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相公VS番娘子》 第一章 征妻 芳龄十八以下 长相清秀、乖巧听话、生活技能皆备 最重要的是能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勤俭持家 繁文缛节全无,人来便可 意者请至城南上官家 “什么是生活技能?”人群中的一个小姑娘好奇地发问。 “大概是指洗衣煮饭,打理家务吧。”一名好心的大婶替她解感,而后便和身边另一个大婶攀谈起来。“这个上官敬璘可真是精打细算,娶妻还兼当佣人。” “这是当然!像他那样锱铢必较的人,怎会娶个老婆回来享福?当然得是个乖巧听话的姑娘,说不定一个不顺他的意,她还会惨遭打骂呢。”妇人加油添醋地说著闲话。 “真是太可怕了,谁敢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要是上官敬璘肯给丰厚的聘金,或许还有狠心的爹娘想利用女儿赚取聘金,可如今女儿嫁给上官敬璘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到,谁会笨到把女儿免费奉上?” 小姑娘听妇人们一来一往,好似在谈论一宗买卖似的。 她握紧手中仅剩的五文钱,她可要好好的盘算、盘算……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阮元姬坐在毫无喜气的新房内,真要勉强说有喜气,就是她身上的一袭大红嫁衣,不过,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只好穿著她娘当年出阁时所穿的嫁衣。 可即使有足够的时间,她也做不出一件嫁衣,因为她根本不会针线活儿。 露在嫁衣外的青葱玉手,在在说明了阮元姬不善于女红。 从小阮元姬的爹娘对她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也没让她做粗重活儿,好不容易才把她拉拔长大。 三年前阮老爹不幸过世,而今阮大娘的身子也不好,为此阮元姬想赚钱买好的药给她娘补补身子,不过她惊觉自己并没有任何谋生技能。 两天前阮元姬看到告示,好奇的走进上官家,谁知一个中年美妇人一见到她就兴匆匆的拉著她的手,问她是不是看到告示来的,她傻愣的点点头,没想到那位美妇人就高兴的大喊──就是你了! 接著,美妇人还唤来她的相公,两人眉开眼笑的猛盯著她瞧,还不时满意的点著头,瞧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呢! 所以,她就莫名其妙成了新嫁娘,可是要她乖乖坐著,对她来说可真是一大折磨,她是那种不动就会觉得浑身发痒的人,所以得趁现在没人的时候多动几下。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今日是上官敬璘的大喜之日,但他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这场婚礼实在很不像样,只摆了一桌酒席,唯一的客人是他爹上官俊慎的县令好友左义成。 由于不必应付一大群宾客,因此上官敬璘吃饱喝足之后,就准备去会一会那个看了告示还敢来应征的妻子。 要不是娘老是念兹在兹、催促他快成亲,他也不会答应在满二十三岁时娶个女人进门。 贴出告示时他还在想,绝对没有人会白白的送女儿上门,若是还有人肯嫁进上官家,那他上官敬璘绝对二话不说就娶她为妻。 他爹上官俊慎在朝为官时,因为护驾有功,皇上便册封他爹为宁王爷,且赐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上官敬璘本是天之骄子,生来就不愁吃穿,有如此不凡的家世背景,成年之后原该是名门望族想攀附的对象。 无奈好景不常,上官俊慎辞官回乡后,仍改不了爱民如子的本性,造桥铺路不遗余力,更常偕同娘子去救助穷苦人家,却常常让儿子在家饿肚子,这还不打紧,由于他们夫妻俩过于乐善好施,没几年时间就坐吃山空了。 好在当年那个老是饿肚子的小男孩已长大**,有了挣钱的本事,他将挣来银两的一小部分孝敬爹娘。不过他爹娘仍是不改作风,一遇到处境堪怜的人家,便马上将银子“孝敬”出去。 娶妻本该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上官敬璘却很不情愿,追本溯源,都该怪孩提时那个重创他幼小心灵的顽劣女娃。 年幼时的上官敬璘,在还没来到郑州之前,他可爱的模样很受宫里的嫔妃们喜爱,尤其是宫里的阿哥、格格们,都与他相处得很融洽。 不过,当年那个野丫头的恶作剧使得他有了心病,以至于他非常讨厌跟女人相处。 他之所以会对女人有莫名的排斥感,全都要怪那个野丫头,害他厌恶接近女人,甚至可说是不屑一顾。 其实上官敬璘生得俊逸出尘,秀气的五官并没有使他看起来文弱,反倒更凸显他的脱俗气质。 上官敬璘的父母长得比一般人出色,身为他们的儿子,他当然也会拥有高贵、不凡的气质。 当上官敬璘出门时,总是会吸引住姑娘们的目光,她们皆爱慕风度翩翩的他。 只是在地的姑娘都明白,他的眼神总是充满算计,只想著要如何赚到别人的银两,每当他因诡计得逞而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时,那些被他外貌所吸引的姑娘们,就会放弃与他亲近的机会。 即使如此,上官敬璘一宣布想娶妻,上门求亲的人仍不在少数,因为上官俊慎依旧受到许多人敬重,以上官敬璘良好的家世背景,肯定也会有不少媒婆想做媒;所以他故意贴出那张条件苛刻的“征妻告示”,不仅阻挡许多想跟上官家攀关系的人,也替他自个儿省下不少媒人礼。 然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居然有胆来做他上官敬璘的妻子,他非得好好瞧瞧她的模样不可。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上官敬璘进了喜房之后,不动声色了好一会儿。 他的新嫁娘很奇怪,一下动动手、一下动动脚,没一会儿又将身子往右移,才刚坐定又坐回先前的位置,一直动个不停。 “你屁股上有虫吗?” “你屁股上才有虫!”阮元姬不假思索地回答。 话一出口,她便暗自叫苦,她竟因一时口快而反唇相稽,希望相公可别听见才好。 有意思!虽然她声如蚊鸣,不过他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娘子真是反应过人呐!”上官敬璘故意嘲讽。 这是在称赞她吗? “相公你过奖了。” 有没有搞错?他才不是夸奖她,不过这样也好,他不需要太聪明的妻子。 上官敬璘轻轻将喜帕一揭,随即见著一张俏丽的小脸,大眼里透著活泼的光彩,乌黑水灵的大眼配上细细的柳眉,还有带著微笑的樱桃小口,看起来就是一个活泼有朝气的小姑娘。 这似乎跟他征妻的条件有所出入,不过这也无妨,她既然敢来,想必应有自知之明,对告示的内容也有绝对的把握,更何况她的长相并不会令他生厌。 阮元姬暗自思忖,呼!幸好上官敬璘长得不差,她先前还担心他会长得丑不拉叽,或是身子有哪方面的缺陷,否则怎会贴告示征妻。 “睡吧!”打量完阮元姬之后,上官敬璘就自顾自的爬上床。 “不能睡!”阮元姬突然想起她婆婆交代的事。“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那不需要。”上官敬璘不在乎的说。 “什么不需要?婆婆有特别交代,没喝交杯酒就不算完成婚礼,来来来!”阮元姬不顾他的意愿,硬是拉他坐到桌旁。“你坐好!你一杯、我一杯,喝完了才能睡。” 上官敬璘见她大方的执起酒杯,一点也不生疏的样子,他不免起疑。 “你好像很熟练?” “这没什么,以前常常玩办家家酒,不过我都是扮男生哦!没办法,谁教我是女的,所以老喜欢扮男的过过瘾。还有、还有,不管是骑马打仗,还是丢泥巴、斗蟋蟀、放纸鸢、打陀螺,我都比那些臭男生还厉害,所以我常常觉得我娘把我生错了,我应该是个带把儿的。我娘老是说什么女孩子就该文静一点,为什么女孩子就非得文静?为什么只有男孩子可以活泼好动?” 阮元姬说到激动处,索性用力摇著上官敬璘的身子,因为她常常怨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只不过胯间多了块肉,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相公你也是男人,你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嘛!相公,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 上官敬璘被她摇得头昏脑胀。 “够了!”上官敬璘突然怒斥一声,她的话还真多,简直快被她烦死了。 这女人的性子跟征妻的内容差距颇大,她一连串犹如连珠炮的话语,听得他不但头痛,身子也觉得怪怪的……好像是心痒难耐。 是羡慕她吗?因为她所说的那些游戏,他全都不会……哼!他才不会羡慕,他根本就看不起那些野孩子的游戏。 完了!娘说当新嫁娘不可以太多话,听他的吼声就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你不是要睡了吗?那快去睡吧!”阮元姬拉著他。 一被她碰触,上官敬璘感觉更怪了,他的身体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发热?好像欲火焚身似的,很想找女人宣泄一下。上官敬璘察觉事情有异,心中一惊,莫非是交杯酒有问题?难道这女人别有居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可能、不可能!他阅人无数,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会耍心机的女人。 婆婆有特别交代,没喝交杯酒就不算完成婚礼。 上官敬璘突地想起阮元姬执意要先喝交杯酒。 说不定是娘……不!一定是娘。可恶!他都已经答应娶妻,没想到自个儿的亲娘还暗算他。 阮元姬并没有察觉上官敬璘的异样,半推著他到床上,而上官敬璘亟欲“熄火”,身边就有现成的女人,还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著阮元姬柔软的身子便往床榻上倒去。 “喂!你别压著我!” “我也是身不由己,难道你不觉得身子怪怪的吗?” “好像有耶,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热热的。” “那你想不想凉快一点?” “废话!当然想,喂喂!你的脸干嘛靠这么近,唔……” 知道木已成舟,在喜房外面偷听的上官俊慎夫妇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便识趣的离去。毕竟这闺房之事,他们也不好干预太多。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一群脏兮兮、还挂著鼻涕的野孩子,纷纷用小手指向光著屁股的他,恶意的嘲笑著。 魔音盈绕耳边、穿透脑际,植入脑海的最深处,想忘也忘不了。 天真的童颜愈变愈狰狞,笑声一次比一次大,愈来愈让人难以忍受,魔音震得他头痛欲裂。 上官敬璘按著发疼的脑袋,那群野孩子围著他愈笑愈大声、愈笑愈大声…… 不准笑我、不准笑我! “啊──” 上官敬璘由可怕的梦境中惊醒,惊魂未定的猛喘气,当他摸著额际时才知道,自己早已被恶梦吓得汗流浃背。 真是恐怖的梦魇! 人性本恶,当年他就是从那些野孩子的身上得到印证。 然而这多年前被羞辱的恨事,早被他锁在记忆深处,一直不愿再去想起,为何今儿个会梦到这令人可恨的往事,莫非是不好的预兆? “是谁一大清早的就在练嗓子?”阮元姬揉了揉眼睛。“啊──”她尖叫一声,指著上官敬璘问道:“为什么你没穿衣服?” “笨女人,你在问我之前,不会先想想自己已经嫁为人妻了吗?”唉……女人果然是碰不得的,否则他怎会又梦到那可怕的梦魇? 阮元姬忆起她昨儿个已经莫名其妙的嫁人了,一时之间还不习惯与别人同床。 “那你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大叫?” “没事!只是做了恶梦。”上官敬璘下了床,整理仪容。 “什么样的恶梦?”她好奇的问。 “忘了!”他才不想提起丢脸的陈年旧事。 “忘了?原来你的记性不好,我也是耶!有时候作梦记得住,有时候一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才不想记住!”上官敬璘的口气有点不善,每回提到这最不想回忆的事,他总会失去耐心。 “原来你还记得啊。” 上官敬璘没料到自己会说溜了嘴,被她捉到语病。 “我说忘了就忘了,更何况梦境又不是真的,我不想记住它。”话一说完,他转身便走。 “你……” 眼看上官敬璘就要走出房门,阮元姬原是要追上去,不过一想到自己未著寸缕,所以还是算了。 “我说忘了就忘了,你别再烦我了,行不行?”上官敬璘回过身,有些不悦地说。 “我只是要问你,你是不是要出去?” “天亮了,我不出去要干嘛?坐在家里银两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也一样!我娶你回来可不是要让你闲著,你得像我征妻的告示内容一样,不管是洗衣、煮饭……任何琐事,你都得给我做得妥妥帖帖。” 上官敬璘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精了,不但娶妻想娶贤,还得是个勤快的妻子。 “哎呀,那些不重要啦!” 阮元姬觉得她对家务又不在行,所以上官敬璘所说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 “什么不重要!我在告示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 阮元姬不管他说什么,只想著自个儿的事。“新婚隔日要拜见公婆,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啐!他可没这么闲,反正他每天都见得到爹娘,何必特别去拜见! “你去就好,我为了全家生计还得忙著赚钱。”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 阮元姬快速的掀开被子、穿好衣裳,好好的为自己梳妆打扮。 “不知公婆会准备什么见面礼给我……”她此刻的心情无比雀跃。 上官敬璘趁阮元姬不注意时,偷偷地打开木柜,里头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木盒。那木盒看似平凡却很坚固,而且还上了锁,里头所装的东西是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若有外人在场时,他是绝对不会打开的。 只是看到木盒他就很满足了,他每日出门前只要看一眼里头的心肝宝贝,一整天就会觉得非常有干劲,即使再累、再苦都很值得。 经过这些年,他虽然经营了几间店铺,然而爹娘“败家”的速度远超过他赚钱的速度,所以他若不耍点小心机,太过安分守己,只想靠小本生意赚钱,那他肯定要喝西北风了。 就像东街纪家米行的纪大富,他都已经是老主顾了,每回进米时,纪大富说什么就是不肯降价,不过他终于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原来纪大富非常惧内,上回被他撞见他跟几个朋友去喝花酒,哼哼!这回他定要乘机威胁纪大富将米价降为原来的一半。 还有,西大街上的葛小四拿了个玉壶来典当,质地非常好,要是午时之前葛小四没来赎,他转手卖出就能赚个十倍……葛小四的爹还病著,所以他在午时之前是不可能拿钱来赎回玉壶的,倘若葛小四真的拿钱来,他也会想尽办法…… 等等! 上官敬璘突然心念一转,他刚才好像忽略掉一段很重要的话…… 他立刻冲到阮元姬的面前,劈头就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陪我去拜见公婆。” “不是这一句,是最后一句话,你最后一句讲了什么?” 阮元姬想了一下后照实回答:“不知公婆会准备什么见面礼给我?” “对,就是这句!” 不成!他得留下来监视才行,爹娘不知会搬出什么贵重的见面礼给新媳妇,据他所知,爹娘身边应该是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才对,可是若他没盯好,说不准爹娘会将整个上官家都送给她。 “我陪你去。”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去拜见公婆。”阮元姬还以为他想通了。 “你这女人!我都说要陪你去了,你还啰唆什么?” “啰唆?我哪里啰唆了?”阮元姬的嗓音突地拔尖,原本的轻声细语也变成了河东狮吼。“你说你要忙著赚钱,我体谅你的辛苦,你还嫌我啰唆?” “我没有那个意思。” 上官敬璘因为一时的无心之语,而让自己理亏。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体贴你的辛劳,你竟然还嫌我啰唆?更何况我又没有啰唆!你知道啰唆是什么意思吗?啰唆是指同一件事一直不停地叮咛,要不然你就是嫌我讲的话是多余的,我明明好意要让你去忙你的事,竟还被你嫌弃,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啃了?” 阮元姬愈说愈过瘾,还真像恶婆娘在欺负弱小的相公。 “好!够了,别再说了!是我一时口快,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跟我计较了,行不行?” “好吧!看你还有点诚意,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念在上官敬璘有心忏悔的份上,阮元姬才稍稍平息怒气,有这样的结果也不枉费她的口水,她的脸上不禁露出喜悦之色。 瞧瞧她那是什么态度!好似要他跪下来顶礼膜拜,还要大肆赞扬她一番似的。 他说一句,她就顶他十几句,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还愈骂愈起劲,他连插嘴的余地也没有,所以他才想快点道歉了事,让耳根子清静一下。 “喂!你还在发什么呆?你不是说要陪我去拜见公婆?”阮元姬话一说完就迳自走了。 这恶婆娘!他又不是被她招赘的,她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 他是她的夫、她的天,然而她不仅命令他,还胆敢没等他就自个儿先走了。 他真的很怀疑,她到底明不明白那张告示的意思,是否清楚做他上官敬璘妻子的本分? 第二章 “璘儿,你的眼睛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颜若云当然知道儿子定是因为她在酒里下迷药的关系,才会不满的瞪著她,而她仍明知故问。 “娘,你心知肚明!昨晚的酒可真特别啊,加了一些特别的料。” “是吗?好喝就好!” “要不要我也如法炮制一下?”娘居然装傻! “不用、不用!我和你爹已经很恩爱,那种东西就不需要了,元姬──”颜若云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走到阮元姬的身旁。“这是娘待别为你准备的玉镯,你戴戴看。” “谢谢娘!”阮元姬高兴的拿著玉镯,没想到婆婆会送她这么好的东西。 果真被阮元姬说中了,娘真的有准备见面礼。 “娘!你这东西哪儿来的?”上官敬璘指著玉镯惊问。 “当然是买的,难不成是捡来的吗?”颜若云又兴高采烈的对阮元姬道:“元姬啊,咱们上官家已经三代单传,你和璘儿可要多多努力做人,好让上官家开枝散叶,才对得起列祖列宗。” “呸呸呸!什么开枝散叶!”话题一岔开,上官敬璘就忘了追究玉镯的事。“我赚钱得跟人家斤斤计较,而你们只晓得将银子左手进右手出,只怕还没开枝散叶,大家就先饿死了!”听到娘要他多生几个孩子,他就气得想吐血。 阮元姬觉得自己很幸运,现下多了个娘疼她,看来嫁人也不是坏事。 “娘,我也很喜欢小孩,看到那些活泼好动的小孩,就会想到我小时候。” 上官敬璘这才发觉自己完全被冷落在一旁。 娘有了媳妇就忘了儿子,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娘开口闭日都是上官家,好像他若不努力“生产”,就愧对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会变成千古罪人。 上官俊慎看妻子待媳妇比儿子好,于是他便靠近上官敬璘的身边安慰他。 “璘儿,你娘好不容易有了媳妇,你可别眼红。” “这有什么好眼红的?我又不是长不大的孩子!”上官敬璘反驳。 “璘儿,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颜若云原本和阮元姬谈得非常愉快,一看见儿子的脸色不佳,所以就关心一下他。 “你的火气大了点,是不是昨晚真的睡不好?” “相公好像有做恶梦。”阮元姬适时的插话。 仿佛不想让这件事被提起,上官敬璘微恼的瞪了阮元姬一眼,而阮元姬则不甘示弱的回瞪他,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 “是不是梦到被人脱裤子的事?”颜若云一针见血地说。 “才不是!”上官敬璘马上怒声驳斥。 看他的反应如此激烈,颜若云知道自己猜中了。 唉,没想到事隔多年,璘儿还是难以忘怀,其实这也难怪,谁教他从小就倍受呵护,众人对他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当年他们来到这镇上时,璘儿很快就认识当地的小孩子,还跟他们做朋友,不过经过那件事之后,他便经常做恶梦。长大后,璘儿的情况改善许多,不过他偶尔还是会做恶梦,大多都跟那件事有关。 既然他爱面子不肯承认,她也就不再逼问,反正心知肚明就好了。 上官敬璘心中万分后悔。 早知道就不要陪阮元姬来拜见爹娘,娘现下居然扯到他最忌讳的事,娘分明就认定他又做了同样的恶梦。 阮元姬没忽略掉上官敬璘像是被踩中痛处的表情。 原来他做的恶梦就是被人脱裤子,她还以为是梦到恶鬼之类的恶梦……被人脱裤子有什么好怕被人知道的,竟然还因此常做恶梦? “相公都长这么大了,还会因为这种梦而吓醒?”阮元姬觉得不敢置信。 “元姬,这你就不知道了!”一说起这件事,颜若云可是兴致勃勃。“璘儿他小时候受了刺激,所以这个梦就变成他心中的一块疙瘩……” 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颜若云纳闷的问:“元姬,怎么了?” “娘,相公他的脸好像抽筋了……” “抽筋?没关系,待会儿就好了。”颜若云当然知道上官敬璘在气什么,自己是他的娘亲,就不信儿子能拿她如何。 气死人了!她们婆媳俩连成一气,这地方他怎么待得下去? “我没空陪三姑六婆说笑,家里现在多了张嘴吃饭,万一不小心开了枝、散了叶,还得养活好几个人,我可没时间闲著,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出门干活儿了,哼!”上官敬璘没好气的说完,随即便踩著气愤的步伐离去。 “说话就说话,干嘛还夹枪带棍的。”颜若云嘀咕著。 “是啊,相公说的我还真听不懂呢!什么开了枝、散了叶,难道相公有种树吗?” 毫无心机的阮元姬当然听不懂上官敬璘拐弯抹角的话。 “璘儿,记得把玉镯的五十两银子跟人算清啊!”颜若云朗声说道。 颜若云差点忘了这件事,她哪有五十两买玉镯?当然是先跟人赊帐啰! 突地砰的一声,好似有重物落地,大概是有人摔著了吧……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他就知道!娘哪来的银子买玉镯?原来是用赊的。 娘也不想想是谁每天辛苦的在赚钱,她随便做人情给别人,到头来还不是由他付帐,唉……害他刚才摔了一大跤。 正快步行走的上官敬璘直觉身后有异,他蓦地止步。 奇怪!从刚才开始就好像有道目光紧盯著他,莫非有人跟踪他…… 上官敬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身,想看看是谁在跟踪他。 然而,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跟踪他的人竟是他刚过门的妻子阮元姬。她正因行踪被发现而尴尬的挥手傻笑,那模样还挺可爱的……不行!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我才刚出门,你就跟著出来,还不回家里做你该做的事!” 上官敬璘满脑子都是他征妻告示上所写的条件,所以他认为阮元姬应该在家里扮演好她的角色。说明白一点,就是佣人、煮饭婆、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之类的角色。 “我娘还病著,身旁没人可以照料她,所以我要回去照顾我娘。”阮元姬说得埋所当然,好像她本该回去照顾娘亲,毋需告知他,当然也不用经过他同意。 阮家就只剩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而且看她很有孝心,所以他也不能不近人隋。 “那快去快回!”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没有啊!”他都已经答应让她回娘家,哪有忘了什么? 相公真是笨耶!这种小事还要她明讲,让她不禁想赏他一记白眼。 “既然我已经成为你的妻子,你是不是应该给……”阮元姬大剌剌地伸出手,挑了下眉、眼中噙著笑意,直瞅著他。 她的意图很明显,他应该看得懂吧?虽然她很不想伸手要钱,不过他既然已是她的相公,这种事是理所当然。 好熟悉的感觉啊…… 上官敬璘的背脊莫名地窜上一股寒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上官敬璘还想装傻。 “我说我娘还病著啊!”阮元姬没好气地说,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我知道你娘病著,我不也准你回家探望她了吗?” “可是,我身上只有几文钱,不够买一帖药。”真是的!一定要逼她说出来吗? 果然,那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我娘不是给你一只玉镯?你把它拿去卖也值几两银子。” 相公竟敢打玉镯的主意! 阮元姬马上用手护著玉镯。“这是婆婆给我的,就算我饿死了,也不会拿去变卖。” 总之,她就是要跟他拿银子就对了,唉……就说嘛!娶妻有什么好的。 “五文拿去!”上官敬璘给得十分不情愿。幸好她是独生女,没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 “大夫说我娘要用好一点的药材……”这点钱怎么够! “十文。”上官敬璘依依不舍的再拿出十文放到她手中。 阮元姬还是觉得不满意。“调养身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娘总得多吃几帖补药……” “知道啦!三两,行了吧?”他的脸很臭,嘴巴嘟得高高的,像是吊了三斤猪肉。 “亲爱的相公,谢谢!”阮元姬开开心心地拿著三两银子离去。 亲爱的相公?这句话居然足以盖过失去银子的痛? 算了!自己已经娶了她,奉养岳母他也有责任,所以没什么好计较的。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自农舍的庭院中冒出呛鼻的浓烟,火源的不远处蹲著一个小姑娘,她似乎是因为呛人的浓烟而闭上眼,不断挥舞著一把破扇子。 等浓烟转淡之后她才稍稍睁开眼,睫毛上下眨动著,试图眨去眼睛的干涩感。 阮元姬非常专注的盯著眼前所熬煮的药,她好不容易有银子买上等药材,不能糟蹋了。 虽然她没有一技之长,所幸嫁了一个可以供她银两的相公,让她不用为了娘的药钱而烦恼。 跟相公要银子时,他那副吃瘪样想起来就好笑,不过他给银子倒给得很干脆。原本她以为相公若死都不肯给银子的话,那她就非得耍些小手段了。 阮元姬将煎好的药汁小心翼翼的倒到碗里。 她可是失败了不下数十次,才能将药汁一滴不漏地倒进碗中。 在刚开始的时候她连生火都不会,想当然耳,等到她学会生火,一定连药也不会煎,不是将药汁煮到焦掉,就是水加太多。 等到她驾轻就熟之后,煮好的药汁却不能好好的倒到碗里,不是因为药汁太烫而打翻,就是将药汁倒进碗中时却溢出一大半。 唉!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因为爹还在世时,这些事根本轮不到她做。 “娘、娘!你快把这碗药喝了。”因为刚盛好的药汁实在太烫,阮元姬得要不时的吹气。 “小姬,咱们的积蓄快用光了,你别再买这些昂贵的药材,反正人早晚都要死的,娘看得很开,你得给自己留些银两。”阮大娘从炕上坐起身子,喝完女儿辛苦所熬的药汁,她忍不住叮咛。 “娘你别担心,我相公都会给我银两,这样我就有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小姬,夫家的人待你可好?” “公婆都很疼我。”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的夫婿呢?” 一说到上官敬璘,阮元姬犹豫了一下。 “对我也不错。” “那就好!”阮大娘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 如果有人敢对女儿不好的话,性子直率的她是不可能说得如此开心的。 小姬孩提时那调皮捣蛋的模样,至今还深深的刻在她脑子里,鲜明得就像昨儿个才发生的事,没想到转眼间她已长大**……原本还担心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她,再加上活泼调皮的性子,肯定会没人要,所幸她有了好的归宿,也可以慰藉老伴的在天之灵了。 “娘,我每天跑来跑去也很麻烦,不如娘搬来夫家跟我一块儿住!” “傻孩子!娘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过和亲家住在一起的事。” “那我跟娘住。” “更不可以!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要是没跟夫家的人一起住是会被人笑话的。小姬已经长大,不可以像以前那样任性,知道吗?” “娘──”阮元姬窝进阮大娘的怀里磨蹭著。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阮大娘看著心爱的女儿,忽地想起已逝的老伴,心里一阵感伤。 “娘,你怎么哭了?” “要是你爹还在的话,也可以看到你嫁人。”阮大娘语带哽咽。 “哎呀!娘你也真是的,虽然爹不在了,但是爹一定也会常常回来看看娘的。”阮元姬很孩子气的说。 阮大娘一见到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再沉重的悲伤也一扫而空。 “想当初你爹过世的时候,哭得最惨的不知道是谁喔……”阮大娘宠溺的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娘,你取笑我,我不依啦!呵呵……”话一说完,阮元姬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后来,阮大娘催促阮元姬回夫家,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因为天色还早,阮元姬就到街上闲晃,看看杂耍,逛逛字画、古董……等五花八门的摊子,直到累了、饿了,她便走向面摊子。 “老板,来碗大卤面!” 就在阮元姬快吃完的时候,却惊见小时候的玩伴,他神情紧张、脚步飞快的经过她面前。 阮元姬想一探究竟,想看看好朋友是否有困难需要帮忙,所以她赶紧付了面钱,尾随在好友身后。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救命……救命呐!” 上官敬璘见到不远处有个长相斯文的男子正坐在树下,像是从外地来的,而且他四处张望,像在寻求协助。 这里不是主要官道,因此往来的人较少,野草都长得有人一半高。 上官敬璘的心肠还没坏到见死不救的地步,见那人喊著救命,他就走近看看有何需要帮忙的地方。 “兄台为何在此喊救命?” “我被蛇咬了,快找大夫、快找大夫!”男子的神情很慌张,他不断的催促上官敬璘,生怕自己在下一刻会毒发身亡。 被蛇咬了,这可不得了! 不过他若帮这男子去找大夫,这一来一往必会耗费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倘若他走不动,自个儿还得辛苦的扶他去找大夫,这实在是件吃力又不讨好的事。 男子见他文风不动,若有所思,便更著急了。 “喂!你还发什么愣?快帮忙去找大夫啊!” 这男子的嗓门还真大,要是中毒的话,哪还能吼得这么起劲…… 上官敬璘思索了一下,忽而笑了。“找大夫太慢了。” “那……我不就死定了。”男子绝望的说。 “我这里刚好有药,不知仁兄……” 一听到上官敬璘说他有药,男子立刻就恢复精神。 “快纶我!难道你想眼睁睁看我死掉吗?” “我明白……”上官敬璘似乎在吊他胃口。“不过,这药不能平白无故就给你。” “那你想怎么样?”男子戒备的看著他。 “五两!用五两银子换这瓶药。”上官敬璘拿出一罐小瓷瓶。 “什么?你坑人啊!” “不要就算了!”上官敬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奉劝兄台可别太激动,若是让蛇的毒液流至全身,就后会无期了……”语毕,他举步准备离去。 “慢著,你不能走啊!我买、我买就是了!”男子急忙唤住欲离开的上官敬璘。 “这才对嘛!”上官敬璘见男子肯妥协,忍不住在心里得意的偷笑。“兄台,五两银子换一条命,真是值得、值得!” 上官敬璘与男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这人分明就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男子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别这么说,你想想,用五两银子救自己一条命,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了。” “行了!行了!算我倒楣吧,谁教我偏偏碰到你。”男子赶紧将救命药抹上,不再理会他。 哈,蠢人一个! 看著那名男子匆忙上药的模样,上官敬璘的嘴角噙著笑意。 “看来你已无大碍,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先走一步了。” 上官敬璘喜孜孜的将银子收进怀里,要是每天多遇上几个这种冤大头,那他必定天天都很快乐。 第三章 “五两?”卖玉镯的老板接到上官敬璘递上的五两银子,一脸惊愕。“上官老弟,我跟上官夫人谈好的价钱是五十两,你怎么只给五两?” “那只玉镯光泽偏暗,质地也不细致,色泽不均且含有杂质。不管你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唬弄过我娘,可是你别想骗过我。我只给五两,要不要随便你!” 总而言之,上官敬璘就是嫌老板所卖的玉镯瑕疵多。 “可是明明已经讲好价钱,怎么可以反悔?”卖玉镯的老板在心里不断的暗骂上官敬璘狡猾。 他分明已和上官夫人谈好价镂,上官敬璘却挑三捡四、故意刁难,还把价钱砍到这么低。 “你别想骗我不知道行情,给五两你还是有赚头,要是你不服也可以,五十两我照付,不过我可要告诉秦员外,说你上回卖他的唐朝花瓶是假……” “好!”卖玉镯的老板打断他的话。“算我怕了你,五两就五两!”开玩笑!要是让秦员外知道那花瓶是假的,即便他有五条命也不够死。 而且卖假货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他的信用扫地,以后也别想在这里立足,所以面对上官敬璘的威胁,他也只好妥协了。 “我告诉你,要是你下次再让我娘赊帐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付钱的。”上官敬璘冷声警告。 “知道啦!若知道是由你来付钱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娘赊欠,我宁愿卖给别人还比较有赚头。” 上官敬璘暗自窃喜。太好了!如此一来,他没有花半毛钱就付清玉镯,一定是他没有见死不救,上天才会让他好心有好报。 算算时辰,也快接近晌午了,他还得去当铺等葛小四。 今儿个似乎是走运了,希望好运能够持续下去,让葛小四来不及赴约。 上官敬璘贪心的想著。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没有人会不喜欢银子,对上官敬璘来说,更是视如珍宝。 尤其当手中有两个银元宝时,将它们互相碰撞,铿的一声,真是有如天籁,至少上官敬璘是这么认为。 凝视著掌中沉匈甸的银元宝,他觉得它们真是世上最可爱的东西了,这是用许多碎银所换成的元宝,他可是存了好久呢。 而且,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老阐,葛小四来了!”看管当铺的小牟在外头大声臧著, 葛小四来了! 在内室里的上官敬璘赶忙将银元宝收进柜子里,将柜子锁好了之后,他就到外头会见葛小四。 “上官老板,我连本带利地凑足了三十两,要赎回老玉壶。”葛小四一心只想把他的传家之宝赎回家。 “你晚来了一刻钟,那东西已经是我的了。”上官敬璘的眼神冷冽,不带一丝情感。 “求求你宽容一下好吗?那东西对我们葛家很重要,我一定得赎回它。”葛小四哀求著,只盼他能改变心意。 上官敬璘亮出他们当初所签定的合同,冷酷的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时辰一过,你若没赎回抵押品,那东西就是属于本当铺的。” “求求你,我好不容易才凑足银两,不然我给你跪下好了,拜托上官老板大发慈悲,宽容一次!” “不行就是不行,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这当铺还赚什么?干脆甭开算了!”上官敬璘当真是铁了心,就是不肯通融。 上官敬璘的铁石心肠是出了名的,看来是没希望了…… 有很多到上官当铺典当的人都吃过上官敬璘的闷亏,关于他的一些传闻他也听了不少,要不是爹突然生了重病,需要一笔钱急用,他也不会拿老玉壶来典当。 他只是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面对上官敬璘这样狡诈的人,他怎么争得过?可恶!要不是他心急,也不会在路上摔了一跤……为什么就差这么一刻钟?他实在是对不起葛家的列祖列宗! 葛小四在绝望之余难过得哭了,他好不容易才凑足了银两。 “小四,你在干什么?快起来!”阮元姬惊呼一声,连忙将葛小四拉起。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没想到相公竟会这样欺负人,小四都已经跪下来求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她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上官敬璘很意外阮元姬会出现,眼看事情将成,竟杀出一个程咬金,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没见著小四是多在乎那个老玉壶,而你竟然这么不通情理?”阮元姬指著上官敬璘大声叫骂。 “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是不需要通情达理的。我做当铺生意只以合同为凭,这合同都已经过双方同意,因此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归还能卖得好价钱的典当品。” 上官敬璘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会因为阮元姬说话大声就有所退缩,反正有理站得住脚。 一旁的小牟看得喷啧称奇,眼前的姑娘真是好胆识,居然敢对他的老板叫嚣? “怎么会平白无故?小四跟我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我们少说也有十多年的交情,而我现在已经嫁给你了,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快把东西还给他!”玩伴是阮元姬自个儿这么认为的,严格说起来,根本是她命令人家陪她玩。 “我说不行就不行!”上官敬璘也火了。 这女人是在考验他的耐性、挑战他这做丈夫的威严吗? 阮元姬也跟他卯上了,她不断地捶打他。“你这没天良、杀千刀的!我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可恶!” 乍听阮元姬已经嫁人的消息,葛小四大吃一惊,因为他从未听闻她已经嫁人的事;他还以为阮元姬是看不惯上官敬璘的行为,才会仗义执言。 阮元姬有那份心他很感激,但他不能害他们夫妻失和。 “元姬,算了啦!要怪就怪我自个儿不好……” 葛小四很想阻止她,奈何阮元姬完全听不进去,她仍死命地捶打上官敬璘。 “你干什么?疯婆子,别打了!”上官敬璘不断闪躲她挥过来的拳头。 敢情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捶打相公? 没想到她的拳头还挺带劲的,打在身上还会痛。可姑娘家不是就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即便出拳也犹如细雨沾肤,不痛不痒吗?她是哪儿来的蛮力啊? 他算哪门子的相公?她才没有这种不通情理、不讲情面,满脑子只想讹人、害人的相公。 阮元姬愈想愈气,就算捶打上官敬璘也不足以消除怒火! 还有,他开口闭口都是合同,不过是一张纸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了这张合同,看他还能拿小四如何! 阮元姬一把抢过上官敬璘手上的合同,狠狠的将它撕成稀巴烂,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将那些碎纸丢在地上用力的踩、大力的踩。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呵呵!太痛快了,真是大快人心呐! “喂!你快把小四的东西还给他!”阮元姬指著一旁的小牟。 但小牟不为所动,他愣愣地看向上官敬璘,又引起阮元姬的不满。 “还站在那里干嘛?合同都没了,不快把东西还给人家,还犹豫什么?” 如果阮元姬是陌生人,他还可以不予理会,偏偏她是老板的妻子,这……他是该听老板的,还是夫人哪?可是老板都没说话,大概可以吧? 因此,小牟就将葛小四的老玉壶还给他。 葛小四喜出望外地接过老玉壶,没想到还可以赎回传家之宝,他赶紧付清三十两。 “元姬,谢谢你!” “哪里、哪里!下次如果要借银子,不用再签什么鬼合同了,看你爱借多久就借多久,大家都是这么熟的朋友了嘛!有空再来上官家泡茶聊天,慢走!” 阮元姬目送葛小四离开,还热忱的招待他来玩,不过葛小四大概会避之唯恐不及吧? 能帮上老友的忙,阮元姬的心情也变好了,但是她一转身就看见上官敬璘额上的青筋暴跳。 呃……事情好像不太妙,看相公的样子好像要拿刀砍人似的,如果他手上有刀,一定会道么做。 算了,好汉……不!好女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溜再说! “相公,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阮元姬轻移莲步,一来到门边便很迅速的闪身出去。 “别跑,你给我站住!”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逃了。 “啊──” 阮元姬大叫一声,连忙加快脚步。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上官敬璘火冒三丈的追著阮元姬满街跑。 她竟然,竟然……真是气死他了! 亏他还命人在路上拖延葛小四,让葛小四赶不上约定的时辰。 赵府的老太爷已经相中那个老玉壶,还要用很高的价钱跟他买,眼看就快要有一百五十两进荷包,被阮元姬这么一搅和全飞掉了。 真是可恶!他们都跑了十几条街,他已经快喘不过气了,而她不但精力旺盛,还可以边跑边回头看他。 阮元姬转头看著上官敬璘气喘吁吁的模样,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一堵肉墙。 “好痛!”阮元姬呼痛一声。 “小姑娘,你没事吧?” 阮元姬揉了揉被撞疼的鼻梁,抬头一看,是一个很有贵气的公子哥,身旁还有一个貌美的姑娘。两人稚气未脱,看起来不超过十八岁,身上的衣著是那种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绫罗绸缎。 “别跑!”上官敬璘依然穷追不舍,他蓦地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说道:“福熙?” “敬璘兄?”被唤作福熙的男子见上官敬璘气喘如牛,再看看眼前被他追赶的姑娘,他忍不住出言调侃:“敬璘兄不是讨厌女人吗?怎么今儿个会追著姑娘满冲跑?” 一旁貌美的姑娘不待上官敬璘回答,便迳自说道:“啊,我知道了!敬璘哥哥一定是禁欲太久,才会变成丧心病狂的大色魔。” 他好不容易可以小赚一笔,竟被自个儿的妻子破坏了,有谁能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闭嘴!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上官敬璘怒道。 “九哥,他骂我!我竟被一个市井小民侮辱,教我颜面要往哪儿搁啊?” 阮元姬见他们一来一往,突地惊觉眼前这对兄妹好像是身分不凡的贵人。 虽然相公对她不是很好,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得罪权贵。 “对不起,我家相公就是这样牙尖嘴利,两位大人有大量,别跟咱们贱民一般见识。” 上官敬璘心生不满,这女人干嘛低声下气的为他说情?严格说起来,他们也才成亲一天,瞧她说得好像已经嫁给他好几年似的。 “他是你的相公?”貌美的姑娘惊讶万分的指著上官敬璘。 两人都是一脸错愕,难以置信。 “敬璘兄成亲竟然没通知咱们来喝喜酒?太不够义气了!”九阿哥福熙抱怨著。 成亲这等大事竟然没通知他?枉费他们相识十多年了! “义气又不能当饭吃……”上官敬璘挑了下眉。 “小声一点啦!”阮元姬紧张兮兮的警告他,就怕他会惹来杀身之祸。 上官敬璘还想再多说什么,却被阮元姬拉到一旁。 “你干什么?” “小声一点,你的口气这么差,万一惹他们不高兴,说不定会命差爷们把你捉起来!”她可是为了他的性命著想。 “怪了!你也会怕?方才是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硬是把我重要的合同给撕烂?你说啊!”上官敬璘恶狠狠的瞪著她。 阮元姬干笑两声,赶紧岔开话题。“我不是怕,我是担心你会被杀头。” “杀头?要是这样就会被杀头的话,那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上官敬璘毫不在意的说。 “小声一点啦!你真以为你有十个脑袋啊?” “嫂子可能有所误会。” 有道声音突然从阮元姬身后响起。 阮元姬一转身便见著她正在谈论的人。 “喝!你们怎么可以偷听?”害她吓了一大跳。 “我与敬璘兄有十多年的交情,可是比亲兄弟还亲呢,只要他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是不太可能会被砍掉脑袋的。”福熙笑吟吟地看著她。 “原来你们认识啊?好险、好险!”阮元姬松了口气。 “敬璘兄都没跟嫂子提过我们兄妹吗?”福熙看了上官敬璘一眼。 “我们昨日才成亲的。”上官敬璘没好气的回答。 他本来就不愿娶妻,如今证明娶妻真是件麻烦事,才一天的时间就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奇怪!他要的不是个乖巧听话、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勤俭持家的妻子吗?光是乖巧听话这点她就完全不符合,因为她不但会对他大小声,还会动手打他。 “哎呀!也不早些通知我们。”福敏微愠地抱怨。 “都是十一妹贪玩。”福熙把错全推到福敏身上。 “还说我呢!九哥自个儿还不是一样。”福敏朱唇一抿,水灵的大眼直瞪著他。 “二位快别吵了。”虽然他们并不是真的吵架,阮元姬仍赶忙打圆场。“相公,你的朋友远道而来,你是不是该请人家吃顿饭?” “好哇!走吧、走吧!”福敏开开心心地拉著年纪与她相仿的阮元姬。 至于上官敬璘的意见就不用询问了,反正不管他愿意与否,他都会跟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福敏微笑地问道。 “我叫阮元姬,叫我元姬就好。” “我叫福敏,你叫我敏儿就好了。” 很快的,这两个小妮子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还有种相见恨晚的戚觉。 “你瞧!她们挺合得来的。”福熙对上官敬璘说。 “别看她们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尤其是你十一妹福敏,在宫里可是以搞怪出名的,我只希望她别带坏我妻子。”上官敬璘一脸无奈。 “是啊!十一妹的顽皮捣蛋,有时连我也吃不消。”福熙有感而发的说。 “对我来说,你们兄妹都一样,要是没事的话就快回宫吧!” “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大老远跑来看你……”福熙假装伤心。 “少来!还不就是爱玩。”上官敬璘瞟了他一眼。 “嘿嘿!被你发现了。”原本佯装掩面哭泣的福熙又变得嘻皮笑脸。 说说笑笑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多久他们就到达目的地。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每回我们来探望敬璘兄,他总是带我们到上官酒楼。”福熙无意说他诚意不够,可是这是事实。 “没办法,自家开的不用花银子。”福敏直言不讳。 “不想吃就甭吃了!”上官敬璘不耐地挥挥手。有请他们吃饭就不错了,还嫌东嫌西! “不敢、不敢!虽然上官酒楼的菜色不比皇宫,倒也还称得上美味。”福熙陪笑著。 “皇宫?你们吃过皇宫里的菜色?”阮元姬十分惊讶。 “我们住在宫里头,当然吃得到。”福敏微笑回答。 “哇!你们还住在皇宫里?”阮元姬的眼睛睁得老大。 “皇阿玛住在宫里,我们做子女的当然也住在宫里。” “皇阿玛就是皇上吗?”阮元姬的眼中尽是好奇与兴奋。 “是啊!”福敏点点头。 “什么!那你扪不就是九阿哥和十一格格喽?” 原以为天高皇帝远,没想到眼前这两人就与皇帝同住在皇宫里……听起来好像在作梦一般。 “敏儿,那你一定常常吃得到龙肝凤髓喽?”阮元姬再次问道。以前听学堂里的夫子说过,皇宫里的人能吃到寻常百姓吃不到的珍禽奇兽。 “要是我天天都吃得到那样的珍馐,我早就成仙了。”福敏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可是,至少你们一定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所吃的还要好上千百倍。”阮元姬忽而又兴奋的问福敏:“我可不可以到皇宫玩几天?” “当然没问题,一定要来喔!不过皇宫的戒备森严,不能随意进出,你要来的话得事先通知我,我好先安排。” 福敏才刚说完,上官敬璘便很不客气的泼了阮元姬一大盆冷水。 “乡野鄙妇难登大雅之堂。” “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乡野鄙妇,那你不就是乡野鄙夫了?” 做丈夫的才说一句话,她马上就反唇相稽,真是成何体统!“我跟你不同!” “哪里不同?” 阮元姬重拍桌子,酒楼里因为这巨大的声响而变得寂静。 “好了、好了,你们都成了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呢?”一旁的福熙赶紧劝他们。 “是他先说错话的。”阮元姬气愤地指著上官敬璘。 “我一定会被你气到折寿。”一想到她的无理取闹,他就有这种感觉。 “折几年?” “你说呢?”上官敬璘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 她竟然这么问,还认真的思考起来? “三年,还是五年?不然十年好了!”阮元姬愈说愈开心。 上官敬璘瞬间脸色大变。“你竟敢咒我!” “是你要找说的嘛!”阮元姬觉得很无辜,老实讲还会被骂。 唉,没讲两句话他们怎么又要吵起来了? 福熙和福敏莫可奈何地相视一笑。 第四章 “来,我帮你们斟酒。”阮元姬不会喝酒,但是她为了尽地主之谊,便殷勤地帮他们斟酒。 她从福敏格格的口中得知,这间上官酒楼是相公开的,而且不只这间,还有茶楼、布行、当铺。 前两日她正为没钱而烦恼,想不到却胡里胡涂的嫁了一个不错的相公,定是她平日为人不错,所以待别受老天眷顾,不然她怎会如此好运? 一想到这里,阮元姬开心的笑眯了眼。“来!先干了这杯再叙旧。” “嫂子真是贤慧,敬璘兄能娶到嫂子真是好福气。”福熙由衷地称赞。 “真的吗?我也这样认为呢!”阮元姬大言不惭,很有自信。 阮元姬的回答令福熙讶异。一般姑娘家听到赞美的话不是该说些谦虚之词?她这样直言不讳,他反而不知该怎么接话。 “敬璘兄,嫂子还挺有特色的。” “什么色?朱色、白色,还是青色?”阮元姬不解地看向福熙。 闻言,上官敬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是猪啊!问那是什么笨问题?” “谁……” 阮元姬本想破口大骂,但有一道更高亢的大嗓门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老子快饿死了,快给老子上菜,不然我就剥了你的皮!” 大汉很不客气的命令店小二,还赶走了一桌正在用膳的客人,见周遭的人都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又惹得那名大汉心生不满。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上官敬璘蓦地坐起身子,见到这种恶声恶气的人,他怎能坐得住! “你没听到这位爷说他快饿死了吗?还不快照他的吩咐去做!”上官敬璘向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店小二随即会意。“是,小的马上就去准备。” “这位爷您就耐心点,好酒好菜马上就给爷拿来了。”上官敬璘安抚著大汉。 “可恶!这种恶霸还跟他客气什么,相公竟还对他献殷勤!” 阮元姬简直看不下去了,很想冲过去教训那名大汉,却被福敏阻止了。 “元姬,等一下,你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是这样吗?”阮元姬捺著性子坐了下来,想看看上官敬璘要搞什么名堂。 店小二火速的拿出水酒和几碟小菜。 “客倌请慢用!” “噗──”大汉甫入口的水酒尽数喷出口,他破口大骂:“这哪是酒?根本是水嘛!老板你不想活啦?竟敢诓我!” 上官敬璘连忙哈腰陪罪。“小的不敢呐!大爷您是心浮气躁,才喝不出这薄酒的气味,要不然我给您换上顶级的水酒。小二,快拿出咱们酒楼的陈年白干,好给大爷消消火。” “这还差不多。”大汉见上官敬璘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甚是满意。 “大爷,菜齐了,您慢用!”见小二将酒端来,上官敬璘恭敬的说。 大汉满意的喝下白干,继而狼吞虎咽的将店小二送来的小菜吃得一干二净。 “大爷我要走了!”大汉算一下桌上的菜大概要四文钱,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五文钱。“唔!五文钱我放桌上了,剩下的赏给你。” “慢著,大爷!”这会儿上官敬璘神情严肃的唤住他。 “怎么,高兴我给的赏银太多吗?不用谢我,你就收下吧!”大汉的口气好像在施舍一般。 “不是的!大爷,是您给少了,您这顿饭一共是三两五文,所以您还少给了三两银子。” “你说什么?你开的是黑店啊?”大汉抓住上官敬璘的衣襟怒道。 上官敬璘连忙将他的手拨开,“大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方才你不是说你快饿死了?我放著店里的生意不做专门伺候大爷,让大爷吃饱喝足,免于饿死。这么说来,本店可是救了大爷一命,一条命只收三两五文,已经很便宜了。” “你想唬人啊?那也用不著要三两五文啊!” “本店可是救了你的命,除非大爷不认为自个儿的命值三两五文,或是大爷觉得多给三两银子太侮辱你的人格,那大爷可以随意给个你认为值得的价钱,你们说对不对?”上官敬璘转而询问在场的众人。 “对对对,快给店家三两!” “一条命三两五文太便宜了,依我看一百两才够吧!哈哈哈……” 大家原本不想惹麻烦才忍气吞声,现下终于可以一吐怨气。 众人不停地鼓噪,尤以阮元姬喊得最大声。 看到这恶霸吃鳖的模样,她就乐坏了。 “你们别仗著人多势众!”大汉嚷嚷薯。 “要不我们找官府的人来评断,相信在场的各位都会为敝人作证的。”上官敬璘又看了众人一眼。 巧的是大家也都有志一同,想给这恶眉恶眼的大汉一个教训。 “是啊!人家救了你一命还嫌三两太贵。” “是不是你根本就出不起三两银子?不然我用五两银子买你做我的奴仆,反正你的命值三两嘛,剩下的二两就买你的下半辈子好了!”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大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众人羞辱的他气愤难当,片刻也待不下去了。 “哼!五两,甭找了!剩下的银两就给你留著做棺材本,你这家黑店我再也不会踏进一步。” “客倌,欢迎再来!”见大汉踩著愤恨的脚步离去,上官敬璘仍然不放过他。呵呵,人不但走了,他还赚了外快,也该回座继续用膳了。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相公,好精彩啊!”阮元姬看得大呼过瘾。 要是她方才直接找大汉理论,说不准会惹得那名大汉不高兴,他若气愤地砸坏店内的东西,那才是得不偿失。 相公实在太厉害了,不但让那名大汉碰了一鼻子灰,还多赚三两银子。 “知道厉害就学著点!”别只知道跟他拿银子。 福熙对上官敬璘的这番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他不禁调侃道:“一段时日未见,敬璘兄依然贼性不改,人家是暗地里偷,而你却是明著坑人,一有机会就想讹诈别人,教人又气又恨,却又不得不掏出你所要求的银两。” “什么坑人?说得这么难听!我可不是那种不求回报的人,要是像我爹娘那样,我早就饿死冲头了。所以我助人,别人得用银两回报我,如此一来才互不相欠。” 蓦地,有名男子走近上官敬璘他们这一桌,待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之后,他便指著上官敬璘怒道:“你!就是你,还我五两银子来!” 这名男子就是上官敬璘稍早所遇见、自称被蛇咬的男子。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面对男子的怒火,上官敬璘依然气定神闲。 “把我的五两银子还来!”男子摊开手掌。 “我又没欠你钱。”上官敬璘猜得到他所指何事,但已经收下去的银两怎么可能吐出来呢? “没欠我?你不但耍弄我,还用一般的伤药讹了我五两银子。” “笑话!我好心救你,你怎么说我耍弄你?” “我明明被蛇咬,你却拿伤药给我,还敲诈了我五两银子,幸好我找了镇上的大夫再确认一次,否则也不会知道咬我的蛇并没有毒性,而且你卖我的只是一般普通的伤药,你这还不算敲诈,那算什么?” “我从未说那是什么药,况且是谁不分青红皂白直要我快把药给他?你说啊!”上官敬璘厉声质问。 “那……那是因为我以为我中毒了。”自己的生命有危难,哪还想得到那么多! “这就对啦!我那时也不清楚你有没有中毒,如果你真的中毒,那等大夫到了你也是一死;如果等我带你到镇上找著大夫,你也是一死;而我身上刚好就有那罐药,我才想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切全看你的造化。”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没死就已经是万幸,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咱们是银货两讫,如此一来你反倒不欠我人情,这样不是很好吗?” 上官敬璘的说法让男子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人情债最难偿。 “好啦、好啦!是我经验不足、识人不清,就当花钱买经验。” 男子话一说完,像是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上官酒楼。 “相公,你实在太厉害了!”阮元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上官敬璘又让人自认倒楣的离去。 上官敬璘向来只有被人怒骂的份,很少被人如此称赞、崇拜,他潜藏在心底的虚荣心作祟,觉得十分得意。 “真像敬璘哥的作风,原是举手之劳的事,他总是用些歪理就把人打发走了。”福敏微微一笑。 “若说举手之劳我爹娘做得已经够多了,不差我一个。”就是因为爹娘花钱如流水,他要是没有机伶的脑袋,他一家三口老早就在路边当乞丐了。 福敏忽地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她轻笑道:“依我看来……敬璘哥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个小女娃,不但半夜会做恶梦,还因她而吓得尿裤子。” 最在意的旧事又被重提,上官敬璘马上变了脸色,他气得大喊:“住口、住口、住口!谁准你再提起这事来的?” 阮元姬经福敏一提,这才想起早上婆婆也说了一件事,而上官敬璘的反应就跟现在一样。 “是不是相公被人脱裤子的事?” “没错、没错!”福敏笑得更加开心。 “可是相公长这么大,还被小女娃脱裤子,这……”阮元姬睨了上官敬璘一眼。“太丢脸了吧?” “不是这样的,这件事要从十四年前说起,敬璘哥初来此地时……”福敏不理会上官敬璘的警告,准备要将她所知道的事告诉阮元姬。 “不是不准你说,你还说?别再说了!”上官敬璘气急败坏的吼叫。 “敬璘兄,反正这事嫂子迟早会知道,更何况这也不是件丢脸的事,如果心结不解,你就永远摆脱不掉这阴影。”福熙意有所指地说。 “我早就摆脱了,只不过偶尔会梦到而已。”上官敬璘矢口否认。 “只是梦到而已吗?那今早为何还会被吓醒?”阮元姬插嘴。 “你闭嘴!要是再让我听到一个字,我包准把你打得满街跑!”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要是敢动手打她,他就死定了,她阮元姬也是不好惹的。 “我不是君子,是你相公,要是让我知道你跟别人多话,我就不会再给你任何银两。”上官敬璘威胁她。 “好嘛!我下次说的时候不会让你听到的。” 话一说完,阮元姬转而跟福敏咬耳朵,反正小声一点就不会让相公听到了。 “你、你……”上官敬璘气呼呼的指著她。 “正所谓阎王爷好应付,小鬼难缠呐!”福熙调侃上官敬璘。 “什么阎王、小鬼?胡说八道!”上官敬璘不以为然。 “看来这是注定的缘分,没有其他女人比她更适合敬璘兄了。”因为能教他这般生气的人,大概也只有阮元姬。 “缘分?我看是孽缘还差不多。”上官敬璘回想起娶阮元姬之后所发生的事睛。“她一定是老天派来克我的。” “哈哈……”福熙不禁大笑。 “笑什么?小心嘴歪了!” “别气了,开个玩笑而已嘛!”他才不怕他呢,其实敬璘兄是刀子口豆腐心。 “叫你别说了,你还说!”见阮元姬还说个不停,上官敬璘索性拿起桌上的馒头堵住她的嘴。 “唔……”阮元姬也拿馒头往他嘴里塞。 “唔……唔……唔唔……”可恶! 看著这对有趣的夫妻,福熙和福敏在一旁开怀的笑著。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这天,福熙兄妹就在上官家住下,阮元姬和福敏在白天有说不完的话,连夜里也不例外。 “元姬,你看看,这就是我们满人所穿的旗服。”因为阮元姬没见过,碰巧福敏带了一套出来,所以就拿出来给她看。 “哇,好漂亮!”阮元姬从没摸过这般柔软的布料,也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绣工,她忍不住赞叹。 “这布料是蚕丝做的,摸起来十分柔软。还有,你瞧瞧!这衣襟、袖口、裙摆不但绣著金边,还有现下最流行的彩绣,七彩的绣线纵横交错,看似繁复,仔细一瞧却是乱中有序、柔中带刚。元姬,我们的身材相仿,你去试穿看看。” “可……可以吗?”她怕弄脏了这么好的布料。 “哎呀!没关系的,不过就在这屋子里穿穿,又不是让你穿出门去,别再犹豫了,快去!”福敏催促著她。 待阮元姬换好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 “元姬,很好看耶!真不输宫里的嫔妃、格格们。”福敏真心的赞美。 “我没你说的那么美啦!”阮元姬难得被人称赞,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平时她的脾气火爆了点,还会使唤镇上年纪比她小的男子,因此他们见著她不逃跑就万幸了,哪还会称赞她。 “来!穿了旗服就得再穿这双盆底鞋,你试试!” 阮元姬没穿过这种盆底鞋,可是看福敏如此兴致勃勃,她也只好穿上了。 “好不习惯,格格平日在宫中都穿这种鞋吗?” “满族的姑娘到十三、四岁就开始要穿盆底鞋了。” “格格,元姬在不在你这里?”上官敬璘遍寻不著阮元姬,所以来福敏的房间找她。 “在!等一下,我马上开门。”福敏一说完,她对阮元姬暧昧地说:“看吧!就说敬璘哥一定会时时念著你,如今不是寻你来了吗?” “格格你真爱说笑,我看他是怕我跑了!” 上官敬璘一走进房间,便瞧见身著旗服的阮元姬。 真是令人惊艳啊!她虽然称不上绝世美人,但是美丽的旗服将她的脸蛋衬得更娇美、更俏丽。 但他的口中说出来的还是损人的话。 “猴子穿起衣服来也有三分人样!” “人家格格说很好看,像宫里的嫔妃、格格。” “那是好听话,你也当真啊?”上官敬璘不以为然。 “可恶!你……啊!”阮元姬原本要打他,却被脚下的鞋子给绊倒了。 “元姬,你没受伤吧?”见她跌坐在地,福敏紧张的问。 阮元姬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她握紧小手就往上官敬璘的身上招呼过去。 “住手!你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打人?”上官敬璘闪躲她的拳头。 “那也得看是谁!” “我是你相公。” “相公又怎么著?相公就不能打吗?谁教你不但眼花,还要损人,活该!” “我只是来告诉你别吵著格格休息,我先走了!”他今早领教过她的拳头,可不想再挨揍了。 唉……真气自己娶妻之前没想清楚,怪自己没挑个柔弱又好欺负的姑娘家。 他居然溜了?溜了就算了,反正她也打累了。 “格格,真是对不住,把你的旗服弄脏了。”阮元姬赶紧脱下来还给福敏。 “没关系,要衣裳多得是,人没受伤就好了。” “时候不早了,格格你还是早点歇息,明儿个还要早起逛大街呢!”一想到要去逛街,她可兴奋了。 “嗯,你也早点睡吧!”福敏送阮元姬出门。 元姬一回到房里,肯定又会给敬璘哥一点颜色瞧瞧的……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离别在即,心绪如绵绵细雨,无限哀戚。相识虽不若海深,但短暂的数日情谊,却教人离情依依。 “你哭什么哭?”上官敬璘觉得很受不了。 “我难过嘛!”因为没有随身携带手绢的习惯,所以阮元姬用袖口擦著泪水。 女人就是女人,又不是不能再见面,只不过是离别而已就哭得这么伤心。 “人都走远了还难过什么?” “谁像你这么没良心,我难得遇到一个很合得来的姊妹淘耶!” “没良心我就不会娶你了。” 上官敬璘犯嘀咕,声音却足以让阮元姬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你嫌我是不是?” “我没那个意思。”上官敬璘赶忙澄清,就怕她会没完没了。 果不其然…… “你就有那个意思!”阮元姬开始扬高声音。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听不懂啊?”上官敬璘觉得很不耐烦。 “反正你就是认为我没人要,只有你肯娶我就是了。” “我从来没这么说,也没这么想,全是你自个儿认为的。” “好,要我原谅你可以,银子拿来!”阮元姬马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我昨天不是给过你了?”况且干银子什么事?她说著说著居然还扯到银子来。 “昨天跟十一格格逛大街,在市集上买了不少东西,所以用完了。” “不给!用完就用完,我不给了。” 见他铁了心,阮元姬决定改变策略,她拉著他的衣袖开始撒娇。 “给啦、给啦!我今儿个要去看我娘,想给她买几副药、几只鸡补补身子,你忍心见我两手空空的回娘家吗?快点啦!再晚天就黑了。” “哪有人像你这样三天两头就回娘家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近嘛!要不是娘坚持,我还想让她搬来和我们住呢!你到底给不给?快点啦!” “好好好,我给就是了!”只要有她在,他就会破财,还是赶紧打发她走,才能让耳根子清静。 “一两不够!光是一帖好药就得一两银子,还要买鸡……” “算你狠!五两,不能再多了,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被你拖垮的。” “不会啦!你这么大一个人,我拖不垮你的。”阮元姬俏皮一笑。 闻言,上官敬璘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是机伶还是驽钝? “那我走了,你去忙你的吧!” 阮元姬拿著银两高兴的离去,全然忘记方才和福敏分别的感伤。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娘我来了,娘!”阮元姬还没走近家门就大声嚷著。 阮大娘见著阮元姬很是高兴。“小姬你来啦!” “娘,你在干什么?”她不解的看著阮大娘放在桌上的东西。 “我把窝窝头上长霉的地方挑起来。” “娘,这不能吃了,会吃坏身子的,丢掉、丢掉!”阮元姬不由分说的将那些窝窝头丢到一旁。 “丢了实在可惜。” “娘,你身子不好,不能再吃那些坏掉的东西,瞧!我给娘带了烤鸡、卤鸭掌,还有蟹黄包子,您快尝尝!” 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立刻摆满了香喷喷的热食。 “这些娘吃不完。”阮大娘笑了笑。 “没关系,我正好也饿了,我陪娘一起吃。”语毕,阮元姬就坐下来,吃得津津有味。 “小姬,你三天两头就拿些补药,还有这些鸡鸭回娘家,你相公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啦!我一跟相公说要给您买药、买补品,他二话不说就拿银子给我。” 阮元姬为了让阮大娘宽心,才故意这么说,否则分明是阮元姬死命的要,上官敬璘才肯给的。 “小姬啊,你怎么不带你相公来给娘看看呢?” “会啦、会啦!相公平日忙于铺子里的生意,待他有空,我一定带他来见您的。”阮元姬咀嚼食物,口齿不清的说著。 “小姬,你嫁过去可要乖乖的,别给夫家添麻烦。”阮元娘热切的叮咛。 “娘,我是您的乖女儿,怎么会给人添麻烦呢?”娘怎么说得好像她很会给人添麻烦似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那是因为你是娘的宝贝女儿,但别人可不一定会这么想了。” “娘,您放心!如果相公觉得我不乖,怎会给我银两呢?所以您只管把身子养好就成了,别操心太多。”对了!这些东西是要买给娘吃的,怎么光是她一个人猛吃?“娘,你也快吃,别光是说话。”她夹了一块卤鸭掌到阮大娘碗里。 阮大娘看心爱的女儿嫁人之后,变得更懂事了,心里著实安心不少。 第五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是故乡。” “小姬,是‘思’不是‘是’,方才在学堂里夫子不是纠正过了吗?你还念错!”同阮元姬一块玩耍的小男孩好心告诉她。 “我说‘思’就是‘是’,谁敢有意见?” 被阮元姬大眼一瞪,那名男孩赶紧改口。“不敢、不敢!小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你指马为鹿,我也不敢有意见。” “哈哈!你还纠正我,自个儿还不是也念错,是指鹿为马!” “不管是指马为鹿,还是指鹿为马,意思还不是一样?”小男孩试圈狡辩。 “我管你指什么为马,我现在就要指人为马,你现在当马让我骑!” 在十三年前,阮元姬还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她爹娘是以种菜维生,日子过得非常朴实。 阮家二老在成亲后二十多年才盼得一女,因此两人自然是对阮元姬宠爱万分,不仅舍不得打骂她,还让她上学堂识字。他们不想让爱女像他们一样只是见识浅薄、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 不过令阮家二老头疼的是,阮元姬的个性倔强且野性十足,可他们又舍不得打骂她,仅是想著也许等她长大一些就会懂得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因此也就由著她了。 阮元姬在地方上是个孩子王,常对一群年纪相仿的小毛头颐指气使。 虽然她十分凶悍,但大伙儿都因她是个女娃儿,所以也就让著她,个个对她唯命是从。 就像现下,阮元姬命令大伙儿要陪她玩骑马游戏。 “驾!” 阮元姬跨坐在一个小男孩的背上,手上还拿了一根细树枝,学著大人骑马的样子,她拼命地朝他的屁股一阵猛挥。 小男孩根本不敢喊疼,而一旁的几个小毛头则是看得冷汗涔涔,因为……待会儿就会轮到他们。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郑州的县令左义成带了几名随从,匆匆地与在一旁玩骑马游戏的孩童们擦身而过。 左义成和上官俊慎是八拜之交,知道上官俊慎辞官回乡,他准备带人去迎接。左义成深知上官俊慎不喜张扬,所以他只带了几名随从到州界等待他们到来。 不久,上官俊慎带著妻小来到郑州,一见著左羲成,便急著下马与多年未见的好友打招呼,两人谈得不亦乐乎。 而上官俊慎的妻子颜若云也下软轿,由于他们彼此间都熟识,因此三人就在路上开始寒暄。 上官敬璘是上官俊慎的独生子,他乍来此地,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他悄悄地下了软轿,跑离爹娘的身边,好奇的杏一探新环境。 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五、六个小孩正玩得很开心,见他们在玩著某种他不知道的游戏,于是他好奇地直盯著他们看。 “喂,你们看!那个小男孩穿得比我们还漂亮耶!”眼尖的阮元姬一下子就发现穿著华丽的上官敬璘。 阮元姬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当下就兴起捉弄他的念头。 “我们去捉弄他,好不好?”阮元姬虽然询问其他小孩,但她已经决定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不能否决。 但是年纪稍长的葛小四刚瞥见县令大人在此,所以他猜想这身著华服的小男孩,一定和县令有关。 “不好啦,万一他爹是当官的,那我们会被抓去关,不行、不行!”葛小四勇敢地拒绝。 几个小毛头也都大胆的摇著头,表示不同意。 听到他们胆敢有意见,阮元姬顿时心生不满,她威喝道:“你们竟敢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不想活了?大毛!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娘,你在学堂打盹儿是不是?” 被她点名的曾大毛立刻哀求道:“小祖宗不要啊!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还有小四,你在学堂偷吃糖被夫子发现,还被打手心的事,你也想让我告诉你娘吗?”阮元姬水灵的大眼直瞪著他,他们都有把柄在她手上,就不信他们敢违抗她。 “千万不能告诉我娘,她会打死我的。”葛小四也屈服了。 看他们纷纷求饶,阮元姬很满意,她再次问道:“那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听?” “听!” 这会儿大家一齐点头,因为不敢得罪这令他们害怕的小祖宗。 “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捉弄他呢?”葛小四有些害怕的问。 对啊!要用什么方法捉弄他呢……阮元姬暗自思忖,看上官敬璘傻愣愣的模样,她盯著他那身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丝绸衣裳,心中便有了主意。 “我们比赛看谁先脱下他的裤子,就这么决定了,大家上!”阮元姬边喊边比手势。 见她下令,大伙儿只好硬著头皮冲上前,抓住上官敬璘。 不过除了阮元姬之外,其他人都是心惊胆战,生怕会惹上麻烦。 上官敬璘出生于仕官之门,很少有玩伴,平常多半是苦读诗书、勤练武艺,玩乐的时间可说是少之又少,他更没见过一群小孩子在一起尽情跑跳、吼叫的情景。 这对他来说实在很新奇,他好奇地看著他们玩游戏,要不是自己人生地不熟,他真的很想加入他们…… 当他还沉溺于羡慕之情时,他们忽然看向他,没多久便朝他冲来。 上官敬璘惊觉不对,吓得想拔腿就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伙儿把他压在地上,七手八脚的争相脱下他的裤子。 不过众人只是陪阮元姬做做样子,并未付诸行动,没人敢真的脱下他的裤子。而阮元姬就不同了,在一片混乱中她毫不留情的扯下他的裤子。 拔得头筹的她高兴的喊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阮元姬笑逐颜开的甩著她的胜利品,大伙儿见阮元姬已达到她的目的,便纷纷离开上官敬璘的身边,就怕这小子的爹娘真会命人把他们捉起来。 上官敬璘自小养尊处优,他爹娘也未曾打骂过他,下入见到他更是必恭必敬。道会儿不但被一群孩子吓著,还被他们欺负,当众被脱裤子对他来说可是一大耻辱,小小心灵充满害怕与委屈,他立即以嚎啕大哭来发泄情绪。 众人一阵错愕,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被识得他们的人见著了,定会怪他们欺负一个外地来的小孩。 不过……阮元姬竟还不知死活的欢呼著。 “小姬,他哭了,怎么办?”曾大毛不知所措的问著阮元姬。 “哭了?只不过是脱裤子而已,怎么会哭呢?是不是你们打到人家了?” 阮元姬全然不知是她的行为才害他哭的。 “才没有呢!”众人异口同声地否认。他们都没胆去脱他的裤子,哪敢打伤他? “小姬,是不是我们做得太过分了?你快把裤子还给人家啦!”有人建议。 阮元姬看上官敬璘哭得如此伤心,也觉得是她做得太过火了,若换作是她被人脱裤子,她一定要那个人死得很难看。 她难得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于是她上前把裤子还给他。 “喂,你别哭了,裤子还你就是了。” 上官敬璘抢回裤子赶紧穿上,他可不想再被其他人看到他光著屁股的样子,可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落下。 阮元姬忽地发现他有个地方和她不一样,便出言嘲笑:“哈哈!你那里怎么多了个东西?” 闻言,不只是上官敬璘,就连一旁的众人也都一阵尴尬。 看来,只有阮元姬不知男女之间的分别。 “小姬,这……我们跟他都是一样的。”有人鼓起勇气告诉她。 “真的!我怎么没有?不信你们看……” 见阮元姬准备脱下她的裤子,曾大毛连忙阻止:“小姬不能脱!我娘说女孩的身子不能随便被男孩看到。” “谁说我是女的?我是男的啊!怎么会是女的?” “真的啦!只有男的才有那个东西,你没有,所以你是女的。”葛小四为她解释。 阮元姬狐疑的看向众人,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男的,可是这会儿大伙儿却都说她是女的.差别在于他们有那个东西,而她没有……怎么会这样? “我不信!我要回去要间我娘。” 阮元姬正要离开,就见县令大人和两名身穿华服的一男一女走向他们。 他们脸上原是著急的神情,可是在一见到小男孩之后,个个都露出安心的微笑。而那群以阮元姬为首的小孩,见到他们都觉得大事不妙了! “小姬,不得了了!他的父母来了。” “完了,我们跑不掉了,要是县令大人知道是我们把他弄哭的,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坏小孩啊?” “那……我们会不会被县令大人捉去坐牢?” “哇,我不要!道样我就见不到我娘了……”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在阮元姬耳边嘀咕,他们个个都心思单纯,平日又以个性霸道的阮元姬为首,一时心慌的他们全都忘记阮元姬的年纪比有些人还小。 “怕……怕什么!我阮元姬一向敢作敢当,主意是我出的,大不了我让县令大人捉去不就得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阮元姬还是有一点点害怕,可稚气的小脸却故作镇定。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上官夫妇寻找上官敬璘好一会儿了,当他们一发现心爱的儿子不见时,便焦急的到处寻找。 他们那时只顾著和久别重逢的左义成叙旧,完全忘了儿子,要不是左义成提起想见见上官敬璘变得什么模样,他们都不知爱子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他们不断的寻找,乍见站在路中哭泣的儿子,颜若云以为他是因为迷路才站在路上哭泣,连忙上前安抚他。 “璘儿,你怎么在哭?是不是迷路找不到娘?谁教你不吭一声就跑掉,幸好没有遇到坏人,乖,男孩子不可以动不动就哭。”颜若云蹲下身子,用手绢温柔的替他拭去泪水,想起差点失去宝贝儿子,她仍心有余悸。 颜若云不但人美,嗓音也轻柔好听,还面带彻笑,令一旁的小孩看得好生羡慕,因为若换作他们的娘亲,不是臭骂一顿,就是拿扫帚追著他们跑。 上官敬璘止住泪水、吸吸鼻子,有爹娘在,野孩子就不敢欺负他了。 有了爹娘当靠山的上官敬璘神气的看了他们一眼。 他这怪异的举止,使上官俊慎夫妇和左义成随著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有一群小孩站在一旁,个个皆像如临大敌般的盯著他们。 “小姬,怎……么办?他们看向这边了。”葛小四紧张的问。 “小姬,你看我们该不该一哄而散?”曾大毛的意思就是逃走。 阮元姬原本犹豫不决,然而在见著笑容犹如阳光般温暖的颜若云之后,她像是著了魔似的说:“既然做错事,当然要去道歉。” 嘎? 众人为之一愣,蛮横的阮元姬竟然会义正辞严的说要道歉? 他们呆愣地看著阮元姬勇敢上前道歉。 阮元姬头一回慎重的跟人道歉,有些紧张的她表情显得不自然,也不太敢迈开大步往前走。 颜若云微笑地看著眼前可爱的女娃儿,她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歉疚的神色,虽然不明白小女娃的意图,但想必是跟璘儿有关吧? 阮元姬恭谨的行礼,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对不起,刚才我们不知道他是漂亮夫人的儿子,所以才捉弄他、和他玩脱裤子游戏,害得漂亮夫人的儿子在路上随便乱哭。我们不是故意的,请漂亮夫人原谅我们。”阮元姬不知该如何称呼颜若云,只觉得她是个既温柔又漂亮的夫人,所以就称她为漂亮夫人。 阮元姬有些用辞好像不太恰当,但上官俊慎夫妇能够感受到她的诚意。 小孩子玩在一块,打打闹闹总是免不了的,眼前的小女娃勇于认错的行为令他们激赏。 上官俊慎深爱著他的妻子,一听到这小女娃左一句漂亮夫人、右一句漂亮夫人,他简直比颜若云还乐,他朗声说道:“小娃儿没关系,是我儿太不中用了。” “没想到璘儿初来此地,周庆快就能结识到朋友,和大伙儿打成一片,希望以后你们再跟璘儿玩。”颜若云也温和的说著,一点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上官敬璘不敢相信地看著上官俊慎他们。爹娘竟然把他们当成他的朋友?他眼眶含泪,气恼地猛摇小脑袋。 才不是娘说的那样!是他们欺负他,怎么可以让他们变成朋友?那他们以后就会更大胆的欺负他了!上官敬璘在心里如此喊道。 而且,他才没有跟他们玩脱裤子游戏,那可恶的小女娃还说他在路上随便乱哭,好像全是他的错,他是爱哭鬼…… 为什么爹娘对她那么好?应该把她捉起来打屁股,打得她哇哇叫才对。 可是,爹娘竟摸著她的脑袋说说笑笑,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爹娘的心肝宝贝吗?还是爹娘已经不疼他了,呜呜呜……他讨厌她! 阮元姬抬起头望著他们,她没被怪罪?她欺负他们的儿子,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她再看向那个被唤作璘儿的男孩,他正用泛红的眼眸不满的瞪著她。 啧!没想到这个男孩子比她还爱哭,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阮元姬不禁在心里犯嘀咕,她似乎忘了自个儿的年纪还比他小。 “好了,我们该走了。”上官俊慎抱起上官敬璘。 找回上官敬璘之后,他们便准备离去,临走前,颜若云还转身对阮元姬他们说:“有空欢迎到上官家玩。” 看著上官俊慎一行人离去,有人好奇地问道:“那个上官老爷是做什么的?此县令大人还大吗?” “笨!你没见著县令大人听话得跟小猫似的,当然是上官老爷比较大。” “幸好上官老爷没有生气,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嗯,就是说啊!他们真是好人。”跟自家娘亲此起来,漂亮夫人既美丽又温柔。 “那当然!我们又没有做坏事,县令大人怎庆会随便把我们捉起来?”曾大毛已经忘了方才的害怕。 “刚才不知是谁还吓得想逃跑呢?”葛小四取笑曾大毛,突地瞥见阮元姬呆愣不语,他好奇地问道:“小姬,你怎么都不说话?”她太安静了。 “我要回家,不跟你们玩了。”阮元姬一说完就跑走了。 “小姬回家了。” “那我也要回去,晚了肯定又会挨骂。” 最后,他们没了兴致,便各自回家去了。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当阮元姬回到家时,阮大娘正在灶房里忙著做饭,她跟在阮大娘的身边团团转,急著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娘,为什么我没有小鸡鸡?”不同于面对朋友时的气焰,阮元姬温声问道。 阮大娘以为她是想要养可爱的小鸡,因此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小姬如果想养小鸡的话,娘明天去买给你。” “我不是要养小鸡啦!我是说我为什么没有尿尿那个小鸡鸡啦!”阮元姬生气地嘟起嘴。 阮大娘停下切菜的动作,不明白女儿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小姬常常说出一些奇怪的要求,若是想要一些普通的东西,她还能够做得到,但……是男是女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耐心解释,使小姬打消这个念头。 “小姬是女孩,怎么会有小鸡鸡呢?” “可是我要当男孩,我也要有小鸡鸡嘛!娘──”阮元姬扯著阮大娘的衣角,不死心的哀求。 这也不是说要就要得到的,阮大娘实在很为难。 她蹲下身子,宠溺的摸著阮元姬的头。“小姬,你从娘的肚子里出来时就是女的,娘也不可能把你变成男孩,可是不管是男、是女,你都是娘的心肝宝贝,知道吗?” 即使如此,她还是娘的心肝宝贝吗?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充满甜蜜,露出释怀的笑容。 “贻──”阮元姬撒娇的窝入阮大娘的怀理。 虽然娘没有比漂亮夫人漂亮,可是娘很疼她,她是娘的心肝宝贝。 第六章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当年那个在路上哭泣的小男孩,如今变成风度翩翩的公子,而且变成……她相公? “啊──”原本在睡午觉的阮元姬猛地坐起身子。 是她、是她! 原来那个会让相公做恶梦的小女娃不是别人,正是她! “算了,先去洗把脸好了。”瞧自个儿满头大汗,做了恶梦的她如今才能体会相公的心情。 待阮元姬洗好脸,准备要去找颜如霎的时候,房门突地被打开了。 “奇了,她明明有把房门给带上,莫非是小偷?”她喃喃说著。 阮元姬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她没想到来人竟是上官敬璘。 相公在柜子前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该不会是在藏什么好东西吧? 一见到他手上拿的东西,阮元姬很惊讶,觉得可能是自个儿看错,于是她揉了揉眼睛。 天啊!是金元宝!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元宝,难怪相公这么神秘……糟了! 发现上官敬璘藏好钥匙、准备出来,阮元姬连忙避开。 这下子她终于知道相公的秘密了,嘻嘻!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你干嘛跟著我?”上官敬璘忍不住问道。 打从他出家门起,他就知道阮元姬在跟著他。 奇了!她不是应该有很多家务要做吗? “我娘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用!你快给我回家打扫、洗衣煮饭,掌灯时分前我会回家,我要尝尝你的手艺。”为什么他每天都得念上一次呢?“你还站著干嘛?回去干活儿啊!” “我不会。”阮元姬笑眯眯的回答。 “我说的你听不懂吗?我要你回去洗衣、煮饭、做家事,当初征妻的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我可不是娶你回来闲著的。” “可是我不会,而且我也没闲著。” “你跟著我还说没闲著?” “我的确没闲著啊!我可是忙著跟著你。”阮元姬理直气壮地说。 上官敬璘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难道她听不懂他的话吗? “我不用你跟著,你只要回去把该做的事做好,好好的侍奉公婆,料理一日三餐,莫非这些事还不够你忙?” “可是我不会旷!”她都已绖讲三次了! “什么不会?不会什么?”他明明在告示上写得一清二楚,还以为她是有自信才会来上官家,该不会她根本不识字…… 想想也有可能,一个小小的村姑怎么会识字?这回他可当了冤大头喽。 “我不会洗衣煮饭、不会打扫,而且有小金、小银会做,至于侍奉公婆嘛……公婆的身子骨硬朗,不太需要人侍奉。” 小金、小银是上官敬璘请的婢女,至于为何会叫作小金、小银,是因为上官敬璘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很讨喜。 “你以为自个儿是千金小姐,哈事都不用做啊?” “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很有钱吗?” “千金小姐不有钱,有钱的是她爹。” “哦!”她爹不有钱,所以她不是千金小姐。 “哦什么哦,既然你什么都不会,为何还来上官家?还是,你根本就不识字?”他一脸怀疑的问。 可恶!他竟敢看扁她! 阮元姬不满的嘟起嘴。“你可别瞧不起人,虽然我不是千金小姐,但我可是识字的。” 他就知道!一定是她没谋生能力,所以干脆找一个能供她吃住的相公,而爹娘则是因为好不容易有姑娘上门,便草草决定了媳妇的人选,唉……早知道就不该把选妻的重责大任交给爹娘,真是悔恨已晚呐! “就算你什么事都不会做,也不必老跟著我啊──” 为什么要跟著他呢?其实阮元姬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跟著他很好玩,可以遇到很有趣的事。还有……啊,有了!而且相公很会赚钱,每次多收人银两,还能让人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的离去。 咦!她何不学起来?到时候就可以多赚点,不用再看相公的脸色了,这主意真不错! “呃……因为相公很会赚钱,所以……我想学著点,看能不能帮相公多挣一些银子。”阮元姬说得吞吞吐吐的,因为她心虚。其实,她才不是为了相公,而是想学起来,好替自己多挣些银子。 上官敬璘却认真的思索她的这番说辞。 反正她也不会任何家务,一整天也是到处闲晃,不如就跟著他学,说不准她有帮夫运,可以助他财源滚滚。 “好吧,就让你跟。” “耶!”阮元姬高兴的振臂一呼,忽地想到一件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对上官敬璘来说却是万分重要的事,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问:“相公,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问啊!” “那个老是让你做恶梦的小女娃,如果有天被你撞见了,你会怎么样?” 上官敬璘一想到那个可恨的小女娃,就咬牙切齿的道:“那小女娃不只让我做恶梦而已,她还伤害我小小的心灵,让我明白了人性本恶的道理。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女娃嘲笑我的嘴脸,她那恶魔般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我心里。” “没这么严重吧?”瞧他把她说得好似十恶不赦。 “要是被我知道她现下身在何处,我一定会扭断她的脖子,再把她大卸八块,丢到山里去喂野狗!” 上官敬璘觉得说出来之后心情好多了,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怨恨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阮元姬摸了摸自己的颈子,瞧他说得如此可怖,她还以为自己的脑袋与身子真的快分家了呢。 “相公,你不能杀人!你若是杀了人,我不就要守寡了?” “放心,我只是说说气话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我觉得你怪怪的,该不会……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娃吗?” “怎庆会!”阮元姬连忙否认。“那个小女娃没名没姓的,我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是吗?”上官敬璘狐疑地看著她。“要是你知道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会啦、会啦!”她干笑两声。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阮元姬跟著上官敬璘来到茶楼,她坐在角落看著伙计热情地招呼客人,上官敬璘则是忙著跟掌柜的交代事情,结果她什么事也没做。 “元姬,你没见著店里人多吗?去去去!别一个人占了四个位子。” “位子还够,等不够了再说,我看你也忙了大半天,坐下来喝口茶吧!”阮元姬将茶壶推给他。 “你就不会帮我倒吗?”上官敬璘不满地抱怨。 “我又不是店小二,若要我充当店小二,你得给我一两。” “哼!那我宁可自己倒。”倒个茶就要一两?哼!她说要跟著他学习,却老是想赚他的钱。 “小气!”阮元姬撇撇嘴。 上官敬璘见著方从门口进来的人,突然眼睛一亮。 “少说废话了!你瞧,赚大钱的机会来了!” “哪里、哪里?”阮元姬四处张望。 “就是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书生,他身后还跟著几个衣著朴素的人。” “是保镖吗?也不像,那些人看起来土里土气的,而且没听过保镖有女的啊?” “那个人叫赵钱孙,被有钱人家招赘,他很爱面子,老爱在穷亲戚面前摆阔。我去招呼他了,你安静的待著吧。”上官敬璘笑吟吟的走近赵钱孙。 赵钱孙知道地方上的人都瞧不起他,说他今天能吃好、穿好,全是靠妻子的──说难听点他就是软脚虾、没本事,所以,他唯一能展现男子气概的方法,就是带吃到原本一辈子也吃不起的上等菜肴,在亲戚面前挣回一点面子。 上官酒楼算是这镇上小有规模的酒楼,不但菜色丰富,且上官敬璘都会帮他做足面子,满足他的虚荣心;不过上官敬璘会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每回都会把价钱抬得更高。 看到上官敬璘亲切的微笑令赵钱孙很不舒服,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他心里最明白,上官敬璘已经开始在算计,该如何从他身上挖出银两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瞧不起我是不是?”赵钱孙沉下脸色。 “大爷,小的怎么敢瞧不起您?再说,大爷您有什么地方可让小的瞧不起,是不?”他上官敬璘就是会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绝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谅你也不敢!”见著上官敬璘哈腰的姿态,赵钱孙便高傲地挺起胸膛。有钱的人就是大爷,没人会跟钱过不去,眼前的上官敬璘便是最佳一例。 “赵大爷,别让您后头的朋友等太久、站得脚酸了,快请跟我来!我带你上二楼的雅座,不但清静,视野也绝佳。”上官敬璘赶紧带领他们上楼。 “不是朋友,是京里来的亲戚。” “京里来的亲戚?那可更不能怠慢了,刚好我们新请的厨子是京里来的,做的菜色定会合你们的口味。” 跟在赵钱孙后头的一个亲戚说道:“咱们一伙人是从大杂院出来的,平日只靠卖柴、卖包子营生,吃不起酒楼的。” “这年头人情凉薄,能像赵大爷这般花大钱请亲威们上酒楼的人实为少数,真是难得、难得啊!”不管赵钱孙的为人如何,至少他还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一行人上了二楼,赵钱孙的亲戚们便跑到窗边看起风景,他们连连发出赞叹声,看来这些人还真没见过世面。 “来,各位大爷请了。” 上官敬璘出声招呼他们入座,这些人才不好意思地纷纷入座。 “上官老板,老样子!把你们上官酒楼的招牌菜全端出来!”赵钱孙吩咐道。 “好好好!各位客倌先坐会儿,马上来。”上官敬璘趋紧下楼吩咐。 其实也不用他吩咐,伙计一见到赵钱孙来,都知道要吩咐厨子做十道招牌菜。赵钱孙既是要做面子,当然不会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亲戚面前点些奇奇怪怪的菜名。所以只要说是招牌菜,大伙儿都知道那是上等佳肴。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一、二、三……九、十,十道菜!”阮元姬真是看傻眼了,上官敬璘才刚下楼,小二马上就端菜上楼。 “元姬,你在数什么?”上官敬璘一头雾水地看著她。 “相公,为什么你才刚下楼,菜就马上端上楼,该不会是厨子随便乱煮的吧?” “我要让人甘心掏出银两来,怎么可能拿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些菜早在赵钱孙踏进门时就开始准备了。”上官敬璘得意地笑了笑。 “这么厉害?人才刚进门,你就知道他要点什么菜色?”阮元姬不敢置信。 “当然!若是连老主顾的心思都不知道,那我还做什么生意?” “要是我就办不到,我都快忘了刚才吃过什么菜。” “你这样还敢说要跟我学习?”上官敬璘啐了一口。 “哎呀!我又不是开酒楼的,这就甭学了!”对了!她来了这么久,还没上过二楼呢! “喂,你上楼做什么?” 阮元姬突然跑上楼去,上官敬璘怕她会打扰到赵钱孙,赶紧跟上去瞧瞧。 “哇!好棒的视野,街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望著窗外,阮元姬兴奋的大声说道。 上官敬璘暗自叫苦。天啊!她这种蠢样哪像他上官敬璘的妻子?连赵钱孙的亲戚们都没她喊得大声。 赵钱孙一行人纷纷好奇地瞧过来。 赵钱孙心想,这些京里来的亲戚都没人敢喊那么大聋,一个姑娘家却开心的对窗外大叫。 “没事、没事!各位请继续用膳。”上官敬璘先是安抚赵钱孙他们,然后低声制止阮元姬:“元姬,你小声点!别像个乡下土包子,可以吗?” “好嘛,那我安静些,我要待在窗边看风景。” “行!那你可别吵到赵大爷他们。” “知道啦!别啰哩啰唆的,你去忙你的吧!”阮元姬催促著他,不想让他坏了兴致。 见状,上官敬璘只得无奈地下楼。 过了一会儿,阮元姬又觉得腻了,忽而想起上官敬璘说过的话,她跑到赵钱孙那桌跟他攀谈起来。 “赵大爷,听说你是入赘的?” 阮元姬一开口就触及赵钱孙最在意的事,赵钱孙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看得一旁的赵家亲戚们个个胆战心惊。 “我的确是入赘的。”赵钱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迸出,只差没掀桌子。 阮元姬不懂得看人脸色,她又天真的问:“入赘好不好玩?是不是跟嫁人一样,吃、住都是对方负责的?” 这回赵钱孙的脸色更差了,但迟钝的阮元姬依然毫无所觉。 “是!”赵钱孙脸色铁青地点点头。 “那不就跟我一样了?像我也是因为不会挣钱,才会嫁人的,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我相公拿银子……” 要不是穷困潦倒,他会答应让有钱的千金小姐招赘吗? 砰的一声!赵钱孙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摔。 接著他猛然站起身,故作没事般地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我要先离去了,钱我会先付,你们慢慢用。”话一说完,赵钱孙就走了。 阮元姬单纯得以为他是真的有事才雕开,所以她跟剩下的人攀谈了起来。“你们是怎么来的?走路、乘轿?京城划这里要多久的路程……” 原本紧绷的气氛目为赵钱孙的离去,而热络了起来。 第七章 “上官老板,快给我算算多少钱!”赵钱孙一脸不悦地走向上官敬璘。 上官敬璘瞧赵钱孙的脸色不大好看,觉得纳闷。“赵大爷这么快就要走了?” “有事要先走了!” 虽然他推说家里有事,但上官敬璘仍觉得很奇怪,每回他都非得坐上大半天才肯走,怎么这回……算了!钱能付清就好了。 “一共是八十两。” “什么!以往不是五十两吗?” “这回不同,方才赵大爷进门时我不就说过了?新请来的厨子是京里来的,价钱当然贵了些。”上官敬璘继续陪笑脸。 上官敬璘分明是想讹他嘛!菜色跟以往根本差不多,方才他说是京里来的亲戚,上官敬璘才说京里请来的厨子,谁知道是真是假!唉,他那恶婆娘只肯给五十两让他请亲戚,若是多要了肯定会挨骂。 “若是赵大爷不方便,那还是照原来的五十两吧,大家都是老主顾了。” 上官敬璘的这句话又听得赵钱孙不舒服了,好像有瞧不起他的意味。 “八十两就八十两,大爷我又不是付不起!喏!我身上只有五十两先给你,剩下的三十两先欠著,下回再一起算。”赵钱孙一说完便气呼呼的离去。 上官敬璘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冲上二楼一看,阮元姬竟和别人的亲戚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敢确定绝对是阮元姬把赵钱孙气走的。 “元姬!你给我过来!”上官敬璘拉著她往楼下走。 “先走了,有空再聊!”阮元姬开心地跟他们挥手道别。 上官敬璘将阮元姬拉至楼下。 没想到他才离开一会儿,她竟有本事把赵钱孙给气走,真不该把她独自留在二楼。 “你到底跟赵钱孙说了什么?”上官敬璘想问个明白。 “说什么?没有啊!我只是问他一些问题而已。” “好,那你问了什么?” 阮元姬想了一下。“我问他入赘好不好玩,是不是跟嫁入一样,吃住都是对方负责的?” “你……你想害我啊!”上官敬璘气得差点晕倒,她怎会问这种笨问题! “我哪里有害你?”阮元姬不懂他在气什么。 “赵钱孙最忌讳别人问他这种问题,你把他气走了,万一以后他再也不来上官酒楼,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好嘛,顶多我以后见著他不问就是了。”阮元姬觉得有些委屈,她又没说错。 “你最好期望他以后还会再来。”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看我娘了。” “什么?”一听到她说要去见他岳母,上官敬璘又是一惊。“你又要去看你娘了?我不给!” “不给什么?我又还没跟你要,你怎么知道?”她还没开口他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是呆子啊?每次一跟我说要去看你娘,我就得给你银子。” 她有这样吗?不过身上没银子的她的确是要跟他拿银子。“那你还不快给!” “不给,我不会再给你了。” “给不给、给不给?”阮元姬动手搔他痒,最后干脆伸进他怀里拿比较快,不一会儿便摸到一张银票。“哇,五十两!” “好,我给、我给就是了,五十两还我!”上官敬璘很害怕五十两就这么飞了,跟五十两此起来他宁愿花小钱。 “三两,没得多了。”他拿回五十两,给她三两。 “早晚都是要给的,还不如给得干脆点。”阮元姬扁扁嘴。 “啰唆什么,要去就快去!”上官敬璘不耐的说。 “好啦!凶什么凶……”阮元姬嘀咕著。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相公,我娘说要见见你。” “免了,有什么好见的!”上官敬璘觉得多此一举。 “自从我嫁给你之后,我娘都没见过你,让我娘见见又不会怎样,走啦!别不好意思了。”阮元姬拉著他。 他哪会不好意思?他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敌不过阮元姬的要求,上官敬璘认命地陪她出门。 在路土她又说要买些见面礼,所以拉著他去买些能够谓养身子的东西,提得大包小包的,而后他便任由阮元姬拉著他回到她娘家。 迎接他的是一个年约六十来岁,看起来十分和蔼亲切的妇人,她一见著他便笑眯了眼。 “人来就好,还带了一大堆东西。”阮大娘招呼他们进门。“屋里简陋,贤婿你可别嫌弃。” 屋子再破、再旧都无所谓,他忙著心疼那些付出去的银子。 阮元姬竟然趁乱拿了鲍鱼、鱼翅、冬菇、发菜……等干货,害他损失惨重,真是亏大了! “好女婿,老身真的要感谢你不嫌弃我们家元姬,虽然我们家元姬调皮了点,但是她心地很善良,贤婿你可别嫌弃,元姬能嫁得你这么疼爱她的相公,真是三生有幸。不仅如此,你对我这个岳母可真好,知道我身子不好,常要我们元姬拿些好东西让我补补身子,真是有心呐!” 那些全都是阮元姬硬跟他要的! 上官敬璘虽然一肚子不满,但听到岳母大人这番感激不已的话,只好全把委屈往肚里吞了。 不过看在阮元姬一片孝心的份上,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 “娘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怎么会调皮呢?你不是常说我是乖女儿吗?”阮元姬不满的抗议。 她自个儿的女儿,她这做娘的还不清楚吗?“小姬自小就调皮了点,还望贤婿多担待些。” “娘,我不依啦!”阮元姬娇嗔道。 “你这孩子!都嫁人了还这么爱撒娇。”阮大娘宠爱地摸摸她的头。 瞧她们母女之间的相处充满欢乐,上官敬璘有些感触。他自小就不知要如何撒娇,难怪他娘会一直想生个女儿,生不出女儿就硬要他娶一个媳妇。 “岳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元姬的。”话才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天啊!他一定是著了魔,才会说出还样的话来。 没想到,他上官敬璘竟轻而易举的就被亲情打败了。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相公,我们今天要去哪里?”阮姬兴高采烈的看著上官敬璘。 “不是我们,是我!”上官敬璘睨了她一眼。 “为什么?不是说好我要跟著你学习的吗?” “原本还冀望你有帮夫运,能帮我赚进更多的银两,没想到你只是帮我破财而已。” “你还是有赚啊!而且我花用的银两都比你赚的少,就算破点财有什么关系?有进才有出嘛!况且,如果破一点小财可以赚进更多的钱,那又有何不可?眼光要放远一点嘛!这点小钱就别跟我计较了。” 瞧她把自个儿的行为说得多么合情合理,不过也有几分道理,他的目光是否太短浅了?只顾著眼前的蝇头小利…… “一分钱也是钱,钱滚钱、利生利,你没听过小富由俭吗?”其实,他也不一定是个做大生意的料,所以守住现有的此较实在。 “好啦!你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吧,不要再废话了,我们快走吧!” 说来说去,她还是要跟著他,敢情她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看来他又白费唇舌了。每回争论到最后,她还是照著她的意思去做,完全不顾他的意愿。 为何他应付别人是轻松自如,对她反倒无计可施,老是会妥协呢? 过了一会儿,上官敬璘带著阮元姬来到一家店誧前。 “上官杂铺,这间铺子该不会也是相公的吧?”阮元姬睁大美眸。“哇!相公有当铺、酒楼、两间茶楼,还有这间杂铺,你到底开了几间铺子啊?”阮元姬有些兴奋地问,好像很期待再发现其他铺子。 “就这五间,没别的了!”上官敬璘斩钉截铁的说。 见他脸色不佳,害阮元姬原本的好心情跌到谷底。 “好好说不就得了?口气干嘛这么冲!”阮元姬努起嘴,随著上官敬磷进入铺子。 “老唐,最近生意好不好?”上官敬璘一开口关心的便是生意。 “这个月的进帐和以往差不多,卖出的东西也大多以姑娘家的发簪为主。”负责这间铺子的人是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 上官敬璘一方面思忖著老唐说的话,另一方面打量著铺子里的情况,正好有个姑娘在挑簪子,他便走上前去。 “姑娘您真是好眼光,这枝簪是世上唯一的一枝,要是中意的话得把握机会,若是被人买走可就后悔莫及了。” “这……”女子犹豫不决。 上官敬璘见她似乎很中意手上的发簪,却又狠不下心来买,于是他又说道:“不如这样吧,姑娘你可以试带看看,满意了再买,我会让人算你便宜些的。老唐!” 老唐随即依照上官敬璘的吩咐招呼那位姑娘。“姑娘请随我来,我拿铜镜给您照照看。” 上官敬璘又再次梭巡,发现有个姑娘好像很兴奋的注视著手中的东西,基于不放过任何揽钱的机会,他快步上前想说服她买下。 结果那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阮元姬。 “你在干嘛?别乱碰东西。”上官敬璘的态度马上变差。 阮元姬一进铺子就被琳琅满目的东西吸引住了,尤其对一只黑檀木制的蛐蛐儿罐爱不释手。 “相公你看!这蛐蛐儿罐的雕工真好,外层有溪水竹林的浮雕,内层正在打斗的蛐蛐儿刻得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你别闹了!这是要卖的,况且你一个女孩子不需要这种东西。” “我就是要嘛!”竟敢拒绝她!阮元姬不满地皱眉。 “不行!” “我要买!一个蛐蛐儿罐又值不了多少镂,给我啪、给我啦……”阮元姬改用哀兵政策。 上官敬璘不想理会阮元姬,对于她的吵闹置若罔闻,他迳自走至角落的那口木箱。 “咦!这木箱里是什么?为何老是看到这口木箱?这口箱子似乎很放很久了,不知里头放的是什么?”上官敬璘纳闷的看著木箱。 阮元姬气极了,双眼冒著怒火,像是要烧穿他的背脊。 见状,老唐尴尬地对阮元姬笑了笑,继而赶紧回答上官敬璘的问题。 “老板,这些自东洋运来的水粉价钱太贵,根本卖不出去。” “会贵吗?里面可是加了昂贵的珍珠粉。” “普通的水粉五文,独独老板您卖二两,要是我的话,我也不买。再说,一般人都想买价钱便宜又实用的水粉,谁会管它里面加了什么。” 上官敬璘暗自思付,这些水粉已经放置一段时日,若是再卖不出去,只怕他连本钱都得赔掉。 “别摸了,待会儿会被你给摸坏了。”见阮元姬还拿著蛐蛐儿罐不放,上官敬璘便将罐子从她手中拿走,慎重的放回架子上。 “我要嘛!” 阮元姬伸手就要拿,上官敬璘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 “老唐,那蛐蛐儿罐要帮我留著,别卖给人听到没?老唐……” 听到阮元姬如此声嘶力竭的大吼,老唐也不敢随便把她中意的蛐蛐儿罐卖给别人。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好了!别再叫了,已经看不见铺子了。”上官敬璘实在受不了阮元姬。 阮元姬嘟著嘴,对上官敬璘表达强烈不满。 不知老唐会不会帮她保留?要是他敢把蛐蛐儿罐卖给别人,她绝对要他好看! “你干嘛拉我走?”阮元姬看上官敬璘似乎若有所思,没听见她的话。“喂!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如何让那箱的水粉在最短的时间内卖出去。”上官敬璘专注的想著。 “这还不简单!像卖伤药的那样耍枪弄棍不就得了?耍得好就会有很多的人捧场。” 这主意似乎不错! “可是,我们又不是卖伤药的。”就算是卖伤药,也要有人耍枪弄棍,而我卖的胭脂水粉,得找谁…… 上官敬璘瞥见阮元姬嫩白无瑕的脸蛋,灵光一现,立即有了好主意。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你怎么又拉我回上官杂铺?”阮元姬不局白他怎么又兴匆匆的拉她回这里,她忽地开心说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把那蛐蛐儿罐送我?” “送你可以,不过你要先帮我把那箱的水粉卖完才行。”上官敬璘脑筋转得快,打算拿阮元姬当活广告。“老唐,帮我把箱子搬到门口。” 老唐不知道上官敬璘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想老板一定是有办法将这箱水粉卖出去。 “可是我不会卖东西。”阮元姬走到上官敬璘的身边纳闷问道。 “不要紧,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站著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没错!很容易的。” “是很容易,可是为什么我只要站著,你的东西就卖得出去呢?为什么?”阮元姬的好奇心实在很强烈,一直缠著他要答案。 上官敬璘放好木箱,又吩咐老唐拿些道具来,这才回答阮元姬的问题。 “方才你不是提到卖伤药的也得有人耍枪弄棍,所以我灵机一动,想拿你做活道具,待会儿我说什么你都照做就是了,最好别说任何话,听到没?” “会啦!为了蛐蛐儿罐,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要拿她当活道具,她长得漂亮吗?肯定是的!否则相公也不会要拿她当活道具,原来相公认为她漂亮啊,嘻…… 阮元姬内心里莫名的高兴著,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上官敬璘不明白她在傻笑什么,姑娘家不都是爱美的吗?而且还会把一堆珠花、发簪往头上插,怎么他娶的女人就跟别人不同,一个蛐蛐儿罐就让她这么高兴? 第八章 “老板,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老唐把上官敬璘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那就开始吧!”他接著又对阮元姬叮咛:“记住,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可以打岔,也别乱说话。” “知道啦!我都会背了。”阮元姬嘟起嘴。 老唐开始打锣,阮元姬则像本头似的站在上官敬璘旁边,而上官敬璘则负责叫卖。 “来来来,各位大爷、姑娘们快看过来!嫌自己夫人是家中黄脸婆的大爷们注意了,想要让自己变得更漂亮的姑娘们也注意了!” 上官敬璘一嚷嚷马上就吸引一些年轻的姑娘家,还有一群凑热闹的男人。 上官敬璘见人聚得够多了,又开始说道:“在场的各位有福了,今儿个新进了一批东洋的水粉,还添加有美白功效的珍珠粉。珍珠各位知道吧?就是我手上的这个,是不是很白、很亮?所以东洋人就把珍珠磨成粉,加进这水粉里,姑娘家的皮肤就会变得又白又嫩,你们看──”上官敬璘指向阮元姬,让大伙儿的目光移往阮元姬。“她就是最好的证明。” “咦!这不是你的媳妇吗?”在场的一名男子问道。 “是啊!她是我的媳妇,她每天就是用这种加了珍珠的水粉,肌肤才变得水水嫩嫩,很有弹性。” “用看的不准,得摸摸才知道。”有个男人暧昧的说。 凭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一下自己的长相,癞虾蟆也想吃天鹅肉,上官敬璘在心里暗骂。 “哎呀,大爷真是爱说笑!贱内可不是妓院里的花娘,不如这么著吧,就让这位穿著黄衣、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来摸摸。” 被点名的姑娘非常羞赧,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怯怯的走近阮元姬,举起一根手指头轻按阮元姬的脸蛋。 “真的耶!她的皮肤好有弹性,摸起来也挺光滑的。” 阮元姬不满的鼓著腮帮子。什么嘛!她可是天生丽质,这种加了珍珠粉的水粉,她根本没用过,这不是在骗人吗? 她想将事实说明,但又想起上官敬璘特别叮咛她别开口说话,所以想说的话又吞回肚里了。 “原本要价四两的水粉,现在大持价,只要三两,三两就可以买到这种可以变得美美的水粉。要买要快,就剩这些了,下次想买就没机会了。” “三两?”本来不是二两的吗?怎么经过相公的嘴又加了一两? “你们看!连我的贱内都觉得惊讶,可见我卖得有多便宜了,如果再不买可就是各位的损失了──”上官敬璘机警的接话,随即不著痕迹地瞪了院元姬一眼,怪她不该多嘴。 他要是不这么说的话,怎会让客人有捡便宜的感觉,差点就被她坏了大事! “来,要买要快哦!不买的话下次就没有这种捡便宜的机会了。” “老板,那买两盒能不能算便宜点?”一名男子问道。 “这……四两降到三两已经很便宜了,再低的话我就要赔本卖了。”上官敬璘先是面有难色,而后又像是忍痛说道:“好吧!就看在各位大爷、姑娘们这么捧场的份上,如果买两盒水粉的话就再降一两,你们看如何?” 上官敬璘这一招马上收到成效。 “老板我要两盒……” “我也要一盒……” 上官敬璘一下子就忙得不可开交,老唐也在一旁帮忙,阮元姬则照上官敬璘所吩咐的,只要站著就行了,但她的脑袋瓜可没闲著。 方才相公和老唐在讨论时,这水粉明明是卖二两,结果相公现下却说是四两,而且一直降价,就算买两盒便宜一两,相公还是多赚了。相公太狡诈了吧?难怪有句话说“无奸不成商”。 “谢谢、谢谢……”上官敬璘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推销别的东西。“光是脸蛋美还不行,发髻上的行头可不能少,得配点精致的钗子才更能衬托出姑娘们的芙蓉玉面,看是要金的、银的,还是翡翠的,都可以入内挑选……” 这天,经过上官敬璘的努力和吹捧,不到一个时辰,他所推销的东西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上官敬璘迫不及待的进入铺子,数著今日赚进的银两。 “拿来!”阮元姬朝他伸出手。 “什么拿来?”上官敬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答应过的事。“要蛐蛐儿罐是不?你自个儿去拿。” “蛐蛐儿罐要,银子也要。” “银子?什么银子?”这下子上官敬璘闯始提高警觉。 “今天是你要我当活广告,才能赚进这些不义之财,所以你要分一些给我。” “什么不义之财?这是我正正当当赚来的。”上官敬璘啐了一口。 “哼!原本卖二两的水粉,你居然说是四两。” “这是做生意的手法。” “我才不管你是用何种手法,你若没有赚到任何一分钱也就罢了;如今不但赚了钱,还比预估的多上许多,你就该分一些给我。” “这是我的,你想都别想!”上官敬璘护著赚来的银两。“而且我们明明说好拿蛐蛐儿罐来抵的。” “好,你若不分一些给我,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我从没用过那个什么掺了珍珠粉的水粉!”阮元姬作势要往外走。 “等等!”上官敬璘叫住她。“算我怕了你,喏,这二十两分你,可以了吧?” 阮元姬拿著二十两心里暗暗高兴,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自个儿赚钱耶。 “以后如果还有这种机会再找我。” “不会再有这种机会的。”上官敬璘微恼地说。 “脸别这么臭嘛!再怎么说,我还是帮你赚了不少。” 她根本什么也没做,若不是他的口才好,她道张脸蛋哪能帮他赚钱! 上官敬璘懒得跟她争论,他突然想起福熙说过的话。 难道他真的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阮元姬高兴地拿著得来不易的蛐蛐儿罐跟上官敬璘回家,这蛐蛐儿罐可是她忙了一天才得到的。 “小姬,真的是你!”一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小伙子,难以置信的看著阮元姬。 曾大毛是阮元姬的童年玩伴之一,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她开心的漾起甜美的笑靥。“大毛,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小姬,听说你嫁人了?” “嗯,没错。” “我好不容易存了三十两要娶你进门。”曾大毛很失望的说。 “谁教你比别人慢了一步,我要是等你来娶我早就饿死了,说不定这回你就得娶块牌位回家供著。” “我要是知道阮大娘病了,肯定先拿那三十两救急。” “咳咳,不好意思,她已经是我的娘子,你别奢望了。”上官敬璘紧搂著阮元姬的肩头,好似在捍卫他的东西。 没想到会有人想娶她为妻,但她听到有人要娶她为妻,竟然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要是这个叫大毛的真的早了他一步,那她现在就不是他的妻子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还真教人气愤。 可是他气什么呢? 他本来就不想娶妻,也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不!这可攸关到做丈夫的面子,就算讨厌她,也不龙容许她给他戴绿帽子! “你算什么东西?我跟小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谊非此寻常。”曾大毛气上官敬璘娶阮元姬,对他很没好感。 “我管你是跟小鸡,还是小鸭一起长大的,我上官敬璘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只要能吃就行,才不讲什么情谊不情谊的。” “你……”曾大毛发现自己根本辩不过他。“小姬,你怎会嫁给这种人?他不但没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还把你当仆人使唤。” “谁说我把她当仆人使唤来著?不信你自个儿问元姬。”这点上官敬璘可有意见了。 “小姬,真像他说的那样吗?” “嗯!他对我还算不错,没把我当仆人使唤,也没让我饿著,还给我银子买很多补品给我娘。” “你听见了吧?没事的话我们要回去了。”上官敬璘得意的说,而且他不想让阮元姬跟曾大毛多谈,拉著她就要离去。 “等一下!”曾大毛追了上来。 见他还死缠烂打,上官敬璘很不高兴的问:“你还有何贵事?” “你是不是叫上官敬璘?” “是又如何?”淬!瞧他的口气像是在问犯人似的。 “这么说来,你就是被小姬当街脱裤子的上官敬璘……” “啊──”阮元姬突然大叫,她实在没料到大毛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上官敬璘脑中仿佛响起一记青雷,四周的空气为之凝结。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上官敬璘大声质问曾大毛。 大毛,不能说、不能说!阮元姬不断地在上官敬璘背后做手势。 曾大毛犹豫不决地看著阮元姬。 小姬要他不能说,那他该不该说呢?说了以后小姬说不定就不会再理他了。但问题是他都已经说出口,而上官敬璘也听到……不过他还是别再说下去了。 上官敬璘见曾大毛不再说话,一定是后面的人在搞鬼。 “相公,你是不是生气了?”阮元姬皮笑肉不笑的问。 相公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令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现下肯定正在气头上──不妙! 上官敬璘一靠近她,她转身就跑。 “啊──”相公铁定会剥了她的皮。 上官敬璘追了上去。想跑?没这么简单!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阮元姬一路奔回上官家,回家至少有婆婆可以护著她。 “娘,相公要打我!”阮元姬躲到颜若云的身后寻求庇护。 “璘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娘,你有所不知,她就是那个小女娃!” “真的?”难怪儿子要这么生气了。“那很好啊!你们从小就认识,这么一来,你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这根本八竿子打不著,而且我们只见过那么一次面。”上官敬璘用力的比了一的手势。 “虽然只是见过一次面,但她却时时刻刻活在你心里,不是吗?”颜若云反问。 “是活在我心里,原本我是想若没见到就算了,但若让我见到,定要把她大卸八块,看要清蒸还是红烧,让她痛得哭爹喊娘。”上官敬璘说得煞有其事。 “被人脱裤子有什么关系?很多小孩子都穿著开裆裤,露出两个白嫩嫩的小屁屁,只有你才会记恨这么久。”阮元姬说完后,又缩回颜若云背后。 “我跟你们那群野孩子不一样!”上官敬璘怒声大吼。 竟然骂她是野孩子? 阮元姬不满的跳出来。“是!我是野孩子,野孩子生出来的孩子也是野孩子,那你就是野孩子的爹!” “你、你说什么?我要做爹了?你确定吗?”上官敬璘乍听他要当爹了,先前的怒气立即消失。 “元姬,你有身孕了?是真的吗?”颜若云兴高采烈地问。 “我是说以后啦!”阮元姬不好意思地说,两道充满惊喜的目光直盯著她,她也不忍见他们失望。 “以后是以后的事,眼前的帐还没算清呢!”上官敬璘马上又改**度。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抆腰瞪著他。 要怎样才能报复她呢?根据他的观察,她好像没有特别害怕的事。当初他征妻的告示写得明明白白,而她却一样也不会,只会吵著跟他要钱……有了!他想到了。 “当初我征妻的条件是要乖巧听话、生活技能皆备,还要能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勤俭持家;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能无所事事,打明儿个起你就跟著小金、小银她们学习姚水、洗衣、煮饭……” “璘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元姬已是你的媳妇了。”颜若云帮阮元姬说话。 “我已经网开一面,娘就别再帮她说情了。”上官敬璘无情的说。 “这……” 颜若云还想帮阮元姬说情,但阮元姬阻止了她。 “娘,你不用浪费唇舌,反正他是铁了心。” “娘怎么舍得让你做那些粗活儿呢?”颜若云不舍的说。 阮元姬的眉头微皱。“谁教我命苦!没嫁著好人家,偏偏嫁了这般狠心的相公。” “元姬……” “娘……” 婆媳俩很有默契的抱头痛哭。 上官敬璘不为所动。“哭也没用,事情就这么定了!”上官敬璘话一说完就转身离去。 他敢发誓她们婆媳俩肯定在耍花样,她们才不可能会为这种事而哭得呼天抢地。 “娘,相公走了!”阮元姬抬头望著上官敬璘离去的方向,娇俏的面容上并没有哭过的痕迹。 “走就走了,元姬,别怕!娘挺你,别把他的话当真。” “嗯,谢谢娘!”她也不会笨到把他的话当真。 嘻嘻,她若不做,他能拿她如何?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高高树上结石榴,两只蛐蛐儿往上爬,一只爱唱曲、一只爱跳舞……” 阮元姬手里拿著一枝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泼弄蛐蛐儿罐里两只雕得栩栩如生的蛐蛐儿,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在干什么?脑袋有问题吗,假的也当真?” 上官敬璘正准备要出门,却见她有模有样的在斗蛐蛐儿。 “有什么关系?”阮元姬头也不抬地回答。 “要斗蛐蛐儿就要用真的来斗才有意思。” “不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不想残害生灵。” “看不出你还挺有慈悲心的。” “我心肠好,才不像你!”阮元姬见他要出门,随即跟了上去。“你要出去了吗?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不行!”上官敬璘毫不客气的拒绝她。 “为什么?” “敢情我昨天所说的话全都白说了。”上官敬璘无奈地摇摇头。 “昨天你说过什么话?我忘了耶!”阮元姬故意装傻。 “你再装嘛!好,那我就不厌其烦的再说一次,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在家干活儿,今晚我非要尝尝你的手艺不可。” “这不太好吧?如果情况好一点,我会把东西煮焦,那你可能会饿肚子;情况若坏一点嘛……我可能会把厨房烧掉喔,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她真希望他会改变心意。 “哦,是这样吗?”说来说去,她就是要跟他出去。“如果煮个东西就能把厨房烧掉,这世上可能也没几个人,你要是真把厨房烧了,我会放鞭炮庆祝的。” “那我要去看我娘!”阮元姬马上改变策略。 “我会替你去的。”又想藉著看岳母的名义,向他拿银子。 “算你狠!”啥?连看娘的这招也没效。 “我的话你如果照做,且表现得令我满意的话,我不但会让你出去,还会给你银子。” “你就这么狠心不让我出门吗?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 上官敬璘沉默地睨了她一眼。本来嘛,他知道她并非合乎他娶妻标准的女人,也没坚持让她干活儿,但坏就坏在她是当年那个当众脱他裤子的小女娃。她以为用天真无邪的表情道歉之后就会没事了,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却有著一颗邪恶的心。 若是这么简单就放过她,那他这些年来对她的憎恶不就成了个大笑话,所以不给她一点教训,难消他心头之恨。 不过,自从娶了她之后,自个儿好像就没再做恶梦……不行!他不能再胡思乱想,否则又会心软原谅她了。 “如果你执意要出门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不过我不会给你任何一文钱的。”语毕,上官敬璘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真的走了!阮元姬不高兴的嘟起唇。 她就不信没其他的法子,反正天无绝人之路,现下她就别烦恼太多,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九章 “相公,亲爱的相公!”阮元姬绕著正努力算帐的上官敬璘。 “少来这套,这招对我是没用的。”她一定是有求于他。 “最近天凉了。” “我知道。”他心不在焉的回答。 “而且还会愈来愈冷喔!” “洹我也知道。” “我想买条丝被子。” “我知……不,我没听到。”啐!差点就上当了。 “我也想帮我娘买一条丝被子。” “不行!” “丝被子又轻又软,盖起来一定暖烘烘的。”阮元姬幻想著,上回摸过十一格格的丝质旗服后,她就想要一条丝做的被子。“对了,听说还挺透气的,冬暖夏凉。” “不行,原来的被子就已经很好了。” “还有炕太硬了,睡起来不舒服,我想换成可以睡得舒服的软榻。”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上官敬璘实在受不了了,他放下手边的工作,怒声说道:“我说不行你没听见吗?”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想看我冻死吗?”阮元姬眼角含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死不了人的。”上官敬璘板起脸孔。 “你这死没良心的!我还以为自己嫁了个好相公,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待我。” “怎么?觉得不甘心,受委屈了?跟我这几年所受的苦此起来,你这点委屈算什么!”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么会记恨!” “我是小心眼、会记恨,谁教你不去嫁别人,偏偏嫁了个对你有恨的男人。” “我不跟你说了!”阮元姬气呼呼的躺到炕上,而且身子还摆出大字型,摆明了不让他睡。 真是孩子气! 上官敬璘摇著头,谁想和她一块睡了,他才不希罕。 上官敬璘拿著帐簿和算盘,准备到客房睡。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隔日一早,上官敬璘出门前先回房一赵。 阮元姬已经不在房内,被窝里尚有余温。 真是的!成天只知道玩,那他倒底娶她回来作啥? 早知如此,他在娶妻之前就要先过目,都怪自己太相信爹娘了!娘那么想要一个媳妇,该不会是她一见阮元姬上门,便允了她做上官家的媳妇,八成是这样!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不管她了,娶都已经娶了,反正不管她再要求什么,一律不理她。 抛开恼人的事,上官敬璘准备打开木柜想看看他的心肝宝贝,可是……眼前的情景让他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锁被打开了,他赶紧将盖子打开── 不见了!他的元宝少了一半,而且只剩银元宝,金元宝一个也没看见。 是谁做的?是谁偷走他的心肝宝贝? 元姬!一定是她偷走他的金元宝! “夫人呢?”上官敬璘冲出房门,遇上小银便拉住她。 “在……院子里。”小银被他可怖的神情吓到了。 上官敬璘一知道她的下落便匆匆赶去。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阮元姬完全没有厨艺,可是她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熬药汁。 所以,她起床后就找了一口大锅子,先将锅子架起,接著在锅子底下放了劈好的柴火。 她好不容易才生起火,柴火烧得正烈,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 阮元姬一派优闲地拖著布袋,里头正是上官敬璘急著寻找的金元宝。 见锅子已经热得差不多了,她便将里头的金元宝拿出来。 “一个元宝、两个元宝、三个元宝……”嘻!实在太过瘾了。 谁教相公要这么对待她,小小的一条被子也不让她买,真的是惹毛她了,所以她决定使出报复他的好方法── 要怪就怪相公藏东西时太不小心了,被她给看到…… 相公来了!大事不妙,事迹败露了! 阮元姬一见到上官敬璘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往这里跑,优闲的神情为之一变,她当机立断地将布袋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地往锅子里倒。 啐!这些金元宝还真不是普通的重,她拭了拭额上的汗水。 见上官敬璘即将到来,阮元姬拼命地加柴火,顿时火势炽烈了一倍。 “你在干什么!”上官敬璘气愤地大吼,他一把推开阮元姬。“我的心肝宝倍呢?” 上官敬璘赤手就想推倒熟烫的锅子,但他根本接近不得,被炽热的火焰频频逼退。 眼看他的心肝宝贝就要被毁掉,他心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捡起一根长树枝,先拨开柴火,再推倒锅子的支架,锅子重心不稳应声而倒,里头的金元宝全都滚了出来,散了一地。 “你这笨女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蠢事吗?”上官敬璘破口大骂,原想伸手去捡起地上的金元宝,奈何太烫根本碰不得。 “这事有意义极了!我本想将这些金子熔了,铸造一个金床,这会儿又要重弄了。真是可惜呀!我辛辛苦苦升起火……”阮元姬一脸惋惜。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元宝放在哪里?”上官敬璘撕了块衣角,弯下身开始捡他的金元宝。 阮元姬故作思索状。“嗯……这个嘛,好像是你作梦的时候告诉我的。” “放屁!”绝对不可能! “放屁?我没有放屁啊!” “你到底想怎样?” “最近的炕睡起来真不舒服。”阮元姬还作势捶了捶肩。“不知怎地,夜寒露重,被子怎么盖也盖不暖。” 终于说到重点了,原来她就是为了昨晚他不答应的事而报复他。 好!算她狠,偏偏捉住他的弱点。 “好,你要丝被子我就买给你。”上官敬璘选择妥协。 “还有我娘的。” “知道啦!” “耶!你答应了、你答应了!”阮元姬高兴的欢呼,她的计画一实在太成功了。 上官敬璘见她雀跃的欢呼,一副纯真满足的模样,不禁要笑她孩子气。 “喂,你干什么?”她竟然在捡他的金元宝? 上官敬璘飞快的奔上前,阮元姬却轻巧的避开。 “我怕你给的钱会不够,所以我自己拿。”阮元姬又捡起第二个金元宝。 “还给我!”上官敬璘大叫。 “我怕还是不够,再拿一个预备嘛。” “小偷,把我的心肝宝贝还来!” “你反悔了?”阮元姬怒瞪著他,要是他敢反悔,绝对不是两个金元宝就能了事的。 “没有,但……”买丝被子也不必拿两个金元宝啊! “那你就是答应了,耶!” 阮元姬欢天喜地的跑走了,徒留上官敬璘暗自饮恨。 太可恶了! 他好想放声大叫,方才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她也有天真无邪的一面。 他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金元宝,竟躲不过家贼这一关。 最后,阮元姬还是如愿地买了非常柔软的丝被子,而上官敬璘一见著她纯真的睡颜,再多想骂人的话也吞回肚里去。 唉,为什么只有在她睡著时,才会看起来惹人爱怜?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买被子剩下来的钱呢?”上官敬璘沉声质问。 这天阮元姬又跟著上官敬璘出门,因为他根本斗不过她。 要她在家里做家务,她一件也没做;不给她银两,她却有办法把他的金元宝找出来。所以他放弃了,她要跟就让她跟吧,免得她又玩其他的花样。 “我留著慢慢用,等我花完了再跟你要。”阮元姬面不改色地说。 “是吗?那你可要省著点用。”上官敬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会啦!啊──” 阮元姬突然叫了一声,原来是有个十来岁的小伙子撞到她。 “别跑!捉贼啊!”有名男子在他们后头大声嚷嚷。 原来这小子抢了人家的银子,阮元姬一把就揪住他。 衣衫褴褛的小伙子死命的挣扎,想要摆脱阮元姬的钳制,但阮元姬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想逃脱没那么简单。 “看你还往哪里跑!”被抢的男子一见到偷钱的小伙子,挥著拳头便一阵猛打。 阮元姬看偷儿穿著破烂,想必是家境不好,对他有些同情,于是她轻轻推开那名男子。 “钱已经拿回来了,你就放过他吧!” “不行,我要把他送官。”男子态度坚决地说。 “人是我抓的,我会教训这偷儿,其他的你就甭管了。” 男子因为有急事耽搁不得,临走前还不甘心的警告偷儿。 “哼!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元姬,快放了他吧!别多管闲事。”上官敬璘佩服她的胆量,但他可不希望麻烦上身。 她已经管了,怎能半途而废? “喂!你叫啥名字?” 偷儿非常不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竟被一个婆娘给坏了好事。 “你四肢健全为什么要做偷儿?像我没钱花就跟我相公要,也是要得问心无愧。有道是人穷志不穷,没钱没关系,哪怕是做乞丐,若是正大光明的跟人要钱,那也是问心无愧。”阮元姬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你这婆娘说够了没?你嫁了有钱的相公干我屁事啊!”偷儿狠瞪阮元姬一眼。 “的确不干你的事,我只是想劝你别再做偷儿,不会有好下场的。”啧!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这恶婆娘懂什么?偷了钱才有钱,有钱就不会被打,没钱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 咕噜咕噜…… 这时偷儿的肚子发出一阵声响,他抚著饿了好些天的肚皮。 “相公你肚子饿啦?正好我也饿了。” 其实,她知道肚子饿的人是谁,她看得出这名偷儿还满有骨气的,所以不想让他认为自个儿是在同情他。 “我又没……”上官敬璘觉得莫名其妙。 阮元姬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敬璘再看向偷儿,当下也只好妥协了。“反正也快晌午了,一起去吃饭吧。” “走吧!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偷儿不肯走,阮元姬怎么拉也拉不动他。“走啦,别不好意思!” 哼!谁不好意思来著?这老爱胡说八道的女人!但现下他正饥肠辘辘,有人请客还客气什么? 阮元姬他们带偷儿到面摊叫了几碗面、点了几样小菜。 菜一上桌,偷儿便开始狼吞虎咽的狂扫桌上的小菜。虽然只是普通的小菜,但对已经饿好几天的人来说,已算是山珍海味了。 偷儿在跑餐一顿之后,却乘机溜了。 “你看!他连谢一声都没有,你这好人白做了。”上官敬璘觉得自个儿难得做一回好人却没被人感激。 “其实他还算有良心。” “他这样还算有良心?”上官敬璘不禁要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坏了。 “因为我的钱袋早被他扒走,方才他又乘机放了回来。” 有这回事?他怎么没发现? “这么说来,他还算有点良心。” “不知他为何会沦落到做偷儿……”阮元姬有些纳闷。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可恶!老子要你去偷钱,你竟然连一个子儿也没偷到!”一名身形壮硕的大汉大声斥责偷儿。 壮汉名叫刘大运,多年前收留了偷儿,因为他没有名字,刘大运都他叫阿发。美其名是收养,刘大运却时常打骂他,老拿他出气。 “我是偷了,不过被人发现又收回去了。” “你真是笨,我养你有什么用!” 阿发轻蔑一笑。他哪有养他?每次都叫他去偷钱给他,不但要让他有得吃,还要有得赌。 “你笑什么?再笑我就撕烂你的嘴,还笑!可恶,我非打死你不可!” 话一说完,刘大运对阿发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待气消了他才肯罢手。 他还得靠阿发偷钱给他花用,绝对会留他一条贱命的。 “趁天还没黑之前,再去给我偷点钱回来,听到了没?” 阿发强忍疼痛,一步步地向外走。 他可不是要照刘大运的话做,只是不想待在这令人生厌的地方。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真是气死我了!” 刘大运虽已见不著阿发,可对他仍然有气。 他不仅要怪阿发,还要怪自个儿的运气背,本想叫他阿发,可以让自己多赢几把。没想到他却只有小赢过几次,多半都输得惨兮兮,这次更惨,他欠了赌坊二百两,眼看还钱的期限就快到了,别说二百两,他身上连二两都没有。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若是期限一到,他还付不出二百两,肯定会被砍手砍脚。出去碰碰运气好了,他可不指望阿发会偷二百两回来。 走没多久,刘大运觉得自个儿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可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前的两人,那男的不就是上回讹诈他的上官老板,他身旁的女人他也记得,是随著众人一同嘲笑他的女人。 听那女的叫上官老板相公,想必是他的媳妇,那天他们毫不留情的羞辱他,自个儿都还没能报仇呢。 嘿嘿,他们分开了,好机会! 刘大运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个法子,而且也是能最快赚到钱的方法。 刘大运悄悄的跟著阮元姬,待她转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便从背后打昏她。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哎哟,脖子好痛!咦,她的手怎么碰不到背?她感觉得到手指头在动,可是手腕像是被绳子绑住了。 “唔唔……”嘴也被人堵住了。 奇怪!她没跟任何人结怨,为何会被人绑了? 阮元姬看了看残破不堪、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 刘大运听见声响,便朝阮元姬走去。 “你醒啦?” 阮元姬抬头看著说话的男子,她觉得他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啊!她想起来了,他就是在酒楼里嚷著快饿死,结果被相公敲诈的男子。 “唔唔……” “算你运气不好,今儿个被老子碰上,你就给我安分的待著,待你相公拿钱来赎你,你就可以安然回去。要是你敢耍花样,我就把你先奸后杀!”刘大运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阮元姬从没被人掳走过,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唔唔唔……”阮元姬摇著头,不断地出声示意要说话。 “想说话?” 见阮元姬用力的点头,刘大运拿掉她嘴里的布条。 “不行、不行!我的肮脏病还没好,连我家相公都不敢碰我。”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住清白。 “你有肮脏病?”刘大运连忙跳开。 “我回来了。” 这时阿发从外面回来,他看了阮元姬一眼,假装不认识。 阮元姬见到白天遇上的偷儿,原本还窃喜著有救了,但一看见他冷淡的目光,她便明白他们是一伙儿的。 “你绑了人?”阿发质问刘大运。 “你以为你偷的钱够老子花用啊?老子亟须银两,不绑人成吗?” “我刚才偷到十两银子。” “等她的相公拿赎金来,我就有一大笔钱了,还在乎这十两干什么?把这十两拿去买瓶酒和一些吃的!”刘大运催促著他。 这个被刘大运绑来的姑娘不就是请他吃饭的人吗?不过,有刘大运在,他是不可能救她的,得趁刘大发不注意时……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去!”刘大运粗鲁的推了阿发一把。 阿发虽然不想被他使唤,却只能忍气吞声。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摆脱他的控制! 第十章 “喂!你会不会对你儿子太凶了点?”阮元姬为阿发打抱不平。 “这带衰的小子才不是我儿子,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凭什么对他这么凶?” “凭我高兴!”刘大运拍了拍胸膛。 “所以你就命他偷钱给你花用?”阮元姬不敢置信地看著刘大运。 “他要是我儿子,我一样叫他偷钱来给我花用。” “为什么?你有病吗?”竟然叫人偷钱给他! “呸呸呸!别触我霉头,我的身子硬朗得很。”刘大运碎了一口。 “既然你身子骨硬朗,为何不去赚钱?”阮元姬仰起小脸,正经八百的问。 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质问,刘大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闭嘴!你要是再说话,我就用布再把你的嘴塞住。”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闻言,阮元姬识相的闭上嘴。 沉默了好一会儿,阮元姬又想开口说话,唉……好怀念她的蛐蛐儿。 “高高树上结石榴,两只蛐蛐儿往上爬,一只爱唱曲、一只爱跳舞……”阮元姬低声唱著小曲儿。 阮元姬知道自个儿没有生命危险,心情大为放松,为避免吵到刘大运,她还特别压低了声音。 “吵死了!你想被塞住嘴吗?”刘大运大喝一声。 阮元姬猛摇头,“不想、不想!可是我自言自语也不行吗?” “少啰唆!要你安静你就安静。”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这么没耐性,她自言自语也碍著他了! 过了一会儿,阿发把东西买回来了,刘大运愉快的吃著阿发买回来的酒菜,而阮元姬双手被绑,所以由阿发喂她吃东西。 阿发不断地用眼神示意要阮元姬安心。 她就知道自个儿没看错人,这小子的本性还不坏,她一定要帮他脱离这个恶人的魔掌。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夜晚,被绑著的阮元姬根本睡不著,她见刘大运坐在桌子前,不知在干什么。 “喂,你在干嘛?”阮元姬好奇地发问。 “别吵!我在画一勒索信。” “用画的?用画的别人看得懂吗?万一我相公看不懂怎么办?” “谁教字不识得我?”其实是他不识字。 “字识得我,我帮你写如何?” “你该不会耍花样吧?”刘大运狐疑地看著她。 “不会、不会,我怎会耍花样呢?不会的啦!哈哈……”阮元姬愈笑愈心虚,她其实是想替自个儿写求救信。 “真的不会?”刘大运不太相信她。 “不会!你看我长得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说谎?你安心的相信我,我一定会照你所说的写,而且我也想赶快回家。”阮元姬的眼神闪烁不定,她真的不善说谎。 “好,就信你一回!” “那你得先把我的手松开。” “不行,要是你跑了怎么办?” “不会啦!我要是逃跑,你三两下就可以把我捉回来了,况且我不用手写,难不成要用脚写吗?” “谅你也不敢逃跑!” 刘大运忽地想起她有肮脏病,不太敢靠近她,因此他叫醒阿发,要他帮她松绑。 阮元姬的双手终于获得自由,她揉了揉被绑疼的手腕。 “快点过来写!”刘大运叫道。 “是。”阮元姬立即坐在椅子上。“要写什么呢?” “你就写、就写……” 刘大运从没写过勒索信,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写。 “我看道样吧,你就写你在我手里,要他拿一千两来赎你。” “一千两?不行!我相公没有这么多钱,我看五百两好了!”相公最爱那些元宝,所以她得帮他多留著点。 “要你写就写,啰唆个什么劲!”刘大运对她的要求非常不满。 “我家相公有多少钱我最清楚,到时候他会因为没有一千两而不来赎我,那你就连一个子儿也拿不到。”她冒著生命危险劝说,相公若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感谢她? 刘大运听她说得有理,因此点头同意。“好吧,那你就写五百两,后天午时到城外的十里亭,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还不快写!” “好,别催嘛!”这人真没耐性。 但一想到她常常惹相公不高兴,倘若相公知道她被人绑了,说不定会拍手叫好。 好,就把自己写可怜一点。 相公!你要赶快来救我,我知道其实你不想娶妻,但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相公,而且对我娘也很好。 我平日虽然常惹你生气,但你可别绝情绝义,不来救我。 还有,绑走我的坏人说要一千两赎金,我帮你砍到五百两,很厉害吧?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我现在就有些想念你了…… 阮元姬洋洋洒洒地写满一张纸。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上官敬璘晚上回到家,却没见著阮元姬,原以为是她贪玩,可是连用晚膳的时脤都过了还不见人影。 “元姬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颜若云焦急的问。 “应该没事的,咱们又没跟人结仇,况且元姬看起来也不像短命之人。”上官俊慎在一旁安慰娇妻。 “咱们是没跟人结仇,但璘儿可就难说了。”颜若云故意瞥了上官敬璘一眼,怪他平日不多做好事。 “她说要去看岳母,我们就分开了。”上官敬璘脸色凝重,一想到她有可能发生意外,他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喘不过气一般,害他坐立难安。 “会不会她待在娘家,聊得太高兴就忘了时辰?”颜若云猜测。 “我派人去问过了,岳母说元姬今天根本没去。”上官敬璘担心不已。 “什么?该不会是遇上坏人吧?”一想到有这可能,颜若云快哭出来了,她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媳妇。 她真的遇上坏人了吗? 上官敬璘此刻的心情非常沉重,早知她会遇上这种事,他就该对她好一点。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人往往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万一她发生什么不幸,那他……天啊!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小银神色不安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少爷,外头有人指名要把这封信交给你。” “给我的?”上官敬璘赶紧打开一看。 有了阮元姬的下落,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知道她是被坏人绑走之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忐忑不安的继续看信。 “这个笨蛋!”上官敬璘看完信之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样?信中写了什么?”颜若云紧张的问。 “元姬说后天午时到城外的十里亭,付五百两赎金。” “她真的被坏人绑走了!”颜若云一听差点晕倒。 上官俊慎赶忙扶著她。“夫人,既然歹徒要的是银子,应该就不会伤害元姬。” “可是五百两银子,我们有吗?”颜若云忧心的看著夫婿。 “爹娘,你们放心吧,五百两我应该筹得出来。”看来,只好拿那些元宝换成银票了。 那个胆敢绑架元姬的恶徒,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真是怪了!她完全不符合他心目中理想妻子的条件,为什么他还能忍受她,且完全没想过要休妻?他更惊讶的发现,阮元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那些他舍不得花掉的元宝。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走快点!”刘大运催促著阮元姬,他们正前往约定的目的地。 “好嘛,别催啦!”若不是双手被反绑,她肯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会令她缓慢前进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担心相公不会来。 如果他真的没来,那……她不就惨了?说不定刘大运一生气,她就会被灭口! 老天保佑,希望相公一定会来解救她;若是相公不管她的死活,也要派个神仙来解救她,拜托、拜托!阮元姬在心里不断地祈祷。 “等等!”刘大运突然大喊一声。 阮元姬以为他反悔了,没想到刘大运却从怀里拿出两条布巾,一条丢给阿发。 “把脸蒙上,别教人给认出了。” 阿发心想,阮元姬都认得他们,蒙上面又有何用? 蓦地,他瞥见刘大运的怀中有道银光闪出,他脑中闪过骇人的念头。 刘大运该不会是想拿到钱后,就把她给杀了吧? 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大坏蛋,连善良天真的阮元姬也要杀害,他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看到相公了!阮元姬内心欢喜无比,她就知道相公一定会来救她。 “相公,救我!”阮元姬一见到上官敬璘立即喊道。 “可恶的贼人,你快放了她!”上官敬璘气急败坏的大叫。看阮元姬发丝凌乱,连脸蛋都变得脏兮兮,身上还有多处的污泥,实在令他心疼不已。 “站在那儿别动!”刘大运怕他玩花样,喝令上官敬璘要离他们一段距离。“五百两呢?” “在这里!”上官敬璘亮出银票。 相公真的准备了五百两,她好感动! “阿发,你过去拿。”刘大运生怕有诈,因此派阿发过去。 阿发迟疑的看了刘大运一眼,见他眼底流露出狡诈的光芒,他心底不禁浮起一丝不安。 从上官敬璘那儿拿了五百两银票后,阿发将银票递给刘大运;刘大运亲自检查,是五百两没错。 “钱你已经拿到手了,快点放人!”上官敬璘焦躁不安的大喊,阮元姬还在贼人手里,他就不能放心。 “你可以走了!”刘大运对阮元姬说。 阮元姬正高兴著获得自由,全然没发现刘大运悄悄拿出预藏的利刃,准备朝她的背后刺下去。 正当刘大运举刀要刺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冷不防地被阿发推开。刘大运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的往一旁摔去。 “可恶!你这臭小子,竟敢坏我的事!”刘大运随即从地上爬起,举起刀朝阿发一阵猛挥。 “阿发,小心后面!”阮元姬焦急地大叫,她真恨自己双手被绑,不能帮阿发的忙。 上官敬璘不知道这两个坏蛋为何起内哄,他现在只在乎阮元姬。 “元姬,你没事吧?” “快点、快点帮阿发!”阮元姬很担心阿发的安危。 “阿发是谁?我干嘛帮他?” “他是……咦──官兵!” 正当刘大运和阿发扭打成一团时,县令左义成带著一批差役将两人拉开。 至于左义成为何会带兵前来,是因为他的好友上官俊慎把此事告诉他,他当然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 “你们竟敢绑人,就等著吃牢饭吧,带走!” “等一下!”阮元姬跑上前阻止左义成。“绑人的事阿发完全不知情,而且他刚才还救了我一命,大人您就把他放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好!把阿发放了,另一个带走!” 大坏蛋刘大运被带走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太好了,阿发。”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阿发淡淡的说。虽然刘大运已经被抓,他也自由了,但他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应该说喜怒哀乐已经不能任意牵动他的心。 “相公,快点帮我把绳索松开。” “好!”见到她泛红的手腕,上官敬璘就恨自己刚才为何没去揍刘大运几拳。 阮元姬的双手终于自由了,她高兴地抱著上官敬璘又叫又跳。 上官敬璘也兴高采烈的抱著她,当她是失而复得的无价珍宝。 “对了!相公,你怎么会有五百两银票?” “我用那些元宝换的。”幸好坏人已被官差抓住,他的银票就可以拿回来了,所以他一点损失也没有。 “可是,那些元宝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 “钱再赚就有了。” “我在你心目中还是比元宝重要,是不是?”阮元姬有些得意的笑著。 “不,我觉得还是元宝比较重要。”上官敬璘仍死鸭子嘴硬。 “骗人!刚才不知是谁一脸焦急的要坏人快点放了我,不知是谁喔……”阮元姬戏谵的睇著他。 “你还说!要是你敢让别人知道,我以后就不会再理你了。”上官敬璘佯装生气。 “哈哈,你脸红了!”阮元姬取笑他,但瞥见阿发已经不在,赶紧寻找他的身影。 原来是阿发见他们夫妻团圆,所以就悄悄离开。 阮元姬可没打算让他就这么走了。 “阿发,等一下!”一发现阿发,阮元姬立即跑到他面前笑容灿烂的问:“阿发,你要上哪儿去?” “不知道,反正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容身之处。” “我看不如这样,相公,我们收留他好不好?” 上官敬璘知道阿发是那天的偷儿,也明白他是迫于生长环境,才做出身不由己的事。 “阿发,我很感激你救了元姬,而且我看你人还不坏。”是个能帮他赚钱的可造之材,上官敬璘在心里说著。“如果你愿意的话,做我的义弟如何?” 阿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贾信的睁大了眼。 这人竟然要收他做义弟,他没有听错吧?好运也会降临在他身上? 见上官敬璘点头,阿发头一回开心地笑了。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readbook 上官敬璘正在书房里算帐,阮元姬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相公,十一格格来信了!”阮元姬陶醉的闻著福敏寄来的信,福敏寄来的信很香,听说还洒了些洋人的香水。 “她说些什么?” “她说要请我到宫里玩,我可不可以去啊?”她嘐声嘐气的问。 一听阮元姬这么问,上官敬璘根本不能说不。 “想去就去啊!” “耶!好高兴,我要去皇宫了!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相公。”她故作神秘地道。 “什么事?”他实在很想叫她别吵,但他要是这么说,待会儿他的耳根子又会不得清静了。 “我给大夫诊断过了。” “诊断什么,你生病了吗?”上官敬璘听到她生病,立即放下手边的工作。 “你要当爹了。” “喔,我要当爹了。”上官敬璘没有想太多,只想著她没生病就好,所以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当爹的意思,他像傻子般笑著。“呵呵,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上官敬璘又笑又叫,阮元姬一直注意他的表情。 实在太好玩了!相公当初还说不希罕生孩子,现在知道要当爹了,就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我该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呢?最好是这几天。”阮元姬思忖著该何时去皇宫。 “去哪里?” “你想反悔是不是?”阮元姬不悦的瞪著上官敬璘。 “怀孕的人不宜出远门。” “我不管!”见他不让她出门,她打算使出绝招。“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要告诉别人,你小时候曾被一个小女娃……” “好!”他赶紧阻止她往下说。“我知道了,让你去就是了。”上官敬璘无奈的应允。 自从阮元姬发现提起这件事很好用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上官敬璘的弱点。 只要上官敬璘一不答应,她就威胁要告诉别人,而上官敬璘怕她到处宣扬,通常都会二话不说的妥协了。 【全书完】 ◎欲知《相公娘子》之盈香格格如何凯到底,请翻阅风月书w163《抠相公vs.凯娘子》 ◎想看《相公娘子》之纳咨云的驯夫法则,请锁定风月书w165《闷相公vs.骚娘子》 后记 枫桥 很高兴又见面了! 看倌们有没有觉得故事中出现许多次几文钱、几两钱?不知你们是否会有些疑问,还是看过就算了? 拿我来说吧!就属于后者。 本来嘛,身为现代人哪会晓得古代银两的换算方法,但身为作者如果随便写写,又好像交代不过去。 幸好写到一半时有资料告诉我,十文重一两,一千文重六斤四两,这才赶紧将前面错误的两数换一换。 话说回来,这是枫桥第一次写指定稿,有些担心无法如期写完,不过在绞尽脑汁构思下,终于完成了!但感觉脑细胞好像也死了不少,所以干脆把脑袋瓜净空,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