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小酷女》 第一章 “我绝不进去。”她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坚决地不容置疑。 面前这酷似豪门的大宅,四周种植长年松柏,雕梁画栋的铁门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似一种威严,也像是一种象征,这原本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房子,竟然要拘留她三个月,老天呀!那将近一百天的生活,简直是坐牢嘛! “颜小姐,你别让我们为难。”保镖们的脸早垮成一团肉,原本以为只是接送如此简单的事,想不到却惹上一个大麻烦,想到要与她相处三个月,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们叫我进去,我就乖乖进去,传出去实在太损我傲鹰堂堂主的名声。”她斜眼睨视着。 原来是为了面子问题。 “颜小姐,我们可是奉夫人之命请你回唐家的。”保镖冷汗直冒,深怕一个言词不当,又引来大小姐的不快。 “夫人呢?好歹也出个声,让我知道她是否欢迎我的到来。这样不闻不问的,好像是我不请自来似的。” “夫人正在里面等着。你也知道唐氏企业的庞大,夫人为了抽出时间见你,她可是推掉了好几个会议,我很少看到夫人如此重视过人……”保镖一边敷衍颜若遥,一边使眼神给司机,要他向屋里的人求救。 若遥的嘴角露出笑意,眼波也不自觉明亮起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心爱的窝心,虽然是为了爱面子才迟疑不敢入唐宅,但另外一层意义,是害怕见到从未谋面的母亲,也就是唐宅的女主人——严雪华。 “颜小姐,请你行行好,就让司机开车进去吧!”见她脸色缓和,他才敢得寸进尺的要求着。 “不,我现在仍不想进去。”她还要耍一下性子,若就这样“青青菜菜”的进去,会让屋里的人觉得她很随便。 “颜小姐……”他真是有苦难言。 就在保镖们束手无策之时,从屋里走出一人,西装笔挺,有一股英然之势,一眼就可看出他是属于领导者。 “诰哥。”果然保镖们一见到他,立刻出车门去迎接他。 见到保镖们一脸无奈,他大略也可猜出一、二,打开车门,他简洁地对车内的若遥说:“夫人已等候你多时。” 不等若遥开口反驳,他就命令司机开车进去,等到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矗立在唐家大门口。她怎么乖乖的听这陌生男子的话,思及此,她突然狠狠地尖叫出声。 “什么跟什么,他妈的,凭什么一切都听他的。”若遥正准备踹向那洁白高雅的大门时,门刚好开了,她一个踉跄,便跌坐在大门口。 窝囊,多窝囊的一天。她在心底恨不得杀掉全唐宅的人。 “颜若遥。”一声呼喊,那声音仿彿来自北极似的寒冰。 她瞧向声音的来处,好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假如她现在不是杏眼怒目,肯定把全天下的“第一夫人”给比下去。 若遥奋力一跳,拍拍自己的屁股,自认从容不迫地来到她面前,她已经十分肯定那女人的身份了。 “刚才都只是突发事件,我怎知门会突然打开,我只不过想试试把脚印印在门上而已,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干嘛解释那么多,真奇怪!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为何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敬畏? “我不想听你那稀奇古怪的理由,只要你踏进我唐家一步,就得遵守我唐家的家规。”身为女主人的威严气势,令在场的人都禁若寒蝉。 若遥只敢扁扁嘴,心里的牢骚可一大堆。 “不准有不雅的动作,还有,我不想听到出自你口中的脏话。” 原来刚才门外的话全让地听见了。 “是,唐夫人,我尽力而为。”若遥说得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要求绝对。”严雪华她讨厌嘻皮笑脸似的面容。 若遥不回答她,要她三个月内不准说脏话、不能做表情,打死她反而比较容易些。 “这位是颜若遥小姐,来此暂时借住三个月。因为她跟若绢是姊妹,以后大家就称她为大小姐。”严雪华介绍着说。 这算是介绍词吧!但为何忽略她们俩是母女的事实呢? “若绢,她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姊姊。” 一双美目直瞧向若遥。若遥心底不禁赞叹,好一对母女,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若绢少了一份严雪华有的霸气,反倒有着小女人般的柔弱和纤细,一见就知道她是让人疼在手掌心的。 “姊姊。”若绢怯生生地叫。 这时若遥有些不舒服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今天乍然一见,竟是如此清灵可人,倒牵动她心底久藏的柔情。 “若绢是吧!真巧,我们中间的字相同,应该就是姊妹吧!”若遥已经搞不清自己讲了什么话,文绉绉兼恶心肉麻的话她是讲不出来,没想到勉强挤出来的话却令旁人想发笑。 “因为受你父亲所托,让你暂住一阵子。我不管你以前是受何种环境、何种教育所影响,只要你住在唐家一天,就必须遵守唐家的家规……我怕你一时无法习惯,这位是雷子诰先生,这三个月,他就是你的特别指导……”严雪华向若遥引荐。 特别指导?什么跟什么,分别就是光明正大的监控她嘛!若遥抬起头一看,老天呀!他不是刚才蛮横地指挥她的人吗?看他冷漠无情的模样,一点刚见面亲切和蔼的作态也没有。私底下,她替他画个大大鸭蛋——零分。 “我不需要什么特别指导。”她想一口否决掉这荒谬的监视,连带也将雷子诰否决掉。 “依颜小姐的言行来看,实在没理由提出这项要求。”雷子诰铿锵有力的回答,一下子把若遥震回地狱。 “唉!寄人篱下,我哪敢有任何要求。”若遥想摆出另一套招式——扮可怜,希望能赢得在场人士的怜悯。 “既然无任何异议,张妈,你带大小姐回房吧!”严雪华根本不理会若遥的诡计,发号命令,断绝了若遥的绝地复生。 就这么结束这段对话,令若遥瞠目结舌,气得抓起自己的行李,用力地跑向楼梯,原想震得轰天响,哪知原木的楼梯结实地反应不出她的愤怒。 她真的快恨透这一家子了。 ****** “蝶影,我快死了。” 若遥一回房就赶紧拨电话向欧阳蝶影求救。 电话另一头的蝶影早预料到若遥会来电,只是比预期来得快。 “他们全家简直不是人,好像以整人为快乐之本,什么也不准。尤其是那女魔头,别看她长得雍容高贵,心像蛇蝎一般,连亲生女儿也不宽贷,还要用唐家的家规来压我,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眼中,统统不及格;还有,另外一个人叫什么雷子诰的……” “雷子诰?”蝶影显得十分惊讶。 “他简直是王八乌龟加三级,没心没肝,说话冷冷漠漠不带感情不说,还喜欢任意驱使别人,活像全天下都得听他似的,呸!敢做我的特别指导,先把他整进医院再说……” 若遥拉拉杂杂地抱怨一大堆,心中的怨气仍无法抚平,实在是她从没受过如此大的窝囊气。从小她就由父亲抚养长大,被疼得像是父亲的心头肉,她要做任何事,做父亲的顶多摇摇头表示无奈以外,倒也没反对过她。由于她一直在男人堆中成长、学习,造就她不拘小节的个性;况且,来往家中的,全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帮派份子,可想而知,颜超龙的女儿怎么可能是端庄淑女,不把她当男孩子看就不错了。 “小遥,你说的可是雷子诰……”蝶影仍无法从震惊中苏醒。 “怎么?”若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蝶影对政界、商界、黑白两道的名人极为敏感。“他很有名吗?不会吧!他只是我妈的手下而已。”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跟伙伴沟通之后再通知你。” 蝶影指的伙伴就是电脑。她可是电脑女神,只要一上网路,她甚至可以跟世界上的名人通话,无论如何机密的档案,少则一、两小时,慢则一个晚上,她就可以哗啦啦的给你一大串资料;甚至各国的中央情报局她都可以来去自如。有一次她进入美国联邦调查局,险些就被困在里面,还好她够机伶,趁对方怀疑之际,赶紧抽身。 其实,她学电脑的目的不是要显现她的才能,实在是科技日新月异,连黑道也要用电脑连线控制,当初她只是要帮颜超龙的忙,谁知一陷泥沼,便顺理成章成了颜超龙的助理,掌握中原帮的脉络;更厉害的是,中港日黑道都知道欧阳蝶影这号人物。她的那部电脑藏有全世界黑道的秘密档案,有时,香港还会向中原帮外借蝶影。 “那种冷酷无情的家伙,我不想知道太多。”若遥扁扁嘴,一脸索然无味。 蝶影可轻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如果在唐家的那人真是名震四海的雷子诰,不仅台湾黑白两道极力想挖他角,连香港、日本,甚至欧美的侨界都极力想招揽他,为自己的势力奠定永不动摇的地位。 不过,他怎会替严雪华做事呢?难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她得详细再调查。 “小遥,答应帮我一件事,近日内唐家如有重大事情发生,你一定要通知我。” “瞧你说的,好像我会掀了唐家一样。他们不整死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为了叔叔,你就多忍耐,你总不想让他在外逃亡又必须惦记着你吧!” 蝶影必须陪着演这出戏。当初,颜超龙突然为女儿的婚姻操心,虽然她贵为中原帮帮主的千金,理应人人抢着要,但她的言行举止太有乃父之风,完全不像她亲生母亲,只怕将男生全吓跑了。于是,几番思量之后,他跟严雪华联络沟通,由她来改造女儿,并演出一出逃亡记,如此才能让女儿心服口服的住进唐家。 事实上,他是去泰国勘察环境,有意在当地投资。 “有龙哥的消息吗?”若遥没大没小地跟着帮里的弟兄唤她父亲叫龙哥。 “还没跟我联络,泰国那边接应的三鼎帮也没消息。” “事情太突然了,贵为中原帮的帮主也要逃亡,说起来会笑死人。”若遥仍觉得有一丝奇怪,但就是说不出怪在哪里。 “南部白虎堂的事闹得太大了,堂主张应魁离奇死亡,而他最近又跟商界交往密切,我看受牵连的人必定很多。”蝶影连忙错开话题,的确,很少有事情会直接牵连上龙头老人,顶多下面的人顶罪。 “他是该死,清清白白的生意不做,专跟奸商勾结,死得好,免得玷污了中原帮的名声,连带使傲鹰堂也受影响。” “对了,逸亭快回来了,他说好久没见你了,挺想念你的泼辣。” 宋逸亭是若遥自创傲鹰堂中最忠坚的成员,台大企管系毕业后,就到柏克莱攻读硕士,还扬言非拿到博士学位不可。没办法,身为台湾三大企业之一——佑达企业的接班人,不有点来头怎么接管。 “叫他尽管来,反正我颜若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会因为住到唐家,受唐家的人欺凌就变了性。”她仍信誓旦旦的说。 “好呀!我拭目以待。”蝶影倒想看看这出戏的结果,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瞧你这口气,分明就不相信我嘛……” 若遥正要好好数落蝶影一番,就听到一串清脆的敲门声,她猜不出这会儿有谁找她。 “有人敲门了,明儿个我再抽个时间回家。”她匆忙挂上电话。 她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她那清纯得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妹妹,一个她今日才知晓的妹妹。 “姊姊。”若绢的口气仍跟刚见面一般羞怯。 若遥颇为疑惑地看着若绢,搞不清楚为何才分开一个钟头她就想来见自己。 “我可以找你聊天吗?这个家除了白毛会跟我聊天之外,就没有人理我了。”她说得挺可怜。 “白毛是睢?” “是妈咪在我十岁生日时送我的礼物,是一只可爱的雪那瑞。” 若遥皱皱眉头,她向来对狗没啥好感,除了令人惧怕的毛茸茸之外,最不能忍受的是那近乎歇斯底里的狗叫声。 “你别带来给我看,我怕我会忍不住掐死它。”若遥露出阴沉的表情,以示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会吧!没有人会不喜欢狗的,连子诰哥都喜欢白毛呀!”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大千金口吻。 “哈哈!他也会有爱心的一面。”若遥是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 若绢愈来愈不懂她姊姊,原本满心欢喜有一个姊姊来陪她,但自从若遥来唐家以后,全然做些不可理喻的事,先是骂脏话,再来是想踹大门;进门后,又不时跟母亲、子诰哥起冲突,净说些顶撞的话;现在又想掐死白毛,这些事她不仅没看过、做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她一定是缺乏母爱太久了,从小就没母亲陪在身旁,难怪人格上有缺失。她一定得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补偿她,因为是她才让若遥姊没有母亲的。 “姊姊,我帮你整理衣服好不好?”她望向若遥带来的两只皮箱。 “随便,反正我又不长住,随便放就可以了。” “可是……”她好想告诉姊姊,妈咪为了她来居住,特别叫设计师布置整个卧房,整整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 “卧室喜欢吗?” 若遥这才浏览四周一番,点点头说:“还不错,你们家每间客房都这么精心布置吗?” 若绢摇摇头,也不做正面答覆。唐家虽然有钱。可是,也不至于每间客房都砸几十万下去布置。 “若绢,你平常是不是很寂寞?”若遥也想过要关心这唯一的妹妹。 “偶尔啦!平常我都会弹琴、弹古筝、看书、刺绣来打发时间,但一闲下来时,就很想找人聊聊天;妈咪有时忙得根本见不到人,张妈及老张又话不投机,像小菁她们又把我捧得像仙女一般,根本崇敬得很,但……”她说得欲言又止。 “但什么呀?我最讨厌人说话吞吞吐吐了。” “伹自从子诰哥来了以后,他空闲时都会陪我聊天,他说我像鸟笼里的金丝雀般,需要解放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她又露出惯有的娇羞。 “甜言蜜语的人绝不是善类,雷子诰一定是看准了你的纯真,想诱拐你,别被他骗了。”若遥一副江湖郎中的口吻。 “才不是呢!”若绢替雷子诰抗议。 “算了,谈他干嘛!净是一些没营养的话。”她摆摆手,想挥走雷子诰那讨人厌的脸庞。 “姊姊……你会恨妈咪吗?”若娟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我对她根本谈不上有任何感觉。我是曾恨过也想过她,但每个人总有选择自己所走的路的权利;长大以后,才渐渐了解我爸的德行,他根本是个浪荡子,女人跟着他是没有幸福可言的,我终于深刻体会出她离开的原因。所以,我并不恨她。但现在,她对我而言已不具任何意义了……哎呀呀!别讲这些肉嘛恶心的话了,我是因为冲着你是我妹妹才讲出心底的话,可不许说给第三人听喔!”若遥指着她,开玩笑的威胁。 “姊姊,你真明理,我真高兴拥有像你这样的姊姊。” “小臭皮糖,跟我向蝶影撒娇一模一样,真是颇有乃姊之风……” “蝶影是谁?” “蝶影呀……” 原本若遥是对若绢是毫无感觉,但因若绢的示好,反倒激起若遥心底丝丝的亲情,就像对蝶影般的姊妹之情,也渐渐投注在若绢身上。 ****** 第一天的晚餐,为了欢迎若遥的到来,特别加了些江浙小菜,还破例让若绢在非正式场合饮香槟。 “哇!好丰富。”若遥睁大双眼注视着餐桌,这跟以往她都以泡面里腹相差太多了。 “张妈,你的手艺真好。”她忍不住向端菜的张妈称赞。 “大小姐,这是夫人为了欢迎你,特地请来大饭店厨师主厨的。” 若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想来她这母亲还满有意思的。随即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筷子一拿,就向她最喜欢的红烧蹄膀进攻。 “等一下,难道没人教你餐桌礼仪吗?”严雪华从楼梯走下。 “餐桌礼仪不就是细嚼慢咽,喝汤不出声,这些我都懂呀!”若遥恨有人打断她的好事。 “姊姊,不是的。”若绢赶紧从母亲身后窜出。“妈咪是一家之主,你现在坐的主位是妈咪的位置;而且,吃饭一定要等妈咪喊开动,她首先动筷子,我们才能动筷子。” “这么麻烦……”若遥搁下筷子,一副不解地换个位子。吃饭就吃饭,强调那么多繁文耨节,饭就会特别好吃吗?真搞不懂有钱人在想什么? “你的表现为何总让我不满意?”严雪华无力地摇头。 “谁教你的标准那么高,如果降低一大截,或许我就可以及格了。”若遥还在强词夺理。 严雪华被气得说不出话,小时候真该好好教导她。 “开动吧!雷先生今晚有事无法跟我们一同用餐。”她想赶紧忽略若遥这块顽石。 若遥赶紧继续进攻未完的蹄膀。以前在家里,和父亲的那一票兄弟吃饭,简直要用抢的,如果要扒一口饭再来菜,只能永远吃白饭了。 “雷子诰不是我的特别指导吗?怎可随意擅离职守?”若遥满口饭菜,含糊不清地说。 “嘴巴有饭菜就不要说话,免得掉出来,十分不雅观。”严雪华又眼色凌厉地看她。还有,女孩子家吃饭吃慢些,细嚼慢咽才能体会出饭菜的美味。像你这样狼吞虎咽,难登大雅之堂。” 若遥点点头,把速度放慢下来,随即又不自觉地加快速度。 “颜若遥,我不想把话重复说第二遍,从没有人可以在唐家的餐桌上狼吞虎咽,你也不例外。这碗饭,我限你得吃一个小时;以后每一餐饭,你也都要如此,我可不想每顿饭都被你气得食不下咽。”严雪华气得转身离开餐桌,留下一脸愕然的若遥和惶恐不安的若绢。 “姊姊,妈咪被你气跑了。”若绢望向一桌几乎未动的美食,忍不住的埋怨起若遥。 “我没错,是她太霸道了,竟然要求我吃饭要吃一个小时,搞不好吃到最后饭都硬到变成结石了。”若遥忿忿不平的说。 “可是……”若绢真没见过女孩子的吃相是如此粗俗,撇开先前唐家的规炬不谈,这吃相仿佛怕少吃了会饿肚子,可是,明明一整桌菜,也才三个人吃,就算吃一整天也吃不完哪! “姊姊,我也无能为力了。本来妈咪心情还挺好的准备了香槟庆祝,这下全泡汤了。”若绢也没心情吃饭了。 待若绢上楼后,若遥根本没有心情吃饭,一来是奇怪这家庭的阴阳怪气,二来是因为没人与她吃饭,就少了竞争的气氛,她根本提不起兴致,想想以后得无言地吃上一小时的饭,她的心又凉了半截。 ****** “爸,听说唐阿姨有一个私生女,而且,现在已经登堂入室为唐家大小姐,你看……我们的计画会不会受影响?” 在何家的书房中,何继业像得到天大消息般直向他的父亲——何永堂禀告。 “我也得到消息了,正疑惑严雪华的用心何在?先是来了个雷子诰,就让我提心吊胆的,现在又无缘无故冒出个女儿来。”何永堂那深思熟虑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据说她还是中原帮颜超能的女儿。” “张应魁也是中原帮的,莫非……” “中原帮会不会知道我跟张应魁的事?如果让唐阿姨知晓了,我们合作的计画铁泡汤。”何继业说出心中的不安。 “应该不会。据我所知,张应魁是中原帮的败类,而与他接触过的商界名人太多,一时还不至于牵扯到我们;我倒是怕中原帮的欧阳蝶影。聪颖过人的她,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封杀我们,到时,只怕唐家产业还夺不到,我们就已失去一切。” “那该怎么办?”何继业一副不成器的惶恐样。 “现在先加紧脚步与唐氏企业的合作,无论是我从严雪华下手;或你从她女儿下手,所谓先下手为强,如果让她女儿成为你的女人,她女儿就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而且,我们的动作要快,严雪华身边的雷子诰太厉害了,在他还未发现之时,我们先要抢滩成功。” “可是……唐阿姨有两个女儿,我该向谁进攻呢?” “唐若绢太纤弱,以后必定不是接管唐氏棒子的人选。依我之见,中原帮帮主的女儿来势汹汹,定不是泛泛之辈,严雪华应有意塑造她,毕竟,虽是唐氏企业,可是,主控权在严雪华手上,她仍掌控将来唐氏的走向。” “那我就向颜若遥下手啰!” “嗯!首要目标是颜若遥,但一见苗头不对,就应转向唐若绢。反正,唐家二女,你一定要娶一人回来。” “那父亲你呢?唐阿姨如果嫁给你,唐氏企业顺理成章就是你的,我就不必娶她女儿了。” “严雪华毕竟在商场上打混了十几年,谁对她有何目的,她都能了若指掌,所以,对她,只能慢慢来。” 何继业似懂非懂的点头。他从小锦衣玉食,不太需要懂人际间的关系,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更是不懂,反正有父亲在的一天,他只要遵照命令去行事。依父亲的才智,相信唐氏企业不久就可以变成何氏企业。 第二章 “你要干嘛!”雷子诰放下报纸,望向正准备开门出去的若遥。 “出去呀!你没看见吗?”她没好气地说。 “没有我的淮许,你不准出去。”雷子诰口气冷淡地不容置疑。 若遥就是看不惯他的专横,性子一使,便泼辣地大呼小叫:“为什么不准?你充其量只是唐家的忠狗,藉着我母亲的权势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的,唐家的佣人信你那一套,我可不信。” “我只是奉命行事,你的话威胁不了我,有本事,自己去请示夫人。”他的镜片闪一下光,随即又恢复原本的沉静。 “哼!忠狗一条,人家叫你守着便坑,你就永远吃屎啦!”她说完,气呼呼的跑上楼。 因为她知道,请示严雪华的结果还不是回到原点,雷子诰不仅监控她,甚至还可以约束她。 雷子诰望着她愤怒的背影,竟也无奈地叹息。没想到雷子诰也会叹息,要天得天、呼风唤雨的他竟要管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甚至还头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小妮子居然骂他“忠狗”,说他“吃屎”,这些以前连边都沾不上的东西也会变成他的形容啊。他不禁失笑了。 话说若遥气呼呼的上楼,生气的程度差点没怒发冲冠。她只不过是想回颜家一趟.昨天她承诺过蝶影要回去的,谁知大门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气回房间。她是客人吔!干嘛像坐牢一样,出入都要受监视。 为何不能离开唐宅?她就偏要出去。 她环绕察看四周的地理位置,窗口好像满好攀爬的,想起以往半夜偷溜出去的方法,她赶紧拿了几条毯子,准备利用毯子爬下去。 幸好是三楼,如果是二楼更好,她就可以直接跳下去了。 她顺利地利用扎实的毯子顺沿而下,正窃喜子诰还像白痴般守在里面。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玩个痛快,最好是通宵达旦才从正门回来,然后无视他们惊讶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正想得高兴之际,忽然,由远而近听到一大串狗吠声。她往底下一看,有七、八只猎犬正在底下狂吠,龇牙咧嘴地怒视着她,似乎她一掉下去,不一会儿工夫就会尸骨无存。 “救命呀!”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话。原来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全没有用。 “若绢,救我呀!张妈、张伯,有什么人在屋里的,快来救我呀!”她怕得牙齿都打颤了。 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出来,张妈那一群人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新来的大小姐,竟然从那么高的三楼爬下来。这可谓世界奇观,一下子就打破千金大小姐在他们心目中娴淑的形象。 若绢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看到若遥吊在半空中,吓得整个脸都刷白了,赶紧求着在身边仍好整以暇的雷子诰。 “子诰哥,救救姊姊吧!猎犬们还不熟悉她,铁定会把她当入侵者咬她的。” “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又爱逞强,不让她受点苦头怎么行呢?”雷子诰嘴边反露出一丝笑意。 “若绢,你还不叫狗离开,我手快酸死了,我快支撑不住了。” 若绢只好带着恳求的眼光拜托雷子诰。 “雷子诰,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要是你这样见死不救,好,我就死给你看,让你永远对不起我母亲,我父亲也会找你算帐,而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若遥一说完,力气也因吼叫而用尽,双手正无力的松开时,就听到雷子诰一声吆喝,猎犬们果然乖乖地跟在他脚边,讨赏似的直跟着他跑。 若遥跌坐下来时,地上虽然是柔软的草坪,但她的屁股却摔疼了,铁定瘀青一大块了。 “姊姊,你没事吧?”若绢过去扶她一把。 “我是没事,不过,有人可大失所望了。”她恶狠狠的瞪向雷子诰。 “你误会子诰哥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叫走猎犬,只怕你现在……” “要不是他不让我出门,我怎么会遇上这等倒楣事?反正说来说去都得怪他。”她相信他们这辈子的怨是结定了,不,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他们的怨应是结了好几辈子。 “不让你回颜家是为了你好,中原帮因张应魁事件而受到严密监视,帮主的家便是重点之一,夫人怕你回去受到牵连,而暂时不让你回去;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回去问欧阳蝶影,她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你,门外有多少人是便衣刑警假扮的。” 这时雷子诰已回到她们身边,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屋里。 “姊姊,你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早跟我说清楚就好了嘛!”不过,话说回来,若遥还真想回颜宅,去体会那被条子盯的感觉。 ****** 当晚严雪华一得知这件事,气得大冒三丈,这件事如果被传出去,还有哪家公子会来娶唐家的女儿?她真是太不像话了。 于是,若遥被罚禁足一个礼拜,本来是只有颜家不能去,现在连逛个街,找个人都被禁止了,说来说去,都应该怪雷子诰。 “好无聊,好无聊,真是无聊透顶了。”若遥漫无目的的在房里踱步。 “没漫画看,没流行音乐听,我真的快憋死了,你们有没有听到?”她大声往外吼,企图引起雷子诰的注意。 这三天来,她就是这样又踱步又乱吼的度过,偶尔若绢会来陪她聊天,但最近她要赶制一件神秘的作品,鲜少有时间来陪她。 “姊姊。”若绢又来安抚她的情绪。 若遥一打开门,就噼哩帕啦一大串,“我知道一个礼拜一下子就过去了,我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修身养性,或看些自己喜欢的书……”若遥话还没发泄完,就发现若绢拿着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没见过如此细长的筷子。” 若绢笑了起来,她发现姊姊满可爱。“这是棒针,打毛线用的。” “那这个针呢?是缝衣服的?” “这是绣针,跟缝衣服的针不一样。” “好怪喔!我从未看过。这两根棒子就可以织出毛衣,这根绣针就可绣出你房里那么大的风景图,好奇,好妙喔!”她啧啧称奇。 “你既然喜欢就送你,我本来还怕你会排斥。”若绢很高兴她能接受。 “送我?”若遥眨眨双眼,不解的说:“我又用不到,干嘛送我?” “你现在就用得到,我跟妈咪提过你很无聊,妈咪建议我来教你这些。假如你还想学钢琴、古筝,我一样可以教你。” “不会吧!”若遥头已隐隐作疼,人已经不行的快昏昏欲坠。“我宁愿无聊发昏而死,或睡死在床上,也不要做这些;况且,我根本没这方面的天赋。我拿针会被针刺,拿棒针,我可能连左右手都分不清了,更甭叫我乖乖坐在椅子上做这些女红了。” 看若遥歇斯底里的表情,好像是自己拿枪对着她,若绢心底也不忍。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拿走就是了嘛!” “谢谢,送我是没关系,就是别叫我去使用,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折断棒针的。”若遥心情稍稍平复。 “可是……你很无聊怎么办?我有一大堆书,你要不要看?” “书?我只喜欢看武侠小说,或者有漫画书更好。”她不抱希望的。 “统统没有,不过,我有赤川次郎的一整套侦探小说。”若绢希望姊姊会喜欢。 “侦探小说?好吧!就用来打发时间,否则,每天只能看电视新闻,听古典音乐,我都快成睡虫了。” 若遥真希望这礼拜赶快过去,否则,三个月后回到颜家的可能不是颜若遥,而是一具骷髅。 ****** 刚用完餐,正是七点钟,唐家的人固定此时必看电视新闻,这也是若绢除了小时候的儿童节目之外,唯一看过的电视节目。 严雪华因有应酬在身,一个礼拜之中必有两、三天无法与他们一起共进晚餐,但若遥仍无法幸免这等酷刑,没办法,有雷子诰这个“爪扒子”在,他必定会把她的一举一动全报告严雪华。 新闻正报导张应魁事件,一个堂主的离奇死亡,不仅牵动中原帮而已,很有可能引起黑道风暴。 “哇!有报导出我爸的名字,但怎么说他出国度假?他不是在逃亡吗?”若遥疑惑地看着雷子诰。 “堂堂一个中原帮帮主怎可以说在逃亡?如果报导为逃亡的话,我猜中原帮的乌合之众早分崩离析的解散了。”他神闲气定的回答。 若遥想想也有道理,为了安定帮众,且保住台湾第一大帮的封号,的确不可轻易让外人知道父亲是在逃亡。 这时门铃响起,似乎是有访客到来。 “是何先生到来。”张妈开门后说。 若遥来这几天,倒没有访客来唐家,所以,对这第一号访客,她可是充满了好奇心。 “请坐,何先生。张妈,备茶。”雷子诰似主人般命令。 “谢谢。我是想好久没来贵府拜访,今天顺道经过,就进来叨扰各位。”何继业装得很客气。 “明明就知道叨扰我们,还厚脸皮地进来。”若遥十分不屑这种虚伪的客套,在颜家,大家都直来直往,何必说些听了会恶心的话。 “颜小姐,请你注意你的措辞。”雷于诰不悦地皱眉,但没反对她说的话。 “不不不,我就欣赏颜小姐这种爽朗的个性,比起一般的名媛淑女来得爽朗多了。”何继业又是一脸谄媚的模样。 若遥学会沉默是金的道理了,自己若再讲不中听的话,何继业不仅欣然接受,还当宝贝般褒奖呢! “继业大哥,你真的好有眼光,我姊姊就是这点与众不凡。”若绢没心眼地说。 若遥本来就满腹牢骚,又听若绢这前后呼应,恨不得拿块胶布黏住她的嘴。 “你也很清纯,像张白纸般纯洁,这也是我很欣赏的一点。” 若绢满脸酡红,娇羞地低下头,没想到被男人称赞的感觉竟是如此不好意思。 雷子诰突然惊觉的发现,何继业今天来此真是别有目的;以前,同他父亲在场时,他虽然虚伪但看不出野心,但今天的行为,明明想一箭双雕,一会儿夸若遥,一会儿又倒向若绢,企图赢得双姝的芳心。 他是不担心若遥,以她直来直往的个性铁定看不惯披着羊皮的狼,但若绢就不同了。她纯洁没心机,看不懂何继业搬弄的伎俩,还当何继业是个翩翩有风度的公子。 由这件事,他必须要重新考虑唐氏跟何家父子合作的可能性。 若绢虽然接受了何继业的赞美,但她可是很在意雷子诰的反应,有人夸她、褒她,雷子诰应该也会注意到,但为何听到何继业的话后,他反而闷闷不乐低头深思,难道他不在意,还是根本不留意?这太伤她的心了。一气之下,她不顾众人,就上楼奔往自己的房间。 “若绢怎么回事?”何继业一脸疑惑,刚才的她不是还像小姑娘般害羞吗? “原来姊妹连心,姊姊听不惯的话,妹妹听了怎么会开心呢?”若遥开心大笑后便上楼。 “这……”何继业简直骑虎难下,难堪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放在心上,小女孩嘛!偶尔会闹闹脾气。”雷子诰也不知发生何事。 “没关系,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他为自己找台阶下。 雷子诰听到何继业的引擎声,便唤来张伯和张妈。 “以后如果我不在,千万不要让何先生进来,特别是只有小姐在家的时候。” ****** 若遥的一个星期的禁足解除了,警方也撤除了颜家的盯梢,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颜家。 “我在车里等你,如果有任何事,打我的行动电话给我。”雷子诰对正准备下车的若遥说。 “好,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她皮笑肉不笑地忿忿地甩上门。 “真凶的女人,连车都震了一下。”司机颇感慨的说。 “其实,她很真,比若绢更真。虽然待在唐家已经训练一个礼拜,仍然洗炼不掉她的真,真是难能可贵。”雷子浩发自内心的说。 司机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可是,有一件事是大家都搞不懂的。“诰哥,本以为你是协助夫人处理公司的事情,现在反而派你来看管大小姐,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雷子诰笑而不答。当初他来唐氏,虽只是董事长的私人助理,但实际上,大家都了解,他在暗中帮控唐氏,但现在却每日闲闲地待在唐家,监视若遥的一举一动,难怪大家会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能告诉你,颜若遥对夫人很重要。” 司机听得似懂非懂。 其实,警方部署颜家根本是无济于事,家里只有蝶影在,而她都是靠电脑与外面连系,警方又无法窃得蝶影的电脑暗号,根本进不了她的电脑,所以,这几日的守株待兔,只是突显警方的无力。 “蝶影,我回来了。”若遥从一进门就嚷嚷至现在。 打开她的书房,见她仍专注埋首在电脑前,好像是在与对方谈话的样子。 若遥走过去看,原来是利用国际网路在与美国加州州政府连线。 “你在找人呀!谁是薇达?莫非……又是苏家兄妹。”若遥一口肯定的说。“ 你呀!真是死心眼,你又不欠苏家,干嘛一直寻找他们?上一代的恩怨也算了,你就算找到他们,也是……” 若遥始终不了解蝶影在想些什么,自从她懂事以来,即透过各种方式寻找着苏家兄妹,但至今音信杳然。 蝶影结束与对方的交谈,转回身子面对若遥,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说:“我一定得找到他们,至少让我知道他们还活着,否则,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呸!就因为你爸杀死他们父母?别忘了,你妈也为这件事举家开瓦斯自杀,要不是我爸及时赶到,可能连你这条命也救不回来。这些年来,你还不是跟苏家兄妹一样成了孤儿,凭什么你就要内疚一辈子?” “凭我爸滥杀无辜,凭我过得比他们好,凭我活下来就是要补偿他们。”蝶影说得既无奈又坚定。 “狗屁,上天要你活下来并不是要补偿他们,而是要一个全新的欧阳蝶影,一个活得自我的欧阳蝶影。”若遥不想蝶影一辈子活在阴影中,毕竟,当年事发之时,她也才不过是个五岁小孩,能为这件事负什么责任。 “天真的蝶影已在五岁时的瓦斯中毒死去了,现在的蝶影满心只有补偿、愧疚和责任。”她仍冥顽不灵。 “随你怎么说,如果真找到苏家兄妹的话,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若遥恨死这兄妹俩,凭什么蝶影必须痛苦一辈子?搞不好他们早忘了丧亲之痛,活得逍遥又自在,想到此,她真恨不得逮到那兄妹,痛揍他们一顿再说。 “你不要再过问他们的事了。”蝶影恨不得如此。 “不问就不问,谁希罕那两个人。” 蝶影看她气嘟嘟的表情,不禁会心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霾。“你真厉害,警方今天一撤岗,你就回来了。” “不是我行,是唐家的人行。为了这件事,我还演出一出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记,结果被禁足一个礼拜,不仅不能来你这儿,连电话也不让我打,说什么会被窃听,怕我幼稚粗鲁的谈话会吓坏警方。这种话也只有雷子诰讲得出口。” “好像挺有趣的,说来听听。”蝶影就知道把若遥留在唐家必会搞得鸡犬不宁。 若遥咬牙切齿地叙述整段经过,当然不忘对雷子诰的阴险狠毒和不近人情加油添醋。 “真奇怪,我听过雷子诰的风评,似乎跟你讲的完全相反。”蝶影虽没见过雷子诰,但他在国际间的风评一直颇佳。 “那是大家瞎了狗眼,没看清他的真面目,否则,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伪君子,专做表面功夫给人看。”她的表情十分鄙夷。 蝶影不置可否地点头,其实,她不太相信若遥的话。 “你常惹他吗?”蝶影有点害怕传闻的真实性。 “我们只是互相敌视。” 蝶影有点担心,根据她的调查,雷子诰是雷大的孙子。雷大是一个可以支配近百万军力,而且横跨政警军都有势力的上将。他们雷家一家子的势力,几乎遍及全台湾。而雷子诰又是雷大最宠爱的,才会没让他从军,而逍遥在商界。 “小遥,以后你少惹雷子诰,他们全家上至他爷爷,下至他兄弟,全是军人吔!” “军人算什么,还不是靠我们老百姓纳税去养他们,况且,他现在是在我妈的手下做事,理应礼让我三分,不过,他似乎还不懂这道理。”她想起他蛮横的作风。 蝶影很想提醒她,在商界,雷子诰素有冷面罗刹的封号,不论是否自己亲近的人,只要一犯错,皆论错行罚。他可以一天之内替公司赚进几千万的收入,也可以几小时之内搞垮一家公司,所以,大家是对他又爱又怕。他一身怪性格,喜欢替别人赚钱,据说他本身已是亿万富翁,赚再多钱,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他喜欢游走各企业,去做他喜欢的事。不过,当然耳,这想是世上加诸在他身上的神话。 “你真如此讨厌他?” “很讨厌,就算我老了,我还是讨厌他。” “听说冤家容易结成亲家,小遥?你要……喔!”蝶影没好意地恐吓她,但玩笑的意味颇重。 “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梦中情人是谁——乔飞吔!蓄着一头长发,狂野不羁却又温柔体贴,雷子诰跟他比起来,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我跟雷子诰呀!八竿子也打不着边。”若遥说起她的超级偶像时,眼眸才会散发属于女性的光芒。 蝶影才不相信她呢!偶像能当饭吃?更何况,乔飞是当今最红的炸子鸡,要多少女人有何问题,才不会看上她们这种泛泛之辈,所以说呢,现实生活要是碰对眼了,偶像可以糟蹋,冤家也会变白马王子的。 “别作白日梦了,乔飞不会从天而降的。” “我的好蝶影姊姊,当我正幻想我跟乔飞步入礼堂之际,你别打岔好不好!”若遥气蝶影的不知情趣。 “ok,净作你的白日梦好了,别怨我没告诉你有关龙叔的事。”蝶影一副想置身事外的样子。 “我爸有消息了,是不是快回来了?哇噻!我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免受那虎姑婆和铁板脸的苦毒。”若遥简直高兴得快跳起来。 “先别高兴!我只知道龙叔在泰国三鼎帮帮主魏立鼎家中,目前一切安然无恙,但无法立刻回国。” 若遥的脸随即垮下,虽然高兴终于有父亲的消息,伹一想到还得待在唐家接受不知名的考验,心简直碎掉一大块。 “去唐家一个礼拜,才发现自己有多想父亲和你,但想归想,父亲嘱咐我要好好待在唐家听母亲的话,我也统统乖乖照做了,可是,唐家毕竟不是我的家,我真的好想回来。”若遥是真的很伤心,从来没有离家一个礼拜又不能与父亲联络,她第一次尝到思念的感觉。 “我可以帮你,别忘了我的电脑,它可以让你见到龙叔;下次你回来时,我就可以搞定了。”蝶影实在不忍心见到忧伤的若遥,以前虽有这种情景出现,但那是若遥耍诡计骗她,而这一次,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真感情。 “你答应的喔!下次回来,我就要见到龙哥。”若遥开心地和蝶影打勾勾。 蝶影简直像她的菩萨。 第三章 “哇靠,我没穿过这东西,你想叫我穿?”若遥把若绢递给她的衣服丢到床上。 “这只是洋装而已,只要家里有客人,妈咪为表示尊重,都会叫我们穿正式一点。” “哎呀!我根本没穿过,就算叫我穿上,我也会别扭到不会走路,到时闹笑话、丢了脸,反而不好看。” 见若遥的表情,敢情是真的没穿过洋装。可是,母命难违,是妈咪执意要若遥穿的。 “否则,你直接去跟妈咪说好了,我可不膛这淌浑水。”若绢也没办法了。 “去跟她说?你是要我被她训话半天,兼以唐家家规、名门淑女这种话给炮轰回来。”若遥可不想做无功而返的冤事。 “那我可帮不了你了,我要先回房梳洗。假如你穿好了再叫我,我在帮你打点……还有,记得要擦粉喔……”若绢学会了——先溜为快。 “若……”若遥颓然叹口气。 看着床上的酒红色洋装,合身的剪裁,应该请人订做的吧!穿在自己的身上,真是糟蹋了衣服,梳妆枱上的彩妆,她根本不知从何用起,干脆随便乱画就下楼,不过若遥前提是,得先杀了严雪华再说。 若遥拿起洋装,左瞧右看,就是想不通该从头往下套或从脚穿上去,管它的,能穿就好。她胡乱地从头套下去,真是奇怪的感觉,衣服合身地贴住她的肌肤,雪白的肤色配上酒红色,衬托出高雅出众的气质,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严雪华的影像映在自己身上。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不过,双脚的感觉很奇怪,空空洞洞的,似乎想做什么都可以,只可惜就是嫌冷了些。 试图走一两步看看,奇怪哩!该走多大才是合宜,这样走会不会太大步?走小步一点看看,又好像莲花移步,太做作了。怎么走都奇怪,干脆用跳的好了。 她就这样在房里东跳西跳,一会儿跳进浴室洗脸,一会跳到梳妆枱前,然后坐定下来,开始把玩瓶瓶罐罐的化妆品。 “姊,好了没?客人已经来了。”若绢进门来催促她。 “若绢,这些东西我根本不会用。” “你从未用过化妆品?”若绢颇为讶异。“没关系,让我来好好改造你,反正只是家庭宴会,化一点淡妆就可以了。” 在几分钟后,若遥呈现出不同的面貌。 “姊,我发现你比我较像妈咪。”若绢看过整体造型之后说。 “像她,不会吧!我有那么威严吗?”若遥还不明白自己的美。 “不是啦……反正,我就觉得你很像。”若绢说不出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下楼吧!你配的鞋子就在门边。” “鞋子?”若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该不会是高跟鞋吧?老天!我从未穿过。” “箭在弦上了……”若绢也无能为力,在这个家,她根本是个无法开口表达自己意见的人。 若遥不得不穿上高跟鞋,原本她还以为可以用跳的,但除非她想让双脚扭伤或表演特技,才会做这种愚蠢动作。 “妹子呀!你千万得扶我,我现在双脚颤抖,简直是寸步难行。”她觉得严雪华根本故意要陷害她,否则,明知她从未穿过高跟鞋,竟还买细跟的。 若遥几乎是趴在若绢的身上,一步踏稳再走一步,中间曾尝试让自己一个人走,但就好像是在走平衡木一样,摇摇欲坠的,竟走出一身冷汗。 下楼也是若绢一边搀扶着她,一边死捉着扶把才走下来,这副拙样,把客厅里的客人全吓得住了,尤其是第一次见到若遥的何永堂,还以为若遥是残障人士。 严雪华不动声色,好像早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雷子诰则拚命地忍住笑意,这小妮子未免也太可爱了吧!不过,她化起淡妆来更显得俏丽动人,要不是她现在糗态百出,否则,可真会让人刮目相看。 “妈咪好,何伯伯好,对不起,我们来迟了。”若绢待若遥真正站直了后说。 何永堂笑里藏刀的微笑,但眼底却是在打探若遥。 雷子诰也发现了何永堂的用意,正思索这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都到齐了,大家就到餐桌上用膳吧!若绢,你去酒柜拿酒来。”严雪华有意支开若绢。 若绢虽应了一声,但仍犹豫的站立在原地,一边是母亲的命令,另一边是姊姊求救的眼神,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帮你拿吧!你先入桌。”雷子诰不顾严雪华的反对,擅自主张的说。 若遥第一次对他投以感激的眼光,但看他面无表情,心里又开始咒骂他。 在餐桌上,虽只是聊些平常的话题,但何永堂似乎有意无意的挑着若遥的话题上讲,并且有意刺探若遥的回答,待他发现若遥似乎一切都很坦白,他又把矛头指向雷子诰,但话锋不致太露骨,他知道雷子诰才是聪明人。 “雪华呀!全天下最好的将才都被你网罗了,唐氏谓为台湾三大企业的龙头实在不为过。” “哪里,这话要是给佑达的人听见了,可被笑话了。”严雪华实在不是谦虚,佑达位居龙头真的没有人敢说二话。 “佑达?”若遥心想这不是宋逸亭的家族企业吗?想不到比唐氏更有名。 “有雷先生这一等一的人才,赢过佑达可不是梦想。” “不,子诰现在只是若遥的助理而已。”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严雪华有意撮合雷子诰和颜若遥,以期能永久得到雷子诰?大家都知道雷子诰到各企业只是玩票性质就能日赚斗金,如果他成了唐氏的接班人,那意谓唐氏将立于不败之地。 “的确是才子配佳人……哈哈哈……”他假装非常赞同这件事。 “什么才子配佳人……”若遥一听可火冒三丈,摔下碗筷,语气粗重的说:“我跟他一辈子也不可能……” “是呀!你别乱点鸳鸯谱,咱们若遥有几两重,怎配得上子诰呢!”严雪华这话虽是谦词,但也是事实。 若遥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重重摔下碗筷,忿忿地离开位子,怎知力道不稳,着实地给摔了一跤。 “哎哟!真痛……”应该是扭到脚了。 在场除了严雪华及雷子诰外,全紧张地挤到她身边。 “姊姊,你没事吧?”若绢的脸又被她吓白了。 “没事才怪,我的脚快痛死了,动都不能动,我讨厌你们,净欺负我一个人……我不想再留在这儿,我要回家……”若遥使性子的嚷嚷。 雷子诰这时才走近她身边,不说缘由就抱起她,“别乱动,记得你今天是穿裙子,否则,会曝光……”他迳自抱她往楼上,还对楼下的若绢吩咐道:“通知戚医生请他马上到,记得跟她说明颜小姐的情况。” 这一切严雪华都看在眼里,这个家真的是需要个男人,但她想要的雷子诰,她的女儿能绑得住吗? ****** 若遥的脚着实疼了个把月,不仅扭伤脚踝无法走动,更连累若绢、张妈的照顾,而那该死的雷子诰竟整个月见不着人影,什么特别指导,难道她脚扭伤了,他就可以偷闲逍遥了? 若遥扭伤脚的隔天早上,严雪华就大发雷霆,说什么名媛淑女岂可顶嘴、摔碗筷,还未告知就离席,反正理由一大堆,就是找她碴的意思。这一个月风平浪静,大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一直无法忘记严雪华最后讲的话——她真的配不上雷子诰?他有什么好?不只蝶影,连何永堂都把他捧得像天一般高,难道他真的如此神通广大,抑或来头下小?就算他真的很行,但她可也是中原帮下傲鹰堂的堂主,这名号够响亮了吧!拿这名号出去,别人不买她的帐都不行。 今天戚医生会来,得要问问她的感觉才行。 “莉薇,你觉得我如何?” “很好,很开朗,很有主见……”戚莉薇正帮她拆石膏。 若遥得到这样的答案很开心,紧接着又问:“那你觉得雷子诰这个人怎样?” “又自大、又猖狂,自以为了不起就摆个酷样……咦!你今天怎么会问我这些问题?”戚莉薇感到十分不解。 若遥十分高兴找到知心人,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地批评他。 “我气不过,别人都一直在捧他、夸他,我就不觉得他有多厉害。” “那是你孤陋寡闻,只要稍微知道台湾动态的人,都知道雷子诰这号人物。台湾杂志的封面,他都不知上过几回,当然,主因是他的外交手腕;其次,他的翩翩风采可是被评为第一绅士。” “喔!莉薇,你怎么又倒戈了。”若遥气不过有人讲雷子诰的好话。 “我是实话实说。他这个人聪明过人且深虑远谋,不爱表露自己的感情,难免会给人错觉,以为他无血无泪,不近人情,但这只是他的伪装。出身在军人世家,他非常擅于发号施令也讲求绝对的纪律和服从,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他生活的一面,如果你是他手下的一名职员,现在站在你这里的,大概是心理医生了。” 莉薇分析她所知道的雷子诰给若遥听,对这位青梅竹马,莉薇是有份可遇而不可求的感情。她知道要成为雷子诰的女人绝不是平凡人,要有点灵性才能掳获他,自己当医生当久了,早已缺乏那股洒脱之美。 但假如雷子诰所选中的女人不如自己,她誓必要夺回雷子诰。 “你好像跟他很熟?”莉薇竟可以说出一大串她所不知的内情。 “我爹地是他们雷家的家庭医师。我从小就认识他,但很少跟他讲话,这些都只是我观察而来的揣测,可信度达百分之九十八喔!” “我同情你,从小就认识那家伙。”若遥真替她感到不幸。 “你可是唯一不羡慕我的女人喔!我决定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她微笑地伸出手等待若遥的反应。 “好,假如你不嫌弃的话,怎样?加入傲鹰堂吧!”这是若遥第十次问她这话。 “饶了我吧!哪有医生加入黑道的,我怕到时没有病人敢上门找我了。”她哇哇求饶。 “这才特别呀!不要考虑了啦!傲鹰堂可是中原帮最菁英的堂口,而中原帮又是全台湾最大的帮。你只要亮出这名号,哪有病人敢不听你的……” 若遥又在怂恿加推销,莉薇这人挺豪爽的,先网罗进来再说。 ****** “今天我已经请老师来替你上课,还有,美容公司我也帮你报名了,去上一些美容保养的课。” 若遥下楼吃早点时,严雪华就下达命令。 自从那一晚的宴会后,严雪华发现不只外在需要强迫她改变,连实质也要一起改变,否则,她永远都是一副鲁莽样,难登大雅之堂;偏偏自己又忙于公事,所以,她才特地重金礼聘国际美姿美仪中心的主任亲自到堂指导。 “我才不需要。”若遥咕哝地说,她知道这又是另一种变相的酷刑。 “你要也好,不想要也罢,反正这一整个月,你就乖乖待在家里给我学点东西。”严雪华放下话,不管若遥的再三抗议,迳自就去上班。 “女暴君、独裁、刚愎自用,难道住在唐家就没有人权吗?”若遥没好气地乱骂。 “姊姊,你别生气了。其实,这些课程有些只是常识,不用学就会了。”若绢在旁劝道。 若遥没好气地抬起双眼,常识?她除了知道人一天得吃三餐外,其他的一概皆是“知识”。 她正在生闷气之时,张妈匆匆地跑过来。“大小姐,老师来了。” “唔……我不想见她……”她懒洋洋的提不起劲,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你叫她在客厅等我好了。” “姊姊,我陪你好了。”既然若遥心情不好,若绢自告奋勇地要陪在她身边。 “不用了,你待在房间看书、弹琴好了。假如你有听到任何声音,绝对不要出来喔!”若遥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 “这……”若绢也感到丝毫不对劲。 “安啦!快上楼。”若遥催促着。 见若绢乖乖地上楼,若遥这时才慢慢踱出饭厅,往她的目标前进。 “你好,我就是颜若遥,今后麻烦你了。”她假装十分乖巧。 “哪里,是我不才,你们不嫌弃。”对方也回礼。 “对了,我的脚前阵子扭伤了,我母亲应该有跟你们提过,而我在后院种了一些水仙花,因为太久没去看了,不知张妈他们有没有照顾好,你可否替我去看一下,我只是想知道它们还有没有活着。”她讲得十分诚恳。 “当然,早知道颜小姐如此细心,课程或许上两个礼拜就行了。”对方不疑有他。 “谢谢,真的谢谢。”若遥露出得意的笑。 “我这就去看看。” 那人沿着房屋走到后院,发现并没有半株水仙,连莲花也没有一朵,只是绿油油的草坪,正疑惑的四处找寻之时,发现好几双来者不善的眼神,妈哟!是七、八只猎犬正带着垂涎的眼神望向她,好似只要她一动,随时就会扑过来。 她不敢稍有移动,呼吸也因猎犬的慢慢逼近而急促,就在一闪神之间,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 “救命呀……” ****** “你这孩子真不受教,好好地帮你请个老师却捉弄她,幸好张伯及时赶到,否则,我们怎么赔得起一个人来。”严雪华气得双手颤抖,恨不得一个巴掌甩过去,但她终归是爱女儿的,她得想另一套治法。 若遥也不搭腔,最好是气得严雪华把她撵出门。 “我绝不会妥协。你愈作怪,我就愈要治你。”严雪华也拿出强硬作风。“明天我会再请一个老师来,假如你真有办法,就气跑全台湾的老师。” “我没这能耐,但我也绝对不会轻易屈服。”若遥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在一旁的雷子诰再也看不下去了,两块硬碰硬的石头除了能激起更大的火花外,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你们都如此坚持己见,那干脆请戚医生来当颜小姐的家庭教师。戚医生不仅是一名医生,更是台北社交圈鼎鼎有名的才女,不仅谈吐优雅,举止大方,就连烹饪、插花也略有研究。” 若遥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她从未跟我提过这些。” 严雪华满意地点头,她早已耳闻戚莉薇的才艺,如果戚莉薇能来教导若遥,不仅是最好的典范,更可收到潜移默化的效果。 ****** 家庭教师的事已决定好,戚莉薇也答应抽空帮忙,若遥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一连串忙碌的课程,多到她宁愿永远闭上眼睛睡到死。 “今天要上走步、鸡尾酒礼仪、插花。我每天只能花一两个小时教你,其余的就要靠你自己去揣模、练习了。”莉薇也希望她如此做。 若遥乖巧地点头,因为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莉薇是继蝶影之后,她所崇拜又可以学习的对象。 “好,你先换上高跟鞋,走几步路给我看看。” 若遥听到高跟鞋,就开始头疼,她可不想再次扭伤。 “你看我走,是不是既轻松又轻巧,你只要重心放稳,不要在意脚上的鞋子;更何况,你今天穿的是矮粗跟,你一定可以穿得得心应手的。”莉薇鼓励着她。 “我试试看,假如不习惯,你可别逼我。” 若遥站直身,微微地踏出第一步。 “很好嘛!再走几步看看。你本身条件好,既高挑又修长,再穿上高跟鞋,更能显出你的高度。这样走几步,是不是没有压力?厉害一点,你还可以跑、可以跳。高跟鞋对女人来说,根本不是陪衬,而是身体的一部份。”莉薇藉着说话,让若遥转移注意力,使她不知不觉中适应高跟鞋。 “真的吔!没有第一次那么不稳,走起路来也不会头晕,我真的可以适应它了。”若遥挺兴奋自己的成就。 “现在要训练你的走姿。身子要挺直,尤其是肩膀不能弯曲,缩小腹,抬下巴,眼睛要注视前方……你不要走得像机器人,要机伶轻巧些,好像你平常走路一般。” “可是,我平常走路不是那样。”若遥抗议着。 “所以要改。走一遍,注意我刚才的动作……你太硬邦邦了,眼神太凶了,好像要和人打架般,放柔些,就像有礼貌去接待每一个人;还有,手不要乱晃,也不要贴在大腿上,要自然柔和。要微笑,嘴巴不要抽搐,脚太开了,要并拢……肩膀不要弯曲,一弯曲就破坏美感了……”莉薇毫不客气地指正她所有的缺点。 “我投降了,救命呀!我练得腰酸背痛。”若遥甩掉鞋子,用力地把自己摔回床上。 “缺点太多了,下午你自己好好的练习。有空时,对着镜子慢慢欣赏自己的走姿。好,现在教你鸡尾酒礼仪。”她企图把若遥从床上拉起来。 “你说我听嘛!”若遥的骨头快散一半了。 “现在你拿纸笔记下来,结训时,我可会考的。” 莉薇根本不理会,迳自的说着。若遥不甘愿的拿出纸笔,缩在房里的椅子上。 “鸡尾酒会可分为非常多类型,有婚礼的、宴会的、商业的各式各类,当我们接到一张邀请函时,我们必须了解这是何种形式的鸡尾酒会,才能决定我们的服装。如果是偏重商业性的,我们就该穿套装之类较正式;如果是私人性质,就可以穿礼服,但如果自己是主人,那又另当别论了……总括来脱,服装是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好是坏,服装占有极大的因素。到了会场,应先向主人寒暄,然后才自由行动。这中间学问可大了,第一:要时常保持微笑。就算不认识的人,我们也要投以微笑。第二:盛东西吃时,不可过量,最好只挑一、两样吃完,因为留下太多菜在碟子上是很不礼貌的。第三:酒不要一饮而尽,最好浅尝。第四:要多跟人接触,最忌讳一个人坐在暗处又只吃东西;那倒不如不要来参加。第五……”莉薇拉拉杂杂地说了几十条规定,其中不乏她活跃社交圈多年的经验。 “写好了没?”莉薇可说得口干舌燥。 “好是好了,但是……”若遥欲言又止。 莉薇接过她的笔记,脸色稍微泛白,但随即又恢复本色,“不愧是颜若遥,这种笔记不仅外人看不懂,我看连你自己也看不懂。一到十二条,你只记我前头说的三个字,根本没记到重点。算了,我再打一份给你好了。” “你讲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记。”她还再狡辩。 但聪明人都知道,她根本没花心思在上面,有记到三个字已经是给莉薇天大的面子,有记下一到十二的号码就不错了。 “算了啦!是我错了,我不该拿教普通人的方法教你。”莉薇也挺感无奈的。“接着是插花课,这是严阿姨额外叫我教你的,我已经叫张妈买好花在二楼的会客厅。” 于是,他们来到会客厅。 “插花很简单,只要把花花叶叶全插上去就好了。”若遥自认这是她唯一会的东西。 “你错了,插花讲究整体美感,运用不同的花、叶、草来缔造出不同的感觉,这是需要慢慢揣摩的,今天我要教你的是“秋阳愁绪”,材料有红色云龙柳、黄色姬百合、满天星……” 莉薇一边讲解一边做示范,若遥也有板有样地跟着她做。 “好了,你是不是有“秋阳愁绪”的感觉?” “有是有,但没有毕卡索的艺术感。看我插的花,就有创意多了,我准备叫它为“花枝招展”或“花招百出”,也可以叫“花枝乱颤”,你觉得哪个好?”若遥挺满意自己的作品。 “干脆叫“一塌糊涂”好了,你明明跟着我的步骤做,为何整个感觉都走样了?还有,你的主题花根本没显现出来,旁边的雪乌太长了,以致显得很突兀。总之,我已不知道如何批评……”莉薇又再一次感到无力感。 “我倒觉得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今天我准备放这盆花在客厅,总该有人会欣赏吧!” 她得意洋洋地想着,唐家上下总有一两个懂得欣赏她的作品吧!。 ****** 今天,若遥特地约蝶影出来吃晚饭,一方面是因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另一方面,她也想介绍若绢让她认识。 “你好,常听遥遥提起她可爱的妹妹,想不到真如她所说的恬静可人。”蝶影像大姊般的和蔼。 “哪里,你才是我崇拜的偶像,姊姊常跟我说你伟大的事迹。” “伟大?是遥遥太夸大其辞了。” “你们别恶心啪啦的互捧了,我耳朵会抗议的。”若遥喝口水,招来侍者。“三份神户牛排,一份五分熟,两份七分熟,饮料要热咖啡。” “喔!愈来愈细心,也会注意到我们吃几分熟的。”蝶影调侃她。 “我又不是猪,听久了也会记起来。在唐家,我跟雷子诰是五分,若绢跟母亲是七分,你也是七分,我那怕死的老爸一定要全熟才敢吃。” “连你的仇人也记得如此清楚?”蝶影指的是雷子诰。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又坐在我对面,厨师每次端来总喜欢喊五分熟的是哪两位,我就必须举手与他相对。”若遥说得很无奈。 “姊姊真如此不喜欢他?”若绢很疑惑为何会有人不喜欢雷子诰。 “是极讨厌,这一个月没他在身旁,我变得既自由又快乐。” “但……”若绢一直想问的问题,今天还是问出口吧!“为何大家总喜欢把你们配成一对?” “瞎了狗眼吧!我跟他根本没有来电的感觉,完全是大家乱点鸳鸯谱。”若遥没好气地说。 若绢的心终于放下了,原来姊姊根本就不喜欢雷子诰,那他们就应该不会成为一对。 迟钝的若遥根本察觉不出若绢的心,但一旁的蝶影将这一切全看在眼底。 “若绢很少出来吧?”蝶影问道。 “嗯!我在家待习惯了,出来外面跟陌生人接触顶不习惯的,所以,就干脆待在家里。” “难怪皮肤如此白皙,或许是遗传吧!遥遥跟你一样,也很白。”蝶影由衷羡慕白皮肤的人。 “我们是姊妹呀!”若绢很高兴地说。 据蝶影所知,若绢的父亲在她三岁时就去世了,而白手起家的唐父根本没有家族之累,所以,严雪华继承他的事业当然无人异议;在这样一个母兼父职的生活中,她依然生活得如此知足快乐,实在不简单,就跟若遥一样,永远不会屈服于生命。 若遥由她这句话中也想到,自己虽从小跟母亲离异,但至少自己还是个拥有父母亲的人,但若绢呢?自小没有了父亲,母亲又为巩固家业而分身乏术,无法全心照顾她,她几乎可以说是保母带大的,但仍然如此乐天知命,自己实在应该更加倍照顾她。 “我帮你找个干爹如何?”若遥突然异想天开。 “干爹?何永堂也说要认我当干女儿。” “不要认那种假惺惺的男人,我介绍的保证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若遥拍胸脯保证。 “谁?”不仅若绢好奇,蝶影也在一旁等待着答案。 “龙哥呀!”若遥说得理所当然。 蝶影差点没昏倒,哪有人这样推销自己的老爸。 “龙哥是谁?”若绢仍一头雾水。 “我老爸,中原帮帮主颜超龙是也……” “你父亲……”若绢有点恐惧,她不敢想像自己的干爹竟是黑社会头子。 “这样我们就真的是同母同父的姊妹了。”这是若遥打的如意算盘。 “别开玩笑了,你们母亲也不会答应。”蝶影发出制止之声。 “为什么?我不管,反正你再帮我联络龙哥一次,我要亲自跟他说。” “拜托我的大小姐,上次你跟龙叔的越洋见面,就花了我好几万块,这次我不依你了,你就乖乖等龙叔回来再说吧!” “那好,我就先从难关闯起,先去问我母亲的意见好了。”若遥信心十足。 若绢反而显得心事重重,老实说,她挺畏惧黑社会的,当初也是调适好一番心情才接受若遥,现在又要她去接受一位黑社会老大…… 跟若遥在一起,真是胆战又心惊。 第四章 “雪华,这“耀眼阳明”的计画,你看过之后觉得如何?”何永堂十分谦虚有礼地问。 唐氏企业最近提出一份“耀眼阳明”的建设案,其所需经费庞大,必须找几家建商合作,但因唐氏信誉良好且企划书又详细,所以,几乎是人人争着要合作。何永堂因自己与严雪华的关系,才能抢先别人一步。 “是很详细,但我今天也才第一次看,所以,还需考虑几天。”严雪华完全是公事公办。 “没问题,但尽量在招标日之前告诉我你的看法,让我好再权衡一下。” “可以,只是,你不必如此紧张在意,依你们传伟目前垄断国内建材的二分之一市场来看,我不找你们合作,并不是明智之举。” “消息真灵通,我们也才多接了几家的代理商,你马上就知道了。” “搞这行的,消息管道自然多些,况且,“耀眼阳明”又引起台北建筑界的话题,我不加把劲做好,定会落人口实的。”她明白站在最高处的人永远受到瞩目。 “有雷先生在,“耀眼阳明”必定会成功的。” “幸好有他在,否则,这批动辄上亿元的别墅,我实在没信心会成功。” “那雷先生也会参加招标的工作啰?” “当然,他是总企划,也是这件工程的总负责人,怎么可能会不到。” 何永堂又开始担心了,如果让雷子诰知道内情,定会被他否决掉;若这上亿元的合作计画泡汤,肯定以后没人敢找他合作,连带的代理商也会因他的信誉不好而被迫取消他的代理权。 他得想个法子应付。 ****** 若遥一回到家就找严雪华。 “太太正与雷先生在书房谈公事,不准外人打扰。”张妈匆匆阻止正欲上楼的若遥。 “谈公事?”若遥可不解了。 “姊姊,你还没来之间,妈咪和子诰哥每晚都待在书房里。” “白天在办公室谈得还不够,晚上还得待在书房里谈。”若遥不解商场上的事,她以为上班族过着是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晚上则是放松自己的时间。 “妈咪很忙的,有时三更半夜了,她书房的灯还亮着。”若绢很能体恤母亲的辛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日久生情;而且,又不准我们去打扰,谈公事是光明磊落的事,何必要隐隐藏藏呢?所以我说嘛,这其中必有奸情。”若遥下了这么个结论。 “你别乱说!”若绢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一位是高高在上的母亲,一位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我也只是揣测,但也有几分道理可寻。你用头脑想想,母亲守寡近二十年来,也没交过男朋友,难免会寂寞、会有渴望,现在有个男的可以朝夕相处,一时之间,别遑论什么身份、年龄的问题,碰上了就难分难舍;但又怕外人的眼光,只好假藉谈公事的时间来办私事……你觉得我推论的有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完全是一派胡言。”严雪华威严地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跟的就是雷子诰。 “你全听见了。”若遥害怕的伸舌头。 “一字不漏从头听到尾,真是完美的结论。”严雪华讽刺地瞅着若遥看。 “完全是误会,我是跟若绢开玩笑的,怎知你们大家全认真起来。”若遥赶紧陪笑脸。 若绢为了缓和气氛,只好擦着泪频点头。 “以后不准你再危言耸听,这无形之中,会损坏到别人的名誉。”严雪华也是为她好。 “知道了,其实,我找你是有件事要商量,我想让若绢认龙哥当干爹。”若遥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的说。 “不行。”严雪华立即否决,她没想到若遥竟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 “为什么不行,你就真如此看不起龙哥?你都可以接纳我,为什么就不肯接受龙哥?”若遥愤怒的不顾措辞。 “这完全是两码子事,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而他……什么都不是。”严雪华不想再继续这恼人的话题,更不想在女儿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感。她跟颜超龙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要不是有若遥这个女儿存在,她真想永远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你真无情,他要不是为了你,怎么会一辈子不娶,而你却否定他的存在。”若遥无法谅解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是他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我。”严雪华挺起胸,无愧于心。 “好,你狠,我开始怀疑我颜若遥是如何出生在这世上的。”她忿忿地丢下这句话,转而奔回楼上。 “姊姊……”若绢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追着若遥。 这时,完全算是局外人的雷子诰也忍不住替若遥说话。“来去总有个理由,你隐瞒住过去,对你对她有何好处?” 严雪华拭去眼角的泪痕。“我已当了二十三年的狠心母亲,我不想再让若遥拥有绝情的父亲。” 雷子诰不便再过问,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前尘往事,再挖掘下去,疮疤永远不会好。 “我先回去了,今晚把“耀眼阳明”的合作计画再审阅一遏,改天我们再研究。” 严雪华只能点点头,她非木石,岂能对过往云烟无动于衷。 ****** 今天莉薇放假,特地安排一天和唐家人一起打高尔夫球。 “高尔夫是当今台湾最流行的商业活动,由于上行下效,搞得整个台湾好像不打高尔夫就跟不上时代;尤其在政界跟商界,动不动就有联谊活动,所以,你现在身处在唐家,一定要学会这玩意儿。”莉薇头头是道地向若遥解释。 “可不可以不要学?就一粒小白球,打过来打过去的,一点意思也没有,怎么会有人发明这东西。”她盯着球看,一点也看不出哪里好玩。 “跟你喜欢的篮球、足球、橄榄球相比,它虽缓和许多,但只要有心得,相信你也会爱上它的。”莉薇笑道。 “再说吧!”她看向前方,原来雷子诰他们都已准备好了,连若绢也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她好奇的问:“谁会赢?” “当然是雷子诰,他打高尔夫得过的奖牌不计其数。” “他真如此厉害?那我倒要跟他较量一番。”若遥眼神充满斗志。 “我的颜小姐,你可能连比赛规则都不懂,怎么比?更何况,你动作、姿势都还没学,就想上场与人较量,我看全天下大概只有你吧!”莉薇真不知她脑袋瓜里想些什么。 “我看过电视,只要把球打进洞里不就行了。” “那打进洞里之前呢?如果是进了沙坑、湖里又该如何?你给我乖乖地待在练习区练习挥杆,待会儿若绢会过来教你基本姿势、打法,我要先去跟我的球友打声招呼,待会儿再过来找你。” 若遥一等莉薇走远,就开始懊恼自己为何答应前来学这玩意,好好的星期天就这样泡汤,实在不值。 雷子诰和严雪华则是一边打球一边谈公事。 “那么多合作对象,你准备选哪几家?”严雪华问道。 “我想跟“通天”、“欧立”建设和何先生的“传伟”合作。” 严雪华点头表示同意,这三家公司不仅开出的条件和合作企划书合理又详细,且内部营运正常,资金雄厚,的确是合作的好对象。 “但我只想与何先生合作建材事项,并不希望他出资合股。”雷子诰提出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严雪华不明白,当初会邀这三家合作,就是希望他们各出百分之十五的资金;而且传伟的合作计画上,也提到要出资。 “主因是不想让唐氏跟传伟有太多瓜葛,据我内线所知,传伟虽资金雄厚,但流通广,如果一时要用钱,无法即时拿到;而且,据说他是靠关系超额贷款,就算超贷事件不爆发,要是他一时资金周转不灵,那后果可想而知。另外,何先生的为人不是很正派,投资很多黑钱,这点南部很多人士都知道,我们岂可不防?我之所以还会找他合作,是看上他大量代理建材。基于合作理由,他会用比市价低的价格来大量供应我们,我算过其中的成本,我们大概可省上千万元。”雷子诰分析其中的利弊。 “你从何看准他会卖得比市价低?” “他最近接了几个代理权,其中有三、四个是从国内的公司中削价抢到手。如果他接了我们的企划案,不仅有面子,而且也提升他的销售量,国外厂商方面也有利润,他更好拿到下一期的代理权;虽然他少赚了代理仲介费,在薄利多销下,他反而可以把削价中的价格再赚回来,我看准他也会如此盘算,所以,他没有理由会拒绝我们。” 严雪华仔细评估他的话,算来算去,还是如此比较划算。“就照你的话去做吧!” 若绢趁他们在谈公事之际,跑到若遥身边。“我教你挥杆吧!” “算了,我刚挥了几下,就腰酸背疼的,手臂现在还痛得发麻。” “那是你姿势不正确,挥杆时,要靠腰的转动来蓄积、释放力量,身体尽量保持不动。头部更是不能晃动,因为一晃,整个姿势就会偏了。”若绢连挥几下做示范。 “想不到你琴棋书画都会,连高尔夫也有一手。” “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因为跟着妈咪和子诰哥来,子诰哥就会教我。他很厉害,只是在一旁指导我,我就可以驾轻就熟了。”她眼中有抹崇拜的色彩。 “那是你天赋好,要是他教到我,大概会痛哭流涕,且一辈子不敢再打高尔夫球了。” “你别灰心,不然的话,我叫他亲自来教你。” “别了,我不想在这场合破坏人们对高尔夫球的兴致。”她怕会对雷子诰做出何种举动。 若绢讶异地看她,不懂话中的意思。 “你只要好好教我,我就不相信我斗不过那条忠狗。”她鄙夷的说。 结果,那天若遥一点斩获也没有,却累出一身的酸痛。 ****** “什么?唐家明晚要举行庆祝晚会!”若遥从莉薇口中得知这消息,震惊得快跳起来。 “是严阿姨昨晚通知我的,因为若绢早已有经验,她自己可以打理一切,阿姨比较担心你,叫我务必要带你一起准备。” “准备什么?”若遥显得很不乐意。 “明天早上若绢会跟你一起去弄发型,化妆方面已经请化妆师负责,现在是礼服问题,阿姨已经照你的身栽订做了一件无肩礼服,你先试穿看看。” 若遥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件银灰色的礼服,是用今年最流行的莱卡布所裁制,显得更加耀眼。 “哇!好漂亮,而且摸起来好柔软。” “看来,你很喜欢,这是阿姨特定为你挑选的。另外还有耳饰、珠宝、鞋子已经搭配好了,明晚你只要做个最明亮的小主人就行了。” “小主人?”若遥对这工作很陌生。 “你现在也算是唐家的大小姐,虽然这次晚会是庆祝唐氏新企划案的推出,但另一个重点是你。” “我?”她显得很吃惊。何时她颜若遥变得如此重要了? “没错,大家都在猜严阿姨是不是会藉机介绍你给认识大家。明天你的一举一动一定倍受重视,我身为你的美姿美仪老师,当然身负重任,所以,今天我们得温习一遍鸡尾酒会的礼仪。” “天呀!救命啊!” 若遥恨不得逃离这一切。 ****** “爸,这是怎么回事,到头来我们不是合资的股东,只是建材供应商?” 一走出唐氏大楼,何继业立即表现他的不满。 “雷小子太会算了,想不到连我也算计进去。”何永堂虽面不改色,但语气中的气愤却火爆得很。 “我们可以告他们不守信用,明明是要大伙提合作计画,再从中挑选股东,但为何只有我们“传伟”降级成为供应商?” “这就是他们算得精的地方,我们根本算是招标失败,只有“通天”、“欧立”才是唐氏想要合作的对象。他们是看上我们的建材,才会与我们合作,而与他们合作,我们的价钱就会被吃定,你等着看好了,唐氏一定会压低价格跟我们买的。” “我们凭什么要让他们压低价格?”何继业显得很不服气。 “你以为你老爹已经到了可以呼风唤雨的地步了吗?就是因为差上一大截,我们才要死咬住唐氏不放。其实,能够与唐氏合作,虽然表面上我们损失了一大笔钱,但潜在的利益还是很多,国外的厂商能因此对我们更加信任;国内的业者也就更加放心和我们接洽,这也是我积极要接到唐氏订单的理由。”何永堂不仅算到眼前的利益,更高瞻远瞩到以后传伟的生存。 “我还是不服,我简直觉得我们失败了。”何继业像个孩子似的,非得要到自己的东西不可。 “叫你加把劲弄到雪华的女儿,像你这般磨蹭,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何永堂大叹,自己的儿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试过好几次,但每次都碰壁找不到人。”他觉得冤枉。 “追女孩子就要勤,追上了就是你的。我们唯有走这步棋,雷小子才无法阻止我们。” “爸,我们难道就动不了雷子诰,想看看,张应魁……” 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父亲的斥责。“以后不准提到这名字,难道你想惹上杀身之祸?”何永堂看看四周,所幸没人听到。 何继业极无辜地摸着鼻子。 “我劝你别打雷小子的任何主意,你要是动了他一根寒毛,就准备跟坦克车搏斗吧!” ****** 唐氏极少举办舞会或晚会之类的活动,因为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又鲜少有大事需要庆祝的,这次要不是有雷子诰推波助澜完成这项跨世纪的工程,严雪华实在没有心思去办这项活动。 节目一开始就是“耀眼阳明”的签约合约,三家公司的代表签署仪式,代表合作关系的开始,顿时掌声雷动,镁光灯闪耀不断,媒体记者穿梭其中。在这不景气的时期,这是一项长期、大型的投资计画,因此,造成极大的轰动。 “莉薇,我好紧张,我从未参加过如此正式的舞会,我怕我会像上次一样跌倒,我怕跳舞时会踩到裙摆,我怕与陌生人交谈,我怕……”若遥惶惶不安,整颗心像擂鼓般急跳着捶着,头昏脑胀,四肢也全然不听指挥了。 “颜若遥,你何时那么胆小怕事,外面只是一些人,又不是老虎,你只要自然的去面对他们,管他们会怎么想。”若遥发泄地大叫,又大声地对自己说话,以期收到镇静的效果。 “放轻松一点。”莉薇只能握着她的手安抚她,这种临场恐惧症只能自己去调适。 “我但愿外面是一群老虎,这样就不必与他们跳舞或讲话,我最讨厌这一套了。” “你只要不谈些言不及义的东西就好了。”莉薇就担心他们的话题会谈不拢。 “那要谈些什么,什么是他们喜欢的话题?” “他们喜欢的,你未必喜欢,你只要聊些你所知道的,因为他们净聊些股票、房价、车子、珠宝之类的,你说你会喜欢吗?” 若遥立即摇摇头。这些问题她还谈不上喜不喜欢,因为她根本都不懂。 这时,若绢也开门进来了。 “姊姊,你看谁来了。”若绢的口气是兴奋又神秘。 若遥转头一看,原来是蝶影,身后跟着一位翩翩绅士。 “哇!是“俗子”,你哪时回来,竟不吭一声的,怎么,想避我?”若遥高兴地冲到他们身边,随即又换上付凶狠恶霸的表情。 “我哪敢,我只是你手下的一员小兵小卒,之所以不敢通知你,是怕劳你大驾,我可会良心过意不去。”宋逸亭赶紧解释。 “这解释还说得过去。”若遥手叉腰表示满意。 “请问……”莉薇可对来人充满好奇。 “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欧阳蝶影,如何?果然名不虚传,美艳动人吧!她旁边的就是她今天的男伴。幸好“俗子”回来了,否则,我还真怕你带个小瘪三就来了。”最后一句话她是对蝶影说的。 “你说错了,应该说,我是逸亭的女伴,他可是有邀请函的喔!” “邀请函?”除了蝶影之外,三位女生都表不解。 “你又忘了,我爷爷是宋邵中,台湾商业圈里大大小小的晚会,哪一个不以邀请到我爷爷为荣。今天,我就是跟我爷爷来的。” “你就是宋氏企业第三代传人——宋逸亭!”莉薇发出呼声,她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宋逸亭就站在她面前。 “正是在下。”他说得谦恭。 “怎么?他很有名吗?”若遥永远像二楞子般少根筋。 不过,这也表示她其实很不适合商界。 “小姐们,该上楼了,晚会就要开始了,你们可都是女主人。” 雷子诰和何继业相偕走到休息间,却见到难得一见的宋逸亭。 “好久不见了。”宋逸亭先向雷子诰打招呼。 “回国了,准备干掉邱逸中?”雷子诰也回得不客气。 “只是回来度假,下个月就要回去修未完的学分。我要是没拿个博士回来,爷爷可能会打断我的双腿,不让我进家门。”他虽语带诙谐,但仍看得出宋邵中望孙成龙的期盼。 “好了,一切都就绪了吧!今晚的开场舞,我和颜小姐一组,若绢和何先生一组,准备上楼吧!”雷子诰像老师分派座位般。 “什么?”若遥瞠目结舌讶异极了。 ****** 优美的音乐在大厅中响起,舞会正式揭幕,若遥和若绢站在严雪华身边,接受媒体的照相,一时闪光灯此起彼落,全场最美最受注目的女人就是她们了。尤其是第一次曝光的若遥,纯性自然又带点慧黠,遗传自严雪华大而媚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薄巧的双唇,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简直成了全场男性目光的焦点。 连相处五、六年的哥儿们宋逸亭也忍不住附在蝶影耳边说:“我从没见过遥遥如此漂亮。” “现场的各位佳宾,让我们欢迎宋氏的宋邵中先生和唐氏的严雪华女士一起为我们开舞吧!” 接着在华尔滋的音乐伴奏下,一对对俪人皆滑下舞池。 “我会踩你的脚喔!”若遥毫不客气地对雷子诰说。 “随便,反正你不是第一个踩我脚的女孩,也不是最后一个。”他说得很冷然。 “你很喜欢让女孩子踩你的脚,以示自己很受欢迎?”若遥一说完,就假装不小心踩到他。“哎呀!真对不起,我说到做到。”若遥颇为得意的看向他。 “你很野,只可惜我这阵子不想打猎。”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挑战。 “我对你也没兴趣,所以你千万别再自抬身价了。” “我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失败过,想不想赌一赌?” “赌,我就跟你赌。”她也不甘示弱。 “好,你随便说一个在场的女孩子,只要不是你的朋友——我可不想以后被你钉上个花心的罪名。” 若遥果真四处寻找,她要找一个够明丽动人又艳光四射的女人来挫挫雷子诰的气焰,让他知道女人可不是如此容易上钩的。 “就她吧!一个四周都被男孩子环绕的女人。” “茱蒂,台北有名的交际花,一支舞就搞定她。” “我才不想赌得如此简单,我要你今晚带她回家,然后……上床。”她开始发出微微的浅笑,自信这一局能赌赢。 “没问题,如果我赢了,奖品是什么?”雷子诰反问她。 “随你,只要能弄她上床,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她十拿九稳自己将获胜。 “咱们就这么说定。我今天大概无法与你再碰头,但有一句话我想送给你。” “什么话?”准没好话,不是羞辱,就是耻笑。 雷子诰亲匿地附在她耳边,鼻息热热地传到她耳边,让她感觉有点麻和不知名的迷惘,大概是刚才的酒精发作了,才使她有这种无法自制的昏眩。 “今晚的你……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令人心动的。”说完,他还有意无意地亲了她耳朵一下。 一曲终了,音乐骤止,不管如何意犹未尽,仍需随人群离去。 “小遥,你怎么了,跳昏头了吗?怎么一副失魂落魄样。”蝶影拉住双眼茫然的若遥。 “我……可能还无法习惯吧!”她摇摇头,企图挥走心中的纷乱。 “那好好坐着,我去帮你端杯果汁。”她想若遥也没接触过舞会,一定是适应不良才导致失神。 “我想喝啤酒。”她需要镇定。 “这里只有香槟和威士忌之类的,还是,你想喝鸡尾酒?” “随便,只要是酒就好了。”她今天真反常,好像嗜酒如命。 “你也未免太紧张了,放轻松点,反正开舞曲都跳了,接下来只是应对客人而已。”宋逸亭笑着看她。 “我……没事。对了,你怎么认识雷子诰的?”她很好奇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我还没出国前就见过他了。那时,我爷爷一直夸赞雷子诰,把他说成全台湾没人比得上,想极力延揽他至我们宋氏;那时我气不过,非得会会他不可,后来在我爷爷的办公室,我不经批示就擅自跑进去见他。我们就仅此一面之缘,但他那天生领导者的气势令我不禁折服,我才汗颜地跑到美国去进修。”他叙述大概的经过。 若遥点点头,这已经是她两个月中第n次听到类似对雷子诰的赞美。 “你跟他很要好吧!”宋逸亭见情势好像是要把若遥跟雷子诰配成一对。 “不……我们水火不相容。”她答得老实。 另一首音乐又响起。 “怎么会?我看你们挺谈得来的,况且,又一起跳舞。依你的个性,是绝不跟讨厌的人打交道。” 若遥虽听宋逸亭在说话,但眼神跟心思却跟着雷子诰在飘,她看见他过去邀约那位喷火女郎跳舞。本来女郎像是被苍蝇叮得极为厌烦,表情是一寸寸地冷霜,但一见雷子诰走过去,他还没开口,她就笑得像夏日的艳阳,令人刺目又讨厌,至少若遥是如此想。 “小遥,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宋逸亭加重语气。 “噢……对不起,我只能回答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在唐家的反抗,只换来更多的处罚。我跟我母亲之间就像在斗智般,只不过,她都碰巧获胜罢了。” 若遥不理会宋逸亭脸上微笑的表情,就见雷子诰翩翩地引领女郎进舞池,他的眼神是柔情,女郎脸上则是无限娇媚,这场打赌她铁定是输了。 真不甘心,又栽在雷子诰的手上。 第五章 何继业现在放聪明了,他不再摇摆不定要追求谁,自从舞会那一晚后,他发现雷子诰跟颜若遥站在一起,不论外型、家世、气质登对,连笑起来都觉得有夫妻脸,应该是天生一对。 反观若绢,纤纤细细,柔柔弱弱,古典美感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对他更是体贴至极,这种女人不用父亲的指令,他也会卯尽全力追求。 只可惜每次到唐家都碰壁,似乎唐家人有意回避他,他实在应该积极制造他跟若绢见面的机会,才有可能赢取芳心。 今天他就守株待兔的盘旋在唐宅门口,他就不相信若绢永不出门,不论一天、一星期或一个月,他铁了心肠必定要等到她。 一辆车由唐宅驶出,虽然看不清车里的人是何人,但绝不会是先前已出门的严雪华跟雷子诰,他必须赌一赌,因为有二分之一的机率是若绢。 当车子到达目的地,先下车的是颜若遥,想不到是她,何继业真怨叹自己的运气奇差无比,他早该想到若绢应是鲜少出门的,他怎么巴望在外面见着她。 若遥下车后,紧接着若绢也下车,本来懊恼不已的何继业,一见到思慕的爱人,快步一冲就来到她们面前。 “你干嘛?”若绢按住心口。 “我……我想见你,因为每次去唐家找你,张妈都说你没有空,所以,我才出此下策。”他说得很慌张。 “那你就跟踪我们,是不是?”若遥脸色不好地质问他。 “没有……我只是……只是……”他找不出借口来反驳若遥的质问。 “只是什么?跟踪就跟踪嘛!为什么不敢承认?”若遥看不惯他畏畏缩缩的表情。 “姊姊,他也没恶意,你就不要那么凶了。”若绢看这情势,非得出来打圆场不可。 “我凶?面对心怀不轨跟踪我们的歹徒,我还要柔声细语地谢谢他暗中保护我们吗?” “姊姊……”若绢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 “算了,反正是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好了,只是,我非常不希望再遇到类似的事。我先进去了,你待会儿一定要进来找我。” 若遥在走之前又恶狠狠地瞪了何继业一眼。 “非常对不起,我姊的个性就是这么急躁,讲话直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意。” “哪里会,我很明白颜小姐的个性。”他说话时还冒冷汗。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怕我姊姊不愿我在外耽搁太多时间。” “只是想约你听个音乐、吃顿晚饭,这样不足为过吧!”他尽量表现出诚恳。 “当然可以,你再打个电话来约时间。” “可是……”他又面有难色。 “放心,我会向张妈交代一声。”她给他一个肯定的微笑。 “谢谢,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他兴奋的说。 得到若绢的允诺之后,他终于可以松弛自己紧张的情绪了。 ****** “你以后少跟那种人来往,行为不光明磊落,说话又畏畏缩缩,我看了一肚子气。”若绢一坐定之后,若遥就噼哩啪啦地抒发刚才的不快。 “我觉得他人还不坏,况且,也满诚恳的。”若绢说得很委屈。 “哼!我就是讨厌他,最好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若绢觉得姊姊很奇怪,既讨厌雷子诰,又讨厌何继业,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跟她犯冲。 “姊姊,你怎么还不用餐,我们在等人吗?”若绢故意避开话题。 “今天我跟蝶影准备替……你看他们走在一起,登不登对?”她努努嘴示意若绢看迎面而来的两人。 若绢点点头,的确,娇艳的蝶影跟俊逸的宋逸亭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怎么?今天吃错药还是我看错人,竟然比我们早到。”蝶影笑颜逐开地坐在若遥对面。 “一个有教养的淑女是不该迟到的。”若遥不以为然地说。 “的确有进步,虽然才在唐家待两个月,但遥遥确实改变了。”宋逸亭不知是赞美还是挖苦她。 若遥毫不客气地恶眼甩向他,他仍笑笑地接招。 “停止吧!每次一见面就斗嘴,逸亭下个礼拜就回美国了,我们今天是来替他饯行的。” “对嘛!好歹也看在我要回去了,你可不可以用难得的温柔待我?”宋逸亭显得苦哈哈。 “本姑娘只有拳头,没有柔情。”若遥的表情就是叫他只能选择前者。 “不愧是遥遥,我看全天下没有男人肯要你,你等着当老姑婆吧!” “那也行,我就纠缠蝶影一辈子,让你休想娶到她。”若遥还有另一招撒手锏。 “拜托,又扯到我了,我可是从头至尾最无辜的人。不跟你们闹了,我可要用餐了。”蝶影回避着。 宋逸亭摇摇头,送给若遥一个无奈的表情。 此时,门口一阵骚动,看餐厅经理的殷勤模样,好像有什么大人物莅临人。 “什么事?”蝶影问侍者。 “好像是明星,但是哪一位我就不知道了。”侍者接受点餐后,匆匆的离去,想探个究竟。 待人群散开之后,若遥终于看到男主角——扎着马尾、放荡不羁,有着性感微笑的乔飞。 “哇!是我的梦中情人。”若遥像个小女孩般尖叫。 若绢循着若遥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狂野得她全然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男人。 “他是谁?”若绢很杀风景地问。 “竟然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他可是当今港台两地叱咤流行乐团的乔飞,我不知道还有人不认识他。”若遥近乎歇斯底里的状态。 “我得过去跟他握一下手才甘心。”若遥说着就起身。 “你节制点,你就算过去也碰不着他,没见他身边那几位彪形大汉?歌迷根本还没碰着他,就被阻挡在外,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儿,用眼睛来满足你的想像。”蝶影不愧是江湖人,一眼就看出乔飞身边的情势。 若遥虽想不顾蝶影的阻止,但看他确实被保镖包围在安全范围内,过去也铁定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倒不如听蝶影的话乖乖的待在原位,免得等会儿又被耻笑了。 “他们上楼了。”若绢像发现大新闻似的宣布,好像其他三人没眼睛看到他上楼。 “你妹妹真可怜。”宋逸亭忍不住想笑。 “她实在单纯的可以,也不会分辨好人跟坏人,好像全天下都是好人,就算坏人也会无缘无故的变成好人。”若遥感慨的说。 “她就是这点比你可爱。看你的个性,只要稍微犯冲到你,就被列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蝶影也糗着地。 “我嫉恶如仇呀!”若遥强辩着。 “别死鸭子嘴硬了,如果你真的嫉恶如仇,天底下就没有天理不彰之类的话了。”宋逸亭糗着若遥。 “哇……你们又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这个堂主真的是白当了,都被你们欺压到头上。”若遥哇哇大叫,面对傲鹰堂的主力大将,她可不想失去威严。 “我们哪敢,我虽在美国念书,可是,暗中也帮你聚集势力,等哪一天你到加州看我,你会发现多了好几名手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好啊!可是,我可不想有一群高大、蓝眼浓眉,说着我听不懂语言的手下。” “你别听他乱盖,他一年之内就要拿到企管博士学位,哪有时间去捻七搞八的。”蝶影笑她的天真。 “你还要去一年,是不是一年之内都不回来?讲真的,我会怀念你的。”若遥的表情迅速黯淡,好友要离开一年,心底不自觉地感到悲伤。 “傻遥遥,你可以透过电脑国际网路和我通话,反正你就要回颜家了,随时想找我都可以。”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回去,上次跟龙哥说话,他也没给我明确的时间。” “快了,龙叔说最快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真的!”若遥快乐地想大叫。 “姊姊要回去了?”若绢一思及此,整个脸都垮了。 “放心,虽然我回家了,但我们依然可以常常保持联络,你也可以来颜家找我,只是,我不可能再回唐家了。” 若遥很高兴终于可以脱离这地狱般的生活,她满心欢喜地计画她回颜家的情形,可以不必每天过规律生活,吃饭啰哩叭嗦,整日单调严肃,告别严雪华严厉的眼神和雷子诰的不近人情。 ****** 一大早电话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响,张妈这时应出去买菜了,若绢又在练钢琴,若遥只好自己亲自接电话了。 “大小姐,真对不起,是我张伯啦!雷先生有份文件叫我回来拿,可是,车子抛锚在半路,我怕雷先生赶着要,你可不可以帮我送去?” 张伯在话筒里显得既紧张又担心,若遥听在耳中,虽有一百八十分不甘愿,但看在张伯的面子上,她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 “好吧!文件放哪儿?” “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用牛皮纸袋装着。大小姐,真谢谢你。”张伯激动的感谢着。 “没什么,反正我也闲着,你安心地等修车厂的人来,我会自个儿搭计程车过去。” 她挂上电话,跟若绢交代了一声,回房再稍微梳妆打扮一番。没办法,母亲曾交代过,如果要进入唐氏大楼,就必须有小姐的气质和风范,绝不可以随随便便、不修边幅地让人指指点点。 搭计程车也需半个钟头才到。有钱人真奇怪,偏喜欢住到偏远的地区,每天上班、下班的多累人。 来到唐氏大楼,她才刚走进去,就被招待小姐拦住了。 “小姐,请问你找谁?”招待人员看她是生面孔。 “我找雷子诰,他应该在吧!我来送资料给他。”若遥没好气的说。 “我帮你传达一下。”招待人员看她的样子和说话的口气,好像跟雷先生很熟。“你可以上去了,在二十三楼。” 若遥丢了句谢谢,就迳自进电梯,也不顾身后正窃窃私语的小姐。 上了二十三楼,迎面又是一位小姐。 “我不耐烦了,别再问东问西,叫雷子诰马上出来见我。”若遥显得很不耐烦。 “雷先生请你进去。”对方也不因若遥的态度而失了礼貌。 若遥推门进去,就看到雷子诰埋首于桌前,连头也不抬起来看她。 “喏!你要的东西。”她故意将文件丢到他面前。 “是你。”他有点吃惊,“我没想到你会亲自送来。” “张伯的车在路上抛锚了,他拜托我亲自送过来。” “谢谢。”他迅速打开纸袋,仔细地审阅文件。 “坐一下,我叫秘书送杯咖啡过来。”他虽向若遥说话,但眼睛仍离不开文件 “不用了,我待会儿就走。你办公室视野挺不错的,可以俯瞰台北市。”她抚摸着落地窗,心旷神怡地浏览着周遭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雷子诰按下内线电话。“曾秘书,请你送两杯咖啡进来。” “你又喜欢自作主张了!算了,今天我不跟你计较,你若不嫌我在办公室妨碍你,我就稍微停留参观一下。”她实在不想离开玻璃窗。 曾秘书送来两杯咖啡后,有意无意地看了若遥一眼,想不透如此亮丽可人的小姐跟雷子诰是何关系?雷子诰最讨厌别人干扰他办公,他竟还留这位小姐下来。 “是不是全台湾的办公室都像这里一样大,而且,还有整面落地窗?”若遥很是新鲜的问。 “不一定。”雷子诰简洁有力的回答。 “喔……”她好像有一点了解了,绕回到他桌前的椅子坐下,准备问更多的问题。 “你很忙吗?”她看他很专注的在审核文件。 雷子诰专注在文件上,本还可以应答若遥的好奇,但似乎是碰遇到了问题,眉峰深蹙着,根本无暇招呼眼前的若遥。 若遥见状只有耸耸肩,百般无聊地浏览四周,她才不想无声无息地离开,至少她要雷子诰说声请,她才肯大摇大摆地走。 她坐在他的对面,倒方便仔细端详他的脸孔,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是如此好看,从未看他放下墨镜的模样,今天他换上普通眼镜,才看出他眼睛有如智者般深邃,勇者般刚强。本来她还以为是小里小气还向下垂的老鼠眼哩! 他的鼻子挺得好像假的,会不会去隆的呀?否则,为何可以像西方人般的挺直呢? 铁定是假的,下次要问看看。 嘴巴给人的感觉就如莉薇所形容,抿薄的嘴唇看得出其刚正不阿的个性。 最好看的就是下巴,像雕塑家刻般的刚毅,真想亲手摸摸看。 她像个色女般垂涎眼前的美色,目不转睛地想亲手去触摸眼前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真的很好看,跟宋逸亭比起来多了分霸气,跟乔飞比起来又多了分睿智,难怪那么受女生欢迎。 她从未有遇如此反常的行为,她只有对乔飞产生近乎梦幻般的幻想,对其他的男人,她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尤其是雷子诰这类型,她简直是唾弃到极点。 她今天是怎么搞的? ****** 自己铁定是疯了,若遥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净是雷子诰的脸孔在晃动,不再是冰冷不近人情,而是专注思考的雷子诰。铁定是今天在办公室瞧多了,影像暂留的错觉仍挥之不去。 怎么会如此反常呢?若遥起床至厨房找水喝,然后呆坐在饭桌前,一直想不透这问题,就算她托着腮,敲破了脑袋,喝了一瓶的矿泉水,还是想不透。 “姊姊,你在做什么?”若绢一进饭厅就见到若遥的不对劲。 “我在思考问题。” “思考什么问题,怎么又敲脑袋又扯头发的?”若绢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激烈。 若遥回给她一个“你不懂”的表情。 “说不定我能帮你,我最近读过几本心理学的书,或许能解答你的问题。” “真的?!我今晚真是烦透了,不论睁开眼或闭着眼,脑中净是想着一个人。”她脸上的表情苦恼极了。 “谁呀?”若绢睁大双眼的问。 “你不认识呀!”她赶紧撇清,要是说出雷子诰的名字,她不恶心才怪。 “好吧!那是男的或是女的?” “男的。长得很讨人厌。”让她难以成眠的人,她会喜欢才怪。 “应该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很讨厌他,会恨不得忘了他,怎么可能还一直想他呢?根据我的猜测,你应该是有点喜欢上这个男的。”若绢点点头,有点满意自己的推论。 “喜欢!这绝对绝对不可能,把我的头砍下来,我也不会喜欢他的,那个自私狂妄的家伙。”她十分不相信若绢的看法。 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熟,好像是姊姊每次用来骂雷于诰的话,虽然若绢心里如此想着,可是一眨眼,这念头就消失了,姊姊绝对不可能喜欢雷子诰的。 “否则,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你非常讨厌子诰哥,你会一个晚上净想着他吗?” “不会。”她答的既迅速又干脆。 若绢的表情就是事实胜于雄辩,证明她刚才的推论没有错。 “我不陪你了,等你想通了,记得带那个男的回家喔!”她俏皮的眨眨眼。 ****** 若遥眼睁睁地一夜未眠,突然念头一转,她是讨厌雷子诰的,所以,要做些能让雷子诰发火的事。只要看到他被气得火冒三丈,自己应该有数不尽的快感。 听到那几只讨厌的猎犬在狂吠,一个小计画在她脑海中成型,渐渐茁壮……好极了!就这么办。 这一整天,若遥就为这档事忙得不亦乐乎,她已迫不及待等着晚上看好戏。 但是,事情在傍晚时就爆发了,令她措手不及。 不仅雷子诰赶回来,连严雪华也一起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眼前的情景,雷子诰的脸比鬼还难看。 “我不知道……我回来时,才看到的。”张伯面对严厉的质问,显得过份紧张。 “难道没有触动到保全系统吗?”严雪华也不敢置信。 “没有。而且,里里外外我都检查过了,没有损失一点东西,只是……” “马上送医,它们快支撑不住了。”雷子诰看它们痛苦的表情,内心比它们还难过。 “大小姐跟二小姐呢?”严雪华问着。 “我没有惊动她们,这时,可能在她们房内。”张伯一边回答,一边指挥来人搬运狼犬。 ”叫她们下来,我有话问她们。”严雪华的表情十分凝重。 若遥和若绢正准备下楼,若绢的表情充满疑惑,因为母亲从未上班上到一半突然跑回家;若遥则一副轻松的模样。 “你们今早有听到异样的声音吗?比如说狼狗狂吠得十分厉害。”严雪华问着。 若绢摇摇头。 严雪华相信她,转头看向若遥,等着她的回答。 “一样呀!不过今天好像叫得比较凶,我猜它们是不是肚子饿了,就到厨房去弄了些吃的。” 她讲得轻松自在。 “那你就喂了它们?”雷子诰的口气像在审问犯人。 “没错,还多亏它们早就认得我,否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喂了些什么?”他先按捺住怒火。 “我在冰箱里翻到了牛肉。” “那就没事了。”他嘴里虽说没事,但脸上的表情是悲愤交杂。 “没事!狗都送医院了还说没事。”严雪华不谅解的说。 “送医院?不会那么夸张吧!”她本来只是要它们泻泻肚子,让雷子诰心疼一下,没想到药剂放太重了。 “否则,你以为我们为何赶回来?本来以为是不肖人士做的,想不到又是你干的好事。”严雪华真是愈想愈气,本来若遥只是不懂礼节,现在竟调皮捣蛋起来,这下子,她可无颜将若遥送还给颜超龙。 “姊姊应该不是故意的。”若绢也在一旁替她讲好话。 雷子诰不想理这家的家务事,想赶去狗医院探个究竟。“不管颜小姐的背后用意如何,我想先到医院。” “等一下,若遥跟你去。”严雪华说道。 “跟他去?”若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是给你的处罚,你必须照顾它们,直到完全痊愈为止。”她无情地下命令。 “我的天!”若遥大叫一声。 第六章 若遥真是无语问苍天。 看着笼子里病恹恹的狼犬,尽管心里有着千万的抱歉,但对雷子诰的不追究,她不但毫无感激之意,反而更加确定报复之意。 唉!真是百般无聊至极,这三天来,每天都与狗相望,而那些狼犬好像挺懂人事,知道是若遥故意下药害它们,所以,虽在病中,仍怒目对着若遥,只要她一靠近它们,它们立即警觉的站立,注意若遥的一举一动。 若遥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不可能笨到像雷子诰一样用手去抚摸它们,相信只要她一双玉手伸进去,马上是一摊白骨出来。 “颜小姐,你吃不吃晚餐?我顺道帮你买回来。”护士小姐问道。 这三天早晚的待命,不仅兽医和护士小姐皆认得她,还可以闲话家常,不过,话题总绕在动物们身上。 “待会儿雷先生来时,我再出去吃好了。”她可不想雷子诰来时见不着她,认为她怠忽职守。 护士小姐出去不久,雷子诰便来了。 “今天没异状吧?”他又像往常一股,安慰似的抚摸它们。 “我又不是医生,问我又得不到答案。我想出去吃饭,如果你不放心没人照顾它们,等我回来你再走好了。”若遥没好气地说。 走到外面,就看到雷子诰的车,亮晶晶的,应该今天才送洗打蜡的吧! 她囫囵的吃完饭。多开心得到的解放,在外用餐,就不用遵守唐家莫名其妙的礼节,吃起来也特别好吃。 她回到医院,雷子诰的车仍在。他真把那些狼犬当作心肝宝贝,就好像对他的车子一般,疼惜的不得了,这就是没女朋友的男人的悲哀。 搞了他的爱犬没引起轩然大波,这会儿搞他的车子总该有反应了吧!他会是那种一忍再忍的人吗? 若遥拿出背包里的瑞士万用刀,狠狠地,嘴角露出笑意地划下第一道刮痕,不错嘛!线条满直的。 她接着又画了只乌龟,故意不把头画出来,表示缩头乌龟!又在上面发泄似的写了几个字:臭王八,鸟王八,王八大羔子。 若遥满意地看着她的杰作,一辆漆黑的bmw顿时面目全非,不仅从车前至车后,甚至车身两旁,全有她杰作的乌龟。 “不相信你不生气。”她在心里暗暗哼道。 ****** “颜若遥,这时,你有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好说?” 雷子诰出门后看到自己的爱车,气愤地将她拉至车前。 “哇!”她夸张地赞叹。“世界经典之作嘛!全世界大概只有你的bmw跑车的烤漆是最有特色,且独一无二的。” 雷子诰根本不理若遥的反讽,面目接近狰狞地瞪着她,虽隔着厚重的太阳眼镜,若遥仍感觉一道利锋似的逼近她,她本应该要有报复的快感,但为何心口感觉如此燥热?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逞口舌之快。 “难道不是你?”其实,答案早已在他心里。 若遥高傲地挺起胸膛,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模样,堂堂中原帮的明珠,又是傲鹰堂的堂主,怎可畏缩呢! “就是我,你能拿我怎么办?送警吗?大概连警察都不敢收我,我的档案大概跟百科全书一般厚了。” “你别想考验我的耐性。你对我另有价值。”他不跟她耍硬的。 “另有价值!”若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是奸、是杀、是绑,还是…… “你伤了我的爱犬,我可以忍;破坏了我的爱车,我也可以忍,毕竟它们皆不及我的家人重要。”他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缓和。 “家人?”若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她跟他家人又何干? “明天我碰巧要回高雄,你就同我一道回去。” “凭什么?”她又泼辣起来。“你叫我跟你回去,我难道就得乖乖听你的?” “别忘了你欠我一个约定,现在又刮坏了我的车,这理由足够了吧!”他不想跟她多说话,他认为她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仅没有若绢的温柔婉约,也没有莉薇的善体人意,他本自认是非常大男人主义的,但一碰到若遥,却总被她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弄得啼笑皆非。 “这……”她吞吞吐吐着,想起舞会那一晚,她亲眼看见他搂着那女郎离开, 自己也的确承诺过他,君子一言九鼎,这又是她从小奉为圭臬的话,现在怎可反悔呢? “可是,我母亲规定我要照顾狗儿到出院为止。”她连忙另找一借口。 “我跟唐夫人说一声便可。” “那……好吧!我勉强答应你。”若遥百分无奈中却有一丁点窃喜,真不知自己又是哪根筋烧坏了。 ****** 何继业终于如愿以偿地约到了若绢,前一晚刚挂断电话时,他还像十五、六岁刚初恋的少男一般,心头如小鹿乱撞,高兴得差点失眠。幸好是晚上的约会,如果是白天,又是一大清早的话,他肯定得顶着两个黑眼圈见人。 多日来的愿望终于达成,他开着心爱的敞蓬跑车去接佳人,看着若绢穿着粉红色的洋装走下来,何继业更加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幸好没有展开攻势追若遥,否则,他现在可能是鼻青脸肿回家,还是端庄娴淑的若绢较讨人喜欢。 “谢谢你来接我。” “这是应该的,我对这工作不仅求之不得,还盼望了好些时日。可以做你的司机是我的荣幸。”他的嘴巴果然甜。 若绢轻轻笑了起来,甜言蜜语果然是人人爱听。 “我们先去听音乐会,再去吃消夜,这安排你还满意吗?”他发动引擎后问。 “可以。老实说,我很少跟男生这样单独出去,你是第二位。”若绢显得羞涩不已。 “第一位是谁?”他直接的反问,当第二名被压下头的滋味挺不好受。 “是子诰哥。他刚到唐氏工作时,曾约我出来吃饭、看电影,他说我感觉像闷娃娃,需要多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可是,后来他的工作加重,忙里又忙外,就没再约我出去了。不过,他挺鼓励我和姊姊出去,他还说如果我有姊姊十分之一的活泼,他就不用担心我了。”若绢的眼神泛着光彩,似春天的西湖。 又是雷子诰,难道我一辈子铁定输他吗?何继业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听到雷子诰的名字已经够呕的了,还听到若绢长篇大论地谈着他,好像他就是神,他的话就像圣旨,令人无法违抗。 ****** 若遥一大早就随雷子诰返回高雄,她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工作抑是找人,或者什么都不是,他根本就是要卖掉她……也不对哩!要卖在台北卖就好了,难道带到高雄会卖得比较好的价钱? 见他一语未发地专注开车,除了确定此行很平安绝不会出车祸外,她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说话呀!你为何带我来高雄?”她终于按捺不住地发问。 “等到了高雄再告诉你。”他在心底忍不住想笑,从上了高速公路后,她的坐姿就千奇百怪,看得出她已无聊到了极点,一双美眸更是转呀转,一副想说话的样模,但一看到他又停住了。他真觉得带了个小麻烦出门,要不是家里那位有威严的爷爷说话如军令,他也不会匆匆忙忙带她回家。至于为何要带她,合该是缘,谁教众多红粉知己中,就只有她欠他呢? “不说就不说嘛!等你想说时,还得看我愿不愿意听呢!”看他毫无反应,若遥心里是又气又恨。算了,反正无聊,何不拿话激激他。“是喔!我是欠你,所以,非陪你不可,不过,我没看过如此肚量狭小的人,多久以前的约定,你不提我都忘了;搞不好我现在向你借十块钱,一年后你会叫我加倍利息还你呢!不过,你也别难过,现在这种人几乎微乎其微,你该高兴自己是稀有动物。” 雷子诰对以上的反讽根本无动于衷,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对他有野心的,都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绝不会有人敢讲些幼稚得令人捧腹的笑话。 “我说过你的话是激不了我的。” 若遥赌气地哼一声,撇过头不想看他,外头是田野风光,比他有趣多了。 ****** 当快接近目的地前,雷子诰突然开口说话。 “我们家的男人除了我之外,全都是军人,爷爷、父亲全是上将,大哥和二哥也都是上校,我们家被称为军人世家,可惜我未能继承衣钵,跑出来社会搞商,家中一度气氛低沉;我爷爷绝不容许他的孙子在阴险的商场中沉迷,幸而我混出一点成就,爷爷愿与跟我聊一些家常,但绝口不提我事业上的事……我讲这些是希望你待会儿该知道哪些话是禁口的。” 雷子诰透过墨黑的眼镜看了若遥一眼,语重心长的交代。 “我听莉薇提过,她告诉过我你爷爷在你家的地位。”若遥毫不避讳地说。 “说到莉薇,爷爷还一度以为她就是未来的孙媳妇,一直催我带她回家吃饭。” “莉薇根本不喜欢你。”她绝不是落井下石,她记得莉薇一开始也批评过他。 雷子诰毫无表情,根本猜不出他听到后的反应。 “那你带我回你家的目的为何?我很怀疑我们的交情可以好到让你带我回家?”她冷哼一声。 “当然不至于,我只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她笑了起来,雷子诰竟会要求她帮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只想请你扮演五小时的淑女,在我家人面前假装是我的女朋友。”他的口气不太诚恳,反而像命令。 若遥皱皱鼻头表示对他不满。 “你只要记得你是我女朋友,其余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尤其别提起我家最大的忌讳——我从商的事,而且,也不要说你是严雪华的女儿;还有态度要端庄,不要毛毛躁躁的,这些你务必要记住。” 若遥向他吐吐舌头。心想,反正到时如何做操之在我,现在你不用巴结的口气,你想我会听你的话吗?我颜若遥又不是小狗,叫我往东就不敢往西。要配合你,随本姑娘开心吧! ****** 到了雷家,雷母早已亲切的在门口迎接,看到雷子诰下车,先是惊讶他怎么突然又换跑车了,继而忙不迭对他说:“爷爷在家可等得发脾气了。” “妈,我先跟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叫颜若遥。”他把刚下车的若遥拉过来。 “阿姨好,今天第一次来,匆忙之间倒也忘了买礼物,下次到台北再由我作东请客。”若遥表现得落落大方,十分得体。见到亲切的雷母,若遥很自然地表示友善。 “好好……无所谓。人来了,阿姨最高兴。真是标致的好姑娘……”雷母已笑得合不拢嘴。 雷子诰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敢置信若遥会比他预期中表现得还出色,要不是他亲自带她来,他还真不相信她是台北的颜若遥。 “爷爷呀!你看你的孙子带谁回来了。”雷母高兴的直拉若遥入门,倒把自己的儿子忘在门外。 雷大当然知道雷子诰会带一个女人回来,要不是他三令五申的,那小子怎么会带女朋友回来;只是,他这次是否被逼得随便带个女孩回来滥竽充数,他可要好好观察观察了。 “爷爷好。”若遥站定在这威严的老人面前,心头也冷不防颤抖。“我叫颜若遥,你可以叫我小遥,雷子诰常跟我提起你的事,我早就想拜见你了。” “喔!那小子是讲我坏话还是好话?”他心头放松,面对如此漂亮可人的小姐,实在用不着制造紧张,让人家小姑娘害怕。 “当然是好话,要是他敢讲爷爷的一句坏话,我早就甩了他。”她半开玩笑。 雷大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展现他宏伟的笑声。 雷子诰不可思议地看着若遥,多么神奇的女孩,先赢得母亲的欢心不说,说没三句话,爷爷好像完全接纳她一般,跟他先前担心的情况完全不同。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若遥做事喜欢随心所欲,绝不可能按照他的意思做事。 “先吃饭吧!你爸跟你哥都在外岛,哪一天等他们都回台湾,你再带小遥回来吃饭,我相信你爸爸也会喜欢她的。” 若遥被礼貌地延请到餐桌,看到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每一道菜都是精心烹调的,看得她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开动。 但等一坐定,她的心又沉下海底了,雷家是标准的军人世家,吃饭免不了又是一阵规矩,看雷子诰和他家人全是正襟危坐的样子,自己免不了也要抬头挺胸,以碗就口,目视餐桌不准逾越呢! 她想,好人就做到底,刚才既已扮演好体贴人意的女朋友,现在总不好见食忘义;要是原形毕露,免不了又会被雷子诰刮一顿。 “开动吧!”一家之主的雷大下令。 雷母开心地替儿子和若遥夹菜,已堆得满山高了,还不忘嘱咐她多吃点。看雷子诰那无奈的表情真好笑,人前人后一副严肃的模样,在母亲面前倒像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若遥机械式的吃东西,这跟在唐家用餐没两样,同样像酷刑一般。她腰已酸,背又疼,脖子像僵掉,两只手已毫无感觉是自己的,扒进来的饭早已毫无滋味了。 “小遥,你怎么了?”三双眼睛全好奇的望着她。 她一脸委屈又沮丧的摇摇头,她不想再演下去了,干嘛听雷子诰的话,她大可以把女朋友的角色演坏,反正她跟雷子诰早完早了,又何必在乎他的想法。 “傻孩子,既然手酸就不要抬这么高,又不是军中;更何况,你今天是贵客。不用以碗就口,雷子诰是从小就被爷爷训练的,你大可放轻松的好好吃顿饭。”雷母和蔼地安抚她。 若遥终于松了口气,扒了一两口饭,刚才的酸痛好像都不见了。“我现在大概可以狠狠的吃下三碗饭。” “好,好,我已经很少见到如此女中豪杰了。”雷大也赏识地附和。 “阿姨煮的菜如此好吃,我不把它们全吃光光,就是我的不对。”这是她衷心之语。 “你喜欢吃,以后就叫子诰多带你回来。”雷母赶紧再帮她添一碗饭。 “好。”她高兴地应诺,根本忘了今天只是客串一角的事。 雷子诰坐在她隔壁,他快被她打败了,这个小妮子,真么容易就被收买。 “子诰呀,我看你交到一位不平凡的女子喔!” 看爷爷说话的眼神,彷如是给若遥打了满分。这时,他才仔仔细细研究起若遥,她究竟有何魅力?从他对她的印象中,他只知道她很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会立刻行动,他只知道这类女孩子已经鲜少的可怜,所以,才引起他的注意和赏识。此刻,赢得家人的赞赏,是不是也是这份纯真? 晚餐后,移到在客厅看电视、泡茶。 “生活好惬意喔!台北人要泡茶都要消费哩!”若遥拿起闻香杯轻轻嗅闻着。 “难得现在的小姐还喜欢泡茶,我们家的孙子是从小训练,所以,不怕坐不住。本来我还怕小丫头不适应。” 爷爷现在改口称若遥为小丫头,可见他有多喜欢若遥。雷子诰心底想着。 若遥见雷子诰满沉得住气在饮茶,令人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在商场上的冷酷沉静应该是在泡茶中学习得来的吧! “对了,还没问令尊是从事哪一行的。” “我爸是搞组织的。但千万别误会,他可是好人,从不做亏心事。” “组织?”雷大心领神会。他就说这小丫头独特不凡,原来是有背景的,但只要不偷不抢,不做伤心害理的事,混黑道又如何?他也支持非法正义的存在。 “可是,我母亲……”她偷睨雷子诰的表情,见他仍一派沉稳地看着手中的书报,好像不怕她出卖他,还是他早料准她定会背叛他?她皱一皱鼻头,考虑是否要闹一闹他。“我母亲搞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公司,目前与我父亲离异。因某些因素,我最近住在母亲家。” 她不知自己怎么搞的,就是讲不出雷子诰在唐氏工作。她又偷偷看向雷子诰,他仍悠闲地看报,他难道一点意见也下表示吗? “真是可怜。”雷母心疼的搂着她。 “不过,我已经过得很习惯了。从小疼我的人就很多,把我捧到好像已经忘记了悲伤,可是最近……”她难以启齿身心被虐待的状况。 “是不是子诰欺负你?”雷母一个犀利的眼神扫向他。 雷子诰这时总算有反应,搁下报纸,跑到屋外。 若遥看他仍不在乎的模样,本想来个九十度的大点头来泄泄恨,毕竟这多多少少也是实话,他曾经也是陷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帮凶。 “没有,只是家里出了点事。” “没关系,以后只要子诰敢动你一根寒毛,你马上打这个电话来,我们全家都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我已经认定你是我未来的媳妇。” 若遥感觉苗头不对,自己的戏是不是演得太逼真了,怎么雷家的人全拢向她了? “小丫头,子诰是吃软不吃硬,你愈硬,他就愈反抗;有时候撒撒娇,他就会百依百顺了。”雷大趁雷子诰不在,也趁机传授秘诀。 这时,雷子诰走了进来。“爷爷,妈,我们也该走了,我怕塞回台北会太晚了。我车子已发动好了。” “好,小丫头,记得多来找爷爷喔!还有,多加些油,希望今年就可以喝到喜酒了。” “嗯……爷爷,再见。”她支支吾吾,不知做何回答。 雷母送至门外,还不忘一直嘱咐若遥。“子诰的脾气是较傲,你有时可不要忍着,还有,他比较不容易表达感情,口头不说爱你,可是,我看得出他喜欢你。他有时心里想的跟表面做的不太一致,你呀!有时候就拆了他这张世俗的面具……” 雷母叨叨絮絮的话被雷子诰打断,看到若遥涨红了脸庞,她也会意地笑了起来。 “好了,早点上路吧!否则,高速公路又塞得一塌糊涂了。”雷母慈爱地催促着。 雷子诰和若遥向雷母道了再见,便依依不舍地离开雷宅。 “你家都是好人嘛!没有莉薇所说的那样恐怖。”若遥坐定后,摇上车窗说。 “你是贵客,演技又如此精湛,收买人心是轻而易举;况且,我家是阳盛阴衰,只要是女孩子来我家,肯定是受欢迎的。” “我可是帮你一个大忙,领不领情是你的事,反正以后各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若遥听不惯他暗讽的话。 此后,话题就没再打开,若遥心里气他,陪他老远跑一赵高雄,又帮他演了一出戏,他竟然没有半点感激之意,好像她理所当然应该做这些,但至少他也该说声谢谢吧!真是吝啬的人。 雷子诰也不知自己为何沮丧起来,自己应该不会如此小心眼才对,干嘛生气她把爷爷和母亲全收买了。 ****** 回到台北,雷子诰把若遥送回到唐家,什么话也不说,车开了就走。 若遥倒是气呼呼地进了家门,心情是恶劣到了极点,没见过如此没礼貌的家伙,一点意思也不表示。 “姊姊,你吃了炸药呀!”这是若绢见到她的第一个反应。 “我倒希望是吃了炸药,无缘无故受一顿气,我真是他妈的倒了八辈子楣。”她气到已经忘了唐家的家规,三字经很溜的说出口。 “又是因为子诰哥吗?”若绢可以猜出十之八九。 “除了他还有谁?上天大概是生下他来克我的,反正我只要遇到他,就一定会有麻烦。” 若绢耸耸肩,她永远搞不清姊姊为何总跟雷子诰哥过意不去,他为人耿直正派,待她又亲切和蔼,做事又有条不紊,照理说应该是个无可挑剔的人。 “我整了他的爱犬和爱车,他竟然不跟我计较,我一定要搞到他精神分裂,我才高兴。若绢,你认识他较久,你告诉我该从何下手?” “姊姊,这些事都是你做的?”若绢睁大杏眼,不敢置信自己的姊姊有如一个小魔女。 “全天下大概就只剩你不晓得了,否则,母亲干嘛派我去照顾那些笨狗?算了,我也不问你了,你的小脑袋瓜是想不出整人的方法,我干脆去问莉薇好了。”她搔搔头,打了一个大呵欠,准备上楼去泡个热水澡。 “今天真累,坐了将近八小时的车子。”她随口说道,但继之一想,这辛苦竟然一点代价都没有。 “你去哪了?妈咪不是叫你要照顾狗儿?”若绢好奇地问。 “就是陪那王八羔子回高雄的家,他叫我假扮他女朋友,竟然没半点感激之意,害我现在累得腰酸背疼的。”她挺一挺腰,眼中充满愤怒之火。 若绢还不十分了解她话中组合起来的意思,王八羔子应该是指子诰哥,而子诰哥的老家的确是在高雄,“扮女朋友”……难道他叫姊姊…… 她有点清楚了,想问得更明白之际,若遥早已消失在楼梯问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事情突发展得令她手足无措? 第七章 一觉醒来,若遥才刚发誓永远不想见到雷子诰,无巧不巧的,晚上在饭桌上就碰着他。她不想臭着一张脸,便借故去看狗儿,哪知雷子诰已先她一步离开。 “我有文件放在公司,我先回去拿,一小时之后,我再回来与你讨论细节。”他对严雪华说。 “你不先吃完饭再走?”严雪华也觉得讶异,雷子诰跟了她半年多以来,没听过他忘了东西,他做事总是有条不紊,事前一定会做好准备。 “一来一回地挺浪费时间,况且,今晚我们大概要讨论到满晚,我觉得时间不应该浪费。”他仍是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严雪华只好点头同意。她从不把雷子诰当员工看,更何况,他是她高薪挖角过来的,各大企业有的是人等着聘请他哩! 坐定饭桌,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垂头想自己的心事,一个则吊儿郎当地。看她们这样子,唐氏企业是无法托付给她们了,心里不禁怨叹。生儿生女不重要,自己也是女儿身,还不是独力撑起这庞大企业,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女强人的特质遗传至女儿的身上?小女儿若绢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这块料;大女儿若遥聪明过人,脑筋却全花在玩乐上面,做事从不经思索,太过莽撞,做一个企业领导人,大概还需磨上个十几二十年。问题是,自己能撑到那时吗? 撇开女儿不讲,她倒是很欣赏雷子诰,为人耿直不阿,做事果断,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阳刚了,做事一板一眼,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唉!如果雷子诰配上她两个女儿,不论是配上谁,都会令人觉得是天造地设,只可惜都不来电。若绢太静了,根本激不起雷子诰的感觉;若遥太冲了,两人就像石头碰石头,冲得很。 如果上天真有灵的话,就让他们彼此改一改脾气,或许一桩好姻缘就出现了。 ****** 雷子诰最近做事愈来愈心不在焉,不是开会发呆、签错文件,不然就是乱发睥气,任意迁怒别人,要不就连续开两三天夜车,把自己累得不成人形。但这样做,反而让他的心情更糟,简直是跌落谷底。员工们渐渐封他为“雷爆”,本只是敬畏他,现在却搞成人人怕他。 “雷先生,三线电话,戚小姐来电。”秘书传来声音。 “喂!”他的口气十分不悦。 “谁惹你生气了,说话像要杀人!”对方的声音甜甜细细的,满腻人的。 “是你呀!有事吗?” “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来替你打打气的。” “想不到消息传得如此快。”他冷哼一声。 莉薇噤语,她听得出雷子诰的不快。也难怪,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人报告,谁会开心。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了,外头的闲言闲语很多都是加油添醋的,不可尽信。” “我知道你可以管好自己,只是……”莉薇难以启齿。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他不喜欢莉薇爱拐弯抹角的个性。 “我也是好奇啦!就是前几天若遥打电话向我抱怨,她说她又照顾狗的,又陪你回高雄,我因为刚好在忙,没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所以,打电话来问清楚而已。”她让自己的语气较轻松,不要有兴师问罪的味道,否则,定又惹雷子诰不快。 雷子诰的确又烦躁起来了,无缘由的,只要一提到若遥,他就整个人不对劲了。 “既然想问清楚,就直接找她问,反正她闲在家中。” 莉薇又无语了。听到雷子诰的口气如此凶,自己也觉得十分委屈,“人家是觉得奇怪,你怎会带若遥回去见伯母和爷爷。”她心想,怎不是带我呢? “你倒挺了解我的嘛!” “你的身世、背景、脾气我统统了解,就是不懂你的感情。”她有点自叹的语气。 雷子诰也沉默了,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最近是怎么了。 “你满闲的嘛!上班时间还有空听电话。”他岔开话题。 “家庭医师本来就比较闲一点。” “再保持联络好了,毕竟,我不像你如此空闲。” “子……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给我答案的。” “ok,byebye!” 雷子诰挂上电话,心神又游移到遥远的地方。难道是倦怠了现在这种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生活,而环绕在身旁的就只是唐家的女人?他早已远离了以前的玩世不恭,现在想起来,女人窝或许是他最好的避风港。 ****** 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回家了,若遥心里直呼万岁,高兴的简直要冲破屋顶,她开始收拾东西。本来只有带一小袋东西过来,怎知两个多月的东买西购,东西简直是呈倍数遽增。 过了一小时,她心灰意冷地瘫痪在床上,整理东西可真累人,光是瓶瓶罐罐保养品、化妆品就一大堆,买了根本都没有用,真恨当初由于母亲的怂恿和讽刺,又带了若绢这美容通去逛街,差点没把人家整个专柜搬回来。 要搬回去固然很开心,但自己为何有一丝丝难过?母亲跟若绢她随时都可以回来看她们,那自己还有什么不舍的,是房子?是狼犬?是人? 她摇摇头,找不出头绪,突然脑海中晃出一个人影——雷子诰。影像清晰又鲜明,依然是那戴了墨镜的酷样。 算起来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有七、八天了吧!自己虽然有意避开不见他,但他简直明显的在躲她,总是等她不在大厅的时候,他才出入唐家。 看看手表已接近十点,他这时应该会从书房走出来吧!去看看他也好,搞不好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 她走下楼见不着半点人影,又没事做,只好呆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杂志,随意地翻阅着。 “姊姊,你在干嘛!”若绢很难相信若遥居然会看书。 若遥被这突兀的叫声给吓了一大跳,看若绢拿了一杯热牛奶在喝。 “看杂志啰!你有没有听过没事找事仿?” “真是反常,你不是宁愿睡觉的。” 若遥不理会妹妹的打趣,假装专心地看杂志。 有脚步声下楼,听这声响,十成十是雷子诰的,若遥假装不在意。 “子诰哥,要回去了?”若绢仍一如往常的害羞。 雷子诰点点头,也注意到沙发上的若遥,不知怎么搞的,他挺想念她的。 “若绢,我上去了,的确睡觉比看书有益多了。”她赶紧找个理由躲开。 “多读书、多充实自己的内在是好的。”雷子诰说。雷子诰虽是好意,但听在若遥的耳中反而难听,充满讽刺、瞧不起的意味。 “要你多管。”她气冲冲地跑上楼。 “对不起,姊姊她……”若绢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她的脾气我还不懂。” 雷子诰摇摇头,就是她这副脾气让他捉摸不定,令他第一次感到捉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遥奔回自己的房中,不可遏止的想哭,她恨自己干嘛没事下去让人嘲笑,让自己难堪。鲜少流泪的她,竟会为那王八羔子流泪,她擦乾自己的眼泪,心里头又是一大股无法发泄的气。 ****** 严雪华因若遥要离开唐家,所以礼貌性的宴请一群小女人聚餐,以示饯别及新生活的开始。希望若遥在她家磨练这段日子,是真的有收获,否则,就愧对颜超龙的远渡重洋。 “回去后不要忘了那些规矩,以后你会受用无穷的。唐家的房间我会替你留着,你随时回来住都没关系,东西也不必急着搬,我可以再送你一套,只希望你能认定唐家也是你的家。”虽是关爱之情,但严雪华仍讲得有板有眼,似在命令又在交代。 “姊姊的房间我会每天叫张妈整理,只要你常回来住就好了。”若绢也在旁说。 “被你们说得我好像非回去不可。”她噘起嘴表示不悦,但看在明人眼里,却像是在撒娇。 “小女孩们,我得先走了,明天还有会要开。吃完饭,看要不要再去跳个舞,今天不奢求你们早回家。”严雪华说完,找来侍者结账,随即先行离开。 蝶影看着她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有母亲呵护疼爱真好,她自己当宝的东西,若遥却当草一样东嫌西嫌的。 “今晚去跳舞好了,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莉薇提议着。 “不好啦!若绢不喜欢那种场所。”若遥也会替别人设想了,看在蝶影眼中,不禁又增添加几分可爱。 “没关系,偶尔去一两次也满刺激的。”若绢知道莉薇和若遥喜欢泡在那种场所。 “说好就去,今晚去玩个不欢不散,我们要迷倒全场的男士,才甘心回家……”说着,莉薇发现大伙的眼光渐渐移往他处。 她回头一看,就瞥见雷子诰牵着一位妖艳动人的女郎进来,显然他也注意到她们,先是讶异了一下,但随即又泰若自若的过来打招呼。 “哈啰!真巧。”他露出难得的微笑。 “是呀!带个女伴就被我们撞见了。”莉薇的语气十分酸溜,她本以为他早脱离了花花公子的行列。 “她是林晓翎,“爱在风中”就是她主唱的。”他简单的介绍,其实,这些也是在车上才知道的。他不听流行歌曲,更不懂“爱在风中”是谁唱的。 在座的女孩子都露出不认识的表情,蝶影觉得其他三人的神态怪异,莉薇是气得将头撇向窗外;若绢则低头咬着下唇;若遥也是一副坐不定的模样。只有自己跟他交情最浅的人,在点头问好而已。 林晓翎也察觉不对劲,面对一桌毫不逊色于她的美女,她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想不到在演艺圈闯荡多年,第一次感到压力如此之大,她想立刻逃离这气氛窒人的地方。 “子诰,走啦!我时间很宝贵。”她娇嗲地拉着雷子诰走。 雷子诰虽是跟林晓翎在一起,可是,心情却全系在原地。怎么会如此巧,第一次想放纵自己,就遇到她们。想到若遥刚才的表情,他不知怎么搞的,心就一阵刺痛。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办!既然你时间很宝贵,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雷子诰,你……”她气得顾不得任何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直跺脚。 这一幕当然没呈现在她们眼前。自从雷子诰走后,她们个个若有所思,想着自己的心事,刚才愉悦欢畅的气氛早已不在。 “怎么搞的,雷子诰来了以后,你们每个人都怪怪的。”蝶影认为她们有事瞒她。 “没有啊!只是讨厌看到他。”若遥用不在乎地调调说。 “你心里一定有鬼,假如是以前看到他,你不反咬他一口,外加冷嘲热讽你才甘心,怎么这会儿,我看你是魂不守舍。”蝶影一针见血地说。 “我……反正……”若遥被说得一时语塞。 莉薇也敏锐地感觉到若遥的转变,从她最近的表现,虽仍对雷子诰批评有加,但已不像以往针锋相对;有时听起来还像是抱怨,感觉已接受了他,只是偶尔有点意见。 “若遥,有事不要瞒我们喔!”莉薇大胆假设。 “你们想到哪里去,我根本不会喜欢那家伙,自大狂傲、不近人情,更不会体贴女性,我才不会瞎了眼去喜欢他。谁再说我喜欢他,我就一刀先劈了谁。”她像被逼出栅栏的野马,狂泻地抒发自己的心底话,其实,这话她也问自己很久了。 三人全心知肚明了,若遥不懂得掩饰自己,已不打自招地供出自己的感觉。 “我想走了。”莉薇首先站起来。 “不是还要去跳舞吗?”蝶影感到意外。 “还是走好了,我想大家也都没心情了。”若绢也站起来,面色凝重地如覆上一层霜。 “蝶影,今晚我想回家。”若遥也显得疲倦。 “你们……就为了雷子诰,把大家搞得乌烟瘴气……随便你们了,我不想管了。”蝶影气得站起来,不原谅地看向她们,率先走出餐厅。 就这样,这顿饭划上非常不圆满的句点。 ****** 虽然一路上蝶影都在气头上,故意冷落一旁的若遥,但还是察觉出她的心情起伏。 按照以往的惯例,若遥如果不小心惹毛了蝶影,一定千道歉万赔错地猛哀求,否则,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拽得像是蝶影的错似的;但今晚,她根本忽略了蝶影的生气,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午夜十二点钟,蝶影离开电脑桌,思绪仍萦绕在若遥身上,不知是否要去看看她。倒了杯鲜奶,她还是决定去看看她,不去探出个究竟,今晚铁定要失眠了。 “遥遥,让我进去好吗?”她发现门锁着。 “我想睡了。”若遥躲在被窝中。 “别躲避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傲鹰堂堂主怎么是一个怯懦害怕的家伙。” 她的激将法果然奏效,若遥臭着一张脸来开门。 “我真的想睡了嘛!有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我们聊聊天,你们把我今晚的节目搞砸,难道没有愧疚之心吗?” “又不只是我,还有莉薇、若绢……”她咕哝着。 “谁都一样,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雷子诰一个人。遥遥,我要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不准隐瞒、逃避、敷衍,可以吗?”她严肃地看着若遥。 若遥也大略猜出几分,看着长姊若母的蝶影,自己把感觉诚实的告诉她。 “你喜欢上雷子诰?”她故意用半肯定的语句来加强语气,不让若遥有游移的机会。 “喜欢?其实,我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更遑论问我是否喜欢他。”若遥半苦笑,这些话她也问自己好几遍了。 “你今晚看他身旁带了个女伴,心里是不是很难过?你是不是时常想着他,想到心里都厌烦?你有没有想要多跟他在一起,想多跟他说话,诸如此类的……”蝶影问着。 “我就是有这些感觉,但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若遥像个小女孩般问着。 “傻女孩!”蝶影拥着她,“你连自己喜欢上雷子诰都不晓得。真高兴你跨出了门槛,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以后,就不可以再毛毛躁躁、嘻嘻哈哈。你应该以神圣的心情,去对待自己的第一次感觉。”她像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高兴得差点喜极而泣,等一下该把这消息告诉龙叔。 “可是……我该怎么办?他不见得会接受我。”想到以前爱顶他的嘴,爱跟他作对,整小狗,刮车子,还喜欢对他大吼大叫,他会喜欢这种女孩吗? “我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喜欢你,但他来历深、背景强、人面广,军政商三界都有人脉,许多人都想把他当乘龙快婿,更不用提他的冷峻潇洒可以吸引多少女子了,所以,你得加油,否则,真会被别人抢走。”蝶影实在不想今晚就泼她冷水,但不给她耳提面命一番,这小妮子很可能因为轻敌而失败。 “我知道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抢到他,我不会让中原帮的颜若遥遭到道上同志取笑;再说,把雷子诰网罗至傲鹰堂来,那中原帮就可谓世上无敌了,日本的三口组、义大利的黑手党都得向我伏首称臣了。” 遇强则强,蝶影的话激起若遥心中最强的斗志。她不仅想赢得雷子诰,更想打败莺莺燕燕的众多仕女,让颜若遥的名字永垂不朽。 ****** 若遥决定不带任何东西回去,一方面严雪华允诺她可以随时回唐家,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才懒得带一大堆东西回去,宁可花大钱再重新买一份,也不想花时间整理东西。 她只提了一个简单的小袋子,就如同她刚来的模样。 “准备好了?”严雪华和蔼的问道。 若遥发现愈接近回去的日子,母亲在态度上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以前挑三捡四,严苛的像管犯人似的,最近也不对她疾言厉色了,反而经常亲切地对她嘘寒问暖、闲话家常,不过,那些老规矩仍是照常实施。习惯了三个月后,那些文雅端庄的举止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 “我回去了,不过,我仍会常来的。”这些话三个月前打死她她也不会说的。 “姊姊,你一定要常来喔!”若绢拉着她的手臂,十分依依不舍的说。 “好,我只怕我来了以后,你们嫌麻烦想赶我出去。”她开玩笑着。 “只要你不再是以前不懂事的样子,我们绝对竭诚欢迎你的。”唐母老实的说。 “我改变很多了,虽然在这边刚开始很不习惯,像做什么事都被绑手绑脚,非常不顺遂,但经过你、子诰、莉薇、若绢一点一滴教导我很多事,这三个月以来,让我学会了待人处世的道理,变得比以前更端庄有礼。当我看到别人赞赏的眼光时,我就自傲自己已成为一位淑女了。” 听到这番话,严雪华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亏欠了若遥二十多年,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与义务,当若遥以蛮横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简直自责到无底洞里,但此时此刻,她欣慰自己女儿的转变,更高兴自己有两位高雅大方的女儿。 “孩子,此刻,我真为你骄傲。”严雪华高兴地搂着若遥直掉泪。 “妈……其实,好久以前,我就想喊出这个字,只是我倔强,在心底又恨你薄情寡义,但今天,只怕我不喊,以后我再也没勇气喊了。” “妈哪是薄情寡义,妈哪是弃你于不顾,若不是当年……”严雪华也哽咽了。 “妈,我已经长大了,有权利知道当年的情形,我不管谁是谁非,我只要知道真相。”若遥拭去泪水,坚定不移地注视严雪华。 严雪华擦去泪水,晓得是该坦白的时候,再多的恩恩怨怨,也是上一代的事情,年轻一辈想知道真相,就让她们知道是非曲直吧! 第八章 “想不到你会找我出来。”何继业一副受宠若惊,忙不迭用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滴。 “姊姊搬回去了,我顿时觉得好孤单。虽然以前也是如此生活,但现在觉得好无聊。”若绢扭着手绢说。 “颜小姐搬回家了。”这可是大消息,本来以为她定是严雪华的接班人,现在她重回中原帮去,那不就表示她已被从唐氏的宝座的名单中刷除了。 “姊姊本来就是回来暂住,但她来的这三个月,却改变了很多事。”最令她感慨的莫不是雷子诰。 何继业根本没心思理会她的心情,更没看到她落寞的表情,心中只想着应如何跟父亲商量大计。 “我现在唯一能讲话的朋友只剩你了。” “我?”他的确有点措手不及。 “我想过,只有你对我是真心诚意,唯一把我放在心上的朋友。” “这……这当然了。”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档事。 “姊姊跟妈咪已化除心中的芥蒂。以前她们不好时,我多么希望她们每天不要针锋相对;现在她们和好了,我心里却有种失落感。有时,我会觉得有罪恶感,若不是我们唐家,怎么会让她们骨肉离散,相怨二十年之久呢!” “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但我就是会胡思乱想。我觉得姊姊好幸福,有父亲疼,有母亲爱,更有好朋友宠她,就连子诰哥也……”她根本说不下去了。 “雷子诰也怎样?”她怎能在他最想听的关口停子。 “没怎样。”她浅浅一笑。 “你放心,就算全天下背弃了你,我也会如往常疼你、爱你、宠你,只要你肯给我机会。”他大胆地握住她的手。 “谢谢,真的谢谢……” 若绢认为何继业是她现在唯一的朋友,在经历种种事件之后,她已经累得不想去争那已不属于她的东西。唯有继业的心、继业的情,是她可以把握追寻的。 ****** “给你个惊喜!” 蝶影在若遥起床后,仍神智不清之际,想让她清醒一点。 “什么事?”她毫无生气地说。 自从搬回家后,景物依旧,但心情却大打折扣,她不是若有所思,就是唉声叹气,看在一旁的蝶影眼里,都想劝她搬回唐家算了。 “看你无精打采的模样,我没有兴致说了。”蝶影也学她的模样,呆坐在沙发上。 若遥自知有错,陪着笑脸坐到她身旁,强颜欢笑地撒娇。 “哎呀!告诉我嘛!我好想听嘛!”她拉着蝶影的手哀求着。 蝶影宠爱地斜睨着她,拍拍她的手。“龙叔预定搭明天下午两点半的飞机返台。” “真的?”她简直高兴地想跳起来。 “他要我告诉你,不必接机,不必洗尘,但他希望一回到家门就看到宝贝女儿迎接他。” “那当然没问题。蝶影,你可要准备一顿佳肴,我可想死龙哥了,敢离弃我这么久,明晚我非得一丝一寸地讨回来。” “随便你了,只要不要让他在弟兄面前难堪就好了。”蝶影不置可否。 “当然,家丑不可外扬,我顺便也把他欠妈的债一并讨回来。”她得意洋洋地计画着。 “这我赞成。”蝶影也耳闻这过往的旧事,负心汉总得受点惩罚。 “等着看明天的好戏吧!”若遥挑着眉说。 ****** 五彩的霓虹灯光,香醇的美酒,燕语呢喃的佳人,一掷千金的夜晚,这就是台湾商界男人的应酬。 “雷先生,有你的一句话,这生意就搞定了。” “不敢,不敢,还承蒙各界看得起。雷某言出必行,各位就等佳音吧!”雷子诰也喝得差不多了。 “难得雷先生如此爽快,我们这帮兄弟也不必伤如此久的脑筋了。”男人一手搂着陪酒女郎,一手豪爽地举杯狂饮。 “是呀!是呀!外界的谣传太夸张了,把雷先生形容成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简直……简直是太荒谬了。”另一人也醉得酒话连篇。 “的确荒谬。”那伴酒女郎也起哄了。“以前只闻其名,都是听一些商场老狐狸说的,说你是吃人不吐骨头,利用自己政商界的名声,才能搞得左右逢源,处处吃得开;我看他们是挖不到你的人,酸葡萄的心态作祟。今天一见,你哪有外界所形容的如此恐怖。” “喔……莉莉凡心大动啰!”男子糗着她。 “才不呢!我是实话实说,不过,也希望雷公子以后能常常来捧我的场。”她意味深长地看向雷子诰。 雷子诰停下酒杯,看向莉莉,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水汪汪大眼,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双唇,往下一移,果真也是真材实料火辣辣的身材,这种女人,哪一个男人不想要?但就是妆化得太浓了,像油漆工刷抹的墙壁一样,唉!还是若遥美的清纯脱俗,真实地像一颗望眼欲穿的苹果。 怎么又会想起她,来这谈生意的目的,不就是想忘记那刁钻蛮横、自以为是的女人。 “想要雷先生常捧你的场,就看你如何捉住雷先生的心。”男人边开玩笑,边伸手去抚摸莉莉的胸部。 “哎呀!真是讨厌。”虽是恶心,但她不能得罪任何一个客人。 雷子诰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本该生意谈成就回去,徒然待在这里,只会更加令他烦心。他不适合这种世界,太浮华、太贪婪、太虚伪,跟他的本性大相迳庭。如果雷大知道他的爱孙沉沦在花花绿绿的世界中,大概会一棒将他从高雄打到台北,并且誓言永不认他。如果若遥知道他现在左拥右抱着女人,一瓶瓶xo开着灌,依她的脾气大概会先甩两个巴掌给他。那他呢?会说什么话?是严厉地谴责她,抑是告诉她自己此刻一股火山爆发似的心情? ****** 颜超龙回来了,暂时不惊动黑白两道,他想先明察暗访中南部的发展,虽有蝶影坐镇中央,但南部因张应魁离奇死亡,派系斗争愈演愈烈,更有别的帮派趁隙来抢地盘,在南部有女诸葛之称的曹静安抚之下,已暂告安定,但他仍不放心地走了一趟。 “哇!龙哥,不像逃亡嘛!倒像度假一般,肥了一圈游泳圈。”若遥门一开,立即反应地叫道。 颜超龙心中冷哼,要不是为了她这宝贝女娃的终身幸福着想,他怎会跑到异地去作客三个月,回来了她还不磕头叩谢他的牺牲,反而冷嘲热讽一顿。 “龙叔,你回来了,小遥准备了一顿丰富的佳肴等你。”蝶影挤眉弄眼叫他好自为之了。 “尝!不用了,今天上馆子吃就好了,怎敢麻烦我宝贝女儿亲自下厨。” “不行,不行,以前妈咪也是每晚准备晚餐等你回来,结果不是饿肚子,就是自己孤独吃饭。我就不一样了,我有好亲爱好亲爱的父亲会回来吃我做的饭。”若遥咬牙切齿加重语气地说。 颜超龙当然听得懂女儿话中的含义,想不到严雪华把一切过往尘烟都说了,的确,当年是他的不对,女儿现在埋怨他也是人之常情。 若遥延请父亲入座,蝶影本想避开这场灾难,但又担心龙叔的安危,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下。 “龙哥,这是你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尝到我做的菜,心中有没有雀跃三尺的感觉,高兴地想把饭菜都吃光?”若遥实非好心地替他夹菜。 “这……这……”他本想接着说这哪是菜,黑乌乌的青菜不绿,其他的全是黑的、红的一片,不知道有没有下毒是一回事,这一顿吃完,大概厕所是跑定了。 “别紧张,这是我在唐家学的,你不是希望我能变得有气质一点,端庄贤淑、大方得体、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你不觉得我变了。”她气父亲随便的就把她送至唐家,让她不仅惹了一大堆笑话,还吃了不少苦头。 蝶影只扒着饭,看好戏似地盯着父女俩。 “龙哥,别光吃饭,也要吃菜呀!这是我忙了一个下午的精心杰作。” 果真,颜超龙只小吃了一口菜,就碱的找水喝,他可不知这整桌菜五味杂陈,有加柠檬、果糖、辣椒……反正酸甜苦辣,皆可在这桌一次尝尽。 “小遥,老爸年纪这么大,就别整我了。”他苦哈哈一张脸,有苦无处诉,只得求饶。 “还好啦!有女儿在你身旁,就算出事,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就可怜我那妈咪了,当年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缩在巷尾,天下着大雨,丈夫也不理她,要不是唐先生的适时出现,我看我只能对着遗照叫妈了。” “我承认当时年轻气盛,只想在黑道中闯出一番名声,谁知你妈已怀了你,我在还没有做丈夫的准备下就娶了她,难怪会有点疏忽她。但当年我亲口说出只要兄弟不要太太,那是违反我心意的话;那时兄弟都在场,你妈又逼我做选择,我能怎样?实在是事非得已,我也很愧疚。事后我有出去找她,但早就看不到踪影,后来我才知道她被唐先生救起了。” “如果……如果现在再叫你选择一次,你会选谁?”若遥决定再给父亲一次机会。 “当然是你母亲,我不知已作过多少次噩梦,我不想再顾全自己的面子,违背二十多年的心意。” “那好,我可以原谅你,本来这也是上一代的事,我再翻旧帐也没啥意思。”若遥耸耸肩。 “你母亲……她还恨我吗?”他嗫嚅的问。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爱的是唐先生。不是我想泼你冷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颜超龙的心被猛烈撞击了一下,虽然已事隔二十多年,但他对她仍魂牵梦萦。 “那我们可以上馆子吃饭了吗?”蝶影早吃不下那饭菜,趁机赶紧发问。 “当然啰!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我看老爸也吃饱了,就留他看家了。” 若遥高兴摆了父亲一道,拉着蝶影的手,逃离被她引爆的场面。 ****** 解决了父母亲的事,若遥反而愈发感觉孤单无聊,心中像仍有块疙瘩般,就是想玩也玩不起了,想笑也笑不开心,总归一句,她好久没见到雷子诰了。 多久没见到他了呢?自己也数不清,反正就是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愁绪。他在干嘛呢?在想企划,在批公文,还是在看书籍杂志?这时间,他应该已经离开唐家了吧! 电话铃响,她伸手一接。“喂!” “是若遥呀?” “我是,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你喝醉了吗?”对方是莉薇。 “我哪会醉,我现在在“蓝侬”,你要不要过来陪我?” “现在?你怎么会去那儿?” “我和几个朋友出来聚聚,可是,他们明天都有班要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莉薇说得有点凄凉。 “那好吧!反正我也心情不好,我大概二十分钟会到,你可要等我喔!” “好,等你。”莉薇一口承诺。 二十分钟后,若遥如约到了“蓝侬”。 “怎么会喝成这样,你明天没有排班吗?” “下午才有我的门诊,我是积压了好久才出来发泄的,每天替病人看病,解决他们的疑难杂症,我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依靠,但我自己呢?我依靠谁,我自己有苦只能往肚里吞,有心事不敢讲,有爱的人却……”她戛然住口,她不能让若遥知道她的秘密。 “谁叫你是一名医生,活该得像个不死金刚,没有七情六欲,无血无泪过一辈子。”若遥只当她发牢骚,并没有深究其意。 几杯啤酒下肚,莉薇更烦躁了。 “若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她随口问道。 若遥不知是否该诚实回答,正犹豫不决之时,莉薇又开口了。 “爱一个人很苦,尤其是爱了他很久,明知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却还是忍不住沉迷下去,像漩涡一般,只会愈卷愈深。” “像漩涡?我也有同感。”她频频点头,心中也无限感慨。 “你难道也有感情问题!”还是莉薇敏感,听她话中的口气,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是感情麻烦吧!喜欢上一个冤家,而且,是不可能的初恋兼单恋,就这么一头栽进去,我这次铁定完蛋。”她用食指比一个翘翘的手势。 “怎么没听你说过。”莉薇又喝了一口冰啤酒。 若遥把杯中的酒全干掉,才提起勇气向第她述说自认最糗的爱情。 “说起来真丢人,本来我跟他还是死对头,一见面我就瞧他不顺眼,一定要找他的碴,非得整到他我才甘心,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不晓得哪根筋出错,突然莫名其妙想他、惦记他,甚至在意他对我的言行举止。我本以为我疯了,是经过蝶影的开导我才明了,不过,我还提不起勇气去告诉他。或许,我待会儿多喝几杯酒,壮一壮胆子会去向他表示,否则愈拖愈久,心里会愈不舒服。” “他是谁?” “你也认识的,我很不好意思说他名字,当初还骂他、咒他,现在却……” “是子诰吗?”莉薇小心翼翼的问。 若遥大方地点点头,又灌下一杯的啤酒。 “老天呀!”莉薇简直想昏了过去,自己一段痴痴的苦恋尚未有结果,又侵入另一个不能小觑的敌人。 “我知道他很大男人主义,脾气又不好,是个缺点一大堆的男人,但他就是有股魅力,慢慢就会吸引住众人的目光。”若遥还以为是莉薇反对,极力想说出雷子诰的好话。 “我头好昏,想先回家休息。”莉薇已无力支撑自己,她得回去好好再沙盘推演一番,想看看若遥获胜的机会有多大。她不想随便把雷子诰拱手让人。 “你先回去吧!我想多喝几杯再走。” 送走了莉薇,若遥心中也不免嘀咕起来,本以为告诉了她,可以一起分担心事,毕竟她认识雷子诰很久了,对他也了若指掌,或许她们可以一起聊聊雷子诰,只要是关于雷子诰的事,她都很有兴趣听。 唉!真是扫兴的一晚。 ****** 若遥已经不知喝了多少瓶酒。有人说啤酒是不会醉人的,但喝多了,还是会头脑昏胀,想要吐。以前是浅尝,否则,跟父亲那票兄弟拚起来的话,她早已是台湾酒国中的女豪杰了。 若遥拦了部计程车,嘴中喃喃自语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司机怎么会点点头就往前开,哎呀!不管了,头胀的厉害,先睡个觉再说,如果真不幸遇到歹司机,再亮出中原帮的名号不就行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姐,已经到了,该下车了。”司机真看不惯现代的年轻人,真不像话,凌晨了还喝到醉醺醺。 “喔!下车了。”她东南西北搞不清楚就下车,丢给司机五百元,还来不及问清楚地点,车子一瞬间就开走了。 “这是哪里呀?”她环顾四周,不像她家附近,也不像唐家,那这到底是哪里? 她极不舒服地趴在墙壁上,胃中翻腾得很凶,她又不敢随地在大街呕吐,那太像三流电视剧中醉汉的行为,她可模仿不来。 突然,一束近光灯打向她,她伸手去挡住那光束,眯起双眼看去,才发现那车子好眼熟。 半晌,车子停了下来,车里的男女本是静止的,后来女的妩媚地去勾住男的脖子,逢迎地把双唇奉上。辗转引诱之际,男的突然像猛豹似地攫住女的嘴唇,极力的探索,在无穷的情欲中,直想把女的狂烈撕成碎片,再一寸寸满足自己。 灯光仍照着若遥,在刺眼的灯光下,若遥把车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男女之间的爱恋,原来爆发时像火山一般。 若遥走出光束,头脑不知是看了这火辣的一幕,抑是被灯光照得清醒,她已经知道自己该再去拦部车,远离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回头再看一眼车里的缠绵,疑虑在心中却慢慢形成,她放弃原来的方向,走向车子,这辆车……这车牌号码,这男人,如鹰眼般锐利,如黑豹般凶猛,除去了墨镜,她仍一眼看穿他。 “啊……”她歇斯底里般狂叫起来,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这怎么可能,她宁愿自己是瞎了眼,或是作了一场噩梦。 车里的男女被她的叫声惊得赶紧分开,男的立刻发觉了若遥,前一刻的惊喜马上被惭愧所淹没,事情太凑巧了吧! 雷子诰跳下车,抱住了正往下瘫痪的若遥,看她仍哑着声在狂叫,心中如撕裂般难以呼吸,一颗沉寂了三十年的心,第一次的觉醒,却是如此难受,如此悔恨交加。 不管车里的莉莉,也匆忙地把若遥抱回家。这时的若遥不再狂叫了,而是无边无际地哭泣,根本不管心急如焚的雷子诰。 “小遥,小遥,你回答我呀!”他的声音喑痖,心中仍隐隐作痛。 若遥仍哭着,拒绝外界的喊话,刚才的一幕不断浮现、重演,尤其是雷子诰激渴的索求那女的,就像一根铁棒,活生生打碎她的美梦,也撕破了她对爱情的渴望,对初恋的憧憬,对雷子诰的信任,对以前她所自信能把握到的,现在已如一堆粪土。 “小遥,你听我说。”他忧心地唤着,仍得不到一丝丝的回应。 若遥捧着双脸,将头埋至自己的掌心,拒绝去适应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她狂喊:“不要呀!子诰,不要,真的不要……你并不爱她,我求求你,不要,不要亲她……” 她哭得更凶,完全躲在自己的思维里,时间就暂停在她乍见的那一幕,她拚命地喊,拚命的阻止,但雷子诰仍吻了下去。 “小遥,你醒醒呀!我就在你身边,看你这样子,我的心比你更难过。”如果若遥再继续封闭自己,他可以确认他的心脏要停止了。 “子诰……”她仍活在自己的世界。 他一巴掌甩下去,时间就此凝住。 若遥是醒了,双眼直直的瞧着雷子诰,好像已忘了刚才发生的事,眼神是如此清澈明亮,毫无带点杂质,就是这种如初生婴儿般的眼神,看得雷子诰心虚不已。 “小遥……”他仍柔柔的唤着。 “事情是真的啰!我看到的全是真的,原来你一直用假象骗我,什么道貌岸然,什么刚正不阿,全都是假道学!我不再相信你了,我也不再相信全天下的男人,你跟我父亲一样,全是一丘之貉。”她扯着他的衬衫直吼,眼泪、鼻涕全黏在他衣服上。 “听我解释,小遥,你看到的全不是真的。”他无法忍受若遥的指控,更无法接受她对他的失望。 “如果亲眼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她说着,急于离开雷子诰的怀抱。 雷子诰当然不肯让她离开,这天大的误会不解释清楚,他根本无法支撑到明天。盼了好久的若遥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他怎肯让她流着泪水离开。 “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我真的真的好讨厌你,亏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好想回唐家或公司见你一面;见不到你,梦中就想着你,心里牵挂的就是你,可是,你却搂着别的女人。还是蝶影说得对,不好好把握,你马上就被别人抢走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却搂着别的女人,那我……” 她愈说愈伤心,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心痛的感觉像蚁蚀般疼痛。 “小遥……”雷子诰听完她的告白,狂喜地拥着她更紧,整颗心又似活了起来,高兴得如同拥有了整个世界。 “放开我……”若遥仍抵抗着。 “我……爱……你,我爱你,若遥,我生平第一次肯定地说——我爱你。”他喃喃地在她耳边低语。 “你……爱我?”若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他,脑中还未咀嚼完他的话。 “是的,就是爱你,我的小遥。” “那……”她突然又想起来。“你骗我,如果你真爱我,又怎么会亲别的女人?那宴会那晚的女郎又如何解释?” 那天我跟她只是去吃消夜,之后便送她回家,真的就如此简单。她是有名的交际花,我如果真跟她有瓜葛,隔天台北市就满城风雨了;至于今晚,我坦承我错了,我不应该找别的女人来替代你。” “现在你抱着我了,以后不许再找别的女人了!如果被我发现了,我大概会疯了。” “既有了你,我就不需要别的女人来填补你在我心中的空间,小遥……本以为我可以不涉及爱情,但想不到,我仍然陷入了。”他摩挲着她的秀发。 “你真的爱我吗?我现在还觉得是在作梦。”若遥稚气地抬头看他。 “小傻瓜,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难过,我甚至放纵自己沉沦在酒色之中,如果不是你今天适时出现,我猜雷子诰这个人大概名誉全毁了。” 若遥似懂非懂地点头,她终于可以稍微了解到今晚为何有那名女人出现。 现在的雷子诰是爱她的,虽然来得有点出乎意料,又有点莫名其妙,但她很满意这场安排,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结局,白雪公主永远跟王子在一起。 “吻我,好吗?”她无邪地看向他。 “老天!你的小脑袋瓜又想些什么?” “我要你忘记今晚以前所做的荒唐事,不管你以前吻过多少女孩子,现在我要你只记住吻我的感觉,一辈子都记住。”她霸道的说。 雷于诰笑了笑,看她正经的表情,想不到这调皮小妮子,谈起恋爱来可不马虎。 “你知道端庄的淑女,只可等绅士来吻她,而且,还要半推半就,可不能投怀送抱要求别人来吻呢!” “我现在就是在等绅士吻我呀!”她闭起双眼,将脸朝向雷子诰。 他只好向这仍不放弃当淑女的恶女投降。 接着,一室的春意便洒满两人身上。 第九章 若遥一夜未归,急得蝶影一早就到处找人。打电话去唐宅,张妈说她没去,除了颜唐两家,若遥还有可能到哪里去呢? 找了几位较熟悉的朋友,才在莉薇那知晓她昨晚最后的行踪。 “你跟她分手前,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没吔!她只说想多喝几杯,我因为……心情不好,就没陪她了。”莉薇说得有点心虚。 “那就奇怪了,她没理由一夜不归。”蝶影思索其他可能性。 “会不会……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莉薇也紧张了。 “不可能,小遥从小就风里来,浪里去,一点麻烦自己还可以处理;更何况,龙叔是中原帮帮主,光说出她是谁,坏人早吓得屁滚尿流了。”蝶影否定这种可能。 “都已经九点半了,就算出事,也该有消息了。”莉薇还是认定自己的论点。 “叮咚!” “门铃响了,搞不好是小遥回来。”蝶影满是希望地放下电话。 “咦!是你。”怎么会是雷子诰,蝶影正奇怪他的出现,就发现他身后的若遥,一脸的春意又不好意思。 看他牵着她的手,蝶影就知晓一切了。“搞定了。” 若遥只好回她一个尴尬的微笑。 蝶影走回电话旁,准备先向莉薇报平安,再好好拷问若遥事情的经过。 “小遥回来了,要不要她待会再打给你?” “她现在不能讲电话吗?”莉薇觉得奇怪,既然已平安归来,为何不现在讲清楚? “是雷子诰陪她回来的,所以,我才要叫你待会好好审问她。”蝶影根本不懂实情地开玩笑。 “喔……我懂了。”她语带双关的说,脑中轰然一炸,整身细胞全不运作了。 蝶影不疑有他地挂上电话,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地注视眼前的景象。 她好像看到若遥礼貌地倒了杯茶,又细心地询问需要,接着温柔端庄地坐在他旁边,还不时轻声细语的交谈,这根本是旷世奇象,简直可列为金氏世界纪录——改变最大的女人。 “蝶影,你在看什么?”若遥摸摸衣服,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只是还穿着昨天那件衣服而已。 “没啥!看来爱情的力量的确胜过唐家的家法,三两下就把你训练成淑女,早知道就不用送你去唐家,找个人谈恋爱就可改变你了。”蝶影开玩笑地消遣她。 “哎呀!你不懂啦!”若遥娇羞地说。 “我是不懂,昨天像林黛玉一样病恹恹的,今天就会撒娇了。”蝶影还是不放过她。 “呀!快十点了,你得赶去上班才行;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妈咪,我想让她惊喜一下。”若遥又恢复毛毛躁躁的性子,催促地推着雷子诰。 “我是不会说的,这好人让你当。”他戴上墨镜,从今起,他又将恢复以前那一丝不苟的雷子诰,若遥心目中的雷子诰。 送走了雷子诰,若遥本想藉机溜回房间洗澡。昨晚本想在他家洗的,但碍于好多因素,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是一个有教养的淑女,怎可随便在男人家洗澡,她得保持一丁点形象。 “站住!没把过程说一遍给我听,别想轻易开溜。”蝶影即时叫住她。 “好嘛!”她也知道躲不过。“昨天跟莉薇一起喝酒,结果酒喝多了,就拦了部计程车,我猜自己一定是说出了子诰家的住址,就莫名其妙被送到那儿,结果……” 她把当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不过,跳了好几段过程,尤其是亲了十次嘴,但从她嘴发肿的严重情形看来,蝶影也约略可猜出一二。 ****** 事情像墨水打翻般一下子渲染开来,整个商界纷纷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有人猜唐家延揽雷子诰为女婿后,成为台湾第一大企业将不无可能,不过,也有人臆测宋家第三代——宋逸亭学成归国后,也不是可小看的人才,到时,唐宋两家势必有兵戎相争的一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谈论的人愈多,就表示这件事可看性很高,除了它牵系商界龙头之争外,大家对小俩口也议论纷纷。是何许人物可绑得住黑豹般的雷子诰,是何等美女才配得上台湾的最佳绅士,反正,雷子诰是人人皆知,但颜若遥虽不姓唐,却也算得上是唐家第二代,所以,上一代的风风雨雨,不免被人冷饭热炒一番。 虽然才短短一个礼拜而已,若遥已见识到台湾媒体的厉害,一些以财经、社会重要新闻、商界人物为标榜的杂志,无时不刻想猎取若遥和雷子诰在一起的镜头,以头版独家新闻刊登,也不问是否会影响小俩口的恋爱,反正就紧迫盯人的盯梢,气得若遥当场想破口大骂,但碍于现在是雷子诰的女友,至少也要假装成大方得体的模样,不仅不能发脾气,还要在旁嘘寒问暖。不过,好人是可以做,但照相或访问则一概婉拒,如有电视镜头,她更是闪得比谁都快。 忍一两日还可以;第三天若遥就不免失去了耐性,已不想敷衍跟他们玩你来我往的游戏;到了第四天,那群记者就无缘无故的被修理了。 “小遥,又是你做的好事。”雷子诰摊开报纸,十分明了地看着她。 “他们被打,关我何事?”她先撇清关系再说。 “你这是妨碍新闻自由,他们真要控告你,可是有十足的理由。”雷子诰不威胁也不恐吓的说。 “又没住院,只是一个手扭到,一个眼镜破了,一个双眼瘀青,一个皮肉擦伤……”她折着指头数,这已经是吩咐过的恩惠,假如真要教训,只怕不全部躺在医院哀嚎了。 雷子诰沉默不说话了,这表示他有点微愠。 “好啦!以后绝对不再犯了。”她也赌气的说。 “假如你真不喜欢,我吩咐报社一声就好了,我也不希望我们的生活被打扰,更不希望为这点小事我们之间闹得不愉快。” “早说嘛!害我忍了他们三天。”她吐吐舌头。 “为了赔偿你,下个月要去香港出差,我带你去好了。”他宠溺地抱着她。 “真的?”她高兴极了,她早就想在大陆收回香港之前,去看看香港的风貌。 “不过这礼拜天得再陪我回高雄,我想再一次慎重的把你介绍给我家人。” “好,好,有得吃,我当然好。” ****** 雷子诰上班的时间,若遥通常都不会去打扰他。她知道他是个工作狂,不仅会被他视若无睹,而且还会嫌她妨碍他工作。其实,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偶尔打破咖啡杯、打翻茶水、弄乱公文而已,就被他当作拒绝往来户般隔绝在办公室门外。 但,就有一个人不识好歹,偏偏喜欢上班时间打电话给他。 “子诰,是我。”低哑的嗓音,还让雷子诰认不出来。 “莉薇吗?你是不是感冒了?上班地点就在医院,可不要吝于去看医生。”他很是轻松的语气。 “你真狠,还可以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的语气凄凉又犀利。 “我不想再谈论下去,等你心情平复点再说吧!”他口气也硬了起来。 “别挂,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我想了好久,仍然得不到一个结论,你老实告诉我,我是哪一点比不上若遥?你跟我从孩提时代就认识,感情早超过任何人,更何况,我自认长相、气质都不差,而且是高学历、高收入,我不知道我会输给一个什么都不懂,淘气顽皮的小丫头。”她愈说愈激动。这些话,她已自问了十几天,每天每夜不间断的问自己,再没有一个答案,她可能会崩溃了。 “我没有答案。” “不要敷衍我。”她歇斯底里的在话筒那端喊起来。 “莉薇……”他不悦地叫,沉着气试图想安抚她。 “子诰,我拜托你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看在我单恋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一心一意的等你,十五年了,女人的青春有几个十五年可以挥霍,光凭这一点,你不让我知道败在哪里,我一辈子都不甘心。”她改以软攻,想融化他坚固的心防。 “你的确处处比小遥优秀,但我想要的女人却不需具备这些。” “我可以改,我可以为你改变,你喜欢蛮横不讲理,还是调皮爱捣蛋,或是我行我素的行事,只要若遥具备的,我统统可以改,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类型。”她像溺水者急欲捉到一块木板般惶恐。 “莉薇,没有用的,就算再出现跟若遥一般脾气的人,我仍然只选择她。你难道不懂,我只爱她一个人。” “不懂,我就是不懂。”她忿然地把电话挂上。 莉薇整个人仍在发抖,脑中就只浮现颜若遥三个字。她不懂,为何自己会败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手上?从小,凡是接近雷子诰的女人,她都会一一过滤消除,只要有一个条件赢过她,她立誓要赢过那女的;多少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雷子诰结婚对象的第一人选,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优秀,更了解雷子诰,所以,当若遥出现时,她根本不放在眼里,连想都没想过若遥竟会威胁到她。 这世界全变了,变得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不行,她不能放弃,只要雷子诰和若遥还未步入礼堂,自己仍有机会夺回雷子诰的,既然改变不了雷子诰,她得要让若遥知难而退才行。 随即一个想法在她心中形成。 ****** 若遥、若绢、蝶影三人聚在茶艺馆里,一面是分享她恋爱的经验,一面是等那工作狂的男朋友下班来接她,两人再一起去看摄影展。 “子诰常说他是早夭的摄影家,若不是生活在军人世家,高中毕业他就会走上摄影这条路了。” “若真是那样,就太可惜了,商业界就少了一个奇葩。”蝶影应和着她。 “子诰还说,虽然艺术工作没法达成,但至少要身体力行去支持。”若遥满是崇拜,现在雷子诰的话对她有如权威。 “好啦!还是你的子诰最好,无人可匹敌,行不行?”蝶影开着玩笑。 本来是兴高采烈的若遥,顿时因蝶影的一番玩笑话而黯然。 “姊姊,你没事吧!蝶影是开玩笑的。”若绢已做好心理调适,她老早就看出雷子诰对若遥有着异样的情愫,基于手足情感,她仍衷心祝福若遥,自己纯纯的爱恋,只好放在心中,永远不再提起了;更何况,何继业对她呵护有加,她也羞涩地感到被爱、被疼的甜美。 “小遥,你何时变得如此敏感,以前天塌下来,你都可以一笑置之不当一回事,现在的你可反常得很。” 若遥看着两个如此关心她的姊妹,不知该不该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不说,憋在心里头会难过;说了,又怕是自己疑神疑鬼。最近的自己真让人讨厌。 “我跟子诰在一起两个礼拜了,但我好像感觉到外界并不看好我们。”若遥还是决定说出来。 蝶影跟若绢都快昏倒了,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一档子事。 “你自己觉得呢?”蝶影反问她。 “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快乐、很充实,尤其子诰对我,让我更有信心去依附他。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前世已注定,甜蜜得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你干嘛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们都是惟恐天下不乱,非得东家长西家短的,才能满足自己。” “唉!说的也是。”若遥故意装出无所谓的表情,但心底仍在意得要死,她不明了为何好好的恋爱,却被外界抨击的体无完肤。 “对了,妈咪想邀你和子诰哥回家吃饭,自从你们在一起之后,就没有一起回家了,对此,妈咪还挂意了好久。” “好呀!什么时候?”讲到吃,若遥的兴致又统统回来了。 “看你,刚才一副心事重重,现在就生龙活虎,我看,子诰可惨了,不知如何应付你这张馋嘴。”蝶影糗着她。 “我怎么个惨法?”雷子诰不知何时已来到她们面前。 “她说你耽误这么久,看完展览,不请我吃一顿消夜,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若遥指着他的鼻梁控诉。 “ok,随你如何敲诈。时间不多了,各位,我们先走了。” 雷子诰牵着若遥的手,互道byebye后,就走回车上。 一路上,雷子诰反常地不发一语,看他眉峰聚拢的模样,就知道有事烦绕在他心头,而且,还严重到可以忽略到她的程度。若遥想不出有啥公事可以如此令他烦心,莫非不是公事而是私事?这怎么可以,现在他的私事就只有她的事,她可不准他再有其他任何私事。 “子诰,我肚子好疼,很不舒服。”她作状按住腹部,她得先让雷子诰注意力移转到她身上。 “怎么会,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在吃东西?”他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好像是吃坏了肚子。” “先看医生再说,小病不医会成大病的,以前看你冷热不忌,怎么今天突然闹胃疼?”他想到今后可要管制她暴饮暴食的吃法。 “看医生?不用了啦!”这岂不露出马脚。 雷子诰看她受惊的表情,心中已知道七、八分。 “现在不痛了,是不是?”他已猜到她的小伎俩,只是不明白她为何无故要整他。 “被你猜中了。”她心虚地低头。 “说吧!什么事?” “人家想跟你说话,谁知你一张脸绷得跟弓箭一样,根本忽略了我在你旁边。”她小心翼翼的说。 “对不起,或许是我太多心了。”雷子诰一颗心仍不敢松懈。车子重新启动,像平常一样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只有若绢跟蝶影而已,你们没约莉薇一道吗?” “说起莉薇,我正觉得奇怪,这几天都找不到她的人,打大哥大又关机,打到家里也没人接,好像平空消失一般。我看找一天,我亲自去她家找她好了。” “不行。”雷子诰反射性的说。 就是今天莉薇无缘无故的挂断电话才让他心烦,那种偏激的个性不知会对若遥做出什么伤害的动作,他怎可让若遥独自去。 “好奇怪喔!你干嘛反对我去找她?”若遥不满的咕哝。 “我不是反对,而是莉薇工作繁重,她从小独立性高,绝对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这样轻率跑去,反而会被她笑的。我可不想看到你嘟着一张嘴回来。” “我哪有嘟着一张嘴,那多难看呀!” “还说没有,现在不就是了。”雷子诰顶着她的嘴说。 “呀!讨厌,你再说下去,我就……” 笑语不断,小俩口就这样随意的斗嘴,她喜欢这样不摆架子的雷子诰,更喜欢会糗着她、关心她的雷子诰,不管外界的闲言闲语,她要好好把握住这段感情。 ****** 出乎若遥意料之外,莉薇竟先联络上她,还约她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碰面,若遥高兴的一口允诺。 “对不起,还让你先到。” “没关系,反正我没事嘛!你可是大忙人一个,我怎能与你争时间。” “看你神清气爽,应该与子诰相处得不错吧!”莉薇切入主题。 “很好呀!以前他的缺点,现在我看来都成了优点。” “大概就是你这个性才能处之泰然吧!”她像是自言自语,但若遥绝对听得到。 “什么意思?”若遥一下于变得很敏感。 “当然是指你配不上子诰这件事,外界的人早就闲言闲语,本来嘛!除了外形登对之外,你根本毫无条件可以匹配于诰,他有高学历,你有吗?他是台湾公认的最佳绅士,而你能搬上枱面吗?他们家是军将之后,而你却只是黑社会出身;他是商界菁英,你却整日无所事事。基于以上理由,你就可以知道外界的风评。而我呢!我什么都有,什么都配得上子诰,他却选择了你而离弃我,你说,我这口气怎能消,怎能平复?”她把满腔的怨言吐尽,眼神犀利怨恨地看向若遥,一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若遥震惊于莉薇的坦白。老实说,外界的风风雨雨她早听说了,别人看她的眼神她也早认了,只当是蜚短流长不予理会;现在旧疮疤被掀起,除了伤口不知何时会好,她更怕会留下更深更痛的伤痕。 她不知爱人是如此痛苦,她只是无私地爱着雷子诰,为何却要遭受如此的打击呢? “我想抢回子诰。”莉薇老实的说,但从若遥低掩的双庞,她看不出有任何反应。“我知道子诰的心现在全系在你身上。我们来做一场赌注,如果你真赢了,我毫无怨言地退出,并且发誓不再打扰你们;如果你输了,你必须离开子诰。” 若遥仍不回答,保持缄默。 “赌注是一场宴会,我会以我的名义发起,然后邀请现今社交圈贵妇名媛来评分;评分的标准是礼仪、谈吐、服装之类的,只要票数达一半以上,就算你赢了。”莉薇以良好条件引诱她。“赌不睹?” 若遥大可拒绝她,自己是胜利者,何必接受一只败战母鸡的挑战,但她极需要这场宴会,因为由这场受瞩目的宴会,她可以一举成名,摒除外界对她的指点。 “我答应。” ****** “十天?”蝶影和若绢同时睁大眼看若遥。 “你们得帮帮我,我可不想失去子诰呀!”若遥大难临头才拉着她们的手臂哀求道。 “真拿你没办法,干嘛逞强答应莉薇。”蝶影也为她的鲁莽怨道。 “我是气不过,大家都看不起我,我想利用这次宴会让大家肯定我。” “好姊姊,我们唐家可以为你办一个宴会,到时候,你依然可以受到肯定。” “不要,大家想看我颜若遥的笑话,我就是要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她说得十分肯定。 “可是,十天太紧迫了,你想要不同凡响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有点棘手。”若绢以她参加过无数大小的宴会经验看来。 “所以,才需要你们帮忙,出一点主意。尤其是若绢你,认识的较多,我不一定要最好的,但一定要有我自己的特性。” “好吧!我只好尽可能的帮你。”若绢仍是担心着。 “太好了,既然决定要做了,就放手一搏,打一场漂亮的仗回来。”若遥又回复一贯的开朗。 若绢和蝶影可感染不了快乐,无奈地面面相觊。 ****** 这件工作是秘密进行着,白天,若遥就跟若绢疯狂逛街,吸取流行资讯;晚上,就如往常般地陪雷子诰吃饭、聊天、谈情说爱。 当然绝不能让雷子诰知晓这件赌注,以他那火爆浪子的个性,若不是反对阻止,把她从头至尾骂一顿,就是立刻冲去跟莉薇理论。基于保护她的原则,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发型好不好看?”若绢拿着一本杂志问道。 “不好,不好,太花俏了,比较适合演艺人员。” “那这个复古型的呢!最近很流行。” “我不想顶个大家都有的发型,我要有特色,而且,要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她们整天的话题就围绕在这上面,从发型、化妆、衣服、鞋子,一一都要讲究,她不要求昂贵的,只要在拼凑之间有个性、有独特风味,就是她所想要的味道。 “现在做衣服已来不及了,我们买现成的,好不好?” “随便,但……会不会有雷同的?” “我们只要问近期有没有人购买,就可以知道宴会上会不会闹双胞。” “聪明,但我对衣服一窍不通。” “知名的品牌就卡文克莱、亚曼尼……我们统统逛,就可以一网打尽。” “不,我另有主意。”若遥眼中闪着亮黠,她才不想一窝蜂崇洋媚外,她相信有一个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若绢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就不加阻止了。 “你放心,我也已经收到邀请函。届时,一定会有我这张票。”若绢说。 若遥狐疑地看着她,不是不相信她的话,而是奇怪莉薇为何会给若绢邀请函。 “我好歹也算社交圈的名媛,她基于礼貌,一定会邀请给我的。”若绢解答她的疑惑。 “那就谢啦!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说完,若遥又再弄一些资料,时日不多了,她得加快脚步才行。 “别弄了,子诰已下班了,不要让他看到这些,他可精明得很,一定会感到不对劲。”若绢看着腕表提醒道。 她们才惊觉的收拾好东西,就听到雷子诰的车声。 “最近都忙些什么?”雷子诰一踏进门,就见两人过份正襟危坐,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没有啦!是若绢在家太无聊,反正我也没事,就陪她聊聊天,顺便等你下班。” “好牵强的理由,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睡觉之类的。” “讨厌啦!我也有积极的一面,别老把我说成懒散、游手好闲。”若遥嘟着嘴回他。 在一旁的若绢早已习惯他们的打情骂俏,在以前,他们是逢见面必吵,少不了一顿唇枪舌剑的;现在看他们甜甜蜜蜜,倒要花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对了,妈咪怎没跟你一道回来,厨子饭都做好了。” “我是到别的公司开完会直接回来,没有再回到公司去。” “喔!那大概待会儿就回来了。”若遥摸一摸饿扁的肚子,突然灵光一现。 “你们帮我把风一下,我去一趟厨房试菜,假如妈咪回来了,得马上通知我。”若遥也真绝,把偷吃说成试菜。 雷子诰也不禁莞尔了,如果以后把她娶回家,大概菜还没上桌,就被她试吃光光了。 娶回家!结婚!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到能永远拥有可人的若遥,就算被婚约束缚住,他也甘心。 第十章 距离宴会只剩三天了,大抵上都已筹备完毕。莉薇虽然是以自己的名义发函,但她知道,大家肯赏光而来,绝大多数是为了若遥。他们是为了要看若遥的表现,为了要看两情敌的较劲,为了要看谁能当上雷太太而来。人们就是有好奇心,她才能把这次宴会办得人尽皆知,风风光光。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心里虽打定有七八分赢定这场仗,但不知为何,一颗心像串个吊桶般不安。的确,若遥是有天份的,这在她训练若遥美姿美仪时就看得出来。若遥遗传到严雪华的高贵气质,更有父亲的慑人气势,再配上天生姣好的面容,理应是社交圈的宠儿,她当初为何就没估量到这一点?还有,若遥体内蓄势待发的潜能……她这一着棋到底是下错或是下对,现在的她,心里丝毫没有把握。 ****** “子诰兄,春风正得意。”久不见的生意伙伴说道。 “到底还是张兄,虽然才归国而已,消息就传到你耳边了。” “哪里,是你的名声太响亮了,有关于你的一切,早就无远弗届地传到世界各地。我看你倒像路易十四老兄,打个喷嚏,整个台湾金融就受影响。” 雷子诰对于这种锦上添花的恭维,通常都是一笑置之。 “后天的宴会,你该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吧!”他像打探消息般的问。 “宴会?”雷子诰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就是戚小姐所举办的宴会,主角可是你和颜小姐,现在大家都议论纷纷,不晓得颜小姐会做出何种惊人之举。你身为她的舞伴,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我们都已经是老朋友了,你何必对我隐瞒呢?”他一副雷子诰很不够意思的表情。 “就这档事。好说,好说。”雷子诰已明了整件事的大概,表面上虽强装镇定,但口气仍不免咬牙切齿。 原来若遥这几天就是为这在忙碌,每次看她无精打采,都不忍心再叫她陪自己,而赶紧送她回家休息,想不到她竟瞒着他在进行这档事。幸好张先生是昨日才返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泄漏秘密,否则,他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个宴会一定是一个阴谋,既然由莉薇来策划,就不可忽视。世界上,大概只剩若遥这一等一的大笨蛋会接受情敌设下的陷阱,还自愿的替人家隐瞒。他想若她被卖了,大概还会兴奋地替人家数钱。 傻归傻,但他仍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与伤害。他完全不了解这场宴会的目的为何,但他知道,若遥必是较弱的一方,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若遥。 他没等到下班,送走了张先生,就火速赶到唐家,他恨不得立刻把若遥吊起来毒打一顿,这么不爱惜自己,竟然自动投入别人的陷阱。 若遥姊妹没料到雷子诰会突击检查,当场人证、物证俱全,不容得任何人狡辩。 “麻烦请其他人出去一下。”他的口气相当不悦。 若遥想趁机逃走,只要走到门口,他就奈何不了她了。 “我有话跟你说。”不用他指名,若绢安慰地看若遥一眼便独自离开。“说吧!我想听你亲口说,而不是由别人转述给我听。” 他语调尽量放和缓,但仍面色不改的瞅着她。 “我只是想好好参加宴会,正跟若绢讨论其中的细节。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怕你会约束我,不让我参加。”她嗫嚅地避重就轻。 “这不是重点,我不想听这些。”他又为若遥的不诚实烦躁起来。 “重点在这次宴会是莉薇主办,而我是主角罢了!”她不明了雷子诰知道多少,但看他生气的酷样,应该是知道的不少。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就我被蒙在鼓里,这真是今年度最天大的笑话,我雷子诰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女朋友要参加宴会的人。” “别发飙嘛!我实说实说。莉薇想藉这次宴会,来测试我是不是够资格当你的女朋友。”她豁出去了。 “笑话!”这么荒谬的理由。 “是真的,她认为她处处比我好,为何我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她不甘心,非要藉宴会来让我在社交圈丢脸,然后自动离开你。” “你答应了?”他不敢置信的问。 若遥心虚地不敢看他。 “荒谬,我雷子诰爱的女人就是颜若遥,就算你表现得再好或再差,你仍然是颜若遥,仍然是我雷子诰爱的女人。” 若遥低头不语。 “你听着。”雷子诰手搭在她肩上,字字铿锵的像是要说进若遥的心坎里。“我爱的人就是你,我不想藉这荒谬的竞赛来评断你,我只爱你,我原本熟悉的颜若遥。” 若遥终于忍不住,泪水像溃堤般扑簌流下,她靠在雷子诰的胸膛上哭个够,想把这几天来的精神压力全部纡解。 “乖,别哭了,我永远支持你,打个电话给她,说你不去了,今晚就好好睡个觉。”雷子诰轻柔地安抚她。 “不。”若遥突然惊觉,坚定地看着雷子诰。“我仍要参加。” “我不想你再受折磨,如果你是不好意思推托,我帮你打给莉薇,相信她不会说第二句话的。”他早有一笔帐要跟莉薇算。 “不是,我是为我自己和你,这场宴会我是参加定了。你不知道,自从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承受了多少精神压力。我常常在想,你是如此高高在上,人人挂在嘴边的商界巨擘,而我呢?只是一介没没无闻的小女子,只靠着父母亲的名声才略为人知。那一阵子,我真恨自己为何以前不求上进,否则现在也有一番作为,可以与你齐头并进。自从莉薇找我出去之后,才一头棒喝,打醒了我,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这样只会离你愈来愈远,我们会像两条平行线,最后一定会分手的,我简直不敢想像那一天的到来,我想努力挽回;现在莉薇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岂能放弃,我应该高兴才对,我要藉由这一次,让所有的流言消失,让我更有信心跟你在一起,为了你,我会努力。” 若遥的字字句句都流露出真情,这些话她积压了快一个月,现在她把全部的心情讲给最亲密的人知道,心里觉得舒畅愉快多了。 见雷子诰不语,若遥又继续说:“或许你现在未能了解我的心情,还是不赞成我去,但我有信心赢得所有人的肯定。其实,我希望你去的,看到我的成长,分享我的荣耀。” 她祈求的看着雷子诰,希望雷子诰能给她一个承诺。 “很抱歉,我还是无法忍受别人对你的指点,假如你真的为我好,就退出这场闹剧。”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离开唐家,留下默默流着泪的若遥。她双手紧握着拳,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真正捉住雷子诰的心。 ****** 宴会就在今晚举行,若遥仍决定依约赴宴,虽然得不到雷子诰的祝福,但已感谢他没从中作梗。假如他真有心阻止这场宴会,以他的人脉关系,绝对有办法阻止她,之所以没有出面干涉,完全是尊重若遥的决定。 由这一点,她感到一丝欣慰,相信雷子诰内心深处,仍是支持她的。 从昨晚开始,她就睡在唐家,一副备战的状态;而妈咪和若绢,就像最好的军师一般,全程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尤其是妈咪,动用了台湾最好的美发设计师和美容专家,就是要给她女儿最抢眼的造型。 “今晚,没人比你更漂亮了。”严雪华审视女儿一遍,发出由衷之言。 “是呀!连我都看傻了。”虽然是出自同一母亲,但若遥似乎得天独厚多了。 若遥也不敢相信镜中的自己,竟然漂亮到不可思议,虽然五官仍是自己的,但经由巧手一弄,整个人就像浴火凤凰,重新脱胎换骨,像搪瓷娃娃,却更真实明艳;尤其,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就像光圈笼罩着一般,她不相信今晚有人比她更美。 真希望雷子诰能看到现在的自己,他一定会爱死的左亲右亲,而且手不离腰地搂着她,可是,这些只能成为幻想,他今晚是不可能会出现的。甚至过了今晚,她也无法预知他是否还会再找她。 想到这,她不免哀怨地深深叹口气。 “别皱眉,我这么漂亮的女儿是不该有烦恼的,等今晚过后,任何烦恼,母亲都出面替你解决。”严雪华体贴的说。 “妈咪,今晚我一定替自己、子诰,还有你,争回荣耀的。”若遥信誓旦旦的说。 ****** 准七点,宾客纷纷进入会场,豪华挑高的大厅,悬挂的都是金碧辉煌的吊灯,做工精细,把这个专门作为大型宴会的厅楼,点缀得更典雅。 宾客们衣香鬓影,穿梭在大厅中寒暄、问候。尤其今天的女客们,个个的衣裳都精心设计过,不是世界名牌,就是大师傅亲自缝制,各有各的美艳、特色,好像专门来争奇斗妍,一心一意就想比过今天的女主角。 若遥也准七点来到,她一被延请入内,就立刻引来所有人注视的目光,见过从前的若遥的人,都不敢相信若遥的蜕变;没见过她的,更被她的美艳所震慑,更为她独特的气质,和高雅俏丽的服饰所吸引。她的衣服看得出不是世界名牌,不是出自大师之手,但手工精致、设计新颖,配合她全身所散发出来的青春气息,是在场所有女士所不能匹敌的。它看得出是出自一位年轻俏丽的女子之手。而那位女孩子看得出非常适合做礼服设计,虽是无肩低胸礼服,但在蕾丝、鲜花的处理之外,更显出活泼、典雅、青春、高贵的气质,相信在若遥这么好的模特儿的宣传之下,这位女娃儿不久便可尝到成名之甜果。 莉薇当然也看到这一幕,正咬牙切齿所有人似乎全被若遥的外表所吸引住。但她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若遥,已不是昨日之前的黄毛丫头,不再是那做事莽莽撞撞,只知今日不知明天的若遥。莫不是早认识她在先,否则今日一见,她一定举白嗔投降,无条件祝福雷子诰与她。 她是主人,虽怀恨未清,但仍要去欢迎若遥,她要一步步引导若遥走入陷阱,让世人了解她光鲜表面下的真面目。 “若遥,你今天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莉薇还是得保持君子风度。 “哪里,你才是永远看起来耀眼自信。”若遥自然、落落大方的说。 想不到数日不见,她的谈吐气质整个都与众不同,不仅应答如流,还学会礼尚往来。 “来用点茶点吧!这可是饭店大厨的精心之作,保证让你口齿留香。” “谢谢,看起来的确秀色可餐。” 若遥姊妹一路上皆有人与之寒暄,若遥虽大多不认识,但经若绢的介绍,她也一一握手致意,还与对方聊上几句,话题上也牵涉满广,她大都仔细聆听,还不时发出微笑相应;如果遇到比较不懂的话题,也以笑容回应。基本上,她的表现是可圈可点。 “姊姊,今晚你赢定了。”若绢轻声的说。 “还早哩!莉薇还没出难题给我,我可不能掉以轻心。”若遥继续保持笑容。 果然,一直跟在若遥身边的若绢一时被姊妹淘拥至一旁,留下孤伶伶的若遥,她此刻才感到此行的压力,相信难关从现在才开始。 莉薇正迎面走过来。 “真正的评分是从现在开始。”她皮笑肉不笑地撂下一句话。 说完,又像花蝴蝶般四处去招呼朋友。 宴会的时间才过了一个钟头,若遥整个骨头都快酥掉了,看人群来来往往,有善意的,也有敌视的,但大多女孩子都投以嫉妒的目光;男士则跃跃欲试,纷纷想从女人堆中邀她入舞。 果真,有一大胆男士前来,但奇怪的很,他一到来,女生们就自动让出一条路,让他无碍地来到她面前。 “颜小姐,我有这个荣幸吗?”他哈着腰,十分有礼。 若遥笑着点头,第一个斗胆来邀她的男士,她怎好给人钉子碰。 “你很特殊喔!”若遥直接反应。 男子牵着她的手,轻揽着她的腰,态度谦恭有礼,像个中古世纪欧洲彬彬有礼的绅士。 “这是莉薇给你的第一个难题,难道你还未察觉吗?”男士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若遥瞪大双眼,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我可是舞林高手,绝不带个舞技半生不熟的舞伴,假如你舞技不够纯熟,大概会出糗地摔在地上。” “那你大可放心。”若遥早有准备,十天的密集训练可是扎扎实实的,连梦中,她都一直想着舞步。 一支舞舞毕,果然博得如雷的掌声,若遥现在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在看她跳舞。 又一小时过去了,脸上虚情假意堆积出来的笑容已快不见了,她现在才知道第二个考验原来是她的耐性,莉薇也未免太了解她了。 若遥借故去化妆间松懈一下,最好躲个十分钟、半小时再出现,反正女人去化妆间补妆的习惯是众所皆知,她大可去那里做个操再回来。 她前脚才进化妆间,后脚就有人跟了进来。 “颜小姐,来补妆。” 若遥回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觉得我的妆化得如何,发型好不好看?”那女子微笑着等着若遥的回答。 这一点哪难得倒若遥,她已看过不下百种的杂志,每天和若绢讨论,她至少可以说出十个优点和一个缺点,女人是喜欢听好话的,但你能挑出一个缺点并建议她,她会更崇拜你的,若遥深信这段话。 若遥先走出化妆间,这表示她已赢得刚才那位号称台湾整体造型女神的认同,第三个考验又通过了。 第四个考验,莉薇决定亲自出马,如果能够令她心服口服,她无条件送若遥回去。 “对不起,今天宾客实在太多了,招待不周之处,敬请见谅。”莉薇说。 “别跟我客气了,今天,这场宴会真是棒透了。”若遥觉得整个宴会的气氛不错。 “只可惜让你无法携男伴过来。”莉薇得意的说。 若遥无言以对,想起前晚雷子诰不谅解的拂袖而去,她整颗心又纠结在一起。 “如果让他知道你如此不尊重他,他大概会大发雷霆吧!”莉薇又火上加油。 “应该吧!”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猜他今晚应该很想出席,看看自己的女人表现有多杰出。”莉薇又故意讽刺若遥。 “他根本不会来……” “谁说我不会来。”雷子诰的声音突然出现。 若遥看到雷子诰翩翩地走过来,眼眶一湿,禁不住心里的感动,扑簌簌地流下欣喜的泪水。 “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我好怕你就这样不理我了,那我今天表现得再好,一切也都是没有意义。”她抱住这个实质的身躯,感受雷子诰的体温。 “别哭,把妆都哭掉就不好看了。你今天这么漂亮,我要你嫁我时,更漂亮动人。” “嫁你?”她噙着泪水,先是不敢置信的望着雷子诰,随即感动的又哭了。 “真会哭,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我没听懂问题。”她撒赖着,希望再从他口中听到一遍,这可是一辈子唯一一次,怎能不再听一遍。 雷子诰搂着她,突然在大厅里鸦雀无声,仿彿人人都引颈想听雷子诰爱的告白。 “我用生命立誓,永远疼爱你、照顾你、呵护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不再流半点眼泪,并且永远爱你,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答应我,小遥,做我最宝贝的妻子。”他冒着汗紧张的说。 “我愿意。”若遥不再流泪,自己是属于快乐和幸幅的,她大声地答应了。 现场响起一阵如雷的掌声,只有莉薇一人黯淡地退出群众。是的,他们是相爱的,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拆散他们俩。 一段巧姻缘,一段神话,太妹也可以变成首屈一指的淑女,留下一段永远受世人流传的佳话。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终于画上句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