眼看向不断淡淡发着光的传音铃,倾雪感受着心里的轻微波动。 轻叹了一声,终是将手放在了床上,闭上眼,缓缓睡去。 对面的房间里,钟离玉坐在床边,把玩着幽幽闪着光的传音铃。在以为又要听到某个声音的时候,传音铃却突然失去了光泽。 皱了皱眉,随手将已然黯淡无光的传音铃放在了枕旁,他则栖身躺在床上。双眼闭上,床边的窗幔也随之缓缓落下,遮住了里面那出尘绝艳的身影。 日升月落,温暖的阳光将整个房间都照的透亮,却独独照不到窗幔里。窗幔里的人,依旧熟熟睡着,直到一丝亮光突然从窗幔外射了进来 那光只是直直照在了墙上,窗幔里那一方空间依旧很暗,并没有被这一丝光线影响多少,可床上睡着的人却蹙了蹙眉,下一刻,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睁开,好似一池睡莲突然绽放。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睡觉的时候,还是不习惯有光。” 空灵的声音自窗幔外响起,接着便是大量的光线照了进来,整个窗幔都被拉了开。 “你回来了。” 突然的强烈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睁开的眼重新闭上,抬起手臂覆在眼上阻挡住了大半的光。手臂下,是一张绝世容颜。此时的钟离玉朱唇微抿,虽只是那么平躺着,虽是方才还在沉沉睡着,但却没有丝毫慵懒,白色中衣,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清华,丝毫不像睡觉刚醒的模样。 子阳辰夜站在床边,看着他绝色容颜好似瓷娃娃般干净的没有丝毫血色,看着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那殷红的唇,心中一紧,急忙将窗幔挂好,低头对他道:“你是不是又妄动灵力了?怎么才数月不见,你竟虚弱成了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幻化成的模样都难以维持了么?” 神态,语气,都处处透着关心,只是那声音,却是掩盖不住的空灵。 “几月不见,你倒更仙风道骨了些。” 钟离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将他从那空灵声音中听到的他的变化说了出来。 子阳辰夜依旧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墨黑长发如瀑垂落,虽是挡在窗前,可阳光似乎没有因为他的遮挡而消减半分,倒像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子照射了进来,照到了钟离玉苍白的脸上。 似乎连地面上他的影子都淡的近乎虚无。 子阳辰夜闻言扯了扯嘴角:“我不就该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么?倒是你” 坐在床边,伸手扯下他挡着半张脸的手臂,手直接搭在他的脉上。 只是轻轻一搭,子阳辰夜便皱紧了眉头,一张如玉的连倏地一沉,本平静无波的眼中此刻却像是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你有多少日子没有好好吸收月灵了?” 那语气,就像是责问有病的孩童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药一般。 手臂虽被拿开,可钟离玉却依旧闭着眼。 “多久?大概是自你离开之后吧。” 启唇,淡淡道。 实际上他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吸收月灵。曾经辰夜没离开的时候,他会日日夜夜看着他,无法惫怠。可他走后,以他懒惰的性子,如何能日日记着那琐碎的事? 且,他的心里面十二个时辰都被某人占的满满,每日夜间,她都要找自己说会儿话的不是么?哪还有时间去吸收月灵了。 钟离玉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虚心,某个坐在床边的人却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噎过去。 两只手搭上他的眼皮强迫他睁开眼,子阳辰夜眼中波涛汹涌道:“即便我走之后你再没吸收过月灵,你的身子也不该虚弱成这样,顶多是同我离开时差不多。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子阳辰夜此时是强压着去看他这几个月记忆的冲动的。他离开的时候,钟离玉的身子虽不大好,但也和多数的病秧子差不多。如今他归来,看到的哪还是病秧子,那脉象,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下一刻就要断气儿的老人才会有的虚弱,散乱。 “想知道,你直接看我记忆便是。”挥落撑着他眼皮的一双手,钟离玉的眼重新闭上,“时辰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卯时一刻,确实还有些早。按照他对倾雪的了解,她至少还要再睡上一个半时辰。 窗幔随着话音落下,将床边坐着的子阳辰夜也拢在了里面。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微微打了个哈欠,钟离玉侧过身面向床里,继续幽幽睡去。 他往常睡觉的时候本是很少的,可如今因为身子太过虚弱,皮肤下的体温又比旁人高了些,才会愈发地嗜睡。轻叹了口气,子阳辰夜替他掖了掖被角,捏起一缕他散落在床上的头发靠在床边。 闭上眼,属于钟离玉的记忆一幕幕自他的眼前闪现。 从狐族的那场大雪,钟离玉和倾雪两人在落雪苑的梨花树下冉冉升腾着茶水的热气中遥遥相望相对莞尔,到沙漠里突然收到沙漠蝰蛇的袭击,卷入尘卷风中被带入了迷幻森林,他全身毒液弥漫却还硬撑着打破了幻境,再是遇见了那白胡子老伯,遇见了小迷,到了学院。 学院里,入禁地,遇向阳,进藏书阁,又入禁地。 每闪过一件事,子阳辰夜的睫毛便颤一颤。一直到昨夜钟离玉将传音铃放在了床头躺下,他才松开了手中抓着的头发。 呆呆地看着掌心,子阳辰夜一双眼晦暗不明,空洞,又有些涣散。 “小玉,我一直都知你将紫儿看的很重,可我没想到你本可以不用这般拼命的。”转头看着钟离玉,涣散的眼渐渐有了焦距,“很多时候,你都可以不用去管她的,你明知道她的命数在那里,无论你救她与否,她都不会死。” 嘴唇不停地动着,却是无声地呢喃。 “你啊,终究是对她上尽了心。否则,你怎会夜夜将这传音铃放在床头,只要传音铃一亮,你便会因为突然的光醒来。这样,即便她没有叫你,你还是会知道,她正在因是否同你说话而犹豫不决呢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子阳辰夜将手抵在钟离玉的眉心处,那绝色容颜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靠在床边闭上眼,将被子扯了一角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密不透光的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床上的那两个人一坐一卧,被子只盖了一半,一样颜色的雪白衣裳,一样如瀑的长发,一样的眼角眉梢,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卯时,天刚刚迷蒙亮着,空气中还有着淡淡潮湿的露水的气息。树上的知了已经醒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院中的树上悄声说着话。院中的房门都紧紧关着,只有白夭夭一人在院中。 灵剑被舞的只能看见银色的剑影,身轻如燕,一套剑法被她舞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卯时四刻,院中重重叠叠的剑影才合成一个稳稳握在她中,嫩绿色的身影才终于停了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白夭夭收起灵剑,走回了房间。 铜镜里,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红润的脸,樱桃般小的唇,小巧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右眼角下红色的泪痣在铜镜里映的格外清晰。 白夭夭伸手抚上铜镜里的那颗泪痣,眼神有些恍惚。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又露出了兔耳朵,嘴角扬起笑容。 “夭夭,今天也要很开心地活着啊!” 双眼炯炯有神,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像是风拂过风铃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白夭夭将铜镜扣下,转身走到床边。 脱衣,上床,放窗幔,睡觉,一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唯一醒着的人也又一次睡下,太阳逐渐升起,露水留下的湿气很快消散,院子里也不再雾蒙蒙。知了们不再说话,在树枝上找了个好位置,等着晒太阳。 整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一个时辰后,钟离玉终是睡醒睁开了眼,床幔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自行拉开挂起。子阳辰夜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醒了?”低头看着侧过身子的钟离玉淡淡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平凡容颜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些许慵懒。 子阳辰夜下了床,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将他的人也穿透了一般,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又像是个半透明的影子立在那里,与日光融为了一体。美轮美奂,却又那么不真实。 钟离玉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 “你果真又精进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立着,便像神袛,像雕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会一坐一起一转身间,连发丝都不动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会让阳光无故穿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好事。”子阳辰夜捏起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抬起再松开,看着它们自然地落下回到原来的位置,“精进了,我日后卜算,也会更精准些。” “你明明已经很精准了。”话音还未落下,钟离玉便急急接话。 已经很精准了,为何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呢他从不希望他算的准,他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算的那般准,看的那般透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强大些不好不是吗?”子阳辰夜轻笑,“小玉,你不也是想变的强大些。” 钟离玉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谪仙似的身影。 这三界中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他钟离玉是,床边站着的子阳辰夜也是。 可是子阳辰夜的强大,却丝毫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系着三界,系着所有人。却独独不系着他自己。他将三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之内,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就连他卜算不到的倾雪,钟离玉,也都被他牢牢地看着,牢牢地,牢牢地将他们划入自己的圈子里。 床上那人明明低着头,可子阳辰夜却依旧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说,如何去开导他。 房间内,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良久,子阳辰夜扯了扯嘴角:“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你不去看看她么?”钟离玉猛地抬头,话出口后自己却愣了愣。 他都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又如何不知道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他不去看倾雪,是不想看吧。 子阳辰夜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钟离玉看着他的北影,不知如今面向窗户,面向倾雪房间的他如今是什么表情。 “不了。”他淡淡道,“我刚回来,长老院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这话似是在解释不看倾雪的原因。 “况且,过些时日的拜师大典上,我们总会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宛如神袛的身姿似乎衬的他的声音都有些缥缈。子阳辰夜的声音里一片云淡风轻,只是不知他背对着钟离玉的脸,是否也如他的声音一般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今日来,只是放心不下你。你好生吸收月灵,莫要让我担心。” 留下这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钟离玉自始至终都只着了一件雪白中衣在床上,平凡的脸多了些红润,少了些苍白。 房门打开又关上。院中树上的知了们看见子阳辰夜出来均是将嘴巴闭的紧紧的,藏在了树枝中,伸出四只爪子分别将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捂上。 它们能够看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听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说这学院中的所有事,但是院长的事,它们是万万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的。 离开院子前,子阳辰夜顿住了身子,扭头看了看身后钟离玉房间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几变,挣扎,探究,疑惑,不可置信,怅然若失 所有神情最终都藏于眼底,转过头,大步跨出了院子。 直到估摸着再也看不见子阳辰夜的身影后,院中那些知了才放下了爪子。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院长刚回来便来这里,那这院中的人定不是它们能随便作弄的。得赶紧通知学院里其余的族人,日后对着院中这几人可千万小心些,别有的没的都给说了出去。惹怒了长老们倒不怕,但若是惹怒了院长,那它们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日上三竿,某个房间里蒙着大被只露个脑瓜顶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一条蚯蚓般渐渐向下移动,慢慢地露出被子下乱糟糟的头。 接着便是两条细细的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直直地伸到头顶,脸上杂乱的头发下依稀可以辨认的最大大张开,随着打哈欠的动作,倾雪又伸了个懒腰,这才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 下了床,揉着额头,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凭借身体的本能自动走到了脸盆处洗了脸,在蠕动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梳着乱糟糟的头发。 闭着眼将头发全部梳通,终于都柔顺地垂在脑后,倾雪这才睁开了眼,只是那眼中混沌居多,清明居少。 放下梳子又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她今日总觉得眉心上方一指处有些烫,还有些轻微刺痛感。 许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磕到哪里了。倾雪心道。 推开房门,刚好隔壁的门也一同开了。 “阿雪,早啊!”白夭夭粲然一笑,对着倾雪吐了吐舌头。 眯着眼,倾雪笑着回道:“夭夭早啊!” 此时的阳光还比较柔和,只是倾雪刚从屋里出来,室内外的光线终究是差很多,刚刚出来,一时还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半睁着。身子虽醒了,但脑子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仰头直直看着天上的太阳。虽立在屋檐下,可阳光却依旧一丝不落地照到了她的全身,似乎屋檐下暗黑的影子丝毫没有挡住她。 “好舒服啊!”伸开双臂,白夭夭嫩绿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了些朝气蓬勃,“今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一双大大的眼似乎装下了两颗太阳,她笑的很是灿烂。 倾雪看着白夭夭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她现在很像一株向日葵,太阳在哪里,她便看向哪里,将所有的阴暗都留在了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这么说或许有些伤感,但白夭夭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总是追逐着阳光,追逐着快乐,追逐着三界中所有的美好。总是沐浴在阳光中,如她身上嫩绿衣裳一般,朝气蓬勃地活着。 而相反她自己,许是因为从小便畏光的原因,一直都躲在阴凉处太阳找不到的地方。即便如今她不再害怕太阳的照射,却还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外面的光线。 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使她早已习惯了清凉,乍一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嘶” 眉心上方又传来阵阵刺痛,这次比方才醒来时还要痛的厉害,倾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子阳辰夜将手抵在钟离玉的眉心处,那绝色容颜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靠在床边闭上眼,将被子扯了一角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密不透光的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床上的那两个人一坐一卧,被子只盖了一半,一样颜色的雪白衣裳,一样如瀑的长发,一样的眼角眉梢,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卯时,天刚刚迷蒙亮着,空气中还有着淡淡潮湿的露水的气息。树上的知了已经醒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院中的树上悄声说着话。院中的房门都紧紧关着,只有白夭夭一人在院中。 灵剑被舞的只能看见银色的剑影,身轻如燕,一套剑法被她舞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卯时四刻,院中重重叠叠的剑影才合成一个稳稳握在她中,嫩绿色的身影才终于停了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白夭夭收起灵剑,走回了房间。 铜镜里,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红润的脸,樱桃般小的唇,小巧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右眼角下红色的泪痣在铜镜里映的格外清晰。 白夭夭伸手抚上铜镜里的那颗泪痣,眼神有些恍惚。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又露出了兔耳朵,嘴角扬起笑容。 “夭夭,今天也要很开心地活着啊!” 双眼炯炯有神,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像是风拂过风铃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白夭夭将铜镜扣下,转身走到床边。 脱衣,上床,放窗幔,睡觉,一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唯一醒着的人也又一次睡下,太阳逐渐升起,露水留下的湿气很快消散,院子里也不再雾蒙蒙。知了们不再说话,在树枝上找了个好位置,等着晒太阳。 整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一个时辰后,钟离玉终是睡醒睁开了眼,床幔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自行拉开挂起。子阳辰夜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醒了?”低头看着侧过身子的钟离玉淡淡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平凡容颜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些许慵懒。 子阳辰夜下了床,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将他的人也穿透了一般,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又像是个半透明的影子立在那里,与日光融为了一体。美轮美奂,却又那么不真实。 钟离玉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 “你果真又精进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立着,便像神袛,像雕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会一坐一起一转身间,连发丝都不动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会让阳光无故穿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好事。”子阳辰夜捏起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抬起再松开,看着它们自然地落下回到原来的位置,“精进了,我日后卜算,也会更精准些。” “你明明已经很精准了。”话音还未落下,钟离玉便急急接话。 已经很精准了,为何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呢他从不希望他算的准,他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算的那般准,看的那般透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强大些不好不是吗?”子阳辰夜轻笑,“小玉,你不也是想变的强大些。” 钟离玉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谪仙似的身影。 这三界中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他钟离玉是,床边站着的子阳辰夜也是。 可是子阳辰夜的强大,却丝毫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系着三界,系着所有人。却独独不系着他自己。他将三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之内,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就连他卜算不到的倾雪,钟离玉,也都被他牢牢地看着,牢牢地,牢牢地将他们划入自己的圈子里。 床上那人明明低着头,可子阳辰夜却依旧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说,如何去开导他。 房间内,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良久,子阳辰夜扯了扯嘴角:“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你不去看看她么?”钟离玉猛地抬头,话出口后自己却愣了愣。 他都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又如何不知道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他不去看倾雪,是不想看吧。 子阳辰夜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钟离玉看着他的北影,不知如今面向窗户,面向倾雪房间的他如今是什么表情。 “不了。”他淡淡道,“我刚回来,长老院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这话似是在解释不看倾雪的原因。 “况且,过些时日的拜师大典上,我们总会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宛如神袛的身姿似乎衬的他的声音都有些缥缈。子阳辰夜的声音里一片云淡风轻,只是不知他背对着钟离玉的脸,是否也如他的声音一般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今日来,只是放心不下你。你好生吸收月灵,莫要让我担心。” 留下这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钟离玉自始至终都只着了一件雪白中衣在床上,平凡的脸多了些红润,少了些苍白。 房门打开又关上。院中树上的知了们看见子阳辰夜出来均是将嘴巴闭的紧紧的,藏在了树枝中,伸出四只爪子分别将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捂上。 它们能够看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听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说这学院中的所有事,但是院长的事,它们是万万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的。 离开院子前,子阳辰夜顿住了身子,扭头看了看身后钟离玉房间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几变,挣扎,探究,疑惑,不可置信,怅然若失 所有神情最终都藏于眼底,转过头,大步跨出了院子。 直到估摸着再也看不见子阳辰夜的身影后,院中那些知了才放下了爪子。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院长刚回来便来这里,那这院中的人定不是它们能随便作弄的。得赶紧通知学院里其余的族人,日后对着院中这几人可千万小心些,别有的没的都给说了出去。惹怒了长老们倒不怕,但若是惹怒了院长,那它们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日上三竿,某个房间里蒙着大被只露个脑瓜顶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一条蚯蚓般渐渐向下移动,慢慢地露出被子下乱糟糟的头。 接着便是两条细细的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直直地伸到头顶,脸上杂乱的头发下依稀可以辨认的最大大张开,随着打哈欠的动作,倾雪又伸了个懒腰,这才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 下了床,揉着额头,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凭借身体的本能自动走到了脸盆处洗了脸,在蠕动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梳着乱糟糟的头发。 闭着眼将头发全部梳通,终于都柔顺地垂在脑后,倾雪这才睁开了眼,只是那眼中混沌居多,清明居少。 放下梳子又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她今日总觉得眉心上方一指处有些烫,还有些轻微刺痛感。 许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磕到哪里了。倾雪心道。 推开房门,刚好隔壁的门也一同开了。 “阿雪,早啊!”白夭夭粲然一笑,对着倾雪吐了吐舌头。 眯着眼,倾雪笑着回道:“夭夭早啊!” 此时的阳光还比较柔和,只是倾雪刚从屋里出来,室内外的光线终究是差很多,刚刚出来,一时还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半睁着。身子虽醒了,但脑子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仰头直直看着天上的太阳。虽立在屋檐下,可阳光却依旧一丝不落地照到了她的全身,似乎屋檐下暗黑的影子丝毫没有挡住她。 “好舒服啊!”伸开双臂,白夭夭嫩绿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了些朝气蓬勃,“今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一双大大的眼似乎装下了两颗太阳,她笑的很是灿烂。 倾雪看着白夭夭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她现在很像一株向日葵,太阳在哪里,她便看向哪里,将所有的阴暗都留在了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这么说或许有些伤感,但白夭夭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总是追逐着阳光,追逐着快乐,追逐着三界中所有的美好。总是沐浴在阳光中,如她身上嫩绿衣裳一般,朝气蓬勃地活着。 而相反她自己,许是因为从小便畏光的原因,一直都躲在阴凉处太阳找不到的地方。即便如今她不再害怕太阳的照射,却还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外面的光线。 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使她早已习惯了清凉,乍一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嘶” 眉心上方又传来阵阵刺痛,这次比方才醒来时还要痛的厉害,倾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九十章 子阳辰夜将手抵在钟离玉的眉心处,那绝色容颜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靠在床边闭上眼,将被子扯了一角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密不透光的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床上的那两个人一坐一卧,被子只盖了一半,一样颜色的雪白衣裳,一样如瀑的长发,一样的眼角眉梢,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卯时,天刚刚迷蒙亮着,空气中还有着淡淡潮湿的露水的气息。树上的知了已经醒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院中的树上悄声说着话。院中的房门都紧紧关着,只有白夭夭一人在院中。 灵剑被舞的只能看见银色的剑影,身轻如燕,一套剑法被她舞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卯时四刻,院中重重叠叠的剑影才合成一个稳稳握在她中,嫩绿色的身影才终于停了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白夭夭收起灵剑,走回了房间。 铜镜里,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红润的脸,樱桃般小的唇,小巧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右眼角下红色的泪痣在铜镜里映的格外清晰。 白夭夭伸手抚上铜镜里的那颗泪痣,眼神有些恍惚。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又露出了兔耳朵,嘴角扬起笑容。 “夭夭,今天也要很开心地活着啊!” 双眼炯炯有神,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像是风拂过风铃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白夭夭将铜镜扣下,转身走到床边。 脱衣,上床,放窗幔,睡觉,一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唯一醒着的人也又一次睡下,太阳逐渐升起,露水留下的湿气很快消散,院子里也不再雾蒙蒙。知了们不再说话,在树枝上找了个好位置,等着晒太阳。 整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一个时辰后,钟离玉终是睡醒睁开了眼,床幔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自行拉开挂起。子阳辰夜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醒了?”低头看着侧过身子的钟离玉淡淡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平凡容颜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些许慵懒。 子阳辰夜下了床,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将他的人也穿透了一般,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又像是个半透明的影子立在那里,与日光融为了一体。美轮美奂,却又那么不真实。 钟离玉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 “你果真又精进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立着,便像神袛,像雕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会一坐一起一转身间,连发丝都不动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会让阳光无故穿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好事。”子阳辰夜捏起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抬起再松开,看着它们自然地落下回到原来的位置,“精进了,我日后卜算,也会更精准些。” “你明明已经很精准了。”话音还未落下,钟离玉便急急接话。 已经很精准了,为何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呢他从不希望他算的准,他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算的那般准,看的那般透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强大些不好不是吗?”子阳辰夜轻笑,“小玉,你不也是想变的强大些。” 钟离玉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谪仙似的身影。 这三界中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他钟离玉是,床边站着的子阳辰夜也是。 可是子阳辰夜的强大,却丝毫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系着三界,系着所有人。却独独不系着他自己。他将三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之内,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就连他卜算不到的倾雪,钟离玉,也都被他牢牢地看着,牢牢地,牢牢地将他们划入自己的圈子里。 床上那人明明低着头,可子阳辰夜却依旧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说,如何去开导他。 房间内,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良久,子阳辰夜扯了扯嘴角:“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你不去看看她么?”钟离玉猛地抬头,话出口后自己却愣了愣。 他都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又如何不知道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他不去看倾雪,是不想看吧。 子阳辰夜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钟离玉看着他的北影,不知如今面向窗户,面向倾雪房间的他如今是什么表情。 “不了。”他淡淡道,“我刚回来,长老院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这话似是在解释不看倾雪的原因。 “况且,过些时日的拜师大典上,我们总会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宛如神袛的身姿似乎衬的他的声音都有些缥缈。子阳辰夜的声音里一片云淡风轻,只是不知他背对着钟离玉的脸,是否也如他的声音一般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今日来,只是放心不下你。你好生吸收月灵,莫要让我担心。” 留下这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钟离玉自始至终都只着了一件雪白中衣在床上,平凡的脸多了些红润,少了些苍白。 房门打开又关上。院中树上的知了们看见子阳辰夜出来均是将嘴巴闭的紧紧的,藏在了树枝中,伸出四只爪子分别将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捂上。 它们能够看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听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说这学院中的所有事,但是院长的事,它们是万万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的。 离开院子前,子阳辰夜顿住了身子,扭头看了看身后钟离玉房间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几变,挣扎,探究,疑惑,不可置信,怅然若失 所有神情最终都藏于眼底,转过头,大步跨出了院子。 直到估摸着再也看不见子阳辰夜的身影后,院中那些知了才放下了爪子。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院长刚回来便来这里,那这院中的人定不是它们能随便作弄的。得赶紧通知学院里其余的族人,日后对着院中这几人可千万小心些,别有的没的都给说了出去。惹怒了长老们倒不怕,但若是惹怒了院长,那它们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日上三竿,某个房间里蒙着大被只露个脑瓜顶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一条蚯蚓般渐渐向下移动,慢慢地露出被子下乱糟糟的头。 接着便是两条细细的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直直地伸到头顶,脸上杂乱的头发下依稀可以辨认的最大大张开,随着打哈欠的动作,倾雪又伸了个懒腰,这才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 下了床,揉着额头,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凭借身体的本能自动走到了脸盆处洗了脸,在蠕动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梳着乱糟糟的头发。 闭着眼将头发全部梳通,终于都柔顺地垂在脑后,倾雪这才睁开了眼,只是那眼中混沌居多,清明居少。 放下梳子又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她今日总觉得眉心上方一指处有些烫,还有些轻微刺痛感。 许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磕到哪里了。倾雪心道。 推开房门,刚好隔壁的门也一同开了。 “阿雪,早啊!”白夭夭粲然一笑,对着倾雪吐了吐舌头。 眯着眼,倾雪笑着回道:“夭夭早啊!” 此时的阳光还比较柔和,只是倾雪刚从屋里出来,室内外的光线终究是差很多,刚刚出来,一时还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半睁着。身子虽醒了,但脑子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仰头直直看着天上的太阳。虽立在屋檐下,可阳光却依旧一丝不落地照到了她的全身,似乎屋檐下暗黑的影子丝毫没有挡住她。 “好舒服啊!”伸开双臂,白夭夭嫩绿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了些朝气蓬勃,“今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一双大大的眼似乎装下了两颗太阳,她笑的很是灿烂。 倾雪看着白夭夭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她现在很像一株向日葵,太阳在哪里,她便看向哪里,将所有的阴暗都留在了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这么说或许有些伤感,但白夭夭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总是追逐着阳光,追逐着快乐,追逐着三界中所有的美好。总是沐浴在阳光中,如她身上嫩绿衣裳一般,朝气蓬勃地活着。 而相反她自己,许是因为从小便畏光的原因,一直都躲在阴凉处太阳找不到的地方。即便如今她不再害怕太阳的照射,却还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外面的光线。 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使她早已习惯了清凉,乍一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嘶” 眉心上方又传来阵阵刺痛,这次比方才醒来时还要痛的厉害,倾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九十章 子阳辰夜将手抵在钟离玉的眉心处,那绝色容颜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靠在床边闭上眼,将被子扯了一角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密不透光的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床上的那两个人一坐一卧,被子只盖了一半,一样颜色的雪白衣裳,一样如瀑的长发,一样的眼角眉梢,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卯时,天刚刚迷蒙亮着,空气中还有着淡淡潮湿的露水的气息。树上的知了已经醒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院中的树上悄声说着话。院中的房门都紧紧关着,只有白夭夭一人在院中。 灵剑被舞的只能看见银色的剑影,身轻如燕,一套剑法被她舞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卯时四刻,院中重重叠叠的剑影才合成一个稳稳握在她中,嫩绿色的身影才终于停了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白夭夭收起灵剑,走回了房间。 铜镜里,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红润的脸,樱桃般小的唇,小巧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右眼角下红色的泪痣在铜镜里映的格外清晰。 白夭夭伸手抚上铜镜里的那颗泪痣,眼神有些恍惚。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又露出了兔耳朵,嘴角扬起笑容。 “夭夭,今天也要很开心地活着啊!” 双眼炯炯有神,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像是风拂过风铃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白夭夭将铜镜扣下,转身走到床边。 脱衣,上床,放窗幔,睡觉,一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唯一醒着的人也又一次睡下,太阳逐渐升起,露水留下的湿气很快消散,院子里也不再雾蒙蒙。知了们不再说话,在树枝上找了个好位置,等着晒太阳。 整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一个时辰后,钟离玉终是睡醒睁开了眼,床幔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自行拉开挂起。子阳辰夜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醒了?”低头看着侧过身子的钟离玉淡淡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平凡容颜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些许慵懒。 子阳辰夜下了床,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将他的人也穿透了一般,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又像是个半透明的影子立在那里,与日光融为了一体。美轮美奂,却又那么不真实。 钟离玉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 “你果真又精进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立着,便像神袛,像雕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会一坐一起一转身间,连发丝都不动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会让阳光无故穿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好事。”子阳辰夜捏起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抬起再松开,看着它们自然地落下回到原来的位置,“精进了,我日后卜算,也会更精准些。” “你明明已经很精准了。”话音还未落下,钟离玉便急急接话。 已经很精准了,为何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呢他从不希望他算的准,他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算的那般准,看的那般透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强大些不好不是吗?”子阳辰夜轻笑,“小玉,你不也是想变的强大些。” 钟离玉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谪仙似的身影。 这三界中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他钟离玉是,床边站着的子阳辰夜也是。 可是子阳辰夜的强大,却丝毫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系着三界,系着所有人。却独独不系着他自己。他将三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之内,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就连他卜算不到的倾雪,钟离玉,也都被他牢牢地看着,牢牢地,牢牢地将他们划入自己的圈子里。 床上那人明明低着头,可子阳辰夜却依旧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说,如何去开导他。 房间内,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良久,子阳辰夜扯了扯嘴角:“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你不去看看她么?”钟离玉猛地抬头,话出口后自己却愣了愣。 他都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又如何不知道倾雪的房间就在对面。他不去看倾雪,是不想看吧。 子阳辰夜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钟离玉看着他的北影,不知如今面向窗户,面向倾雪房间的他如今是什么表情。 “不了。”他淡淡道,“我刚回来,长老院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这话似是在解释不看倾雪的原因。 “况且,过些时日的拜师大典上,我们总会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宛如神袛的身姿似乎衬的他的声音都有些缥缈。子阳辰夜的声音里一片云淡风轻,只是不知他背对着钟离玉的脸,是否也如他的声音一般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今日来,只是放心不下你。你好生吸收月灵,莫要让我担心。” 留下这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钟离玉自始至终都只着了一件雪白中衣在床上,平凡的脸多了些红润,少了些苍白。 房门打开又关上。院中树上的知了们看见子阳辰夜出来均是将嘴巴闭的紧紧的,藏在了树枝中,伸出四只爪子分别将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捂上。 它们能够看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听这学院中的所有事,能够说这学院中的所有事,但是院长的事,它们是万万不敢看不敢听不敢说的。 离开院子前,子阳辰夜顿住了身子,扭头看了看身后钟离玉房间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几变,挣扎,探究,疑惑,不可置信,怅然若失 所有神情最终都藏于眼底,转过头,大步跨出了院子。 直到估摸着再也看不见子阳辰夜的身影后,院中那些知了才放下了爪子。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升腾起了一个想法。 院长刚回来便来这里,那这院中的人定不是它们能随便作弄的。得赶紧通知学院里其余的族人,日后对着院中这几人可千万小心些,别有的没的都给说了出去。惹怒了长老们倒不怕,但若是惹怒了院长,那它们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日上三竿,某个房间里蒙着大被只露个脑瓜顶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一条蚯蚓般渐渐向下移动,慢慢地露出被子下乱糟糟的头。 接着便是两条细细的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直直地伸到头顶,脸上杂乱的头发下依稀可以辨认的最大大张开,随着打哈欠的动作,倾雪又伸了个懒腰,这才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 下了床,揉着额头,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凭借身体的本能自动走到了脸盆处洗了脸,在蠕动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梳着乱糟糟的头发。 闭着眼将头发全部梳通,终于都柔顺地垂在脑后,倾雪这才睁开了眼,只是那眼中混沌居多,清明居少。 放下梳子又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她今日总觉得眉心上方一指处有些烫,还有些轻微刺痛感。 许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磕到哪里了。倾雪心道。 推开房门,刚好隔壁的门也一同开了。 “阿雪,早啊!”白夭夭粲然一笑,对着倾雪吐了吐舌头。 眯着眼,倾雪笑着回道:“夭夭早啊!” 此时的阳光还比较柔和,只是倾雪刚从屋里出来,室内外的光线终究是差很多,刚刚出来,一时还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半睁着。身子虽醒了,但脑子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白夭夭却是睁大了眼,仰头直直看着天上的太阳。虽立在屋檐下,可阳光却依旧一丝不落地照到了她的全身,似乎屋檐下暗黑的影子丝毫没有挡住她。 “好舒服啊!”伸开双臂,白夭夭嫩绿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了些朝气蓬勃,“今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一双大大的眼似乎装下了两颗太阳,她笑的很是灿烂。 倾雪看着白夭夭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她现在很像一株向日葵,太阳在哪里,她便看向哪里,将所有的阴暗都留在了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这么说或许有些伤感,但白夭夭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总是追逐着阳光,追逐着快乐,追逐着三界中所有的美好。总是沐浴在阳光中,如她身上嫩绿衣裳一般,朝气蓬勃地活着。 而相反她自己,许是因为从小便畏光的原因,一直都躲在阴凉处太阳找不到的地方。即便如今她不再害怕太阳的照射,却还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外面的光线。 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使她早已习惯了清凉,乍一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嘶” 眉心上方又传来阵阵刺痛,这次比方才醒来时还要痛的厉害,倾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话音落下,便听头顶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只知了不敢怒不敢言地拖家带口离了这院子。 从此柳树是路人。 挥一挥翅膀,它们走的不带半分留恋。 日后它们的院长怕是要成为这间院子的常客了,而且这间院子里住的个个都是它们惹不起的,他们说的话听不得,那就要求它们要经常神情紧张捂着耳朵。 这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摧残。 它们向来是学院里消息最灵通的群体,最大的爱好便是偷听别人墙角。如今房间里的墙角不能听,院子里光明正大的话也不能听,终日警醒着时刻捂耳朵,着实累。 所以当子阳辰夜下命令让它们搬出去的时候,它们反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日后若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弟子敢说它们消息不灵通,便直接让他找院长去。 院长不让它们在这院子里待着,它们自然不会知道有关这院子的任何事。 眼见着院子里的知了如蝗虫过境一般乌泱泱地飞的飞走的走离开了院子,倾雪暗暗感叹子阳辰夜这院长的话还是比较好使,这名头还是比较好用的。 知了们全部离开,院子终于完全寂静。虽谈不上固若金汤,但在这里,却是一个秘密都铁定泄露不出去的。 子阳辰夜兀自倒了一杯酒,斜斜倚在织成亭子的一根柱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 钟离玉将手里倾雪给的鸡腿细嚼慢咽,吃的动作都不自觉得透着贵气。 倾雪的吃相在三人中算是最和贵气沾不上边的,但出身王宫,自小便学了站坐吃卧,即便有些狼吞虎咽,但还是有些长久以来熏陶出来的优雅的。 侧头看着低眉饮酒的子阳辰夜,白衣剩雪,气息淡然,好似融于天地之间,又好似超脱于天地之外。恍惚间,倾雪似乎又回到了狐族,回到了她在御花园见到子阳辰夜的那一日。 那日他的衣裳和今日的没有什么不同,隐约连花纹都一样,唯一的一丝不同便是今日的他较那日少了些风尘的气息。 那一日,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吃饭,自那次之后,三人在一起吃饭便成了习惯。 想着他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倾雪不禁莞尔。在狐族的种种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辰夜仙风道骨的模样在没有外人时向来是对着她收起来的,她与他嬉笑打闹之间自然建立起了一丝莫名的温暖的感情。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便好像相交多年的好友突然回来,她有些喜不自胜。 “在想狐族的事?”子阳辰夜挑了挑眉,问着抿嘴偷乐的倾雪。 她昏迷的这几日,他已听钟离玉说了自他走后的所有事。能让她此时此刻这般笑着的,便只有狐族的那些事了。 “是啊。”倾雪点头,“我想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死皮赖脸的非要在我房里睡一下午,一点儿也没有圣预言师的风范。” “你是笑这个!”子阳辰夜恍然,“那时我已经累极,能撑着从御花园走到你房间又陪你说了会子话吃了会子饭已是极限,你知道的,累的极了便只想着歇息,圣预言师的风范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该舍的时候便要舍的。”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语气颇为哀婉,“虽说这圣预言师的身份确实可为我带来许多便利,但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束缚,很多时候并不那么自在,我其实也想着当个平凡的人!” 欠揍的表情,欠揍的话,让倾雪想一脚踢到他那不染纤尘的白袍上。 这丫还想做个平凡的人!她看他利用这院长了权利运用的熟练的很!又是给她派了间最好的院子,又是将所有的知了都赶了出去,分明很是惬意地享受着院长和圣预言师这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竟还矫情地嫌弃这身份的束缚太多。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但碍于两人如今隔了一个圆桌的距离,倾雪即便腿长,也没信心能不动屁股的越一张桌子踢到桌子后面斜倚在柱子上的子阳辰夜。 一双脚在桌下磨了磨,最终,她决定对着某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伤春悲秋怨天尤人的某人翻白眼致敬。 将酒杯放在唇边抿了抿杯子里面的花雕,子阳辰夜低声问:“倾雪,你可还记得那日,我手指蘸茶在桌上写下的几个字?” 倾雪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 那日她质疑子阳辰夜圣预言师的身份,玩笑说他是冒充的,并不是真正的圣预言师。他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圣预言师,便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狐族将倾,君主易位。”子阳辰夜缓缓念出那日他在说上写下的八个字,“倾雪,我写的,你可信?” 倾雪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脏停止了跳动,半刻后,又扑通扑通跳的欢实,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那八个字,从她见到之日起,便如同鱼梗在喉,时时刻刻咽不下去,拔不出来。是经常会将她扎痛的一根刺。 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的身子好似都不受控制地摇晃了起来,每一滴血液都在快速移动,涓涓流淌摩擦的她感官几乎麻木。 “我信。”麻木中,倾雪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敲响的洪钟,胸腔也在随着声音震动,“你说的话,我都信的。” 就因为她相信子阳辰夜,才会在被绑,回到狐族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父王是如何对待司寇将的谋反的。才会在知道父王动了恻隐之心想大事化小,将此事当做普通的司膳处理不当问题时,咄咄逼人地要他大罚重罚司寇家族。 才会在面对司寇烨下跪时疾言厉色赶他们尽快离开狐族王城,离开狐族领地,并永远地将司寇将扣在王宫天牢里,永生不得出。 她做的种种,都只是因为子阳辰夜那八个字。 闻人界千百年来种族内部少有纷争,若是有争斗,那定是种族与种族之间不睦。而狐族更是民心归一,即便确实有那几个不长眼的人敢对王族不敬,但却断断不会有人生出推翻王族自己称王的想法。 所以当她看到子阳辰夜那句话时,是很惊讶的。但她第一时间的想法便是会有外敌侵入,狐族将会有一场大仗,若一个闪失处理不当,狐族的君主便真如同他所说,要易位了。 但之后的宫宴,中毒,还有她发现的种种,都明确昭告着狐族的大难临头并非是外敌,而是内鬼! 就像参天大树内部陡然生出的蛀虫,即便外部的防御再好,也终究抵不过内部的溃烂。 所以,她才会不遗余力地斩断司寇家族的所有后路,让他们再无翻身可能。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子阳辰夜不能一语成箴,都只是为了让那件事如同子阳辰夜伸手抹去的字一般,轻松揭过。 虽然她知道圣预言师预言的事情少有失算,但“少有失算”与“从未失算”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不是么?这其中还是差个“万一”的不是么! 可,他今日突然对她提起这件事,是不是在委婉地告诉她,狐族的大难,要临头了? “你说的话,我全然相信,只是那八个字,是我目前为止最不愿相信的。”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眼睛被亭子内的点点月光晃的发亮。 子阳辰夜本闲闲倚着柱子,如今见倾雪这般说,便坐直了身子。 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瓷杯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根钉子敲在了她的心上。 “倾雪,那八个字,不会改变。”正色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子阳辰夜觉得他好似许多年都没有这般用力地说过一句话。 看着他毫不躲闪的眸子,倾雪突然低下了头,半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 “原来,我所做那一切都是徒劳。只是不知,到底是我心太软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还能够东山再起,还是我自始至终都针对错了人,让整个司寇家族都因我的一己私心无辜受牵连。” 无论是哪一样,她都有些不能接受。 尤其是后一种,她不想因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而使司寇将的后半生都在阴冷潮湿的天牢里度过。 “司寇将早有谋反的心,你并没有做错。”许久不曾出声的钟离玉突然开口,却是为了安抚倾雪。 “可,我想改变的,终究是没有改变。” 倾雪想要的,是狐族免受遭难,是狐族长长久久地繁荣昌盛下去。 抬起头看向子阳辰夜,“既然狐族易主无法避免,那父王,母后和舅舅的安危可有保障?” 无论是现代或是闻人界的历史上的改朝换代,都避免不了腥风血雨,而前朝的王,几乎没有那个有好下场。既然避免不了,那,她只希望她的父王,母后,和她的舅舅——凤天涯父亲能够好生活着。 他们兄妹三人如今都在学院不得出去,若战事在他们在学院的这几年内打响,他们便连为狐族尽一份力都做不到。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话音落下,便听头顶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只知了不敢怒不敢言地拖家带口离了这院子。 从此柳树是路人。 挥一挥翅膀,它们走的不带半分留恋。 日后它们的院长怕是要成为这间院子的常客了,而且这间院子里住的个个都是它们惹不起的,他们说的话听不得,那就要求它们要经常神情紧张捂着耳朵。 这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摧残。 它们向来是学院里消息最灵通的群体,最大的爱好便是偷听别人墙角。如今房间里的墙角不能听,院子里光明正大的话也不能听,终日警醒着时刻捂耳朵,着实累。 所以当子阳辰夜下命令让它们搬出去的时候,它们反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日后若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弟子敢说它们消息不灵通,便直接让他找院长去。 院长不让它们在这院子里待着,它们自然不会知道有关这院子的任何事。 眼见着院子里的知了如蝗虫过境一般乌泱泱地飞的飞走的走离开了院子,倾雪暗暗感叹子阳辰夜这院长的话还是比较好使,这名头还是比较好用的。 知了们全部离开,院子终于完全寂静。虽谈不上固若金汤,但在这里,却是一个秘密都铁定泄露不出去的。 子阳辰夜兀自倒了一杯酒,斜斜倚在织成亭子的一根柱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 钟离玉将手里倾雪给的鸡腿细嚼慢咽,吃的动作都不自觉得透着贵气。 倾雪的吃相在三人中算是最和贵气沾不上边的,但出身王宫,自小便学了站坐吃卧,即便有些狼吞虎咽,但还是有些长久以来熏陶出来的优雅的。 侧头看着低眉饮酒的子阳辰夜,白衣剩雪,气息淡然,好似融于天地之间,又好似超脱于天地之外。恍惚间,倾雪似乎又回到了狐族,回到了她在御花园见到子阳辰夜的那一日。 那日他的衣裳和今日的没有什么不同,隐约连花纹都一样,唯一的一丝不同便是今日的他较那日少了些风尘的气息。 那一日,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吃饭,自那次之后,三人在一起吃饭便成了习惯。 想着他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倾雪不禁莞尔。在狐族的种种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辰夜仙风道骨的模样在没有外人时向来是对着她收起来的,她与他嬉笑打闹之间自然建立起了一丝莫名的温暖的感情。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便好像相交多年的好友突然回来,她有些喜不自胜。 “在想狐族的事?”子阳辰夜挑了挑眉,问着抿嘴偷乐的倾雪。 她昏迷的这几日,他已听钟离玉说了自他走后的所有事。能让她此时此刻这般笑着的,便只有狐族的那些事了。 “是啊。”倾雪点头,“我想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死皮赖脸的非要在我房里睡一下午,一点儿也没有圣预言师的风范。” “你是笑这个!”子阳辰夜恍然,“那时我已经累极,能撑着从御花园走到你房间又陪你说了会子话吃了会子饭已是极限,你知道的,累的极了便只想着歇息,圣预言师的风范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该舍的时候便要舍的。”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语气颇为哀婉,“虽说这圣预言师的身份确实可为我带来许多便利,但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束缚,很多时候并不那么自在,我其实也想着当个平凡的人!” 欠揍的表情,欠揍的话,让倾雪想一脚踢到他那不染纤尘的白袍上。 这丫还想做个平凡的人!她看他利用这院长了权利运用的熟练的很!又是给她派了间最好的院子,又是将所有的知了都赶了出去,分明很是惬意地享受着院长和圣预言师这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竟还矫情地嫌弃这身份的束缚太多。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但碍于两人如今隔了一个圆桌的距离,倾雪即便腿长,也没信心能不动屁股的越一张桌子踢到桌子后面斜倚在柱子上的子阳辰夜。 一双脚在桌下磨了磨,最终,她决定对着某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伤春悲秋怨天尤人的某人翻白眼致敬。 将酒杯放在唇边抿了抿杯子里面的花雕,子阳辰夜低声问:“倾雪,你可还记得那日,我手指蘸茶在桌上写下的几个字?” 倾雪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 那日她质疑子阳辰夜圣预言师的身份,玩笑说他是冒充的,并不是真正的圣预言师。他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圣预言师,便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狐族将倾,君主易位。”子阳辰夜缓缓念出那日他在说上写下的八个字,“倾雪,我写的,你可信?” 倾雪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脏停止了跳动,半刻后,又扑通扑通跳的欢实,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那八个字,从她见到之日起,便如同鱼梗在喉,时时刻刻咽不下去,拔不出来。是经常会将她扎痛的一根刺。 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的身子好似都不受控制地摇晃了起来,每一滴血液都在快速移动,涓涓流淌摩擦的她感官几乎麻木。 “我信。”麻木中,倾雪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敲响的洪钟,胸腔也在随着声音震动,“你说的话,我都信的。” 就因为她相信子阳辰夜,才会在被绑,回到狐族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父王是如何对待司寇将的谋反的。才会在知道父王动了恻隐之心想大事化小,将此事当做普通的司膳处理不当问题时,咄咄逼人地要他大罚重罚司寇家族。 才会在面对司寇烨下跪时疾言厉色赶他们尽快离开狐族王城,离开狐族领地,并永远地将司寇将扣在王宫天牢里,永生不得出。 她做的种种,都只是因为子阳辰夜那八个字。 闻人界千百年来种族内部少有纷争,若是有争斗,那定是种族与种族之间不睦。而狐族更是民心归一,即便确实有那几个不长眼的人敢对王族不敬,但却断断不会有人生出推翻王族自己称王的想法。 所以当她看到子阳辰夜那句话时,是很惊讶的。但她第一时间的想法便是会有外敌侵入,狐族将会有一场大仗,若一个闪失处理不当,狐族的君主便真如同他所说,要易位了。 但之后的宫宴,中毒,还有她发现的种种,都明确昭告着狐族的大难临头并非是外敌,而是内鬼! 就像参天大树内部陡然生出的蛀虫,即便外部的防御再好,也终究抵不过内部的溃烂。 所以,她才会不遗余力地斩断司寇家族的所有后路,让他们再无翻身可能。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子阳辰夜不能一语成箴,都只是为了让那件事如同子阳辰夜伸手抹去的字一般,轻松揭过。 虽然她知道圣预言师预言的事情少有失算,但“少有失算”与“从未失算”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不是么?这其中还是差个“万一”的不是么! 可,他今日突然对她提起这件事,是不是在委婉地告诉她,狐族的大难,要临头了? “你说的话,我全然相信,只是那八个字,是我目前为止最不愿相信的。”倾雪看着子阳辰夜,眼睛被亭子内的点点月光晃的发亮。 子阳辰夜本闲闲倚着柱子,如今见倾雪这般说,便坐直了身子。 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瓷杯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根钉子敲在了她的心上。 “倾雪,那八个字,不会改变。”正色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子阳辰夜觉得他好似许多年都没有这般用力地说过一句话。 看着他毫不躲闪的眸子,倾雪突然低下了头,半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 “原来,我所做那一切都是徒劳。只是不知,到底是我心太软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还能够东山再起,还是我自始至终都针对错了人,让整个司寇家族都因我的一己私心无辜受牵连。” 无论是哪一样,她都有些不能接受。 尤其是后一种,她不想因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而使司寇将的后半生都在阴冷潮湿的天牢里度过。 “司寇将早有谋反的心,你并没有做错。”许久不曾出声的钟离玉突然开口,却是为了安抚倾雪。 “可,我想改变的,终究是没有改变。” 倾雪想要的,是狐族免受遭难,是狐族长长久久地繁荣昌盛下去。 抬起头看向子阳辰夜,“既然狐族易主无法避免,那父王,母后和舅舅的安危可有保障?” 无论是现代或是闻人界的历史上的改朝换代,都避免不了腥风血雨,而前朝的王,几乎没有那个有好下场。既然避免不了,那,她只希望她的父王,母后,和她的舅舅——凤天涯父亲能够好生活着。 他们兄妹三人如今都在学院不得出去,若战事在他们在学院的这几年内打响,他们便连为狐族尽一份力都做不到。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她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倾雪目光灼灼,殷切地看着子阳辰夜。 狐族易主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她无力改变。那么退而求其次,她父王,母后,舅舅的性命可能保全? 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受不了她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子阳辰夜无奈道:“倾雪,圣预言师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可你不是”倾雪急急开口,却突然闭上了嘴,眼睛一闪一闪的移开了视线。 “你当圣预言师是知晓世间所有事的么?”子阳辰夜轻笑一声,“若圣预言师真能将每一个人的命数,每一个人的种种都算个透彻,那这个世上,早就不会有圣预言师的存在了。” 垂下眼眸,倾雪微微点了一下头。 知晓每一个人的命数,知道每一个人的秘密,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都是**裸,任何伪装都没用,这样太过可怕。 闻人界众人可以容忍一个算命的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一个知晓自己所有事情的人活着。 所以,圣预言师这个身份,注定了他能知晓斗转星移,同时也注定了他不会知晓太多。 圣预言师看似高贵非常,被闻人界中所有生灵敬仰,其实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刃上,不能有丝毫偏差,始终都要提着一口气。 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要谨小慎微,徘徊在被世人接受和不接受的边缘。 若他知道的多了,等来的只能是灭亡。若他知道的少了,院长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 这个“度”是最难把握,也是最难取舍的。 子阳辰夜说他不知道,这个“不知道”,是因为倾雪所问的已经超出了这个“度”所能包含的范围,还是说,无论在不在这个范围内,他都不知道呢? 或许,他是真的算不到吧! 可,圣预言师不能知道,那天人呢?传说中灵人界子夜山上住着的无所不知的天人,是不是也不知道? 倾雪眼中尽是复杂和浓浓的挣扎,她知道,有些无力更改的事提前知道了只会给自己多添烦忧,有些薄膜一旦捅破了会使双方都尽力营造的良好关系顷刻间毁于一旦。 可他真的就要她一直装着惴惴不安直等到狐族真的倾覆那一日么? “倾雪,我不知道是好事啊,你想,若是你父王他们会好生活着那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你岂不是要从此刻便开始想着如何为他们送终了!” 子阳辰夜突然嬉皮笑脸很是轻松地开口,只不过这话委实不大招人喜欢听。倾雪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 任谁都不会喜欢听旁人说自己的父母生啊死啊的,倾雪与狐王和王后的感情向来好得很,自然更觉得子阳辰夜这话说的讨打。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烦闷真的少了好多。 “所以,我不知道,你心里好歹还有个念想。” 虽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但子阳辰夜对倾雪的了解却丝毫不亚于她的两个哥哥。 他知道倾雪小小的心思经不起太大的风浪,所以提前对她透漏些风声,不至于等真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时她受不了。 她呀!心比比干多一窍,多愁善感,又常常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去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但,胡思乱想总比她知道结果后终日无精打采好多了。 站起身,子阳辰夜看着倾雪,“知道的太多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我若不同你说那八个字,你如今哪里会烦心。” 是啊,若辰夜不同自己说那八个字,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做了那些徒劳的事,也不会生出那明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它如不定时炸弹般不知何时就爆发的无力感。 “时候不早,我也回去睡觉了,明日还要参加劳什子的拜师大典,纵然烦得很,我也不能打着哈欠在那里坐上一日。” 扯了扯衣袖,子阳辰夜看向钟离玉:“小玉,要不要一起睡?” 回答他的是钟离玉一道灵力直接掀开了柳条将他赶出了亭子。 亭子里没有了絮絮叨叨说话的人,突然寂静了许多。没有了那一袭白衣晃着,也突然暗淡了许多。 饭菜还温热,可倾雪已经没有了继续吃的心情。 “饭菜不合胃口?”钟离玉轻声问道。 “嗯。”倾雪点头。 “那便不吃了。”言罢,钟离玉拾起亭子一角放着的食盒,将桌上的饭菜一盘盘一碟碟装进去。 还剩下一大半的四季熏鸡,第一次不合了倾雪的胃口。 也许这三界,便没有能在此时此刻合她胃口的吃食了。 只是倾雪看着那饭菜,只觉得胃里涨涨的,心里堵堵的,一口也吃不下了。 胳膊放在桌上,一只手拄着脸颊,倾雪看着钟离玉将桌子收拾干净,只留下一壶热茶,一壶花雕,一壶温水,两个干净没用过的杯子。 忽明忽暗的白色月光此时像是忽明忽暗的星星,亭子里就像点了火光摇曳的蜡烛般,将两人的脸映的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二月末三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爽,深夜里的风还夹杂着些凛冽霸气,只那么轻轻一吹,便将挡的严实的柳条吹的分开,横冲直撞地吹进了亭子里,亭里的点点月光被寒风挤压的四处逃窜,都挤到了边边角角的地方,亭子,显得更暗了。 倾雪披散在身后的几缕头发被风吹的扬起,和亭中少量的月光交缠着,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有那几缕青丝轻轻飘着,像是一幅半静半动的美轮美奂的换卷。 她从出生,就从未如此美过。她的美,胜在了气质上。清新如兰,淡雅如菊,动则灵动,静则静美。 她的美,是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旁人心里,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浓厚,浓烈。 如今她额头上的弟子印记闪现,催动着月夜明珠与体内融合更多了些,周身隐约浮动着的灵力气息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色彩。 越是不真实,越是梦幻般的东西,便越是许多人执着追求的,便越是许多人心中最美的。 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真实的事物被虚幻地映出来,便成了太多太多人追捧的,最美的景象。 但如今在闻人界,闻人学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般美丽的景象却只被一人看见。而看见这人眼中却没有一点惊叹或是赞美的神色,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像是融入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像是凝聚着渗人的风暴。 总之,他眼里藏着的肆虐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或是他知晓自己心疼了倾雪,却从心里不愿承认。 如今钟离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一块儿巨大的沉石从喉咙处向下压着,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这十余年来,他日日和子阳辰夜在一处,子阳辰夜算到的事情,大多也都会同他说。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原来未卜先知也是一件很烦心的事。 从未见她脸上出现这般愁苦的表情,往日的灵动如今也都变成了压抑,沉闷,一张清秀的脸拉的好长,嘴角也不再上翘,眼中是无措,是茫然。 她这神态,看得他的心里更是闷得慌。 眉毛不经意间皱起,倾雪这美轮美奂的样子在他眼中难看得很,他不想再看。 轻轻一抬手,将边边角角的月光都召了来,均匀分布在亭子里。温热的水早已变的冰凉,滚烫的茶水也成了温热。钟离玉将索性清水和浓茶都塞进食盒里,直接将那两个杯子放到了自己和倾雪面前。 与其看着她这样继续愁苦着,还不如直接灌的她酩酊大醉,让她将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出来。 酒杯磕在石桌上发生轻微清脆的响声,倾雪微微缓过神来,将头抬起,晃了晃拄的有些酸涩麻木的胳膊。 “辰夜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花雕,要不要喝一点?” 不等倾雪点头,钟离玉便将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花雕的香气充斥着鼻尖,倾雪拿起杯子抿了抿。 好辣! 舔着嘴唇皱着脸,倾雪的眼泪险些被辣了出来。直到嘴里再感受不到一丝辣,只留下绵长幽香,她依旧扭曲着一张脸,看着身旁人悠哉悠哉地品尝着他杯里的酒。 钟离玉眼中的风暴全然隐去,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她这般皱巴的脸,倒是比方才好看了千百倍。 倾雪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往常喝的都是度数低且并不浓烈的酒,和果酒相差无几。 第一次喝花雕,又没做任何心理准备,便生生被辣成了如今的模样。 “味道如何?”钟离玉已是一杯酒下肚,呵气如兰,吐出的点点酒气熏的倾雪微晕。 “酒倒是好,只是有些辣。”倾雪浅浅一笑。 “你将花雕当做清水喝,能不觉得辣么!”说话间,钟离玉将自己杯子续满,冲着倾雪扬了扬杯子,“你这次再喝试试看。寒夜里,喝烈酒,才不会冷。” 似乎在配合他的话,又是一股子凉风吹进了亭子里,带着寒气的风吹的倾雪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倾雪目光灼灼,殷切地看着子阳辰夜。 狐族易主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她无力改变。那么退而求其次,她父王,母后,舅舅的性命可能保全? 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受不了她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子阳辰夜无奈道:“倾雪,圣预言师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可你不是”倾雪急急开口,却突然闭上了嘴,眼睛一闪一闪的移开了视线。 “你当圣预言师是知晓世间所有事的么?”子阳辰夜轻笑一声,“若圣预言师真能将每一个人的命数,每一个人的种种都算个透彻,那这个世上,早就不会有圣预言师的存在了。” 垂下眼眸,倾雪微微点了一下头。 知晓每一个人的命数,知道每一个人的秘密,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都是**裸,任何伪装都没用,这样太过可怕。 闻人界众人可以容忍一个算命的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一个知晓自己所有事情的人活着。 所以,圣预言师这个身份,注定了他能知晓斗转星移,同时也注定了他不会知晓太多。 圣预言师看似高贵非常,被闻人界中所有生灵敬仰,其实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刃上,不能有丝毫偏差,始终都要提着一口气。 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要谨小慎微,徘徊在被世人接受和不接受的边缘。 若他知道的多了,等来的只能是灭亡。若他知道的少了,院长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 这个“度”是最难把握,也是最难取舍的。 子阳辰夜说他不知道,这个“不知道”,是因为倾雪所问的已经超出了这个“度”所能包含的范围,还是说,无论在不在这个范围内,他都不知道呢? 或许,他是真的算不到吧! 可,圣预言师不能知道,那天人呢?传说中灵人界子夜山上住着的无所不知的天人,是不是也不知道? 倾雪眼中尽是复杂和浓浓的挣扎,她知道,有些无力更改的事提前知道了只会给自己多添烦忧,有些薄膜一旦捅破了会使双方都尽力营造的良好关系顷刻间毁于一旦。 可他真的就要她一直装着惴惴不安直等到狐族真的倾覆那一日么? “倾雪,我不知道是好事啊,你想,若是你父王他们会好生活着那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你岂不是要从此刻便开始想着如何为他们送终了!” 子阳辰夜突然嬉皮笑脸很是轻松地开口,只不过这话委实不大招人喜欢听。倾雪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 任谁都不会喜欢听旁人说自己的父母生啊死啊的,倾雪与狐王和王后的感情向来好得很,自然更觉得子阳辰夜这话说的讨打。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烦闷真的少了好多。 “所以,我不知道,你心里好歹还有个念想。” 虽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但子阳辰夜对倾雪的了解却丝毫不亚于她的两个哥哥。 他知道倾雪小小的心思经不起太大的风浪,所以提前对她透漏些风声,不至于等真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时她受不了。 她呀!心比比干多一窍,多愁善感,又常常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去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但,胡思乱想总比她知道结果后终日无精打采好多了。 站起身,子阳辰夜看着倾雪,“知道的太多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我若不同你说那八个字,你如今哪里会烦心。” 是啊,若辰夜不同自己说那八个字,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做了那些徒劳的事,也不会生出那明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它如不定时炸弹般不知何时就爆发的无力感。 “时候不早,我也回去睡觉了,明日还要参加劳什子的拜师大典,纵然烦得很,我也不能打着哈欠在那里坐上一日。” 扯了扯衣袖,子阳辰夜看向钟离玉:“小玉,要不要一起睡?” 回答他的是钟离玉一道灵力直接掀开了柳条将他赶出了亭子。 亭子里没有了絮絮叨叨说话的人,突然寂静了许多。没有了那一袭白衣晃着,也突然暗淡了许多。 饭菜还温热,可倾雪已经没有了继续吃的心情。 “饭菜不合胃口?”钟离玉轻声问道。 “嗯。”倾雪点头。 “那便不吃了。”言罢,钟离玉拾起亭子一角放着的食盒,将桌上的饭菜一盘盘一碟碟装进去。 还剩下一大半的四季熏鸡,第一次不合了倾雪的胃口。 也许这三界,便没有能在此时此刻合她胃口的吃食了。 只是倾雪看着那饭菜,只觉得胃里涨涨的,心里堵堵的,一口也吃不下了。 胳膊放在桌上,一只手拄着脸颊,倾雪看着钟离玉将桌子收拾干净,只留下一壶热茶,一壶花雕,一壶温水,两个干净没用过的杯子。 忽明忽暗的白色月光此时像是忽明忽暗的星星,亭子里就像点了火光摇曳的蜡烛般,将两人的脸映的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二月末三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爽,深夜里的风还夹杂着些凛冽霸气,只那么轻轻一吹,便将挡的严实的柳条吹的分开,横冲直撞地吹进了亭子里,亭里的点点月光被寒风挤压的四处逃窜,都挤到了边边角角的地方,亭子,显得更暗了。 倾雪披散在身后的几缕头发被风吹的扬起,和亭中少量的月光交缠着,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有那几缕青丝轻轻飘着,像是一幅半静半动的美轮美奂的换卷。 她从出生,就从未如此美过。她的美,胜在了气质上。清新如兰,淡雅如菊,动则灵动,静则静美。 她的美,是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旁人心里,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浓厚,浓烈。 如今她额头上的弟子印记闪现,催动着月夜明珠与体内融合更多了些,周身隐约浮动着的灵力气息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色彩。 越是不真实,越是梦幻般的东西,便越是许多人执着追求的,便越是许多人心中最美的。 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真实的事物被虚幻地映出来,便成了太多太多人追捧的,最美的景象。 但如今在闻人界,闻人学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般美丽的景象却只被一人看见。而看见这人眼中却没有一点惊叹或是赞美的神色,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像是融入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像是凝聚着渗人的风暴。 总之,他眼里藏着的肆虐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或是他知晓自己心疼了倾雪,却从心里不愿承认。 如今钟离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一块儿巨大的沉石从喉咙处向下压着,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这十余年来,他日日和子阳辰夜在一处,子阳辰夜算到的事情,大多也都会同他说。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原来未卜先知也是一件很烦心的事。 从未见她脸上出现这般愁苦的表情,往日的灵动如今也都变成了压抑,沉闷,一张清秀的脸拉的好长,嘴角也不再上翘,眼中是无措,是茫然。 她这神态,看得他的心里更是闷得慌。 眉毛不经意间皱起,倾雪这美轮美奂的样子在他眼中难看得很,他不想再看。 轻轻一抬手,将边边角角的月光都召了来,均匀分布在亭子里。温热的水早已变的冰凉,滚烫的茶水也成了温热。钟离玉将索性清水和浓茶都塞进食盒里,直接将那两个杯子放到了自己和倾雪面前。 与其看着她这样继续愁苦着,还不如直接灌的她酩酊大醉,让她将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出来。 酒杯磕在石桌上发生轻微清脆的响声,倾雪微微缓过神来,将头抬起,晃了晃拄的有些酸涩麻木的胳膊。 “辰夜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花雕,要不要喝一点?” 不等倾雪点头,钟离玉便将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花雕的香气充斥着鼻尖,倾雪拿起杯子抿了抿。 好辣! 舔着嘴唇皱着脸,倾雪的眼泪险些被辣了出来。直到嘴里再感受不到一丝辣,只留下绵长幽香,她依旧扭曲着一张脸,看着身旁人悠哉悠哉地品尝着他杯里的酒。 钟离玉眼中的风暴全然隐去,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她这般皱巴的脸,倒是比方才好看了千百倍。 倾雪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往常喝的都是度数低且并不浓烈的酒,和果酒相差无几。 第一次喝花雕,又没做任何心理准备,便生生被辣成了如今的模样。 “味道如何?”钟离玉已是一杯酒下肚,呵气如兰,吐出的点点酒气熏的倾雪微晕。 “酒倒是好,只是有些辣。”倾雪浅浅一笑。 “你将花雕当做清水喝,能不觉得辣么!”说话间,钟离玉将自己杯子续满,冲着倾雪扬了扬杯子,“你这次再喝试试看。寒夜里,喝烈酒,才不会冷。” 似乎在配合他的话,又是一股子凉风吹进了亭子里,带着寒气的风吹的倾雪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里寒气重,倾雪穿的又不多,再被冷风这么一吹,上下牙顿时冷的有些不听使唤地乱颤。 即便有着柳枝盖着,但亭子里终归是没有屋里暖和的。可倾雪不愿回屋里。屋里的空气不流通,她怕回去后心里会闷的无法透气。 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捧着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直接流淌到肚子里,像是一条燃着熊熊烈火的线直接从嘴里钻了进去。 身体内部快速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肚子里像是窜起了一股火苗,烧的整个人都热乎乎的,顿时不感觉冷了。 将杯子重重放到石桌上,不用钟离玉抬手,倾雪便拿起酒壶将自己的杯子倒满。 “酒还不错,挺好喝的。”倾雪呵着热气,扬着笑脸。 钟离玉却伸出一只手,直接盖在倾雪的扬起的笑脸上,几乎将她的脸盖了个严实。 “笑的比哭还难看,你还是别笑了。” 大大的巴掌下,倾雪撇了撇嘴,但也真的收起了笑容。 等钟离玉将手拿开时,倾雪的一张脸已经变得白里透着重重的红,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才一杯酒,她便有些醉了。 拿起杯子轻轻碰了碰钟离玉手中的杯子:“干杯!” 说罢便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钟离玉虽从未听过“干杯”这个词汇,但从她的动作语气来看,大底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浅浅一笑,便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罢倒着空了空杯子,没有一滴酒流下来。 两人便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一壶喝完,便继续喝下一壶。倾雪的脸早已红的连额头上的印记都不是那么明显,眼神也更加迷离,确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和桌上的酒壶。 又是一杯酒下肚,这次似乎真的喝的急了,倾雪的小脸又整张皱在了一起。 等脸终于舒展开,那一双迷离没有焦距的眼却变得亮晶晶,泪光闪闪。 “这酒真烈,把我眼泪都辣出来了。”话音还未落下,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一颗还未自行流出眼眶,便瞬间被第二颗挤了出来。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几乎快连成了线。 直把钟离玉吓了一跳。 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是把脸擦的更花了,在点点月光的映照下一道儿一道儿的。 但即便胡乱不断擦着,却止不住泪水连成了线往下落,这边的泪水刚拭去,那边新的泪珠便被挤了下来。 后来倾雪索性也不管了,任凭泪水成串地落下来,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拿着酒壶,模糊着眼,模糊地看着酒像她如柱落下的眼泪般流入杯子里。 钟离玉看着倾雪一系列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早就消散,眼中的心疼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也不管他手中的酒是饮下还是没饮下,杯子是空的还是满的,倾雪只冲着他扬了扬杯子,连干杯都懒得说,便又将酒送到嘴边。 酒合着泪水流入嘴中,满满的,竟都是苦涩的味道。 酒是如何喝进去的,便又是如何被吐到了地上。倾雪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辰夜这个坏人!他分明知道我不喜欢一切苦涩的东西,竟还抱回来这么一坛子这么苦的酒给我喝!” 说着说着,本还正常的声音却明显带了哭腔。 “他欺负我他这样欺负我” 说到最后一个字,便真的“哇”一声哭了出来。手中的酒杯也滑落掉到了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亭中的点点月光也被这破碎的杯子惊的一震。 寒风又是从柳枝中间吹了进来,倾雪的头发又是被吹的扬起,却因脸上有着泪水,有些粘到了脸上,在这三更半夜里有些不堪入目。 钟离玉方才见她愁,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她哭出来。如今她哭出来了,他又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疼了。 又一次见她哭,他才终于发觉原来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她哭了。 倾雪就那样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不知所措。 钟离玉眉头紧紧地皱着,握着杯子的手因用力过大而冒出了青筋。最终,他还是松手,任凭杯子滚落,他则起身直接一个步子迈到了倾雪身旁,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里。 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这次没有安慰她,没有叫她不哭,只是用着最简单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他在这里,她并不是一个人。 而且这次,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她心系狐族,心系王宫,心系父王母后,她明明知道狐族将要发生的事,却什么都做不了,连最简单的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那种无措的心情,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化的心情,真的很痛,痛的会铭记一生,忘不掉。 他,感同身受 也许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抱着她的双臂又收紧了些,这寂静的院子里,只余下倾雪的哭声。 “都说借酒消愁,都说喝完了酒会断片儿的,可我为什么还都记的这么清楚!” “十四年前,十四年后,走了多少时间,过了多少次花开花落,可为什么有些东西,就是不变呢!” “藏书阁里那本书,那个梦,是真是假?” “辰夜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就注定了我父王母后舅舅不会有好下场?” 每说一句话,钟离玉抱着她的双臂便收紧一些。 “不会的,辰夜没说便是他真的算不到。狐王和王后本身灵力便高强,哪那么容易就” 终是不忍听她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再这般想,即便她不疯,他也先疯了。钟离玉不停安慰着着倾雪,即便他心知肚明,他的安慰有多苍白,她的推测有多准确。 倾雪的头始终埋在钟离玉胸前,钟离玉的衣襟已经湿透了一大片,却还在继续湿着。 “辰夜骗我,连你也骗我。”倾雪眼中泪水依旧不断往下落,双手却猛地大力推开了他,大声指控,“你们都在骗我!” 钟离玉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的后退半步,身子刚刚站稳,看着倾雪便是一僵。 她泪水模糊的眼中,分明透着将一切都看清的透彻神情。那看透了的隐约透着悲哀的眼神让他害怕,在她眼里,他似乎再没有了丝毫伪装。他像是犯错被抓了个现行的犯人,心虚,不安,颤抖,忘了动作。 倾雪不再哭,神情又换成了茫然,眼神也没有了着落点。 “你们之间,我到底该相信谁,该相信谁呢!” 淡淡的话,却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了钟离玉的心上。 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轻轻蹲下,钟离玉的声音是他从未想过的轻柔和谨慎:“倾雪,我再不骗你了,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倾雪低头看着面前一脸真诚的人,“相信你,便等于我也相信了辰夜。他一个算卦的头头儿,他” “不去管他!”钟离玉轻声打断了倾雪的话,“你只管相信我,相信我就好。” 倾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再不会骗我?” “不会。我钟离玉这一生都不会骗你。”钟离玉执起一只她的手,郑重道。 倾雪一边嘴角勾起,钟离玉分不清那到底是冷笑还是开心的笑。但总归她笑的,他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那,我便相信你们。”倾雪的声音有些哑,有些低沉,有些缥缈。 扯过钟离玉的一只袖子,倾雪擦着脸上的泪水。脸擦干净了,手却不愿放开,依旧抱着他的胳膊。 他衣裳的料子又软又滑,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凉气息,刚好能给她滚烫的脸降温。 “好舒服”头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又蹭,倾雪满足地叹道。 见她的情绪终于安稳了下来,钟离玉有些费力地站起身,蹭到她面前,捋了捋她有些乱的发丝。 方才蹲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酸麻。 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几乎将倾雪整个人都包围,倾雪只觉得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传到了四肢百骸。 “钟离,有你陪着真好。” 拉着他另一只手,让他向自己再靠近一些,倾雪靠在钟离玉的身上,眯着眼,像个猫咪似的蹭着。 手轻轻放在倾雪头顶,钟离玉眼中是浓浓的无奈。 我该拿你怎么办 “钟离,你说我笑比哭还难看,那我方才哭了,是不是比笑好看了?” 有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倾雪带着浓浓的鼻音问着。 “你一哭,更难看了。” 倾雪在他怀里撇了撇嘴。 “钟离。”倾雪闷声唤道。 “嗯。”钟离玉轻声应着。 “钟离。”倾雪又是唤道。 “嗯?”钟离玉有些疑惑。 “钟离。”倾雪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在。” 许久再不听她说话,钟离玉低头,见她竟然就这样靠着自己睡着了。 喝多了的女人,果真不好照顾即便像倾雪这样不耍酒疯的,也要闹上那么一闹,钟离玉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让她喝多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里寒气重,倾雪穿的又不多,再被冷风这么一吹,上下牙顿时冷的有些不听使唤地乱颤。 即便有着柳枝盖着,但亭子里终归是没有屋里暖和的。可倾雪不愿回屋里。屋里的空气不流通,她怕回去后心里会闷的无法透气。 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捧着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直接流淌到肚子里,像是一条燃着熊熊烈火的线直接从嘴里钻了进去。 身体内部快速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肚子里像是窜起了一股火苗,烧的整个人都热乎乎的,顿时不感觉冷了。 将杯子重重放到石桌上,不用钟离玉抬手,倾雪便拿起酒壶将自己的杯子倒满。 “酒还不错,挺好喝的。”倾雪呵着热气,扬着笑脸。 钟离玉却伸出一只手,直接盖在倾雪的扬起的笑脸上,几乎将她的脸盖了个严实。 “笑的比哭还难看,你还是别笑了。” 大大的巴掌下,倾雪撇了撇嘴,但也真的收起了笑容。 等钟离玉将手拿开时,倾雪的一张脸已经变得白里透着重重的红,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才一杯酒,她便有些醉了。 拿起杯子轻轻碰了碰钟离玉手中的杯子:“干杯!” 说罢便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钟离玉虽从未听过“干杯”这个词汇,但从她的动作语气来看,大底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浅浅一笑,便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罢倒着空了空杯子,没有一滴酒流下来。 两人便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一壶喝完,便继续喝下一壶。倾雪的脸早已红的连额头上的印记都不是那么明显,眼神也更加迷离,确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和桌上的酒壶。 又是一杯酒下肚,这次似乎真的喝的急了,倾雪的小脸又整张皱在了一起。 等脸终于舒展开,那一双迷离没有焦距的眼却变得亮晶晶,泪光闪闪。 “这酒真烈,把我眼泪都辣出来了。”话音还未落下,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一颗还未自行流出眼眶,便瞬间被第二颗挤了出来。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几乎快连成了线。 直把钟离玉吓了一跳。 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是把脸擦的更花了,在点点月光的映照下一道儿一道儿的。 但即便胡乱不断擦着,却止不住泪水连成了线往下落,这边的泪水刚拭去,那边新的泪珠便被挤了下来。 后来倾雪索性也不管了,任凭泪水成串地落下来,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拿着酒壶,模糊着眼,模糊地看着酒像她如柱落下的眼泪般流入杯子里。 钟离玉看着倾雪一系列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早就消散,眼中的心疼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也不管他手中的酒是饮下还是没饮下,杯子是空的还是满的,倾雪只冲着他扬了扬杯子,连干杯都懒得说,便又将酒送到嘴边。 酒合着泪水流入嘴中,满满的,竟都是苦涩的味道。 酒是如何喝进去的,便又是如何被吐到了地上。倾雪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辰夜这个坏人!他分明知道我不喜欢一切苦涩的东西,竟还抱回来这么一坛子这么苦的酒给我喝!” 说着说着,本还正常的声音却明显带了哭腔。 “他欺负我他这样欺负我” 说到最后一个字,便真的“哇”一声哭了出来。手中的酒杯也滑落掉到了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亭中的点点月光也被这破碎的杯子惊的一震。 寒风又是从柳枝中间吹了进来,倾雪的头发又是被吹的扬起,却因脸上有着泪水,有些粘到了脸上,在这三更半夜里有些不堪入目。 钟离玉方才见她愁,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她哭出来。如今她哭出来了,他又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疼了。 又一次见她哭,他才终于发觉原来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她哭了。 倾雪就那样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不知所措。 钟离玉眉头紧紧地皱着,握着杯子的手因用力过大而冒出了青筋。最终,他还是松手,任凭杯子滚落,他则起身直接一个步子迈到了倾雪身旁,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里。 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这次没有安慰她,没有叫她不哭,只是用着最简单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他在这里,她并不是一个人。 而且这次,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她心系狐族,心系王宫,心系父王母后,她明明知道狐族将要发生的事,却什么都做不了,连最简单的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那种无措的心情,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化的心情,真的很痛,痛的会铭记一生,忘不掉。 他,感同身受 也许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抱着她的双臂又收紧了些,这寂静的院子里,只余下倾雪的哭声。 “都说借酒消愁,都说喝完了酒会断片儿的,可我为什么还都记的这么清楚!” “十四年前,十四年后,走了多少时间,过了多少次花开花落,可为什么有些东西,就是不变呢!” “藏书阁里那本书,那个梦,是真是假?” “辰夜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就注定了我父王母后舅舅不会有好下场?” 每说一句话,钟离玉抱着她的双臂便收紧一些。 “不会的,辰夜没说便是他真的算不到。狐王和王后本身灵力便高强,哪那么容易就” 终是不忍听她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再这般想,即便她不疯,他也先疯了。钟离玉不停安慰着着倾雪,即便他心知肚明,他的安慰有多苍白,她的推测有多准确。 倾雪的头始终埋在钟离玉胸前,钟离玉的衣襟已经湿透了一大片,却还在继续湿着。 “辰夜骗我,连你也骗我。”倾雪眼中泪水依旧不断往下落,双手却猛地大力推开了他,大声指控,“你们都在骗我!” 钟离玉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的后退半步,身子刚刚站稳,看着倾雪便是一僵。 她泪水模糊的眼中,分明透着将一切都看清的透彻神情。那看透了的隐约透着悲哀的眼神让他害怕,在她眼里,他似乎再没有了丝毫伪装。他像是犯错被抓了个现行的犯人,心虚,不安,颤抖,忘了动作。 倾雪不再哭,神情又换成了茫然,眼神也没有了着落点。 “你们之间,我到底该相信谁,该相信谁呢!” 淡淡的话,却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了钟离玉的心上。 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轻轻蹲下,钟离玉的声音是他从未想过的轻柔和谨慎:“倾雪,我再不骗你了,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倾雪低头看着面前一脸真诚的人,“相信你,便等于我也相信了辰夜。他一个算卦的头头儿,他” “不去管他!”钟离玉轻声打断了倾雪的话,“你只管相信我,相信我就好。” 倾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再不会骗我?” “不会。我钟离玉这一生都不会骗你。”钟离玉执起一只她的手,郑重道。 倾雪一边嘴角勾起,钟离玉分不清那到底是冷笑还是开心的笑。但总归她笑的,他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那,我便相信你们。”倾雪的声音有些哑,有些低沉,有些缥缈。 扯过钟离玉的一只袖子,倾雪擦着脸上的泪水。脸擦干净了,手却不愿放开,依旧抱着他的胳膊。 他衣裳的料子又软又滑,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凉气息,刚好能给她滚烫的脸降温。 “好舒服”头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又蹭,倾雪满足地叹道。 见她的情绪终于安稳了下来,钟离玉有些费力地站起身,蹭到她面前,捋了捋她有些乱的发丝。 方才蹲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酸麻。 钟离玉清凉的气息几乎将倾雪整个人都包围,倾雪只觉得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传到了四肢百骸。 “钟离,有你陪着真好。” 拉着他另一只手,让他向自己再靠近一些,倾雪靠在钟离玉的身上,眯着眼,像个猫咪似的蹭着。 手轻轻放在倾雪头顶,钟离玉眼中是浓浓的无奈。 我该拿你怎么办 “钟离,你说我笑比哭还难看,那我方才哭了,是不是比笑好看了?” 有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倾雪带着浓浓的鼻音问着。 “你一哭,更难看了。” 倾雪在他怀里撇了撇嘴。 “钟离。”倾雪闷声唤道。 “嗯。”钟离玉轻声应着。 “钟离。”倾雪又是唤道。 “嗯?”钟离玉有些疑惑。 “钟离。”倾雪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在。” 许久再不听她说话,钟离玉低头,见她竟然就这样靠着自己睡着了。 喝多了的女人,果真不好照顾即便像倾雪这样不耍酒疯的,也要闹上那么一闹,钟离玉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让她喝多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雪霓裳不敢想象子阳辰夜话中含义。 可他的话却委实说的直白! 雪霓裳突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这寒意简直不是殿中的天凝地闭可比! 她,失算了 她有预感,无论之前子阳辰夜是否真心要教她做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但在她再三推却后,她,只能是长老院普通长老弟子中的一位了! 心里脸上的喜意早已消失殆尽,袖中的双手不住颤抖。也不知是太过寒冷,还是她心底生起的莫名惧意。 也许,子阳辰夜同即墨倾雪的关系,不只是见过几次面这般简单。也许,子阳辰夜早便料到了她的想法,料到了她要说的话。 她竟忘了,院长的另一个身份是圣预言师,她在他的面前,一切的小动作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无可遁逃。 只是,她再想反悔,指明要做哪位长老的弟子,却不可能了。 而随着子阳辰夜话音落下,殿中坐着的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都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院长没有真的逼着他们收徒。 那么,一切都还按照原计划进行,按照惯例,由他们其中的一位收雪霓裳为徒。 飞天长老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二长老则起身,踱步到殿中,对子阳辰夜行了一礼,还未等说话,子阳辰夜便先道:“准了!” 站直了身子,二长老转身,看着身后的雪霓裳。 “日后,你就做我的大徒儿吧!” 大徒儿,而不是最后一个徒儿。一句话,从此便决定了她的命运。 雪霓裳掀起衣袍复又跪下:“徒儿拜见师傅。” 成为二长老的徒弟,是她来学院前便料到的。大长老自成为长老至今还未收任何弟子,倒是飞天长老,接二连三地收了好几个。 今日的拜师大典,于她之前来说只是走个过场,无任何特殊的地方。可子阳辰夜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让她的情绪翻腾了起来。 她本有机会可以成为关门弟子的! 心里虽万分不屈,但雪霓裳面上却没表现出丝毫,恭敬地跪着。 二长老看着明熙乖乖跪下行礼,丝毫没有不甘愿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以她的资质,并不够格成为关门弟子。如今她成为他的大徒弟,已是千万人不能及的身份,这身份,足够她受用。 他们都是雪族的人,她又是雪族长公主,他定不会亏待她,能教她的,定会竭力教的。 “师傅喝茶。”雪霓裳伸手取过红衣侍从端来的茶,双手举到二长老面前。 喝了茶,二长老漆黑的脸终于有了红颜色。 简易的拜师礼完成,雪霓裳起身随着二长老走回了座位上,同明熙一般安静地站在了自家师傅的椅子后面。 倾雪几人进入殿中后,殿中的一切景象和声音,都一丝不差地入了殿外众弟子的眼,一点不落地进了他们的耳朵。 目睹了这么一场拜师典礼,殿外的众弟子都不免有些唏嘘。 拜师,通常是从地位最高,成绩最好的弟子开始。如今这一年来学院的众弟子中,若说地位最高的,定是琉霜公主无疑。可院长却绕过了琉霜,直接找上了雪霓裳。 他们原本以为学院里又要多了一位关门弟子,却不想,雪霓裳直接将这个触手可得的身份给推了去!若是他们,这么好的机会,牢牢抓住还怕来不及! 他们本以为学院会突然多了两个关门弟子,却不曾想,雪霓裳竟和关门弟子失之交臂,地位便这样生生地矮了一头。 看来那狐族的琉霜公主的风头,是凭谁也盖不过的了。 在殿内站得久了,许是冻实诚了的缘故,倾雪不觉得冷了,反而有一股暖流传过了四肢百骸,身子变得温热起来。 殿中如今还有她和何霁夜两人,却不知下一个,该进行拜师的是谁。 应该不是她,倾雪心里思付,老伯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她即便要拜师,也要老伯在她面前呀! 这厢刚刚有了决断,子阳辰夜便又开了口,只是目光却未看着殿中站着的两人。 “大长老,如今学院里,还有几位狐族的老师?” 突然被提名的大长老闻言从位子上站起,皱眉道:“学院里,没有一位狐族老师。” 听了这话,不仅倾雪,何霁夜也同时皱了眉,就连殿外的那些弟子都很诧异,饶是子阳辰夜,翘着的嘴角也落了下来。 学院里没有狐族的老师,没有狐族的长老?这就好比学院里没有知了一般不可置信。 “荒谬!”子阳辰夜突然沉了声,皱了眉,随着他的手快速抬起再放下,殿中响起了扶手被拍的沉重直击人心的声响。两种声音合在一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了一次又一次。 院长发威,震慑力可不是常人能比。长老们也不敢再老神在在地坐着,站的比值,垂着头。明熙,雪霓裳,倾雪,何霁夜在长老们站起的同时也直接双腿一弯,就那么跪下了。 这般跪下看着利落,可冲击力也不是那种慢悠悠跪下的方式能比的。另外三人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倾雪的膝盖却被震疼的暗自龇牙咧嘴。 谁也未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幕,殿外众人也慌乱地乌泱泱跪了一片,从殿内望去只能看见外面成片的黑色脑袋。 子阳辰夜如今的脸色当真沉的可以低下水来,也不知他是真恼怒不可自制还是本就知道大长老的回话却依旧装作成这般。 但倾雪心里始终觉得,子阳辰夜那只伪狐狸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 他这般做,只是同方才对雪霓裳一般,找个由头,达成他的另一个目的。 他这般做,总归是为了帮他们。 倾雪跪在地上,隐约觉得他这话,捅破了一层膜。一层她一直想不通也触不到的膜。 大哥哥和二哥哥明明是狐族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却始终比作为精灵族殿下的明熙闲了些。而他们,不仅未在任何长老门下,在学院几年,甚至连个师傅都没有。 原来,竟是因为学院里没有任何狐族老师 眼角撇向一旁的何霁夜,见他也紧皱着眉头,倾雪心中疑惑更甚。 何霁夜不知情,那明熙姐,大哥哥,二哥哥,苏锦,定都是知情的。狐族当真这般无用,连个能做老师的人都没有了么? 旁人倾雪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太傅,从小教他们的人,他的学识,不是学院里那些普通老师可比的。 莫不是她父王不想让学院里有狐族老师?闻人界任何一个种族都削尖了脑袋想在学院里多插一脚,只有他们狐族反其道而行?这样对他们狐族有何好处? 想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倾雪低着头,却猛然觉得一股凌厉的视线射向了自己,她心里倏地一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看见子阳辰夜看着自己的一双眼中尽是刺骨寒意。 “即墨倾雪,你作为狐族长公主,可否为本院长解释一下,为何我学院里没有你狐族的人?” 听着大殿里回响着的他不带丝毫温度的话,倾雪愣了一愣。 子阳辰夜严肃起来是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的。他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吓坏了殿内的长老们,吓惨了殿外的一众人。倾雪没有被吓到,却不知他这突然对着自己发火是何故。 学院里是否有她们狐族的人,他早便该知晓。若他真的想问,昨夜见到她之时便该问了,怎会等到今日,在大庭广众下兴师问罪! 见倾雪怔愣望着他久久不出声,子阳辰夜眉毛又是皱了皱,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即墨倾雪,本院长在问你话!”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倾雪猛地垂了头,颤声道:“弟子弟子不知” “呵!”子阳辰夜冷笑,“你不知,或许我可以传你的大哥哥和二哥哥来问问?未来的狐王,总会知道!” 话音落下,倾雪的头垂的更低了。 一旁的何霁夜早是满脸通红,映衬着他脸上的刀疤更为明显。也不知是被倾雪这没出息的模样气的,还是因她这般丢狐族的脸羞的。 可他却只能干着急。一来院长没有问他话,他若强行出生,那便是不知礼数,更加丢了狐族的颜面。而来他也委实不知该如何接话。 何霁夜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就连横贯一张脸的刀疤都微微有些扭曲。他记得院长与狐族关系还好,与王上和公主相处还算融洽。公主被罚入祠堂时,院长可也不由分说地搬去了祠堂。 那般好的关系,怎会造成如今横眉冷对的局面?莫不是公主做了什么惹院长不高兴的事? 何霁夜想着觉得委实可能! “来人!”子阳辰夜唤来了侍从,“去将局面火轩和即墨火宇带来!” “且慢!”大长老蓦地出声制止住了侍从,打发他下去,这才又面向了子阳辰夜,“院长,这件事,与狐族的两个小子无关,与倾雪丫头无关,更与狐族无关!”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雪霓裳不敢想象子阳辰夜话中含义。 可他的话却委实说的直白! 雪霓裳突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这寒意简直不是殿中的天凝地闭可比! 她,失算了 她有预感,无论之前子阳辰夜是否真心要教她做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但在她再三推却后,她,只能是长老院普通长老弟子中的一位了! 心里脸上的喜意早已消失殆尽,袖中的双手不住颤抖。也不知是太过寒冷,还是她心底生起的莫名惧意。 也许,子阳辰夜同即墨倾雪的关系,不只是见过几次面这般简单。也许,子阳辰夜早便料到了她的想法,料到了她要说的话。 她竟忘了,院长的另一个身份是圣预言师,她在他的面前,一切的小动作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无可遁逃。 只是,她再想反悔,指明要做哪位长老的弟子,却不可能了。 而随着子阳辰夜话音落下,殿中坐着的二长老和飞天长老却都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院长没有真的逼着他们收徒。 那么,一切都还按照原计划进行,按照惯例,由他们其中的一位收雪霓裳为徒。 飞天长老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二长老则起身,踱步到殿中,对子阳辰夜行了一礼,还未等说话,子阳辰夜便先道:“准了!” 站直了身子,二长老转身,看着身后的雪霓裳。 “日后,你就做我的大徒儿吧!” 大徒儿,而不是最后一个徒儿。一句话,从此便决定了她的命运。 雪霓裳掀起衣袍复又跪下:“徒儿拜见师傅。” 成为二长老的徒弟,是她来学院前便料到的。大长老自成为长老至今还未收任何弟子,倒是飞天长老,接二连三地收了好几个。 今日的拜师大典,于她之前来说只是走个过场,无任何特殊的地方。可子阳辰夜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让她的情绪翻腾了起来。 她本有机会可以成为关门弟子的! 心里虽万分不屈,但雪霓裳面上却没表现出丝毫,恭敬地跪着。 二长老看着明熙乖乖跪下行礼,丝毫没有不甘愿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以她的资质,并不够格成为关门弟子。如今她成为他的大徒弟,已是千万人不能及的身份,这身份,足够她受用。 他们都是雪族的人,她又是雪族长公主,他定不会亏待她,能教她的,定会竭力教的。 “师傅喝茶。”雪霓裳伸手取过红衣侍从端来的茶,双手举到二长老面前。 喝了茶,二长老漆黑的脸终于有了红颜色。 简易的拜师礼完成,雪霓裳起身随着二长老走回了座位上,同明熙一般安静地站在了自家师傅的椅子后面。 倾雪几人进入殿中后,殿中的一切景象和声音,都一丝不差地入了殿外众弟子的眼,一点不落地进了他们的耳朵。 目睹了这么一场拜师典礼,殿外的众弟子都不免有些唏嘘。 拜师,通常是从地位最高,成绩最好的弟子开始。如今这一年来学院的众弟子中,若说地位最高的,定是琉霜公主无疑。可院长却绕过了琉霜,直接找上了雪霓裳。 他们原本以为学院里又要多了一位关门弟子,却不想,雪霓裳直接将这个触手可得的身份给推了去!若是他们,这么好的机会,牢牢抓住还怕来不及! 他们本以为学院会突然多了两个关门弟子,却不曾想,雪霓裳竟和关门弟子失之交臂,地位便这样生生地矮了一头。 看来那狐族的琉霜公主的风头,是凭谁也盖不过的了。 在殿内站得久了,许是冻实诚了的缘故,倾雪不觉得冷了,反而有一股暖流传过了四肢百骸,身子变得温热起来。 殿中如今还有她和何霁夜两人,却不知下一个,该进行拜师的是谁。 应该不是她,倾雪心里思付,老伯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她即便要拜师,也要老伯在她面前呀! 这厢刚刚有了决断,子阳辰夜便又开了口,只是目光却未看着殿中站着的两人。 “大长老,如今学院里,还有几位狐族的老师?” 突然被提名的大长老闻言从位子上站起,皱眉道:“学院里,没有一位狐族老师。” 听了这话,不仅倾雪,何霁夜也同时皱了眉,就连殿外的那些弟子都很诧异,饶是子阳辰夜,翘着的嘴角也落了下来。 学院里没有狐族的老师,没有狐族的长老?这就好比学院里没有知了一般不可置信。 “荒谬!”子阳辰夜突然沉了声,皱了眉,随着他的手快速抬起再放下,殿中响起了扶手被拍的沉重直击人心的声响。两种声音合在一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了一次又一次。 院长发威,震慑力可不是常人能比。长老们也不敢再老神在在地坐着,站的比值,垂着头。明熙,雪霓裳,倾雪,何霁夜在长老们站起的同时也直接双腿一弯,就那么跪下了。 这般跪下看着利落,可冲击力也不是那种慢悠悠跪下的方式能比的。另外三人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倾雪的膝盖却被震疼的暗自龇牙咧嘴。 谁也未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幕,殿外众人也慌乱地乌泱泱跪了一片,从殿内望去只能看见外面成片的黑色脑袋。 子阳辰夜如今的脸色当真沉的可以低下水来,也不知他是真恼怒不可自制还是本就知道大长老的回话却依旧装作成这般。 但倾雪心里始终觉得,子阳辰夜那只伪狐狸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 他这般做,只是同方才对雪霓裳一般,找个由头,达成他的另一个目的。 他这般做,总归是为了帮他们。 倾雪跪在地上,隐约觉得他这话,捅破了一层膜。一层她一直想不通也触不到的膜。 大哥哥和二哥哥明明是狐族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却始终比作为精灵族殿下的明熙闲了些。而他们,不仅未在任何长老门下,在学院几年,甚至连个师傅都没有。 原来,竟是因为学院里没有任何狐族老师 眼角撇向一旁的何霁夜,见他也紧皱着眉头,倾雪心中疑惑更甚。 何霁夜不知情,那明熙姐,大哥哥,二哥哥,苏锦,定都是知情的。狐族当真这般无用,连个能做老师的人都没有了么? 旁人倾雪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太傅,从小教他们的人,他的学识,不是学院里那些普通老师可比的。 莫不是她父王不想让学院里有狐族老师?闻人界任何一个种族都削尖了脑袋想在学院里多插一脚,只有他们狐族反其道而行?这样对他们狐族有何好处? 想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倾雪低着头,却猛然觉得一股凌厉的视线射向了自己,她心里倏地一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看见子阳辰夜看着自己的一双眼中尽是刺骨寒意。 “即墨倾雪,你作为狐族长公主,可否为本院长解释一下,为何我学院里没有你狐族的人?” 听着大殿里回响着的他不带丝毫温度的话,倾雪愣了一愣。 子阳辰夜严肃起来是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的。他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吓坏了殿内的长老们,吓惨了殿外的一众人。倾雪没有被吓到,却不知他这突然对着自己发火是何故。 学院里是否有她们狐族的人,他早便该知晓。若他真的想问,昨夜见到她之时便该问了,怎会等到今日,在大庭广众下兴师问罪! 见倾雪怔愣望着他久久不出声,子阳辰夜眉毛又是皱了皱,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即墨倾雪,本院长在问你话!”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倾雪猛地垂了头,颤声道:“弟子弟子不知” “呵!”子阳辰夜冷笑,“你不知,或许我可以传你的大哥哥和二哥哥来问问?未来的狐王,总会知道!” 话音落下,倾雪的头垂的更低了。 一旁的何霁夜早是满脸通红,映衬着他脸上的刀疤更为明显。也不知是被倾雪这没出息的模样气的,还是因她这般丢狐族的脸羞的。 可他却只能干着急。一来院长没有问他话,他若强行出生,那便是不知礼数,更加丢了狐族的颜面。而来他也委实不知该如何接话。 何霁夜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就连横贯一张脸的刀疤都微微有些扭曲。他记得院长与狐族关系还好,与王上和公主相处还算融洽。公主被罚入祠堂时,院长可也不由分说地搬去了祠堂。 那般好的关系,怎会造成如今横眉冷对的局面?莫不是公主做了什么惹院长不高兴的事? 何霁夜想着觉得委实可能! “来人!”子阳辰夜唤来了侍从,“去将局面火轩和即墨火宇带来!” “且慢!”大长老蓦地出声制止住了侍从,打发他下去,这才又面向了子阳辰夜,“院长,这件事,与狐族的两个小子无关,与倾雪丫头无关,更与狐族无关!”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其实细细起来,这两本书,都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至少于他们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的。可这两本书,无论那一本拿出来都足以震惊三界! 这两本书,可是他们学院建立以来便一直放在藏书阁里的宝书,不说吸收了多少的天地气息,就如那本《三界合集》,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若是再在藏书阁中存放个千八百年,说不定便是闻人界中的又一件神兵利器! 如今将它这般拿出来送人,可不是白白浪费了? 还有那《忘心》,据说是那曾将藏书阁的房顶捅破的那人唯一修炼的功法,千百年不曾现世,如今突然给了人,不知是福是祸,不知是否又要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忘心》,倒不是那几位长老不想修炼。修炼过《忘心》的,千百年来只那一人,却弄得三界动荡。若说这其中没有《忘心》的缘故,怕是谁都不会相信。想成魔,至少也要有能够成魔的资本不是?若是一个灵力平平,天赋平平的人说成魔了,怕会叫人笑掉大牙吧! 可灵力和天赋却侧面映衬了《忘心》的可怕!修习了《忘心》的人,此一生,便只能修习这一本,若是修习的好了,那自是好事,若是修习的不好,怕这一生也只是费了! 所以,这也是《忘心》虽强大,但千百年来却只有那一人修习过的原因。多数人还是不愿冒这个险的!即便有人甘愿拼上这一次,但在知道有《忘心》这么一本书的时候已然修炼了其余的功法,与其失之交臂。 毕竟,知晓有这本书的,只有学院的人。 而即墨倾雪,天资不说,或许是较常人伶俐了些,但其天资,却实在下等。而她初入学院,又从未上过任何课,自是灵根清净,最适合修习《忘心》。且以她的资质,怕是日夜不休地修习个上千年,也不会成魔的! 所以,将这《忘心》给倾雪,他们虽有些不甘心,却也很放心。以她一个只是伶俐些的女子,即便给了她机会,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子阳辰夜看着下方虽不说话却各怀心思的长老们,声音缥缈中几不可见地带了丝清冷。 “我们赏的这两件稀罕物,却也不能只是那三界独有的物事儿,应是琉霜能用得上的,真正适合她的。而以她如今,能用的珍品,怕只能从藏书阁里挑选了。而藏书阁里的绝世珍本中,不需要灵力翻阅的,便只有这两本!” 他这话句句属实,任是哪位长老也反驳不了。而殿外的众弟子却暗自伸长了脖子,想要好好看看这两本绝世珍本是如何绝世。 然子阳辰夜却没给那些弟子好生看这两本书的机会,素手轻轻一扬,一丝白色几乎看不见的灵力直接将书推到了倾雪面前。 “学院既有规定,那这两本书便都是琉霜的。除非,你们能从学院里再找到一件称心的物事儿给她!” 子阳辰夜最后一锤定音。若是哪位长老不同意他的决定,觉得这书不该都给她,那好,只要你能够再找到任何一件既是三界稀有又是她能用的物事,他便无条件地应允。 总之,子阳辰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现地很明显。而符合要求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找的?除了这两本书,哪里还有她能用的? 怪只能怪这界面倾雪无灵力,却又因此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而子阳辰夜的话又在另一方面堵住了倾雪的嘴。她既然破了两个记录,那么就应当接受学院的赏赐。学院赏的,她只能无条件地接着,想只要其中一本?那可不行,那是藐视院长,藐视学院。 这罪过,可如同抗旨。她违了狐王的王旨尚可安然活着,但若是违抗院长,违抗长老院,怕就不会那般简单了。至少,长老院里还有心心念念要她死的人,即便她未做任何出格的事都在琢磨着要扒掉她的一层皮,更遑论她自己要犯个错了! 即便她与院长私教甚好,但院长也是受学院规矩约束的不是么!即便院长有心包庇她,但在校规面前,也起不到甚大作用! 倾雪看着面前两本悬空的书,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又抽了抽。 感情这书,她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要了自己心里添堵,不要,怕是自己肉皮就要添堵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疤痕点点的左手的手心手背,又想了想自己如今委实很看得过去的样貌,她默默地选择了给自己心里添堵。 大不了,她把那添堵的书拿回去压箱底儿去! 伸出双手,那两本书便自行落下。双手猛地一沉,倾雪稳稳地接住了这两本绝世珍本。 黑色的书稳稳压在白色的书上,此时书上金光流转,几个烫金大字“三界合集”便这样在封面上浮现。 “那《三界合集》记录了三界开天辟地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和所有种族的详情。”子阳辰夜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没有将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三界合集》作为那样一本灵书,所包含的内容定不只止于此,至于旁的,便等日后她自己慢慢了解了! 而他方才说的,也只是这本书对外的介绍,众长老对《三界合集》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听闻子阳辰夜的话倾雪哑然,原来这黑不溜秋的《三界合集》,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 “那本《忘心》,是三界里唯一一本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的秘笈。”子阳辰夜言简意赅介绍了《忘心》。 若说《三界合集》就是一本记载较为全面的《闻人族类志》和《闻人纪事》的合集,虽稀有,虽也是绝世珍本,但其吸引力却是平平,毕竟即便他记载地在全面,于众人也无太大益处。 而众弟子在听到他介绍这《忘心》时,双眼却带了惊愕乃至不可置信。 据他们所知,闻人界众灵物修炼无一能脱离“灵力”二字,他们修炼的,便是极尽所能提升灵力,如此才能够修炼成仙,才有离开闻人界的资格。 且闻人界中所有用来修炼的秘笈,无一不用灵力催动! 而这《忘心》,却完全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观念,与他们所接触的背道而驰! “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莫不是只学学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丝毫不需要灵力催动的剑法?乱舞的半天只消旁人一道灵力便会打散的武功招式? 若真是这样,那这《忘心》便也算不得什么绝世珍本了。只是,这本秘笈的绝世之处又在哪里? 众弟子不懂,倾雪亦是不懂,只是看着自己双手捧着的这两本书发怔。 那本白色的书,不需要灵力,倒是很适合她在学院里无事翻看。 可她刚刚有些回转的好心情在看到压在《忘心》上的《三界合集》之时便又是瞬间乌云密布。 在地上轻轻一拜,倾雪即便心里有些不情不愿却还依旧朗声道:“弟子谢院长,谢众位长老赏赐。” 磕了头,依旧举着这两本书起身,迈着端庄的大家闺秀的小碎步一步步退到了老伯身后。 此时此刻,闻人界四大种族弟子的拜师大典才终于结束,然而还有长老未收徒,殿外那些弟子的拜师大典才刚刚开始 “谨遵院长旨意,宣,兔族公主白夭夭,进殿!” 随着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侍从一声高唱,白夭夭一袭淡绿衣衫进入殿中,明亮一如殿外的大殿里,她右眼角下的泪痣鲜艳欲滴,好似眼角真的泣下一滴血泪来。 倾雪听着那侍从的话又是一怔。她向来只知夭夭的本体是兔子,却不曾想过她的身份也高贵至此,竟是个公主!然而再一想,却又恍然。 她来学院报到那日,可是来晚了的,而同样风风火火一路飞跑好似被人追着的白夭夭,也被关在了学院大门外。 而之后,她也是拿出了入学通知书,才进了学院。 她竟忘了,那入学通知书,只有王室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她是兔族公主,四长老也是兔子,那她拜他为师理所应当,可倾雪无论如何看,都觉得那说话声音好生难听的四长老不是什么好货色。 而在倾雪怔愣之时,白夭夭已然目不斜视直直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下,满眼,满脸的虔诚。 并未多等片刻,四长老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白夭夭面前,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居高临下。 双手捧起红衣侍从端来的热茶,递到了四长老面前,待他喝下后,白云又俯身在地上磕了三个几乎响彻整个大殿的头。 接着便是风铃般的声音响彻大殿。 “弟子白夭夭拜见师傅。” 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倾雪分明看见她的额头虽未留血,但却有着明显的红痕,还有眼里那坚定的目光。莫不是夭夭真的欢喜拜长老为师?倾雪心里暗自思付,许是他们四大种族的人向来生活条件都比旁的种族优渥许多,有些不大明了他们的想法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其实细细起来,这两本书,都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至少于他们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的。可这两本书,无论那一本拿出来都足以震惊三界! 这两本书,可是他们学院建立以来便一直放在藏书阁里的宝书,不说吸收了多少的天地气息,就如那本《三界合集》,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若是再在藏书阁中存放个千八百年,说不定便是闻人界中的又一件神兵利器! 如今将它这般拿出来送人,可不是白白浪费了? 还有那《忘心》,据说是那曾将藏书阁的房顶捅破的那人唯一修炼的功法,千百年不曾现世,如今突然给了人,不知是福是祸,不知是否又要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忘心》,倒不是那几位长老不想修炼。修炼过《忘心》的,千百年来只那一人,却弄得三界动荡。若说这其中没有《忘心》的缘故,怕是谁都不会相信。想成魔,至少也要有能够成魔的资本不是?若是一个灵力平平,天赋平平的人说成魔了,怕会叫人笑掉大牙吧! 可灵力和天赋却侧面映衬了《忘心》的可怕!修习了《忘心》的人,此一生,便只能修习这一本,若是修习的好了,那自是好事,若是修习的不好,怕这一生也只是费了! 所以,这也是《忘心》虽强大,但千百年来却只有那一人修习过的原因。多数人还是不愿冒这个险的!即便有人甘愿拼上这一次,但在知道有《忘心》这么一本书的时候已然修炼了其余的功法,与其失之交臂。 毕竟,知晓有这本书的,只有学院的人。 而即墨倾雪,天资不说,或许是较常人伶俐了些,但其天资,却实在下等。而她初入学院,又从未上过任何课,自是灵根清净,最适合修习《忘心》。且以她的资质,怕是日夜不休地修习个上千年,也不会成魔的! 所以,将这《忘心》给倾雪,他们虽有些不甘心,却也很放心。以她一个只是伶俐些的女子,即便给了她机会,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子阳辰夜看着下方虽不说话却各怀心思的长老们,声音缥缈中几不可见地带了丝清冷。 “我们赏的这两件稀罕物,却也不能只是那三界独有的物事儿,应是琉霜能用得上的,真正适合她的。而以她如今,能用的珍品,怕只能从藏书阁里挑选了。而藏书阁里的绝世珍本中,不需要灵力翻阅的,便只有这两本!” 他这话句句属实,任是哪位长老也反驳不了。而殿外的众弟子却暗自伸长了脖子,想要好好看看这两本绝世珍本是如何绝世。 然子阳辰夜却没给那些弟子好生看这两本书的机会,素手轻轻一扬,一丝白色几乎看不见的灵力直接将书推到了倾雪面前。 “学院既有规定,那这两本书便都是琉霜的。除非,你们能从学院里再找到一件称心的物事儿给她!” 子阳辰夜最后一锤定音。若是哪位长老不同意他的决定,觉得这书不该都给她,那好,只要你能够再找到任何一件既是三界稀有又是她能用的物事,他便无条件地应允。 总之,子阳辰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现地很明显。而符合要求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找的?除了这两本书,哪里还有她能用的? 怪只能怪这界面倾雪无灵力,却又因此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而子阳辰夜的话又在另一方面堵住了倾雪的嘴。她既然破了两个记录,那么就应当接受学院的赏赐。学院赏的,她只能无条件地接着,想只要其中一本?那可不行,那是藐视院长,藐视学院。 这罪过,可如同抗旨。她违了狐王的王旨尚可安然活着,但若是违抗院长,违抗长老院,怕就不会那般简单了。至少,长老院里还有心心念念要她死的人,即便她未做任何出格的事都在琢磨着要扒掉她的一层皮,更遑论她自己要犯个错了! 即便她与院长私教甚好,但院长也是受学院规矩约束的不是么!即便院长有心包庇她,但在校规面前,也起不到甚大作用! 倾雪看着面前两本悬空的书,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又抽了抽。 感情这书,她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要了自己心里添堵,不要,怕是自己肉皮就要添堵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疤痕点点的左手的手心手背,又想了想自己如今委实很看得过去的样貌,她默默地选择了给自己心里添堵。 大不了,她把那添堵的书拿回去压箱底儿去! 伸出双手,那两本书便自行落下。双手猛地一沉,倾雪稳稳地接住了这两本绝世珍本。 黑色的书稳稳压在白色的书上,此时书上金光流转,几个烫金大字“三界合集”便这样在封面上浮现。 “那《三界合集》记录了三界开天辟地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和所有种族的详情。”子阳辰夜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没有将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三界合集》作为那样一本灵书,所包含的内容定不只止于此,至于旁的,便等日后她自己慢慢了解了! 而他方才说的,也只是这本书对外的介绍,众长老对《三界合集》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听闻子阳辰夜的话倾雪哑然,原来这黑不溜秋的《三界合集》,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 “那本《忘心》,是三界里唯一一本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的秘笈。”子阳辰夜言简意赅介绍了《忘心》。 若说《三界合集》就是一本记载较为全面的《闻人族类志》和《闻人纪事》的合集,虽稀有,虽也是绝世珍本,但其吸引力却是平平,毕竟即便他记载地在全面,于众人也无太大益处。 而众弟子在听到他介绍这《忘心》时,双眼却带了惊愕乃至不可置信。 据他们所知,闻人界众灵物修炼无一能脱离“灵力”二字,他们修炼的,便是极尽所能提升灵力,如此才能够修炼成仙,才有离开闻人界的资格。 且闻人界中所有用来修炼的秘笈,无一不用灵力催动! 而这《忘心》,却完全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观念,与他们所接触的背道而驰! “不修炼灵力,也可以不用灵力”,莫不是只学学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丝毫不需要灵力催动的剑法?乱舞的半天只消旁人一道灵力便会打散的武功招式? 若真是这样,那这《忘心》便也算不得什么绝世珍本了。只是,这本秘笈的绝世之处又在哪里? 众弟子不懂,倾雪亦是不懂,只是看着自己双手捧着的这两本书发怔。 那本白色的书,不需要灵力,倒是很适合她在学院里无事翻看。 可她刚刚有些回转的好心情在看到压在《忘心》上的《三界合集》之时便又是瞬间乌云密布。 在地上轻轻一拜,倾雪即便心里有些不情不愿却还依旧朗声道:“弟子谢院长,谢众位长老赏赐。” 磕了头,依旧举着这两本书起身,迈着端庄的大家闺秀的小碎步一步步退到了老伯身后。 此时此刻,闻人界四大种族弟子的拜师大典才终于结束,然而还有长老未收徒,殿外那些弟子的拜师大典才刚刚开始 “谨遵院长旨意,宣,兔族公主白夭夭,进殿!” 随着站在大殿门口的红衣侍从一声高唱,白夭夭一袭淡绿衣衫进入殿中,明亮一如殿外的大殿里,她右眼角下的泪痣鲜艳欲滴,好似眼角真的泣下一滴血泪来。 倾雪听着那侍从的话又是一怔。她向来只知夭夭的本体是兔子,却不曾想过她的身份也高贵至此,竟是个公主!然而再一想,却又恍然。 她来学院报到那日,可是来晚了的,而同样风风火火一路飞跑好似被人追着的白夭夭,也被关在了学院大门外。 而之后,她也是拿出了入学通知书,才进了学院。 她竟忘了,那入学通知书,只有王室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她是兔族公主,四长老也是兔子,那她拜他为师理所应当,可倾雪无论如何看,都觉得那说话声音好生难听的四长老不是什么好货色。 而在倾雪怔愣之时,白夭夭已然目不斜视直直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下,满眼,满脸的虔诚。 并未多等片刻,四长老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白夭夭面前,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居高临下。 双手捧起红衣侍从端来的热茶,递到了四长老面前,待他喝下后,白云又俯身在地上磕了三个几乎响彻整个大殿的头。 接着便是风铃般的声音响彻大殿。 “弟子白夭夭拜见师傅。” 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倾雪分明看见她的额头虽未留血,但却有着明显的红痕,还有眼里那坚定的目光。莫不是夭夭真的欢喜拜长老为师?倾雪心里暗自思付,许是他们四大种族的人向来生活条件都比旁的种族优渥许多,有些不大明了他们的想法吧! 197 明熙左手握着拳头,右手则将左手的关节捏的作响,隐约有着淡青色的灵力光芒在拳头上若隐若现,颇有些一言不合就上去打人的架势。 大长老弟子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若是明熙真认真起来,只凭即墨火宇,是远远打不过的。 精灵,闻人界里与自然最为亲近的种族,天生便较其余种族有着优势,修炼灵力也较其余种族快很多。 明熙动作虽是这般骇人,但表情却很平淡。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给即墨火宇的尾巴松筋骨,只是觉得他的话委实过分了些,这般动作也只是想吓一吓他,不让他再说出这些混账话。 往日里只要她这般做,即墨火宇定然已是连连告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他这狐狸脾气也倔了起来。 “即便这不是小妹的院子,即便这是在长老院,在院长的院子里,我也是要赶人!”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明日就去二长老那儿把事情挑明了,要打要杀,咱光明正大地来,我狐族还怕了他雪族不成!雪族那弹丸之地,喘口气儿都能把鼻子冻住的破地方” 即墨火宇的口型不停变换,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水,壶盖被热气扑的不停拍打着壶身,发出一声接一声急躁的声响。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院子突然的安静让某人有些无所适从。 二哥哥那话明显没有说完,怎的便突然停了?倾雪讶异地抬头,便见即墨火宇两片薄薄的唇瓣依旧不停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模样,像在说哑语,却又不是在说哑语。 子阳辰夜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摇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知了还聒噪!” 说罢指尖一抖,即墨火宇张着的嘴也被迫合上。 倾雪这才看见,自己二哥哥的喉咙和嘴角都有着淡淡的白色灵力,显然是子阳辰夜用灵力封住了他的嗓子和嘴,省得他火气上头再说些有的没的。 口不能言,又有着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即墨火宇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最后只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这院长还没说话,你瞎咋呼个什么!”翘着二郎腿,看着指尖的淡淡灵力,子阳辰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你狐族和雪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是你记着,这里是学院,你就算闹翻了天,也得在校规下给我好好猫着!” 扫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即墨火宇,子阳辰夜继续道:“你要拿小白兔出去,要和她割袍断义,不就是怕四长老杀了她么!呵!”冷笑一声,他道:“若是在以往,他倒是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学院千千万万个弟子中除掉那么一个两个。但如今我和药剂长老都在学院,他要动手,也得掂量着来不是!” 是了!以往长老们仗着学院无人管理,他们便是在学院只手遮天的那人,才能肆无忌惮地在校规的眼皮子低下做一些违背校规却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如今子阳辰夜和老伯都在学院,那些长老们不再是学院的天,做起事来自然束手束脚。 更何况子阳辰夜在拜师大典上雷霆之怒下令要彻查狐族老师之事,更是摆明了他此次回来时起了要好生管理学院的心思。既然要好生管理学院,那自然是事事都要过目,要插一脚的。且,他这圣预言师的身份,若是他想,自然学院里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即便白夭夭拜了四长老为师,不管四长老是否情愿要这个徒儿,都得收着,不管白夭夭和倾雪这几人走得有多近,四长老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只要有子阳辰夜在,只要有老伯在,他便不敢要白夭夭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点,即墨火宇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如同茅坑一样,仿佛隔着十里地都能看见那一张臭脸,能闻见他那张臭脸散发出的臭味儿。 不去看他这欠揍的脸,子阳辰夜眨了眨眼,轻声道:“要我说,小白兔去四长老那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院中几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在这院子里本不需要,但为了烘托出这紧张又神秘的气氛,他还是将身子微微向石桌中心探去。看见他这动作,石桌旁的其余的人,包括即墨火宇,也跟着他向石桌中心探了探身子,一只脑袋挨着一只脑袋,在石桌上空组成了一个漆黑圆圈。白夭夭的两只兔耳朵正好横在圆圈中间,在石桌上投下两道影子。 压低了声音,子阳辰夜道:“四长老不是和二长老有一腿么?小白兔作为四长老的大徒儿,和他接触的自然多。这接触多了,小白兔能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么?你们不是正要查找雪族的把柄,有小白兔这一只就完全可以将所有事包揽!” 辰夜这是要夭夭去做卧底?倾雪微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做卧底有多惊险不说,万一被发现了,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让夭夭一人做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哪里能放得下心。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即墨火宇的担心真的有些多余了。有子阳辰夜这个院长护着,哪个长老有那熊心豹子胆去对白夭夭做什么事呢? 只是他真的能护夭夭周全吗?倾雪顺着子阳辰夜微扬起的嘴角一路向上看进他的眼,眼角微弯,虽是笑着,那笑意却无论如何都不达眼底。 “美人儿哥哥,你放心,四长老不会对我做什么。”白夭夭接过子阳辰夜的话,“我也正好在他身边打探消息,他和二长老若是有了什么动作,我便第一时间来通知大家。” 即墨火宇扭过头,不去看白夭夭。子阳辰夜见此指尖微动,撤了封着即墨火宇喉咙和嘴唇的灵力。 动了动薄唇,即墨火宇还是未说话。 “左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风铃般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这不怎么着调的子阳辰夜莫一日心血来潮离开了学院,学院又是那几位长老一手遮天,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白夭夭的父亲,兔族的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而他们几人,又如何能对抗得了长老? “放心,短期内,我不会走。” 似是看穿了倾雪的想法,子阳辰夜便又开口。 他这便又是许诺他们,至少在一年里,在即墨火轩和明熙在学院待满了五年,离开学院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而雪族想要对付的,只有狐族和精灵族,狐族和精灵族的两位最重要的殿下都离开了学院,他们的注意力便又会集中到离学院千里有余的那两大种族。 自是无心再管白夭夭同谁联系紧密,又心系哪边。 事已至此,子阳辰夜所能应的都已经应了,即墨火宇自是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几人草草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亭子里只剩下了倾雪和子阳辰夜。 “辰夜。” 在子阳辰夜也从石凳上站起来后,倾雪出声叫住了他。 点点月光弥漫,将亭子映衬的似真似幻。子阳辰夜背对着倾雪的身子顿了片刻后转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倾雪?怎的,你想我了?这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倒是谈心的好时辰好景色。” 轻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不带一丝轻佻的意味。 倾雪起身走到他身前,借着朦胧的月光直直注视着他的眼。 “辰夜,我问你话,你可会如实回答?” 子阳辰夜噙着的笑意依旧:“你是我知交好友,你问我话,我自会如实回答。” “你白日里说夭夭不会因做卧底的事而有一丝伤害,你说你能保她因此事安全,那么,若夭夭因为旁的事而有危险,你还是保不了是不是?”倾雪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晰问道。 闻言,子阳辰夜的眸光暗了暗,并未回避她的目光,翘起的嘴角却恢复了平常正色的模样。 197 明熙左手握着拳头,右手则将左手的关节捏的作响,隐约有着淡青色的灵力光芒在拳头上若隐若现,颇有些一言不合就上去打人的架势。 大长老弟子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若是明熙真认真起来,只凭即墨火宇,是远远打不过的。 精灵,闻人界里与自然最为亲近的种族,天生便较其余种族有着优势,修炼灵力也较其余种族快很多。 明熙动作虽是这般骇人,但表情却很平淡。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给即墨火宇的尾巴松筋骨,只是觉得他的话委实过分了些,这般动作也只是想吓一吓他,不让他再说出这些混账话。 往日里只要她这般做,即墨火宇定然已是连连告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他这狐狸脾气也倔了起来。 “即便这不是小妹的院子,即便这是在长老院,在院长的院子里,我也是要赶人!”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明日就去二长老那儿把事情挑明了,要打要杀,咱光明正大地来,我狐族还怕了他雪族不成!雪族那弹丸之地,喘口气儿都能把鼻子冻住的破地方” 即墨火宇的口型不停变换,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水,壶盖被热气扑的不停拍打着壶身,发出一声接一声急躁的声响。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 院子突然的安静让某人有些无所适从。 二哥哥那话明显没有说完,怎的便突然停了?倾雪讶异地抬头,便见即墨火宇两片薄薄的唇瓣依旧不停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模样,像在说哑语,却又不是在说哑语。 子阳辰夜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摇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知了还聒噪!” 说罢指尖一抖,即墨火宇张着的嘴也被迫合上。 倾雪这才看见,自己二哥哥的喉咙和嘴角都有着淡淡的白色灵力,显然是子阳辰夜用灵力封住了他的嗓子和嘴,省得他火气上头再说些有的没的。 口不能言,又有着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即墨火宇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最后只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这院长还没说话,你瞎咋呼个什么!”翘着二郎腿,看着指尖的淡淡灵力,子阳辰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你狐族和雪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是你记着,这里是学院,你就算闹翻了天,也得在校规下给我好好猫着!” 扫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即墨火宇,子阳辰夜继续道:“你要拿小白兔出去,要和她割袍断义,不就是怕四长老杀了她么!呵!”冷笑一声,他道:“若是在以往,他倒是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学院千千万万个弟子中除掉那么一个两个。但如今我和药剂长老都在学院,他要动手,也得掂量着来不是!” 是了!以往长老们仗着学院无人管理,他们便是在学院只手遮天的那人,才能肆无忌惮地在校规的眼皮子低下做一些违背校规却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事。如今子阳辰夜和老伯都在学院,那些长老们不再是学院的天,做起事来自然束手束脚。 更何况子阳辰夜在拜师大典上雷霆之怒下令要彻查狐族老师之事,更是摆明了他此次回来时起了要好生管理学院的心思。既然要好生管理学院,那自然是事事都要过目,要插一脚的。且,他这圣预言师的身份,若是他想,自然学院里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即便白夭夭拜了四长老为师,不管四长老是否情愿要这个徒儿,都得收着,不管白夭夭和倾雪这几人走得有多近,四长老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只要有子阳辰夜在,只要有老伯在,他便不敢要白夭夭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点,即墨火宇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如同茅坑一样,仿佛隔着十里地都能看见那一张臭脸,能闻见他那张臭脸散发出的臭味儿。 不去看他这欠揍的脸,子阳辰夜眨了眨眼,轻声道:“要我说,小白兔去四长老那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院中几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在这院子里本不需要,但为了烘托出这紧张又神秘的气氛,他还是将身子微微向石桌中心探去。看见他这动作,石桌旁的其余的人,包括即墨火宇,也跟着他向石桌中心探了探身子,一只脑袋挨着一只脑袋,在石桌上空组成了一个漆黑圆圈。白夭夭的两只兔耳朵正好横在圆圈中间,在石桌上投下两道影子。 压低了声音,子阳辰夜道:“四长老不是和二长老有一腿么?小白兔作为四长老的大徒儿,和他接触的自然多。这接触多了,小白兔能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么?你们不是正要查找雪族的把柄,有小白兔这一只就完全可以将所有事包揽!” 辰夜这是要夭夭去做卧底?倾雪微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做卧底有多惊险不说,万一被发现了,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让夭夭一人做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哪里能放得下心。 却听子阳辰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小白兔被四长老或是二长老发现。即便发现了,有我在,无论明着暗着,他们都不敢对小白兔如何,充其量也只敢动动她的头发丝儿,无甚大碍。若小白兔真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那,不正好合了你们的意!到时候拿着证据直接在长老院的大门上面一拍,管他什么雪族什么左一腿右一腿的,不也只能等着校规的裁决么!” 直起了身子重新坐正,子阳辰夜给方才的一大段话做了个总结:“总之,只要我在学院一日,他们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所有的怨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小动作都好生揣在怀里,小白兔尽管去做,我保你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危险!” 这般一说,倒好像即墨火宇的担心真的有些多余了。有子阳辰夜这个院长护着,哪个长老有那熊心豹子胆去对白夭夭做什么事呢? 只是他真的能护夭夭周全吗?倾雪顺着子阳辰夜微扬起的嘴角一路向上看进他的眼,眼角微弯,虽是笑着,那笑意却无论如何都不达眼底。 “美人儿哥哥,你放心,四长老不会对我做什么。”白夭夭接过子阳辰夜的话,“我也正好在他身边打探消息,他和二长老若是有了什么动作,我便第一时间来通知大家。” 即墨火宇扭过头,不去看白夭夭。子阳辰夜见此指尖微动,撤了封着即墨火宇喉咙和嘴唇的灵力。 动了动薄唇,即墨火宇还是未说话。 “左不过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心些,反正,兔族,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风铃般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怕是白夭夭也怕凡事都有个万一吧!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是这不怎么着调的子阳辰夜莫一日心血来潮离开了学院,学院又是那几位长老一手遮天,那四长老秘密弄死了她,那白夭夭的父亲,兔族的王,也无法知道不是? 而他们几人,又如何能对抗得了长老? “放心,短期内,我不会走。” 似是看穿了倾雪的想法,子阳辰夜便又开口。 他这便又是许诺他们,至少在一年里,在即墨火轩和明熙在学院待满了五年,离开学院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而雪族想要对付的,只有狐族和精灵族,狐族和精灵族的两位最重要的殿下都离开了学院,他们的注意力便又会集中到离学院千里有余的那两大种族。 自是无心再管白夭夭同谁联系紧密,又心系哪边。 事已至此,子阳辰夜所能应的都已经应了,即墨火宇自是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几人草草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亭子里只剩下了倾雪和子阳辰夜。 “辰夜。” 在子阳辰夜也从石凳上站起来后,倾雪出声叫住了他。 点点月光弥漫,将亭子映衬的似真似幻。子阳辰夜背对着倾雪的身子顿了片刻后转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倾雪?怎的,你想我了?这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倒是谈心的好时辰好景色。” 轻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不带一丝轻佻的意味。 倾雪起身走到他身前,借着朦胧的月光直直注视着他的眼。 “辰夜,我问你话,你可会如实回答?” 子阳辰夜噙着的笑意依旧:“你是我知交好友,你问我话,我自会如实回答。” “你白日里说夭夭不会因做卧底的事而有一丝伤害,你说你能保她因此事安全,那么,若夭夭因为旁的事而有危险,你还是保不了是不是?”倾雪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晰问道。 闻言,子阳辰夜的眸光暗了暗,并未回避她的目光,翘起的嘴角却恢复了平常正色的模样。 第九章 故人 第九章故人 倾雪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覆着面纱躺在地上的女人。 说她是女人,是因为她的身段有着男子不会有的妖娆,因为是平躺着,穿着的衣服也顺着身形贴在她身上,露出高低起伏的曲线。所以,这蒙着面纱的,实实在在彻彻底底是个女人。 曲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子阳辰夜是用了什么方法,她似乎真的是没有任何力气再起来,只有那睡火莲一样妖娆的眼睛里充斥着浓厚的恨意,倾雪甚至能感觉到,但凡这蒙着面纱的女人有一点力气,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而不是躺在这里任由自己宰割。 倾雪叹了一口气:“何必呢?我们早已承诺了不杀你,你要你远离狐族便好。” 说着,倾雪揭开她的面纱,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是本该远离狐族的司寇家大小姐司寇绾娆! 倾雪冲着她淡淡一笑:“你既然在学堂里,怎么还带着面纱,你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们?” 这话说的倾雪自己都觉得恶心,可面对司寇绾娆,她实在找不到可以和她一起聊的话题。 司寇绾娆恨自己,这是倾雪方才才知道的。她是恨自己囚禁了她的父亲,又把她整个家族都赶离了狐族罢! 狐族的人,被赶离了自己的种族,那定然不会被其余任何一个种族所接纳。更何况,司寇绾娆的父亲司寇将,本身就是想要取现金狐王而代之的乱臣贼子。 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乱臣贼子的孩子,又有谁敢接纳呢?有谁敢确定自己接纳了他们不是在引狼入室?倾雪能够想象得到,他们离开狐族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当初万人敬仰爱戴的千金大小姐转眼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任谁都不会没有怨气。 可是,他们既然敢做,就该有胆量接受惩罚。 倾雪转了转眼,笑了,“你如今潜入灵凡学堂里来杀我,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父亲的主意?你父亲,可是还没有断了要成为一族之王的念想?” 这一句话,让司寇绾娆本就因为脱力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我父亲至今还被你们关押在天牢里,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他又怎么有机会会谋划?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司寇绾娆说话有些激动,忍不住地剧烈咳了一番,直至咳出了一口血,才似乎是缓了过来,但是胸脯却较刚才更加起伏了,说话的声音也较之前虚弱了许多。 “我已经许久没有再见到父亲了。我知道你在学堂里,便混了进来。你们只是将我们整个司寇家族远远地驱离了狐族,却并未说让我们去哪里。灵凡学堂与狐族相距甚远,即便有你狐族之人看见我,也不会给你们通风报信儿。” 司寇绾娆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恨你,你我本都是即墨如风和司寇枫华的后代,为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却只能是个大将军的千金?我本来也该是公主!本来也该是住在王宫里的!我更恨你连让我做千金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离开狐族后我们的日子有多艰难吗!我们所遭受的一切,所遭受的所有,都只因为你轻飘飘的几句话!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司寇绾娆几乎是喊着出来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倾雪的心也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她不知道司寇绾绕竟会想这么多,她的心里竟会有这么不服气! “你父亲的想法也是和你一样的么?” “什么?”司寇绾娆一愣。 倾雪目光里带着寒意:“你父亲是否也觉得,若不是司寇枫华当年赌气离开了狐族,他如今便是狐族的王?” 司寇绾娆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可惜,历史就是历史,不会改变。司寇枫华终究是离开了王宫,司寇枫华的孩子虽然是正统的狐族王族血脉,却永远也入不了狐族王族的族谱。你,在曾经永远只能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而如今,却连千金大小姐也做不上。你是狐族之人,却不能在狐族生存,即便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又如何?” 倾雪看着她,轻蔑又嘲讽地笑道,“整个三界,没有谁会承认你们的血统,更没有谁会承认你公主的地位。” “你!”司寇绾娆被倾雪一番话气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你有公主的头衔,凭借你自己,连一个平头百姓都不如,又怎敢来评论我!” 司寇绾娆是从小培养大的千金大小姐,而她暗地里又一直以公主的身份自居,即便如今是躺着对居高临下的倾雪说话,可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有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高贵。 “是啊,我没有狐族的美貌,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在我狐族百姓里确实会是最不出色的哪一个。可那又如何?我就是公主,我的身份、地位,比你高贵许多。” 倾雪轻飘飘又满不在乎地道。她就是想让司寇绾娆知道,她一直可望不可即的公主身份和地位自己唾手可得,自己虽然样样不如她,但就是身份比她高贵。 果不其然,司寇绾娆听了这话后更是怒不可遏,看着倾雪的目光几乎要吃了她。 “你恨我,离开狐族之后就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我。今天这个杀我的好时机,你谋划许久了吧!”倾雪看着司寇绾娆,又是嘲讽地道,“可惜,你只差一点就杀了我,哪怕那时你出剑再快上一分” “没错!”司寇绾娆喊道,“我日不能咽夜不能寐地也想要找到一切机会杀了你,我” “堂长,我有罪,请堂长处罚!” 就在司寇绾娆即将说出倾雪要引导的话时,二长老突然伏在地上,打断了司寇绾娆的话。司寇绾娆被二长老的话一惊,顿时住了口,看向倾雪的眼神更是可怖。 倾雪握紧了拳头,只差一点,司寇绾娆就要承认今夜的刺杀是预谋好了的,偏偏二长老这个老家伙将一切都搅和了! 子阳辰夜等人自然早就明白倾雪的想法,如今见二长老将这一切打断,心里均是不悦。 子阳辰夜眼神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二长老,二长老便如受重击般的飞了出去,口中喷出的雪花随着他飞出去的轨迹洒成了一个优美的红色弧线。这一幕,令方才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起了即墨火轩被闪电击中倒飞出去的情景。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子阳辰夜这是在找借口为即墨火轩和明熙报仇。可所有人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堂长虽常年都不在学堂,却是学堂里所有弟子心目中的神,他们甚至潜意识里觉得堂长做任何事都是对的。更何况,二长老本就犯了错。 “二长老真是年纪大了,就连审问犯人时任何人不得插嘴这一条堂规都忘了。” 倾雪撇了一眼伏在地上不断吐血的二长老,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他插了句嘴,充其量只是小惩大诫,但是一旦他任由司寇绾娆将实情说出来,他受到的惩罚可就不止这么轻了,蓄意谋害堂长和堂长与长老的弟子,留个全尸都是最轻的刑罚。 “不错,我一直都找机会要杀了你!”司寇绾娆继续道,“可今夜我只知道是有人扇子进入禁地,我并不知道进入禁地的是你。若我早知道,你以为你还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么!” “我真是命大!”倾雪最后扔下一句话后便又走到子阳辰夜身前,“我们先回去了。” 子阳辰夜微微点头,倾雪便和即墨火宇,白夭夭三人搀着即墨火轩和明熙离开了这里。 何霁夜和苏锦两人拿出缚灵绳将这八十一人接连捆了起来。钟离玉站在子阳辰夜的身边,黑发和衣袍无风自动。跪着的那些人虽然不明白这个狐族琉霜公主的随从为什么没有跟随自家公主离开反而是和堂长站在了一起,可见堂长也并未发出一句话,众人只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的随从身上的压抑之气比堂长更可怕,所有人都感觉如今这山脚下的气温低地他们瑟瑟发抖。 而实际上,不是山脚下冷,是这个侍从身上的气势太过令人惧怕。堂长一个眼神就能够让长老院中灵力最强的二长老身受重伤,但是这个随从给他们的感觉却比堂长更为恐怖。 “师傅,所有弟子的名字都已经记下了。”苏锦双手捧着名册来到子阳辰夜面前,声音中第一次不带一丝温度。 子阳辰夜接过名册简单翻了翻后便和钟离玉一起向着长老院所在的方向走去。四长老见子阳辰夜离开,便也忙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二长老身上每一处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却也强忍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向了长老院。 接着便是何霁夜和苏锦带着这八十一个人跟在了前面这几人的后面。 而那跟着二长老和四长老来的几百名弟子,直至这些人都走远后方才全都瘫坐在了地上。 方才他们也想着跟在这些人身后,可却都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他们,令他们无法起身,甚至连动一下都不行。 第十章 怒火 第十章怒火 望妻崖山脚下的几百名弟子一个个无不是摊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所打透,想起方才那股恐怕的压力,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自家学堂的堂长常年不在学堂,大长老性格中庸,很少掺和学堂的琐事,只有在发生一些足够京东长老院的大事的时候大长老才会出面,其余时间,都是待在长老院自己的院子里潜心修行,教导他的几个徒儿。 而二长老脾气火爆,又时常拿身份压迫学堂里的弟子,学堂里的大事小情无一不是他来过问。所以今日当二长老发话说学堂里有人擅自闯入禁地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听从了二长老的命令跟随着他和四长老前来捉拿贼人。 他们完全忘了,擅自闯入禁地可是大事,二长老即便要捉拿,即便要动用变幻无穷的九星玄月阵,即便是在大长老不问琐事,堂长也不在学堂的情况下,也要有着长老院所有长老都同意的令牌。 可二长老一向将他们支使惯了,以往许多事都是二长老自己擅作主张,无论是堂长或是长老院都没有追寻二长老的犯堂规之事。可这并不代表着长老院会一次次地容忍二长老侵犯长老院甚至堂长的权利。 风起云涌,片片红色花瓣从山顶落到山脚,和地上的血迹融合在一起,转眼间便是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 “天,变了” 一名弟子喃喃。说罢,众弟子便三五成群相互搀扶着离开。堂长并未下命令说要如何处置他们,他们只能先行回自己的居所,他们可以预见到,这日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堂长的权利不容任何人侵犯。纵然他常年不曾回学堂,他依旧带着无上威严。即便二长老在学堂蹦跶了许久,即便他在学堂耀武扬威,但他始终不是堂长,堂长想要惩治犯了错的二长老,无人敢有任何意见。 今夜,堂长的作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堂长如今是向着谁的。二长老向来不喜欢即墨倾雪等人,如今,是要和堂长撕破脸皮了罢! 可惜啊 众弟子唏嘘,二长老再不喜欢狐族又有何用?在堂长面前,他始终不敢说半个“不”字。 堂长的雷霆之怒,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子阳辰夜等人刚刚进入长老院,长老院的大门便被一阵劲风刮上,门栓自动落了下来。几人长驱直入长老院议事厅。 此时整个议事厅都被红色光芒笼罩,何霁夜和苏锦站在议事厅门外,由于结界的原因,听不到议事厅里的任何响动。 “这结界,是钟离医师布下的?”苏锦看着红色结界,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红色,可是结界的最高等级了!”苏锦摸着结界壁,结界壁因为手指的出没而荡起一丝丝红色涟漪。结界如水一样流动,又轻薄至极,显然这布下结界的人对于结界的灵物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你忘了,结界的最高等级是黑色。”何霁夜冷冷地出声提醒苏锦。 “黑色,那传说中的等级,到底是否是真的都不确定。”苏锦摇摇头,道。 众所周知,结界一共分为八个等级,第二到第八极的结界壁颜色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而传说中第一级的结界壁颜色为黑色,自古以来只有那位曾经入了魔的仙君才能够布下黑色的结界。之后,便再无人能够布下黑色的结界,也再无人见过。久而久之,众人便都将黑色的结界当做了传说中的存在,甚至已经有些人否认黑色结界真实的存在性,只当那是先贤为了鼓励后人不断进步而杜撰出来的一个等级。 何霁夜眸子闪了闪,并未否认苏锦的话。 “我一直以为钟离医师不过是个普通医师,却没想到他会这般厉害!”苏锦回响起当时在就行玄月阵中,他们这些人本来都想着快些解决包围着自己的那几个人之后就去帮倾雪解围,可是在这些人都拼尽全力的情况下,却是钟离玉第一个去帮助了倾雪。就连他们之中灵力最高的即墨火轩和何霁夜也比钟离玉慢了许多。 如今,钟离玉又布下了可以说是几乎无人能够比之更好的结界,不得不让苏锦重新来看待他。 “也许,只有师傅才能够和钟离医师一较高下吧!”苏锦咬着唇,思考了半晌道。 何霁夜轻咳了一声,不言语。 也只有苏锦,白夭夭两人会单纯地认为钟离玉只是一介医师了吧! 能连续两次将公主从迷幻森林里带出来,能够在藏书阁里自行醒过来,能让师傅关切并平等待之的人会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医师么?而且,他们这些人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钟离玉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他到底属于哪个种族。 这么明显的事情,只消稍加思考便能够明了,偏生苏锦和白夭夭从未想过。是从未想过,还是从不想去多想呢? 白夭夭的心思到底如何何霁夜不知道,但是对于苏锦,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何霁夜自认为是能够将苏锦的心思猜透七八分的。 他只是不想相较钟离玉太远 “钟离医师不是寻常人,他迟迟不肯露出本体,其中一个原因是不想我吗知道,那若是第二个原因呢?若是钟离医师不是灵凡界的人” 何霁夜阿静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苏锦顿时白了脸色。他也曾想过,只是不敢去深想而已。 “公主的命格天生不凡,非你我能一直保护得了的。”何霁夜拍了拍苏锦的肩膀,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议事厅内,子阳辰夜和钟离玉坐在椅子上,二长老和四长老跪在地上,大长老站在一旁。 房间里一如往常的沉闷,气氛压抑地几乎能够滴下水来。 二长老被子阳辰夜打伤后便一直不敢疗伤,以致直到现在,嘴边的血还一股股地留下,很快就染红了他身前的地。四长老头顶的汗一滴滴顺着脸落下又落到了地上,一些汗水落进了眼睛里,却不敢抬手去擦。 子阳辰夜拿起桌上的茶杯,还未喝一口,便连茶带水“嘭”地一声扔到了地上,脸上带着杀气:“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二长老身子跪地笔直:“属下犯了错,堂长责罚便是,任何责罚,属下都毫无怨言。” “你是算准了我没有证据,不能将你如何,可你别忘了,灵凡界所有种族的命脉都抓在我手里,我虽不能强行干预,但却有办法给你们雪族找一些麻烦!”子阳辰夜看着下面跪着的二长老,冷冷道,“即墨倾雪只能活着,你最好将你的心思收起来,别再妄想杀了她!” “是。”二长老低头应道,心里却是万分不甘。子阳辰夜没有看到,此时二长老的脸上一片阴寒,目光也更为深邃,漆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二长老心里冷哼一声,声音是透骨的寒意。子阳辰夜虽然怒极,却还是碍着堂规不能杀他。即便真的要杀了他,却也定要收到学堂自身加给他的不小的惩罚,而这惩罚远比子阳辰夜杀了他得到的好处要大得多。只是不知这子阳辰夜向来不管学堂众事,只为得不受到学堂的反噬,却不知为何,今日竟为了即墨倾雪而不惜伤了他,还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这即墨倾雪,果真不是一般人,不可小觑,想要彻底杀了她,倾覆狐族,还得从长计议才是。想到这里,二长老又不由得一阵心痛。他在学堂里苦心经营这许多年,布下了许多的计策,就连自己,也被迫伪装了性格,只为让大家对他掉以轻心,以方便他暗中做一些动作,曾经那大殿中目空一切,只知发火的人又哪里是他!他汲汲营营,只为让所有人都摸不透他的性格,可却在今日完全毁于一旦。 怪只怪他太小看了子阳辰夜的能力,在九星玄月阵里还能够生存下来,又怪自己太过自信,认为子阳辰夜等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肯定无法安全破阵,即便是破了阵法,也定是元气大伤。元气大伤的他们,自然是不堪一击。到时他带领众弟子们到来谎称即墨倾雪等人谋杀堂长将他们斩杀,他再趁乱拿走子阳辰夜的性命! 这一切本打算得很好,却 二长老不仅想起了从进入议事厅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的站在子阳辰夜身边的钟离玉。 若不是钟离玉,以即墨倾雪少得可怜的灵力,早在被那九人围攻的时候就会被杀死。而一旦即墨倾雪被杀死,其余几人定会方寸大乱,就有了破绽,到时再将他们击破简直是轻而易举。可这样近乎完美的计划,却因为钟离玉这个一直都不起眼的医师给破坏了! 不!或许,从一开始,他便小看了这个一直陪在即墨倾雪身边的医师!二长老此时方恍然大悟,就如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本来面貌一样,这个医师,也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第十一章 揭穿 第十一章揭穿 想到他们进入议事厅时钟离玉随手布下的结界,二长老心里更是大为惊骇。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要心甘情愿地守在即墨倾雪身边?二长老抬起头,想要看清钟离玉的模样。 然他抬起的头刚看到钟离玉肩部的时候,子阳辰夜突然道:“我看司寇绾娆的功法同你如出一辙,你是收了她做弟子?” “是。”被子阳辰夜一打岔,二长老刚刚抬起一些的头便又垂了下去。 “既如此,那便找个日子,通告整个学堂吧。”子阳辰夜道,“无事了,你们先退下。” 说罢不等二长老和四长老答话,便扔了一道灵力直接将两人扔出了议事厅。那模样,似有几分急切。 议事厅的大门被气劲打开,又很快地关上。一直立在一旁的大长老终于有了动作,很快地跪在了地上,声音有些谨慎和颤抖道:“昼清见过陛下。” “噗!”回应他的却是钟离玉一口鲜血如雾喷出。 “小玉!”子阳辰夜面色大变,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喂如钟离玉嘴里,一只手快速地抚上钟离玉的手腕。 钟离玉面色红白交加,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陛下!”大长老跪着前行几步到钟离玉面前,有些焦急地看着子阳辰夜紧锁的眉头,“国师,陛下怎会这般” “现在来不及解释,你先去将窗户打开。”子阳辰夜低声对大长老说道,“别让旁人看见。” 大长老点点头,连忙从地上起身去打开了议事厅的一扇扇窗户。 月光透过红色的结界照射进来,连屋里都成了淡淡的红色。子阳辰夜指尖微动,牵引一点点月光知自己身旁,一丝丝渗透到钟离玉体内。过了许久,钟离玉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而在此过程中,大长老一直神情紧张地看着,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子阳辰夜见钟离玉的脉象终于归于平静,才道:“厅后的密室里有床榻,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钟离玉点点头,便自行进了密室。 “国师,这”大长老脸上尽是担忧的神情,“陛下如今情况这般不好,应当尽快回去长明界才是。” 子阳辰夜点头,道:“时机一到,我就会安排他离开。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长老眉头皱了皱。陛下秘密来到灵凡界,知晓的不过寥寥几人,其中便有他一个。自钟离玉来到灵凡学堂后,他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着他。早年陛下为了一女子离开了长明界,知晓的人不多,但依然有他一个。只因灵凡学堂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他来管着,而灵凡学堂在灵凡界的地位最高,所以整个灵凡界,他最有资格来保护钟离玉的安全。 自子阳辰夜回来后,他要保护的人除了钟离玉,又多了一个即墨倾雪。他这些年来一直不明钟离玉无故来到灵凡界是为了什么,直至那时才似乎知道了些原因,可这原因竟是这般荒唐。长明界的灵皇陛下,会为了一个狐族的女人离开长明界许多年? 大长老觉得他有些不明白上位者的想法了。 不过好在长明界的四大将领天涯、烟岚、惊觉、飞絮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即便灵皇陛下许多年不在长明界,三界却依旧被治理地井井有条 可,陛下若真的是为了即墨倾雪才逗留在这里,那如今即墨倾雪显然已对陛下有意,陛下何不直接将即墨倾雪带回长明界?陛下的身体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刚刚的脸色,分明是活不太长时间了 一个个问题围绕在大长老心头,却不知该如何去问。臣子的本分向来便是遵从上面的命令,不该多问的,一句也不能问。 “国师,那二长老和四长老” 子阳辰夜闻言眼眸微眯看向议事厅的大门,“他们,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 大长老闻言赶忙垂下了头。国师一旦认真起来,说出的话可不是他能听的。那是天机,听多了要受到天谴的!偷抹了一把冷汗之余,大长老又轻轻松了一口气。国师看来是并没有亲自收拾二长老和四长老的打算,那么他就也不必要跟着忙活了。只是国师这般说,怕不仅仅是表面意思那么简单。 这灵凡界的天,怕是要变了 见这议事厅里再无其余事,大长老便自行退了出来。出了议事厅的打满后,大长老看着依旧包围着议事厅的红色结界和始终立在大门两侧的苏锦和何霁夜,微微叹息一声,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这两个孩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让圣预言师、天人、长明界的国师收做徒弟 长老弟子的大院里,那最美的小院里依然不安静。 倾雪、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共同扶着即墨火轩和明熙一步步回来,刚踏进小院的大门,即墨火轩便双腿一软,彻底晕了过去,而倾雪方才还能够扶住了明熙的身体,一旦到了床上,又瞬间穿透了倾雪的双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躺了下去。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能够看到实体的魂魄。 “哎呦哎呦,这是怎么了!”在小院里乘凉的白胡子老伯见这五人都带着伤回来,不由得大呼小叫地跳了过来。 见过即墨火轩和明熙的伤势后,白胡子老伯的面色凝重,当下就开始制作药剂,留倾雪在一旁施针帮衬,而帮不上什么忙的即墨火宇和白夭夭则是依旧待在小院里随时等候吩咐。 即墨火宇和白夭夭也都受了些轻伤,却都无暇顾及。即墨火宇反倒是面色不善地看着白夭夭,盯的白夭夭心里一阵阵的心虚。 即墨火宇此时心里翻涌着怒意,低声质问着白夭夭:“你知道是不是!” 白夭夭被问的一头雾水。她知道什么? 即墨火宇见白夭夭不知所以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低声道:“你知道二长老会在望妻崖底布下阵法是不是!” 白夭夭闻言一愣,随即心底涌上来许多酸楚和委屈:“你为什么这么问?” “今日我们都要去望妻崖,是你极力阻止。若不是你心虚,怎么会不让我们去?”即墨火宇眼神中带着责备,“你是四长老唯一的徒弟,兔族的公主,自然向着自己种族多些。你还跟我们回来做什么?四长老派你来这里做卧底,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么?下一个,你们要杀的是谁?倾雪?苏锦?何霁夜?还是我?” 即墨火宇步步紧逼,白夭夭被迫步步后退。 “你简直不可理喻!”白夭夭看着神经有些不正常的即墨火宇,准备不去理会他。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一直处心积虑?”已经神经不正常的即墨火宇眼里隐约冒着火光,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据我所知,兔族只是边境小族,常年受到其他种族的打压,所以一直依附着雪族。依附雪族的这百余年里,兔族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了吧!” 白夭夭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看着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的即墨火宇,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这些只有兔族王族才知道的事情的。 “你兔族早已暗中成为了雪族的附属,你作为兔族的公主,若是真如这般公然和狐族交好对抗兔族,雪族会饶了你?兔族的子民会饶了你吗?”即墨火宇不断冷笑,声音中带着凄凉,“白夭夭,你好心计,竟然将我们所有人都蒙骗了这么久。若不是今日有着钟离玉和堂长,怕是我们这几人真就要被你们一网打尽了。” “美人儿哥哥,我没有!”白夭夭摇着头,实在无法继续听即墨火宇越来越离谱的分析下去。 “没有?”即墨火宇眼神森寒凌厉地看着她,猛地抓住白夭夭的手举起来,“你说你没有,那么你敢对天发誓,说你当初在学堂大门外报名的时候不是故意来晚,借此机会接近倾雪的吗?” 即墨火宇眼神没有丝毫离开地盯着白夭夭,果然见她的脸色白了几分,便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顿时冷笑:“你一早便查明了倾雪的身份,故意跑在她之前到达学堂大门口引起她的注意,又假装偶遇。那日我们聚在一起,被我发现时你借口只是想和倾雪在一起,,实际上是为了打探消息,进一步取得我们的信任不是么!” 果然,白夭夭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即墨火宇心中大怒,抓着她手腕的手更是用力地收紧了几分。 “还有那次倾雪意外地进入迷幻森林,也是你们早就布置下的计策!你故意用尽灵力造成虚弱昏迷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为了洗脱你自己的嫌疑。可笑那时我们已经完全信任了你,丝毫没有怀疑到你身上。你那次,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即墨火宇语气中有种被欺骗后的凄凉:“白夭夭,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地照射到即墨火宇和白夭夭的身上,白夭夭竟意外地发现即墨火宇眼中的雾气。 第十二章 背叛 第十二章 即墨火宇目光冰寒,就连眼中升腾的雾气也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凝结成冰。 “白夭夭,你敢对天发誓,你接近我们没有任何目的吗?” 白夭夭垂下头,被抓着的手腕云起灵力将即墨火宇的手弹开。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白夭夭扬起脸,“没错,从一开始我就是有预谋的接近阿雪。是我花钱买通了一位老婆婆让她引阿雪,钟离玉和小迷去四季灵剑阁,而我则掐算着时间估计在倾雪几人到达学堂前半刻钟到达那里。我早知道二长老和师傅一直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也知道你们今日去望妻崖一定会有意外发生。我早就提醒过你们,是你们一个个偏要去,又与我何干?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太笨,太自以为是!” 即墨火宇闻言身体僵了又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虽然自己造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然**不离十,但是听到白夭夭自己亲口证实他说的话,他心里还是很不好受。被白夭夭用灵力摊开的手火辣辣地疼,即墨火宇知道,这是白夭夭真的用了力气。 “你”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即墨火宇,如今面对坦然承认一切的白夭夭,反倒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你好生照顾火轩哥哥和明熙姐姐吧!”白夭夭深深看了即墨火宇一眼,转身向着小院大门走去。 “你去哪儿?”即墨火宇看着白夭夭水绿色的背影,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抓住一眼难受。 “去哪儿?自然是回我师傅那里去。” 白夭夭是声音越来越小,即墨火宇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脚也不受控制地向前挪了几步,甚至那被灵力伤的疼的火辣辣的手也向前伸了出去。直至白夭夭的身影完全消失,即墨火宇还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整个灵魂都像不在了一样。 即墨火宇也不知他今夜是怎么了,总是做一些莫名的事说一些奇怪的话。明明这个时候不是跟白夭夭争吵的好时候,他们本应该先将即墨火轩和明熙的伤放在第一位的。可看见白夭夭的脸,感受到她的气息,即墨火宇就忍不住去质问她。这种矛盾的心理令他不断挣扎,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对着白夭夭发了火。可,将一切都摊开之后,他的心里非但没有好受一丝一毫,反而整颗心都难受地揪在了一处,痛地他几乎无法呼吸。 此时此刻,他是千分万分的后悔,却不知后悔的到底是什么是终于和白夭夭将一切阴谋诡计摊开,还是就这样放任她离开了这个小院。 “走了也好。”即墨火宇倚在石桌上,捂着胸口叹息了一声,随即又是一阵阵声音渐大的带着浓浓嘲笑意味的笑声。 “这只野味儿,原来并不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傻原来,她这般聪明”即墨火宇垂下眼眸,嘴角又漾起一丝笑意,“聪明些也好,至少,能够保护自己,不用人时时刻刻为她担心。她走了,我也能放心。” 只是她这一走,是真的要站在雪族那里,和狐族,和他们,彻底对立了吗?此时即墨火宇眼底的寒冰已经全然消失不见,漆黑的眸子里盛着的是满满的落寞,整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树下倚在石桌上,树叶摇晃,树影斑驳,就连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是那么萧条。 他与她,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咳咳、咳。”低低的咳嗽声自树下传来,即墨火宇再抬头时,嘴角已是有着血迹。 半个时辰前 伴随着钟离玉跳入倾雪的圈子,两人共同对抗十八个人,九星玄月阵的压力陡然增大,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暗黑手掌从半空中直直压了下来,压地阵中这几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即墨火宇跳跃避开了身后的灵力,又挥剑打散了前方的剑气,借着还没有人攻击到他周身附近,他也不用进攻的空隙,扭头看向了白夭夭的方向。 这一看,几乎让他方寸大乱,险些直接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 作为只是边远小族的兔族,本身能力便较一般种族要弱。白夭夭虽然灵力天赋奇佳,却碍于其真身只是一只兔子,灵力时常不稳定,忽高忽低,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围困她的那九个人攻击到。 此时白夭夭头顶上的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已经露了出来,即墨火宇知道,这是灵力即将变弱的前兆。若是白夭夭再这样肆无忌惮地使用灵力,只怕很快,她就会变回圆形。变成一只小白兔的白夭夭,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攻击力,甚至连防御的可能性都很小。更何况如今白夭夭的身上已经被剑气划破了十余条口子,一些水绿色的布条随着她舞剑的动作纷飞,鲜红的血液已经将部分水绿色的衣衫染成了黑色。 一些血迹,既有白夭夭自己的,也有围困着白夭夭的那几人的。即墨火宇分不清白夭夭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心里更是焦急。 此时此刻的即墨火宇已经无心再与围困着他的这九个人周旋,而是满心满意地想尽快去帮助白夭夭。也正因此,原本攻守兼备的即墨火宇不管不顾起来就只是一味地进攻、进攻、进攻,丝毫不顾及一道道剑气自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 用上全力进攻的即墨火宇很快便定住了第八个人,但是却无论如何避不开最后一个人向着他刺来的闪着黑色寒光的长剑。 情急之下即墨火宇不退反进,身子稍稍一侧便冲向了这刺向自己的长剑。 锋利的长剑瞬间刺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刺进了他的皮肉里。此时的即墨火宇丝毫未感觉到疼痛,左手紧紧抓住这闪着黑色寒光的剑身,身子又是向前进了两分,右手却积蓄灵力于剑尖,在对面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将手中长剑刺了过去! 最后一个人也终于被定住,即墨火宇完全忘记了查看自己的伤势,转身便跳入了白夭夭所在的圈子 “呵呵”低沉的笑声在寂静的小院里想起,即墨火宇暗笑自己愚笨,饶是他不去救白夭夭,二长老和四长老也不会让她有事。偏他还不顾死活地去帮她解围。 捂着胸口的手渐渐垂在身侧,手指上的血迹一滴滴低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上,绽开一朵朵红色泛着黑色寒光的血花。 “还好那时我还记得将身子偏一偏,没有伤及心脉,不过受了些皮肉伤。”即墨火宇说完最后一句后便不再说话,而是呆呆地看向小院中那两扇紧闭的门上。 屋内点着的蜡烛将倾雪和白胡子老伯两人一直忙碌的身影映在窗上。即墨火轩和明熙的伤定是很棘手,否则也不会一夜已经过半,两人却从未推开过房门。 长老院 白夭夭离开长老院弟子的小院后在学堂里乱走了许久,身上的伤口被七月夜间的冷风一吹更是火辣辣地疼。 不是她不想清理伤口,实在是因为自拜师大典之后,她便一直住在倾雪的小院里,子阳辰夜和长老院也没有再单独给她安排居住的地方。她走到了刚刚入学堂时和倾雪一起住的那个大院里,却没有开锁的钥匙,她连院门都无法进入。最后,她只能回到长老院。 长老院里,每个长老都是会给自己的弟子留一间屋子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她刚扣上四长老的房门,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推地飞了出去。 “乖徒儿,你回来了?”房间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四长老精瘦宛如老鼠一般的身影。 白夭夭伏在地上,口中一股鲜血喷出,却还是努力调整身形跪在地上:“师父。” “乖徒儿,你今日做得很好,能让我们有机会布下九星玄月阵。想必那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已经活不长了。你说,师父该如何奖励你呢?”四长老走上前捏住白夭夭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看着白夭夭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另一只手也抚上白夭夭眼角下的泪痣。 白夭夭眼中却瞬间涌上浓浓的怒意:“你跟踪我!” “哈哈哈!”四长老闻言大笑,那声音异常的刺耳,“你是我徒儿,我自有无数的办法知道你在哪里。我一直不管你,就是为了等即墨倾雪等人完全放下戒心,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否则,你认为我怎么会放任你日日和他们混在一起?” 白夭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原来四长老一直在利用她!原来今日的谋杀真的和她脱离不了关系! “卑鄙!”白夭夭看向四长老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双手紧握,恨不得立刻同他拼个你死我活。 “卑鄙又如何?”四长老用力捏着白夭夭的下颚,“别忘了,你娘亲的命还攥在我的手里。想让你娘亲好好活着,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即便你娘亲不死,我也会有千百个方法折磨她!” “你敢!”白夭夭目呲欲裂,“若是我娘亲有一丝一毫闪失,我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让你们好过!” 第十三章 天罚 第十三章 面对白夭夭眼中涌动的浓浓的恨意和语气中的冰寒,四长老反倒笑得开心:“哈哈哈,乖徒儿,为师便看你如何不让我好过!” 在四长老眼中,白夭夭不过是永远也蹦跶不了太高的蚂蚱,对自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只是不知在乖徒儿的眼里,是你娘亲的命更重要,还是为师的人头更值钱!”四长老打赌白夭夭不会杀了自己。因为一旦自己出了意外,她的娘亲肯定也活不成了。白夭夭的弱点就在于太看重亲情,太看重自己的娘亲,而他便可以揪着白夭夭的这个弱点将她完完全全攥在手心里! 四长老心情愈发好,大笑着转身,忽地又停下回头看着白夭夭道:“哦,对了,你一心一意地对即墨倾雪众人,可为师看那即墨倾雪几人可没有把你当做身边人。否则,你今夜也不会这般狼狈地来了长老院。他们既对你不仁,你何不对他们不义?如此一来,你既可以继续做你兔族高贵的公主,你娘亲也会在兔族好好地活着。一举多得的事,想必乖徒儿定会很快做出抉择吧!” 说罢便扬长而去。 白夭夭艰难地从地上起身,迈着步子一步步挪回了属于她的房间里。 灯火摇曳,白夭夭艰难地向伤口上覆药粉。鲜血一股股流出来,她眼角下的泪痣逐渐从鲜红变成了暗红 日升月落,倾雪小院里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倾雪还未来得及呼吸房间外的空气,便觉一阵疾风刮过,风停时,即墨火宇已是站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样?”即墨火宇问着倾雪。 倾雪看着面前带着一身潮湿露水气息的即墨火宇,微微扯了扯嘴角:“大哥哥已经无碍,只要再养一段时间便好。倒是你,怎么在院子里待了一晚上,身上的伤口都不包扎么?夭夭怎么放任你这么折腾了?” 即墨火宇听到即墨火轩无碍而有些缓和的脸色在听到“夭夭”两字时又变得有些扭曲,连忙转过了头,对倾雪说:“我不过是太担心大哥的安危。他既然无事,我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了。我回房休息了。” 说罢便连忙转身离去。 倾雪看着即墨火宇匆忙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大哥哥是没事了,可明熙姐 回想起白胡子老伯方才对她说的话,倾雪无力地将头靠在门框上。她此时倒是真的明白为何当初离开狐族前狐王一定要他们签那条承诺书了。那个承诺书不仅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只可惜爱情这东西,那是一纸承诺能够束缚得了的。 倾雪想起之前在房间里明熙千叮万嘱她的话,不由得又是长长的叹息。 清晨的小院里极为安静,潮湿且带着寒意的空气拍在倾雪脸上,让她本来有些疲惫的身体又恢复了些精神。 拖着身子回了自己的屋子,刚刚要喝杯水润润喉,却猛然发现她头顶前方漂浮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倾雪抬头看向这悬浮着的黑色物体,目光却突然一凝。 “喂,好久不见了!”一声懒散的问候自这黑色物体中发出。伴随着声音落下,黑色物体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本书的模样。 黑色书页一页页翻着,赫然就是倾雪在藏书阁里见过的那本进入她内心深处的书的模样。 有这模样的,不是那自拜师大典后就陷入沉睡的《三界合集》,还能是谁? 倾雪无声地看着悄无声息便陷入沉睡,又没有任何预兆便苏醒的《三界合集》,潜意识里总觉得有它出现,便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对于这本三界之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三界合集》,倾雪总有着莫名的敌意。 “不要这样看着我嘛,我可是预料到你们有大事发生,才强迫自己从沉睡中苏醒的!”《三界合集》语气中带着撒娇,不断翻着的书页陡然停住,整本书向下降落至倾雪面前。 “昼晨明熙现在情况可不怎么好,你不想对她的病情更了解些吗?” 《三界合集》的声音中充满着诱惑,让倾雪的手不自觉地伸到《三界合集》跟前。 倾雪知道,即便《三界合集》没有丝毫诱惑她,她也会翻开那一页 “子辰十一年,狼族平民与狗族平民私通被抓,被处死。” “子辰十九年,蝴蝶族平民与牡丹族平民私通,育有一子,生来有翅,有茎,有花冠,视为异类,一家三口皆被处以极刑。” “子辰二十九年,飞鹰族平民与蛇族平民私通,处以极刑。” 倾雪皱着眉头继续向后翻,果然在之后的两页,记载了她所要找的东西 一千一百三十九年前,灵凡学堂大长老与异族某公主情投意合,为三界所有人所熟知。尚有许多人人将他们之间的爱情到处传颂,但更多的是一些以维护三界种族之间差异的“君子”合力要将这位灵凡学堂长老和那异族女子抓起来,但无奈灵凡学堂大长老同那异族女子灵力高强,三界之内谁人也无法打败他们,更遑论将他们抓起来。 大战僵持了近十年,终是以那些维护三界种族之间差异的“君子”们撤退,灵凡学堂大长老和异族女子安守竹林来结束。 但数十年后,有好事者经过那片竹林,却只看见了灵凡学堂的大长老孤零零守着小竹居。 后来也不知是谁传言,异族之间的结合本就是违背天条,不仅很难孕育出正常的后代,而这结合的两个人也是受到了天道的惩罚,生生世世分离,永不可能在一起。 那位异族女子在击退了最后一波的攻击后不久,身体就开始每况愈下,灵凡学堂的大长老寻遍了三界的灵丹妙药,却终是没有缓解异族女子的病情。不出几年,便香消玉殒,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虽然除了那位灵凡学堂大长老之外无人知晓那位异族女子的真正死因,灵凡学堂的大长老将那位异族女子保护地很好,甚至连名字和到底是那个种族也没有流传出来,但是后人还是根据竹林的一些蛛丝马迹,大致猜出了那位异族女子最可能的死因。 异族之间的结合本就有违天道,那位异族女子与灵凡学堂大长老结合后,身体便出现了异状,这一异状早在那些维护三界种族之间差异的“君子”们在围攻灵凡学堂大长老和异族女子时便有所察觉,那时,便已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后来,异族女子便很难再接触到任何物体,渐渐就如同一个可见的灵魂般。灵凡学堂大长老虽然能够时时看见异族女子,两人却无法接触,再到后来,异族女子的身体就只剩下了一个隐约的轮廓。 异族女子越来越虚弱,灵凡学堂大长老追悔莫及,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模糊地只剩下一个影子,却连触碰都触碰不到。 而最后,小竹居前便只剩下一座空坟。 这个故事倾雪早在狐族之时便在某个画本子上看过。她以往只当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不过是三界中人对于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爱情的向往,却没想,竟然是真的 倾雪拿着《三界合集》的手不住颤抖。若真如书中记载,那明熙如今便如那曾经的异族女子一般,身体已经变成了类似魂魄般的存在。或许在一个月,一年,或者十年后,便要如同书中记载的那位无名女子一样烟消云散了。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倾雪死死扣住《三界合集》,疼地它哇哇乱叫。 “真无趣,你们兄妹两个都抓着我一本破书来要办法!”《三界合集》扭曲着整本书从拼命从倾雪手中挣脱出来。 倾雪听着《三界合集》的话一愣,手下的力道不由得松了松。《三界合集》趁着倾雪松手的空荡直接一扭身挣脱了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倾雪看着面前扭曲的黑色书籍问道。 “什么意思”《三界合集》抖了抖被拉扯地有了痕迹的纸张,说道,“还不是你那个大哥哥,我那时无趣就让他知道了明熙的身体状况,他倒好,在我这里没完没了地看书,定要找出破解的办法,我撵他走都撵不出去!”《三界合集》的书页翻地刷刷作响,似乎很是气愤,“若不是他死活不想出幻境,我也不至于在拜师大典后就陷入沉睡,到现在还没有将失去的灵力全都补回来!” 原来是这样 倾雪终于明了为何那时在藏书阁,白夭夭费劲将大哥哥救醒后大哥哥非但不感激,还彻底发疯入了魔。原来,他是在幻境中不停地找寻救明熙的办法。 不止大哥哥,怕是明熙姐也都知道了吧 倾雪想着,所以那时明熙姐分明敌不过文坤这她的那九个人,却依旧不肯露出本体。明明只要露出本体,她对付那九人就会很轻而易举的。 “至于救昼晨明熙的办法,你们现在不是找到了吗?”《三界合集》慢悠悠一句话,似是惊雷炸响在倾雪耳中。 第十四章 传言 第十四章传言 “那苏锦和何霁夜在迷幻森林里找到的融合草,是制作解除种族间差异的一味最重要的药材,只要将这个药剂制作完成,昼晨明熙的身体便会自行逐渐好转。”三界合集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地漂浮着,对倾雪说道,“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你那个白胡子老伯尽快想办法将这药剂制作出来。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使昼晨明熙的病情得以控制,而且于整个三界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药剂又哪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制作完成的?倾雪双眉紧锁,当初在拿到融合草后师父便一直研究这个药剂,可几个月过去丝毫没有进展,就连制作这个药剂的配方到底是什么都无从知道,一切全靠师父自己摸索。 配方! 倾雪双眼突然一亮。 倾雪看着三界合集,眼中带着热切:“你知道制作药剂的配方是不是!” 《三界合集》囊括三界内的所有人所有事,自然也会有着各种各样的配方。 “知道又怎样?我凭什么告诉你?想知道的话,你求我啊!”三界合集一番傲娇姿态。 倾雪伸手一把将漂浮着的三界合集抓住按在桌子上,翻到了《药草篇》。 “喂喂喂,你不要使劲儿扯我的脚!” “哈哈哈,好痒!” “臭女人!你不要乱摸!我是雄的!” “好好好,我告诉你告诉你,你先放开我!” 倾雪将融合药剂配方抄写下来,白胡子老伯和大长老便一同闭关,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融合药剂制作完成。 日子一天天过去,即墨火轩的身体在众人的悉心调养下不断好转,明熙的身体暂时有白胡子老伯制作的药剂压制着,病情也不至于恶化太快,倾雪等人在大多数时间下还是能够触碰到她的身体。 即墨火宇进来话语很少,倾雪等人发现白夭夭离开小院时已是三日后。 他们虽对白夭夭一直以来掩藏的心机表示很诧异,但却发现了一些错处。 例如七夕那日,是何霁夜提出的去望妻崖,白夭夭事先并不知晓,且她一直同他们在一起从未离开,又如何会给四长老和二长老送信?若说白夭夭是早有预谋,那岂不是连何霁夜都有嫌疑? 但是大家对于何霁夜的人品是完全信任,何霁夜完全没有立场去为雪族做事。再一点便是白夭夭同倾雪等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能够下手的机会有很多。若是她真的存心想要倾雪等人的命,那倾雪等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倾雪等人不知道白夭夭接近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能够肯定的是白夭夭对他们不仅没有一丝半点的恶意,反而一次次地帮助他们,和他们一同涉险。 即墨火宇在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那日多少有些误会了白夭夭,说的话也多少有些重,但却迟迟不肯去长老院将白夭夭接回来。 他始终不明白,白夭夭那日极力阻止众人去望妻崖的原因。 “若她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不让我们去望妻崖!”即墨火宇怒气冲冲,甩手杂碎了一个杯子。 “二殿下,你真的误会白姑娘了。”即墨火宇扔出去的杯子好巧不巧地扔在了小院门口,滚到了刚刚踏进小院半步的苏锦脚下。 “白姑娘那日阻止我们出小院,其实另有原因。” 苏锦和何霁夜对视一眼,继续道:“其实自从那日拜师大典后,学堂里私下就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是精灵族的公主昼晨明熙和狐族大殿下即墨火轩早已私定终身。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几乎尽人皆知。你们从不出小院,传言流不到你们耳朵里。我同霁夜是堂长的徒弟,又是狐族的人,他们也不敢在我们面前议论。而白姑娘既不是狐族之人,又与精灵族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这个传言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我和霁夜推测她那日组织我们出小院,其实就是怕我们听到这个传言,怕明熙殿下因此伤神。” 苏锦一番话毕,何霁夜附和地点头。其实,传言远比苏锦所说的难听,还要不堪入耳。白夭夭想必是早已听过了那些话,却一直隐瞒着大家。说到底,也是一番好意。毕竟传言这东西,一旦流传出来,便会扎根人心,很难止住。更何况,明熙殿下和自己家的大殿下情投意合不假,私定终身也不假。他们又如何来止住本就是事实的传言呢? 若不是前几日在望妻崖底一战,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巨大闪电从明熙殿下的身体穿过直直击飞了大殿下,也都亲眼目睹了明熙殿下分明露出了本体,身后却没有翅膀的情况。 原本的猜测成为了事实,传言不再是谣言,不再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学堂里众人再谈论此事不仅仅是在私下,而是堂而皇之地搬到了台面上。精灵徐的昼晨明熙和狐族的即墨火轩私通这件事早已在学堂传地沸沸扬扬。 若不是今日数据和何霁夜来小院时被许多人拦住要讨个说法,只怕他们会一直蒙在鼓里。 “也许,我们真的错怪白姑娘了。”苏锦说着话,却是独独看着即墨火宇说。 真正错怪白夭夭的,怕是只有即墨火宇一个。 即墨火宇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错怪了便错怪了,白夭夭没少利用他们,错怪一次又何妨? 即墨火宇想到白夭夭利用他们,心里刚刚消去的无名火不由得有冒了出来,拳头紧紧攥着,关节“咔”、“咔”作响。 倾雪等人对视一眼,却也无可奈何。白夭夭是即墨火宇气走的,定要即墨火宇去赔礼道歉再将人接回来才是。可即墨火宇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平日里不提白夭夭还好,一旦提起她,必然火冒三丈,炸了毛一般。 但是和即墨火宇一起长大的倾雪和即墨火轩却知道,即墨火宇这并不是提起白夭夭才会生气,而是他心里一直便憋着一股气,对着这几人忍着不发泄而已。而被气走的白夭夭便成了即墨火宇的出气筒,所以他总是在大家提起白夭夭的时候尽全力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种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情绪侧着脑袋,总感觉自己二哥哥这几日有些怪怪的,却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怪。这种感觉像是一条若隐若现的线,让她时常能够看见,却无论如何抓不着。 “叭!” 又是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却是明熙笑容有些僵硬,脸上带着歉意。 “这茶杯太烫,我手滑了一下,没有拿住。” 即墨火轩温柔地抓过明熙的手,用袖子擦着手指上肉眼看不见的血迹,又将明熙的手方才唇边吹了吹,才暖声道:“下次注意一些,茶杯太烫就不要拿了,我给你倒些凉茶喝。” “好。”明熙微笑点头。 即墨火宇“噌”地从石凳上站起来,说道:“我去外面走走。” “我和霁夜陪着二殿下出去走走。”苏锦连忙拉着何霁夜起身,跟在即墨火宇身后走了出去。一来他们是怕即墨火宇如今情绪火爆很难自己控制情绪,怕他肚子一人在学堂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会控制不住,万一被有心人利用犯了校规可得不偿失。二来 倾雪也跟着起身,看着即墨火轩和明熙道:“挥剑不早了,我也回房去修炼《忘心》了。这么多日子没有练,不仅没有进展,我感觉还有些退步了,呵呵” 倾雪一面干笑着,一面后退进了自己的屋子。 反手关上房门,倾雪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 《三界合集》本来在吊床上睡觉,如今进倾雪突然进屋,便飞到她面前,问道:“是不是那精灵族的女人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 倾雪没有回答。《三界合集》,自是知道三界所有事。这灵凡学堂一个小院里发生的事,它自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见倾雪不答话,《三界合集》便自顾自地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些灵物的心思真是让我搞不懂。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却一个个都装作不知道,反而还帮着圆谎。尤其是你大哥哥。”《三界合集》一页的一角指着院中坐着的即墨火轩,“他那模样,都快让我信以为真了!” “还有精灵族那女人蹩脚的理由,真是”《三界合集》嘟囔着,见倾雪一直不答话,便自感无趣,重新飞回吊床上睡觉去了。 耳边终于清静了下来。倾雪身子倚着门,脑子乱作一团。 即墨火轩这些日子照顾明熙照顾地很好,所有饭菜、茶水,都是等到温度适宜才会给明熙。明熙拿着的茶杯落了地,却推辞茶杯太烫,滑了手,不过是不想他们担心。 方才,明熙定是又变成了灵魂体。 让倾雪等人不忍心看下去的是明熙的强颜欢笑,是即墨火轩的无微不至的呵护。 天意弄人,明明即墨火轩和明熙这么相爱,却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注定要毁掉一个人。 第十五章 解围 第十五章解围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那么深,所以才会在听到学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无动于衷吧! 果然正如苏锦和何霁夜所说,如今学堂里关于即墨火轩和明熙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而挑起此事的,正是二长老新收的徒弟司寇绾娆。 学堂里许多的王族子弟都知晓司寇绾娆的身份,而司寇绾娆也丝毫没有掩藏自己身份的意思,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司寇家族被狐族王族赶出了狐族,并且永生永世都没有再回狐族的机会。 但司寇绾娆却是模糊了他们司寇家族被赶出狐族的原因。 司寇绾娆自己承认是她的父亲司寇将谋反,但谋反的原因却是因为狐族的王族一直以来不施仁政,百姓积怨已久,而她的父亲便是要替天行道想要将狐王推下台,再行拥护新王作为狐族的王。 这番话本不可信,但奈何司寇家族谋反事件已经过去了许久,倾雪几人拿不出任何证明司寇家族真实谋反心思的证据,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且学堂众人里想要追究这件事真正事实的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想要看狐族内乱。 狐族作为灵凡界四大种族之一,想要将狐族取而代之的种族犹如过江之鲫,即便狐族无事,都想着找些事。更遑论那被赶出狐族的司寇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就在灵凡学堂,又是二长老的弟子! 众人猜测,怕是整个司寇家族都已投奔了雪族,想要依靠雪族的力量将整个狐族王族打压下去。 而且如今学堂里又传言狐族的大殿下,狐王下一任的继承人,竟然和精灵族最有前途的公主殿下有着苟且。 许多好事者,以维护三界安宁为己任的那些人,又在收集各种证据来确定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一旦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被确认,那么狐族内忧外患,即便守住了狐族在灵凡界的四大种族之一的地位,只怕狐族王族——即墨家族也要受不住那狐族的王位了! 经此一事,即便狐族王族之前很受到其子民的爱戴,如今也只怕要尽失人心了! 这几日内,大家议论的无非就是狐族和精灵族的大公主昼晨明熙,而常常被提起的司寇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司寇绾娆此时正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是所有长老弟子中最偏僻的一个,穿过长长的走廊,掠过一大片荷池,在路的尽头才显出一个暗黑寂静的小院。 说是暗黑,是因为整个小院都被宽大的树木包围着,树叶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即便是光线最强盛的正午,也只有很少的日光能够透过树叶间少得可怜的缝隙照进去。 而在树木的小院中间,又罩着一层黄色结界。整个小院密不透风,若是有心人从这里走过,定会讶异这些树上没有一只知了。 要知道,学堂的知了可是堂规的监督者,整个学堂只有堂长居住的地方才没有知了的存在。司寇绾娆一个普通的长老弟子,哪里有的这么大的权利,连知了都能够赶走? 而此时在这个屋子里,司寇绾娆正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晚冒着热气的浓汤。 “这是我新熬的睡莲汤,你尝尝,看看喜欢不喜欢。”司寇绾娆将热汤捧到一旁坐着的人面前。 这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如墨长发自然披散在身后,有几缕落在额前挡住了面孔。 司寇绾娆用勺子舀了些汤送至那人面前,那人却不为所动,像是完全听不到司寇绾娆的话一般,直直地坐着,没有任何申明气息,甚至连胸脯的欺负都很微弱。 “你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司寇绾娆将那人嘴边的勺子收了回来,道,“你应是不喜欢睡莲汤这个微甜的味道吧,明日,我给你熬一些肉汤,你会喜欢吧!” 将手中的热汤放在桌上,司寇绾娆伸手拂开挡着这穿着白衣的人额前的几率碎发,贪婪地看着这人的面孔。这张脸,竟和子阳辰夜长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盲目地看着前方,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虽无关和子阳辰夜相同,但是却远没有子阳辰夜仙风道骨恍若天人的气质。 但凡见过子阳辰夜的人,一眼便会看出这个穿着打扮与子阳辰夜几乎完全相同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子阳辰夜。 “辰夜,你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可好?”司寇绾娆伸手抚上这人的脸,眼睛一顺不顺地看着,像是丝毫看不够一般。 然而这个人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我知道了,你定是累了!”司寇绾娆眼神一亮,“我这就扶你去歇息。” 说罢便搀扶起这人,一步步向床榻走去 而另一边即墨火宇、苏锦和何霁夜三人刚出了长老弟子的院子,便团团被人包围住。 “将即墨火轩和明熙交出来!” “对,将这两个打乱三界秩序的人交出来!” “若是不交,我们宁可死,也要冲进长老弟子的院子里,为三界铲除祸害!” 围着的这些人你一眼我一语,目的都是要将即墨火轩和明熙置于死地。即墨火宇双眼通红,右手掌心灵力不断翻滚,却被何霁夜紧紧压着不让他掌心的灵剑出来。 “二殿下,千万不要冲动。学堂里有堂规,他们不敢轻易对我们怎么样。但若是我们忍不住先动手,那定会被这些人抓住把柄。到时对大殿下和明熙殿下将会更不利。”苏锦在即墨火宇耳边小声劝慰,“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一定要忍,忍到药剂长老将融合药剂制作出来。我们只要将师父请到公主殿下的小院里,这些人就定不敢冲进小院里去抓人!” 苏锦低声说着,和和挤压两人一同慢慢引导即墨火宇去长老院请子阳辰夜回小院。 而叶正如苏锦所说,这些人虽然都拿着兵器,且周身灵力不断闪动,却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攻击,成为第一个违反堂规的人。 于是即墨火宇、苏锦和何霁夜三人便慢慢向前移动,而包围着他们三个的众人也跟随着他们向前移动。 “不好!他们这是去往长老院的方向!”走了一阵后,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众人猛然惊醒。 若是任由他们这样去了长老院,一旦被长老看到他们这样对待即墨火宇三人,定会治他们的罪不说,要是被他们成功地进长老院请到了堂长,有着堂长出面包庇,那他们就更不可能动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了。 因此,一旦反应过来的众人便不再移动,任凭即墨火宇,苏锦和何霁夜三人继续向前走,在即将撞到他们周身的灵力时就快速将灵力收回来,使用身体做成了一堵圆形的肉墙,不让即墨火宇三人越过肉墙半步。 饶是即墨火宇三人灵力再强,在无法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三人的力气有限,终是敌不过众人。一时间进不得退不得,便只能这样僵持着。 即墨火宇一张脸寒若冰霜,仅有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能使用灵力,但脆弱的理智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这些人,好想一剑都杀掉! 即墨火宇紧紧攥着拳头,就好像在看一个个移动着的骷髅。 就在即墨火宇即将完全失去理智,右手掌心灵力光芒大盛,,何霁夜额头上有着汗珠落下,即将控制不住即墨火宇的手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变化。 长老院方向突然升腾起一道黑色光芒,直接延伸到半空中,不断舞动。待光芒散去,众人才看清,这不断摇晃着的物体赫然便是他们在出入学堂时进行测试后惩罚最后十名弟子的黑铁链! 黑铁链的恐怖深入所有弟子的心里,且黑铁链非大事不露出,非有弟子要受罚不露出。如今突然从长老院里升到半空中,定是有弟子要受罚了! 莫不是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围困即墨火宇三人,被长老们知道了吧!这一念头刚刚字心里出现便将众人吓了一跳。 如今堂长掌管这长个学堂,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堂长的性格如何,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堂长的底线,触怒了他。 尤其是前些日子二长老在望妻崖底误将堂长当成擅入禁地的贼人,布下了九星玄月阵,堂长在解决了阵法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二长老打地直到现在也下不了床。 想至此,众人愈发觉得,若这黑铁链是由堂长放出的,那黑铁链要抓的对象肯定是他们! 因此,众人也不再要求抓即墨火轩和明熙出来,也不再围困即墨火宇三人,直接作鸟兽散,各奔东西。 原本这些人就互相不大认识,不过是为了让狐族难堪,达到自己的目的才在一起,如今更是力求自保,不再管其余人,顷刻间便都散得不见了人影。 苏锦和何霁夜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见黑铁链摇晃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神情不由得又是紧绷。 然而就在这时,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自不远处露了出来。 第十六章 饮药(一) “雪儿,你睁开眼,看看表哥,可好……” “雪儿,我是灵人界皇上的四将之一。那年紫光大盛,漫天飞雪。紫儿,也就是你的前世,落在了这片土地上。但是你的生命很短,皇上逆天改命,把你的魂魄从冥界拉了回来,让你在狐族重生。” 倾雪嘴角噙着笑:“钟离,终离。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 倾雪想起曾经叫大嫂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报应不爽,竟然落在了自己头上,方知那时昼晨明熙的心情是如何凄凉。 “老头子我一直在研究一种药,一种可以不畏种族,任何种族都可以通婚的药。如今终于制成了。” “若是喝完有变化药便成了。” “即墨火轩,喝这药,你敢是不敢?” “晨熙,我又有何不敢?” “今生有幸与倾相识相知,火轩无憾矣。” “炼药师傅,我们给你试药了,若有不测,你可要记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火宇哥哥,我们也试药吧。” “哎呀,你烦不烦,谁要试药。” “那咱们狐族的长老呢?” “十四年前,咱们狐族的长老和讲师就开始得重病,最后均是不治身亡。” “所以在闻人学院,狐族是四大种族中唯一没有讲师和长老的。” “所以大哥到现在也只是在普通的讲师手下上课。” “这也是我们狐族唯一和其他三大家族不同的地方。” 所以说,狐族表面上风光,但实际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饶是好性子的即墨火宇也有些受不了了,他们是带妹妹出来散心的,怎么火宇又说起这些有的没的了。国家大事有他们就够了,何必把妹妹扯进来。 白夭夭立于桃树下,一对兔耳朵,跟随掉落的桃花花瓣翩翩起舞。 “阿雪,我最喜欢桃花了。” 桃花潄潄落下,倾雪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桃树下翩翩起舞的身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夭夭,一路走好。 又一种毒被灌下,xxx毒,怎么怎么样。倾雪扯扯嘴角,雪霓裳,你倒真是看得起我。 倾儿,我对你的心,天可怜见。 “倾……青姑姑。” 龙铭有些癫狂的抓着倾雪肩膀,你还是念着他!还是忘不了他对不对! 从我回来那一刻起,你便当知我忘不了他。 倾儿,你叫我如何是好,我要怎样对你,你才会将心放在我的身上,哪怕只有一丝也好。 “子阳辰玉!我是你姑姑!” “姑姑又如何,我是王,你是臣子,是我的女人。我要临幸我的女人,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么?” 钟离玉欺身上前,却突然昏迷。 兔族?倾雪的确在《闻人族类志》中见过,却只有短短的八个字:生于边境,繁殖力强。 那时她还哑然,繁殖力强的种族有很多,但却只有兔族有这个描写,莫不是兔族当真身无长物,没什么可描述的么? 倾雪翻开《三界合集》,直到翻到兔族那一页。倾雪看着,却突然捂住了嘴,眼泪一滴滴滑落下来。 兔族,生于边境,繁殖力强,半灵识妖物。 兔族无灵识可幻化人身女子,生来为奴为婢,有灵识可幻化人身女子,生来为妾为妓。 兔族无王,向来被强者瓜分。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是露出兔耳朵,怪不得她总是蹦蹦跳跳的走着,不是她有意为之,而是她自己也无法控制。 阿雪,其实,傻,并不是知道的少。 而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会希望傻一点,知道的少一点。 “啊,好舒服啊!”白夭夭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将脸冲向阳光,“今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 就是因为经历过,才选择那样恣意地活着,才会那样珍惜每一日的日出日落。 “喜欢就是要在一起啊,早在一起是在一起,晚在一起也是在一起,那为什么不选择早在一起呢?早些开心不是更好吗?” “倾儿,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龙铭的眼睛突然红了,像凤天涯的双眼一样的红,同他们的红衣一样的红。 倾雪突然有些害怕,若他也如凤天涯般入了魔,她又当如何。 说到底,她不过是仗着他们的喜欢。 “倾儿,你这么做是在生生地剜我的心。”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被剃了仙骨,抽了龙筋。 “倾儿,我曾经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定要把她禁锢在身边,恨也好,怨也罢。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方知道,原来,爱也可以如此卑微。” “我终于知道小天涯那日为何不要命地回到红衣阁,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舍生忘死,不管不顾。” “倾儿,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管,我可以覆了这三界,但是他们不能,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的责任。” “我很庆幸,可以不受任何束缚的在你身边。” “倾儿,倾儿,倾儿” 倾雪回到房里,生起了一盆炭火。好冷,冷的身体都在打颤。 爱之一字,太难。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 梨花树下,那一袭锦衣,那平凡的气质,平凡的模样,却成了倾雪一生遥不可及的画面。 若可以选择,她宁愿那时便和他老死在迷幻森林里,在迷幻兽的幻境中度过一辈子。 龙铭,本可以在红衣阁中随意的活下去,却也为她第一次走出了红衣阁,来到这繁杂的三界。 食仙草,渡仙劫,动情却道缘终灭。有人因痴疯癫成魔,有人为爱命断魂不绝。 深情是害,怎能固执不改。 心有千千结,不愿诉离别。 “火宇哥哥,你既不喜欢我,那喝下这杯茶,我从此不再纠缠与你。” 茶里有毒。 阿雪,快救救火宇,火宇中毒了。茶是我给他喝的。只有雪族的白雪花才能救。 倾雪,有一种感情,无关风月。 即墨倾雪,你知不知道,无论想要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想要如何?”“答应我的挑战,我与你光明正大的比一比。” 倾雪妹妹,明日,就拜托你了。 倾雪拿出了武器。 哈哈哈,你看她拿的是什么?匕首!只一把匕首就来应战。 夭夭,我该与你说的,我该让你等等我的,可我怕你等不到 大哥与明熙姐共同喝下了药剂长老的药,我不确定大哥是否还能成为狐王。若是不能,狐族的担子便要我来挑,我亦是不可能娶一个异族的生灵做妻子的。 我无法给你承诺,我只能等,等我能够给你承诺那天。 何霁夜:其实,公主是最傻的那一个,她总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即便你们从不需要她的保护。她总是傻傻的奉献着,不知羞耻的奉献着。 也许这便是旁观者清吧,你们对她多多少少都夹杂着情感,只有我,只是将她当做公主,当做主子。 所以,我比你们看她看的更透彻,比你们更了解她。 两人都很享受这难得的安静,倒是雪霓裳第二天找到倾雪梨花带雨一番。好说歹说的安抚了美人的情绪,劝走了雪霓裳,倾雪和钟离玉两人坐在藏书阁一楼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手里都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你倒是忍心看美人垂泪。” “我是女的,有什么不忍的。” 何霁夜:如果太强是罪,那我一定罪该万死 子阳辰夜:向来都是一身白衣的他,从里白到外的他,白色的细麻衣裳,里面是浓浓的黑色。 倾雪,有些情,无关风月。 即墨火宇:自己的食物喜欢上自己也就罢了,可该死的是那只野味儿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竟莫名地有些欣喜。这代表了什么?我很有可能也喜欢上了她!我怎么可以喜欢她! 从此再无指望。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若紫儿回不来,怕是钟离也宁愿死了吧。 我不想他死。 “你说了,我便信你!”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可你还是这样义无反顾地来了,你将身体给了紫儿自己魂飞魄散。可你重生后竟又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早就知道我是在骗你,你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们想找的那个人,可你为什么” “辰夜,那终究是梦啊,我为什么要去平白地相信藏书阁里通关的一个梦境,却不相信我面前活生生的你呢?” “你这个笨蛋!” “其实,我总感觉,在你们身边的这几年,是我偷来的。” 这男子,正是那时愤恨先离开大殿的二长老! 明熙,会消失的 “我原本以为我不过是没了翅膀,没想到,原来。”话说到一半,明熙忍不住咳了几声,“原来我会消失。” “子阳辰玉!”倾雪怒吼。 “青姑姑,这是长明殿,你应当喊我君上。” “你既喊我姑姑,你就当知道,我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对我,对长辈做出这样的事!” “青姑姑,我方才可说了,这里是长明殿,我是君,你是臣,当遵我命令。” 嘴角挂着一丝殷红的血,钟离玉一步步逼近倾雪,“原来,青姑姑也是个美人儿” 第十七章 饮药(二) 子阳辰夜心里只想着倾雪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却紧紧抿着唇,不让嘴边的话蹦出。却奈何自己是天人,要对天下苍生负起责任, 冥界么?我去。辰夜,我只问你,我身中剧毒时,你救的是倾雪还是紫儿? 我血洗雪族时,你帮的是我还是她? 你说圣预言师也好,天人也罢,我此生最念你一挚友时,想的依旧是紫儿吗? 你说,有些情,无关风月,真的是对我说的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我的么? 可怜我,真的全数信了 那么,对你来说,我是谁呢? 对于玉来说,我又究竟算是什么呢? 我与你二人的纠葛,终是只因一个紫儿。 天涯表哥,那日你万里奔波为我寻得锁魂草,自己却耗了灵力。我心中感激,不愿拂你好意,便将这半颗锁魂熬汁饮了,谁知却得了这不死不灭之身。若早知日后要受这许多苦楚,我宁将你的心意尽数弃了,也不愿饮之分毫的。可是,我不悔,若我早早死了,玉便无人救了,你们的紫儿也就活不成了。 天涯表哥,雪儿在三界这一世无牵无恋,却偏偏放不下你。玉有紫儿,辰夜是天人,本就习惯了寂寞,可你呢?若我灵力再高些,也能抹去你的记忆该多好啊,从今以后,三界中,念着雪儿的就只有你了,可我私心里不想你念着,你若念我,必是过的不快乐,我宁愿你重新过着百余年前,没有我的生活。 我走后,天涯表哥若是偶然经过狐族,就不要再向两位哥哥提起我了,在他们脑海里,雪儿是不存在的。 看见了么,紫星隐有离月之势,若离了定是三界大乱,到时生灵涂炭,这是谁都不愿见的,百余年来,我想的便是改了这天道,免了生灵涂炭!只有接回紫儿,改变命运,才有可能更改你知不知道! 那雪儿呢?雪儿那颗星又在哪里? 倾雪是异世的人,这里没有她的星。 “啊——” 夜色如墨,却偏偏被一团血光染红了天地。 “死小子,照顾好丫头,若是丫头有一点闪失,我剥了你的龙皮,抽了你的龙筋。” “嗨,照顾就照顾吧,倾儿,你可要乖乖的哦。” 照顾不好你,我可是要被老头子剥了龙皮,抽了龙筋的。 倾儿倾儿倾儿,如果有一日我被剥了龙皮,抽了龙筋,你会不会嫌弃我? 又是那张英俊魅惑的不可方物的脸,倾雪一下把他扑到在地,龙铭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下颌一张一合,倾雪道:“你这么美,我会春心荡漾的。” “没关系,我喜” 话还没说完,眉头便皱在了一起,几乎痛呼出声。 倾雪的骨头狠狠压在龙铭的胳膊上,硬硬的骨头。 漫天银白,雪自空中洋洋洒洒倾泻而下。子阳辰夜立于山上,嘴轻张,吐出两个他一直深深压在心底的字:倾雪。 红衣,红发,红眸,似乎整个人都成了一团火焰,只有那深紫的唇,紧紧抿着,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倾雪定定的看着天涯,眼中泪光浮动。天涯表哥,你竟为了我红了发,入了魔。 “倾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泪便如断了线般自眼中坠落。倾雪紧紧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却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扑进龙铭怀里哭了起来。龙铭看倾雪哭的伤心,心也一抽一抽的疼。 “天道么?真的是不能更改呢。算来算去,终是一场空。呵,呵呵,哈哈哈哈……” 什么大爱,什么人妖魔,我都不管,我只为你,只管你。 他不是还有很多年可活? 可是他的月之精华全给了那个身体啊,只靠每夜吸收月光远远不够,阴阳不能调和,他的体质便会越来越弱。墨玉和青莲均是属阴的好材料。如今这两种材料塑了你的身体,他却危在旦夕,随时有醒不过来的可能啊!丫头,你确定不去救他? 你个不孝的丫头!他可是你师兄! 师兄? 子阳辰玉,你喜欢我吗?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倾雪笑笑,闲着无事便问问。你喜欢我吗? 子阳辰玉把头别过一边 可是我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 子阳辰玉,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子阳辰夜:我知道是你,从一开始便知道。 我记得你,从十四年前你来狐族便一直记得。我也记得子阳辰玉,他总是趁我旁边没人的时候在我床边守了一夜又一夜,连眼都不曾眨过,整整守了三年。他那时……总是念着紫儿,可我却喜欢上他了,很喜欢很喜欢。后来他走了,我以为再不会见到他了,可十一年后我晕倒,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尽管他换了面貌,压抑了气息,可我知道就是他。他欣喜,他说…….紫儿,你醒了。我想告诉他,我是倾雪,可又怕你们再不理我了,便一直瞒着。却没想,你也一直知道我…… 子阳辰夜抱住倾雪,扣住倾雪的头埋在自己胸口。倾雪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辰夜,我……再见。 不,不要,雪儿! 君不见怎诉柔情千万千 晓星辰哪颗与君宿命牵 饮香草从此锁魂心相连 琴声起谁在心中轻声叹 再相见不见当年你素颜 泪轻弹生死离别奈何天 深问君胡人是你的思念 剪不断细雨绵绵湿了面 空呜咽千言万语不成篇 墨玉碎空葬残花痴痴恋 蓦然间人间已是多少年 你,有一点儿想我吗?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倾雪,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你叫什么?” “嗨!你叫我什么好呢?我这个人不喜欢占人便宜,你就随便叫我公子少爷之类的就行了。” “你到底是谁?” “龙铭哥哥,我是紫儿啊。不过啊,紫儿今天是来带你去一个地方的哦。” “听说龙族皇室的龙筋和龙鳞是做鞭子最好的材料呢。烟岚姐姐的龙筋因为被毒药侵蚀太久,都没有韧性了呢。都怪我太疏忽,忘了这点。铭哥哥,紫儿下手很快,不会让你痛太长时间哦。” 龙铭全身血肉模糊,看着倾雪笑道:“倾儿,我就知道你会来。” 龙铭笑着:“还好还好,我没有辰夜的能耐不能一语成箴,要不我这一身皮都得被扒了。” 龙铭皱了皱眉头,道:“看我,没了龙筋还真废物了呢,连想摸摸你头发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成。也罢,以后就换你摸我头发吧。” “铭!”倾雪看着龙铭还在渗血的身体, “来啊,烙囚印。” “公主,烙在哪里?” “额头。狐媚子还要装纯洁,我最讨厌你那清高的模样。如今我便毁了你额头上的月牙印。” “即墨倾雪,琉霜公主。你不是不死之身吗,我便让你受尽天下苦楚。来啊,把这些毒药都给她灌下去。” “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不死啊!你个丑八怪,”鞭子不断的抽在倾雪身上,“就连三月散都没能要了你的命。怪物,怪物!“ “三月散……“ “没错,司寇将就是和我雪族联合给你父王母后下了三月散,助他一举成王,谁知你父王母后竟也命大的很,一家子怪物。“ “堂堂公主竟也这么脏么?来人,备热水,我们要好好侍候狐族公主沐浴。“ “公主,水备好了。“ “把她放进去。“ 狱卒松开链子,伸手便把倾雪扔进滚烫的开水中。装满水的浴桶瞬间染红。 “啊!!!!!“ “哈哈哈,琉霜公主,好好享受你的沐浴吧。“ “玉,辰夜,表哥……“ “啪。”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倾雪身上。“你不许想天涯,他是我的!你不死,我便可以折磨你一辈子。你想着他,我让你再也没有资格跟在他身旁。我找来这10个人好好侍候你,他们可是让人欲罢不能。即墨倾雪,你便好好享受吧“ “不,不要。”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东西。不要?那你求我啊。” “我求你,求,求求你,放了我。” “好啊,我放了你,等你好好享受之后,我就把你送回你的狗哥哥那里去。” “不,别过来。” “你喊啊,你越怕,我越高兴。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即墨倾雪是怎样成为人尽可夫的女子。” “不要。” “嘶啦……”本就破烂的衣服只是一拽,便尽数落下。玉体横陈,倾雪整个人都暴漏在空气中。倾雪拼命挣扎,绑在身上的链子很快都嵌入肉里,鲜血顺着身体躺下,很快染红了大半身体。 “爷技术很好的。” 说罢便欺压而上。“啊,啊!”倒地抽搐而死。 “怎,怎么回事。” “你去。” “呵呵,罗裳,还多谢你喂我的毒药。让我的血液都带了剧毒,沾染的人顷刻毙命,可真是好药。” “哼,即使你依然是处子,你这模样,厌恶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有人喜欢你。” “雪儿!” “玉,你终于来了。” 凤天涯抱着倾雪的手一颤,道:“我来了,来带你走。“ “不走,二哥哥的解药。“ “我会取的,你放心。“ 倾雪这才昏了过去。 我想要的不过是言出必行的承诺罢了,你们却都给不起。 钟离玉,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 钟离玉闻言身体一震,道:“是。”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 傻瓜,你不需要记住我,只要我记得你就够了。 子阳辰夜,我有没有说过,我讨厌你算尽天下的样子。 即墨火宇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喜欢一蹦一跳的走路,眉心有一颗红痣,总是不小心露出兔耳朵,叫他火宇哥哥的女子。 凤天涯抚上倾雪的头顶,一遍又一遍地轻声说着他刚回狐族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倾雪,表哥回来了。” “倾雪,表哥回来了。” “倾雪,表哥回来了。” 凤天涯的唇轻轻吻着倾雪额上的囚印,一滴血泪自眼中低落。 第十七章 灵凡学堂长老院的方向一条粗大泛着光泽的黑色铁链从平地飞上天空,好似一条吐着红信子的黑色蟒蛇,张牙舞爪地俯视着下方。围困即墨火宇、何霁夜和苏锦的众弟子早已被这巨大的黑色铁链吓走,宽旷的场地上,只剩下了即墨火宇、苏锦和何霁夜三人。 突然,黑色铁链猛地震动了一下。苏锦身体猛地一震。何霁夜也凝视着这居高临下的铁链,但却不知该如何。 黑色铁链是学堂里惩罚弟子的一个重要利器,整个学堂里没有任何一个弟子胆敢与黑铁链对抗,也从未有任何一个弟子在黑铁链下成功逃脱过。 明熙和即墨火轩的事情如今已经传地人尽皆知,知了作为整个学堂堂规的守护者,自然会将听到的事情告诉长老院。而长老院,一定不会将此事置之不理! 苏锦和何霁夜同即墨火宇三人看着这黑铁链,心中都同时涌上了同样的想法:这黑铁链其实是呗长老院派来抓捕即墨火轩和明熙的! 即墨火宇挣脱了何霁夜一直控制着他的手,手中灵力光芒大盛,光芒消失时已是一把灵剑握在手中。 “无论如何,不能让长老院将大哥和明熙抓住!” 即墨火宇冷声道,这模样,分明是要与长老院对抗,与黑铁链对抗,要在黑铁链手下救人了! 何霁夜闻言也手掌一翻,将自己的灵剑幻化了出来。黑色长剑泛着森冷的寒气,同黑铁链遥遥相应。 苏锦双手翻飞,将“念尘”琴拿了出来,退到即墨火宇和何霁夜的身后。 他们都知道,一旦明熙和即墨火轩被长老院抓住,一旦被长老院核实了他们的关系,被定上了“私通”的罪名,那他们两个从此便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而一心想要明熙和即墨火轩死的二长老和四长老等人也定会想尽办法尽快将明熙和即墨火轩除掉。 一旦明熙和即墨火轩被抓在长老院手里,只怕他们便等不到白胡子老伯将药剂制作出来了! 所以,这一仗,必打不可! 黑色铁链在空中不断摇晃,并且同即墨火宇等三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即墨火宇和何霁夜握紧了手中的剑对准黑铁链的方向,“念尘”琴漂浮在苏锦胸前,苏锦的双手已经抚在了琴弦上。 只等黑铁链触碰到剑,他们便开始攻击。 然而在黑铁链即将触碰到即墨火宇的眉眼的时候,黑铁链本身又突然剧烈一震,随即快速地飞向另一头,重重地甩在了地上,溅起无数灰尘。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三人处在浓浓的几乎将他们吞没的灰尘中,一阵错愕。 然在即墨火宇三人眼前刚刚能够看清前方的时候,黑铁链又“倏”地从地上飞起,又摔下,再飞起,再一次摔下。 转瞬间,地上已被黑铁链砸出了十几道大坑,然而黑铁链依旧在不停地“飞起,摔下”,好像在摔掉什么东西。 “嘭”地一声,黑铁链摔在了即墨火宇三人左方半寸的地上,本来弥漫的灰尘因为黑铁链的这一摔,被摔得散开了去,即墨火宇三人也终于借此看清了前方的情况。 黑铁链的尽头,一个水绿色的身影牢牢挂着,水绿色灵力几乎将整个人包裹,唯独头顶那一对白色的毛茸茸的兔耳朵露在了灵力外面。 “快,咳咳,快帮我一下。黑铁链发,咳咳,疯了,咳咳。”黑铁链尾部是灰尘最浓的地方,白夭夭处在灰尘里,被灰尘包围,被灰尘呛地不断咳嗽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完了一句话。 苏锦和何霁夜闻言连忙收起了胸前的琴和手中的灵剑,跑到白夭夭身旁,帮着她一起牵制不断乱砸的黑铁链。 原本白夭夭一个人只能牵制着黑铁链不让它乱飞,如今有了苏锦和何霁夜的加入,只是不长时间,黑铁链便被收服在了一处。 “呼!”白夭夭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伸出胳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白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锦看着白夭夭,一脸疑惑。 何霁夜和即墨火宇也是看着白夭夭,一头雾水。这黑铁链不是来抓明熙和即墨火轩的吗?怎么会被白夭夭抓着,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收服? 白夭夭俏皮地眨了眨眼,脆生生地道:“这黑铁链是被我放出来的。” 即墨火宇、苏锦、何霁夜三人闻言均是一愣。 “我被师父派出去做事,刚刚走到长老院的门口,便看到一群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个密不透风的圈子。我爬到树上,才看到是你们被围在里面。” 当时白夭夭绕道后方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寻了颗粗壮,职业也非常茂盛的大树爬了上去,和一堆看着下方热闹的知了一起,拨开浓密的树叶,只露出一个眼睛大小的缝隙看下去。 这一看便将她吓了一跳。即墨火宇、苏锦和何霁夜被上百名弟子包围着,叫嚣着让他们交出昼晨明熙和即墨火轩,否则就直接冲到长老院弟子小院里去抓人。 即墨火宇显然是气急,藏在衣袖里的手中灵力不断闪着,若不是有着灵力高强的何霁夜压制,白夭夭敢肯定,即墨火宇定会不管不顾地扔出灵剑好好的给这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弟子们一个教训! 但是学堂里有规定,学堂弟子们之间可以进行切磋,却不能动用灵力。一旦动用,便是违反堂规,要受到处罚的! 然而即墨火宇三人,却很难不考灵力地从这些人中突围出去。毕竟这些人中,有爪子尖利的野鸡,有浑身是刺的刺猬,还有能够在天空中飞行的老鹰。 在肉身强度方面,狐狸真的不算是厉害。 白夭夭看着眼里,急在心里。 “哎呦,要是有长老看见了,受惩罚的就是这些弟子了。可惜长老们巴不得这件事闹地再大一些,最好是闹到了学堂外,到时学堂便可顺应民意将昼晨明熙和即墨火轩抓起来,即便昼晨明熙和即墨火轩身后是占有灵凡界半壁江山的狐族和精灵族,也没有办法说什么,更是无法包庇了!” 一只知了叹息地说道,“现在这长老院的长老们啊,一个个猴精猴精的,比狐狸还狡诈!” 众知了闻言一阵唏嘘。若是在一千多年前,以那些长老的智商,昼晨明熙和即墨火轩定会被狐族和精灵族保下。但一现在的情况,怕是无论是精灵族还是狐族,都无法插手喽! 可惜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就要这样劳燕分飞,年纪轻轻就到寿了! 白夭夭一面偷着观察下方的情况,一面听着众知了的话,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最后看了一眼下方,悄悄地顺着树干爬了下去。 从后方小道绕回了长老院,白夭夭隐匿身形,一路进入了长老院兵器室。 兵器室里,黑铁链正幽幽地翻着黑色光芒。白夭夭挑了一条最粗的铁链解开捆绑,偷偷带了出去。 一路行至长老院大门口,白夭夭抓紧黑铁链的一头后,就将整个黑铁链都放了出去。 果然不出白夭夭所料,众弟子看见了黑铁链后都以为黑铁链是被长老院的长老们放出来抓自己的,一哄而散。 白夭夭得到了很完美的效果,想要不动声色地将黑铁链再抓起来。可谁知突然得到了自由的黑铁链刚刚被放了出来,哪会这么轻易地就再被放回去?于是黑铁链就不断地想要从白夭夭手中挣脱出去,于是便出现了方才那一幕。 白夭夭吐了吐舌头,声音有些惋惜:“我只想着最粗的黑铁链能够给那些弟子们最大的恐吓,哪里想得到这黑铁链不仅粗,力气还很大,要不是你们,我还真收服不了它!” 苏锦点头,对白夭夭拱手道:“多谢白姑娘了。若不是你,我们今日怕是也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不客气,我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白夭夭笑着道,说完话,便将视线看向的即墨火宇的方向。 即墨火宇独自站着脑袋撇向了一方,并不看向白夭夭。 白夭夭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转头对何霁夜和苏锦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小心些,这段时间里还是尽量不要出小院了,一切,等到阿雪的师傅将药剂制作出来之后再说。” 说罢不等苏锦和何霁夜说话,便转身离开。 即墨火宇这时才将头转过来,扫了眼白夭夭的背影后才道:“走吧。” 说罢便也不等苏锦和何霁夜说话便先行向着长老院的方向走去。 苏锦和何霁夜对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跟在即墨火宇身后。 他们方才都能听出来即墨火宇话中极力克制着的强烈怒气。他们很是疑惑,即墨火宇先前气白夭夭是因为白夭夭利用他们,后来证实了白夭夭其实并没有要害他们的心思。如今她又冒着危险私自放出黑铁链来救他们,按理说,白夭夭没有什么太对不住他们的地方,即墨火宇因何一直对白夭夭视而不见,还总是有着怒意呢? 第十八章 荣倾殿,承载了谁的荣华,又倾尽了谁的天下。 这样的女子,怎是自己能配得上的,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是我太过倨傲了,曾经本以为自己肯娶她是她之幸,却原来认识她便已是自己的福。 我晕啊。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印堂,好没好点? “你是说……” “那日你我引魂时,空间产生了极大的波动,也许那并不是紫儿,只是被你我召来的异世的一缕幽魂。那日她说她不是倾雪,更不是什么紫儿,我便心生疑惑。紫儿生性纯良,单纯活泼,而重生后的倾及其护短,且机敏喜静。我本以为那是生于王族的缘故,可如今想来……那夜我观天象,紫光原本晦涩暗淡,却突然光芒大盛。我一直不明其因,现在想来……一百年了,却不知我引的是谁的魂,你续的是谁的命。也许,从我们决定引魂开始便都是错的。” “你去哪儿?” “冥界,找紫儿。如果……如果我不回来,就让天涯统领灵人界吧。” “何必你亲自去,你是不舍吗?” “我是王,我的职责便是不让众生受苦。” “异世的也算?” “只要是我的地界。” 你……舍得下倾雪吗? 我答应过紫儿要娶她,其余的人,我……不在乎。 倾雪听到了。 “冥界不在天人预言之内,此去定是凶险异常,你也要去吗?况且,这不关你的事。” 倾雪听言心中一紧,不关我的事吗?你们心心念念的是紫儿,之前的我也只是紫儿,如今我不是了,便路人了吗?“这条命是紫儿的,这躯壳也是紫儿的。即使月找到紫儿,可紫儿冥界之躯,怎能来三界之内。我只要去,把身体还给紫儿就好了。” 三生石处 钟离月昏迷于三生石前,倾雪蹲下:“紫儿真的就那么好吗,你我相知十三年,却抵不过与她相遇三个月。月,我真的很好奇,紫儿到底是什么样呢。”说罢牵起钟离月一只手,按于三生石上。“子夜辰29年,冬。” 子夜山下,紫雪换换化为人形,石中映出的人儿渐渐转身,那与倾雪有九分像的脸上全是欣喜。 梨花树下 “紫儿,做我的王后好吗,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守护你。” “好,我要做辰玉哥哥的王后,永远。” “辰玉哥哥,我好想再看一看那日你送我的梦。” “辰玉哥哥,我会死吗?” “不会,紫儿只是离开辰玉哥哥一段时间,就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一样,等你醒了,辰玉哥哥就会又在你的身边。” “那如果我消失了呢?如果我不再记得辰玉哥哥了呢?” “我会天涯海角去找你,不管你离我有多远,我都会把你再次带回我身边。紫儿不需要记住我,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只要我记得紫儿就够了。” “辰玉哥哥,我给你画像吧。” “紫儿,还没画好吗?” “快了快了,就快画好了。” “辰玉哥哥,要永远记得我。” 前朝梦里,梨雨纷纷, 两小无猜,一吻倾魂。 今日梦中,梨雨依依, 不见佳人,泪满衫袖。 紫儿消失了,钟离玉站在子夜山下,看着紫儿的身形融城一滴水,握在手心,飞向山顶,凝结一个月的精华,将雪水与月凝结在一起。也因为这样,灵人界的王也只剩下150年寿命。 月,这便是你们心心念念的紫儿吗?这便是你此刻的心情吗?既然你打开了三百零八扇牢门,那这剩下的六百九十一扇,我为你开。 最后一扇门轻轻打开,没有刀剑相向,没有黑暗,只有一片寂寥。倾雪对着屋内的人影,“紫儿,你的辰玉哥哥来接你了。”反之明亮如三界,屋内的人儿愣住了,看着与自己几乎一样的脸庞,“你是谁?”“即墨倾雪。”倾雪打开空间,钟离月的身体浮于紫儿面前。“辰玉哥哥?”“辰玉吗?”倾雪苦笑,“玉是来找你的,你同他回去吧。”“不可能的,我回不去……”紫儿苦笑。“会回去的。”倾雪说,“闭上眼睛。”她的话似有一种魔力,紫儿闻言轻闭双眼,只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再睁眼时,自己已是灵人。“带着月回去吧,辰夜还在等着你们。”倾雪笑笑。紫儿看着倾雪虚幻的身影,只感觉她笑的凄凉。 茕茕孑兔,东走西顾。钟离玉,我还能再爱你吗?若我不在了,你会真的开心吧。 闻人界 子阳辰夜看着渐浮于空中的两个人,上前两步,却又停下:“你……” 紫儿对着子阳辰夜巧笑嫣然:“辰夜哥哥,我回来了。” 是了,只有紫儿会叫他辰夜哥哥,紫儿回来了。 子阳辰夜是高兴的,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高兴的眼眶发酸呢,为什么眼里会流出水来呢。 大抵是因为他太高兴了吧。 一向没有感情的天人如今也高兴的涕泪横流了。 倾雪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钟离月看紫儿双眼:“好像……” 子阳辰夜看着紫儿,总是不自觉地愣神。 辰夜哥哥总是把自己锁在子夜山上,他从不下山,也从不许人上山。 而辰玉哥哥的院落,以前只有合欢花的,如今何时又多了一颗梨花树?难道辰玉哥哥忘了,她讨厌梨花树,比讨厌合欢的叶子还要讨厌。为何那硕大的梨花树下还有一方石桌,四个石凳,桌上白瓷茶壶,白瓷茶杯静静放着,却从未泡过茶。 她回来了,可似乎什么都变了。 惊觉哥哥从前只是不喜欢我,如今为何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厌恶? 还有天涯哥哥,怎么好端端的入魔了呢…… “倾雪把所有命数都渡给你,也就是说,无论倾雪现身在何方,她命已绝。” “她,不在了吗?那她的魂魄” “不可能的。”子阳辰夜打断他的话,“倾雪是异世的人,她的魂魄我是找不到的。” 倾雪睁眼时眼前一片黑暗,想要起身,竟磕到了头。倾雪深处双手,四周皆被挡着。“这是……棺材?” 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今日江城春已半,一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 春衫著破谁针线,点点行行泪痕满,落日解鞍芳草岸。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谁到鹊桥东,望眼越重楼。四步一停,三步一走,两步一抬头,相思红豆依旧。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墨玉青莲骷髅。“倾儿!”墨青。 这便是传说中的红粉骷髅了吧,有这么一副好的骨架,我真羡慕。 “为什么,我们原本不就该是不认识的吗?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要闯进我的生活?不懂爱难道不好吗?为什么偏要让我爱上你?千方百计得到我的爱,又为什么不要我了?就只因为你认错人了吗?今生所做的一切,我不后悔。但是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爱上你。师兄,带我走。” “好,好,倾儿,师兄带你走,我们回去,再也不出来了。管它三界如何,管它冥界如何,都再也与我们没丝毫关系。我们为三界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如今是它三界欠我们的。我们回去,师父一定会救好你的。” “不会的。我醒时师父便对我说过,墨玉青莲所做皆是无心之人,不老不伤,无心无情。如果有一天我,化形了,受伤了,心痛了,便不是墨玉青莲了。为骷髅是不伤,一旦化身成人,眉心便是致命弱点。一旦被刺,魂飞魄散,再无生还之理。” 传言中,岁月无恙。我不声不动不想,为的只是一个假象。 现实中,岁月抱恙。我无思无感无痛,为的只是一场空想。 初见时,你是钟离玉,我是即墨倾雪,你们眼中失了记忆的紫儿。而今再见,你是灵人界的王,子阳辰玉,我是骷髅墨青,日日为你治病,替你换血。你睡梦中口口声声喊着不是紫儿,是倾雪。为何?我在你身边时你心心念念的是紫儿,如今我走了,你心里梦里想的都是我。子阳辰玉,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么?你对紫儿只是百年前的执念,你还是不肯承认爱我么? 茕茕孑兔,东走西顾。 若我真的死了,钟离玉,你会幸福么? 子阳辰玉,如果紫儿不是冥界的公主,如果冥界没有侵犯三界,你是不是还会一如百年前的爱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想起我? 辰玉哥哥,你还爱我吗? 你只知道倾儿不会死,你知道她会痛吗?全身经脉尽断,骨头尽碎,五脏六腑皆以化为脓水。她只是撑着一个皮囊,若不是她吃了锁魂草,早在闻人界雪族的时候倾儿就死了,而你呢?你们呢?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爱的不是她,说是挚友的人为了自己的弟弟,为了那个冥界公主,让她只身闯入冥界,就是因为你知道她不会死是吗?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倾雪她…… 倾儿把草心给你了,所以你再也不会痛了。 第十九章 救命 第十九章 救命 正午的日头异常刺眼,但灵凡学堂所有的弟子,长老,甚至是学堂里的知了,也没有一只躲在阴影之下。浓烈的日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时间久了便像火在炙烤一般,却无人有心思去理会。 学堂里流传了几个月的关于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的传言终于要在今天做个了断。而将此事做个了断的人不是堂长子阳辰夜,不是长老院的众位长老,却是学堂里一直生活在最底层的众弟子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权利,众弟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为了避嫌,我同众位长老以及所有的长老弟子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干涉众位弟子的决定。” 子阳辰夜又道。他这么说,不仅是告诉众位弟子狐族和精灵族高层不会插手此事,更是在警示那几位有着小心思的长老,不让他们有任何小动作。 众位弟子闻言更是放了心,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虽是在议论,不过是在小声说着自己的想法。灵凡界自古便有着如何处理异族私通的历史,他们只要按照先人的决定来做便是。如今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是必死无疑,他们能够研究的,也只有以何种方法让他们死了。 慢慢地,有些弟子眼中便出现了兴奋的光芒。狐族殿下和精灵族公主于他们这些小种族的世家子弟而言本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如今这两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他们手里,是生是死由他们定夺,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兴奋? 很快,他们便做了决定。 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触犯了三界的规定,他们作为灵凡学堂的弟子,绝不可以姑息养奸,且这两人犯下滔天大错,必须即刻处死才好! “处死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 “处死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 “处死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 高台前,众弟子振臂高呼,一个个神情激动。 坐在子阳辰夜后方的二长老和四长老嘴角丝毫不掩饰地翘起。即便子阳辰夜同狐族走得近又如何?即便他是堂长又如何?仅凭一人之力,怎么能够对抗森严的堂规,怎么能堵住三界的悠悠众口? 一旦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被处死,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就可以提前进行,提前将其余三个种族纳入手中了! 二长老和四长老如此想着,心中愈发激动和兴奋。尤其四长老,想着自己苦心潜伏多年,如今终于要恢复自己真实的身份,心中如何能够平静下来? 这几人看着高台上的即墨火轩和明熙,就好像在看两具已经死亡的尸体,像是在看整个灵凡界都摆在了那个高台上,等着他们去触碰,去据为己有。 “公主殿下,你怎会如此糊涂!”精灵族的长老和长老弟子痛心疾首,深深为明熙觉得不值。明熙是精灵族少见的六翼精灵,有着极高的天分,无尽的宠爱和精灵族万千子民的爱戴。明熙会成为精灵族下一任的王,这早已是精灵族高层里公开的秘密。他们所等待的,无非就是明熙自学堂学成归来。 可谁都没有想到,明熙竟会爱慕上了狐族的大殿下,并且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即便他们想救明熙,可堂长有令在先,只怕他们一旦露出任何小动作,就会被以触犯堂规,违反堂长命令的罪名抓起来。 看着焦急的精灵族长老和弟子,二长老和四长老的心里更是舒畅,以致忘了去瞧倾雪等人的脸色。 即墨火轩和明熙站在高台上,正午的日光直直照在他们身上,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无力。明熙这半月里一直喝着白胡子老伯制作的药剂来维持自己的身形,不让灵魂消散,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日光直接照射,便也有些受不住了。 “明熙!”即墨火轩声音不大的低喝,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到了高台上。 此时的明熙的身子已经接近半透明,两个红衣侍卫的手透过她的身体穿了出去,明熙不被压制,又无力支撑自己,便倒在了高台上。 明熙半跪在高台上,双手无力地支撑着自己不完全躺在高台上,银色的长发顺着身体在高台上散开,整个人似真似幻,看起来竟有种窒息的美。 高台下许多弟子都看得愣住,唯独子阳辰夜和倾雪等人知道明熙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看这模样,怕是等不了太久就要烟消云散了! 若是师父再不快些……倾雪衣袖里的手紧紧握住,双眼紧紧盯着高台。 “明熙!”见明熙这般,即墨火轩手掌泛起灵力,猛地大力挣脱了压着自己的两名红衣侍卫。那两名红衣侍卫猝不及防,被远远地轰出了高台下面。 此时此刻,即墨火轩哪里还记得他们之前的谋划。或者说,他从来都记得,但是在明熙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三步并作两步至明熙身前,即墨火轩小心翼翼地将灵力将自己全身包裹,再将明熙抱在怀中。明熙气息微弱,只有胸脯有着轻微的起伏。 “明熙!熙儿!你不能……你不要……”即墨火轩抱着明熙宛如抱着时间最珍贵的宝物般,言语错乱,眼中充斥着红色。 “火轩,我……我怕是要挺不住了……” “不会的!”即墨火轩打断明熙气息奄奄的话,“你再坚持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就好。你若现在就去了,我下一刻就跟在你后面!” “别,别任性。”明熙摇了摇头,却再无力继续下面的话。 高台下众弟子看的不明所以。昼晨明熙这模样,莫不是要死了?那若是她死了,他们去杀谁?仪式还没举行,她就这样先去了,是不是有些……有些太不爽快了? “好好好,我不任性。只要你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即墨火轩的身躯有些僵硬,他甚至不敢去触碰明熙的脸,生怕一碰,她便烟消云散了。 谁知明熙听着他的话却扯着嘴角笑了出来。 “我倒是真想看看狐族的大殿下什么事都听一个女人是什么模样,狐族上至狐王大臣,下至贫民百姓,都会将我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女了吧!那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只是我看不到了……”明熙语气中有些轻松,但她语气中深深藏着的不舍也被即墨火轩和倾雪等人听了个透彻。 “不会的!”即墨火轩连忙摇头,也不知他所说的不会是指狐族之人不会将明熙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女还是明熙不会活不到那一日。 “妹妹和火轩都很喜欢你,我父王母后也曾夸赞过你……”即墨火轩道,似是想要表明狐族绝不会因为什么而将明熙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女。 明熙温婉地笑着,看即墨火轩如今的表情似乎看到了当初她第一日进学堂时的情景。 和即墨火轩相处的事一件件在眼前晃过,明熙脸上的笑容绽放地越来越大,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 “如果有来生,即便你我依旧不同种族,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只是那时你不要做王子,我不要做公主,不要再未自己的种族填麻烦……” 明熙断断续续地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一双眼慢慢阖上。 即墨火轩心里悲痛万分,却是大长老突然飞身上了高台。 “半月前药剂长老曾将一粒药丸交与我,说定要在明熙命悬一线的时候给她服下,或许能延长她的性命。如今时机正好,火轩,你……” “大长老!”四长老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厉声喊道,“方才堂长说地清清楚楚,作为长老你违反堂长命令强行干预昼晨明熙的死活。我知你爱徒心切,可你此番作为将堂长置于何地?” 话音未落,四长老便也飞身上了高台,身体隔在大长老和即墨火轩之间,不让大长老将手中装着药丸的瓷瓶给即墨火轩。 “大长老莫不是一时急昏了头,我们能够体谅你如今的心情,你快些下高台,我相信堂长不会追究你的过失的。”方才大长老要将瓷瓶交给即墨火轩之时二长老心中一紧,后见四长老上了高台组织后才放下了心,当下坐在椅子上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 谁知大长老却不理会四长老和二长老的话,手中一个用力将瓷瓶捏碎露出掌心的药丸,只见药丸一被阳光照射后就开始慢慢变小,直至完全挥发不见。 众人见状均是一愣,大长老不是要救昼晨明熙么,怎么又亲自将救昼晨明熙的药丸给毁了? 大长老却不去理会众人疑问的目光,反倒将视线看向四长老,道:“堂长今日只说长老院众位长老和长老弟子不许插手处置明熙和火轩的事,却没有说长老不可以救治明熙的命。更何况,现如今众弟子的决断还没有最终定下来。我作为明熙的师傅,救自己徒儿一命又有哪里不顾及堂长的脸面?” 说罢大长老又看向高台下方坐着的二长老,“我如今的心情想来和二长老是不同的。我刚刚将自己心爱的徒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激动几乎难以自制,二长老可也会激动欣喜么?” 第二十章 药剂 第二十章 药剂 这话可如何说?众人闻言更是一头雾水。方才大长老是要将药丸给即墨火轩,被四长老挡住,之后大长老便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销毁了药丸。瓷瓶里只有那一颗药丸大家是看得清清楚楚,大长老莫不是心里气急痛急,得了失心疯了吧! 可二长老和四长老闻言却是面色大变。 “你竟敢!”四长老指着大长老,说不出话来。 “我敢怎样?”大长老淡然地看着四长老,反问道。 两人对面站在一起,一个神色狰狞,一个云淡风轻,是极大的对比。众弟子看着无不觉得大长老风姿较四长老好很多。 “哼,大长老和药剂长老好大的手笔!”二长老冷哼一声,不再做言语,只是隐约间觉得事情要同他所期待的有偏离。 谁知大长老文言却是豪爽地哈哈笑了几声:“为保我徒儿性命,为防有人动手脚,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高台下,众弟子便如此顶着烈日听几位长老打哑谜。 “难不成……” 人头攒动的弟子人群中,突然有弟子大叫了一声。 “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离散性药剂?”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离散性药剂,并不是平民们所喝的那种汤药,亦不是学堂里大家常常制作的剂量少但药效大的普通药剂,而是只有在非常高级的药剂书上才会偶尔有记载的能够将水状的药剂通过浓厚灵力的融合制作成药丸的形状,并且在接触到阳光和空气后就自行挥发,对方圆十尺内的患者有着高于普通药剂功效的药剂! 只是这种药剂制作起来极为麻烦,不仅需要炼药者的技术炉火纯青,而且还要有和患者同宗同源的灵力输入,且需要输入的灵力数量同药剂本身的功效成着正比,也就是说,药剂功效月大,制作成药丸所需要的灵力便越多! 能够将明熙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药剂自然是很难制作的,更不用说将其制作成药丸所需要的灵力了。 更何况,这种将药剂制作成药丸的离散性药剂只是古书上有记载,众位弟子还从未听说过有谁真的将这种药剂制作出来。 而如今,大长老不仅制作出来了,而且制作的竟是这种活死人的仙药! 众弟子恍然,怪不得二长老说大长老好大的手笔! 恍然之余众弟子又惊叹,大长老不愧为大长老! 惊叹之余众弟子又恍然,方才二长老提到药剂长老,恐怕制作这离散性药剂定是有药剂长老参与。众人虽对药剂长老不大了解,但单单凭他能够和大长老一起将这种药剂制作出来,其能力可见一斑。 只是,今日这么大的日子,堂长,长老院的九位长老都在,怎么迟迟不见药剂长老的身影? 此时,同样后知后觉的二长老和四长老忽觉事情发展真的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了。 大长老绝不会因为想延长他徒儿一时半会儿的性命而这么大手笔地制作药剂。他既将这耗损修为的药剂制作出来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给昼晨明熙服下,那定是有了保住昼晨明熙性命的方法! 二长老的手握紧了椅子扶手,几乎要将其捏碎。 “这药剂真能起死回生?”人群中,突然有弟子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不同的药剂配方对应不同的病症。”大长老看向高台下方众弟子,慢条斯理朗声道,“我方才给明熙服下的药剂并不能起死回生,明熙只是虚弱至极导致晕过去,若不尽快治疗会有生命危险。而我同药剂长老所制作的这药丸,是对应了明熙的病症。明熙因为即墨火轩的缘故,导致了身体内部血液的不纯,精灵血脉变少,狐族血脉增多,精灵特有的症状会逐渐退化,然因为精灵血脉是自出生便存在她身体里的,是以在精灵血脉退化的同时,她的身体也会逐渐虚弱,直至出现今日这种情况。我同药剂长老所制作的这药剂就是为了让她体内的精灵血脉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同狐族血脉相对抗,以此来延续明熙的生命。但是因为狐族血脉早已同精灵族血脉交融,所以药剂无法驱除明熙体内狐族的血脉。又因为药剂的药性太过强烈,所以只能等到明熙生死一线的时候才给她服用。” 大长老的所作所为说是为了就明熙,倒不如说是在救明熙的同时给学堂众弟子上一堂课。只是倾雪等人心里却不是很好受。 事情虽然在按照他们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可这对于即墨火轩和明熙太过残忍。大长老虽然尽量避开了一些伤人的词汇,可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着明熙早已和即墨火轩有私情,并且安通款曲,两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灵凡界虽然风气开放,然对于自小便受到许多高等教育的王族和世家弟子而言,在成亲之前便与人有了夫妻之实是很放荡的行为。就如当初倾雪刚入学堂,旁人误将小迷当做她的私生子,着实让倾雪受了许多冤枉,被人指了许久的脊梁骨。而明熙同样作为四大种族之一精灵族的公主,这般作为简直不可饶恕。 大长老作为明熙的师父,在学堂所有弟子的面前承认自己的徒儿,精灵族高高在上,极有可能成为精灵族下一任王的公主在并未与人订婚,并未婚配的情况下同旁人有了私情,有了夫妻之实,且这人又同样是灵凡界四大种族之一狐族的大殿下。这番所作所为简直连一层遮羞布都没有给他们留下,他们之间旁人都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就这样公布于众人前,就好似身上的肉皮被硬生生剥下了一层,鲜血淋漓地暴漏着。 就连倾雪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心痛地几乎难以承受。高台上那是她的亲哥哥,无论走到哪里都从未有人敢小看的狐族大殿下,如今就这般半跪在高台上,受着成千上万人火辣辣的注视丝毫不隐藏的鄙夷的目光。那种滋味,该是何等难受? 大哥哥和明熙姐姐,未免付出了太多…… 倾雪垂下眸,即便这些是他们早便安排好的,可一旦真实发生,她还是不忍继续看下去。 尊严被人无情践踏会是什么模样?被自己师父当做范例在众人面前解读又会是何种心情?倾雪觉得,明熙当真是个奇女子,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能够坦然自若地承受着一切。这种深沉的爱,是她所比不了的。 垂在衣袖里的手突然被握住。清凉熟悉的感觉令倾雪一怔。蓦地回头,竟是自那日九星玄月阵后就再未见过的钟离玉站在她面前。 “他们既想要踏出这一步,那便必须经历这一切。”手腕间的传音铃无声闪烁,倾雪心头响起了那好听至极的声音。 钟离玉看着倾雪,薄唇是淡淡的粉色,日光照射在他身上,却并未让他的体温有丝毫的提高。 “想要打破千百年来大家根深蒂固的观念,那自然不是只靠嘴上说便能成功的。总有人要站出来当做第一个牺牲的人。即墨火轩和昼晨明熙很幸运,至少他们的身边还有你们。” 倾雪身子自然地向着钟离玉的方向靠了靠。 “道理我都懂,可他们毕竟是我身边的亲人……即便最后我们能将他们的命保住,可今日他们所受到的屈辱,又有谁来保护?” 说到底,倾雪是不想那些弟子用着鄙夷不善的目光看即墨火轩和明熙。 钟离玉心下却有些无奈地叹气。她这一世性格太好,顾虑太多,总是很难站在正确的角度看事情,所以便常常将自己绕进了死胡同里。 “若是今日成功,谁还记得他们的屈辱,打击记得的只是他们不畏闲言,深情感天动地罢!”钟离玉半开玩笑地道。 “但愿吧。”倾雪毫无相信地回道。 此时钟离玉倒真后悔当初选了狐族,给她选了这么个恩爱多情的家庭,也直接导致了她如今多思多想的性子。日日将自己身边人挂在心里,也不怕心里装的人太多重地她站不直。 想至此,钟离玉心下打定主意日后定要好好改改她这杞人瞎忧天的性子。 两人不再言语,视线又都一同看向的高台处。 “也就是说,昼晨明熙用了这药剂之后,不会再烟消云散了?”高台下,有弟子痴痴问着。 “没错。”大长老颔首答道。 话音一落,人群便突然炸开。大长老这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便同外族人有了肌肤之亲,只要有这药剂,便会继续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即便之前众弟子们并不知情,可这几日里有心人的大肆宣扬,谁人不知,同外族人交合是冒着送命的危险,一旦有了肌肤之亲,那便必定会烟消云散。 可大长老和药剂长老制作出了这药剂,却能够保住性命!这对于某些人而言,已经很难得了。 此时众弟子已经忘了今日大家聚集在这里的真正目的,每个人都在议论着这新问世的药剂。 “娘!”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哭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求药 所以,关于倾雪的一直流传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谁也说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学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倾雪就活生生地成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个无名氏。那黑铁链,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铁链有多骇人,最后又是如何自己飞走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现场看了个清楚,至今想想那飞沙走石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所以,那无端传出来的倾雪的香闺艳事与她在学院中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这些人看着倾雪的目光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他们崇拜强者,就像无论哪个种族,都崇拜那龙族的龙铭殿下一样,如今也将倾雪算入了他们的崇拜对象之一。 无论倾雪是否真的与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论事,她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全都像瞻仰遗容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倾雪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预料不大相符。挡在茶楼前的那几人将这事说出来,分明没安好心,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领头人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满意的神色一扫而过,却没逃过倾雪几人的眼睛。或者说,他们心知肚明,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倾雪得到学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或是日后的某一日要说的,定是要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个引线,埋好,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它引燃。 钟离玉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小小的米粒大的灵力球瞬间弹出,隐没在空气中,向着长老院的方向飞去。 似乎是要验证倾雪几人的想法,那领头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你们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话音落下,倾雪瞬间明了了前面这几人的打算。 “你们心中这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他便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寂静的像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被吞没。 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白榜第一名,怎么会是废物!” “若即墨倾雪是废物,那我们龙铭殿下是什么?还不如废物?” “当时我们都看得清楚,黑铁链都拿即墨倾雪无法,这样的废物,全学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倾雪是废物这句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即墨倾雪可是比龙铭殿下还要厉害,你说即墨倾雪是废物,可也是在暗喻龙铭殿下是废物。你这话被龙族人听了,怕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又听一粗矿声音道:“哼!我龙族已然听见了。今日,你定要给个我满意的说法!” 然而,那领头人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满意的说法么?他自然会给,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让他们在热闹一会儿。等他们将这即墨倾雪完全维护起来之后,再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满。很多人的话融合在一起,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总归是大同小异,一方面帮着倾雪说话,另一方面为龙铭打抱不平。 倾雪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方才还想着看她的热闹,如今,又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却不知,早在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楼时,便已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每一时辰每一刻的反应,已然在那几人,或者说在那几人身后人的算计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便罢了。她即墨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说的没错。”扬着头,倾雪大声道,“我确实不能和龙铭殿下比。” 人群瞬间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寂静,所有人都闭气凝神听着倾雪的话。 茶楼门前站着那人脸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变成了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脸。他不信,即墨倾雪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耻地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说,倒省得他多费唇舌。 所以无论她说与不说,都对自己没坏处。 “我不能和龙铭殿下比。”倾雪扬声道,“他成为白榜第一名是实至名归,而我,是不情愿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处又隐隐有些阵痛,还伴有灼热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只手拉了啦倾雪的衣袖,眼睛里神情复杂,甚至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灵力低,又被学院的结界压制了大半部分。可这其中原因却不能明说。她体内有月夜明珠那种天地灵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少祸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认,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外说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让她放心,倾雪深深看了那领头人一眼,便转身对着围着的那一群人道:“当初龙铭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写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试卷上,都没有写名字。” 三份没有名字的试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为此,学院中弟子们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写名字,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本就没有那个在试卷上写名字的能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令人听着很是舒服。但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却像是一记天雷在空中不断翻腾。 他们,似乎有些不明白倾雪话中的意思…… 领头人眯着眼,即墨倾雪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钟离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倾雪错开,两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时分了开。他虽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可,不是任何时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后的。 就好比这次,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说,只能她自己来面对。若是他们中有谁替她说,替她做了,那效果定会大打折扣。但他不帮她说,却不代表让她独自将整件事都解决。该她做的他让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绝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这些,便也随着钟离玉站在倾雪身后。他们此刻帮不了她,但他们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她若倒下,会有他们扶着。他们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都知道,测试试卷的名字,不是用笔写,而是简单的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灵力,卷子便自动记住了与灵力相对应的人。而黑铁链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时候,靠的就是试卷上的灵力来寻找它要捉的人。” 轻轻缓了一口气,倾雪继续道:“我的三科试卷上都没有记录我的灵力,所以,那黑铁链找不到我,自然也就无法抓了我。”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地都害怕学院的黑铁链。他们只知道黑铁链抓人,从未失手。却从未研究过那黑铁链从未失手的原因。 原来黑铁链是根据灵力气息捉人…… 这能捉错的可能性委实太小,就算他们是黑铁链,也不会捉错。 原来黑铁链不捉即墨倾雪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而是它没有记着她的灵力气息……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猜错了。 在众人还未从这轻微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倾雪继续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灵力很低,低到无法输入足够的灵力进入试卷中让试卷记住我的气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实在倾雪心里,她很讨厌这样说自己的事,将自己的一切剖析。这般做就好像在他们面前脱下了一层衣服,好像她的保护膜又少了一层。 长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让她成为了一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愿这样。可相比这,她更不愿被人捏在掌心,更不愿因为她,让她身边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将自己的外衣剥下一层,换得那些人失算,换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灵力少的几乎不存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那些围着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接受不了倾雪的话,一个个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倾雪却没有给他们思考喘息的机会。 朱唇轻启,倾雪这次的视线却转向了茶楼门前的那几人。他们,才是这件事的引导者。 第二十一章 求药 第二十一章 求药 日头偏西,此时已过了正午。高台上明熙在即墨火轩的怀中幽幽转醒,但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哭喊所吸引,是以并未见到明熙醒来。 只见众弟子间有一女子跪在了地上,一声悲痛的哭喊后便是捂面不断地低声呜咽。 这女子虽穿着学堂普通弟子的衣裳,却难掩纤细曼妙的身姿。虽是跪在地上捂面哭着,却是我见犹怜,很多人都被她牵动了心神。 “咦?这不是孔雀族尚书家的千金么?” 人群中便有眼尖的弟子认出了她。 孔雀族?倾雪侧头,脑海中回忆着《灵凡族类志》中关于孔雀的记载。 孔雀是鸟族中除了凤凰外最美的存在,但因孔雀繁衍困难,种族灵力普遍不高,所以千百年来只是一个边境小族。但因孔雀自诩貌美,异常高傲,很少同其余族类相处,亦很少在众人前出现。是个很独立的种族。孔雀族的性格,倒是同龙族有些相像。 虽然孔雀族很少同外人接触,但因其美丽的容貌,还是有很多人认识他们。 可这位孔雀族的尚书千金,怎么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了?这可不是孔雀族一贯的作风。 “大长老!”这位尚书千金突然将双手拿开,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大长老!”她重复叫着,一面跪着向着高台的方向前行。直至到了高台脚下她才停下。 “大长老!”她又一次道,“弟子孔雀族尚书长女孔湘儿,恳求大长老赐弟子一瓶方才您给精灵族公主喂下的药剂。湘儿定会为大长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孔湘儿要这药剂做什么?在场众人都因她的话一愣。 “放肆!”四长老当先一声怒吼,“你可知这药剂是做什么用的?你要这药剂,莫不是也存了什么不轨的心思,想要留着它为自己续命么!” 四长老说话好不道德,质问出口,却是丝毫没有给这孔湘儿留面子。 然孔湘儿却并不反驳四长老的话,而是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每磕一下头,口中便说一遍:“请大长老赐药。” “放肆!竟如此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四长老神情愈发骇人,“如此不将长老放在眼里,难不成你这小种族的尚书千金要反了天不成!” 四长老的话令高台下方跪着的孔湘儿身躯一震,随即更是一下一下重重地磕起头来。额头上鲜红的血已经染红的她前方一片地面,她却像是不知道痛一般。 “请大长老赐药!” “请大长老赐药!” “请大长老赐药!” 万千人里,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 “你!”四长老怒极欲上前去,却蓦地被大长老拽住了衣袖。 “你且说说,你要这药剂是做何用?” 大长老的话终是让不停磕头的身子停了下来。 孔湘儿跪直了身子,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淌了一脸,迷了眼睛,但她却并不顾及。 孔湘儿虽停止了磕头,却是紧抿着唇。 “你不想说?”大长老问道。 孔湘儿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大长老:“不是湘儿不说,而是……” 孔湘儿欲言又止,最终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若湘儿说了,大长老可能保湘儿和湘儿的娘安然无恙?” 孔湘儿的话却是有些越距了。她本是孔雀族的人,大长老是精灵族的人,如何能够去插手孔雀族的事?即便是在学堂里,大长老上头还有着堂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去说话。 大长老沉默了。 “若是你与你娘并未有错,我定保你们平安。” 看了许久热闹的子阳辰夜适时地出声:“你如今是灵凡学堂的弟子,自有学堂来管,其余人没有权利来定夺你的生死。至于你母亲……学堂可看在你入学三年里并未有过任何差错而多给些关照。” 至于如何关照,关照得多与少,便由学堂来定夺了。 孔湘儿知子阳辰夜这是答应了她的要求,感激地对着子阳辰夜的方向又是重重磕了个头。 后才跪直了身子道:“湘儿的故事有些长,还请堂长和众位长老不嫌湘儿啰嗦。” 在得到子阳辰夜点头后孔湘儿道:“湘儿虽是尚书长女,却并不是嫡女。早些年尚书大人只是一个低品级的小官,得孔雀王的青睐有幸随着一同出巡金城,恰好见了在河边梳理羽毛的娘。尚书大人对娘一见倾心,湘儿的外公是位教书先生,是以湘儿的娘也跟随外公多读了几本书。所以娘的气质便于那些寻常女子不同。再加娘温婉大方,便得到了尚书大人的喜爱。他不同于金城男子的谈吐也着实吸引了娘亲。于是在金城的时候,他们便在我外公的见证下成了亲,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后来尚书大人便将娘带回了孔雀族王城的府邸。回了府邸后的他因官场应酬忙了起来,我娘时常几日里也见不得他一面。直到后来终于见到了他,却听到了他即将成亲的消息!” 孔湘儿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向下落:“我娘那时太过年轻,本以为在金城里那便算是明媒正娶,却不成想,她始终并未入尚书大人的族谱,尚书大人也并未向任何人承认过她的身份。她同尚书大人大吵了一场,尚书大人负气离开,之后便再未踏足娘亲的院子。娘亲日日等日日盼,足足盼了三个月,盼来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她夫君刚刚过门的媳妇!尚书夫人成亲第二日,理应是要见见曾经那些侍候过尚书大人的通房丫鬟的。娘的身份和通房丫鬟不同,尚书夫人便亲自去了娘亲的院子。娘亲也是在那一日才知道,尚书大人新过门的媳妇乃是当朝宰相的三千金。娶了宰相的女儿,他的仕途才会一片平坦。果不其然,三日后府里又是一片喜气洋洋,却是他终于由孔雀王钦点,成了尚书大人。而自那之后,他便再未来过娘亲的院子。娘亲心灰意冷想要离开这座尚书府邸,想要离开王城回到金城,却意外发现她有了我!为了让我有个家,本来已经逃离尚书府的娘又回了那里。而之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孔湘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尚书大人许久未见我娘,又听说我娘有了身孕,便想起了他们当初在金城的美好日子,对娘亲又好了起来。而尚书夫人刚刚过门没几日,同尚书大人新婚燕尔没有几天,自己的丈夫便被旁人抢走。而且娘亲又怀了尚书大人的孩子,而她的肚子却没有动静,便因此记恨上了我娘。尚书大人之所以重新对我娘好,一来是因为娘亲确实美貌甚过尚书夫人,二来是因为尚书夫人心心念念希望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待我娘怀胎十月生下我后,尚书大人的愿望落空,而恰好那时尚书夫人刚刚过门没有几日便失宠的事情传到了她爹当朝宰相的耳朵里,便故意在官场上使绊子让尚书大人连降了三级。那时尚书大人一面不满我娘生下了我,二来又悔恨自己只顾美娇娘却忘了关爱自己的妻子致使妻子和岳父都对自己不满。当晚,他便带着尚书夫人登上了宰相府。那宰相大人不忍见自己女儿吃亏,铁了心一定要惩治尚书大人。不顾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的苦苦哀求,就是不管他这次降职的事情。 回府后尚书大人心急如焚,尚书夫人便向尚书大人提议娘亲相貌美丽,可用她来助他升官。尚书大人想着刚刚生产没几日的娘亲,一口回绝了尚书夫人,但心里却有些动摇。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尚书大人官场处处不如意,又禁不住他夫人日日吹耳边风,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一日,他假借自己长女出生刚好百天,在家宴请了许多官员。他特意给娘亲送去了一套衣裳,让她盛装出席。娘亲不疑有它,便高兴地去了。宴会上,尚书大人只说这是他长女,却不提长女的娘到底是谁。众人都默认了尚书夫人是她亲娘,丝毫不提为何宰相三千金过门不过短短八个月,但其女儿却已是出生百日。” 孔湘儿声音愈发凄厉:“豪门贵族,哪家没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尚书府的秘密却要我娘来承受!” 孔湘儿的拳猛地砸向地面,溅起无数灰尘。灰尘弥漫中,是她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 “我娘本就生地貌美,再加上尚书大人的刻意安排,我娘不胜酒力,被尚书大人半扶半抱进了客房里。而客房里,早便有人在等着……我娘挣脱不过,酒里又被尚书大人下了药,就被……被……被……” 孔湘儿说道此处便再无法说下去,而众人闻言均是大惊。孔湘儿的娘亲被尚书大人弄进客房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即便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自古以来女人便是被交换的货物,用来和亲,用来拉拢关系本身平常事,尤其灵凡学堂里众人均是有身份的人,这种事在他们看来本已同吃饭一样平常。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花雕烈酒 倾雪目光灼灼,殷切地看着子阳辰夜。 狐族易主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她无力改变。那么退而求其次,她父王,母后,舅舅的性命可能保全? 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受不了她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子阳辰夜无奈道:“倾雪,圣预言师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可你不是……”倾雪急急开口,却突然闭上了嘴,眼睛一闪一闪的移开了视线。 “你当圣预言师是知晓世间所有事的么?”子阳辰夜轻笑一声,“若圣预言师真能将每一个人的命数,每一个人的种种都算个透彻,那这个世上,早就不会有圣预言师的存在了。” 垂下眼眸,倾雪微微点了一下头。 知晓每一个人的命数,知道每一个人的秘密,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都是赤裸裸,任何伪装都没用,这样太过可怕。 闻人界众人可以容忍一个算命的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一个知晓自己所有事情的人活着。 所以,圣预言师这个身份,注定了他能知晓斗转星移,同时也注定了他不会知晓太多。 圣预言师看似高贵非常,被闻人界中所有生灵敬仰,其实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刃上,不能有丝毫偏差,始终都要提着一口气。 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要谨小慎微,徘徊在被世人接受和不接受的边缘。 若他知道的多了,等来的只能是灭亡。若他知道的少了,院长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 这个“度”是最难把握,也是最难取舍的。 子阳辰夜说他不知道,这个“不知道”,是因为倾雪所问的已经超出了这个“度”所能包含的范围,还是说,无论在不在这个范围内,他都不知道呢? 或许,他是真的算不到吧! 可,圣预言师不能知道,那天人呢?传说中灵人界子夜山上住着的无所不知的天人,是不是也不知道? 倾雪眼中尽是复杂和浓浓的挣扎,她知道,有些无力更改的事提前知道了只会给自己多添烦忧,有些薄膜一旦捅破了会使双方都尽力营造的良好关系顷刻间毁于一旦。 可他真的就要她一直装着惴惴不安直等到狐族真的倾覆那一日么? “倾雪,我不知道是好事啊,你想,若是你父王他们会好生活着那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你岂不是要从此刻便开始想着如何为他们送终了!” 子阳辰夜突然嬉皮笑脸很是轻松地开口,只不过这话委实不大招人喜欢听。倾雪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 任谁都不会喜欢听旁人说自己的父母生啊死啊的,倾雪与狐王和王后的感情向来好得很,自然更觉得子阳辰夜这话说的讨打。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烦闷真的少了好多。 “所以,我不知道,你心里好歹还有个念想。” 虽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但子阳辰夜对倾雪的了解却丝毫不亚于她的两个哥哥。 他知道倾雪小小的心思经不起太大的风浪,所以提前对她透漏些风声,不至于等真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时她受不了。 她呀!心比比干多一窍,多愁善感,又常常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去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但,胡思乱想总比她知道结果后终日无精打采好多了。 站起身,子阳辰夜看着倾雪,“知道的太多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我若不同你说那八个字,你如今哪里会烦心。” 是啊,若辰夜不同自己说那八个字,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做了那些徒劳的事,也不会生出那明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它如不定时炸弹般不知何时就爆发的无力感。 “时候不早,我也回去睡觉了,明日还要参加劳什子的拜师大典,纵然烦得很,我也不能打着哈欠在那里坐上一日。” 扯了扯衣袖,子阳辰夜看向钟离玉:“小玉,要不要一起睡?” 回答他的是钟离玉一道灵力直接掀开了柳条将他赶出了亭子。 亭子里没有了絮絮叨叨说话的人,突然寂静了许多。没有了那一袭白衣晃着,也突然暗淡了许多。 饭菜还温热,可倾雪已经没有了继续吃的心情。 “饭菜不合胃口?”钟离玉轻声问道。 “嗯。”倾雪点头。 “那便不吃了。”言罢,钟离玉拾起亭子一角放着的食盒,将桌上的饭菜一盘盘一碟碟装进去。 还剩下一大半的四季熏鸡,第一次不合了倾雪的胃口。 也许这三界,便没有能在此时此刻合她胃口的吃食了。 只是倾雪看着那饭菜,只觉得胃里涨涨的,心里堵堵的,一口也吃不下了。 胳膊放在桌上,一只手拄着脸颊,倾雪看着钟离玉将桌子收拾干净,只留下一壶热茶,一壶花雕,一壶温水,两个干净没用过的杯子。 忽明忽暗的白色月光此时像是忽明忽暗的星星,亭子里就像点了火光摇曳的蜡烛般,将两人的脸映的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二月末三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爽,深夜里的风还夹杂着些凛冽霸气,只那么轻轻一吹,便将挡的严实的柳条吹的分开,横冲直撞地吹进了亭子里,亭里的点点月光被寒风挤压的四处逃窜,都挤到了边边角角的地方,亭子,显得更暗了。 倾雪披散在身后的几缕头发被风吹的扬起,和亭中少量的月光交缠着,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有那几缕青丝轻轻飘着,像是一幅半静半动的美轮美奂的换卷。 她从出生,就从未如此美过。她的美,胜在了气质上。清新如兰,淡雅如菊,动则灵动,静则静美。 她的美,是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旁人心里,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浓厚,浓烈。 如今她额头上的弟子印记闪现,催动着月夜明珠与体内融合更多了些,周身隐约浮动着的灵力气息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色彩。 越是不真实,越是梦幻般的东西,便越是许多人执着追求的,便越是许多人心中最美的。 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真实的事物被虚幻地映出来,便成了太多太多人追捧的,最美的景象。 但如今在闻人界,闻人学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般美丽的景象却只被一人看见。而看见这人眼中却没有一点惊叹或是赞美的神色,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像是融入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像是凝聚着渗人的风暴。 总之,他眼里藏着的肆虐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或是他知晓自己心疼了倾雪,却从心里不愿承认。 如今钟离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一块儿巨大的沉石从喉咙处向下压着,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这十余年来,他日日和子阳辰夜在一处,子阳辰夜算到的事情,大多也都会同他说。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原来未卜先知也是一件很烦心的事。 从未见她脸上出现这般愁苦的表情,往日的灵动如今也都变成了压抑,沉闷,一张清秀的脸拉的好长,嘴角也不再上翘,眼中是无措,是茫然。 她这神态,看得他的心里更是闷得慌。 眉毛不经意间皱起,倾雪这美轮美奂的样子在他眼中难看得很,他不想再看。 轻轻一抬手,将边边角角的月光都召了来,均匀分布在亭子里。温热的水早已变的冰凉,滚烫的茶水也成了温热。钟离玉将索性清水和浓茶都塞进食盒里,直接将那两个杯子放到了自己和倾雪面前。 与其看着她这样继续愁苦着,还不如直接灌的她酩酊大醉,让她将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出来。 酒杯磕在石桌上发生轻微清脆的响声,倾雪微微缓过神来,将头抬起,晃了晃拄的有些酸涩麻木的胳膊。 “辰夜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花雕,要不要喝一点?” 不等倾雪点头,钟离玉便将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花雕的香气充斥着鼻尖,倾雪拿起杯子抿了抿。 好辣! 舔着嘴唇皱着脸,倾雪的眼泪险些被辣了出来。直到嘴里再感受不到一丝辣,只留下绵长幽香,她依旧扭曲着一张脸,看着身旁人悠哉悠哉地品尝着他杯里的酒。 钟离玉眼中的风暴全然隐去,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她这般皱巴的脸,倒是比方才好看了千百倍。 倾雪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往常喝的都是度数低且并不浓烈的酒,和果酒相差无几。 第一次喝花雕,又没做任何心理准备,便生生被辣成了如今的模样。 “味道如何?”钟离玉已是一杯酒下肚,呵气如兰,吐出的点点酒气熏的倾雪微晕。 “酒倒是好,只是有些辣。”倾雪浅浅一笑。 “你将花雕当做清水喝,能不觉得辣么!”说话间,钟离玉将自己杯子续满,冲着倾雪扬了扬杯子,“你这次再喝试试看。寒夜里,喝烈酒,才不会冷。” 似乎在配合他的话,又是一股子凉风吹进了亭子里,带着寒气的风吹的倾雪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悦君兮 点点月光不知何时消散,亭子昏暗了许多。 揉了揉她的头发,钟离玉将倾雪的身子拦揽的更紧了些。 今夜,权当他也喝多了罢! 钟离玉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辰夜说得对,在我心里,你终究是比三界还重了些。 即便他不想承认,可前世也好,今朝也罢,他就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她。 而她的这一世,她的种种,更是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夜色渐深,愈发凉的寒风驱散了两人因喝酒而产生的热气。倾雪的身子更加往钟离玉的身上拱了拱。即便钟离玉的气息再清凉,可倾雪总归是在他怀里靠了这许久,两人身子接触的地方还是有些暖的。 钟离玉收紧了胳膊,知道她这是吹冷了,却迟迟不想将她放开。 十五年来,他总是在暗处看着她,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却也只是待了这半年。半年的闲适安逸,是他多少年来一直向往的。 这次辰夜回来,虽没说什么,但他总觉得他变了,不只是气息上的变化,不止是卜算上的变化, 真正让他捉摸不透的,是子阳辰夜刚刚回来时对倾雪的避而不见,是今夜对倾雪的不坦诚,是他看着倾雪的眼神中多了的那一分疑惑,一分纠结,一分歉疚。 他看着倾雪的眼神里,再不复最初的坦诚和洒脱。 难道,他离去的这半年时间里,又发现了些什么? 皱着眉,钟离玉微微摇了摇头。或许他的纠结和歉疚只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倾雪他所知道的事。 或许是他想多了。这些年来,除了那件事,他还有什么是瞒着自己的,他什么不曾对自己说过。 况且如今他们做的事,本就是他们二人共同决定的,若真有了什么变数,他又怎会不告诉自己呢? 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吧! 抚摸着倾雪的头发,钟离玉细细算着日子。 倾雪,你可知,你日后的生活很少能够如此安逸了? 厚厚的柳枝挡着,月光透不进来,亭里的点点月光又都消散,原本亮如白昼的亭子,此时却变成了整间院子里最黑暗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玉轻柔地扯下倾雪拽着他胳膊的双手,俯下身子将她拦腰抱起。 明日还有拜师大典,即便他再想装着醉了,也不能让她跟着他吹上一晚的冷风。 身子陡然凌空,倾雪有些不安地又往钟离玉怀里蹭了蹭。柳枝被灵力冲开,钟离玉抱着她迈出了亭子。 月光倾泻,院子淡淡反射着月亮的光晕。突然的明亮让倾雪又是不安地蹭了蹭。 “钟离……”倾雪呓语。 钟离玉的唇动了动,不知是该应还是不应。 最后却还是决定不应,抱着她径直向她的房间走去。 一阵寒风急急刮过,直接将倾雪单薄的衣裳吹透,将她吹了个透心凉。 倾雪这才迷蒙地睁开了眼。 钟离玉清凉的怀抱很温暖,虽然他抱的很稳,但倾雪还是感觉到了摇摇晃晃。 “我们这是去哪儿?”倾雪迷糊的问。 “回你房间。” “不行!”倾雪猛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裳,“小迷在我房里睡觉,现在这样回去,会吵醒小迷的。” 她这满身酒气,莫把小迷再熏醉。 “去你房间。”倾雪双眼迷离看着钟离玉,说罢便又闭上了眼。 沉吟了一会儿,钟离玉终是回答:“好。” 门“吱呀”打开,又被“吱呀”关上。 轻轻将倾雪放在床上,钟离玉刚想离开,却发现衣袖被她牢牢拽着。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依旧就这样被扭曲地攥在拳头中间,扯,都扯不出来。 “倾雪,松手。”钟离玉低声道。 倾雪闭着眼,却摇了摇头:“不松,松开了,你便又走了。” 颇为孩子气的话,钟离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不走,我只在外间的美人榻上睡,你有事就叫我。” 噘了噘嘴,倾雪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道:“好。” 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就在钟离玉要将衣袖抽出的时候却又倏地攥紧。 “我现在就有事了。”噘着嘴,倾雪的语气很是撒娇。 钟离玉被她的动作惹得眼里染上了笑意:“何事?” 却许久不见回答……然而拳头却依旧攥的紧紧的。 睡着了么?钟离玉心中疑惑。但见她呼吸平稳,眼珠也不移动半分,这般模样,该是睡着了的。 谁料倾雪却突然睁开了眼。半睁的眼有些迷蒙,有些坚定。 “钟离,你喜欢我么?” 传音铃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倾雪左手手腕和钟离玉腰间挂着的传音铃离的如此近,两个铃铛像是能够互相感应般,你明我暗,相互辉映。 钟离玉身子猛地一震,连被倾雪紧攥着的衣袖都忘记了扯。 他,方才莫不是幻听吧! 看着怔住的钟离玉,倾雪起唇:“你喜欢我么?” 声音不大,很轻柔,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显得很清晰。 清晰地像是一记重锤,锤在了钟离玉的心上。 她第一遍是问了他的心,第二遍又问了他的人。只是不知这最先回答的,他回答的,是通过心通过传音铃告诉她,还是直接用他平凡的嗓音说。 钟离玉几乎是不能置信清晰会这样毫无预兆地问他这个问题。虽然她也曾郑重地问过他“如果我毁了你的清白,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吧?”,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她太过依赖他,不想他离开才产生的想法,这种想法无关风月,无关男女之间的情爱。 那么今日呢?她问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钟离玉倏地笑了,像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般:“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陪你来了这许进不许出的学院。” 她问的模棱两可,他回答的也模棱两可。 “那是哪种喜欢呢?”倾雪低声问道。 钟离玉轻笑:“喜欢便是喜欢,哪还分什么种类?” “自然分的。”倾雪摇摇头,“我喜欢辰夜,喜欢小迷,喜欢夭夭,喜欢明熙姐,喜欢大哥哥二哥哥,可我对他么的喜欢与对你的喜欢是不同的。” 倾雪攥着他衣袖的手悄声松开,变成了牢牢抓着他的胳膊。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钟离玉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倾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然而不等他回话,倾雪便道:“不管你是否喜欢我,我都喜欢上你了。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钟离玉如今更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他本该亮出他的男子气概直接对倾雪说“早在你喜欢我之前,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便喜欢你了,且如今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三界还重”。 他在听着她酒醉吐的真言后,应该异常欢欣雀跃的。 然而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没来由地生出许多惆怅来。这惆怅是从何而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眸子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连倾雪双手抱着他的胳膊都没有感觉到。钟离玉一向清明的脑袋第一次像是灌入了一团浆糊,而倾雪就是那灌浆糊的人。 月光透着纱窗照进了屋子里,将钟离玉的影子拉的很长。小叶紫檀的味道在屋内弥漫,静静转动着的月光石如同星星般闪烁,屋内的一切,连同床上躺着的人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他眼前的倾雪,似乎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钟离玉不知自己为何会陡然生出这般可怕的想法,只是看着床上眼神迷离中透着坚定,一脸清纯的人,这样的倾雪,让他心里的惆怅更多了。 他,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他怔愣之时,身子突然被大力拉扯的一歪,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由于被拉扯的失去重心,整个人只能随着被拉扯的方向倒去,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床上,而身上被某个重物死死压着的同时,两只胳膊也被某人的双手禁锢放在了头顶。 双眸来不及睁大,眼前便是一张瞬间放大的脸,从清晰到模糊,到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鼻尖,再到一张温热的带着湿气和酒气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钟离玉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了倾雪往常的“脑子不够用”是什么感觉。 然,倾雪只是将唇覆在了钟离玉的唇上,温热的呼吸有些急促,双眸睁的大大的,和钟离玉有些收缩的瞳孔对视着。 由于两人离的太过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的相貌表情神色。钟离玉只能看着倾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后,缓缓将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险些扫过他的脸颊。 接着,便是某人很是生涩的啃,咬。直咬的他全身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般,心痒难耐。 温热的气息不断喷在钟离玉的鼻尖,倾雪带着湿气的唇还沾着眼泪划过的咸咸的味道,在他的唇上碾磨了一阵子后才将两片唇分开,含住了他的一片唇瓣。 倾雪嘴里的舌头不小心碰到了被含在嘴中的唇,钟离玉的身子一震,睁大的眼瞬间又大了一分,又在瞬间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辰夜收徒(二) 子阳辰夜坚决地否定了大长老的建议,大长老很是无奈。学院里委实没有好的人选,院长难道要他变一个出来给何霁夜做师傅不成? 总不能,让昼文长老将何霁夜也收下吧! 大长老看向对面,正见皱纹长老也苦着一张脸。他自身便有了两个徒儿,加上方才院长强硬塞给他的即墨火轩和即墨火宇,四个徒儿,已是让他有些招架不过来。若是再多个何霁夜,他只怕要成为既狐族中老师长老后又一位驾鹤西去的了! 和太傅不同,学院里的长老们收徒教徒是一件极费心神的事。每多收一个,所要付出的辛苦都要成倍地增加。所以,除了自己种族不得不收的殿下们,长老很少会收旁人做徒弟。 如今子阳辰夜非要给何霁夜找个一心待他的师父,倒真不大容易。 而对何霁夜来说,有无师父的差距并不大。若是院长真的给他找了个无才无德且嫌弃他身份的师傅,那他宁愿不要。 殿中一时无人说话,众人各怀心思,都猜不准子阳辰夜给何霁夜安排的师傅会是谁。 良久,他忽然开口:“何霁夜,你可愿做我的徒儿?” 这话的震慑力,就好比某一日突然三界大战一般,众人都被惊得不知所措。 为了给何霁夜觅个良师,院长亲自挑选不说,没挑到合适的竟然要亲自上阵,为了给狐族一个交代,他他他,就这般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左想右想,也是个吃亏,赔本的买卖! 然不等众人从不知所措变为惊愕,再从惊愕中缓过神儿来措辞让某个要将自己卖出去的人打消这荒唐的想法,子阳辰夜便又闲闲道:“左右我也收了苏锦做徒儿,也不差你一个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子阳辰夜又道:“苏锦是我的大徒儿,理应是你师兄。” 而他这两句话,显然比方才那句更为震慑。原来院长早便有了徒弟,如今还嫌一个少,要再加一个? 何霁夜显然未料到子阳辰夜会如此说,一张颇有些狰狞的脸已然愣成了木头,而倾雪却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早在那次狐族宫宴苏锦自动献艺弹琴,她就隐约感觉到苏锦和子阳辰夜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倒是解了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首先反应过来的二长老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这许多年来的高高在上便让他语气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质问:“院,院长何时收了苏锦为徒儿?苏锦天资平平,身娇体弱,如何成的了大器?” 想说的话全然出口后才发觉不妥,想自圆其说却为时已晚,子阳辰夜好看的眉毛早在他第一个字说出来时便动了动,看着二长老的眼神有些不善。 “本院长何时收徒,又收了什么样的徒儿,自是不用知会二长老。”轻描淡写的话却让二长老的额头隐隐冒了汗水。 院长想收谁做徒弟,的确是不用知会任何人,即便院长说街边的叫花子是块儿做预言师的料,他们也只能听着。院长回来这几日里,从未提起过收徒的事。若是他知道院长有意,早想着法子让他收了雪霓裳。即便不收雪霓裳,也不能让他收下精灵族或是狐族的人。 可如今他不仅收了,还要收两个,一个偷偷摸摸地收,另一个在拜师大典上光明正大地问。他连阻止,都做不到。 可是,二长老终是有些不甘。 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起来,对子阳辰夜拱了拱手道:“院长莫要误会,我一时失言,并无干涉院长收徒的意思。只是院长既然已收苏锦为徒,好歹也让我们几个老家伙知道,如今那苏锦还住在普通的弟子院子里,委实不合规矩。” 话里话外,都只是指向苏锦。院长收徒他们虽无权干涉,但他也不能这般藏着掖着,将他们几个老家伙全然蒙在鼓里。这般,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哦?”听二长老这般说,子阳辰夜挑了挑眉,有些疑惑有些无辜,“苏锦入学半年后,我便拖五长老将念尘和《天人赞》的曲谱授给了他。莫不是五长老未同你们说?”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齐齐看向了殿中坐着的五长老。 其余人眼中还只是问询,但二长老和四长老背着子阳辰夜露出的那恶狠狠的目光,却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处于视线中央的五长老隐隐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只觉得院长好生不道德,竟然将这么个棘手的绣球抛给了他,而好生可怜的他还不得不接着。 想到此,他眼角猛地抽动,伸手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 然还未等他说话,子阳辰夜便抢白,语气里颇为埋怨:“我子阳辰夜收徒此等大事你竟不昭告学院,还落得我被二长老误会。五长老,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五长老刚刚擦好的冷汗又是迅速在额头上布了一层,还未落下的手便又是擦了擦。他不知道,院长何时要他将此事说出去了。若是他记得不错,当初院长可是要他秘密将念尘琴和琴谱交给苏锦的!两人也一致达成了共识,先不将此事告知旁人,可如今东窗事发,院长怎的想都不想便将所有都推给自己了? 被子阳辰夜这般栽赃陷害,五长老心中自是苦不堪言,欲诉无门。只得硬着头皮对着众人道:“你们也都知道,这念尘琴是闻人界中唯一可以弹奏《天人赞》的宝琴,且又是历届圣预言师赠与徒儿的宝物。苏锦日日抱着背着念尘,自是说明了他的身份。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没认出那念尘来,眼神儿不大好,反而埋怨我来!” 说道后面,五长老竟也有些义愤填膺,心里戚戚,被自己的话所感动。原就是他们眼神不好,缘何怪起我来! “更何况,安排弟子住宿院子的事儿,本该由三长老管。是三长老迟迟不给苏锦那小子安排院子,我还当是学院里没有空闲着的院子了!”五长老越说越停不下来,终于找到了下一个接这绣球的人,他当然要抛的干净。 “若是我张罗着要给苏锦小子安排院子,岂不是越俎代庖,无故抢了三长老的活计!再有人趁此机会将我参上那么一本,我这长老的位子也算是做到头了!” 涨红了连,五长老压抑着心底的兴奋,“苏锦小子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你们队学院的弟子们不尽心导致!” 这话虽有些牵强,但却无人敢反驳。诚如五长老所说,授了念尘琴,便算上是收徒了,更何况子阳辰夜是将《天人赞》的琴谱都交给了苏锦,那是对他及其钟爱了。 怪只怪他们有眼无珠,没看出来苏锦日日抱着背着的朴实无华毫无可圈可点之处的那把黑木琴竟然就是念尘! 被提及到了三长老委实冤屈得很却不自知,只当是自己疏忽职守,真的让院长的大弟子白白在外面住了许久。可他却不知道,在子阳辰夜和五长老联手的隐藏下,又会有谁能想到一向体弱又毫不出色的人,会是院长的徒儿呢! 先前子阳辰夜隐瞒苏锦的身份,不过是因为他不在学院,怕有人借着他的身份欺他。如今他回来了,苏锦的身份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所以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不得不说,子阳辰夜和五长老这双簧唱得极好! “这,这确是我的疏忽,等拜师大典过后,我顶亲自差人去给苏锦收拾一间院子。”三长老虚心地道,“连着何公子的院子一起收拾。” 他口中的“何公子”便是殿中站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何霁夜了。 而殿内外的众人,这才想起,院长还有一位弟子呐! 在众人眼中,何霁夜俨然成为了子阳辰夜的二徒儿。因为他们从未想过,有谁会拒绝闻人界圣预言师的邀请。 可,某人还是让他们失算了。 “何霁夜,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子阳辰夜终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何霁夜身上,等着他答话。而另一边,早有红衣侍从准备好了拜师茶水。 而又成为众人瞩目对象的何霁夜皱了皱眉,语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方才院长问我是否愿做你的徒儿,弟子不愿。” 若不是他的声音太大,若不是殿里一遍遍的回音,众人真都要当做是自己听错了。 此圣预言师的徒弟!闻人学院院长的徒弟!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院长,下一任圣预言师的存在!即便不是圣预言师,只消凭着在子阳辰夜那里学得的一星半点儿,等五年后离了学院,于自己种族也是大有益处的! 而成为院长的徒弟,任是谁都不敢小觑。对于商人出身的何霁夜来说,成为子阳辰夜的徒弟,任何人便在不敢看不起他,不仅是一步登天,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可他竟拒绝!莫不是做商人久了,太过精明导致物极必反,高兴糊涂了? 饶是倾雪也有些诧异,这何霁夜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莫不是他那一根筋的性子又爆发了?他,脑子抽筋儿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辰夜收徒(三) 倾雪如今很是疑惑。平心而论,若是子阳辰夜要收她为徒,她除了心里会有些别扭外,还是比较欣喜答应的。 以她了解的何霁夜,应是非常注重灵力的提升,醉心修仙的。如今子阳辰夜要收他为徒,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资源,他应该欢喜接受才是,为何要拒绝? 莫不是她看错了他? 而坐在大殿最上首的子阳辰夜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这个何霁夜,倒真与他料想的一般无二。 而这学院里所有弟子都很向往了位子何霁夜却完全不为所动,只听他一脸正色,刚正不阿道:“我何霁夜虽是富商之子,却立志要成为狐族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大将军。 若是拜院长为师,我定要学预言师那卜算之术。这卜算之术虽好,却与我的志向背道而驰。我若修习卜算之术,那用来修炼灵力的时间定然会少。所以,我不愿。请院长另则有灵根的弟子为徒。” 能做院长的弟子,何霁夜自然是满心欢喜。但这若是以他修仙的时间为代价,那他宁愿不要。 倾雪眸子闪了闪,肚子险些没憋出内伤来。原来不是她看错了他,实则是她太过看轻了他!何霁夜醉心修仙,痴迷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多数人,所以才会觉得跟随子阳辰夜学校卜算之术是件浪费时间的事儿。 而他这般,都只是想着尽快提升自己的灵力,成为狐族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大将军! 倾雪不曾想,这直肠子直脑子的何霁夜,对狐族竟然有着这么身后浓重的责任感。 思及自己,倾雪有些汗颜。若她不是公主,若她换位思考以富商来看待自己,她很难会有何霁夜这样的抱负。 狐族最大的富商是什么概念?能用钱买来的,不能用钱买来的,都可以得到。何霁夜完全可以做个浪荡的公子哥儿,像她的二哥哥一般。可他却不这样,甚至因此,放弃了当圣预言师弟子的机会。 且他放弃的没有丝毫迟疑不舍! 这般的情怀,当真三界少有! 一时间倾雪对何霁夜的看法又改观了些许,不再当他是个直肠子,在她心中,何霁夜已经成为了有着伟大抱负和爱国情怀的直肠子! 何霁夜的字字句句直直打入倾雪心里,是因倾雪和他有着基本一致的思维,是因他们同是狐族的人,倾雪又是狐族的公主,所以对他的决定不说感统深受,更多的,是欣赏,是赞同,是因司寇将谋反失败后,狐族已无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外表虽依旧光鲜亮丽,实则不堪一击。 这些,是其余种族那些世家子弟们所不知道,所不懂的。在他们眼中,何霁夜这般做实在是太傻太傻! 傻的只有一根筋,不知变通。修仙固然重要,但是能跟着圣预言师身边学校,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若是学成了,日后能为字种族解决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情! 闻人界里强者多如牛毛,但预言师却是凤毛麟角。且不说子阳辰夜要收何霁夜为徒不止是教他卜算之术。若他打定主意不教旁的,那更是他们求之不得! 卜算之术和灵力之间,孰轻孰重,灵力和院长弟子之间,孰轻孰重,怕是一两岁的孩童都能分辨!可他,偏偏将到手的好处推了出去! 殿内的雪霓裳,还有殿外的许多弟子,一边嗤笑何霁夜终究是商人,登不了大雅之堂,做不得大事;一边羡慕嫉妒他得到了院长的青睐却不珍惜,着实令人生恨;而另一边,他们却等着看,敢这样在众长老和所有新晋弟子面前拒绝院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若是院长性子好还好说,若是不好,只怕这何霁夜只能等着下辈子再做狐族的大将军了! 而那暗自捶胸顿足的二长老见何霁夜这般不上道,倒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即便院长非要收他为徒又能如何?这弟子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到不用费心除掉他的,只等天长日久,这何霁夜自是能惹得子阳辰夜百般不痛快! 何霁夜的话出口后,确实是有些悔的。他方才说的话太过直白,只顾着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却忘了顾及子阳辰夜。他拒绝的倒是干脆,只是抹了子阳辰夜的面子。 若是平常,若换了旁人,何霁夜自是不会管这许多。只是如今他面对的是于狐族有恩,两次救倾雪于危难之间的子阳辰夜,他想的自然便多了。 只是话已出口,他想改也改不得了。左右他已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也听的明白,院长的面子也不会因他几句话就这么没了,众人最多只是说自己一句不知深浅罢了。 而他心里,还有着另外一层的思量。 倾雪如今已是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风头一时无二。而他们一直不被人注意的两位殿下如今也重新被院长提起,成了昼文长老的临时弟子。而苏锦又是今日才被众人知道他院长弟子的身份。狐族日后在学院里定是备受瞩目。 若他再成为院长弟子,引起学院外其他种族的注意也不是不能。树大招风,他们一旦感觉到了威胁,便会想着法儿的将这威胁提前消灭,扼杀在摇篮里。他们在学院里有院长和长老护着自是不怕,但学院外,狐族,可无人护着。 所以,能不露则不露,他便只做个学院里的普通弟子,也不怕招人惦记。 而这大殿里,唯一能够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知道何霁夜心思的,便只有子阳辰夜一人了。 因两人悬殊过大,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子阳辰夜便完全知道了他的一切想法。 一直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子阳辰夜看着打定主意不拜自己为师的何霁夜,开口道:“你,是不想同我学卜算之术?” 缥缈的声音又在殿内回响,其中无悲无喜,令任何想知晓他情绪的人都猜不透。 “是!”何霁夜低头,回道。 “你,是嫌学那卜算之术浪费时间,影响你修炼提升灵力?”子阳辰夜又问。 “是!”何霁夜低头顺眉。 “你只是因为怕浪费时间,所以不肯拜我为师?” 又是缥缈的声音回荡,何霁夜听了这话,回答的更是斩钉截铁:“是!” “那,若是我不教你卜算之术,不耽误你时间呢?” 何霁夜猛地抬头。 殿内众人猛地抽动嘴角。 殿外所有新晋弟子猛地站立不稳。 他们不敢确信,他们是否会意错了院长的意思。 子阳辰夜的嘴角依旧淡淡翘着。他方才那几句问话只是为了将何霁夜逼到死角。他这几句问话只是想何霁夜再无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他已然承认只是因为怕误了时间才不拜自己为师,那自己不耽误他点滴时间,他,焉还有不拜师之理? 若是他还不应,那便真的是抹了他这院长的面子了。 而子阳辰夜确信,他定然不会不应! “左不过我是要给你狐族一个交代,你不想同我学那卜算之术,我也懒得交,像那苏锦,我也是未教他任何卜算之术的。你们两个,只不过是挂名徒儿。真正由我传授卜算之术的关门弟子,我还要好生斟酌着挑选。” 子阳辰夜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到何霁夜面前,一字一顿道:“你狐族的冤屈,我差了大长老和五长老去查。你狐族两位殿下,如今已是长老弟子。苏锦是我的大徒儿,我自是不能什么都不教他便让他出了学院。至于你,便算是我对狐族的补偿。” 知晓何霁夜心里的想法,子阳辰夜说话便自然向着何霁夜说。 他如今,是当着所有长老和新晋弟子的面儿,告诉所有人,他不会教苏锦太多,也不会教何霁夜任何。他这般做,只是如他所说,给狐族一个交代。 毕竟他是闻人学院的院长,出了这么大的事若还不做一些安抚,委实说不过去。 这般一说,其余弟子心中的羡慕嫉妒和由此而生的恨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们不会从院长那里学到什么,即便日后离了学院,说破天也不过是院长的挂名徒弟,没有任何真才实学,也不过是身份高贵了些。 可这闻人界里,身份高贵的人比比皆是,谁还会管你个什么都没学到了圣预言师徒弟呢? 若要巴结,也要巴结院长的关门弟子。没听院长方才说,他毕生所学,都传给那关门弟子么! 子阳辰夜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将狐族有可能面对的危机化解,直面对着何霁夜,他眼中色彩却变化万千,饶是何霁夜再直肠子,也明了了他眼中的含义。 更何况,何霁夜的脑子可好用着呢! 一阵挤眉弄眼后,子阳辰夜眉毛微挑,对着面前的人威严道:“还不跪下!” 何霁夜眸子一亮,随机直接双膝跪地,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殿内外所有人听个清楚。 “徒儿拜见师傅!” 何霁夜朗声道,声音在殿内不断回响,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秘赏赐(一) 她自入学院以来,关于小迷的一切传言便在此刻不攻自破了。 “都是徒儿该做的事。” 倾雪垂头,恭敬顺从道。 “咳!”子阳辰夜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话,“药剂长老,如今是拜师大典,你若要,若要叙旧,且等诸事过后再说。这拜师茶还没喝。” “喝个劳什子的拜师茶!老头子我最讨厌喝茶!”老伯白眉毛一挑,挥舞着手中隐约有着锈迹的飞剑,“你们没见我这拜师礼,束脩都收了么!你们,你,你……” 老伯将剑指向各个长老,吹胡子瞪眼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收徒的时候,收一丁半点的拜师礼了么?就和个屁拜师茶,那茶和水还都是我们学院自己的!什么报酬都不要就巴巴的给人当师傅去了,你们也不闲丢人!” 众长老自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长年累月的相处下来,他们自然知晓他这无理也要辩个三分理出来的脾气。 然而这般想想,他们似乎真的从未收到弟子给的任何东西。这般比上一比,那即墨倾雪倒是比他们这弟子灵动些,但也只是灵动了小米粒那么大的一点儿。 他们不知那药剂长老是何时收的她为徒。不过再早也早不过十五年。而药剂长老手里拿着的那柄飞剑,通体上下毫无光泽,还锈迹斑斑。即便这拜师礼是十五年前送的,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狐族可是四大种族之一,怎会拿出这么寒酸的东西这一把破铜烂铁便权权当做拜师礼了?那这拜师礼,还不如没有,也省得拿出来让人看着笑话! 可这药剂长老分明不这般想。他只觉得,无论好坏,旁人没有,而自己有的,那便是好的,便是要珍惜的。旁人嗤之以鼻,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是赤。裸.裸的嫉妒! 看着众长老颇为不屑的目光,老伯脸上更是笑意满满洋洋自得,说出的话更是狂傲的没边儿。 “我今日只是出来知会你们一知会,小丫头是我的关门弟子,龙铭是她的大师兄,她的后台硬朗着呢,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欺负她,先问问我老头子答应不答应!若是我老头子答应了,你们再问问她大师兄答应不答应!” 老伯句句话都不忘拉着龙铭一起给倾雪撑腰,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龙铭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亲师傅正将自己残留的名声废物利用,意图好生吓上一吓这些敢欺负他关门弟子的小兔崽子们! 这两人的震慑力加一起,所达到的效果委实可见一斑。众弟子忙不迭地将老伯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 琉霜公主的身份高啊!以前她被欺负时,有两个哥哥和精灵族的公主撑腰,后来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有关门弟子印记给她撑腰。如今还没有人生出要欺负她的心思,便又有了药剂长老和龙铭殿下护着。 真不知这琉霜公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别再在这里站着了!那个谁,给我乖徒儿搬个椅子,没看见我乖徒儿都站了这许久么!” 老伯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殿中端着一杯拜师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红衣侍从,红衣侍从被他瞪的身子一抖,险些打翻手中的茶,却依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毕竟学院里还从未有拜师大典上让新晋弟子坐着的先例,而这发话的人又是学院里出了名的外人不好相与的有权有势的长老,可即便再有权有势,也终究不是院长不是?如今,院长还在殿中坐着呢不是? 红衣侍从如今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胡闹!”二长老黑着一张脸,直指老伯说道,“即墨倾雪一个新晋弟子,如何能在大殿里与我们平起平坐?这殿里,除了院长和长老,还有哪个有资格坐着!” “二长老所言极是!”沙哑的声音在二长老话音落下后响起,“药剂长老即便再宠爱徒儿,也不该这般无法无天的宠着,长幼尊卑至少是要懂得的。除非,你药剂长老真的目中无人,不将院长放在眼里,自恃身份比院长还高,所以你的弟子,可以同院长平起平坐。” 这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划过墙面,刺耳异常,又像是一条条虫子在从皮肤钻进了身体里,在心上爬着,令人毛骨悚然。 这声音倾雪曾经听过一次。年前他们从禁地出来被押到长老院接受处罚,也是这个声音帮着二长老说话。那时她心里便疑惑,不知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三长老还是四长老。如今心里似乎有了定论,只是这定论却比那声音还让她惶恐不安。 “老四,千八百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像乌鸦!”老伯微微侧头,却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四长老。 而倾雪心里却是一抖! “你!咳咳!”四长老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儿,一张脸憋的通红咳了许久才终于歇了气儿,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颤巍巍地指着老伯道,“还不是你给我喝了劳什子的十全大补汤,我才被烫成了这般!” 他这咳了许久后嗓子更是沙哑了,听着也更刺耳了些。老伯一只手指头掏了掏耳朵,鄙视道:“还不是你自己贪吃,好好的兔子不做,非要学我们吃肉!” 说罢又哼了一声:“不坐也罢,那就赶紧的进行拜师大典吧,快些完事儿,我也快些领我乖徒儿去看乖孙儿!” 话音落下,老伯又急急补了一句:“我不让乖徒儿坐不是怕了你们,是懒得同你们这些为老不尊老顽固的多费唇舌!” 他这话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让旁人来说,倒是有了那么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从老伯口中说出来,却是那般理所当然,毫不别扭。一来大家都知道老伯的性子,向来是只嫌事儿小不先事儿大的主儿,二来老伯的身份地位,也委实不用怕二长老和四长老。 正如他说的一般,只是不想多非唇舌,只是想拜师大典早些落幕。 而对倾雪来说,坐或是不坐,都无太大区别。她如今心里烦乱的很,总感觉有些事像是呼之欲出,却始终隔着那层膜,闹得她憋屈。但即便再憋屈也是无用,只能等着拜师大典过后再好好问问她。 于是倾雪这虽被众人有意无意注视了许久,却始终当自己是个局外人,是个小透明,眼观鼻鼻观心不打扰自己师傅说话。 自己的师傅住了口,大殿里自然不会再有人打岔,这拜师大典便又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一切的一切都如她想的这般,老伯不再说话,而是自行走到了大殿的一旁,挨着昼文长老坐了下来。大殿里,便又只剩下了倾雪一人。 按理说,她师傅应当将她一起带到大殿一角的。可他就这样自顾自地走了,让倾雪很是为难。她是跟或是不跟? 纠结了小片刻,她终于决定自行厚着脸皮跟过去的时候,大殿上首坐着的子阳辰夜突然将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咳。 “即墨倾雪,你且先不用跟着你师傅过去,你的事儿还没完!” 哈?她还有事儿?倾雪闻言看了看自己师傅,又扭头看了看子阳辰夜,终是在他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裙,正正当当地跪在了殿中间。 她倒忘了,拜师大典不止是拜师,还要对之前两次的测验做一个了结的。还好方才子阳辰夜对她传音入密,她才没丢了脸,做了有失身份的事儿。 “学院向来都有一条规定:破记录,得赏。”子阳辰夜开了口,大殿中又重新缭绕着那缥缈的声音,“学院记录固然难破,但每次长老院给的赏赐都更是三界少见的稀罕事物。追溯最近一位破记录的龙族龙铭,长老院赏的便是淬骨药剂,也正是这瓶药剂,才能让他从禁地中安然出来。” 学院东西南北各四个禁地,而龙铭入的那禁地向来是许进不许出,即便许出,也无人能活着出来。他出来时虽浑身浴血,但在众人心里,能自行走着出来便已是难得,至于身上那些伤那些不知是谁的血,倒都是小事了。 所以在众人心中,他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也算是安然出来的。毕竟他活着自行出来了不是么! 自然,他能活着出来,那瓶学院事先给的药剂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众人听着子阳辰夜这般说,心里都有了思量。这琉霜公主来学院后,先后误打误撞地破了好几项学院的记录,院长,长老院这番是要行赏了!只是不知,学院会给她些什么? 防身的兵器是需要灵力的,她不能用! 药剂是要灵力运转压制的,她不能用! 能给她的也适合她用着的,便只有…… 藏书阁那些不需要灵力便可打开的书了! 想到此,众弟子低着头抿着嘴无声地笑开了。 那些不需要灵力的书,大多都不是什么绝本的好书,否则也不会连一丝灵力都不需要便可自行翻阅了。 大抵,是和《闻人族类志》、《闻人地界志》和《闻人草本志》相差不多的烂大街的书籍!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闻人学院长老弟子们住的院子向来安静,有时甚至安静地只能听见知了们的呼噜声。其中更是有一间院子,连一只知了都没有。而这本应是整个学院中最安静的,在长老弟子院子最里侧的一角,掩在密林深处的小院子,此刻却是嘈嘈杂杂,鸡飞狗跳,连院子里唯一的一颗柳树都在不停地摇晃着树枝,也不知到底是小迷和老伯祖孙两人跑过带起的风吹地柳枝晃动,还是被这吵闹的声音震地无法安生。 自从有人住进了这里,这间比长老们住的地方还要好上一些的不大寻常院子,便更是不寻常了。 而这不寻常的嘈杂院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股子花瓣的清香消无声息地从一处角落弥漫开来,馥郁的香气随着打着旋儿的风迅速遍布了大半个院子。 两壶花茶被摆上了石桌,那翘着二郎腿不停敲着桌子子阳辰夜也正襟危坐了;那露着一双兔耳朵认错的白夭夭闻着味道愣了愣,忘了要说的话;那一脸凶神恶煞反复说着“我不听”的即墨火宇也住了口,狐狸鼻子狗鼻子似的冲着花茶香气传来的方向闻了闻;院子里你追我赶跑的风风火火的老伯和小迷二人顺着香气一溜烟儿跑进了亭子里挨着坐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而方才一直站在院落某处直直站着看着这一幕幕闹剧的明熙和即墨火轩对视一眼,并肩走进了亭子。但,当他们挑开柳条的时候,动作还是顿了顿。这小亭子里,是只有每年的拜师大典上才会露面的院长,是比龙铭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药剂长老。 如今这整个学院里最为高贵的两人同时出现在妹妹的小院子里,且又都是这般随意姿态,任是他们如何努力适应都觉得微妙。 方才还到处晃荡着人影的院子瞬间变空,所有人都挤到了院子角落的那个亭子里。晃动的柳条再无人波动,自然垂下将亭子里唯一的出口挡了个严实。亭内花茶的香气便因此更浓了。 在灵凡界,用花泡茶的,古往今来只倾雪一人。亭里这些人中,喝过倾雪泡的这茶的,自是等不及要喝一些,而唯一没有喝过花茶的老伯,在舔了一口后也是直接被这不同于普通茶水的味道吸引。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听着茶倒在茶杯里发出的水流响声和茶壶放在石桌上碰出来的声响。 良久,即墨火宇才在轻啄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挑眉看着白夭夭,说话的语气语气有些不善:“好啊野味儿,你瞒我们瞒的倒是密不透风天衣无缝的。若不是拜师大典,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你竟是兔族的公主!” 白夭夭双手捧着茶,鼻子始终嗅着茶香,却始终没敢喝上那么一口,此刻听即墨火宇终于阴沉着脸开了口,连忙摇头辩解:“我没有想要刻意瞒着你们的意思。兔族本就算不得什么大种族,甚至连普通的种族也比不上。我这公主的身份于你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呀!” 一双眼真诚地看着倾雪几人,她的声音有些无辜:“你们没有问我的身份,我便也没说。况且,你们本就不是看着我的身份才和我交朋友的,至于我是否是公主,又哪里有什么大关系。” 这话倒是不错,亭子里在座的几人在知晓白夭夭身份的时候都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再无其余反应。正如白夭夭所说,他们与她交朋友本就不是看着她的身份,她说与不说,又有多大关系。 倾雪咬着茶杯品着茶,觉得自己二哥哥委实不该只因这点小小的隐瞒便同白夭夭发这么大的脾气。妖生在世,谁还没有点秘密?况且,这点小隐瞒,连秘密都算不上。 若是这便要大发雷霆,那么,这亭子里坐着的钟离玉,不是要成了过街老鼠?想到这,倾雪侧了侧头,可某个小秘密很多的人却没有任何想要坦诚的心思,低眉浑然不觉倾雪看着他般地喝着手中的茶。 也不知是他自恃没有人会如同即墨火宇对白夭夭这般对待他,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该坦诚的秘密。 狐狸牙磨了磨杯口,倾雪暗叹自己身边的人果真没一个省心的! “哪里有什么大关系?怎的就没甚关系了!”即墨火宇先是重复了白夭夭的话,之后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长长的眉毛挑地老高,“你是公主倒是无什么大碍,可你不知道长老院里也有个野味儿当长老么!有个野味儿长老,那你就定要成为长老弟子了!你成为长老弟子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没看见你那四长老师傅同老不死的二长老有一腿么!” “噌”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即墨火宇一只脚踩在石凳上,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夭夭,一只手狠狠地在她光溜溜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话的语气却软了下来:“你说那二长老同我们不对付,四长老和二长老有一腿,便也和我们不对付。你跟我们有一腿,那四长老不也得和你不对付啊!” 说着,他又是伸出手指头点了点白夭夭的额头,“你就不怕你那师傅找你的麻烦?还巴巴地上赶着拜师。”原本随着语气柔和下来的脸因着想起他听到的某些话又有些紧绷,即墨火宇道:“据说,你还‘砰’‘砰’‘砰’地磕了仨响头?那千年寒玉铺的地面,你就不怕把头磕破寒气侵体?那小老头,就这么招你待见?” 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白夭夭被问得呆了呆。 原来美人儿哥哥生气,不是因为她没有坦诚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拜了和他们不对付的四长老为师?他是怕四长老因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找她的麻烦?他,是因为误把自己磕的那几个响头当做是自己急切想要拜师而表现出来的欣喜情绪,以为自己是喜欢四长老,是想要成为长老弟子的? 然,还未等她说话,即墨火宇便抬起了脚,重新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低头看着自己面前茶杯里漂浮着的花瓣,道:“你既拜了四长老为师,明日你便好生跟着他学去,莫要再来烦我们,我们以后也全做不认识你,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白夭夭又是呆了呆。她左不过是因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和一些旁的原因才认四长老做师傅,并没有要和四长老,和雪族站在一队的想法。若是她有,又哪里会在拜师大典后又来阿雪这院子里? 她不过是想来告诉他们,无论谁是她师傅,都不会改变她的心。她始终是与他们站做一起的。可事情,真的就到了这般不可转圜的地步? 一旁坐着的倾雪也跟着呆了呆。 白夭夭是否是公主他们并不在意,白夭夭拜了哪位长老为师他们也不甚在意。毕竟在座几人对于看人都很有信心,他们既接纳了白夭夭,便不会再去疑她。 方才二哥哥说的,她在拜师大典上也考虑过。而如今他说出“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是怕白夭夭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只是不想她左右为难的方法有很多,他也万万不至挑出如此决绝的一条办法吧! 白夭夭显然是被即墨火宇这几句话说怕了,右眼角下的鲜红泪痣暗了暗,殷红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细如蚊蝇:“美人儿哥哥你不喜欢四长老,我也不喜欢他。可有院长作证,有众长老作证,有所有新晋弟子作证,我已然是他徒弟,改不了了。” 说着话,她又将眼神扫了扫对面悠然喝茶的子阳辰夜,。若是,若是院长开口,即便四长老为难,也还是会扔了自己这个徒弟吧!毕竟她和四长老才是真的相看两相厌的,且若是院长指明要她,那四长老便不会以此要挟她了! 可子阳辰夜完全当做没有感受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依旧悠然地喝着茶。白夭夭眼底的希冀暗了暗。自己这要求本就无理,院长也是该不理会的。 眸子一点点垂下,白夭夭看着自己杯里起起伏伏的花瓣。也许,她是有一些贪心了。 即墨火宇冷哼一声:“我知道不能更改,你便好生去做他的乖徒儿,我们自然好生过我们的日子!喝过这杯茶你便走吧!我妹妹这院子,可不欢迎与雪族有沾染的人!快喝!喝完快走!” 一边说着,即墨火宇还一边挥着手,那模样,恨不得现在便将她从院子里扔出去。饶是这几个修为再好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倾雪捂着被这话气的扑通扑通跳的心口,刚要出声说上即墨火宇几句,便听得有人先她一步破口大骂。 “即墨火宇,你成为长老弟子了不起了啊,都赶这般在院长和药剂长老面前赶人了!即便你要赶人,这院子也是妹妹的,轮不到你越俎代庖!你咋呼个什么?你这又是在哪里抽了风!几日不踢你,你皮痒了?还是你那狐狸尾巴又想被松松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