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红尘》 楔子 江湖恩怨,爱欲情仇,是谁又掀起腥风血雨? 桃花人面,浪子风流,有情人能否终成眷侣? 楔子 多姿多彩的珊瑚,缤纷绚丽的海葵,曼舞摇曳的海藻,还有那花样繁多异彩纷呈的鱼、虾和贝类……构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生机盎然的浅海海底世界。 少年脸朝下浮潜在海面上,头部几乎整个没入水下,凭借着露出水面的浮潜呼吸管,他完全能够在水中保持顺畅的呼吸。他圆睁着清亮的双眼,透过宽大的潜水镜,在光怪陆离的海洋世界中探索着,搜寻着…… 可是,由于他所在的这一带海水较浅,只发现了一些海螺、海星和个头不大的海胆。这些丝毫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于是他扑打脚蹼朝更深处游去。 这是一处用于度假的私人海滩。木质栈道从坡顶的别墅前蜿蜒下来,连接着长长伸入湛蓝海水中的游艇码头。 码头边停靠着一艘白色的快艇,上面坐着驾驶员和两个保镖。他们都光着上身,一边照例行使着护卫职责,一边趁着这难得的放松机会,慵懒地享受着轻柔的海风和明媚的阳光。看到少年又朝防鲨网那边游去,明知毫无用处,但他们还是一齐大声叫喊着,提醒这个‘小魔头’要注意安全,别游得太远。 叛逆期的男孩子哪里肯理会?自恃水中技术高超,反而加快了游动的速度。 快艇上的三人无奈地交换了下眼神。或耸肩摇头或撇嘴发泄着不满,然后取出香烟各自点火吸了起来。这样的工作看似轻松愉快,而且收入还高,可谁又能真正明白,和一个顽劣的富家子弟日夜相伴的疲累和艰辛呢。 他们丝毫也未察觉,一支上端被伪装成一小截枯木的潜望镜,正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探出,密切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更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巨大的危险,正在朝着他们看护的这个少年慢慢逼近…… 少年发现了一条石斑鱼。他立即潜入水中,却不料这鱼返身一摆尾便迅速消失不见了。正在失望时,猛然看见了一条藏身在海底礁石缝隙中的海鳗!少年大惊失色,立即停止了游动。他吃过这东西的亏,那次被紧紧缠住险些丢了性命。这条海鳗也显然更加惊慌,只探出一个头,大张着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一副拼死一战的架势。少年慢慢地后退,不敢去招惹它。这鳗鱼看准机会,猛一窜弹身而出,摆动着长蛇般的身体夺命而逃!同样脱离了险境的少年也赶紧浮上水面去换气。 喘息方定,少年继续搜寻猎物。突然,他看到一块硕大珊瑚礁的边缘露出了两根长须。是龙虾!少年猛然振奋了起来。拉足弹力胶条,握紧鱼叉前端,深吸了一口气后,头朝下又潜入了水中。 在珊瑚礁叠层的下方,少年果然找到了那只龙虾,个头还真不小,光肥大的身体就足足超过了一尺。 少年将鱼叉对着龙虾,小心翼翼地下潜靠近。待进入有效范围后,虎口一松,鱼叉在弹力胶条的推送下箭一般射向了龙虾! 却不料这龙虾机敏万分。猛地一窜,与鱼叉擦身而过,嗖地一下钻入了珊瑚礁缝隙的狭穴中。 少年有些沮丧。再度拉紧鱼叉胶条,静静地守在洞口。 一分多钟过去了,可那只龙虾死活都不肯露头。 少年一口气也快憋不住了。可又不甘心,索性把鱼叉放在一边,左手抠住一块凸起的珊瑚礁石,右手伸进洞口试图将龙虾抓出来。可是那洞很深,他的整条右臂都没入了珊瑚礁内,也只是勉强——甚至都不能确定——触碰到了龙虾的须子。 就在这个时候,危险骤然而至了…… 背着压缩空气瓶,身穿蔚蓝色潜水服的江雄,已经快速游到了毫无防范的少年身后。他在少年抬起的左脚腕上做了个绳扣,先松松地套住,暂不惊扰这个少年。继而拉着绳索朝少年的右腿上缠去…… 守在洞口的少年已经实在憋不住了,他决定先浮上水面换口气,再来对付这只难缠的龙虾。他双手一推礁石让头部向上,准备扑打脚蹼上浮时,却不料两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江雄将剩下的绳索拉紧,并迅速缠在海底一块突兀的礁石上,借着摩擦力将少年的身体牢牢控制住。 惊慌失措的少年在水中拼命扭动着身体,双手疯狂划动,试图回到水面。可却怎么也上浮不了。近两分钟没换气的少年脸已憋得通红,在极度缺氧的状况下开始下意识地张大嘴呼吸。可从呼吸管里吸进的只是苦涩的海水。呛水后的少年更加无措了,机械地重复着呼吸的动作,身体也不停扭动。没几下呼吸道内已灌满海水。他紫涨着脸在自己的面部、胸部没命地乱抓,只抓落了潜水镜和浮潜呼吸管,却根本挣脱不了绳索的束缚。很快,少年就进入了昏迷状态,口中吐出的气泡已经消失,身体扭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江雄的心悸动着。杀人的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竟产生了想把自己的呼吸器插入少年口中的想法。无奈,他也只能选择闭上双眼,对抗着这突如其来的良知。 就在这时,快艇推进器的轰鸣声从水下传来,而且这声音正在迅速靠近!显然,因为超过两分钟少年都未浮出水面,保镖们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妙了。 江雄猛地睁开眼,把心一横,抓牢捆住少年双脚的绳索,奋力扑打脚蹼,拖着少年向离岸更远的水底深处游去。 快艇呼啸着从头顶上方的海面掠过,犁出一道泡沫翻滚的水痕。继而快艇在前方几十米处的防鲨网前掉头,开始在少年消失的这片水域盘旋搜寻。 这时快艇推进器的声音已减弱并消失。江雄知道这并不是快艇驶向了远方,而是快艇正在减速滑行,以方便人跃出艇舱下水搜救。此时已来不及多想,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扑打着脚蹼,沿着防鲨网的平行方向拼命游动,以期快速离开这片水域。 几分钟后,在距离搜救人员足够远的地方,江雄解开了少年的双腿上的绳索。 少年的身体开始缓慢下沉。 江雄透过自己的潜水镜,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张已经凝固了表情的脸。半尺长的头发,随着暗流轻轻漂荡…… 江雄突然感到惶恐万分。现在把孩子拖上水面,交给那些搜救人员及时实施心肺复苏术,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是作为一个职业杀手,江雄接到的指令就是让这个正在花季的少年如意外般死去。尽管这样做很残忍,尽管从一开始他就很不情愿,可是他却不得不继续做下去,因为他胆敢违抗指令放弃这次行动,那等待他的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江雄将少年拖入海底,找到一片海藻浓密处,用海藻紧紧缠住了少年的身体和臂膀。 江雄一边离开,一边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 死去的少年那乌黑的头发,正随着长长的海藻,一齐在幽暗的水中缓缓地荡着…… 第一章 王子酒店 第一章 一 猛地,江雄在极度惶恐中惊醒了。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四肢冰凉,手心已浸出了淋淋的冷汗。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透出的光告诉他,天已经大亮了。 江雄控制住那急促的呼吸,定了定心神,重又躺平在床上。一年多来,这个场景已经许多次出现在梦中了。 做为组织内的头号杀手,江雄已不能一一细数他杀过哪些人。总之,有黑帮头目,有巨贾富豪,有无耻政要,甚至有敲诈企图的医生和律师。杀他们,江雄只觉得是在完成日常的工作。在社会底层挣扎长大的他,本就对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怀有仇视心理。 年少时被曾叔发现并培养成杀手,那不是他能够选择的;而如今,要赚钱就只能杀人,他已别无选择。 可是,杀一个正当年少而且手无寸铁的孩子,这不是他所情愿的。但是他无法抗拒,因为他接到的是一级指令,按组织的规矩,拒绝执行一级指令的最好结局,可能就是选择一个痛快的死法自行结束生命。否则,无论你跑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也逃不出组织的庞大网络。而最终等待你的,也只能是如‘石屋’中亲历的场景那样,削鼻,割耳,被施以各种残酷的折磨后缓慢处死。 我可以抗拒吗?我不能!江雄总是用这个理由宽慰自己。 但就这件事,江雄却总是难以释怀,尽管这件事让他的银行账户上又增添了两百万美金。而两百万美金一单的酬金,已经是他职业生涯中获得的单笔最大数额了。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会让组织花费如此代价?江雄不敢去深究,也不愿去深究——因为这件事已经让他惶恐不安一年有余了。 江雄下了床,关掉了令他寒意更浓的空调。他来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立刻洒满了房间。他打开了窗户,让温暖而湿润的海风拂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然后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江雄就这样一丝不挂地立在窗前,享受着热带清晨柔和的阳光和温暖的海风。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赤裸,因为这座豪华酒店的窗口直对的是美丽的海湾。一艘巨型邮轮正停泊在远处的海面上,不知是否正在等待进港。 江雄习惯裸睡,这能让他总是崩紧的神经放松一些。 江雄俯身探头朝楼下张望。酒店的楼下几十米处是一个淡水泳池;更远些就是湾湾的,铺满白色细沙的海滩。 时间尚早。大多喜欢夜生活的酒店住客们此时还在酣睡;稍远处的沙滩上,只有几个保持早起晨练习惯的游客,正在海滩上捡拾着退潮后留下的贝壳。 江雄的目光不觉间又投向了泳池对面,朝那个天使般女郎常坐的椅子上看了看,可惜空空的没有人。此时的泳池边,也只有两个工人在整理着这些白色的沙滩椅。 这几天来,窗口成了江雄停留时间最长,次数也最多的地方,他总在等待那个靓丽身影的出现,并长久痴痴地凝望。他感觉自己都有些着魔了。其实不用想就能明白,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孩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本就不应该报任何幻想。可是不知怎么,自从他第一眼见到那个不知名的女孩之后,那摄人魂魄的身影就在他心中牢牢扎下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一个工人正在把昨晚收起的遮阳伞重又支撑起来。 没看到想见的人,江雄多少有些失望。他转过身,赤着脚走进了盥洗室。 江雄一边涮牙,一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混身的肌肉紧实却并不显夸张,只是近来的生活过于放纵,让他的腰间增加了一些赘肉。 杀人绝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每次完成指令后,江雄都会毫无节制的痛饮烈酒,狂吃各种高热量美食,并且会近乎痴迷地流连于女人的腿弯之间。他的生活是孤寂的,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放松自己,努力让身体的各个感官获得快感。 当然,江雄在杀手训练营受过各种严格的培训。在他自认为身心得到满足后,他懂得如何用运动和合理的饮食,把自己的体型、体能和精力调整到最佳状态。毕竟他要猎杀的对象不是那些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只能引颈待毙,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安保措施,所以要杀他们也是操作难度很高的事。 该是收心的时候了,江雄对自己说。今晚,再和桃丝亲密一下,就该禁酒、禁色,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了。 桃丝是酒店新到的美女,绝对称得上是美艳绝伦。纤细的腰肢,丰乳翘臀,阳光的肤色,配着一头浓密的披肩卷发。只是看一眼,就能让男人销魂至极。 站在镜前,江雄陷入了回忆…… ****** 江雄入住酒店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桃丝,那是当晚在酒吧饮酒时。江雄去酒吧其实只有一个目的——不是为了喝酒,而是找女人。单身男人去酒吧还能为了什么?绝大多数靠酒店住客谋生的女孩们,也通常会去酒吧招揽生意。 江雄去得很早。在这方面他很有经验,他的宗旨是:既然是玩女人,就一定要玩最好的,只有去得早,才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美女。 女人们陆陆续续进了酒吧。一些男人上去邀住,或喝一杯酒,或只交谈几句,便又三三两两离开了酒吧。 江雄独自坐在角落里,慢慢地啜饮着马爹利。都半个小时了,也没有一个让他动心的。其实这些女孩都很不错,个个堪称美女,毕竟是五星级酒店,住客的要求也不一般,相貌、体型稍差的女孩,在这里是很难讨到活路的。 看来只能这样了,江雄心里嘀咕着——他选中了一个细腰的长发美女。正想起身时,桃丝走了进来。 顿时,江雄怔在那里了。这女孩二十出头,一头巨浪翻滚般的披肩卷发,混身散发着青春和野性。江雄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划过她绝美的脸蛋,深深的乳沟,那水蛇般纤柔的腰肢,还有那个拼命想挣脱热裤束缚的圆翘屁股。再往下看,热裤和及膝长靴间还裸露着光洁而紧实的大腿。望着她大腿根部那迷人的曲线,江雄发现自己的下边早已热血沸腾,蠢蠢欲动了。 江雄咬着牙,呼吸开始粗重。他环视四周,发现酒吧内早已没有了交谈,无论男女的目光都集中在这美艳而野性的女孩身上。只有轻柔的音乐在大厅里回荡,而江雄也终于有机会听清那是一首什么曲子。 男人们站了起来,想迎上去又似乎有所顾忌。 美艳女郎一人立在最显眼的位置,慢慢地环顾周围,搜寻着她的猎物。众人的注目礼让她挺起了胸膛,她微微一笑:我是今晚的皇后,这里的男人任我挑。 美艳女郎发现,几乎所有的单身男人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唯独除了角落里的那个家伙。那个人虽然沉稳地坐着,可他的目光却如利刃般落在自己身上,正把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一件件地剥去。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她见多了,可她从来没见过如此锋利的。她慢慢走到吧台前坐下,又忍不住扭头朝角落里的男人望去。 江雄见那女郎望着自己的,于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向她致意,并轻轻努嘴飞过去一个不易察觉的吻。 美艳女郎立刻就感觉到了。她冲江雄迷人地一笑,重又扭回身对着吧台,等着他的到来。 江雄明白了那笑中的含义,于是端起酒杯向女郎走去。可他发现已有三五个男人在同时朝那走,更有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已飞快地坐到了女郎身旁。 “矮冬瓜,跟我抢女人!”江雄心里怒骂着,站在了那男人身后的不远处。 “美女,怎么称呼?”矮胖子满脸放着光,发问道。 女郎扭过身,冲矮胖子淡淡一笑,说声:“桃丝。”便转回头不愿再搭理他了。 “嗨!桃丝,你怎么才来?”江雄抢上一步,肘部支着吧台,半个身子几乎压到了那个矮胖男人的身上。 桃丝扭过头,认出是角落中的男子。“嗨,你好!”桃丝回应着江雄。 矮胖男人夹在两人中间,极不自然地站了起来,干笑两声。 江雄指着那人:“是你朋友?” “哦,刚认识,不是吗?”桃丝调笑着冲着那男人。 那男人逾发不自然起来:“啊,啊,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你们聊。”说完,便飞也似地逃出了酒吧。 “喝点什么,香槟好吗?”眼中冒火的江雄问。 “好啊。”桃丝妩媚地笑了笑。眼睛盯住江雄结实的胸膛,凭直觉桃丝断定,这是一个能喂饱她的男人。 他们迅速就成交了。桃丝不愿放走这个客人,所以要的价不算很高。甚至有些出乎江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这女郎的要价会比普通女孩高两三倍。 望着身边的性感尤物,江雄被欲火焚烧得难以自制,迫不及待地想立即回到房间。可他发现,桃丝眼中的火似乎比他更热烈。 第二章 桃丝 ———————————————————————— 桃丝似乎天生就是为性爱而活的。 江雄双手揉捏着桃丝的丰臀,向她体内没命地冲撞;桃丝毫无顾忌地大声嚎叫。他们在宽大的床上来回翻滚,很快,桃丝占了上风。江雄发现,骑在他身上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头发情的母豹。桃丝双手撑着江雄的肩膀,水蛇般的细腰象装了马达似地不停扭动,不断变换着角度;嚎叫的声音低了很多,但却更加短促。 桃丝卷曲的长发来回在江雄脸上拂动,一对兔宝宝在她胸前欢快地跳动着。江雄撑起身,努力伸着头想用嘴去捉它们,可刚到嘴边就跳开了。 桃丝发现了江雄的企图,双手捧住他的头,口里叫着:“噢,宝贝,来,我喂你!”俯下身,用一双美乳在江雄脸上不停揉搓。 江雄的兽性被彻底激发起来了。他低吼一声,翻身将桃丝压在身下,用尽全身力气,以不思议的频率冲撞着。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一齐飞到了九霄云外…… 许久,桃丝才从迷离中惭醒。“抱紧我……”桃丝气若游丝。 江雄将身下的桃丝紧紧搂住,发现她的脸红彤彤烫得吓人。江雄虽然感到混身无力,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桃丝轻咬着江雄厚实的肩膀,伸手在他鼓胀的臀部上狠狠拧了一把,一脸满足地说道:“小坏蛋,你是狮子还是蛮牛?那么厉害,喜欢死我了!”说着,用手勾住江雄的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虽不是很重,却也疼的江雄呲牙咧嘴。 桃丝伸直双臂,在江雄身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噢,牛牛,你知道我饿了多久吗?今天总算被你喂饱了!哈,这次可以管一年了,一年不找男人都行了。” 江雄笑了,男人的征服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很快,江雄就发现自己错了。他没想到这只刚喂饱的小母豹会饿得这么快,自己体力才刚刚恢复,桃丝便又向他发起进攻了。 桃丝显然善长此道。她用各种手段逗弄着江雄,能用到的身体器官都用到了,一次次把江雄挑弄起来,便自顾自地骑在上面疯狂享用。 江雄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掏钱玩女人,却被这小母豹玩得筋疲力尽。虽然如此,江雄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新奇和刺激…… 这一晚,他们疯狂地做了许多回。江雄头一次被一个女人弄得浑身酸软。最后,他带着酣畅淋漓后的疲惫,沉沉地入睡了…… ———————————————————————— 等天微微亮时,江雄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桃丝依然容光焕发,正看着自己,已经穿好了衣服。 “怎么,你要走?还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桃丝迷人地一笑:“宝贝,我还有事,得走了。”说完,俯下身,在江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江雄突然生出几分眷恋,他伸手揽住桃丝的纤腰:“别急着走……” “不行,”桃丝挣脱江雄的臂弯,“再不走要迟到了,我早上还有课”。 江雄怔怔地望着桃丝。“还有课,你是学生?”江雄惊奇地问。 桃丝发现说漏了嘴,竟有些扭捏:“也没有,讨口正经饭吃——给几个孩子教舞蹈。” “你还是老师?”江雄更是一脸惊奇。 “也谈不上,随便糊弄几下罢了。哦,对了,我电话没电了,借你的用下好吗?”桃丝伸手抚弄着江雄纷乱的头发。 “哦……”江雄很为难,他的手机号是不能随便外泄的。 “怎么,舍不得电话费呀?”桃丝把手指插入江雄的头发,胡乱地揉了几下。 江雄趁势环住桃丝的腰,脸贴在她鼓胀的胸上,然后牵强地编了个理由:“怎么会……我的电话昨天也忘记充电了。” “哦……那算了。”桃丝把揉乱的头发又捋整齐。 “对了,你用这个吧。”江雄想起了床头的座机电话,于是用手一指。 “我只是想告诉孩子们,可能晚到几分钟。怎么,你想让人知道我还在宾馆里啊?”桃丝笑着,用食指戳了一下江雄的额头。努了下嘴,又接着说道:“好了,快点走估计还来得及。” 江雄赶忙取出钱,递给她:“这个拿上。” 桃丝接过钱,手一搓,发现多给了一百美元。 “你要低了,”江雄笑着说,“这个数都配不上你。” 桃丝开心地笑了。她把头俯向江雄耳边,咬着牙,说:“从来没人能让我死上两回,你是第一个。臭牛牛,真想把这个切下来带走!”说着,便伸手向江雄下身摸去。突然,桃丝又惊奇地叫道:“你个臭牛牛,居然还留了一手!” 江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硬了起来,胀得生痛,很不舒服。通常在晚上多次交欢后,早晨醒来会出现这种状况。 桃丝误以为他又上劲了,在那里重重捏了一把。 江雄疼得脸都变了。 桃丝将钱塞入小包。又顺手掏出一张卡片,在江雄脸上刮了一下,丢到枕边:“臭牛牛,你要敢给我打电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雄拾起卡片,上边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手机号。 桃丝回头娇艳地一笑。这个让江雄感觉既可爱、又可怕的小魔头,轻轻拉上房门走了。 ****** 江雄从回忆中走了回来。他发现自己仍赤裸着站在镜前,手里的牙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捏成了两节。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下边早已昂首挺胸地在示威了。 “这个小野猫……”江雄默念着。知道自己的身体又需要女人了。 江雄冲了个热水澡,用宽大的浴巾吸干身上的水珠。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窗口,向下面来回张望着。令他失望的是,那女孩还是不在。 这些天,江雄总是心神不宁——自从那个天使般女孩出现之后。 在江雄本能冲动的时候,他会想到桃丝。桃丝是有生以来最让他感到满足的性伙伴。 可是,跟天使女郎相比……江雄叹了口气。此时,总是在泳池边出现的那个清丽脱俗的身影,又再度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要是换过是她就好了——江雄心中默念着。 在江雄眼里,桃丝是不能和那个天使般女郎相提并论的,桃丝再妖冶,充其量是玩物中的极品而已。而那女郎则不同了:她如羊脂白玉,美丽而不娇艳,清纯中又透着几许妩媚;莞而一笑间,让人倍感亲切,恨不能轻揽入怀;微蹙黛眉时,又生出一丝冷冷的美感,让人高山仰止;委身俯首处,更透出清清淡淡的忧伤,正可谓我见尤怜。 那女郎又恰如童话里的公主。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占据了江雄的整个内心,让他非常抓狂,怎么也挥之不去。 江雄呆呆立在窗前,又陷入了另一段回忆…… 第三章 泳池边的天使女郎 ****** 江雄第一次见到那个天使女郎,是在和桃丝初次相遇的两天后…… 精力已完全恢复的江雄,感到欲火又在体内生腾,于是他拿起床头的座机,打电话约了桃丝。 桃丝在电话那边“哧哧”地笑着,说:“等天黑了我就过去。臭牛牛,好好吃点补的,今晚你别想睡了。” 放下电话,江雄感到血脉喷张,多余的精力又让他坐卧不宁。他知道楼下有一个泳池,干脆去那里放松放松,享受一下阳光。 江雄很喜欢游泳,而且喜欢去海中游,因为他是在海边长大的。那一带的浅海风光绮丽,他经常潜入海底,捕捞海参、扇贝、鲍鱼等海底生物,卖钱贴补家用。乃至成年后,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下海潜水。当然,不再是为了挣几个小钱,而是为了找回那久以模糊的童趣。 江雄已有一年多没再下海了。自从将那个少年残忍地溺亡之后,他便开始对海,尤其是海底有一种淡淡的恐惧。 江雄是一个职业杀手——以杀人为谋生手段的人。他早已见惯了血腥。必要时,他会用最残暴的方式结束目标猎物的生命。残酷的训练和多年的杀人经历早已使他变得麻木,一个生命的终结对他来说通常只是一个训练手册中的动作。他偶尔遗憾的,只是某个动作做得不够完美而已。 可是,杀那个孩子却总是让江雄心绪难平。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疑问:究竟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对组织构成多大威胁,为什么还要让那孩子的死看起来象场意外,而且一个孩子的命为什么会值两百万? 尽管杀手的原则是从不去问为什么,要做的只是去执行。可是,杀一个未成年的花季少年,这让江雄觉得违反了哪怕是杀手的那点道德准则。尽管他不愿去想,可他的心底深处却始终充满着疑问。 “我能抗拒吗?”江雄再次问自己。“我不能!”江雄摇着头苦笑一下。 心理素质对于杀手而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江雄自知,如果想尽快摆脱心中的阴影,就必须直接面对。 “没什么可怕的!我要下水,今天去泳池,明天下海!”江雄咬着牙,自言自语道。说完便拉开门,下楼朝游泳池走去。 泳池内外人不算很多,游客们大多去了海滩。泳池边的沙滩椅上或躺或坐着几个人,几对男女在水中嘻戏着。 江雄纵身跃入水中。凭感觉,他知道自己的入水姿式十分完美,一定吸引了不人的目光。 长时间不下水,居然毫不生疏,这令江雄心情很愉快。他迅速潜入池底,翻身仰头向上看。只见人三三两两地从他头顶游过,或优美或笨拙。 只是一秒钟,江雄的恐惧感便消失了。他发现:其实恐惧就象眼前的一团迷雾,你只要鼓足勇气迈出那一步,便会发现迷雾那边什么都没有。 江雄在水底慢慢地游着,那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他尽量舒展身体,感受着水流滑过肌肤的快意。许久,他才回到水面换气。 江雄游到泳池边。池边有一段阶梯状的凹槽,是专供游累了而又不想上岸的人坐着休息用的,江雄轻飘飘地坐在上面,齐胸的水不断地慢慢推打着他。炎炎夏日坐在清凉的水中实在是一种享受。江雄两臂平展撑住池边,微闭双眼,任身体在水中轻轻地摇…… “叔叔——”江雄身侧忽然响起一声稚嫩的童音。他扭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用一只小胖手指着池中:“帮我把球捡回来,好吗?” 江雄一看,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只排球大小的透明充气球正在水中来回荡着。江雄探身拿起球,递给了小女孩。 “谢谢叔叔!”小女孩冲他甜甜地笑着。 小女孩的妈妈也连连道谢。然后,牵着小女孩的手向海滩那边走去。 望着母女俩的背影,江雄突然心生向往:做个普通人有多好,平平静静地生活,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许久,江雄才回过神来,并收回了目光。 就在这时,江雄猛然呆住了。他看到了她——那个天使般面孔的女郎——就在距离他六七米远的地方。 那女郎二十岁出头,晶白莹润的肌肤泛出微红,穿着一件粉蓝色随身泳衣,静静地靠坐在白色的沙滩椅上,宽大的遮阳伞罩在她的上方,阴影中的散射光更衬出她柔美的曲线。那女郎双手捧着一本书,显然她已沉醉其间,身边事物早已和她毫不相干。 不知过了多久,江雄发现自己的脖子已扭得酸痛。他转动了一下脖颈,发现泳池边上,几个比基尼女郎正一面偷看着他,一面低语窃笑。江雄不知道自己的刚才是一副什么神情,显然这帮女孩正在偷偷取笑着拿他当话题。这些女孩有几分眼熟,似乎在酒吧里见过她们。江雄想,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很傻,这让他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江雄上了岸,装做一副漫不经心路过的样子,朝天使那边走去。目光却一秒没离开她的身体。 天使女郎的下巴尖俏中又带着圆润,脖颈柔美而颀长,让江雄联想起美丽的白天鹅。 就在江雄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女郎不知何故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也许是江雄那不知疲倦的目光惊扰了她。 四目相交,美目如电! 江雄仓皇扭头逃窜。一连走出七八米,才僵着身子,摸索着坐到一张空着的沙滩椅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不敢再看那女郎一眼。江雄清楚地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如万马奔腾一般。 许久,许久,江雄的喘息已不再那么急促,心脏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他长出一口气,叫了一杯橙汁。喝了几口,这才敢偷偷朝天使女郎那边瞄了一眼。 这时,江雄放心了,那女孩子根本没有注意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 江雄的目光再次大胆起来。 那女郎双耳还插着耳机,不知是伴着轻柔的音乐看书,还是为了屏蔽泳池边的嘈杂。她看的大概是本故事书,而且似已身入其境。她时而朱唇浅笑,时而低头蹙眉,时而感伤轻叹…… 江雄感受到一股气息,从天使女郎那里流淌过来,轻轻地笼罩着他的全身,浸入他的骨髓,暖暖地,酥酥麻麻地在周身荡着。那种感觉恰如饮了一杯美酒,人在似醉非醉之间…… 那女郎终于合上书本,揉了揉双眼,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起身朝女更衣室走去。 江雄放下橙汁,也急忙去更衣室换了衣服,继续坐回原处。 片刻,女郎走了出来。只见她头戴白色长舌遮阳帽,身着白色短裙,脚下是棉质的白袜和同色的运动鞋。她肩背插着网球拍的深蓝色运动包,一束马尾在脑后跳动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 江雄望着她的背景暗自懊恼,遗憾自己的不会网球。 江雄就独自坐在泳池边,一直等到夜幕低垂,也再没见到那个女郎的身影。 回到房间,江雄感到几分愁怅和浓浓的倦意。 ———————————————————————— 那天晚上,桃丝如约到了江雄的房间。 一进门,桃丝甩掉手中的提包,双手勾住江雄的脖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江雄:“你个臭牛牛,还知道给我来电话,今天你死定了!”她张开嘴,“哇呜”地学了一声母兽的吼声,朝着江雄的脸上咬了一口。 江雄疼得呲牙咧嘴,一步步向后退着,一直退到窗前的软椅旁,一屁股摔坐了下去。 桃丝继续勾着江雄的脖子,骑坐在江雄的双腿上。然后抱着江雄的头,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酥胸上。 桃丝的胸柔软而温暖。江雄浑身无力,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回到孩提时代。他就这样搂着桃丝的腰,把脸贴在桃丝饱满圆挺的胸上轻轻地摩挲。十几年的乡愁突然涌上心头,自己的的双亲早已去了那个世界,他多想回到童年,回到那个被称作是‘家’的温暖的地方。 桃丝推开江雄的头,愣愣地看着他。她一直在等江雄的回应,却不料这个男人竟突然伤感起来。 江雄摆头甩开桃丝的手,闭着眼,继续贴向桃丝的胸口,默然无语。 桃丝一时竟不知所措。她毕竟很年轻,不明白这个大约大她十岁的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象个孩子。母性的本能让她生出几分感动,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又有几分好玩。桃丝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江雄的头发,象安慰孩子般地逗着他,说:“宝宝乖啊,宝宝听话,待会给你吃糖糖。” 江雄一时竟不好意思起来。他的头离开了桃丝的丰胸,恢复了一个男人的模样。江雄抬头看着桃丝,这个野蛮的小母兽竟让他感到几分亲切。 “怎么样,这两天还好吗?”江雄问。 “不好,”桃丝低头抵着江雄的额头,“这里不好!”桃丝扭动着腰肢,嘟着嘴,“这里饿了,等你喂呢。” 江雄笑着,拧了拧桃丝的脸蛋。 桃丝又扭了扭下身,却发现江雄的下边没什么反应,她又确认了一下,发现是真的。她微微皱皱眉:“喂——是你打来的电话!搞什么嘛?!说,怎么回事,是不是等不及先找了别的女人了?” 江雄觉得有几分歉意。上一次他就看出来,桃丝与其它女孩有很大不同,虽然是做这一行,桃丝却是完全为了寻找自己的快乐而做的。可不知为什么,自己此时却提不起兴致。 在以往,哪怕去一些小地方,即使只能找到普通的女孩,江雄也一样性致勃勃。做他这一行的,见惯了生命的无常,一觉睡去都不知能否见到明早的太阳。‘开工’时,他绝对不沾酒色,严格自律,谨慎机警——这也是他能成为头号杀手,并且屡次涉险逃生的原因之一;可是一旦‘收工’,他就会立即投入灯红酒绿的怀抱,去寻找最简单的快乐。 可是,面对桃丝这个极品中的极品,江雄此刻竟打不起精神。白天给她打电话时那一身的汹涌澎湃,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桃丝有些不甘心。她起身拉起江雄,一把扯下他身上的真丝睡袍,又将他推翻在床,然后低头逗弄着那里。桃丝很会弄,而且口技一流。江雄挺了起来。他闭上眼睛,任桃丝骑在上面摆弄。过了一会儿,桃丝有了反应,开始轻声哼叫起来。 江雄此时却想到了泳池,想到了池边那个女孩…… 同是女人,却如此不同。如果把这两个女人比作水:桃丝如那奔腾而下躁动不安的瀑布,激情四射,简单直白;而那女孩仿佛就似瀑布下那潭碧水,清澈透亮却又深不可测,轻轻柔柔地把滔天的能量化为平静,让人忍不住想置身其中。 那天使般的女孩…… 江雄泄了。 桃丝刚到兴头,发觉不妙,紧动几下,已来不及了。 “啊,真好!”桃丝努力做出很满意的样子,眼神里却挂满了失望。 江雄是此道中人,他知道此时桃丝的感受。 桃丝翻身下来,躺在江雄身边。两人都默然不语。 许久,桃丝还是没忍住,问:“刚才,你闭着眼睛在想什么?” 江雄一时无语,伸手搂过桃丝,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卷发。他知道桃丝远远没得到满足,可今天自己却不能再给她什么了。 桃丝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慢慢起身,开始穿衣服。 “桃丝,我请你吃饭。”江雄有些歉意。 “哦,宝贝,下次吧。”桃丝轻轻笑笑,“我还有些事,本来就是抽时间来的……” 江雄拿出钱,又加了两张,递给桃丝:“就算我请你。” 桃丝笑了。她接过钱摇了摇,说:“我可没损失,谢了!”说完将包向肩后一甩,朝门口走去。 桃丝拉着房门把手站了片刻,又扭过头看着江雄,欲言又止。最终,她想忍还是没能忍住,很不服气地从那红宝石般艳红的小嘴里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的心,让人勾跑了……” 第四章 阿迪 ———————————————————————— 几天来,桃丝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江雄耳边。他自己也深深感觉到这一点。 每天,江雄都早早立在窗口向下张望,渴盼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那个天使般的女郎也会不定时地坐到泳池边,而且总是捧着一本书,偶尔她也会下水游几分钟。只要她一出现,江雄就会拿出自己的那架装着长焦镜头的单反相机,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影,不停地拍摄着。她的柔美,她的优雅,深深吸引着江雄,让他难以自制。 除此以外,江雄感觉那个天使般的女郎的身上,还有一种让他感到似曾相识的东西:一个在他青春萌动时的身影——那个十数年来不时浮现在脑海中的身影…… 江雄每天放下相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泳池边。 每次江雄都试图控制住自己。他自知和这个女孩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与她走到一起的理由,可是他却无法管住自己的双腿,为此他感到十分的惶恐。江雄的自制力一向很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可此时却土崩瓦解了…… 只要来到泳池边,江雄就不断地,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她的身边,深深地嗅吸着她散发在空气中那浅浅的清香。然后他会下水,一次次,不知疲倦地从她的前方游过,偷偷地凝望着她那俏丽迷人的脸庞。 而天使女郎下水的那几分钟,则是江雄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了,能与她在同一汪池水中共处,这让江雄感到十分满足。尤其是她从身边交错游过的一刹那,她划动的水流抚过江雄身体的时候,他都几乎要窒息了。 江雄有一种强烈地想认识她的渴望。可理智告诉他:你是不可能有这种机遇的。 除非是主动出击,可江雄又没有这个勇气,因为只要开口就有可能被拒绝——甚至想都不用想,被拒绝是一定的。 这个女孩是值得任何男人用一生去呵护的,而自己却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人…… 做一个普通人该多好,江雄心中发出一声哀叹!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对亲情,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 两天前,江雄向阿迪打问过这个女孩的事情。 阿迪是客房服务生。二十出头,黑黑瘦瘦,一双小眼睛乌亮乌亮地透着机灵。 江雄把阿迪叫到窗前,指着那女孩,让他看脚架上的相机:“知道那女孩是谁吗,泳池边看书的那个。” 阿迪脸贴着相机看了半天,眼睛始终不肯离开取景器。 “看到了没有?”江雄有些不耐烦了。 “嗯,嗯,看到了,看到了,那里就她一个人在看书……” 阿迪一边点头,一边旋转镜头调焦环拉近画面。 江雄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告诉我,她是谁?” 阿迪挑了一下眉头,一脸坏笑,说:“我不知道,不过有不少人向我打问过她。” 江雄双眼一瞪:“是些什么人?” 阿迪小肩膀一耸,双手一摊,歪嘴一笑,说:“当然是酒店的男住客了。” 江雄很无奈,悻悻然道:“替我打问一下,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阿迪又从将脸贴在相机上:“让我再仔细认清她的脸。哦……真是仙女啊,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女人!” 江雄有些冒火了,他耐住性子说:“不是有很多人向你打问过她吗,你应该早就认清她了啊!” “嗯,嗯……”阿迪把镜头焦距拉近,再拉近,“不错,是她,就是她。看样子,是个富家小姐,再么就是电影明星,要不就是被富豪包养的。我们这可住了不少有钱人。不,不对,这样的女孩怎么会被人包养呢?她可真是个仙女啊!” 江雄急了,一把扯开相机,咬着牙嘣着字说道:“你到底看完了没有?去帮我问问,好吗?!” 阿迪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雄那张几乎变形的脸,不住地点着头:“好,好,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边管得很严的,不好随便打探住客资料的。” 江雄明白了他的意思,拿出一张100美元的钞票。 阿迪双眼放出光来,他一把扯过钞票,飞快地揣入口袋。举起左手,说:“这事包我身上,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两天了,阿迪一直没有露面。 昨天,江雄问了其他侍者,说阿迪有事请假了。 ****** “这个狗阿迪!”江雄心里怒骂着,从回忆中走了回来。他又向窗下望了一眼,女孩还是没有出现。江雄这才感到肚子饿了,他穿上衣服,拨打电话订了早餐。 江雄坐在那里静静等着送餐服务,思绪逐渐平静下来。他猛然想起,整整两天了,他竟忘记查看组织有无最新的指令。 江雄慌忙打开平板电脑,键入一个网址,进入一个射击小游戏。这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内容是射杀空中飞过的小鸟,当第一只鸟飞过一棵果树的时候,需要双击一个红色的果子,这时画面左下端会弹出一个方框,再用软键盘在方框中输入一串密码,于是画面出现了几种枪械。这时在‘请选择装备’栏的方框内,再输入一串密码,页面上就出现了编号、指令、目标资料、求助、信息反馈等栏目。江雄输入自己的编号,点击了一下指令栏。 指令仍然显示:王子酒店原地休整,待命。 江雄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这两天没有新的指令,他可以继续享受阳光和沙滩了。 江雄在一个月前刺杀了一个重要的政治人物,当然报酬也相当丰厚。 江雄象往常一样,去了纵情声色的芭堤雅——这是每次完成任务后他常常光顾的地方。那里云集了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美女,对于喜欢寻欢作乐而又荷包满满的男人们来说,那里无异是个天堂。 美酒、美食、美女,江雄放纵着自己。他需要借助感官的刺激,来调节杀人后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他是个独行者,他没有也不能有朋友,找女人也自然成了他消除寂寞的首要方法。 十天前,江雄接到指令,组织给他提供了到王子酒度假的奖励。近两年,由于他的任务完成得越来越出色,他逐渐成为了组织头号杀手。每当完成重大任务后,组织时常给他提供这类额外的奖励。 离开芭堤雅,江雄并不遗憾——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十分愉悦地来到了这个滨海城市,入住了王子酒店。 在酒店入住登记时,总台告知,已提前有人给他安排好了房间;同时交给他一张金卡,除了不能提现外,他在酒店的一切娱乐、饮食开支,均可刷卡结算,直到他离开酒店为止。 按照指令,这次假期与往常不同,并没有限定日期,只是让他休整,待命。 江雄坐在那里,又想起了那个天使女郎。他静静地反思着自己:我究竟是怎么了,一个女人的出现会让自己如此心神不宁,甚至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十多年来,自从阿湄逝去后,再也没有人触动过江雄的内心。想到女人,他想到的唯一一个字就是‘床’——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喧泄自己欲望。他找过的女人有多少,他早已数不清了,不同的女人于他而言,只代表当时他不同的心情。她们终归是妓女,男人对她们来说也仅仅只是个货币单位。 而这个天使女郎就完全不同了。在她身上,江雄仿佛看到了一丝阿湄的影子。她俩除了共有的美丽和清纯之外,这个女郎又多了些优雅和难以言状的别样风情。 江雄苦笑了。“我这是在做什么?”他自语道。她与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醒醒吧,就把她当成一幅画,永远印在脑子里好了。 “我要过回属于自己的生活。”江雄心里说,“给桃丝打个电话,今晚好好会会这只小野猫,弥补一下她那天的失落。这才是属于我生活的女人。” 第五章 波光鳞鳞,美人如鱼 二 江雄的早餐送到了,是阿迪。 阿迪笑嘻嘻地推着餐车走了进来:“江sir,你好,真是报歉,昨天亲戚家举办婚事,我请假去帮忙了。” 江雄看到阿迪不禁有些惊喜。他看着阿迪摆着餐具,犹豫着是否问他有关那女孩的事情。 阿迪摆放完毕,突然凑过头,故意压低声音说:“我打问过那个仙女啦,她叫方婷,是个华裔女孩。” “方婷?她是干什么的?” “唔~~~看把你急的。”阿迪欲擒故纵,“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阿迪望着江雄那急切的神情,见他还没有给钱的意思,决定拖他一拖,“你先别急,先用餐。我现在这个时间段是最忙的,一会我过来收拾餐具,再仔细说给你听。”说完他向房门走去。立在门口,他又道:“你可别忘了,你说过要好好谢谢我的哦。” 江雄这才明白过来。“等一下。”他抓起钱夹。 “嗨,看您!别急,别急,等我忙完了立刻过来。”说完,阿迪风也似走了。 “方婷?”江雄好容易才平静的心又翻腾起来。“稳住,稳住!”江雄自语。先吃早餐! 早餐是江雄为调整体能而定的食谱送的:一个煮的很嫩的鸡蛋,两片全麦面包,一碟鹅肥肝,一份橄榄油煎的鳕鱼块,一杯酸奶,一碟用水煮过只加了一点盐和中国白醋的绿叶蔬菜。 江雄默默地吃了早餐,又吃了几粒干酵母片和两粒天然维生素e胶囊。 放下餐具,江雄开始在房中不停地踱着步。阿迪这小子怎么还不来?他有些焦急,不觉间又来到了窗前。 突然,江雄眼前一亮,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泳池边。他的心收紧了,回身一把抓过相机。取景框内,方婷的身影越来越近:今天她没有拿书,戴着一付精巧的太阳眼镜,双耳插着耳机,很悠闲地像是听着音乐。 江雄终于可以从窗口毫无遮挡地看到她的整个身体。他屏住呼吸,轻轻摁动快门,将她的美丽记录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婷摘下眼镜和耳机站到了阳光下,如雪的肌肤迎着灿烂的阳光,让江雄感到有些炫目。她伸长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如彩练般跃入了水中。 波光鳞鳞,美人如鱼。泳池边只有人们呆望的目光,连举着托盘的侍者都停下了脚步。 方婷畅快地游了几个来回,这才握着台阶的扶手,缓缓走出了水面。水滴从她光洁的肌肤上滚落,象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散落在池岸。她甩了下乌黑的长发,抛出的水珠宛如一串亮闪闪的珠链,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空中…… 江雄醉了,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那“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其外,好象还夹杂着其它什什么么声音。他收回目光凝神细听,原来是门铃的声音。他快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果然是阿迪。 阿迪背身推着餐车正准备离开。听到门响,又转过身来:“哎呀!江sir,我以为你不在呢,摁门铃摁得我手都酸了。哇——我明白了……”他进门,放下餐车,径直走到窗前朝下看,“刚才我就看到仙女在泳池边,我说你半天不开门呢!”说着,他又拿起相机,调弄着焦距。 江雄沉了脸,放低语调:“好了,你不是要告诉我有关她的事情吗,说吧!” 阿迪扭过头,见江雄手里又捏着一张100美元的钞票。抬手正准备接,却又收了回去:“江sir,我也是费了很多时间才打问到的,问了不少人,了解得很详细,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真的,很有价值!” 江雄想了想。他不是个喜欢让步的人,可是——他有些无奈地加了张100的,举在手上:“你想说就说,不然就算了。” 阿迪飞快地将钱抢在手里。显然,如果不是为了钱,他更迫不急待地想与人分享他的调查成果:“她叫方婷。你猜猜她是干什么的?你绝对猜不出来!”阿迪的脸上放着兴奋的光。 江雄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阿迪手中的钱。 阿迪急忙将钱放进衣袋,堆起笑脸:“好了,我不绕弯子了,我告诉你。这个方婷,她既不是富家小姐,也不是影视明星,你猜她是——噢,你绝对猜不着!告诉你吧——拜托,别这么瞪着我好不好,让人心里毛毛的……别,别!我这就说,我这就给你说。她是——她是干——那个的……”阿迪乌亮的小眼睛带着惊恐,紧盯着江雄,诡秘地点着头。 “什么那个?!”江雄瞪着眼,心收紧了,他隐约感到不安。 “就是——该怎么说呢?”阿迪也不愿用那个词。他沉吟了片刻,一边极力思索着合适的词汇,一边很费力地说道:“就是——这么说吧,就是为了满足——怎么说呢?对,满足男人的——特殊需要——而提供——特别服务——赚钱谋生的。” “你是说——妓——女?!”江雄感到自己的头在胀大。 阿迪闭上眼,皱着眉头,十分沉痛地点了点头。 “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江雄一把揪住阿迪的衣领,把他的头塞出窗外,“你给我好好认认,你说得究竟是哪个女人?” 阿迪一手护着头,一手紧扒住窗框:“你放开我。你别着急,求求你——!”阿迪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江雄气呼呼地松了手。 阿迪的双脚总算够着了地面,他脸色煞白,靠着窗台,呼呼喘着粗气。阿迪偷偷抬头窥了一眼,恰遇到江雄眼里射出的凶光,吓得他如兔子般逃离窗口,窜到外间,拉过餐车挡在他与江雄之间,仍然一脸惊恐。 江雄舒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脸色尽量放得平和些:“好了,我不会伤你,说吧。” 阿迪盯着江雄的脸,伸出一根手指:“那你不许再生气?” 江雄点点头。 阿迪一边把江雄用过的餐具放进推车,一边说:“我刚开始也不相信。我去总台查过,她不是酒店的住客。我又问了许多人,才知她住在顶楼,而且住的是酒店专为她们这几个女孩提供的房间。她的的确确是干那个的,她们在这里吃住都是免费的。” “什么意思?”江雄问。 “哈,我们可是五星级酒店,没有美女,谁还来住?不过她们也不能白住。白天她们得穿着泳衣,在泳池边展示两个小时;晚上她们可以去酒吧、歌厅坐台。当然,客人们消费的酒水、茶点,她们也可以有提成。” 江雄点了点头。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方婷总是出现在泳池旁。 “有美女和帅哥,单身客人们自然愿意来,而且会多住几天。”阿迪说着,看了江雄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一眼,“经营酒店嘛,总得搞些花样促销。哈哈!其实这都不算什么,迈阿密您一定去过吧?那里酒店的沙滩上,可是随处能看到露奶光屁股的女人呢!”阿迪大大吞了口唾液,接着说道:“不过这个方婷确实与众不同,没人见过她去过酒吧之类的地方。她虽然没来几天,已经成了这里的头牌了。她要价很高,听说是两千美金一夜,而且挑客挑得厉害,她看不上眼的给多少钱她都不干。听说前几天有个老男人想找她,出价出到两万美金一夜她都没干。老天爷,那可是两万美金呀,来这打野食的小明星也不过是这个价,而这么多钱她居然不赚!桃丝就够挑客的了,跟她比——啧啧!” “桃丝?”江雄来兴趣,“她也住顶楼?” “不是,桃丝是跳舞的,在这里表演拉丁舞,还在迪厅领舞。偶尔在这一住,算是打野食的吧。”阿迪一脸坏笑地看着江雄,“您应该见识过她了吧?真羡慕您啊,嘿嘿。” 江雄狐疑地盯着阿迪:“你不是白班吗,你怎么……” 阿迪继续“嘿嘿”地笑着,说:“背后议论客人真不礼貌,不过您在这里也算够出众的了。” 阿迪的话说的江雄不免有几分得意,他挺直了胸:“这个方婷,都有谁,嗯——和她——有过交易?” 阿迪一耸瘦小的肩:“这个,我倒没听说过。反正她每天都拿着网球拍离开酒店,到很晚才回来,大概在外面有生意吧。她总该有生意的,不然她靠什么活?真不知道哪个家伙这么走运。喔——有钱真好!” 江雄再度把头伸向窗外,远远地望着这个几天来让他心神激荡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又怎么会是——妓女呢?江雄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一直以来,他觉得这女孩圣洁如天使,没想到……江雄黯然地摇了摇头。 妓女在江雄的生活中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可是打死他也不敢想象,这样的女子会和妓女两个字沾边。 阿迪又凑了过来,对江雄道:“江sir,我看您对她如此上心,如果需要,我愿意帮您牵一牵线。” 江雄看着阿迪。 阿迪连忙表白:“您放心,我绝不再要您一分钱,您一直对我很好,我只是想帮帮忙。”他上下扫视着江雄,“我觉得您应该不成问题,您有钱,而且还这么男人。我倒真想见识一下,如果您这样的她都不肯的话,还有什么样的男人她才愿意?” 江雄拍了拍阿迪的肩膀:“谢了,阿迪……再说吧。” “那好,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阿迪推着车走了。 江雄又端起相机,细细地审视着这个叫方婷的女人。她有着一张如此洁净的脸。江雄曾近距离见过她的眼神,那眼神是很清澈的,丝毫看不出沾染过世俗的凡尘。 她又怎么可能干这个呢?一定内有隐情,她一定是个落难天使!再说,如果她不做这一行,我又怎能有接近她的机会呢?她一定需要帮助,一定急需用钱。可是,两万美金她都不肯赚,她又为什么做这一行呢? 想赚钱,又不肯让自己太委屈,看来这个方婷出道不久,刚刚下海。江雄瞬间给出了结论。 好象每天必做的功课,方婷又穿戴整齐,背着网球包走了。 她是去做什么,是去会什么男人么?想到这如玉的身体可能被某个男人占有,江雄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种只有在杀人时才会出现的凶光,从他微闭的双眼中迸射出来…… 江雄已经彻底放弃了打电话约桃丝的想法。他暗自思忖着,决定要会一会这个方婷。 第六章 好彩头,仙女请你过去呢! 三 这一夜,江雄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失眠对江雄而言仅有不多的几次:父亲离世时,他失眠过;阿湄坠楼时,他失眠过;海啸夺走了他所有亲人的生命后,他失眠过;因为被迫溺毙了那个少年,他也失眠过。而今天,为了这个叫方婷的女人,他再一次失眠了。 得知方婷是妓女,这让江雄倍感遗憾;可同时又意味着在他面前出现了机会,他终于可以去尝试与她面对面,这不免又令他有些兴奋。 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呢,难到做杀手是自己的人生梦想吗?第一流的杀手配第一流的妓女,这或许才算是天作之合。想当年,贵为山海关总兵的吴三桂,也算是气慨万千的一代枭雄了,不也和名妓陈园园成就了一段千古美谈吗? 江雄的心渐渐平衡了,他开始为自己和方婷开脱起来。 两万美金都买不动的妓女,当今能有几人?可她又能选中我吗?江雄又开始不自信起来。他平生第一次发现花钱买笑,竟有可能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 方婷的身影就如同在放电影一样,在江雄的脑海里一幕幕浮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渴盼与焦虑中沉沉地睡去了…… 四 第二天,江雄早早就起来了。 他洗了澡,用剃须刀仔细刮干净了脸,对着镜子反复梳弄着头发。费了半天力气,总是不能满意。你好贱啊!江雄暗暗骂着自己。折腾了半天,才觉得总算过得去了,又对着镜子摆了几个造型。 “真是贱到家了,你活脱脱就是一只花公鸡!”江雄对着镜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绷了绷胸前健美的肌肉。 结实的身体是江雄最感自信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抓过香水涂抹在胸口和脖子上。因为用力过猛,许多香水被甩在了洗手池台面上。他低头闻了闻,发现香味太过浓烈了,又赶紧打湿一条毛巾,把身上涂过香水的地方擦了一遍。擦完后闻了闻又觉得淡,于是又弄出少许香水,拍打在了两侧耳后。 阿迪送来了早餐。他看着江雄的头发,又抽动鼻子闻了闻,差点打出个喷嚏。 阿迪试探地问道:“江sir,今天——准备战斗?” 江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迟疑了片刻,说:“不过,你还得给我打一下前站。” “没问题,我就等您这句话了!”阿迪兴奋得几乎要跳了,“您放心,阿迪出马,包您满意!您先用餐,只要仙女一出现,我立刻过来。战斗!”阿迪竖起拳头,用力向下一顿。 江雄笑了,这一刻,他觉得阿迪非常可爱。 江雄吃过早餐,又刷了一遍牙,朝嘴里喷了些口气清新剂。他穿上一件崭新的纯棉质地的白色短袖衬衫,配一条乳黄基色中又泛着微灰色的麻质九分裤,光脚穿一双布满网眼的乳白色软革鞋。装扮停当,他自觉精神了许多。 江雄没忘打开电脑,依然没有新的指令,他可以安心地做这件事了。他此刻的心情不象是去见一个妓女,而更象是去见梦中情人。 在忐忑中,江雄不时来到窗口。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方婷出现了,一如既往的优雅与美丽。她又拿着一本书,躺靠在了那张熟悉的沙滩椅上。 原本斗志满满的江雄,突然又胆怯了。“不会是阿迪搞错了吧,她怎么可能是妓女呢?不然还是算了吧,别到时自讨没趣找一通骂!”江雄正暗自嘀咕着。 门铃响了。 阿迪一进门,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江雄:“哇——太夸张了吧!”他围着江雄转了一圈。 江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有些不自信了:“怎么,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阿迪笑了:“很帅,真的很帅,有一种大明星的派头。有句话叫什么?郎才女貌,对,就是这句话。我要是方婷,非扑上来扎到你怀里不可!”阿迪放肆地调笑着江雄。 江雄并不以为意,反而心情又好了起来。 阿迪凑过脑袋,压低了声音说:“老大,要不我们先制定一个方案,串下口供先……” ******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泳池边。 此时才是早饭时间刚过,泳池边的人还并不多。方婷独自靠在泳池东侧的木椅上,面色优闲地看着书。 江雄在泳池南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里距方婷大约十几米远,之间并没有其他障碍物。 阿迪与江雄交换了一下眼神。江雄突然发现刚才还拍着胸脯大夸海口的阿迪,此时竟一脸紧张。这让江雄也不免紧张起来。他依稀想起,自己在第一次执行组织交给的猎杀任务时,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江雄定了定心神,目光重又锐利起来,他朝阿迪命令似的努了下嘴。 阿迪点了点头,咽了一口唾液,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向方婷走去。 一种隐隐的不安向江雄袭来。他开始担心,这个嘴上无毛的家伙别坏了他的事…… “方女士……” 方婷听到一声怯怯地呼唤。她抬起头,看着这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小男人,明白他是酒店的服务生。她将书抱在胸前,露出一个微笑:“有什么事?” 方婷的微笑似乎有一种魔力,让阿迪感觉仿佛一丝春风拂面;而她轻柔的声音又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一瞬间,阿迪的紧张感消失了,他清了清嗓子,动作很小地指了下江雄。“那边那位江先生想认识您。”他低声说道。 方婷顺着阿迪的手势看了江雄一眼。 江雄原本正襟危坐。突然发现方婷看他,慌忙间飞速地把目光移向了一边,心又“怦怦”地狂跳了起来。 “是那位先生吗?”方婷问。 “是的,”阿迪答,“就是那位穿着衣服的先生。” 阿迪的回答把方婷逗笑了。她又望了江雄一眼,没着泳装且又僵硬端坐的江雄,显然与泳池的气氛不很协调。 “这位江先生是什么人?”方婷接着问。 “他是酒店的住客。”阿迪答。 “哦,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么?” 阿迪挠了挠头:“这个,我们不方便问。不过,他待我们很好,很慷慨的。” 方婷敛起了笑容:“那他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么?” “他说您是落难的天使!”阿迪冲口而出。 方婷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阿迪的回答多少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她看了阿迪一眼,又朝江雄望去。 江雄仍保持着僵直的姿势,眼睛死盯着池水。 方婷坐正了身体,轻轻合拢了书,低头沉思片刻,说:“好吧,那你请他过来吧。” “你——同意了?”阿迪扬起了眉毛。 方婷微微动了一下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抿着嘴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阿迪朝江雄飞快地走过去,将右手挟在腰前,背对着方婷,不停向江雄打着“快点快点”的手势。 阿迪的脚步声惊动了江雄。他扭过头,看着迎面而来,手指飞动,挤眉弄眼的阿迪。 看到江雄询问的目光,阿迪的手停止了摆动,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江雄的眉头一下舒展了,脸上划过一丝欣喜:“怎么,她愿意?” 走到近前的阿迪重重点了点头:“江哥,好彩头,仙女请你过去呢!” 第七章 呦——你还蛮眼馋的嘛! 江雄站起身,一时脚下发飘,竟有些茫然。 “快点吧,江哥,还等什么?”阿迪一边催促着,一边扭过身朝方婷那边躬身点了下头。又对江雄说了句:“祝您好运!”然后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这十几米距离,很近又似乎很漫长。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江雄都回忆不起自己当时是怎样走过去的。 “您好。”江雄很拘谨地问候道。 “哦,您好。”方婷朝江雄脸上飞快地看了一眼。低下头,指着并排的沙滩椅,又说道:“您请坐。” 江雄很端正地坐了上去。 在女人面前,江雄一向很放松,说他是花花公子一点也不为过。可是今天,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感到束手束脚。 两人都沉默着。江雄觉得应该找个话题打破僵局,他清了下嗓子,用浑厚的男中音问道:“不知方女士怎么称呼?” 方婷望了江雄一眼,突然笑了。她的笑很甜美,让人有一种熏熏的醉意。方婷止了笑,学着江雄的口气说:“那么,江先生又该怎么称呼?” 江雄也笑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话问得有些问题。 “你知道我姓江?”江雄有些惊奇。 “不是么?刚才那个服务生说的呀。”方婷有些调皮地看着他。 “哦,我叫江雄。”江雄挺直了身体说,“江洋大盗的江,英雄豪杰的雄。” 方婷不禁又抬头,足足盯了江雄三秒钟,“噗”地一声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说:“我叫方婷,方兴未艾的方,袅袅婷婷的婷。” 江雄开心地笑了,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你不会真的是江洋大盗吧?”方婷故作惊奇地问。 “怎么,不象吗?”江雄收住笑,故意摆出一个很严肃的表情,“我真是。” 方婷很认真地看着江雄。片刻,她说道:“还真看不出来。我以为江洋大盗都装着一条木腿,有一只带钩子的手,斜戴着一个黑眼罩呢!” “你说的那是海盗吧?”江雄大笑。之后他又用很柔和的目光看着方婷,说:“你不也一样吗,怎么看都象个天使,一点都不象……”江雄猛地止住话头,神情开始紧张。 方婷的笑容凝固了。她低下头,幽幽地说:“不象什么,妓女……是么?” 江雄一时语塞。他想了想,试图把话圆回来:“我是说,一点都不象凡间的女孩。” 方婷抬起头,轻轻笑了一下,笑中夹着一丝苦意:“你真会说话,是不是见了每个女孩,你都这样说?” “你这么认为?”江雄直视着方婷。 “难道不是么?”方婷也迎着江雄的目光。 四目相对,火花迸射。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江雄感到心潮澎湃,心狂乱地跳个不止;方婷的胸口也在微微地起伏。 “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江雄努力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语调中充满了怯意。 方婷抬头,迅速瞟了一眼江雄,又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用很低的声音说:“我——是要收费的……” “我知道,你直管说。”江雄也被带得更紧张了。 方婷的头更低了:“如果只是普通的聊天,陪游,是五佰美金。如果……如果过夜的话,就是两千。”她的声音又低,又急促,还有些气短。话说完,她吐了口气,胸口又开始起伏不定。 看来,阿迪的信息很准确。江雄原本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没想到方婷并没有要出他预想中的高价,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三天五千,行吗?”话一出口,江雄十分懊恼。平时习惯了与妓女们开玩笑讨价还价,一紧张怎么给用到这里了。他满脸窘迫,心想到口的苹果眼见不保了。 方婷也是一愣。嘴微微动了动本想说什么,但看见江雄那不安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她恢复了常态,皱眉略微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三天五千。” 江雄大喜过望。男人的自尊本使他不愿改口,他正暗自懊恼,没想到方婷竟答应了。江雄有些侥幸,他偷偷看了方婷一眼:“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方婷茫然地问。 “我刚才压你的价。”江雄低声答道。 “有钱赚为什么要生气?”方婷轻叹一口气,似乎有些恍然,“啊,早知道就不急着答应你了,害我少赚一千。” “哈!”江雄很开心,“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大不了我之后加倍补给你。” “你说的,一言为定!”方婷将手伸到江雄面前,竖着小指。 恍忽间,江雄仿佛回到了从前,阿湄也是这样,笑盈盈地要与他拉勾。江雄的心悸动着,伸出颤抖的手,勾住了方婷那笋尖似的小指。 “拉勾盖印,一百年都不许变。”方婷勾着江雄的手指,轻快地说道。 一股暖流涌上江雄的心头。他把方婷的整只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突然有一种想拥她入怀的渴望。 江雄的旁若无人让方婷感到紧张,她左右顾盼了一下,用力抽回了手:“很多人呢!” 江雄这才发现,泳池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几个眼熟的漂亮女孩,又在那儿一边望着他俩,一边偷偷低声笑语,似乎正在议论他们。 “那几个女孩是和你一起的吧?”江雄扬起下巴,冲着那几个漂亮女孩。 方婷瞟了一眼,目光透着不屑:“见过,不熟。呦——你还蛮眼馋的嘛!看上哪个了,我给你叫过来。不会全都看上了吧?”方婷晶亮的眼睛瞪视着江雄。 江雄一脸的无辜:“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她们鬼鬼崇崇的,很讨厌。” “是吗?”方婷眯着眼睛,“还真没看出来!” 江雄被逼急了:“天地良心!我到这都有十多天了,要有那份心,就不等到今天了。再说,”江雄看了方婷一眼,“麻雀和天鹅怎么能比呢?”话虽如此,可回想自己一向放荡的生活,江雄不免有些心虚。 “我觉得她们都很漂亮呀!”方婷扬了下眉毛,“你看,随便拉出一个,都够资格演电影的了啦。再说,你还不用那么破费,给个两三百,她们就很高兴了。” “可我只想看大片。”江雄紧紧盯住方婷的脸,生怕方婷又会改口。他有些焦急:“拜托,别再拿我寻开心了,就算赔上整个身家,我只要你!” 方婷怔了一下。她很认真地看着江雄,然后把头轻轻地扭向一边,精致的脸上泛出潮红。 江雄看得痴了。他忍不住又想去捉方婷的手,手刚伸一半,他又犹豫了。 “我们走吧。”江雄轻声道。 方婷回过神来:“不行。” “怎么?”江雄心收紧了,他以为方婷变卦了。 看着江雄一脸的紧张,方婷轻轻地笑了:“我是说现在不行,我上午跟人约了网球,不好失约的。” “哦,是你朋友?”江雄问。 “不是,是一个客人。我陪他打球,他已经付了今天的钱。” “你们只是……”江雄把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的,只是打网球。”方婷看着江雄的表情,觉得很好玩。 江雄的眉头畅展了:“那么……” “下午5点,我去找你。你住几号房间?”方婷接住江雄的话。 “0718号房,那我等你。” “一言为定。” 直到方婷白色的背影消失,江雄才神清气爽地离开泳池,向酒店走去。他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 “江哥!”阿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仙女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没搞掂?”阿迪一脸焦急地问。 江雄低头看着阿迪,一脸的笑意:“你说呢?” “啊——我就说嘛,江哥魅力没法挡,怎么可能搞不掂。恭贺,恭贺!”阿迪开心地笑着说。 江雄抽出二百美元,递给阿迪:“给你,拿去喝茶。” 阿迪伸手想接,又收了回来:“这怎么好,我说过不要一分钱的。” “拿着,你应得的。”江雄把钱拍给了阿迪。 阿迪飞快地收了钱。又小心翼翼地问:“江哥,仙女开的什么价?” “嗯~~~?!”江雄瞪着阿迪。 阿迪的脸变了,他惊恐地连声道歉。 江雄恢复了笑容,拍了拍阿迪的肩头:“好了,去忙吧。”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江哥,”阿迪迈着小碎步一路紧随,“这附近有个好去处,很适合你们的。虽然贵点,不过是很值的,你如果愿意,我立刻帮你安排。” “是吗?你说说看。” 他俩一前一后,进了酒店…… 第八章 看来她不会来了 五 江雄在房间内不停地走动。 时间过得很慢。他不时地抬腕看表,他真怀疑自己的手表是否有什么问题,秒针分明在动,可分针和时针仿佛定格了一般。他拿出手机对了一下时间,没错,他手表的时间是正确的。 江雄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有时为了守候目标猎物的出现,往往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他之所以能成为头号杀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比他的同行更有耐心。可是今天——准确地说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乱了。 普天之下,最难测的莫过是人心了。 一个两万美金都不为所动的女人,却如此轻意地答应了他,这让江雄觉得事情来的过于简单——过于简单的事情往往都不可靠。 和她打网球的究竟是什么人呢?她仅仅陪人聊天都能要价五佰美金,陪人打球,也一定不便宜。 面对她这样一个美人,任何男人都会动心的。从方婷雪白的肤色可以看出,她不可能是一个经过长期训练的网球高手。男人肯大把花钱找她陪练,显然不是为了运动身体这么简单,一定另有企图。而方婷一连几天都去打球,对方也一定不令她讨厌。如果他们…… 方婷既然答应了自己,就说明他们还没有肉体交易,至少是昨天还没有。问题是,果真没有吗,他们难道真是仅仅在一起打网球吗?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正和某个男人在一起,而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毕竟是做这一行的,那怕她刚刚出道…… 江雄走到了窗前,向下看去,那张沙滩椅上正坐着其他人。这扇窗子面对的是大海,是酒店的背面,在这里是看不见方婷回来的。江雄犹豫着,有一种想去酒店大堂等候的冲动。他忍住了,他不想让方婷知道到他此时心情的迫切。 江雄凝望着白色的沙滩,低垂的椰树,湛蓝的海水和远处点点的渔帆。眼前的美景,真如天堂一般。 在这里,江雄遇到两个奇女子——桃丝和方婷。 桃丝是江雄此生遇到的最性感、最野性、最妖艳的女孩。在她身上,江雄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桃丝下海,江雄在惋惜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庆幸的是这样的女孩肯下海,自己能够有此艳福。 可是方婷,这个只有在梦幻中才会出现的天使般的女人,竟然下海沦为妓女,这让江雄感到内心如刀割般隐隐作痛。凭她的条件,完全可以嫁入豪门,可以成为明星,可为什么又偏偏选择做这一行呢?说实话,江雄宁愿得不到她,宁愿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也不愿看到眼前的事实。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为钱,两万美金可不算是小数目;不为钱,她又何苦赚他这二千美金呢?这个女人真是个谜,他渴望快点见到她,解开这个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雄回想着与方婷交谈的一幅幅画面。她的声音是如此柔美,笑容是那么亲切,让江雄感到他俩不是初次相遇,而是相识很久一般,他的紧张与不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说不出的舒适与轻松。那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是所有他花钱买笑,甚至包括桃丝在内的女人中都不曾有的。他依稀记得,这种感觉只有初恋时和阿湄在一起才出现过。老天如此安排,难道她是阿湄的转世化身么? 长久以来,江雄始终相信,阿湄是去了天国,做了天使。 4点45分了。 还有15分钟,江雄的心跳开始加快了。他走到盥洗室,对着镜子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将衬衣和裤子整理周正。看着镜中的自己,江雄摇了摇头,我这是在干什么?心中暗想:有这个必要吗,她再出众,也无非是个妓女呀!可是——想想马上就能见到她,江雄的心里又充满了期待。 “你的心让人勾跑了!”江雄的耳边突然又回响起桃丝的话。他浑身颤动了一下。是这样吗,我的心被方婷勾跑了?他感到血往上涌。一个妓女勾跑了我的心?妓女就妓女,怎么样?勾吧,尽情勾吧,你勾多远我就跟你跑多远!江雄的呼吸急促起来。我就喜欢这个妓女,怎么样?他又咬了咬牙。等她一来,我就紧紧把她搂入怀中,吻她,再吻她,狠狠地吻她!吻得她眩晕,吻得她窒息! 门外的走廊里似乎有什么声音。江雄快步走到门前,凝神细听。江雄的听力超群,尽管房间的隔音做得很好,他还是听出了是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是方婷!江雄的心收紧了。见了面,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接下来又该怎么办?他的心”怦怦”地跳着,刚才的种种计划,一瞬间变肥皂泡了。 脚步声来到了门前。 江雄慌忙后退了一步。“门铃响后别着急开门,不能让她知道我就在门前。”江雄暗暗告诫自己,“开门后一定要作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门铃没有响。脚步声在几米外停了下来,接着传来轻微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是酒店的住客。 江雄后退几步,泄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5点整了。 门外静静的,江雄开始焦急了。 5点过5分了。 还是没有声响。“她马上就会来的。”江雄一边想,一边起身打开了电视。他把音量关闭,他担心会听不到门铃声。电视一闪一闪地不知在演些什么。 5点过10分了。 房间内外除了自己的心跳声,江雄什么也没听到。 5点20了。 “难道路上堵车?她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她该不会是和那个男人……”江雄紧紧咬着牙,脸色开始阴沉。 5点35了。 江雄瘫坐在沙发上。“看来她不会来了。”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被她耍了,她正跟那个男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江雄调大了电视的音量。他烦躁地摁着摇控器,不停地变换着频道…… 门铃响了。 江雄抬头愣了一下。 门铃又响了一声。 江雄箭似地弹了起来。他立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调匀了呼吸,拉开了门。 是方婷。 第九章 很芬芳,带着她的体温 一道阳光照亮了江雄的世界。 方婷笑盈盈地立在门外。她穿着一条白底蓝色碎花的连衣裙,一双乳白色的中跟皮鞋,左肩背着插着网球拍的运动包,右手拉着一只白色旅行箱。 “怎么,打算让我在门口给你站岗?”方婷调皮地笑着说。 “啊,请进,快请进!”江雄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接过方婷手中的行李,把她让了进来。 “真不好意思,我把时间计算错了。”方婷一脸歉意地说,“原想3点钟结束,从路上回来加上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应该够了,没想到洗澡,换衣服的时间没算在里面。女人出门本来就麻烦,这头发又总是不干,真急死人了。” 江雄的不快一扫而光。他注意到方婷的头发果真潮潮的,更衬出她的妩媚。 江雄又醉了:“没关系,没关系!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再等上个把钟头也不妨事的。” 方婷空着手,在房中转了转:“嗯,这儿蛮不错。” 江雄的客房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一个15平米左右的客厅,里面临窗对海是一间卧室,盥洗室很自然将客厅和卧室分隔开来。 方婷看到江雄仍然双手提着行李站在那里,脸上有些歉意:“哎呀,真不好意思,让你帮着拿。你看,我把整个家都搬过来了。这些,这些该放在哪儿呢?” “放这里。”江雄把方婷带进里间卧室。 江雄的心情很愉快,特别愉快,非常非常愉快! 他小心翼翼地把方婷的‘家’轻轻放在地板上。拉开衣橱门,把他原先挂在里面的衣物“唰”地一声推向一边,挤在右侧的壁板上。由于用力过猛,一件t恤被弹脱了钩,跌落下来。他忙一把接住,又挂了上去。 江雄窘迫地回头朝方婷笑笑,又拉开了右边下方一个放内衣用的抽屉。他看了看刚腾出的左侧空档,比划了一下,说:“不对,你应该用这个。”他又拉开左侧抽屉,把他的衣物掏出来,胡乱扔进了右边抽屉。用手一推,一件内衣夹在了那里。他再次拉开,用手朝里塞了塞,推上了抽屉。 “你这样会弄皱的。”方婷想阻止都来不急了,“其实,你刚才把上面的衣服挂到左边来就可以了,你们男人怎么毛手毛脚的。”方婷娇嗔着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柔。 江雄又闻到了从方婷身上散发的浅浅的清香。很芬芳,带着她的体温。 江雄伸手去拉旅行箱的拉链。想想又觉得不妥,他停在那里望着方婷。 “还是我自己来吧。”方婷微笑着看他一眼,“照你这么乱来,我的衣服也该哭鼻子了。” 江雄傻傻地笑笑,站直了身体。 方婷轻轻推他一下:“你还是到那边去吧。” 江雄乖乖走过去,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被方婷推过的地方酥酥地,暖暖地…… 江雄呆呆地望着方婷。他觉得方婷蹲着的姿式很美,起身挂衣服的姿式也很美。总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美。 方婷整理完了自己的衣物,犹豫了一下,轻轻拉开了江雄的抽屉。 “别!”江雄喊了一声。 方婷回望他一眼,轻轻说道:“它们正哭着呢。” 江雄不作声了。他暗自庆幸,里面的内裤都是崭新的,他没有洗衣服的习惯,只要条件许可,他的内裤向来只穿一次。 江雄默默地看着给他整理衣物的方婷,有股说不出的温暖笼罩着他。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还从来没人帮他整理过衣物,更何况是内衣。 恍忽间,江雄仿佛看到一幅画面:男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着当天的报纸;美丽的妻子在一旁轻轻地熨烫着衣物;厨房里的汤煲正咕嘟嘟地冒着热气;一双儿女叫着,笑着,穿堂越室地追逐嬉闹…… “在想什么呢?”方婷站在江雄面前,清丽而脱俗。 江雄无法想像,就是这个女人给他整理衣物。“你好美!”江雄痴痴地望着她。 方婷颔首一笑,没有作声。 “去洗洗手吧。”江雄总觉得自己的衣物不洁,恐怕方婷碍于情面,于是提醒她。 “也好。”方婷看看自己的手,走进了盥洗室。“哇,好香啊!”里面传来方婷的声音。 江雄猛然想起,那是早晨不小心洒在台面上的香水。他一个箭步来到门前。“是男用香水!”他赶忙声明。 方婷拿起那瓶香水,看了看,又放回原处。她吸动鼻子,环顾四周:“我喜欢这个味道,不过就是浓了点。” 江雄的脸在发热。 窘迫间,江雄忙打开一瓶果汁,递给方婷:“饿了吧?” “还没。”方婷喝了一口。 “那你累吗?” “还好吧。”方婷疑惑地看着江雄。 “如果不累,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吗?”一直以来,江雄都很羡慕街边那一对对携手而行的情侣。望着方婷绰约的身姿,心中不禁油然生出与之并肩的渴望…… 六 阳光斜斜地洒向大地,已明显不如正午那般强烈。不过空气却依然有些闷热。还好在这个温度下徒步行走,正常体质的人还是基本可以接受的。 江雄看看方婷,她的神色很安然,看来湿热的空气并没有让她感到太多的不适。江雄放心了。 十几年了,江雄第一次和女伴漫步在热闹的街市。而他的女伴又是如此优雅动人。江雄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有方婷这样的女孩同行,任何一个男人的虚荣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在熙攘的人流中,他俩显得十分出众。方婷自不必说了,她有着任何女人都嫉妒的美丽;单是江雄,虽不及明星般英俊潇洒,但足以称得上仪表堂堂,跟当地人比,他算是身材很高大了,更可况还有严格训练造就出的健美体魄。他俩的出现,不时引来路人的目光。 江雄没有作声。他默默地走着,不时扭头看着与之并肩而行的美人,他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是得意,是兴奋,还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江雄就沉浸在这薰薰的醉意中,周围的景物模糊而美丽,一如他的心情。 不为某个目的地行走是最惬意的,更何况同路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江雄发现,幸福有时是如此简单,简单到只要有一个给自己带来幸福感觉的人。 第十章 怎么,想上三楼?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了很远。江雄的体能很好,即便跑几公里,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此时,他有些担心方婷会吃不消。 “累了吧?”江雄关切地问。 “怎么会?”方婷气定神闲,“我也经常做运动的!好久没有这么悠闲地走路了,很享受的。” 江雄笑了,他很高兴方婷和自己有同感。 街边出现了一家电影院。望着影院墙上大幅的宣传海报,他俩停住了脚步。 江雄有十多年没进过影院了,自从阿湄死后。他愣在那里,有些出神。 “喜欢看电影吗?”他问方婷。 “以前很喜欢,不过有很久没进过影院了。”方婷目光迷离,似乎也在搜索着记忆。 “走。”江雄一把拉住方婷的手,大步迈进了电影院。 影院有三层。一楼是一部正在热映的好莱坞大片,观者如潮;二楼是一部文艺片,方婷正侧身看着那部电影海报的内容简介;三楼放的是成人电影,海报上的女人激情而奔放。 “喜欢哪部电影?”江雄问。 方婷回过头看着江雄的脸,揣测着他的喜好:“无所谓,哪部都行。”心中暗想,这家伙不会带我去三楼吧?她马上补充一句:“我记得你说过只看大片的。” 江雄笑了,他想起自己上午说的话。“其实,我不喜欢好莱坞大片,乱糟糟的,太闹了。”江雄说的是实话。好莱坞电影大多充斥着凶杀暴力,除去那些华丽的修饰,几乎就是江雄生活的翻版。人通常都对自己熟悉的事物提不起兴趣。 “你如果无所谓,那我就替你选了。你等着,我去买票。”说完,江雄径直走到售票台买了票。 “走,我们上楼。”江雄朝方婷挤了下眼,一脸坏笑。 方婷有些无奈。嘟着嘴,蹙着眉,跟着江雄上了楼。 走到二楼站在楼梯口,方婷止住了脚步。 正犹豫间,江雄轻扯了她的衣服:“就是这里了。怎么,想上三楼?” 看着江雄那一脸的得意,红了脸的方婷娇羞地咬着下嘴唇,朝江雄背上轻擂了一拳。 电影已经开演了几分钟了。江雄拉着方婷摸索着坐到了影院的最后一排。好一阵,江雄才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放映厅不算大,大约有两百来个座位,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十几对情侣。 江雄有些感叹。回想从前,他和阿湄总是偷偷摸摸地去几公里外的市镇上看电影。那是当时最主要的娱乐了,每次去几乎都是人员爆棚,想买上票就如同冲锋打仗一般,挤得江雄经常双脚离开地面。 十几年了,江雄再也没有踏进过影院。再好的电影,一个人看能有什么意思。在穷极无聊时,他偶尔会上网搜些片子来打发时光。 正在演的是部爱情文艺片。方婷看得很投入,时而欣喜,时而忧伤,让江雄都不禁为之动容。能和这样的女孩象情侣似地坐在影院里,江雄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黑暗中,江雄悄悄地捉住了方婷的手。方婷没有拒绝,任由他轻轻地握着。 电影里,身为警察的女主发现了嫌犯的踪迹后,让她的男友给警局报信,自己则只身追了上去。他的男友通知警方后,担心爱人的安危,不顾自己手无寸铁,也紧紧尾随上去。女警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一个歹徒举起枪瞄准了她…… 方婷的手心开始潮湿,她紧紧握住了江雄的手。 电影里,歹徒扣动了扳机。就在这时,女警的男友飞身挡在女警身前,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后又击中了女警的胸口……女警的男友死了,女警则因为男友的奋不顾身而侥幸逃过一劫。 江雄感到头皮发麻,仿佛那个开枪的凶手就是自己一般。 江雄杀过很多人。组织把他培养成了一部冷酷的杀人机器,以至于他从没有想过死者的亲友是怎样的感受。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闪过了一丝惶恐——尽管还不是很强烈——对于自己的生存法则,他开始动摇了。 电影里,男友死后,女警伤心欲绝,久久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拔。天国中的男友化作清风与她相会,抚慰着她心灵的伤痛。 江雄感动了。 一行晶莹的泪珠,滑过方婷如玉的面颊,她的神情凄婉而动人。她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 江雄怜惜地看着方婷,轻轻揽过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低下头试图吻干她脸上的泪痕…… 就在这时,灯光大亮,电影散场了。 方婷急忙推开江雄,左右顾盼,面含羞涩。她从包里抽出纸巾,拭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随江雄一起离开了影院。 ****** 天已经黑了。暮色驱走了闷热的暑气,微风拂过,让人感到凉爽而惬意。 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相恋的情侣一对对漫步街头,路边店铺的招牌闪动着五彩霓虹。 江雄牵着方婷的手。微风中夹着淡淡的花香,让他觉得很享受。 “那个女孩真不幸,她爱的人就这么死了。”方婷还沉浸在电影里。 江雄看了方婷一眼,接住她的话头:“我觉得她蛮幸福的,有人肯为她挡子弹,不然她也死了。” 方婷沉默了片段,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爱的人都死了,她一个人活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江雄的内心被触动了,他想起了阿湄——他心中永远的痛。阿湄死了,他却苟活于人世,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让别人的生命终结在自己手中。 “是没意思。”江雄这句话其实是在对自己说。 两人默默地走着,各自陷入了沉思。空气中飘来一股烧烤的香味,很诱人。 “呀,差点忘了,你一定很饿了吧!”江雄这才想起,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 “是有些饿了,不过还好。”方婷轻轻地笑着回答。 “我都饿瘪了。都怨你,害我午饭都没吃!” “你没吃午饭?”方婷吃惊地看着江雄。倾刻,她回过神来:“干嘛要怨我,我又没用胶带封住你的嘴,谁知道你饭都不吃在忙些什么呢?” “忙什么?想你呗,害得我茶不思饭不想的。”江雄装出很可怜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婷的脸。黑夜增加了他的胆量,与方婷牵着的手握得更紧了。 方婷避开了他的目光,将头轻轻扭向别处。 “骗人……”黑暗中传来方婷梦呓般的声音。 第十一章 化学品,有毒的 香味是从百十米外的街道上飘过来的。那是一个餐饮夜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远远地就能听到那里的噪杂声。 江雄拉着方婷的手走了过去。这里有大大小小的几十个摊位,布满了整条小街。看到他们走来,摊主们操着各种语言热情地招呼他们——有泰语、马来语、广东白话、闽南话,甚至加生的普通话。 “很热闹,是吗?”江雄并不理会那些人,只是侧过脸问方婷。 方婷点点头,眼光里充满了新奇。 “来这种街头市场吃过东西么?”江雄又问。 “没有,倒是见过。” “觉得这里不卫生?”江雄停了脚步,准备带方婷离开。 “那也不是。”方婷连忙表示,“每次都想试试,只是一个人不敢,也不知该吃些什么。” “哈,那你今天可别错过机会!”江雄高兴了,“露天吃饭很有意思,气氛好,心情很放松,食欲也好。喜欢吃辣的吗?” 方婷微蹙了下眉:“不常吃,不过今天倒想试试。”方婷的兴致被提起来了。 江雄找了一处马来风味的摊位坐了下来。这原本就是一家餐馆,在门口摆了几张桌子,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 “看,喜欢吃什么?”江雄把菜单递给方婷。 方婷没接,只是面带微笑地说:“什么都好,今晚我的胃就交给你了。” 江雄要了两份咖喱叻沙和许多沙爹肉串。趁方婷不注意,他低声用马来语和店主交代了一句:“最好辣一些……” 食物很快就端上来了。江雄喝着啤酒,吃得很开心,一付很享受的样子。 方婷则吃得很文雅。她嘴张成小小的o形,用筷头挑起小股面条,一点点塞进口中用牙咬住,整个过程都几乎不碰嘴唇一下。 江雄停了手中的筷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方婷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口红,我怕把口红吃进去了,化学品,有毒的。”方婷解释道。 “你们女人真是好可怜,为了美,天天往嘴上抹毒药。”江雄调笑着方婷。 方婷笑着瞪了他一眼。 江雄递给方婷一串鸡肉沙爹。方婷用牙轻轻咬下一块,舌尖灵巧一卷,肉块便进了口中,嘴唇依然干干净净。 “看你吃东西真是一种享受!”江雄索性放下筷子,支起了下巴。 “好讨厌哦!”方婷嗔了江雄一句。抽出纸巾,擦干净了唇上的口红。然后抓起肉串,学着江雄的样子,一口肉,一口面地大吃起来。 面才吃了一半,方婷已是满头大汗了。她辣得吸着嘴,不停地喝着椰汁。 “嘿嘿嘿……”江雄一脸坏笑。 “笑什么?”方婷瞪他一眼。 “梨花带雨,汗流成溪。好了,我打赌你吃不完。还是给你要碗云吞面吧,你再这么吃下去,我们待会该游着回去了。”江雄继续调笑着方婷。 “我就吃,偏吃,淹死你!”方婷赌气似地低下头,大口地吃完了面,又喝了两口汤,然后把碗朝桌上一墩,得胜似地看着江雄。 江雄的心都醉了…… ****** 离开了夜市,他们手拉着手走在街上。 “刚才辣坏了吧?”江雄关切地问。 “我欢喜,怎么样?” “那我们明天还接着来。”江雄激她。 “好啊,我怕你啊?”方婷昂起头,一脸示威的表情。 “明天,”江雄一脸狡黠,“我点上一大桌最辣的咖喱菜。不,我带你吃正宗的川式麻辣火锅,让你吃个尽兴,怎么样?反正你喜欢!” “好呀!”方婷昂着头,努力绷着脸。可最终还是没绷住。她甩开江雄的手,双手握拳,朝他的胸口不停地擂打:“你个坏东西,你欺负人,你讨厌死了!” 一股暖流涌上江雄心头,他双手紧紧抓住方婷的双臂,两眼几乎冒出火来。他呼吸急促而粗重,他把方婷慢慢地拉向自己怀中。 “别,大街上……”方婷扭动胳膊,挣脱着江雄的双手。 江雄环顾四周。昏黄的街灯下,仍有不少悠闲的行人,他放了手。“我们回去吧,搭车走,现在!”语气中透着急切。 方婷注视着江雄的脸,抿着嘴一笑,头一扬:“偏不,就慢慢走,气死你!”一扭头,自顾自走了。 江雄抢上一步,又拉住方婷的手,生怕弄丢了似的。他实在捉摸不透这个女人。一天以前,方婷在他眼里还是个圣洁孤傲、卓而不群的白天鹅,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她;一瞬间,成了妓女,让他措手不及;而此时此刻,又是一个俏皮迷人,亲切可人的小女生。一时间,江雄不知该怎样给她定位。他只知道,内心里涌动着柔情蜜意…… 风渐渐大了起来,刚出过汗的身体有些发凉。王子酒店就在近前了。 江雄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凉凉的,又一点……方婷也抬头看天。正疑惑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接着,轰隆隆的雷声破空传来。 “不好,下雨了,快走!”江雄话音未落,大雨“哗哗”地倾泄下来。 江雄扯着方婷朝酒店飞奔。虽然只是几百米的距离,可还没等跑到一半,两人已全身淋透了。 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下,两个水人走进了酒店大堂。大堂经理认出是酒店的贵宾,连忙上前帮江雄摁亮了电梯的上行键。 酒店内的冷气迅速带走了两人体表的热量。 好一阵电梯才下来。出来几位住客,看到他俩的模样:“哇,下雨了,怎么办?”他们一齐望向大堂的玻璃门。 大堂经理紧忙朝大门旁一摆手:“几位请往这边,酒店提供雨伞。” ****** “都怨你,我说要搭车的。”江雄爱怜地看着方婷。 “怨你,是你非说要出去走走的!”方婷狡辨。 电梯里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两人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两只落汤鸡。”方婷抱着双臂,发抖的声音有些变调。 江雄张开怀抱,将瑟瑟发抖的方婷紧紧搂入了怀中。这一刻,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体温…… 第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 七 “把湿衣服脱了,披上这个。”江雄拿出一条宽大的浴巾,递给方婷。然后转身返回盥洗室,扳开淋浴开关调试着水温。 等他走出来,发现方婷仍穿着湿漉漉的衣裙,只是外边裹着那条浴巾。 “你怎么还穿着湿衣服,这样会生病的!”江雄脱下自己的衬衫扔到一边,坦露出健美的胸肌,“水温调好了,快把湿衣服脱了,冲个热水澡把寒气逼出来。”说着,他扳过方婷的双肩,把她推到盥洗室门前,“你根本无须担心,我是不会偷看的。当然——”他眉头一挑,下巴抵着方婷的肩,“如果你不关门的话……” “那你怎么办?”方婷看着头发仍在滴水的江雄。 “我没有事,你看我,是不是壮得象头牛?”江雄绷了绷胸前的肌肉,展示给方婷看。他脸上突然一个坏笑,凑过头,低声说道:“你要真怕我生病的话,那不如我们一起洗?” “想都别想!”方婷红了脸,把浴巾取下,摔给江雄。随即进去关上门,上了销。 可没过一会儿,方婷又开了门,走到卧室,打开衣橱去取内衣。 “我还以为你动心了呢。”江雄裹着浴巾,慢慢蹭到了方婷身边,用胯部轻轻在她臀部撞了一下。 “走开了!”方婷猛推江雄一把,脸羞得更红了,“冷死你这个讨厌鬼!还不快些把湿衣服换了。” 江雄被推倒在了床上。 浴室门再次关上,“哗啦”一声上了销。 江雄脱去湿漉漉的长裤,又脱去内裤,换上了干爽的真丝睡袍。他走过浴室的门,朝磨砂玻璃内那团模糊的身影肥美地看了一眼,然后带着无限的遐想,坐到外间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许久,方婷走出了浴室。她穿着白色的浴袍,头上裹着毛巾,粉红湿润的脸颊显得更加娇美。 江雄把已经倒好的一满杯红酒递给方婷:“喝完它,身体暖和了就不会生病了。” “这么多?”方婷紧蹙眉头,犹豫着没敢接酒杯,“我可是一沾酒就会醉掉的,不喝可以吗?” 看到好意被拒绝,江雄神色有些黯然。 “好吧,那我少喝一点点。”心生不忍的方婷接过了酒杯,并当着江雄的面泯了一小口。 从盥洗室透出的暖暖的光,在方婷仰起的下巴和脖子上勾勒出一道柔美的轮廓,逆光边缘那细嫩通透的肌肤,更发散出动人魂魄的气息。 江雄的心”怦怦”地跳着,恨不能上前一步,将这软玉温香一把紧紧搂在怀中。 一滴晶莹剔透的红酒残留在方婷的唇上。只见她轻吐舌尖灵巧地一卷,酒滴瞬间消失,只剩下红灿灿的嘴唇散发着润泽的光…… 江雄看得痴了,情不自禁地就要朝那红唇吻去。可在动的一刹那又担心会被拒绝,因此身体前倾了还不到五厘米,便又生生收住了。这一动一收间,血涌大脑,心狂乱地跳个不止,呼吸也瞬间急促了起来…… “嗯?”毫无防备的方婷才转过头来,便被江雄这个样子吓到了。她大睁着晶亮的眼睛,瞬间读懂了那躁动的微妙气息,不禁脸又红了。 方婷受惊的样子反吓了江雄一跳,他一时竟傻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方婷把脸轻轻别向一边,扭捏地对江雄说道:“洗澡水给你放好了,快泡一泡吧,把寒气逼出来,不然你也会生病的。” 江雄沉默着,内心瞬间充满了感动,他情不自禁地拉起方婷没端酒杯的手:“阿婷……” 不知何故,方婷突然甩开了江雄的手,脸涨得通红,端着酒杯,一拧身朝旁边的客厅去了。 方婷转身带动的气流拂过江雄的脸,醺醺地让他几乎要醉掉了。他轻轻转头嗅吸着那浅浅的芬芳。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低头仔细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下身又开始冲动起来了。他不禁大为窘迫,怕方婷看见,仓惶地逃进了盥洗室。 江雄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浸过他的全身。当然,还有比水更热的暖流在他体内激荡着。这么多年来,他不曾感受过来自他人的关爱,总是寂寞孤独随身相伴,而此刻他在方婷身上感受到了人情的温暖。 终于与这个天使般的女人同处一室了,而且还将与她共枕而眠!江雄心里充满了渴望,渴望她如玉的肌肤,渴望她玲珑的身段,渴望她娇美的脸庞……可隐隐地,他又感到有一丝紧张,他担心性爱会毁掉心中那刚刚产生的美好感觉——这种十几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心神激荡的感觉。他时而激动,时而犹豫,自己也弄不清是为什么。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下身又开始躁动不安了。想着马上将要发生的事,江雄内心渴盼之余,又不禁生出几分罪恶感来。 他睡过太多的女人了。每次他都任由着自己的情欲,放肆地发泄着肉体的本能欲望。完事后,什么也留不下,再见面,他甚至记不清她们的脸。 而方婷却与那些人有太多的不同——她是那种见一面就让人终生难忘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没有丝毫的陌生感,短短的这几个小时,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也很放松,直至此刻,江雄仍似乎还在梦幻中一般。他喜欢这种无比美妙的感觉。从两人第一次眼神交流的那一刻,就觉得和她很投缘。隐约间,江雄有一种预感——他和方婷之间一定会有一段故事就要发生。那一定会是一段令人心驰神往的燃情之旅,对此,他充满了期待。 江雄用浴巾擦干了身上的水。 马上就能拥她入怀了……想着方婷如玉的肌肤,江雄周身的血液沸腾,一时间又有些难以自制了。她是那么的娇嫩,自己可万万不能太鲁莽,一定要轻柔些——江雄暗暗告诫自己。 洞房花烛夜…… 不知怎么,江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来——这是他从来也未曾想过的。好,今天就权当方婷是自己的新娘吧! 江雄小心地用浴巾包住了腰部以下,然后轻轻拉开门,走出了浴室。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江雄走了过去。方婷不在,茶几上放着一只空酒杯,杯底残留着一点玫红色的液体。江雄关掉了电视和客厅的灯,借着盥洗室透出的光走进了卧室……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柔柔地洒进房间。 方婷侧着身躺在那里,静静地不作声。她头上仍包着毛巾;白色的浴袍穿在身上,却遮不住那玲珑的曲线;修长的小腿裸露在外面,月光下如白玉般莹润光洁。 江雄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心跳也加快了,他轻轻地走到方婷身边,脚下象踏着云雾一般。 “方婷……”江雄轻声唤着。 方婷没有理他。 江雄坐在方婷身旁,手微微颤抖着摸向方婷的肩头。 方婷的呼吸均匀而平和。 这时江雄发现,方婷已经睡着了!???…… 江雄拧亮了床头灯。 方婷神态安祥,细嫩的脸上泛着微红,呼出的气息中还夹着一丝浅浅的酒香。显然,她已经睡熟了。 江雄愣愣地坐在床边。这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有些不甘心,想唤醒方婷,可是看到她安祥的睡姿,却又不忍心了。 方婷下午去打网球,又和他一起走了那么久,而且还淋了雨,她一定十分疲惫了。那一整杯的葡萄酒无疑成了一剂安眠的良药。 江雄体内燥动的热血慢慢降低了温度。他俯下身,心紧张地”怦怦”跳着,颤巍巍地吻了一下方婷香软的脸颊,然后他用手托起了方婷的头,将上面的毛巾轻轻解了下来。 方婷的头发散落开来,湿漉漉地。江雄将它们轻轻拨向一边,摆正枕头,很小心地把方婷的头又放了上去。 这时,方婷的脖颈上滑落下一件东西——一串挂着小巧银锁的吊坠。 江雄拿起锁头,对着灯光细看,精美的花纹中间篆刻着四个字——‘如意平安’。 看来,这平安锁是方婷的长辈送给她的,江雄暗想。他准备把银锁放回去,于是轻轻掀起了方婷浴袍的领口。 柔和的灯光下,方婷紫色胸衣的上方裸露着迷人的乳沟,两侧粉嫩的酥胸隆起出柔美的曲线。 江雄的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温润、凝白的肌肤,粉粉的带着几乎透明的质感。江雄的双眼不想再离开那里,他的心几乎都要化掉了,一种难言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贴上去。 睡梦中,方婷的头轻轻动了一下。 江雄闪电般地将银锁放回方婷胸口,将浴袍拉严,然后坐正了身体。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此刻他仿佛是一个正在做坏事的孩子,突然被大人发现了一般。 方婷没有醒。 江雄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舒了一口气,轻轻拉起被单盖在了方婷身上。然后他解下了自己腰间的浴巾,准备上床休息,一低头,看见自己那里还丑陋地赤裸着,再看看方婷那张天使般的面庞,心中不禁窘迫起来。 江雄赶紧又围上浴巾。习惯裸睡的他破天荒地取出一条新内裤,走到盥洗室里悄悄穿上。然后,他关掉了所有的灯,才重又来到方婷的身边,悄无声息地躺了下来。 月色撩人,方婷的清香带着她的体温慢慢地飘荡了过来。 江雄一点点地挪向方婷,轻轻地偎着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了怀中…… 第十三章 你勒疼我了 八 天微微亮了。 不知是生物钟的作用还是江雄长久目光的凝视,方婷醒了。懵憧中,她看着穿着睡袍坐在床边的江雄,满是困惑地左右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江雄的笑容也同时被唤醒了。他拉起方婷的手,热切地看着她:“醒了?” 方婷觉得那目光很温暖。她惺松地望着江雄,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你一直没睡?” 江雄摇摇头:“我也才醒。睡得还好吗?” 方婷长长地伸了下懒腰,说:“特别好,整晚上连个梦都没有做。”这时她发现自己还穿着浴袍,于是愣了一下,又悄悄扯起前襟,低头朝里面飞速地扫了一眼,脸微微有些红。她抬起眼皮偷看了江雄一眼,有些忸怩地说:“你……没叫醒我?” “嗯……”江雄低下头。 “那你——怎么……”方婷也低下了头,“我昨晚许是太累了,喝完那杯酒,躺到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知道……” “你——没……?”方婷的手指绕卷着衣带。 江雄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笑着说:“我叫你了,可你就是不醒,后来我拿了只鼓,在你耳边没命地敲,没想到你越睡越死。” 方婷被江雄逗得很开心。她索性坐起来,用手拢着膝头,歪着脸笑着说:“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鼓都快敲破了!” “豉呢?” “在这里。”江雄用手捂着胸口,“它现在还在敲呢,你没听见?” “没——”方婷将下巴抵在膝头,眼睛盯着被单下动着的脚趾。 “你离得太远了,凑近点来听听。” “才不听呢。”方婷的脸埋在了臂弯里。 江雄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躁动:“你没我幸运,你一辈子都看不到你睡着的样子有多美。以前只听说过睡美人,没想……” “啊——”突然,方婷一声尖叫打断了他。 江雄吓了一跳:“怎么了?” 方婷掀起被单就要下床:“我现在的样子丑死了,我得去洗洗……” 美丽女人早起时,那慵懒倦怠的神态是最能引起男人欲望的,江雄心中一痒,伸手抓住了方婷的胳膊。 “放手,求你——”方婷别过脸,“我知道自己刚起床是什么样子,蓬头垢面的,你别看!” 男人的本性燃烧了起来。江雄猛地从后面抱住方婷的小腰,欲火冲动得让他难以自制。他气息喘喘地说道:“我都看很久了,我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方婷的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你勒疼我了……” 怀抱中的方婷是那么的娇柔,江雄赶紧把手臂松开了一扣。 方婷将头靠在江雄肩上,歪过脸,面带羞涩地娇嗔道:“看你,就象个打铁的……” 江雄还弄不清方婷的想法。他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会破坏掉两人刚刚建立起的美好感觉,于是他手臂又松了松,只是轻轻揽着方婷的小蛮腰。自己也微微侧过身,将下边那个突然变得很不安分的家伙,悄悄地别向了一边。 “看,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方婷用手指向天边。 海天一线间,那个燃烧了几十亿年的大火球,一点一点缓慢地探出头来,起初还面带羞色,最后终于腼着一张红红的大脸,带着一丝丝的眷恋,奋力离开了大海的怀抱。大海托起一道金灿灿的霞光,深情地送它离去…… 方婷的脸颊被映得火红,秀丽的长发也镶了一道金边。 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此时的江雄竟有一种无言的感动,心中不觉间便充胀起了无尽的美好和期冀…… 第十四章 你在偷拍我?! 九 阿迪送来了双份早餐。 听着盥洗室内“哗哗”的水声,阿迪的心在笑。他今天对江雄格外毕恭毕敬。能降住方婷这样的女神,加重了江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很好,是不是,江哥?”阿迪眨巴着晶亮的小眼睛,压低了声音,怕正在沐浴的方婷听见。 “什么是不是?”江雄笑着,朝他头上推了一把。 阿迪“嘿嘿”地笑着,把头又凑过来:“江哥,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他递过一张单子,“这上面有地址和电话,你带上证件,直接交钱就可以了。等下我再帮你电话确认一下。” “那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江雄问。 “那还用说,你去过就知道了。我倒是天天做梦都想去,可哪有那么多钱呀?” “哦——”江雄赶紧抽出两张钞票,“这个给你。” “江哥,这是什么意思,你骂我是不是?跟我来这一套,太小看人了!”阿迪一脸正色,把钱推向一边。看着发愣的江雄,阿迪又堆起了笑脸:“江哥,和仙女姐姐玩得尽兴些,人生短暂,可别错过了良辰美景!” 望着阿迪瘦小的背影,江雄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也学会诌起文词来了。而且,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竟一夜之间变高尚了。 江雄打开电脑,让他满意的是,仍然没有新的指令。 这时方婷洗漱停当,走出了盥洗室。 江雄急忙关闭界面窗口。 “呦——看什么呢,还这么鬼鬼祟祟的?”方婷一边解开盘起的秀发,一边笑着说。 “没有,我是在——查天气预报。” “是吗,那今天会不会下雨?” “我正在查。”江雄扭过身,肥美地看着浴后的方婷。 “这是什么?”方婷走到江雄身边,低下头看着电脑屏幕。 电脑的桌面是一张方婷刚走出泳池的相片。 “这是我?”方婷狐疑地看着江雄。 江雄低下了头。 方婷看到了旁边的单反相机。她略一迟疑,拿起了相机。 一张张方婷的图片被调了出来。显然不是一天拍的,里面记录了方婷的各种姿态,甚至还有很多身体敏感部位的特写。 “你在偷拍我?!”方婷杏眼圆翻,瞪视着装腔作势摆弄电脑的江雄。 江雄扭头飞快地瞄了一眼,仓促间也没看清方婷是喜是怒。他急忙转移话题:“你看,天气预报说了,今天的降水概率……” 江雄疼得直呲牙——他的耳朵被方婷狠狠揪住了…… 第二章 一 快艇破浪而行,犁出一道彗尾般的白色浪花。艳阳普照,海天一碧,盘旋的海鸥鸣叫出动人的音律。 “我们这是去哪儿?”嗡嗡作响的马达声让方婷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江雄存心捉弄方婷。 “去干什么?”方婷喊着问。 看着秀发随风的方婷,江雄诡秘地一笑:“去把你嫁了,嫁给爪哇国王子!” 江雄的话引得快艇驾驶员禁不住回头笑望。 方婷面含羞色地轻捶江雄一下。“讨厌!”她放低了声音,“到底去哪儿?” 江雄揽过方婷的肩头,嗅着她的腮,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去伊甸园……” “看,王子酒店!”江雄又高声指着远处的白色建筑群说。 方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入住的王子酒店象一艘客轮横卧在弯弯的海岸边。 望着逐渐远去的酒店,方婷问驾驶快艇的中年人:“船长,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被称为‘船长’的男人,约莫四十五六岁,黝黑的脸上透着和善。他扭过头,回答方婷道:“我们去月仙岛。” “还有多远?”方婷又问。 “没有多远,还有大约十几海里吧。是个好地方呀!”船长笑着说。 “船长,”江雄延用方婷的称呼,“你在这条线上做了多少年了?” “七八年了。”中年男子回答。“你们是我遇见的最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了!”‘船长’又笑着说。忍不住又看了方婷一眼。 ‘船长’的话让江雄很受用。他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将方婷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方婷脸上带着甜蜜,将那颗发丝飞舞的小脑瓜,轻轻地靠在了江雄肌肉紧实的胸膛上…… 第十五章 月仙岛 ———————————————————————— 劈波斩浪,月仙岛就在眼前了。 岛很小——江雄目测了一下——方圆大约1平方公里,至高点海拔也不过五六十米。岛上覆盖着浓密的植被,象一颗青翠欲滴的宝石,镶嵌在清澈蔚蓝的大海上。 江雄是个很善于观察地形的人,可他反复搜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可以上岸的地方。 如江雄所料,快艇改变了方向,沿着岸边朝岛的背面驶去。翠荫尽头是一段陡峭的石崖,石崖下有一堆褚黑色的被海浪磨圆了的巨石。绕过乱石堆,如画的美景跃入眼帘,在这里,原先的圆形海岸线一下变得平直起来,整个岛形同半月一般。 江雄暗想,月仙岛的得名大约就源于此吧。 最难得的是,石堆那边竟然有一片白色的沙滩。沙滩很小,只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左半部有一块近一米高的圆石,象一只巨大的海龟,横卧在白沙之中;石旁斜生着两棵椰树,另有几棵错落有致地立在沙滩周围;沙滩最左侧,有一个用岩石砌成的游艇码头;码头上方,一条石板小路沿着缓坡向上延伸,一直通向坡上的一幢白色建筑。 ‘船长’娴熟地驾着快艇,徐徐地靠了岸。 江雄扶着方婷下了船。 方婷一上岸就蹦下了码头,甩掉鞋子,赤着脚跑到沙滩上。她站在龟形石旁,平展双臂,仰面向天旋转了一圈,白色的长裙如伞盖般旋转飞舞起来。 方婷用手摸着椰树的树干,非常兴奋地问:“船长,这椰树真美,是野生的吗?” ‘船长’正在把装食物和饮水的箱子递给岸上的江雄。听见方婷发问,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美景,美人,恍如仙境,中年人不由得看呆了。 江雄暗笑,碰了碰他的胳膊:“嗨,船长,她问你这些椰树是野生的还是人工种植的?” “哦——”中年人回过神来,报涩地一笑,“应该是野生的吧,从我来这里就有了。”他低下头,窘迫地整理着装食品的箱子,脸色更加紫红了。 江雄取出一部分食物和几瓶水,放在沙滩上,然后和‘船长’一人搬一只箱子,朝缓坡上的白屋走去。 “你们等等我!”方婷见两人离开,急忙拍打掉脚上的细沙,蹬上鞋子跟了上来。 走到近前江雄才发现,这座房子原来是用方形的石块砌成的,墙面上涂了一层白色的防潮涂料。房子不大,只有一层,占地面积大约一百五十平米。房屋右侧立着一根漆成白色的钢柱,约莫碗口粗细,顶端有一个三叉状,类似风车或螺旋浆之类的东西在徐徐转动。 “这是什么?”江雄问‘船长’。 “这是一架小型风力发机,为这座度假屋提供电力用的。”‘船长’答。 “那没风的时候怎么办?”方婷也是一脸好奇。 ‘船长’看了她一眼,继续解释道:“屋顶上还铺了太阳能光伏板,这些电能基本上就够用了。还有这里,”‘船长’指着一个手摇的绞盘,“你摇这个绞盘,中间的太阳能板会被拉起来,屋顶上会露出一个很大的玻璃天窗,晚上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很浪漫的!”说着他动手示范,“你们看,摇到头,把这个卡扣扳过来,卡死。如果要关天窗,只要松开这个卡扣,反方向摇,电池板会顺着轨道下来的。” 他们进入屋内。三面墙上都开有很大的夹层玻璃窗,窗帘是拉开的,整个房间显得非常通透。 ‘船长’拉开冰箱门,将带来的食物和饮品放了进去。 江雄环顾四周:起居室、厨房、盥洗室一应俱全;套房内除了这台冰箱和空调,还有电视和配套的影音系统,看来这里自带的电力装置还是能满足基本需要的;地板是柚木的;房间的正中有一个地台,地台上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地毯上有一张很大的床垫;床垫的一头摆放着粗大的筒枕,两侧挂着漂亮的流苏,筒枕丝滑的面料充满了浓郁的阿拉伯风情。 江雄很满意。他扭头看着身边的佳人,一脸坏笑,不知在想着什么。看得方婷轻轻地低下了头。 “好了,我先走了。”船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天后我会准时来接你们,祝二位新人蜜月愉快!” 第十六章 把你嫁给爪哇王子呀 二 江雄牵着方婷的手,站在小岛的最高处眺望。 远去的快艇拖着白色的浪花,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白点,海面蒸腾的水汽使远方的海岸线显得若隐若现。 江雄深深吸了一口清新而湿润的空气,徐徐拂面的海风让他感到说不出的愉悦。 “准备好了吗?”江雄将方婷轻轻拉向自己。 “什么准备好了?”方婷羞中带怯。 “把你嫁给爪哇王子呀。”江雄的目光中流露着柔情蜜意。 方婷低下头,轻轻拔弄着脚下的石子:“谁是爪哇王子?” 江雄轻轻揽住方婷的小蛮腰。 微风拂面,发丝飞动,美人含羞。江雄按纳不住狂跳的心。方婷的红唇就在眼前,那么的娇美,那么的迷人。 江雄低下头,轻轻吻了过去。 就要吻到了,方婷突然一偏头:“看,那边来了一条船。” 江雄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附近的海面空空荡荡,只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几个黑点。 方婷已跑到了几米开外,她歪着头,脸上挂着调皮的笑:“你好容易上当喔!” 江雄这才反应过来:“好啊,你骗我!让我捉住你,你就惨了,看你往哪跑?”江雄作势要追。 方婷尖叫起来,扭身就朝坡下跑。 江雄怕方婷跌倒,急忙叫道:“你别跑,小心摔倒,我不捉你了!” 方婷头也不回:“我才不信呢!” 江雄只得同她保持一定距离,慢慢跟在后面走下了山坡。 等他们来到了沙滩,江雄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脱了鞋,赤脚站在柔软的沙滩上,沙子暖暖的非常舒服。 方婷也光了脚。她气息微喘,脸上挂着红霞。 江雄心荡神驰,他一步步走向方婷:“现在看你往哪跑?” 方婷急忙躲到龟形石后:“你想做什么?你说过不捉我的,不许耍赖!” 江雄“嘿嘿”地笑着,说:“现在你惨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方婷尖叫一声,围着石头跑。“你捉不到我。”方婷站在石头对面,挑衅似地笑着说。 “那就试试看。”江雄发狠用力追过去。 方婷很灵巧。江雄快,她也快;江雄慢,她也慢。几圈下来,江雄总也捉不到她,江雄有些急了,他用手一撑跳到了大石上面。 “不行,你不许耍赖,这样捉住不算!” “哦……”江雄只得下来。想了想,看着石头对面的方婷,说:“我们赌一下吧。” “赌什么?”方婷问。 “赌我一分钟之内捉到你。”说着江雄掏出手机,调到秒表状态。 方婷想了想:“那你捉不住怎么办?” “如果捉不住,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啊!”方婷一脸兴奋。 “不过——”江雄一脸坏笑,“如果我捉到了你,我让你做什么你也要做什么!” “不行,你先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方婷叫道。 江雄沉吟片刻:“我还没想好,说不定我捉不到你呢。” 方婷想了想:“那好吧,输了可别耍赖。等等!”方婷指着江雄手中的手机,“你把电话放在石头上,你到那边去,我来摁开始。” 江雄走到了一边。 方婷拿起手机,偷偷摁了开始。 江雄假装没看见。 方婷把手机尽可能放到石头的里处。“五、四、三、二、一,开始。” 方婷围着石头跑,江雄追。 “你追不到我,啊——”方婷笑着,叫着。 方婷的尖叫声弄得江雄心头痒痒的。他猛追两步,突然减速掉头。 方婷只顾跑,没留神江雄突然改变方向,几乎撞到他怀里。慌忙间她灵巧地一低头,从江雄腋下钻过,朝沙滩空旷处跑去。 江雄身手敏捷,猛跑几步,一纵身抓住了方婷的双肩。他们一齐倒在了沙滩上。 “你输了。”江雄扶着方婷坐了起来。 “我没输,”方婷强词夺理,“你违规了。” “我怎么违规了?”江雄一头雾水。 “你突然改变方向,说好朝一个方向追的。” “什么时候说的?”江雄问。 “你没听见?”方婷故作惊奇,“天哪,你的听力严重出现问题!这次不算,重来!”方婷开始耍赖。 “你少来,休想混过去!”江雄搂住了方婷。 “看,山上有人!”方婷用手指向山坡,趁江雄一愣神间,挣扎着就想跑。 江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紧紧搂住了不放。 “哎呀~~~山上真的有人,就在那片树丛后面,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嘛~~~”方婷发起娇来。 “有人就有人吧,管他呢!”江雄自顾自地亲吻着方婷的脸颊。 方婷被他亲得痒麻麻的。好容易才挣扎着坐正了身体,伸出一根手指挡在江雄唇上。“不许再亲了,你输了!”方婷眉头一挑,说道。 “怎么就我输了?”江雄拨开她的手指。 “我们打赌是一分钟捉到我,现在已经超过一分钟了。”方婷头一扬。 “可是——”江雄一脸无奈。 “可是什么?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时间。”方婷自知得逞,面露得意。 江雄赶紧跑到龟形石旁拿起了手机,秒表还在跳,时间当然已经过了。 “可是刚才——刚才捉住你时肯定不到一分钟,而且你还故意拖时间。”江雄嘟囔着。 “我不管,谁叫你没按停止。”方婷晃着脑袋,“要么算你输,要么重来一次。” 他俩面对面重新站到石头的后边,再次玩起了‘汤姆和杰瑞’的游戏。 江雄抓紧时间,顺着一个方向猛追方婷。毕竟身强力壮,再次逼得方婷逃离轨道,被拉倒在了沙滩上。 “这次看你还耍什么花招!”江雄看着气喘吁吁的方婷,得意地说道。 “我没耍花招,真的。”方婷嘟着嘴申辩着。她的眼珠狡黠地一转,手向海中一指:“呀,那边过来一条船,你快看!啊~~~你放我下来——!”她已经被江雄扛在了肩上。 江雄一边扛着她朝龟形石旁走,一边说:“我看见了,是条海盗船,船长装着一条木腿和一只带钩子的手,还斜带一只黑眼罩;山坡上还有一大群山贼,都藏在树丛后面。” “你放我下来,讨厌你!啊——”方婷尖叫着,不停捶打着江雄的后背。 江雄不再理会。他大步走到石头前,拿起手机摁停秒表,这才把方婷轻轻放到沙地上,靠着石块。 “看,43秒!”江雄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不看!”方婷扭过头,“不看,不看,偏不看!你的表不准。” “你看不看?”江雄开始挠方婷的腋窝。 “你欺负人!啊——呀——我投降……”方婷怕痒,尖叫着告饶。 江雄停了手,揽着方婷的肩,也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这真美……”方婷靠在江雄怀中,望着蓝天、白云、大海和白色的沙滩。 江雄搂紧方婷,将脸贴在她的秀发上轻轻地摩挲。他又嗅到了她身体散发出的清香。江雄的唇滑过她的额,她的脸颊,她的耳根…… “别……”方婷将头扭向一边,声音有些无力。 “你该兑现承诺了。”江雄在方婷耳边轻声说。 方婷沉默了一会儿。她嘟着嘴,有些羞涩:“你想怎样嘛?” 江雄拉过她的手,轻轻地亲吻着:“和我一起下海游泳。” “是这样,”方婷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坏点子,你不说我也正想下水呢。呀,不行!”方婷想起了什么,“早上出来你就神秘兮兮的,也不说去哪,我都没带泳衣。” “我也没带。”江雄低下头,“有什么关系,反正这里也没人……” “……”方婷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 “唔……”江雄眉毛一挑,“当然是——什么都不穿喽!” “那怎么可以?!”方婷的眉毛都快要立起来了。 “我们可是有约在先,你输了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那我可不可以穿着内衣下水?”方婷做最后的抵抗。 “不可以。再说,弄湿了你也没换的……”江雄偷偷瞄她一眼。 方婷先是羞红了脸,接着她扭过身,捶打着江雄:“你讨厌,你早有预谋,你貌似忠厚,你一肚子坏水……” 江雄很开心,他坦着胸任方婷捶打。娇羞的方婷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方婷停了手。她看看天,又看看四周,脸上红彤彤地满是难色:“可是,若让我那样,我怕真的做不到……” “那……”江雄立即心软了,“那一起下水总可以吧?” “那我可以穿着衣服?”方婷仍然坚守底线。 “唔……就内衣吧,总不能穿着裙子下水吧?” “那你不许偷看。” “我不偷看。”江雄一脸正色。 “谁知道你……”方婷想了想,索性扯着江雄的t恤蒙在了他头上。 江雄对称的腹肌和发达的胸肌裸露了出来,方婷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小身材还蛮不错嘛……”说着,伸手去挠他的两肋。 江雄最怕痒,两三下就笑翻在了沙地上。 “哈,你也有怕的地方,”方婷看着自己的两只玉挠,面露喜色,“你不听话,我就挠你。再试一下!”又朝横在地上的江雄挠去。 江雄蒙着头,没处躲没处藏,脸埋在沙层里杀猪般地叫着,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 “不许动哦!等我下水后,你才可以把衣服取下来。”说着,方婷走到了石头后。 “可不许偷看啊!”方婷只剩下胸衣和内裤了。她用脱下的衣裙挡着身体,从石头后探出头。 江雄仍然侧身蒙着头躺在沙地里。他听力很好,不用看他也知道方婷目前的状态。 “你要是不放心,就找条绳子把我捆在树上。”蒙住头的江雄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到不必了。”看着躺在沙地上一动不动的江雄,方婷放心了。 方婷取下项链,放到皮包里,然后将脱下的连衣裙平放在石头上,并用皮包压在上面。 此时的方婷心跳开始加快。如此全身只剩下内衣,又当着一个男人的面立于天地之间,平生还是头一遭。对将要发生的事,她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期待,这个高大有型的男人一点也不使她讨厌,她甚至开始有点喜欢。 从两人接触的短短一天多时间里,方婷已经数次感觉到了江雄体内那炽热的男性冲动。可他却从不强行对她做什么。昨天整整一夜,他竟然任由自己睡去,也没有丝毫的侵扰。在江雄的怀里,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从江雄的目光里,她也清楚地看到了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喜爱。 方婷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对于这个男人,除了肉体上的接触,她是不能和他发生那怕一星半点儿感情的。可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正推着她一点点靠近这个男人,而她的心扉也正被这种力量慢慢地打开…… 温暖的海风包裹着她,脚下是同样温暖的沙。方婷一步步向海边走去,有一种错觉,自己象是在云中飘。 猛地,方婷听见了身后的响动。一回头,江雄正站在几米外,裸着上身,下面只剩一条窄小的三角裤! 江雄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他从未见过如此曼妙的身体。 方婷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处只属于男人的地方。而那里正勃发着雄性的力量! 方婷感到天地正在翻转过来。她又惊又羞,涨红了脸,一下子蹲坐在沙地上,抱着双膝,将整个正面紧紧裹藏起来。只留下一个俏丽的,状如梨形美玉的背影。 江雄感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充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整个眼里就只剩下了软玉温香。熊熊燃烧的男性之火让他无法自制。而方婷急促呼吸产生的身体颤动,使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显得是那么的生动,这更让江雄心潮澎湃。此刻他满脑子就只想着一件事,而且是那么的迫切。 江雄走到方婷身后,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俯下身,伸出颤抖的双手,扶住了方婷的肩头。 方婷如电击般一振,她清晰地听到了身后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心狂跳不止,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海边,猛地扑到了海水中,直到水没过胸前,她才转过身,红着脸,娇喘不已地看着呆立在岸边的江雄。 沸腾的血正烧得江雄混身火烫。方婷的突然跑开让他不知所措,他感到自己象站在剧院的舞台上,独自一人面对着台下的观众。糟糕的是,三角裤下,自己的男性部位此刻正凸显着,而此时水面上只露出一个头的方婷,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他,这让他非常有羞耻感。江雄下意识地侧过身去。可他发现当他侧身时,那个不争气的地方就更加明显了。他紫胀了脸,慌乱间用两手遮住了那里,怎么站都觉得十分别扭。 方婷“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扭过头,脸上挂着羞红:“不要脸,还傻站着。” 江雄回过神来,赶紧朝水中的方婷走去。 “啊——”方婷惊叫起来,“别过来……”她赶紧用手推水,去激江雄。 水花飞溅在江雄身上,不但没能阻止他,反而更激起了他雄性的渴望。他加大步阀,放肆地迎着泼来的水向前冲去!方婷尖叫着,扭身朝深水处游去。江雄也扑入水中,划动双臂紧追不放…… 江雄很快便游到了方婷的身边。方婷如玉的肌肤在清澈的海水中若隐若现。看着水中那曲线柔美的身体,江雄忍不住伸过手去摸了一把。 “干什么?”方婷停止了划动,她娇红了脸,瞪着江雄。 江雄也踩着水。他痴痴地望着方婷,又开始春心涌动。 方婷别过脸,象是在欣赏着翠绿的小岛,白色的沙滩。 “我们回去吧。”望着方婷水中不停起伏的身体,江雄有些按纳不住了。 “我还想游会儿。”方婷读懂了他的意思,有点扭捏。 “还是往回游吧,谁知道这周围有没有鲨鱼。”江雄有意吓唬方婷。 方婷四处张望,突然面露紧张,她用手一指,高叫道:“真的有鲨鱼,在那边!” 江雄一扭身,冷不丁被方婷揪住头发,狠狠摁入了水中。 “你就是条大鲨鱼!”方婷开心地叫道。 等江雄再度返回水面,方婷已经游出数米开外了。 “拜托,你又黑我!”江雄忿忿不平。 “谁叫你不长记性。”方婷怕江雄报复,头也不回,只管朝岸边没命地游。 “看你往哪跑!”江雄奋起直追。 江雄游得快,转眼就接近方婷了。 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声音,方婷惊叫不已,拼命划水。 方婷终于游到岸边了,她站在齐胸深的水中,边走边回头。令她惊愕的是,突然不见了江雄,海面空荡荡的,只有被微风轻轻推动的海浪。 “江雄——”方婷唤了一声,没有回应。她四下张望,还是找不着他。 “江雄——!”方婷开始着急了,她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鲨鱼,还有海底的不明生物。 “江雄——!!!”方婷凄厉的声音中已夹杂着哭音。 突然,什么东西抱住了方婷的腰。她惊叫一声,猛低头,江雄“哗”地钻出了水面。方婷脸都白了,她惊惧地看着笑容满面的江雄,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个死东西,跑哪去了,知不知道人家替你担心!”方婷狠狠地捶打着江雄。 江雄搂着方婷的腰,很认真地看着她:“你真的在意我?” “谁在意你,你死了才……”方婷猛地止住话头,将头埋在了江雄宽厚的胸膛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婷喃喃地说道。 江雄搂紧了方婷:“都是我不好,本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吓到你了。” 方婷也搂紧了江雄:“刚才差点以为你被鲨鱼吃了,应该想到你个坏东西是故意捉弄人。我好傻,是吗?” 江雄突然有些感动。他的脸贴着方婷的湿发,动情地说:“阿婷,做我老婆好吗?” “你乱说什么啊?”方婷推开江雄,看了他一眼,娇嗔道。 江雄又抱紧她:“我想要你,就现在!”说着便抱住了她。 “你——你干什么嘛……”方婷又骄又羞,脸颊绯红更显妩媚。 江雄紧紧搂住方婷,呼出的气息扑在了她的脸上。 不觉间,方婷酥软了。她双眼微闭,脸缓缓仰向天空,一头长发飘荡在水中,娇艳的红唇随着气息轻轻地张合。 江雄捧起方婷的脸,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方婷试图抵抗,可那抵抗还没来得及形成便溃败了。 他们如痴如狂地拥吻着,让浓情蜜意在舌尖上传递,任海浪轻轻地推打着他们的身体。许久,许久……直到快要窒息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唇舌。 江雄托起佳人走出了水面,来到那块龟形石后,将她轻轻放在了温热而柔软的细沙上。 方婷气息短促,脸颊绯红,她目光迷离地看着江雄。然后她仰头枕在细沙上,慢慢微合上了双眼…… ‘亚当’和‘夏娃’终于结为一体了…… 他们在沙滩上尽情地蠕动,就象那水波荡漾着的海浪。 微风带着温暖抚慰着他们的躯体,吹动椰树的长叶在头顶上沙沙作响;海水不断拍打着远处的礁石,发出非常欢愉的“哗哗”声。 这一刻,天、地、人,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了…… 第十七章 理由很简单,我需要钱 三 夜静更深,月朗星稀,幕色中的月仙岛显得格外寂静。 小屋内没有亮灯,月光穿过通透的天窗洒进屋内。宽大的矮榻上,隐约可见两个赤裸的身体展露着原始的美丽。 “你让我穿些东西,好不好?”方婷挣扎着,想坐起身来。 江雄更搂紧了她。 方婷语中含羞:“拜托,好多次了,你怎么没完没了?” “怎么,你不喜欢?”江雄轻轻抚摸着方婷的秀发。 “讨厌……”方婷停止了挣扎,将脸埋在了江雄宽阔的胸膛上。“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怎么那么老实?”方婷问。 “昨晚你睡着了,我——没忍心……” “那你今天就变本加厉?”方婷抬起头,瞪视着江雄。 “嘿……”江雄咧着嘴笑。 “还笑!”方婷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婷……”江雄仰望着夜空。 “嗯?”方婷抬着头。 江雄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如果不方便……”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是吗?”方婷平静地说。 “嗯。”江雄点点头。 “理由很简单,我需要钱。” “哦——”江雄若有所思,“可是,我听说有人出两万美金你都不肯……” “你是说那个老家伙?他比我父亲都老,还起这份心。地产大亨又怎样,看着就让人恶心,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跟他!”提起那人,方婷依然心绪难平。 “可你说需要钱……”江雄欲言又止。 “我是需要钱,可是跟这个人,我办不到。你想想——打个比方——假如让你为了钱去杀人,你愿意吗?” “我——也许吧……”江雄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心也‘怦怦’直跳。 “没原则!”方婷瞪了江雄一眼。感觉到了他的心跳。 “那——你为什么愿意和我?” “我不知道……为——为钱呗。”方婷又将脸埋在了江雄胸口。 江雄发觉她的脸很烫,他的心也被暖热了。 方婷抚摸着江雄厚实的胸肌,口里喃喃地说道:“你一连几天都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眼睛还直勾勾的。” “你注意到我?”江雄一阵惊喜,“你总是在看书,我还以为——” “呸,谁注意你了。对了,你居然还偷拍我!”方婷挥起拳头,猛击江雄胸口。 江雄猛咳一下:“轻点,打出内伤了!” “偏打你!”方婷又是一拳。 “谋杀亲夫——”江雄瞪着眼,“你好狠心!” 方婷不作声了。她静静地转过身,仰望夜空,将头轻轻地依在江雄的臂弯里。 “婷——” “嗯?” “你做……我是说……才开始吧?”江雄小心地问。 方婷沉默片刻:“我如果告诉你,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你信吗?” “我当然相信!你都……见红了呀。”这本是个出乎江雄意料之外的结果。 “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方婷看他一眼,“一个简单的修复手术就能办到。” “不,我敢肯定,你绝对是第一次。”江雄自信地说道。 “你真信?”方婷对视着他的眼睛。 “嗯!”江雄点着头,“我信,我真信,你怎么看都像天使,一点都不像是做那个的。再说你举止那么高雅,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你和她们有天大的不同!” “她们是什么样?看来你很有经验,是不是经常去找她们?”方婷盯着江雄的眼。 江雄羞愧了。他重重地倒在靠枕上,仰望着星空,无言以对。不觉间渗出了一身淋淋的细汗。 “你找过很多她们,是吧?”方婷幽幽地。 “嗯,是。哦不——也……”江雄很难堪。 “是就是嘛,你们男人还不都这样!”方婷悻悻地。 “我以后不会了……”江雄开始紧张。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的……”方婷噘着嘴。 “感觉很恶心,是吗?”江雄的冷汗在继续冒。 “恶心。不过,又怎样?” “我说实话,我以前是经常去找她们,而且很多次……很多很多次。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乱糟糟的,总是在不同的地方跑来跑去,所以也没什么朋友,寂寞的时候就会去找……”江雄的语调很低沉。 “你又寂寞了,所以来找了我?”方婷轻叹一口气。 “这次不是,真的。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说真的,我从来没敢想,居然能和你这样的女孩在一起……” “怎样的女孩?”方婷问。 “高贵无比、美丽典雅、清纯可爱、孤傲不群……”江雄又浮想起初见方婷时的情景。 “哪来那么多形容词?”方婷芳心拂动。 “我没读过几年书……”江雄自惭。 “还说……”方婷娇嗔。 “总之,你距离我的生活很远,我只敢偷偷地看你。直到那天,我听说……” “你听说我是做那个的?”方婷敛了笑容。 “别这么说。”江雄搂紧了方婷,“我从没当你是,真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往,也不管是你是否真做了什么,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天使。只是,我发现,我终于有机会能接近你了,所以……” 方婷沉默了。她转过脸,紧紧地贴在了江雄的胸口上。 “你好像很喜欢打网球?”江雄问。 “也算不上,我的球技很一般。” “可是你每天都去。”江雄酸溜溜地。 方婷突然笑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每天都在和谁打网球?”方婷摸着他唇上的胡茬,问。 “唔……”嘴被遮住的江雄沉闷地发出一声。 “一个富商,四十多岁,听说死了老婆。他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不喜欢他,可他愿意出高价让我赔练,我没理由拒绝他。” “他很出色,是吗?”江雄有些自卑。 方婷想了想,开口道:“那要看怎么说了,他经商应该很成功。不过是属于那种有了钱就拼命地附庸风雅,可骨子里俗不可耐的那种人。” “那我——我是怎样的人?”江雄有些不自信。 “你是我的客人……”方婷低下头,“不过,如果我没做这个,如果让我在你和那人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不会选他。我是说,如果……” 江雄的心里暖暖地。 “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江雄轻吻着方婷的秀发,声音低沉地说。 如洗的月光下,方婷静望着夜空,轻声说道:“说出来也许你会认为我在编故事,如果你愿意,就权当是听故事吧……” 第十八章 肾脏应该如何保存? 静夜中,方婷娓娓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方婷祖籍广东,生长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在清迈经营着一家制衣厂,她父母也长期在那里定居。虽不是大富之家,生活也算得上比较优越。 她的母亲非常美丽,但却患有风湿性心脏病。怀上方婷时,医生说对于这种疾病生育是十分危险的,建议她做掉。可她的母亲深爱着她的父亲,知道他非常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不顾医生和丈夫的反对执意冒死生下了方婷。幸好措施得力,母女平安。 没能生个男孩,方婷的母亲有些遗憾,还想继续生养。可她的父亲坚决反对,执意不从。因此,方婷之后就再没有兄弟姐妹。 从小到大,方婷的父亲对她宠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她有一个让很多人羡慕的童年——父母恩爱,衣食无忧。她的衣袋里总是装满了零食,房间里堆满了玩具;对她提出的要求,她父亲总是千方百计地满足她。在她的记忆里,整个孩提时代过得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中学时父亲将她送到了英伦,在名校接受良好的教育,直到大学。 在那场席卷东南亚的金融危机过后,整个社会经济一片萧条,她父亲的工厂也未能幸免。为了百十号工人的的生济,也为了继续支付方婷高昂的学费,他父亲变卖古董,抵押房产,苦苦支撑。 在那几年,她的父亲东奔西走,四处寻找订单。既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解雇一个工人。工人们知道感恩,和她的父亲一道艰难地挺过了那场危机。近些年生意慢慢有了起色,可她的父亲却累倒了。 治病期间,她父亲将工厂委托给自己最信赖的一个下属全权管理。可这个下属却在完成工厂创建以来最大一个服装加工订单时,暗中调换面料,以次充好,贪污了中间差价。工人加班加点终于赶制完成,却遭遇无情退单! 那个下属跑了。她的父亲拖着病体四处筹钱,廉价处理了这批服装,最终卖掉房产,也没能完全冲抵对方的索赔。她父亲苦心经营了二十余年的工厂只好宣告破产。 雪上加霜的是,她父亲的病情最终发展成了尿毒症,现在能靠透析来维持生命,要想保命就只能尽快换肾。方婷准备为父捐肾,可她的父亲宁死都不肯。 家庭的变故让她母亲的身体也时好时坏。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方婷只好出此下策。 听完方婷的讲述,江雄一言不发,陷入了深思。 看到江雄凝重的表情,方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什么呢?这个故事是不是很老套,象是电影情节,是吗?我说过,你不必在意,只当是在听一个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 江雄象是没听见方婷的话。他突然有了主意,连忙问道:“肾脏应该如何保存?我是说,如果从一个活体上摘下肾脏,用什么方法可以长期保存?” 方婷瞪大眼睛:“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活体上摘?” 江雄想了一下,不知该怎样向方婷解释。他内心盘算着,再次执行猎杀任务时该如何取下对方的肾脏。他想了好久,说:“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有办法搞到肾脏。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保存?” “怎样搞到?”方婷感到头皮发麻。 “是——这样,印度那边有做人体器官交易的,我那个朋友跟他们有些往来……哦,是不是还有个配型的问题?”作为杀手,江雄对人体的构造了如指掌,但他所学的知识是如何破坏它们。至于医疗方面的问题,尤其是器官移植,他却了解不多。 “是啊,不是随便找个肾就能用的。如果不匹配,会产生排异现象,会死人的!”方婷看着江雄,“我们现在就在等合适的肾脏。我也瞒着父亲偷偷做了配型,可结果不理想,不然,做为他唯一的女儿,我应该是最合适的。” “是这样……”江雄叹了口气,他深深地为方婷的境遇担忧起来。 “好了,我们别讨论这个血腥的话题了,出来是为了放松的。你别当真,我说的那些都是瞎编的,你只当听故事好了。”方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可看到江雄仍然一脸的认真,方婷多少有些不忍,忙岔开话题:“我们聊点别的吧。看,今晚的月色多好!” “你说的都是真的,是吗?”江雄仍然一脸凝重。 “你相信吗?” “我信!”江雄很认真。 “……好了,不提这件事了。” 黑暗中,方婷抱紧了江雄。 四 两天后,他们回到了王子酒店。 方婷取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江雄打开了电脑。他心里祈祷着,不希望有指令。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他很希望能和方婷多相处几天。 江雄点击了指令栏,这时,他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 指令栏里短短一句话:有货到,切莫远行,保持电话畅通。 江雄点了目标资料栏,没有任何内容。他有些疑惑。近两年,组织一直都是通过网络对他下达指令,传递目标资料,以及商定报酬数目。除非特殊状况,对于组织开出的价格,他只能选择接受。尤其是一级指令,他必须无条件执行,哪怕毫无报酬。当然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组织提供的报酬还算优厚,江雄也从来没有为此报怨过。但此刻他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直接下达指令?他隐约感到,这一定是一次十分重要的行动。 江雄的表情严肃了,眼睛里迸射出杀手特有的冷峻目光。 江难关了电脑。取出手机检查了一下,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短信。他这个号码是组织提供的,费用也不用他操心,平时也没有任何烦人的广告短信。他这部手机的使用频率是极低的,这个号码只用于和组织的单线联系,而且除非是非常紧急的状况,组织才会启用这个号码与他联络。因为电话的保密性太差,极易被监听定位。尽管如此,按照组织的要求,他也必须24小时保持开机状态。 由于手机长时间未使用,此刻江雄不能确定它是否还能正常工作。他取出房卡,用手机拔通了总台的电话,询问了一下明天的天气状况。还好,手机通话效果良好,一切正常。 结束通话,江雄将手机调到了振动加铃音状态。然后他用房间的座机电话,打给自己开户银行的本地支行,预约了大额现金提取。 江雄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盥洗室莲蓬头发出的“哗哗”水声。他很喜欢这种感觉,那里面有他喜欢的人——一个让他非常想停留下来的女人。 江雄的心情很复杂。在以往,每当接到新的指令,他感到更多的是兴奋。这倒不是说他对杀人有什么特殊的喜好,他是做这一行的,而且别无选择。每杀一个人,他都在冒着极大的风险,一着不慎,他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毕竟他是赖此为生的,杀人是他唯一的谋生手段。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任务不仅意味着大笔的经济收入,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暂时摆脱那些寂寞而无聊的日子。 可此刻,江雄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他并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可是对于既将面对的新任务,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自知这种恐惧感源自哪里——是方婷的出现勾起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十几年来,这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他感谢苍天的赐予,将他从麻木不仁的生活中解救出来,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存在。江雄开始厌倦那种刀尖上舔血,靠结束他人生命来谋生的罪恶生活。 自己是个正常人该有多好……此时,江雄对平淡而安定的生活充满了渴望。 方婷走出了浴室,扩张的毛孔让她显得分外的生动,粉嫩的肌肤如雨后的玉兰花般绽放着。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看着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的男人。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方婷走过去,用手轻触江雄的额头。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江雄紧紧拥住方婷,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 方婷的心跳声清晰而急促。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毯上,她没有去捡。 “你怎么了?”方婷用手抚弄着江雄的短发。 江雄默不作声,方婷的体香让他感到温馨而沉醉。他猛地一用力,让方婷坐到了他的腿上,他喘息着吮住了方婷的唇。方婷的湿发散落下来,罩在他的脸上,可他丝毫不加理会,只是忘情地用力亲吻着。 猛地失去重心,方婷有些手足无措。她挣扎着坐正了身体,他俩的唇出现了短暂的分离。 江雄很焦急,不顾一切地又吻了过来。 方婷感到自己像是一点点被融化,她的手逐渐捧紧了江雄的脸,也开始忘情地回吻着江雄。 房间里回荡着两人清晰的喘息声,浓情蜜意在彼此的唇舌间胶着,缠绵。江雄发现,如果两情相悦,两人无论是欢爱还是激吻,那感觉简直是妙不可言! 江雄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仰望着天花板,心中生出许多不舍来:“我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哦……”方婷的神情有些暗淡。 “还能再见到你吗?”江雄问。 方婷沉默片刻:“你希望吗?” “是!”江雄摸到方婷的手,握紧了她,“我希望回来时还能见到你。你会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 两人都沉默了。江雄感到了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无奈与苦痛。 许久,方婷摇了摇江雄的手,幽幽地说:“好想再去那间路边店吃东西,带我去,好吗?” 第十九章 和你在一起,好受伤! 五 由于午后才下过一场雨,夜暮下的空气显得格外凉爽。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食街。 “真没想到你今天这么能吃辣,和那天简直判若两人。”江雄一边用纸巾擦着汗水,一边说。 “怎么样,你输了吧?”方婷松开了江雄的手,在他面前轻快地滑动舞步转了一圈,衣裙如彩蝶般飘舞起来。 江雄很享受:“认输就认输,我可不象你,总耍赖!说吧,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耍赖了?”方婷瞪着眼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江雄的耳朵。 江雄实在拿她没有办法,紧紧地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地说:“拜托你轻点,都揪好几回了,不是自己的耳朵不知道疼……那这一下,就算扯平了啊?” “什么扯平了?”方婷松开了江雄的耳朵。 江雄边揉耳朵边说:“打赌我输了嘛,这不就算扯平了?” “休想,哪能这么便宜你,在岛上你是怎么对我的?”想想那一幕,方婷又羞红了脸,她咬着下嘴唇,伸出手又去揪江雄的耳朵。 江雄缩着头不敢躲闪,乖乖地侧过脸,把另一只耳朵让她揪住。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心里却蜜滋滋地。 “干嘛那么老实?”方婷松了手,看着江雄。 江雄不停地揉着双耳,语带伤感地答道:“真怕以后……再没这种机会了……” “……”方婷鼻子一酸,转过身去,她不想让江雄看到她眼角闪动的泪光。 他们默默地走着,街灯将他们的影子缩短又拉长。前面是一条热闹的街市,灯光闪动,游人如织,狭窄的小街两侧,满是出售各种珠宝饰品和旅游纪念品的店铺,叫卖声,还价声不绝于耳。 江雄突然来了兴致,他一把拉住方婷的手:“走,我们过去,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迈开大步,抬脚就走。 “别,我不要……”方婷想抽出手来。无奈江雄力大,几乎被他拖着走进了街市。 他俩被热情的商家让进一家稍大的门店。同样是华人的店主一面暗中打量着二人的穿戴举止,一边忙不迭地介绍他的商品。 江雄对珠宝并不在行。但他知道这类小店内的东西大多真假参半,对外行人来说,极易被精明的店主蒙骗。 江雄静静地听着店主的介绍,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而方婷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丝毫都不感兴趣。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对店主的推介充耳不闻。 由于他们一言不发,店主也无法判断他们对珠宝的认知程度。但他能看出来,面前的两人绝非普通观光客。尤其是这个高大的男人,眼中似乎夹着一丝冷冷的寒意,只有在注视身边这位明星般的美丽女人时,目光才会变得温暖而柔和。 “好了,你这里有没有像样点的?”江雄打断了店主的推介,突然开口。 店主一愣,但他马上又堆起笑脸:“看来您是真正的买家,请到这边来。”店主一面吩咐伙计招呼着其他客人,一面推开了旁边一扇很小的侧门。 “我们走吧……”方婷轻扯了一下江雄的衣袖,低声说。 江雄笑着看她一眼,揽过她的肩头:“看看怕什么?” “是啊,是啊,买不买不重要,看有没钟意的先。”店主连忙接住江雄的话头。他最喜欢接待情侣顾客,尤其是这样穿戴整齐,气质不俗的,一看就出得起钱。只要男的肯开口,这生意就十拿九稳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约莫十平米左右,像是一个小作坊,一张宽大的台面上摆放着各种专业器具。 “两位请坐。外面柜里的是大路货,都是批来的。好东西我都是自己加工,所以同样的东西,比起大公司来要便宜好多。你们看,这可是纯正的缅甸红宝石……”店主说着,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白色衬底的浅盒,里面有几颗红宝石戒面。 江雄取出一颗,拿起桌上的强光手电佯装细看。“哦……”江雄沉吟着,并不急于表态。 “这里还有加工好的成品。”店主又急忙取出一个条形的绒面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条红宝石吊坠。 这串吊坠吸引了方婷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到胸前,摸着衣服内自己佩戴的那挂银锁的锁头。 店主心细。他以为方婷喜欢,忙取出吊坠,递了过来:“以您的肤色,您的气质,这种红宝石最适合您。来,戴下试试先。” “不必了。”方婷礼貌地笑着说。 “好了,开个价吧。”江雄第一次看见方婷笑,决定买给她。 “这个数……”店主伸出巴掌,叉开五指。他不想直接报价,他在等江雄说出货币单位,以确定他是否在行。他仔细地观察着江雄的表情,心头盘算着用本地货币还是美元来圆场。 “我不喜欢兜圈子,你直接说价。”江雄觉得难办,他有些不耐烦。 店主已经听出,江雄并不在行。下一步,他决定试探江雄的心理价位。“你看,你的女友这么漂亮,这么好气质,我倒是有便宜东西,可是戴在她身上……” “好了,这位老板,让您费心了。”方婷脸上挂着笑,“可是我最不喜欢红宝石,所以请您收起来吧。给您添麻烦了。”说完,转身就走。 “哎——”江雄想叫住她。 店主也急忙说:“别急,我还有翡翠,还有蓝宝石……” 方婷已经出去了。 江雄只得甩下店主,急忙追了上去。 “搞什么搞……”店主气不顺,一边收着东西,一边不停嘟哝着…… 店门外,江雄追上了方婷。“怎么就走了,我以为你喜欢……”江雄看着方婷。 “你懂行吗?”方婷问。 江雄摇摇头。 “那你就买?” 江雄摸着头,陪着笑脸:“你看店老板那么煞有介事,应该不会是假的。” “越是煞有介事就越能迷惑人。唉——想骗你真是太容易了!”方婷痛心疾首地。 “是吗?”江雄紧跟着方婷,“别人骗我,未必。不过,如果是你骗我的话,我十有八九会上当的。” 方婷停了脚步,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江雄。许久,她说道:“就算是真的,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准备送给谁?” “当然是你了。”江雄不明白方婷为什么这么问。 “送给我,为什么?”方婷皱着眉,歪嘴笑着问。 江雄牵住方婷的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了……想送你件东西,好让你想着我……” 方婷的眼圈又红了,低下了头:“分就分开了,干嘛还要再见面,干嘛还要想着?” 江雄把她紧拥在怀中,丝毫不理会过往的人流:“因为,我喜欢你。” “你真想送我东西?”方婷在江雄肩头上拭干了眼角的泪水,轻轻推开江雄。 江雄郑重地点点头。 方婷牵了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其实,东西不在贵贱,只要送东西的人是真心诚意。” “我当然是真心诚意!”江雄很认真,他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 “你好傻。”方婷爱怜地看着他。 “是啊,”江雄酸溜溜地,“不都说恋爱中的人是最愚蠢的吗?” “恋爱?你……”方婷眼中闪过一道光。旋即,她又低下头:“怎么可能,你又乱说……” “你怎么总认为我乱说?” “可我是……这怎么可能。”方婷似有所悟,“噢——你说过,你经常去找她们,而且很多很多次。恶心死了!”方婷拧着江雄的皮肉,“那你也就恋爱了很多很多次吧?” 江雄忍着疼:“那些女人,我怎么可能……你放手……啊——我不会再去找她们了!” “谁信你?”方婷松了手。 江雄揉搓着胳膊,吸着嘴,说:“和你在一起,好受伤!” “你不说这就是恋爱中的感觉吗?”方婷开心地笑。 江雄用手摸着后脑勺,揣测着方婷这句话的含义。 “你说要送我东西的,真心诚意的哦!”方婷站在一个路边摊前,用手象拔弄琴弦似地滑过挂在摊头的一串串项链。 “嗯!”江雄用力地点头。 “那,就这串吧。”方婷选中一串水晶吊坠。 “这个,这怎么行?”江雄觉得送不出手。 “怎么了,我喜欢!”方婷伸直手,摸着江雄胸口,“我希望你的心象水晶一样透明。现在摘下来,好了,是我的了!” 江雄笑了。 “老板,这个便宜点。”方婷开始和摊主讨价还价。 摊主见方婷气质不俗,又装扮入时,不肯让价。 江雄平日大手惯了,见方婷买这么便宜的东西还要大费口舌,怕旁人笑他这个做‘男朋友’的小气。可他见方婷一脸的兴致勃勃,又不忍心打断她,于是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一边。不过他觉得方婷这样的女孩居然还会还价,不觉更增加了喜爱之情。 方婷终于费尽口舌买到了这串水晶吊坠。她很兴奋,一边走,一边拿在胸前比划。 “你还真能侃价。”江雄笑着说。 “就这样还说不定多给了呢!”方婷说,“不过,管它呢,反正我喜欢!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在路边店买首饰,而且是头一回跟人侃价,很好玩啊!” “也不知是不是玻璃的。”江雄说。 “她说是天然水晶的。” “那你就信?” “我就信!怎么了?”方婷嘟着嘴。 “还有,那个链子,怎么能看出是纯银的?” “她说是纯银的。” “你也信?” “我就信!怎么了,反正我喜欢。你是诚心送我的哦?”方婷扑闪着眼睛。 “当然……不过这么便宜的东西,怎么好?”江雄总觉得不过意。 “有什么关系,你是诚心诚意就好。怎么,东西便宜就怕我把你忘了?”方婷眯着眼问。 “也不是,你要忘,给你座金山不也白搭?” “这就对了!”方婷又将手放到江雄心口,“关键看你有没有一颗水晶般透明的心!来,快帮我戴上。” 江雄笨拙地弄了好半天,才给她戴上。 “亏你还恋爱过好多次!”方婷瞪了他一眼,欢快地跳着脚,转着圈,走在前面开心得像个孩子。 江雄从心底里笑了…… “看,那边是卖水果的,还有鲜花,要不要过去看看?”江雄问。 “好啊!”方婷兴致正高。 江雄突然感到腰间有振动,接着短信提示铃音响起。江雄愣了一下,赶忙从腰间取下手机。有一条短信:明日上午九时三十分,王子酒店二楼西餐厅,10号台。收到回复。 江雄再次认真地读了一遍,这才解开指纹密码,发出回复:收到。 随即删掉了信息。 “怎么,有事找你?”方婷问。 “没有,”江雄笑笑,“垃圾短信。”江雄暗自庆幸,好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没有被破坏。 “借你电话用用。”方婷伸过手。 江雄犹豫片刻,他这部电话是不能随便给人用的。他还是把手机交给了方婷。 “看你,跟要你命似的,不会浪费你一毛钱电话费的。”方婷拔了一个号码,她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方婷中断拨号,把手机还给江雄:“没什么,记你个号码。下回你再想买宝石项链时,记得打电话给我。对了,你不会经常换号码吧?” 江雄笑了:“以后绝对不换了,这个号码永远替你保留。” 方婷眯着眼看着他:“你这人就是会装,貌似忠厚。现在才发现,专挑人家爱听的说。” 江雄不再作声,他轻轻揽住了方婷的小腰。 浓浓暮色中,两个人的心靠得更近了…… 他们走进一条僻静的小街。街道很干净,右侧是一道一米多高的浓密的植物矮墙,修剪的十分平整。矮墙后是一座三层欧式建筑,十分古老,石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看来是从前的西方人遗留下来的。昏黄的街灯下,那考究的回廊,巍峨的石柱,诉说着它昔日主人的尊崇和荣耀。 “很漂亮,是吗?”方婷望着那些窗格里洒出的灯光,“在英国,也有很多这样的老房子。真想进去看看。” “走,我们试试看!”江雄拉着方婷的手快步朝前走。 他们顺着矮墙走到街口,左转来到了建筑物的正面。 “原来是座旅馆。”方婷抬头望着闪着彩灯的招牌,停下了脚步,“我们走吧。” 江雄没有动。他正看着那块招牌,上面用中文、英文和当地语言写着‘吉运宾馆’。他搂紧了方婷。 “怎么了,快走吧!”方婷靠着江雄的肩头,回望着他。 “我们进去。” “去干什么?” “你不是想进去看看吗?”江雄说。 “是座旅馆,有什么好看的。”方婷已没了兴致。 “走吧!” “干什么去?” “进去看看,看看嘛……顺便——开间房。”江雄的血在烧,呼出的气流热腾腾的。 方婷明显感到有个直挺挺的东西在顶着自己。宾馆前有人在走动,方婷羞得一脸娇红,她推开了江雄:“怎么回事嘛,一见到旅馆就……” 江雄伸出颤抖的手,拉住方婷的胳膊:“我们进去吧……” “不。”方婷甩开他的手。 “阿婷——”江雄看着她,将嘴努向旅馆的门。 “偏不!我要回酒店了。”方婷扭头就走。 “好吧。”江雄只得跟上她,“很累了,叫台计程车吧。”江雄此时很迫切。 第二十章 曾叔 六 一夜缠绵,自不细说。 他们起得较晚。吃过早餐,江雄又对阿迪作了安排,让他到时把午餐给方婷送到房间来。 江雄穿戴整齐,看看表,快9点了。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在这等着我。”江雄对方婷说道。 “去多久?”方婷问。 “不知道。”江雄叹口气,他要去赴那个该死的约会,“不管多久,你一定等着我,还没付你钱呢。” “哦……”方婷淡淡地一笑。 “你放心,我不会直接走掉的,信得过我吗?” 方婷没作声,她从胸前拉出那个水晶吊坠,冲江雄扬了扬,脸上挂着笑。原先那挂银锁,不知何时已经收了起来。 江雄俯下身,在方婷腮上吻了一下:“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走出房间,江雄在酒店四周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状况。他来到酒店大堂,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前厅侍应送过一杯茶。他点燃一根香烟,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进出的客人,他希望从中找出要见的人。 江雄坐了大约二十分钟,没有发现目光不定,神色异常的人。抬头看看酒店的挂钟,又对了一下自己的表,9点27分了。他起身朝二楼西餐厅走去。 “先生几位?”引座的小妹亲切地问。 “我找人,10号台。”江雄的目光扫向餐厅,他迅速地看清了餐厅里的状况。 餐厅人不多,因为不是吃饭的钟点。 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多岁,体较胖,头微秃,保养很好,纯蒙古利亚人种(东亚黄种人),初步判断为日本人;对面一位年轻女子,貌美,丰胸,身材妖娆。男人的手挡着,看不清桌台号。 临窗面海的8号台上,面对面坐着一对头发花白的白人夫妇,很安静地在用餐。从身高、相貌和骨骼来看,应该属于北欧的高加索人种。 他们不远处,沉稳地坐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肤色微重,表情冷峻,目光犀利,纯蒙古利亚人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华裔。一上眼,江雄就知道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和自己是同一类人。他的桌台号正是10号。 “请跟我来。”引座员礼貌地说。 “谢谢,不必了。”江雄径自朝10号台走去。 那人面前只有一杯咖啡,而且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那男人看着江雄,又朝他身后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其它可疑的人,然后冲江雄点了一下头。江雄也回应了一下。快步上来的餐厅领班替他拉开了座位。 “谢谢。”江雄坐了下来。 领班正要打开菜单,那个男子手轻轻挥了一下。领班躬身离开了。 “虎哥?”那男子试探地询问江雄。 “不敢。”江雄见来人应长自己几岁,称呼自己还如此谦恭,于是又礼貌地冲那人点了下头。 江雄在组织内的代号是‘老虎’,这两个字在杀手界是赫赫有名。作为组织内的新一代头号杀手,也难怪此人对他如此恭敬。 那人拿出手机,拔通电话:“到了。……嗯……是,马上下来。”他站起身,对江雄说:“跟我走。”也不结帐,就径直朝门外走去。 餐厅领班立即打躬而立,目送二人离开了餐厅。 那人掏出两付宽大的墨镜,自己戴上一付,另一付递给了江雄。 他们来到楼外的停车场。江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停车场上多了一大一小两台轿车,而且都贴着深色防爆膜。一台大的是黑色的l城市,另一台是普通的白色轿车。刚才他出来观察情况时还都不在这里。 l城市车的后门两侧和车尾处各站着一个人,手臂上都搭着外衣,另一只手隐在外衣中。江雄知道,那外衣盖着的手中都各握着一柄上了膛的手枪。白色车的驾驶席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几人都戴着宽大的墨镜。戴墨镜的好处是当你观察别人时,别人还以为你在盯着别处。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江雄对这类人很熟悉,他们是杀手的死对头,也是江雄完成任务时的最大障碍。看来今天他要见的人来头不小。 带他来的男子走到城市车旁,打开了后门。从车门和车窗玻璃的厚度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台防弹轿车。 江雄对各种防弹车都有研究,这是职业杀手必做的功课。江雄知道这是一台原厂的l城市bps轿车,对付它,12.7mm口径的重型枪支恐怕都够呛。要么用火长时间堆着烧,在高温下使车内皮革、织物、海绵等产生有害气体,使车内生命窒息而死。当然对于机动性很强的车辆来说,这种方法只能是理论上的。最好是使用带贫铀弹头的肩抗式反坦克导弹。可是,对于单兵作战的杀手而言,是不方便携带这类笨重武器的,所以对付防弹车,江雄也没有简单有效的办法。他很厌恶这种东西。 车内传出一个声音:“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上那台车。” 江雄坐进了车内。带他来的男子替他关好车门,然后坐到了前面的驾驶席上。 江雄带着墨镜,一时无法适应车内的光线。他摘掉眼镜,扭头看着车内的人。那人年纪五十上下,脸型较瘦,目光炯炯,头发两鬓灰白却根根直立。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江雄只是愣了一下,立即想起,几乎冲口而出。 那人竖起食指,立在口边,示意江雄不要出声。然后对司机命令道:“开车。” 两台车吼叫着,一前一后,飞驰而去。 从某个方面说,江雄很熟悉这位长者。但他却不知道此人的全名,一直都称呼他曾叔。其实,他们在这之前,一共也只见过两次,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短短几天。第一次见面是他十七岁时,曾叔救了他的性命,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为曾叔效力。他也不知道曾叔在组织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甚至不清楚他所服务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只知道,他是曾叔的门徒,他在为曾叔效命。 一路上,谁都有没有说话。这台车的隔音做得很好,车内很安静。由于车身厚重,遇到不平整的路面,也只是微微晃动,坐在车里有一种感觉,仿佛是在坐船。 两台车驶离了市区。继续前行,最后穿过一个小渔村,拐上了一条通往海边的沙土路。前面是一片海边滩涂,这里杂草丛生,视野开阔,只是在很远的地方能看到一两个人影。 “停车。”曾叔吩咐道,“让他们在这里警戒。” 带江雄来的那个司机用对讲机传达了曾叔的指令。 “继续向前开。” 车又向前开了七八十米。 “靠路边停下。阿光,你也过去吧,让他们把眼睛放亮些!” 江雄这才知道,带他来的人叫阿光。 阿光没有熄火。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下车,朝同来的白色轿车走去。 “曾叔。”江雄恭敬地看着长者。 曾叔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拍拍江雄的腿:“雄仔,多少年没见面了?有十年了吧。” “是。”江雄回答。他觉得很亲切,十几年来,也只有曾叔这么称呼他。 曾叔上下打量着江雄:“长大了,是个男人了。雄仔,这些年你这只小老虎干得很出色呀!” “曾叔过奖了。”面对曾叔,江雄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这么精神。”江雄并非有意讨好,曾叔的确显得精力旺盛。 “不行了,岁月不饶人,最近觉得精神大不如前了。” “您的胳膊……”江雄发现,曾叔的左臂活动很生硬,西装袖子的左上臂处明显地鼓出一圈,像是有包扎过的痕迹。 “唉——你很细心呐!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曾叔的脸色严肃起来。 “很重要吗?要您亲自出马。” 曾叔点了点头:“最近网络出了些状况,可能被警方盯上了,那个网址你不要再用了。这次任务很关键,所以我只能亲自约你见面了。你知道,这些人里,只有你我最放心。” 江雄点了点头,他很高兴,曾叔能如此看重他。 曾叔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做掉这个人。他叫郑燮龙,现年47岁,是隆盛娱乐的老板,龙盛会的幕后当家人。他做白货起家,明里开娱乐城,暗地里他走私、贩毒,做掉他也算为民除害。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了,这个名字听说过吧?” 江雄点点头。 郑燮龙这个名字,江雄并不陌生,他所经营的隆盛娱乐城有限公司,在许多国家和地区都有分支。娱乐城里,集夜总会、餐饮、洗浴及各种休闲娱乐为一体,提供所谓一条龙服务。 郑燮龙这三个字还经常出现在各类媒体上。人们关心的不是他所热衷的慈善事业,而是近期他又与哪位女星有染。在近几年内,郑燮龙与三位影星有过婚姻关系,每段婚姻基本都维持一年左右。因此坊间纷纷议论,认为这很可能是打着婚姻旗号的包养关系。这是明的,暗中传出的绯闻就更多了。此人最喜欢抛头露面,因此除掉此人应该并不困难。 “最近,他的小弟经常来我们这边卖白货。你知道,我们一向是做正行的,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我们从来不做。我让手下去制止,结果引来了他们的报复,还派了枪手来杀我。好在万幸,我捡了一条命。如果换作是你,我恐怕……唉——现在也只能躲在这乌龟壳里了!”曾叔拍了拍车门,继续说,“组织里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也不要多问,这对你对我都好!” 江雄点点头:“我知道。” 对于曾叔的话,江雄现在已不能完全苟同。一个做正行的组织是不会豢养杀手的,更何况,还命令他去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过他深知,作为杀手,时刻要面对各种危险,如果知道的太多,一但让对手或警方俘获,组织将面临极大的风险。因此,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所服务的是个什么组织,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雄仔,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8月份——具体日期还没定——他在中国内地最大的一家娱乐城,将在汉江市开业。这是龙盛会在大陆布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大陆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郑燮龙的触角也从沿海地区逐渐向长江流域延伸。尽管大陆方面对于毒品交易打击严厉,但他是不肯放弃这块巨大市场的。所以组织要求你,必须在娱乐城的开业典礼上,干净利落地除掉他。记住,这是一级指令!”曾叔的目光十分严厉。 江雄也收敛了表情,很严肃地说:“是,曾叔请放心!只要他在典礼上出现,我决不让他活着回去。” 曾叔点点头:“他会去的。以他的风格,他不仅会去,而且还会大张旗鼓地办。” 曾叔拔下u盘,递给江雄:“拿回去,把里面的内容印到脑子里,然后销毁它。” “是。”江雄接过u盘,收在衣袋中。在江雄眼里,这次任务并不困难,目标是熟脸,在电脑中键入郑燮龙三个字,就会有大量相关的图片和文字。唯一的难点在于定点清除。江雄是不可能象那些极端恐怖分子那样,搞自杀式袭击的,他必须要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至于报酬方面,”曾叔盯着江雄的脸,“组织开出的是200万美元。不过,现在美元比较弱,所以我又替你争取了15万活动经费。先期的15万今天就过到你的户头上。” “谢谢曾叔,为您干,钱不重要。”江雄心存感激。 “很好!”曾叔满意地点点头,“我不会看错你的。不过,只有你知道我,所以千万当心,不能失手,我的命是和你联在一起的。” “曾叔放心,我的枪里永远都会为自己留下一颗子弹!”江雄坚定地说。 “好了,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曾叔笑了,“回去准备一下,开始行动吧。怎么样,也玩够了吧?” 江雄笑笑,没有作答。 “这边好多美女的!”曾叔拍了一下江雄的大腿,“我如果现在不是搞成这样,也会好好开心一下的!”曾叔大笑起来。 第二十一章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永远! 七 车辆返回了市区,江雄在市中心下了车。他走过两个路口,进了银行,由于事先有预约,他很快就取到了现金。然后乘计程车返回了王子酒店。 江雄的心里想着方婷。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他又要过回原来的生活了,他的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可是他却又无可奈何。 江雄打开了房门。 见他进来,方婷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欣喜。只一瞬间,那闪动的光芒便又暗淡下去了:“你回来了?” “嗯。”江雄看到了沙发边上,方婷已整理好的行囊。 方婷凄然地笑了笑:“我也该走了……” 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内心的不平静。 江雄走上前,抱紧方婷。方婷便软软地依在他怀中。久久地,两人都默然不语。 “真想永远都这样。”江雄贴着方婷嫩滑的脸,嗅着她淡淡的发香。 “有什么能是永远的呢?”方婷喃喃地。 江雄没有作声,只是顺着方婷的脸颊滑向她的唇。 “别,该走了……”方婷呼吸开始加剧,她轻轻别过脸去。 江雄不由她拒绝,猛地吻了上去。 方婷放弃了抵抗。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想抵抗,她任由江雄疯狂地吻着,由着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肩背、腰间挤压,揉搓。方婷的反应开始剧烈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吮吸。 江雄感到舌根发痛,心中却充满了浓情蜜意。 许久,他们分开了。江雄依旧环着方婷的小腰,抵着她的额头。 “这算什么,吻别?”方婷吁吁地喘着气,脸上挂着潮红,显得逾发妩媚动人。 “怎么,不可以吗?”看着她娇艳的红唇,江雄恨不能再吻上去。 “象只狼,要把人吃了似地。” “我恨不得吃一辈子!刚才,你不也很投入吗?”江雄的手开始加力。 “去!”方婷握拳捶了江雄一下,脸更红了。 江雄又有些按纳不住了。 “好了,该走了。”方婷推开了江雄,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江雄松了手,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我准备明天走,大概要离开一两个月。我回来时,你还会在这里吗?” “不知道。”方婷摇摇头,“也许在,也许不在,有什么分别?” 江雄紧握住方婷的手:“我希望能再见到你。” “见到又怎样?”方婷低了头。 江雄一时无语,他无法做什么承诺,因为他身不由己。片刻,他低着声音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什么意思?”方婷扬起脸。 江雄一时陷入了沉默。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觉得嗓子发干。许久,他清了下嗓子:“我……喜欢你,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和你在一起,永远!” 方婷低了头,努力使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萍水相逢,你又何必认真……”突然她抬着头,似有所悟,“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江雄握紧她的手,紧紧盯住她,“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 “别说了……”方婷心情很复杂,“我们之间怎么可能?”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是真心喜欢你。”江雄急于表白。 “好了,你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方婷整了整江雄的衣领,“我只是……做那个的,所以别再拿我寻开心了。” “别乱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圣洁的天使!”江雄的目光逼视着方婷,“别说你从来没有做过,即使你以前做过,也丝毫改变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方婷有些感动,但她没有忘记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好了,阿雄。”方婷是头一回这样称呼江雄。 江雄倍感亲切。 “就算我信你,”方婷继续说,“我们之间又能怎样,你可以留下来不走吗?” 这句话说着了江雄的痛处,他低下头,声音很低:“不能……” “那你能带了我一起去吗?” “……也不能。”江雄有些无言以对了。 “那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方婷叹了一口气。 “我最多两个月就会回来。”江雄仍试图说服她。 “两个月,谁知道你那时怎么想,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呢?”方婷又叹了口气。 “我是不会变的。”江雄一脸认真。 “但愿。”方婷脸上划过一丝喜悦。突然她又觉得有些好笑:“我们这是怎么了嘛?本来很简单的关系,怎么弄得像一对恋人分别似的。” “像一对恋人……”江雄若有所思,“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好了,看上去雄纠纠一个大男人,怎么一肚子儿女情长。”方婷笑着推了江雄一把。 江雄这才发觉,自从他见方婷第一面起,他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哎——”江雄长叹一声。 “又来了!”方婷嗔他一眼。 “你会记得我吗?”江雄问。 “你呢,会不会把我忘了?”方婷反问。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你还没回答我。” “我当然会记得,有一个自称江洋大盗的家伙辣的我满头是汗,还有这个……”方婷从领口拉出那条水晶吊坠。她的眼圈突然有些红:“好了,该走了。对了,你还没付钱呢……” “哦——”江雄顿时大为窘迫,忙不迭掏出一个厚厚的纸袋,交给了方婷。 方婷捏了一下,感觉不对,她打开纸袋抽了出来,是两叠崭新的百元面值美钞。“你这是……我们说的不是这个数。”方婷不解,又将钱递还给江雄。 “我们之间没有交易,这只是朋友的一点心意。”江雄将她的手又推回去。 “为什么?”方婷目光带着疑问。 江雄迎着方婷的目光,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知道吗?虽然我们在一起只有短短的三天,可这几天的美好时光,是我三十来年都不曾有过的。你带给我的快乐,用多少钱都买不来。我回来后,第一时间就会来找你。我有你的号码。”江雄说着扬了扬手机。然后他继续说道:“就算你离开这里,就算你更换号码,我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你,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用我的一生去找到你!” 江雄说这话的时候当然没有料到,他的有些话在日后还真的应验了。 “阿雄……”方婷的眼睛湿润了,“你要去做的事危险吗?” “是,”江雄点了点头,“所以我没办法带上你。” “不去做,行吗?”方婷的眼神里带着企求。 江雄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应承了,而且我别无选择。”江雄不知该如何向方婷解释。这件事,除了曾叔,他跟任何人都没办法说。如果方婷知道他要去杀人,还不知会有怎样激烈的反应。 方婷沉默了片刻。然后她将钱放入手袋内,又从夹层取出了一挂吊坠。 江雄认识它,那是方婷一直挂在胸前的银锁。 方婷用手抚摸着那个锁头,看得出她心中充满了犹豫。 江雄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突然取出这挂银锁做什么。 “这是小时候……奶奶给我的,她说这东西能保佑我长命百岁。”方婷轻轻别过头望向窗外,仿佛在找寻着曾经的记忆。片刻,她又扭回头,继续说道:“虽然它不值什么钱,可是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奶奶。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也许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方婷把银锁轻轻递到江雄面前。 “这么珍贵,我怎么好要……”江雄突然很激动。他知道这种家传的东西对一个人情感的重要,他没想到方婷会把寄托着浓厚亲情的珍贵物件送给自己。他的心怦怦地跳着,他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意义,这说明方婷的心中已经有了他,他当然不愿意拒绝。江雄接过银锁。巨大的兴奋使他脸上放着光,他紧紧攥着锁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来,我帮你戴上。”方婷将银锁戴在江雄的脖子上。她看了看,突然很妩媚地一笑,说:“这挂银锁,我戴了很久,它已经有灵性了,你只要戴着它,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想着我。” “我会一直戴着它,只要我活着。”江雄紧紧握住方婷的手,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心与方婷贴得是如此得近。 方婷别过头,偷偷试去泪水:“我走了,你保重。”方婷弯腰去提行李。 “阿婷!”江雄拉住方婷的手臂。 “怎么?”方婷回望江雄,脸上挂着泪痕。 江雄欲言又止。他知道,曾叔把他安排住在这里,就一定会有手下在暗中监视他,他不想让曾叔知道,他与方婷之间已经有了交易之外的东西。 “我送你……”江雄终于吐出这几个字。 “不必了,就电梯口,没几步路。”方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你要去哪?”江雄问。 方婷脸色暗淡了:“顶楼……” “你……”江雄猛然觉醒。去顶楼就意味着方婷又要回到之前的生活状态,为救父亲她将沦落为真正的妓女。那个愿出两万美金的老头,那个一直和方婷打网球的人,还有之后不知名的一些男人,仅仅为了钱,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面对他们的蹂躏!江雄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只取了两万美元,这对一个垂危的病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婷往火炕里跳。 “不行,我不能再让你上顶楼,我决不让你沦为妓女!”江雄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说。 “可我已经是了,你是我第一个客人……”方婷的泪水扑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你胡说!你不是妓女,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江雄的眼里喷出火来,“你喜欢我,不是吗?”江雄拉出那挂银锁,“你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就说明你心里有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江雄的女人。除非你愿意,不然,我绝不允许任何男人再欺负你!” “阿雄!”方婷扑入江雄怀中,“那银锁……”她的声音哽咽了,“是,我喜欢你。”方婷泪如雨下,“如果能再见到你,我想能像个好女孩那样陪着你,只要你要我。只是,别再跟我提钱,我不想自己是卖给你,答应我,行吗?啊?你说话啊!”方婷用手摇着江雄的双肩。 江雄伸出大手,将方婷紧紧拥入怀中,久久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泪水已夺眶而出。他不想让方婷知道自己在哭,他只是将方婷搂得更紧,再紧。 这是江雄记忆中的第四次流泪。第一次是听到父亲的噩耗,再一次是阿湄的死,第三次是母亲和妹妹的离去。现在,方婷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江雄心里决定了一件事。等到完成这次任务,他就准备找到曾叔,向他摊牌。他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他开始厌恶自己的工作,厌恶杀人。能和方婷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即使是过贫穷的生活,他也在所不惜。只是,他不能让方婷跟着自己受苦,他恨自己为什么以往挥霍无度,他的银行存款是不足以保证方婷和自己舒适地渡过余生的。他需要这两百万美元,这样他就能有六七百万,以后随便干点什么,也就可以安享舒适而平淡的家庭生活了。 两百万美元,这是继一年前那个少年死后,组织开出的又一笔巨额酬金。当然,即使不是为钱,这件事他也不得不做,因为这是组织的一级指令,不做他就会有杀身之祸。更何况,这次是他的恩人曾叔亲自出面,可见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 江雄暗中擦干了眼泪。 方婷还是感觉到了,她扑闪着泪眼,望着江雄:“你流泪了?” “没有,”江雄揉了揉眼睛,“刚才风吹沙子,迷了眼睛……” 方婷环顾四周,客房的门窗都是关闭的。“是空调的风?” 他俩对视着,不由得都破啼为笑。 方婷将脸紧紧地贴在江雄的怀中,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我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了。” “你等我收拾东西,我们走!”江雄推开了方婷。 “到哪去?”方婷问。 “吉运宾馆。” 第二十二章 吉运宾馆 八 吉运宾馆规模不大,内饰仍保持着旧式的欧派古典风格。虽然历尽沧桑,可里里外外却是十分干净、整洁,所有木质的部分都擦得光可鉴人。 听说这幢三层建筑是一位老华侨穷一生之财力,在十年前购买下来并改建成了一座宾馆。虽然难比王子酒店的奢华,但却多了几分家的感觉。这里安静、舒适,而且房价也便宜很多。 江雄选择的套房在三楼。 一进房间,方婷很自然便进入了女主人的角色:打开行囊,麻利地将两人日常所需的物品取出,并摆放得井然有序。 江雄实在难以相信,这样气质优雅的女孩竟然会做这些。望着方婷那忙碌的样子,一种家的温馨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我要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江雄说道。 “哦,路上小心。”方婷简单答应一声。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也不问江雄去做什么。 江雄因为怕彼此伤感,所以没用自己的电脑,而是下楼去宾馆的总台,订了一张两天后的机票。 随后江雄乘计程车再次去了银行,他是特地来办银行卡的。他查了一下,曾叔先期的15万美元已经到帐了。办完卡后,他又取了一些备用的现金。 在回来的路上,江雄买了一篮方婷喜欢的水果,又绕道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红色的玫瑰。 这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在三楼的那扇玻璃窗后,自己喜欢的女人正在等待自己归来;而她——江雄从领口拉出那挂银锁——她也同样喜欢自己。 江雄上楼的脚步很轻快,他的心中充涨着前所未有的甜美。他突然发现,原来男女之间的至高境界不是性爱,而是两心相许。 方婷能将家传的银锁送给自己,这让江雄觉得从那一刻起,方婷和他的命运就紧紧连在一起了。从此后,他的心将不再孤独,无论他置身何处,他知道他心爱的女人都会惦记着自己;而同样,方婷也装满了他的整个内心,他的心里也再容不下别的女人。 方婷早已将两人的行李安置妥当。当江雄看见她时,她脸上那份焦急等待的神情还没完全隐退。 江雄走到方婷面前,从背后取出了玫瑰。 方婷晶亮的眼睛闪动着,脸上有一种很奇特的神情。是欣喜,是激动,还是惊异,或者兼而有之?她接过玫瑰捧在胸前,轻轻嗅着那淡淡的花香,又微闭双眼,侧过头,将脸颊贴在柔软的花瓣上来回轻轻地摩挲,滑动。 江雄有些嫉妒这花了。 “卖花的人说,向心上人求爱要选红色的玫瑰。”江雄低声说道。看到方婷喜欢,他很欣慰。 “求爱?”方婷睁大眼睛,看看江雄又看看花。 “嗯。”江雄重重地点了下头,“卖花人还说,你要是接受了我送的花,就等于已经同意做我的爱人……” “什么呀,你自己乱编的吧……”方婷一脸娇羞。她的脸离开了花,红红的象手中的玫瑰一样鲜艳。 “那你就算接受了哦……”江雄多少有些不自信,他要确认一下。 “谁接受了,接受什么……”方婷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低下头用手整理着花瓣,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她的心太乱了,没留神竟揪下了一片花瓣。“呀!”方婷惊觉,她紧张地看着江雄,象个做错事的孩子。 江雄也是一愣,一时没弄明白方婷想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就弄掉了。”方婷慌忙解释。她又着急,又心疼,手里拿着花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江雄读懂了她的心意。他伸手抓过方婷那只拿着花瓣的手,然后盯着她的眼睛,说:“这是你的心,现在交给我了。”说着,他低下头,用嘴衔住那片花瓣并送入了口中。 方婷惊异地看着江雄,直到他完成了吞咽的动作。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江雄的女人了!” “凭什么?”方婷又喜又羞,用粉拳打了下江雄的胸口。然后嘟着嘴别过脸去,脸颊上那片灿烂的红云逾发娇艳了。 江雄从领口拉出那挂银锁:“就凭这个。这是你奶奶送给你的,你只有跟了我,它才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现在只给你一次拒绝的机会,需要考虑吗?”此话一出,江雄就开始后悔,自己是没事找事嘛!他不禁有些紧张,怕方婷真的拒绝了他。 方婷没有作声,只是抬起眼飞快地与江雄对视一下,便又迅速低下头,任那如花的面庞继续幸福地羞红着。 美妙的感觉在江雄全身迅速地扩散,他兴奋地想唱,想叫,想跳。“现在倒计时——五、四、三……” 方婷突然想说什么,她的嘴动了一下。 江雄的心咯噔一下,他一把捂住了方婷的嘴,紧张地死盯着她的眼。 方婷无辜地看着他。 江雄轻轻移开了手。 方婷嘴一动,又准备说,可口鼻都被江雄捂住了。 方婷一把拉开江雄的手,猛吸一口气,皱眉瞪着眼,说道:“你憋死我了!又不是发火箭,搞什么倒计时!” “哈哈!”江雄放心了,“还没数完呢,二、一!”他迅速念完了最后两个数字。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我隆重宣布——婷雄号爱情火箭——正式升空!” “象个孩子……”方婷爱怜地。 “好了,不逗你了。”江雄转为正色,“阿婷,你牢牢记住我说的话——从现在起,这颗心永远只为你一人跳动,我的生命也只属于你一个人,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你尽可拿去。” 方婷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她依在江雄怀中,口里喃喃道:“别这样,阿雄,我们在一起不过短短几天,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别那么认真,好吗?” “阿婷,你怎么这么说?”江雄搂紧了方婷,“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你喜欢我吗?” “嗯。”方婷重重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环住了江雄的脖颈。 方婷手中的玫瑰绽放在江雄的肩头。一根坚硬的刺扎着江雄的颈背处,虽然有些疼,可也让他深切地感受到,这一切并不是在梦中…… 许久,他们分开了彼此。 “我得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方婷甜甜地。手捧着玫瑰,在房间内四下搜寻着。 人比花艳。幸福着的方婷笑脸一开,酥胸一挺,小蛮腰一动,那无限的风情便弥漫了开来。 江雄的心又醉了。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方婷。他深深地嗅吸着她的发香,轻吻着她的耳根,一双手更是不老实,顺着腰腹慢慢摸到了她那不停起伏的胸部。 方婷“嗯”地轻吟一声,浑身微颤,头软绵绵地枕在了江雄的肩头。她恍恍惚惚地微闭着眼,无力地将手中的花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江雄快要受不了了,他一把托起方婷那已经绵软了的身体,气息喘喘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快速剥去了她的衣服。看着那如雪娇艳的身体,江雄已经无法自制了,他狂躁地撕扯开了自己的衬衫,蹬掉了鞋子和下身的衣物,一把搂住方婷,直挺挺地就要寻欢。 却不料方婷突然睁大双眼,一把捏住了他那个部位,然后一拧身将它移到了自己的大腿外侧,另一条手臂则横在了两人的头部之间。 江雄不明就里。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僵了两秒,以为方婷是和他进行床前戏。却遇到了方婷幽怨的目光。 “你想要的只是这个,是吗?”方婷轻轻地问。 “这……怎么,你,你不想?”江雄一头雾水。 “可是……”方婷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求求你,我的甜心好宝贝,快别闹了,先让我……啊?好吗?我都快……哦!你实在太可爱了……”江雄用手拨开了方婷横着的胳膊,努着嘴就要亲上去。他腰向后一撤,想摆脱‘束缚’继续求欢,却发现那里被方婷攥得更紧了。 江雄疼得脸都变了。 “阿雄,我认真问你一次——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方婷松开了那只手,然后推着江雄的身体,作势要起来。 江雄只得和她一起翻过身,坐在了床上。 “你还没回答我。”方婷双臂抱拢膝头,遮住了所有的敏感部位。 “我——”还沉浸在身体欲望中的江雄头脑仍在发蒙。 “只是想那个,是吗?”方婷突然伸出手,负气地在他那根还不肯低头的家伙上拨拉了一下。 江雄条件反射地跪了起来。他讶异地望着方婷,发现这并不是交欢前的嬉戏,于是双手一捂护住那物,默然无声地跪坐在了自己的脚后跟上。 “说呀,还没回答我呐。”方婷嘟着嘴,下巴抵在膝头,双臂又紧紧抱紧了自己的双腿。 “那个事——怎么可能不想呢,是吧?你——又那么可爱。”江雄低眉顺眼地继续道,“当然,肯定不只是……” 方婷打断了他的话。“我看出来了,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生理上的需要罢了。所以你看上去好像对很我好,其实只是觉得我比‘她们’干净,让你更有新鲜感而已……”方婷也不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什么呀!”江雄瞪着眼,抗议道,“你怎么能拿自己和‘她们’去对比?我对你可是真心的,完完全全真心的!要怎样你才相信,要不然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我早就看出来了,”方婷嘟哝着,语气已经绵柔了许多,“你成天到晚信誓旦旦,最会花言巧语哄骗女孩子……” “看来不切开给你看你是不会相信的!”江雄装腔作势地直起身,准备下床,去拿随果篮买回的水果刀。 “你把那个‘祸根’切下来我就信你,这样你就不会再和‘她们’乱来了。”方婷抿嘴憋住笑,激他道。 “求求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的小姑奶奶!”本已下了床的江雄,腿一软又转回身来,眼巴巴地,“不能这么狠心!这还要留着我们一起生孩子用呢。” “小姑奶奶?”方婷眼睛扑闪着,头向上一偏,“我们两个辈分都不一样,谁和你一起生孩子呀?” 江雄厚着脸皮把头凑过去,腻腻地说道:“当然是和你呀,我的小姑奶奶。我们现在就……”江雄还在兴头上,他扳着方婷的香肩,把她又扑倒在了床上。 方婷却死死抱紧膝头不肯打开。 江雄便去拉她的胳膊,挠她的腋窝。 方婷痒得受不了了,她终于打开了身子,却趁江雄不留神,一滚身从另一侧下了床。 江雄也扑上前去,准备下床把她捉回来,却不料方婷按住他的双臂,把他截停在了床沿上。 “江雄,你先不要闹,认真听我说。”方婷正色道。 江雄被镇住了。 “既然你说对我是真心的,那你可愿意一直留下来陪我?”方婷很认真地。 江雄无语了。 “还是要走,是吗?” 江雄叹口气,点了点头:“本来这就要走,只是……我舍不得你。”江雄欲火锐减,坐了起来。 “新鲜感还在,没玩够?”方婷细眯着眼,用手指勾起了江雄的下巴,用动作表示江雄对她就不过如此而已。 这一下可是很闹人的。 江雄情不自禁便环住了立在床边的小蛮腰,将脸埋在方婷美丽柔软的双乳上,嘴里嘟囔着:“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够。”说着侧过脸,张开嘴去叼她的红樱桃。 方婷闪电般推开了他。“我就知道你想的只是那个!”方婷蹙着眉,抗议道。 “还不是因为爱你……”江雄又低眉顺眼装起了可怜。 “江雄,爱不是随便乱讲的!你若真爱我,你能做到从现在起不碰我,一直到你回来之后吗?”方婷一脸正色。 “那当然可以!”江雄一挺身来到了床下,“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留在这里等我,一直到我回来?”他圆睁着双眼,一脸兴奋地望着方婷。 “我还没想好……”两人面对面赤条条地站在一起,这让方婷有些扭捏,她别过了脸去。 江雄轻轻刮了一下方婷的鼻头:“那你要快点想才好。”说着上前一步,又想抱住她。 “嗳——”方婷一把推开他,“说好了不再碰我的!” “只是抱着亲亲,那总可以吧?”江雄的眉毛可怜巴巴地蹙成了个‘八’字,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一般。 方婷心软了。“除非你先把衣服穿上,快点,难看死了!”方婷说着,皱着眉,斜瞄了一眼他那根又不老实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我爱你! ———————————————————————— 一到傍晚,他俩就手拉着手继续漫步街头,也继续去那条熟悉的餐饮夜市吃东西。 而一回到宾馆,江雄就将方婷抱在膝头,深深地凝望她,左一口又一口地亲吻着她。 方婷总是问他:“你不累吗?” 江雄也总是回答:“不让那样,抱着你就是最大的享受了,怎么可能累?” “那你不烦吗?” “不烦,我巴不得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到老、到死,哪怕是去另一个世界我都不会放手。” 整整两天,江雄都没有与方婷发生性爱。尽管他吻方婷的时候会很气喘,下身也会硬梆梆地很不老实。有时方婷甚至能感觉到他已经冲动到难以自制,可他始终没有要求与她再发生性关系。 有次,连方婷都有些不忍了,很晦涩地问他:“你还好吧,像你这样的老色鬼,不会憋出病来的吧?” 江雄则信誓旦旦地说:“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性才和你在一起的。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这次和你分开多久,我也绝不会碰任何一个女人。” “别说那么绝对。” “不信你就找个人来试试,我绝对说道做到。”江雄一脸坚定。转而他眉毛一挑,又接着说道:“反正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要让你好好养着。等将来你做了我的老婆,我才不会让你闲着呢,我天天都不放过你,让你给我生一大堆孩子。” “天哪,你饶了我吧!那时候我会很难看,你会不要我的。”方婷用手拧着江雄的脸。 “怎么会?”江雄用嘴叨弄着她笋尖似的玉手,“只要你要我和孩子们,别跟其它男人跑了,我和孩子们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那到时候我们怎样生活?”方婷兴致来了,忍不住与他一起憧憬起来。 “我想买上一座农庄。我们种上各种果树,养上鸡、鸭、鹅,再养上牛和羊。猪就算了,臭哄哄的没人伺候它们。” “嗯~~~养上。”方婷捏了一下江雄的鼻子,“你的任务就是专门喂猪。不过,我和孩子们都不会理你,你就是洗了澡我们都不让你进屋。” “你说什么?” 江雄挠得她奇痒难耐,最终还是被江雄压在了身下。江雄两眼冒着火,好半天才让自己的冲动平息下来。 江雄从方婷身上滚落,平躺着对着天:“不行,我不能乱想,我要向你证明,我是真心在爱着你的。” 九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江雄生平头一次希望时间能够停止。 美好的时光就如嫩芽上的露珠,美丽过,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 天还没亮,江雄就收拾好了行囊,他不想叫醒方婷,他怕离别的伤痛会止住他前行的脚步。他写了一张字条,将银行卡和密码一起放到了方婷的枕边。 方婷仍在熟睡中,美丽而安详。 江雄久久凝望着她。心中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留恋,无奈只是一声深深的长叹。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方婷的面颊,提起行囊,又最后一次望了一眼心爱的女人,咬咬牙,拉开门走了。 江雄不知道,就在他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一行热泪从方婷眼中夺框而出,她侧过身抱着枕头,伤心地啜泣起来。 此一别,天涯海角。何日聚,几多情仇! 方婷展开了江雄的留言,上面的字迹写得很匆忙: “阿婷,我走了。这张卡里有三十万美金,拿去给你的父亲治病吧。我这次走,最多两个月时间,我希望回来时,你还能在这里。这间客房我已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你尽可放心去住。 你说过,希望能像个好女孩那样陪着我。其实在我心中,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圣洁的好女孩。你让我不要提钱,我不提,这钱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的,因为我们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又何分彼此? 有了这些钱,你就可以去救父亲,不必再为治疗费用而奔忙。我不能容许你去出卖自己。我不在时,你要好好珍重自己,别让我心痛! 我对你好,你应该能感受到。你总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被你深深吸引,从我见你的第一天开始,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每一条神经。你欢笑,我高兴;你忧伤,我心痛。我感谢苍天的宽厚,能赐你来到我身边,让我知道生活有多美好! 其实我配不上你。不是因为你受过良好的教育,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我生活在阳光之下,却干着些见不得阳光的事。如果苍天能给我机会,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于我的过去,我只能说这么多。 我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但我绝不苛求你,你应该有更美好的生活,应该有比我好很多的男人。如果你做其他的选择,我不会责备你,我会真心的祝你幸福。但我希望,如果有那一天,你能够告知我。 但是,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我希望你能等我回来。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向你证明:我虽然不是好人,但却是这世上最心疼你的人。 我爱你,那怕我的生命终结!只要你肯跟我,不管天难地险,终有一日,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点点珠泪,打湿了手中的信纸。方婷将脸埋在膝头,放声痛哭起来。她的心中有太多的伤,太多的痛,可是却没人能听她倾诉。 她想留住江雄,她不忍他就这样而去,她拿起了手机,拔了江雄的号码。她的手指停在呼叫键上,理智和情感在激烈地挣扎,她犹豫了…… ————————————————————————— 在前往飞机场的路上,江雄收到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第二十四章 第三章 一 飞机在空中平稳地飞行。 飞机上,坐着江雄。他离开了美丽的海滨城市,离开了心爱的姑娘,他要去完成曾叔交给的使命——去杀人! 江雄将头靠在椅背上,陷入了回忆…… 江雄出生在安南。两三岁时随家人去了暹罗和大马的边境交接地带,并在那里长大。在他的记忆中,家里的生活是很清苦的,最艰难时,一天只能吃上两餐白粥,一点咸鱼。 江雄的家离海不远。由于是外来户,海里没有渔船,岸上也没有田地。父亲靠做小买卖,母亲靠缝缝补补来养活一家人。但这些微薄的收入是不足以养活一家人的,所以,他的父亲时不时和阿湄的父亲一同结伴外出去打短工。 家里除了父母,还有奶奶和一个妹妹。 江雄的奶奶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可她身上的衣物,不管多旧都总是干干净净;头发花白,却永远梳理的一丝不乱;行走端坐也一直都挺直着腰板。江雄觉得,虽然他奶奶有时犯糊涂,可在她身上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 从小到大,江雄的父亲对他要求一向很严。督促他刻苦读书,长大了好出人头地,重振家业。江雄隐约听出,他的家族是曾经兴旺过的。 在华人社会,有许许多多不同门派的社团,大都是为谋求团结,积极发展的。可也有一些社团是受黑社会控制,他们收保护费,走私贩毒,逼良为娼,无恶不做。他们总是拉拢腐蚀穷人家的少年加入组织,充当作恶工具。 父亲也总是告诫江雄:“离这些烂仔帮远点。从前弱小遭人欺侮,现在势大了开始欺侮别人。你要努力读书,靠知识去改变命运。只要我活着,就绝不让你与他们为伍!” 可江雄看到的却是:这些人要山有山,要水有水;父亲受过教育,可父亲却一生困守清贫。 尽管如此,江雄还是谨遵家训。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人也格外聪明,从小到大,他一向刻苦,他在学校的功课也一直是名列前茅。 从江雄十一二岁起,每到周末或是学校放假,他都会约上几个小伙伴,去几里外的海边,向当地渔民的孩子学习潜水,然后捕捞海参、鲍鱼、扇贝等海产品,再拿到集市上换钱以贴补家用。 江雄还深深地记得,当他第一次将卖得的钱自豪地举给父亲时,原本想得到父亲的赞扬,没想到父亲的脸在瞬间铁青了。父亲厉声质问江雄,问他的钱是从哪来的?江雄怕父亲知道他偷偷潜海,吱唔着不敢回答。他的父亲暴怒了,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在江雄的记忆中,那是父亲第一次打他,也是唯一一次。 父亲声嘶力竭地说:“你记住,我们江家人,女人穷死不为娼,男人饿死不做贼!小小年纪就敢去偷!你知道吗?你不只是在丢我们江家人的脸,而是在丢整个华人的脸!我们是中华子孙,龙的传人,每一个华人不论走到哪里,立业为人,靠的是一根铮铮的铁骨脊梁!” 当父亲终于弄清事情的原委时,他搂着江雄失声痛哭了。 奶奶那时还清醒,她抚摸着江雄的头,慈爱地说:“我们阿雄长大了,知道顾家了,是个男子汉了。这么小就知道拿东西换钱,不愧是我们江家的后代,骨子里都流着商人的血液。” 起初,父亲还反对江雄潜海。有一次,他随江雄一同去海边,见识了儿子的潜水技术后,也就默许了。必竟对于穷人家来说,那怕一点微薄的收入,都显得格外重要。因为父亲不仅要养活一家人,还要供江雄和妹妹读书。父亲只是嘱咐江雄,有风浪和气温低的天气,坚决不能下海。而且,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学业。 从江雄有记忆开始,只要逢年过节,奶奶都会搂住他和妹妹,看着儿媳几经努力,也只勉强凑出的一桌清淡饭菜暗自垂泪。 奶奶会忿忿不平地说:“要不是舒赫托那群恶棍,我的乖孩子们怎会受这种苦!” 江雄不知道舒赫托是什么人,他只是隐约感到,家里的贫苦生活是跟这个叫舒赫托的人有关。 在他十岁那年,曾怯生生地问父亲:“舒赫托是谁,为什么奶奶说是他让我们受苦?” 父亲的脸一下变得很阴沉。他带着忧伤的眼神,抚摸着江雄的头,说:“孩子,有些事还不该你知道,你还太小。你也不要去问奶奶,以后在家里不要再提这个家伙!” 还有一件让江雄记忆深刻的事。在他家的香案上,供着三个牌位,母亲跟他说过,那里供的是他的爷爷、大伯和他的小姑。而更多的事,母亲却不让他知道。 总之,每年的特定日子,供牌位的香案上就会摆放上平时难得一见的果品和点心。 缈缈的清烟在牌位间飘荡,大人们的表情都很肃穆。哪怕奶奶到了年老开始经常犯糊涂时,只要到这一天,她都会格外清醒,她会吩咐全家人沐浴素服。母亲还会准备一桌素席,桌上会摆上三付空的碗筷。虽然逢年过节,他家也摆空碗筷,可与这一天的气氛是截然不同的。 席间,奶奶和父亲都眼含热泪,母亲则默默低着头一言不发。以至于当江雄在学堂第一次学到‘压抑’这个词时,瞬间浮上脑海的便是这幅画面。 第二十五章 孩子们,做人要坚强。 二 记得在江雄十五岁那年,又到了这个日子。那一天,奶奶格外地精神,丝毫看不出她曾经糊涂过。 吃饭时,奶奶没有象以往那样流泪,她慈祥地看着他和妹妹,平静地说:“吃吧,孩子们,做人要坚强。” 江雄不明白奶奶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狐疑地望着母亲。母亲似乎也不理解。再看父亲,父亲冲他们认真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母亲和妹妹在收拾碗筷。奶奶冲父亲和江雄说:“庭轩,阿雄,到我房里来。” 父亲的名字叫江庭轩。他和江雄一起走进了奶奶狭小的卧房。奶奶坐在床上,让江雄坐在她身边,父亲则坐在了床旁的竹椅上。 “阿雄,你知道吗,从前我们江家可不是这样的。”奶奶看着他说。 “母亲——”江雄的父亲似乎想制止奶奶的话。 可奶奶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阿雄大了,是个男人了,有些事该让他知道了!” 父亲不再作声,低下头,和江雄一起,默默地听着奶奶讲起了江家的家史。 江雄的爷爷名叫江培德,在十五岁时就跟随父亲——也就是江雄的太公——离开广东江门老家,象许多东南亚华人的先辈一样,踏上了闯南洋的路途。 他们来到了这个古时被称为‘爪哇’的千岛之国,凭着勤劳和智慧,从给当地的华商做帮工、当学徒开始,一步步走上了创业经商的道路。 父子俩创办的‘诚义合’贸易公司业务发展迅速,短短十几年时间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后来,江雄的爷爷江培德全面接手了公司的管理。又经过几年的发展壮大,‘诚义合’已经在当地的一些重要城镇陆续开办了十几家分号,成为当地华商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爷爷二十七岁时,才迎娶了奶奶。 奶奶小爷爷七岁,出身名门。奶奶的父亲与江雄的太公在生意上多有往来,同时也是交心的挚友。奶奶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容貌美丽,为人娴德。 他们的婚事办的十分隆重,当地知名的华商和政府官员都纷纷前来道贺。 在斯吉诺总统执政的年代,与中方发展友好,华人的社会影响力很高。华商在当地的经济构成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同时在政治上,也有华人出任政府要职。 那是江氏家族最昌盛的年代。街面上有日进斗金的生意;家里有漂亮的轿车,宽大的洋房。 爷爷和奶奶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庭昌,中学毕业就帮父亲打理生意;二儿子庭轩——也就是江雄的父亲——学习成绩优异,家里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步入仕途,好光耀门庭;他们唯一的女儿淑娴,生得清纯美丽,性格也乖巧可爱。 转眼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 江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家人也在享受着辛苦奋斗换来的幸福生活。可是,仿佛就在一瞬间,他们的世界就整个变了。 从1965年开始到1966年,该国各地都掀起了反华排华浪潮:华人的商铺被打砸,遭哄抢,甚至火烧;华人华侨开始遭到暴徒的围攻欧打。 江家树大招风,成了被洗劫的主要对象。挂‘诚义和’招牌的店铺无一幸免,被打砸抢掠一空,有近十家店面被焚毁。 当时,江雄的父亲正在该国首都读中学。江雄的爷爷将电话打到学校找到江庭轩,嘱咐他找地方藏身,千万不要随便外出,因为当时各地都很混乱,到处都有打砸、抢烧的暴徒。 江培德还命令家人:将大门紧锁,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江雄的爷爷很镇定,他说:“财产没了不要紧,我们本是白手起家,只要人安全,一切都可以重来。斯吉诺总统还在任上,这场动乱很快就会平息的,大家不要慌张,要保持冷静。”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坏消息一个一个传来:斯吉诺总统没了消息,动乱的事态在一步步恶化;军方放出谣言,称当地大雅人的几位长老被华人所杀,被蒙骗的大雅人对华人实行了疯狂的报复,他们大肆屠杀当地华人,有些华人聚居的村落,甚至全村被灭绝。 奶奶的神情暗淡了。一行热泪从她苍老的脸上滚落,她声音颤抖着说:“就在那一年……” “母亲!”江雄的父亲打断了奶奶。 “你让我说!做人要坚强,啊?!”奶奶流着泪,用手捶打着胸口。 江雄的父亲连忙端上一杯水。 奶奶喝了两口,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就在那一年的今天……阿雄,你知道那三块牌位上供着谁吗?” 那一天,是奶奶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日子…… 第二十六章 狗强盗,去死! 三 吃过午饭,一家人正在客厅讨论当前时局的对策。 家里的佣人忽忙地从院子跑入了客厅:“老爷,不好了!街那边起火了,好大的烟,不知道会不会烧过来?” 凝神细听,外面的街上人声嘈杂,喊叫声、嚎哭声不觉于耳。 江雄的爷爷刚站起身,就听到从院子的铁门上发出“咣咣”的巨大撞击声。 大儿子庭昌冲了出去。 这时铁门已经被撞开了,一群暴徒冲了进来。有的提着棍棒,有的手拿长刀,这群暴徒不由分说见什么砸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滚出去!”庭昌怒吼着。 这帮家伙怔住了。随后一个赤着上身,头扎方巾,手握长刀的家伙狞笑了一声,说:“这就是江家的大儿子。给我上,往死里打!” 一群暴徒冲上前来,挥棍猛击。庭昌伸出手臂护头,左臂被铁棍打中立即红肿起来,动弹不得,已经骨折了。头部也被击中,鲜血顺着脖颈,染红了雪白的衬衣。庭昌失去了知觉,栽倒在地。这伙暴徒继续围着庭昌用脚猛踢。 “坏蛋,住手,不许打我哥哥!”十五岁的淑娴冲出房门上前制止。 江培德一把扯住淑娴的手臂:“淑娴,进去,上楼去!” 这帮家伙停止了击打。它们撇开了庭昌,朝淑娴他们围拢过来。 “好漂亮的小妞,真不愧是富家小姐!哈哈,兄弟们,上啊,让她知道什么是享受!”领头的赤身戴方巾的恶棍狞笑着走上前,一手握长刀,一手去抓淑娴。 “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江培德伸开双臂,将妻子和女儿护在身后。 “王法?哈——我就是王法!”领头的恶棍挥拳猛击江培德的脸。 江培德的鼻梁被打歪,血溅在地板上。他挣扎着站稳身体,护着妻女一步步退入客厅。家里的下人们已经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江培德知道,一场灾难已经不可避免,与之对抗是在以卵击石,但是他要用生命来捍卫他的家人。 江培德猛扑上去,一手抓住领头的手中的刀柄,另一手握住了刀刃。那恶徒见他夺刀,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刀不放。江培德一时夺不下来,他已是满手鲜血,可他仍紧紧抓住刀不放。 这时,一记铁棍击在江培德的头上。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仍不放手。一个暴徒挥拳猛击他的肝部。刹那间江雄的爷爷失去了抵抗力,他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爸爸——”淑娴发出一声哀嚎。她被两个禽兽反拧着胳膊,动弹不得。 “培德!”奶奶抱着失去知觉的爷爷失声痛哭。 “这两个老家伙真碍事!把他们捆起来,让他们好好欣赏他女儿的色情表演。让这个不中用的老家伙学一学,什么才是真正的做爱!” 它们找来铁丝,将爷爷和奶奶分别捆在了客厅的两根粗大石柱上。 淑娴被它们拖到了沙发上。两个禽兽一左一右抓着胳膊,摁着她的肩头。领头的禽兽扔掉了手中的长刀,它赤裸了全身,扑上去撕扯着淑娴的衣裙。 “哈,开眼了吧,你们见过这么白嫩的女人吗?来吧,小宝贝,哥哥让你做回神仙!” 淑娴奋力反抗。她扭动着身体,两脚没命的踢踹。 “放开她,你们这帮混蛋!她才十五岁,不许碰她,你们冲我来!”奶奶哭嚎着。 领头的禽兽回过头来:“哈,这老母猫发情了!虽然年纪大些,不过也很不错。你别急,等我们把你女儿弄舒服了,再让你爽,哈……” “王八蛋,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我跟你们拼了!”爷爷苏醒了过来,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拼命想挣脱束缚。无奈双臂被铁丝紧紧捆住。“放开她,你们会遭天谴的!啊——混蛋——不许碰我的女儿!”爷爷瞪着血红的双眼,嗓子嘶哑了,他用头不停地撞着身后的石柱。 那恶棍丝毫不理会,它用两手紧紧攒住淑娴拼命挣扎的双腿,挺着下身准备作恶。 一群暴徒围在周围大声狞笑着。 江庭昌突然出现了。 他紫胀着左臂,踉跄着冲入包围。“狗强盗,去死!”他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在正在作恶禽兽的耳根处。 那家伙瘫倒在地。 庭昌摇晃着,用右臂支撑起身体,抬起脚,朝着恶棍的两腿之间狠狠地猛跺下去! 那家伙痛苦地嚎叫着,双手捧着下身,在地板上不停地打滚翻动。 江庭昌又一脚跺在那条‘臭狗’的鼻梁上,血溅了一地。 围观的暴徒涌了上来。 江庭昌俯下身体,紧紧搂住妹妹,他要用生命来保护妹妹。 “杀了他!你们还等什么?啊——疼死我了!”领头的禽兽叫喊着,巨大的痛苦使它声音变了调。 铁棍砸在背上,庭昌抱得更紧。铁棍砸在头上,庭昌失去了知觉,仍然不松手。 “庭昌!”爷爷和奶奶哭嚎着。 狂徒们扯拽着庭昌血淋淋的头发,用力想掰开他紧拥的双臂。可是,就连那条紫胀的断臂它们都拉不开。最后它们将庭昌的手指一根根折断,才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 庭昌早已昏死过去了。 那个领头的暴徒挣扎着立起赤裸的身体,它的手中握着长刀。刀从庭昌的肝腹部插入,刀拔出,庭昌倒在了血泊中…… “哥——!” “庭昌——!”奶奶昏厥过去。 “啊——我的儿子!”爷爷悲号着,“混蛋,你们杀了我吧!啊——!”他用头撞着石柱。血从爷爷的后脑涌出,他也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们苏醒过来时,淑娴已经被数名恶徒强暴了。 淑娴双眼失神,脸上挂着惨白,被撕碎的裙角上沾着她处女的血…… “嫩,真嫩!还是中国小妞玩的过瘾。”泄了兽欲的狂徒交谈着。 “怎么,你那玩意还起不来?”它们望着领头的家伙。 那家伙骂骂咧咧地:“狗东西,倒让你们占了先!”它朝庭昌的尸体踢了一脚。“臭猪!”它怒骂着。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暴徒:“你,把他给我拖出去,放在这里坏我的兴致。” 那个暴徒抓住庭昌的一只裤管,拖着他朝外走去。庭昌的头拖在地上,地板上留下一条乌红的血迹…… “你们几个去搜搜,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几个满足了兽欲的暴徒四下砸抢去了。 “哈哈……伊斯哈,你那玩意不会不管用了吧?”剩下的恶棍们调笑着领头的禽兽,“这中国妞很鲜嫩,我敢保证,你这辈子都没玩过这么好的。” “狗屎,都让你们弄成这样了。”这个叫伊斯哈的家伙转头看着捆在石柱上的淑娴的母亲,“我不要你们玩剩的。这中国婊子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白嫩。你不是叫春吗?今天我就让你叫个够!”它一步步朝淑娴的母亲走去。 “别碰我母亲!”淑娴的声音象炸雷般响起,窗户上的玻璃都震得嗡嗡作响。 那禽兽吃了一惊,张着嘴望着淑娴。片刻它回过神来,不屑地撇嘴,继续朝江雄的奶奶走去。 江雄的奶奶怒瞪着双眼。等它过来,她准备咬断它的喉咙。 “我母亲年纪大了,她还有病,她不适合你的。”淑娴轻声说着,“我这么年轻,你难道不喜欢吗?来,我陪你玩,你想怎样都可以。” “淑娴!”她的父母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她。 同样吃惊的还有这群狂徒。它们愣了片刻,突然暴发出狂笑:“伊斯哈,看,我们厉害吧?这小妞已经被我们弄得上瘾了!” “好!”禽兽转回头来,“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就满足你。小妹妹,来,你先用嘴帮我弄起来。你就会知道,我一个人顶他们一群,待会弄得美死你。” “好啊,你说,我该怎么帮你弄?”淑娴努力挤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 “就这样,你跪起来。”那家伙有些激动,它将那根半软不硬的脏东西放到了淑娴嘴边。 淑娴扭头左右看了看父母,脸上挂着凄凉。她用禽兽们听不懂的家乡话说道:“父亲,母亲,恕孩儿不孝了,你们的养育之恩,只有来生再报了!” “淑娴,不要!”培德和妻子大叫。 “就这样吗?”淑娴又改用当地语言。 那禽兽激动得直点头。 围观的暴徒们也都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淑娴用手捏住那根脏东西,一闭眼,放入了口中。她张开钢牙,使尽全身力气死命咬了下去! 脏血喷溅在她如玉的脸上。她猛一甩头,将那禽兽的大半根生殖器生生咬了下来! “啊——”那家伙鬼叫着,跌坐在地上,望着冒血的下身不知是该捂该堵。 淑娴的父母已经惊呆了。 而在场的禽兽们全都惊呆了。 “杀了她!啊——唔……我会死的,快呀,救救我!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禽兽发现它的生殖器已经不存在了,惊恐得犹如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一个暴徒手握长刀,颤着腿一步步挪向淑娴,举刀欲砍。但已失去了胆量。 “呸!”淑娴将口中的秽物猛吐过来,脏血连同咬的稀烂的脏肉喷溅在那恶棍的狗脸上。淑娴怒瞪双眼,喷着一张血口。 那恶棍崩溃了:“她是魔鬼,是魔鬼……救命呀!”它扔下长刀,吓得肝胆具裂,掉头狂奔…… 那一群禽兽,包括听到动静闻风而来的另几个搜索财物的恶棍,一个个恐惧地双腿发抖。 “滚开!”淑娴怒吼着。 禽兽们吓得纷纷后退,没人敢站在她的面前。 “父亲,母亲,我们只有来生再见了。你们这群禽兽,我会变成厉鬼,永远都不放过你们!哥,等着我——!”淑娴朝着石墙猛扑过去,一头撞死在那曾经给她遮风挡雨,留下无数幸福记忆的,被称作是‘家’的地方…… “淑娴——!”江雄的奶奶哀嚎着,她的心已经彻底绝望了。 江培德瞪着血眼看着她:“照顾好庭轩,给我们江家留条后。庭昌——!淑娴——!爸爸不会丢下你们,孩子们,我来了——!”江雄的爷爷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头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石柱上…… 奶奶昏死了过去。 那群暴徒看着它们一手制造的人间地狱,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它们连拖带拽地拉着下身仍在冒血的伊斯哈,连滚带爬地仓皇逃去。 它们害怕这新诞生的三个厉鬼,会拖它们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第二十七章 我当然要去! 四 到处都在乱,学校已不能正常上课。在那个动荡的岁月,每一个当地的华人都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危机。 江庭轩担心家人的安危,他无心留在学校,而且那里也并不安全。他和他的同学兼好友林子强——也就是后来阿湄的父亲——一同商议了一下,决定分头回家去与家人汇合。他们两家离得并不远,只相隔几条街。他们的父辈之间也有很深的交谊。 ——————————————————————— 江庭轩回到了他生长的地方。 街道两旁的华人店铺无一幸免地被烧,砸,抢,掠一空。庭轩看到了自家的店面。‘诚义合’的招牌已被烧成了木炭,黑黢黢的,上面的字已难以辨认。大火虽已熄灭,可有些地方还在冒烟。 江庭轩心道不好。他与林子强分了手,心急如焚地朝各自家中赶去。 街上行人稀少,动乱后出现了暂时的平静。街两旁有许多被砸毁,掀翻的汽车,有些车已经被烧成了空壳。 庭轩发现自家的院门已变了形。大门虚掩着,里面有许多晃动的人影。江庭轩急忙推门走入。 都是些很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当地的华商,是父亲的好友,家中的常客。他们几乎都带着伤,一个个眼圈青紫,嘴唇的肿胀还未消去。 见他回来,众人骚动了:“是庭轩,庭轩回来了!” “庭轩!”林子强的父亲快步走了出来。他一把搂住庭轩的肩头,返身带着庭轩向楼内走去。“弟妹,庭轩回来了,他安全回来了。”他又转头问庭轩:“见到子强了吗?” “我们一同回来的,他已经回家了。” “哦!”子强的父亲稍感安慰。 庭轩望着院内被砸毁掀翻的汽车,被扫在院角的大堆碎玻璃、砖瓦以及地上那滩乌黑的血迹,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林伯伯,出什么事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江庭轩焦急地问。 “唉——”林伯长叹一口气。他不知该怎样解释。五口之家,死之大半,生者怎能承受这巨大的痛苦。 “庭轩,庭轩——”另一位未亡之人在旁人的搀扶下,踉跄着抢出门来。她的头上扎着一条临时从白被单上撕下的白布条。一见儿子,慌忙抱入怀中,两手在江庭轩身上来回不停地摸着。“庭轩,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啊?你父亲,你大哥,还有——”庭轩的母亲混身发软,她瘫了下去。 众人急忙扶住。 江庭轩已经看到了停在客厅的三具尸体,身上都盖着临时找来的白布单。香案上放着三张大小不一的,从家中的相册中找出的单身相片。 “到底出什么事了——?!”江庭轩哀嚎着扑上前去。眼前一黑,他重重摔在地板上,人已经晕厥过去了…… ——————————————————————— 待江庭轩醒过来时,已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那沙发上还有血迹。母亲跪在地上守着他,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好了,已经醒了。”林子强的父亲说,“大家听着,我已经安排妥当,稍顷拉棺材的卡车就来了,大家赶紧准备准备。事情紧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下葬,天这么热,不能再停下去了,会臭的。再说,不知道那些歹人还会不会再来闹。” 林伯和江庭轩的父亲都是当地商会的主要负责人,现在江家出了大事,他自当尽心办理。 林伯又走到他们母子身边。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弟妹,下葬时你是留下来还是一同去?” “我当然要去!”庭轩的母亲瞪着一双血眼,她已立志终身为夫守节。 ——————————————————————— 整个葬礼办得很低调。没有排场的送葬队伍,没有仪仗,只有仓促间寻来的几叠烧纸。在这动荡的岁月,能送死者入土为安,就已是相当不易了。而这一切都是林伯父出钱出力,尽心操办的。 一代富商,‘诚义合’的老板江培德,就这样携着一双儿女,凄惨地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葬礼结束,江培德的生前好友们纷纷解囊。可他们凑出的钱款却少得可怜,甚至不及平时随礼的零头。这些昔日的富商们已经尽力了,在这次动乱中,他们的资财已经被劫掠一空,能在危难时刻前来送别亡灵,就已经让人感激涕零了。 海外的华人之所以能安身立命,除了勤劳、智慧的优良传统外,最重要的就是大家都有一颗团结一致的心。 林伯没有同大家一同随礼。他知道,一个四十出头的寡妇,带着一个十六七岁中学未毕业的孩子,未来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 “庭轩,你过来。”林伯把江庭轩叫到了一边,“我上个月资金周转不过来,向你父亲借了一笔款。你今晚来我家一趟,我和你清清帐。” 第二十八章 劫乱后的城市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五 天入黑时,江庭轩正准备出门。让他意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来到了他家。她是江家的佣人,在江家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庭昌出生,母亲奶水少,是靠着她的奶水养大的。她在江家一干二十一年,虽有主仆之分,可江家老少一直都把她当亲人对待。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在‘诚义合’公司做工。那天暴徒来袭时,她随其他下人一起逃离了江家。之后下人们都怕牵连,没敢再露面。不想今日她却回来了,而且她还送来了半袋米和这个月才领的薪水。 “怎么好要你的?”庭轩推辞道。 “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这些话!”奶妈泪如雨下,“大少爷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没想到……还有老爷和小姐……”奶妈“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到奶妈回来,又听到她这样说,一直被悲痛压抑的恍恍惚惚的母亲,突然抱住奶妈嚎啕大哭起来。 奶妈一边陪她流着泪,一边说:“哭吧,大声的哭吧!太太,你哭出来,悲伤就会减轻些。你们放心,我会留下来陪着你们。从前老爷、太太对我们一家人那么好,现在你们有难,该是我报答你们的时候了。你们现在不方便出门。我们多少还有几个积蓄,以后家里没了吃的,我来想办法。” 庭轩很感动,他终于明白了父亲的教诲,那就是——与人为善,必有善报。 庭轩向母亲说明了林伯叫他去清欠款一事。 母亲受了奶妈的安慰,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她思谋片刻,说道:“生意上的事我极少过问。可我知道,你林伯的财力绝不在江家之下,这一两年也没听说林家有什么大的投资项目,他是不可能向江家借款的。想是他念两家多年友谊,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可是,这次所有华商都遭到了冲击,他又哪有钱来帮我们呢?” “太太,”奶妈说道,“林老板既然开口,他就一定有办法。要知道——当你好的时候,来巴结你的人多半另有所图;在你遇难的时候,肯出手相救的人才是你最可信赖的朋友。千万不要随便拒绝一个朋友的好意!” 江庭轩明白,奶妈的意思与中国古代典故‘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如出一辙。 庭轩母亲点点头:“奶妈说得对,我们不能拒绝林伯的好意。但你要记住,人最重要的是靠自己。等我们有能力时,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 “太太说得对。有我在这照顾太太,您就放心去吧。二少爷,路上多加小心。”奶妈不住地点头说道。 六 劫乱后的城市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街上行人鲜见,偶有晚归的人,也都是脚步匆匆,神色慌忙。在这寂静中,不知是否又有新的灾难又要降临。 江庭轩小心翼翼地走在黑暗中。他紧张地竖起双耳,一有动静,他就会立即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墙角或树丛中。林家相距并不远,平时也就近十分钟路程,可这次庭轩却花费了几乎两倍的时间。 已经能看到林家的院门了。那大门上的铁皮,也已被砸得坑坑洼洼,显然林家也遭受过暴徒的袭击。三层的洋楼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一扇窗户透出灯光。 江庭轩犹豫了。林家看来已经休息,自己此时打扰恐怕太不礼貌。林伯或许也只是客套一下罢了,毕竟已经帮江家料理了丧事,而且费用也都是林伯出的。 思前想后,庭轩心生去意。虽然他明白了不要轻易拒绝朋友善意的道理,可他知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每一位当地华商都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接下来的事态还不知道会怎样发展,在这个人人自危的状态下,又有谁还有能力给他们母子俩提供更大的帮助呢?如果没有林伯和父亲的生前好友们不顾个人安危,来帮助他母子料理后事的活,他自己又哪有能力来处理呢? 江庭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身逢乱世,他却找不到一点应对的办法,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又将怎样承担起照顾母亲的重担呢? 十七岁的庭轩恨自己为什么只知道死读书,却从没有学到半点生存的技能。他感觉将要面对的未来,就如这漆黑的夜,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彼岸…… 庭轩突然想起了父亲,也想起了他曾经的教诲。父亲曾经说过:只要人活着,就永远不要对未来失去希望,路是逼出来的,面对艰难险阻,关键看你有没有一颗勇敢的心。 江庭轩决定回家。他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毕竟这个家也只有他母子二人了,他必须支撑起这个破碎的家。庭轩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一个男人的责任。 正要走,庭轩突然听到一阵机器的轰鸣声,静夜中显得格外得清晰。是汽车的引擎声,而且是台大卡车。庭轩急忙将自己藏入了树丛的阴影中。 卡车停在了街口,没有熄火,车箱上罩着蓬布。 庭轩的第一感觉,那是一台军车。在黑暗中,他也不能十分确定。微弱的星光下,那卡车犹如一头巨大的怪兽,趴在那里,让人感到阴森恐怖。 庭轩屏住呼吸,他听得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是暴徒又要作恶吗?庭轩紧张得嗓子发干,双腿也在微微地不停颤抖。 车箱后方布帘掀开,下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手里黑乎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另一个人手里好像提着一只壶。这两人先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径直朝林家走去。 他们要干什么,手中提的是汽油吗,难道他们要放火?!庭轩几乎要叫出声来。他想赶紧通知林家,他不想林家再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先别忙。庭轩告诫自己,先弄清这些人干什么再说。如果他们点火,他会立刻高声喊叫来警醒林家的人,他也将义无反顾地冲入火海,去挽救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那两个家伙走到林家的院门前,又左右张望一下,然后一人将手中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到了地上,另一人提着壶朝里面倒了些什么。他们很快完成了这些动作之后,飞快地向卡车跑去。他们刚上车,喊了声“好了!”卡车油门轰响,驶离了街口。引掣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了。 那是什么东西?庭轩紧张地猜测着。是炸弹吗?可看那个样子,仿佛倒的是液体。而且那两个家伙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看来也不是什么强酸、强碱或是其他什么剧毒物质。那究竟是什么呢? 庭轩想走近细看,可总是心存顾忌。那两个家伙把这东西放在林家门前,显然目标很明确,这一定是对林家不利的东西,我江庭轩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庭轩确定四下无人,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那是一只碗。夜色中隐约可辨,那只碗似乎是红色的,里面黑乎乎盛着什么东西,腥臭难闻。庭轩小心地伸过手去碰了那碗一下,手感很糙。他没有发现什么太多的异样,于是轻轻地端起了那只碗。 街那边又传来卡车的轰鸣声,似乎是刚才疑似的军车又掉头回来了。 江庭轩连忙端着碗,又躲到了树丛后。 那台卡车路过街口并没有停留,径直开过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江庭轩用树枝在碗里搅了搅,感觉比水粘稠。又拿起树枝放到鼻子下去闻,是血!江庭轩将碗飞快地丢入了树沟内。他干呕着,几乎要吐出来。什么血,莫非是人血?他感到毛骨悚然。什么人在林家门口放血碗,是在警告林家,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江庭轩放弃了离开的念头,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件事告诉林伯。 江庭轩走到铁门前,轻轻地敲了敲。他立即听见有人蹑脚轻跑过来的声音,那脚步停在了大门的内侧。庭轩知道出来了人,于是又轻轻敲了三下。 “什么人?”门内那人压低声音问。是子强的声音。 “子强,是我,庭轩。” 门上的销子迅速拔开。子强打开铁门上供人出入的小门,将庭轩一把拉入了院内,然后他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状况,赶紧又关上门,上了锁。 “怎么才来?父亲等你很久了!”林子强语气中带着责备。江庭轩正准备将血碗的事告诉他,林子强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走,进去说,外面说话不方便。我们一直都在担心,怕你在来的路上别出什么事情。” 进了楼,关上房门,林子强才拧亮手电,引着庭轩走进了西侧的书房。房间内挂着厚重的窗帘,红木茶几上的烛台上,燃着一支白色的蜡烛。 林伯站起身,迎了上来:“真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正想叫子强去迎迎你。快过来,坐下。” 江庭轩顺从地坐在了宽大的红木椅上。 林伯递给他一个纸袋:“这是我欠你父亲的钱,现在还给你。”林伯语调低沉,显然没有从丧友之痛中走出来。 “林伯,我母亲说,您没跟我们江家借过钱。”江庭轩低下头去,他实在厚不下脸皮去接那钱。 “拿着!”林伯将纸袋拍在他腿上,“什么时候了,还你们江家我们林家的。这是感情债!以后你会懂的。想当年,我满满一船货物翻入海底,害得我倾家荡产,不是你父亲出手相助,那有我林某的今天?从今天起,你和子强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林伯!”一行热泪从庭轩脸上滑落,孤寂中他感受到了来自同胞的温暖。他接过钱,坚定地说:“就当我借您的,终有一天,我会加倍报达您!” “好样的,这才像培德的儿子!”林伯拍着庭轩的肩头,泪水也扑籁滚落,“好了,现在最难的是你母亲,一个妇道人家,遭受这么大打击。快回去陪她去吧。” “林伯……”江雄把刚才有人在门口放血碗的事告诉了子强和他父亲。 “那碗是什么颜色的?”林伯的声音有些发抖。 “天黑,看不很清楚,应该是红色的。”江庭轩从林伯的神色中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放血碗的是什么人,是大雅人吗?” “没看清楚,不过他们是从一台军用卡车上下来的。” “军车,你确定?”林伯追问。 庭轩摇了摇头:“只是凭感觉。那车箱上蒙着蓬布。” 林伯微点了点头,又问:“放血碗的人是赤着脚还是穿着鞋?” “穿着鞋,从脚步声可以听出,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江庭轩说。 “碗呢?” “我扔到树沟里了。” “哦——子强,你陪庭轩去把碗取回来。记住,用土把血盖上。” 第二十九章 这帮混蛋不仅想要我的钱,还想要我的命。 ——————————————————————— 很快,那只碗摆在了红木的几案上。 林伯看到那只红色的粗陶碗,脸色惨白,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跌坐在红木椅上,口中喃喃地说道:“完了,我们林家完了……” “父亲,怎么回事?”林子强焦急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林伯指着几上的红碗,碗底残留的血迹已开始发暗。 “这是大雅人的土碗。大雅人有个规矩,他们寻仇前,会在仇家门口放一只红色的土碗,碗里盛着鸡血或者狗血。任何一个大雅人只要看到门口放着血碗,都会冲进房内,将房内的所有人赶尽杀绝。” 林子强和江庭轩听得头发都根根竖起了。 林伯接着说道:“前段时间,有谣言说我们华人杀了大雅人的九位长老。头脑简单的大雅人听信了谣言,开始到处屠杀华人,听说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谁家的门前要是放着血碗,谁家的末日就要来了!” “这城里有大雅人吗?”林子强问。 “附近的山林里有。”林伯说,“现在以我的判断,这场动乱很可能是由军方一手制造的。前两天暴徒来家砸抢时,我就注意到,这些暴徒有些人穿着鞋子,而且这些鞋子的样式都很统一。大家都知道,当地人是没有穿鞋习惯的。看来要对我们华人下黑手的,不是平民也不大雅人,而很可能是军方的人。他们既然在我们门口放红碗,他们就一定有办法激怒大雅人,并把他们引过来。” “军队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庭轩很费解,他认为军队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维护和平。 林伯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军方的某些人一定在策划什么阴谋。养军队,购买武器装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在这里,我们华商手中拥有大量财富。他们有人有枪,抢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他们蓄意制造混乱,煸动族群对立,然后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以平息暴乱的借口来调动军队。也就是说,有人在借机发动一场政变!”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子强的声音有些发抖。 江庭轩的心也在怦怦直跳。 “走!我们只有尽快离开。这帮混蛋不仅想要我的钱,还想要我的命。我是商会的负责人,他们对付我,就是怕我们华商团结起来。我如果留下来硬扛,你的其他叔叔们也会有危险的。我们必须连夜走!”林伯的眼光冷峻起来。 “庭轩,这次多亏了你。”林伯扶住他的肩膀,“我家已经不安全了,待会你和子强带着我家里人,去你家先暂时躲躲。我先出去办点事,如果顺利,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叫你母亲也准备一下,和我们一起走!”他又转身对着儿子:“子强,你去叫你母亲和姐妹,叫她们赶紧收拾收拾。记住,只带随身的东西!” “好!”林子强正准备转身,他父亲又突然叫住了他。林伯思谋片刻,径直走到靠墙的书架前,取出几本书,然后扳开里面一个卡扣,用手一推书架。江庭轩发现,原来这书架后竟有一间很小的密室。 事后,江庭轩才听林伯说,暴徒来他家那天,他就是将妻女藏在了密室内。暴徒虽然将书架上的书翻得满地都是,又将林伯打伤,可那些恶徒们最终也没发现这个秘密。最后暴徒逼林伯打开了藏在一幅画后的小保险柜,劫掠了财物后,才扬长而去。 林伯丝毫也不避讳江庭轩,他走进了密室。大约一两分钟后,他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 “子强,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家当了,现在交给你保管。”林伯将包袱郑重地交给了儿子。然后,他接着说道:“记住,如果遇到危险,这些财产尽可不要,人你要保证平平安安。还有你,庭轩。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子强和庭轩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逃离劫难 七 一路上他们小心谨慎。还好苍天护佑,一行人平安地回到了江家。 两个小时后,林伯带着一台卡车来到了江家。 他们告别了奶妈,乘着卡车驶出城去。一路上卡车开足了马力,几个小时的奔波,就在天将亮时,他们来到了海边。 车停在一户渔民家门口。 随车来的一个精壮汉子敲开了房门,进去交待了一番。然后出来,握住林伯的手,说:“林老板,你们先上岛暂时躲一躲,余下的事,我会尽快安排妥当的。你尽可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说完,他上车命令司机,原路返回了。 一行人上了艘渔船,在海上走了大概半天时间,来到一个孤岛。驾船人给他们留下了一些食物和饮水,又嘱咐他们安心等待,然后也驾船离开了。 他们在岛上焦急地等待了两天后,终于等来了一艘机帆船。船上下来几条汉子,个个黑黑壮壮,动作十分干练。江庭轩注意到他们都随身带着枪。 一行人被请上了船,安置在了甲板下的货仓中。船仓中载着货物。庭轩和子强认出,有些包装箱上的英文标明是抗生素类药品。 林伯走到为首的汉子面前,极谦恭地说:“这位大哥,真是辛苦各位了,不知此次船资应付多少?” 那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豪爽地大笑起来:“林老板,您真是个生意人。德哥吩咐了,您是我们彪爷的救命恩人,管您要钱,彪爷不扒了我们的皮才怪!林老板,我们龙门兄弟最重一个义字,您对我们彪爷的救命之恩,可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您放心,我们已收到彪爷的电报,他会亲自去接您的。” 一路上这几人对他们尽心照顾,对同行的女人们,他们正眼都不看一下。 江庭轩十分感慨,没想到他一直视为盗贼的帮会中,竟有如此的英雄豪杰。从出事以来,他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是安全感。 他们来到了安南。彪爷亲自来接,把他们送去了西贡堤岸,在那里给他们安置了临时的住所。 事后,江庭轩问林子强,才得知了林伯与彪爷的交情。 那是数年前,安南战争刚开始不久。林伯押着一船货物正往回走,突然看到海上漂着一个套着救生圈的人。那人已经昏迷,臂上还有枪伤。救醒后,那人告诉林伯他也是华商,前一天不幸在海上遇了海盗,货被抢走,人被打伤,拼死才保住一命。 林伯将信将疑。终念同为骨肉同胞,将他带回家中。因是枪伤,不敢送去医院,于是请来可靠的医生,悉心治疗。待伤痊愈,又付川资,送他离去。 事后,林伯也不以为意,同胞间的互相救助,也是很平常的事。没想到一年后,那人专程登门谢恩。林伯才知道,他不经意救的人原来是一位帮会首领,名叫李彪。同来的还有此次安排他们离开的阿德。 彪爷上门并没有备什么厚礼,只是带了几样家乡的土特产。彪爷吩咐同去的阿德,说林老板只要有事,让他就是搭上性命也要办理妥当。 后来才知道,彪爷那些年做些水路贸易。抗击米国的战争正在进行,安南游击队方面药品奇缺,彪爷的主要业务,就是为安共游击队运送药品和其它重要装备。 李彪主要坐阵安南,偶尔才来这边一次,但每次来,他都会带几样家乡土特产登门拜访。而阿德只要是春节、中秋,则必会备礼品上门。林伯虽不愿与帮会的人走得太近,奈何别人盛情,也总会备上回礼差人送去。 没想到,几年前不经意的一次善举,竟延续了两家人的香火。 第三十一章 彪爷走了,可他留下的话应验了。 八 在他们逃离的第二年,一位军队首脑掌握了那个‘千岛之国’的政权。人们都纷纷猜测,他就是那只操纵暴乱的幕后黑手。 虽然此时安南战争持续不断,可作为安南当时的首都——西贡,却并没有遭受战火的威胁。这里驻扎着大批的米军士兵,是一个很大的消费群体。西贡有许多华裔商人,他们用勤劳和智慧换取着财富。 在彪爷的帮助下,林伯和江庭轩各租了一间铺面开始经商,生活逐渐稳定下来。他们虽然初来乍到,可有彪爷的暗中关照,在这里也没有人敢来故意难为他们。 江庭轩受祖辈的影响,很有经商的天分。加上林伯的指点,他不仅很快熟悉了业务,而且生意也越做越红火。虽不及林家的规模,可短短三年,他不仅早已还清了林伯当年的资助,而且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二层洋房。 又过了几年,江庭轩和林子强都各自迎娶了新娘,都是当地华人的女儿。而子强的姐妹也都各自嫁人。江庭轩的母亲脸上,也终于开始出现了笑容。婚后,在江庭轩的执意要求下,‘诚义合’的招牌又重新挂了起来。 ‘诚义合’的业务发展得很快,可江庭轩的母亲却越来越忧虑,毕竟正在打仗,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他母亲不想他太出风头。 “财为祸之首,不要把生意做得太大。”她总是这样告诫儿子,“树大招风,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江庭轩一方面尊重母亲的意思;另一方面,业务发展得太快,也不是他想收手就能做到。他只是学着林伯的样子,也在暗中藏了一笔美元。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安南人的英勇顽强让对手无计可施。而中方也给安南提供了大量的经济援助,成了安南人与米军作战的强大后方。 当时西贡虽在米方所扶持南部政权的控制之下,可那里的华侨也都暗中积极地捐款,捐物,支持安南人与米军作战。 ——————————————————————— 直至米军撤离安南,安南战争宣告结束。继而安南北部政权军队占领了西贡,安南完成了全国统一。这场蹂躏了安南长达十数年的战火,才终于停止。 西贡的本地人和当地的华人一起涌上街头,共同欢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人们欢呼雀跃,认为终于可以过上幸福而安定的生活了。 不久,江家又迎来一件喜事——江庭轩的太太怀孕了。 当庭轩将这个消息告知母亲时,母亲激动得脸上放出红光。继而一行热泪洒下,她抚摸着丈夫的牌位,喃喃地说道:“培德,我们还都活着,我们没有辜负你……我们江家,终于有后了……” ——————————————————————— 一天,久未露面的李彪突然造访林府。一进门也不客气便自行坐下,开口便说道:“林公,我要走了。” “哦,彪爷准备出远门?”林伯以为他只是暂时离开。 “我准备去港九发展。”李彪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林伯这才明白李彪准备撤离安南。林伯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明白随着战争的结束,李彪这些年来在安南的业务也就告一段落了。 “几时走?我为你饯行。” “不必了,你我之间客气什么?”李彪摆了一下手,“今天来一是跟你道个别,二来是给你透个口风。” “彪爷请赐教。” “安共现在已全面控制了局面——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和他们打交道。”李彪稍微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听说安共方面准备对华商搞一些改造。” “怎么改造?”林伯开始重视。 “具体我也不清楚,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与我一同去港九发展。” “唉——我老了,已年近六十,漂不动了。”林伯叹了口气,他不忍抛下这近十年来辛辛苦苦重振的家业。再者,李彪终究是个危险人物,敢在米军的眼皮底下为安共搞物资,他是个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林伯始终不愿与他走得太近。 “此去港九,也不知前景如何,你自己多加保重吧。唉——这里再有什么事,我也就帮不到了,凡事多加小心吧!”李彪说道。 “这么多年承蒙彪爷关照,林某感激涕零。苦于无以回报,容我做一小东,为彪爷饯行。” “嗨,跟你说话太费劲!我这两日就动身,你考虑一下,想一起走就通知我一声。好了,不跟你啰嗦,我走了!”说完,也不待送,起身径直离开了林府。 ——————————————————————— 彪爷走了,可他留下的话应验了。 安南新政权开始对西贡的华商们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一夜之间,像林伯和江庭轩这样的批零商人成了买办资产阶级。他们有的财产被没收,有的被迫‘自动捐献’。就连江庭轩的那幢二层洋楼,也被强迫签了‘自动献产’的声明,白白‘捐献’给政府了。 很多华商想不通。在战争中,他们为安南人民抗击米军捐助了大量的财物,好容易换来了和平,没想到安南当局却让他们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献”。华商们开始与当局理论,林伯也是其一,结果惨遭逮捕。 几经变故,辛辛苦苦在安南经营了近十年的产业,就这样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急火攻心,林伯病倒了。等放出来时,人已经不行了。 临终前,林子强和江庭轩都在身边。 林伯悲苦地说道:“庭轩,你母亲说得对——财为祸之首。从今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经商了,如果一定要做,能够吃穿用度就好。好好照顾你们的母亲。将来有了孩子,让他们好好读书,找份正当职业。” 林伯去世后,江庭轩和林子强随其它华人一道,被送往所谓的‘新经济区’去垦荒种田,完成思想改造。江庭轩和林子强从商人蜕变成了农民,劳作的辛苦让他们变得又黑又瘦,生活也日渐清苦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江家迎来了一个新生命。江庭轩没有随家谱,只给他取了一个单名‘雄’字,就是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再受命运的摆布。 几个月后,林子强的妻子也生下一个女儿。他们给她起名:林依湄。寄希望于生命能象湄公河水一样源远流长。 各自做了奶奶的江母和林母都十分高兴。他们将两个孩子抱在一处,十分开心地说:“天官赐福,这两个孩子多可爱,将来他俩要是有缘,我们做个儿女亲家也不一定呢!” 新生命的到来,冲淡了人们脸上的愁云。 江雄的奶奶总是说:“日子辛苦点没有什么,只要人平安,比什么都好!”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灾难又一次降临了…… ——————————————————————— 随着华米关系的升温,当时的安南政权转身投向另一位‘老大哥’,并开始推行反华排华的政策。 安南当局开始大规模地驱赶华人华侨。几十万难民抛家弃业,扶老携幼,奔走呼嚎,其状空前惨烈! 江庭轩和林子强,以及一些相熟的昔日华商们聚在一起商论对策。他们已被限期离境。是回祖国,还是另谋生路,他们看法不一。一方的理论是:在文革中和他们这些有海外关系的亲友境遇凄惨,很多人甚至被打成反革命特务,而他们这群资产阶级回国,岂不是往枪口上撞?而另一方则认为:听说是邓氏在掌握实权,祖国的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且这次祖国还出动了舰船来营救华人,与其在国外受人欺凌,不如落叶归根。 由于江庭轩和林子强自幼生长在国外,对祖国国内状况一无所知,而且安南地域狭长,从这里回国路途太过遥远,在别人的枪口下,谁敢保证家人都能安全到达?再说这数十万难民,即便回去又将如何生存?由于对国内情况的不明和历史造成的误解,江庭轩和林子强决定一同自行设法离境。好在当时两家都私藏了些美金,这时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群人通过以往建立的关系,凑钱租了艘船。几经周折,终于成功地逃离了安南,最后他们流落到暹罗和大马的边境交接地带——也就是现在江雄生活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阿湄出落得逾发美丽。 九 听完奶奶和父亲的讲述,江雄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感叹祖辈的创业艰辛,感叹从未谋面的伯父和姑姑的英勇刚烈,也感叹华人在海外的悲苦遭遇。 讲完这一切,奶奶显然已经很疲惫了,她对江雄说:“奶奶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了,你们去吧。” 这一睡,奶奶再也没有醒来。 奶奶是带着泪痕走的。在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像框,里面的相片她随身带了二十多年,那上面有奶奶、爷爷和他们的三个儿女…… 奶奶走后,父亲对江雄和妹妹说:“你们都不要哭,奶奶是去天堂找爷爷他们去了。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她可能早就去了。现在,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江雄这才明白,原来有时人活着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奶奶守了二十多年,守着儿子成人,守到孙子长大,她终于可以放心离去了。而奶奶之所以时常犯糊涂,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总是在刻意回避着那些痛苦的往事。 从那一天起,江雄觉得自己长大了。他开始更加勤奋地读书;每逢假期,他不仅下海捕捞,还时常找些零活,也主动帮父母承担起家务。 十 江雄在一天天长大。胡须绒绒地横在唇上,他也变得越来越有男人的模样了,与此同时,一种青春的奇妙感觉开始在他的体内萌动。与他一同长大,一直作为玩伴的林依湄,在他眼里也变得越发妩媚动人了。有时,江雄见到她那日益凸显的腰身,心竟然会狂跳不止。 阿湄出落得逾发美丽。与周遭的女孩不同,她脸儿白净,明眸玉鼻,腰身纤细柔美,一双玉峰在胸前骄傲地鼓胀着。 阿湄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身上的衣物,已经再也无法遮住她那怒放的青春。 一日在放学归来途中,下雨路滑,阿湄差点跌倒。慌忙间江雄伸手去扶,不想手竟无意中抓到了阿湄的胸部。阿湄顿时脸儿羞得通红。江雄也一时间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脸热辣辣地紫涨着,那只手软软麻麻的像丧失了知觉。 一路上,江雄不知是怎样走回来的,大脑一片茫然,心却“怦怦”地跳个不停。 当天晚上,江雄久久难以入眠,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出雨中的那一幕。他将手贴在脸上,轻轻地摩挲,仿佛那手中仍留着阿湄的余香。 江雄在脸红心跳中入睡了。他梦见了阿湄,梦见和她坐在海边的沙滩上,风暖暖地,阿湄秀发飘动,清丽可人。他俩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更紧,再紧。一股暖流在江雄周身激荡,人如酒醉般地恍恍忽忽,他感到自己在不停地膨胀,像含苞待放的花朵。那鲜花开了,那般娇艳,那般迷人!突然,他感到自己又像喷涌而出的温泉,继而化作汹涌澎湃的海浪。他飞起来了,如箭般奔向火红的太阳,天上的白云如轻纱一般在身旁舞动。他不断地飞升,再飞升,他飞到天的尽头了!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乐感受,是那么的飘飘欲仙,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不知不觉中,江雄醒了。大脑却还痴痴迷迷的,仿佛自己仍在云中,浑身软绵绵的舒爽至极。他睁眼看着月光下的小屋,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这个梦是那么甘甜如蜜,让他不想醒来,他闭上双眼,希望自己能再回到那个梦中。 江雄撤底苏醒了。他觉得自己的小弟弟正被什么东西包裹着,粘粘的,湿湿滑滑,还有点凉冰冰的。他伸手去摸,像是粘稠的胶水一般。 急忙下床开灯,翻开内裤一看,上面一大滩乳白色的如胶水一样的东西。江雄傻愣愣地坐在床边,他知道这粘液是从他的小弟弟里面出来的。他早就听一些小伙伴们说过,这叫做遗精。今天,他终于感受到了。这是他的第一次,虽然比许多同伴要晚,但给他感觉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神奇。 从那以后,江雄的脑海里总是痴痴迷迷地想着阿湄。每天早上,他总是早早等在阿湄家的路口,待阿湄出来,他会假装不经意偶然相遇一般,与阿湄同行。他俩本是青梅竹马,是很要好的朋友,阿湄也一直都把江雄当哥哥一般看待,江雄也一直都保护她不受别人的欺负,他们同路上下学也是经常有的事。可是自从那天之后,阿湄再见江雄就总是有些扭捏,她会羞红着脸,然后默默地走在江雄的身边。有时阿湄下课走得早,她也会摩摩蹭蹭慢慢地走。有同学问她,她只推说是脚上有伤走不快,其实她是在等江雄能赶快追上来。 偶尔阿湄生病不能到校,江雄会一整天像丢了魂似地。放学后他会躲到阿湄家附近的树丛里,痴眼望着属于阿湄的那扇窗。他没有胆量进去,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若在以往,每次他去林家都如同回自己家一般——因为他二人的父亲关系亲密得如同兄弟一样。 身边的同学都看出了他俩的事情,都时不时开他俩的玩笑。慢慢地,他俩也就不再避讳,每天都相约同行,而且不管哪方早出来,他们互相都会守在固定的地点等待。 虽然没有什么口头的约定,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只是这样,他们就在不知不觉中相恋了。 双方的父母也都隐约看出了点眉目,大家心照不宣,因为这正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江雄学习优异,为人正直;阿湄清纯美丽,性情温婉。在两家的长辈眼里,他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第三十三章 身在他乡,人靠人帮。 十一 这时已是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老大哥’解体,柏林墙也推倒了,东西方的冷战宣告结束。东南亚地区也出现了经济的繁荣发展。 身边的华人多是从安南逃出的商人,在这里安家后,他们都陆陆续续又做起了生意。有些人渐渐富有了,他们离开了当初落脚的小村寨,在附近的市镇上购置了住房。 可江家和林家仍生活在清贫中。当初从安南偷带的那点美金,在租船逃难时就用去了一半,在落脚地购建些简陋的房舍后,也就所剩无几了。他们谨遵林伯的临终遗言,只是摆两个小摊,偶尔打打短工,艰难地支撑着家人的生活。不是他们没有赚钱的才能,而是他们都深深地惧怕着因财富而带给两家的灾难。 江庭轩和林子强,这两个曾经风华正茂的青年,这两个曾纵横商海的新锐,此刻已被生活压得不堪重负。他俩是同年,都才四十出头,可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黑黑瘦瘦,感觉远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看到一同逃出的华人一个个富有起来,林子强坐不住了,他去找江庭轩商量:“庭轩,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现在物价飞涨,我们摆摊赚的那点钱哪够开销?几个孩子都在上学,再这样下去,别说学费,就是连米都没钱买了。” “可你父亲……”庭轩一直都牢记着林伯的嘱托。他母亲也常说钱多钱少不要紧,只要人平安就好,财为祸之源。 “唉——是啊,”林子强摇头,“可是我们也不能总是死守呀!我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正在长身体。你只顾让你们阿雄死读书,他就是学得再好,将来上了大学你拿什么来供他?再说孩子大了,以后总得成家。看他俩的样子,以后阿湄要是嫁过去,他俩靠什么生活?总不能让阿湄在林家吃了十几年咸鱼白粥,嫁到江家再吃一辈子咸鱼白粥吧?将来我们有了孙子,还让他们只喝白粥?” “唉——我何尝不想。”江庭轩长叹一口气,“只是这些年来,就是因为财富害得我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真怕……” “庭轩,我们都已四十多岁,不再年轻了,每天这样风吹日晒靠摆个小摊打点零工,终究不是久长之计。等我们老了,干不动了,该怎么活?难道让孩子们累死累活来供养我们,到那时你能安心吗?再说,我看你近来身体很不好,怎么总是咳嗽?你要及早去看医生才好,钱不够,我多少还能给你帮一些,可别耽误了。” 自从江母过世后,江庭轩就开始变得逾发沉默。近一段时间总感到浑身乏力,没有感冒却经常咳嗽,他知道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生存方式,已让他的身体在提抗议了。可是家里没有闲钱,这点病也只能硬扛了。 林子强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一段时间以来,江庭轩也在考虑这些问题。以前江母在,他不愿让受尽摧残的母亲再担惊受怕,如今母亲不在了,他现在需要为孩子的将来多作考虑了。 其实江庭轩也有一颗壮志未泯的心。他和子强才都四十出头,还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们有经营头脑,又肯下苦出力,只要他们愿意重操旧业,就绝没有受穷的道理。在子强的劝说下,江庭轩同意了。 他俩合议开一家商行,只做零售,不做批发,赚的钱够开销就好。做零售的也发不了什么大财,也不用担心会招来多大的祸。 可他俩面临的问题是——手头没什么资金,连租铺面的钱都差很远。没有铺面,也就谈不上什么良好的经营信誉记录,想找供货商佘销也就无从谈起。 身在他乡,人靠人帮。 得知他俩有意开店,那些一同逃出来且先富一步的华人朋友们,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们了解他俩的人品,也知道他俩的经营才能。他们有的提供启动资金;有的帮忙选租铺面;还有的出面担保,让供货商给他俩先行佘销。 在众人的努力下,一间象模象样的日杂商行在城里开张营业了。林子强和江庭轩感念众位朋友的帮助,给店铺起名‘友帮’。 由于选址不错,加上货品正且价格公道,从开张第一天起生意就一直不错。当然,这跟那些华人朋友连同他们的亲友纷纷前来捧场购物,造人气是分不开的。 开张不久,店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一共四人,而且他们都是华人。他们送上一个花篮,声称前来道贺,并收取例行保护费。 在西贡时,由于有彪爷关照,也从来没有人向他们收取过保护费。可此时不同了,想顺利经营就得花钱买保护。好在开张前朋友就提醒过他俩,保护费必须得交,否则这些华人黑帮就上门捣乱,轻则堵门阻客,重则砸店烧铺。 子强和庭轩虽然厌恶,可也不敢得罪,只能陪上笑脸。好在他们要的数目与朋友说的出入不大,于是客套几句将钱奉上,并拿出些烟酒将几人打发了事。 生意做得还算顺利,两家的生活渐渐有保障。江庭轩的眉头舒展了,心情好,又不必再忍受风吹日晒,收入也比较稳定,他的咳嗽竟也减轻了不少。由于开店不久,赚的钱主要用于归还朋友的资助,再说病情有所减轻,江庭轩对于看医生的事,也就一拖再拖了。 第三十四章 让孩子们知道,什么是坚强。 十二 转眼一年过去,他们已还完了朋友的欠款,手头也慢慢有了盈余。可江庭轩的身体却目渐瘦弱了,咳嗽也越来越频繁,有顾客来时,他总是强忍着。林子强总催他及早看医生。而江庭轩自我判断是慢性支气管炎,总是自己买些止咳、消炎的药来吃。有时会好一段时间,可接下来又会复发。 江庭轩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多攒些钱,好租房子把两家人都接到城里来住。几个孩子在城里上学离家较远,交通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上下学,孩子们都要步行走近十里路。江庭轩不想让两家的孩子们受苦,自己的病情也就一再延误了。 一天晚上,店里突然闯进十来个烂仔,都十七八岁上下,嘴里叨着烟,戴着黑墨镜,上身露臂纹身,下穿牛仔裤。领头的从报纸内抽出一把尺长的砍刀,朝收银机上一拍,口里喷着酒气,叫道:“识相点,赶紧拿钱,我们要收保护费!” 子强和庭轩都愣住了。心道几天前才交过保护费,怎么又来收,而且还这么杀气腾腾。 林子强陪着笑脸走上去:“这位老大,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月的保护费,柄哥才派人收过。” “柄哥?他算老几!”另一个眼圈青黑的乌眼仔叫道,“现在这里是我们坤哥说了算,以后的保护费都交给我们。猪头柄那个老东西,早晚让他滚蛋!” 他们这才明白,这群烂仔不是朱斗柄的下属。心道有些麻烦。这些人年纪青,火气盛,而且还都有喝了酒,招惹他们于己不利。 子强心想,先用钱打发了他们再说。于是拿出一些钱,递了过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小小意思?你他妈这意思也太小了吧,都不够老子打一炮!”乌眼仔叫道。 “几位小哥,”江庭轩走上前去,“每次柄哥就是收这么多。我们是小本生意,养家都难。这钱你们先拿上,回头你样是不是和柄哥沟通一下,我们本小利溥,每次交两份钱,我们吃不消。” “什么柄哥!你是想拿猪头柄来压我?”领头拿刀的家伙一把揪住庭轩的领口,怒气冲冲地说:“告诉你,现在这里由我阿坤来管。再给我提猪头柄,信不信我杀你全家?”说着将刀扔在收款机上,挥拳猛击江庭轩胸口。 江庭轩本来虚弱。这一拳来得突然,他没能躲过,后脑重重地撞到了货架上,血流了出来。 林子强赶忙扶住。 江庭轩捂着胸口,瞪着双眼,脸已憋红。终于,他咳了出来,那是一口血。 那领头的看这情景怕是要出人命。他略一迟疑,心有些虚,但又不想让手下的小弟们看出来:“还愣着干什么?拿上钱走啊!” 他们拿完了收款机里的钱,又将货架上的商品连兜带装,然后仓皇逃离了现场。 林子强报了警。警方来了人,走了下程序,查看了现场,又作了笔录,之后便离开了。此后就再没有下文。 林子强没敢告诉江雄。他知道江家人满门刚烈,如果阿雄知道,还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 可惜江庭轩,这一次是一病不起。 林子强将他送往医院。心想不算大伤,将养几天就可复元。可检查结果一出来,林子强惊呆了,江庭轩肺部生了肿瘤!医生说需要开胸切除,再做切片看是否为恶性,但种种数据表明,恶性的概率非常之大。肿瘤已经扩散,如果是恶性,也已到了晚期。 林子强不知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庭轩。他决定先筹钱做手术,待确诊之后再说。他努力做出很平常的样子,不想让江庭轩在治疗时有什么心里压力。可江庭轩还是感觉到了,毕竟两人之间太熟悉了。 “子强,你我七八岁时就相识了吧。”江庭轩决定问出实情。 “是啊,一晃都三十多年了。”林子强心生感慨。他不想失去这几十年来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兄弟。 “是兄弟就不要瞒我。我生的是癌,是吗?” “最后结果还没出来,要等开了刀才能确定。你不要有顾虑,医生说问题不大……”林子强低下头。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也看过医书,我之所以肯来医院,就是想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兄弟就将实情告诉我。几经变故,我早已看淡生死,告诉我还剩多少时间,我也好安排身后的事。”江庭轩的语气很坚定。 “肺部长了瘤子,而且已经扩散,但要开刀做了手术才能确诊,实情就是这些。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积极配合医生,安心治疗。”子强知道庭轩的性格,既使死,他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我要出院,你去办手续!”庭轩知道治疗已无意义,他不想连累大家。 “不行,你必须住院治疗!”子强下定决心,既使拼上后半生吃苦受累,也绝不放弃对朋友生命的挽留。 “怎么,你打算倾家荡产,债台高筑,再赔上我们的下一代?而这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让我多活几个月,让我死前再遭受恶心、呕吐、掉头发的痛苦经历?子强,让我出院,我只想平平静静走完这最后的路,我只想在最后时候能和家人守在一起。你若不同意,我也只好自行结束生命了。但我不想那么做,我想勇敢地面对自己最后的时光,让孩子们知道,什么是坚强。” 林子强无语了。都说生命最宝贵,可他从江庭轩的身上看到了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亲人、朋友间那种超脱于生命之外的,浓浓的亲情…… 三十五章 决定做掉阿坤。 十三 以阿坤为首的团伙势力开始迅速膨胀。一些辍学在家,无所事事的年青人纷纷投到他的门下,短短时间竟聚拢了二三十人。他们四处暴力威逼收取所谓保护费,不给或给得少,他们就打砸抢劫。一时间把众商户闹得鸡犬不宁,远远的只要见他们出现,各店铺就会纷纷关门避事。 有实力的商户找到朱斗柄,希望帮会能出面解决此事。朱斗柄拍着胸脯一口应承,可是迟迟也不见他采取任何措施。朱斗柄也搞不清这伙人什么来头,但他知道年青人血气盛,动起手来不惜命,不计后果。如果硬拼,事情闹大了不仅大伤元气,警方那里也不好交待。他决定采取龟缩策略,以避锋芒。 商户们常年交纳保护费却得不到任何保护,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警方。可此地警方的控制力十分有限,这伙人又总是选择夜幕降临时作案,而且都骑着机车,每次还没等到警方人到,他们已四散走脱了。因此,尽管警方事后也会出警,可只是例行完公事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众商户只敢白天营业,一到傍晚就及早关门。 市场萧条了。 帮会不出头,警方又无能为力,这伙人更加肆无忌胆。晚上不好下手,他们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案。以前还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现在索性公然抢劫店铺,甚至行人;他们还拦路调戏妇女;吃饭不给钱,酒足饭饱后抬腿走人;用抢来的钱聚众赌博,吸毒,嫖娼。 众商户愤怒了,他们联合起来拒绝再给帮会交保护费,再后来索性罢市歇业。 朱斗柄坐不住了,收不到保护费,断了他一大笔财源。更有甚者,这阿坤一伙见他龟缩避事,也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的赌档赌博,输了钱拒付;在他的妓院里嫖娼,不仅不付嫖资,还打伤他的护场小弟。 朱斗柄自知,虽然他自称是龙门子弟,其实他与龙门毫无渊源,想当年他也是聚了一群地痞,打着龙门子弟的名义以势压人,渐渐把自己做大了。他怕阿坤一伙走他的老路。如果现在不及时采取措施,将来就更加难以收拾,因为这伙人更凶、更狠,而且毫无原则,不计后果,发展的势头也比他当年迅猛得多。 朱斗柄渐渐摸清了这伙人的底细。以阿坤为首的烂仔们,别看来势汹汹,实则是一群乌合之众,组织松散,没有任何黑社会背景,无非是一帮港产片看多了的小混混。但朱斗柄知道,如果任阿坤这伙人发展下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他们年青气盛,斗勇好狠,长此以常,他朱斗柄在此地也难以立足了。他找来亲信商议了一下,决定做掉阿坤。 ——————————————————————— 阿坤身体健硕,却没什么头脑,短时间身边聚拢了二三十号兄弟,让他飘飘然起来,毕竟二十岁年纪,心无城府。他不知道一场杀身之祸正向他袭来。 阿坤手下的弟兄吃喝嫖赌,无所不为。阿坤不吸毒,但他喜欢嫖,健壮的身体,过剩的精力,一到晚间就烧得他难以自制,他需要找女人来发泄。而这一带的妓馆是由朱斗柄控制的。阿坤虽然知道,但朱斗柄的处处避让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他单纯地认为,这帮老东西都已过时,不敢与之争锋,现在已经是他们这帮年青人的天下了。再者,虽然他们口头叫得凶,但实际上与朱斗柄之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冲突。倒是前两天,几个新收的小弟手头紧,玩完后没付嫖资,与看场的人发生了争执。但事后也没有遭到报复,这让阿坤更加有持无恐了。 这天晚上,刚喝完酒,阿坤与心腹一行四人又来到了朱斗柄经营的妓馆。 见他们进来,妓馆的妈咪喜眉笑眼地迎了上来:“哎呀,坤哥来了,快里边请!前两天坤哥的手下来玩,底下人不认识,发生了些误会。柄哥特别吩咐,坤哥来了让我们好生伺候,让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柄哥是这样说的?”阿坤有些意外,他没料到猪头柄这么轻易就向他低头。 “那当然。柄哥还说了,有财大家发,他现在老了,拼不动了,还是坤哥年轻有为,他想和坤哥您交个朋友,以后凡事还要请坤哥多照应呢!” “哦——”阿坤心里很受用。他这个昔日的孩子头终于混成大人物了,如今黑帮头目柄哥都开始敬他三分,一时间心里不免得意起来。 “柄哥还说了,改天请坤哥吃饭,最好两家联合起来,把事业做大。这不,昨天才新到几个学生妹,个个花一般漂亮,其中一个阿紫更是仙女下凡似的。”说着,把头凑到阿坤耳边,放低了音量说:“还是个雏呢!柄哥说了,让我们留着,等坤哥来开苞呢。柄哥还说,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坤哥只管来玩,我们分文不取。” 妈咪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得阿坤耳根又痒又麻,她身上的香水更是惹得阿坤饥渴难耐。以前听说有钱人花大价钱找处女开苞,据说能增福增寿。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处女呢,没想到刚混出点眉目,今天就能白捡一个。 阿坤兴奋了。血液涌向下身,把裤子顶得老高,他的两腿都在微微发颤,他有些急不可耐了。“快带我去!”他的眼中喷出火来…… ——————————————————————— 第二天早上,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传遍了这座小城以及周边的村镇:在商铺云集的的市区,阿坤被大卸八块,抛尸在十字街头!而与他同去的三个心腹从此也再没有露面。 以阿坤为首的新生代黑势力,宣告土崩瓦解。 朱斗柄从此名声大振。他在这城中盘距十数年,说是黑帮老大,其实以前也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只是仗着人多势大,利用普通民众的畏强心理,一步步把自己做大做强。由于他自称龙门子弟,又道听途说些龙门规矩,不明就里的乡邻们也从来没有对他们产生过怀疑。身在他乡,花钱保平安,这是当地华人的普遍心理。等他的势力发展到一定地步,就算是真正的帮会组织,也不愿轻意与他为敌。朱斗柄就这样顺风顺水地做了十几年黑帮老大,没想到碰到阿坤这群愣头小子,他的利益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他必须要使用最残忍的手段,不然是震不住这群年青人的。 朱斗柄尝到了甜头。自从他肢解了阿坤,埋掉了他的三个同伴后,阿坤昔日的手下开始纷纷投到他的门下。朱斗柄留下了他们,他需要这群无知无畏的酒囊饭袋来为他卖命。十几年来他总结的一条法则就是:你有多大的势力,你就会有多大的财力。杀了阿坤等人后,他又悟出了一条,就是:你有多残忍的手段,你就能发展多大的势力。 灭了阿坤,众商户们更惧怕朱斗柄了,他更加堂而皇之地收取保护费,而且数目比以前增加了三成。众商户哪敢拒绝?就这样,小城又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第三十六章 江庭轩做了一个梦。 十四 江庭轩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林子强没能说服他,他回到了家中。他自知时日无多,但他心里很平静,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家人未来的生活。不过,他心里明白,他无需给子强作出什么交待,子强会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对待他的妻子和儿女的。 在最后的日子里,江庭轩放弃了劳作,他要充分享受与家人相聚的最后时光。他总是深情地望着患难与共的妻子,慈爱地望着延续他生命的一双儿女。孩子长大了,这多少让他感到欣慰;而自己没能让家人过上安定而幸福的生活,又让他深深自责。自己时日不多,也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了,他只希望如果上天有灵,能保佑他和子强的家人能平平安安,从此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江庭轩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四周白茫茫一片像是置身云中。突然,他看见母亲笑盈盈地向他走来,用手抚摸着他的头,慈爱地说:“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现在你可以解脱了,跟我走吧。” 母亲牵着他的手飘飘然走去。隐隐地,他的身体不再有疼痛,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一座城边。好高大的城墙,巍峨地立在那里,城门洞开,里面透出七彩的光。 母亲指着城门对他说:“走,跟我进去吧,你的父亲、哥哥和妹妹都在等着你呢。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果然,江庭轩看到城门里祥云缭绕处,父亲正慈爱地看着他,哥哥则伸出双手向他张开怀抱,而他可爱的妹妹正笑嘻嘻地冲他扮着鬼脸。他们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那么的清晰,那么的亲切。 江庭轩浑身感觉暖洋洋地,不再有伤痛,不再有烦恼。他和母亲飘飞起来,穿越城门,飞到了那个被称作是天堂的地方…… ——————————————————————— 江庭轩走了。他带着无限的牵挂,结束了他苦难的一生。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江雄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悲痛之余,江雄更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他决定辍学挣钱养家,供妹妹继续读书。 当林依湄将阿雄要退学的事情告诉父亲后,遭到了林子强的强烈反对,他第一时间把江雄叫到了身边。 “阿雄,你给我听着,我和你父亲从小到大亲如兄弟,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给我回到学堂安心读书,将来上了大学,你去考硕士念博士。你林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还轮不到你去辍学养家。这间店本就是我和你父亲合开的,你父亲在与不在,都有你的一半。钱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只要我林子强活着,就绝不会让我的孩子们饿着。” 江雄听从了林叔的话,继续着他的学业。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加倍努力,将来有了出息,好报答林叔的恩情。 尽管江家没有出人手,可林子强每月都会将收入的一半送到江母手中。逢年过节,更是将两家人合作一处,免得他母子三人寂寞伤感。 林子强很喜欢江雄。不仅因为他是亡友之子,更因为江雄好学上进,正直孝顺。他是过来人,他早就看出了阿雄与女儿之间那点朦胧事,而在他心中,也早就把江雄当作未来女婿来看了。只要学校放长假,林子强就会将女儿和江雄一同叫到店里帮忙打理生意。一是给他俩创造更多的机会来增进感情;同时在自己眼皮底下,也能防止年青人别一时冲动,过早干出些越轨之事;再者也能让江雄了解店铺的经营状况,好明白他这做长辈的不会厚此溥彼。 第三十六章 江庭轩做了一个梦。 十四 江庭轩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林子强没能说服他,他回到了家中。他自知时日无多,但他心里很平静,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家人未来的生活。不过,他心里明白,他无需给子强作出什么交待,子强会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对待他的妻子和儿女的。 在最后的日子里,江庭轩放弃了劳作,他要充分享受与家人相聚的最后时光。他总是深情地望着患难与共的妻子,慈爱地望着延续他生命的一双儿女。孩子长大了,这多少让他感到欣慰;而自己没能让家人过上安定而幸福的生活,又让他深深自责。自己时日不多,也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了,他只希望如果上天有灵,能保佑他和子强的家人能平平安安,从此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江庭轩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四周白茫茫一片像是置身云中。突然,他看见母亲笑盈盈地向他走来,用手抚摸着他的头,慈爱地说:“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现在你可以解脱了,跟我走吧。” 母亲牵着他的手飘飘然走去。隐隐地,他的身体不再有疼痛,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一座城边。好高大的城墙,巍峨地立在那里,城门洞开,里面透出七彩的光。 母亲指着城门对他说:“走,跟我进去吧,你的父亲、哥哥和妹妹都在等着你呢。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果然,江庭轩看到城门里祥云缭绕处,父亲正慈爱地看着他,哥哥则伸出双手向他张开怀抱,而他可爱的妹妹正笑嘻嘻地冲他扮着鬼脸。他们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那么的清晰,那么的亲切。 江庭轩浑身感觉暖洋洋地,不再有伤痛,不再有烦恼。他和母亲飘飞起来,穿越城门,飞到了那个被称作是天堂的地方…… ——————————————————————— 江庭轩走了。他带着无限的牵挂,结束了他苦难的一生。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江雄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悲痛之余,江雄更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他决定辍学挣钱养家,供妹妹继续读书。 当林依湄将阿雄要退学的事情告诉父亲后,遭到了林子强的强烈反对,他第一时间把江雄叫到了身边。 “阿雄,你给我听着,我和你父亲从小到大亲如兄弟,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给我回到学堂安心读书,将来上了大学,你去考硕士念博士。你林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还轮不到你去辍学养家。这间店本就是我和你父亲合开的,你父亲在与不在,都有你的一半。钱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只要我林子强活着,就绝不会让我的孩子们饿着。” 江雄听从了林叔的话,继续着他的学业。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加倍努力,将来有了出息,好报答林叔的恩情。 尽管江家没有出人手,可林子强每月都会将收入的一半送到江母手中。逢年过节,更是将两家人合作一处,免得他母子三人寂寞伤感。 林子强很喜欢江雄。不仅因为他是亡友之子,更因为江雄好学上进,正直孝顺。他是过来人,他早就看出了阿雄与女儿之间那点朦胧事,而在他心中,也早就把江雄当作未来女婿来看了。只要学校放长假,林子强就会将女儿和江雄一同叫到店里帮忙打理生意。一是给他俩创造更多的机会来增进感情;同时在自己眼皮底下,也能防止年青人别一时冲动,过早干出些越轨之事;再者也能让江雄了解店铺的经营状况,好明白他这做长辈的不会厚此溥彼。 第三十七章 爱的初体验 十五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江雄和林依湄都已十七岁了。 江雄生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阿湄更是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娇美。他俩的关系也已发展到了难舍难离的地步。 每当散步,他俩总是一如既往地相约而行。尽管林父都给他们准备了交通费,可他俩宁愿步行。一来他们每天可以多相处一会儿;再者,省下的钱他们可以时常偷偷看一场电影。他们最喜欢看爱情片,也总是与剧中的男女主角一同幸福并哀伤着。 一天周末,两人各自打着温书的名义,偷偷又跑到了城里。因为电影院新上映了一部爱情文艺片,而且是他们最喜欢的一位女明星沈嘉霓主演的。他们早早的就出发了,因为电影票很难买。 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凄婉动人,几经曲折,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完电影,两人默默地往回走,都沉浸在那个美丽的故事中。 小城傍着一带矮山,他们的家在山那边,每次回家他们都要翻山穿小路而行。 林间的小路,弯曲而悠长,一如那缠绵的故事。 江雄不想那么早回家,因为他的心正甜蜜着。他望着身边的阿湄,好想象电影里那样拥抱她,亲吻她。阿媚丝毫也不亚于电影里那位女主人公的美丽,江雄甚至觉得阿湄更加清丽,更加动人。十七岁的少女,正绽放着人生中最灿烂的青春与美丽。 江雄想去牵阿湄的手,可他没有勇气。他的心狂跳着,挣扎着,他仿佛命悬刀尖,正在经历人生中最大一次冒险。他鼓起勇气,泄了。再鼓起勇气,又泄了。几次手都将要触到阿湄的手,却总也没有胆量握住。最后,他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当初是咬了牙,还是跺了脚,总之,阿湄的手握到他的手心里了。 阿湄像触电一样,惊得她迅速想将手收回。却被阿雄紧紧攒住了。她的心如兔儿般跳着,既慌乱,又甜蜜。她从抗拒,到顺从,最后也索性张开五指与阿雄的手紧紧扣在一处。 阿湄的积极回应,让江雄的心如花朵般怒放了,得垅望蜀,他禁不住想再进一步。 “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江雄开始动歪脑筋。 “在这儿,让人看见不好吧?”阿湄觉得,只有到谈婚论嫁年龄的男女,才会毫无顾忌地坐在路边说情话。而他俩还小,怕人看到说闲话,因为这条山间小路上,总不时会有人走过。 “走,我们去那里。”江雄牵着阿湄的手向密林走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阿湄心中滑过一丝慌乱。 江雄也不支声,只管拉着手走。 面对将要发生的未知,阿湄红着脸,心里又羞又怯。 高高低低走了大约两分钟,那条林间小路已完全看不见了,前面一条小溪拦住去路。溪水清澈透明,溪边芳草荫荫中开着些不知名的野花。 江雄牵着阿湄的手,在溪水边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上坐了下来。 “真不知道,这里还有条小溪。”江雄说。 “是啊,天天从这过,谁知道这林中还有这么美的景致。”阿湄也是一脸兴奋。 “这不会就是我们家门口的那条小溪吧?”江雄记得,横穿他们所住村寨的溪水就是从这山林里流下来的。 “不如我们顺着溪流朝下走,看个究竟?”阿湄突然来了兴致。 “急什么,这么美的景色,我们先好好欣赏,休息够了再说。”此时江雄更想探索的是身边的阿湄,而不是这条小溪的走向。 他俩手拉手地坐在了那里。 阿湄感觉很幸福。他俩从小一同长大,虽然小时候也经常手拉着手做游戏,可那感觉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这次拉手对两人的关系来说,可谓是一次质的飞跃。 江雄与阿湄不同。他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电影中那对恋人相拥激吻的镜头,那影像仿佛刻到他脑子里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能和阿湄像电影中那样,哪怕只是亲一下脸。 江雄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卑鄙,可是却很刺激。他的脑子不停在盘算,怎样才能使这个梦想成为现实。 “看,那面那朵花真美!”江雄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他的手绕到阿湄的背后,从她肩膀上方伸出,指向阿湄侧面的山坡。 “在哪?”阿湄扭头去看。 嫩白莹润的粉腮露在江雄眼前,腮下那颀长的颈部更是美丽迷人。江雄也不知哪能来的胆量,那只伸出的手突然揽住阿湄的肩头,朝着那粉嫩的腮上“啾”地亲了一口。 阿湄顿时怔住了,刹时间脸儿羞得通红。 江雄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怕阿湄生气,心里怯怯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阿湄,可那只手却忘了收回来,仍然紧搂着阿湄的肩。 阿湄有些心慌,有些气短,更多的却是一种浓甜似蜜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似在飘飞,那颗心儿就像被什么力量牵着,东拉西扯,总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那只揽着她肩头的臂膀让她感觉是那么的坚实有力,更让她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蜜似的感觉正让她渐渐酥软,她一点一点地倒在了江雄那温暖的怀抱中。 江雄被甜蜜包围着。阿湄的态度更增强了他的信心,他突然想要更多,他想实现那梦寐以求的接吻。而此时的机会更是再好不过了。 江雄轻轻地捧起了阿湄的脸,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嘴一点点向阿湄的娇唇靠过去。 阿湄此时明白了江雄的用意,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她不知是该拒绝他还是配合他。可理智还没来的及抵抗,就在瞬间崩溃掉了,她的头软绵绵地仰向天空,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那慢慢逼进的阿雄的脸。 两颗唇终于吻到一处了,浓情在唇舌间流淌,缠绵如身旁的小溪。 他们迷失了,融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俩分开了。阿湄双手捂住自己那羞红的脸,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可这事又是那么的甜美,充满了诱惑力。 突然,阿湄有些担心,甚至可以说是恐惧:“阿雄,我们这样不会有孩子吧?” “这怎么会?”江雄曾听同龄的伙伴说起过男女之事,他没听说过,光接吻就会有孩子。可毕竟对于男女之事,他也似懂非懂。“应该不会吧……”看到阿湄那一脸的紧张,江雄也有点吃不准了。 “那我们走吧,回去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阿湄催促着江雄,她只想赶紧回家,因为她心里有些怕。她站起身回望着江雄。“你明天别忘了去书店,找本书搞清楚状况。”阿湄又赶紧补充一句。 “哦。”江雄回答着。 江雄正想起身,可他马上又坐下了。他的小弟弟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昂首挺立了,硬梆梆地顶着裤子,这让他感到很羞愧。他怕阿湄看到,赶紧收拢双腿,紧抱住膝头,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你怎么了?”阿湄关切地问。“我们走吧。”她又催促道。 “唔,唔,就走,你等我两分钟。”江雄雄也有些着急。他盼着自己的小弟弟赶紧软下去,可是它是那么地不听话,无论如何就是不肯低头。江雄越发急燥了,脸上也憋得通红。 “你是不是生病了?”阿湄走上前来,伸手去摸江雄的额头。 阿湄的手软绵绵的,一对挺拔的双峰就在江雄眼前,再看她那曲线柔美的纤腰,江雄的下身更是坚硬异常了。江雄不敢再看,他把头埋在膝头,心“扑扑嗵嗵”地跳个不停。 “我没什么,就是肚子有些疼,没关系的,只消坐一会就好。”江雄赶紧遮掩。 “想是石头凉的原故,要不我帮你揉揉吧。”阿湄关切地走上前,一手抚摸着江雄的头发,另一手向他的腹部伸去。她觉得自己已是他的女人,禁不住心生起母性的怜爱。 “不用了!”江雄仓皇叫道,“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好的,你等等我,就几分钟……” 阿湄突然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尽管她不完全明白,可那感觉告诉她,阿雄此时的反应或许是和男女之间的事有关。虽然阿湄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事,可她的脸却在不知不觉中通红了,烧得她火辣辣地。 江雄终于可以起身了,他和阿湄默默地往回走。可他的脑子里却不能想刚才在溪边拥吻的事,只要一想,下身就会立刻挺身而立。就这样,走一段,‘休息’一段,好容易他俩才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 夜里,江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眠。阿湄俏丽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飘来荡去,一想起与阿湄唇舌间的奇妙感觉,更是让他激情澎湃。他不明白,自己的小弟弟今天怎么了,总是一遍遍地挺直了腰杆向他示威,他禁不住老想伸手去抚弄它。 那天夜里,江雄又一次遗精了…… ——————————————————————— 江雄去书店买了一本书,他终于弄懂了男女之间的事。他把书给了阿湄,阿湄也终于可以放心了,她觉得自己很好笑,居然会认为接吻会有孩子。从此两人不再有忌讳,毕竟抵挡不住那美妙的诱惑,每天都要偷偷找个机会去那小溪边腻上一回。 林依湄的母亲敏感地发现了阿湄的变化。尽管她不反对两个年轻人的交往,可担心他们万一一时冲动,做出那种事来就很麻烦了。一日,趁家中无人,林母悄悄地把阿湄叫到了自己的房中。 “阿湄,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可要学会管住自己。女孩子最宝贵的就是贞操,女人的第一次是一定要在新婚之夜留给丈夫的。阿雄这孩子不错,我也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我的女婿,可是你们还小,可千万不许乱来啊!那件事,一定要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才可以做。我和你父亲商量好了,等你们将来读了大学,一毕业,就给你们办婚事。在这之前,你可不能让那个浑小子乱来啊!”说着,林母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阿湄的眉心。 林依湄的脸羞红了,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阿湄读过江雄买回的那本书,她知道母亲说的‘第一次’和‘那件事’指的是什么。她是从来没想过‘那件事’的。不过她担心自己的小情郎阿雄,这家伙近来的身体反应越来越激烈了,每天粘住她又抱又亲,死活都不愿放手。 阿湄将母亲的告诫说给了江雄听。其实在江雄心里,他一直感觉他和阿湄之间的感情是最纯洁的。尽管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向他示威,他有时也会激动地难以自制,但他知道自己是能控制住不去做‘那件事’的,他总觉得‘那件事’是很肮脏的,会亵渎他与阿湄之间圣洁的爱情。可是,每次与阿湄在一起,他的下身都会充血,坚硬。为此,他总是感到深深的羞愧。 有了长辈的提醒,加上两人在书上明白了冲动的后果,两人的交往开始逐渐理智起来。江雄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学习上。林母的态度让他觉得很踏实,反正用不了几年,阿湄就会成为他的新娘。 第三十七章 爱的初体验 十五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江雄和林依湄都已十七岁了。 江雄生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阿湄更是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娇美。他俩的关系也已发展到了难舍难离的地步。 每当散步,他俩总是一如既往地相约而行。尽管林父都给他们准备了交通费,可他俩宁愿步行。一来他们每天可以多相处一会儿;再者,省下的钱他们可以时常偷偷看一场电影。他们最喜欢看爱情片,也总是与剧中的男女主角一同幸福并哀伤着。 一天周末,两人各自打着温书的名义,偷偷又跑到了城里。因为电影院新上映了一部爱情文艺片,而且是他们最喜欢的一位女明星沈嘉霓主演的。他们早早的就出发了,因为电影票很难买。 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凄婉动人,几经曲折,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完电影,两人默默地往回走,都沉浸在那个美丽的故事中。 小城傍着一带矮山,他们的家在山那边,每次回家他们都要翻山穿小路而行。 林间的小路,弯曲而悠长,一如那缠绵的故事。 江雄不想那么早回家,因为他的心正甜蜜着。他望着身边的阿湄,好想象电影里那样拥抱她,亲吻她。阿媚丝毫也不亚于电影里那位女主人公的美丽,江雄甚至觉得阿湄更加清丽,更加动人。十七岁的少女,正绽放着人生中最灿烂的青春与美丽。 江雄想去牵阿湄的手,可他没有勇气。他的心狂跳着,挣扎着,他仿佛命悬刀尖,正在经历人生中最大一次冒险。他鼓起勇气,泄了。再鼓起勇气,又泄了。几次手都将要触到阿湄的手,却总也没有胆量握住。最后,他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当初是咬了牙,还是跺了脚,总之,阿湄的手握到他的手心里了。 阿湄像触电一样,惊得她迅速想将手收回。却被阿雄紧紧攒住了。她的心如兔儿般跳着,既慌乱,又甜蜜。她从抗拒,到顺从,最后也索性张开五指与阿雄的手紧紧扣在一处。 阿湄的积极回应,让江雄的心如花朵般怒放了,得垅望蜀,他禁不住想再进一步。 “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江雄开始动歪脑筋。 “在这儿,让人看见不好吧?”阿湄觉得,只有到谈婚论嫁年龄的男女,才会毫无顾忌地坐在路边说情话。而他俩还小,怕人看到说闲话,因为这条山间小路上,总不时会有人走过。 “走,我们去那里。”江雄牵着阿湄的手向密林走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阿湄心中滑过一丝慌乱。 江雄也不支声,只管拉着手走。 面对将要发生的未知,阿湄红着脸,心里又羞又怯。 高高低低走了大约两分钟,那条林间小路已完全看不见了,前面一条小溪拦住去路。溪水清澈透明,溪边芳草荫荫中开着些不知名的野花。 江雄牵着阿湄的手,在溪水边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上坐了下来。 “真不知道,这里还有条小溪。”江雄说。 “是啊,天天从这过,谁知道这林中还有这么美的景致。”阿湄也是一脸兴奋。 “这不会就是我们家门口的那条小溪吧?”江雄记得,横穿他们所住村寨的溪水就是从这山林里流下来的。 “不如我们顺着溪流朝下走,看个究竟?”阿湄突然来了兴致。 “急什么,这么美的景色,我们先好好欣赏,休息够了再说。”此时江雄更想探索的是身边的阿湄,而不是这条小溪的走向。 他俩手拉手地坐在了那里。 阿湄感觉很幸福。他俩从小一同长大,虽然小时候也经常手拉着手做游戏,可那感觉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这次拉手对两人的关系来说,可谓是一次质的飞跃。 江雄与阿湄不同。他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电影中那对恋人相拥激吻的镜头,那影像仿佛刻到他脑子里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能和阿湄像电影中那样,哪怕只是亲一下脸。 江雄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卑鄙,可是却很刺激。他的脑子不停在盘算,怎样才能使这个梦想成为现实。 “看,那面那朵花真美!”江雄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他的手绕到阿湄的背后,从她肩膀上方伸出,指向阿湄侧面的山坡。 “在哪?”阿湄扭头去看。 嫩白莹润的粉腮露在江雄眼前,腮下那颀长的颈部更是美丽迷人。江雄也不知哪能来的胆量,那只伸出的手突然揽住阿湄的肩头,朝着那粉嫩的腮上“啾”地亲了一口。 阿湄顿时怔住了,刹时间脸儿羞得通红。 江雄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怕阿湄生气,心里怯怯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阿湄,可那只手却忘了收回来,仍然紧搂着阿湄的肩。 阿湄有些心慌,有些气短,更多的却是一种浓甜似蜜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似在飘飞,那颗心儿就像被什么力量牵着,东拉西扯,总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那只揽着她肩头的臂膀让她感觉是那么的坚实有力,更让她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蜜似的感觉正让她渐渐酥软,她一点一点地倒在了江雄那温暖的怀抱中。 江雄被甜蜜包围着。阿湄的态度更增强了他的信心,他突然想要更多,他想实现那梦寐以求的接吻。而此时的机会更是再好不过了。 江雄轻轻地捧起了阿湄的脸,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嘴一点点向阿湄的娇唇靠过去。 阿湄此时明白了江雄的用意,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她不知是该拒绝他还是配合他。可理智还没来的及抵抗,就在瞬间崩溃掉了,她的头软绵绵地仰向天空,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那慢慢逼进的阿雄的脸。 两颗唇终于吻到一处了,浓情在唇舌间流淌,缠绵如身旁的小溪。 他们迷失了,融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俩分开了。阿湄双手捂住自己那羞红的脸,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可这事又是那么的甜美,充满了诱惑力。 突然,阿湄有些担心,甚至可以说是恐惧:“阿雄,我们这样不会有孩子吧?” “这怎么会?”江雄曾听同龄的伙伴说起过男女之事,他没听说过,光接吻就会有孩子。可毕竟对于男女之事,他也似懂非懂。“应该不会吧……”看到阿湄那一脸的紧张,江雄也有点吃不准了。 “那我们走吧,回去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阿湄催促着江雄,她只想赶紧回家,因为她心里有些怕。她站起身回望着江雄。“你明天别忘了去书店,找本书搞清楚状况。”阿湄又赶紧补充一句。 “哦。”江雄回答着。 江雄正想起身,可他马上又坐下了。他的小弟弟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昂首挺立了,硬梆梆地顶着裤子,这让他感到很羞愧。他怕阿湄看到,赶紧收拢双腿,紧抱住膝头,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你怎么了?”阿湄关切地问。“我们走吧。”她又催促道。 “唔,唔,就走,你等我两分钟。”江雄雄也有些着急。他盼着自己的小弟弟赶紧软下去,可是它是那么地不听话,无论如何就是不肯低头。江雄越发急燥了,脸上也憋得通红。 “你是不是生病了?”阿湄走上前来,伸手去摸江雄的额头。 阿湄的手软绵绵的,一对挺拔的双峰就在江雄眼前,再看她那曲线柔美的纤腰,江雄的下身更是坚硬异常了。江雄不敢再看,他把头埋在膝头,心“扑扑嗵嗵”地跳个不停。 “我没什么,就是肚子有些疼,没关系的,只消坐一会就好。”江雄赶紧遮掩。 “想是石头凉的原故,要不我帮你揉揉吧。”阿湄关切地走上前,一手抚摸着江雄的头发,另一手向他的腹部伸去。她觉得自己已是他的女人,禁不住心生起母性的怜爱。 “不用了!”江雄仓皇叫道,“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好的,你等等我,就几分钟……” 阿湄突然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尽管她不完全明白,可那感觉告诉她,阿雄此时的反应或许是和男女之间的事有关。虽然阿湄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事,可她的脸却在不知不觉中通红了,烧得她火辣辣地。 江雄终于可以起身了,他和阿湄默默地往回走。可他的脑子里却不能想刚才在溪边拥吻的事,只要一想,下身就会立刻挺身而立。就这样,走一段,‘休息’一段,好容易他俩才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 夜里,江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眠。阿湄俏丽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飘来荡去,一想起与阿湄唇舌间的奇妙感觉,更是让他激情澎湃。他不明白,自己的小弟弟今天怎么了,总是一遍遍地挺直了腰杆向他示威,他禁不住老想伸手去抚弄它。 那天夜里,江雄又一次遗精了…… ——————————————————————— 江雄去书店买了一本书,他终于弄懂了男女之间的事。他把书给了阿湄,阿湄也终于可以放心了,她觉得自己很好笑,居然会认为接吻会有孩子。从此两人不再有忌讳,毕竟抵挡不住那美妙的诱惑,每天都要偷偷找个机会去那小溪边腻上一回。 林依湄的母亲敏感地发现了阿湄的变化。尽管她不反对两个年轻人的交往,可担心他们万一一时冲动,做出那种事来就很麻烦了。一日,趁家中无人,林母悄悄地把阿湄叫到了自己的房中。 “阿湄,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可要学会管住自己。女孩子最宝贵的就是贞操,女人的第一次是一定要在新婚之夜留给丈夫的。阿雄这孩子不错,我也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我的女婿,可是你们还小,可千万不许乱来啊!那件事,一定要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才可以做。我和你父亲商量好了,等你们将来读了大学,一毕业,就给你们办婚事。在这之前,你可不能让那个浑小子乱来啊!”说着,林母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阿湄的眉心。 林依湄的脸羞红了,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阿湄读过江雄买回的那本书,她知道母亲说的‘第一次’和‘那件事’指的是什么。她是从来没想过‘那件事’的。不过她担心自己的小情郎阿雄,这家伙近来的身体反应越来越激烈了,每天粘住她又抱又亲,死活都不愿放手。 阿湄将母亲的告诫说给了江雄听。其实在江雄心里,他一直感觉他和阿湄之间的感情是最纯洁的。尽管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向他示威,他有时也会激动地难以自制,但他知道自己是能控制住不去做‘那件事’的,他总觉得‘那件事’是很肮脏的,会亵渎他与阿湄之间圣洁的爱情。可是,每次与阿湄在一起,他的下身都会充血,坚硬。为此,他总是感到深深的羞愧。 有了长辈的提醒,加上两人在书上明白了冲动的后果,两人的交往开始逐渐理智起来。江雄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学习上。林母的态度让他觉得很踏实,反正用不了几年,阿湄就会成为他的新娘。 第三十八章 恶魔上门 十六 转眼又到假期,江雄和阿湄照旧来到‘友帮’杂货行帮林叔打理生意。江雄的身高已经超出林叔半头了。看到一双健康快乐的孩子已经成人,林子强倍感欣慰,觉得这些年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 这天,江雄正在店门前做清洁,忽见门前马路上驶过两台车。之所以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因为打头的是台小城中比较少见的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其后跟着一台白色的箱式车。两台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斜对面街角的餐厅门口。梅赛德斯车后座上下来一个人,微黑,较胖,眯缝着眼睛,头顶前方微秃,剩下的头发油光水滑地梳向脑后。此人穿一身黑蓝色西装,只是领带打的不够工整。江雄知道,能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穿西装,打领带,他一定是出门有豪车,进门有空调。 林子强也来到了门边。他对江雄说:“那个人就是本地的帮会老大,他叫朱斗柄。奇怪,他来做什么?” 林子强知道,本城最大的一家集餐饮、娱乐、色情为一体的酒店就是朱斗柄开的。平时也没见过他在其它地方吃过饭,怎么今天会来这种规模较小的餐厅呢? 江雄听说过朱斗柄。据说去年阿坤就是进了他的洒店后再没见出来,第二天就被抛尸街头了。现在就连周边地区的一些帮会大哥,都时常约他吃饭,饮茶。 还有传言,说朱斗柄的手下四处去周边的村寨,甚至学校去物色一些年轻貌美的少女,利用她们的年幼无知和爱慕虚荣的心理,免费发放一些掺有毒品的口红、香水等化妆品,慢慢使其上瘾,然后用毒品控制逼迫她们卖淫,成为朱斗柄的赚钱工具。 据说这朱斗柄尤为好色。那些染上毒瘾的处女们,首先要过他的手‘开苞’后,才有资格用肉体去换取毒品。 这帮人下车后,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到朱斗柄身旁,俯在他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又用手朝‘友帮’商行这边指了指。朱斗柄扭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餐厅,只留下两个手下在门口的桌椅旁坐下。这两个手下在门口急急忙忙吃完了饭,便四下张望,担任警戒。 “不会出什么事吧?”林了强自言自语道。然后将已备好的货品交给江雄,并递给他一张清单:“阿雄,把这些货品照单上的地址送过去。都是老顾客,让他们在单上签字就可以了,他们会定期过来结帐的。” “哦。”江雄答应着,又朝斜对面的餐馆处望了望,然后拎着几袋货品走了。 朱斗柄一干人等吃完了饭,出门上了车。车掉了个头,竟停在了‘友帮’门前。朱斗柄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 此人脸上红得发亮,口中带着酒气。 林了强不知来意,忙迎上去:“柄哥您好,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 朱斗柄冲林子强略一点头,然后便四下打量起来。“什么效劳不效劳的,烟食完了,到你这买几盒烟。林老板生意可好?”说着用手指了指货架上摆放的香烟。 “托柄哥的福,小本生意,勉强可以养家罢了。柄哥没烟了,只管拿去,何谈买字。”林子强心说奇怪,每次收保护费都是他的手下来,这朱斗柄怎么会认识自己呢?再说,买烟这样的小事,也无须他亲自来。心下隐约觉得不对。但容不得细想,他连忙按朱斗柄手指的牌子取出一条烟递了过去。 “钱。”朱斗柄冲随从偏了下头。 随从赶紧接过烟,并递过钞票。 林子强连声推辞,只希望这帮人及早离开。 “嗳~~钱还是要给的。”朱斗柄在随从手里拿过钱,丢到了收银台上。 林子强看着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朱斗柄已经看到了正在里面货架上理货的阿湄,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林老板,新招的店员?”猪头柄口里问子强,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着阿湄的侧影。 “哪里,是我女儿。我这里人手紧,她抽空过来帮忙。”见猪头柄目光不善,林子强心生不快。 阿湄见来人问起她,以为是父亲的熟人,她扭过头,很礼貌地冲猪头柄点了点头,笑了笑。但第一感觉,她就很讨厌这个两眼发直的家伙。 这一扭头,惊的猪头柄嘴都张大了,嘴中的香烟还未来得急点火便跌落在地。他浑然不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湄那张清纯娇美的脸,这是他自打娘胎里出来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柄哥,您还有什么需要?”林子强的脸色开始发沉。 “哦。”猪头柄回过神来,咽下一大口涎水。“真难得。”他转头望了望林子强一眼,“啊,我是说难得年轻人有这份孝心。”他又直勾勾地盯住阿湄,眼里似喷出火来:“不知林小姐是否有意来我公司发展?我酒店营销部经理的位置目前空缺,正需要林小姐这样的人才。只要林小姐肯屈就,我保证你不出两年就能买楼。” 阿湄有些吃惊。自己的父辈辛苦半生,也无钱置业,什么工作不出两年就能买楼?但她看到猪头柄色迷迷的目光,料定此人不怀好意。可看到父亲对此人很敬畏,她不知该不该拒绝。她望着父亲,不再作声。 林子强也是条硬汉,他看出猪头柄居心不良,他不能容许这个恶人打自己心爱女儿的主意。他脸色阴沉,语气冷冷地说道:“多谢柄哥的好意。只是小女年纪小,正在读书,还不适合出来做事,所以恕我们不识抬举了!” “哦,真可惜!”朱斗柄看了林子强一眼。他看出这个美人的父亲有一身凛然的正气,是决不会为金钱所动的。他又贪心地狠狠看了看阿湄,心中在盘算着用什么手段来弄到这个人间的极品女子。 “哈哈,林老板一看就是爽快人,我喜欢!你们记住,从今天起,这间店的水费就免了,任何人敢动林家一根毫毛,就是在和我朱某作对。你们听清楚了吗?” 那帮手下连忙点头称是。 “林老板,林小姐,那我们改日再会。”说着,朱斗柄又死死地看了阿湄一眼,转身带着人走了。临上车前,他拍了拍那个管事模样人的肩膀,说:“小子,还是你有眼光。” 江雄送完货走到街角,远远地望见朱斗柄一行人从他们的店里走出来,坐上车走了。他不明白帮会的人来他们的店做什么,他有些担心,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店中。 “林叔,这帮人来店里做什么,他们有没有为难您?”江雄一进门就急切地问。 林子强长叹一口气,望着自己的女儿,心中隐隐不安。他暗自后悔不该让女儿来店中帮忙,抛头露面,这下,恐怕要惹祸上身了。 “阿湄,阿雄,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明天你们就不要再来店里了。阿雄你记住,这几天你就陪着阿湄一起温书,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能也别去。猪头柄这家伙不怀好意。你的责任就是保护好阿湄,她要是出什么事,我找你算账!” ——————————————————————— 从那以后,朱斗柄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店里,说是欣赏林子强的为人,特地来拜访老朋友。几次下来都见不着林依湄,知道林家有了戒心,渐渐地也就不来了。 第三十八章 恶魔上门 十六 转眼又到假期,江雄和阿湄照旧来到‘友帮’杂货行帮林叔打理生意。江雄的身高已经超出林叔半头了。看到一双健康快乐的孩子已经成人,林子强倍感欣慰,觉得这些年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 这天,江雄正在店门前做清洁,忽见门前马路上驶过两台车。之所以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因为打头的是台小城中比较少见的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其后跟着一台白色的箱式车。两台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斜对面街角的餐厅门口。梅赛德斯车后座上下来一个人,微黑,较胖,眯缝着眼睛,头顶前方微秃,剩下的头发油光水滑地梳向脑后。此人穿一身黑蓝色西装,只是领带打的不够工整。江雄知道,能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穿西装,打领带,他一定是出门有豪车,进门有空调。 林子强也来到了门边。他对江雄说:“那个人就是本地的帮会老大,他叫朱斗柄。奇怪,他来做什么?” 林子强知道,本城最大的一家集餐饮、娱乐、色情为一体的酒店就是朱斗柄开的。平时也没见过他在其它地方吃过饭,怎么今天会来这种规模较小的餐厅呢? 江雄听说过朱斗柄。据说去年阿坤就是进了他的洒店后再没见出来,第二天就被抛尸街头了。现在就连周边地区的一些帮会大哥,都时常约他吃饭,饮茶。 还有传言,说朱斗柄的手下四处去周边的村寨,甚至学校去物色一些年轻貌美的少女,利用她们的年幼无知和爱慕虚荣的心理,免费发放一些掺有毒品的口红、香水等化妆品,慢慢使其上瘾,然后用毒品控制逼迫她们卖淫,成为朱斗柄的赚钱工具。 据说这朱斗柄尤为好色。那些染上毒瘾的处女们,首先要过他的手‘开苞’后,才有资格用肉体去换取毒品。 这帮人下车后,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到朱斗柄身旁,俯在他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又用手朝‘友帮’商行这边指了指。朱斗柄扭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餐厅,只留下两个手下在门口的桌椅旁坐下。这两个手下在门口急急忙忙吃完了饭,便四下张望,担任警戒。 “不会出什么事吧?”林了强自言自语道。然后将已备好的货品交给江雄,并递给他一张清单:“阿雄,把这些货品照单上的地址送过去。都是老顾客,让他们在单上签字就可以了,他们会定期过来结帐的。” “哦。”江雄答应着,又朝斜对面的餐馆处望了望,然后拎着几袋货品走了。 朱斗柄一干人等吃完了饭,出门上了车。车掉了个头,竟停在了‘友帮’门前。朱斗柄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 此人脸上红得发亮,口中带着酒气。 林了强不知来意,忙迎上去:“柄哥您好,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 朱斗柄冲林子强略一点头,然后便四下打量起来。“什么效劳不效劳的,烟食完了,到你这买几盒烟。林老板生意可好?”说着用手指了指货架上摆放的香烟。 “托柄哥的福,小本生意,勉强可以养家罢了。柄哥没烟了,只管拿去,何谈买字。”林子强心说奇怪,每次收保护费都是他的手下来,这朱斗柄怎么会认识自己呢?再说,买烟这样的小事,也无须他亲自来。心下隐约觉得不对。但容不得细想,他连忙按朱斗柄手指的牌子取出一条烟递了过去。 “钱。”朱斗柄冲随从偏了下头。 随从赶紧接过烟,并递过钞票。 林子强连声推辞,只希望这帮人及早离开。 “嗳~~钱还是要给的。”朱斗柄在随从手里拿过钱,丢到了收银台上。 林子强看着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朱斗柄已经看到了正在里面货架上理货的阿湄,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林老板,新招的店员?”猪头柄口里问子强,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着阿湄的侧影。 “哪里,是我女儿。我这里人手紧,她抽空过来帮忙。”见猪头柄目光不善,林子强心生不快。 阿湄见来人问起她,以为是父亲的熟人,她扭过头,很礼貌地冲猪头柄点了点头,笑了笑。但第一感觉,她就很讨厌这个两眼发直的家伙。 这一扭头,惊的猪头柄嘴都张大了,嘴中的香烟还未来得急点火便跌落在地。他浑然不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湄那张清纯娇美的脸,这是他自打娘胎里出来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柄哥,您还有什么需要?”林子强的脸色开始发沉。 “哦。”猪头柄回过神来,咽下一大口涎水。“真难得。”他转头望了望林子强一眼,“啊,我是说难得年轻人有这份孝心。”他又直勾勾地盯住阿湄,眼里似喷出火来:“不知林小姐是否有意来我公司发展?我酒店营销部经理的位置目前空缺,正需要林小姐这样的人才。只要林小姐肯屈就,我保证你不出两年就能买楼。” 阿湄有些吃惊。自己的父辈辛苦半生,也无钱置业,什么工作不出两年就能买楼?但她看到猪头柄色迷迷的目光,料定此人不怀好意。可看到父亲对此人很敬畏,她不知该不该拒绝。她望着父亲,不再作声。 林子强也是条硬汉,他看出猪头柄居心不良,他不能容许这个恶人打自己心爱女儿的主意。他脸色阴沉,语气冷冷地说道:“多谢柄哥的好意。只是小女年纪小,正在读书,还不适合出来做事,所以恕我们不识抬举了!” “哦,真可惜!”朱斗柄看了林子强一眼。他看出这个美人的父亲有一身凛然的正气,是决不会为金钱所动的。他又贪心地狠狠看了看阿湄,心中在盘算着用什么手段来弄到这个人间的极品女子。 “哈哈,林老板一看就是爽快人,我喜欢!你们记住,从今天起,这间店的水费就免了,任何人敢动林家一根毫毛,就是在和我朱某作对。你们听清楚了吗?” 那帮手下连忙点头称是。 “林老板,林小姐,那我们改日再会。”说着,朱斗柄又死死地看了阿湄一眼,转身带着人走了。临上车前,他拍了拍那个管事模样人的肩膀,说:“小子,还是你有眼光。” 江雄送完货走到街角,远远地望见朱斗柄一行人从他们的店里走出来,坐上车走了。他不明白帮会的人来他们的店做什么,他有些担心,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店中。 “林叔,这帮人来店里做什么,他们有没有为难您?”江雄一进门就急切地问。 林子强长叹一口气,望着自己的女儿,心中隐隐不安。他暗自后悔不该让女儿来店中帮忙,抛头露面,这下,恐怕要惹祸上身了。 “阿湄,阿雄,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明天你们就不要再来店里了。阿雄你记住,这几天你就陪着阿湄一起温书,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能也别去。猪头柄这家伙不怀好意。你的责任就是保护好阿湄,她要是出什么事,我找你算账!” ——————————————————————— 从那以后,朱斗柄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店里,说是欣赏林子强的为人,特地来拜访老朋友。几次下来都见不着林依湄,知道林家有了戒心,渐渐地也就不来了。 第三十九章 阿湄被坏人绑架了 十七 学校开学了。 林叔嘱咐江雄,让他每天上放学必须等齐了阿湄、阿湄的弟弟和江雄的妹妹才能上路。而且不许穿山走小路,必须乘坐公交班车。 尽管江雄和阿湄很少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江雄明白,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必须要尽到保护亲人的责任。有了这份责任,他更加成熟了。 每天都是四人同行。两个小的知道各自哥哥和姐姐之间的关系,虽然是四人同路,也有意与两个大的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渐渐的,江雄的妹妹和林依湄的弟弟也成了两个非常亲密的伙伴。 江雄看在眼里,有一次对着身边的阿湄轻声说道:“我们两个成了一对,看他俩的意思,说不定要亲上加亲呢!” 阿湄轻捶江雄一拳,笑而不语。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两个月已过去。 年轻人少不更事,笑容已早就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用新奇的目光关注着社会的变迁,也体会着成长的变化。 这天放学后,轮到江雄值日做清洁。他出来的晚了,看见自己的妹妹和阿湄的弟弟,正靠在操场边的健身铁架上低声笑语着。 “走了!”江雄冲他俩一招手。“你们阿湄姐呢?”江雄又问。 “先出去了,在校门口等你呢。”阿湄的弟弟冲学校大门扬了扬下巴。 快走到校门口,江雄看到了阿湄,她正站在路边和一台停着的白色厢式车上的人说着什么。江雄心里一紧,他觉得这车好眼熟,而坐在拉开的车门处正和阿湄说话的人,似乎就是上次带朱斗柄来店里的那管事模样的人。 阿湄突然转过头,神色焦急地张望着。她看到了阿雄和弟妹们,急忙招手喊道:“阿雄,快……” 话音未落,车里突然探出两条身影,抓住阿湄的手臂将她硬生生拽上车去。车狂吼着,载着阿湄飞奔而去! “阿湄——!”江雄狂奔出来,哪里追得上车。 只见到阿湄的两条腿伸在车门外,没命地乱踢。而那台车竟没挂车牌。但江雄认得,就是朱斗柄来店里时出现过的那台白色箱式车。 车已迅速和江雄拉开了距离。阿湄的整个身体已被拉入车内。车在街角一转弯,推拉门合上了。 等江雄追到街角,那车早已不见了踪影。江雄又追了两条街,他嗓子火辣,已筋疲力尽了。他向路人打听车的去向,被问者都茫然地摇着头,马路上车来车往,有谁会注意一台普通车辆的走向。 阿湄的弟弟也追赶了过来。看到气喘吁吁的江雄,他哭喊道:“阿雄哥,我姐姐呢?” 江雄心急火燎,大脑一片茫然。远远地看到自己的妹妹也用手捂着腹部,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 跑到他二人处,实在坚持不住了,她蹲下身体,几乎是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听……校门口的人说……车上的人对……阿湄姐说……说她爸爸出……出车祸了,要带她去上医……医院……” “什么,林叔出事了?!”江雄惊地目瞪口呆。一时间,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爸——!”阿湄的弟弟瞪着眼,绝望地呼喊着。 “不对,不对!”江雄摇着头,他拼命理着纷乱的思绪。阿湄分明是被人劫持了,这些家伙一定是用慌言让阿湄上了圈套。 江雄扑到一个公用电话前,拔通了店中的电话。焦急地等了好几秒钟,才有人接听了电话——是店里唯一的店员。 “林叔在吗?” “在啊。” “他没出事?” “出什么事?你一定是阿雄吧,你稍等。老板——阿雄电话——” …… “是阿雄啊,找我什么事?”林子强奇怪地问。 “林叔,你没出车祸吧?” “说什么浑话!阿雄,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林子强感觉事情不对,他急切地问。 “阿湄……”江雄感到自己的腿在发软,在颤抖,“林叔,阿湄被坏人绑架了——” “什么?”林子强眼前一黑,电话听筒从他的手中滑落。 江雄叫了一部载客三轮机车,和弟妹一道赶到了店中。 林子强早就立在门口焦急地等待了。 “你们两个待在店里,哪都不许去。阿雄,我们走!”林子强跳上了车。 他们来到了朱斗柄的豪宅。这里院墙高耸,大门紧闭。 两人跳下车,开始拼命砸门。那三轮车夫见势头不妙,生怕受到牵连,急忙将车开到了旁边的树丛后停下。 “什么人?!”院中传来一声断喝。门上的方窗拉开,露出半张黑脸。 “我女儿呢?你们把门打开,我要找我女儿!”林子强瞪着一双血眼,怒视着门内的人。 “什么你女儿?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柄哥的宅子,找人找到这里来了?再敢乱砸门,小心打断你的腿!”院中另外一个人叫道。 “朱斗柄呢?你给我出来!放了我的女儿!”林子强继续用力砸门。 门开了,窜出四条大汉。其中一个一把抓住林子强的领口:“跑到这里撒野,你想找死是不是?”说着挥起了拳头。 江雄冲上来,一把推开了那人:“我亲眼看见,是朱斗柄的人绑架了阿湄。我认得你们的车,还有你们的人!”江雄毫不畏惧,他怒视着对方。 那四人相互对望了一下,见江雄生得高高大大,也不敢贸然动手。 那领头的放缓了语气:“柄哥不在家里,这里更没有什么你的女儿。不信你看,柄哥的车都不在。”说着,他推开小门,用手指了指楼侧面的敞开式车库。果然,那里是空的。 “大嫂在家里,外面的女人,大哥是不可能领回来的。”另一个人说道,“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女儿就算真的跟了柄哥,也是她的福气。” 林子强和江雄怒目而视。江雄恨不得扑上去,咬断这混蛋的喉咙。 林子强和江雄又重新上了三轮机车。“去七星酒店,快点!”林子强对司机说道。 三轮车朝着朱斗柄的酒店飞驰而去。 阿湄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她现在是不是正在遭受那恶棍的蹂躏,还能再见到她吗?江雄急得如在碳火上烤一般。体内更像钻进了无数条虫子,让他想抓想挠。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出来,哪怕早几秒钟,阿湄就不会落入他人之手。自己为什么就如此大意,为什么没嘱咐一句,让阿湄不要在校门外等候。悔呀,恨呀,一时的疏忽竟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七星酒店只有九层,在这小城中却也十分抢眼。那台黑色的梅赛德斯果然停在酒店门前,可是却找不到那台白色的厢式车。 “你确定是朱斗柄的手下干的吗?”林子强问江雄,他需要确认一下。 “是!”江雄咬着牙,“虽然没挂车牌,可我认得那台车。上次猪头柄到店里来时,我见过那台车,车的后面贴着巴掌大的两只虎。还有那个拉阿湄上车的狗东西,上次就是他指着我们店,对猪头柄嘀嘀咕咕的。” “你是说他右眼角有块刀疤?” “是,还有爆牙!” “刀疤黄,我要杀了你全家!”林子强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那天,他就发现猪头柄不怀好意,没想到这群恶棍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人。阿湄!我亲爱的的女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正说着,突然看见那台白色的厢式车从酒店的后院开出来,车的牌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好了。 “就是这台车!”江雄一个箭步冲到车前,拦停了箱式车。 “阿湄!”林子强一把拉开车侧面的推拉门,往里看去。阿湄并不在车上,里面只坐着刀疤黄和另外三个人。 “你把我女儿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林子强一把揪住刀疤黄的头发,将他横着拖下了车。 车上的其他三人冲下来,猛地推开了子强。“你活腻了,想找死啊?”他们冲子强叫道。 “找死?我就是要让你们死!”林子强怒吼道。 这几人心虚,见林子强如同一头狂怒的雄狮,一时气短无语了。 “林老板,我们也算熟人了,你女儿不见了真与我们没有关系,你一定是搞错了。不然你上车,我们帮你一起找找。”刀疤黄爬起身,陪着笑脸说。 “放你的狗屁!我亲眼见到你把阿湄绑上车的,你还在这装象!”江雄冲上前,一把揪住刀疤黄的领口。 刀疤黄虽然看江雄眼熟,可他并不知道江雄是什么人。他也是经过些风浪的,料定江雄虽然高大,却也只是个一吓就倒的学生娃娃。他双眼一瞪,呲着爆牙说:“小子,不要瞎编乱讲!再敢乱讲,你信不信你走不出这个街口。好好想一想,你是用哪只眼睛看到的?” “就是这只眼睛!”江雄双手抓住刀疤黄的上臂,扭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头砸向了刀疤黄的鼻梁。 刀疤黄的鼻梁被砸歪,后脑重重地撞到了敞开的车门框角上,血从前面后面涌了出来。刀疤黄像团泥似地倒了下去。 “我女儿在哪里?”林子强怒视着其余三人。 这些家伙被震住了。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朝酒店的楼上望了一眼。 林子强和江雄顿时明白了,他们丢下刀疤黄等人,朝酒店的大门奔去。 “拦住他们!”刀疤黄摇晃着却站不起来,鼻子里还在流血,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三个家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试图阻挡。另几个朱斗柄的手下已拦在了酒店门口,死活不让子强和江雄进去。一群人推搡着,叫喊着,乱成一片。 “离我远点!”嘈杂声中仿佛传来了阿湄的叫声。 林子强和江雄停止了动作。因为太乱,他们一时判断不出这声音是从哪传过来的,但感觉挺远。 “爸——妈——救我——!阿雄——!”那是阿湄声嘶力竭的声音。这声音是在头顶上方,却是从外面的空气中传过来的。 阿湄在窗口。 林子强和江雄迅速摆脱了那群打手,他们返身朝门前的空地跑去。 “滚开!别碰我!啊——!”那是绝望中的一声凄厉的喊声,那是任何一个人在正常状态下都发不出的尖叫,像一道闪电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一个身影从顶层最边的窗口极速坠落! “阿湄!”林子强和江雄伸长了双臂狂奔过去,那一瞬间本能的想法就是想将阿湄接住。 可是只差那么几寸! “砰”地一声巨响,阿湄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就在她生身父亲的眼前! “阿湄……”林子强瘫倒在地。他手脚并用,一点点爬向衣衫不整,一动不动的女儿。“我的孩子——”这是一个父亲发出的最凄惨的哀嚎…… 江雄已经完全呆住了。 血从阿湄的身下漫出。阿湄脸色灰白,已没有了呼吸,一双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前方。 “阿湄,你不能死,你醒醒呀,阿湄——!”林子强头发纷乱,他抱着女儿,渴望奇迹能够出现。 “快送医院……”江雄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他更不相信阿湄就会这样离去——那是他生命中最珍爱的一部分。他扑上前去,几乎是从林子强怀中抢过了阿湄。他托起阿湄,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而他却浑然不知。 “车呢,车在哪里?”江雄抱着阿湄冲出围观的人群,看到了停在马路边上,来时坐的那部三轮机车。 “快,送她上医院!”江雄嘶吼着,冲向手足颤抖的三轮车司机。 那司机抖得实在太厉害了,连试几次,他都无法启动机车。 “快,跑着去医院!”林子强希望尚存。他帮江雄一起托住女儿,向医院拼命跑去。 “快,快上车!”那三轮车司机终于发动了机车,追了上来。载上他们狂奔而去。这个善良的人也不想放弃,其实已根本不存在的那一线生机。 阿湄身体已不再有血流出,脸色如同烧尽的灰一般。 “阿湄,你不能走,你回来啊!你睁开眼看看爸爸,阿湄,你醒醒呀——!”林子强不停地搓着女儿的手臂和身体,他不愿相信一个生命已经逝去。 江雄虽然丧失过亲人,但他却没有经历过一个鲜活生命的猝然终止。怀抱中这个泥一样瘫软的身体,难道就是那笑语蔫然,遍体温香的亲密爱人吗?难道阿湄就这样死了?! “我看到了,是那个混蛋……”三轮车司机终于可以开口讲话了。他像是对他们说,也像是自言自语:“是朱斗柄,我认得他。女孩子跳下来后,他就在窗口,没错,就是他,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他向下看了一眼,就把窗子关起来了。我认得他,这个禽兽不如的恶霸!真是作孽呀,老天都不会放过他的!”三轮车司机一边说着,也不回头,只顾轰着油门朝前开…… ——————————————————————— 林依湄死了,结束了十七年那花一般美丽的生命。 警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有多名证人证实,林依湄当日是与情人在七星酒店幽会,被情人的妻子捉奸在床,情急之下,林依湄跳楼自杀。 就这样,财大势大的黑帮头目朱斗柄,轻易地逃避了法律的制裁。 林子强费尽力气找到了那个三轮车司机,希望他能够作证,将当天看到的情景说出来,能将朱斗柄绳之以法。 三轮车司机跪在了林子强面前,一边流泪,一边说:“我也天天盼着猪头柄能遭天打雷劈,可我一家老小都靠我养活,我不是不愿帮你,是我实在惹不起那恶棍。我也问过了,你女儿虽是被逼跳楼,可这种事,就算治他的罪也判不了几年。他有财有势,还动不了他一分毫,我一家老小就会命丧他手。林老板,我每年都会给您女儿烧纸的。作证的事,还请您放过我吧。” 第三十九章 阿湄被坏人绑架了 十七 学校开学了。 林叔嘱咐江雄,让他每天上放学必须等齐了阿湄、阿湄的弟弟和江雄的妹妹才能上路。而且不许穿山走小路,必须乘坐公交班车。 尽管江雄和阿湄很少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江雄明白,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必须要尽到保护亲人的责任。有了这份责任,他更加成熟了。 每天都是四人同行。两个小的知道各自哥哥和姐姐之间的关系,虽然是四人同路,也有意与两个大的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渐渐的,江雄的妹妹和林依湄的弟弟也成了两个非常亲密的伙伴。 江雄看在眼里,有一次对着身边的阿湄轻声说道:“我们两个成了一对,看他俩的意思,说不定要亲上加亲呢!” 阿湄轻捶江雄一拳,笑而不语。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两个月已过去。 年轻人少不更事,笑容已早就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用新奇的目光关注着社会的变迁,也体会着成长的变化。 这天放学后,轮到江雄值日做清洁。他出来的晚了,看见自己的妹妹和阿湄的弟弟,正靠在操场边的健身铁架上低声笑语着。 “走了!”江雄冲他俩一招手。“你们阿湄姐呢?”江雄又问。 “先出去了,在校门口等你呢。”阿湄的弟弟冲学校大门扬了扬下巴。 快走到校门口,江雄看到了阿湄,她正站在路边和一台停着的白色厢式车上的人说着什么。江雄心里一紧,他觉得这车好眼熟,而坐在拉开的车门处正和阿湄说话的人,似乎就是上次带朱斗柄来店里的那管事模样的人。 阿湄突然转过头,神色焦急地张望着。她看到了阿雄和弟妹们,急忙招手喊道:“阿雄,快……” 话音未落,车里突然探出两条身影,抓住阿湄的手臂将她硬生生拽上车去。车狂吼着,载着阿湄飞奔而去! “阿湄——!”江雄狂奔出来,哪里追得上车。 只见到阿湄的两条腿伸在车门外,没命地乱踢。而那台车竟没挂车牌。但江雄认得,就是朱斗柄来店里时出现过的那台白色箱式车。 车已迅速和江雄拉开了距离。阿湄的整个身体已被拉入车内。车在街角一转弯,推拉门合上了。 等江雄追到街角,那车早已不见了踪影。江雄又追了两条街,他嗓子火辣,已筋疲力尽了。他向路人打听车的去向,被问者都茫然地摇着头,马路上车来车往,有谁会注意一台普通车辆的走向。 阿湄的弟弟也追赶了过来。看到气喘吁吁的江雄,他哭喊道:“阿雄哥,我姐姐呢?” 江雄心急火燎,大脑一片茫然。远远地看到自己的妹妹也用手捂着腹部,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 跑到他二人处,实在坚持不住了,她蹲下身体,几乎是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听……校门口的人说……车上的人对……阿湄姐说……说她爸爸出……出车祸了,要带她去上医……医院……” “什么,林叔出事了?!”江雄惊地目瞪口呆。一时间,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爸——!”阿湄的弟弟瞪着眼,绝望地呼喊着。 “不对,不对!”江雄摇着头,他拼命理着纷乱的思绪。阿湄分明是被人劫持了,这些家伙一定是用慌言让阿湄上了圈套。 江雄扑到一个公用电话前,拔通了店中的电话。焦急地等了好几秒钟,才有人接听了电话——是店里唯一的店员。 “林叔在吗?” “在啊。” “他没出事?” “出什么事?你一定是阿雄吧,你稍等。老板——阿雄电话——” …… “是阿雄啊,找我什么事?”林子强奇怪地问。 “林叔,你没出车祸吧?” “说什么浑话!阿雄,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林子强感觉事情不对,他急切地问。 “阿湄……”江雄感到自己的腿在发软,在颤抖,“林叔,阿湄被坏人绑架了——” “什么?”林子强眼前一黑,电话听筒从他的手中滑落。 江雄叫了一部载客三轮机车,和弟妹一道赶到了店中。 林子强早就立在门口焦急地等待了。 “你们两个待在店里,哪都不许去。阿雄,我们走!”林子强跳上了车。 他们来到了朱斗柄的豪宅。这里院墙高耸,大门紧闭。 两人跳下车,开始拼命砸门。那三轮车夫见势头不妙,生怕受到牵连,急忙将车开到了旁边的树丛后停下。 “什么人?!”院中传来一声断喝。门上的方窗拉开,露出半张黑脸。 “我女儿呢?你们把门打开,我要找我女儿!”林子强瞪着一双血眼,怒视着门内的人。 “什么你女儿?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柄哥的宅子,找人找到这里来了?再敢乱砸门,小心打断你的腿!”院中另外一个人叫道。 “朱斗柄呢?你给我出来!放了我的女儿!”林子强继续用力砸门。 门开了,窜出四条大汉。其中一个一把抓住林子强的领口:“跑到这里撒野,你想找死是不是?”说着挥起了拳头。 江雄冲上来,一把推开了那人:“我亲眼看见,是朱斗柄的人绑架了阿湄。我认得你们的车,还有你们的人!”江雄毫不畏惧,他怒视着对方。 那四人相互对望了一下,见江雄生得高高大大,也不敢贸然动手。 那领头的放缓了语气:“柄哥不在家里,这里更没有什么你的女儿。不信你看,柄哥的车都不在。”说着,他推开小门,用手指了指楼侧面的敞开式车库。果然,那里是空的。 “大嫂在家里,外面的女人,大哥是不可能领回来的。”另一个人说道,“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女儿就算真的跟了柄哥,也是她的福气。” 林子强和江雄怒目而视。江雄恨不得扑上去,咬断这混蛋的喉咙。 林子强和江雄又重新上了三轮机车。“去七星酒店,快点!”林子强对司机说道。 三轮车朝着朱斗柄的酒店飞驰而去。 阿湄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她现在是不是正在遭受那恶棍的蹂躏,还能再见到她吗?江雄急得如在碳火上烤一般。体内更像钻进了无数条虫子,让他想抓想挠。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出来,哪怕早几秒钟,阿湄就不会落入他人之手。自己为什么就如此大意,为什么没嘱咐一句,让阿湄不要在校门外等候。悔呀,恨呀,一时的疏忽竟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七星酒店只有九层,在这小城中却也十分抢眼。那台黑色的梅赛德斯果然停在酒店门前,可是却找不到那台白色的厢式车。 “你确定是朱斗柄的手下干的吗?”林子强问江雄,他需要确认一下。 “是!”江雄咬着牙,“虽然没挂车牌,可我认得那台车。上次猪头柄到店里来时,我见过那台车,车的后面贴着巴掌大的两只虎。还有那个拉阿湄上车的狗东西,上次就是他指着我们店,对猪头柄嘀嘀咕咕的。” “你是说他右眼角有块刀疤?” “是,还有爆牙!” “刀疤黄,我要杀了你全家!”林子强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那天,他就发现猪头柄不怀好意,没想到这群恶棍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人。阿湄!我亲爱的的女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正说着,突然看见那台白色的厢式车从酒店的后院开出来,车的牌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好了。 “就是这台车!”江雄一个箭步冲到车前,拦停了箱式车。 “阿湄!”林子强一把拉开车侧面的推拉门,往里看去。阿湄并不在车上,里面只坐着刀疤黄和另外三个人。 “你把我女儿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林子强一把揪住刀疤黄的头发,将他横着拖下了车。 车上的其他三人冲下来,猛地推开了子强。“你活腻了,想找死啊?”他们冲子强叫道。 “找死?我就是要让你们死!”林子强怒吼道。 这几人心虚,见林子强如同一头狂怒的雄狮,一时气短无语了。 “林老板,我们也算熟人了,你女儿不见了真与我们没有关系,你一定是搞错了。不然你上车,我们帮你一起找找。”刀疤黄爬起身,陪着笑脸说。 “放你的狗屁!我亲眼见到你把阿湄绑上车的,你还在这装象!”江雄冲上前,一把揪住刀疤黄的领口。 刀疤黄虽然看江雄眼熟,可他并不知道江雄是什么人。他也是经过些风浪的,料定江雄虽然高大,却也只是个一吓就倒的学生娃娃。他双眼一瞪,呲着爆牙说:“小子,不要瞎编乱讲!再敢乱讲,你信不信你走不出这个街口。好好想一想,你是用哪只眼睛看到的?” “就是这只眼睛!”江雄双手抓住刀疤黄的上臂,扭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头砸向了刀疤黄的鼻梁。 刀疤黄的鼻梁被砸歪,后脑重重地撞到了敞开的车门框角上,血从前面后面涌了出来。刀疤黄像团泥似地倒了下去。 “我女儿在哪里?”林子强怒视着其余三人。 这些家伙被震住了。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朝酒店的楼上望了一眼。 林子强和江雄顿时明白了,他们丢下刀疤黄等人,朝酒店的大门奔去。 “拦住他们!”刀疤黄摇晃着却站不起来,鼻子里还在流血,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三个家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试图阻挡。另几个朱斗柄的手下已拦在了酒店门口,死活不让子强和江雄进去。一群人推搡着,叫喊着,乱成一片。 “离我远点!”嘈杂声中仿佛传来了阿湄的叫声。 林子强和江雄停止了动作。因为太乱,他们一时判断不出这声音是从哪传过来的,但感觉挺远。 “爸——妈——救我——!阿雄——!”那是阿湄声嘶力竭的声音。这声音是在头顶上方,却是从外面的空气中传过来的。 阿湄在窗口。 林子强和江雄迅速摆脱了那群打手,他们返身朝门前的空地跑去。 “滚开!别碰我!啊——!”那是绝望中的一声凄厉的喊声,那是任何一个人在正常状态下都发不出的尖叫,像一道闪电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一个身影从顶层最边的窗口极速坠落! “阿湄!”林子强和江雄伸长了双臂狂奔过去,那一瞬间本能的想法就是想将阿湄接住。 可是只差那么几寸! “砰”地一声巨响,阿湄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就在她生身父亲的眼前! “阿湄……”林子强瘫倒在地。他手脚并用,一点点爬向衣衫不整,一动不动的女儿。“我的孩子——”这是一个父亲发出的最凄惨的哀嚎…… 江雄已经完全呆住了。 血从阿湄的身下漫出。阿湄脸色灰白,已没有了呼吸,一双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前方。 “阿湄,你不能死,你醒醒呀,阿湄——!”林子强头发纷乱,他抱着女儿,渴望奇迹能够出现。 “快送医院……”江雄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他更不相信阿湄就会这样离去——那是他生命中最珍爱的一部分。他扑上前去,几乎是从林子强怀中抢过了阿湄。他托起阿湄,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而他却浑然不知。 “车呢,车在哪里?”江雄抱着阿湄冲出围观的人群,看到了停在马路边上,来时坐的那部三轮机车。 “快,送她上医院!”江雄嘶吼着,冲向手足颤抖的三轮车司机。 那司机抖得实在太厉害了,连试几次,他都无法启动机车。 “快,跑着去医院!”林子强希望尚存。他帮江雄一起托住女儿,向医院拼命跑去。 “快,快上车!”那三轮车司机终于发动了机车,追了上来。载上他们狂奔而去。这个善良的人也不想放弃,其实已根本不存在的那一线生机。 阿湄身体已不再有血流出,脸色如同烧尽的灰一般。 “阿湄,你不能走,你回来啊!你睁开眼看看爸爸,阿湄,你醒醒呀——!”林子强不停地搓着女儿的手臂和身体,他不愿相信一个生命已经逝去。 江雄虽然丧失过亲人,但他却没有经历过一个鲜活生命的猝然终止。怀抱中这个泥一样瘫软的身体,难道就是那笑语蔫然,遍体温香的亲密爱人吗?难道阿湄就这样死了?! “我看到了,是那个混蛋……”三轮车司机终于可以开口讲话了。他像是对他们说,也像是自言自语:“是朱斗柄,我认得他。女孩子跳下来后,他就在窗口,没错,就是他,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他向下看了一眼,就把窗子关起来了。我认得他,这个禽兽不如的恶霸!真是作孽呀,老天都不会放过他的!”三轮车司机一边说着,也不回头,只顾轰着油门朝前开…… ——————————————————————— 林依湄死了,结束了十七年那花一般美丽的生命。 警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有多名证人证实,林依湄当日是与情人在七星酒店幽会,被情人的妻子捉奸在床,情急之下,林依湄跳楼自杀。 就这样,财大势大的黑帮头目朱斗柄,轻易地逃避了法律的制裁。 林子强费尽力气找到了那个三轮车司机,希望他能够作证,将当天看到的情景说出来,能将朱斗柄绳之以法。 三轮车司机跪在了林子强面前,一边流泪,一边说:“我也天天盼着猪头柄能遭天打雷劈,可我一家老小都靠我养活,我不是不愿帮你,是我实在惹不起那恶棍。我也问过了,你女儿虽是被逼跳楼,可这种事,就算治他的罪也判不了几年。他有财有势,还动不了他一分毫,我一家老小就会命丧他手。林老板,我每年都会给您女儿烧纸的。作证的事,还请您放过我吧。” 第四十章 杀了朱斗柄,为女儿报仇! 十八 只是一夜之间,林子强的头发变得花白。 失去爱女的巨大伤痛,使林子强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他显得很奇怪,不再痛哭,也不再流泪,他心里盘算着一件事:杀了朱斗柄,为女儿报仇! 同样异常的还有江雄。 当他们将阿湄送到医院,医生告诉他们阿湄已经死去时,江雄怎么都不能相信,他哀求甚至是逼迫医生能救活阿湄,哪怕是试着救一救。 白天,江雄呆坐着几乎一动不动。天黑他就立即上床,希望一觉醒来,阿湄能笑语嫣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葬礼结束,江雄才突然明白,他已永远失去了阿湄。他撼天动地地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变得异常的沉默。他决定杀了朱斗柄,然后随阿湄而去。 江雄怀揣着砍柴刀准备去拼命,临行前他想找林叔交待一下后事。 进了堂屋,江雄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林叔一同沉默地坐着。许久,他起身走到阿湄遗像前,用手抚摸了那挂着笑容的相片,又上了一柱香。 “林叔,我走了,您多保重!”江雄转身离去。 刚出林家的门,林叔追了上来:“阿雄,站住,你要去干什么?你怀里揣着什么,是刀吗?” “我要给阿湄报仇!”江雄瞪着一双血红的眼。 “就凭你,还有这把破刀,你杀得了他吗?”林叔逼视着江雄。 “我不管,阿湄不能白死!”江雄扯着嗓子吼叫道。 “你混蛋!”林叔挥动拳头,竟将高他半头的江雄打翻在地,“你这是去送死!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待?我知道你喜欢阿湄,可我是她父亲,就算报仇也轮不到你!” 江雄吃惊地看着林叔。他不明白,平时一向和蔼可亲的林叔怎会如此强捍,那目光中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林叔拉起了江雄,帮他拍着土:“阿雄,你记住,你是江家唯一的一根苗了。你才十七岁,还有美好的明天,不像你林叔,已经老了,以后两家人还指着你去养活呢,明白吗?记住你林叔的活,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将来我见到你父亲,也好让他安心。” ——————————————————————— 林子强劝住了江雄,可他自己却决定不回头了。 林子强找出了那杆土造的鸟枪。这是初来此地时,向当地人购买的。在那艰难的岁月,他和江庭轩经常入深山之中,用这杆枪猎杀一些小型的鸟兽,来补充家人的营养欠缺。这枪已经多年不用了,他打开密封的油纸检查了一下,这枪虽然有些氧化,可由于涂过油脂,看样子还能使用。只是这枪威力有限,是打铁砂的滑膛散弹枪,能不能打死人,林子强心中没底。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子强从枪管处灌入足量的火药和锈迹斑斑的铁砂。这种枪不能连发,装填一次要耗费许多时间,所以关键时刻必须一枪命中。 朱斗柄的宅子是建在山脚下的独门院落。 趁着夜深人静,林子强将枪和一把砍柴刀埋在了朱宅后山的树丛里,以备使用。 第二天,林子强早早潜入了朱宅后山的树丛里。天一入黑,他挖出了铁砂枪,又将砍柴刀别在腰间的刀蒌里,趁着夜色悄悄来到朱宅门前,将自己隐藏在了的芭蕉树丛中。他的动作很轻很隐蔽,虽然院门前亮着灯,却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强的身体已经发麻,他小心地变换着姿势,就在这时,两台车亮着车灯开了过来。在后面车灯的照射下,前面那台正是朱斗柄的黑色轿车。 朱斗柄作恶心虚。他怕人报复,这一连几日,他都让刀疤黄带着一帮兄弟和他住在一起。 院门打开,两台车开进了院中。 就在一个手下正在关院门时,门“咣”的一声被踹开了,林子强冲了进来。 朱斗柄下了车,正和几个手下朝楼门口走。突听一声巨响,见有人端着一杆长枪冲了进来,枪口正对着他的头部。 “猪头柄,去死!”林子强高喊着,对准朱斗柄的猪头扣动了板机。 情急之下,朱斗柄一把扯过身旁的刀疤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枪响之后,刀疤黄的脸被打成了稀烂:双眼被打瞎,鼻子已找不见,一口爆牙被打得粉碎,脖子上顶着一坨血肉模糊的烂肉! 刀疤黄倒下,露出了惊恐万状的朱斗柄。林子强将枪倒转过来,手握枪管大头朝前,朝朱斗柄死命砸去。朱斗柄伸手去挡,小臂当退即被砸断。而由于用力过猛,林子强手中的猎枪也被振脱了手。 林子强立即抽出砍柴刀,冲着那猪头狠狠剁下去。一个手下被林子强刚才脱手的枪管击中,正歪在猪头柄身前,替猪头柄挨了这一刀。刀从那家伙的肩颈处砍入,看来也没得救了。 猪头柄的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手枪,对着林子强一通乱射。仓皇间,又误中了自己的一个同伴。 林子强身中十数弹。就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掷向了猪头柄。此时的刀已失去了控制,也缺少动能,无力地跌落在猪头柄的脚前。 林子强怒瞪着双眼,栽倒在了血泊中…… 十九 过了两天,城中的人们从正规渠道听到一则新闻: 七星集团总裁朱斗柄举办家庭聚会时,遭到一伙不明身份持枪者的袭击。正在朱宅参加聚会的七星员工奋不顾身夺下劫匪枪支与之搏斗。在双方的交火中,致使员工两死一伤;一名劫匪被打死,其余劫匪逃脱不知去向。目前,受伤员工正在医院接受救治。 最终,林子强被认定为抢劫团伙的头目。而‘友帮’商行则被定性为抢劫团伙的销脏聚点,被查扣罚没。 第四十章 杀了朱斗柄,为女儿报仇! 十八 只是一夜之间,林子强的头发变得花白。 失去爱女的巨大伤痛,使林子强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他显得很奇怪,不再痛哭,也不再流泪,他心里盘算着一件事:杀了朱斗柄,为女儿报仇! 同样异常的还有江雄。 当他们将阿湄送到医院,医生告诉他们阿湄已经死去时,江雄怎么都不能相信,他哀求甚至是逼迫医生能救活阿湄,哪怕是试着救一救。 白天,江雄呆坐着几乎一动不动。天黑他就立即上床,希望一觉醒来,阿湄能笑语嫣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葬礼结束,江雄才突然明白,他已永远失去了阿湄。他撼天动地地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变得异常的沉默。他决定杀了朱斗柄,然后随阿湄而去。 江雄怀揣着砍柴刀准备去拼命,临行前他想找林叔交待一下后事。 进了堂屋,江雄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林叔一同沉默地坐着。许久,他起身走到阿湄遗像前,用手抚摸了那挂着笑容的相片,又上了一柱香。 “林叔,我走了,您多保重!”江雄转身离去。 刚出林家的门,林叔追了上来:“阿雄,站住,你要去干什么?你怀里揣着什么,是刀吗?” “我要给阿湄报仇!”江雄瞪着一双血红的眼。 “就凭你,还有这把破刀,你杀得了他吗?”林叔逼视着江雄。 “我不管,阿湄不能白死!”江雄扯着嗓子吼叫道。 “你混蛋!”林叔挥动拳头,竟将高他半头的江雄打翻在地,“你这是去送死!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待?我知道你喜欢阿湄,可我是她父亲,就算报仇也轮不到你!” 江雄吃惊地看着林叔。他不明白,平时一向和蔼可亲的林叔怎会如此强捍,那目光中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林叔拉起了江雄,帮他拍着土:“阿雄,你记住,你是江家唯一的一根苗了。你才十七岁,还有美好的明天,不像你林叔,已经老了,以后两家人还指着你去养活呢,明白吗?记住你林叔的活,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将来我见到你父亲,也好让他安心。” ——————————————————————— 林子强劝住了江雄,可他自己却决定不回头了。 林子强找出了那杆土造的鸟枪。这是初来此地时,向当地人购买的。在那艰难的岁月,他和江庭轩经常入深山之中,用这杆枪猎杀一些小型的鸟兽,来补充家人的营养欠缺。这枪已经多年不用了,他打开密封的油纸检查了一下,这枪虽然有些氧化,可由于涂过油脂,看样子还能使用。只是这枪威力有限,是打铁砂的滑膛散弹枪,能不能打死人,林子强心中没底。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子强从枪管处灌入足量的火药和锈迹斑斑的铁砂。这种枪不能连发,装填一次要耗费许多时间,所以关键时刻必须一枪命中。 朱斗柄的宅子是建在山脚下的独门院落。 趁着夜深人静,林子强将枪和一把砍柴刀埋在了朱宅后山的树丛里,以备使用。 第二天,林子强早早潜入了朱宅后山的树丛里。天一入黑,他挖出了铁砂枪,又将砍柴刀别在腰间的刀蒌里,趁着夜色悄悄来到朱宅门前,将自己隐藏在了的芭蕉树丛中。他的动作很轻很隐蔽,虽然院门前亮着灯,却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强的身体已经发麻,他小心地变换着姿势,就在这时,两台车亮着车灯开了过来。在后面车灯的照射下,前面那台正是朱斗柄的黑色轿车。 朱斗柄作恶心虚。他怕人报复,这一连几日,他都让刀疤黄带着一帮兄弟和他住在一起。 院门打开,两台车开进了院中。 就在一个手下正在关院门时,门“咣”的一声被踹开了,林子强冲了进来。 朱斗柄下了车,正和几个手下朝楼门口走。突听一声巨响,见有人端着一杆长枪冲了进来,枪口正对着他的头部。 “猪头柄,去死!”林子强高喊着,对准朱斗柄的猪头扣动了板机。 情急之下,朱斗柄一把扯过身旁的刀疤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枪响之后,刀疤黄的脸被打成了稀烂:双眼被打瞎,鼻子已找不见,一口爆牙被打得粉碎,脖子上顶着一坨血肉模糊的烂肉! 刀疤黄倒下,露出了惊恐万状的朱斗柄。林子强将枪倒转过来,手握枪管大头朝前,朝朱斗柄死命砸去。朱斗柄伸手去挡,小臂当退即被砸断。而由于用力过猛,林子强手中的猎枪也被振脱了手。 林子强立即抽出砍柴刀,冲着那猪头狠狠剁下去。一个手下被林子强刚才脱手的枪管击中,正歪在猪头柄身前,替猪头柄挨了这一刀。刀从那家伙的肩颈处砍入,看来也没得救了。 猪头柄的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手枪,对着林子强一通乱射。仓皇间,又误中了自己的一个同伴。 林子强身中十数弹。就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掷向了猪头柄。此时的刀已失去了控制,也缺少动能,无力地跌落在猪头柄的脚前。 林子强怒瞪着双眼,栽倒在了血泊中…… 十九 过了两天,城中的人们从正规渠道听到一则新闻: 七星集团总裁朱斗柄举办家庭聚会时,遭到一伙不明身份持枪者的袭击。正在朱宅参加聚会的七星员工奋不顾身夺下劫匪枪支与之搏斗。在双方的交火中,致使员工两死一伤;一名劫匪被打死,其余劫匪逃脱不知去向。目前,受伤员工正在医院接受救治。 最终,林子强被认定为抢劫团伙的头目。而‘友帮’商行则被定性为抢劫团伙的销脏聚点,被查扣罚没。 第四十一章 江雄决定利用这个陷井 林子强死了,两个家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商行被罚没,最终作为对七星死伤员工的补偿,落入了朱斗柄的手中。从此两个家庭又失去了经济来源。 这两个苦难的家庭,几经辗转,几经变故,苦苦挣扎到现在,终于毁在了自己同胞的黑手中。 阿湄十五岁的弟弟林泰来,立誓要为父,为姐报仇。这次是江雄拦住了他。 “有你雄哥在,还轮不到你去送死!”江雄斩钉截铁地对他说道。 江雄需要一枝枪,一枝真正意义上的枪。当初林叔如果有一枝可以连续射击的,能致人死地的枪的活,猪头柄也早就见阎王了。 林叔的失利让江雄冷静了下来。他要报仇,他已不在乎生死。他知道在那个世界有他的爷爷,奶奶,有他勇敢的庭昌伯伯,刚烈可敬的淑娴姑姑,患难与共的父亲和林叔,还有他日思夜想的阿湄。去那个世界,他并不畏惧。只是他不能走林叔的老路——没杀死仇人却赔上自己一条性命。 在这城中,除了警察,就只有朱斗柄的手下有枪。江雄决定从黑帮分子手中搞上一支枪。 以前帮会收取保护费,一直是由刀疤黄负责的。刀疤黄那晚重伤后被送进了医院,没过几天,就因感染引起的并发症死了。这个坑害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恶棍,终于得到了其应有的下场。 因而收保护费的差事,就落到了一个叫董章的人手里。那天夜里,第一个拔枪向林子强射击的就是此人。 江雄已无心再去学校。他来到了留下他初吻的小溪边,呆望着流淌的溪水,与阿湄相处的那一幕幕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抚摸着阿湄曾坐过的大石,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慢慢生腾。 “阿湄,我是一定会杀了猪头柄,为你和林叔报仇的!如果你听得到,就保佑我成功!” 一个计划在江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这不远处有处深坑,那是早些年当地山民为捕猎野兽而挖的陷井。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这附近的山林中已不再有野兽出没了,所以这陷井已被废弃多年,坑底塌落的虚土上已杂草丛生。 江雄决定利用这个陷井。 二十 第二天一早,江雄让阿湄的弟弟林泰来送自己的妹妹去学校。自己则提着一柄铁锹,带着一把柴刀上山了。 来到废弃的陷阱旁,江雄用铁锹将坑里的虚土清理干净,又在坑底掏了几个洞,然后把十几根长近一米,一头削尖的,大约手腕粗细的竹竿插在洞里,埋上了土,并用脚踏实。接着在坑口的三分之二处横搭一根竹竿作梁,又用剖开的竹片搭在梁上,两边各搭两片作支架,将已准备好的芭蕉叶铺在支架上,盖住了坑口。接着,江雄把挖出的虚土均匀地撒在封盖的芭蕉叶上。江雄又从包中取出一身自己的衣服,将野草填充进去,做成一个假人摆在了陷井的另一头。 做完这一切,江雄舒了口气,他向后退了几米,开始验收他‘杰作’。他有些失望,效果并不理想。 首先假人实在太假,一眼就能看穿;再者,坑口盖得很不自然,诱捕野兽没问题,可是要想骗过一个大活人,就不那么容易了。 江雄还忽略了一点——他这个陷井不是马上使用,万一有顽皮的孩子或其它游玩的人误入其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江雄想了想,他决定将计划做一些修改。他将刚搭好的陷井又动手拆除,将拆下的竹竿、竹片藏在了坑旁的树丛中。 ——————————————————————— 等到下午放学以后,江雄找到了阿湄的弟弟:“泰来,你不是想给你父亲和姐姐报仇吗?现在我需要你帮个忙,够胆量吗?” “够!”林泰来瞪着眼睛。 “好样的!不过你要一定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林家就剩你这一个种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把你再搭进去。” ——————————————————————— 朱斗柄有手下见过江雄,所以要做这件事,就必须让自己变个样子。江雄剪去了浓密的长发,只留下不到一寸长,又剃去了唇上已开始凸显的胡须。对着镜子戴上一付才买的黑边平光眼镜,活脱脱一付儒雅的呆头学生模样。连江雄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了。 二十一 这一天,又是帮会向商户们收保护费的时间。 董章坐在凉蓬下饮茶,那台白色的厢式车就停在他身边。他拍着桌上已经隆起的皮包,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那里边装着才收的大部分保护费,而他的手下们还在挨着店铺收钱呢! 董章觉得自己终于混出了头。他要感谢林子强,要不是林子强打死了刀疤黄,自己怎么会取而代之呢?当然他也庆幸自己拔枪速度够快,要不是他率先开枪,救下了柄哥,今天坐这个位置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这都得益于自己喜欢把枪直接插在腰间的习惯,不用枪套,他就比同伴快了一步。以前同伙还调笑他:‘小心枪走火,轰了你的鸡巴吊毛。’现在呢?我章哥坐在凉蓬下痛快饮茶,而你们这群鸡巴吊毛却头顶着日头四处跑腿遭人暗骂。 留在身边的小弟给董章续上茶,有些表情痛苦地说:“章哥,我好急,想去拉泡尿。” 董章恨了他一眼:“鸡巴吊毛,也没见你打几回炮,一天哪来那么多尿?尿泡无力,还拼命饮茶,去呀!”那小弟哈着腰,赶忙找厕所去了。 江雄终于等到了董章独自一人的机会。他快速从街角闪出,一脸慌张地跑到董章面前。董章吃了一惊,手迅速握住了插在腰间的枪柄。 “阿叔,你是警官吧?”江雄气喘吁吁地问。 董章见来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学生,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谁对你说我是警官的?” “你带着枪呀,只有警察才有枪呀?”江雄一付傻乎乎的模样。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董章觉得好笑,他想逗逗眼前这个傻小子。 “是这样,刚才我去山上温书,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死了,反正嘴角带着血。警官,你去看看吧?” “哦,是这样啊……”董章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了。 江雄看出他的神情,赶紧翻动手中的书页,一张红色的百元面值港币从书中滑落出来。 董章眼前一亮,他的目光随着那张钱飘落到了地面上。 江雄伸手捡起来,递给董章:“警官,这是香港钱吧?我看到上面写着香港渣打银行。” “哪来的?”董章一把抓过钞票,对着天空看,又用搓了搓,弹了弹。 “那个人身边有好多。” “好多?!哪个人?” “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呀,他身边撒得到处都是。” “你是说——很多吗?”董章眼都绿了。 “是啊,他身边的背包里还有好多整叠的,上面还印着一条龙,比这张要多个零呢!”江雄发现董章已经上钓了,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与紧张,生怕引起董章的怀疑。 董章又将那张钞票举过头顶看了看,也在狂压着那一颗就要蹦出的心:“看到钱,你为什么不偷偷拿着走?”这是董章最疑惑的。当然,他更希望眼前这个书呆子,能给一个他所期待的,哪怕只是有一丁点合理的答案,他已经被这伸手可及,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冲昏了头脑。 “死人的东西怎么可以动?我奶奶说过拿死人的东西,你会跟他一起走的。不是为了报警,这张钱我都不会拿的。” 江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憨厚地说。 “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董章生怕这笔横财飞了,他希望从这个呆头鹅口中说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此事。 “我不知道,反正我一路上都没看到人。那人躺的地方不在路边,我是想屙屎才看到他的。在我之前有没有人见到,我就不清楚了。”江雄进一步刺激着董章的神经。 “哎呀,这张钱水印不对,是张伪钞呀!”董章的头脑还没乱到茫然的地步,虽然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可他还没忘先稳住这个年青人。他接着说道:“我们正在查一个制造伪钞的犯罪集团,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学生仔,快带我去!”董章生怕有人捷足先登,断了他的财路。 他俩上了白色箱式车。这时,那个拉尿的小弟走了回来。江雄赶紧扭过脸去。 “章哥,现在就走吗?他们还都没回来呢。”董章的手下叫道。 “哦,我有件急事要办。你让他们收完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董章说完,生怕那小弟跟上来,急踩油门飞驰而去。 车起动得太猛,放在中控台上那个装钱的皮包掉落下来。董章一把接住,左看右看不知放到哪好。想放到后座上又觉不妥,最后索性交给了江雄:“后生仔,帮我收好,这可是坏人重要的犯罪证据,可别不小心掉到车外了。” 江雄接过包,感觉里面钱的数目应该不少。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这下够两家剩下的四个人抵挡一阵的了。 江雄拿来的那张港币,是他父亲从前摆摊卖小手工艺品时收到的,放在家里一直没动,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第四十一章 江雄决定利用这个陷井 林子强死了,两个家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商行被罚没,最终作为对七星死伤员工的补偿,落入了朱斗柄的手中。从此两个家庭又失去了经济来源。 这两个苦难的家庭,几经辗转,几经变故,苦苦挣扎到现在,终于毁在了自己同胞的黑手中。 阿湄十五岁的弟弟林泰来,立誓要为父,为姐报仇。这次是江雄拦住了他。 “有你雄哥在,还轮不到你去送死!”江雄斩钉截铁地对他说道。 江雄需要一枝枪,一枝真正意义上的枪。当初林叔如果有一枝可以连续射击的,能致人死地的枪的活,猪头柄也早就见阎王了。 林叔的失利让江雄冷静了下来。他要报仇,他已不在乎生死。他知道在那个世界有他的爷爷,奶奶,有他勇敢的庭昌伯伯,刚烈可敬的淑娴姑姑,患难与共的父亲和林叔,还有他日思夜想的阿湄。去那个世界,他并不畏惧。只是他不能走林叔的老路——没杀死仇人却赔上自己一条性命。 在这城中,除了警察,就只有朱斗柄的手下有枪。江雄决定从黑帮分子手中搞上一支枪。 以前帮会收取保护费,一直是由刀疤黄负责的。刀疤黄那晚重伤后被送进了医院,没过几天,就因感染引起的并发症死了。这个坑害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恶棍,终于得到了其应有的下场。 因而收保护费的差事,就落到了一个叫董章的人手里。那天夜里,第一个拔枪向林子强射击的就是此人。 江雄已无心再去学校。他来到了留下他初吻的小溪边,呆望着流淌的溪水,与阿湄相处的那一幕幕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抚摸着阿湄曾坐过的大石,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慢慢生腾。 “阿湄,我是一定会杀了猪头柄,为你和林叔报仇的!如果你听得到,就保佑我成功!” 一个计划在江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这不远处有处深坑,那是早些年当地山民为捕猎野兽而挖的陷井。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这附近的山林中已不再有野兽出没了,所以这陷井已被废弃多年,坑底塌落的虚土上已杂草丛生。 江雄决定利用这个陷井。 二十 第二天一早,江雄让阿湄的弟弟林泰来送自己的妹妹去学校。自己则提着一柄铁锹,带着一把柴刀上山了。 来到废弃的陷阱旁,江雄用铁锹将坑里的虚土清理干净,又在坑底掏了几个洞,然后把十几根长近一米,一头削尖的,大约手腕粗细的竹竿插在洞里,埋上了土,并用脚踏实。接着在坑口的三分之二处横搭一根竹竿作梁,又用剖开的竹片搭在梁上,两边各搭两片作支架,将已准备好的芭蕉叶铺在支架上,盖住了坑口。接着,江雄把挖出的虚土均匀地撒在封盖的芭蕉叶上。江雄又从包中取出一身自己的衣服,将野草填充进去,做成一个假人摆在了陷井的另一头。 做完这一切,江雄舒了口气,他向后退了几米,开始验收他‘杰作’。他有些失望,效果并不理想。 首先假人实在太假,一眼就能看穿;再者,坑口盖得很不自然,诱捕野兽没问题,可是要想骗过一个大活人,就不那么容易了。 江雄还忽略了一点——他这个陷井不是马上使用,万一有顽皮的孩子或其它游玩的人误入其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江雄想了想,他决定将计划做一些修改。他将刚搭好的陷井又动手拆除,将拆下的竹竿、竹片藏在了坑旁的树丛中。 ——————————————————————— 等到下午放学以后,江雄找到了阿湄的弟弟:“泰来,你不是想给你父亲和姐姐报仇吗?现在我需要你帮个忙,够胆量吗?” “够!”林泰来瞪着眼睛。 “好样的!不过你要一定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林家就剩你这一个种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把你再搭进去。” ——————————————————————— 朱斗柄有手下见过江雄,所以要做这件事,就必须让自己变个样子。江雄剪去了浓密的长发,只留下不到一寸长,又剃去了唇上已开始凸显的胡须。对着镜子戴上一付才买的黑边平光眼镜,活脱脱一付儒雅的呆头学生模样。连江雄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了。 二十一 这一天,又是帮会向商户们收保护费的时间。 董章坐在凉蓬下饮茶,那台白色的厢式车就停在他身边。他拍着桌上已经隆起的皮包,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那里边装着才收的大部分保护费,而他的手下们还在挨着店铺收钱呢! 董章觉得自己终于混出了头。他要感谢林子强,要不是林子强打死了刀疤黄,自己怎么会取而代之呢?当然他也庆幸自己拔枪速度够快,要不是他率先开枪,救下了柄哥,今天坐这个位置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这都得益于自己喜欢把枪直接插在腰间的习惯,不用枪套,他就比同伴快了一步。以前同伙还调笑他:‘小心枪走火,轰了你的鸡巴吊毛。’现在呢?我章哥坐在凉蓬下痛快饮茶,而你们这群鸡巴吊毛却头顶着日头四处跑腿遭人暗骂。 留在身边的小弟给董章续上茶,有些表情痛苦地说:“章哥,我好急,想去拉泡尿。” 董章恨了他一眼:“鸡巴吊毛,也没见你打几回炮,一天哪来那么多尿?尿泡无力,还拼命饮茶,去呀!”那小弟哈着腰,赶忙找厕所去了。 江雄终于等到了董章独自一人的机会。他快速从街角闪出,一脸慌张地跑到董章面前。董章吃了一惊,手迅速握住了插在腰间的枪柄。 “阿叔,你是警官吧?”江雄气喘吁吁地问。 董章见来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学生,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谁对你说我是警官的?” “你带着枪呀,只有警察才有枪呀?”江雄一付傻乎乎的模样。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董章觉得好笑,他想逗逗眼前这个傻小子。 “是这样,刚才我去山上温书,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死了,反正嘴角带着血。警官,你去看看吧?” “哦,是这样啊……”董章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了。 江雄看出他的神情,赶紧翻动手中的书页,一张红色的百元面值港币从书中滑落出来。 董章眼前一亮,他的目光随着那张钱飘落到了地面上。 江雄伸手捡起来,递给董章:“警官,这是香港钱吧?我看到上面写着香港渣打银行。” “哪来的?”董章一把抓过钞票,对着天空看,又用搓了搓,弹了弹。 “那个人身边有好多。” “好多?!哪个人?” “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呀,他身边撒得到处都是。” “你是说——很多吗?”董章眼都绿了。 “是啊,他身边的背包里还有好多整叠的,上面还印着一条龙,比这张要多个零呢!”江雄发现董章已经上钓了,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与紧张,生怕引起董章的怀疑。 董章又将那张钞票举过头顶看了看,也在狂压着那一颗就要蹦出的心:“看到钱,你为什么不偷偷拿着走?”这是董章最疑惑的。当然,他更希望眼前这个书呆子,能给一个他所期待的,哪怕只是有一丁点合理的答案,他已经被这伸手可及,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冲昏了头脑。 “死人的东西怎么可以动?我奶奶说过拿死人的东西,你会跟他一起走的。不是为了报警,这张钱我都不会拿的。” 江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憨厚地说。 “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董章生怕这笔横财飞了,他希望从这个呆头鹅口中说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此事。 “我不知道,反正我一路上都没看到人。那人躺的地方不在路边,我是想屙屎才看到他的。在我之前有没有人见到,我就不清楚了。”江雄进一步刺激着董章的神经。 “哎呀,这张钱水印不对,是张伪钞呀!”董章的头脑还没乱到茫然的地步,虽然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可他还没忘先稳住这个年青人。他接着说道:“我们正在查一个制造伪钞的犯罪集团,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学生仔,快带我去!”董章生怕有人捷足先登,断了他的财路。 他俩上了白色箱式车。这时,那个拉尿的小弟走了回来。江雄赶紧扭过脸去。 “章哥,现在就走吗?他们还都没回来呢。”董章的手下叫道。 “哦,我有件急事要办。你让他们收完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董章说完,生怕那小弟跟上来,急踩油门飞驰而去。 车起动得太猛,放在中控台上那个装钱的皮包掉落下来。董章一把接住,左看右看不知放到哪好。想放到后座上又觉不妥,最后索性交给了江雄:“后生仔,帮我收好,这可是坏人重要的犯罪证据,可别不小心掉到车外了。” 江雄接过包,感觉里面钱的数目应该不少。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这下够两家剩下的四个人抵挡一阵的了。 江雄拿来的那张港币,是他父亲从前摆摊卖小手工艺品时收到的,放在家里一直没动,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第四十二章 小子,你不会是耍我吧? 二十二 下车后,在江雄的引领下,两人进了山。他们继而离开了小路,又朝密林深处走去。 这时,董章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他停了下来,面带疑色地说:“小子,你不会是耍我吧?”说着,他掏出手枪,“哗”地拉动滑架上了膛,然后紧紧抱住装钱的皮包,冷冷地看着江雄。 “董叔,不然我们就先不去了吧?”江雄在路上已经套出了董章的姓名。以前商户们都厌恶地称其为‘烂鱼章。’ “你的意思是?” “我有些害怕,万一有其他坏人怎么办?不然,我们先回警局,多叫几个人再来?”江雄欲擒故纵,作出一付畏缩不前的样子。 而此时江雄的身体还真是在微微发抖。这倒不是他有意装的,因为他看到董章突然将子弹上膛,目露凶光开始怀疑,原本一直顺利的计划突然出现了转折,这不是一颗十七岁的心脏能够承受的,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紧张。 看到这个年青人的样子,董章的疑虑反而在一瞬间消除了。他扬了扬手中的枪,对江雄说:“不必了,回去叫人太耽搁时间。——你在前面带路,你要敢耍我,小心我打爆你的头!” 等翻过前面的缓坡,就是陷井了,也不知道泰来有没有看到他们。江雄暗暗祈祷,在这关键的时候,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江雄突然站在原地,开始左右顾盼。 “怎么不走了?”董章着急地问。 “我记不清是在哪了?”江雄开始拖时间,以便林泰来能发现他们,及早做好准备。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董章越发焦急了。 “应该就在这一片。走的时候太害怕,一下记不清了。哎呀,到底是在哪呢?”江雄开始转来转去,做出一副找路的样子,他希望能引起林泰来的注意。 “你好好想想,仔细回忆回忆,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董章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而金钱的诱惑已烧得他忘记了危险。 “啊,我记得这块石头,我被这石头拌倒过!”江雄放开嗓子高喊着,“就是这里,翻过前面的小坡就是。我想起来了,董警官,快跟我走!”江雄向山坡上跑去。他要先上去看看,林泰来做好准备没有。不然,就只能硬拼了。 董章由于新被提拔,近段时间几乎天天有巴结他的手下请他去喝酒,嫖妓。走了这半天山路,体能早已透支了。他勉强跟在健步如飞的江雄身后,“呼哧呼哧”地上了山坡。 江雄已经看到了林泰来,一切都按照原先商定的,他正背着身,躺在江雄事先支好的一顶单人帐篷旁。一切布置都保持着原样。 “就在那里。”江雄趴在坡顶的草丛中,指给董章看,“先看看,这周围有没有坏人。”江雄此时的心在狂跳不已,可事已至此,想回头都不行了。 “对,对。”董章也慌忙趴下了身体。紧张、激动,他已上气不接下气。他喘了几口气,张眼四下打量一下周围。“好像没其他人……”说着,董章已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快步朝那顶帐篷走去。 帐篷的左侧躺着一个人;帐篷的底下和四周都铺满了芭蕉叶,几块大石压在芭蕉叶的边角;从芭蕉叶的缝隙中可以看出下边铺着干草;在这些芭蕉叶上,散落着几张零钞;帐篷入口处有一只敞开的尼龙旅行包,里面露出几叠崭新的纸币——那是江雄买来的仿真冥币。 看到这么多‘钱’,董章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两眼直勾勾地盯住那个装‘钱’的袋子,一步步向着帐篷走去。脚已经踩着芭蕉叶了,他就站在陷井边上! 江雄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只要再迈一步,这家伙就会落入陷阱,而他布的这个局也就成功一半了。 可是董章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帐篷边上那个背身躺着的人正在微微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而那袋子里的‘钱’也似乎有些不对,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哪个地方有问题,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太正常。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扭头看着江雄。 这正是江雄最担心的。他自以为计划周密,而董章也轻意地进入了他的圈套,可事前他没有料到的是,阿媚的弟弟林泰来此时会紧张得瑟瑟发抖。光电火石之间,已容不得再去细想了。 “快看,那人还没死!”江雄用手一指林泰来。 董章下意识地朝江雄手指方向看去。就在这一瞬间,江雄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董章的腰肋部狠狠一脚猛踹过去! 董章向前一栽,一个大步跨出去,腹部朝下坠入了陷井中。陷阱底部是一根根向上直立的竹‘矛’,其中一根深深插入了董章的腹中! 江雄举起一块石头砸下,正中董章的脊背。那竹子插得更深了。董章杀猪般地嚎叫着,明白自己上当,可却转不过身来。那支手枪也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泰来,转过头去,不许看!”江雄发现阿湄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跪在地上,正惊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阿雄哥,我帮你……”林泰来的声音已颤抖得失去了控制。他努力想爬起来,可手脚都是软的。 “不要你管!转过身去,听到没有?”江雄吼叫着,声音跟炸雷一样。 林泰来哆哆嗦嗦将头扭了过去,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江雄将早已预备在坑边的石头一块块高高举起,狠狠地向坑中的恶棍砸去! 坑中渐渐没有了动静。准备好的石块也都用完了,可江雄仍不放心,因为他不能确定这个家伙是否还活着。他趴在坑边紧张地观察着,许久,他才确定坑里的人已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第四十二章 小子,你不会是耍我吧? 二十二 下车后,在江雄的引领下,两人进了山。他们继而离开了小路,又朝密林深处走去。 这时,董章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他停了下来,面带疑色地说:“小子,你不会是耍我吧?”说着,他掏出手枪,“哗”地拉动滑架上了膛,然后紧紧抱住装钱的皮包,冷冷地看着江雄。 “董叔,不然我们就先不去了吧?”江雄在路上已经套出了董章的姓名。以前商户们都厌恶地称其为‘烂鱼章。’ “你的意思是?” “我有些害怕,万一有其他坏人怎么办?不然,我们先回警局,多叫几个人再来?”江雄欲擒故纵,作出一付畏缩不前的样子。 而此时江雄的身体还真是在微微发抖。这倒不是他有意装的,因为他看到董章突然将子弹上膛,目露凶光开始怀疑,原本一直顺利的计划突然出现了转折,这不是一颗十七岁的心脏能够承受的,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紧张。 看到这个年青人的样子,董章的疑虑反而在一瞬间消除了。他扬了扬手中的枪,对江雄说:“不必了,回去叫人太耽搁时间。——你在前面带路,你要敢耍我,小心我打爆你的头!” 等翻过前面的缓坡,就是陷井了,也不知道泰来有没有看到他们。江雄暗暗祈祷,在这关键的时候,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江雄突然站在原地,开始左右顾盼。 “怎么不走了?”董章着急地问。 “我记不清是在哪了?”江雄开始拖时间,以便林泰来能发现他们,及早做好准备。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董章越发焦急了。 “应该就在这一片。走的时候太害怕,一下记不清了。哎呀,到底是在哪呢?”江雄开始转来转去,做出一副找路的样子,他希望能引起林泰来的注意。 “你好好想想,仔细回忆回忆,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董章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而金钱的诱惑已烧得他忘记了危险。 “啊,我记得这块石头,我被这石头拌倒过!”江雄放开嗓子高喊着,“就是这里,翻过前面的小坡就是。我想起来了,董警官,快跟我走!”江雄向山坡上跑去。他要先上去看看,林泰来做好准备没有。不然,就只能硬拼了。 董章由于新被提拔,近段时间几乎天天有巴结他的手下请他去喝酒,嫖妓。走了这半天山路,体能早已透支了。他勉强跟在健步如飞的江雄身后,“呼哧呼哧”地上了山坡。 江雄已经看到了林泰来,一切都按照原先商定的,他正背着身,躺在江雄事先支好的一顶单人帐篷旁。一切布置都保持着原样。 “就在那里。”江雄趴在坡顶的草丛中,指给董章看,“先看看,这周围有没有坏人。”江雄此时的心在狂跳不已,可事已至此,想回头都不行了。 “对,对。”董章也慌忙趴下了身体。紧张、激动,他已上气不接下气。他喘了几口气,张眼四下打量一下周围。“好像没其他人……”说着,董章已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快步朝那顶帐篷走去。 帐篷的左侧躺着一个人;帐篷的底下和四周都铺满了芭蕉叶,几块大石压在芭蕉叶的边角;从芭蕉叶的缝隙中可以看出下边铺着干草;在这些芭蕉叶上,散落着几张零钞;帐篷入口处有一只敞开的尼龙旅行包,里面露出几叠崭新的纸币——那是江雄买来的仿真冥币。 看到这么多‘钱’,董章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两眼直勾勾地盯住那个装‘钱’的袋子,一步步向着帐篷走去。脚已经踩着芭蕉叶了,他就站在陷井边上! 江雄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只要再迈一步,这家伙就会落入陷阱,而他布的这个局也就成功一半了。 可是董章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帐篷边上那个背身躺着的人正在微微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而那袋子里的‘钱’也似乎有些不对,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哪个地方有问题,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太正常。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扭头看着江雄。 这正是江雄最担心的。他自以为计划周密,而董章也轻意地进入了他的圈套,可事前他没有料到的是,阿媚的弟弟林泰来此时会紧张得瑟瑟发抖。光电火石之间,已容不得再去细想了。 “快看,那人还没死!”江雄用手一指林泰来。 董章下意识地朝江雄手指方向看去。就在这一瞬间,江雄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董章的腰肋部狠狠一脚猛踹过去! 董章向前一栽,一个大步跨出去,腹部朝下坠入了陷井中。陷阱底部是一根根向上直立的竹‘矛’,其中一根深深插入了董章的腹中! 江雄举起一块石头砸下,正中董章的脊背。那竹子插得更深了。董章杀猪般地嚎叫着,明白自己上当,可却转不过身来。那支手枪也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泰来,转过头去,不许看!”江雄发现阿湄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跪在地上,正惊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阿雄哥,我帮你……”林泰来的声音已颤抖得失去了控制。他努力想爬起来,可手脚都是软的。 “不要你管!转过身去,听到没有?”江雄吼叫着,声音跟炸雷一样。 林泰来哆哆嗦嗦将头扭了过去,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江雄将早已预备在坑边的石头一块块高高举起,狠狠地向坑中的恶棍砸去! 坑中渐渐没有了动静。准备好的石块也都用完了,可江雄仍不放心,因为他不能确定这个家伙是否还活着。他趴在坑边紧张地观察着,许久,他才确定坑里的人已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第四十三章 我可能已经踏入地狱之门了。 江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他杀了一个人,就在两分钟前,他竟然让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虽然死去的这个家伙是个作恶多端的禽兽,也是杀害林叔的主要凶手,可是那毕竟不是猪狗,而是自己的同类!江雄感到心慌、恐惧、悲伤、甚至还有些自责。可是这些天他处心积虑的,不正是要做成这件事吗?而现在的结果,也不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吗? 江雄的脑子里很乱。但他明白,自从他引董章上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江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周围的景物,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似乎所有的物体都镶着一道黑色的轮廓。 “我可能已经踏入地狱之门了。”江雄凄惨地笑了笑,那笑容是那么苦涩。 “阿雄哥……这人,这人死了吗?”林泰来爬到江雄身旁,怯怯地问。他仍在不停地发抖,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江雄看他一眼,心里反倒镇静了。林泰来的询问把他又拉回到了现实中。他伸手抚摸着泰来的头,用长辈的口吻说:“泰来,就是这些人杀害了你的父亲,逼死了你的姐姐。这家伙是死有余辜!你记住,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任何人问起你,你都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哪怕是你母亲问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泰来重重地点点头,“阿雄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去那坡顶上替我把风。如果有人来,你就用竹竿在石头上敲两下,之后你就赶紧跑,记住千万别把自己暴露了。”江雄从树丛中取出一根没用上的竹竿,递给了表情呆滞的林泰来。 林泰来接过竹竿,跌跌撞撞地向坡顶跑去。 望着泰来的背影,江雄很后悔。自己不应该把阿媚的弟弟牵扯进来,他才十五岁,是林家唯一的后人,这件事如果不成功,死的恐怕就不是他江雄一个人了。看泰来的样子,如果遇到威逼,他未必能挺得住。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杀了朱斗柄,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江雄抄着一把铁锹下到了坑中。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董章已经死了,半张脸陷入泥土中,头顶上压着一块大石。江雄不敢去看,铲起几锹土,盖在了上面。 那只装保护费的皮包就在董章旁边。外面的皮革已被砸得翻了口,露出了棕色的衬里。江雄把包放上了坑口。用铁锹拔开掉落的芭蕉叶后,他看到坑里埋栽的尖竹已东倒西斜。最后在翻落的账蓬底下,他终于找到了手枪——那正是他做这一切想要达到的目的。 江雄将需要的东西都甩上坑口。将单人账蓬的支架拆去后,铺盖在了死去的董章身上,然后铲落坑边的土,将坑中的一切都封盖了起来。 江雄将旅行袋中的冥币倒出来,将皮包里的保护费装入旅行袋中;再将冥币拆散放入皮包中,又用一些小面额的真币盖在冥币之上。 做完这一切,江雄才感到身体充满了疲惫,他走到不远处的树下瘫坐了下来。喘息方定,他朝坡顶上的林泰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泰来已经镇定了许多。 江雄稍感放心,将那只装着真钱的旅行袋交给了他。 “泰来,我母亲和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这些钱你拿上,找个地方藏起来,关键时好拿出来用。” “阿雄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江雄的语气很坚决,“你去只会增加我的麻烦。你今后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两位老人,所以你的负担要比我重很多。你答应过,要听我安排的。” “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林泰来已经泪流满面了。 江雄的鼻子也是一酸,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他想到了阿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要杀了朱斗柄,以告慰阿湄和林叔的在天之灵! “好了,快走吧,别让人看到。记住,把钱分成几份藏在山里,千万别带回家去。再苦再难,半年之内都不许用。” 林泰来点了点头,转身欲走。他又看了一眼那裸露的坑口,身体突然又发起抖来,让他带着从死人身上拿来的钱独自走山路,这让他不寒而栗。泰来站在原地,回望着江雄,那眼光中充满了对他阿雄哥的依赖。 江雄走上前,一记耳光抽在泰来脸上:“记住,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办完这件事,我会出去躲几年,剩下的人还要靠你养活。你记住,做人要坚强,懂吗?” 林泰来捂着脸,点了点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恐惧减少多了,身体的抖动也在减轻,他觉得江雄的方法很有效。 “哥,你再给我来一下。”泰来央求道。 江雄笑了。他朝林泰来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疼爱地说:“好了,泰来,快走吧,家里的所有的事就交给你了。” 二十三 江雄穿山越岭,朝朱斗柄宅院的方向走去。 这些天来江雄已摸清了朱斗柄的动向:自那天手臂被林子强打断后,朱斗柄就一直带着一群打手龟缩在家中养伤。 朱斗柄没想到事情会弄得如此麻烦。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林依湄就是死活不从,最后竟以死来维护自己的清白。他更没想到,林依湄的父亲更加刚烈,看似文文弱弱,竟能在他众多打手的护卫下打断他的胳膊,而且只差一点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从林子强来寻仇那天到现在已有二十几天了。这些天来,朱斗柄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林依湄变成厉鬼要索他性命;梦见林子强浑身是血向他走来,继而化作一只猛虎咬断了他的喉咙。以至于每当夜幕降临,他就开始心惊血跳。 第四十三章 我可能已经踏入地狱之门了。 江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他杀了一个人,就在两分钟前,他竟然让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虽然死去的这个家伙是个作恶多端的禽兽,也是杀害林叔的主要凶手,可是那毕竟不是猪狗,而是自己的同类!江雄感到心慌、恐惧、悲伤、甚至还有些自责。可是这些天他处心积虑的,不正是要做成这件事吗?而现在的结果,也不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吗? 江雄的脑子里很乱。但他明白,自从他引董章上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江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周围的景物,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似乎所有的物体都镶着一道黑色的轮廓。 “我可能已经踏入地狱之门了。”江雄凄惨地笑了笑,那笑容是那么苦涩。 “阿雄哥……这人,这人死了吗?”林泰来爬到江雄身旁,怯怯地问。他仍在不停地发抖,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江雄看他一眼,心里反倒镇静了。林泰来的询问把他又拉回到了现实中。他伸手抚摸着泰来的头,用长辈的口吻说:“泰来,就是这些人杀害了你的父亲,逼死了你的姐姐。这家伙是死有余辜!你记住,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任何人问起你,你都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哪怕是你母亲问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泰来重重地点点头,“阿雄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去那坡顶上替我把风。如果有人来,你就用竹竿在石头上敲两下,之后你就赶紧跑,记住千万别把自己暴露了。”江雄从树丛中取出一根没用上的竹竿,递给了表情呆滞的林泰来。 林泰来接过竹竿,跌跌撞撞地向坡顶跑去。 望着泰来的背影,江雄很后悔。自己不应该把阿媚的弟弟牵扯进来,他才十五岁,是林家唯一的后人,这件事如果不成功,死的恐怕就不是他江雄一个人了。看泰来的样子,如果遇到威逼,他未必能挺得住。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杀了朱斗柄,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江雄抄着一把铁锹下到了坑中。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董章已经死了,半张脸陷入泥土中,头顶上压着一块大石。江雄不敢去看,铲起几锹土,盖在了上面。 那只装保护费的皮包就在董章旁边。外面的皮革已被砸得翻了口,露出了棕色的衬里。江雄把包放上了坑口。用铁锹拔开掉落的芭蕉叶后,他看到坑里埋栽的尖竹已东倒西斜。最后在翻落的账蓬底下,他终于找到了手枪——那正是他做这一切想要达到的目的。 江雄将需要的东西都甩上坑口。将单人账蓬的支架拆去后,铺盖在了死去的董章身上,然后铲落坑边的土,将坑中的一切都封盖了起来。 江雄将旅行袋中的冥币倒出来,将皮包里的保护费装入旅行袋中;再将冥币拆散放入皮包中,又用一些小面额的真币盖在冥币之上。 做完这一切,江雄才感到身体充满了疲惫,他走到不远处的树下瘫坐了下来。喘息方定,他朝坡顶上的林泰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泰来已经镇定了许多。 江雄稍感放心,将那只装着真钱的旅行袋交给了他。 “泰来,我母亲和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这些钱你拿上,找个地方藏起来,关键时好拿出来用。” “阿雄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江雄的语气很坚决,“你去只会增加我的麻烦。你今后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两位老人,所以你的负担要比我重很多。你答应过,要听我安排的。” “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林泰来已经泪流满面了。 江雄的鼻子也是一酸,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他想到了阿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要杀了朱斗柄,以告慰阿湄和林叔的在天之灵! “好了,快走吧,别让人看到。记住,把钱分成几份藏在山里,千万别带回家去。再苦再难,半年之内都不许用。” 林泰来点了点头,转身欲走。他又看了一眼那裸露的坑口,身体突然又发起抖来,让他带着从死人身上拿来的钱独自走山路,这让他不寒而栗。泰来站在原地,回望着江雄,那眼光中充满了对他阿雄哥的依赖。 江雄走上前,一记耳光抽在泰来脸上:“记住,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办完这件事,我会出去躲几年,剩下的人还要靠你养活。你记住,做人要坚强,懂吗?” 林泰来捂着脸,点了点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恐惧减少多了,身体的抖动也在减轻,他觉得江雄的方法很有效。 “哥,你再给我来一下。”泰来央求道。 江雄笑了。他朝林泰来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疼爱地说:“好了,泰来,快走吧,家里的所有的事就交给你了。” 二十三 江雄穿山越岭,朝朱斗柄宅院的方向走去。 这些天来江雄已摸清了朱斗柄的动向:自那天手臂被林子强打断后,朱斗柄就一直带着一群打手龟缩在家中养伤。 朱斗柄没想到事情会弄得如此麻烦。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林依湄就是死活不从,最后竟以死来维护自己的清白。他更没想到,林依湄的父亲更加刚烈,看似文文弱弱,竟能在他众多打手的护卫下打断他的胳膊,而且只差一点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从林子强来寻仇那天到现在已有二十几天了。这些天来,朱斗柄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林依湄变成厉鬼要索他性命;梦见林子强浑身是血向他走来,继而化作一只猛虎咬断了他的喉咙。以至于每当夜幕降临,他就开始心惊血跳。 第四十四章 一个小小商户都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开始庆幸,好在当初及时除掉了阿坤,不然,任那群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发展起来,自己岂不就根本没有活路了。 近一段时间,尤其是阿坤死后,朱斗柄的野心开始澎涨起来。他新收了很多小弟,开始将触角向周边地区延伸。可这触角刚伸出去,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和那些有历史渊源的正牌龙门帮会比,他的实力实在小得可怜。那些大帮会的势力范围早已遍布到了东南亚的大部分地区。他不仅无法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相反随时都有被大帮会吃掉的可能。 朱斗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 朱斗柄是个极其油滑的人,他的生存之道一向就是欺弱避强。与其被大帮会吃掉,不如放弃一部分利益,委身投靠,混个正宗龙门身份,以确保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受到威胁。再说,有了大的靠山,今后再办什么事也就不再畏首畏尾了。 近半年来,他开始频繁地与邻近的龙门帮会分支的头目们吃饭饮茶,以图能介绍他并入真正的帮会组织。慢慢地,对方开始有了回应,大帮会组织开始派人与他商谈合并的相关事宜。目前,双方主要就大组织派人协助管理,以及合并后的利润分配等方面出现分歧。加上朱斗柄近一时期太过招摇,恶名不断,因此双方迟迟未能达成共识。 两天前,朱斗柄家中来了一位客人,是大帮会组织派出的一位特使。一来是听说朱斗柄受伤,前来探望;再者,就是否接纳不愿让步的朱斗柄和平并入组织,做最后的谈判。 ————————————————————————— 吃完午饭,朱斗柄正在客厅与这位客人饮茶聊天,他的手下突然进来向他报告:“柄哥,门前来了一个后生仔,说董章被人砍伤,死活非要进来当面和你说。” “什么,董章被人砍伤?什么人干的?!”朱斗柄倏地站起身来,一脸吃惊的表情。 “那人没说具体是谁,只说是我们内部人干的。董章要他一定要当面对你说。” “什么样一个人?”朱斗柄又问。 “学生模样的四眼仔,看上去很老实。手里还拿着董章收钱用的皮包,也不让我们看,死活非要当面交给你。”手下回答。 “快带他进来。”朱斗柄有些难堪。正在和客人商讨合并之事,不想自己内部出现了问题。他看了身边的客人一眼,讪笑了一下。 那人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见朱斗柄看他,淡淡地说道:“柄哥家户事,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不必,不必。”朱斗柄客套道。见对方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于是讪笑着圆场道:“曾哥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见外,您见识广博,正好随时请教呢!” 被称为曾哥的人微笑着饮了一口茶,便继续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了。他正想了解朱斗柄组织的内部状况,以及朱斗柄对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 就在这时,手下把江雄带了进来。 江雄将那只皮包紧紧地夹抱在腰腹间——而腰部的衬衫里面正插着那支枪。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朱斗柄的手下竟然没有对他搜身,他就如此轻意地骗过了所有人,来到了仇人的面前。这一定是林叔和阿湄的在天之灵在保佑他,好让他将这个十恶不赦的恶棍送入地狱! 江雄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可他没忘记观察房间内的一切:客厅正面端坐着手臂打着石膏,脖子上挂着吊带的朱斗柄;朱斗柄左侧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那人三十五六岁年纪,头上却有许多白发,一眼望去就知道其精力旺盛,那犀利的目光似要把自己看透一样;在朱斗柄的右前侧,坐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江雄听说过——此人是朱斗柄的‘军师’;在江雄身旁紧抓着他右臂的,就是之前进去报信的那个——也就是朱斗柄的贴身保镖;此外,在江雄身后还站着两个朱斗柄的打手。 “说吧,怎么回事?”开口问话的正是朱斗柄。 “谁是柄哥?”江雄明知故问。一瞬间,江雄的紧张感突然消失了,他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想立即动手,可右臂被那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他只好先想方设法能周旋开来。 “我就是。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是这样……”江雄将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上午的时候,我正在山边上的公路上走,突然听到有喊叫的声音,接着一个人从旁边的山坡上滚了下来,身上还在流血。我当时好怕,就躲到路边的一台白色箱式车旁。没想到那人却跌跌撞撞地向车这边跑来,然后一头栽倒在车门边爬不起来了。他看到我,让我帮忙扶他上车,接着他又说自己可能坚持不了,让我也一起上车。他开着车拼命跑了一阵,最后我看他好像没力气了。他将车停在路边,对我说他流血太多,可能快不行了。他说他是七星堂柄哥的手下,叫董章。杀他的人是帮会内部的人,而这些人的最后目的是要加害柄哥。他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柄哥,亲口告诉你,准备加害柄哥的人是……” “是谁?!”朱斗柄几乎要跳起来了。 江雄看了看房中的人,又说道:“董叔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单独和你说。” 房间内的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朱斗柄朝江雄身后的两个打手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把门关好!” 两个打手走了出去。 “好了,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说吧。”形势依然不好,对方仍有四个人,但江雄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可是朱斗柄的贴身保镖仍死死地抓着他的右臂,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摆脱他。 第四十四章 一个小小商户都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开始庆幸,好在当初及时除掉了阿坤,不然,任那群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发展起来,自己岂不就根本没有活路了。 近一段时间,尤其是阿坤死后,朱斗柄的野心开始澎涨起来。他新收了很多小弟,开始将触角向周边地区延伸。可这触角刚伸出去,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和那些有历史渊源的正牌龙门帮会比,他的实力实在小得可怜。那些大帮会的势力范围早已遍布到了东南亚的大部分地区。他不仅无法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相反随时都有被大帮会吃掉的可能。 朱斗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 朱斗柄是个极其油滑的人,他的生存之道一向就是欺弱避强。与其被大帮会吃掉,不如放弃一部分利益,委身投靠,混个正宗龙门身份,以确保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受到威胁。再说,有了大的靠山,今后再办什么事也就不再畏首畏尾了。 近半年来,他开始频繁地与邻近的龙门帮会分支的头目们吃饭饮茶,以图能介绍他并入真正的帮会组织。慢慢地,对方开始有了回应,大帮会组织开始派人与他商谈合并的相关事宜。目前,双方主要就大组织派人协助管理,以及合并后的利润分配等方面出现分歧。加上朱斗柄近一时期太过招摇,恶名不断,因此双方迟迟未能达成共识。 两天前,朱斗柄家中来了一位客人,是大帮会组织派出的一位特使。一来是听说朱斗柄受伤,前来探望;再者,就是否接纳不愿让步的朱斗柄和平并入组织,做最后的谈判。 ————————————————————————— 吃完午饭,朱斗柄正在客厅与这位客人饮茶聊天,他的手下突然进来向他报告:“柄哥,门前来了一个后生仔,说董章被人砍伤,死活非要进来当面和你说。” “什么,董章被人砍伤?什么人干的?!”朱斗柄倏地站起身来,一脸吃惊的表情。 “那人没说具体是谁,只说是我们内部人干的。董章要他一定要当面对你说。” “什么样一个人?”朱斗柄又问。 “学生模样的四眼仔,看上去很老实。手里还拿着董章收钱用的皮包,也不让我们看,死活非要当面交给你。”手下回答。 “快带他进来。”朱斗柄有些难堪。正在和客人商讨合并之事,不想自己内部出现了问题。他看了身边的客人一眼,讪笑了一下。 那人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见朱斗柄看他,淡淡地说道:“柄哥家户事,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不必,不必。”朱斗柄客套道。见对方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于是讪笑着圆场道:“曾哥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见外,您见识广博,正好随时请教呢!” 被称为曾哥的人微笑着饮了一口茶,便继续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了。他正想了解朱斗柄组织的内部状况,以及朱斗柄对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 就在这时,手下把江雄带了进来。 江雄将那只皮包紧紧地夹抱在腰腹间——而腰部的衬衫里面正插着那支枪。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朱斗柄的手下竟然没有对他搜身,他就如此轻意地骗过了所有人,来到了仇人的面前。这一定是林叔和阿湄的在天之灵在保佑他,好让他将这个十恶不赦的恶棍送入地狱! 江雄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可他没忘记观察房间内的一切:客厅正面端坐着手臂打着石膏,脖子上挂着吊带的朱斗柄;朱斗柄左侧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那人三十五六岁年纪,头上却有许多白发,一眼望去就知道其精力旺盛,那犀利的目光似要把自己看透一样;在朱斗柄的右前侧,坐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江雄听说过——此人是朱斗柄的‘军师’;在江雄身旁紧抓着他右臂的,就是之前进去报信的那个——也就是朱斗柄的贴身保镖;此外,在江雄身后还站着两个朱斗柄的打手。 “说吧,怎么回事?”开口问话的正是朱斗柄。 “谁是柄哥?”江雄明知故问。一瞬间,江雄的紧张感突然消失了,他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想立即动手,可右臂被那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他只好先想方设法能周旋开来。 “我就是。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是这样……”江雄将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上午的时候,我正在山边上的公路上走,突然听到有喊叫的声音,接着一个人从旁边的山坡上滚了下来,身上还在流血。我当时好怕,就躲到路边的一台白色箱式车旁。没想到那人却跌跌撞撞地向车这边跑来,然后一头栽倒在车门边爬不起来了。他看到我,让我帮忙扶他上车,接着他又说自己可能坚持不了,让我也一起上车。他开着车拼命跑了一阵,最后我看他好像没力气了。他将车停在路边,对我说他流血太多,可能快不行了。他说他是七星堂柄哥的手下,叫董章。杀他的人是帮会内部的人,而这些人的最后目的是要加害柄哥。他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柄哥,亲口告诉你,准备加害柄哥的人是……” “是谁?!”朱斗柄几乎要跳起来了。 江雄看了看房中的人,又说道:“董叔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单独和你说。” 房间内的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朱斗柄朝江雄身后的两个打手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把门关好!” 两个打手走了出去。 “好了,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说吧。”形势依然不好,对方仍有四个人,但江雄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可是朱斗柄的贴身保镖仍死死地抓着他的右臂,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摆脱他。 第四十五章 复仇 “董叔说,杀他的人和企图加害柄哥的人,是一个叫做雄哥的。”江雄头一昂,说道。 “雄哥?”朱斗柄一脸茫然,“我们这有叫雄哥的么?”朱斗柄将头转向他的‘军师’。 ‘军师’想了想,眼睛朝那个曾哥斜了一下。向朱斗柄暗示道:“不会是新收的人吧?” 此时,江雄已做好了准备。“董叔说,打开这个包你就知道是谁了。”说着,将手中的包递给了身旁的保镖。 抓他右臂的那只手松开了。保镖接过包,打开朝里看了一眼,转身准备交给朱斗柄。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有在那只包上。 就在朱斗柄接包的同时,枪已握在了江雄手中。 枪响了,子弹打在挂在朱斗柄胸前的断臂上,臂上的石膏碎沫飞溅起来,掺杂着血雾。 这一刻:保镖惊鄂地转过身,看着举枪射击的江雄;与朱斗柄并排而坐的少白头,此时已腾在半空中正向沙发后闪躲;‘军师’张大了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第二枪又响了,击在朱斗柄的胸口。 此时:少白头已藏身在沙发后,不见了踪影;‘军师’正双手抱着头,趴在地板上一动不敢动;保镖已背身反抡着拳向江雄击来。 拳头击在江雄额角。由于对方准备不足,这一拳并没有太大力量。江雄踉跄两步,寻找着平衡。保镖已拔枪在手。但保险还没来的及打开,江雄的枪先响了。子弹击在保镖肩头,保镖立刻失去了重心,保镖艰难地调整两步,举枪准备还击。江雄再度射出的子弹已击中了保镖的头部!两人只相距不到两米。保镖倒下,露出了正拼命朝门口爬的朱斗柄。此时,‘军师’仍抱头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林叔,阿湄,我给你们报仇了!”江雄的声音震得窗上的玻璃都在翁翁作响。江雄此时已完全不管不顾了,他枪口朝下,对着在地上爬的朱斗柄只是不停地扣动着板机。 客厅门打开,朱斗柄的手下正往里冲。江雄抬手就是一枪。这帮人平日里只顾作威作福,哪见过这阵式,慌忙找地方藏身,不敢再进来。 朱斗柄已经没了动静。 可江雄只是机械地不断扣动着板机,只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 突然,江雄的手腕一麻,枪已被踢飞。还没等转过身,右手已被死死钳住,接着脚腕被狠狠踢中,身体重重地摔落到地板上。背部被一个有力的膝头死死顶住,右臂被反关节用力扣住。巨大的疼痛让江雄瞬间失去了抵抗,他已经丝毫都动弹不得了。 出手制住江雄的,正是那个少白头。 “快,快来人!”‘军师’见局面已被控制,爬起来冲门外喊着,声音惊恐未消。 那几个打手拿着枪,探头探脑迟疑了半天,才走了进来。看到布满弹孔的朱斗柄,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这帮人还没从林子强的阴影中走出来,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更让他们肉跳心惊。 “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军师’扯着公鸭嗓子,“没见他杀了柄哥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开枪打死他?” “慢!”少白头一声断喝,“把他捆起来,我有话要问。”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那帮打手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听谁的好。 “没听见曾爷的话吗,你们都是吃屎的呀?柄哥在时都是曾爷说了算,柄哥死了,曾爷说的话就是圣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军师尖叫着,他已迫不及待地要投靠新主子了。 江雄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张厚重的红木太师椅上,连双腿都被死死地绑在木椅脚上。 “夫人还没回来吗?”现在被称为曾爷的人问‘军师’。 ‘军师’连忙凑上前来:“都走了二十多天了,一直生柄哥的气,恐怕短时间还不会回来。” “也好。”曾爷点了点头。 朱斗柄的老婆自林依湄跳楼后,知道了丈夫在外面乱搞女人搞出人命的事,便与朱斗柄大闹了一场。林父前来寻仇后,朱妻就索性带着孩子搬出去住了。 江雄被抬到了另一侧的小会客厅中。 曾爷只留下了‘军师’一人,其它手下都被指派去收拾房间,为朱斗柄收尸去了。 少白头曾爷语气淡然地问道:“说吧,小子,你叫什么,是谁派你来刺杀柄哥的?” 江雄昂着头充耳不闻,他已成功地做完了他想做的事,现在他只等着去见阿湄了。 “没听见曾爷问你吗?”‘军师’扯着嗓子叫道。 曾爷一摆手,制止了他。看得出,眼前这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块硬骨头。 “后生仔,作为杀手你干得不错,可是你却犯了杀手的大忌——你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也就是说,你是在送死。”曾爷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少年江雄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他本就是报着必死的心来的,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此刻他的心情很平静,他无心再回答什么人的问题,只是坦然地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江雄的一言不发,令曾爷也略感意外:“小兄弟,你难道不怕死吗?” 江雄的脖子梗得更直,一付视死如归的架式。 曾爷轻轻地点点头,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是雄哥派你来的?”曾爷问。 “说,雄哥是什么人?”‘军师’气势汹汹地干嚎道。 曾爷又瞪了他一眼。 江雄则自豪地扬了扬头。 “开枪时你说是为林叔和阿湄报仇。林叔是谁,阿湄又是你什么人?”曾爷表情依然平淡,一双利目却直射江雄的眼睛。一瞬间,他看出了这个年青人流露出的哀伤,他知道想让这个年青人开口已并不困难了。 ‘军师’凑在曾爷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曾爷晃然:“哦,原来如此,我听说过此事,朱斗柄的右臂就是这样断的。好刚烈的一对父女!朱斗柄做事,真是猪狗不如!” ‘军师’面露尴尬。 第四十五章 复仇 “董叔说,杀他的人和企图加害柄哥的人,是一个叫做雄哥的。”江雄头一昂,说道。 “雄哥?”朱斗柄一脸茫然,“我们这有叫雄哥的么?”朱斗柄将头转向他的‘军师’。 ‘军师’想了想,眼睛朝那个曾哥斜了一下。向朱斗柄暗示道:“不会是新收的人吧?” 此时,江雄已做好了准备。“董叔说,打开这个包你就知道是谁了。”说着,将手中的包递给了身旁的保镖。 抓他右臂的那只手松开了。保镖接过包,打开朝里看了一眼,转身准备交给朱斗柄。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有在那只包上。 就在朱斗柄接包的同时,枪已握在了江雄手中。 枪响了,子弹打在挂在朱斗柄胸前的断臂上,臂上的石膏碎沫飞溅起来,掺杂着血雾。 这一刻:保镖惊鄂地转过身,看着举枪射击的江雄;与朱斗柄并排而坐的少白头,此时已腾在半空中正向沙发后闪躲;‘军师’张大了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第二枪又响了,击在朱斗柄的胸口。 此时:少白头已藏身在沙发后,不见了踪影;‘军师’正双手抱着头,趴在地板上一动不敢动;保镖已背身反抡着拳向江雄击来。 拳头击在江雄额角。由于对方准备不足,这一拳并没有太大力量。江雄踉跄两步,寻找着平衡。保镖已拔枪在手。但保险还没来的及打开,江雄的枪先响了。子弹击在保镖肩头,保镖立刻失去了重心,保镖艰难地调整两步,举枪准备还击。江雄再度射出的子弹已击中了保镖的头部!两人只相距不到两米。保镖倒下,露出了正拼命朝门口爬的朱斗柄。此时,‘军师’仍抱头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林叔,阿湄,我给你们报仇了!”江雄的声音震得窗上的玻璃都在翁翁作响。江雄此时已完全不管不顾了,他枪口朝下,对着在地上爬的朱斗柄只是不停地扣动着板机。 客厅门打开,朱斗柄的手下正往里冲。江雄抬手就是一枪。这帮人平日里只顾作威作福,哪见过这阵式,慌忙找地方藏身,不敢再进来。 朱斗柄已经没了动静。 可江雄只是机械地不断扣动着板机,只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 突然,江雄的手腕一麻,枪已被踢飞。还没等转过身,右手已被死死钳住,接着脚腕被狠狠踢中,身体重重地摔落到地板上。背部被一个有力的膝头死死顶住,右臂被反关节用力扣住。巨大的疼痛让江雄瞬间失去了抵抗,他已经丝毫都动弹不得了。 出手制住江雄的,正是那个少白头。 “快,快来人!”‘军师’见局面已被控制,爬起来冲门外喊着,声音惊恐未消。 那几个打手拿着枪,探头探脑迟疑了半天,才走了进来。看到布满弹孔的朱斗柄,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这帮人还没从林子强的阴影中走出来,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更让他们肉跳心惊。 “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军师’扯着公鸭嗓子,“没见他杀了柄哥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开枪打死他?” “慢!”少白头一声断喝,“把他捆起来,我有话要问。”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那帮打手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听谁的好。 “没听见曾爷的话吗,你们都是吃屎的呀?柄哥在时都是曾爷说了算,柄哥死了,曾爷说的话就是圣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军师尖叫着,他已迫不及待地要投靠新主子了。 江雄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张厚重的红木太师椅上,连双腿都被死死地绑在木椅脚上。 “夫人还没回来吗?”现在被称为曾爷的人问‘军师’。 ‘军师’连忙凑上前来:“都走了二十多天了,一直生柄哥的气,恐怕短时间还不会回来。” “也好。”曾爷点了点头。 朱斗柄的老婆自林依湄跳楼后,知道了丈夫在外面乱搞女人搞出人命的事,便与朱斗柄大闹了一场。林父前来寻仇后,朱妻就索性带着孩子搬出去住了。 江雄被抬到了另一侧的小会客厅中。 曾爷只留下了‘军师’一人,其它手下都被指派去收拾房间,为朱斗柄收尸去了。 少白头曾爷语气淡然地问道:“说吧,小子,你叫什么,是谁派你来刺杀柄哥的?” 江雄昂着头充耳不闻,他已成功地做完了他想做的事,现在他只等着去见阿湄了。 “没听见曾爷问你吗?”‘军师’扯着嗓子叫道。 曾爷一摆手,制止了他。看得出,眼前这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块硬骨头。 “后生仔,作为杀手你干得不错,可是你却犯了杀手的大忌——你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也就是说,你是在送死。”曾爷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少年江雄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他本就是报着必死的心来的,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此刻他的心情很平静,他无心再回答什么人的问题,只是坦然地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江雄的一言不发,令曾爷也略感意外:“小兄弟,你难道不怕死吗?” 江雄的脖子梗得更直,一付视死如归的架式。 曾爷轻轻地点点头,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是雄哥派你来的?”曾爷问。 “说,雄哥是什么人?”‘军师’气势汹汹地干嚎道。 曾爷又瞪了他一眼。 江雄则自豪地扬了扬头。 “开枪时你说是为林叔和阿湄报仇。林叔是谁,阿湄又是你什么人?”曾爷表情依然平淡,一双利目却直射江雄的眼睛。一瞬间,他看出了这个年青人流露出的哀伤,他知道想让这个年青人开口已并不困难了。 ‘军师’凑在曾爷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曾爷晃然:“哦,原来如此,我听说过此事,朱斗柄的右臂就是这样断的。好刚烈的一对父女!朱斗柄做事,真是猪狗不如!” ‘军师’面露尴尬。 四十六章 江雄则惊奇地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力量的,被称作是曾爷的人。虽然他被此人擒住,但他对此人却无一点恨意。听此人的口气,似乎跟朱斗柄并不是一路人。 “看来,你跟林家有很深的渊源。那个叫阿湄的女孩,”曾爷盯着江雄的眼睛,“一定是你心爱的女人吧?” 曾爷的判断得到了证实,他看到泪水从这个年青人眼中毫无遮拦地流了出来。 “好个有情有义的后生仔!”曾爷感叹道。 “曾爷,我去查查林子强的家底,就能查出这个家伙的底细了。兄弟们都叫着嚷着要给柄哥报仇呢!”‘军师’已立刻找到了弄清刺客身份的方法。 “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至于这个人,是由我带回去处理,还是交给你们自行处理,等一下我会告诉你。你现在召集你们各堂口的堂主到这里来开会,我有话要对他们说。”曾爷的语气依然很平淡。 得了新主子的指示,‘军师’不敢怠慢,连忙出门布置去了。 “好了,小兄弟,这里只有你我俩人,我希望你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记住,只是或许。你若不说,这件事也与我毫无关联,我只好把你交给外面那些人。如果是那样,你的家人,还有那个阿湄的家人恐怕统统都得随你而去。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想好了你就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曾爷并不是有意吓唬江雄,他说的都是实话。但他想能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年青人,因为在江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想知道这个年青人为什么,又是怎样去做这件事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江雄瞪着眼,叫道。 江雄此时感到了恐惧,深深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喊林叔和阿湄,后悔为什么没给自己留下一颗子弹。现在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因为他的鲁莽,两个残破的家庭可能因此而彻底消亡! 江雄不再保持沉默,他将整个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只是保留了阿湄弟弟的参与以及将真钱换走一节。 “好个有勇有谋,知情重义的后生仔!”一直面无表情的曾爷显得十分激动,他仿佛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人才,真是天生的好材料!”曾爷大声赞道。 江雄奇怪地看着曾爷,不知道他是何意,也不知道将有怎样的命运在等待自己。江雄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他在意亲人们的安危。他开始对眼前这个看似很重要的人物报有希望,希望他能放过自己和阿湄的亲人们。 “小兄弟,现在有两条路给你走——”曾爷紧紧盯住江雄的眼睛,“一条是把你交给外面的人处理,什么后果,只能听天由命了,你的家人将会怎样也不得而知;再一条就是跟着我干,我保你无性命之忧。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胆有识,知情重义,我们组织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而且从今往后都没人敢欺负他们。再有,你偷偷换走的钱——你不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笔钱也不会再有人追究,权当是我给你的安家费。跟我干,只要你肯尽心尽力,你还会有更多花不完的钱。当然,有一点你必须接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而且从今天起,你就要从你亲人和朋友的视野中消失,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再和他们保持任何联络。” “你要我做什么?”江雄突然看到一线生机。他没想到杀了黑帮老大还居然可以不死,而且他的亲人们还可免受牵连——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你将接受最严格的训练,然后为组织效力。你今后要做的事,充满危险,你不需要知道是为那个组织效力,只须知道是为我做就好。我们是正宗龙门,不是朱斗柄之流的左道旁门。朱斗柄想入我龙门,以求正身,可是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欺行霸市、鱼肉乡邻、无恶不作,打着我龙门子弟的旗号招摇撞骗,乱我龙门规矩,辱我龙门声誉!他想并入我们组织,我们也很为难——不接纳他,等于听任他在此地胡作非为;接纳他,他一定不会照我龙门规矩行事。不想突然杀出个你,事情也突然变得简单了,你做的正是我想做而没做的事。杀了朱斗柄,于私、于公,也是为民除害。” “如果我加入您的组织,我该怎样为您效力?”江雄还是没听明白,“我是想问,您让我具体做什么事?” “去杀人。”曾爷平静地说道。 “杀人?”江雄瞪大了眼睛。 “对,就是专门去铲除象朱斗柄这样的恶棍。我们的宗旨就是除恶扬善。我们华人来海外谋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仅受到当地人的排挤,还要忍受象朱斗柄这样的华人恶势力的欺凌。为什么这样?因为我们以前不够团结,因为我们总是逆来顺受。我们组织的宗旨就是要将海外的华人联合起来,维护大家共同的利益。对那些侵害我华人利益,欺我龙门兄弟之徒,必须毫不留情地让他们彻底消失!” “您是想让我做职业杀手?”江雄感觉自己的头在胀大。 江雄万万没想到,活命的代价竟然是这个。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余生在不断地杀人中渡过。他刺杀朱斗柄是因为刻骨的仇恨,但让他去杀那些不相干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做到。可是,他眼前还有其它路可供选择吗? 曾爷一眼就看穿了江雄的顾虑,他觉得有必要鼓励一下这个年青人:“组织是绝不会让你滥杀无辜的,你将来如果这么做,你也一定会横尸街头。我们要培养的是赤胆忠心,除恶扬善的盖世大侠!” “大侠?”江雄不明白杀手怎么能与大侠联系在一起。和许许多多同龄人一样,江雄也十分热衷武侠小说,尤其是金老的。 “没错!”曾爷义正严辞地,“什么是大侠?那些匡扶正义,铲除恶人,救民水火的就是大侠。你杀了朱斗柄为民除害,你就是个少年侠士。我们就是专门培养这种专杀恶人,为民除害的当代大侠!你想想,如果我们早一点除掉朱斗柄这个恶人的话,你的林叔会死吗?你的阿湄会离你而去吗?你难道还想继续看着你的亲人受人凌辱吗?小兄弟,你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作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不能保护亲朋至爱的平安,也枉做一回男人!做与不做,你自己想想清楚,在我离开之前,给我一个答复。是勇敢面对做一些于己于人有利的事;还是退缩不前,选择死亡。自己好好想想吧。” 曾爷的话很有感染力,江雄动心了。杀了朱斗柄,江雄心中复仇的烈焰已经熄灭,求生的本能以及对亲人安危的担扰也使他冷静了下来。不过,他实在不愿以杀人作为自己的职业,而此时他又没有另一条路可供选择。要想活着,要想自己的亲人能平平安安,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朱斗柄的手下已陆陆续续到了。房门外,嘈杂声、怒骂声不绝于耳。江雄知道自己只要露面,一定会被乱枪射死。 “曾爷——” 曾爷一摆手:“你还是叫我‘曾叔’吧。” “曾叔,”江雄心中一暖,“您能容我再考虑考虑吗?” 曾叔点点头:“没问题,不过要快,而且无论作什么决定,都不许再悔改。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须要严守信用。”曾叔已经料定这个年青人会做怎样的选择,因为像江雄这样性格的的人,是绝不会眼看着亲人遭遇不幸的。 这时‘军师’敲敲门,走了进来:“曾爷,人基本到齐了,您看……”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待‘军师’关上门,曾叔又对江雄道:“我先出去开会。我回来时,告诉我你的选择。” 曾叔走了出去。也没留人看守,随手带上的门还虚掩着。 门外的嘈杂声清晰地传进来。 “杀了那小子,为柄哥报仇!”“杀他全家,一个都不能留!”此类叫骂声此起彼伏。 “都说够了吧?”杂乱声中,曾叔开始发话。声虽不大,却有一种莫名的穿透力,连房内的江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嘈杂声渐渐消失了。 “柄哥死了,”曾叔说道,“现在把大家召集过来,想听听大家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杀了凶手,为大哥报仇!”有人大声喊道。 “叫唤什么,怎么做曾爷自有分寸。都别吵了,听曾爷安排!”这是‘军师’的公鸭嗓子。 “对于柄哥,我自然会有个交待。”曾叔的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但吐字非常清晰,“柄哥约我来,是想商议合并之事。想必大家都有所闻。现在柄哥不在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都鸦雀无声。 群龙无首——准确地说应该是群蛇无首——谁都不愿首先表态,每个人都在掂量着各自的利益。面对实力强大的兼并者,谁都不知道将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自己。 “一切都听从曾爷安排!”‘军师’率先表态,“柄哥一直都在努力促成合并之事,大树底下好乘凉,柄哥也一直希望能给大家找一条好的出路。只要曾爷给大家留口饭吃,我想没有人会反对的。想要对抗,那是在以卵击石,谁的头都没有进水,没人愿意做傻事的。” ‘军师’的话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可大多数人还在观望。地板上的血迹还未擦去,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在这种氛围下,还没有人敢发表反对意见。 曾叔的话又开始在房间内回荡:“大家出来混,无非求个‘财’字,合并之后,不仅不会断大家的财路,相反大家还有更多发财的机会。何去何从,我不勉强,但有一条——凡愿入我龙门者,一切都要遵照龙门的规矩办事。如有违背者,乱刀剁死,天诛地灭!”曾叔的目光冷冷地环视着众人。然后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当然,如不愿意,我会送他一笔安家费,但从此不得再干涉帮内之事。若要有心为敌,我曾某也欢迎得很,不过到那时——我想,大家还是凭实力说话了。” “曾爷,兄弟们从前跟着柄哥也都吃香喝辣,不知道如果被兼并,弟兄们靠什么发财?也请曾爷指点指点。”毕竟是一群粗人,已有胆大的开始发问了。 “时代不同了,不再是乱中求财的时候了,继续靠打打杀杀,对抗官府,最终一定是死路一条。现在各大派别都在拼命使自己合法化、公司化、企业化,你不变,你必死!以我们的实力,别人单打独斗开公司能赚钱,我们难道赚不到钱?我们还有许多传统行业,只要大家收敛一些,别激起民怨叫政府难做,该干什么,还可以干什么。但有一点——凡事不可以太招摇,一定要按规矩办。更不可随意武力呈强,欺压良善!对于危害组织利益的人,组织自有办法解决。用不着整天端着枪,让所有人知道你是黑社会,难道是想让官府快快把你镇压?电影业、娱乐业、地产业、金融业、水陆运输业、旅游观光业,我们那样不能做?还有哪些人做能比我们更赚钱?” 众人放心了,纷纷点头称是。 “柄哥的死,来龙去脉,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死者为大。对于柄哥从前的所做所为,我不想评价。但有一点——合并后,大家须按新的规矩办事,不可再象从前那样肆意非为。柄哥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即便官府不收拾你,总会有人被逼急了,会来寻仇的。至于这个刺客,我会带回去按帮规处理,总之会给柄哥一个交待。有谁还有不同意见?如果没意见,具体事情我会和‘军师’说。这几日,大家先给柄哥办后事。完事之后,组织会派人来全面接管。放心,大家只要齐心,今后只会赚得更多!”曾爷的话掷地有声,不管众人想法如何,至少无人当面反对。 ————————————————————————— 曾爷又把‘军师’叫入另一房中,密谈了很久。之后,他来到江雄面前。 “怎么样,小兄弟,有决定了吗?”曾叔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他翘起二郎腿,很随意地坐在江雄对面。 江雄一时很难开口。不同意,是死路一条;同意,又非自己所愿。“我……”江雄的思想仍在斗争。 “算了,不为难你了。”曾叔突然站了起来,手向腰间一滑,变魔术似的手中多出一把刀来。他飞快地挑断了绑住江雄的绳索。手又向腰间一晃,刀已收回去了。动作快得让江雄暗中称奇。 江雄活动着酸胀麻木的肢体,不知曾叔为何突然给他松绑,他费解地看着曾叔。 “我改主意了,”曾叔说道,“强人所难,非大丈夫所为。今天事情办得顺利,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我会带你离开。记住,出去时跟在我后面,不许乱说,也不许乱动,更不许跑,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安全。”曾叔的话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曾叔带江雄走了出来。曾叔一脸严肃,昂着头目不斜视,大踏步地走在前面。众人急忙让出一条路,‘军师’更是忙不迭跑过来一路护送。 身后,议论声悄悄响起: “这就是杀柄哥的刺客。” “这么年青?” “嘘——别说了。” “怎么也不捆住,难道……?” “叫你们别说,还说!” “柄哥不会是……?”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是曾……” “嘘——你们不要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雄仿佛是曾叔的贴身随从,跟着曾叔径直走出了朱宅。军师一直将二人送到车上。 “你今天做得很好!”曾叔对送行的‘军师’说。 “哪里,哪里,能为曾爷做事,是卑职的荣幸。”‘军师’急忙表白,“今后,还请曾爷多多关照呢。” “这个自然。这里先交给你了,过两日会有人来。先行别过,再会!”曾叔启动了车。 车向着海边一路开去。曾叔目不斜视,一言不发,似乎他的身边并没有坐着人。 四十六章 江雄则惊奇地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力量的,被称作是曾爷的人。虽然他被此人擒住,但他对此人却无一点恨意。听此人的口气,似乎跟朱斗柄并不是一路人。 “看来,你跟林家有很深的渊源。那个叫阿湄的女孩,”曾爷盯着江雄的眼睛,“一定是你心爱的女人吧?” 曾爷的判断得到了证实,他看到泪水从这个年青人眼中毫无遮拦地流了出来。 “好个有情有义的后生仔!”曾爷感叹道。 “曾爷,我去查查林子强的家底,就能查出这个家伙的底细了。兄弟们都叫着嚷着要给柄哥报仇呢!”‘军师’已立刻找到了弄清刺客身份的方法。 “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至于这个人,是由我带回去处理,还是交给你们自行处理,等一下我会告诉你。你现在召集你们各堂口的堂主到这里来开会,我有话要对他们说。”曾爷的语气依然很平淡。 得了新主子的指示,‘军师’不敢怠慢,连忙出门布置去了。 “好了,小兄弟,这里只有你我俩人,我希望你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记住,只是或许。你若不说,这件事也与我毫无关联,我只好把你交给外面那些人。如果是那样,你的家人,还有那个阿湄的家人恐怕统统都得随你而去。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想好了你就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曾爷并不是有意吓唬江雄,他说的都是实话。但他想能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年青人,因为在江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想知道这个年青人为什么,又是怎样去做这件事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江雄瞪着眼,叫道。 江雄此时感到了恐惧,深深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喊林叔和阿湄,后悔为什么没给自己留下一颗子弹。现在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因为他的鲁莽,两个残破的家庭可能因此而彻底消亡! 江雄不再保持沉默,他将整个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只是保留了阿湄弟弟的参与以及将真钱换走一节。 “好个有勇有谋,知情重义的后生仔!”一直面无表情的曾爷显得十分激动,他仿佛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人才,真是天生的好材料!”曾爷大声赞道。 江雄奇怪地看着曾爷,不知道他是何意,也不知道将有怎样的命运在等待自己。江雄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他在意亲人们的安危。他开始对眼前这个看似很重要的人物报有希望,希望他能放过自己和阿湄的亲人们。 “小兄弟,现在有两条路给你走——”曾爷紧紧盯住江雄的眼睛,“一条是把你交给外面的人处理,什么后果,只能听天由命了,你的家人将会怎样也不得而知;再一条就是跟着我干,我保你无性命之忧。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胆有识,知情重义,我们组织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而且从今往后都没人敢欺负他们。再有,你偷偷换走的钱——你不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笔钱也不会再有人追究,权当是我给你的安家费。跟我干,只要你肯尽心尽力,你还会有更多花不完的钱。当然,有一点你必须接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而且从今天起,你就要从你亲人和朋友的视野中消失,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再和他们保持任何联络。” “你要我做什么?”江雄突然看到一线生机。他没想到杀了黑帮老大还居然可以不死,而且他的亲人们还可免受牵连——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你将接受最严格的训练,然后为组织效力。你今后要做的事,充满危险,你不需要知道是为那个组织效力,只须知道是为我做就好。我们是正宗龙门,不是朱斗柄之流的左道旁门。朱斗柄想入我龙门,以求正身,可是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欺行霸市、鱼肉乡邻、无恶不作,打着我龙门子弟的旗号招摇撞骗,乱我龙门规矩,辱我龙门声誉!他想并入我们组织,我们也很为难——不接纳他,等于听任他在此地胡作非为;接纳他,他一定不会照我龙门规矩行事。不想突然杀出个你,事情也突然变得简单了,你做的正是我想做而没做的事。杀了朱斗柄,于私、于公,也是为民除害。” “如果我加入您的组织,我该怎样为您效力?”江雄还是没听明白,“我是想问,您让我具体做什么事?” “去杀人。”曾爷平静地说道。 “杀人?”江雄瞪大了眼睛。 “对,就是专门去铲除象朱斗柄这样的恶棍。我们的宗旨就是除恶扬善。我们华人来海外谋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仅受到当地人的排挤,还要忍受象朱斗柄这样的华人恶势力的欺凌。为什么这样?因为我们以前不够团结,因为我们总是逆来顺受。我们组织的宗旨就是要将海外的华人联合起来,维护大家共同的利益。对那些侵害我华人利益,欺我龙门兄弟之徒,必须毫不留情地让他们彻底消失!” “您是想让我做职业杀手?”江雄感觉自己的头在胀大。 江雄万万没想到,活命的代价竟然是这个。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余生在不断地杀人中渡过。他刺杀朱斗柄是因为刻骨的仇恨,但让他去杀那些不相干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做到。可是,他眼前还有其它路可供选择吗? 曾爷一眼就看穿了江雄的顾虑,他觉得有必要鼓励一下这个年青人:“组织是绝不会让你滥杀无辜的,你将来如果这么做,你也一定会横尸街头。我们要培养的是赤胆忠心,除恶扬善的盖世大侠!” “大侠?”江雄不明白杀手怎么能与大侠联系在一起。和许许多多同龄人一样,江雄也十分热衷武侠小说,尤其是金老的。 “没错!”曾爷义正严辞地,“什么是大侠?那些匡扶正义,铲除恶人,救民水火的就是大侠。你杀了朱斗柄为民除害,你就是个少年侠士。我们就是专门培养这种专杀恶人,为民除害的当代大侠!你想想,如果我们早一点除掉朱斗柄这个恶人的话,你的林叔会死吗?你的阿湄会离你而去吗?你难道还想继续看着你的亲人受人凌辱吗?小兄弟,你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作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不能保护亲朋至爱的平安,也枉做一回男人!做与不做,你自己想想清楚,在我离开之前,给我一个答复。是勇敢面对做一些于己于人有利的事;还是退缩不前,选择死亡。自己好好想想吧。” 曾爷的话很有感染力,江雄动心了。杀了朱斗柄,江雄心中复仇的烈焰已经熄灭,求生的本能以及对亲人安危的担扰也使他冷静了下来。不过,他实在不愿以杀人作为自己的职业,而此时他又没有另一条路可供选择。要想活着,要想自己的亲人能平平安安,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朱斗柄的手下已陆陆续续到了。房门外,嘈杂声、怒骂声不绝于耳。江雄知道自己只要露面,一定会被乱枪射死。 “曾爷——” 曾爷一摆手:“你还是叫我‘曾叔’吧。” “曾叔,”江雄心中一暖,“您能容我再考虑考虑吗?” 曾叔点点头:“没问题,不过要快,而且无论作什么决定,都不许再悔改。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须要严守信用。”曾叔已经料定这个年青人会做怎样的选择,因为像江雄这样性格的的人,是绝不会眼看着亲人遭遇不幸的。 这时‘军师’敲敲门,走了进来:“曾爷,人基本到齐了,您看……”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待‘军师’关上门,曾叔又对江雄道:“我先出去开会。我回来时,告诉我你的选择。” 曾叔走了出去。也没留人看守,随手带上的门还虚掩着。 门外的嘈杂声清晰地传进来。 “杀了那小子,为柄哥报仇!”“杀他全家,一个都不能留!”此类叫骂声此起彼伏。 “都说够了吧?”杂乱声中,曾叔开始发话。声虽不大,却有一种莫名的穿透力,连房内的江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嘈杂声渐渐消失了。 “柄哥死了,”曾叔说道,“现在把大家召集过来,想听听大家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杀了凶手,为大哥报仇!”有人大声喊道。 “叫唤什么,怎么做曾爷自有分寸。都别吵了,听曾爷安排!”这是‘军师’的公鸭嗓子。 “对于柄哥,我自然会有个交待。”曾叔的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但吐字非常清晰,“柄哥约我来,是想商议合并之事。想必大家都有所闻。现在柄哥不在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都鸦雀无声。 群龙无首——准确地说应该是群蛇无首——谁都不愿首先表态,每个人都在掂量着各自的利益。面对实力强大的兼并者,谁都不知道将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自己。 “一切都听从曾爷安排!”‘军师’率先表态,“柄哥一直都在努力促成合并之事,大树底下好乘凉,柄哥也一直希望能给大家找一条好的出路。只要曾爷给大家留口饭吃,我想没有人会反对的。想要对抗,那是在以卵击石,谁的头都没有进水,没人愿意做傻事的。” ‘军师’的话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可大多数人还在观望。地板上的血迹还未擦去,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在这种氛围下,还没有人敢发表反对意见。 曾叔的话又开始在房间内回荡:“大家出来混,无非求个‘财’字,合并之后,不仅不会断大家的财路,相反大家还有更多发财的机会。何去何从,我不勉强,但有一条——凡愿入我龙门者,一切都要遵照龙门的规矩办事。如有违背者,乱刀剁死,天诛地灭!”曾叔的目光冷冷地环视着众人。然后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当然,如不愿意,我会送他一笔安家费,但从此不得再干涉帮内之事。若要有心为敌,我曾某也欢迎得很,不过到那时——我想,大家还是凭实力说话了。” “曾爷,兄弟们从前跟着柄哥也都吃香喝辣,不知道如果被兼并,弟兄们靠什么发财?也请曾爷指点指点。”毕竟是一群粗人,已有胆大的开始发问了。 “时代不同了,不再是乱中求财的时候了,继续靠打打杀杀,对抗官府,最终一定是死路一条。现在各大派别都在拼命使自己合法化、公司化、企业化,你不变,你必死!以我们的实力,别人单打独斗开公司能赚钱,我们难道赚不到钱?我们还有许多传统行业,只要大家收敛一些,别激起民怨叫政府难做,该干什么,还可以干什么。但有一点——凡事不可以太招摇,一定要按规矩办。更不可随意武力呈强,欺压良善!对于危害组织利益的人,组织自有办法解决。用不着整天端着枪,让所有人知道你是黑社会,难道是想让官府快快把你镇压?电影业、娱乐业、地产业、金融业、水陆运输业、旅游观光业,我们那样不能做?还有哪些人做能比我们更赚钱?” 众人放心了,纷纷点头称是。 “柄哥的死,来龙去脉,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死者为大。对于柄哥从前的所做所为,我不想评价。但有一点——合并后,大家须按新的规矩办事,不可再象从前那样肆意非为。柄哥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即便官府不收拾你,总会有人被逼急了,会来寻仇的。至于这个刺客,我会带回去按帮规处理,总之会给柄哥一个交待。有谁还有不同意见?如果没意见,具体事情我会和‘军师’说。这几日,大家先给柄哥办后事。完事之后,组织会派人来全面接管。放心,大家只要齐心,今后只会赚得更多!”曾爷的话掷地有声,不管众人想法如何,至少无人当面反对。 ————————————————————————— 曾爷又把‘军师’叫入另一房中,密谈了很久。之后,他来到江雄面前。 “怎么样,小兄弟,有决定了吗?”曾叔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他翘起二郎腿,很随意地坐在江雄对面。 江雄一时很难开口。不同意,是死路一条;同意,又非自己所愿。“我……”江雄的思想仍在斗争。 “算了,不为难你了。”曾叔突然站了起来,手向腰间一滑,变魔术似的手中多出一把刀来。他飞快地挑断了绑住江雄的绳索。手又向腰间一晃,刀已收回去了。动作快得让江雄暗中称奇。 江雄活动着酸胀麻木的肢体,不知曾叔为何突然给他松绑,他费解地看着曾叔。 “我改主意了,”曾叔说道,“强人所难,非大丈夫所为。今天事情办得顺利,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我会带你离开。记住,出去时跟在我后面,不许乱说,也不许乱动,更不许跑,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安全。”曾叔的话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曾叔带江雄走了出来。曾叔一脸严肃,昂着头目不斜视,大踏步地走在前面。众人急忙让出一条路,‘军师’更是忙不迭跑过来一路护送。 身后,议论声悄悄响起: “这就是杀柄哥的刺客。” “这么年青?” “嘘——别说了。” “怎么也不捆住,难道……?” “叫你们别说,还说!” “柄哥不会是……?”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是曾……” “嘘——你们不要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雄仿佛是曾叔的贴身随从,跟着曾叔径直走出了朱宅。军师一直将二人送到车上。 “你今天做得很好!”曾叔对送行的‘军师’说。 “哪里,哪里,能为曾爷做事,是卑职的荣幸。”‘军师’急忙表白,“今后,还请曾爷多多关照呢。” “这个自然。这里先交给你了,过两日会有人来。先行别过,再会!”曾叔启动了车。 车向着海边一路开去。曾叔目不斜视,一言不发,似乎他的身边并没有坐着人。 第四十五章 江雄脑海里一片茫然。 江雄脑海里一片茫然。他不知曾叔要带他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接下来将面对怎样的未来。他知道,自己有机会跳车逃脱,但他并没有想过那样做,因为对方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防范措施,那是一种信任,他不能做那不明不白之事。江雄也有机会对曾叔实施攻击。而对这个一天内连杀三人的年青人,曾叔似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似乎有足够的自信知道这个青年人不会那样做。江雄当然不会那样做。即使做,他也自知,自己根本就不是曾叔的对手。 车一路开到海边,停车,熄火。曾爷依然坐在方向盘后一动不动,看着连天的晚霞,沉默着。 江雄不知道车开到海边做什么,也不知道曾叔准备对他做些什么,难道是在这里等船,然后送他去受什么严格的训练?可是,自己并没有明确地答复他,因为这个选择很难。莫不是曾叔已替他作了选择?管他呢,反正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听天由命吧!一天之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江雄感觉很疲惫,时间在两个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中,江雄睡着了…… “嘟——嘟——”江雄突然被一种声音吵醒。急忙扭头,见邻座上曾叔正拿着电话在看来电号码,幽蓝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江雄这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曾叔下了车,在几米外接听电话。 江雄完全有机会逃脱,这一带他很熟悉。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仍坐在那一动不动,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选择么? “哦,你说。……什么地方?……好,知道了。……什么?……不行,至少今天不行。管好你的人,叫他们不要乱来。……对,等我的指令。……就这样,好,拜拜!”曾叔挂了电话,回到了车上。车又重新启动,掉了个头,向黑暗中驶去。 借助车前的灯光,江雄发现,他们走的路正是通向自己所住的村寨。他们要干什么?难道——江雄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在根根竖起——朱斗柄的手下是要向自己的亲人们下手吗? “江雄,这条路很熟悉,是吗?”曾叔突然开口了,喊出了他的全名。 江雄突然明白,在这段时间里,朱斗柄的手下已经查出了他的身份。看来这群恶棍是绝不会放过他和他的亲人们的。本以为杀了朱斗柄就可万事大吉,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曾叔了。江雄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答应曾叔,事情还可挽回吗? 车在村口徐徐停下,曾爷关了车灯:“好了,小兄弟,你若不想跟我,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江雄不知他何意,坐在那没有动。 “放心,我不会在你背后打黑枪的,要杀你就不带你离开了。”曾叔怂了怂肩,继续说道:“我不会强人所难,你要想走,我决不留你。带上你的家人连夜离开,动作要快,我只能保证今晚你们是安全的。至于你们走不走得脱,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江雄仍然没有动。他只是个学生,外面的世界对他充满了陌生,他不知该逃往何方,他也不愿拿两家人的生命冒险。他发现,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有条生路,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他们杀你吗?”曾叔的语调开始变得柔和,“因为我很欣赏你。小小年纪,如此有勇有谋,知情重义,不惧生死,难得啊!有幸遇到这样的人才,也是我的造化。你是块天生的材料,不去做实在是太可惜了。知道吗?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而你要比我从前强许多。我们龙门子弟最重一个‘义’字,而你真正做到了舍生取义,我实在不忍看到你死啊!” 江雄突然想起了彪爷,他听过父亲和子强叔的描述,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彪爷就是那种侠肝义胆的大英雄。 “您认识彪爷吗?”江雄突然问道。 “哪个彪爷?”曾叔反问。 “叫李彪,也是龙门中人,以前在安南,后来去了港九。”江雄来了精神。他有种感觉,曾叔和李彪应属于同一路人,曾叔的言行举止都特别符合他想象中的彪爷形象。 “你认识李彪?”曾叔十分惊奇地问。 “我不认识,不过阿湄的爷爷在海上救过彪爷的命,他们很要好,后来彪爷又救了我们两家的命。”江雄有些兴奋,从曾叔的神态上看,他应该是知道彪爷的。 “原来如此。”曾叔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然,“我当然认识彪爷,呃——不过……不过也不是很熟。他是龙门长辈,可惜呀,也是一代豪杰,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保住性命。” “怎么?”江雄有些失色。 曾叔叹了口气:“彪爷是做海运的,有一支船队,来港九发展,也做得有声有色。只可惜他老人家为人太耿直,死活不肯运毒,最后被人出卖,遭到枪手伏击,身中三枪,也不知道能否抢救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什么人干的?”江雄有些激动,那可是他一家的救命恩人。 “也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至于是谁做的,至今没有查出来,只是些猜测,可没有证据。不然,同为龙门,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雄仔,这世道奸人多呀!你只知道朱斗柄可恶,却不知更甚于他者大有人在。你能容许这些恶人继续为害四方么,你难道不想将这些恶人统统铲除吗?我就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除恶扬善的当代侠士!” “曾叔,我听你的。”江雄的豪情开始鼓胀起来,“我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只要您需要,我会以死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其实他也别无选择,只是他还有些顾虑。“曾叔,我愿意跟您干,可您,可您真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吗?”江雄很小心地问。 “这是当然,你入我龙门,你的家人自当得到保护。如果朱斗柄的手下敢动他们一分豪,你先杀了我!” “曾叔,我能不能回家再看一眼?您放心,我不会跑的,您可以把车停在我家门口,我交待两句就跟您走。”江雄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不行。”曾叔简单地拒绝了他。想了想,又开口道:“这样吧,你写个字条送回去——但不能让家人发现你——告诉你母亲,就说你找了份工作,要去外地干几年,叫她不必挂念。”说着,曾叔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递给了江雄。 随后,曾叔又从包内取出一沓美元,留了几张,把剩下的大半递给江雄:“把这钱和字条一起想办法放回家中,你走了,他们靠什么吃饭?” “曾叔……”江雄眼一潮,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我已拿了朱斗柄的钱了,您的钱我不能要。” “钱呢?” “藏在山里了……”江雄不想把泰来牵扯进来。而此时他对曾叔还不能完全相信。 “还是嘛,你藏起来让你母亲去哪里找?我还有事,为了那点钱也没时间陪你去取。跟我干,你就不要为钱的事情操心,你尽可安心做事,我会安排人以你的名义定期寄钱给她的。只要是跟了我的兄弟,不论是生是死,他的家人永远都不会没有饭吃!” 第四十五章 江雄脑海里一片茫然。 江雄脑海里一片茫然。他不知曾叔要带他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接下来将面对怎样的未来。他知道,自己有机会跳车逃脱,但他并没有想过那样做,因为对方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防范措施,那是一种信任,他不能做那不明不白之事。江雄也有机会对曾叔实施攻击。而对这个一天内连杀三人的年青人,曾叔似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似乎有足够的自信知道这个青年人不会那样做。江雄当然不会那样做。即使做,他也自知,自己根本就不是曾叔的对手。 车一路开到海边,停车,熄火。曾爷依然坐在方向盘后一动不动,看着连天的晚霞,沉默着。 江雄不知道车开到海边做什么,也不知道曾叔准备对他做些什么,难道是在这里等船,然后送他去受什么严格的训练?可是,自己并没有明确地答复他,因为这个选择很难。莫不是曾叔已替他作了选择?管他呢,反正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听天由命吧!一天之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江雄感觉很疲惫,时间在两个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中,江雄睡着了…… “嘟——嘟——”江雄突然被一种声音吵醒。急忙扭头,见邻座上曾叔正拿着电话在看来电号码,幽蓝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江雄这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曾叔下了车,在几米外接听电话。 江雄完全有机会逃脱,这一带他很熟悉。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仍坐在那一动不动,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选择么? “哦,你说。……什么地方?……好,知道了。……什么?……不行,至少今天不行。管好你的人,叫他们不要乱来。……对,等我的指令。……就这样,好,拜拜!”曾叔挂了电话,回到了车上。车又重新启动,掉了个头,向黑暗中驶去。 借助车前的灯光,江雄发现,他们走的路正是通向自己所住的村寨。他们要干什么?难道——江雄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在根根竖起——朱斗柄的手下是要向自己的亲人们下手吗? “江雄,这条路很熟悉,是吗?”曾叔突然开口了,喊出了他的全名。 江雄突然明白,在这段时间里,朱斗柄的手下已经查出了他的身份。看来这群恶棍是绝不会放过他和他的亲人们的。本以为杀了朱斗柄就可万事大吉,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曾叔了。江雄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答应曾叔,事情还可挽回吗? 车在村口徐徐停下,曾爷关了车灯:“好了,小兄弟,你若不想跟我,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江雄不知他何意,坐在那没有动。 “放心,我不会在你背后打黑枪的,要杀你就不带你离开了。”曾叔怂了怂肩,继续说道:“我不会强人所难,你要想走,我决不留你。带上你的家人连夜离开,动作要快,我只能保证今晚你们是安全的。至于你们走不走得脱,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江雄仍然没有动。他只是个学生,外面的世界对他充满了陌生,他不知该逃往何方,他也不愿拿两家人的生命冒险。他发现,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有条生路,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他们杀你吗?”曾叔的语调开始变得柔和,“因为我很欣赏你。小小年纪,如此有勇有谋,知情重义,不惧生死,难得啊!有幸遇到这样的人才,也是我的造化。你是块天生的材料,不去做实在是太可惜了。知道吗?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而你要比我从前强许多。我们龙门子弟最重一个‘义’字,而你真正做到了舍生取义,我实在不忍看到你死啊!” 江雄突然想起了彪爷,他听过父亲和子强叔的描述,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彪爷就是那种侠肝义胆的大英雄。 “您认识彪爷吗?”江雄突然问道。 “哪个彪爷?”曾叔反问。 “叫李彪,也是龙门中人,以前在安南,后来去了港九。”江雄来了精神。他有种感觉,曾叔和李彪应属于同一路人,曾叔的言行举止都特别符合他想象中的彪爷形象。 “你认识李彪?”曾叔十分惊奇地问。 “我不认识,不过阿湄的爷爷在海上救过彪爷的命,他们很要好,后来彪爷又救了我们两家的命。”江雄有些兴奋,从曾叔的神态上看,他应该是知道彪爷的。 “原来如此。”曾叔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然,“我当然认识彪爷,呃——不过……不过也不是很熟。他是龙门长辈,可惜呀,也是一代豪杰,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保住性命。” “怎么?”江雄有些失色。 曾叔叹了口气:“彪爷是做海运的,有一支船队,来港九发展,也做得有声有色。只可惜他老人家为人太耿直,死活不肯运毒,最后被人出卖,遭到枪手伏击,身中三枪,也不知道能否抢救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什么人干的?”江雄有些激动,那可是他一家的救命恩人。 “也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至于是谁做的,至今没有查出来,只是些猜测,可没有证据。不然,同为龙门,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雄仔,这世道奸人多呀!你只知道朱斗柄可恶,却不知更甚于他者大有人在。你能容许这些恶人继续为害四方么,你难道不想将这些恶人统统铲除吗?我就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除恶扬善的当代侠士!” “曾叔,我听你的。”江雄的豪情开始鼓胀起来,“我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只要您需要,我会以死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其实他也别无选择,只是他还有些顾虑。“曾叔,我愿意跟您干,可您,可您真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吗?”江雄很小心地问。 “这是当然,你入我龙门,你的家人自当得到保护。如果朱斗柄的手下敢动他们一分豪,你先杀了我!” “曾叔,我能不能回家再看一眼?您放心,我不会跑的,您可以把车停在我家门口,我交待两句就跟您走。”江雄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不行。”曾叔简单地拒绝了他。想了想,又开口道:“这样吧,你写个字条送回去——但不能让家人发现你——告诉你母亲,就说你找了份工作,要去外地干几年,叫她不必挂念。”说着,曾叔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递给了江雄。 随后,曾叔又从包内取出一沓美元,留了几张,把剩下的大半递给江雄:“把这钱和字条一起想办法放回家中,你走了,他们靠什么吃饭?” “曾叔……”江雄眼一潮,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我已拿了朱斗柄的钱了,您的钱我不能要。” “钱呢?” “藏在山里了……”江雄不想把泰来牵扯进来。而此时他对曾叔还不能完全相信。 “还是嘛,你藏起来让你母亲去哪里找?我还有事,为了那点钱也没时间陪你去取。跟我干,你就不要为钱的事情操心,你尽可安心做事,我会安排人以你的名义定期寄钱给她的。只要是跟了我的兄弟,不论是生是死,他的家人永远都不会没有饭吃!” 第四十六章 威龙训练营 “曾叔,可我还什么都没做……”江雄从没有白拿人钱的习惯,可是母亲的生活却是他放心不下的,他想拒绝,可却张不了嘴。 “所以,这钱算是借给你的,你以后是要还的。”曾叔的表情开始严肃,“当然不是让你还钱,而是用你的行动。我相信你会努力做事的,我不会看走眼。” “嗯!”江雄眼含热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已下定决心,只要曾叔需要,哪怕让他去死,他也一定会报答曾叔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 曾叔连夜开车,将江雄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 第二天,设香案,拜关公,宣誓言,与曾叔行师徒之礼,江雄正式成为曾叔的门徒。 曾叔设酒与江雄对饮,其间并无他人坐陪。曾叔对江雄说:“雄仔,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师徒关系。龙门之中,本有许多规矩,不过你我都是现代人,也不必拘泥太多礼数。但有一点你要切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从今往后,无论千难万险,都不可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师父放心,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我决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事!”江雄一脸坚定,言辞恳切地说。 “好,我信得过你!”曾叔高兴地摸摸江雄的头,“今后你还是继续叫我‘曾叔’吧,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感觉更亲切些。雄仔,你我相遇也是天大的缘分。你本是一个好学上进,品学兼优的书生仔,若不是朱斗柄,你恐怕会另有一番发展;你杀他那日,若我不在,也会是另外一种结果。阴差阳错,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雄仔,既然是老天安排,你今后就不要再起什么杂念,加倍用心,好好干吧!” 对于新的生活,江雄虽然一时还难以适应,但跟着曾叔这样的人干,江雄却没有一点排斥感。想想家人也能得到安置,江雄则便是横下一条心了:“曾叔,我听您的,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 曾叔点点头:“雄仔,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将接受严格的训练。训练会很苦,很枯燥,而且很漫长,没有多少人能坚持到最后。你是我见过的底子最好的一个,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自己有信心吗?” 江雄看着曾叔,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您亲自训练吗?”江雄问。 曾叔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做,训练你的人要比我厉害多了。这些年你不会再见到我,等你学成之后,我会安排重要事情给你做的。”说着,曾叔拿出一个小瓶,取出几粒药丸,又倒了半茶杯酒,递给江雄。“我如果对你说这些是毒药,你肯吃吗?”曾叔一双利目直视着江雄。 江雄接到药片,望着曾叔迟疑片刻,一咬牙将药片放入口中,就着酒吃了下去。他看到曾叔满意地笑了。 不多久,药力借助酒精的作用发挥出来,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意识在一点点丧失。 曾叔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雄仔,好好干,你天生是个干杀手的材料,我不会看错你的。牢牢记住,你是在为曾叔效力……” 二十五 等江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光线从一个不大的圆形窗口照射进来,透过窗口朝外看是茫茫无际的海水,而且‘房子’正随着水流在缓缓起伏。江雄明白,自己是在一艘船上。他发现舱门是锁死的。船舱中靠床有一个几案,上面放着水和食物;角落中有一个带盖的桶,估计是用来盛放排泄物的。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两个戴着口罩,医者装束的人。他们示意江雄不许说话也不许乱动,然后给他换上病人服装,又用绷带将他的头部缠起,一边缠还一边倒些暗红色液体。最后连双眼都被裹死,只留下鼻孔和嘴用来呼吸。 再后来,就不知都发生了哪些事。船似乎靠了岸,自己被放平躺倒,然后被抬来推去。最后,应该是上了一台车,自己被人扶着坐到一个座位上,那人让他不许发出任何动静。之后似乎又陆续上来一些人,同样的话又吩咐了两次。 最后车辆开动,响起了急救警笛。江雄明白,自己乘坐的是一台急救车。 不知被拉到了什么地方,洗澡,换衣服,吃饭,又象坐牢似地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江雄又被蒙住双眼带上一台车。江雄听出,和他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另外两人。 车终于停下。江雄被带下车,有人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摁低他的头向前紧跑。巨大的气流吹得他举步维艰,头顶上是震耳欲聋的螺旋桨的轰鸣声。 直升机朝着未知的世界飞去。江雄只知道,阳光几乎始终照着他的左脸。 江雄终于踩到了地面上。听到直升机远去,江雄又被带到一个房间中,被人推着原地转了几圈,才终于有人摘去他的眼罩。 面对他的是一个面色冷竣,皮肤黝黑的人。江雄扭头看看同来的两人,一个与他年龄相仿,另一个则明显小两三岁。 “欢迎你们加入威龙训练营!”发话的冷面男人三十上下,身着丛林迷彩服,倒背双手,两腿叉开,一付威严的军人姿态。“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代号雷震天。你们今后就叫我雷sir。在这里,任何人都要绝对服从统一管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是谁的门徒,来到这里就必须忘掉从前的身份。今后你们不得再使用从前的姓名,每个人会有一个代号,相互之间必须以代号称呼。不许互相询问原有的姓名、身世、来历,更不许探听组织内部状况,如有违抗,立即处死!” 入营之后江雄才发现,背地里没人管他叫雷sir,而是一致称其为‘大魔头’。 二十六 训练营隐藏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之中,只有一条沙土路不知通向什么地方,路上设着重重关卡,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训练营共设有3个组别,分别是:ka、kb、kc。 ka组的人数最少,只有4—5个人。他们在山后的另一处封闭场地受训,吃住也都分开,平时很难看见他们的身影。雷震天训话时曾说过,最终能坚持到最后,进入ka组的,都是训练营培养出的精英中的精英。受训结束后,他们将承担组织交付的重要职责。 江雄等三个新人被分到kc组。 kc组之前已有11人,江雄的代号是kc12。在他们三人之后,又陆续有几个人加入,最终,kc组的最大代号为kc21。 训练营的房舍,基本上是就地取材的木质吊脚建筑。 江雄等二十一人合住在一间大木屋内。每到夜晚入睡时,蚊虫叮咬,闷热难耐。尤为令人不快的是:因为屋内空气不流通,汗酸味、狐臭味、脚臭味,各种异味混杂在一起,熏得简直令人窒息;再加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呓语声、磨牙声、放屁声,初来乍到的人根本难以入眠。 每每回忆,江雄都无法想象,在那样的恶劣条件下,自己那三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不过,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每个人也就放下了所谓的自尊,甚至都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人类,渐渐便都如行尸走肉一般了。有了那样的经历之后,无论再身处何方,每个亲历者对新环境都有了极强的适应能力。而且,一旦这些人离开封闭的训练营重返外部世界后,曾经艰苦的生活环境与人类文明社会形成的强烈反差,也让这些人对优越的物质生活充满了极度的渴望。 这里提供的食物,虽然口味一般,但一日三餐都经过合理的营养搭配,能充分满足高强度训练造成的体能消耗。 训练营采用军事化管理,作息时间都有着严格的规定,每天早起,还要集合宣誓效忠组织。说来也可笑,这里的受训人员,没有人知道是为哪个具体组织效力,但宣誓却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与其他同组成员不同的是,只有江雄明白,他每天宣誓效忠的对象是曾叔。 整整三年,江雄学习掌握了各种机动车辆的驾驶和基本维修,各类通讯器材的使用,英语以及亚洲一些主要国家的语言。江雄天资聪颖,在学校读书时成绩就很优异,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不是其他学员能够相比的。 语言的学习,江雄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的英文底子本来很好。身为华裔,又生长在人员混杂的边境地带,本就粗略掌握几种语言。再通过学习,他又掌握了汉语普通话,以及日、韩等其它语言,与人进行日常交流丝毫不成问题。 三年中,除了上述学习,每天下午还要进行大运动量的身体训练,主要是体能、力量、身体的柔韧性、灵活性,及对痛苦的耐受度等方面。同时,还进行了武术、拳击的基本功训练,并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擒拿格斗技巧。 第三年的后半年,江雄等人开始学习长短刀的使用,并开始接触枪械。当然,此阶段只是简单的射击训练。使用的枪械也只有两种——手枪和常见的ak47突击步枪。在这方面,江雄再次表现了超出常人的一面,他的持枪稳定性极好,命中标靶精确度高,而且弹着点分布密集。让江雄尤为得意的是,他也练会了象曾叔那样飞快地出刀和入刀。 三年已满,第一阶段训练宣告结束。经过考核,在这21人中,江雄获得综合成绩总分第一名。与他同期受训的人中,只有连他在内的12人进入了第二阶段的训练,其余9人离开了训练营。 按雷震天训话时所说,尽管这些人因各种原因被淘汰,但经过这三年的训练,这些人回到组织后,也都会成为有用的人才。剩下的人进第二阶段训练,坚持到最后的将成为精英中的精英。 第四十六章 威龙训练营 “曾叔,可我还什么都没做……”江雄从没有白拿人钱的习惯,可是母亲的生活却是他放心不下的,他想拒绝,可却张不了嘴。 “所以,这钱算是借给你的,你以后是要还的。”曾叔的表情开始严肃,“当然不是让你还钱,而是用你的行动。我相信你会努力做事的,我不会看走眼。” “嗯!”江雄眼含热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已下定决心,只要曾叔需要,哪怕让他去死,他也一定会报答曾叔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 曾叔连夜开车,将江雄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 第二天,设香案,拜关公,宣誓言,与曾叔行师徒之礼,江雄正式成为曾叔的门徒。 曾叔设酒与江雄对饮,其间并无他人坐陪。曾叔对江雄说:“雄仔,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师徒关系。龙门之中,本有许多规矩,不过你我都是现代人,也不必拘泥太多礼数。但有一点你要切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从今往后,无论千难万险,都不可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师父放心,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我决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事!”江雄一脸坚定,言辞恳切地说。 “好,我信得过你!”曾叔高兴地摸摸江雄的头,“今后你还是继续叫我‘曾叔’吧,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感觉更亲切些。雄仔,你我相遇也是天大的缘分。你本是一个好学上进,品学兼优的书生仔,若不是朱斗柄,你恐怕会另有一番发展;你杀他那日,若我不在,也会是另外一种结果。阴差阳错,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雄仔,既然是老天安排,你今后就不要再起什么杂念,加倍用心,好好干吧!” 对于新的生活,江雄虽然一时还难以适应,但跟着曾叔这样的人干,江雄却没有一点排斥感。想想家人也能得到安置,江雄则便是横下一条心了:“曾叔,我听您的,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 曾叔点点头:“雄仔,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将接受严格的训练。训练会很苦,很枯燥,而且很漫长,没有多少人能坚持到最后。你是我见过的底子最好的一个,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自己有信心吗?” 江雄看着曾叔,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您亲自训练吗?”江雄问。 曾叔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做,训练你的人要比我厉害多了。这些年你不会再见到我,等你学成之后,我会安排重要事情给你做的。”说着,曾叔拿出一个小瓶,取出几粒药丸,又倒了半茶杯酒,递给江雄。“我如果对你说这些是毒药,你肯吃吗?”曾叔一双利目直视着江雄。 江雄接到药片,望着曾叔迟疑片刻,一咬牙将药片放入口中,就着酒吃了下去。他看到曾叔满意地笑了。 不多久,药力借助酒精的作用发挥出来,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意识在一点点丧失。 曾叔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雄仔,好好干,你天生是个干杀手的材料,我不会看错你的。牢牢记住,你是在为曾叔效力……” 二十五 等江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光线从一个不大的圆形窗口照射进来,透过窗口朝外看是茫茫无际的海水,而且‘房子’正随着水流在缓缓起伏。江雄明白,自己是在一艘船上。他发现舱门是锁死的。船舱中靠床有一个几案,上面放着水和食物;角落中有一个带盖的桶,估计是用来盛放排泄物的。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两个戴着口罩,医者装束的人。他们示意江雄不许说话也不许乱动,然后给他换上病人服装,又用绷带将他的头部缠起,一边缠还一边倒些暗红色液体。最后连双眼都被裹死,只留下鼻孔和嘴用来呼吸。 再后来,就不知都发生了哪些事。船似乎靠了岸,自己被放平躺倒,然后被抬来推去。最后,应该是上了一台车,自己被人扶着坐到一个座位上,那人让他不许发出任何动静。之后似乎又陆续上来一些人,同样的话又吩咐了两次。 最后车辆开动,响起了急救警笛。江雄明白,自己乘坐的是一台急救车。 不知被拉到了什么地方,洗澡,换衣服,吃饭,又象坐牢似地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江雄又被蒙住双眼带上一台车。江雄听出,和他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另外两人。 车终于停下。江雄被带下车,有人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摁低他的头向前紧跑。巨大的气流吹得他举步维艰,头顶上是震耳欲聋的螺旋桨的轰鸣声。 直升机朝着未知的世界飞去。江雄只知道,阳光几乎始终照着他的左脸。 江雄终于踩到了地面上。听到直升机远去,江雄又被带到一个房间中,被人推着原地转了几圈,才终于有人摘去他的眼罩。 面对他的是一个面色冷竣,皮肤黝黑的人。江雄扭头看看同来的两人,一个与他年龄相仿,另一个则明显小两三岁。 “欢迎你们加入威龙训练营!”发话的冷面男人三十上下,身着丛林迷彩服,倒背双手,两腿叉开,一付威严的军人姿态。“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代号雷震天。你们今后就叫我雷sir。在这里,任何人都要绝对服从统一管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是谁的门徒,来到这里就必须忘掉从前的身份。今后你们不得再使用从前的姓名,每个人会有一个代号,相互之间必须以代号称呼。不许互相询问原有的姓名、身世、来历,更不许探听组织内部状况,如有违抗,立即处死!” 入营之后江雄才发现,背地里没人管他叫雷sir,而是一致称其为‘大魔头’。 二十六 训练营隐藏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之中,只有一条沙土路不知通向什么地方,路上设着重重关卡,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训练营共设有3个组别,分别是:ka、kb、kc。 ka组的人数最少,只有4—5个人。他们在山后的另一处封闭场地受训,吃住也都分开,平时很难看见他们的身影。雷震天训话时曾说过,最终能坚持到最后,进入ka组的,都是训练营培养出的精英中的精英。受训结束后,他们将承担组织交付的重要职责。 江雄等三个新人被分到kc组。 kc组之前已有11人,江雄的代号是kc12。在他们三人之后,又陆续有几个人加入,最终,kc组的最大代号为kc21。 训练营的房舍,基本上是就地取材的木质吊脚建筑。 江雄等二十一人合住在一间大木屋内。每到夜晚入睡时,蚊虫叮咬,闷热难耐。尤为令人不快的是:因为屋内空气不流通,汗酸味、狐臭味、脚臭味,各种异味混杂在一起,熏得简直令人窒息;再加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呓语声、磨牙声、放屁声,初来乍到的人根本难以入眠。 每每回忆,江雄都无法想象,在那样的恶劣条件下,自己那三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不过,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每个人也就放下了所谓的自尊,甚至都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人类,渐渐便都如行尸走肉一般了。有了那样的经历之后,无论再身处何方,每个亲历者对新环境都有了极强的适应能力。而且,一旦这些人离开封闭的训练营重返外部世界后,曾经艰苦的生活环境与人类文明社会形成的强烈反差,也让这些人对优越的物质生活充满了极度的渴望。 这里提供的食物,虽然口味一般,但一日三餐都经过合理的营养搭配,能充分满足高强度训练造成的体能消耗。 训练营采用军事化管理,作息时间都有着严格的规定,每天早起,还要集合宣誓效忠组织。说来也可笑,这里的受训人员,没有人知道是为哪个具体组织效力,但宣誓却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与其他同组成员不同的是,只有江雄明白,他每天宣誓效忠的对象是曾叔。 整整三年,江雄学习掌握了各种机动车辆的驾驶和基本维修,各类通讯器材的使用,英语以及亚洲一些主要国家的语言。江雄天资聪颖,在学校读书时成绩就很优异,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不是其他学员能够相比的。 语言的学习,江雄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的英文底子本来很好。身为华裔,又生长在人员混杂的边境地带,本就粗略掌握几种语言。再通过学习,他又掌握了汉语普通话,以及日、韩等其它语言,与人进行日常交流丝毫不成问题。 三年中,除了上述学习,每天下午还要进行大运动量的身体训练,主要是体能、力量、身体的柔韧性、灵活性,及对痛苦的耐受度等方面。同时,还进行了武术、拳击的基本功训练,并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擒拿格斗技巧。 第三年的后半年,江雄等人开始学习长短刀的使用,并开始接触枪械。当然,此阶段只是简单的射击训练。使用的枪械也只有两种——手枪和常见的ak47突击步枪。在这方面,江雄再次表现了超出常人的一面,他的持枪稳定性极好,命中标靶精确度高,而且弹着点分布密集。让江雄尤为得意的是,他也练会了象曾叔那样飞快地出刀和入刀。 三年已满,第一阶段训练宣告结束。经过考核,在这21人中,江雄获得综合成绩总分第一名。与他同期受训的人中,只有连他在内的12人进入了第二阶段的训练,其余9人离开了训练营。 按雷震天训话时所说,尽管这些人因各种原因被淘汰,但经过这三年的训练,这些人回到组织后,也都会成为有用的人才。剩下的人进第二阶段训练,坚持到最后的将成为精英中的精英。 第四十七章 他一但发起狠来是没有对手的 二十七 江雄升入kb组。按照成绩,他此时的编号为kb01。 第二阶段的训练强度明显增大了,有时近乎残酷。 要求受训人员学习掌握各类机动车辆的非常规特技驾驶,直升飞机的基本驾驭技能,甚至在电脑模拟系统上学习固定翼飞机的基本操作以备不时之需。 受训人员还必须熟练掌握各国量产的各类轻重武器的使用、维护、拆装、基本故障的排除;对于一些轻型火炮,肩携式导弹也要求牢记其使用方法及操作步骤;还要了解各类弹药的性能及破坏力,爆炸物的正确使用及其制作;各类剧毒化学品的使用和保管。负责这方面的教官是一位俄罗斯人。对于他的背景,无论是训练营和他本人都不刻意避讳,他和另一位负责交通工具驾驶培训的教官,都是前‘老大哥’解体后失业的kgb特工。这二人同时还协助雷sir作一些擒拿格斗方面的高级培训。 身体训练的强度也进一步加大,每个课目都在挑战身体的极限。 受训人员还要学习借助绳索的攀爬和无辅助工具的徒手攀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组合障碍跑,负重越野跑等科目。 江雄等人还要完成水中长期浸泡,高温下长时间赤身暴晒,暴雨中露天站立,规定时间内身体遭受各种极端痛苦等身体耐受力训练。任何一项无法完成都要被扣分,并接受相应惩罚。 此时的格斗训练已变为实战,受训者每天抽签两两捉对相搏。第一轮胜利者能赢得第二天的足额食物,败者减半。再度搏杀,第二轮胜利者能保住一半的食物,再度落败者就只能有四分之一的食物了。而且搏斗有时间限制,两分钟内不能让一方失去战斗力,则双双被判失利。 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伙伴,虽然相互之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来历,但年青人重友情,虽然平时会有一些矛盾、磨擦,但在长期的艰苦岁月中,大家都结下了深深的友谊。 一开始捉对相搏,没有人肯下死手,每个人都企图通过擒拿手段来制住对方。第一天,只有四个人勉强赢得了一半的食物,其余八人靠着极少量的食物,艰难地挨过了第二天的大运动量训练。 起初,胜负者之间还能相互理解,彼此鼓励。可脆弱的友情终敌不过饥饿的无情打击,不出三天,大家相互之间开始痛下狠手。每个人都力求能够一招制敌,一出手就直指对方的双眼、肝部、胃部、耳根、后脑、甚至阴囊。友情逐渐化为仇恨,彼此之间不再有交谈,相互猜忌,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第二天的对手是谁,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地分析所有人的薄弱点,每个人夜晚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都担心入睡后遭到他人的报复。 江雄是重情重义之人,起初宁可挨饿也不忍伤害多年的伙伴。几天下来发现已无人再顾及情面,而且一个比一个狠,江雄也只得收起一颗良善之心,开始放手一搏。江雄是经历过生死,而且手上有过人命的人,再加上身材高大,训练刻苦,他一但发起狠来是没有对手的。 最初大家还都只是为吃饱肚子而战。日积月累,相互间的积怨越来越深,发展到后来,每一次格斗都是一场生死大战。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失败者不仅要忍受巨大的伤痛,还要忍饥挨饿地完成大运动量的训练。 一些人渐渐挺不住了,开始陆陆续续被淘汰出了威龙训练营。而留下的人,仍在日复一日地拼杀着。 二十八 一年之后,当江雄的代号变为ka01时,他们这个组也只剩5人了。 这是5个冰冷而残忍的家伙。他们如猎豹般迅猛而矫健,在他们浑身硬如橡胶般的肌肉中,蕴藏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他们也离开了原先的受训场地,来到了山的另一边。让江雄最高兴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了单独的房间,而且房间也不再是极其简陋的木板房屋,从此再也不用闻着别人的臭脚味,伴着连天的呼噜声入眠了。 他们开始学习人体的组织结构:颅脑的构造及其致命薄弱点;每个脏器的具体位置,以及在受到不同外力作用下会出现的反应;人体每一组肌肉的分布;每一块骨骼甚至每一条主要神经、血管的走向。 他们正一步步被训练成魔鬼。他们未来要做的事就是运用各种手段,准确、迅速地结束他人的生命。 江雄杀过人,他杀人是因为仇恨。可是,让他去杀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他的内心却总是很抵触。而ka组的其它几个成员,也似乎都有着与他相似的想法。 在上了第一堂人体解剖课之后,几乎所有的受训成员都恶心得吃不下饭,大家对训练所投入的热情开始明显降低。毕竟要杀同类,这在动物界都很鲜见的事,而这几个朝气蓬勃的年青人,今后却要以此做为自己的职业。江雄等人开始产生了很浓的厌学心理。 训练营对此看来是早有准备。 被学员们私底下称为“大魔头”的雷震天亲自出马,他要打消这几个年青人心中的顾虑。 “这些天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蔫了?”雷震天锐利的目光从江雄等人脸上逐个扫过。 后者则一个个低下了头。 “你们都怕了?!”雷震天加重了语气,“你们在这里接受训练是为了什么?没错,是为了杀人!但绝不是让你们去杀那些手无无寸铁,正直善良的民众。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有许多残害华人的凶恶暴徒;还有许多为了钱不择手段,走私贩毒,逼良为娼,为害四方的超级恶人。难道这些人不应该铲除吗?你们能容忍他们继续作恶吗?组织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我们付出这么多的精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把你们培养成英勇无敌,除恶扬善的超级战士,去接受未来组织交付的神圣使命!你们今后要做的,就是消除这世界上的邪恶势力,让我们的同胞安居乐业,让我们的姐妹免遭凌辱!而你们呢?看看你们的怂样,一个个没精打采,你们不觉得可耻吗?组织能选中你们来完成这个伟大的事业,知道自己有多光荣吗?知道未来付予你们的使命有多神圣吗?”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营组织ka组的成员,观看了大量图片、文字及影音资料。包括:华人被暴徒无故欧打,残害甚至砍头,妇女遭强奸;华人物业、资产被打砸,抢掠,焚烧;以及一些华人暴力社团贩卖毒品,组织卖淫,欺男霸女的罪恶事实。 那一幅幅惨不忍睹的华人遇害图片,那一声声受辱妇女的血泪控诉,那一张张被毒品控制下的饿鬼般的面孔,都深深地刺激着受训人员的感官。 江雄曾听过奶奶和父亲的描述,自己也亲身经历过那刻骨铭心的痛。年青人易冲动,感性大于理性。训练营针对受训人员思想的立体轰炸,全方位的洗脑,使江雄等人坚信不移地认为,他们从事的是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一个个神情激奋,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投身去完成这救民于水火,消除黑暗带来光明的神圣使命。 人与动物有许多不同,其中一点是人可以去做任何事,只要有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第四十七章 他一但发起狠来是没有对手的 二十七 江雄升入kb组。按照成绩,他此时的编号为kb01。 第二阶段的训练强度明显增大了,有时近乎残酷。 要求受训人员学习掌握各类机动车辆的非常规特技驾驶,直升飞机的基本驾驭技能,甚至在电脑模拟系统上学习固定翼飞机的基本操作以备不时之需。 受训人员还必须熟练掌握各国量产的各类轻重武器的使用、维护、拆装、基本故障的排除;对于一些轻型火炮,肩携式导弹也要求牢记其使用方法及操作步骤;还要了解各类弹药的性能及破坏力,爆炸物的正确使用及其制作;各类剧毒化学品的使用和保管。负责这方面的教官是一位俄罗斯人。对于他的背景,无论是训练营和他本人都不刻意避讳,他和另一位负责交通工具驾驶培训的教官,都是前‘老大哥’解体后失业的kgb特工。这二人同时还协助雷sir作一些擒拿格斗方面的高级培训。 身体训练的强度也进一步加大,每个课目都在挑战身体的极限。 受训人员还要学习借助绳索的攀爬和无辅助工具的徒手攀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组合障碍跑,负重越野跑等科目。 江雄等人还要完成水中长期浸泡,高温下长时间赤身暴晒,暴雨中露天站立,规定时间内身体遭受各种极端痛苦等身体耐受力训练。任何一项无法完成都要被扣分,并接受相应惩罚。 此时的格斗训练已变为实战,受训者每天抽签两两捉对相搏。第一轮胜利者能赢得第二天的足额食物,败者减半。再度搏杀,第二轮胜利者能保住一半的食物,再度落败者就只能有四分之一的食物了。而且搏斗有时间限制,两分钟内不能让一方失去战斗力,则双双被判失利。 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伙伴,虽然相互之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来历,但年青人重友情,虽然平时会有一些矛盾、磨擦,但在长期的艰苦岁月中,大家都结下了深深的友谊。 一开始捉对相搏,没有人肯下死手,每个人都企图通过擒拿手段来制住对方。第一天,只有四个人勉强赢得了一半的食物,其余八人靠着极少量的食物,艰难地挨过了第二天的大运动量训练。 起初,胜负者之间还能相互理解,彼此鼓励。可脆弱的友情终敌不过饥饿的无情打击,不出三天,大家相互之间开始痛下狠手。每个人都力求能够一招制敌,一出手就直指对方的双眼、肝部、胃部、耳根、后脑、甚至阴囊。友情逐渐化为仇恨,彼此之间不再有交谈,相互猜忌,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第二天的对手是谁,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地分析所有人的薄弱点,每个人夜晚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都担心入睡后遭到他人的报复。 江雄是重情重义之人,起初宁可挨饿也不忍伤害多年的伙伴。几天下来发现已无人再顾及情面,而且一个比一个狠,江雄也只得收起一颗良善之心,开始放手一搏。江雄是经历过生死,而且手上有过人命的人,再加上身材高大,训练刻苦,他一但发起狠来是没有对手的。 最初大家还都只是为吃饱肚子而战。日积月累,相互间的积怨越来越深,发展到后来,每一次格斗都是一场生死大战。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失败者不仅要忍受巨大的伤痛,还要忍饥挨饿地完成大运动量的训练。 一些人渐渐挺不住了,开始陆陆续续被淘汰出了威龙训练营。而留下的人,仍在日复一日地拼杀着。 二十八 一年之后,当江雄的代号变为ka01时,他们这个组也只剩5人了。 这是5个冰冷而残忍的家伙。他们如猎豹般迅猛而矫健,在他们浑身硬如橡胶般的肌肉中,蕴藏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他们也离开了原先的受训场地,来到了山的另一边。让江雄最高兴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了单独的房间,而且房间也不再是极其简陋的木板房屋,从此再也不用闻着别人的臭脚味,伴着连天的呼噜声入眠了。 他们开始学习人体的组织结构:颅脑的构造及其致命薄弱点;每个脏器的具体位置,以及在受到不同外力作用下会出现的反应;人体每一组肌肉的分布;每一块骨骼甚至每一条主要神经、血管的走向。 他们正一步步被训练成魔鬼。他们未来要做的事就是运用各种手段,准确、迅速地结束他人的生命。 江雄杀过人,他杀人是因为仇恨。可是,让他去杀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他的内心却总是很抵触。而ka组的其它几个成员,也似乎都有着与他相似的想法。 在上了第一堂人体解剖课之后,几乎所有的受训成员都恶心得吃不下饭,大家对训练所投入的热情开始明显降低。毕竟要杀同类,这在动物界都很鲜见的事,而这几个朝气蓬勃的年青人,今后却要以此做为自己的职业。江雄等人开始产生了很浓的厌学心理。 训练营对此看来是早有准备。 被学员们私底下称为“大魔头”的雷震天亲自出马,他要打消这几个年青人心中的顾虑。 “这些天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蔫了?”雷震天锐利的目光从江雄等人脸上逐个扫过。 后者则一个个低下了头。 “你们都怕了?!”雷震天加重了语气,“你们在这里接受训练是为了什么?没错,是为了杀人!但绝不是让你们去杀那些手无无寸铁,正直善良的民众。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有许多残害华人的凶恶暴徒;还有许多为了钱不择手段,走私贩毒,逼良为娼,为害四方的超级恶人。难道这些人不应该铲除吗?你们能容忍他们继续作恶吗?组织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我们付出这么多的精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把你们培养成英勇无敌,除恶扬善的超级战士,去接受未来组织交付的神圣使命!你们今后要做的,就是消除这世界上的邪恶势力,让我们的同胞安居乐业,让我们的姐妹免遭凌辱!而你们呢?看看你们的怂样,一个个没精打采,你们不觉得可耻吗?组织能选中你们来完成这个伟大的事业,知道自己有多光荣吗?知道未来付予你们的使命有多神圣吗?”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营组织ka组的成员,观看了大量图片、文字及影音资料。包括:华人被暴徒无故欧打,残害甚至砍头,妇女遭强奸;华人物业、资产被打砸,抢掠,焚烧;以及一些华人暴力社团贩卖毒品,组织卖淫,欺男霸女的罪恶事实。 那一幅幅惨不忍睹的华人遇害图片,那一声声受辱妇女的血泪控诉,那一张张被毒品控制下的饿鬼般的面孔,都深深地刺激着受训人员的感官。 江雄曾听过奶奶和父亲的描述,自己也亲身经历过那刻骨铭心的痛。年青人易冲动,感性大于理性。训练营针对受训人员思想的立体轰炸,全方位的洗脑,使江雄等人坚信不移地认为,他们从事的是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一个个神情激奋,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投身去完成这救民于水火,消除黑暗带来光明的神圣使命。 人与动物有许多不同,其中一点是人可以去做任何事,只要有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第四十八章 直升机渐渐远去了 二十九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江雄在这个不知身处何地的茂密雨林中,已经度过五个春秋了。训练也已接近了尾声。 这天,天还没大亮,江雄正在睡梦中,突然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多年的训练已产生了条件反射,江雄箭一般地从床上弹起,迅速穿戴得当冲出了房门。紧接着,其余四人也都冲了出来。他们看到,雷震天和其他几名教官,都铁着脸站在门前的操场上。 ka组的五个成员被径直带入了餐厅。 江雄不明白,这么早起来不进行例行的晨练,让他们到餐厅去做什么? 随后,五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一大盘小指粗细的肉条。是生肉,盘子底还汪着血! 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江雄立即明白过来,这盘东西就是他今天的早餐!每个前面还放着一个带盖的的玻璃瓶,里面盛满了白色的粉沫,看样子是盐。 雷震天冷冷地看着他们,抬腕看了看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吃完这些肉。” 五个年青人面面相觑。看看眼前这盘含腥带血的东西,不知该如何下口。 江雄拿起一条肉,放到嘴边,那气味恶心得让他只想吐。在规定的时间内吃不完,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惩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江雄打开面前的玻璃瓶,用手捻出一点尝了尝,果真是盐。他将盐撒在生肉条上,用手拌了拌,抓起几条肉,塞进了嘴里。这一口肉在江雄嘴里足足待了一分多钟,几次都险些吐出来,终于他完成了第一口吞咽。江雄很快发现,在吃生肉的时候如果眼睛不看,屏住呼吸,那种恶心的感觉就会小很多。 终于在规定的时间还有一分多钟时,江雄吃完了那盘生肉。他不敢去看那盘底残留的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左右看看同伴,他们正努力将最后剩余的肉拼命塞进嘴里。 “知道刚才让你们吃的是什么肉吗?”雷震天脸色开始放松,他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的学员们。只到最后一人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他才接着说道:“昨天夜里,我和几个教官比枪法,用高压气泵枪打了不少老鼠。这里的老鼠可真大,足足有……” “哇……”雷震天的话还没说完,最后那个队员刚刚下咽的肉已经翻江倒海般喷溅而出。其余几人都用手捂着嘴,努力捂堵着涌到嗓子眼的血肉。 “很不好吃,是吗?”雷震天的冷脸上竟然罕见地挂起了笑,“今后能不能吃上这样的东西,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江雄等人瞪大了眼,疑惑地望着雷震天。心中思忖着:难道训练营今后只给他们提供这样的食物吗? “我宣布——从今天起,你们五人将接受为期20天的野外生存训练。这20天里,你们要自己找食物,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完全靠你们自己了。”雷震天的脸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常态。 五个人每人领到一个包。里面装有一个有计时功能的腕式追踪器,一把带锯齿的短刀,一把多用途带放大镜的瑞士军刀,一个外套饭盒的军用水壶,一把双发的信号枪,最后是一包压缩干粮和之前放到桌上的那瓶盐。 他们被蒙住双眼,戴上放着音乐的耳机,坐上了等候在操场上的直升机,朝着雨林深处飞去。然后,分别被投放到间隔很远的地方。 当有人摘掉江雄的耳机,取下他的眼罩的时候,江雄发现直升机上只剩他一个参训人员了。 “牢记你的投放地点,20天后的正午十二时,我们会接你回去。记住,我们会在此地上空盘旋两圈。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就对空发射一发信号弹,如果受伤就打两发。我们会通过追踪器找到你。如果到时见不到你的信号,我们就会立即返航。”说这话的正是雷震天。 雷震天帮江雄搭上索扣,接着说道:“ka01,你是训练营建营以来培养出的最优秀的一个学员,我希望见到你活着回来,别让我失望。祝你好运!” 江雄顺着绳索,滑到了地面上。 直升机渐渐远去了…… 第四十八章 直升机渐渐远去了 二十九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江雄在这个不知身处何地的茂密雨林中,已经度过五个春秋了。训练也已接近了尾声。 这天,天还没大亮,江雄正在睡梦中,突然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多年的训练已产生了条件反射,江雄箭一般地从床上弹起,迅速穿戴得当冲出了房门。紧接着,其余四人也都冲了出来。他们看到,雷震天和其他几名教官,都铁着脸站在门前的操场上。 ka组的五个成员被径直带入了餐厅。 江雄不明白,这么早起来不进行例行的晨练,让他们到餐厅去做什么? 随后,五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一大盘小指粗细的肉条。是生肉,盘子底还汪着血! 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江雄立即明白过来,这盘东西就是他今天的早餐!每个前面还放着一个带盖的的玻璃瓶,里面盛满了白色的粉沫,看样子是盐。 雷震天冷冷地看着他们,抬腕看了看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吃完这些肉。” 五个年青人面面相觑。看看眼前这盘含腥带血的东西,不知该如何下口。 江雄拿起一条肉,放到嘴边,那气味恶心得让他只想吐。在规定的时间内吃不完,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惩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江雄打开面前的玻璃瓶,用手捻出一点尝了尝,果真是盐。他将盐撒在生肉条上,用手拌了拌,抓起几条肉,塞进了嘴里。这一口肉在江雄嘴里足足待了一分多钟,几次都险些吐出来,终于他完成了第一口吞咽。江雄很快发现,在吃生肉的时候如果眼睛不看,屏住呼吸,那种恶心的感觉就会小很多。 终于在规定的时间还有一分多钟时,江雄吃完了那盘生肉。他不敢去看那盘底残留的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左右看看同伴,他们正努力将最后剩余的肉拼命塞进嘴里。 “知道刚才让你们吃的是什么肉吗?”雷震天脸色开始放松,他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的学员们。只到最后一人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他才接着说道:“昨天夜里,我和几个教官比枪法,用高压气泵枪打了不少老鼠。这里的老鼠可真大,足足有……” “哇……”雷震天的话还没说完,最后那个队员刚刚下咽的肉已经翻江倒海般喷溅而出。其余几人都用手捂着嘴,努力捂堵着涌到嗓子眼的血肉。 “很不好吃,是吗?”雷震天的冷脸上竟然罕见地挂起了笑,“今后能不能吃上这样的东西,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江雄等人瞪大了眼,疑惑地望着雷震天。心中思忖着:难道训练营今后只给他们提供这样的食物吗? “我宣布——从今天起,你们五人将接受为期20天的野外生存训练。这20天里,你们要自己找食物,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完全靠你们自己了。”雷震天的脸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常态。 五个人每人领到一个包。里面装有一个有计时功能的腕式追踪器,一把带锯齿的短刀,一把多用途带放大镜的瑞士军刀,一个外套饭盒的军用水壶,一把双发的信号枪,最后是一包压缩干粮和之前放到桌上的那瓶盐。 他们被蒙住双眼,戴上放着音乐的耳机,坐上了等候在操场上的直升机,朝着雨林深处飞去。然后,分别被投放到间隔很远的地方。 当有人摘掉江雄的耳机,取下他的眼罩的时候,江雄发现直升机上只剩他一个参训人员了。 “牢记你的投放地点,20天后的正午十二时,我们会接你回去。记住,我们会在此地上空盘旋两圈。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就对空发射一发信号弹,如果受伤就打两发。我们会通过追踪器找到你。如果到时见不到你的信号,我们就会立即返航。”说这话的正是雷震天。 雷震天帮江雄搭上索扣,接着说道:“ka01,你是训练营建营以来培养出的最优秀的一个学员,我希望见到你活着回来,别让我失望。祝你好运!” 江雄顺着绳索,滑到了地面上。 直升机渐渐远去了…… 第五十章 雨林中的夜晚,苦楚而漫长。 三十 周围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坡上是密不透风的热带雨林。突然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江雄觉得很茫然,一股苍凉感油然而生。 20天,除了一包压缩干粮,没有其它的食物也不知是否有清洁的水源,更谈不上遮风挡雨的屋舍。自己将象只猿猴一样,在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中谋生,自己能够活下来吗? 在一根隆起的粗树根上,江雄愣愣地坐了足有半个小时。 突然间,江雄很想家,很想吃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很想住在那个简陋却很温馨的屋檐下。母亲和妹妹还好吗?还有泰来他们……整整五年了,他们都在正常的生活吗? 这一刻,江雄很想哭,而那泪水几乎就要涌出来了。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还要赚很多的钱,让我的亲人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终于,江雄咬着牙对自己说:‘就算是死也不可怕。在那个世界里,有奶奶、有父亲、还有阿湄和林叔,即使去了那个世界,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江雄释然了。他需要先寻找水源,再搭一个能容身的窝。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动作得快,一旦淋湿生病,没有食物来源,没有药品,自己这条小命恐怕也得交待了。 江雄在投放地四周的树干上用刀刻下了记号,又通过树干上苔藓的朝向确定了方位。然后一路用刀刻着记号,一路朝水源地寻去。江雄知道,在地势低的山谷地带更容易找到水源。 寻遍四周的山谷,江雄终于发现一条小溪,他很兴奋,有了水就有了生的希望。尽管这里经常下雨,清晨树叶上也有许多露水,可那种水收集起来很麻烦,江雄是个一贯整洁的人,他需要更多的水来满足各方面的需求。 江雄不敢在山谷溪流旁搭建营地,一旦山洪爆发,自己将命丧泽国。 在溪流旁的山坡上,江雄发现了一处理想的栖息地:这里地势相对平缓,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几块宽大的板根墙似地站立着,树上垂下的一条条气根,深深插入土中,象一根根坚固的立柱。 江雄砍来树枝,寻来藤条和一些阔叶,利用榕树的板根和气根开始搭建自己的‘家’。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一间形状怪异,但却能遮风挡雨,防御猛兽的‘小屋’终于搭建成功。江雄又用树枝和藤条给‘房屋’编了个‘门’。这间‘小屋’虽然其貌不扬,但也足以容身了。 做完这一切,看着自己的‘杰作’,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有了干净的水源,又有了栖息地,江雄心里踏实多了。 早晨食入的生鼠肉并未让江雄感到有什么不适,他开始对今后的野外生存有了些信心。好在还有一包压缩干粮垫底,他可以有两三天时间来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天色已晚,此时的江雄又累又饿。他来到溪边喝足了水,又灌了一满壶。回到自己搭的窝棚前,他准备先吃上一块压缩干粮,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明天一早他将开始自己的狩猎生活。江雄心想,那种生活一定又新奇又刺激。想着想着,他不觉开始兴奋起来。 江雄取出了压缩干粮,心中默念:这可是救命之物,一定要制定计划,省着点吃,明日早起,尽快捕获到猎物,才是求生之道。 想着压缩干粮的味道,江雄的饥饿感更强烈了。他撕开了一角包装纸,发现里面还有个塑料包装盒,没见过这种包装的压缩干粮,大概是防潮用的,看来是新产品。江雄心中暗想。可开口在哪呢?江雄直到将包装纸完全撕去,也没有找到塑料盒的开口。 江雄心中很讷闷。又来到小溪边,用石头轻砸,没有反应。用力,再用力,终于砸开。他傻眼了,哪里是什么塑料盒包装的压缩干粮,根本就是一块实心的黑色硬塑料! 江雄瘫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劲来。看来这是训练营的有意安排——在你还没来得急适应环境时,雪上加霜,打掉你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把你彻底投入绝境之中,进一步考验你那根脆弱神经的承受力。 此时的江雄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绝望。在这高温、潮湿的环境中,他感到的却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就连那不曾带有温情的训练营生活,如今都成了很遥远而美好回忆。 雨林中的夜晚,苦楚而漫长。 早已空空如也的胃在那里干磨着,纵使不断地喝水,也只是暂时缓解这饥饿的折磨。江雄搭建的窝棚虽然很结实,很紧密,可人在里面却如同在蒸笼中一般。窝棚里垫了树枝,铺了树叶,原本以为会比较舒适,可随着身体的翻动,身下的枯叶不是被挤向了一边,就是落入了树枝的缝隙中,逐渐裸露出的枝条硌得身体很不舒服,每一次翻身都如同在受刑一般。试了各种体姿,可得到的结果只有一种——痛苦。 越是这样,江雄就越是忍不住想翻身。于是,当身体的一侧部位痛苦难忍时,换个姿势,让身体其它部位继续受苦。 雨林的黑夜并不寂静。 虫鸣声四面八方不绝于耳,夜行动物穿林过草的悉索声更是让人心惊肉跳。江雄不知时不时从身上爬过的是些什么昆虫,也不知那时不时发出的响动究竟是毒蛇还是什么猛兽。总之,窝棚里再闷热,躺在里面再难受,他也不敢轻意走出去透气,因为相比而言,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饥饿、闷热、焦噪、孤独、痛苦、惊惧,江雄煎熬着。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终于,他迎来了野外生存的第一个黎明。 江雄起来去溪边洗脸,漱口。之后捡拾了一些石块放入包中。又割了许多长势茂盛的茅草,摊铺在阳光能照射进来的空旷处,准备晚上铺‘床’用。 江雄找到了一棵材质坚硬,树干挺直的小树。用短刀上的锯齿将树慢慢伐倒,砍去顶部枝条,做成一根长长的木棍。然后,用坚韧的细藤条将短刀紧紧固定在木棒的一头,一枝长矛做好了,江雄准备用它来对付鸟兽,捕猎野味。 江雄出发了,带着一颗必胜的心,和一个几乎疯狂的胃。 浓密的雨林是动物的乐园。抬眼望去,到处可见鸟类和小型哺乳动物。可江雄很快发现,在没有枪的情况下,想猎获它们简直是难上加难,手中的长矛根本够不着猎物,掷出的石块还没来的急命中目标,受惊吓的猎物就已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了。 第五十章 雨林中的夜晚,苦楚而漫长。 三十 周围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坡上是密不透风的热带雨林。突然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江雄觉得很茫然,一股苍凉感油然而生。 20天,除了一包压缩干粮,没有其它的食物也不知是否有清洁的水源,更谈不上遮风挡雨的屋舍。自己将象只猿猴一样,在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中谋生,自己能够活下来吗? 在一根隆起的粗树根上,江雄愣愣地坐了足有半个小时。 突然间,江雄很想家,很想吃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很想住在那个简陋却很温馨的屋檐下。母亲和妹妹还好吗?还有泰来他们……整整五年了,他们都在正常的生活吗? 这一刻,江雄很想哭,而那泪水几乎就要涌出来了。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还要赚很多的钱,让我的亲人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终于,江雄咬着牙对自己说:‘就算是死也不可怕。在那个世界里,有奶奶、有父亲、还有阿湄和林叔,即使去了那个世界,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江雄释然了。他需要先寻找水源,再搭一个能容身的窝。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动作得快,一旦淋湿生病,没有食物来源,没有药品,自己这条小命恐怕也得交待了。 江雄在投放地四周的树干上用刀刻下了记号,又通过树干上苔藓的朝向确定了方位。然后一路用刀刻着记号,一路朝水源地寻去。江雄知道,在地势低的山谷地带更容易找到水源。 寻遍四周的山谷,江雄终于发现一条小溪,他很兴奋,有了水就有了生的希望。尽管这里经常下雨,清晨树叶上也有许多露水,可那种水收集起来很麻烦,江雄是个一贯整洁的人,他需要更多的水来满足各方面的需求。 江雄不敢在山谷溪流旁搭建营地,一旦山洪爆发,自己将命丧泽国。 在溪流旁的山坡上,江雄发现了一处理想的栖息地:这里地势相对平缓,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几块宽大的板根墙似地站立着,树上垂下的一条条气根,深深插入土中,象一根根坚固的立柱。 江雄砍来树枝,寻来藤条和一些阔叶,利用榕树的板根和气根开始搭建自己的‘家’。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一间形状怪异,但却能遮风挡雨,防御猛兽的‘小屋’终于搭建成功。江雄又用树枝和藤条给‘房屋’编了个‘门’。这间‘小屋’虽然其貌不扬,但也足以容身了。 做完这一切,看着自己的‘杰作’,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有了干净的水源,又有了栖息地,江雄心里踏实多了。 早晨食入的生鼠肉并未让江雄感到有什么不适,他开始对今后的野外生存有了些信心。好在还有一包压缩干粮垫底,他可以有两三天时间来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天色已晚,此时的江雄又累又饿。他来到溪边喝足了水,又灌了一满壶。回到自己搭的窝棚前,他准备先吃上一块压缩干粮,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明天一早他将开始自己的狩猎生活。江雄心想,那种生活一定又新奇又刺激。想着想着,他不觉开始兴奋起来。 江雄取出了压缩干粮,心中默念:这可是救命之物,一定要制定计划,省着点吃,明日早起,尽快捕获到猎物,才是求生之道。 想着压缩干粮的味道,江雄的饥饿感更强烈了。他撕开了一角包装纸,发现里面还有个塑料包装盒,没见过这种包装的压缩干粮,大概是防潮用的,看来是新产品。江雄心中暗想。可开口在哪呢?江雄直到将包装纸完全撕去,也没有找到塑料盒的开口。 江雄心中很讷闷。又来到小溪边,用石头轻砸,没有反应。用力,再用力,终于砸开。他傻眼了,哪里是什么塑料盒包装的压缩干粮,根本就是一块实心的黑色硬塑料! 江雄瘫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劲来。看来这是训练营的有意安排——在你还没来得急适应环境时,雪上加霜,打掉你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把你彻底投入绝境之中,进一步考验你那根脆弱神经的承受力。 此时的江雄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绝望。在这高温、潮湿的环境中,他感到的却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就连那不曾带有温情的训练营生活,如今都成了很遥远而美好回忆。 雨林中的夜晚,苦楚而漫长。 早已空空如也的胃在那里干磨着,纵使不断地喝水,也只是暂时缓解这饥饿的折磨。江雄搭建的窝棚虽然很结实,很紧密,可人在里面却如同在蒸笼中一般。窝棚里垫了树枝,铺了树叶,原本以为会比较舒适,可随着身体的翻动,身下的枯叶不是被挤向了一边,就是落入了树枝的缝隙中,逐渐裸露出的枝条硌得身体很不舒服,每一次翻身都如同在受刑一般。试了各种体姿,可得到的结果只有一种——痛苦。 越是这样,江雄就越是忍不住想翻身。于是,当身体的一侧部位痛苦难忍时,换个姿势,让身体其它部位继续受苦。 雨林的黑夜并不寂静。 虫鸣声四面八方不绝于耳,夜行动物穿林过草的悉索声更是让人心惊肉跳。江雄不知时不时从身上爬过的是些什么昆虫,也不知那时不时发出的响动究竟是毒蛇还是什么猛兽。总之,窝棚里再闷热,躺在里面再难受,他也不敢轻意走出去透气,因为相比而言,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饥饿、闷热、焦噪、孤独、痛苦、惊惧,江雄煎熬着。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终于,他迎来了野外生存的第一个黎明。 江雄起来去溪边洗脸,漱口。之后捡拾了一些石块放入包中。又割了许多长势茂盛的茅草,摊铺在阳光能照射进来的空旷处,准备晚上铺‘床’用。 江雄找到了一棵材质坚硬,树干挺直的小树。用短刀上的锯齿将树慢慢伐倒,砍去顶部枝条,做成一根长长的木棍。然后,用坚韧的细藤条将短刀紧紧固定在木棒的一头,一枝长矛做好了,江雄准备用它来对付鸟兽,捕猎野味。 江雄出发了,带着一颗必胜的心,和一个几乎疯狂的胃。 浓密的雨林是动物的乐园。抬眼望去,到处可见鸟类和小型哺乳动物。可江雄很快发现,在没有枪的情况下,想猎获它们简直是难上加难,手中的长矛根本够不着猎物,掷出的石块还没来的急命中目标,受惊吓的猎物就已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了。 第五十一章 双腿已被巨蟒紧紧缠住! 三十一 一连三天,江雄连只老鼠都没打着,只能找到些野果和菌类充饥。就算这些他也不敢都吃,只有那些认识的,或被虫蛀咬过的品种,证明了是无毒的才敢食用,所以这几天得到的食物少得可怜。 每天都得不到足够的热量,身体还在大量的出汗,电解质不断地被排出体外,江雄的身体开始出现不良反应:头晕、眼花、恶心、呕吐、腹泻、四肢乏力、浑身发冷。人的情绪也随之开始低落,江雄怀疑自己已经食物中毒,估计难以活着回去了。 江雄思来想去:如果中毒,那只能坐以待毙了;如果只是食物不洁或电解质缺乏,那么用盐就可以解决。江雄这才想起自己是带了瓶盐的。这几天只顾拼命地找食物,竟然忽略了电解质的补充。 江雄赶紧往水壶中放了些盐,每隔几分钟就喝上一大口盐水。一段时间后,腹泻开始减轻,屎尿也逐渐分离了,身体明显舒服许多,人又开始有了饥饿感。 江雄的身体还很虚弱。为了食物,他强打精神,提着长矛,又开始了徒劳无功的狩猎生活。 江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丛林深处走去,一路走,一路习惯性地沿路刻上记号。这次走的虽然远,但发现的食物数量还真不少,他找到了一些能够食用的野果,最后居然还采摘了一挂已经熟透了的野香蕉。他就着盐水吃了一些。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也没敢吃太多。剩下的装了半背包,他准备晚上临睡前再好好饱餐一顿。 江雄很兴奋。野香蕉很好吃也很管饱,野果也酸酸甜甜十分可口,而今天又是收获最多的一次。看来今晚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不会再忍饥饿痛苦不堪了。 吃完‘大餐’,江雄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提起自制的长矛,他准备四下再走走,看看能否有什么新的发现。几天来,他的心情第一次这么好。 翻过一棵倒地的朽木,江雄听见身旁的枝头上有鸟叫声。正抬头,脚下突然踩着了一团柔中带韧又很圆滑的东西。猛低头,他惊得脸色煞白,他踩到的是一条粗大的丛林蚺蟒! 江雄还没来得急有第二反应,双腿已被巨蟒紧紧缠住! 江雄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地上,手中的背包甩了出去,野果滚了一地,那只矛也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 巨蟒丝毫不给它的猎获物以喘息的机会。在江雄倒地的瞬间,已将他全身紧紧缠住,只留下一条高举着的左臂。 在巨蟒汹涌澎湃的缠绕力下,江雄已无法顺畅地呼吸,浑身每一处骨节都生疼难忍,发出“吱吱”的响声。江雄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断掉了,而那只高举的左臂却根本无法收回来。巨蟒继而缠住了江雄的头,粗大的鳞片象砂纸般磨着他的脸,而江雄此时已感觉不到疼痛了。 严重的缺氧,江雄的脸已胀成了紫色,他的意识开始逐渐丧失。再过几分钟,他就将窒息而亡。 巨蟒蠕动的身体卷到了江雄张大了想拼命呼吸的嘴边。 江雄也不知那来的力气,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口咬将下去。借着巨蟒自身缠动的力量,江雄的牙刺穿了坚韧的蟒皮插入肉中。 那一瞬间,巨蟒的纠缠力突然停止。江雄终于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左臂也收了回来。可还没等吸进第二口气,他的身体又被紧紧缠住,而那力量更加强大了。 不过,此时的江雄已发现了求生的手段,他用左臂紧紧夹住巨蟒的躯体,张开嘴,朝蟒身上狠狠咬下去!一口,两口……江雄的门牙都几乎要松动了。 巨蟒终敌不过江雄一轮轮的攻击,它放弃了猎物,开始拼命逃窜。 “想跑,有那么容易吗?!”江雄吼叫着,声音已经变调。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捡起长矛,瞪着一双血眼,朝巨蟒没命追去。 此时的江雄已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条巨蟒,把它变成自己的食物! 长矛刺中巨蟒的身体,巨蟒一扭头又朝江雄卷扑过来。 江雄躲过,拔出长矛,对着巨蟒连劈带刺。巨蟒身中数刀,转身又逃。江雄穷追不舍。几经较量,直到短刀从棒头脱落,那巨蟒终于不动了。 “你不是想吃了我吗?来呀,来吃我呀!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吃了谁!”江雄嘶吼着。极度的紧张,极度的亢奋已使他失去了常态,他用光秃的棒头,不停地用力戳捣着蟒头,口中不停地叫骂着。只到蟒头被捣得血肉模糊,已看不出了形状,他才罢手。 这条巨蟒足有五米长,它象一根倒地的树干,静静地躺在杂草丛中。 江雄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草地上那阴冷恐怖的庞然大物,江雄有些后怕,这家伙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可是——江雄嘴角突然挂起个笑——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一种征服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江雄突然站起,他有一种冲动,想亲口尝尝他的猎获物是个什么滋味。 江雄用短刀挑开一段蟒皮,割下一条蟒肉,撒上一点盐,放入口中。那一刻,江雄感觉那是他平生吃过的最好的美味!他不停地吃着生蟒肉,像一只饿极了的猛虎,直到他打出一个大大的饱嗝。 江雄坐到地上,大口喝着水。他感到很满足,几天来,这是他吃到的第一顿饱饭。 休息了片刻,待体力有所恢复后,江雄连扛带拖地把他的猎物带回了营地。此时,他有些发愁:巨蟒身上有很多肉,因该足够自己吃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在这高温、潮湿的环境里,要不了多久,这些肉就会腐烂,变质;而且生肉的血腥味还有可能引来其它的猛兽。 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尽可能延长蟒肉的保存期。 “我必须想办法生一堆火,将这些肉烤成咸肉干。”江雄心中默念。 江雄在中学时通过捕捞海货贴补家用,尤其是他家与林家和开店铺后,家境渐渐宽裕了,他母亲也时常制作一些咸鱼和腊肉等耐存放的食品以备不时之需。母亲曾经传授过他制作方法。虽然如今记忆已很模糊,但他很想试一试。 江雄还从书本上读过,原始人类通过钻木来取火。但他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他随身携带一把瑞士军刀,上面有放大镜,他想利用凸透镜聚焦太阳光的方法来取火。 江雄心中默念着。盼望天公作美,不要突然来一场暴雨,好让他能完成这件事。 江雄找来一些看上去比较干燥的树枝、树叶和苔藓,来到早先铺晒茅草的空旷之地。他将这些易燃物堆在一起,拉出放大镜,找准太阳的照射角度。阳光透过镜片聚拢在一片树叶上,不断调整距离,直到形成一个极小的光斑。一股青烟冒起,光斑照射处的叶面瞬间发黑,烧出一个小洞,可随后便没了下文,并没有期待中的火苗出现。连试几次都是这样,江雄有些沮丧。他又试着聚焦树枝和苔藓,可结果依然不理想。一来气候潮湿,易燃物不够干燥;二来受热点太小无法点燃…… 反复试验。最后江雄用刀削刮出很多细小的木屑,底下再铺上细小的枝条和尽可能干燥的苔藓,然后用放大镜聚焦阳光。他对着木屑在硬币大小的范围内不停转动焦点,使其逐渐干燥。木屑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圈内烧焦了,发空了就不断添进新的木屑,如此循环往复,就在阳光消失在枝头之前,木屑堆终于燃起了火苗。 第五十一章 双腿已被巨蟒紧紧缠住! 三十一 一连三天,江雄连只老鼠都没打着,只能找到些野果和菌类充饥。就算这些他也不敢都吃,只有那些认识的,或被虫蛀咬过的品种,证明了是无毒的才敢食用,所以这几天得到的食物少得可怜。 每天都得不到足够的热量,身体还在大量的出汗,电解质不断地被排出体外,江雄的身体开始出现不良反应:头晕、眼花、恶心、呕吐、腹泻、四肢乏力、浑身发冷。人的情绪也随之开始低落,江雄怀疑自己已经食物中毒,估计难以活着回去了。 江雄思来想去:如果中毒,那只能坐以待毙了;如果只是食物不洁或电解质缺乏,那么用盐就可以解决。江雄这才想起自己是带了瓶盐的。这几天只顾拼命地找食物,竟然忽略了电解质的补充。 江雄赶紧往水壶中放了些盐,每隔几分钟就喝上一大口盐水。一段时间后,腹泻开始减轻,屎尿也逐渐分离了,身体明显舒服许多,人又开始有了饥饿感。 江雄的身体还很虚弱。为了食物,他强打精神,提着长矛,又开始了徒劳无功的狩猎生活。 江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丛林深处走去,一路走,一路习惯性地沿路刻上记号。这次走的虽然远,但发现的食物数量还真不少,他找到了一些能够食用的野果,最后居然还采摘了一挂已经熟透了的野香蕉。他就着盐水吃了一些。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也没敢吃太多。剩下的装了半背包,他准备晚上临睡前再好好饱餐一顿。 江雄很兴奋。野香蕉很好吃也很管饱,野果也酸酸甜甜十分可口,而今天又是收获最多的一次。看来今晚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不会再忍饥饿痛苦不堪了。 吃完‘大餐’,江雄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提起自制的长矛,他准备四下再走走,看看能否有什么新的发现。几天来,他的心情第一次这么好。 翻过一棵倒地的朽木,江雄听见身旁的枝头上有鸟叫声。正抬头,脚下突然踩着了一团柔中带韧又很圆滑的东西。猛低头,他惊得脸色煞白,他踩到的是一条粗大的丛林蚺蟒! 江雄还没来得急有第二反应,双腿已被巨蟒紧紧缠住! 江雄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地上,手中的背包甩了出去,野果滚了一地,那只矛也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 巨蟒丝毫不给它的猎获物以喘息的机会。在江雄倒地的瞬间,已将他全身紧紧缠住,只留下一条高举着的左臂。 在巨蟒汹涌澎湃的缠绕力下,江雄已无法顺畅地呼吸,浑身每一处骨节都生疼难忍,发出“吱吱”的响声。江雄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断掉了,而那只高举的左臂却根本无法收回来。巨蟒继而缠住了江雄的头,粗大的鳞片象砂纸般磨着他的脸,而江雄此时已感觉不到疼痛了。 严重的缺氧,江雄的脸已胀成了紫色,他的意识开始逐渐丧失。再过几分钟,他就将窒息而亡。 巨蟒蠕动的身体卷到了江雄张大了想拼命呼吸的嘴边。 江雄也不知那来的力气,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口咬将下去。借着巨蟒自身缠动的力量,江雄的牙刺穿了坚韧的蟒皮插入肉中。 那一瞬间,巨蟒的纠缠力突然停止。江雄终于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左臂也收了回来。可还没等吸进第二口气,他的身体又被紧紧缠住,而那力量更加强大了。 不过,此时的江雄已发现了求生的手段,他用左臂紧紧夹住巨蟒的躯体,张开嘴,朝蟒身上狠狠咬下去!一口,两口……江雄的门牙都几乎要松动了。 巨蟒终敌不过江雄一轮轮的攻击,它放弃了猎物,开始拼命逃窜。 “想跑,有那么容易吗?!”江雄吼叫着,声音已经变调。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捡起长矛,瞪着一双血眼,朝巨蟒没命追去。 此时的江雄已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条巨蟒,把它变成自己的食物! 长矛刺中巨蟒的身体,巨蟒一扭头又朝江雄卷扑过来。 江雄躲过,拔出长矛,对着巨蟒连劈带刺。巨蟒身中数刀,转身又逃。江雄穷追不舍。几经较量,直到短刀从棒头脱落,那巨蟒终于不动了。 “你不是想吃了我吗?来呀,来吃我呀!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吃了谁!”江雄嘶吼着。极度的紧张,极度的亢奋已使他失去了常态,他用光秃的棒头,不停地用力戳捣着蟒头,口中不停地叫骂着。只到蟒头被捣得血肉模糊,已看不出了形状,他才罢手。 这条巨蟒足有五米长,它象一根倒地的树干,静静地躺在杂草丛中。 江雄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草地上那阴冷恐怖的庞然大物,江雄有些后怕,这家伙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可是——江雄嘴角突然挂起个笑——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一种征服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江雄突然站起,他有一种冲动,想亲口尝尝他的猎获物是个什么滋味。 江雄用短刀挑开一段蟒皮,割下一条蟒肉,撒上一点盐,放入口中。那一刻,江雄感觉那是他平生吃过的最好的美味!他不停地吃着生蟒肉,像一只饿极了的猛虎,直到他打出一个大大的饱嗝。 江雄坐到地上,大口喝着水。他感到很满足,几天来,这是他吃到的第一顿饱饭。 休息了片刻,待体力有所恢复后,江雄连扛带拖地把他的猎物带回了营地。此时,他有些发愁:巨蟒身上有很多肉,因该足够自己吃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在这高温、潮湿的环境里,要不了多久,这些肉就会腐烂,变质;而且生肉的血腥味还有可能引来其它的猛兽。 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尽可能延长蟒肉的保存期。 “我必须想办法生一堆火,将这些肉烤成咸肉干。”江雄心中默念。 江雄在中学时通过捕捞海货贴补家用,尤其是他家与林家和开店铺后,家境渐渐宽裕了,他母亲也时常制作一些咸鱼和腊肉等耐存放的食品以备不时之需。母亲曾经传授过他制作方法。虽然如今记忆已很模糊,但他很想试一试。 江雄还从书本上读过,原始人类通过钻木来取火。但他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他随身携带一把瑞士军刀,上面有放大镜,他想利用凸透镜聚焦太阳光的方法来取火。 江雄心中默念着。盼望天公作美,不要突然来一场暴雨,好让他能完成这件事。 江雄找来一些看上去比较干燥的树枝、树叶和苔藓,来到早先铺晒茅草的空旷之地。他将这些易燃物堆在一起,拉出放大镜,找准太阳的照射角度。阳光透过镜片聚拢在一片树叶上,不断调整距离,直到形成一个极小的光斑。一股青烟冒起,光斑照射处的叶面瞬间发黑,烧出一个小洞,可随后便没了下文,并没有期待中的火苗出现。连试几次都是这样,江雄有些沮丧。他又试着聚焦树枝和苔藓,可结果依然不理想。一来气候潮湿,易燃物不够干燥;二来受热点太小无法点燃…… 反复试验。最后江雄用刀削刮出很多细小的木屑,底下再铺上细小的枝条和尽可能干燥的苔藓,然后用放大镜聚焦阳光。他对着木屑在硬币大小的范围内不停转动焦点,使其逐渐干燥。木屑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圈内烧焦了,发空了就不断添进新的木屑,如此循环往复,就在阳光消失在枝头之前,木屑堆终于燃起了火苗。 第五十二章 也看不出是虎还是豹。 三十二 熊熊的篝火映红了四周。 插在火堆旁的枝杈上,挂满了用盐拌过的蟒肉条;旁边用石块堆起的小灶上,军用饭盒内正“咕嘟嘟”地炖煮着蟒肉蘑菇汤;一根被架起的长木杆伸在火堆之上,杆头一段粗壮的蟒身正在“嗞啦嗞啦”地冒着油花。 黑夜中,江雄围着篝火,跳着奇形怪状,肆意发挥的舞蹈。他一边跳,还一边大声唱着,只要是能想起的歌,哪怕只是一两句歌词,他都不断地反复乱唱。 江雄很兴奋、很自豪、很颠狂、也很膨胀。 身后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江雄停止了舞蹈。扭头一看,树丛中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双小灯炮似的眼睛正发着幽绿的光。凭直觉,那是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也看不出是虎还是豹。 不知是烤肉的香味还是血腥味吸引了它。此时,它趴在树丛中看着那个张牙舞爪,长得像猴子似家伙,不断惦量着能否把他变为自己的食物。可是那堆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却使它不敢靠近。 已经兴奋过头了的江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他冲着黑暗中那双眼睛“嗨!”地大叫一声。 那双眼瞬间消失。过了十几秒钟,那双眼才又慢慢出现。 江雄胆气更盛。他提起重新捆绑好的长矛,冲着那不知名的动物招手道:“来呀,有种的来吃我呀。我正想烤你的肉吃,扒了你的皮当床垫用呢!”说着,他从火堆中抽出一段正在燃烧的粗枝,举着矛冲将过去。 那动物转身就逃。 独木难燃,江雄没跑多远,那柴火便熄灭了。 那双眼睛重又出现,而且还在一点点靠近江雄。 江雄猛然警醒。他倒吸一口冷气,发现自己因得意忘形正在做傻事,赶紧转身跑回到火堆旁,重又回到安全范围。 ————————————————————————— 啃着烤肉,喝着鲜汤,吃着野果,江雄感到无比的惬意。但想着不远处那双伺机攻击的眼睛,他的大脑重又恢复了理性。他要将肉条尽可能烤干,挂到自己的窝棚里去,不然,随时可能出现的暴雨会使他前功尽弃。还要设法赶走或引开那只野兽,不然他也没办法回到自己的‘家’中,只能在火堆旁坐守天亮了。 ————————————————————————— 江雄果真在火堆旁守了整整一夜,好在他收集的木柴足够用。尤其幸运的是,苍天眷顾,竟没有落下一滴雨,咸肉条虽然没有干透,但估计保存几天已不成问题了。 三十三 有了一定的食物储备,江雄开始耐下心来。 江雄曾跟母亲学过竹编技术。他砍来一些枝条、滕蔓,编了一个大筐。用木棍支起一端,里面放些桨果、植物种子、肉条等作饵,开始诱捕一些鸟类和小型哺乳动物。 随着经验越来越丰富,江雄的食物来源渐渐有了保障。只要是天气明朗的日子,他总能吃上烤肉,喝上热汤。而剩余部分,他就制成咸肉条储存下来。靠着这些食物储备,江雄扛过了无法捕猎的身体不适期,以及连天的阴雨。 终于熬到了第二十天。而连续几天的降雨,使江雄储备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好在一切终于都已过去,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充满艰辛,同时又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了。 三十四 第二天,江雄早早起来,将剩余的储存食物全部吃净,好歹算是填饱了肚子。 这是野外的最后一餐了,江雄心中默念。一想到今晚就能睡到正规的床上,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江雄的心里就不免兴奋起来。他检查了所有的装备,将它们装入背包中,又灌了一满壶水,提着他的长矛,朝着之前的投放地大踏步而去。 江雄沿路看着记号。其实这一带他很熟悉,即使不看记号他也能准确找到那个地方,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他曾数次路过那里。但为了防止自己不慎迷路,江雄还是很认真地找寻着记号,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自己就无法再回去了。 不到九点,江雄就早早来到了规定地点。他又坐在二十天前坐过的隆出地面的粗树根上。检查了一下信号枪,一切正常。现在要做的就是屏气凝神,留意空中直升机的声音。 时间尚早。江雄不住地抬腕看时间,他有些迫不及待。尽管他已开始适应这原始状态下的生活,但他毕竟不属于这里,他是人,他需要回到人类社会中去。他现在拥有的生存技能虽然可以支持他在原始密林中存活,可是他却难以忍受这形单影只,只能自言自语的孤独寂寞。 十二时到了,空中毫无动静。 下午一时过了,直升机仍然没有出现。 江雄坐不住了,他焦燥不安地走来走去。他想去高处看看,可又怕错过了随时可能出现的直升飞机;可是留在原地,周围都是高大参天的树木,他也只能看到自己头顶上方的那一小片天。 是自己把时间记错了,还是地点不对?江雄围着四周转一圈,到处能见到第一天来时他刻下的记号。莫不是第一天不计算在内,明天才是接他们离开的日子?总不会是昨天吧?老天!如果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要永远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一直等到天黑,直升机都没有出现。 江雄拖着饥饿、疲惫的身体,失落地回到了营地。 江雄找出了那段记日期用的木棒,反复数了数棒身上的刻痕。没错呀?雷震天说是二十天后来接他们,今天正是第二十一天。看来第一天不计算在内,明天才是接他的日子,如果是那样倒无所谓,多等一天而已。 只是身边的食物都已吃完,而今天整整一天都在等待中,没敢离开半步,一点食物都有没有获取到。今晚,也只能挨饿了。 饿一天也算不了什么,刚来时他饿了三天,不也过来了?江雄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千万不要错过机会。究竟是第二十天,还是第二十一天,江雄反复回忆。雷震天说是二十天后,那从哪能天开始算?江雄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问清楚。千万不要错过了,江雄暗中祈祷。 饥饿、疑虑,江雄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第二天,江雄又去了投放地等了整整一天。 饿极了,他就在周围捕捉昆虫胡乱塞入嘴里充饥。结果,直升机仍然没有出现。看来是自己错过了机会。江雄仰天长叹,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 第三天,又白等一天。 江雄彻底放弃了希望。他确信,是自己错过了机会,不会再有人来接他了。而这三天,他白白耗费,没有捕猎任何动物,赖以充饥的,只是少量口味各异的昆虫。 不能再作任何幻想,白白浪费时间了,必须立即恢复正常的捕猎生活。习惯了吃肉的江雄,实在无法忍受那些昆虫的恶心滋味。 江雄决定,多储存一些食物,靠自己的双腿走出这片原始森林。只是,那瓶盐已所剩不多了。 “让身体慢慢适应吧!”江雄对自己说道。 ————————————————————————— 一切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江雄终于又吃饱肚子了。几天下来,他又慢慢有了些食物储存。他准备存够五天的量,就开始出发,一边走,一边捕猎,一定要走出这片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 三十五 这天,江雄正在用放大镜取火,准备薰烤早晨捕捉的一只石门子科大蜥蜴吃。 突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破空传来。 江雄猛地立起身,抬头四处张望。分辨出声音的来源是直升机,而声音正是从投放地上空方向传来。江雄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飞机是来接他的! 江雄没命地跑回窝棚。一把抓过背包,取出信号枪,然后发疯似地朝投放地方向跑去。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可江雄离投放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能赶上吗?江雄心急火燎,只顾没命地跑。很快,那声音又渐渐远去了。 “回来!”江雄高喊着,朝着直升机声音逐渐消失的地方打出一发信号弹。 直升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发出的信号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江雄软软地瘫在了地上。他已精疲力竭,气喘吁吁,但是他又不甘心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投放地跑去。 “不是他妈的说要转两圈吗?回来呀,还有一圈呀!雷震天,你个王八蛋!不说好二十天后吗,这都多少天了?”江雄奔跑着,喘息着,怒骂着。 果然,直升机的轰鸣声再度传来,开始了第二圈的盘旋。 江雄从第一圈飞行的时间判断,自己是铁定跑不到投放地了。直升机由远到近,声音又开始由近渐远。没办法了,情急之下,江雄跑到一处树木相对稀少的较空旷之处,对着空中声音的方向打出了最后一发信号弹…… ————————————————————————— 江雄终于被吊上了直升飞机,来接他们的依然是雷震天。 飞机上还有另外两个衣衫不整的参训人员。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们眼眶凹陷,颧骨高耸,满头蓬乱的须发中夹着野草。其中一个腿上梆着崭新的绷带,绷带上渗出浓血,看来伤口早已感染。 互相见面,谁都没有打招呼。那两人只是表情木然地扫了江雄一眼。江雄发现,这二人的眼睛中,竟射出似乎只有兽类才特有的目光。 “不是说二十天之后就来接我们吗?”同样目光的江雄,怒视着雷震天。 雷震天冷冷地接住了江雄的目光:“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没错,我是说二十天之后,所以可以是第二十一天,也可以是第二百一十天。你们完全靠自已的能力坚持了整整四十天,很了不起!要知道,最后这二十天是最考验人的。你们组能有三个人做到,我很欣慰。祝贺你们重返人类社会!”雷震天又转向直升机飞行员:“再去3号地和4号地转两圈,再收不到信号,立即返航!” 五个人参训,只回来了三人,另外两个从此音讯全无。训练营也没有组织人手去寻找他们。 这是一次残酷的野外生存训练,失败者只能是兽吃虫咬转化为尘了。 第五十二章 也看不出是虎还是豹。 三十二 熊熊的篝火映红了四周。 插在火堆旁的枝杈上,挂满了用盐拌过的蟒肉条;旁边用石块堆起的小灶上,军用饭盒内正“咕嘟嘟”地炖煮着蟒肉蘑菇汤;一根被架起的长木杆伸在火堆之上,杆头一段粗壮的蟒身正在“嗞啦嗞啦”地冒着油花。 黑夜中,江雄围着篝火,跳着奇形怪状,肆意发挥的舞蹈。他一边跳,还一边大声唱着,只要是能想起的歌,哪怕只是一两句歌词,他都不断地反复乱唱。 江雄很兴奋、很自豪、很颠狂、也很膨胀。 身后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江雄停止了舞蹈。扭头一看,树丛中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双小灯炮似的眼睛正发着幽绿的光。凭直觉,那是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也看不出是虎还是豹。 不知是烤肉的香味还是血腥味吸引了它。此时,它趴在树丛中看着那个张牙舞爪,长得像猴子似家伙,不断惦量着能否把他变为自己的食物。可是那堆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却使它不敢靠近。 已经兴奋过头了的江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他冲着黑暗中那双眼睛“嗨!”地大叫一声。 那双眼瞬间消失。过了十几秒钟,那双眼才又慢慢出现。 江雄胆气更盛。他提起重新捆绑好的长矛,冲着那不知名的动物招手道:“来呀,有种的来吃我呀。我正想烤你的肉吃,扒了你的皮当床垫用呢!”说着,他从火堆中抽出一段正在燃烧的粗枝,举着矛冲将过去。 那动物转身就逃。 独木难燃,江雄没跑多远,那柴火便熄灭了。 那双眼睛重又出现,而且还在一点点靠近江雄。 江雄猛然警醒。他倒吸一口冷气,发现自己因得意忘形正在做傻事,赶紧转身跑回到火堆旁,重又回到安全范围。 ————————————————————————— 啃着烤肉,喝着鲜汤,吃着野果,江雄感到无比的惬意。但想着不远处那双伺机攻击的眼睛,他的大脑重又恢复了理性。他要将肉条尽可能烤干,挂到自己的窝棚里去,不然,随时可能出现的暴雨会使他前功尽弃。还要设法赶走或引开那只野兽,不然他也没办法回到自己的‘家’中,只能在火堆旁坐守天亮了。 ————————————————————————— 江雄果真在火堆旁守了整整一夜,好在他收集的木柴足够用。尤其幸运的是,苍天眷顾,竟没有落下一滴雨,咸肉条虽然没有干透,但估计保存几天已不成问题了。 三十三 有了一定的食物储备,江雄开始耐下心来。 江雄曾跟母亲学过竹编技术。他砍来一些枝条、滕蔓,编了一个大筐。用木棍支起一端,里面放些桨果、植物种子、肉条等作饵,开始诱捕一些鸟类和小型哺乳动物。 随着经验越来越丰富,江雄的食物来源渐渐有了保障。只要是天气明朗的日子,他总能吃上烤肉,喝上热汤。而剩余部分,他就制成咸肉条储存下来。靠着这些食物储备,江雄扛过了无法捕猎的身体不适期,以及连天的阴雨。 终于熬到了第二十天。而连续几天的降雨,使江雄储备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好在一切终于都已过去,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充满艰辛,同时又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了。 三十四 第二天,江雄早早起来,将剩余的储存食物全部吃净,好歹算是填饱了肚子。 这是野外的最后一餐了,江雄心中默念。一想到今晚就能睡到正规的床上,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江雄的心里就不免兴奋起来。他检查了所有的装备,将它们装入背包中,又灌了一满壶水,提着他的长矛,朝着之前的投放地大踏步而去。 江雄沿路看着记号。其实这一带他很熟悉,即使不看记号他也能准确找到那个地方,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他曾数次路过那里。但为了防止自己不慎迷路,江雄还是很认真地找寻着记号,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自己就无法再回去了。 不到九点,江雄就早早来到了规定地点。他又坐在二十天前坐过的隆出地面的粗树根上。检查了一下信号枪,一切正常。现在要做的就是屏气凝神,留意空中直升机的声音。 时间尚早。江雄不住地抬腕看时间,他有些迫不及待。尽管他已开始适应这原始状态下的生活,但他毕竟不属于这里,他是人,他需要回到人类社会中去。他现在拥有的生存技能虽然可以支持他在原始密林中存活,可是他却难以忍受这形单影只,只能自言自语的孤独寂寞。 十二时到了,空中毫无动静。 下午一时过了,直升机仍然没有出现。 江雄坐不住了,他焦燥不安地走来走去。他想去高处看看,可又怕错过了随时可能出现的直升飞机;可是留在原地,周围都是高大参天的树木,他也只能看到自己头顶上方的那一小片天。 是自己把时间记错了,还是地点不对?江雄围着四周转一圈,到处能见到第一天来时他刻下的记号。莫不是第一天不计算在内,明天才是接他们离开的日子?总不会是昨天吧?老天!如果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要永远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一直等到天黑,直升机都没有出现。 江雄拖着饥饿、疲惫的身体,失落地回到了营地。 江雄找出了那段记日期用的木棒,反复数了数棒身上的刻痕。没错呀?雷震天说是二十天后来接他们,今天正是第二十一天。看来第一天不计算在内,明天才是接他的日子,如果是那样倒无所谓,多等一天而已。 只是身边的食物都已吃完,而今天整整一天都在等待中,没敢离开半步,一点食物都有没有获取到。今晚,也只能挨饿了。 饿一天也算不了什么,刚来时他饿了三天,不也过来了?江雄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千万不要错过机会。究竟是第二十天,还是第二十一天,江雄反复回忆。雷震天说是二十天后,那从哪能天开始算?江雄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问清楚。千万不要错过了,江雄暗中祈祷。 饥饿、疑虑,江雄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第二天,江雄又去了投放地等了整整一天。 饿极了,他就在周围捕捉昆虫胡乱塞入嘴里充饥。结果,直升机仍然没有出现。看来是自己错过了机会。江雄仰天长叹,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 第三天,又白等一天。 江雄彻底放弃了希望。他确信,是自己错过了机会,不会再有人来接他了。而这三天,他白白耗费,没有捕猎任何动物,赖以充饥的,只是少量口味各异的昆虫。 不能再作任何幻想,白白浪费时间了,必须立即恢复正常的捕猎生活。习惯了吃肉的江雄,实在无法忍受那些昆虫的恶心滋味。 江雄决定,多储存一些食物,靠自己的双腿走出这片原始森林。只是,那瓶盐已所剩不多了。 “让身体慢慢适应吧!”江雄对自己说道。 ————————————————————————— 一切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江雄终于又吃饱肚子了。几天下来,他又慢慢有了些食物储存。他准备存够五天的量,就开始出发,一边走,一边捕猎,一定要走出这片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 三十五 这天,江雄正在用放大镜取火,准备薰烤早晨捕捉的一只石门子科大蜥蜴吃。 突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破空传来。 江雄猛地立起身,抬头四处张望。分辨出声音的来源是直升机,而声音正是从投放地上空方向传来。江雄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飞机是来接他的! 江雄没命地跑回窝棚。一把抓过背包,取出信号枪,然后发疯似地朝投放地方向跑去。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可江雄离投放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能赶上吗?江雄心急火燎,只顾没命地跑。很快,那声音又渐渐远去了。 “回来!”江雄高喊着,朝着直升机声音逐渐消失的地方打出一发信号弹。 直升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发出的信号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江雄软软地瘫在了地上。他已精疲力竭,气喘吁吁,但是他又不甘心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投放地跑去。 “不是他妈的说要转两圈吗?回来呀,还有一圈呀!雷震天,你个王八蛋!不说好二十天后吗,这都多少天了?”江雄奔跑着,喘息着,怒骂着。 果然,直升机的轰鸣声再度传来,开始了第二圈的盘旋。 江雄从第一圈飞行的时间判断,自己是铁定跑不到投放地了。直升机由远到近,声音又开始由近渐远。没办法了,情急之下,江雄跑到一处树木相对稀少的较空旷之处,对着空中声音的方向打出了最后一发信号弹…… ————————————————————————— 江雄终于被吊上了直升飞机,来接他们的依然是雷震天。 飞机上还有另外两个衣衫不整的参训人员。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们眼眶凹陷,颧骨高耸,满头蓬乱的须发中夹着野草。其中一个腿上梆着崭新的绷带,绷带上渗出浓血,看来伤口早已感染。 互相见面,谁都没有打招呼。那两人只是表情木然地扫了江雄一眼。江雄发现,这二人的眼睛中,竟射出似乎只有兽类才特有的目光。 “不是说二十天之后就来接我们吗?”同样目光的江雄,怒视着雷震天。 雷震天冷冷地接住了江雄的目光:“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没错,我是说二十天之后,所以可以是第二十一天,也可以是第二百一十天。你们完全靠自已的能力坚持了整整四十天,很了不起!要知道,最后这二十天是最考验人的。你们组能有三个人做到,我很欣慰。祝贺你们重返人类社会!”雷震天又转向直升机飞行员:“再去3号地和4号地转两圈,再收不到信号,立即返航!” 五个人参训,只回来了三人,另外两个从此音讯全无。训练营也没有组织人手去寻找他们。 这是一次残酷的野外生存训练,失败者只能是兽吃虫咬转化为尘了。 第五十三章 面罩后面似乎有一个微笑。 三十六 活下来的三人,进行了全面的体检之后,进入了幸福无比的恢复调养期。 他们是威龙训练营历时五年,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培养出的精锐之才。这是三台身怀绝技的杀人机器,如今已经打造成功,可以随时为组织效力了。 这天一早,江雄等人刚做完小运动量的身体恢复性晨练,饿怕了的他们正在猜测接下来的早餐会吃什么。雷震天突然走了过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黑色的面罩,自己先戴上一个,只露出鹰一般的双眼。 “戴上面罩,跟我来。”雷震天简短吩咐一声,转身就走。 穿过训练场,再越过一片繁茂的树林,他们被带到了石屋。这是训练营唯一一幢用石头砌成的建筑,占地约200平米。这几天厚重的铁门上落着大锁,而且有专人看守。 江雄不知道石屋是做什么用的,之前一直以为是一座库房,因为墙体上仍斑驳地保留着“严禁烟火”四个大字。 石屋为长条形:南北方向长,东西方向窄。石屋厚重的铁门开在朝东一面,此时正敞开着,门两边肃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 石屋内阴暗潮湿。东西两侧的石墙上,留有几个狭小的洞口用于采光。借助窗洞射入的光可以推测出,这里应该是建营初期曾经使用过的弹药库。因为进入石屋后可以看到,左侧靠墙高高低低地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弹药箱,苔藓从湿滑的石壁蔓延到了这些破败不堪的木箱上。估计是因为太过潮湿,不利于枪支弹药的保存,所以待营区形成一定规模后,这里便弃之不用了。 “看这边。”领头的雷震天让开了身体,同时手向右一摆,将ka组成员的目光引向了石屋右侧的空旷处。 江雄等人集体右转过身,这才发现石屋内早已有五个人并排站立着。在这些人的身前和身后,各有一束从洞口斜射入的阳光,因此站在两道光束之间的人显得有些朦胧,只能依稀分辨出这五个人也戴着同样的黑色面罩。 见他们四人进来,之前的五个蒙面人左右分开站到了两边。江雄等人走前几步,穿过第一道光束才看清,那些人分开后露出了一个门形铁架,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手足叉开呈‘大’字形被铁链锁在铁架上。而后面那束从石墙洞口斜射入的阳光,正从此人青紫肿胀的左肩上洒落下来。 这名男子之前显然遭受过酷刑,浑身遍体鳞伤,有几处皮肤绽裂处还有体液渗出。此人歪着头,紧闭双目,看起来已经深度昏迷。除了口边的血迹,此人头脸的其它部位还都基本保持完好。 这时,有个人和雷震天耳语一番,点点头,走了过来。他逐一打量着同样戴着面罩的ka组成员。在江雄面前,那人停了下来,面罩后面似乎有一个微笑。 江雄发现,那人的眼神似曾相识。 “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背叛组织会是怎样一个下场。”那人已转身走到了受刑者身边。江雄觉得他那不温不火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 “知道这是什么人吗?”那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依旧在房间内回荡,“他和你们一样,也是威龙训练营培养出的精英人才。他是第一期学员,虽然掌握的技能没有你们这么多,但为培养他,组织也是耗费了许多心血和大量的财力。”那人声音突然加大,语速开始加快,“可就是这个畜牲,竟然见利忘义!组织指令他去刺杀一个恶贯满盈的黑帮首领,他竟然被对方重金收买,不仅放弃了行动,还将组织的机密泄露给对方,使组织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教训呀!我早就说过,不能让行动组的成员知道太多事情,可结果呢?阿雷,你记住,绝不允许给受训人员泄露半点组织内部机密,如有违抗,涉及人员立即全部处死!” “明白!”雷震天挺身立正,“如果从训练营泄露出去任何机密,您第一个处死我!” “好。”那人点点头,又面向江雄等人,“还有你们,将来进入行动组,除了具体行动,其余任何事都不许过问。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有利。对于不听警告和背叛组织的人,下场就和他一样。——弄醒他!”那人厉声吩咐身边的人。 在那人的指示下,雷震天命令ka002和ka005用刀割去了叛逆者的五官。 最后,那人递给江雄一把手枪,冷冷地说道:“打头。” ————————————————————————— 沐浴更衣后,ka组成员被带到了餐厅。 每人面前摆着一大碗搅拌过的豆花! 三个人不约而同东倒西歪,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残留的食物吐完,又吐出酸臭的胃液。待胃液都吐空,三人还在止不住地干呕。 “胃都吐干净了?”‘大魔头’雷震天站在一边,倒背双手,面无表情,“很好,我命令你们一点不剩地吃干净,一口都不许吐。吐一口,罚一碗!抗命者,杀!”说着他拔出手枪,“哗”地推弹上膛,将枪重重地拍在长条餐桌上。然后自己端起一碗同样的豆花,大口地吃了起来。 在丛林中时,江雄做梦都想能吃上这样一口热饭。可是在今天吃这样东西,对人的精神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江雄努力吞咽着这碗里的东西,泪水都几乎要喷涌而出了。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如此残忍,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今后竟要以杀害同类为生,这都是为什么?当初杀朱斗柄时,怎么就没给自己留下一颗子弹呢? 雷‘大魔头’已经吃完了豆花。他把碗朝桌上一墩,开口说道:“你们今后要经常面对这样的场景,要学会泰然处之。一个出色的杀手,必须练就一颗钢铁般意志的心脏!还有,你们永远不要对组织产生半点异心。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组织很强大!如果有半点叛逆行为——除非你离开这个星球——否则,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哪怕你入地三尺,组织都有办法挖你出来。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所以,如果今后在行动中失手被捉,最好的办法就是自行了断,除非你们也想和这个叛徒同样的下场!今天,我还要让你们牢牢记住——一个杀手,永远都要为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 第五十三章 面罩后面似乎有一个微笑。 三十六 活下来的三人,进行了全面的体检之后,进入了幸福无比的恢复调养期。 他们是威龙训练营历时五年,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培养出的精锐之才。这是三台身怀绝技的杀人机器,如今已经打造成功,可以随时为组织效力了。 这天一早,江雄等人刚做完小运动量的身体恢复性晨练,饿怕了的他们正在猜测接下来的早餐会吃什么。雷震天突然走了过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黑色的面罩,自己先戴上一个,只露出鹰一般的双眼。 “戴上面罩,跟我来。”雷震天简短吩咐一声,转身就走。 穿过训练场,再越过一片繁茂的树林,他们被带到了石屋。这是训练营唯一一幢用石头砌成的建筑,占地约200平米。这几天厚重的铁门上落着大锁,而且有专人看守。 江雄不知道石屋是做什么用的,之前一直以为是一座库房,因为墙体上仍斑驳地保留着“严禁烟火”四个大字。 石屋为长条形:南北方向长,东西方向窄。石屋厚重的铁门开在朝东一面,此时正敞开着,门两边肃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 石屋内阴暗潮湿。东西两侧的石墙上,留有几个狭小的洞口用于采光。借助窗洞射入的光可以推测出,这里应该是建营初期曾经使用过的弹药库。因为进入石屋后可以看到,左侧靠墙高高低低地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弹药箱,苔藓从湿滑的石壁蔓延到了这些破败不堪的木箱上。估计是因为太过潮湿,不利于枪支弹药的保存,所以待营区形成一定规模后,这里便弃之不用了。 “看这边。”领头的雷震天让开了身体,同时手向右一摆,将ka组成员的目光引向了石屋右侧的空旷处。 江雄等人集体右转过身,这才发现石屋内早已有五个人并排站立着。在这些人的身前和身后,各有一束从洞口斜射入的阳光,因此站在两道光束之间的人显得有些朦胧,只能依稀分辨出这五个人也戴着同样的黑色面罩。 见他们四人进来,之前的五个蒙面人左右分开站到了两边。江雄等人走前几步,穿过第一道光束才看清,那些人分开后露出了一个门形铁架,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手足叉开呈‘大’字形被铁链锁在铁架上。而后面那束从石墙洞口斜射入的阳光,正从此人青紫肿胀的左肩上洒落下来。 这名男子之前显然遭受过酷刑,浑身遍体鳞伤,有几处皮肤绽裂处还有体液渗出。此人歪着头,紧闭双目,看起来已经深度昏迷。除了口边的血迹,此人头脸的其它部位还都基本保持完好。 这时,有个人和雷震天耳语一番,点点头,走了过来。他逐一打量着同样戴着面罩的ka组成员。在江雄面前,那人停了下来,面罩后面似乎有一个微笑。 江雄发现,那人的眼神似曾相识。 “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背叛组织会是怎样一个下场。”那人已转身走到了受刑者身边。江雄觉得他那不温不火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 “知道这是什么人吗?”那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依旧在房间内回荡,“他和你们一样,也是威龙训练营培养出的精英人才。他是第一期学员,虽然掌握的技能没有你们这么多,但为培养他,组织也是耗费了许多心血和大量的财力。”那人声音突然加大,语速开始加快,“可就是这个畜牲,竟然见利忘义!组织指令他去刺杀一个恶贯满盈的黑帮首领,他竟然被对方重金收买,不仅放弃了行动,还将组织的机密泄露给对方,使组织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教训呀!我早就说过,不能让行动组的成员知道太多事情,可结果呢?阿雷,你记住,绝不允许给受训人员泄露半点组织内部机密,如有违抗,涉及人员立即全部处死!” “明白!”雷震天挺身立正,“如果从训练营泄露出去任何机密,您第一个处死我!” “好。”那人点点头,又面向江雄等人,“还有你们,将来进入行动组,除了具体行动,其余任何事都不许过问。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有利。对于不听警告和背叛组织的人,下场就和他一样。——弄醒他!”那人厉声吩咐身边的人。 在那人的指示下,雷震天命令ka002和ka005用刀割去了叛逆者的五官。 最后,那人递给江雄一把手枪,冷冷地说道:“打头。” ————————————————————————— 沐浴更衣后,ka组成员被带到了餐厅。 每人面前摆着一大碗搅拌过的豆花! 三个人不约而同东倒西歪,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残留的食物吐完,又吐出酸臭的胃液。待胃液都吐空,三人还在止不住地干呕。 “胃都吐干净了?”‘大魔头’雷震天站在一边,倒背双手,面无表情,“很好,我命令你们一点不剩地吃干净,一口都不许吐。吐一口,罚一碗!抗命者,杀!”说着他拔出手枪,“哗”地推弹上膛,将枪重重地拍在长条餐桌上。然后自己端起一碗同样的豆花,大口地吃了起来。 在丛林中时,江雄做梦都想能吃上这样一口热饭。可是在今天吃这样东西,对人的精神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江雄努力吞咽着这碗里的东西,泪水都几乎要喷涌而出了。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如此残忍,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今后竟要以杀害同类为生,这都是为什么?当初杀朱斗柄时,怎么就没给自己留下一颗子弹呢? 雷‘大魔头’已经吃完了豆花。他把碗朝桌上一墩,开口说道:“你们今后要经常面对这样的场景,要学会泰然处之。一个出色的杀手,必须练就一颗钢铁般意志的心脏!还有,你们永远不要对组织产生半点异心。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组织很强大!如果有半点叛逆行为——除非你离开这个星球——否则,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哪怕你入地三尺,组织都有办法挖你出来。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所以,如果今后在行动中失手被捉,最好的办法就是自行了断,除非你们也想和这个叛徒同样的下场!今天,我还要让你们牢牢记住——一个杀手,永远都要为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 第五十四章 莫非这些女人会与自己有关? 三十七 吃完午饭,雷震天单独把江雄带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口。“进去吧,有人要见你。”说完,雷‘大魔头’转身离开了。 推开房门,不出所料,里面果然坐着曾叔。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师——曾叔!”尽管猜出,江雄还是百感交集。在这人情淡漠的训练营中,突见故人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雄仔!啧啧……”曾叔上下打量着江雄,“送你来时,你还只是个大男孩,没想短短五年,已经是一个虎彪彪的男子汉了!我真没看走眼,阿雷跟我报告过,说你是威龙营有史以来培训出的最好学员。我还看了你的影像资料,你现在的身手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期。你很快就要出营了,到时候我把‘老虎’的代号留给你。” “曾叔,我母亲还好吗?”江雄已有五年没见到家人,他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消息。 “这个你放心,他们生活得很好,你是我的门徒,你的家人当然会受到全力保护。我吩咐过他们,每个月都会以你的名义给你母亲汇去五百美金,中秋和春节额外还有一千,虽然钱不多,但他们的基本生存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曾叔……”江雄很感动。如果没遇见曾叔,他一定早就必死无疑,而他的家人也一定会受到牵连。 “喏——知道你一定很想家,所以特地带了几张你家人的相片。”说着,曾叔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江雄。 这些相片都是在当事人不知情的状况下拍摄的。有江母采买食品的相片,妹妹出入一家制衣厂与工友说笑的相片,甚至还有妹妹和林泰来相依低语的相片。很显然,这对年青人正在热恋中。看到家人一切都好,江雄倍感欣慰。 “雄仔,今天做得很好,没给我丢脸!你们三人,每人都会有五千美金的奖励。你那份我会直接汇给你母亲。” “曾叔,这怎么好?只是……” “怎么?”曾叔看出,江雄似乎有满腹心事。 “您对我的恩情,我就是赔上性命也报答不完。只是,让我去杀人……”江雄无法摆脱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对于杀人为业,他内心充满了排斥。 曾叔的脸阴了下来。他从江雄手中拿回相片,又放到了包中:“雄仔,加入组织,拜我为师,你是起过誓的,做人要守信用。我们花费这么大代价培养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我之前说过,要把你培养成除恶扬善的当代大侠,现在玉已成器,就等你举起正义之剑,去除掉这些暴徒恶棍。你怎么可以让我失望?” 江雄无言以对。他低下了头,努力不去想那‘石屋’中的那一幕。 曾叔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观察着江雄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大丈夫做事,切不可优柔寡断。五年前我给过你决择的机会。这些年来,组织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精力,你现在想反悔,让我怎么向同门交待?” 江雄很羞愧。他明白,前途无论再难再险,自己内心再不情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曾叔,我不是要反悔,只是,只是做这种事,我的心里很难受。” “我明白了。”曾叔点点头,“每个人第一次做这种事,都会遇到心理问题。有些话我本不想说,那些人能够保护你的家人,可如果你抗命背叛,他们同样也可能加害你的家人。帮规大如天。要是事情到了那一步,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明白我的意思吗?”曾叔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江雄猛然抬头。他这才明白,保护和控制有时是没有分别的。他已不敢再有其它想法,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曾叔,我对您绝无二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回头。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很好!”曾叔点点头,“要想做一个出色的杀手,就必须要过心理关,一定要学会自我调节,懂得怎样去放松。雄仔,还是个童男吧?美人入怀,你什么烦恼事都不想了!我会给你安排妥当。不过,可千万不能上瘾呦?哈哈……” ————————————————————————— 曾叔当天就走了。临别时让江雄做好准备,到时会派专人接他离开。 三十八 第二天傍晚。 江雄等三人刚在操场上结束体能训练,突然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破空传来。江雄下意识地抬头张望。 自野外生存训练结束后,江雄就对直升机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那声音让他倍感亲切。 有人示意,让所有人都退到操场边。 直升机降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瞪圆了——飞机上走下几个花枝招展的娇艳女郎! 直升机螺旋浆掀起的气浪鼓动着她们的短裙,一双双修长的美腿展露无遗。虽然她们都戴着黑眼罩,可那一张张粉嫩的脸颊,一条条纤柔的臂膀,以及在曲线动人的蜂腰下的一个个浑圆的大屁股,在晚霞的辉映下,无不散发着夺人魂魄的力量! 江雄有些心慌,有些气短,体内似有暗流涌动。整整五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在这一望无边的的雨林深处,江雄突然心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雄有生以来,还从没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女人不放过。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可他却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直到那几个彩蝶似的身影消失在了教官的办公区…… “好了,都看够了没有,没见过女人啊?晚上有你们看的,美死你们几个兔崽子了!”ka组主训教官先收回了目光。他又瞪着眼睛吼道:“现在解散!回去冲凉,换衣服,别把自己弄得臭哄哄的,半小时后餐厅集合。吊,这鬼地方!” 江雄又朝女人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那几个娇俏的身影在他眼前总是挥之不去。他默默地朝自己的寝室走去,脑中还在想:这几个女人来训练营做什么,是新收的女学员,还是……曾叔临走前说是要安排他们放松,莫非这些女人会与自己有关? 江雄周身的血液突然热了起来。他加快了脚步,他要赶回去好好地洗个澡!。 ————————————————————————— 晚餐很丰富,每人面前还破例有一大杯红酒。几年来,江雄第一次沾酒,他不免有些上头。 雷震天也很鲜见地与他们共餐。他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你们来这里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些年,训练有多苦,你们有多累,你们清楚,我也明白。能坚持到今天,宝剑铸成,你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未来两个星期你们将会陆续离开这里,分别去不同的地方,去完成组织交给你们的神圣使命。你们一定要牢记——我们的职责是除恶扬善。在执行任务中一定要毫不留情!以你们现在的能力,任何任务都难不倒你们。你们面临的最大敌人是你们自己。在最初的阶段,你们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但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职业杀手,就首先要使自己成为一个铁血男人!心理问题因人而异,如何调节,靠你们自己。但有一个通行的办法——那就是酒和女人。那几个美人你们都见了吧,那是训练营送给你们的特别礼物,是对你们不畏艰辛,完成严酷训练的犒赏。怎么样,都心急了吧?不过你们还要牢牢记住——决不能让这些女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对训练营的事情也绝不能露一点口风!一旦有人违反,他就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吃完饭就回去好好享受吧,美人正在房间里等着你们呢。记住,这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雷震天话音一落,江雄发现,他的两个同组已明显加快了用餐的节奏。每人的眼中都闪着异样的光彩,看来都对这个特别的任务充满了期待。 想到房中有个女人在等着自己,江雄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见到她我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江雄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不可名状的紧张。他一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有些发飘了。 ————————————————————————— 在回房间的路上,江雄看到ka组的另两个成员都走到了他的前面。就连那个腿伤还没完全复原的家伙,也都一扭一扭脚步迈得飞快。 也许是因为有外人进入,训练营今晚加了双岗。 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江雄犹豫了,因为他从来没跟女人做过那样的事,他不知道这一晚,自己将如何渡过。 第五十四章 莫非这些女人会与自己有关? 三十七 吃完午饭,雷震天单独把江雄带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口。“进去吧,有人要见你。”说完,雷‘大魔头’转身离开了。 推开房门,不出所料,里面果然坐着曾叔。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师——曾叔!”尽管猜出,江雄还是百感交集。在这人情淡漠的训练营中,突见故人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雄仔!啧啧……”曾叔上下打量着江雄,“送你来时,你还只是个大男孩,没想短短五年,已经是一个虎彪彪的男子汉了!我真没看走眼,阿雷跟我报告过,说你是威龙营有史以来培训出的最好学员。我还看了你的影像资料,你现在的身手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期。你很快就要出营了,到时候我把‘老虎’的代号留给你。” “曾叔,我母亲还好吗?”江雄已有五年没见到家人,他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消息。 “这个你放心,他们生活得很好,你是我的门徒,你的家人当然会受到全力保护。我吩咐过他们,每个月都会以你的名义给你母亲汇去五百美金,中秋和春节额外还有一千,虽然钱不多,但他们的基本生存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曾叔……”江雄很感动。如果没遇见曾叔,他一定早就必死无疑,而他的家人也一定会受到牵连。 “喏——知道你一定很想家,所以特地带了几张你家人的相片。”说着,曾叔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江雄。 这些相片都是在当事人不知情的状况下拍摄的。有江母采买食品的相片,妹妹出入一家制衣厂与工友说笑的相片,甚至还有妹妹和林泰来相依低语的相片。很显然,这对年青人正在热恋中。看到家人一切都好,江雄倍感欣慰。 “雄仔,今天做得很好,没给我丢脸!你们三人,每人都会有五千美金的奖励。你那份我会直接汇给你母亲。” “曾叔,这怎么好?只是……” “怎么?”曾叔看出,江雄似乎有满腹心事。 “您对我的恩情,我就是赔上性命也报答不完。只是,让我去杀人……”江雄无法摆脱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对于杀人为业,他内心充满了排斥。 曾叔的脸阴了下来。他从江雄手中拿回相片,又放到了包中:“雄仔,加入组织,拜我为师,你是起过誓的,做人要守信用。我们花费这么大代价培养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我之前说过,要把你培养成除恶扬善的当代大侠,现在玉已成器,就等你举起正义之剑,去除掉这些暴徒恶棍。你怎么可以让我失望?” 江雄无言以对。他低下了头,努力不去想那‘石屋’中的那一幕。 曾叔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观察着江雄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大丈夫做事,切不可优柔寡断。五年前我给过你决择的机会。这些年来,组织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精力,你现在想反悔,让我怎么向同门交待?” 江雄很羞愧。他明白,前途无论再难再险,自己内心再不情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曾叔,我不是要反悔,只是,只是做这种事,我的心里很难受。” “我明白了。”曾叔点点头,“每个人第一次做这种事,都会遇到心理问题。有些话我本不想说,那些人能够保护你的家人,可如果你抗命背叛,他们同样也可能加害你的家人。帮规大如天。要是事情到了那一步,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明白我的意思吗?”曾叔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江雄猛然抬头。他这才明白,保护和控制有时是没有分别的。他已不敢再有其它想法,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曾叔,我对您绝无二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回头。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很好!”曾叔点点头,“要想做一个出色的杀手,就必须要过心理关,一定要学会自我调节,懂得怎样去放松。雄仔,还是个童男吧?美人入怀,你什么烦恼事都不想了!我会给你安排妥当。不过,可千万不能上瘾呦?哈哈……” ————————————————————————— 曾叔当天就走了。临别时让江雄做好准备,到时会派专人接他离开。 三十八 第二天傍晚。 江雄等三人刚在操场上结束体能训练,突然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破空传来。江雄下意识地抬头张望。 自野外生存训练结束后,江雄就对直升机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那声音让他倍感亲切。 有人示意,让所有人都退到操场边。 直升机降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瞪圆了——飞机上走下几个花枝招展的娇艳女郎! 直升机螺旋浆掀起的气浪鼓动着她们的短裙,一双双修长的美腿展露无遗。虽然她们都戴着黑眼罩,可那一张张粉嫩的脸颊,一条条纤柔的臂膀,以及在曲线动人的蜂腰下的一个个浑圆的大屁股,在晚霞的辉映下,无不散发着夺人魂魄的力量! 江雄有些心慌,有些气短,体内似有暗流涌动。整整五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在这一望无边的的雨林深处,江雄突然心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雄有生以来,还从没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女人不放过。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可他却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直到那几个彩蝶似的身影消失在了教官的办公区…… “好了,都看够了没有,没见过女人啊?晚上有你们看的,美死你们几个兔崽子了!”ka组主训教官先收回了目光。他又瞪着眼睛吼道:“现在解散!回去冲凉,换衣服,别把自己弄得臭哄哄的,半小时后餐厅集合。吊,这鬼地方!” 江雄又朝女人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那几个娇俏的身影在他眼前总是挥之不去。他默默地朝自己的寝室走去,脑中还在想:这几个女人来训练营做什么,是新收的女学员,还是……曾叔临走前说是要安排他们放松,莫非这些女人会与自己有关? 江雄周身的血液突然热了起来。他加快了脚步,他要赶回去好好地洗个澡!。 ————————————————————————— 晚餐很丰富,每人面前还破例有一大杯红酒。几年来,江雄第一次沾酒,他不免有些上头。 雷震天也很鲜见地与他们共餐。他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你们来这里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些年,训练有多苦,你们有多累,你们清楚,我也明白。能坚持到今天,宝剑铸成,你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未来两个星期你们将会陆续离开这里,分别去不同的地方,去完成组织交给你们的神圣使命。你们一定要牢记——我们的职责是除恶扬善。在执行任务中一定要毫不留情!以你们现在的能力,任何任务都难不倒你们。你们面临的最大敌人是你们自己。在最初的阶段,你们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但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职业杀手,就首先要使自己成为一个铁血男人!心理问题因人而异,如何调节,靠你们自己。但有一个通行的办法——那就是酒和女人。那几个美人你们都见了吧,那是训练营送给你们的特别礼物,是对你们不畏艰辛,完成严酷训练的犒赏。怎么样,都心急了吧?不过你们还要牢牢记住——决不能让这些女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对训练营的事情也绝不能露一点口风!一旦有人违反,他就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吃完饭就回去好好享受吧,美人正在房间里等着你们呢。记住,这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雷震天话音一落,江雄发现,他的两个同组已明显加快了用餐的节奏。每人的眼中都闪着异样的光彩,看来都对这个特别的任务充满了期待。 想到房中有个女人在等着自己,江雄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见到她我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江雄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不可名状的紧张。他一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有些发飘了。 ————————————————————————— 在回房间的路上,江雄看到ka组的另两个成员都走到了他的前面。就连那个腿伤还没完全复原的家伙,也都一扭一扭脚步迈得飞快。 也许是因为有外人进入,训练营今晚加了双岗。 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江雄犹豫了,因为他从来没跟女人做过那样的事,他不知道这一晚,自己将如何渡过。 第五十五章 这是江雄的第一次 江雄在门口足足站了有三分钟。他闻到了此地从未有过的的一丝香水味,那气味芬芳而诱人,让他不由得心下迷离起来。不知不觉中,他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江雄本是从黑暗中走来,因此他立即就看到,在他的床上有一个半躺半坐的婀娜身影,那诱人的香水味正是从那个方向飘来。江雄有些发懵,立在门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怎么不开灯?”床那边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刹那间,江雄觉得他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毕竟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听见有一个异性在对他说话!二十出头的年青人,本就对异性充满了渴望,更何况他在这个只有男人的世界里封闭了整整五年! 江雄赶紧关严房门,打开了灯。 眼前的景象让江雄感到炫目。他看到自己的床上,一个娇艳美丽的女人正喜眉笑眼地望着自己。江雄很羞涩,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窗帘……”红唇中又吐出两个字。然后轻扭腰身,将s弯处那圆滚滚的部位对向了江雄。 江雄如梦初醒,慌乱地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望着那具极具诱惑的躯体,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接着便愣愣地站在原地,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在门口站那么久都不进来?”性感美女已经完全占据了对话的主导权。她立即看出,虽然这个年青人生得高大威猛,可在女人方面还是个雏。于是她细眯着双眼,开始调戏江雄:“怎么,怕里面有只老虎能吃了你?” 江雄笑了笑,神情开始放松:“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站了很久?” “傻瓜都知道,你刚才喘气的声音像只牛。看你,又来了……”女人媚媚地看着江雄,“咯咯……”地笑出声来。那声音很勾人,目光很勾魂。 江雄猛然燃起一股巨大的冲动。他恨不能冲上前去,将这个娇媚的女人扑倒在床上。终于,他强忍住了。但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迸发着激情,那一身强健的肌肉也在渴望着张狂。 “干嘛离人家那么远,是不喜欢,还是真怕人家吃了你?不过,你还真蛮诱人呢。过来呀……”女人努起一个红嘴唇,邪邪地冲江雄抛了个媚眼。 江雄的衣扣被一粒粒解开。江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任这个女人的摆布。 “以前有过女人么?”那女郎轻柔地问。 江雄突然想到了阿湄。他感到很惶恐,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阿湄如果在天有灵,能原谅自己吗?他想推开这个女人,可是他也不知为了什么,并没有那样去做。那是他的本能在做怪,整整五年没见过女人,强烈的性饥渴已使他迷失了自己。他很矛盾,内心在挣扎。 “说呀,以前和女人做过那种事没?” “没有。”江雄实话实说。突然间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竟有种自卑感,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会因此而取笑他。 “我猜也是。”这女郎很兴奋,象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她抬头娇媚地看了江雄一眼,又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会让你记住我!”她迅速地解开了江雄的腰带。 ————————————————————————— 这是江雄的第一次,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 江雄的心中突然有说不出的遗憾。曾经认为,他的第一次是应该和阿湄在新婚之夜时才做的,而如今却不明不白地给了一个初次见面,连姓名和来历都不知道的女人。 这些年来,自阿湄死后,他从没有想过其它女人。五年后,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女人,他就和她做了连阿湄都不曾做过的事。阿湄的在天之灵一定在诅咒自己,将来自己又有何面目去面对阿湄? ——————————————————————— 事后,和这女人的交谈中江雄才知道,这几个女人是有人出高价请来的,而且要求她们不管用怎样的手段,都必须让服务对象感受到床笫间的极致乐趣,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的第一次留下心理阴影。这对她们的难度并不算大,因为她们的职业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满足男人,以换取金钱。江雄明白,这是曾叔临走前的安排,其目的是为了教会他们如何才能缓解杀人后的心理压力。 经过这一夜,江雄的恐惧与自责果然减轻了许多。可是石屋中那一幕惨绝人寰的景象,却深深地铭刻在了江雄的记忆中。 江雄可以想见,未来将面对的是怎样一条全新的人生道路——他将游走于他人的鲜血和生死之间。尽管他十分的不情愿,可他却必须要面对,这不仅仅是为了实现他对曾叔的承诺,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顾及家人的安危。 三十九 十几天后,江雄离开了威龙训练营。 出乎江雄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回到曾叔的身边,而是被直接安排进入了一个行动小组。如曾叔之前所说,江雄的代号是‘老虎’。 行动小组总共四名成员:一名是小组的负责人,由他接受组织下达的行动指令,领导小组成员,制定行动方案,监督并协助小组成员执行;一名负责收集目标猎物的资料和情报,掌握目标猎物的动态及活动规律;一名技术高超的机动车驾驶员,负责勘查行动路线,将‘猎手’送达攻击地点,并接应‘猎手’安全转移;而江雄负责的就是行动的最关键一步——猎杀。 江雄的任务虽然只是完成最后一击,可在实际行动中,他却被要求参与除了与组织联络之外的每一个环节。组织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实战中,把江雄锻炼成能独自执行任务的‘超级杀手’。 江雄做得很出色,每一次猎杀都做得干净利落。他起初有过紧张、惶恐和不安,但却没有太多的罪恶感,因为他读到的资料都表明,他猎杀的一个个目标都是些恶贯满盈、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杀他们完全是在‘替天行道’。 江雄有了自己的银行帐户。每做一单,按照任务的难易度,他的户头上就会增加3—5万美金不等的进帐。如今江雄的手中,也渐渐有了一笔数目比较可观,供自己自由支配的的金钱。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江雄的搭挡们会以统一行动为由,带他出入各种休闲娱乐场所去‘放松精神’,教他如何用金钱去买享受。 江雄本是苦出身,自小的家教就十分严格,本已使他养成了勤俭节约的良好生活习惯。因此,对于这种高消费的生活方式,他一时还很不适应。 而江雄的搭挡们则一个比一个慷慨,对江雄也十分照顾,每次出去玩,也从不让江雄花钱。江雄是个重义之人,哪里肯白白受人恩惠,别人请完他,他一定会执意回请,而且花得更多,玩得更猛。你来我往中,江雄慢慢开始习惯了物质享受:习惯了名牌服装,习惯了娱乐场所,也习惯了美酒美食;穷极无聊时,也学会了用钱在女人的腿弯中寻找简单的快乐。 江雄朴素的人生观开始发生改变。这种高消费的物质享受是需要金钱为后盾的,而金钱却只能通过这种血腥的方式来获得;而猎杀后的心理压力,又只能通过酒精的麻醉和女人的肉体来缓解。在一次次矛盾的挣扎中,江雄逐渐变得麻木,并且习以为常了。 在血腥、残忍和纸醉金迷之中,江雄却没有地完全迷失,毕竟父亲严格的教悔伴他接近成年。加入组织后的江雄虽然吃、喝、玩、嫖,但却始终坚持着他的原则——就是不吸毒,不赌博。而且自始至终他的心里都装满了对家人的爱。虽然他花钱缺少节制,但有件事他总是不会忘记——就是定期给自己和阿湄的母亲寄去足够的生活费用。 虽然江雄总是不断地放纵自己找寻女色,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严守着和阿湄那段久已定格了的美好初恋。 四十 两年后,江雄开始独立行动。 这时组织开始通过移动电话与他保持单线联络,通知他去指定地点领取行动指令和目标资料。整个过程不再有人协助。至此,江雄终于被训练成组织所需要的‘超级杀手’。 江雄此时对付的,不再是从前的那些小角色,酬金也有了大幅的增长。最让江雄最高兴的是——七年来,他头一回有了自由,终于可以回到阔别多年,令他日思夜想的家了。 回到了故乡,见到了亲人,那日渐淡漠的人性又回到了江雄身上。母亲苍老了,妹妹却如盛开的花朵般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而林依湄的弟弟林泰来,也已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英俊青年了。 江雄不在的这些年,两家的重活、累活都由林泰来一人承担。妹妹和泰来为照顾两位母亲,中学毕业后就没有再继续学业,他俩都分别找了份相对稳定的差事,虽然收入不多,但加上江雄定期寄来的钱,两家的生活也过得相当不错。 第五十五章 这是江雄的第一次 江雄在门口足足站了有三分钟。他闻到了此地从未有过的的一丝香水味,那气味芬芳而诱人,让他不由得心下迷离起来。不知不觉中,他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江雄本是从黑暗中走来,因此他立即就看到,在他的床上有一个半躺半坐的婀娜身影,那诱人的香水味正是从那个方向飘来。江雄有些发懵,立在门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怎么不开灯?”床那边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刹那间,江雄觉得他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毕竟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听见有一个异性在对他说话!二十出头的年青人,本就对异性充满了渴望,更何况他在这个只有男人的世界里封闭了整整五年! 江雄赶紧关严房门,打开了灯。 眼前的景象让江雄感到炫目。他看到自己的床上,一个娇艳美丽的女人正喜眉笑眼地望着自己。江雄很羞涩,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窗帘……”红唇中又吐出两个字。然后轻扭腰身,将s弯处那圆滚滚的部位对向了江雄。 江雄如梦初醒,慌乱地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望着那具极具诱惑的躯体,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接着便愣愣地站在原地,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在门口站那么久都不进来?”性感美女已经完全占据了对话的主导权。她立即看出,虽然这个年青人生得高大威猛,可在女人方面还是个雏。于是她细眯着双眼,开始调戏江雄:“怎么,怕里面有只老虎能吃了你?” 江雄笑了笑,神情开始放松:“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站了很久?” “傻瓜都知道,你刚才喘气的声音像只牛。看你,又来了……”女人媚媚地看着江雄,“咯咯……”地笑出声来。那声音很勾人,目光很勾魂。 江雄猛然燃起一股巨大的冲动。他恨不能冲上前去,将这个娇媚的女人扑倒在床上。终于,他强忍住了。但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迸发着激情,那一身强健的肌肉也在渴望着张狂。 “干嘛离人家那么远,是不喜欢,还是真怕人家吃了你?不过,你还真蛮诱人呢。过来呀……”女人努起一个红嘴唇,邪邪地冲江雄抛了个媚眼。 江雄的衣扣被一粒粒解开。江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任这个女人的摆布。 “以前有过女人么?”那女郎轻柔地问。 江雄突然想到了阿湄。他感到很惶恐,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阿湄如果在天有灵,能原谅自己吗?他想推开这个女人,可是他也不知为了什么,并没有那样去做。那是他的本能在做怪,整整五年没见过女人,强烈的性饥渴已使他迷失了自己。他很矛盾,内心在挣扎。 “说呀,以前和女人做过那种事没?” “没有。”江雄实话实说。突然间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竟有种自卑感,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会因此而取笑他。 “我猜也是。”这女郎很兴奋,象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她抬头娇媚地看了江雄一眼,又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会让你记住我!”她迅速地解开了江雄的腰带。 ————————————————————————— 这是江雄的第一次,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 江雄的心中突然有说不出的遗憾。曾经认为,他的第一次是应该和阿湄在新婚之夜时才做的,而如今却不明不白地给了一个初次见面,连姓名和来历都不知道的女人。 这些年来,自阿湄死后,他从没有想过其它女人。五年后,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女人,他就和她做了连阿湄都不曾做过的事。阿湄的在天之灵一定在诅咒自己,将来自己又有何面目去面对阿湄? ——————————————————————— 事后,和这女人的交谈中江雄才知道,这几个女人是有人出高价请来的,而且要求她们不管用怎样的手段,都必须让服务对象感受到床笫间的极致乐趣,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的第一次留下心理阴影。这对她们的难度并不算大,因为她们的职业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满足男人,以换取金钱。江雄明白,这是曾叔临走前的安排,其目的是为了教会他们如何才能缓解杀人后的心理压力。 经过这一夜,江雄的恐惧与自责果然减轻了许多。可是石屋中那一幕惨绝人寰的景象,却深深地铭刻在了江雄的记忆中。 江雄可以想见,未来将面对的是怎样一条全新的人生道路——他将游走于他人的鲜血和生死之间。尽管他十分的不情愿,可他却必须要面对,这不仅仅是为了实现他对曾叔的承诺,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顾及家人的安危。 三十九 十几天后,江雄离开了威龙训练营。 出乎江雄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回到曾叔的身边,而是被直接安排进入了一个行动小组。如曾叔之前所说,江雄的代号是‘老虎’。 行动小组总共四名成员:一名是小组的负责人,由他接受组织下达的行动指令,领导小组成员,制定行动方案,监督并协助小组成员执行;一名负责收集目标猎物的资料和情报,掌握目标猎物的动态及活动规律;一名技术高超的机动车驾驶员,负责勘查行动路线,将‘猎手’送达攻击地点,并接应‘猎手’安全转移;而江雄负责的就是行动的最关键一步——猎杀。 江雄的任务虽然只是完成最后一击,可在实际行动中,他却被要求参与除了与组织联络之外的每一个环节。组织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实战中,把江雄锻炼成能独自执行任务的‘超级杀手’。 江雄做得很出色,每一次猎杀都做得干净利落。他起初有过紧张、惶恐和不安,但却没有太多的罪恶感,因为他读到的资料都表明,他猎杀的一个个目标都是些恶贯满盈、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杀他们完全是在‘替天行道’。 江雄有了自己的银行帐户。每做一单,按照任务的难易度,他的户头上就会增加3—5万美金不等的进帐。如今江雄的手中,也渐渐有了一笔数目比较可观,供自己自由支配的的金钱。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江雄的搭挡们会以统一行动为由,带他出入各种休闲娱乐场所去‘放松精神’,教他如何用金钱去买享受。 江雄本是苦出身,自小的家教就十分严格,本已使他养成了勤俭节约的良好生活习惯。因此,对于这种高消费的生活方式,他一时还很不适应。 而江雄的搭挡们则一个比一个慷慨,对江雄也十分照顾,每次出去玩,也从不让江雄花钱。江雄是个重义之人,哪里肯白白受人恩惠,别人请完他,他一定会执意回请,而且花得更多,玩得更猛。你来我往中,江雄慢慢开始习惯了物质享受:习惯了名牌服装,习惯了娱乐场所,也习惯了美酒美食;穷极无聊时,也学会了用钱在女人的腿弯中寻找简单的快乐。 江雄朴素的人生观开始发生改变。这种高消费的物质享受是需要金钱为后盾的,而金钱却只能通过这种血腥的方式来获得;而猎杀后的心理压力,又只能通过酒精的麻醉和女人的肉体来缓解。在一次次矛盾的挣扎中,江雄逐渐变得麻木,并且习以为常了。 在血腥、残忍和纸醉金迷之中,江雄却没有地完全迷失,毕竟父亲严格的教悔伴他接近成年。加入组织后的江雄虽然吃、喝、玩、嫖,但却始终坚持着他的原则——就是不吸毒,不赌博。而且自始至终他的心里都装满了对家人的爱。虽然他花钱缺少节制,但有件事他总是不会忘记——就是定期给自己和阿湄的母亲寄去足够的生活费用。 虽然江雄总是不断地放纵自己找寻女色,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严守着和阿湄那段久已定格了的美好初恋。 四十 两年后,江雄开始独立行动。 这时组织开始通过移动电话与他保持单线联络,通知他去指定地点领取行动指令和目标资料。整个过程不再有人协助。至此,江雄终于被训练成组织所需要的‘超级杀手’。 江雄此时对付的,不再是从前的那些小角色,酬金也有了大幅的增长。最让江雄最高兴的是——七年来,他头一回有了自由,终于可以回到阔别多年,令他日思夜想的家了。 回到了故乡,见到了亲人,那日渐淡漠的人性又回到了江雄身上。母亲苍老了,妹妹却如盛开的花朵般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而林依湄的弟弟林泰来,也已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英俊青年了。 江雄不在的这些年,两家的重活、累活都由林泰来一人承担。妹妹和泰来为照顾两位母亲,中学毕业后就没有再继续学业,他俩都分别找了份相对稳定的差事,虽然收入不多,但加上江雄定期寄来的钱,两家的生活也过得相当不错。 第五十六章 浓浓的亲情 江雄永远忘不了久别重逢后母亲眼中那慈爱的目光和激动的泪水。母亲握着着儿子的手,不停地追问江雄这些年去了哪里,都在做什么,吃了哪些苦,受了哪些罪?当年为什么只留下字条和钱,人都没有见一面就离开了家,而那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江雄不愿意对母亲说谎。可是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是万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的。江雄只能推说,当年无意间帮助了一位过路的生意人,为表示感谢,生意人把江雄留在了身边做帮手。当时走得急,又怕母亲不放他走,因此没有当面向母亲告别。这些年在那位老板的帮助下,江雄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意,虽然规模不大,但也做得有声有色。只是常年需要在外奔波。如今,生意已基本走入正轨,可以偶尔有机会回来探望家人了。 江雄自小孝顺,一向诚实,因此对于江雄的解释母亲也深信不疑。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又有了自己的事业,更重要的是看到儿子平平安安,母亲多年来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林泰来是参与过江雄当年诱杀董章的。从接下来朱斗柄的死,到江雄的失踪,泰来知道,他的阿雄哥已经为自己的父亲和姐姐报了仇。这些年虽然没有江雄的音信,但不断寄来的钱让他明白,他的阿雄哥还活着。如今见到江雄完好无损地回来,他更是欣喜异常。七年来,他一直都牢记着江雄的嘱托,忠实地照料着两个残破的家庭。他付出了辛劳,坚守了承诺,同时也收获了爱情。 还在训练营时,从曾叔带来的家人相片上,江雄就看出了妹妹与泰来的关系不一般。如今亲眼看到他们,从两人目光交错所流露出的柔情蜜意,可以看出妹妹和泰来已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了。江雄的内心生出无限感慨:如果没有那场飞来的横祸,如果阿湄还活着,两个家庭将是怎样一种其乐融融的景象,他和阿湄也早已结婚,一定在过着快乐和幸福的生活…… 江雄决定,无论如何要促成这两个年青人的婚事,决不让遗憾重新发生在他俩身上。他要努力赚钱,给妹妹和泰来操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江雄将两位母亲叫到一处,当着妹妹和泰来的面表明了他的意思。何用商量,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提议。历经磨难,欢声笑语又重新荡漾在了亲人们的脸上。游子归来,亲人团聚,每个人又燃起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自由只是相对的。 江雄很快又接到指令,离开了亲人,继续着他血腥的生活。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心又重新找回了寄托,他不再用酒精去麻醉自己,不再去寻女色来排解寂聊,他甚至对自己的工作都不再排斥。他要赚钱,他要存钱,他要舍去自己的良知来换取家人的幸福生活——哪怕这种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我是在除恶扬善,我是在完成组织交付的神圣使命,我杀的每个人都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是在替天行道!”杀人前和杀人后,江雄总是不断地对自己默念。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他已经成为了曾叔所说的那种除恶扬善的当代侠士。他做事的热情也逐渐高涨起来。 又过了不到两年,江雄实现了对家人的承诺。他给妹妹和泰来举办了象样的婚礼,帮泰来在海边的旅游胜地开了一家卖旅游纪念品和饮品的商店,又在附近购买了一处宽大的住房,供一对新人和两位老人居住。 江、林两家几经漂泊,患难与共,从兴旺到衰败再到支离破碎,终于经年青一代的手,重新组成了一个圆满的家庭。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发展,江雄与组织的联络方式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条信息高速路使双方的沟通和资料的传递都变得十分便利,江雄再也不必劳神费力地赶到每个指定地点去领取资料。江雄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能时常回到家里,守护着亲人。 林泰来不愧是商人的后代,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他完全承担了家庭的一切开支,执意不肯让江雄再破费。这个结果江雄倒乐得接受。他明白泰来的感受。毕竟,能支撑起一个家庭,能让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另一方面江雄也认为,泰来是靠正当生意赚的钱,这要比他的钱来得更干净。 此时江雄的婚事就成了全家人聚焦的重点。 两位母亲四处物色模样俊俏、性情温婉的姑娘,只要江雄回来,就忙不迭地催促他去相亲。尤其是林母,对此事更是格外地操心。而江雄则总是推说自己生意忙,常年在外奔波,暂时还不想考虑此事。实在推不过了,就勉强去见一面,回来就推说对方或者自己不满意。 阿湄虽已去世多年,可江雄从未停止对她的怀念。他相亲所见的女孩其实个个都很出色,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打动他的心。再则,自己这种朝不保夕,刀尖上舔血的生涯也让他也不敢建立一个家庭,他不愿让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既得不到自己的感情,又时刻生活在守寡的阴影之下。 江雄也有自己的盘算。他想赚到足够多的钱,有朝一日能摆脱这种生存状态,到那时再娶妻生子——最起码能给人家一个安定的生活。而对于感情,江雄已不再奢望了。 妹妹结婚一年后,江雄做了舅舅——那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这个新诞生的小生命让江雄格外的欣喜。他对这个孩子十分地疼爱,视同已出一般,每次江雄回来,他的包里都装满了给小外甥女买的玩具、服装和食品。但是,他几乎从不用手去抱这个孩子。他给家人的解释是自己的手粗没有轻重,怕伤了孩子。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是担心自己满是血腥的双手会沾污了孩子圣洁的身体。 一面是浓浓的亲情,一面是冷酷的猎杀。在矛盾的对立之中,江雄在苦苦寻找着平衡。每当看到孩子那清澈透明的眼睛,江雄的内心就会感到自责与不安。 江雄非常渴望这种平淡而安定的生活,而泰来在经营上的成功更加剧了他想摆脱以杀戮为生的想法。可是他知道,想法也终归只能是想法而已。从妹妹结婚,泰来的生意开业,到小外甥女的降临人世,他的电子邮箱中都收到了署名‘亚叔’的恭贺邮件,同时他的账户上也相应增加了数目不菲的贺仪。江雄感到了组织无处不在的‘关怀’,同时也深深明白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不管怎么说,虽然自己的人生道路已无法选择,但至少自己的家人们能拥有幸福的生活,这已然让江雄倍感欣慰了。江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他只是默默地祈祷,希望他的家人们能永远幸福,安康。 第五十六章 浓浓的亲情 江雄永远忘不了久别重逢后母亲眼中那慈爱的目光和激动的泪水。母亲握着着儿子的手,不停地追问江雄这些年去了哪里,都在做什么,吃了哪些苦,受了哪些罪?当年为什么只留下字条和钱,人都没有见一面就离开了家,而那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江雄不愿意对母亲说谎。可是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是万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的。江雄只能推说,当年无意间帮助了一位过路的生意人,为表示感谢,生意人把江雄留在了身边做帮手。当时走得急,又怕母亲不放他走,因此没有当面向母亲告别。这些年在那位老板的帮助下,江雄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意,虽然规模不大,但也做得有声有色。只是常年需要在外奔波。如今,生意已基本走入正轨,可以偶尔有机会回来探望家人了。 江雄自小孝顺,一向诚实,因此对于江雄的解释母亲也深信不疑。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又有了自己的事业,更重要的是看到儿子平平安安,母亲多年来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林泰来是参与过江雄当年诱杀董章的。从接下来朱斗柄的死,到江雄的失踪,泰来知道,他的阿雄哥已经为自己的父亲和姐姐报了仇。这些年虽然没有江雄的音信,但不断寄来的钱让他明白,他的阿雄哥还活着。如今见到江雄完好无损地回来,他更是欣喜异常。七年来,他一直都牢记着江雄的嘱托,忠实地照料着两个残破的家庭。他付出了辛劳,坚守了承诺,同时也收获了爱情。 还在训练营时,从曾叔带来的家人相片上,江雄就看出了妹妹与泰来的关系不一般。如今亲眼看到他们,从两人目光交错所流露出的柔情蜜意,可以看出妹妹和泰来已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了。江雄的内心生出无限感慨:如果没有那场飞来的横祸,如果阿湄还活着,两个家庭将是怎样一种其乐融融的景象,他和阿湄也早已结婚,一定在过着快乐和幸福的生活…… 江雄决定,无论如何要促成这两个年青人的婚事,决不让遗憾重新发生在他俩身上。他要努力赚钱,给妹妹和泰来操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江雄将两位母亲叫到一处,当着妹妹和泰来的面表明了他的意思。何用商量,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提议。历经磨难,欢声笑语又重新荡漾在了亲人们的脸上。游子归来,亲人团聚,每个人又燃起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自由只是相对的。 江雄很快又接到指令,离开了亲人,继续着他血腥的生活。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心又重新找回了寄托,他不再用酒精去麻醉自己,不再去寻女色来排解寂聊,他甚至对自己的工作都不再排斥。他要赚钱,他要存钱,他要舍去自己的良知来换取家人的幸福生活——哪怕这种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我是在除恶扬善,我是在完成组织交付的神圣使命,我杀的每个人都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是在替天行道!”杀人前和杀人后,江雄总是不断地对自己默念。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他已经成为了曾叔所说的那种除恶扬善的当代侠士。他做事的热情也逐渐高涨起来。 又过了不到两年,江雄实现了对家人的承诺。他给妹妹和泰来举办了象样的婚礼,帮泰来在海边的旅游胜地开了一家卖旅游纪念品和饮品的商店,又在附近购买了一处宽大的住房,供一对新人和两位老人居住。 江、林两家几经漂泊,患难与共,从兴旺到衰败再到支离破碎,终于经年青一代的手,重新组成了一个圆满的家庭。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发展,江雄与组织的联络方式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条信息高速路使双方的沟通和资料的传递都变得十分便利,江雄再也不必劳神费力地赶到每个指定地点去领取资料。江雄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能时常回到家里,守护着亲人。 林泰来不愧是商人的后代,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他完全承担了家庭的一切开支,执意不肯让江雄再破费。这个结果江雄倒乐得接受。他明白泰来的感受。毕竟,能支撑起一个家庭,能让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另一方面江雄也认为,泰来是靠正当生意赚的钱,这要比他的钱来得更干净。 此时江雄的婚事就成了全家人聚焦的重点。 两位母亲四处物色模样俊俏、性情温婉的姑娘,只要江雄回来,就忙不迭地催促他去相亲。尤其是林母,对此事更是格外地操心。而江雄则总是推说自己生意忙,常年在外奔波,暂时还不想考虑此事。实在推不过了,就勉强去见一面,回来就推说对方或者自己不满意。 阿湄虽已去世多年,可江雄从未停止对她的怀念。他相亲所见的女孩其实个个都很出色,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打动他的心。再则,自己这种朝不保夕,刀尖上舔血的生涯也让他也不敢建立一个家庭,他不愿让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既得不到自己的感情,又时刻生活在守寡的阴影之下。 江雄也有自己的盘算。他想赚到足够多的钱,有朝一日能摆脱这种生存状态,到那时再娶妻生子——最起码能给人家一个安定的生活。而对于感情,江雄已不再奢望了。 妹妹结婚一年后,江雄做了舅舅——那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这个新诞生的小生命让江雄格外的欣喜。他对这个孩子十分地疼爱,视同已出一般,每次江雄回来,他的包里都装满了给小外甥女买的玩具、服装和食品。但是,他几乎从不用手去抱这个孩子。他给家人的解释是自己的手粗没有轻重,怕伤了孩子。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是担心自己满是血腥的双手会沾污了孩子圣洁的身体。 一面是浓浓的亲情,一面是冷酷的猎杀。在矛盾的对立之中,江雄在苦苦寻找着平衡。每当看到孩子那清澈透明的眼睛,江雄的内心就会感到自责与不安。 江雄非常渴望这种平淡而安定的生活,而泰来在经营上的成功更加剧了他想摆脱以杀戮为生的想法。可是他知道,想法也终归只能是想法而已。从妹妹结婚,泰来的生意开业,到小外甥女的降临人世,他的电子邮箱中都收到了署名‘亚叔’的恭贺邮件,同时他的账户上也相应增加了数目不菲的贺仪。江雄感到了组织无处不在的‘关怀’,同时也深深明白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不管怎么说,虽然自己的人生道路已无法选择,但至少自己的家人们能拥有幸福的生活,这已然让江雄倍感欣慰了。江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他只是默默地祈祷,希望他的家人们能永远幸福,安康。 第五十七章 无情的海啸 四十一 然而,就在这个重组的家庭才开始享受到美好生活的时候,一场惊天的灾难降临了。 那是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 当时江雄刚来到日本,追杀一位在此寻求保护的黑帮首领。突然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世界:在那个千岛之国,由于海底地震引发了海啸,巨大的灾难波及到了东南亚的许多地区,江雄的新家也在其内。 江雄心急如焚。他将电话打到家里,不通;打泰来的手机,也无人接应。 江雄知道情况不妙。他们的新家和泰来的店铺都在海边,讯息的中断意味着……江雄不敢再想,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第一时间能赶回去。 可是,江雄当时接受的是组织的一级指令,放弃刺杀,意味着他将得到和‘石屋’中那个男人同样的下场,而且他的家人也同样会受到牵连。 更让江雄无奈的是,目标猎物正处在严密的保护之中,完成任务的条件并不具备。仓促行动,不仅容易失手,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赔进去。 但此时的江雄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如果不是为了家人,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而正是为了家人,他又不敢轻意放弃。情急之下,他决定冒险出击。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江雄实施的不是一次暗杀,而是对处在六名保镖严密保护下的猎物发动的一次公然强攻。在激烈地对射中,江雄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居然没有一发子弹击中他。他凭着直觉一路拼杀到这座独门院落的二楼,搜寻到了目标并完成了猎杀。 在子弹的呼啸声中,江雄从二楼窗口跃下。在落地的刹那,他滑倒了,顿觉左脚又麻又胀,鞋底仿佛猛然增厚许多。他爬起来,发现左脚已经吃不住劲了。他咬牙坚持冲出了院门。紧追的子弹在他身边掀起一团团雪雾。他拼尽全力,跌跌撞撞地跑到街角,坐进了他预先停放在那里的四驱越野车里。 受伤的左脚开始钻心的疼痛。连试了几回,竟然踩不下离合器。 从后视镜上隐约可见风雪中举枪而来的追兵。江雄一咬牙,用足跟发力跺下离合器,挂上了挡,车终于上路了。后面的人停止了追赶,因为大作的警笛声正向这边逼来。迎着呼啸而来的警车,江雄逃离了现场。 回到寓所,艰难脱下鞋,江雄发现左脚的足弓处已经淤黑青紫,肿胀发亮,估计是崴了脚。他找不到冰块,只好从外面取来积雪覆在伤处。 继续给家人打电话,仍然联系不上。电视上播放的灾害镜头和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让江雄更是如坐针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弥漫,他几乎要崩溃了。 四十二 江雄拄着拐杖,终于回到了他成长的地方。 可残酷的现实却使他无法面对:在这次大灾之中,两位母亲,他再度怀孕的妹妹和年幼的小外甥女都失去了生命! 听说妹夫林泰来还活着,可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已使他精神错乱,现也不知去向。江雄从幸存下来的泰来店员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当时的情形。 那天店里的生意不错,林泰来和店员正在接待一拔游客。突然听到店门外游客高呼:“看,好大的潮啊!”这个店员心道不对,和同样疑惑的林老板一起走出店门。只见稍远处的海面上,立起一道高高耸起的望不到头的巨大水墙,正以惊天之势向这边扑来。这种前所未见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不对,是海啸,大家快跑!”邻店的老店主一脸惊慌地大叫起来。 回过神来的林泰来赶紧冲进店中,大声叫喊着,将店内的游客和其它店员赶紧疏散出来。 “快,朝着高处跑!”泰来冲着游客和导游大吼。继而又朝他的店员们叫道:“快,赶紧逃命,来不急了!” 涛天的巨浪如山一般排压过来,那轰轰的闷雷般的声音使周围的一切都在颤抖。人们四散跑开。只见林泰来独自一人顺着海滩,朝自己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家只顾没命地跑,跑得慢的人已被巨浪吞噬了。淌着齐腰深的水,人们相扶踉跄而行。回头再看,林泰来跑去的那个方向早已是白水一片了。 这个店员无法相信,林泰来竟然活了下来。但他拼尽全力也没救回一个家人。而他本人也已变得神志不清。熟人喊他,他目光呆滞,毫无反应,嘴里只是含糊不清地不停叨念。有人曾见到他一个人在海边,疯疯傻傻地徘徊不定,之后他便踪迹全无了。 巨大的悲痛折磨着江雄,这一刻他想到了死。一次短短的分别,他便丧失了所有的亲人,他觉得生命于他而言已变得毫无意义。 月隐云间,星光惨淡。 海滩上,江雄长跪不起。面对大自然,人是如此的渺小;灾害来临,生命又是如此的脆弱;而心中那绵绵的伤痛,却大如天! 江雄一步步向海中走去。他不愿孤独一人残存于世,他要去那个世界去寻找他的亲人!那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母女,他的林叔、林婶还有他心爱的阿湄…… 水深及腰,江雄看到了亲人在招唤。水深齐胸,黑暗深处,是亲人们那一张张温情的笑脸。江雄伸出手去,几乎就要摸到了…… 一个浪头打来,江雄呛了一口水,眼前的幻象顿然消失。他止住了脚步,头脑猛然清醒许多。亲人们都去了天堂,可自己杀生太重,有资格与他们同路么?自己杀的这些人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冤死的吗?如果有,难道自己要带着屈鬼冤魂去惊扰亲人们的在天之灵吗?而他的亲人们,又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吗? “我们华人立业为人,靠的是一根根铮铮的铁骨脊梁!”年少时父亲的教诲如炸雷般在江雄耳边响起,令他不寒而栗。这些年自己都在做什么?杀人,不断地杀人。自己的家人能接受自己吗,自己能和他们一样升入天堂吗? 惶恐中,江雄止住了脚步。 江雄的脚伤足足养了半年才基本恢复。他起初以为仅仅是崴了脚,想想过几天就能好,所以也没有去医院。由于他一直处在丧失亲人的巨大悲痛中,终日靠酒精麻醉着自己,对自己的脚伤也就不管不顾,以至于足足几个月之后,左脚的肿胀才逐渐消退。由于当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长好后的左脚足弓比右脚要略微隆起一块。江雄这才明白,自己的脚当初是骨折了。不过还好,恢复后他的行、走、跑、跳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有时在长时间的剧烈活动之后,骨折处的部位偶尔会出现隐隐的酸痛。 组织了解到了江雄家的受灾状况,也知道了江雄的伤情,给他发了慰问的邮件和一笔抚恤金。江雄知道,这都是曾叔的安排。悲痛之余,这种关怀对江雄来说显得尤为珍贵。 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江雄的感情便失去了寄托。于是他的生活没有了目标,心理也逐渐开始失衡。 烈酒、女色又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心中了无牵挂的人自然看淡了生死。 面对危险,江雄不再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变得异乎寻常的胆大。任务再难再险,他都能从容应对,他甚至喜欢在危机中去那找刺激。出道以来,他从未失过手,而组织也总是把最棘手的任务交给他去做。几年下来,江雄已成为了毫无争议的组织内头号杀手。 ‘老虎’的称号开始在帮会的世界中声名大振,‘老虎’的故事也被演绎得神乎其神。在各国、各地的帮会组织中,‘老虎’已经成了响当当的死亡代名词。 第五十七章 无情的海啸 四十一 然而,就在这个重组的家庭才开始享受到美好生活的时候,一场惊天的灾难降临了。 那是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 当时江雄刚来到日本,追杀一位在此寻求保护的黑帮首领。突然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世界:在那个千岛之国,由于海底地震引发了海啸,巨大的灾难波及到了东南亚的许多地区,江雄的新家也在其内。 江雄心急如焚。他将电话打到家里,不通;打泰来的手机,也无人接应。 江雄知道情况不妙。他们的新家和泰来的店铺都在海边,讯息的中断意味着……江雄不敢再想,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第一时间能赶回去。 可是,江雄当时接受的是组织的一级指令,放弃刺杀,意味着他将得到和‘石屋’中那个男人同样的下场,而且他的家人也同样会受到牵连。 更让江雄无奈的是,目标猎物正处在严密的保护之中,完成任务的条件并不具备。仓促行动,不仅容易失手,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赔进去。 但此时的江雄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如果不是为了家人,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而正是为了家人,他又不敢轻意放弃。情急之下,他决定冒险出击。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江雄实施的不是一次暗杀,而是对处在六名保镖严密保护下的猎物发动的一次公然强攻。在激烈地对射中,江雄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居然没有一发子弹击中他。他凭着直觉一路拼杀到这座独门院落的二楼,搜寻到了目标并完成了猎杀。 在子弹的呼啸声中,江雄从二楼窗口跃下。在落地的刹那,他滑倒了,顿觉左脚又麻又胀,鞋底仿佛猛然增厚许多。他爬起来,发现左脚已经吃不住劲了。他咬牙坚持冲出了院门。紧追的子弹在他身边掀起一团团雪雾。他拼尽全力,跌跌撞撞地跑到街角,坐进了他预先停放在那里的四驱越野车里。 受伤的左脚开始钻心的疼痛。连试了几回,竟然踩不下离合器。 从后视镜上隐约可见风雪中举枪而来的追兵。江雄一咬牙,用足跟发力跺下离合器,挂上了挡,车终于上路了。后面的人停止了追赶,因为大作的警笛声正向这边逼来。迎着呼啸而来的警车,江雄逃离了现场。 回到寓所,艰难脱下鞋,江雄发现左脚的足弓处已经淤黑青紫,肿胀发亮,估计是崴了脚。他找不到冰块,只好从外面取来积雪覆在伤处。 继续给家人打电话,仍然联系不上。电视上播放的灾害镜头和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让江雄更是如坐针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弥漫,他几乎要崩溃了。 四十二 江雄拄着拐杖,终于回到了他成长的地方。 可残酷的现实却使他无法面对:在这次大灾之中,两位母亲,他再度怀孕的妹妹和年幼的小外甥女都失去了生命! 听说妹夫林泰来还活着,可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已使他精神错乱,现也不知去向。江雄从幸存下来的泰来店员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当时的情形。 那天店里的生意不错,林泰来和店员正在接待一拔游客。突然听到店门外游客高呼:“看,好大的潮啊!”这个店员心道不对,和同样疑惑的林老板一起走出店门。只见稍远处的海面上,立起一道高高耸起的望不到头的巨大水墙,正以惊天之势向这边扑来。这种前所未见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不对,是海啸,大家快跑!”邻店的老店主一脸惊慌地大叫起来。 回过神来的林泰来赶紧冲进店中,大声叫喊着,将店内的游客和其它店员赶紧疏散出来。 “快,朝着高处跑!”泰来冲着游客和导游大吼。继而又朝他的店员们叫道:“快,赶紧逃命,来不急了!” 涛天的巨浪如山一般排压过来,那轰轰的闷雷般的声音使周围的一切都在颤抖。人们四散跑开。只见林泰来独自一人顺着海滩,朝自己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家只顾没命地跑,跑得慢的人已被巨浪吞噬了。淌着齐腰深的水,人们相扶踉跄而行。回头再看,林泰来跑去的那个方向早已是白水一片了。 这个店员无法相信,林泰来竟然活了下来。但他拼尽全力也没救回一个家人。而他本人也已变得神志不清。熟人喊他,他目光呆滞,毫无反应,嘴里只是含糊不清地不停叨念。有人曾见到他一个人在海边,疯疯傻傻地徘徊不定,之后他便踪迹全无了。 巨大的悲痛折磨着江雄,这一刻他想到了死。一次短短的分别,他便丧失了所有的亲人,他觉得生命于他而言已变得毫无意义。 月隐云间,星光惨淡。 海滩上,江雄长跪不起。面对大自然,人是如此的渺小;灾害来临,生命又是如此的脆弱;而心中那绵绵的伤痛,却大如天! 江雄一步步向海中走去。他不愿孤独一人残存于世,他要去那个世界去寻找他的亲人!那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母女,他的林叔、林婶还有他心爱的阿湄…… 水深及腰,江雄看到了亲人在招唤。水深齐胸,黑暗深处,是亲人们那一张张温情的笑脸。江雄伸出手去,几乎就要摸到了…… 一个浪头打来,江雄呛了一口水,眼前的幻象顿然消失。他止住了脚步,头脑猛然清醒许多。亲人们都去了天堂,可自己杀生太重,有资格与他们同路么?自己杀的这些人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冤死的吗?如果有,难道自己要带着屈鬼冤魂去惊扰亲人们的在天之灵吗?而他的亲人们,又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吗? “我们华人立业为人,靠的是一根根铮铮的铁骨脊梁!”年少时父亲的教诲如炸雷般在江雄耳边响起,令他不寒而栗。这些年自己都在做什么?杀人,不断地杀人。自己的家人能接受自己吗,自己能和他们一样升入天堂吗? 惶恐中,江雄止住了脚步。 江雄的脚伤足足养了半年才基本恢复。他起初以为仅仅是崴了脚,想想过几天就能好,所以也没有去医院。由于他一直处在丧失亲人的巨大悲痛中,终日靠酒精麻醉着自己,对自己的脚伤也就不管不顾,以至于足足几个月之后,左脚的肿胀才逐渐消退。由于当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长好后的左脚足弓比右脚要略微隆起一块。江雄这才明白,自己的脚当初是骨折了。不过还好,恢复后他的行、走、跑、跳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有时在长时间的剧烈活动之后,骨折处的部位偶尔会出现隐隐的酸痛。 组织了解到了江雄家的受灾状况,也知道了江雄的伤情,给他发了慰问的邮件和一笔抚恤金。江雄知道,这都是曾叔的安排。悲痛之余,这种关怀对江雄来说显得尤为珍贵。 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江雄的感情便失去了寄托。于是他的生活没有了目标,心理也逐渐开始失衡。 烈酒、女色又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心中了无牵挂的人自然看淡了生死。 面对危险,江雄不再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变得异乎寻常的胆大。任务再难再险,他都能从容应对,他甚至喜欢在危机中去那找刺激。出道以来,他从未失过手,而组织也总是把最棘手的任务交给他去做。几年下来,江雄已成为了毫无争议的组织内头号杀手。 ‘老虎’的称号开始在帮会的世界中声名大振,‘老虎’的故事也被演绎得神乎其神。在各国、各地的帮会组织中,‘老虎’已经成了响当当的死亡代名词。 第五十八章 爱,是一种超越了生命的伟大力量! 第三章 一 飞机在空中平稳地飞行,江雄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往事不堪回首。这些年江雄一路走来,过着血雨腥风、醉生梦死的日子,他不曾盘点过去,也从未计划将来。每每身处险境,他丝毫不以为意。活着,他不感到幸运;死了,他也不觉得悲哀。他以为他的人生就不过如此了,总有一日,不管从别人的枪口还是从自己枪口射出的子弹,将把他带到生命的终点站。 江雄本以为随着阿湄的死,他的生命中便不再有爱了,他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方婷,这个舍身救父的落难天使,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走进了自己的生活。 仿佛雨后的彩虹,灰暗的天空重又有了七彩的颜色。与方婷在一起相处不过短短数日,可这些天带给江雄的美妙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 不自觉地,江雄会拿方婷来和阿湄对比。她俩虽然容貌不同,但却有许多共同点——那就是清纯、温婉、善良以及那动人魂魄的美丽;而且都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那眼中仿佛不曾沾染一丝一毫世俗的凡尘。 江雄和阿湄两家本是世交。自幼青梅竹马,一对少男少女共同成长,到情窦初开,携手相恋,一切自自然然,顺理成章。在那段时光,江雄曾坚定地认为,阿湄就是他未来的妻子,是注定要相伴他终生的女人。可是现实是那样的残酷,飞来的横祸夺走了他青春时最珍贵的东西。而江雄的人生也因此改变,最终走上了这条亡命天涯的杀手之路。 而方婷的出现,仿佛暗夜中的烛火,又似沙漠中的甘泉,让江雄十几年来那颗孤寂的心,重又看到了生命的亮色。 爱,不是随时随地能够获取的,恍如那海市蜃楼,茫茫然虚幻着,仙境般遥不可及。 可是,爱一但来到你身边,却是那样的汹涌澎湃,势不可挡。面对爱,你付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只要有爱支撑,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山崩地裂,你都敢勇于面对。 爱,是一种超越了生命的伟大力量! 江雄回想着与方婷相处的每一个片断。 从泳池边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江雄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方婷一个女人了。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摄人魂魄,她皓洁如夜空中的朗月,清丽如幽谷中的百合。 在方婷面前,江雄感到是那么地自惭形秽。用天使来形容她,江雄觉得实在是恰如其分。 然而,这残酷的世界却总让人感到无奈,就是这样一个天使般圣洁的女子,竟险些沦为那种女人。面对生活,人有时是那么无能为力——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江雄不知是该为方婷感到悲哀,还是为自己感到幸运。象方婷这样的女孩,若不是家中出现这样的变故,她是万万不可能走进自己的生活。 人生中总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而这些事又往往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道路。江雄便是如此,他由一个品学兼优、正直善良的学生,变成了一个身怀绝技却受人摆布的冷血杀手。而接下来一系列的变故,又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江雄不理解,为什么许多人都不甘接受平淡和安逸的生活,总要千方百计地追求新奇与刺激。在他看来,一个人能生活在浓浓的亲情之中,一家老少能健康地过着安定平和的日子,那才是人生的最高享受。 贫穷或富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命中有你牵挂的人,而你牵挂的人也在同样牵挂着你…… 方婷正在面对这样的变故,她牵挂的亲人正在遭受生命的威胁。江雄遇到了,他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发生。他俩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正是这短短数日,让他的生命中重又拥有了所牵挂的人。 江雄能够感觉出这份感情是真实的。这些年他流连于风月场所,他知道逢场作戏和真情流露的区别,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方婷对他发自内心的情感,而这种情感也只能用心才能够体会到的。 江雄唯一不敢确定的是——这份感情能否长久。究竟是在特定条件、特定环境中诱发的一时感情冲动,还是苍天赐予的一世情缘,江雄无法肯定。他只知道方婷是他梦想中的女人,他要留住这份情感,并用一生去守护。 江雄心里明白,说到底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为帮方婷救急,他给她留下了30万美元。这不是个小数目,可对于换肾这样的大手术来说,却未必能够。方婷留有他的电话,如果需要,她应该会和自己联络。江雄希望她能那样做,在他看来,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是应该不分彼此的。 江雄从未怀疑过方婷所说故事的真实性。虽然这十年来,为排解空虚和寂寞,他用钱换过很多女人。可是,方婷与那类女人是有天壤之别的。那份高贵,那份气质,那眼眸中透出的清纯,是绝不可能靠做戏能做出来的。尤其是两人亲密缠绵时,方婷因羞涩而出现的脸红和狂乱的心跳,即便是演技再高超的演艺明星都表现不出来——因为那是人最本真情感的流露。语言可以骗人,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那是因为,充满深情时灵与肉的交融与简单的逢场作戏是有本质区别的。 纵然这里面真有欺骗,江雄也是心甘情愿,毕竟方婷带给他的美好感觉是这十五年来都不曾出现的,也是无论用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当然,他始终确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管怎样,真实也好,谎言也罢,江雄对未来的唯一愿望就是能与方婷相伴一生。 飞机载着江雄对方婷无尽的思念,跨越了千山万水,下面就是此次飞行的目的地——台湾的台罗市。 第五十八章 爱,是一种超越了生命的伟大力量! 第三章 一 飞机在空中平稳地飞行,江雄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往事不堪回首。这些年江雄一路走来,过着血雨腥风、醉生梦死的日子,他不曾盘点过去,也从未计划将来。每每身处险境,他丝毫不以为意。活着,他不感到幸运;死了,他也不觉得悲哀。他以为他的人生就不过如此了,总有一日,不管从别人的枪口还是从自己枪口射出的子弹,将把他带到生命的终点站。 江雄本以为随着阿湄的死,他的生命中便不再有爱了,他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方婷,这个舍身救父的落难天使,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走进了自己的生活。 仿佛雨后的彩虹,灰暗的天空重又有了七彩的颜色。与方婷在一起相处不过短短数日,可这些天带给江雄的美妙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 不自觉地,江雄会拿方婷来和阿湄对比。她俩虽然容貌不同,但却有许多共同点——那就是清纯、温婉、善良以及那动人魂魄的美丽;而且都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那眼中仿佛不曾沾染一丝一毫世俗的凡尘。 江雄和阿湄两家本是世交。自幼青梅竹马,一对少男少女共同成长,到情窦初开,携手相恋,一切自自然然,顺理成章。在那段时光,江雄曾坚定地认为,阿湄就是他未来的妻子,是注定要相伴他终生的女人。可是现实是那样的残酷,飞来的横祸夺走了他青春时最珍贵的东西。而江雄的人生也因此改变,最终走上了这条亡命天涯的杀手之路。 而方婷的出现,仿佛暗夜中的烛火,又似沙漠中的甘泉,让江雄十几年来那颗孤寂的心,重又看到了生命的亮色。 爱,不是随时随地能够获取的,恍如那海市蜃楼,茫茫然虚幻着,仙境般遥不可及。 可是,爱一但来到你身边,却是那样的汹涌澎湃,势不可挡。面对爱,你付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只要有爱支撑,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山崩地裂,你都敢勇于面对。 爱,是一种超越了生命的伟大力量! 江雄回想着与方婷相处的每一个片断。 从泳池边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江雄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方婷一个女人了。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摄人魂魄,她皓洁如夜空中的朗月,清丽如幽谷中的百合。 在方婷面前,江雄感到是那么地自惭形秽。用天使来形容她,江雄觉得实在是恰如其分。 然而,这残酷的世界却总让人感到无奈,就是这样一个天使般圣洁的女子,竟险些沦为那种女人。面对生活,人有时是那么无能为力——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江雄不知是该为方婷感到悲哀,还是为自己感到幸运。象方婷这样的女孩,若不是家中出现这样的变故,她是万万不可能走进自己的生活。 人生中总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而这些事又往往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道路。江雄便是如此,他由一个品学兼优、正直善良的学生,变成了一个身怀绝技却受人摆布的冷血杀手。而接下来一系列的变故,又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江雄不理解,为什么许多人都不甘接受平淡和安逸的生活,总要千方百计地追求新奇与刺激。在他看来,一个人能生活在浓浓的亲情之中,一家老少能健康地过着安定平和的日子,那才是人生的最高享受。 贫穷或富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命中有你牵挂的人,而你牵挂的人也在同样牵挂着你…… 方婷正在面对这样的变故,她牵挂的亲人正在遭受生命的威胁。江雄遇到了,他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发生。他俩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正是这短短数日,让他的生命中重又拥有了所牵挂的人。 江雄能够感觉出这份感情是真实的。这些年他流连于风月场所,他知道逢场作戏和真情流露的区别,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方婷对他发自内心的情感,而这种情感也只能用心才能够体会到的。 江雄唯一不敢确定的是——这份感情能否长久。究竟是在特定条件、特定环境中诱发的一时感情冲动,还是苍天赐予的一世情缘,江雄无法肯定。他只知道方婷是他梦想中的女人,他要留住这份情感,并用一生去守护。 江雄心里明白,说到底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为帮方婷救急,他给她留下了30万美元。这不是个小数目,可对于换肾这样的大手术来说,却未必能够。方婷留有他的电话,如果需要,她应该会和自己联络。江雄希望她能那样做,在他看来,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是应该不分彼此的。 江雄从未怀疑过方婷所说故事的真实性。虽然这十年来,为排解空虚和寂寞,他用钱换过很多女人。可是,方婷与那类女人是有天壤之别的。那份高贵,那份气质,那眼眸中透出的清纯,是绝不可能靠做戏能做出来的。尤其是两人亲密缠绵时,方婷因羞涩而出现的脸红和狂乱的心跳,即便是演技再高超的演艺明星都表现不出来——因为那是人最本真情感的流露。语言可以骗人,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那是因为,充满深情时灵与肉的交融与简单的逢场作戏是有本质区别的。 纵然这里面真有欺骗,江雄也是心甘情愿,毕竟方婷带给他的美好感觉是这十五年来都不曾出现的,也是无论用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当然,他始终确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管怎样,真实也好,谎言也罢,江雄对未来的唯一愿望就是能与方婷相伴一生。 飞机载着江雄对方婷无尽的思念,跨越了千山万水,下面就是此次飞行的目的地——台湾的台罗市。 第五十九章 努力又让自己回到了现实中。 二 住进酒店,江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泡进了浴缸里,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身上的疲惫。从浴缸四壁孔中激射出的水流,推打着他的身体,令他感到十分的舒适。 江雄足足在浴缸里泡了四十分钟,疲惫的身体终于得到了充分的缓解。他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宽大的浴巾,慢慢吸干了身上的水份,然后他穿上了一条全新的纯棉平脚内裤,又套上了他常穿的那件真丝睡袍。 在以往,江雄在房中独处的时候,更习惯那种纯粹的放松状态,他睡觉时向来是不穿任何东西的。说来也奇怪,自从与方婷相识后,他竟然对从前这个习惯产生了羞耻感,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很多岁月中,他都再也没有光屁股裸睡过。 那串刻有‘如意平安’字样的银锁,又挂在了江雄的胸前。他用手摩挲着那精致的锁头,又放到唇边深情地吻了一下。睹物思人,他仿佛又闻到了方婷身上那特有的清香。 想想昨夜还在相拥缠绵,而今日却已天各一方。这一刻,刚刚恢复体能的江雄又开始产生了倦怠,那缠绵的思绪让他不想做其它任何事,他只想能立即再回到方婷的身边。 思念一起,便如潮涌,天地间哪还有铁血男儿?沧海之涯,九天云外,问佳人是否仍等他归来? 江雄拿起了手机,想问问方婷正在做什么,可随即他便放弃了。组织监听他的电话是易如反掌,绝不能让曾叔发现他与方婷之间的亲密关系。就算是使用其它电话与方婷联系都不保险,因为自己的号码一直以来仅用于组织内部的联络,而方婷用她的手机拨打过自己的号码,所以方婷的手机都有可能被监听。也就是说,不仅现在不能给方婷去电话,而且一直到此次猎杀行动结束之前,都不应与方婷进行任何形式的电话联络。 无奈中,江雄又调出了今天早晨去机场的路上时,方婷给他发来的那条短信。当再度看到“我爱你”三个字时,一股暖流便立即激荡在了他的心间。 终于,江雄强打精神,收拾起那片狼藉的心情,努力使自己振作了起来。只有完成这项指令,他才有可能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 江雄取出了电脑。虽然曾叔提供的资料他早已烂熟于心,但为了行动更有把握,他还需要更加详尽地去挖掘目标猎物的各方面信息,以及目标的最新动态。 江雄首先进入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的官方网站。对于其分布在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分支会所,该网站都有着详尽的介绍。对于这些地方,江雄并不感到陌生,因为有几处是他曾经常去的地方。 一想起从前那些荒唐的岁月,江雄便不免羞愧起来,他觉得自己很肮脏,不配得到象方婷这样的女人。可是心中的爱火早已熊熊燃烧,他又怎肯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情感?他只是心中默念:从此以后,彻底舍弃狂浪不羁的生活,也绝不再碰除方婷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再一点,他要设法摆脱血腥杀戮的生涯,给自己的女人营造一个幸福安定的生活环境,用他的爱,用他的余生,去呵护这个叫方婷的女人。 可江雄的注意力却总是难以集中,思绪总是围绕着方婷飘浮不定。他猛地摇了摇头,努力又让自己回到了现实中。 江雄浏览了该网站的内容。里面有几家著名媒体对郑燮龙的专访文章,还有一些视频采访资料。在这些资料的描述中,郑燮龙是一位出身寒门,凭着勤劳智慧和顽强的毅力白手起家的商界英才,经过近三十年的辛苦打拼,终于成就了一个企业帝国的神话。文章中例举的一个个故事,让郑燮龙的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内容很励志,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郑燮龙塑造成身无背景又渴望成功的年青人膜拜的偶像。看得出,郑燮龙喜好张扬,在塑造个人形象方面是舍得投入精力和大把金钱的。 郑燮龙的旗下除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还有隆盛物流有限公司和隆盛影业有限公司。 早年郑燮龙是凭借运输业起家的。曾叔提供的资料表明,郑燮龙最初是利用物流运输业的便利条件,大肆从事走私贩毒活动,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聚敛了大量的财富,经过不断的发展,龙盛会已形成了海洛因的原产地采购、运输、批发乃至零售的一条龙体系。近年来,为了应对传统毒品整体销量下滑的趋势,以郑燮龙为首的龙盛会还在各地建了多家生产冰*、k粉、摇头丸等新型毒品的地下工厂。 为了掩盖其罪行,同时也为了使其黑色收入合法化,郑燮龙成立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遍布各地的隆盛欢乐城在正常经营的同时,也为龙盛会各类毒品的经营提供了最具利润的终端零售平台。而且,欢乐城现金流大、账目易于做手脚的特点,也为其黑色收入合法化提供了便利的洗钱平台。 江雄是隆盛欢乐城的常客。他知道,在这些地方毒品的销售几乎是半公开的,而消费的主体则是那些涉世未深、精力旺盛、渴望新奇和刺激的青少年人群。不管是传统毒品还是新型毒品,其产生的巨大愉悦感都会使人产生强烈的生理或心理依赖,一旦成瘾,这些人就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筹集毒资。这些人活着也只剩下一个目的——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拼命搞钱买毒品。女人靠出卖身体,男人靠偷抢拐骗,只为了能获取毒品,以缓解周身那渗入骨髓的巨大不适。 而对于k粉、摇头丸这类新型毒品,虽然不像海洛因那样容易产生生理依赖,可是这类毒品进入人体后同样会使人产生极度兴奋,因而致使人服用后行为失控,极易引发强奸、斗殴、乃至凶杀等暴力犯罪案件。而且,人长期生活在这种状态之下,容易道德伦丧,失去起码的做人准则和是非观念。许多容貌娇好、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在沾染了毒品之后,甚至能够不知廉耻地,公然在网上大肆展示自己的身体乃至性器官。沦落为幕后操纵者的赚钱工具。 可以说,以郑燮龙为首的龙盛会,是一个丧尽天良、罪恶滔天的黑势力犯罪组织。郑燮龙是龙门中的败类。按曾叔的说法:杀了他,一可为民除害,二可为龙门正名。 江雄的激情逐渐高涨起来。他觉得,亲手去铲除这个祸国殃民的大毒枭,结束其罪恶的一生,维护龙门的声誉和威望,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为此感到无尚的光荣。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罪行累累的家伙,却处处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救苦救难的大慈善家。 这个隆盛欢乐城的官方网站,对郑燮龙慈善基金会也有着详尽介绍。从它历年来所参与的慈善活动以及捐赠善款数目来看,郑燮龙慈善基金会还是颇具社会影响力的。 退出隆盛娱乐的官网,江雄又查阅到许多关于郑燮龙的其它相关内容。而跟郑燮龙有关的内容,也基本上还是那些风流韵事。他与众多的影视界女星有染,尤其是近五年来,他与三位知名女星有过婚姻关系,每一次婚姻都搞得热闹非凡,每一次离异也被炒得沸沸扬扬。因而郑燮龙本人也成了娱乐记者们所热衷的采访对象。 郑燮龙还热衷于投资影视传媒业,这更加方便了他与娱乐圈各类美女的接触。随着郑燮龙不断成为花边新闻的男主角,隆盛系企业的名字也就被一次次提及,这也为他的公司起到了既无需投入,又效果良好的广告宣传作用。 可以说,郑燮龙能有今日的身家和地位绝不是偶然,他除了敢于挑战人类的道德准则和司法制度之外,他还善于操控身边的各种资源。但是,他这种喜出风头,不甘寂寞的张狂个性,也为猎杀行动打开了方便之门。 江雄关上了电脑。一抬头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夜幕降已经临了这座城市。他来到窗前,发现这爱河之畔的夜色更是分外的妖娆:缤纷闪烁的霓虹,伴着两岸楼群的万家灯火,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江水之上,如千万条彩练般曼妙起舞;游船载着舒心愉悦的人们,在波光鳞鳞的河水中穿梭巡航;欢歌和笑语,便在那流光溢彩的江面上轻快地飘荡。 江雄这才感到饿了。他换了一件很随意的t恤,下楼离开了酒店。 ——————————————————————— 夜色很美。沿爱河的堤岸上,随处可见晚餐后休闲的游人和携手相偎的情侣,清凉的晚风带走了一天的暑热,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舒爽和惬意。 可江雄却怎么也无法融入这美好的氛围之中,形单影只的他感到分外的寂寥。方婷现在怎样,在做什么,是否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境。昨日的温情缠绵还历历在目,可一转眼,两人已远隔千里。 第五十九章 努力又让自己回到了现实中。 二 住进酒店,江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泡进了浴缸里,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身上的疲惫。从浴缸四壁孔中激射出的水流,推打着他的身体,令他感到十分的舒适。 江雄足足在浴缸里泡了四十分钟,疲惫的身体终于得到了充分的缓解。他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宽大的浴巾,慢慢吸干了身上的水份,然后他穿上了一条全新的纯棉平脚内裤,又套上了他常穿的那件真丝睡袍。 在以往,江雄在房中独处的时候,更习惯那种纯粹的放松状态,他睡觉时向来是不穿任何东西的。说来也奇怪,自从与方婷相识后,他竟然对从前这个习惯产生了羞耻感,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很多岁月中,他都再也没有光屁股裸睡过。 那串刻有‘如意平安’字样的银锁,又挂在了江雄的胸前。他用手摩挲着那精致的锁头,又放到唇边深情地吻了一下。睹物思人,他仿佛又闻到了方婷身上那特有的清香。 想想昨夜还在相拥缠绵,而今日却已天各一方。这一刻,刚刚恢复体能的江雄又开始产生了倦怠,那缠绵的思绪让他不想做其它任何事,他只想能立即再回到方婷的身边。 思念一起,便如潮涌,天地间哪还有铁血男儿?沧海之涯,九天云外,问佳人是否仍等他归来? 江雄拿起了手机,想问问方婷正在做什么,可随即他便放弃了。组织监听他的电话是易如反掌,绝不能让曾叔发现他与方婷之间的亲密关系。就算是使用其它电话与方婷联系都不保险,因为自己的号码一直以来仅用于组织内部的联络,而方婷用她的手机拨打过自己的号码,所以方婷的手机都有可能被监听。也就是说,不仅现在不能给方婷去电话,而且一直到此次猎杀行动结束之前,都不应与方婷进行任何形式的电话联络。 无奈中,江雄又调出了今天早晨去机场的路上时,方婷给他发来的那条短信。当再度看到“我爱你”三个字时,一股暖流便立即激荡在了他的心间。 终于,江雄强打精神,收拾起那片狼藉的心情,努力使自己振作了起来。只有完成这项指令,他才有可能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 江雄取出了电脑。虽然曾叔提供的资料他早已烂熟于心,但为了行动更有把握,他还需要更加详尽地去挖掘目标猎物的各方面信息,以及目标的最新动态。 江雄首先进入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的官方网站。对于其分布在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分支会所,该网站都有着详尽的介绍。对于这些地方,江雄并不感到陌生,因为有几处是他曾经常去的地方。 一想起从前那些荒唐的岁月,江雄便不免羞愧起来,他觉得自己很肮脏,不配得到象方婷这样的女人。可是心中的爱火早已熊熊燃烧,他又怎肯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情感?他只是心中默念:从此以后,彻底舍弃狂浪不羁的生活,也绝不再碰除方婷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再一点,他要设法摆脱血腥杀戮的生涯,给自己的女人营造一个幸福安定的生活环境,用他的爱,用他的余生,去呵护这个叫方婷的女人。 可江雄的注意力却总是难以集中,思绪总是围绕着方婷飘浮不定。他猛地摇了摇头,努力又让自己回到了现实中。 江雄浏览了该网站的内容。里面有几家著名媒体对郑燮龙的专访文章,还有一些视频采访资料。在这些资料的描述中,郑燮龙是一位出身寒门,凭着勤劳智慧和顽强的毅力白手起家的商界英才,经过近三十年的辛苦打拼,终于成就了一个企业帝国的神话。文章中例举的一个个故事,让郑燮龙的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内容很励志,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郑燮龙塑造成身无背景又渴望成功的年青人膜拜的偶像。看得出,郑燮龙喜好张扬,在塑造个人形象方面是舍得投入精力和大把金钱的。 郑燮龙的旗下除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还有隆盛物流有限公司和隆盛影业有限公司。 早年郑燮龙是凭借运输业起家的。曾叔提供的资料表明,郑燮龙最初是利用物流运输业的便利条件,大肆从事走私贩毒活动,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聚敛了大量的财富,经过不断的发展,龙盛会已形成了海洛因的原产地采购、运输、批发乃至零售的一条龙体系。近年来,为了应对传统毒品整体销量下滑的趋势,以郑燮龙为首的龙盛会还在各地建了多家生产冰*、k粉、摇头丸等新型毒品的地下工厂。 为了掩盖其罪行,同时也为了使其黑色收入合法化,郑燮龙成立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遍布各地的隆盛欢乐城在正常经营的同时,也为龙盛会各类毒品的经营提供了最具利润的终端零售平台。而且,欢乐城现金流大、账目易于做手脚的特点,也为其黑色收入合法化提供了便利的洗钱平台。 江雄是隆盛欢乐城的常客。他知道,在这些地方毒品的销售几乎是半公开的,而消费的主体则是那些涉世未深、精力旺盛、渴望新奇和刺激的青少年人群。不管是传统毒品还是新型毒品,其产生的巨大愉悦感都会使人产生强烈的生理或心理依赖,一旦成瘾,这些人就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筹集毒资。这些人活着也只剩下一个目的——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拼命搞钱买毒品。女人靠出卖身体,男人靠偷抢拐骗,只为了能获取毒品,以缓解周身那渗入骨髓的巨大不适。 而对于k粉、摇头丸这类新型毒品,虽然不像海洛因那样容易产生生理依赖,可是这类毒品进入人体后同样会使人产生极度兴奋,因而致使人服用后行为失控,极易引发强奸、斗殴、乃至凶杀等暴力犯罪案件。而且,人长期生活在这种状态之下,容易道德伦丧,失去起码的做人准则和是非观念。许多容貌娇好、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在沾染了毒品之后,甚至能够不知廉耻地,公然在网上大肆展示自己的身体乃至性器官。沦落为幕后操纵者的赚钱工具。 可以说,以郑燮龙为首的龙盛会,是一个丧尽天良、罪恶滔天的黑势力犯罪组织。郑燮龙是龙门中的败类。按曾叔的说法:杀了他,一可为民除害,二可为龙门正名。 江雄的激情逐渐高涨起来。他觉得,亲手去铲除这个祸国殃民的大毒枭,结束其罪恶的一生,维护龙门的声誉和威望,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为此感到无尚的光荣。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罪行累累的家伙,却处处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救苦救难的大慈善家。 这个隆盛欢乐城的官方网站,对郑燮龙慈善基金会也有着详尽介绍。从它历年来所参与的慈善活动以及捐赠善款数目来看,郑燮龙慈善基金会还是颇具社会影响力的。 退出隆盛娱乐的官网,江雄又查阅到许多关于郑燮龙的其它相关内容。而跟郑燮龙有关的内容,也基本上还是那些风流韵事。他与众多的影视界女星有染,尤其是近五年来,他与三位知名女星有过婚姻关系,每一次婚姻都搞得热闹非凡,每一次离异也被炒得沸沸扬扬。因而郑燮龙本人也成了娱乐记者们所热衷的采访对象。 郑燮龙还热衷于投资影视传媒业,这更加方便了他与娱乐圈各类美女的接触。随着郑燮龙不断成为花边新闻的男主角,隆盛系企业的名字也就被一次次提及,这也为他的公司起到了既无需投入,又效果良好的广告宣传作用。 可以说,郑燮龙能有今日的身家和地位绝不是偶然,他除了敢于挑战人类的道德准则和司法制度之外,他还善于操控身边的各种资源。但是,他这种喜出风头,不甘寂寞的张狂个性,也为猎杀行动打开了方便之门。 江雄关上了电脑。一抬头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夜幕降已经临了这座城市。他来到窗前,发现这爱河之畔的夜色更是分外的妖娆:缤纷闪烁的霓虹,伴着两岸楼群的万家灯火,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江水之上,如千万条彩练般曼妙起舞;游船载着舒心愉悦的人们,在波光鳞鳞的河水中穿梭巡航;欢歌和笑语,便在那流光溢彩的江面上轻快地飘荡。 江雄这才感到饿了。他换了一件很随意的t恤,下楼离开了酒店。 ——————————————————————— 夜色很美。沿爱河的堤岸上,随处可见晚餐后休闲的游人和携手相偎的情侣,清凉的晚风带走了一天的暑热,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舒爽和惬意。 可江雄却怎么也无法融入这美好的氛围之中,形单影只的他感到分外的寂寥。方婷现在怎样,在做什么,是否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境。昨日的温情缠绵还历历在目,可一转眼,两人已远隔千里。 第六十章 删掉,全部删掉! 前面出现一条热闹的小街,两边是各色的饮食排档。这里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可惜身边已不再有佳人相伴。 江雄捡了一处空桌坐下,要了一份蚵仔煎和一些烤海鲜。周围坐满了霄夜的人。或三五成群,交谈甚欢;或情侣对坐,情意绵绵。只有江雄独坐一隅,周遭欢快的气氛不仅没能感染他,反而更使他更加郁郁寡欢。 江雄原本独自一人惯了,长久以来在这种状态下生活,也从来没感到有什么不妥,可自从生命中有了方婷后,他便无法接受这形单影只时的孤寂。而此刻,他正深深体味着因离别而产生的别样苦痛。他多希望方婷就在身旁,他们能像周围这些普普通通的人那样,沐浴在清凉舒爽的晚风中,享受这浪漫醉人的夜色。 江雄原本很饿,可此时却没有了味口。他突然很想喝酒。念头一起,那欲望便逾发强烈起来。江雄发现,自己原本很强的自控能力正在逐步丧失。若在以往,只要是有任务在身,他向来是滴酒不沾的,而此时,他却难以抑制地想用酒精去填满内心那无尽的空虚。 江雄终于没能抵御住酒精的诱惑。他闷着头,一边喝着高粱酒,一边努力用面前的食物添满了肚子。 人最基本的需求得到了满足,江雄的心情也变得好受了许多。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而且欲望越发强烈——给方婷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江雄离开了那条食街,朝另一条店铺林立的小街走去。 一边走,一边理智和情感做着对抗。最终还是在酒精的帮助下,情感战胜了理智。管它呢,只打这一个电话,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就用街边的公用电话打,这样未必会引起曾叔的注意。注意到又怎样,仅仅是通个电话,简单问候一下而已。说不定方婷的电话也并没有被监听呢! 江雄带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输入了国际区号和方婷的手机号。 然而令他万分失望的是,方婷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满怀落寞的江雄神色黯然地走出那条小街,沿着江边的堤岸漫无目的地走去。 江雄很喜欢水,而这月夜中的爱河更是份外的美丽。江雄寂寞地望着光影斑驳的河水。幻彩迷离中,恍忽现出了方婷那俏丽的身影,她脸上挂着亲切可人的笑容,正向自己飘然走来…… 一艘游船闯入江雄的视野。水中的影像被层层划开,波光中的身影也在瞬间荡然无存了。江雄很希望这艘船能尽快驶离,好让那水面中再恢复从前的影像。然而,水光聚拢处,也只剩下碎银一片了。 思念,牵绊,心中愁怅无限! 江雄闭上双眼,从胸前拉出那挂银锁,用唇轻触着那小巧精致的锁头。方婷便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清纯娇美,笑语蔫然。两人同处的美好片段,也一幕幕又在脑中重现。 江雄暗下决心。等做完这一单,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脱离组织。最低限度,也要结束这血腥残忍的杀手生涯。他要守着方婷,象所有相互爱恋的情侣一样,结婚生子,恩爱幸福地度过今后的余生。 确立了生活的目标,江雄睁开的双眼中重又迸射出光芒。他要干净利落地完成这次任务,并且完好无损地回到方婷的身边。 江雄取出手机,调出了早晨临行前方婷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当“我爱你”这三个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江雄的心又禁不住“怦怦”狂跳了起来。在他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作出这种明白无误的告白,而这个人又正是他想牵手一生的女人。只要拥有了这份爱,他今后的人生便别无所求! 江雄仰起头,闭上酸胀的双眼。就在这时,一张清纯美丽,令人心神激荡的面孔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不用说,那正是方婷。 江雄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 —————————————————————————— 那是在月仙岛上,江雄和方婷第一次忘情欢爱之后。 方婷脸颊滚烫,紧紧拥着江雄,轻轻地要求抱紧她,再抱紧她。他们就这样长时间的紧紧相拥着。之后,方婷挣脱了江雄的怀抱,拿起衣裙遮挡在胸前,靠坐在那块龟形石上。方婷深深地低下头,将脸埋入膝头,任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俯身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江雄不知道方婷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他很想拥她入怀,可不知怎么,却突然没了胆量。因为看到出血他才知道,这是方婷的第一次,想到她那如玉的身体就这样被自己糟蹋了,江雄不由得感到深深的自责。 可江雄知道自己是认真的。他从没有在欢爱时如此全情投入过,他也是平生第一次体验到那欲仙欲死,浑然忘我的境界。那是一种仿佛融化了整个世界,坠了入五里云端,完全不知身在何处的神奇而美妙的感觉。那样的感觉人一生都未必能有一次,可一旦有过,就足够让你回味一生。 江雄走到那个盛放物品的纸箱旁,拿起放在上面的相机,另一只手在里面翻找着,想给方婷拿瓶饮品。却不知道方婷喜欢什么,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方婷。 不知何时,方婷已经抬起了头。她双手拢着双膝,仰靠在大石上,她凝神远眺着远处空旷的海面,那迷离的神情显得异乎寻常的生动:有源自心底深处的幸福和甜蜜,也有鱼水之欢后那难掩的娇羞;细眯的眼中时而飘过一丝忧虑;潮红的俏脸上又时而有些憨憨傻傻…… 江雄情不自禁地举起了相机,让方婷靓丽的身影充满了整个画框。镜头中的方婷脸颊微红,目光迷离,面部表情在转瞬之间不断地细微变化着。而那跌宕起伏着的心境,不禁又为她增添了别样的妩媚与风情。江雄的心都不禁随之而颤抖起来,他不断地按下快门,将一张张生动而迷人的影像记录了下来。 方婷猛然惊觉。看见江雄正举着相机对着她,不禁在一瞬间俏脸羞得通红,她连忙撩起衣裙遮住了身体。 “不许拍——!”方婷厉声尖叫着。那一脸的惊恐,仿佛面对的不是镜头而是夺人性命的枪口一般。 江雄吓了一跳。听到那声凄厉的尖叫,他感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没拍什么……”江雄连忙解释。 “删掉,全部删掉!”方婷瞪圆了眼。那一脸的愤怒,仿佛她的裸照已经被全世界都看到了一般。 “我没拍什么……真的没什么,不信你检查,真的什么都没有……”江雄有些语无伦次。他一脸无辜地走到方婷身边,手忙脚乱地把相机递给了方婷。 方婷接过相机,调出刚拍摄的相片,是三张自己的面部特写,并没有她所担心的走光相片。于是用手轻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江雄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庆幸自己刚才动作够快,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还是在把相机交给方婷前,将两张包含隐私部位的相片抢先给删除掉了。不然,还不知道这个美丽可怕的家伙会怎样杏眼圆翻呢!江雄觉得脑后汗津津的。 “你吓我一跳,刚才你真的……好可怕!”江雄的心跳还没有完全平复,他顺着石头,瘫坐在了方婷身边。 方婷先是低下头,继而又偏过脸,斜眼瞄着江雄:“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嗯。”江雄嘟哝一声,“反正是又可爱,又可怕……”遇到方婷的目光,江雄心虚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到底是可爱还是可怕?”方婷见江雄不敢看她,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主要是可爱,然后——就是一瞪眼,就挺可怕的。”江雄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竟有些扭捏。 “转过脸来。”方婷命令道。 江雄顺从地迎向方婷的目光。 方婷伸出食指,调戏般勾起了江雄的下巴,作势猛一瞪眼。可是却完全不在状态,自己先憋不住笑了:“你干嘛不害怕,你就假装害怕的样子嘛!再来……”方婷又一瞪眼,那似嗔还笑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江雄忍不住一把将方婷搂入怀中,肥肥美美地亲了一口。那一刻,他真希望天长地久。“我喜欢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这声音是从江雄的心底深处发出来的。 方婷倦着身子,望着江雄肌肉饱满的胸口,用手指在上面慢慢划着圈,说道:“才不信呢,你一边说,我一边听你的心跳,看你有没有说谎。”说着,将耳朵贴向了江雄的心口。觉得部位没有找准,耳朵不太舒服,于是轻轻抬一抬头,耳朵左蹭右蹭地找准了部位。“快说呀。”方婷催促着。 “我……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看着眼前方婷那张粉嘟嘟的脸,真恨不能一口咬将上去,他实在有些难以自制了。 第六十章 删掉,全部删掉! 前面出现一条热闹的小街,两边是各色的饮食排档。这里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可惜身边已不再有佳人相伴。 江雄捡了一处空桌坐下,要了一份蚵仔煎和一些烤海鲜。周围坐满了霄夜的人。或三五成群,交谈甚欢;或情侣对坐,情意绵绵。只有江雄独坐一隅,周遭欢快的气氛不仅没能感染他,反而更使他更加郁郁寡欢。 江雄原本独自一人惯了,长久以来在这种状态下生活,也从来没感到有什么不妥,可自从生命中有了方婷后,他便无法接受这形单影只时的孤寂。而此刻,他正深深体味着因离别而产生的别样苦痛。他多希望方婷就在身旁,他们能像周围这些普普通通的人那样,沐浴在清凉舒爽的晚风中,享受这浪漫醉人的夜色。 江雄原本很饿,可此时却没有了味口。他突然很想喝酒。念头一起,那欲望便逾发强烈起来。江雄发现,自己原本很强的自控能力正在逐步丧失。若在以往,只要是有任务在身,他向来是滴酒不沾的,而此时,他却难以抑制地想用酒精去填满内心那无尽的空虚。 江雄终于没能抵御住酒精的诱惑。他闷着头,一边喝着高粱酒,一边努力用面前的食物添满了肚子。 人最基本的需求得到了满足,江雄的心情也变得好受了许多。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而且欲望越发强烈——给方婷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江雄离开了那条食街,朝另一条店铺林立的小街走去。 一边走,一边理智和情感做着对抗。最终还是在酒精的帮助下,情感战胜了理智。管它呢,只打这一个电话,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就用街边的公用电话打,这样未必会引起曾叔的注意。注意到又怎样,仅仅是通个电话,简单问候一下而已。说不定方婷的电话也并没有被监听呢! 江雄带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输入了国际区号和方婷的手机号。 然而令他万分失望的是,方婷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满怀落寞的江雄神色黯然地走出那条小街,沿着江边的堤岸漫无目的地走去。 江雄很喜欢水,而这月夜中的爱河更是份外的美丽。江雄寂寞地望着光影斑驳的河水。幻彩迷离中,恍忽现出了方婷那俏丽的身影,她脸上挂着亲切可人的笑容,正向自己飘然走来…… 一艘游船闯入江雄的视野。水中的影像被层层划开,波光中的身影也在瞬间荡然无存了。江雄很希望这艘船能尽快驶离,好让那水面中再恢复从前的影像。然而,水光聚拢处,也只剩下碎银一片了。 思念,牵绊,心中愁怅无限! 江雄闭上双眼,从胸前拉出那挂银锁,用唇轻触着那小巧精致的锁头。方婷便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清纯娇美,笑语蔫然。两人同处的美好片段,也一幕幕又在脑中重现。 江雄暗下决心。等做完这一单,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脱离组织。最低限度,也要结束这血腥残忍的杀手生涯。他要守着方婷,象所有相互爱恋的情侣一样,结婚生子,恩爱幸福地度过今后的余生。 确立了生活的目标,江雄睁开的双眼中重又迸射出光芒。他要干净利落地完成这次任务,并且完好无损地回到方婷的身边。 江雄取出手机,调出了早晨临行前方婷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当“我爱你”这三个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江雄的心又禁不住“怦怦”狂跳了起来。在他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作出这种明白无误的告白,而这个人又正是他想牵手一生的女人。只要拥有了这份爱,他今后的人生便别无所求! 江雄仰起头,闭上酸胀的双眼。就在这时,一张清纯美丽,令人心神激荡的面孔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不用说,那正是方婷。 江雄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 —————————————————————————— 那是在月仙岛上,江雄和方婷第一次忘情欢爱之后。 方婷脸颊滚烫,紧紧拥着江雄,轻轻地要求抱紧她,再抱紧她。他们就这样长时间的紧紧相拥着。之后,方婷挣脱了江雄的怀抱,拿起衣裙遮挡在胸前,靠坐在那块龟形石上。方婷深深地低下头,将脸埋入膝头,任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俯身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江雄不知道方婷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他很想拥她入怀,可不知怎么,却突然没了胆量。因为看到出血他才知道,这是方婷的第一次,想到她那如玉的身体就这样被自己糟蹋了,江雄不由得感到深深的自责。 可江雄知道自己是认真的。他从没有在欢爱时如此全情投入过,他也是平生第一次体验到那欲仙欲死,浑然忘我的境界。那是一种仿佛融化了整个世界,坠了入五里云端,完全不知身在何处的神奇而美妙的感觉。那样的感觉人一生都未必能有一次,可一旦有过,就足够让你回味一生。 江雄走到那个盛放物品的纸箱旁,拿起放在上面的相机,另一只手在里面翻找着,想给方婷拿瓶饮品。却不知道方婷喜欢什么,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方婷。 不知何时,方婷已经抬起了头。她双手拢着双膝,仰靠在大石上,她凝神远眺着远处空旷的海面,那迷离的神情显得异乎寻常的生动:有源自心底深处的幸福和甜蜜,也有鱼水之欢后那难掩的娇羞;细眯的眼中时而飘过一丝忧虑;潮红的俏脸上又时而有些憨憨傻傻…… 江雄情不自禁地举起了相机,让方婷靓丽的身影充满了整个画框。镜头中的方婷脸颊微红,目光迷离,面部表情在转瞬之间不断地细微变化着。而那跌宕起伏着的心境,不禁又为她增添了别样的妩媚与风情。江雄的心都不禁随之而颤抖起来,他不断地按下快门,将一张张生动而迷人的影像记录了下来。 方婷猛然惊觉。看见江雄正举着相机对着她,不禁在一瞬间俏脸羞得通红,她连忙撩起衣裙遮住了身体。 “不许拍——!”方婷厉声尖叫着。那一脸的惊恐,仿佛面对的不是镜头而是夺人性命的枪口一般。 江雄吓了一跳。听到那声凄厉的尖叫,他感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没拍什么……”江雄连忙解释。 “删掉,全部删掉!”方婷瞪圆了眼。那一脸的愤怒,仿佛她的裸照已经被全世界都看到了一般。 “我没拍什么……真的没什么,不信你检查,真的什么都没有……”江雄有些语无伦次。他一脸无辜地走到方婷身边,手忙脚乱地把相机递给了方婷。 方婷接过相机,调出刚拍摄的相片,是三张自己的面部特写,并没有她所担心的走光相片。于是用手轻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江雄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庆幸自己刚才动作够快,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还是在把相机交给方婷前,将两张包含隐私部位的相片抢先给删除掉了。不然,还不知道这个美丽可怕的家伙会怎样杏眼圆翻呢!江雄觉得脑后汗津津的。 “你吓我一跳,刚才你真的……好可怕!”江雄的心跳还没有完全平复,他顺着石头,瘫坐在了方婷身边。 方婷先是低下头,继而又偏过脸,斜眼瞄着江雄:“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嗯。”江雄嘟哝一声,“反正是又可爱,又可怕……”遇到方婷的目光,江雄心虚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到底是可爱还是可怕?”方婷见江雄不敢看她,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主要是可爱,然后——就是一瞪眼,就挺可怕的。”江雄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竟有些扭捏。 “转过脸来。”方婷命令道。 江雄顺从地迎向方婷的目光。 方婷伸出食指,调戏般勾起了江雄的下巴,作势猛一瞪眼。可是却完全不在状态,自己先憋不住笑了:“你干嘛不害怕,你就假装害怕的样子嘛!再来……”方婷又一瞪眼,那似嗔还笑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江雄忍不住一把将方婷搂入怀中,肥肥美美地亲了一口。那一刻,他真希望天长地久。“我喜欢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这声音是从江雄的心底深处发出来的。 方婷倦着身子,望着江雄肌肉饱满的胸口,用手指在上面慢慢划着圈,说道:“才不信呢,你一边说,我一边听你的心跳,看你有没有说谎。”说着,将耳朵贴向了江雄的心口。觉得部位没有找准,耳朵不太舒服,于是轻轻抬一抬头,耳朵左蹭右蹭地找准了部位。“快说呀。”方婷催促着。 “我……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看着眼前方婷那张粉嘟嘟的脸,真恨不能一口咬将上去,他实在有些难以自制了。 第六十一章 正在邀他一同入幻,迷失。 “假话,你的心跳还是‘咚咚咚’的。”方婷口中虽这么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 “我只要一见到你,我的心就会‘咚咚咚咚’的!”江雄用手捧着方婷的脸,血红着双眼,深情地注视着她。 方婷的脸仿佛是个幻变着的美丽世界,而她的目光却如同深不可测的迷宫。而那迷宫之中,又仿佛伸出一只无形的小手,正在邀他一同入幻,迷失。 他俩就这样深情地对视着,每一个眼神都能得到回应,每一次回应都是那么令人神情激荡。 你来我往中,情逾深,情逾浓…… ****** 都说相爱的人之间有心灵感应。江雄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另一个当事人也在同样回忆着月仙岛上的那一幕…… ****** 方婷的心如小鹿般乱撞。在她原先的意识里,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不应当是这样的,她付出的只应是身体。可是,不知不觉中,她的心…… 方婷弄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个男人的心推向自己,怎么也躲不开;而自己的心扉,也正被这力量强行打开,以至于怎样坚持都无法抗拒。 起初,方婷只是感到很意外。昨夜仅仅是不忍叫醒她,这个欲火焚身的家伙,竟然在她身边睡了一夜都不肯动她分毫。可一上岛,这个坏家伙就绞尽了脑汁,千方百计地想与她求鱼水之欢。但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自己不愿意,哪怕只是一个暗含拒绝的眼神,这个坏家伙就会立即停止一切,绝不会强迫自己去做任何事。 方婷甚至看出,她如果让这个男人向东,这个男人就绝不会朝西。在这个男人身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仿佛是前生有缘,和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她就没有任何的陌生感,仿佛多年来自己这颗孤寂的心就一直在为这个男人而等待。 可是,两人的相遇方式却是如此的不堪!还好在彼此相处的过程中,给人的感觉却绝不是一场交易。 上岛之前,方婷已经预感到会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可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对于将要发生的事,她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竟相反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而刚才发生的那场欢爱已让她完全的迷失了自己,她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又是那么的全情投入。不管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她都在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告诫着自己。可是不管她怎样努力,都压抑不住那突然萌生的,想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的冲动。 这该死的男人,这该死的冲动! ****** 江雄的呼吸越发的粗重,他感受到了方婷热切的目光,那绝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那目光里写着幸福、依恋、渴求和向往,那目光让江雄感受到了一种爱的呼应,心的相融。一股巨大的感动涌上心头,江雄的手臂越拥越紧,他恨不能与方婷融为一体。 “婷,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嫁给我,做我老婆,好吗?”江雄神情急切地说着,那双血红的眼睛都似要喷出火来了…… ****** 方婷的呼吸越发短促,胸口也在剧烈起伏,她的意识已逐渐模糊,理智向着九霄云外越飘越远。理智在飘飞前似乎曾告诫过她:不能被这个貌似忠厚,实际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所迷惑,更不能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是,当这个坏家伙紧紧抱着自己,眼睛勾魂似的牢牢栓住自己时,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抵抗,便檄械投降了。 方婷万万没有想到,和这个男人的第一场欢爱,竟然就出现了灵与肉的交融! 那是方婷生平的第一次。而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竟然是在蓝天白云之下发生的。更难以相信自己如此大胆,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那一场浓情缠绵、魂荡天外的欢爱,也是她从未曾料想到的。 方婷不知道这个男人当时是怎样想的,是否只是觉得换了个感觉,和从前找的那些女人有所不同而已。思想至此,方婷心里竟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完全不应该对这个男人动感情,可她有些惊恐的发现,对于这个男人,她有的已不仅仅是好感了。 此时此刻,她再度被江雄拥在怀中。这坏家伙就象前次在海中那样,血红着一双眼,要她嫁给他,做他的老婆。他当然不可能是求婚,一定是身体冲动了而已。可是,这又如何?就当是嫁给他,做他几天新娘又如何?就投入他那炽热的烈火中,一同燃烧又如何? 哪怕是被烧成炭,化成灰…… 两人的面孔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也逾发急切。猛地,方婷搂紧了江雄的脖颈,是那么地突然,那么地不顾一切,身体也拼命地向江雄紧贴过来…… ****** 江雄又回到了现实中。 “我何时才能结束这肮脏不堪的杀人勾当,何时才能像个普通人那样享受真正的生活呢?”江雄长叹一声,和方婷相处的画面又一幕幕地浮现在了眼前,而深深地思念也随之涌上了心头。 “婷……”江雄从胸前拉出方婷送他的银锁,放在唇上亲吻着,贴在脸颊上摩挲着。 “我会让这一切尽快结束的。等我回来,我的爱人。”望着那一轮初升的明月,江雄发出了喃喃的低语声…… ****** 就在此时此刻,江雄思念的人也正带着一脸的惆怅,面对着同一轮明月在心中默念着:“真想知道那个坏家伙现在怎样了,是否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想念呢?他果真会信守诺言,两个月后就会来找我吗?若他不来我能怎样,若他真的来了,又会让我用什么样方式去面对呢?唉——这作弄人的命运,又为什么总是充满着无奈……” 第六十一章 正在邀他一同入幻,迷失。 “假话,你的心跳还是‘咚咚咚’的。”方婷口中虽这么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 “我只要一见到你,我的心就会‘咚咚咚咚’的!”江雄用手捧着方婷的脸,血红着双眼,深情地注视着她。 方婷的脸仿佛是个幻变着的美丽世界,而她的目光却如同深不可测的迷宫。而那迷宫之中,又仿佛伸出一只无形的小手,正在邀他一同入幻,迷失。 他俩就这样深情地对视着,每一个眼神都能得到回应,每一次回应都是那么令人神情激荡。 你来我往中,情逾深,情逾浓…… ****** 都说相爱的人之间有心灵感应。江雄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另一个当事人也在同样回忆着月仙岛上的那一幕…… ****** 方婷的心如小鹿般乱撞。在她原先的意识里,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不应当是这样的,她付出的只应是身体。可是,不知不觉中,她的心…… 方婷弄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个男人的心推向自己,怎么也躲不开;而自己的心扉,也正被这力量强行打开,以至于怎样坚持都无法抗拒。 起初,方婷只是感到很意外。昨夜仅仅是不忍叫醒她,这个欲火焚身的家伙,竟然在她身边睡了一夜都不肯动她分毫。可一上岛,这个坏家伙就绞尽了脑汁,千方百计地想与她求鱼水之欢。但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自己不愿意,哪怕只是一个暗含拒绝的眼神,这个坏家伙就会立即停止一切,绝不会强迫自己去做任何事。 方婷甚至看出,她如果让这个男人向东,这个男人就绝不会朝西。在这个男人身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仿佛是前生有缘,和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她就没有任何的陌生感,仿佛多年来自己这颗孤寂的心就一直在为这个男人而等待。 可是,两人的相遇方式却是如此的不堪!还好在彼此相处的过程中,给人的感觉却绝不是一场交易。 上岛之前,方婷已经预感到会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可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对于将要发生的事,她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竟相反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而刚才发生的那场欢爱已让她完全的迷失了自己,她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又是那么的全情投入。不管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她都在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告诫着自己。可是不管她怎样努力,都压抑不住那突然萌生的,想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的冲动。 这该死的男人,这该死的冲动! ****** 江雄的呼吸越发的粗重,他感受到了方婷热切的目光,那绝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那目光里写着幸福、依恋、渴求和向往,那目光让江雄感受到了一种爱的呼应,心的相融。一股巨大的感动涌上心头,江雄的手臂越拥越紧,他恨不能与方婷融为一体。 “婷,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嫁给我,做我老婆,好吗?”江雄神情急切地说着,那双血红的眼睛都似要喷出火来了…… ****** 方婷的呼吸越发短促,胸口也在剧烈起伏,她的意识已逐渐模糊,理智向着九霄云外越飘越远。理智在飘飞前似乎曾告诫过她:不能被这个貌似忠厚,实际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所迷惑,更不能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是,当这个坏家伙紧紧抱着自己,眼睛勾魂似的牢牢栓住自己时,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抵抗,便檄械投降了。 方婷万万没有想到,和这个男人的第一场欢爱,竟然就出现了灵与肉的交融! 那是方婷生平的第一次。而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竟然是在蓝天白云之下发生的。更难以相信自己如此大胆,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那一场浓情缠绵、魂荡天外的欢爱,也是她从未曾料想到的。 方婷不知道这个男人当时是怎样想的,是否只是觉得换了个感觉,和从前找的那些女人有所不同而已。思想至此,方婷心里竟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完全不应该对这个男人动感情,可她有些惊恐的发现,对于这个男人,她有的已不仅仅是好感了。 此时此刻,她再度被江雄拥在怀中。这坏家伙就象前次在海中那样,血红着一双眼,要她嫁给他,做他的老婆。他当然不可能是求婚,一定是身体冲动了而已。可是,这又如何?就当是嫁给他,做他几天新娘又如何?就投入他那炽热的烈火中,一同燃烧又如何? 哪怕是被烧成炭,化成灰…… 两人的面孔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也逾发急切。猛地,方婷搂紧了江雄的脖颈,是那么地突然,那么地不顾一切,身体也拼命地向江雄紧贴过来…… ****** 江雄又回到了现实中。 “我何时才能结束这肮脏不堪的杀人勾当,何时才能像个普通人那样享受真正的生活呢?”江雄长叹一声,和方婷相处的画面又一幕幕地浮现在了眼前,而深深地思念也随之涌上了心头。 “婷……”江雄从胸前拉出方婷送他的银锁,放在唇上亲吻着,贴在脸颊上摩挲着。 “我会让这一切尽快结束的。等我回来,我的爱人。”望着那一轮初升的明月,江雄发出了喃喃的低语声…… ****** 就在此时此刻,江雄思念的人也正带着一脸的惆怅,面对着同一轮明月在心中默念着:“真想知道那个坏家伙现在怎样了,是否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想念呢?他果真会信守诺言,两个月后就会来找我吗?若他不来我能怎样,若他真的来了,又会让我用什么样方式去面对呢?唉——这作弄人的命运,又为什么总是充满着无奈……” 第六十二章 你很可爱,也很迷人 “帅哥,一个人?”随着高跟鞋细碎脚步声的停止,江雄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江雄扭身一看,两米开外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年纪不大,在暗夜中颇显几分姿色,短短的上衣只窄窄地遮住胸前那一部分,硕大的胸部恨不得想整个挣脱出来。那女人正细眯着双眼,春波荡漾地笑望着他。 江雄看看这个女人,知道她是做什么的。突然有人打断他的美好回忆,这让他感到烦躁,他在想是自己离开,还是打发这个卖春的女人离开。 那女人见江雄望着她,于是又抛过一个媚眼,接着说道:“先生闷不闷,想找人聊聊吗?”说着,身体微微扭向一边,展示着她诱人的身体,继续对这个高大有型的男人施展诱惑。 江雄笑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性感撩人,可是却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想了想,说道:“你很可爱,也很迷人,不过报歉的很,我老婆在那边,估计马上就要过来了。” 第四章 一 乘计程车到了忠义街口,江雄下车后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他买了一瓶冰镇饮料,又买了一包香烟。等到那台计程车又载上客远去后,他才走出了店门。 忠义街是条步行街,街道两旁满是各色的商铺,人流量很大,称得上是摩肩接踵。 江雄今天的目标,就是街口那幢地面以上二十层的楼房。楼虽不高,但地理位置却十分优越,它位于忠义街与仁爱路交叉口的东南角上。 按照曾叔提供的资料,这幢老旧建筑是十八年前兴建的。地面以下两层,地面以上二十层。曾经地面五层以下部分作为零售卖场,地面五层平台以上的板式高层作为宾馆使用。 而此时,宾馆部分的外墙重新装修已接近收尾,金光闪闪的外墙装饰板已全部贴完,仅剩少量窗户还没有更新完毕。而一至五层的原卖场部分,还完全在脚手架和帷幔的遮挡之中,目前还无法直观地获知装修进度。 江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忠义街是条步行街,店铺林立,行人熙攘,车辆无法通行;而仁爱路地处繁华闹市,车流量大,车辆行进速度十分缓慢,而且街道两侧的停车位十分紧张。 看来只能选择远距离攻击了。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选一个距离合适,视野开阔,角度理想,而且便于藏身的地点。 从曾叔提供的关于郑燮龙的影像资料表明,在以往各地的隆盛欢乐城开业典礼上,通常都会进行祭拜财神、祭拜关公、锣鼓、舞狮、嘉宾致贺辞、剪彩等礼仪项目。剪彩时如条件许可,还会燃放鞭炮。当然,如果此次开业典礼有燃放鞭炮这个环节,江雄倒可以冒险实施近距离攻击。可是江雄手中并无典礼的程序安排,因此也只能制定一个更为稳妥的行动方案了。 在娱乐城对面,基本符合条件的有三幢建筑,而且都是高层:左边一幢灰色高层建筑,二十五层,从建筑样式到外墙的蚀损程度看,年代比较久远;正对面一幢大厦位置最好,是一座高档商务写字楼,地面以上三十二层,看样子落成时间并不长;右面一幢尖顶大厦距离目标最远,是仁爱路上的最高建筑,地面以上四十八层,整楼通体采用淡蓝色的玻璃幕外墙,是一幢更为现代化的综合性商务大厦。 综合各方面因素来看,除非万不得已,江雄不会选择那幢最高的玻璃大厦。 江雄决定先到正对面的商务写字楼中考察一番。他先留心观察了一番——主要是进出该楼宇人员的衣着及行为举止——然后从天桥过马路径直向大门走去。 江雄上了电梯,他发现电梯内部也装有摄像头。 一番查看过后,发现每层楼的走廊乃至楼梯消防通道内都安装有摄像头,看来这幢大厦并不合适。可是,江雄并不想轻易放弃,他还想再进一步做仔细深入的勘察。不过,如果总是在走廊和楼梯道内走动的话,很快就会引起监控人员的注意,于是他决定走访几家公司,看能不能寻找到合适的机会。 江雄早有准备。他包里有几张保健品以及楼盘的促销宣传彩页,那是几个促销员在忠义街口发给他的,现在正可派上用场——这也是江雄平时做实地勘察时惯用的伎俩。 江雄对推销员一向是怀有敬意的。他难以想象,为什么这些人不断面对别人的冷漠,不断遭到拒绝,仍能有信心和毅力去完成这项工作。在他看来,作为一个推销员,长久地做下去并能取得成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江雄选择面向隆盛欢乐城的一侧走访了几家公司,推销着他的‘产品’。当然结果可想而知,接待他时间最长的一家也没超过一分钟,就无一例外地被人‘请’了出来。这是江雄意料之中的事,他在‘推销产品’方面本就没有下什么功夫。不过,他对这幢建筑的大致状况已有了基本的了解。只不过结果令他很失望,他发现要想在这幢大厦内对马路对面的目标进行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到处都有摄像监控,即便是上楼顶都很难做到不被人注意。而且三十二层的高度接近一百米,从这种角度向下能看到的只是一个个头顶,对人的面部根本无法辨别。 江雄感到了压力。看来想要在白天的闹市街头完成这样一项任务,无疑是有相当难度的。可是,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一级指令,没有任何退路供他选择,他也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在十五楼,江雄来到了一家贸易公司,走廊里冷冷清清的,只是在临街一侧发现有一个房间没有关门,敞开的房门上标着‘市场营销部’字样,里面传出一个较年轻的女声,正毫无顾及的和什么人说着话。但江雄听不见另一个人的声音,显然两人是通过电话在交谈。 江雄走到门前正准备敲那扇敞着的门,却看到门口斜对面有一个穿着套裙的青年女子,正侧着身慵懒地歪在一把转椅里,目光斜视着窗外,电话的听筒几乎是夹在脖子上。正在说话的她并没有发现门口的江雄。 江雄放弃了敲门,他暂时不想惊动这个女子。为避免摄像监控起起疑,他走进房间,立在了门旁。 江雄注意到这是一个外部空间较大的套间:直对的是会客区,迎面靠墙是一张三人座真皮沙发,左右两张单人沙发隔着实木茶几对向摆放;右侧是职员办公区域,靠两侧墙壁各摆放着四组单人隔断式工作台,通电话的女子就坐在最外侧临窗的工作台里;再往右的里间房门是紧闭着的,上面的铭牌标着‘营销总监室’。 从这个女子放松的语调判断,这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好无聊哦!……怎么,还那么忙呀?……他们?哦——我们公司去大陆参展,就剩下我和小秦留守。……啊……对,反正没人管,我俩约好一人值一天班,万一有事临时赶过来就可以了。……哎呀,好烦了,一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不行?好吧,那就改天吧。……这几天精神不太好。……嗨,就上网喽,每天都很晚,反正上班也不用按时。……我可要说说你哈,有了男朋友,连人都看不见了,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呀,等呗,长得又不漂亮,条件差的我又看不上,一个人过也好,想干什么干什么。……呸,你好流氓哦,你现在越来越色了哈!……快滚一边去,见了面非掐死你不可!喂,说正事,我脸上的斑可越来越多了,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嗯……你说,你说……” 两人聊得很起劲,而且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雄已判断出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商贸代理类公司,也听明白了这年轻女子的一些基本状况,他决定从这个女子身上寻找机会。他又听了一会,等到这两人开始聊一些更加无关紧要的话题时,他后退一步,伸手敲了敲那敞着的门。 那女子听见有人敲门,似惊了一下,飞速扭过头,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立在门口,连忙坐正了身体,整了下衣襟。“你——有事?”那女子用手捂住话筒,一脸询问的表情。 江雄目测这女子二十五六岁年纪,长得还算不错,但显然生活不规律,肤色暗淡,一脸倦怠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扰你谈业务了。我不着急,你请继续。”江雄的语调醇和而富有磁性,脸上也挂着亲和的微笑。 第六十二章 你很可爱,也很迷人 “帅哥,一个人?”随着高跟鞋细碎脚步声的停止,江雄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江雄扭身一看,两米开外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年纪不大,在暗夜中颇显几分姿色,短短的上衣只窄窄地遮住胸前那一部分,硕大的胸部恨不得想整个挣脱出来。那女人正细眯着双眼,春波荡漾地笑望着他。 江雄看看这个女人,知道她是做什么的。突然有人打断他的美好回忆,这让他感到烦躁,他在想是自己离开,还是打发这个卖春的女人离开。 那女人见江雄望着她,于是又抛过一个媚眼,接着说道:“先生闷不闷,想找人聊聊吗?”说着,身体微微扭向一边,展示着她诱人的身体,继续对这个高大有型的男人施展诱惑。 江雄笑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性感撩人,可是却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想了想,说道:“你很可爱,也很迷人,不过报歉的很,我老婆在那边,估计马上就要过来了。” 第四章 一 乘计程车到了忠义街口,江雄下车后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他买了一瓶冰镇饮料,又买了一包香烟。等到那台计程车又载上客远去后,他才走出了店门。 忠义街是条步行街,街道两旁满是各色的商铺,人流量很大,称得上是摩肩接踵。 江雄今天的目标,就是街口那幢地面以上二十层的楼房。楼虽不高,但地理位置却十分优越,它位于忠义街与仁爱路交叉口的东南角上。 按照曾叔提供的资料,这幢老旧建筑是十八年前兴建的。地面以下两层,地面以上二十层。曾经地面五层以下部分作为零售卖场,地面五层平台以上的板式高层作为宾馆使用。 而此时,宾馆部分的外墙重新装修已接近收尾,金光闪闪的外墙装饰板已全部贴完,仅剩少量窗户还没有更新完毕。而一至五层的原卖场部分,还完全在脚手架和帷幔的遮挡之中,目前还无法直观地获知装修进度。 江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忠义街是条步行街,店铺林立,行人熙攘,车辆无法通行;而仁爱路地处繁华闹市,车流量大,车辆行进速度十分缓慢,而且街道两侧的停车位十分紧张。 看来只能选择远距离攻击了。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选一个距离合适,视野开阔,角度理想,而且便于藏身的地点。 从曾叔提供的关于郑燮龙的影像资料表明,在以往各地的隆盛欢乐城开业典礼上,通常都会进行祭拜财神、祭拜关公、锣鼓、舞狮、嘉宾致贺辞、剪彩等礼仪项目。剪彩时如条件许可,还会燃放鞭炮。当然,如果此次开业典礼有燃放鞭炮这个环节,江雄倒可以冒险实施近距离攻击。可是江雄手中并无典礼的程序安排,因此也只能制定一个更为稳妥的行动方案了。 在娱乐城对面,基本符合条件的有三幢建筑,而且都是高层:左边一幢灰色高层建筑,二十五层,从建筑样式到外墙的蚀损程度看,年代比较久远;正对面一幢大厦位置最好,是一座高档商务写字楼,地面以上三十二层,看样子落成时间并不长;右面一幢尖顶大厦距离目标最远,是仁爱路上的最高建筑,地面以上四十八层,整楼通体采用淡蓝色的玻璃幕外墙,是一幢更为现代化的综合性商务大厦。 综合各方面因素来看,除非万不得已,江雄不会选择那幢最高的玻璃大厦。 江雄决定先到正对面的商务写字楼中考察一番。他先留心观察了一番——主要是进出该楼宇人员的衣着及行为举止——然后从天桥过马路径直向大门走去。 江雄上了电梯,他发现电梯内部也装有摄像头。 一番查看过后,发现每层楼的走廊乃至楼梯消防通道内都安装有摄像头,看来这幢大厦并不合适。可是,江雄并不想轻易放弃,他还想再进一步做仔细深入的勘察。不过,如果总是在走廊和楼梯道内走动的话,很快就会引起监控人员的注意,于是他决定走访几家公司,看能不能寻找到合适的机会。 江雄早有准备。他包里有几张保健品以及楼盘的促销宣传彩页,那是几个促销员在忠义街口发给他的,现在正可派上用场——这也是江雄平时做实地勘察时惯用的伎俩。 江雄对推销员一向是怀有敬意的。他难以想象,为什么这些人不断面对别人的冷漠,不断遭到拒绝,仍能有信心和毅力去完成这项工作。在他看来,作为一个推销员,长久地做下去并能取得成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江雄选择面向隆盛欢乐城的一侧走访了几家公司,推销着他的‘产品’。当然结果可想而知,接待他时间最长的一家也没超过一分钟,就无一例外地被人‘请’了出来。这是江雄意料之中的事,他在‘推销产品’方面本就没有下什么功夫。不过,他对这幢建筑的大致状况已有了基本的了解。只不过结果令他很失望,他发现要想在这幢大厦内对马路对面的目标进行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到处都有摄像监控,即便是上楼顶都很难做到不被人注意。而且三十二层的高度接近一百米,从这种角度向下能看到的只是一个个头顶,对人的面部根本无法辨别。 江雄感到了压力。看来想要在白天的闹市街头完成这样一项任务,无疑是有相当难度的。可是,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一级指令,没有任何退路供他选择,他也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在十五楼,江雄来到了一家贸易公司,走廊里冷冷清清的,只是在临街一侧发现有一个房间没有关门,敞开的房门上标着‘市场营销部’字样,里面传出一个较年轻的女声,正毫无顾及的和什么人说着话。但江雄听不见另一个人的声音,显然两人是通过电话在交谈。 江雄走到门前正准备敲那扇敞着的门,却看到门口斜对面有一个穿着套裙的青年女子,正侧着身慵懒地歪在一把转椅里,目光斜视着窗外,电话的听筒几乎是夹在脖子上。正在说话的她并没有发现门口的江雄。 江雄放弃了敲门,他暂时不想惊动这个女子。为避免摄像监控起起疑,他走进房间,立在了门旁。 江雄注意到这是一个外部空间较大的套间:直对的是会客区,迎面靠墙是一张三人座真皮沙发,左右两张单人沙发隔着实木茶几对向摆放;右侧是职员办公区域,靠两侧墙壁各摆放着四组单人隔断式工作台,通电话的女子就坐在最外侧临窗的工作台里;再往右的里间房门是紧闭着的,上面的铭牌标着‘营销总监室’。 从这个女子放松的语调判断,这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好无聊哦!……怎么,还那么忙呀?……他们?哦——我们公司去大陆参展,就剩下我和小秦留守。……啊……对,反正没人管,我俩约好一人值一天班,万一有事临时赶过来就可以了。……哎呀,好烦了,一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不行?好吧,那就改天吧。……这几天精神不太好。……嗨,就上网喽,每天都很晚,反正上班也不用按时。……我可要说说你哈,有了男朋友,连人都看不见了,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呀,等呗,长得又不漂亮,条件差的我又看不上,一个人过也好,想干什么干什么。……呸,你好流氓哦,你现在越来越色了哈!……快滚一边去,见了面非掐死你不可!喂,说正事,我脸上的斑可越来越多了,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嗯……你说,你说……” 两人聊得很起劲,而且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雄已判断出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商贸代理类公司,也听明白了这年轻女子的一些基本状况,他决定从这个女子身上寻找机会。他又听了一会,等到这两人开始聊一些更加无关紧要的话题时,他后退一步,伸手敲了敲那敞着的门。 那女子听见有人敲门,似惊了一下,飞速扭过头,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立在门口,连忙坐正了身体,整了下衣襟。“你——有事?”那女子用手捂住话筒,一脸询问的表情。 江雄目测这女子二十五六岁年纪,长得还算不错,但显然生活不规律,肤色暗淡,一脸倦怠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扰你谈业务了。我不着急,你请继续。”江雄的语调醇和而富有磁性,脸上也挂着亲和的微笑。 第六十三章 那女子搞不清江雄的来意,而电话那边显然正在兴头,她又不好挂断电话。她向江雄报涩地一笑,点了点头,用手捂着话筒,指着窗边的沙发,道:“那你先请坐。” 江雄自顾自坐在了长沙发上,从公文包内取出记事本和笔,又摸出一个计算器,低着头,煞有介事地一面用计算器算,一面在记事本上写着数字。 因为有外人在,那女子也不方便在电话里再说私房话,尽管女友在电话那头谈兴正浓,她也只能“嗯”“啊”地去应付着。同时,她侧过脸,暗暗打量着江雄,揣测着江雄的身份和来意。 江雄能感觉到那女子的目光,他故作不知,依然‘忘我’地坐在那里,时而凝神细思,时而写着什么。 “哈,真好。你看,是这样,我这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会我再打给你,好吗?……好,那这样,拜拜。”这女子暂时结束了通话。她转身面向江雄:“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问……” 江雄仿佛从沉思中被唤醒,他不等女子把话问完,立即接住了话头:“呀,我都忘了自己这是在哪里,这边的办公环境很好,这里变化真是太大了!”江雄的语调中带着欣喜。他接着说道:“几年前我来过台罗。没想到短短几年再来,很多地方都认不出了,像这幢大厦,几年前就没有,一切都好像变摩术一样。” “哦,这幢大厦是去年才落成的。你……”女子推测着来客的身份,想问清对方的来意。 江雄再度接过话头:“这边的写字间是你们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 “哇!这种地段这样的建筑,租金一定很贵吧?”江雄仍不急于表露身份,他要逐步把这位女子的谈话兴趣吸引出来。 “哦,是很贵。”这女子仍有一丝戒心,目光中带着疑问。 “我注意到贵公司其它部门都是关着门的,怎么其他人不用上班么?”江雄一路发问。 “哦,我们公司去大陆那边参加一个展会,这里暂时由我负责。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女子恢复了常态,她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问题也终于得以问了出来。 “呀,你看,只顾闲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黄,是惠丽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亚太区商务代表,这次来这里是专门做一下市场调研。”江雄胡乱编造了一个公司名称,他准备专门针对这名女子做一次‘攻关’。 “哦,失敬。”那女子点了下头,依旧很职业的微笑着。 江雄注视着女子的眼睛,迷人地微笑着,继续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走访,我们认为,这里的经济发展很好,有一大批高收入人群,高档生物保健制品是有市场发展潜力的。因此,我们考虑选择有一定规模,信誉良好,有市场推广经验的公司建立产品代理关系。” “哦,是这样。”那女子舒展了眉头。她起身接了一杯水,放到了江雄面前。然后也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继续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对贵公司的情况缺乏了解,能介绍一下你们产品的特点和功效吗?” “当然可以,我们的产品是运用最先进的生物粹取技术,从一些动物器官和某些植物中提取的特效成分合成加工而成。很报歉,具体原料和加工技术我不方便透露。总之,人在服用后,能大大改善人体的消化和吸收功能,促进新陈代谢,抑制有害物质的生成。服用者会拥有婴儿般的睡眠质量,人体的免疫系统会得以全面修复,因而使服用者能够从根本上拥有一个健康的体质。”江雄的这番话,都是从电视广告中学来的。他注视着那女子面部的表情,显然他这番并话没有引起这女子的兴趣。江雄决定投其所好,进一步打动她。江雄接着说道:“你看我,以前精神很不好,无论做什么事总感到很疲惫。可自从服用了我们的产品一段时间后,我周围的人都说我象换了个人一样,现在精力旺盛,浑身上下总有使不完的劲!”说着江雄挥了挥握紧的拳头,强健的肌肉在衬衣内鼓胀着。 那女子点了点头。眼前的男人高大、帅气,皮肤光洁而富有弹性,全身散发着雄性的美感。这女子不觉间心跳有些加快了。 这些变化都被江雄看在眼里。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其实我们的产品对女性效果尤为明显。我们研究发现,女性在服用我们的产品一个星期之后,面部的各类色斑就会明显变淡。一个月后,色斑彻底消失,皮肤开始恢复光泽和弹性。连续服用三个月,你的皮肤就会恢复到十五六岁时的少女状态,可以说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那女子的眼中放出光来,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产品,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可眼前的男人是那么健美有型,足以消除她内心的所有疑虑。“你们的产品对我有效吗?”她的语气中透着激动与急切。 江雄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足足有五六秒钟。 在一个充满异性魅力的男人如此目光的注视下,这女子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脸上飞上两朵红霞,竟也平添了几许妩媚。 江雄的心都不禁为之一动。他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好女孩,他的心中出现了片刻的犹豫。可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和您谈话很开心。您看,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江雄略微放低了语调,问道。 “我姓李。”那女子自我介绍道。 “哦,ms.李。请别见怪!应该称呼您李经理。”江雄一脸歉意。 “哈,没关系!黄先生,我也不是什么经理,我姓李,名姗,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李姗,很好听的名字。这样轻松多了。哦,对了,李姗,刚才你问我们的产品对你是否有效。这么说吧,我们的产品适用于各类人群,当然,正处于生长发育期的青少年我们不推荐使用,我们的目标消费群体是针对二十五岁以上的人群。至于你——这么年轻,我估计连续服用两个月就能达到预期效果。” “是吗?”李姗两眼放光,可旋即便黯淡了下来,“可是我——肤色这么差,而且——脸上还有这么多斑……”说到自己的短处,这位李姗姑娘一下没了自信,语调也有些扭捏。 江雄知道,对方的情绪已发生了变化,他已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事态正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你把头抬起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肤质。”江雄语调柔和地说道。 李姗顺从地扬起了头。她多少有些羞涩,眼睛不敢直视江雄,刚刚消退的红云又在脸上出现,胸口也开始微微地起伏起来。 只要是年青的女性,哪怕她并不十分漂亮,可当她脸红羞涩的时刻,总会有妩媚动人之处。这种不加任何修饰的生理自然反应,也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动容。 一时间,江雄有些动摇了,这个李姗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他竟有些不忍心伤害她。可是……江雄咬了咬牙,横下一条心,继续着他的骗局。他移到贴近李珊一侧重新坐下,一边装模作样地观察她的面部皮肤,一边说:“其实,你的底子并不差。我是说,你原本应该有很健康的皮肤。可是,你日常的饮食结构一定有问题,导致吸收的营养不均衡,体内循环不畅,形成色斑。更要命的是,看起来你的生活缺乏规律,睡眠严重不足。眼圈发黑,说明你经常熬夜;而且你皮肤松驰,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和弹性,显然是缺乏运动。” 李姗睁大了眼睛。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说:“你真是神了,说得一点没错,我平时吃东西一点都不讲究,经常一碗泡面就把自己打发了。而且,每天睡得很晚……整天都没精打采的。” “晚上不睡觉都忙什么呢,忙着跟男朋友约会呀?”江雄笑着打趣她。 “什么呀,我就一个人。平常没事,也就上上网……”李姗说着,又低下了头。 “难怪,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总吃这些不健康的方便食品,还熬夜,这样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江雄以一种老大哥的语气责备道。 李姗飞快地抬眼瞄了一下江雄,又深深地低下了头,毫无底气地说道:“我知道,人长得不好看,吃什么都没用。” “乱讲,谁说你长得不好看?”江雄附下身,把头凑过去,从下朝上看着李姗的脸。因为距离相当近,他甚至能感受到从李姗脸上散发的热度。 “你做什么?”李姗轻轻推了他一下,脸已涨得通红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木雕似地一动也不敢动。 江雄觉得自己很坏,他在和这个女孩调情。要是以往,他很可能会继续下去,甚至会做出更过火的举动。可是,他的生命中有了方婷,而且眼前的女孩也很纯真,虽然他必须要达到目的,可他却不愿意去玩弄这女孩的感情。 第六十三章 那女子搞不清江雄的来意,而电话那边显然正在兴头,她又不好挂断电话。她向江雄报涩地一笑,点了点头,用手捂着话筒,指着窗边的沙发,道:“那你先请坐。” 江雄自顾自坐在了长沙发上,从公文包内取出记事本和笔,又摸出一个计算器,低着头,煞有介事地一面用计算器算,一面在记事本上写着数字。 因为有外人在,那女子也不方便在电话里再说私房话,尽管女友在电话那头谈兴正浓,她也只能“嗯”“啊”地去应付着。同时,她侧过脸,暗暗打量着江雄,揣测着江雄的身份和来意。 江雄能感觉到那女子的目光,他故作不知,依然‘忘我’地坐在那里,时而凝神细思,时而写着什么。 “哈,真好。你看,是这样,我这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会我再打给你,好吗?……好,那这样,拜拜。”这女子暂时结束了通话。她转身面向江雄:“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问……” 江雄仿佛从沉思中被唤醒,他不等女子把话问完,立即接住了话头:“呀,我都忘了自己这是在哪里,这边的办公环境很好,这里变化真是太大了!”江雄的语调中带着欣喜。他接着说道:“几年前我来过台罗。没想到短短几年再来,很多地方都认不出了,像这幢大厦,几年前就没有,一切都好像变摩术一样。” “哦,这幢大厦是去年才落成的。你……”女子推测着来客的身份,想问清对方的来意。 江雄再度接过话头:“这边的写字间是你们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 “哇!这种地段这样的建筑,租金一定很贵吧?”江雄仍不急于表露身份,他要逐步把这位女子的谈话兴趣吸引出来。 “哦,是很贵。”这女子仍有一丝戒心,目光中带着疑问。 “我注意到贵公司其它部门都是关着门的,怎么其他人不用上班么?”江雄一路发问。 “哦,我们公司去大陆那边参加一个展会,这里暂时由我负责。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女子恢复了常态,她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问题也终于得以问了出来。 “呀,你看,只顾闲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黄,是惠丽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亚太区商务代表,这次来这里是专门做一下市场调研。”江雄胡乱编造了一个公司名称,他准备专门针对这名女子做一次‘攻关’。 “哦,失敬。”那女子点了下头,依旧很职业的微笑着。 江雄注视着女子的眼睛,迷人地微笑着,继续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走访,我们认为,这里的经济发展很好,有一大批高收入人群,高档生物保健制品是有市场发展潜力的。因此,我们考虑选择有一定规模,信誉良好,有市场推广经验的公司建立产品代理关系。” “哦,是这样。”那女子舒展了眉头。她起身接了一杯水,放到了江雄面前。然后也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继续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对贵公司的情况缺乏了解,能介绍一下你们产品的特点和功效吗?” “当然可以,我们的产品是运用最先进的生物粹取技术,从一些动物器官和某些植物中提取的特效成分合成加工而成。很报歉,具体原料和加工技术我不方便透露。总之,人在服用后,能大大改善人体的消化和吸收功能,促进新陈代谢,抑制有害物质的生成。服用者会拥有婴儿般的睡眠质量,人体的免疫系统会得以全面修复,因而使服用者能够从根本上拥有一个健康的体质。”江雄的这番话,都是从电视广告中学来的。他注视着那女子面部的表情,显然他这番并话没有引起这女子的兴趣。江雄决定投其所好,进一步打动她。江雄接着说道:“你看我,以前精神很不好,无论做什么事总感到很疲惫。可自从服用了我们的产品一段时间后,我周围的人都说我象换了个人一样,现在精力旺盛,浑身上下总有使不完的劲!”说着江雄挥了挥握紧的拳头,强健的肌肉在衬衣内鼓胀着。 那女子点了点头。眼前的男人高大、帅气,皮肤光洁而富有弹性,全身散发着雄性的美感。这女子不觉间心跳有些加快了。 这些变化都被江雄看在眼里。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其实我们的产品对女性效果尤为明显。我们研究发现,女性在服用我们的产品一个星期之后,面部的各类色斑就会明显变淡。一个月后,色斑彻底消失,皮肤开始恢复光泽和弹性。连续服用三个月,你的皮肤就会恢复到十五六岁时的少女状态,可以说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那女子的眼中放出光来,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产品,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可眼前的男人是那么健美有型,足以消除她内心的所有疑虑。“你们的产品对我有效吗?”她的语气中透着激动与急切。 江雄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足足有五六秒钟。 在一个充满异性魅力的男人如此目光的注视下,这女子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脸上飞上两朵红霞,竟也平添了几许妩媚。 江雄的心都不禁为之一动。他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好女孩,他的心中出现了片刻的犹豫。可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和您谈话很开心。您看,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江雄略微放低了语调,问道。 “我姓李。”那女子自我介绍道。 “哦,ms.李。请别见怪!应该称呼您李经理。”江雄一脸歉意。 “哈,没关系!黄先生,我也不是什么经理,我姓李,名姗,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李姗,很好听的名字。这样轻松多了。哦,对了,李姗,刚才你问我们的产品对你是否有效。这么说吧,我们的产品适用于各类人群,当然,正处于生长发育期的青少年我们不推荐使用,我们的目标消费群体是针对二十五岁以上的人群。至于你——这么年轻,我估计连续服用两个月就能达到预期效果。” “是吗?”李姗两眼放光,可旋即便黯淡了下来,“可是我——肤色这么差,而且——脸上还有这么多斑……”说到自己的短处,这位李姗姑娘一下没了自信,语调也有些扭捏。 江雄知道,对方的情绪已发生了变化,他已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事态正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你把头抬起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肤质。”江雄语调柔和地说道。 李姗顺从地扬起了头。她多少有些羞涩,眼睛不敢直视江雄,刚刚消退的红云又在脸上出现,胸口也开始微微地起伏起来。 只要是年青的女性,哪怕她并不十分漂亮,可当她脸红羞涩的时刻,总会有妩媚动人之处。这种不加任何修饰的生理自然反应,也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动容。 一时间,江雄有些动摇了,这个李姗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他竟有些不忍心伤害她。可是……江雄咬了咬牙,横下一条心,继续着他的骗局。他移到贴近李珊一侧重新坐下,一边装模作样地观察她的面部皮肤,一边说:“其实,你的底子并不差。我是说,你原本应该有很健康的皮肤。可是,你日常的饮食结构一定有问题,导致吸收的营养不均衡,体内循环不畅,形成色斑。更要命的是,看起来你的生活缺乏规律,睡眠严重不足。眼圈发黑,说明你经常熬夜;而且你皮肤松驰,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和弹性,显然是缺乏运动。” 李姗睁大了眼睛。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说:“你真是神了,说得一点没错,我平时吃东西一点都不讲究,经常一碗泡面就把自己打发了。而且,每天睡得很晚……整天都没精打采的。” “晚上不睡觉都忙什么呢,忙着跟男朋友约会呀?”江雄笑着打趣她。 “什么呀,我就一个人。平常没事,也就上上网……”李姗说着,又低下了头。 “难怪,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总吃这些不健康的方便食品,还熬夜,这样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江雄以一种老大哥的语气责备道。 李姗飞快地抬眼瞄了一下江雄,又深深地低下了头,毫无底气地说道:“我知道,人长得不好看,吃什么都没用。” “乱讲,谁说你长得不好看?”江雄附下身,把头凑过去,从下朝上看着李姗的脸。因为距离相当近,他甚至能感受到从李姗脸上散发的热度。 “你做什么?”李姗轻轻推了他一下,脸已涨得通红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木雕似地一动也不敢动。 江雄觉得自己很坏,他在和这个女孩调情。要是以往,他很可能会继续下去,甚至会做出更过火的举动。可是,他的生命中有了方婷,而且眼前的女孩也很纯真,虽然他必须要达到目的,可他却不愿意去玩弄这女孩的感情。 第六十四章 江雄坐正了身体。干咳一下,清了清嗓子,又深吸一口气,稳了下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对人观察一般都很仔细,而且眼光独到。其实,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发现你脸型很好,五官搭配十分协调,是标准的‘三庭五眼’。只是面部皮肤不好,严重缺乏调理,因此你的美丽迷人之处无法展现出来。”江雄说的不算假话,这个女孩虽不很漂亮,可五官绝对端正。而此时,那张羞红着的脸,也真有些动人之处。 那女孩微微抬起头,手不自觉地理了理鬓发,说:“你在取笑我……” “我为什么要取笑你,你国中时代难道没人夸你长得漂亮吗?”江雄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 “没人夸,我从小就黑黑瘦瘦的,那时候也只顾着读书。反正,也没感觉有什么人注意我……”提起少女时代,李姗感到有些委屈。 “哦,是这样——我小时候也黑黑瘦瘦的。”江雄从窗口朝下望去,马路对面,正在装修的隆盛欢乐城进入视线。凭感觉,江雄认为,如果把这个窗口设为伏击点,位置是比较理想的。“相信我,我会帮你把美丽展示出来的。”江雄回头朝李姗一笑,又接着朝窗下望去。 “你们的产品真的有效吗?”李姗从娇羞中走了出来,逐渐恢复了常态。 “那当然。下次来,我带一些给你,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咦,那条街就是忠义街吧?”江雄此时还需要观察,他把话题引向了窗外。 “哦,正对面丁字路口那条街就是忠义街。”李姗说着,也站起身走到窗口,在江雄身旁站立。 “很热闹。”江雄赞了一句。从这个角度观察下去,马路对面的人通过瞄准镜应该是能够辨认的。“对面那幢楼怎么回事,在搞装修?”江雄明知故问。他凭经验目测了一下,从这个窗口到对面隆盛欢乐城正门口距离大约有70—80米左右,这是个不错的伏击点。 “那里很快要开一家大型娱乐城,前段时间一直在招员工。”李姗答道。 “那这一带就更热闹了。”江雄笑着说。他望着楼下南北走向的仁爱路,眉头不禁微皱了皱。这是闹市区,车辆的行进速度非常缓慢。马路南侧方向350米处是个大的十字路口,那里积存了大量等待红灯的车辆。而从对面忠义街丁字路口走出的行人,又进一步妨碍了交通的顺畅。 “那你们这种产品,价格一定很贵吧?”李姗仍在继续着她的美丽话题。 “哦,市场价格是蛮高的,要达到我所说的那种效果,大概要花费上万美金。”江雄一面信口说着,一面观察着这扇窗户的开启方式。 “上万美金?!”李姗瞪大了双眼。这个价格显然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她眼中的光彩正在迅速淡去,她有些无力地依在了窗边。 江雄的脑中有了初步的计划:在隆盛欢乐城开业当天,如果条件许可,就在这房间内,用麻醉剂让这位李姗姑娘安静地睡上几个小时,然后——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开始他的猎杀行动了。 “要知道,这都是纯天然的高科技生物制品,价格是不可能低的。而且,要想一直保持年青状态是需要常年服用的。因此,既使是在最发达的地区,它也是富人和娱乐明星们的专属品。”江雄越说越玄,连他本人都开始憎恶自己了。 “哦,是吗?”李姗淡淡地应了一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可我的收入是蛮低的……嗐,相貌是爹娘给的,该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吧!”她轻轻地甩了甩脑后的马尾,心情倒坦然了。 “其实,这个价钱我同样消费不起。还好,我有业务上的便利,像我们搞市场推广的,公司都是免费提供产品供我们使用——总得用事实去说服别人嘛。而且我手上还有相当数量的赠品支配权,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来我送一些给你,你先试着用一段时间,我们再谈合作的相关事宜。放心,绝对是免费的。”江雄觉得自己很可耻,为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免费,这怎么好?”李姗有些意外。 “这很正常,产品好不好不是用嘴说的,是要用事实来证明的。我观察过你的肤质。我能确定,你在服用这种产品后不出两个月,就会看到你的容貌有根本的改变,因为你的五官比例本身就很好。到时候单凭你的脸,就能说服所有的人。只可惜,我们的产品还处在报审阶段,目前还没有办法从正规渠道带到这里,所以,也只能请你再等一等了。” “哈,你说了半天,也只是给我画了个饼呀!”李姗笑了起来。“不过——”她接着说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先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尽早给老总作个汇报,找机会你们正式讨论一下合作的意向。” “那太好了!”江雄两手一合,“我一踏进这个房间,就感觉我的事会办得很顺利。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说,我们的产品要进入市场,在手续上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几天我要回总部作汇报,因为我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调查这里的消费水准——当然,在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下个月我还会来,到时候我想办法带几瓶给你,你先试着用一下。你想想看,当你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发现你一天天在变化,等忍不住问你的时候你再说,那效果岂不是更好?” “哈,你是精明到家了,拿我当试验品呀!”李姗笑着说道。对江雄她已不感到陌生了。 “看你说的,我们可是成熟的产品,很多名星都在用!其实,这一行利润很高,我也是有些私心的。可惜我身为公司内部人员,是不能去公开去赚这份钱的,要是能有一个可靠的帮手就好了……” 第六十四章 江雄坐正了身体。干咳一下,清了清嗓子,又深吸一口气,稳了下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对人观察一般都很仔细,而且眼光独到。其实,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发现你脸型很好,五官搭配十分协调,是标准的‘三庭五眼’。只是面部皮肤不好,严重缺乏调理,因此你的美丽迷人之处无法展现出来。”江雄说的不算假话,这个女孩虽不很漂亮,可五官绝对端正。而此时,那张羞红着的脸,也真有些动人之处。 那女孩微微抬起头,手不自觉地理了理鬓发,说:“你在取笑我……” “我为什么要取笑你,你国中时代难道没人夸你长得漂亮吗?”江雄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 “没人夸,我从小就黑黑瘦瘦的,那时候也只顾着读书。反正,也没感觉有什么人注意我……”提起少女时代,李姗感到有些委屈。 “哦,是这样——我小时候也黑黑瘦瘦的。”江雄从窗口朝下望去,马路对面,正在装修的隆盛欢乐城进入视线。凭感觉,江雄认为,如果把这个窗口设为伏击点,位置是比较理想的。“相信我,我会帮你把美丽展示出来的。”江雄回头朝李姗一笑,又接着朝窗下望去。 “你们的产品真的有效吗?”李姗从娇羞中走了出来,逐渐恢复了常态。 “那当然。下次来,我带一些给你,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咦,那条街就是忠义街吧?”江雄此时还需要观察,他把话题引向了窗外。 “哦,正对面丁字路口那条街就是忠义街。”李姗说着,也站起身走到窗口,在江雄身旁站立。 “很热闹。”江雄赞了一句。从这个角度观察下去,马路对面的人通过瞄准镜应该是能够辨认的。“对面那幢楼怎么回事,在搞装修?”江雄明知故问。他凭经验目测了一下,从这个窗口到对面隆盛欢乐城正门口距离大约有70—80米左右,这是个不错的伏击点。 “那里很快要开一家大型娱乐城,前段时间一直在招员工。”李姗答道。 “那这一带就更热闹了。”江雄笑着说。他望着楼下南北走向的仁爱路,眉头不禁微皱了皱。这是闹市区,车辆的行进速度非常缓慢。马路南侧方向350米处是个大的十字路口,那里积存了大量等待红灯的车辆。而从对面忠义街丁字路口走出的行人,又进一步妨碍了交通的顺畅。 “那你们这种产品,价格一定很贵吧?”李姗仍在继续着她的美丽话题。 “哦,市场价格是蛮高的,要达到我所说的那种效果,大概要花费上万美金。”江雄一面信口说着,一面观察着这扇窗户的开启方式。 “上万美金?!”李姗瞪大了双眼。这个价格显然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她眼中的光彩正在迅速淡去,她有些无力地依在了窗边。 江雄的脑中有了初步的计划:在隆盛欢乐城开业当天,如果条件许可,就在这房间内,用麻醉剂让这位李姗姑娘安静地睡上几个小时,然后——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开始他的猎杀行动了。 “要知道,这都是纯天然的高科技生物制品,价格是不可能低的。而且,要想一直保持年青状态是需要常年服用的。因此,既使是在最发达的地区,它也是富人和娱乐明星们的专属品。”江雄越说越玄,连他本人都开始憎恶自己了。 “哦,是吗?”李姗淡淡地应了一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可我的收入是蛮低的……嗐,相貌是爹娘给的,该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吧!”她轻轻地甩了甩脑后的马尾,心情倒坦然了。 “其实,这个价钱我同样消费不起。还好,我有业务上的便利,像我们搞市场推广的,公司都是免费提供产品供我们使用——总得用事实去说服别人嘛。而且我手上还有相当数量的赠品支配权,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来我送一些给你,你先试着用一段时间,我们再谈合作的相关事宜。放心,绝对是免费的。”江雄觉得自己很可耻,为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免费,这怎么好?”李姗有些意外。 “这很正常,产品好不好不是用嘴说的,是要用事实来证明的。我观察过你的肤质。我能确定,你在服用这种产品后不出两个月,就会看到你的容貌有根本的改变,因为你的五官比例本身就很好。到时候单凭你的脸,就能说服所有的人。只可惜,我们的产品还处在报审阶段,目前还没有办法从正规渠道带到这里,所以,也只能请你再等一等了。” “哈,你说了半天,也只是给我画了个饼呀!”李姗笑了起来。“不过——”她接着说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先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尽早给老总作个汇报,找机会你们正式讨论一下合作的意向。” “那太好了!”江雄两手一合,“我一踏进这个房间,就感觉我的事会办得很顺利。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说,我们的产品要进入市场,在手续上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几天我要回总部作汇报,因为我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调查这里的消费水准——当然,在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下个月我还会来,到时候我想办法带几瓶给你,你先试着用一下。你想想看,当你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发现你一天天在变化,等忍不住问你的时候你再说,那效果岂不是更好?” “哈,你是精明到家了,拿我当试验品呀!”李姗笑着说道。对江雄她已不感到陌生了。 “看你说的,我们可是成熟的产品,很多名星都在用!其实,这一行利润很高,我也是有些私心的。可惜我身为公司内部人员,是不能去公开去赚这份钱的,要是能有一个可靠的帮手就好了……” 第六十五章 有选择是一种幸福啊。 ———————————————————————— 江雄在这里逗留了很久,他们象朋友一样聊了很多内容,这个李姗甚至讲了许多她成长的故事。江雄看得出,这个李姗是个心无介蒂的人,和她聊天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江雄没有朋友,但此时他心里突然感觉:生命中不仅需要爱人,还需要有谈得来的,不管是同性或是异性的朋友,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生活。 “记住,在服用我们的产品前,你首先要养成一个很良好的生活习惯,不然无论你重新获得怎样娇好的容貌,你也会很快再度失去的。”临走前,江雄认真的给了这个渴望美丽的女孩一些忠告,“首先,要保证每天都有充足的睡眠;不吸烟,不酗酒,临睡前可少喝一些葡萄酒;饮食中少盐、少糖,多吃蔬菜、水果,尽可能从海洋生物和淡水产品中获取所需的蛋白质,减少动物性脂肪的摄入;每天吃一定数量的动物肝脏;吃一两粒天然维生素e胶囊;多多喝水,多运动。你只要坚持下去,即使不服用我们的产品,一两年后也同样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这些都是江雄在训练营时,营养师给他的忠告。尽管江雄在行动之后,往往会有一段饮食乃至生理需求的放纵期,但在更多的时间里,他的饮食安排还是相当合理的。加上有规律的身体训练,使得江雄的体能、精力始终保持良好状态。 一共逗留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江雄离开了这幢大厦。不过,江雄已经放弃了利用李姗的计划。这是一个心无芥蒂的好女孩,江雄不忍把她牵扯到这件肮脏的事情中。 ———————————————————————— 李姗所在的大厦两侧,位置合适的还有两幢大楼。 江雄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左面那幢楼上。那幢楼高二十五层的灰色建筑明显要陈旧很多,从楼内进出人员的着装和行为举止来看,各个阶层的人都有,十分繁杂。楼的顶端横列着四个红色大字——福成大厦。一番仔细考察之后,江雄认为楼梯道十一层至十二层的缓步台也是个十分理想的位置。江雄最终把地点定在了这里。 狙击步枪应付这样的场面是绰绰有余,可是枪体太大不易于携带,更不易于隐藏。因此,江雄准备去见制枪高手‘老鬼’,定制一支可拆分,射击精度高且便于携带的武器。 二 ‘老鬼’的右半个脸完好无损,而左半个脸则惨不忍睹,几近恐怖:左眼眼球已经不存在,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眉毛也只剩下半条;左耳的上半部份已经残缺;左侧脸部更是狰狞可怕,是由其它部位移植的三块皮肤拼接而成,棕红色的接缝清晰可辨;左侧嘴角也已变形,向下耷拉着;下方的脖颈处也有烧灼过的痕迹;而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也都少了半截。江雄猜测,‘老鬼’这个称谓也很可能就是因这张残缺的脸而得名。 ‘老鬼’见江雄正在仔细打量自己,那唯一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难堪,同时还夹杂着不快。他下意识地将头轻轻扭向左侧,尽量让完好的右脸对向江雄。他的肤色灰暗,而且缺少光泽。 江雄知趣地低下了头,拿起了新定制的武器。‘老鬼’对这枝‘红鹰’转轮手枪的改造令他感到满意。当然,目前也只能是凭感觉这样说。 原先的枪管被整根截去,在截断面上又精心焊接了一段3.5厘米长的基座,用来固定那根新做的足有50厘米长的枪管。用于固定加长枪管的基座上钻孔,并一直延伸至原枪身转轮弹仓处,内壁车满了细密的内丝口。加长的枪管后端也车满了同样口径的外丝。通过这些丝口,可以将枪管和枪身紧密连接。江雄发现,由于丝口过于细密,将枪管一圈圈拧进枪身需要耗费较长的时间。拧到最后一圈,当枪管上的刻线与基座上的刻线记号完全重合时,枪管与枪身的连接宣告完成。‘老鬼’还极巧妙地做了一个可拆卸的简易枪托,用以提高射击时的稳定性。这是用金属条弯折后又加肋制成的枪托,前端需要连接在新焊接的枪管基座上,弯折成肩托的另一端再用卡扣固定在握把的上端。不使用枪托时,可松开握把上端的卡扣,简易枪托便可翻折至枪管处。而巧妙之处就在于:使用状态时避过了转轮弹仓,翻折过程又避开了光学瞄准镜。 江雄将这枝奇形怪状的枪组装完毕,然后拧上枪口消声器,对准墙角的靶垛,调整光学瞄准镜,扣动板机。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子弹正中靶心。 “很不错!这是余款。”江雄说着,将装钱的皮包推向了‘老鬼’。 ‘老鬼’只是扫了一眼。突然敛起笑容,兀地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有选择是一种幸福啊。” 江雄直视着‘老鬼’的脸,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遇到江雄不解的目光,‘老鬼’不再回避,他将左侧变形的脸对向江雄:“想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吗?” 江雄默然不语,他在等待‘老鬼’自己来揭晓答案。 “在当时来说,是一场意外,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是必然的结果。”‘老鬼’苦笑了一下,“我从小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可以说到了痴迷的地步。”他用手环指了一下四周的包装箱和工作台上的枪械,“当时为了弄明白地雷的结构和原理,就搞来一个想拆开看看……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那一年,我才二十一岁,连个女人的手还都没有拉过。这怨不得任何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可是,人有时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现在的道路。做一个正常人才能得到正常的生活。可惜,到了这把年纪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已别无选择了。” 江雄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老鬼’这些话像是对他说的。 ‘老鬼’也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有前因,就必有后果,几十年来我听得多也见得多了。回头早,或有一条生路;不回头,唉——”‘老鬼’长叹一声。 “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江雄故作平静地问。 “是啊,我为什么会说这些?”‘老鬼’有些茫然,“看来,我真是老了……”‘老鬼’失神地望着某一个地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在江雄心中早就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做完这一单,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带上他心爱的方婷,去重新回归那遗失已久的,正常人的生活。 第六十五章 有选择是一种幸福啊。 ———————————————————————— 江雄在这里逗留了很久,他们象朋友一样聊了很多内容,这个李姗甚至讲了许多她成长的故事。江雄看得出,这个李姗是个心无介蒂的人,和她聊天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江雄没有朋友,但此时他心里突然感觉:生命中不仅需要爱人,还需要有谈得来的,不管是同性或是异性的朋友,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生活。 “记住,在服用我们的产品前,你首先要养成一个很良好的生活习惯,不然无论你重新获得怎样娇好的容貌,你也会很快再度失去的。”临走前,江雄认真的给了这个渴望美丽的女孩一些忠告,“首先,要保证每天都有充足的睡眠;不吸烟,不酗酒,临睡前可少喝一些葡萄酒;饮食中少盐、少糖,多吃蔬菜、水果,尽可能从海洋生物和淡水产品中获取所需的蛋白质,减少动物性脂肪的摄入;每天吃一定数量的动物肝脏;吃一两粒天然维生素e胶囊;多多喝水,多运动。你只要坚持下去,即使不服用我们的产品,一两年后也同样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这些都是江雄在训练营时,营养师给他的忠告。尽管江雄在行动之后,往往会有一段饮食乃至生理需求的放纵期,但在更多的时间里,他的饮食安排还是相当合理的。加上有规律的身体训练,使得江雄的体能、精力始终保持良好状态。 一共逗留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江雄离开了这幢大厦。不过,江雄已经放弃了利用李姗的计划。这是一个心无芥蒂的好女孩,江雄不忍把她牵扯到这件肮脏的事情中。 ———————————————————————— 李姗所在的大厦两侧,位置合适的还有两幢大楼。 江雄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左面那幢楼上。那幢楼高二十五层的灰色建筑明显要陈旧很多,从楼内进出人员的着装和行为举止来看,各个阶层的人都有,十分繁杂。楼的顶端横列着四个红色大字——福成大厦。一番仔细考察之后,江雄认为楼梯道十一层至十二层的缓步台也是个十分理想的位置。江雄最终把地点定在了这里。 狙击步枪应付这样的场面是绰绰有余,可是枪体太大不易于携带,更不易于隐藏。因此,江雄准备去见制枪高手‘老鬼’,定制一支可拆分,射击精度高且便于携带的武器。 二 ‘老鬼’的右半个脸完好无损,而左半个脸则惨不忍睹,几近恐怖:左眼眼球已经不存在,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眉毛也只剩下半条;左耳的上半部份已经残缺;左侧脸部更是狰狞可怕,是由其它部位移植的三块皮肤拼接而成,棕红色的接缝清晰可辨;左侧嘴角也已变形,向下耷拉着;下方的脖颈处也有烧灼过的痕迹;而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也都少了半截。江雄猜测,‘老鬼’这个称谓也很可能就是因这张残缺的脸而得名。 ‘老鬼’见江雄正在仔细打量自己,那唯一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难堪,同时还夹杂着不快。他下意识地将头轻轻扭向左侧,尽量让完好的右脸对向江雄。他的肤色灰暗,而且缺少光泽。 江雄知趣地低下了头,拿起了新定制的武器。‘老鬼’对这枝‘红鹰’转轮手枪的改造令他感到满意。当然,目前也只能是凭感觉这样说。 原先的枪管被整根截去,在截断面上又精心焊接了一段3.5厘米长的基座,用来固定那根新做的足有50厘米长的枪管。用于固定加长枪管的基座上钻孔,并一直延伸至原枪身转轮弹仓处,内壁车满了细密的内丝口。加长的枪管后端也车满了同样口径的外丝。通过这些丝口,可以将枪管和枪身紧密连接。江雄发现,由于丝口过于细密,将枪管一圈圈拧进枪身需要耗费较长的时间。拧到最后一圈,当枪管上的刻线与基座上的刻线记号完全重合时,枪管与枪身的连接宣告完成。‘老鬼’还极巧妙地做了一个可拆卸的简易枪托,用以提高射击时的稳定性。这是用金属条弯折后又加肋制成的枪托,前端需要连接在新焊接的枪管基座上,弯折成肩托的另一端再用卡扣固定在握把的上端。不使用枪托时,可松开握把上端的卡扣,简易枪托便可翻折至枪管处。而巧妙之处就在于:使用状态时避过了转轮弹仓,翻折过程又避开了光学瞄准镜。 江雄将这枝奇形怪状的枪组装完毕,然后拧上枪口消声器,对准墙角的靶垛,调整光学瞄准镜,扣动板机。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子弹正中靶心。 “很不错!这是余款。”江雄说着,将装钱的皮包推向了‘老鬼’。 ‘老鬼’只是扫了一眼。突然敛起笑容,兀地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有选择是一种幸福啊。” 江雄直视着‘老鬼’的脸,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遇到江雄不解的目光,‘老鬼’不再回避,他将左侧变形的脸对向江雄:“想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吗?” 江雄默然不语,他在等待‘老鬼’自己来揭晓答案。 “在当时来说,是一场意外,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是必然的结果。”‘老鬼’苦笑了一下,“我从小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可以说到了痴迷的地步。”他用手环指了一下四周的包装箱和工作台上的枪械,“当时为了弄明白地雷的结构和原理,就搞来一个想拆开看看……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那一年,我才二十一岁,连个女人的手还都没有拉过。这怨不得任何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可是,人有时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现在的道路。做一个正常人才能得到正常的生活。可惜,到了这把年纪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已别无选择了。” 江雄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老鬼’这些话像是对他说的。 ‘老鬼’也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有前因,就必有后果,几十年来我听得多也见得多了。回头早,或有一条生路;不回头,唉——”‘老鬼’长叹一声。 “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江雄故作平静地问。 “是啊,我为什么会说这些?”‘老鬼’有些茫然,“看来,我真是老了……”‘老鬼’失神地望着某一个地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在江雄心中早就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做完这一单,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带上他心爱的方婷,去重新回归那遗失已久的,正常人的生活。 第六十六章 三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江雄按照曾叔的要求,在隆盛欢乐城的开业庆典上,终结了郑燮龙罪恶的生命…… ——————————————————————— 不知在浴缸里泡了多久,江雄睁开了眼睛。漫过身体的水早已没有了热度,可他却并不想从浴缸中出来。 江雄觉得自己很累。他知道这疲惫并不是因为体力透支,而是此次猎杀后产生的巨大惶恐所至。这也是很多年来,他头一次在行动过后感到不安。 江雄是威龙训练营培养出的顶级精英,又在一次次的行动中展示了一个杀手的过人实力。组织头号杀手的称号不是谁赐予的,而是他十年杀手生涯的累积。 尽管杀人不是个能让人敬仰的职业,可‘老虎’的名头却是当当作响的。在纷繁复杂的帮会世界,只要提起‘老虎’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胆战心惊——因为这两个字已经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江雄之所以成为‘老虎’,是因为他的生命中早已没有了亲情,剩下的只有麻木与冷漠。‘老虎’的字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勇猛和视死如归的刚烈。 ‘老虎’是一个标杆,代表了作为杀手的至高境界。 可此时此刻,‘老虎’的神话破灭了,不再有坚不可摧的钢铁意志,也不再有金钟罩体般的坚硬驱壳。‘老虎’已不再是老虎,已还原成了惶恐不安,空有一付强健体格的血肉之躯。 江雄已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从杀人机器还原为血肉之躯,这种固有状态的改变令他感到十分不安。他明白,当恐惧感再度回到他的躯壳,开始影响到他的行为的时候,他已经不适合再做杀手了。 江雄也十分明白,他之所以产生如此变化,是因为他再度拥有了属于人类的情感。而带着他跨越这阴阳之界的,正是方婷。 江雄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座滨海城市,回到了王子酒店。 还记得与方婷初次相识时,俩人肩并肩漫步在醉人的夜色中,微风中的花香薰薰然荡漾着,那甜甜的,暖暖的,酥酥痒痒的感觉便笼罩了全身。那是一种亦真亦幻的奇异感受。有方婷的那些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江雄都感觉自己沉浸在温暖与幸福之中。 而此时此刻,江雄的心底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沮丧,他觉得双手沾满了血腥的自己,与这种至真至纯的美好感觉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在没有方婷的日子里,他总期盼着再次相聚,而如今行动已毕,可以去找方婷了,他的心中却又开始惶惶然不安起来。 一想到方婷,江雄便没有了自信。她还在等着自己吗?两人相处只是短短数日,她又凭什么傻等。以方婷的出身和所受的教育,她若不是为了舍身救父,又怎么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呢?而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洋大盗,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就算方婷愿意等,自己能给她带来那幸福和安定的生活吗?如果方婷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又怎么可能再与自己相处下去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方婷肯接受自己的过去,可要想脱离组织,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仅是凭一句话就能办到的呢?如果办不到,自己又怎能忍心让方婷天天与危险为伍,日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呢?凭心而论,家庭的变故已使方婷陷入了不幸,而方婷若是跟了他,则很可能会面对更多的不幸。 在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江雄丝毫不怀疑方婷对他的情感。方婷能将寄托了浓浓亲情的家传之物送给他,便证明了这一切。但不能回避的是,方婷对他产生情感是有前提条件的,毕竟当时方婷处在卖身救父,孤立无援的状况下。而人处在悲情的状态时,情感往往是最脆弱的,人也就格外容易动情。可如今时过境迁,在激情冷却之后,她是否依然能保持住这份情感呢? 江雄明白,放手让方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或许才最有利于她的人生。可是,自己的生活中若是没有了方婷……江雄不敢再想下去了。假如生命中没有遇到方婷,他的生活也就苟且下去了,可当他体味到了那神魂激荡的美好感觉之后,他却无论如何再不愿过回从前的生活了。 江雄明白,想要拥有属于普通人的正常生活,首先就必须要设法脱离组织,终结目前的杀手生涯。可是事到临头江雄才发现,要想脱离组织实在是件难以办到的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服务于哪个组织。 早在杀手训练营的时候他就被告知,不许探听任何有关组织的事情,学员之间也严禁询问彼此的真实姓名和来历,违反者会被处以极刑。这些严格的规定,保证了杀手在执行任务中即使不慎被抓,也不可能泄露任何关于组织的信息。 出道十年来,江雄只是被动地接受指令——先是通过电话,之后是通过互联网。 江雄只知道自己的代号叫‘老虎’。对于他而言,究竟服务于怎样一个组织,他丝毫也不关心,也没有探其真面目的兴趣。他只知道曾叔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的家人在生前也长期得益于曾叔的关照。他是曾叔的门徒,他只听命于曾叔一人。因此在江雄眼里,曾叔就代表了组织,而要脱离这个组织,他就必须先与曾叔取得联系。 可江雄面临的问题是,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曾叔。以前有什么问题还可以通过互联网向上反应。可按曾叔的说法,这条线可能已经暴露无法使用了。他当然也偶尔接收过曾叔手下打来的电话或发来的短信,可他知道为了保密起见,这些人与他通话时大多是使用公用电话。如果是手机,你回拨过去也毫无意义,因为这样的号码向来也只会使用一次。 第六十六章 三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江雄按照曾叔的要求,在隆盛欢乐城的开业庆典上,终结了郑燮龙罪恶的生命…… ——————————————————————— 不知在浴缸里泡了多久,江雄睁开了眼睛。漫过身体的水早已没有了热度,可他却并不想从浴缸中出来。 江雄觉得自己很累。他知道这疲惫并不是因为体力透支,而是此次猎杀后产生的巨大惶恐所至。这也是很多年来,他头一次在行动过后感到不安。 江雄是威龙训练营培养出的顶级精英,又在一次次的行动中展示了一个杀手的过人实力。组织头号杀手的称号不是谁赐予的,而是他十年杀手生涯的累积。 尽管杀人不是个能让人敬仰的职业,可‘老虎’的名头却是当当作响的。在纷繁复杂的帮会世界,只要提起‘老虎’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胆战心惊——因为这两个字已经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江雄之所以成为‘老虎’,是因为他的生命中早已没有了亲情,剩下的只有麻木与冷漠。‘老虎’的字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勇猛和视死如归的刚烈。 ‘老虎’是一个标杆,代表了作为杀手的至高境界。 可此时此刻,‘老虎’的神话破灭了,不再有坚不可摧的钢铁意志,也不再有金钟罩体般的坚硬驱壳。‘老虎’已不再是老虎,已还原成了惶恐不安,空有一付强健体格的血肉之躯。 江雄已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从杀人机器还原为血肉之躯,这种固有状态的改变令他感到十分不安。他明白,当恐惧感再度回到他的躯壳,开始影响到他的行为的时候,他已经不适合再做杀手了。 江雄也十分明白,他之所以产生如此变化,是因为他再度拥有了属于人类的情感。而带着他跨越这阴阳之界的,正是方婷。 江雄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座滨海城市,回到了王子酒店。 还记得与方婷初次相识时,俩人肩并肩漫步在醉人的夜色中,微风中的花香薰薰然荡漾着,那甜甜的,暖暖的,酥酥痒痒的感觉便笼罩了全身。那是一种亦真亦幻的奇异感受。有方婷的那些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江雄都感觉自己沉浸在温暖与幸福之中。 而此时此刻,江雄的心底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沮丧,他觉得双手沾满了血腥的自己,与这种至真至纯的美好感觉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在没有方婷的日子里,他总期盼着再次相聚,而如今行动已毕,可以去找方婷了,他的心中却又开始惶惶然不安起来。 一想到方婷,江雄便没有了自信。她还在等着自己吗?两人相处只是短短数日,她又凭什么傻等。以方婷的出身和所受的教育,她若不是为了舍身救父,又怎么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呢?而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洋大盗,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就算方婷愿意等,自己能给她带来那幸福和安定的生活吗?如果方婷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又怎么可能再与自己相处下去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方婷肯接受自己的过去,可要想脱离组织,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仅是凭一句话就能办到的呢?如果办不到,自己又怎能忍心让方婷天天与危险为伍,日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呢?凭心而论,家庭的变故已使方婷陷入了不幸,而方婷若是跟了他,则很可能会面对更多的不幸。 在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江雄丝毫不怀疑方婷对他的情感。方婷能将寄托了浓浓亲情的家传之物送给他,便证明了这一切。但不能回避的是,方婷对他产生情感是有前提条件的,毕竟当时方婷处在卖身救父,孤立无援的状况下。而人处在悲情的状态时,情感往往是最脆弱的,人也就格外容易动情。可如今时过境迁,在激情冷却之后,她是否依然能保持住这份情感呢? 江雄明白,放手让方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或许才最有利于她的人生。可是,自己的生活中若是没有了方婷……江雄不敢再想下去了。假如生命中没有遇到方婷,他的生活也就苟且下去了,可当他体味到了那神魂激荡的美好感觉之后,他却无论如何再不愿过回从前的生活了。 江雄明白,想要拥有属于普通人的正常生活,首先就必须要设法脱离组织,终结目前的杀手生涯。可是事到临头江雄才发现,要想脱离组织实在是件难以办到的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服务于哪个组织。 早在杀手训练营的时候他就被告知,不许探听任何有关组织的事情,学员之间也严禁询问彼此的真实姓名和来历,违反者会被处以极刑。这些严格的规定,保证了杀手在执行任务中即使不慎被抓,也不可能泄露任何关于组织的信息。 出道十年来,江雄只是被动地接受指令——先是通过电话,之后是通过互联网。 江雄只知道自己的代号叫‘老虎’。对于他而言,究竟服务于怎样一个组织,他丝毫也不关心,也没有探其真面目的兴趣。他只知道曾叔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的家人在生前也长期得益于曾叔的关照。他是曾叔的门徒,他只听命于曾叔一人。因此在江雄眼里,曾叔就代表了组织,而要脱离这个组织,他就必须先与曾叔取得联系。 可江雄面临的问题是,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曾叔。以前有什么问题还可以通过互联网向上反应。可按曾叔的说法,这条线可能已经暴露无法使用了。他当然也偶尔接收过曾叔手下打来的电话或发来的短信,可他知道为了保密起见,这些人与他通话时大多是使用公用电话。如果是手机,你回拨过去也毫无意义,因为这样的号码向来也只会使用一次。 第六十七章 他又恢复了血肉之躯。 江雄感到很烦燥,因为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除了等待曾叔联络自己,他别无它法。可是,如果不能改变当前的生活状态,他又怎么能兑现让方婷幸福的承诺呢?他曾拉着方婷的手,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她已是自己的女人,今生今世除了方婷,自己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他是这样说的,他当然也是这样想的,能娶方婷作为自己的妻子,像普通人那样快乐幸福的生活,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方婷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江雄,让他的人生突然变得美好,又有了可以憧憬的未来。江雄不敢想象,在拥有了这样一段令人心醉的情感之后,如果方婷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该怎样去面对那些形单影只的惨淡日子。 江雄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他要尽早见到方婷,他要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哪怕方婷对他的情感可能因时间而改变,他也不能坐视自己最珍爱的女人仅仅因为缺钱救父而被迫沦落。 江雄突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安顿方婷,哪怕多留一些钱,至少可以让他的爱人无后顾之忧。他给方婷的三十万虽然也不算少,可那些钱能够救人一命吗?如果不够,方婷又该如何解决呢?难道……江雄不愿再想下去了,他的心怦怦地狂跳不止,血液忽地涌上了头部。 在这一个多月中,他的手机除了在行动当天关闭了几小时,其它时间都一直处于开机状态,可方婷为什么就从未和他联络过呢? 江雄突然按耐不住了。他从浴缸中一跃而起,带出的水溅得浴室满地都是。 江雄赤着身体冲到卧室,抓起手机快速输入了方婷的号码。在准备拨出时,他犹豫了。自己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配得到方婷那纯真的爱吗? 江雄内心开始不安了,他又恢复了血肉之躯。 “至少郑燮龙是该杀的。”他自语道。 ——————————————————————— 江雄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郑燮龙的罪恶证据,好证实自己行动的正义性。 此时,有关郑燮龙的各种消息和传闻已在网上传的满天飞。有数家港台媒体报导称,郑燮龙与著名黑社会组织龙盛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龙盛会则是长期活跃于许多国家和地区的非法暴力犯罪组织,主要从事走私、贩毒、赌博、组织卖淫、暴力胁迫及非法洗钱等犯罪活动。据推测,其组织成员多达万人之巨,遍布于东南亚、北美及欧洲等地,活动十分猖厥。 更有一家周刊发文爆料,郑燮龙就是龙盛会的幕后当家人。此文章称: 郑燮龙早年是通过物流运输业完成了原始积累。 十年前,警方根据线报,拦截了隆盛物流有限公司所属的一个车队,共计6台大型货柜车,从这些车的轮胎、油箱以及货柜夹层等处共计查获了海洛因240千克。 其间,这几名货柜车司机和押运员与警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双方各有死伤。 后来,负责此次毒品运输的犯罪嫌疑人被捕后供述,这批毒品的货主正是隆盛物流有限公司的老板郑燮龙。可是在之后的法庭审理中,这名疑犯竟当庭翻供,称之前的供词是有人拿他妻儿的生命作威胁强迫其作出的。而郑燮龙平时待他不溥,经过激烈地思想争斗,他良心发现,不忍陷害一向关心体贴下属的好老板郑燮龙,并请求法官能保护其家人的生命安全。 第二天,这名疑犯突然死亡。经调查,此人系撞墙自杀。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郑燮龙逃过一劫。 从此以后,郑燮龙不再担任隆盛物流的董事长,只保留董事身份。也就是从那时起,郑燮龙组建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和隆盛影业有限公司,开始大举进军餐饮、娱乐、电影制作等行业。 因其有强大的神秘力量作后盾,短短十数年时间,郑燮龙已成为了坐拥数百亿资产的超级富豪。 ——————————————————————— 江雄感到安心了。这些报导证实了曾叔的话,郑燮龙的确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大毒枭,其通过贩运毒品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再通过正规渠道的各类投资将这些黑色收入合法化。隆盛欢乐城满布各地,江雄也曾是那里的常客,他知道在隆盛欢乐城,只要是经常光顾的熟客,就会有人主动找到你,肆无忌惮地推销海洛因、冰*、k粉、摇头丸等各类毒品。这些价格昂贵的毒品让多少人成瘾乃至倾家荡产,为了获得毒资又有多少人铤而走险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现在,江雄更加坚定地认为:杀郑燮龙这种社会败类,毫无疑问是在为民除害。 ————————————————————————— 在网上,有关郑燮龙的桃色绯闻更是被大书特书。 郑燮龙是个公众人物,有关他的一些风流韵事,江雄也曾有所耳闻。不过,江雄向来对这类八卦新闻不感兴趣。江雄一向认为,女人嘛,想玩就大胆去玩好了,没必要装腔作势。有些人明明一肚子男盗女娼,却偏要努力摆出一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样子来;有些人没胆量做,却喜欢评点别人的性交故事来满足自己心中压抑着的渴望,然后用疯狂的臆淫给自己平淡无聊的生活增加一点佐料。 从这个方面,江雄倒是有几分高看郑燮龙。玩了那么多女人,却从来不自辩清白,不管其目的是为了炒作还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至少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鼠辈。 江雄此时却突然有了兴趣。他想知道和郑燮龙有过关系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女人,郑燮龙的死对她们是一种解脱还是会为此伤感? 江雄发现,那些和郑燮龙有染的女人,大多是曾经默默无闻,刚出道的艺人,而且一个个面容姣好,身材惹火。与郑燮龙的绯闻让她们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之后便一个个走红起来。可以想见,这些女星当初是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了郑燮龙的全方位包装,和妓女为了钱让男人泄欲并无本质区别。 而郑燮龙却是结过三次婚的。和他结婚的三个女人却不是前面所说的那种初出茅庐的新人,反而都是些当红的影视明星,只不过事业已过巅峰期,再难有所突破而已。郑燮龙的三次婚姻维持的时间都很短,因此大家纷纷猜测,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包养关系。而包养这样的明星单单有钱是不够的,郑燮龙一定还有其它让她们低头的手段。 第六十七章 他又恢复了血肉之躯。 江雄感到很烦燥,因为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除了等待曾叔联络自己,他别无它法。可是,如果不能改变当前的生活状态,他又怎么能兑现让方婷幸福的承诺呢?他曾拉着方婷的手,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她已是自己的女人,今生今世除了方婷,自己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他是这样说的,他当然也是这样想的,能娶方婷作为自己的妻子,像普通人那样快乐幸福的生活,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方婷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江雄,让他的人生突然变得美好,又有了可以憧憬的未来。江雄不敢想象,在拥有了这样一段令人心醉的情感之后,如果方婷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该怎样去面对那些形单影只的惨淡日子。 江雄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他要尽早见到方婷,他要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哪怕方婷对他的情感可能因时间而改变,他也不能坐视自己最珍爱的女人仅仅因为缺钱救父而被迫沦落。 江雄突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安顿方婷,哪怕多留一些钱,至少可以让他的爱人无后顾之忧。他给方婷的三十万虽然也不算少,可那些钱能够救人一命吗?如果不够,方婷又该如何解决呢?难道……江雄不愿再想下去了,他的心怦怦地狂跳不止,血液忽地涌上了头部。 在这一个多月中,他的手机除了在行动当天关闭了几小时,其它时间都一直处于开机状态,可方婷为什么就从未和他联络过呢? 江雄突然按耐不住了。他从浴缸中一跃而起,带出的水溅得浴室满地都是。 江雄赤着身体冲到卧室,抓起手机快速输入了方婷的号码。在准备拨出时,他犹豫了。自己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配得到方婷那纯真的爱吗? 江雄内心开始不安了,他又恢复了血肉之躯。 “至少郑燮龙是该杀的。”他自语道。 ——————————————————————— 江雄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郑燮龙的罪恶证据,好证实自己行动的正义性。 此时,有关郑燮龙的各种消息和传闻已在网上传的满天飞。有数家港台媒体报导称,郑燮龙与著名黑社会组织龙盛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龙盛会则是长期活跃于许多国家和地区的非法暴力犯罪组织,主要从事走私、贩毒、赌博、组织卖淫、暴力胁迫及非法洗钱等犯罪活动。据推测,其组织成员多达万人之巨,遍布于东南亚、北美及欧洲等地,活动十分猖厥。 更有一家周刊发文爆料,郑燮龙就是龙盛会的幕后当家人。此文章称: 郑燮龙早年是通过物流运输业完成了原始积累。 十年前,警方根据线报,拦截了隆盛物流有限公司所属的一个车队,共计6台大型货柜车,从这些车的轮胎、油箱以及货柜夹层等处共计查获了海洛因240千克。 其间,这几名货柜车司机和押运员与警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双方各有死伤。 后来,负责此次毒品运输的犯罪嫌疑人被捕后供述,这批毒品的货主正是隆盛物流有限公司的老板郑燮龙。可是在之后的法庭审理中,这名疑犯竟当庭翻供,称之前的供词是有人拿他妻儿的生命作威胁强迫其作出的。而郑燮龙平时待他不溥,经过激烈地思想争斗,他良心发现,不忍陷害一向关心体贴下属的好老板郑燮龙,并请求法官能保护其家人的生命安全。 第二天,这名疑犯突然死亡。经调查,此人系撞墙自杀。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郑燮龙逃过一劫。 从此以后,郑燮龙不再担任隆盛物流的董事长,只保留董事身份。也就是从那时起,郑燮龙组建了隆盛欢乐城有限公司和隆盛影业有限公司,开始大举进军餐饮、娱乐、电影制作等行业。 因其有强大的神秘力量作后盾,短短十数年时间,郑燮龙已成为了坐拥数百亿资产的超级富豪。 ——————————————————————— 江雄感到安心了。这些报导证实了曾叔的话,郑燮龙的确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大毒枭,其通过贩运毒品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再通过正规渠道的各类投资将这些黑色收入合法化。隆盛欢乐城满布各地,江雄也曾是那里的常客,他知道在隆盛欢乐城,只要是经常光顾的熟客,就会有人主动找到你,肆无忌惮地推销海洛因、冰*、k粉、摇头丸等各类毒品。这些价格昂贵的毒品让多少人成瘾乃至倾家荡产,为了获得毒资又有多少人铤而走险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现在,江雄更加坚定地认为:杀郑燮龙这种社会败类,毫无疑问是在为民除害。 ————————————————————————— 在网上,有关郑燮龙的桃色绯闻更是被大书特书。 郑燮龙是个公众人物,有关他的一些风流韵事,江雄也曾有所耳闻。不过,江雄向来对这类八卦新闻不感兴趣。江雄一向认为,女人嘛,想玩就大胆去玩好了,没必要装腔作势。有些人明明一肚子男盗女娼,却偏要努力摆出一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样子来;有些人没胆量做,却喜欢评点别人的性交故事来满足自己心中压抑着的渴望,然后用疯狂的臆淫给自己平淡无聊的生活增加一点佐料。 从这个方面,江雄倒是有几分高看郑燮龙。玩了那么多女人,却从来不自辩清白,不管其目的是为了炒作还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至少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鼠辈。 江雄此时却突然有了兴趣。他想知道和郑燮龙有过关系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女人,郑燮龙的死对她们是一种解脱还是会为此伤感? 江雄发现,那些和郑燮龙有染的女人,大多是曾经默默无闻,刚出道的艺人,而且一个个面容姣好,身材惹火。与郑燮龙的绯闻让她们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之后便一个个走红起来。可以想见,这些女星当初是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了郑燮龙的全方位包装,和妓女为了钱让男人泄欲并无本质区别。 而郑燮龙却是结过三次婚的。和他结婚的三个女人却不是前面所说的那种初出茅庐的新人,反而都是些当红的影视明星,只不过事业已过巅峰期,再难有所突破而已。郑燮龙的三次婚姻维持的时间都很短,因此大家纷纷猜测,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包养关系。而包养这样的明星单单有钱是不够的,郑燮龙一定还有其它让她们低头的手段。 第六十八章 沈嘉霓?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极善于捕风捉影,制造新闻的娱记们,在第一时间突击采访了这些女人。 那些被郑燮龙捧红的女星,要么声称与郑毫无关系,要么称与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曾经吃过饭而已。 而与郑有过婚姻关系的三个女人则表现各异。 一个只面无表情说了句,“对不起,就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说完便匆匆走人。 还有一个再度嫁人的女星更是拒不接受采访。 只有最早与郑结婚,两年前宣布息影,数月前又高调复出但人气不再的女星,此时却活跃地接受各路媒体的采访。大谈她与郑婚姻期间两人是如何恩爱,郑对她是如何体贴,后悔称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刁蛮而导致了两人的分手;而且郑曾多次提出过要与之复合,而她强压对郑的思念,担心两人的个性都太过强烈,害怕重聚后只会造成彼此更大的伤害,因而迟迟没有回应;还称郑也曾多次表示,她是郑唯一真爱过的女人,郑之所以在她之后频繁地结婚、找女人,无非是对她的报复而已。 江雄一眼看出第三个女人是在编造故事。虽然她的表情很痛苦,可总也没有恰到好处的眼泪作配合。好容易挤出一星半点的眼泪,为了让摄影师能捕捉到,还不停地变着角度好让灯光反映出来,而且直到干了,都舍不得去擦拭一下。 江雄突然觉得郑燮龙活得很悲哀。他拥有那么多的财富,玩弄过那么多的女人,可到死都没有遇到一个对他真心实意的。 而自己至少还有过阿湄。当然,如今还有了方婷。 阿湄对自己的情感那是毫无疑问的。 而方婷——凭感觉,江雄能够确定在他和方婷相处的日子里,方婷对他的情感绝对是真实的。只不过他担心,这种情感只是在特殊的因素和特定的环境之下,因一时感情冲动而致。 江雄想不明白的是,在两人分离的这一个多月来,方婷怎么就从未和自己联络过呢? 江雄从桌上拿起了沐浴前摘下的那挂银锁。他抚摸着锁头,仿佛方婷重又来到身边一般。他将银锁再次挂在脖颈上,这时他感觉心里踏实了。方婷是真心对他的,不然又怎么会将如此珍贵,寄托了浓浓亲情的家传之物送给他呢? 江雄又拿起手机,调出了分别时方婷发给他的短信,“我爱你”三个字让他的内心再度激动起来。方婷是自己的女人,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江雄轻轻地笑了。 ——————————————————————— 江雄准备关电脑了。 突然一行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惊人内幕,郑燮龙与昔日天后沈嘉霓的一段情缘! 江雄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沈嘉霓?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这是阿湄最喜欢的影星,只要有她主演的电影,他和阿湄是一定要看的。当时,沈嘉霓主演的电影一定是场场瀑满,为买到一张票是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黄牛党的票价高,江雄买不起,所以他只能凭血肉之躯往售票窗口硬挤。那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江雄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和阿湄在看过一场沈嘉霓主演的爱情片之后,就在那条小溪边,两人都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亲吻…… 江雄感觉手在擅抖。他不能相信,被阿湄奉为爱情女神的沈嘉霓,怎么会和大毒枭郑燮龙有感情联系?他认为这一定是标题党为骗点击量在捕风捉影。不过,沈嘉霓几乎已经成了他昔日感情的一个符号,因此他还真的很想看到有关沈嘉霓的消息。 这段报道看来还并非空穴来风,上面刊载了几幅沈嘉霓和郑燮龙公开出入各种场合的相片,其中两幅,沈嘉霓还亲昵地挽着郑燮龙的臂膀。再看文字,讲述的是十几年前,炽手可热的天后级影星沈嘉霓,竟出人意料的与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年青新锐郑燮龙有了亲密关系,并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郑燮龙也就是从那时起走入了公众的视野。当时的郑燮龙也的确英姿勃发,风流倜傥。开名车,住豪宅,出手相当阔绰,仅是为沈嘉霓举办一场庆生会便花费了数百万港币之巨。当时各路媒体也迅速了解到,三十出头的郑燮龙是一家大型跨国集团的独立董事,但出身来历不详。那时的郑燮龙不仅人材出众而且资财甚厚,因此迅速成为了众媒体竟相报道的热门人物。他与沈嘉霓的交往也被称为天作之合。不想,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二人何时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时,郑燮龙却意外卷入了一场人命官司——郑燮龙被指与该集团暴病身亡的前董事长李彪有直接牵连。当时还有媒体暴料称,沈嘉霓在走红前曾接受过传奇人物李彪的大力提携,甚至沈嘉霓曾认李彪为干爹。当时媒体纷纷猜测这是一起情杀案。郑燮龙随即被羁押接受刑侦调查。而沈嘉霓也立刻卷入了舆论的漩涡之中。沈嘉霓无奈选择息影,之后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几个月后,因查无实据,郑燮龙获无罪释放。然后郑燮龙便脱离了该集团公司,出资组建了后来的隆盛物流,并且生意越做越大,没用几年时间便成为了超级富豪。 李彪?当江雄看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不禁一紧,这个李彪与当年救助林、江两家的大恩人是同一个人吗?带着这个疑问,江雄继续往下看。 两年后,在夏威夷的海滩上,一名娱记意外发现一位酷似沈嘉霓的人正在海边漫步。因为离得远不敢确认,该记者取出相机准备拍摄,可立即就有几个彪形大汉冲过来制止。该记者匆忙间拍了一张,可惜连焦距都没能对准,仓惶间拔腿就跑,边跑边退出了胶卷。那几个人冲上前来喝令他交出相机。该记者远远将相机抛开,才得以逃身。尽管胶片冲出后有些模糊,但那个依稀辨认出的身影给人感觉就是沈嘉霓。此消息在当时曾引起过很大的轰动。可从那以后的十余年来,沈嘉霓便再无音信,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段往事让江雄深感震惊。他真的不能相信,曾经的一代玉女沈嘉霓竟有着这样的故事,而他这十多年来竟对此一无所知。思索片刻,江雄才想起在这段故事发生时,他正在训练营接受残酷的杀人训练。于是江雄才明白,为何当他走出雨林,重新踏入人类社会后,就再没有看到有沈嘉霓出演的电影了。江雄曾伤感地认为:大概是阿湄太喜爱沈嘉霓的电影,所以邀她去天国演出了。 思旧人,念旧事,这段被重新提及的旧闻又勾起了江雄对阿湄的无限怀念。当初就是为给阿湄报仇,他才走上了这条与死相伴的杀手之路。也是从那以后,心如死灰的他在每次行动中都毫无畏惧,既不害怕失手,也不担心送命,因为那样他就能再见到阿湄了。江雄自知,即使去了那个世界,逝去的亲人或许不能接受他的所作所为,但他相信阿湄能理解他,宽容他,绝不会让他去做孤魂野鬼。 幸运的是,在江雄感到人生已毫无意义时,方婷出现了,就像一道彩虹,用七彩的光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又再度唤醒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方婷和阿湄虽然容貌不同,但两人身上有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却惊人的相似,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让江雄第一眼见到方婷时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江雄甚至有一种臆想:是阿湄的在天之灵引领着方婷到他身边,来拯救他那充满罪恶的灵魂,好让他重新获得一个正常人的幸福和快乐。 江雄心里当然明白,他和方婷的感情并非是与阿湄旧情的延续,因为这两份情感有着本质的不同:一分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爱意萌动,一份是两个成年男女间两情相悦时心与心的相融。 但对江雄来说,有一件事是相同的——为了方婷,他同样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二 走出机场,终于又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江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立即回到吉运宾馆,去见他那甜美可人,笑语嫣然的方婷! 江雄上了一台计程车。 能拉到一单长途生意,司机也很高兴。在征询了江雄的喜好之后,司机打开了音响,随着汽车轻快地行进,美妙的音乐便荡漾开来。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方婷,江雄的心被一种别样的情绪笼罩着,有激动、有欣喜、有焦急,还有一点忐忑不安,总之,这五味杂陈似的感觉,让他的心一刻也不能平静。汽车载着他开往甜蜜幸福的彼岸,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第六十八章 沈嘉霓?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极善于捕风捉影,制造新闻的娱记们,在第一时间突击采访了这些女人。 那些被郑燮龙捧红的女星,要么声称与郑毫无关系,要么称与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曾经吃过饭而已。 而与郑有过婚姻关系的三个女人则表现各异。 一个只面无表情说了句,“对不起,就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说完便匆匆走人。 还有一个再度嫁人的女星更是拒不接受采访。 只有最早与郑结婚,两年前宣布息影,数月前又高调复出但人气不再的女星,此时却活跃地接受各路媒体的采访。大谈她与郑婚姻期间两人是如何恩爱,郑对她是如何体贴,后悔称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刁蛮而导致了两人的分手;而且郑曾多次提出过要与之复合,而她强压对郑的思念,担心两人的个性都太过强烈,害怕重聚后只会造成彼此更大的伤害,因而迟迟没有回应;还称郑也曾多次表示,她是郑唯一真爱过的女人,郑之所以在她之后频繁地结婚、找女人,无非是对她的报复而已。 江雄一眼看出第三个女人是在编造故事。虽然她的表情很痛苦,可总也没有恰到好处的眼泪作配合。好容易挤出一星半点的眼泪,为了让摄影师能捕捉到,还不停地变着角度好让灯光反映出来,而且直到干了,都舍不得去擦拭一下。 江雄突然觉得郑燮龙活得很悲哀。他拥有那么多的财富,玩弄过那么多的女人,可到死都没有遇到一个对他真心实意的。 而自己至少还有过阿湄。当然,如今还有了方婷。 阿湄对自己的情感那是毫无疑问的。 而方婷——凭感觉,江雄能够确定在他和方婷相处的日子里,方婷对他的情感绝对是真实的。只不过他担心,这种情感只是在特殊的因素和特定的环境之下,因一时感情冲动而致。 江雄想不明白的是,在两人分离的这一个多月来,方婷怎么就从未和自己联络过呢? 江雄从桌上拿起了沐浴前摘下的那挂银锁。他抚摸着锁头,仿佛方婷重又来到身边一般。他将银锁再次挂在脖颈上,这时他感觉心里踏实了。方婷是真心对他的,不然又怎么会将如此珍贵,寄托了浓浓亲情的家传之物送给他呢? 江雄又拿起手机,调出了分别时方婷发给他的短信,“我爱你”三个字让他的内心再度激动起来。方婷是自己的女人,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江雄轻轻地笑了。 ——————————————————————— 江雄准备关电脑了。 突然一行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惊人内幕,郑燮龙与昔日天后沈嘉霓的一段情缘! 江雄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沈嘉霓?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这是阿湄最喜欢的影星,只要有她主演的电影,他和阿湄是一定要看的。当时,沈嘉霓主演的电影一定是场场瀑满,为买到一张票是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黄牛党的票价高,江雄买不起,所以他只能凭血肉之躯往售票窗口硬挤。那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江雄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和阿湄在看过一场沈嘉霓主演的爱情片之后,就在那条小溪边,两人都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亲吻…… 江雄感觉手在擅抖。他不能相信,被阿湄奉为爱情女神的沈嘉霓,怎么会和大毒枭郑燮龙有感情联系?他认为这一定是标题党为骗点击量在捕风捉影。不过,沈嘉霓几乎已经成了他昔日感情的一个符号,因此他还真的很想看到有关沈嘉霓的消息。 这段报道看来还并非空穴来风,上面刊载了几幅沈嘉霓和郑燮龙公开出入各种场合的相片,其中两幅,沈嘉霓还亲昵地挽着郑燮龙的臂膀。再看文字,讲述的是十几年前,炽手可热的天后级影星沈嘉霓,竟出人意料的与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年青新锐郑燮龙有了亲密关系,并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郑燮龙也就是从那时起走入了公众的视野。当时的郑燮龙也的确英姿勃发,风流倜傥。开名车,住豪宅,出手相当阔绰,仅是为沈嘉霓举办一场庆生会便花费了数百万港币之巨。当时各路媒体也迅速了解到,三十出头的郑燮龙是一家大型跨国集团的独立董事,但出身来历不详。那时的郑燮龙不仅人材出众而且资财甚厚,因此迅速成为了众媒体竟相报道的热门人物。他与沈嘉霓的交往也被称为天作之合。不想,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二人何时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时,郑燮龙却意外卷入了一场人命官司——郑燮龙被指与该集团暴病身亡的前董事长李彪有直接牵连。当时还有媒体暴料称,沈嘉霓在走红前曾接受过传奇人物李彪的大力提携,甚至沈嘉霓曾认李彪为干爹。当时媒体纷纷猜测这是一起情杀案。郑燮龙随即被羁押接受刑侦调查。而沈嘉霓也立刻卷入了舆论的漩涡之中。沈嘉霓无奈选择息影,之后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几个月后,因查无实据,郑燮龙获无罪释放。然后郑燮龙便脱离了该集团公司,出资组建了后来的隆盛物流,并且生意越做越大,没用几年时间便成为了超级富豪。 李彪?当江雄看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不禁一紧,这个李彪与当年救助林、江两家的大恩人是同一个人吗?带着这个疑问,江雄继续往下看。 两年后,在夏威夷的海滩上,一名娱记意外发现一位酷似沈嘉霓的人正在海边漫步。因为离得远不敢确认,该记者取出相机准备拍摄,可立即就有几个彪形大汉冲过来制止。该记者匆忙间拍了一张,可惜连焦距都没能对准,仓惶间拔腿就跑,边跑边退出了胶卷。那几个人冲上前来喝令他交出相机。该记者远远将相机抛开,才得以逃身。尽管胶片冲出后有些模糊,但那个依稀辨认出的身影给人感觉就是沈嘉霓。此消息在当时曾引起过很大的轰动。可从那以后的十余年来,沈嘉霓便再无音信,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段往事让江雄深感震惊。他真的不能相信,曾经的一代玉女沈嘉霓竟有着这样的故事,而他这十多年来竟对此一无所知。思索片刻,江雄才想起在这段故事发生时,他正在训练营接受残酷的杀人训练。于是江雄才明白,为何当他走出雨林,重新踏入人类社会后,就再没有看到有沈嘉霓出演的电影了。江雄曾伤感地认为:大概是阿湄太喜爱沈嘉霓的电影,所以邀她去天国演出了。 思旧人,念旧事,这段被重新提及的旧闻又勾起了江雄对阿湄的无限怀念。当初就是为给阿湄报仇,他才走上了这条与死相伴的杀手之路。也是从那以后,心如死灰的他在每次行动中都毫无畏惧,既不害怕失手,也不担心送命,因为那样他就能再见到阿湄了。江雄自知,即使去了那个世界,逝去的亲人或许不能接受他的所作所为,但他相信阿湄能理解他,宽容他,绝不会让他去做孤魂野鬼。 幸运的是,在江雄感到人生已毫无意义时,方婷出现了,就像一道彩虹,用七彩的光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又再度唤醒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方婷和阿湄虽然容貌不同,但两人身上有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却惊人的相似,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让江雄第一眼见到方婷时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江雄甚至有一种臆想:是阿湄的在天之灵引领着方婷到他身边,来拯救他那充满罪恶的灵魂,好让他重新获得一个正常人的幸福和快乐。 江雄心里当然明白,他和方婷的感情并非是与阿湄旧情的延续,因为这两份情感有着本质的不同:一分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爱意萌动,一份是两个成年男女间两情相悦时心与心的相融。 但对江雄来说,有一件事是相同的——为了方婷,他同样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二 走出机场,终于又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江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立即回到吉运宾馆,去见他那甜美可人,笑语嫣然的方婷! 江雄上了一台计程车。 能拉到一单长途生意,司机也很高兴。在征询了江雄的喜好之后,司机打开了音响,随着汽车轻快地行进,美妙的音乐便荡漾开来。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方婷,江雄的心被一种别样的情绪笼罩着,有激动、有欣喜、有焦急,还有一点忐忑不安,总之,这五味杂陈似的感觉,让他的心一刻也不能平静。汽车载着他开往甜蜜幸福的彼岸,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第六十九章 以至于呼吸都出现了困难 随着道路的不断延伸,江雄的心已陶醉其间…… 计程车在路上飞驰,重逢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江雄突然想起自己只顾匆忙赶路,却忘记了给方婷买任何礼物,他的心不由得慌乱起来。他想找间珠宝店买些首饰,可又怕买的不合适,方婷未必喜欢;中途停留又会耽误时间,而他想见方婷的心情已经迫不急待了,一分一秒也不想作任何停留。他最终决定还是先见到方婷,然后再像从前那样,晚上手拉着手一同去逛街,一同去吃东西,到那时她想要什么再买给她什么。 透过车窗,路两边的树木、水田在飞速地向后闪动。 江雄激动的心情也一阵紧似一阵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毫无规律的狂跳,忽左忽右总也停不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就仿佛乱风中的风筝,忽东忽西地在半空中肆意飞舞,总是摇摆不定,本已乘风扶摇直上,却又掉头急转直下,眼见就要坠落,感觉毫无希望时,却突然吹来一股劲风,将它斜斜地推向了很远的地方…… 江雄的心又像被一只蛀虫蛀蚀着。那是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也说不清是长时间分别带来的苦痛,还是对即将重逢满怀的喜悦,总之,越是接近此行的目的地,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江雄还有些迫不急待,照这个速度,他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赶回方婷身边。可是他已经按捺不住等待的煎熬,强烈的欲望在不断地催促他,他忍不住想给方婷拨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也好让这思念的煎熬减轻些。这时他才想起落地之后一直处在兴奋中,竟忘了开机,于是他赶紧拿出了手机。可是当方婷的号码即将拔出时,他又犹豫了,已经分别一月有余,也不差这几十分钟,何不如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好给她一个惊喜。 见面时她会是怎样一个表情呢?自己的到来真能给她带来惊喜吗?想到这里,江雄的血压开始急剧地升高,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以至于呼吸都出现了困难。 江雄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的情绪已经失控,必须尽快将它调整过来,他本是第一流的职业杀手,他最擅长在各种复杂的条件下调整自己的情绪。作为杀手,每到关键时刻,都需要一个果断而准确的决定,而这种决定是绝不能在不冷静的状态下作出的,这是一个职业杀手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可是,此时的江雄懊恼地发现,他的这种技能好像突然完全消失了。 江雄不知道这些变化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在威龙训练营接受过为期五年的魔鬼式训练,之后十年的血腥生涯更使他成为了一台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他在冰冷和麻木中漠视着一条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中终结,遥远的亲情似乎早已消失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可此时的他有些困惑地感觉到,他曾经失去的那被称作是人性的东西,仿佛一夜之间又回来了。 “嗞呜嗞呜……”江雄手中的电话突然强烈地震动起来。正在矛盾思绪中徘徊的他猛吃一惊,跳动的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 难道是方婷?!江雄分外惊喜。拿起一看,却是一组极其陌生的号码。是有人拔错了号码,还是常见的骗钱电话,总不会又是组织在给他下达新的行动指令吧?江雄开始排斥,他宁愿是前两种,所以他没有立刻去接。震动仍在继续,可以排除是那种让你回拔的骗钱电话。他又等了一会,直到前排驾车的司机都扭头忍不住想提醒他时,他才摁下接听键,将手机紧贴在了耳边。 “你好,现在讲话方便吗?”手机听筒里传出低沉的男音。尽管车内播放的音乐干扰了接听效果,可江雄的第一反应是,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曾叔。 “哦,还好,我正在计程车上。是亚叔吗?”由于需要确定,江雄说话比较小心。 这时,计程车司机知趣地调低了音响的音量。 “雄仔,是我。是坐在后排吗?”曾叔也很谨慎。 “是。” “哈哈,雄仔,你没让我失望,这件事干的漂亮,你为国为民除了一大害呀!”曾叔的语调轻松了许多,但仍控制着音量,“酬金已经打到了你的帐上,你注意查一下。” “谢谢亚叔。”得知两百万美元的酬金入帐,江雄的心里顿感踏实了许多。 曾叔的突然来电让江雄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他已下定决心脱离组织,盼望着能和方婷去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去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正发愁无法找到曾叔,不想曾叔却主动与他进行了联络。而这事恰恰发生在与方婷重聚的路途中,看来是老天有眼,有心要成全这对伦落天涯的有情人。江雄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他要约曾叔面谈,彻底摆脱这血腥、残忍、扭曲了人性的杀手生涯。 江雄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曾叔已率先发话了:“雄仔,电话里讲话不方便,有件事想当面和你说。本想给你个假期让你好好放松一下,可事情紧急,我必须要尽快见到你,明天回得来吗?” “回哪里?”江雄的心开始发沉。听曾叔的口气,绝非行动成功后给个口头褒奖这么简单。 “上次我们见面的王子酒店。” 江雄沉默了。曾叔急于见他,一定又有新的指令。可是方婷该怎么办?已经让她等了一个多月。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见江雄没有作声,曾叔提高了音量,语调也有些发冷。 “哦,是这样,我也正准备回去。可是……我订的是后天的航班。”江雄第一次对曾叔撒谎,他有些紧张,因为他离王子酒店不过是三十分钟的车程。而话一出口江雄就后悔了,因为曾叔如果对他不信任的话,是能够轻易地查到他的手机所处位置的。 “哦,是这样……”曾叔那头也沉默了片刻,“那好吧,也不差这一天。你下了飞机就直奔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上次的房间。人到了后哪里都不许去,到时我会派人与你联络。” “好。” “我不希望节外生枝。好了,见面再谈,自己加小心!”曾叔挂了电话。 江雄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对他所敬重的人说谎,而且骗的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他毕竟赢得了两天的时间。他必须先要去见方婷——去见这个正在改变他生活的轨迹,并让他重新获得生命意义的女人。 第六十九章 以至于呼吸都出现了困难 随着道路的不断延伸,江雄的心已陶醉其间…… 计程车在路上飞驰,重逢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江雄突然想起自己只顾匆忙赶路,却忘记了给方婷买任何礼物,他的心不由得慌乱起来。他想找间珠宝店买些首饰,可又怕买的不合适,方婷未必喜欢;中途停留又会耽误时间,而他想见方婷的心情已经迫不急待了,一分一秒也不想作任何停留。他最终决定还是先见到方婷,然后再像从前那样,晚上手拉着手一同去逛街,一同去吃东西,到那时她想要什么再买给她什么。 透过车窗,路两边的树木、水田在飞速地向后闪动。 江雄激动的心情也一阵紧似一阵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毫无规律的狂跳,忽左忽右总也停不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就仿佛乱风中的风筝,忽东忽西地在半空中肆意飞舞,总是摇摆不定,本已乘风扶摇直上,却又掉头急转直下,眼见就要坠落,感觉毫无希望时,却突然吹来一股劲风,将它斜斜地推向了很远的地方…… 江雄的心又像被一只蛀虫蛀蚀着。那是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也说不清是长时间分别带来的苦痛,还是对即将重逢满怀的喜悦,总之,越是接近此行的目的地,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江雄还有些迫不急待,照这个速度,他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赶回方婷身边。可是他已经按捺不住等待的煎熬,强烈的欲望在不断地催促他,他忍不住想给方婷拨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也好让这思念的煎熬减轻些。这时他才想起落地之后一直处在兴奋中,竟忘了开机,于是他赶紧拿出了手机。可是当方婷的号码即将拔出时,他又犹豫了,已经分别一月有余,也不差这几十分钟,何不如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好给她一个惊喜。 见面时她会是怎样一个表情呢?自己的到来真能给她带来惊喜吗?想到这里,江雄的血压开始急剧地升高,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以至于呼吸都出现了困难。 江雄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的情绪已经失控,必须尽快将它调整过来,他本是第一流的职业杀手,他最擅长在各种复杂的条件下调整自己的情绪。作为杀手,每到关键时刻,都需要一个果断而准确的决定,而这种决定是绝不能在不冷静的状态下作出的,这是一个职业杀手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可是,此时的江雄懊恼地发现,他的这种技能好像突然完全消失了。 江雄不知道这些变化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在威龙训练营接受过为期五年的魔鬼式训练,之后十年的血腥生涯更使他成为了一台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他在冰冷和麻木中漠视着一条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中终结,遥远的亲情似乎早已消失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可此时的他有些困惑地感觉到,他曾经失去的那被称作是人性的东西,仿佛一夜之间又回来了。 “嗞呜嗞呜……”江雄手中的电话突然强烈地震动起来。正在矛盾思绪中徘徊的他猛吃一惊,跳动的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 难道是方婷?!江雄分外惊喜。拿起一看,却是一组极其陌生的号码。是有人拔错了号码,还是常见的骗钱电话,总不会又是组织在给他下达新的行动指令吧?江雄开始排斥,他宁愿是前两种,所以他没有立刻去接。震动仍在继续,可以排除是那种让你回拔的骗钱电话。他又等了一会,直到前排驾车的司机都扭头忍不住想提醒他时,他才摁下接听键,将手机紧贴在了耳边。 “你好,现在讲话方便吗?”手机听筒里传出低沉的男音。尽管车内播放的音乐干扰了接听效果,可江雄的第一反应是,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曾叔。 “哦,还好,我正在计程车上。是亚叔吗?”由于需要确定,江雄说话比较小心。 这时,计程车司机知趣地调低了音响的音量。 “雄仔,是我。是坐在后排吗?”曾叔也很谨慎。 “是。” “哈哈,雄仔,你没让我失望,这件事干的漂亮,你为国为民除了一大害呀!”曾叔的语调轻松了许多,但仍控制着音量,“酬金已经打到了你的帐上,你注意查一下。” “谢谢亚叔。”得知两百万美元的酬金入帐,江雄的心里顿感踏实了许多。 曾叔的突然来电让江雄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他已下定决心脱离组织,盼望着能和方婷去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去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正发愁无法找到曾叔,不想曾叔却主动与他进行了联络。而这事恰恰发生在与方婷重聚的路途中,看来是老天有眼,有心要成全这对伦落天涯的有情人。江雄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他要约曾叔面谈,彻底摆脱这血腥、残忍、扭曲了人性的杀手生涯。 江雄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曾叔已率先发话了:“雄仔,电话里讲话不方便,有件事想当面和你说。本想给你个假期让你好好放松一下,可事情紧急,我必须要尽快见到你,明天回得来吗?” “回哪里?”江雄的心开始发沉。听曾叔的口气,绝非行动成功后给个口头褒奖这么简单。 “上次我们见面的王子酒店。” 江雄沉默了。曾叔急于见他,一定又有新的指令。可是方婷该怎么办?已经让她等了一个多月。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见江雄没有作声,曾叔提高了音量,语调也有些发冷。 “哦,是这样,我也正准备回去。可是……我订的是后天的航班。”江雄第一次对曾叔撒谎,他有些紧张,因为他离王子酒店不过是三十分钟的车程。而话一出口江雄就后悔了,因为曾叔如果对他不信任的话,是能够轻易地查到他的手机所处位置的。 “哦,是这样……”曾叔那头也沉默了片刻,“那好吧,也不差这一天。你下了飞机就直奔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上次的房间。人到了后哪里都不许去,到时我会派人与你联络。” “好。” “我不希望节外生枝。好了,见面再谈,自己加小心!”曾叔挂了电话。 江雄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对他所敬重的人说谎,而且骗的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他毕竟赢得了两天的时间。他必须先要去见方婷——去见这个正在改变他生活的轨迹,并让他重新获得生命意义的女人。 第七十章 他期待着方婷的尖叫 曾叔的来电完全打乱了江雄的计划。只有两天的时间,见了方婷他该怎样解释,又该怎样兑现终生斯守的承诺?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再要求方婷继续苦守等自己归来?问题是面对他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方婷又怎么可能继续等待?两天,只有两天,真不知道两天后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未知的世界,说不定从此后便永失至爱! “如果我拒绝曾叔的指令呢?”一个大胆的念头跃入江雄的脑中。 起初他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这念头开始逐渐清晰,并逐渐占领了他的大脑。为了方婷,难道不值得这样去做吗?拒绝曾叔会是怎样,曾叔会杀了自己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如果违抗组织的一级指令,自己必死无疑;可曾叔与他毕竟有师徒之份,好好和曾叔把事情讲明,或许还有通融的可能。如果不行,死又何妨?假如生命中没有了心爱的女人,继续像从前那样苟且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三 车停在吉运宾馆的门前,激动和喜悦又重新占据了江雄的内心。终于回来了!江雄觉得自己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他脚步轻快地跃入了宾馆的前厅,旅行皮箱拎在手中仿佛轻若无物一般。 看见客到,宾馆行李员立即上前问候,并伸手要帮江雄提旅行箱。 江雄觉得麻烦,道声:“不用了。”就径直向楼上登去。 “先生,这边请。”前厅经理见这位客人冒冒失失就要上楼,紧忙跟上来,把江雄向服务总台引。 “怎么,你不记得了,我住这里的!”江雄愉快地说着。还没等前厅经理想清楚,正原地愣神时,他已经大踏步拾级而上了。 站在房间的门前,江雄拼命压抑着那颗狂跳的心。突然想起只顾匆匆忙忙地上楼,竟忘了要自己房间的房卡,要是让方婷见到自己突然开门而入,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不过此时已顾不上这些了,江雄举起微微颤抖的手,“咚咚”地敲响了房门。 一阵心跳的等待,门打开了。 江雄恶作剧地举起双手成爪状,“嗨!”地喊出一声。他期待着方婷的尖叫。 “呀——!”这惊叫而出的竟是男声,“你想干什么?”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被吓得后退半步,一脸惊惧地望着江雄。 江雄猛地愣住了。他斜着身子,探了脑袋去看房门号,他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房号是309,没错,这正是自己一个多月前包下的房间,自己要这间房就是希望能长长久久。江雄又用手去抠那个数字9,粘得很牢,并不是6掉转了方向。 “你是谁?”江雄猛摔房门,怒吼道。 “你想干什么?”那中年男人惊恐地向后退着,连声音都变了腔调。 “这位先生——”前厅经理已经追了上来。 江雄丝毫也不理会,他将那个中年男人猛地拔向一边。 “方婷!”江雄嘶吼的声音也已变了腔调,他像一头狂怒的狮子般向房间内冲去。 房间里再没有别人。 “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缓过神来的中年男人看到宾馆的前厅经理像见到了救星,他不住地责问道。 前厅经理一边忙不迭地道歉,一边好言安抚。 江雄边边角角也没寻见方婷。转而又向那中年男人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躲在前厅经理的身后不敢出声,微胖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这位先生,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是跟方小姐住这里的。”前厅经理终于认出了江雄。 江雄“呼呼”地喘着粗气。愤怒到极点有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圆睁着双眼,一时竟讲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不在的时候,方婷的房间里竟会有别的男人! 前厅经理嘴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可江雄那张扭曲变形的脸让他觉得十分恐怖,他也一时语塞起来。 “啊——!”江雄终于吼出一声。他嗓子发干如着火一般,努力吞下一口唾液,才终于说出话来:“方婷人呢?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说着,他一把从前厅经理身后揪住那个中年男人的领口,作势就要打。 前厅经理赶紧夹在两人中间,死死将江雄抱住:“先生,你误会了,他跟这事没关系的。”可敌不过江雄力大,又对随后上来的两名服务生叫道:“你们快帮忙呀!” 两个发呆的服务生这才回过神来,一左一右拽住了江雄的双臂。 江雄大吼一声,猛一发力,将这三人齐齐摔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中年男人见势不妙,高喊“救命”,拔腿就跑。 江雄迈步去追,却不料被倒地的前厅经理奋力抱住了大腿。江雄一时挣脱不掉,便拖着他继续去追。 “先生,你听我说,”前厅经理虽被拖着,却死也不肯放手,“这位客人和方小姐没任何关系,他才住进来的。方小姐已经走了,她已经退房了!” “什么?”江雄猛地站在了原地,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看走廊远端的中年男人,又看看正抱着他的腿仰头看他的前厅经理,惴恻他说话的真实性。“你说方婷她走了?”江雄急急追问道。 “走了,真的走了!你先别着急,慢慢听我说。”前厅经理爬起身来。他又怕江雄追打客人,于是挡在江雄面前,两手推着江雄的肩头,说道:“冷静,一定要冷静!方小姐走了,她已经退房了,所以我们才把房间租给了其他客人。不信我们可以去总台查记录。” “可这间房我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她怎么可能走呢?!”江雄仍在厉声质问。 “这个我会慢慢和你解释,不过方小姐真的已经退房走了。”前厅经理松开了江雄的肩头。他知道自己根本阻挡不了江雄,但仍然执拗地站在江雄和那个中年客人之间。 “她走了?”江雄直视着前厅经理的双眼,希望能看出他在撒谎。“她去了哪里了?”江雄又追问一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无权过问。”前厅经理双手一摊。 江雄愣愣地立在那里,大脑极度混乱。就他而言,方婷的不告而别比捉住方婷与人私通更加可怕。他看着周围的人,用力地摇了摇头,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真的,先生,那位方小姐真的已经走了。”两名服务生也开始作证。 “不可能!”江雄根本听不进这些人的话。他返身走进房间,上上下下地开始搜索方婷的私人物品。“她为什么要走,她怎么可能走……”江雄一边搜,还一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可是,床上、床下、衣橱、床头柜,包括卫生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也没有发现一件方婷的物品,甚至是其它属于女性专用的物品都没有找到。江雄这才意识到,方婷真的已经离开了这里了。 江雄极不甘心,他掏出手机拔打了方婷的电话。焦急的等待之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江雄最不愿听到的——方婷的电话已经停机了!江雄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他再度调出方婷曾用他的手机拔出的号码,接二连三地打过去,可听到的语音提示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江雄仿佛挨了一记闷棍,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大脑也暂时失去了思维能力。他靠着墙,软软地瘫坐在了地板上。 这是江雄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满怀的希望竟在瞬间化为了泡影,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无助的溺水者,正缓慢地向着无底的深渊沉下去…… 江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出窍的灵魂不知飘了多久才又回附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耳朵才再度能将周围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中。 “他怎么可以翻我的东西,他有什么权力动我的私人物品?你们难道就不管吗?这是什么破地方,我不住了,我要退房!”中年房客见江雄失去了战斗力,便在房门口跳着脚,和宾馆管理人员理论起来,而且大有誓不罢休之势,“这样的疯子你们怎么能让他随便进来,啊?你们是怎么管理的,住在这还有安全感吗?这是我的房间,我是付了房钱的……” “这个房间是我包下的!”江雄突然发声。他还没完全清醒,直梗着脖子,像个醉汉般饶着舌头说道。 那住客立即止了声音,身影刷地一闪便迅速消失在了门外。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他小声的嘀咕声:“反正我不住了,我要退房,现在就退……” “方婷,你怎么就会走了呢?”江雄终于清醒过来,他怅然若失地长长发出一声哀叹,心竟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江雄感觉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憧憬都随着方婷的离去而不复存在了,周围的一切也在刹那间失去了色彩,目光所及处剩下的只有黑色和白色。 “来,先生,站起来好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我把事情经过跟你说一下。”前厅经理弯下腰,费力地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江雄。又对左边的服务生说道:“把箱子提上。”转头又对另一名服务生吩咐道:“你帮客人收拾一下房间,我一会来处理。” 江雄双眼失神,顺从如孩子般跟着值班经理下了楼。 第七十章 他期待着方婷的尖叫 曾叔的来电完全打乱了江雄的计划。只有两天的时间,见了方婷他该怎样解释,又该怎样兑现终生斯守的承诺?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再要求方婷继续苦守等自己归来?问题是面对他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方婷又怎么可能继续等待?两天,只有两天,真不知道两天后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未知的世界,说不定从此后便永失至爱! “如果我拒绝曾叔的指令呢?”一个大胆的念头跃入江雄的脑中。 起初他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这念头开始逐渐清晰,并逐渐占领了他的大脑。为了方婷,难道不值得这样去做吗?拒绝曾叔会是怎样,曾叔会杀了自己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如果违抗组织的一级指令,自己必死无疑;可曾叔与他毕竟有师徒之份,好好和曾叔把事情讲明,或许还有通融的可能。如果不行,死又何妨?假如生命中没有了心爱的女人,继续像从前那样苟且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三 车停在吉运宾馆的门前,激动和喜悦又重新占据了江雄的内心。终于回来了!江雄觉得自己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他脚步轻快地跃入了宾馆的前厅,旅行皮箱拎在手中仿佛轻若无物一般。 看见客到,宾馆行李员立即上前问候,并伸手要帮江雄提旅行箱。 江雄觉得麻烦,道声:“不用了。”就径直向楼上登去。 “先生,这边请。”前厅经理见这位客人冒冒失失就要上楼,紧忙跟上来,把江雄向服务总台引。 “怎么,你不记得了,我住这里的!”江雄愉快地说着。还没等前厅经理想清楚,正原地愣神时,他已经大踏步拾级而上了。 站在房间的门前,江雄拼命压抑着那颗狂跳的心。突然想起只顾匆匆忙忙地上楼,竟忘了要自己房间的房卡,要是让方婷见到自己突然开门而入,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不过此时已顾不上这些了,江雄举起微微颤抖的手,“咚咚”地敲响了房门。 一阵心跳的等待,门打开了。 江雄恶作剧地举起双手成爪状,“嗨!”地喊出一声。他期待着方婷的尖叫。 “呀——!”这惊叫而出的竟是男声,“你想干什么?”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被吓得后退半步,一脸惊惧地望着江雄。 江雄猛地愣住了。他斜着身子,探了脑袋去看房门号,他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房号是309,没错,这正是自己一个多月前包下的房间,自己要这间房就是希望能长长久久。江雄又用手去抠那个数字9,粘得很牢,并不是6掉转了方向。 “你是谁?”江雄猛摔房门,怒吼道。 “你想干什么?”那中年男人惊恐地向后退着,连声音都变了腔调。 “这位先生——”前厅经理已经追了上来。 江雄丝毫也不理会,他将那个中年男人猛地拔向一边。 “方婷!”江雄嘶吼的声音也已变了腔调,他像一头狂怒的狮子般向房间内冲去。 房间里再没有别人。 “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缓过神来的中年男人看到宾馆的前厅经理像见到了救星,他不住地责问道。 前厅经理一边忙不迭地道歉,一边好言安抚。 江雄边边角角也没寻见方婷。转而又向那中年男人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躲在前厅经理的身后不敢出声,微胖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这位先生,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是跟方小姐住这里的。”前厅经理终于认出了江雄。 江雄“呼呼”地喘着粗气。愤怒到极点有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圆睁着双眼,一时竟讲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不在的时候,方婷的房间里竟会有别的男人! 前厅经理嘴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可江雄那张扭曲变形的脸让他觉得十分恐怖,他也一时语塞起来。 “啊——!”江雄终于吼出一声。他嗓子发干如着火一般,努力吞下一口唾液,才终于说出话来:“方婷人呢?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说着,他一把从前厅经理身后揪住那个中年男人的领口,作势就要打。 前厅经理赶紧夹在两人中间,死死将江雄抱住:“先生,你误会了,他跟这事没关系的。”可敌不过江雄力大,又对随后上来的两名服务生叫道:“你们快帮忙呀!” 两个发呆的服务生这才回过神来,一左一右拽住了江雄的双臂。 江雄大吼一声,猛一发力,将这三人齐齐摔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中年男人见势不妙,高喊“救命”,拔腿就跑。 江雄迈步去追,却不料被倒地的前厅经理奋力抱住了大腿。江雄一时挣脱不掉,便拖着他继续去追。 “先生,你听我说,”前厅经理虽被拖着,却死也不肯放手,“这位客人和方小姐没任何关系,他才住进来的。方小姐已经走了,她已经退房了!” “什么?”江雄猛地站在了原地,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看走廊远端的中年男人,又看看正抱着他的腿仰头看他的前厅经理,惴恻他说话的真实性。“你说方婷她走了?”江雄急急追问道。 “走了,真的走了!你先别着急,慢慢听我说。”前厅经理爬起身来。他又怕江雄追打客人,于是挡在江雄面前,两手推着江雄的肩头,说道:“冷静,一定要冷静!方小姐走了,她已经退房了,所以我们才把房间租给了其他客人。不信我们可以去总台查记录。” “可这间房我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她怎么可能走呢?!”江雄仍在厉声质问。 “这个我会慢慢和你解释,不过方小姐真的已经退房走了。”前厅经理松开了江雄的肩头。他知道自己根本阻挡不了江雄,但仍然执拗地站在江雄和那个中年客人之间。 “她走了?”江雄直视着前厅经理的双眼,希望能看出他在撒谎。“她去了哪里了?”江雄又追问一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无权过问。”前厅经理双手一摊。 江雄愣愣地立在那里,大脑极度混乱。就他而言,方婷的不告而别比捉住方婷与人私通更加可怕。他看着周围的人,用力地摇了摇头,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真的,先生,那位方小姐真的已经走了。”两名服务生也开始作证。 “不可能!”江雄根本听不进这些人的话。他返身走进房间,上上下下地开始搜索方婷的私人物品。“她为什么要走,她怎么可能走……”江雄一边搜,还一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可是,床上、床下、衣橱、床头柜,包括卫生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也没有发现一件方婷的物品,甚至是其它属于女性专用的物品都没有找到。江雄这才意识到,方婷真的已经离开了这里了。 江雄极不甘心,他掏出手机拔打了方婷的电话。焦急的等待之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江雄最不愿听到的——方婷的电话已经停机了!江雄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他再度调出方婷曾用他的手机拔出的号码,接二连三地打过去,可听到的语音提示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江雄仿佛挨了一记闷棍,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大脑也暂时失去了思维能力。他靠着墙,软软地瘫坐在了地板上。 这是江雄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满怀的希望竟在瞬间化为了泡影,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无助的溺水者,正缓慢地向着无底的深渊沉下去…… 江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出窍的灵魂不知飘了多久才又回附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耳朵才再度能将周围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中。 “他怎么可以翻我的东西,他有什么权力动我的私人物品?你们难道就不管吗?这是什么破地方,我不住了,我要退房!”中年房客见江雄失去了战斗力,便在房门口跳着脚,和宾馆管理人员理论起来,而且大有誓不罢休之势,“这样的疯子你们怎么能让他随便进来,啊?你们是怎么管理的,住在这还有安全感吗?这是我的房间,我是付了房钱的……” “这个房间是我包下的!”江雄突然发声。他还没完全清醒,直梗着脖子,像个醉汉般饶着舌头说道。 那住客立即止了声音,身影刷地一闪便迅速消失在了门外。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他小声的嘀咕声:“反正我不住了,我要退房,现在就退……” “方婷,你怎么就会走了呢?”江雄终于清醒过来,他怅然若失地长长发出一声哀叹,心竟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江雄感觉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憧憬都随着方婷的离去而不复存在了,周围的一切也在刹那间失去了色彩,目光所及处剩下的只有黑色和白色。 “来,先生,站起来好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我把事情经过跟你说一下。”前厅经理弯下腰,费力地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江雄。又对左边的服务生说道:“把箱子提上。”转头又对另一名服务生吩咐道:“你帮客人收拾一下房间,我一会来处理。” 江雄双眼失神,顺从如孩子般跟着值班经理下了楼。 第七十一章 海涛千里 四 先把江雄安顿在沙发上坐好。前厅经理随即查了住客登记,然后后告诉江雄,方婷在这里一共住了五天就退房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方婷是一个人从吉运宾馆离开的,唯一陪伴她的只有那只随身的小行李箱。据前厅经理回忆,是他亲自帮方婷叫的计程车,但却没有听到方婷要去的目的地。而江雄在309房见到的客人是两天前才住进来的。由于这间房曾经是江雄付了三个月租金包下的,所以前厅经理表示能够理解江雄为此产生的误会,而且保证这位客人跟方婷绝没有任何关系。 江雄一言不发地听着前厅经理的陈述。他觉得自己很累,甚至连轻微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情绪极其的低沉。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方婷从没有和他联络过一次,甚至是从这里退房离开也没有告知他一声,而如今就连那部唯一可以联络到她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了。江雄满怀希望地回到这里,而他日思夜想的人却如人间蒸发般无影无踪了。 看到默默无语情绪消沉的江雄,前厅经理料定江雄也不会再干些什么出格的事,于是叫人给江雄端上一杯茶,让江雄在此稍坐,他去处理一下事情再过来陪江雄。 前厅经理转身欲走,却又回过头,犹豫了片刻,对江雄说:“我能理解,这么好的女孩,如果就这么……你当初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下这里。” 江雄抬起头,双眼失神地望着前厅经理,他听出了其语气中的不快,而他自己也正为此事深感自责。 看到刚才还如雄狮般暴怒的大男人,此时的目光竟如孩子般无助,前厅经理都不禁心怀恻隐。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是人都觉得你好,是人都想关心你,帮助你,可我却把你弄丢了……”江雄在喃喃低语。他双手抱着头,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头发,他全然不顾周围的人是怎样看他。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没希望了。 “她的电话一定是欠费了!”江雄仿佛猛然清醒了。他跳起身来直奔总台,问哪里可以给电话充值。 总台的女领班忙带着江雄去旁边的商务中心,按照江雄提供的的手机号码帮他充了话费。 江雄的心狂跳着,又满怀希望地拔通了方婷的电话。可是,方婷的电话依然是停机的状态。江雄急了,他一遍遍地反复拔打,可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 江雄的火气再度上来了,他责问宾馆为什么没有给他充话费。 女领班反复向他解释,问他是不是充错了号码,再不就是通讯公司那边还没有开通。 江雄忍住气,仔细地核对完号码后再度给方婷的手机充了值。完了之后再拔,方婷的手机还是停机。江雄的情绪再度失控了,他不断地责问着商务中心的员工,而且声音越来越高。 这时,有一个服务生小心地走了过来,怯怯地对江雄说:“这位先生,我们老板请您过去一下,他说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和他商量。” “我正要找你们老板,带我去!”此时的江雄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杀气腾腾地说道。 宾馆老板的写字间就在一楼。房间不算大,内部的装修以及家具陈设都是清一色的中式风格,看似简洁、质朴,可这些书桌、几案、座椅却都是地地道道的明清老东西。一侧的白墙上挂着紫檀框镶清花瓷板画的四条屏;另一侧的墙壁上则挂着一条横幅,上书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海涛千里’;雕花的书架上陈列着几套古旧线装书和几块造型独特的奇石;旁边的花几上,一盆清逸的兰草正幽幽地吐着暗芳。 房间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茶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端坐其后,正低着头在方几上操弄着茶具。 见江雄进来,那老人略一抬头,然后又颌首道:“你好。” 突然来到这样一个环境,面对一位似有道骨仙风般气度的老者,江雄的火气已经下去了一半。虽说江雄是个舞刀弄枪的铁性汉子,但父亲的教育毕竟伴他接近成年,他懂得与长者相处时最起码的礼貌。 见长者率先问候,江雄忙躬身欠首回道:“老伯,您好!” 看到虽然余怒未消,但却仪表堂堂的江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暗赞江雄天生一付好人材。老人手伸向对面的南官帽椅,让道:“来,这边坐,有没有兴趣陪老家伙饮一杯茶?” 江雄自觉与老者对坐不太合适,于是他再度对老人躬身点头之后,在左侧的另一把官帽椅上轻轻坐了下来,但他没敢全坐,虚着背,双手还规规距距地放在并拢的双膝上。 “唔,现在尊重长辈,懂规距的年青人不多了。来,饮杯茶,陪老朽聊一聊。”老人感叹一声。端起公道杯,给江雄倒了一杯茶。 江雄说声:“多谢!”可却没有动。他没有喝茶的习惯,他觉得那杯子用来喂鸟还差不多,人用来喝茶,实在太过麻烦。 看到江雄没动,老人也没有再让。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们年青人是不是觉得喝这个不过瘾?其实,饮茶和喝水不同,喝水是为了满足生理需要,而饮茶不在于‘饮’,而在于‘品’。饮茶的感觉有时好比人生。你看这茶汤,色泽如蜜,其状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尝其滋味。可茶汤入口,第一感觉是什么?是苦涩难当,很多人一口过后就放弃掉了。可对于有耐心,肯探究的人来说,会鼓起勇气再喝一口,慢慢地去品味个中的滋味。这时,你就会感觉到苦涩之后,留在口里的却是一股淡雅的清香,你顿时会感到神清气爽。如果你继续不断地品下去,慢慢地你会发现,这幽幽茶香之中还蕴含着一种更深层次的感觉,这种感觉你说不清,道不明,它仿佛直入你的灵魂深处,并带着你的灵魂飘飞到一个虚空纯净的世界,你的灵魂便如被甘霖涤荡了一般,于是,什么烦恼啊,忧愁啊,便暂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老人轻举杯盏,致鼻端,深深而悠长地嗅吸着弥漫而出的茗香。然后道:“有些人活得疲惫,有些人过得洒脱。我个人理解,要想过得洒脱就要学会修身养性。修身养性的方法有很多种,静心品茗便是其中很好的一种。如果能给自己的灵魂找到一片宁静的家园,那么这世界上的爱恨物欲,纷乱争斗,在你眼里也就不值一提了。” 第七十一章 海涛千里 四 先把江雄安顿在沙发上坐好。前厅经理随即查了住客登记,然后后告诉江雄,方婷在这里一共住了五天就退房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方婷是一个人从吉运宾馆离开的,唯一陪伴她的只有那只随身的小行李箱。据前厅经理回忆,是他亲自帮方婷叫的计程车,但却没有听到方婷要去的目的地。而江雄在309房见到的客人是两天前才住进来的。由于这间房曾经是江雄付了三个月租金包下的,所以前厅经理表示能够理解江雄为此产生的误会,而且保证这位客人跟方婷绝没有任何关系。 江雄一言不发地听着前厅经理的陈述。他觉得自己很累,甚至连轻微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情绪极其的低沉。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方婷从没有和他联络过一次,甚至是从这里退房离开也没有告知他一声,而如今就连那部唯一可以联络到她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了。江雄满怀希望地回到这里,而他日思夜想的人却如人间蒸发般无影无踪了。 看到默默无语情绪消沉的江雄,前厅经理料定江雄也不会再干些什么出格的事,于是叫人给江雄端上一杯茶,让江雄在此稍坐,他去处理一下事情再过来陪江雄。 前厅经理转身欲走,却又回过头,犹豫了片刻,对江雄说:“我能理解,这么好的女孩,如果就这么……你当初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下这里。” 江雄抬起头,双眼失神地望着前厅经理,他听出了其语气中的不快,而他自己也正为此事深感自责。 看到刚才还如雄狮般暴怒的大男人,此时的目光竟如孩子般无助,前厅经理都不禁心怀恻隐。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是人都觉得你好,是人都想关心你,帮助你,可我却把你弄丢了……”江雄在喃喃低语。他双手抱着头,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头发,他全然不顾周围的人是怎样看他。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没希望了。 “她的电话一定是欠费了!”江雄仿佛猛然清醒了。他跳起身来直奔总台,问哪里可以给电话充值。 总台的女领班忙带着江雄去旁边的商务中心,按照江雄提供的的手机号码帮他充了话费。 江雄的心狂跳着,又满怀希望地拔通了方婷的电话。可是,方婷的电话依然是停机的状态。江雄急了,他一遍遍地反复拔打,可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 江雄的火气再度上来了,他责问宾馆为什么没有给他充话费。 女领班反复向他解释,问他是不是充错了号码,再不就是通讯公司那边还没有开通。 江雄忍住气,仔细地核对完号码后再度给方婷的手机充了值。完了之后再拔,方婷的手机还是停机。江雄的情绪再度失控了,他不断地责问着商务中心的员工,而且声音越来越高。 这时,有一个服务生小心地走了过来,怯怯地对江雄说:“这位先生,我们老板请您过去一下,他说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和他商量。” “我正要找你们老板,带我去!”此时的江雄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杀气腾腾地说道。 宾馆老板的写字间就在一楼。房间不算大,内部的装修以及家具陈设都是清一色的中式风格,看似简洁、质朴,可这些书桌、几案、座椅却都是地地道道的明清老东西。一侧的白墙上挂着紫檀框镶清花瓷板画的四条屏;另一侧的墙壁上则挂着一条横幅,上书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海涛千里’;雕花的书架上陈列着几套古旧线装书和几块造型独特的奇石;旁边的花几上,一盆清逸的兰草正幽幽地吐着暗芳。 房间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茶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端坐其后,正低着头在方几上操弄着茶具。 见江雄进来,那老人略一抬头,然后又颌首道:“你好。” 突然来到这样一个环境,面对一位似有道骨仙风般气度的老者,江雄的火气已经下去了一半。虽说江雄是个舞刀弄枪的铁性汉子,但父亲的教育毕竟伴他接近成年,他懂得与长者相处时最起码的礼貌。 见长者率先问候,江雄忙躬身欠首回道:“老伯,您好!” 看到虽然余怒未消,但却仪表堂堂的江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暗赞江雄天生一付好人材。老人手伸向对面的南官帽椅,让道:“来,这边坐,有没有兴趣陪老家伙饮一杯茶?” 江雄自觉与老者对坐不太合适,于是他再度对老人躬身点头之后,在左侧的另一把官帽椅上轻轻坐了下来,但他没敢全坐,虚着背,双手还规规距距地放在并拢的双膝上。 “唔,现在尊重长辈,懂规距的年青人不多了。来,饮杯茶,陪老朽聊一聊。”老人感叹一声。端起公道杯,给江雄倒了一杯茶。 江雄说声:“多谢!”可却没有动。他没有喝茶的习惯,他觉得那杯子用来喂鸟还差不多,人用来喝茶,实在太过麻烦。 看到江雄没动,老人也没有再让。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们年青人是不是觉得喝这个不过瘾?其实,饮茶和喝水不同,喝水是为了满足生理需要,而饮茶不在于‘饮’,而在于‘品’。饮茶的感觉有时好比人生。你看这茶汤,色泽如蜜,其状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尝其滋味。可茶汤入口,第一感觉是什么?是苦涩难当,很多人一口过后就放弃掉了。可对于有耐心,肯探究的人来说,会鼓起勇气再喝一口,慢慢地去品味个中的滋味。这时,你就会感觉到苦涩之后,留在口里的却是一股淡雅的清香,你顿时会感到神清气爽。如果你继续不断地品下去,慢慢地你会发现,这幽幽茶香之中还蕴含着一种更深层次的感觉,这种感觉你说不清,道不明,它仿佛直入你的灵魂深处,并带着你的灵魂飘飞到一个虚空纯净的世界,你的灵魂便如被甘霖涤荡了一般,于是,什么烦恼啊,忧愁啊,便暂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老人轻举杯盏,致鼻端,深深而悠长地嗅吸着弥漫而出的茗香。然后道:“有些人活得疲惫,有些人过得洒脱。我个人理解,要想过得洒脱就要学会修身养性。修身养性的方法有很多种,静心品茗便是其中很好的一种。如果能给自己的灵魂找到一片宁静的家园,那么这世界上的爱恨物欲,纷乱争斗,在你眼里也就不值一提了。” 七十二章 你很在意她? 自父亲和林伯死后,就没有人再给江雄教导过人生的道理。这位老伯的活虽然有些玄奥,但江雄听得出,老人是借品茶之事来劝导他遇事不能太过鲁莽。此时江雄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听了老人的一番道理之后,便也端起一杯茶,一口倒入了口中,他也想寻找那灵魂宁静的感觉。可是,江雄的内心实在太焦燥了,而且旺盛的身体机能让他理趋于感性而非理性,他还不能像身体机能正逐步减弱,感觉器官也日益钝化的老年人那样,更多地去寻找精神上的感受,总之,一杯茶入口,除了苦涩之外,江雄体味不到老人所说的那种至高境界。 老者注视着江雄的脸,在看他的反应。 江雄略带歉意,但却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他并没有找到那种心灵感受。 “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的只有不安、失望与焦燥,要想办法使自己的心静下来。”老者收回了目光,又端起茶细细品着。小小一杯茶,老人分了三次才饮完。 江雄知道喝水有消除焦燥的作用,只可惜,眼前这杯子太小。江雄学着老人的样子,又端了一杯。 “那位方姑娘就坐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上,跟老朽喝过茶,聊过天。”老人口中出其不意地突然冒出一句。 茶刚入口的江雄猛地被噎住了,他紫胀着脸,猛烈地咳嗽起来。“你说方婷?……咳咳……对,对不起!您是说方婷吗?她去哪里了,她和您说过吗?”刚刚开始平静的江雄猛然又变得躁动起来,老人在他眼里突然成了救命的稻草。 老者头并没有抬,眼睛却向上紧盯着江雄。 江雄发现,老人的眼睛出奇的清亮,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 见老人不急于答话,江雄早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过老人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紧紧地攥着,心急火燎地说道:“老伯,求求您告诉我,阿婷究竟到哪去了,她为什么要走?她一定跟您讲过,是吗?” 老人伸出另一只手,在江雄握紧的手上轻轻拍拍,示意他松开。然后抽回了手,问道:“这个叫方婷的女孩子对你很重要?” 江雄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又想去抓老人的手,想想有些不妥,一时间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很在意她?”老人又问。 “是,她比我的生命都重要!”江雄说道,抬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唉——”老脸叹了一口气,“年青人讲话随便,冲动时海誓山盟,转过头便忘得干净。今天对你好,明天对她好,太过感性,率性而为。” 江雄无语了。他的生活中有过太多的女人,尽管能打动他内心的除了死去的阿湄就只有方婷。可是在老人犀利的目光下,江雄总感觉自己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去根本无法瞒过眼前的老人。他不敢再作激情的表白,低下头,避开了老人的目光。 “不过这个方姑娘,倒真是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们聊得也很投缘,谁要是能娶了她,也算是天大的造化了。”老人举着茶盏,目光落向窗外,他像是在对江雄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江雄急于想知道方婷的去向,可又怕问得太紧引起老人的反感。他心里急得像猫抓似的,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老伯,那您知她去哪里了吗?” 老者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她退房时没说,我也没问。虽然我对方姑娘很有好感,可老朽与人交往的原则是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你能和她共处一室,难道你还没有办法联络到她吗?” “我当然有她的电话号码,可是却根本拨不通。”江雄说着,又试着拔打方婷的电话。可是,得到的结果仍然是被叫号码已停机。 “所以,你就认为是有人欺骗了你,收了你的钱,却并没有帮你充费?”老人对这种孩童般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 “可我充了两次话费,还是拨不通。”江雄此时像个小学生般地辩解道。 “哦,她的电话……”老人几乎要说走嘴。“看来,她的电话是关机了。”老人连忙接上了这句。 “关机就简单了,她是停机!而且充了值……还是拨不通。”江雄说着,用眼偷看了一下老者。 方婷和这位老人喝过茶,聊过天,说明方婷对这位老人是十分敬重的,因此,江雄并不敢惹这位老人生气。 “哈!看来老朽还得为这件事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了。其实简单得很,你可以去个电话到通讯公司,问一下方姑娘停机的原因,再查一下话费到底有没有充进去。”老者一眼看清了江雄的心理活动,于是笑咪咪地对江雄建议道。 “对呀,我怎么昏了头了。”江雄猛醒。连忙致电通讯公司,他得到的答复是,这部电话的机主已于一个多月前办理了停机手续,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放下电话,江雄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看来方姑娘是不想让人打扰她。”老人看着江雄的眼睛,说道。 后者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深深地垂着头,默然不语。江雄实在想不明白,方婷为什么要走,而且电话还办理停机,难道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找不到她吗?临走时他给方婷留的那封信上说得很明白,他并不强求方婷的感情(当然,这绝非他的真心话),如果方婷的感情有了变化,希望能够告知他(他当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方婷心里有他,他希望方婷能等着他回来,他会用一生去关心她,照顾她。事后方婷也给他发了短信。江雄一直认为,那便是方婷给他的回答,因为‘我爱你’三个字,不可能是方婷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如果方婷不认可他俩之间的感情,又何必在他离开之后还要对他作爱的表白呢?当然,方婷可能因事离去,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将电话报停机呢?那可是自己唯一能够联络到她的渠道呀! 看到江雄默然无声,老人在旁边一边慢慢地饮着茶,一边暗中观察他。伤感和失意一览无遗地写在江雄的脸上,令观者都不禁为之动容。 七十二章 你很在意她? 自父亲和林伯死后,就没有人再给江雄教导过人生的道理。这位老伯的活虽然有些玄奥,但江雄听得出,老人是借品茶之事来劝导他遇事不能太过鲁莽。此时江雄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听了老人的一番道理之后,便也端起一杯茶,一口倒入了口中,他也想寻找那灵魂宁静的感觉。可是,江雄的内心实在太焦燥了,而且旺盛的身体机能让他理趋于感性而非理性,他还不能像身体机能正逐步减弱,感觉器官也日益钝化的老年人那样,更多地去寻找精神上的感受,总之,一杯茶入口,除了苦涩之外,江雄体味不到老人所说的那种至高境界。 老者注视着江雄的脸,在看他的反应。 江雄略带歉意,但却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他并没有找到那种心灵感受。 “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的只有不安、失望与焦燥,要想办法使自己的心静下来。”老者收回了目光,又端起茶细细品着。小小一杯茶,老人分了三次才饮完。 江雄知道喝水有消除焦燥的作用,只可惜,眼前这杯子太小。江雄学着老人的样子,又端了一杯。 “那位方姑娘就坐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上,跟老朽喝过茶,聊过天。”老人口中出其不意地突然冒出一句。 茶刚入口的江雄猛地被噎住了,他紫胀着脸,猛烈地咳嗽起来。“你说方婷?……咳咳……对,对不起!您是说方婷吗?她去哪里了,她和您说过吗?”刚刚开始平静的江雄猛然又变得躁动起来,老人在他眼里突然成了救命的稻草。 老者头并没有抬,眼睛却向上紧盯着江雄。 江雄发现,老人的眼睛出奇的清亮,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 见老人不急于答话,江雄早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过老人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紧紧地攥着,心急火燎地说道:“老伯,求求您告诉我,阿婷究竟到哪去了,她为什么要走?她一定跟您讲过,是吗?” 老人伸出另一只手,在江雄握紧的手上轻轻拍拍,示意他松开。然后抽回了手,问道:“这个叫方婷的女孩子对你很重要?” 江雄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又想去抓老人的手,想想有些不妥,一时间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很在意她?”老人又问。 “是,她比我的生命都重要!”江雄说道,抬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唉——”老脸叹了一口气,“年青人讲话随便,冲动时海誓山盟,转过头便忘得干净。今天对你好,明天对她好,太过感性,率性而为。” 江雄无语了。他的生活中有过太多的女人,尽管能打动他内心的除了死去的阿湄就只有方婷。可是在老人犀利的目光下,江雄总感觉自己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去根本无法瞒过眼前的老人。他不敢再作激情的表白,低下头,避开了老人的目光。 “不过这个方姑娘,倒真是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们聊得也很投缘,谁要是能娶了她,也算是天大的造化了。”老人举着茶盏,目光落向窗外,他像是在对江雄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江雄急于想知道方婷的去向,可又怕问得太紧引起老人的反感。他心里急得像猫抓似的,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老伯,那您知她去哪里了吗?” 老者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她退房时没说,我也没问。虽然我对方姑娘很有好感,可老朽与人交往的原则是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你能和她共处一室,难道你还没有办法联络到她吗?” “我当然有她的电话号码,可是却根本拨不通。”江雄说着,又试着拔打方婷的电话。可是,得到的结果仍然是被叫号码已停机。 “所以,你就认为是有人欺骗了你,收了你的钱,却并没有帮你充费?”老人对这种孩童般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 “可我充了两次话费,还是拨不通。”江雄此时像个小学生般地辩解道。 “哦,她的电话……”老人几乎要说走嘴。“看来,她的电话是关机了。”老人连忙接上了这句。 “关机就简单了,她是停机!而且充了值……还是拨不通。”江雄说着,用眼偷看了一下老者。 方婷和这位老人喝过茶,聊过天,说明方婷对这位老人是十分敬重的,因此,江雄并不敢惹这位老人生气。 “哈!看来老朽还得为这件事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了。其实简单得很,你可以去个电话到通讯公司,问一下方姑娘停机的原因,再查一下话费到底有没有充进去。”老者一眼看清了江雄的心理活动,于是笑咪咪地对江雄建议道。 “对呀,我怎么昏了头了。”江雄猛醒。连忙致电通讯公司,他得到的答复是,这部电话的机主已于一个多月前办理了停机手续,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放下电话,江雄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看来方姑娘是不想让人打扰她。”老人看着江雄的眼睛,说道。 后者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深深地垂着头,默然不语。江雄实在想不明白,方婷为什么要走,而且电话还办理停机,难道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找不到她吗?临走时他给方婷留的那封信上说得很明白,他并不强求方婷的感情(当然,这绝非他的真心话),如果方婷的感情有了变化,希望能够告知他(他当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方婷心里有他,他希望方婷能等着他回来,他会用一生去关心她,照顾她。事后方婷也给他发了短信。江雄一直认为,那便是方婷给他的回答,因为‘我爱你’三个字,不可能是方婷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如果方婷不认可他俩之间的感情,又何必在他离开之后还要对他作爱的表白呢?当然,方婷可能因事离去,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将电话报停机呢?那可是自己唯一能够联络到她的渠道呀! 看到江雄默然无声,老人在旁边一边慢慢地饮着茶,一边暗中观察他。伤感和失意一览无遗地写在江雄的脸上,令观者都不禁为之动容。 第七十三章 好女人就像茶 最终,老人还是忍不住安慰道:“虽然你当时在这里只住了一两天就走了,但我对你还是有些印象。你走以后,就只方姑娘独自住在这里,我从未见她和任何人有过来往,她绝对是一个感情专一,洁身自好的好姑娘,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老朽已七十有二,行遍天涯,阅人无数,而且经营旅店多年,更是天天在和人打交道,所以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你不用怀疑我的眼光。” 江雄抬起头,重重地点了两下,听到老人夸方婷人品,他的心里是万分认同的。他忙不迭地又问道:“那她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我,她又是怎样说我的?” 老人静默片刻,先饮了一口茶,才又说道:“她退房时曾找过我,说如果你回来了,让我把剩余的房款退还给你。待会儿我交待一下,你就可以到总台去结帐。” “那您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吗?老伯,请您好她想一想,她有没有说过她会去哪里?”江雄对钱的事丝毫也不关心,他最迫切需要知道的是方婷的下落。 老人摇了摇头。继而反问道:“你除了在我这里,或是打那个电话,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找到她吗?” “没有。”江雄一脸茫然。 “看来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呀。”老人若有所思。 江雄不吱声了。当着老人的面他无法说出口,他和方婷实际聚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天,如果这话说出来,是没人能相信他俩之间会存在真情实感的。 “若说见过的人,你一定没有我多,”老人又说道,“可要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也未必比你体会更深。你我是两个时代的人。在我的年代,一般男女是不可能认识不久就住在一起的。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可是如果没有条件长厢斯守,又何苦爱得死去活来,相互伤害呢?你当时说走就走,把她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回来了,她却走了。若说有情,你们天各一方;若说无情,却又相互牵挂。这又何苦来呢?” “您在说‘相互牵挂’,这么说她一直是想着我的,是吗?”江雄的眼中又放出光彩来了。 “哦……”老人自觉失言,沉吟了片刻,“这个么……你得自己去问她了。”老人赶紧把话题抛还给了江雄。 “那她在这里时……过得好吗?”江雄又小心翼翼地问。 “哦,怎么说呢?其实你们刚住进来时,我的很多女店员都称赞你们是郎才女貌。你没注意过我,我可注意过你们。哦,别介意,这是职业习惯。那时候,在方姑娘脸上挂着我平生见过最美的笑容。可是当这里只剩她一人以后,我就再没看见她笑过,而且眉宇之间总有一丝隐隐的哀愁。我猜想,也许是你们之间发生了矛盾,所以……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男人,行为做事,总应该大度些。” 江雄无法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他和方婷之间如果只是为点小事闹点别扭那倒简单了,莫说让他大度些,就是让他做方婷的奴隶,他都心甘情愿。可是,现在这个主宰了他全部快乐和幸福的女人究竟去了哪里了呢?按老伯的说法,自己走后,独自一人的方婷是哀愁和伤感的,也就是说方婷对自己的感情应该是真实的。她真的爱我,是这样吗?江雄的心激动起来,一股暖流开始在心中激荡,他情不自禁用手攥住了挂在胸前的银锁——那是方婷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信物。 老人在一旁暗暗观察着江雄。眼前这位年青人体格健硕,性情热烈,但却不乏率真;眉宇间虽有一股令人生畏的咄咄之气,却还遮掩不住从内心流淌而出的那一点柔情。看得出,这个年青人不管是以何种手段谋生,但他终归还是个性情中人。老人有心想促成一件事,他还想进一步了解江雄的为人。 于是,老人一边将壶里的残茶叶片取出,重新装入新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话得说回来,情感这东西,有时也像这茶一样,初时沸水新茶,滋味浓烈,可水过几遍之后,便也索然无味了,如果再想品出先前的感觉,也只能再换新茶了。我看这男女之间也是一样,初时两情相悦,如糖似蜜,继而干柴烈火,如胶似漆,可到头来糖终有吃尽之日,柴终有燃尽之时,最后,空空的也只剩下回忆了。其实,对于有情人来说,相聚固然可喜,分离也未必可惜。早年间不是有句话很流行么?叫作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是曾经拥有’。与其眼睁睁看着感情越变越淡,反不如情最浓时一拍两散。好女人到处都有,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人若留不住,就让她走好了,你正好可以再去寻找其他的女人,让自己的感情永远都充满新奇和刺激,岂不更好?”老人说着,便“哈哈”地大笑起来。 老人的话让江雄听了感觉很刺耳,他对老人的敬意瞬间便化为乌有了。在老人的话语里,方婷和其他女人并无二致,这让江雄十分地恼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阴沉,眉宇间透出一股冷冷的寒气。 江雄不再搭理老人。他强压着怒火不使自己发作,毕竟,吉运宾馆是唯一一个还有可能再见到方婷的地方,他不想和这里的老板把关系搞得太僵。 老人看出了江雄眼中流露出的反感。他很欣赏江雄的认真,虽然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但老人还是为此感到欣慰。老人品了一口新沏的茶,又开口说道:“对于爱茶的人,起初会品饮不同种类、不同产地的茶,以比较各自的不同。一段时间之后,真正爱茶又懂茶之人,会从中选出一种最适合自己口味,最对自己品性的茶长期饮用,若非人力不可抗拒之因素,便不会再作改变。刚才是句玩笑话,请不必介意。对于游戏人生的人来讲,他们需要的只是些简单直白的感官刺激,不同的女人对他们而言只是相貌不同,身体接触带来的快感不同。这些人并不注重内心的感受,他们和不同的女人接触就像是在喝不同口味的饮品,只不过在满足最基本生理需求时变换了点花样而已。看来,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听了有些话会很不高兴。” 老人微微一笑。又品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对于懂得感情的人来讲,一份纯真的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它不仅需要两情相悦,更需要两个人的缘分。如果你有幸拥有了这样一份情感,就应该好好珍惜,这种情感是需要你花费一生的精力去呵护,去经营的。好女人就像茶,是需要你用心去品味的,你品得越认真,她带给你的感觉也就越美好。” 老人的话说的有些含混。一会劝他另寻新欢,一会又让他珍惜旧情,江雄搞不懂老人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也许老人只是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不过老人之后那些话倒是很对江雄的胃口,江雄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总之,他对老人已不再排斥了。 江雄再度有了和老人对话的兴趣:“老伯,我也想用我的一生去呵护她,照顾她。可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就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了。若是有缘,纵然万水千山也阻隔不断,该是你的,到哪都跑不了;若是无缘,就算她站在你的面前,虽相距咫尺也远如天涯,你再强求也无济于事。总之,这是两个人的事,有一方不全情投入,那一切也是枉然。”老人的语气很认真。 “我当然是全情投入。可是……”江雄迟疑了,方婷的不告而别让他没有了自信。 “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感觉了,人的感觉有时候是最准确的。”老人说道。 江雄曾无数遍回想过自己与方婷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凭感觉,方婷对他应该是有感情的。可是他却不能确定。 老人看到江雄的犹豫,于是接着道:“有句老话说得好,‘诸事莫强求’,如果你感觉对方对你并不认真,或是你感觉你在其他女人身上也能找到类似的情感,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重新开始,免得空费精力,虚耗青春。” 江雄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可以失去生命,但他却不能失去方婷。 五 江雄在吉运宾馆住了下来。一来他对曾叔说自己两天后才到,自己不方便公然露面;二来江雄还报了一丝侥幸,他希望在两天之内方婷能够回来。 江雄住的仍是309房。那个中年客人在江雄大闹之后便退了房,宾馆方面为表示歉意免了那客人的房费。江雄得知后,执意要求由他来补足这笔费用。 第七十三章 好女人就像茶 最终,老人还是忍不住安慰道:“虽然你当时在这里只住了一两天就走了,但我对你还是有些印象。你走以后,就只方姑娘独自住在这里,我从未见她和任何人有过来往,她绝对是一个感情专一,洁身自好的好姑娘,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老朽已七十有二,行遍天涯,阅人无数,而且经营旅店多年,更是天天在和人打交道,所以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你不用怀疑我的眼光。” 江雄抬起头,重重地点了两下,听到老人夸方婷人品,他的心里是万分认同的。他忙不迭地又问道:“那她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我,她又是怎样说我的?” 老人静默片刻,先饮了一口茶,才又说道:“她退房时曾找过我,说如果你回来了,让我把剩余的房款退还给你。待会儿我交待一下,你就可以到总台去结帐。” “那您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吗?老伯,请您好她想一想,她有没有说过她会去哪里?”江雄对钱的事丝毫也不关心,他最迫切需要知道的是方婷的下落。 老人摇了摇头。继而反问道:“你除了在我这里,或是打那个电话,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找到她吗?” “没有。”江雄一脸茫然。 “看来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呀。”老人若有所思。 江雄不吱声了。当着老人的面他无法说出口,他和方婷实际聚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天,如果这话说出来,是没人能相信他俩之间会存在真情实感的。 “若说见过的人,你一定没有我多,”老人又说道,“可要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也未必比你体会更深。你我是两个时代的人。在我的年代,一般男女是不可能认识不久就住在一起的。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可是如果没有条件长厢斯守,又何苦爱得死去活来,相互伤害呢?你当时说走就走,把她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回来了,她却走了。若说有情,你们天各一方;若说无情,却又相互牵挂。这又何苦来呢?” “您在说‘相互牵挂’,这么说她一直是想着我的,是吗?”江雄的眼中又放出光彩来了。 “哦……”老人自觉失言,沉吟了片刻,“这个么……你得自己去问她了。”老人赶紧把话题抛还给了江雄。 “那她在这里时……过得好吗?”江雄又小心翼翼地问。 “哦,怎么说呢?其实你们刚住进来时,我的很多女店员都称赞你们是郎才女貌。你没注意过我,我可注意过你们。哦,别介意,这是职业习惯。那时候,在方姑娘脸上挂着我平生见过最美的笑容。可是当这里只剩她一人以后,我就再没看见她笑过,而且眉宇之间总有一丝隐隐的哀愁。我猜想,也许是你们之间发生了矛盾,所以……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男人,行为做事,总应该大度些。” 江雄无法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他和方婷之间如果只是为点小事闹点别扭那倒简单了,莫说让他大度些,就是让他做方婷的奴隶,他都心甘情愿。可是,现在这个主宰了他全部快乐和幸福的女人究竟去了哪里了呢?按老伯的说法,自己走后,独自一人的方婷是哀愁和伤感的,也就是说方婷对自己的感情应该是真实的。她真的爱我,是这样吗?江雄的心激动起来,一股暖流开始在心中激荡,他情不自禁用手攥住了挂在胸前的银锁——那是方婷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信物。 老人在一旁暗暗观察着江雄。眼前这位年青人体格健硕,性情热烈,但却不乏率真;眉宇间虽有一股令人生畏的咄咄之气,却还遮掩不住从内心流淌而出的那一点柔情。看得出,这个年青人不管是以何种手段谋生,但他终归还是个性情中人。老人有心想促成一件事,他还想进一步了解江雄的为人。 于是,老人一边将壶里的残茶叶片取出,重新装入新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话得说回来,情感这东西,有时也像这茶一样,初时沸水新茶,滋味浓烈,可水过几遍之后,便也索然无味了,如果再想品出先前的感觉,也只能再换新茶了。我看这男女之间也是一样,初时两情相悦,如糖似蜜,继而干柴烈火,如胶似漆,可到头来糖终有吃尽之日,柴终有燃尽之时,最后,空空的也只剩下回忆了。其实,对于有情人来说,相聚固然可喜,分离也未必可惜。早年间不是有句话很流行么?叫作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是曾经拥有’。与其眼睁睁看着感情越变越淡,反不如情最浓时一拍两散。好女人到处都有,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人若留不住,就让她走好了,你正好可以再去寻找其他的女人,让自己的感情永远都充满新奇和刺激,岂不更好?”老人说着,便“哈哈”地大笑起来。 老人的话让江雄听了感觉很刺耳,他对老人的敬意瞬间便化为乌有了。在老人的话语里,方婷和其他女人并无二致,这让江雄十分地恼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阴沉,眉宇间透出一股冷冷的寒气。 江雄不再搭理老人。他强压着怒火不使自己发作,毕竟,吉运宾馆是唯一一个还有可能再见到方婷的地方,他不想和这里的老板把关系搞得太僵。 老人看出了江雄眼中流露出的反感。他很欣赏江雄的认真,虽然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但老人还是为此感到欣慰。老人品了一口新沏的茶,又开口说道:“对于爱茶的人,起初会品饮不同种类、不同产地的茶,以比较各自的不同。一段时间之后,真正爱茶又懂茶之人,会从中选出一种最适合自己口味,最对自己品性的茶长期饮用,若非人力不可抗拒之因素,便不会再作改变。刚才是句玩笑话,请不必介意。对于游戏人生的人来讲,他们需要的只是些简单直白的感官刺激,不同的女人对他们而言只是相貌不同,身体接触带来的快感不同。这些人并不注重内心的感受,他们和不同的女人接触就像是在喝不同口味的饮品,只不过在满足最基本生理需求时变换了点花样而已。看来,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听了有些话会很不高兴。” 老人微微一笑。又品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对于懂得感情的人来讲,一份纯真的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它不仅需要两情相悦,更需要两个人的缘分。如果你有幸拥有了这样一份情感,就应该好好珍惜,这种情感是需要你花费一生的精力去呵护,去经营的。好女人就像茶,是需要你用心去品味的,你品得越认真,她带给你的感觉也就越美好。” 老人的话说的有些含混。一会劝他另寻新欢,一会又让他珍惜旧情,江雄搞不懂老人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也许老人只是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不过老人之后那些话倒是很对江雄的胃口,江雄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总之,他对老人已不再排斥了。 江雄再度有了和老人对话的兴趣:“老伯,我也想用我的一生去呵护她,照顾她。可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就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了。若是有缘,纵然万水千山也阻隔不断,该是你的,到哪都跑不了;若是无缘,就算她站在你的面前,虽相距咫尺也远如天涯,你再强求也无济于事。总之,这是两个人的事,有一方不全情投入,那一切也是枉然。”老人的语气很认真。 “我当然是全情投入。可是……”江雄迟疑了,方婷的不告而别让他没有了自信。 “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感觉了,人的感觉有时候是最准确的。”老人说道。 江雄曾无数遍回想过自己与方婷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凭感觉,方婷对他应该是有感情的。可是他却不能确定。 老人看到江雄的犹豫,于是接着道:“有句老话说得好,‘诸事莫强求’,如果你感觉对方对你并不认真,或是你感觉你在其他女人身上也能找到类似的情感,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重新开始,免得空费精力,虚耗青春。” 江雄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可以失去生命,但他却不能失去方婷。 五 江雄在吉运宾馆住了下来。一来他对曾叔说自己两天后才到,自己不方便公然露面;二来江雄还报了一丝侥幸,他希望在两天之内方婷能够回来。 江雄住的仍是309房。那个中年客人在江雄大闹之后便退了房,宾馆方面为表示歉意免了那客人的房费。江雄得知后,执意要求由他来补足这笔费用。 第七十四章 不会就是永别了吧? 房间里重新更换了床单、被套、枕套。可江雄想想那男人便觉得恶心,在他的一再要求下,连被褥、枕头等都一律换了新的。就这还不算完,江雄又自己趴在盥洗室的浴缸里,用香皂、沐浴液将浴缸里里外外刷洗了几遍。最后还是不肯使用那浴缸,穿着拖鞋,匆匆冲了个淋浴了事。 江雄的心中有说不出的空虚和失落,他赤身穿着浴袍,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床上雪白的被单发呆。 在这个房间里,他和方婷共同只居住了两天,可在分别后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吉运宾馆的这间客房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块圣地。 这里住着他心目中的天使,有了她,这间房便有了家的感觉。家,对于江雄而言,早已成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字眼。当家这个概念再一次接近江雄的生活时,方婷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这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回忆,江雄内心里只有无尽的回忆。 恍惚中,江雄仿佛看到方婷正捧着那束玫瑰,脸上荡漾着无比的幸福和甜蜜,那一刻,说不出是花娇艳还是人娇美。而醺醺而醉的便是江雄的心了。 江雄忍不住上前去抓方婷的手。他跌倒了,眼前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你究竟要带着我的幸福到哪里去?!”江雄悲叹一声。他靠着床坐在地毯上,蜷缩着身体,这一刻,江雄仿佛一个年幼的孤儿般凄苦而无助。 方婷为他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于是,他便厌倦了那血雨腥风的阴冷世界,开始憧憬窗外那满是鲜花的美好生活。可方婷如彩蝶般舞乱了他的心之后,却又无声无息地关上那扇窗飞走了,又再度把他抛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江雄的心中只有茫然。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又该怎样度过,他像突然坠入到一条隧道之中,四周只有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他不知道隧道的尽头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出去,此刻是进、是退,他完全没有了主意。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引路的人,哪怕只是告诉他出口在什么方向。 抓狂中,江雄想到了曾叔。 曾叔约他见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让他再去杀人。难道这就是天意,难道这就是难逃的宿命?想拥有方婷,却走得无从寻找;想脱离组织,却根本摆脱不掉。常听人说:一生命运,老天注定。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难道自己的一生就注定要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凄冷生活吗? 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到曾叔,他的思绪便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曾叔是非见不可的。如果方婷一直都留在这里等着自己,那这样的局面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去应付?难道还是继续让方婷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等自己?江雄摇了摇头。方婷的离去让他肝肠寸断不知所措,可方婷的离去也让他的选择变得简单了。 难道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吗? “活着真他妈的没有意思!”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雄要在这里住两天。他已经对曾叔说了谎,他就不能自己去揭穿这个谎言,如果曾叔对他失去了信任,这对他而言是十分不利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与曾叔的会面就意味着一场新杀戮的开始,而江雄对于杀人不仅感到厌倦,甚至是有些恐惧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新任务,他的心中充满了抵触情绪。 两天很快就会过去,方婷有可能在这期间回来吗?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渴望。只要方婷回来,无论曾叔给他多么简单的任务,或是付他多高的酬金,他都准备回绝曾叔。他不想再像一台机器一样任人摆布,他要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有方婷在身边的,有着真情实感的,正常人的生活。 可方婷会回来吗?这是江雄最盼望的。但理智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方婷为什么要走呢?江雄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别,不会就是永别了吧?江雄再度陷入了痛苦和绝望之中…… 江雄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他沉浸在对方婷无尽的思念之中不能自拔。他爱方婷,是方婷让他体验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幸福感受,他才明白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不堪;他又恨方婷,在他渴望这幸福能够延续并直到永远时,她却突然离开了,而且走得是那么不明不白,甚至未留一丝踪迹。 方婷是如此的多情,把江雄送上了九天仙境;方婷又是如此的绝义,就在江雄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天庭时,她却撤去天梯,独自化风而去了。 而江雄凡人一个,没有她那样天使般的翅膀,于是他除了失落,也就只有失落了…… 痴情却遇无情女,愁肠寸断有谁知?江雄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数日情缘竟期待永远,萍水相逢却希望永恒。 女人的心,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没良心呀!江雄心里酸溜溜地完全没了男子汉的气概。你这小魔女,有朝一日等我捉住了你,非把你抽筋扒皮,生吞活剥了不可!我要吸干你每一滴血,就连骨头渣子都不放过! 可是,如果真见到了她……又怎么忍心呦!肯定是一把搂到怀里面,亲完左边亲右边…… 红日西沉,江雄浑然不觉。直到眼前暗黑一片他才醒悟,夜幕已经降临了。 自己是不是该吃些东西?窗口洒入的月光在提醒江雄,他已经很长时间水米未进了,可是他的胃里却没有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饿还是不饿。 “到了点钟总该是要吃饭的吧?”江雄问自己。可是,万一自己出去,而方婷却又回来了呢? 一顿不吃能饿死吗?江雄突然万分鄙视自己,他放弃了吃饭的念头。 第七十四章 不会就是永别了吧? 房间里重新更换了床单、被套、枕套。可江雄想想那男人便觉得恶心,在他的一再要求下,连被褥、枕头等都一律换了新的。就这还不算完,江雄又自己趴在盥洗室的浴缸里,用香皂、沐浴液将浴缸里里外外刷洗了几遍。最后还是不肯使用那浴缸,穿着拖鞋,匆匆冲了个淋浴了事。 江雄的心中有说不出的空虚和失落,他赤身穿着浴袍,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床上雪白的被单发呆。 在这个房间里,他和方婷共同只居住了两天,可在分别后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吉运宾馆的这间客房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块圣地。 这里住着他心目中的天使,有了她,这间房便有了家的感觉。家,对于江雄而言,早已成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字眼。当家这个概念再一次接近江雄的生活时,方婷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这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回忆,江雄内心里只有无尽的回忆。 恍惚中,江雄仿佛看到方婷正捧着那束玫瑰,脸上荡漾着无比的幸福和甜蜜,那一刻,说不出是花娇艳还是人娇美。而醺醺而醉的便是江雄的心了。 江雄忍不住上前去抓方婷的手。他跌倒了,眼前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你究竟要带着我的幸福到哪里去?!”江雄悲叹一声。他靠着床坐在地毯上,蜷缩着身体,这一刻,江雄仿佛一个年幼的孤儿般凄苦而无助。 方婷为他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于是,他便厌倦了那血雨腥风的阴冷世界,开始憧憬窗外那满是鲜花的美好生活。可方婷如彩蝶般舞乱了他的心之后,却又无声无息地关上那扇窗飞走了,又再度把他抛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江雄的心中只有茫然。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又该怎样度过,他像突然坠入到一条隧道之中,四周只有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他不知道隧道的尽头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出去,此刻是进、是退,他完全没有了主意。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引路的人,哪怕只是告诉他出口在什么方向。 抓狂中,江雄想到了曾叔。 曾叔约他见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让他再去杀人。难道这就是天意,难道这就是难逃的宿命?想拥有方婷,却走得无从寻找;想脱离组织,却根本摆脱不掉。常听人说:一生命运,老天注定。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难道自己的一生就注定要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凄冷生活吗? 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到曾叔,他的思绪便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曾叔是非见不可的。如果方婷一直都留在这里等着自己,那这样的局面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去应付?难道还是继续让方婷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等自己?江雄摇了摇头。方婷的离去让他肝肠寸断不知所措,可方婷的离去也让他的选择变得简单了。 难道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吗? “活着真他妈的没有意思!”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雄要在这里住两天。他已经对曾叔说了谎,他就不能自己去揭穿这个谎言,如果曾叔对他失去了信任,这对他而言是十分不利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与曾叔的会面就意味着一场新杀戮的开始,而江雄对于杀人不仅感到厌倦,甚至是有些恐惧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新任务,他的心中充满了抵触情绪。 两天很快就会过去,方婷有可能在这期间回来吗?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渴望。只要方婷回来,无论曾叔给他多么简单的任务,或是付他多高的酬金,他都准备回绝曾叔。他不想再像一台机器一样任人摆布,他要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有方婷在身边的,有着真情实感的,正常人的生活。 可方婷会回来吗?这是江雄最盼望的。但理智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方婷为什么要走呢?江雄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别,不会就是永别了吧?江雄再度陷入了痛苦和绝望之中…… 江雄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他沉浸在对方婷无尽的思念之中不能自拔。他爱方婷,是方婷让他体验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幸福感受,他才明白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不堪;他又恨方婷,在他渴望这幸福能够延续并直到永远时,她却突然离开了,而且走得是那么不明不白,甚至未留一丝踪迹。 方婷是如此的多情,把江雄送上了九天仙境;方婷又是如此的绝义,就在江雄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天庭时,她却撤去天梯,独自化风而去了。 而江雄凡人一个,没有她那样天使般的翅膀,于是他除了失落,也就只有失落了…… 痴情却遇无情女,愁肠寸断有谁知?江雄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数日情缘竟期待永远,萍水相逢却希望永恒。 女人的心,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没良心呀!江雄心里酸溜溜地完全没了男子汉的气概。你这小魔女,有朝一日等我捉住了你,非把你抽筋扒皮,生吞活剥了不可!我要吸干你每一滴血,就连骨头渣子都不放过! 可是,如果真见到了她……又怎么忍心呦!肯定是一把搂到怀里面,亲完左边亲右边…… 红日西沉,江雄浑然不觉。直到眼前暗黑一片他才醒悟,夜幕已经降临了。 自己是不是该吃些东西?窗口洒入的月光在提醒江雄,他已经很长时间水米未进了,可是他的胃里却没有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饿还是不饿。 “到了点钟总该是要吃饭的吧?”江雄问自己。可是,万一自己出去,而方婷却又回来了呢? 一顿不吃能饿死吗?江雄突然万分鄙视自己,他放弃了吃饭的念头。 第七十五章 江雄猛猛地喝了几大口水。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总是在这胡思乱想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做才好,既然不能出门,就干脆上网找个游戏玩玩吧。 才进入游戏,江雄便没有了兴趣。 他又想找部电影看看。可看什么呢?他甚至没心情往下想。干脆找部沈嘉霓主演的老片子看看吧,这个念头突然进入了他的脑海。算了,还是不看了,这沈嘉霓竟然会跟郑燮龙有一腿…… 对了,郑燮龙事件还有没有什么新的状况呢?江雄开始在网上查找相关的报道。 事态果然又有了新的发展,媒体又爆出了几个曾经与郑燮龙有染的女人。而且,在以往龙盛会做下的很多宗重大案件中,有关郑燮龙涉嫌参与并幕后操纵的证据,也被媒体进一步挖掘出来。 最吸引眼球的要算郑燮龙死后,东亚及东南亚其它地区相继发生了十数起赌场、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被打,砸,抢,烧的事件。随后隆盛欢乐城在各地的分店也遭到了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再之后,又引发了帮会间的许多起大规模的街头械斗。有某周刊爆料称,械斗的双方是黑帮组织龙盛会和规模更大的黑帮组织龙昌会。 媒体普遍分析,郑燮龙的死很可能是龙昌会所为。龙盛会为给郑燮龙报仇,攻击了龙昌会下属的酒店、赌场、夜总会等场所,继而引起了龙昌会的反攻,以至事态一步步升级。几次大规模的械斗共造成了数十人死亡,数百人的受伤,各地的警方逮捕了许多相关涉案人员。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系列的案件与郑燮龙的死有关。 龙昌会?难道曾叔是龙昌会的成员,而自己一直在为最大的帮会组织服务?这怎么可能?一股凉气直入江雄心头,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自从江雄加入杀手训练营,他就被严格禁止询问和了解有关组织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受命于救命恩人曾叔,对于自己所服务的是个什么组织,他丝毫不感兴趣。他知道,之所以不让他们了解组织状况,是因为杀手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总是处于危险的边缘,就算失手被抓,也不至于对组织造成威胁。 十年来,江雄执行指令,杀人拿钱。在威龙训练营,他就被进行思想灌输,所以他曾经坚定地认为,他所从事的职业是神圣而伟大的,他是在除恶扬善,是在替天行道。 这么多年来,要说江雄从来没有为此感到困惑,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的行为代表了正义,那各国各地的司法、警务人员又代表了什么呢?别人是公然执法,而自己是偷偷摸摸,而且在行动中还要处处小心,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以避免法律的制裁。 其实,每当江雄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开始自责不安时,他总是不断地找理由说服自己,用训练营灌输给他的,诸如伸张正义、除恶扬善等冠冕堂皇的字眼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久而久之,他对自己行为的正义性也就不再怀疑了。 可江雄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黑帮成员。当年他是拜曾叔为师入了龙门,在他看来,像曾叔、彪爷这样的龙门子弟,虽不为官府卖命,可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哪样不是充满了侠肝义胆? 江雄知道,龙门源于明末清初的天地会,起初高举反清复明的大旗。在满清统治时期,他们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对抗清廷;在孙逸仙领导的辛亥革命中,龙门子弟为推翻满清的腐朽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抗日战争中,又有无数的龙门子弟挺身而出,救国于危难。 我们龙门子弟怎么可能是黑社会呢?真是天大的笑话!龙昌会、龙盛会或许是黑帮组织,可曾叔是断断不可能与龙昌会有任何牵连的。 媒体所披露的郑燮龙之死与龙昌会有关,无非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制造噱头罢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自己和曾叔也就安全了。 问题是,自己果真是在为龙昌会服务吗?龙昌会、龙盛会、龙门……为什么都有一个‘龙’字呢?想来这龙昌会和龙盛会无非是有意沾个‘龙’字,混淆视听让人以为和龙门有什么渊源罢了。而郑燮龙之流,无非像猪头柄一样,欺骗世人,打着我龙门子弟的名义,虚张声势,干些伤天害理之事罢了,他们实际与龙门是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的。像彪爷,曾叔这样的人才是正宗的龙门子弟。按照江雄一贯的思维方式,他不需要的答案立即被他屏蔽掉了,黑帮成员的事实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有一篇媒体文章猜测,郑燮龙的死系职业杀手所为。而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的闹市街头公然行刺,凶手很可能是四大黑社会金牌杀手之一所为,而头号黑社会杀手‘老虎’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这篇文章让江雄有些紧张,黑社会头号杀手的提法也让他很不舒服。文章中明确指出郑燮龙的死与他有关,这让他突然有些坐立不安,忙点击进入,开始阅读正文。 可是文中除了猜测,并没有‘老虎’刺杀郑燮龙的相关证据,文中只是神乎其神地列举了四大杀手,尤其是“老虎”所做的一系列惊天大案。江雄发现关于‘老虎’的报道中,八起惊天大案只有两起是自己所为——当然包括郑燮龙这起——其它案件都与自己毫无关系,纯属媒体主观臆断,生搬硬套的。 其实,江雄作案远非区区八起。但他做事的原则是尽可能不造成大的影响,因为影响越大的案件,警方的侦破力度也就越大,案件侦破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杀手的至高境界,应该是既让目标猎物快速致死,又让旁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日常生活中不慎发生的意外,尽可能避免留下他杀的痕迹;稍次也得使目标猎物的死亡看上去是自杀。只有能达到上述的要求,才配得上是头号杀手的名头。使用刀、枪,制造爆炸物来杀人是杀手最基本的技能。这样的杀人手段是最直接的,但也是最容易暴露自身的,不到逼不得已,一个高级别的杀手应该尽可能避免使用这类过于直接的杀人手段,否则他的杀手生涯会是很短暂的。 在闹市街头而且是媒体云集的开业庆典上作案是极其不明智的,其风险难以控制,如果不是曾叔特别要求,自己是万万不会去捅这个雷的。这样的案件,对警方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选择这种方式作案也就把自身推上了风口浪尖。但江雄认为这是值得的,高调、公开地结果郑燮龙,在为民除害的同时,又挑起了两大黑社会组织的火拼。曾叔这着棋,可谓高明。这也让江雄排除了曾叔和自己是为龙昌会服务的可能性,有哪个组织会愚蠢到大张旗鼓地制造影响,其结果只是引火烧身呢? 江雄释然了,他开始为自己这次正义之举感到得意。 正想关闭窗口,突然文章末端一行闪动的蓝色小字让江雄心惊肉跳:点击进入,免费观看‘老虎’最新高清图片(组图)。 江雄立即点了进去。他希望被拍下的相片是他戴了面具,至少也应该是化了妆的。可看到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些图片的主人公不仅没戴任何面具,而且既英俊又潇洒,只不过怎么看都不是自己。仔细再看配图文字,原来是一位著名影星在很多年前拍摄的一部关于华人传奇探长‘l老虎’的电影剧照。当然,与这些剧照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条条插入的情趣用品广告。 江雄悬着的心放下了。旋即他又生出几分感慨,当今这世界已经越发虚拟化了,任你三头六臂又能看清几分真实?就拿这些所谓的新闻报道来说,真实的成分恐怕只有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是主观臆测,剩下的三分之一则纯粹是凭空捏造了。 江雄没兴趣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一个利益的世界。在利益面前,道德可以无足轻重;在利益面前,亲人可以反目成仇。自己杀人难道不是为了利益吗?如果只让杀人而没有一分钱酬劳,自己还会将这‘正义’的事业继续下去吗? 在这个由数十亿血肉之躯构成的世界里,到底还剩下多少真实的情感呢?方婷对自己究竟有没有付出过真情呢?江雄的心中不免有些茫然了。 “不管你对我怎样,至少我对你是真情实意的。可是,你能感觉得到吗?”江雄从胸口拉出那挂银锁,对着那微微晃动的锁头,喃喃自语道。 第七十五章 江雄猛猛地喝了几大口水。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总是在这胡思乱想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做才好,既然不能出门,就干脆上网找个游戏玩玩吧。 才进入游戏,江雄便没有了兴趣。 他又想找部电影看看。可看什么呢?他甚至没心情往下想。干脆找部沈嘉霓主演的老片子看看吧,这个念头突然进入了他的脑海。算了,还是不看了,这沈嘉霓竟然会跟郑燮龙有一腿…… 对了,郑燮龙事件还有没有什么新的状况呢?江雄开始在网上查找相关的报道。 事态果然又有了新的发展,媒体又爆出了几个曾经与郑燮龙有染的女人。而且,在以往龙盛会做下的很多宗重大案件中,有关郑燮龙涉嫌参与并幕后操纵的证据,也被媒体进一步挖掘出来。 最吸引眼球的要算郑燮龙死后,东亚及东南亚其它地区相继发生了十数起赌场、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被打,砸,抢,烧的事件。随后隆盛欢乐城在各地的分店也遭到了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再之后,又引发了帮会间的许多起大规模的街头械斗。有某周刊爆料称,械斗的双方是黑帮组织龙盛会和规模更大的黑帮组织龙昌会。 媒体普遍分析,郑燮龙的死很可能是龙昌会所为。龙盛会为给郑燮龙报仇,攻击了龙昌会下属的酒店、赌场、夜总会等场所,继而引起了龙昌会的反攻,以至事态一步步升级。几次大规模的械斗共造成了数十人死亡,数百人的受伤,各地的警方逮捕了许多相关涉案人员。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系列的案件与郑燮龙的死有关。 龙昌会?难道曾叔是龙昌会的成员,而自己一直在为最大的帮会组织服务?这怎么可能?一股凉气直入江雄心头,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自从江雄加入杀手训练营,他就被严格禁止询问和了解有关组织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受命于救命恩人曾叔,对于自己所服务的是个什么组织,他丝毫不感兴趣。他知道,之所以不让他们了解组织状况,是因为杀手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总是处于危险的边缘,就算失手被抓,也不至于对组织造成威胁。 十年来,江雄执行指令,杀人拿钱。在威龙训练营,他就被进行思想灌输,所以他曾经坚定地认为,他所从事的职业是神圣而伟大的,他是在除恶扬善,是在替天行道。 这么多年来,要说江雄从来没有为此感到困惑,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的行为代表了正义,那各国各地的司法、警务人员又代表了什么呢?别人是公然执法,而自己是偷偷摸摸,而且在行动中还要处处小心,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以避免法律的制裁。 其实,每当江雄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开始自责不安时,他总是不断地找理由说服自己,用训练营灌输给他的,诸如伸张正义、除恶扬善等冠冕堂皇的字眼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久而久之,他对自己行为的正义性也就不再怀疑了。 可江雄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黑帮成员。当年他是拜曾叔为师入了龙门,在他看来,像曾叔、彪爷这样的龙门子弟,虽不为官府卖命,可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哪样不是充满了侠肝义胆? 江雄知道,龙门源于明末清初的天地会,起初高举反清复明的大旗。在满清统治时期,他们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对抗清廷;在孙逸仙领导的辛亥革命中,龙门子弟为推翻满清的腐朽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抗日战争中,又有无数的龙门子弟挺身而出,救国于危难。 我们龙门子弟怎么可能是黑社会呢?真是天大的笑话!龙昌会、龙盛会或许是黑帮组织,可曾叔是断断不可能与龙昌会有任何牵连的。 媒体所披露的郑燮龙之死与龙昌会有关,无非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制造噱头罢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自己和曾叔也就安全了。 问题是,自己果真是在为龙昌会服务吗?龙昌会、龙盛会、龙门……为什么都有一个‘龙’字呢?想来这龙昌会和龙盛会无非是有意沾个‘龙’字,混淆视听让人以为和龙门有什么渊源罢了。而郑燮龙之流,无非像猪头柄一样,欺骗世人,打着我龙门子弟的名义,虚张声势,干些伤天害理之事罢了,他们实际与龙门是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的。像彪爷,曾叔这样的人才是正宗的龙门子弟。按照江雄一贯的思维方式,他不需要的答案立即被他屏蔽掉了,黑帮成员的事实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有一篇媒体文章猜测,郑燮龙的死系职业杀手所为。而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的闹市街头公然行刺,凶手很可能是四大黑社会金牌杀手之一所为,而头号黑社会杀手‘老虎’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这篇文章让江雄有些紧张,黑社会头号杀手的提法也让他很不舒服。文章中明确指出郑燮龙的死与他有关,这让他突然有些坐立不安,忙点击进入,开始阅读正文。 可是文中除了猜测,并没有‘老虎’刺杀郑燮龙的相关证据,文中只是神乎其神地列举了四大杀手,尤其是“老虎”所做的一系列惊天大案。江雄发现关于‘老虎’的报道中,八起惊天大案只有两起是自己所为——当然包括郑燮龙这起——其它案件都与自己毫无关系,纯属媒体主观臆断,生搬硬套的。 其实,江雄作案远非区区八起。但他做事的原则是尽可能不造成大的影响,因为影响越大的案件,警方的侦破力度也就越大,案件侦破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杀手的至高境界,应该是既让目标猎物快速致死,又让旁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日常生活中不慎发生的意外,尽可能避免留下他杀的痕迹;稍次也得使目标猎物的死亡看上去是自杀。只有能达到上述的要求,才配得上是头号杀手的名头。使用刀、枪,制造爆炸物来杀人是杀手最基本的技能。这样的杀人手段是最直接的,但也是最容易暴露自身的,不到逼不得已,一个高级别的杀手应该尽可能避免使用这类过于直接的杀人手段,否则他的杀手生涯会是很短暂的。 在闹市街头而且是媒体云集的开业庆典上作案是极其不明智的,其风险难以控制,如果不是曾叔特别要求,自己是万万不会去捅这个雷的。这样的案件,对警方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选择这种方式作案也就把自身推上了风口浪尖。但江雄认为这是值得的,高调、公开地结果郑燮龙,在为民除害的同时,又挑起了两大黑社会组织的火拼。曾叔这着棋,可谓高明。这也让江雄排除了曾叔和自己是为龙昌会服务的可能性,有哪个组织会愚蠢到大张旗鼓地制造影响,其结果只是引火烧身呢? 江雄释然了,他开始为自己这次正义之举感到得意。 正想关闭窗口,突然文章末端一行闪动的蓝色小字让江雄心惊肉跳:点击进入,免费观看‘老虎’最新高清图片(组图)。 江雄立即点了进去。他希望被拍下的相片是他戴了面具,至少也应该是化了妆的。可看到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些图片的主人公不仅没戴任何面具,而且既英俊又潇洒,只不过怎么看都不是自己。仔细再看配图文字,原来是一位著名影星在很多年前拍摄的一部关于华人传奇探长‘l老虎’的电影剧照。当然,与这些剧照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条条插入的情趣用品广告。 江雄悬着的心放下了。旋即他又生出几分感慨,当今这世界已经越发虚拟化了,任你三头六臂又能看清几分真实?就拿这些所谓的新闻报道来说,真实的成分恐怕只有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是主观臆测,剩下的三分之一则纯粹是凭空捏造了。 江雄没兴趣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一个利益的世界。在利益面前,道德可以无足轻重;在利益面前,亲人可以反目成仇。自己杀人难道不是为了利益吗?如果只让杀人而没有一分钱酬劳,自己还会将这‘正义’的事业继续下去吗? 在这个由数十亿血肉之躯构成的世界里,到底还剩下多少真实的情感呢?方婷对自己究竟有没有付出过真情呢?江雄的心中不免有些茫然了。 “不管你对我怎样,至少我对你是真情实意的。可是,你能感觉得到吗?”江雄从胸口拉出那挂银锁,对着那微微晃动的锁头,喃喃自语道。 第七十六章 脸上竟滚烫滚烫的 ———————————————————————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方婷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有关她的音信,江雄的侥幸没能成为现实,他也不得不暂时离开吉运宾馆。 两天的独处,更让江雄明白了方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无论你身在何方,哪怕找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找到你。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江雄一定说到做到。只要你对我的感情没有改变,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新娘!”回望着三楼那个被称为‘家’的窗口,江雄的心中充满了坚定。 六 江雄又住进了王子酒店,还是七楼那间客房。 从窗口望去,一切还都是从前的样子:清澈的海水波光粼粼;白色的沙滩上,散布着一朵朵蘑菇似的遮阳伞;酒店楼下的淡水泳池里,男男女女们仍在水中畅游,嬉戏…… 江雄的目光在泳池的里里外外、边边角角搜寻了无数遍,可始终也没看到他企盼的那个身影。 她总是坐在那里的……江雄看着泳池对面那张白色的沙滩椅,方婷手捧着书本,半躺半坐的俏丽身影便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只可惜,现在那张椅子上坐着的却是别人。 门铃响了。江雄收回了目光。 “请进!“江雄大声说道。 门开了,一条又黑又瘦的身影闪了进来,笑容满面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眼睛放着兴奋的光。 “江哥,您找我?这一走有一个多月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熟悉的老住客,阿迪显得十分开心。 “我才刚到。来,阿迪,你随便坐。”江雄也是倍感亲切,他热情地招呼道。 “不用,我站着就好。——有什么可以效劳您只管吩咐!”阿迪看江雄站在窗口,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一边走向窗口,一边用手点指着江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口中发出“噢~~~”的声音,一副我猜中你想法了的表情。 阿迪趴在窗口张望了半天,最终一脸茫然地收回了脑袋。“江哥,您找我来……”他怂着肩,一手扬向窗外。他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一时间没弄明白江雄找他的用意。 “哦,阿迪,这个给你。”江雄从桌上拿起一个印刷精美的纸盒递给了阿迪,那是他在来王子酒店的途中买的。 “给我?”阿迪不解地接过纸盒。他正反看了看包装盒上的图案和文字,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部崭新的名牌手机。“为,为什么?”阿迪不明白江雄的用意。 “没什么,送你个小礼物。”江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送阿迪礼物是另有所图的。 “这怎么好?”证实了这部手机的确是送给他的后,阿迪有些喜出望外。但这礼物对他来说有些贵重,一时弄得他手忙脚乱,血也涌上了脑袋,一脸紫红紫红地。“怎么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他终于强压住心跳,憋出了这句话。 “一点小意思罢了。上回住这里时,你也帮到了很多,一直没找到机会谢你……”江雄绞尽脑汁,拼命想把话题引向他想了解的事情上来。 “跟我客气什么?那还不是……对了,仙女姐姐呢?她……没和你在一起?”阿迪四下望了一圈,又趴在窗口探头向下张望,他没寻找到方婷的身影,“方女士呢,她怎么没在?”阿迪关切地问道。他对方婷使用了尊称。 “你……没见到她?”江雄的心发沉了。看这状况,阿迪似乎也不知道方婷的下落。 “她不是和你一起走了吗?我们一直以为你们在一起。大家都说落难公主遇到了白马王子,就像童话故事那样,从此两人便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怎么,仙女姐姐没和你在一起?!”阿迪瞪着小眼睛,一脸的惊愕。 “哦……我们……我们本来是在一起的,后来,后来有事我们临时分开了。约好在这里会和,我以为她已经到了。怎么,她没来过这里吗?”江雄终于编出了一个理由。 “她不在这里。”阿迪瞪圆了小眼睛,看着江雄。 “那她,我是说,我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之后,在这段时间里,她有没有回过这里?”江雄的嗓子有些发干。 “没有,你们走后,她就再没回过这里。我们都以为你们一直都会在一起——我是说一辈子都在一起。江先生,你不是想说,你和她之间只是随便玩玩吧?”阿迪的语气竟有些生冷,他似乎在为方婷抱不平。 “怎么会?我是很认真的!”江雄在这个瘦小男子直逼的目光下,脸上竟滚烫滚烫的。 从阿迪口中也没有打听到方婷的下落,江雄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不过他还是感到一丝欣慰,至少方婷没有走从前的老路。可是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又追问道:“阿迪,拜托你好好想想,从我们离开这里后,你就一次也没见过她吗?你仔细再想想!” 阿迪认真地回想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可以确定,我真没见过她。” “那其他人呢?你能不能去问问你的同事,或是——或是以前接触过她的人,有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或是,或是知道她的联络方式?”江雄又急急地问道。 “我可以去打问打问。可你不是说和她约好了在这里会面的吗?你怎么……你们到底是不是在一起的呀?”阿迪感觉到了江雄话语中的破绽。就他而言,也希望这对看起来很般配的男女,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是这样,她的电话可能弄丢了,总之,她的电话打不通,我没办法联络到她。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可能在这住不了两天就要离开,我想和她重约地方见面。可是……”江雄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阿迪舒了一口气。江雄的解释对他而言还算合理,阿迪也不禁替他着急了起来:“王子,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替你打探公主的下落。”阿迪急匆匆地走了。 第七十六章 脸上竟滚烫滚烫的 ———————————————————————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方婷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有关她的音信,江雄的侥幸没能成为现实,他也不得不暂时离开吉运宾馆。 两天的独处,更让江雄明白了方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无论你身在何方,哪怕找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找到你。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江雄一定说到做到。只要你对我的感情没有改变,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新娘!”回望着三楼那个被称为‘家’的窗口,江雄的心中充满了坚定。 六 江雄又住进了王子酒店,还是七楼那间客房。 从窗口望去,一切还都是从前的样子:清澈的海水波光粼粼;白色的沙滩上,散布着一朵朵蘑菇似的遮阳伞;酒店楼下的淡水泳池里,男男女女们仍在水中畅游,嬉戏…… 江雄的目光在泳池的里里外外、边边角角搜寻了无数遍,可始终也没看到他企盼的那个身影。 她总是坐在那里的……江雄看着泳池对面那张白色的沙滩椅,方婷手捧着书本,半躺半坐的俏丽身影便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只可惜,现在那张椅子上坐着的却是别人。 门铃响了。江雄收回了目光。 “请进!“江雄大声说道。 门开了,一条又黑又瘦的身影闪了进来,笑容满面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眼睛放着兴奋的光。 “江哥,您找我?这一走有一个多月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熟悉的老住客,阿迪显得十分开心。 “我才刚到。来,阿迪,你随便坐。”江雄也是倍感亲切,他热情地招呼道。 “不用,我站着就好。——有什么可以效劳您只管吩咐!”阿迪看江雄站在窗口,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一边走向窗口,一边用手点指着江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口中发出“噢~~~”的声音,一副我猜中你想法了的表情。 阿迪趴在窗口张望了半天,最终一脸茫然地收回了脑袋。“江哥,您找我来……”他怂着肩,一手扬向窗外。他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一时间没弄明白江雄找他的用意。 “哦,阿迪,这个给你。”江雄从桌上拿起一个印刷精美的纸盒递给了阿迪,那是他在来王子酒店的途中买的。 “给我?”阿迪不解地接过纸盒。他正反看了看包装盒上的图案和文字,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部崭新的名牌手机。“为,为什么?”阿迪不明白江雄的用意。 “没什么,送你个小礼物。”江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送阿迪礼物是另有所图的。 “这怎么好?”证实了这部手机的确是送给他的后,阿迪有些喜出望外。但这礼物对他来说有些贵重,一时弄得他手忙脚乱,血也涌上了脑袋,一脸紫红紫红地。“怎么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他终于强压住心跳,憋出了这句话。 “一点小意思罢了。上回住这里时,你也帮到了很多,一直没找到机会谢你……”江雄绞尽脑汁,拼命想把话题引向他想了解的事情上来。 “跟我客气什么?那还不是……对了,仙女姐姐呢?她……没和你在一起?”阿迪四下望了一圈,又趴在窗口探头向下张望,他没寻找到方婷的身影,“方女士呢,她怎么没在?”阿迪关切地问道。他对方婷使用了尊称。 “你……没见到她?”江雄的心发沉了。看这状况,阿迪似乎也不知道方婷的下落。 “她不是和你一起走了吗?我们一直以为你们在一起。大家都说落难公主遇到了白马王子,就像童话故事那样,从此两人便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怎么,仙女姐姐没和你在一起?!”阿迪瞪着小眼睛,一脸的惊愕。 “哦……我们……我们本来是在一起的,后来,后来有事我们临时分开了。约好在这里会和,我以为她已经到了。怎么,她没来过这里吗?”江雄终于编出了一个理由。 “她不在这里。”阿迪瞪圆了小眼睛,看着江雄。 “那她,我是说,我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之后,在这段时间里,她有没有回过这里?”江雄的嗓子有些发干。 “没有,你们走后,她就再没回过这里。我们都以为你们一直都会在一起——我是说一辈子都在一起。江先生,你不是想说,你和她之间只是随便玩玩吧?”阿迪的语气竟有些生冷,他似乎在为方婷抱不平。 “怎么会?我是很认真的!”江雄在这个瘦小男子直逼的目光下,脸上竟滚烫滚烫的。 从阿迪口中也没有打听到方婷的下落,江雄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不过他还是感到一丝欣慰,至少方婷没有走从前的老路。可是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又追问道:“阿迪,拜托你好好想想,从我们离开这里后,你就一次也没见过她吗?你仔细再想想!” 阿迪认真地回想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可以确定,我真没见过她。” “那其他人呢?你能不能去问问你的同事,或是——或是以前接触过她的人,有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或是,或是知道她的联络方式?”江雄又急急地问道。 “我可以去打问打问。可你不是说和她约好了在这里会面的吗?你怎么……你们到底是不是在一起的呀?”阿迪感觉到了江雄话语中的破绽。就他而言,也希望这对看起来很般配的男女,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是这样,她的电话可能弄丢了,总之,她的电话打不通,我没办法联络到她。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可能在这住不了两天就要离开,我想和她重约地方见面。可是……”江雄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阿迪舒了一口气。江雄的解释对他而言还算合理,阿迪也不禁替他着急了起来:“王子,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替你打探公主的下落。”阿迪急匆匆地走了。 第七十七章 江雄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方婷在这里谋过事做,这里一定有人和她相熟,也许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或知道她的其它联络方式也未尝可知。 ——————————————————————— 江雄焦急地等待着。他坐卧不安,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阿迪去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不知他打探到什么状况没有,这家伙该不是跑去干别的事去了吧?应该不会,在他和方婷的事上,阿迪一向还是很上心的。这小子是个办事机灵的人,他应该有办法打探到有关方婷的消息,上一回关于方婷的那些事情就是阿迪帮他收集到的。 江雄又来到了窗口,却看见阿迪正在泳池边和几个比基尼女郎有说有笑,似乎正在打情骂俏,看上去阿迪与这些提供特别服务的艳丽女郎们相交甚熟。江雄明白,阿迪正在帮他打探消息。可是江雄心里却总有些别扭,他不希望有关方婷的去向是从这几个靠自己身体为生的女郎口中说出。 阿迪与她们聊了三五分钟后便离开了。 ——————————————————————— 又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江雄房间的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江雄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阿迪。阿迪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怎么样,打问到了吗?”看到阿迪兴奋的表情,江雄心道有戏了,不免也情绪激动起来。 阿迪摇着头,有心要卖关子。 “快说呀!”江雄急了,一把将他扯进房中,关了门。 阿迪一把甩掉江雄的手,喜眉笑眼地说:“我找我所有的同事都问了,从你们走后,方婷姐姐确实没回来过。他们也不知道方婷姐姐的去向,都说方婷姐姐是跟一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走的,说的就是你嘛!哈哈,反过来,他们还向我打问你和方婷姐姐的事情呢,都说你们是郎才女貌,像两个童话故事里的人物!” “哦!”听到有人赞美他和方婷,江雄心中自然很受用。可依然没有方婷的消息,他却高兴不起来。 “后来我又问了几个住在顶楼的女孩,”阿迪接着说道,“提起方婷,她们都知道这个人。可她们都说方婷姐姐一向是独往独来,孤傲的很,从来不和她们来往,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也没人有她的联络方式。她们都说方婷姐姐来这没多久就钓了一个金龟婿,都忌妒的要死呢!” “哦,是吗?”江雄的情绪逾发低落。他倒是做梦都想当这个所谓的金龟婿,可如今他又到哪里去当呢?方婷自然是不肯与这些女孩为伍的,若不是为了卖身救父,她怎能出现在这种场合与这些女子一同待价而沽呢? “问来问去,也没问着方婷姐姐的下落,连我都没信心了。”阿迪叹了一口气。 “阿迪,辛苦你了,谢谢你!”江雄此时反而平静了。尽管他迫切地想知道方婷的下落,可如果方婷与这些女孩来往密切,就算通过她们能找到方婷,那他和方婷之间的关系,也未必是一件能够天长地久的事情。 “嗳?我还没说完呢!”见江雄的胃口没能吊起来,阿迪倒着急了,“本想没什么希望了,没想到泳池边又碰到了几个女孩,我过去一问,你猜怎么了?”阿迪又开始眉飞色舞了。 “怎么了?”江雄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她们说还真有人见到方婷姐姐了,我是说你们离开这里以后。”阿迪一脸笑意。 “什么?说,你接着说!”江雄喜出望外,他有些急不可待了。 “你急什么嘛!我跑上跑下,累得气喘吁吁的,你先让我喘口气。”阿迪见江雄胃口终于被吊起,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江雄猛然醒悟,这是阿迪一贯的手段,他是想要钱。江雄不假思索地摸出了钱包,他准备把里面的钱全掏给阿迪。 阿迪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抢下钱包,又硬生生地塞进了江雄的口袋,一脸怒色地瞪视着江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看不起人,想骂我是不是?” “阿迪……”江雄被这个正色的小个子男人给镇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以后你给我少来这套!“阿迪的语音里带着委曲。 “阿迪,我只是……” “有钱很了不起啊?”阿迪顽强地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下去:“行了,不逗你玩了。你听我说,她们告诉我,朱蒂前段时间见过那个——按她们的话说就是——尾巴都要翘上天,头都要昂到云彩里,自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的方小姐。” “她在什么地方见到的?你带我去找她!”江雄拉着阿迪就准备走。 “你着什么急,朱蒂正在洗澡,等会我再带你去。——你先听我说完嘛!”阿迪说兴正浓,他觉得戏剧效果才刚刚出来,不想让江雄打断他。 “好,好,你说,你接着说。”江雄无奈地松开了手。继续耐着性子,心里猫抓似的。 “我一听说朱蒂知道,我就开始到处找朱蒂。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跟朱蒂也很熟的。”阿迪继续卖着关子。 “熟,熟,接着说。”江雄紧忙催促道。他恨不能扑上去,把眼前这家伙的小脑袋捏扁。 “我到处找也没找到朱蒂,好不容易才有人告诉我……你猜怎么了?”阿迪等着江雄接他的话。 “怎么了?”江雄硬着头皮接上去。 “也不知哪来的一个才住进来的客人,在电梯里遇见了朱蒂,眼睛就直了。朱蒂转身一扭头,冲他抛了个媚眼。就这样——”阿迪模仿着女人的体姿,“将露出的背和圆滚滚的翘屁股扭给他看。你知道,朱蒂的腰非常细,是很有杀伤力的!那客人立刻受不了了,价都要没还,带着朱蒂就回客房了。” “你看到了?”江雄对阿迪的描述将信将疑。 “我到哪看到去,是电梯员告诉我的。我一问,他们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我想早就该完了,就在那儿等。不想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朱蒂才出来。后来朱蒂告诉我,那客人死磨硬缠地折腾了很久才放了她走。朱蒂这单一定赚了不少。噢,对了,我把朱蒂叫到一边,问她方婷姐姐的事情,她说她的确见过方婷姐。” “在哪?”江雄问道。在这段故事后再提方婷,他总觉得很不舒服。 “在一个比较小的宾馆,叫‘吉运宾馆’。” “……” 阿迪见江雄的表情怪怪地,看不出什么兴奋的感觉,他表述的热情也随之降低。“朱蒂说,有一次她去夜总会坐台,有个客人带她去吉运宾馆过夜,第二天她离开时,正巧碰见方小姐也从三楼的一个房间出来,因为平时方小姐从不理人,所以她们也没打招呼。也不知方婷姐姐跟……为,为什么住在那里。”说着阿迪又看了江雄一眼。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江雄平静地问。 “我也问过她,她说记不清了,只是说有段时间了。这样吧,等她洗完澡我带她过来,你亲自问她。” “不用了……”江雄摇摇头。 “要么这样,我知道吉运宾馆,我带你去,说不定能找到方婷姐姐呢!”阿迪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不用了……” 江雄望向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七 落日的余晖将沙滩染成了分外鲜亮的橘红色,紫蓝色的大海上,一簇簇细小的浪花在微风中轻轻地开合。太阳将火热的激情都留给了大地之后,带着深深的依恋,在赤霞连天的华彩乐章中躬身谢幕了…… 守在窗前的江雄,在最后一线光明都消失殆尽之后,他明白,他将面对的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嗞呜嗞呜……”放在桌上的手机闪着耀目的蓝光,如蝉翼般振动起来。 江雄一把抓过,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地的固话号码。凭直觉,这个电话应该是曾叔打来的,江雄接听了电话。 “是虎哥吗?”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曾叔的声音。不过这声音似曾相识,江雄飞速地搜索着记忆——是阿光,江雄锁定了目标。 “不敢,我是‘老虎’。请问你是——”江雄还要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 “一个多月前我们见过面,我给曾爷开车。”电话那头应答道。 “光哥你好!”江雄不敢小瞧曾叔身边的人,他立即礼貌地问候道。 “啊——”大名鼎鼎的‘老虎’一下就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这让阿光意外之余,又有几分受宠若惊,他记得曾爷当着‘老虎’的面只叫过他一次‘阿光’。他立即毕恭毕敬地说道:“虎哥好!曾爷让我告知您,明天早晨九点停车场见。” “明白。”江雄简洁地回答道。 第七十七章 江雄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方婷在这里谋过事做,这里一定有人和她相熟,也许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或知道她的其它联络方式也未尝可知。 ——————————————————————— 江雄焦急地等待着。他坐卧不安,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阿迪去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不知他打探到什么状况没有,这家伙该不是跑去干别的事去了吧?应该不会,在他和方婷的事上,阿迪一向还是很上心的。这小子是个办事机灵的人,他应该有办法打探到有关方婷的消息,上一回关于方婷的那些事情就是阿迪帮他收集到的。 江雄又来到了窗口,却看见阿迪正在泳池边和几个比基尼女郎有说有笑,似乎正在打情骂俏,看上去阿迪与这些提供特别服务的艳丽女郎们相交甚熟。江雄明白,阿迪正在帮他打探消息。可是江雄心里却总有些别扭,他不希望有关方婷的去向是从这几个靠自己身体为生的女郎口中说出。 阿迪与她们聊了三五分钟后便离开了。 ——————————————————————— 又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江雄房间的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江雄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阿迪。阿迪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怎么样,打问到了吗?”看到阿迪兴奋的表情,江雄心道有戏了,不免也情绪激动起来。 阿迪摇着头,有心要卖关子。 “快说呀!”江雄急了,一把将他扯进房中,关了门。 阿迪一把甩掉江雄的手,喜眉笑眼地说:“我找我所有的同事都问了,从你们走后,方婷姐姐确实没回来过。他们也不知道方婷姐姐的去向,都说方婷姐姐是跟一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走的,说的就是你嘛!哈哈,反过来,他们还向我打问你和方婷姐姐的事情呢,都说你们是郎才女貌,像两个童话故事里的人物!” “哦!”听到有人赞美他和方婷,江雄心中自然很受用。可依然没有方婷的消息,他却高兴不起来。 “后来我又问了几个住在顶楼的女孩,”阿迪接着说道,“提起方婷,她们都知道这个人。可她们都说方婷姐姐一向是独往独来,孤傲的很,从来不和她们来往,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也没人有她的联络方式。她们都说方婷姐姐来这没多久就钓了一个金龟婿,都忌妒的要死呢!” “哦,是吗?”江雄的情绪逾发低落。他倒是做梦都想当这个所谓的金龟婿,可如今他又到哪里去当呢?方婷自然是不肯与这些女孩为伍的,若不是为了卖身救父,她怎能出现在这种场合与这些女子一同待价而沽呢? “问来问去,也没问着方婷姐姐的下落,连我都没信心了。”阿迪叹了一口气。 “阿迪,辛苦你了,谢谢你!”江雄此时反而平静了。尽管他迫切地想知道方婷的下落,可如果方婷与这些女孩来往密切,就算通过她们能找到方婷,那他和方婷之间的关系,也未必是一件能够天长地久的事情。 “嗳?我还没说完呢!”见江雄的胃口没能吊起来,阿迪倒着急了,“本想没什么希望了,没想到泳池边又碰到了几个女孩,我过去一问,你猜怎么了?”阿迪又开始眉飞色舞了。 “怎么了?”江雄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她们说还真有人见到方婷姐姐了,我是说你们离开这里以后。”阿迪一脸笑意。 “什么?说,你接着说!”江雄喜出望外,他有些急不可待了。 “你急什么嘛!我跑上跑下,累得气喘吁吁的,你先让我喘口气。”阿迪见江雄胃口终于被吊起,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江雄猛然醒悟,这是阿迪一贯的手段,他是想要钱。江雄不假思索地摸出了钱包,他准备把里面的钱全掏给阿迪。 阿迪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抢下钱包,又硬生生地塞进了江雄的口袋,一脸怒色地瞪视着江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看不起人,想骂我是不是?” “阿迪……”江雄被这个正色的小个子男人给镇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以后你给我少来这套!“阿迪的语音里带着委曲。 “阿迪,我只是……” “有钱很了不起啊?”阿迪顽强地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下去:“行了,不逗你玩了。你听我说,她们告诉我,朱蒂前段时间见过那个——按她们的话说就是——尾巴都要翘上天,头都要昂到云彩里,自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的方小姐。” “她在什么地方见到的?你带我去找她!”江雄拉着阿迪就准备走。 “你着什么急,朱蒂正在洗澡,等会我再带你去。——你先听我说完嘛!”阿迪说兴正浓,他觉得戏剧效果才刚刚出来,不想让江雄打断他。 “好,好,你说,你接着说。”江雄无奈地松开了手。继续耐着性子,心里猫抓似的。 “我一听说朱蒂知道,我就开始到处找朱蒂。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跟朱蒂也很熟的。”阿迪继续卖着关子。 “熟,熟,接着说。”江雄紧忙催促道。他恨不能扑上去,把眼前这家伙的小脑袋捏扁。 “我到处找也没找到朱蒂,好不容易才有人告诉我……你猜怎么了?”阿迪等着江雄接他的话。 “怎么了?”江雄硬着头皮接上去。 “也不知哪来的一个才住进来的客人,在电梯里遇见了朱蒂,眼睛就直了。朱蒂转身一扭头,冲他抛了个媚眼。就这样——”阿迪模仿着女人的体姿,“将露出的背和圆滚滚的翘屁股扭给他看。你知道,朱蒂的腰非常细,是很有杀伤力的!那客人立刻受不了了,价都要没还,带着朱蒂就回客房了。” “你看到了?”江雄对阿迪的描述将信将疑。 “我到哪看到去,是电梯员告诉我的。我一问,他们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我想早就该完了,就在那儿等。不想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朱蒂才出来。后来朱蒂告诉我,那客人死磨硬缠地折腾了很久才放了她走。朱蒂这单一定赚了不少。噢,对了,我把朱蒂叫到一边,问她方婷姐姐的事情,她说她的确见过方婷姐。” “在哪?”江雄问道。在这段故事后再提方婷,他总觉得很不舒服。 “在一个比较小的宾馆,叫‘吉运宾馆’。” “……” 阿迪见江雄的表情怪怪地,看不出什么兴奋的感觉,他表述的热情也随之降低。“朱蒂说,有一次她去夜总会坐台,有个客人带她去吉运宾馆过夜,第二天她离开时,正巧碰见方小姐也从三楼的一个房间出来,因为平时方小姐从不理人,所以她们也没打招呼。也不知方婷姐姐跟……为,为什么住在那里。”说着阿迪又看了江雄一眼。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江雄平静地问。 “我也问过她,她说记不清了,只是说有段时间了。这样吧,等她洗完澡我带她过来,你亲自问她。” “不用了……”江雄摇摇头。 “要么这样,我知道吉运宾馆,我带你去,说不定能找到方婷姐姐呢!”阿迪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不用了……” 江雄望向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七 落日的余晖将沙滩染成了分外鲜亮的橘红色,紫蓝色的大海上,一簇簇细小的浪花在微风中轻轻地开合。太阳将火热的激情都留给了大地之后,带着深深的依恋,在赤霞连天的华彩乐章中躬身谢幕了…… 守在窗前的江雄,在最后一线光明都消失殆尽之后,他明白,他将面对的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嗞呜嗞呜……”放在桌上的手机闪着耀目的蓝光,如蝉翼般振动起来。 江雄一把抓过,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地的固话号码。凭直觉,这个电话应该是曾叔打来的,江雄接听了电话。 “是虎哥吗?”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曾叔的声音。不过这声音似曾相识,江雄飞速地搜索着记忆——是阿光,江雄锁定了目标。 “不敢,我是‘老虎’。请问你是——”江雄还要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 “一个多月前我们见过面,我给曾爷开车。”电话那头应答道。 “光哥你好!”江雄不敢小瞧曾叔身边的人,他立即礼貌地问候道。 “啊——”大名鼎鼎的‘老虎’一下就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这让阿光意外之余,又有几分受宠若惊,他记得曾爷当着‘老虎’的面只叫过他一次‘阿光’。他立即毕恭毕敬地说道:“虎哥好!曾爷让我告知您,明天早晨九点停车场见。” “明白。”江雄简洁地回答道。 第七十八章 这么巧,怎么是你? 放下电话,江雄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今天他不用再留在王子酒店傻等了,今晚他可以再住回吉运宾馆,因为他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 天气很怪异。刚走出王子酒店的大门,江雄发现夜空中竟然下起了小雨,他连忙又退回到雨檐下。在这个时间段再遇到下雨,计程车是很难搭的。江雄犹豫片刻,他决定先回酒店用餐,再让酒店总台给他预约一台计程车。 正待转身时,却见一台亮着顶灯的计程车飞速地拐入酒店入口,并顺着坡道驶上了江雄站立的雨檐下。江雄心道运气不错,忙招手示意司机下完客后别急着走。 那司机黑黑瘦瘦,眼睛却格外清亮,看上去像个马来人。司机立即看懂了江雄的手势,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 门童快步上前拉开了车门,一位女郎款款的走下车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裸露着的纤细腰肢,下面是一条紧裹着圆翘臀部且缀满了亮片的白色超短裙,两条圆润修长的美腿在高跟长靴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迷人;女郎的上身是一件与短裙成套的白色露脐衫;头戴一顶白色贝雷帽。 女郎一抬头,亮出了一张美艳绝伦的精致面庞。 江雄猛然间呆住了。 那女郎也是一愣,樱桃般艳红的小口张成了一个又小又圆的o形。片刻之后,那女郎一脸惊喜地叫出声来:“呀,这么巧,怎么是你?” “是你?”江雄同样也是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她。 “好久没见到你了,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也不来个电话?早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吧!是不是,臭牛牛?”那女郎说着,便抛过来一个责备中透着娇媚的眼神来。 江雄连忙低声喝止:“桃丝!”说着,下意识地扭头看看周围的人。桃丝突然在外人面前喊出两人在一丝不挂时对他的称呼,这令江雄十分的难堪,尽管他知道身边不相干的人不会明白这个称呼的含义。 桃丝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那副可爱模样让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不忍再发作。“你这是——要出去?”桃丝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样子问。 “哦,出去有点事。”江雄此时仍有些尴尬。 “一个人?” “哦,是。”江雄答道。随即他又拉开前门,对计程车司机说道:“请等我一下,遇见了朋友,我要说几句话。我会多付你车费。” “好的,您请便。”那司机人瘦小,声音也不够粗壮。 江雄又扭过头:“桃丝,你这是——”突然,江雄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别想歪了哈!”桃丝一瞪眼,“我在这里有表演,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啊?要不留下别走了,等我演出完了一起出去,我请你宵夜。哦,对了,应该是你请我,你上回说过要请我吃饭的。” “哦,这当然没问题。”江雄怕她不小心把两人之间的旧事说出来,急忙点头答应。“不过——”江雄一脸为难地,“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你看要不我们换个时间,约个什么地方?” 江雄知道,桃丝这样的女孩在王子酒店是有很高知名度的。按阿迪的说法,自己和方婷的事早已在酒店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已成为员工心目中现实版童话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江雄不想让酒店员工再发现他和桃丝之间,还有那种说不清的暧昧关系。 “唉——我看算了,不就一顿饭吗,何必这么勉强?您还是请便吧!”桃丝的语调中带着不满。 “桃丝,你别误会,我只出去……一两个小时。要不你说个时间,我们定个地方,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要不……在这里也行。”江雄不肯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小气。其实即便今晚住在吉运宾馆,能见到方婷的概率也微乎其微,但他总还是想再去试一试 “那好吧,九点钟有时间吗?”桃丝的笑容又灿烂了。 “可以,当然没问题!”江雄故作爽快。 “九点钟我在豪天夜总会还要演一场——我才接了那里的演出——到时过来给我捧捧场,送束花可以吗?”桃丝的表情很认真。 “当然可以!”江雄原本无聊,他开始对桃丝从事的职业产生了兴趣。 “那好,九点钟,豪天夜总会二号台,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江雄上了车。 桃丝又俯身到车窗前,似乎想说什么。 江雄降下了车窗玻璃,于是桃丝胸前那对又圆又大的‘兔宝宝’便露出了半截,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江雄下意识地看了眼那条深v的乳沟,然后艰难地别过了脸,他不想让那对诱人的东西弄乱了自己的心性。 “我可死等你啊!”桃丝口中呼出的温香之气弄得江雄的耳根酥酥痒痒的。桃丝对着司机调皮地眨眼一笑,然后嘱咐道:“司机小哥,雨下大了,路上慢点开,一定要保证我朋友的安全,今晚我们还有重要的约会呢!” “知道了!”司机没好气地瞟了江雄一眼,眼中明显带着一丝嫉恨。随即启动了车,问道:“先生,去哪里?” “哦,随便……嗯——就朝这边走吧。”江雄的心被桃丝搅得有点乱,头也有些发蒙,半个身体还处在酥酥麻麻之中。 风夹着雨吹打在江雄的脸上,他猛然清醒了,连忙升起了车窗。他扭头看了看车行进的方向,然后说道:“前面方便的地方请掉个头,我要去相反的方向。”他发现刚才指错了路,但他又不想让司机看出是由于大脑一时缺氧造成的,于是又说道:“我不想让熟人知道我的去向。” “怎么,去赴秘密约会啊?”那司机开起了江雄的玩笑。这个司机的本地语言说得有点怪,看来并非他的母语,那声音软软的总感觉底气不足。 第七十八章 这么巧,怎么是你? 放下电话,江雄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今天他不用再留在王子酒店傻等了,今晚他可以再住回吉运宾馆,因为他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 天气很怪异。刚走出王子酒店的大门,江雄发现夜空中竟然下起了小雨,他连忙又退回到雨檐下。在这个时间段再遇到下雨,计程车是很难搭的。江雄犹豫片刻,他决定先回酒店用餐,再让酒店总台给他预约一台计程车。 正待转身时,却见一台亮着顶灯的计程车飞速地拐入酒店入口,并顺着坡道驶上了江雄站立的雨檐下。江雄心道运气不错,忙招手示意司机下完客后别急着走。 那司机黑黑瘦瘦,眼睛却格外清亮,看上去像个马来人。司机立即看懂了江雄的手势,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 门童快步上前拉开了车门,一位女郎款款的走下车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裸露着的纤细腰肢,下面是一条紧裹着圆翘臀部且缀满了亮片的白色超短裙,两条圆润修长的美腿在高跟长靴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迷人;女郎的上身是一件与短裙成套的白色露脐衫;头戴一顶白色贝雷帽。 女郎一抬头,亮出了一张美艳绝伦的精致面庞。 江雄猛然间呆住了。 那女郎也是一愣,樱桃般艳红的小口张成了一个又小又圆的o形。片刻之后,那女郎一脸惊喜地叫出声来:“呀,这么巧,怎么是你?” “是你?”江雄同样也是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她。 “好久没见到你了,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也不来个电话?早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吧!是不是,臭牛牛?”那女郎说着,便抛过来一个责备中透着娇媚的眼神来。 江雄连忙低声喝止:“桃丝!”说着,下意识地扭头看看周围的人。桃丝突然在外人面前喊出两人在一丝不挂时对他的称呼,这令江雄十分的难堪,尽管他知道身边不相干的人不会明白这个称呼的含义。 桃丝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那副可爱模样让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不忍再发作。“你这是——要出去?”桃丝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样子问。 “哦,出去有点事。”江雄此时仍有些尴尬。 “一个人?” “哦,是。”江雄答道。随即他又拉开前门,对计程车司机说道:“请等我一下,遇见了朋友,我要说几句话。我会多付你车费。” “好的,您请便。”那司机人瘦小,声音也不够粗壮。 江雄又扭过头:“桃丝,你这是——”突然,江雄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别想歪了哈!”桃丝一瞪眼,“我在这里有表演,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啊?要不留下别走了,等我演出完了一起出去,我请你宵夜。哦,对了,应该是你请我,你上回说过要请我吃饭的。” “哦,这当然没问题。”江雄怕她不小心把两人之间的旧事说出来,急忙点头答应。“不过——”江雄一脸为难地,“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你看要不我们换个时间,约个什么地方?” 江雄知道,桃丝这样的女孩在王子酒店是有很高知名度的。按阿迪的说法,自己和方婷的事早已在酒店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已成为员工心目中现实版童话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江雄不想让酒店员工再发现他和桃丝之间,还有那种说不清的暧昧关系。 “唉——我看算了,不就一顿饭吗,何必这么勉强?您还是请便吧!”桃丝的语调中带着不满。 “桃丝,你别误会,我只出去……一两个小时。要不你说个时间,我们定个地方,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要不……在这里也行。”江雄不肯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小气。其实即便今晚住在吉运宾馆,能见到方婷的概率也微乎其微,但他总还是想再去试一试 “那好吧,九点钟有时间吗?”桃丝的笑容又灿烂了。 “可以,当然没问题!”江雄故作爽快。 “九点钟我在豪天夜总会还要演一场——我才接了那里的演出——到时过来给我捧捧场,送束花可以吗?”桃丝的表情很认真。 “当然可以!”江雄原本无聊,他开始对桃丝从事的职业产生了兴趣。 “那好,九点钟,豪天夜总会二号台,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江雄上了车。 桃丝又俯身到车窗前,似乎想说什么。 江雄降下了车窗玻璃,于是桃丝胸前那对又圆又大的‘兔宝宝’便露出了半截,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江雄下意识地看了眼那条深v的乳沟,然后艰难地别过了脸,他不想让那对诱人的东西弄乱了自己的心性。 “我可死等你啊!”桃丝口中呼出的温香之气弄得江雄的耳根酥酥痒痒的。桃丝对着司机调皮地眨眼一笑,然后嘱咐道:“司机小哥,雨下大了,路上慢点开,一定要保证我朋友的安全,今晚我们还有重要的约会呢!” “知道了!”司机没好气地瞟了江雄一眼,眼中明显带着一丝嫉恨。随即启动了车,问道:“先生,去哪里?” “哦,随便……嗯——就朝这边走吧。”江雄的心被桃丝搅得有点乱,头也有些发蒙,半个身体还处在酥酥麻麻之中。 风夹着雨吹打在江雄的脸上,他猛然清醒了,连忙升起了车窗。他扭头看了看车行进的方向,然后说道:“前面方便的地方请掉个头,我要去相反的方向。”他发现刚才指错了路,但他又不想让司机看出是由于大脑一时缺氧造成的,于是又说道:“我不想让熟人知道我的去向。” “怎么,去赴秘密约会啊?”那司机开起了江雄的玩笑。这个司机的本地语言说得有点怪,看来并非他的母语,那声音软软的总感觉底气不足。 第七十九章 还不得销魂死了! 江雄无意去接他的玩笑话,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只是想去吃些东西。那边有条食街你知不知道?前面第二个路口转右,再一个路口转左,然后……算了,你边走我边说吧。” “我知道你说的那条食街,”司机操着怪异的腔调,“没想到你住那么豪华的酒店,还会去那种路边摊吃东西。” “那里的东西更有味道,而且景致也好。”江雄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风景是因心情而美丽的,可是如今带给他好心情的人却不见了。 恍惚中,江雄仿佛又闻到了方婷身上那股特有的清香…… “算了,还是先送我去吉运宾馆吧。”江雄突然有种感应,方婷应该就在吉运宾馆!想到这里,他便有些迫不及待了。“请开快点!”他催促道。他生怕方婷回来后找不到他,会再度选择离去。婷,我的好方婷,你一定要等着我,千万不要离开!江雄的心中急急地默念着。方婷身上那特有的清香似乎越发围绕着他了…… 车略微加快了速度。由于雨大路滑且视线不清,司机不敢把车开得太快。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一脸焦躁地江雄,怕他催得紧,于是找了个话头说道:“你的女朋友真的是太漂亮了。” “你见过她?”司机的话倒让江雄吃了一惊。在吉运宾馆他和方婷是人们关注的对象,在王子酒店他俩同样引人注目,难道连这城中的计程车司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可在他的印象里,他和方婷并没有共同搭乘过计程车啊?江雄努力将头向前探,想看清司机的相貌,可单看背影,他就能断定自己之前从没有搭乘过这台车。 江雄突然想起方婷之前总是搭计程车去打网球。以她的容貌、气质,是会给任何一个男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这位司机大概总是在王子饭店附近载客,见过方婷也并不奇怪。 “那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最近有没有见过她?她是不是……总还去打网球?”江雄仿佛又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连珠炮似的追问道。可一想起和方婷一起打网球的男人,他还是不免语含醋意。 “什么打网球,刚才不还见了吗?她坐我的车去的王子酒店,还和你聊了很久,最后你们约好今晚去豪天夜总会的呀!你是不是……”司机本想问江雄是不是喝多了,可怕惹得江雄恼怒,于是咽下了后半句。 “你是说桃丝……”江雄顿时泄气了,搞了半天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长得那么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她更迷人的女人呢!和这样的女人约会,就是去死都值了,你今晚……还不得销魂死了!”司机最后一句话竟有些咬牙切齿了。别看司机瘦小,可毕竟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被桃丝的强大魅力所折服。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娇鲜欲滴的蜜桃,就要被后座那个万恶的男人吃去,因此言语之中不免也带出了深深的妒意。 江雄笑了。“嗯,她是很好,应该是非常非常的好。从某些方面来讲,她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完美!”江雄也盛赞着桃丝。想想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对他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甚至想推都推不掉,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这个桃丝也的确称得上是女人中的极品,人世间的尤物了。 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很快,车停到了吉运宾馆的门前。 江雄递上一张大票对司机说:“不用找了,但请等我十分钟,我还要出去,车费我会加倍的。”江雄唯恐和方婷出来后叫不到车,于是用高价来钓住司机。 江雄匆匆回到房间。房间里冷冷清清的,没找到任何方婷回来过的痕迹。江雄又快步下到总台,反复询问,也没有方婷回来过的消息。他有些茫然,他的直觉分明再告诉他,方婷应该就在这里呀?去那条食街看看,应该会有收获!江雄仿佛又得到新的感应了。 临走时,他又再三叮嘱总台当班人员,方婷一旦出现要立即打电话告知他。 冲到门口,却不见了计程车,江雄急得直跳。 “有钱都不想赚了?”他大声地叫道。无奈,只能皱着眉头冲进了大雨中。 “嘀嘀!”两声笛响从宾馆门前的停车场传来。紧接着顶灯亮起,计程车快速地驶到了江雄的面前。 “嘿呀,我还以为你跑了呢!”江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打在身上的雨水让他感到凉飕飕地。“还是去刚才说的那条食街,要快!”江雄又紧忙催促道。他总感觉方婷会出现在那里,唯恐去得晚了会错过了。 ——————————————————————— 因为雨大,食街显得格外冷清,大部分临时的移动摊位都关了张。好在江雄和方婷常去的那家有固定铺面,因此还在营业。 江雄走进餐馆,方婷当然不在里面,餐馆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食客,说是慢吞吞地在吃东西,倒不如说是为了避雨。 江雄要了咖喱叻沙和沙爹肉串,这是他和方婷最喜爱的食品。他不想在餐馆里坐,坚持坐在了门前凉蓬下他和方婷常坐的位置上。 风时不时夹着雨点打在江雄的背上,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总有一个感觉,方婷一定会出现的。 雨越下越大,丝毫都没有停止的意思。江雄的背部已慢慢湿透了,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是方婷却始终没有出现,他的心也在凄风冷雨之中慢慢变凉了。看来人的第六感觉并不总是很准确的。 “来,这个给你,本店免费赠送。”话音未落,一个盛着四串肉的碟子摆在了江雄的面前。 江雄一抬头,见是这家餐馆的老板,五十几岁年纪,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第七十九章 还不得销魂死了! 江雄无意去接他的玩笑话,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只是想去吃些东西。那边有条食街你知不知道?前面第二个路口转右,再一个路口转左,然后……算了,你边走我边说吧。” “我知道你说的那条食街,”司机操着怪异的腔调,“没想到你住那么豪华的酒店,还会去那种路边摊吃东西。” “那里的东西更有味道,而且景致也好。”江雄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风景是因心情而美丽的,可是如今带给他好心情的人却不见了。 恍惚中,江雄仿佛又闻到了方婷身上那股特有的清香…… “算了,还是先送我去吉运宾馆吧。”江雄突然有种感应,方婷应该就在吉运宾馆!想到这里,他便有些迫不及待了。“请开快点!”他催促道。他生怕方婷回来后找不到他,会再度选择离去。婷,我的好方婷,你一定要等着我,千万不要离开!江雄的心中急急地默念着。方婷身上那特有的清香似乎越发围绕着他了…… 车略微加快了速度。由于雨大路滑且视线不清,司机不敢把车开得太快。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一脸焦躁地江雄,怕他催得紧,于是找了个话头说道:“你的女朋友真的是太漂亮了。” “你见过她?”司机的话倒让江雄吃了一惊。在吉运宾馆他和方婷是人们关注的对象,在王子酒店他俩同样引人注目,难道连这城中的计程车司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可在他的印象里,他和方婷并没有共同搭乘过计程车啊?江雄努力将头向前探,想看清司机的相貌,可单看背影,他就能断定自己之前从没有搭乘过这台车。 江雄突然想起方婷之前总是搭计程车去打网球。以她的容貌、气质,是会给任何一个男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这位司机大概总是在王子饭店附近载客,见过方婷也并不奇怪。 “那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最近有没有见过她?她是不是……总还去打网球?”江雄仿佛又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连珠炮似的追问道。可一想起和方婷一起打网球的男人,他还是不免语含醋意。 “什么打网球,刚才不还见了吗?她坐我的车去的王子酒店,还和你聊了很久,最后你们约好今晚去豪天夜总会的呀!你是不是……”司机本想问江雄是不是喝多了,可怕惹得江雄恼怒,于是咽下了后半句。 “你是说桃丝……”江雄顿时泄气了,搞了半天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长得那么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她更迷人的女人呢!和这样的女人约会,就是去死都值了,你今晚……还不得销魂死了!”司机最后一句话竟有些咬牙切齿了。别看司机瘦小,可毕竟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被桃丝的强大魅力所折服。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娇鲜欲滴的蜜桃,就要被后座那个万恶的男人吃去,因此言语之中不免也带出了深深的妒意。 江雄笑了。“嗯,她是很好,应该是非常非常的好。从某些方面来讲,她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完美!”江雄也盛赞着桃丝。想想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对他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甚至想推都推不掉,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这个桃丝也的确称得上是女人中的极品,人世间的尤物了。 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很快,车停到了吉运宾馆的门前。 江雄递上一张大票对司机说:“不用找了,但请等我十分钟,我还要出去,车费我会加倍的。”江雄唯恐和方婷出来后叫不到车,于是用高价来钓住司机。 江雄匆匆回到房间。房间里冷冷清清的,没找到任何方婷回来过的痕迹。江雄又快步下到总台,反复询问,也没有方婷回来过的消息。他有些茫然,他的直觉分明再告诉他,方婷应该就在这里呀?去那条食街看看,应该会有收获!江雄仿佛又得到新的感应了。 临走时,他又再三叮嘱总台当班人员,方婷一旦出现要立即打电话告知他。 冲到门口,却不见了计程车,江雄急得直跳。 “有钱都不想赚了?”他大声地叫道。无奈,只能皱着眉头冲进了大雨中。 “嘀嘀!”两声笛响从宾馆门前的停车场传来。紧接着顶灯亮起,计程车快速地驶到了江雄的面前。 “嘿呀,我还以为你跑了呢!”江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打在身上的雨水让他感到凉飕飕地。“还是去刚才说的那条食街,要快!”江雄又紧忙催促道。他总感觉方婷会出现在那里,唯恐去得晚了会错过了。 ——————————————————————— 因为雨大,食街显得格外冷清,大部分临时的移动摊位都关了张。好在江雄和方婷常去的那家有固定铺面,因此还在营业。 江雄走进餐馆,方婷当然不在里面,餐馆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食客,说是慢吞吞地在吃东西,倒不如说是为了避雨。 江雄要了咖喱叻沙和沙爹肉串,这是他和方婷最喜爱的食品。他不想在餐馆里坐,坚持坐在了门前凉蓬下他和方婷常坐的位置上。 风时不时夹着雨点打在江雄的背上,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总有一个感觉,方婷一定会出现的。 雨越下越大,丝毫都没有停止的意思。江雄的背部已慢慢湿透了,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是方婷却始终没有出现,他的心也在凄风冷雨之中慢慢变凉了。看来人的第六感觉并不总是很准确的。 “来,这个给你,本店免费赠送。”话音未落,一个盛着四串肉的碟子摆在了江雄的面前。 江雄一抬头,见是这家餐馆的老板,五十几岁年纪,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第八十章 你也太大方了! “这怎么好?”江雄有些意外。 “哈,不用客气,今天雨大客人来得少,料却备得多,不吃放坏了也是可惜。”餐馆老板说着,在江雄的对面坐了下来。 江雄本想说,没用完的料可以放到冰箱,却见餐馆老板坐下似有与他聊天之意,便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于是礼貌地点点头,说:“那就多谢您了!您这里的饭菜味道非常可口,我以前来过几回,人离开了还总惦记这里的美味,所以今天一回来就赶着过来了。”江雄虽是客套,可说的却并不是假话。 “多谢你的捧场。我对你有印象,以前你跟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来过我这里几回。说实话,你们两个看上去可真是天作之合啊!”店主面带笑意地说。 “是吗?您过奖了。”受到别人的称赞,江雄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店主对他们是天作之合的说法,却让他受用至极,他感觉这是天底下最动听的语言了,笑容也立刻爬上了他的脸。 “怎么就你一个人,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呢?”店主的目光中带着疑问。 江雄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毕竟他和这个店主不熟,而且这件事又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 “嗨呀,你看我这年纪一大,话就多了,千万别见怪啊!”店主的脸上带着歉意,“我只是弄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一对,现在为什么都是独自一人来我这里吃饭?” “您说什么?她来过吗,什么时候?”江雄几乎要跳了起来,突然有了方婷的消息,他的惊喜之情可想而知。 “有段时间了。以前我见你们都是一起来,之后那个女孩独自来过两次。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那个女孩看上去很不开心,胃口也很差,点了东西却吃得很少,我猜想你们两个年轻人是不是赌气了。你千万别介意啊,这人一老了就喜欢多事。我当时看她是个女孩子,又只是店里的客人,我也没好意思多嘴。可今天看你也是一个人来,还坐在外面顶着风,冒着雨……嘿嘿,你别怪我多事,都是过来人了。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得出你们两个还都互相惦记着彼此。我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吧,苦辣酸甜,活得不容易!人一生赚多赚少都不是最重要的,家庭的幸福才是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家庭的不幸也才是人一生最大的不幸。反正既然说了,我就再多一句嘴——能遇到一段难得的姻缘,可别轻易错过了……” “阿伯……”江雄突然之间非常感动。这店主并非是料备多了怕放坏,无非是找个借口好心来替他俩说合,原本萍水相逢,非亲非故,这种关心让江雄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于是,江雄也就抛开了心中的藩篱,开口说道:“老伯,其实我和她之间没任何不开心的事,只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离开了一个多月。可回来后,她却不见了,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能联系到她。我和她来您这边吃过饭,所以今天就到您这来碰碰运气。这两天她来过吗?”江雄的眼中充满了渴望,他想得到肯定地消息。 “这几天没来。”店主看出江雄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很认真,于是接着道,“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大概一星期前的样子,她来过一回……” “是吗?!”江雄打断了店主的话,他又几乎要跳起来了。几天前方婷还出现过,怎么没听吴伯说起过呢,莫非她没去吉运宾馆?他又急急追问道:“那她是什么样子的,开心还是不开心,是一个人吗,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你先听我说完。”店主不想再让江雄打断他。然后接着说道:“就是因为看她那天和以往有些不同,所以我今天才想和你聊聊。那天她也是一个人来的,也不算很不开心,只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好像是自己跟自己赌气。这回她和以前不同,要了很多东西,吃得还很用力——我是说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全没有了之前那温文尔雅的样子。吃完一样,就瞪着眼,噘着嘴,楞一会儿神,然后又用力地对付下一样。点了一桌子的东西,居然都让她一个人吃完了。最后,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江雄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她说,”店主模仿着方婷的姿势和语气,“‘唉——就这样吧!’说的时候,她的眼神就这样空空地望着远方,你看,就是这样——”店主又模仿了一遍,“‘唉——就这样吧!’” 那后来呢?“江雄仍在追问。 “后来她就走了,走得时候表情好像很坚定,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店主说道。 “再后来呢?” “再后来这女孩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我是说到目前为止。”店主说着,起身到门边取来一根竹竿,朝着头顶凉蓬下垂的部位用力顶了一下,“哗”地一声,凉蓬凹陷处的积水顿时倾泻下来。店主又重新开始加固凉蓬的支架。 江雄也起身帮忙,他力气大,个头高,很快就帮店主整理停当。 江雄仿佛黑夜过后又看到了黎明。他走以后方婷独自来过这里,而且还很伤感的样子,这说明方婷对他还是有真情实意的,这江雄感到了一丝安慰。 可他在吉运宾馆了解到的情况是,方婷一共在那里住了五天——也就是自己离开之后,方婷在吉运宾馆只住了三天就离开了。按这个店主的说法,几天前方婷还来过一次,那么从方婷离开吉运宾馆,到出现在这家餐馆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究竟又去哪里了呢?阴差阳错,自己要是能早回来几天就好了,江雄感到无比的遗憾。 而她那句“唉——就这样吧”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经过了寂寞而漫长的等待之后,最终决定放弃而发出的感慨?可她为什么不给自己通个电话呢?而她的手机又为什么报停了呢?江雄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哗——”店主从另一处顶落的水声把江雄又唤回了现实中。他又想起了店主刚才的描述:方婷走时表情坚定,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下定的是什么决心,是决心彻底离开这里,从此跟自己恩断义绝了吗?江雄越想越怕,他有些坐不住了。 “阿伯,能拜托您一件事吗?”江雄带着乞求的眼神对店主说道。 “说,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得到。”老店主十分爽快,又在江雄对面坐了下来。 江雄从手包中取出一张便签纸,写上了他的电话号码以及他和方婷的姓名,递给了店主,然后说道:“阿伯,我叫江雄,那个女孩叫方婷。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来,如果她来了,能拜托您打这个电话给我好吗?接通后麻烦您把电话给她听,我想给她解释一些事情,您看可以吗?” “这有什么问题,只管交给我好了。”店主接过纸条,小心地折起,收进了贴身的衣袋中。 “这个,不成敬意。”江雄取出一叠钞票,双手推到了店主面前。 “什么意思,给我的啊?”老店主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回到了桌子上。“钱还真不少,”店主说道,“不过我要是拿了你的钱,这还能叫帮忙吗?”说完,老店主又将钱推回到了江雄面前。 “请您务必收下,就当是电话费好了。”江雄唯恐对方敷衍他,又执着地将钱推了过去。 “怎么,怕我不收你的钱,担心我不认真帮你是不是?这样吧,”老店主拿起了那叠钱,从中抽出了一张面额高过江雄用餐费用的钞票,“这张钱我收下了,把你今天的消费和日后的电话费算上都绰绰有余了。别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再提钱我就翻脸了!”说着,老店主将那叠钱对折后拍在了江雄面前。 ————————————————————————— 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温情的餐馆时,已经接近夜里九点了,江雄这才想起他和桃丝约好了还要去宵夜。自己肯定是吃不下了,到时随便对付对付就找借口开溜算了。他暗自思忖道。 刚出街口,江雄就搭上了一台计程车,他感觉今天运气出奇的好。 “去豪天夜总会。”江雄语调轻快地说道。突然,他觉得司机的背影分外熟悉,急忙探头一看,竟然还是之前的那个计程车司机。“哇,这么巧,怎么还是你!整座城市就你一台计程车吗?”江雄几乎叫出声来。 “哈,是啊,看来我们还真有缘!”那司机依旧操着那口缺乏底气的本地话。 “有缘,有缘,这样都能遇到!干脆收了车,和我一起去夜总会嗨一下吧,我请客!”这种巧遇让江雄兴奋起来。 “我去不了,不过谢谢了。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其实说巧也不算巧,我拉了几位客人后路过这里,见你还在,我想起你九点钟和漂亮女孩有个约会,看看时间也快到了,心想就在这里等你几分钟吧,一来怕你淋雨,二来,二来你出手也很大方。没想到正要停车,就看到你走过来了,这倒是正好。”司机还算老实,没有掩盖他的真实动机。 “哈,你看看,还是很巧嘛!”江雄倒是很喜欢这人的直率,虽说是为了赚他的钱,但还是有关心他的意思,凭这点,江雄就很高兴。他从钱夹中抽出一张大票,扔到了前面的副驾席上,开心地说道:“好吧,今天就让你赚个够,拿上吧,不用找了!” 那司机拿起钞票看了看:“你也……太大方了!”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司机的语调中竟然都听不出喜悦来了。 突然,江雄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味,他疑惑地抽动鼻子闻了闻,一个念头猛然闯入了他的脑海,让他兴奋起来。他拿出手机,调出了方婷的相片,递给前座的司机,叫喊道:“刚才是不是这个女孩坐过你的车?” 司机吃了一惊。连忙把车靠路边停下,然后接过手机,看了看,摇摇头,说道:“我是拉了几个女孩,不过好像没有这个。” “你好好看看!”江雄仍不甘心。 “我保证没有这个女孩,这个一看就是华人,刚才坐我车的是三个菲律宾女孩。”司机肯定地说道。 “可这味道,”江雄继续吸动着鼻子,“这味道和我女朋友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说是这种香水味吧?”司机继续驾车上路,“现在这里最流行这种香水了,许多女孩都在用,我每天闻得都是这种味道。” “难到是香水吗?”江雄疑惑地仰靠在座位上。 第八十章 你也太大方了! “这怎么好?”江雄有些意外。 “哈,不用客气,今天雨大客人来得少,料却备得多,不吃放坏了也是可惜。”餐馆老板说着,在江雄的对面坐了下来。 江雄本想说,没用完的料可以放到冰箱,却见餐馆老板坐下似有与他聊天之意,便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于是礼貌地点点头,说:“那就多谢您了!您这里的饭菜味道非常可口,我以前来过几回,人离开了还总惦记这里的美味,所以今天一回来就赶着过来了。”江雄虽是客套,可说的却并不是假话。 “多谢你的捧场。我对你有印象,以前你跟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来过我这里几回。说实话,你们两个看上去可真是天作之合啊!”店主面带笑意地说。 “是吗?您过奖了。”受到别人的称赞,江雄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店主对他们是天作之合的说法,却让他受用至极,他感觉这是天底下最动听的语言了,笑容也立刻爬上了他的脸。 “怎么就你一个人,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呢?”店主的目光中带着疑问。 江雄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毕竟他和这个店主不熟,而且这件事又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 “嗨呀,你看我这年纪一大,话就多了,千万别见怪啊!”店主的脸上带着歉意,“我只是弄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一对,现在为什么都是独自一人来我这里吃饭?” “您说什么?她来过吗,什么时候?”江雄几乎要跳了起来,突然有了方婷的消息,他的惊喜之情可想而知。 “有段时间了。以前我见你们都是一起来,之后那个女孩独自来过两次。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那个女孩看上去很不开心,胃口也很差,点了东西却吃得很少,我猜想你们两个年轻人是不是赌气了。你千万别介意啊,这人一老了就喜欢多事。我当时看她是个女孩子,又只是店里的客人,我也没好意思多嘴。可今天看你也是一个人来,还坐在外面顶着风,冒着雨……嘿嘿,你别怪我多事,都是过来人了。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得出你们两个还都互相惦记着彼此。我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吧,苦辣酸甜,活得不容易!人一生赚多赚少都不是最重要的,家庭的幸福才是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家庭的不幸也才是人一生最大的不幸。反正既然说了,我就再多一句嘴——能遇到一段难得的姻缘,可别轻易错过了……” “阿伯……”江雄突然之间非常感动。这店主并非是料备多了怕放坏,无非是找个借口好心来替他俩说合,原本萍水相逢,非亲非故,这种关心让江雄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于是,江雄也就抛开了心中的藩篱,开口说道:“老伯,其实我和她之间没任何不开心的事,只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离开了一个多月。可回来后,她却不见了,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能联系到她。我和她来您这边吃过饭,所以今天就到您这来碰碰运气。这两天她来过吗?”江雄的眼中充满了渴望,他想得到肯定地消息。 “这几天没来。”店主看出江雄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很认真,于是接着道,“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大概一星期前的样子,她来过一回……” “是吗?!”江雄打断了店主的话,他又几乎要跳起来了。几天前方婷还出现过,怎么没听吴伯说起过呢,莫非她没去吉运宾馆?他又急急追问道:“那她是什么样子的,开心还是不开心,是一个人吗,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你先听我说完。”店主不想再让江雄打断他。然后接着说道:“就是因为看她那天和以往有些不同,所以我今天才想和你聊聊。那天她也是一个人来的,也不算很不开心,只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好像是自己跟自己赌气。这回她和以前不同,要了很多东西,吃得还很用力——我是说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全没有了之前那温文尔雅的样子。吃完一样,就瞪着眼,噘着嘴,楞一会儿神,然后又用力地对付下一样。点了一桌子的东西,居然都让她一个人吃完了。最后,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江雄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她说,”店主模仿着方婷的姿势和语气,“‘唉——就这样吧!’说的时候,她的眼神就这样空空地望着远方,你看,就是这样——”店主又模仿了一遍,“‘唉——就这样吧!’” 那后来呢?“江雄仍在追问。 “后来她就走了,走得时候表情好像很坚定,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店主说道。 “再后来呢?” “再后来这女孩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我是说到目前为止。”店主说着,起身到门边取来一根竹竿,朝着头顶凉蓬下垂的部位用力顶了一下,“哗”地一声,凉蓬凹陷处的积水顿时倾泻下来。店主又重新开始加固凉蓬的支架。 江雄也起身帮忙,他力气大,个头高,很快就帮店主整理停当。 江雄仿佛黑夜过后又看到了黎明。他走以后方婷独自来过这里,而且还很伤感的样子,这说明方婷对他还是有真情实意的,这江雄感到了一丝安慰。 可他在吉运宾馆了解到的情况是,方婷一共在那里住了五天——也就是自己离开之后,方婷在吉运宾馆只住了三天就离开了。按这个店主的说法,几天前方婷还来过一次,那么从方婷离开吉运宾馆,到出现在这家餐馆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究竟又去哪里了呢?阴差阳错,自己要是能早回来几天就好了,江雄感到无比的遗憾。 而她那句“唉——就这样吧”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经过了寂寞而漫长的等待之后,最终决定放弃而发出的感慨?可她为什么不给自己通个电话呢?而她的手机又为什么报停了呢?江雄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哗——”店主从另一处顶落的水声把江雄又唤回了现实中。他又想起了店主刚才的描述:方婷走时表情坚定,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下定的是什么决心,是决心彻底离开这里,从此跟自己恩断义绝了吗?江雄越想越怕,他有些坐不住了。 “阿伯,能拜托您一件事吗?”江雄带着乞求的眼神对店主说道。 “说,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得到。”老店主十分爽快,又在江雄对面坐了下来。 江雄从手包中取出一张便签纸,写上了他的电话号码以及他和方婷的姓名,递给了店主,然后说道:“阿伯,我叫江雄,那个女孩叫方婷。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来,如果她来了,能拜托您打这个电话给我好吗?接通后麻烦您把电话给她听,我想给她解释一些事情,您看可以吗?” “这有什么问题,只管交给我好了。”店主接过纸条,小心地折起,收进了贴身的衣袋中。 “这个,不成敬意。”江雄取出一叠钞票,双手推到了店主面前。 “什么意思,给我的啊?”老店主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回到了桌子上。“钱还真不少,”店主说道,“不过我要是拿了你的钱,这还能叫帮忙吗?”说完,老店主又将钱推回到了江雄面前。 “请您务必收下,就当是电话费好了。”江雄唯恐对方敷衍他,又执着地将钱推了过去。 “怎么,怕我不收你的钱,担心我不认真帮你是不是?这样吧,”老店主拿起了那叠钱,从中抽出了一张面额高过江雄用餐费用的钞票,“这张钱我收下了,把你今天的消费和日后的电话费算上都绰绰有余了。别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再提钱我就翻脸了!”说着,老店主将那叠钱对折后拍在了江雄面前。 ————————————————————————— 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温情的餐馆时,已经接近夜里九点了,江雄这才想起他和桃丝约好了还要去宵夜。自己肯定是吃不下了,到时随便对付对付就找借口开溜算了。他暗自思忖道。 刚出街口,江雄就搭上了一台计程车,他感觉今天运气出奇的好。 “去豪天夜总会。”江雄语调轻快地说道。突然,他觉得司机的背影分外熟悉,急忙探头一看,竟然还是之前的那个计程车司机。“哇,这么巧,怎么还是你!整座城市就你一台计程车吗?”江雄几乎叫出声来。 “哈,是啊,看来我们还真有缘!”那司机依旧操着那口缺乏底气的本地话。 “有缘,有缘,这样都能遇到!干脆收了车,和我一起去夜总会嗨一下吧,我请客!”这种巧遇让江雄兴奋起来。 “我去不了,不过谢谢了。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其实说巧也不算巧,我拉了几位客人后路过这里,见你还在,我想起你九点钟和漂亮女孩有个约会,看看时间也快到了,心想就在这里等你几分钟吧,一来怕你淋雨,二来,二来你出手也很大方。没想到正要停车,就看到你走过来了,这倒是正好。”司机还算老实,没有掩盖他的真实动机。 “哈,你看看,还是很巧嘛!”江雄倒是很喜欢这人的直率,虽说是为了赚他的钱,但还是有关心他的意思,凭这点,江雄就很高兴。他从钱夹中抽出一张大票,扔到了前面的副驾席上,开心地说道:“好吧,今天就让你赚个够,拿上吧,不用找了!” 那司机拿起钞票看了看:“你也……太大方了!”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司机的语调中竟然都听不出喜悦来了。 突然,江雄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味,他疑惑地抽动鼻子闻了闻,一个念头猛然闯入了他的脑海,让他兴奋起来。他拿出手机,调出了方婷的相片,递给前座的司机,叫喊道:“刚才是不是这个女孩坐过你的车?” 司机吃了一惊。连忙把车靠路边停下,然后接过手机,看了看,摇摇头,说道:“我是拉了几个女孩,不过好像没有这个。” “你好好看看!”江雄仍不甘心。 “我保证没有这个女孩,这个一看就是华人,刚才坐我车的是三个菲律宾女孩。”司机肯定地说道。 “可这味道,”江雄继续吸动着鼻子,“这味道和我女朋友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说是这种香水味吧?”司机继续驾车上路,“现在这里最流行这种香水了,许多女孩都在用,我每天闻得都是这种味道。” “难到是香水吗?”江雄疑惑地仰靠在座位上。 第八十一章 性感女神桃丝 八 空气仿佛都在颤抖。瑰丽的镭射灯光营造出了一个幻彩迷离的世界,舞台上,八个激情热舞的妖冶女郎将夜总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这些舞娘身高一致,美艳非常,全部头戴黑色高礼帽,上身是白色半透明的纱质衬衣,外罩滚着金边的黑色紧身短马甲,黑色的短裙勉强遮住臀部,圆润光洁的大腿下,是及膝的黑色高跟长筒靴。由于这八个舞娘脸型相仿且浓妆艳抹,因此在节奏欢快地激情劲舞时,观者很难将她们一一区分开来。以至于江雄在忽明忽暗、色彩幻变的灯光中费力搜寻了半天,也没认出哪一个是桃丝。 舞到精彩处,八个舞娘一边四个分列两旁,齐刷刷揭掉了头上的黑色高礼帽。一扬头,原本盘在头顶的卷发便如翻滚的浪花般倾泻下来。再一扬手,八顶礼帽如飞碟般从空中交错飞过。在礼帽飞在空中的同时,舞娘们追随着各自的礼帽,跨步起身翻腾,在最高点处错身而过,恰如翻飞的蝴蝶一般!最难得的是,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在腾空交错的一瞬间,从正面看,空中仿佛重叠成了一个人,令人叹为观止!更叫绝的是,八个人不仅是步调一致,而且在落地的一瞬间,双腿开叉,齐刷刷地以‘一字马’收尾,而且落地后都纹丝不动! 刹那间掌声雷动,喝彩声四起。 可这些声音片刻便中断了,大厅里出现了一秒钟的沉寂。人们发现,这些娇艳女郎的手中挥舞着黑白相间的织物,而她们上身的衣服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人们刚搞清怎么回事,正要细看这剥去了衣服后的实质内容时,突然,四周漆黑一片,音乐声骤然停止。大厅里“噢——!”地发出群体的惊呼声。这惊呼声中透着不同的心情:女客们多半是因为突然陷入黑暗而感到恐惧;而男客们更多的是深感遗憾,刚看到没穿衣服的女人,还没来得及过眼瘾,竟然在这个时候停电了! 黑暗只持续了两三秒钟,还不等客人们出现混乱,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又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舞台方向。“咣”地一声镲响,左右两束强烈的追光灯打向舞台中央,八个艳舞女郎高高挺着胸部,腰臀间弯出各种性感撩人的曲线。这组在在两三秒黑暗过程中摆出的人肉造型再次引起了客人们的惊呼。 江雄离得近,所以看得很真切,这些舞娘在空中翻腾的一瞬间扯去了身上的衣物。落地后,黑暗前的那一秒,江雄也以为她们上半身什么都没穿,此时灯光亮起江雄才看清,原来她们身上还有一层纱的,这纱衣紧密地贴在身上,只是领口和袖口处滚着蕾丝花边。这层纱应该是黑色的。因为弹性很好而且很轻薄,穿在身上都几乎看不见一样,设计制作都十分讲究。 对于追求声色享受的男人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视觉盛宴。 江雄的眼睛当然也没闲着。他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若见到这种场面还视若无睹,那他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江雄毕竟有一个多月没碰过任何女人了,他是一个放浪惯了的人,若是以往,能坚持这么久对他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不知不觉中,他身体的欲望已经开始萌动了。 可是江雄并没有忘记自己对方婷的承诺。他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他再也不会去找‘她们’了。可此时身体的强烈需求在折磨着他,他也只能在这矛盾中苦苦挣扎着。 最终,理智败下了阵来。想着既然来了,只是看看又何妨,只用眼睛是出不了事情的。江雄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江雄的眼睛馋猫似的在这群性感娇娃身上打起转来。他饶有兴趣地比对着她们之间细微的差别,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类型。 江雄是见识过很多女人的。台上的八个女郎个个堪称极品,像这样的女人,平时能见到一个已属难得,而同时见到一群,对男人而言无异于是一餐视觉的饕餮盛宴了。 正当男人们看得血脉喷张,咬牙切齿时,那两束舞台追光灯突然熄灭,男人们拼命睁大了眼睛,可眼前却只有黑暗。正想咒骂时,舞台边缘一排冷焰火直直窜起,猛然间灯光大亮!霎时间欢呼声四起。 流光溢彩中,劲爆的乐声再度响起,八个性感娇娃闻声起舞,在火热动感的节奏中,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着男人们的欲望极限! 男人们疯狂了,纷纷站起身来,拍着手,左摇右摆地与台上呼应着。一时间口哨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江雄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感到大脑开始眩晕,因为血液已经沸腾…… 突然,灯光又暗了下来,只有耀目的镭射白光在急剧频闪。眼前突然不见了‘水蜜桃’,男人们开始焦躁了,不满的叫喊声四处响起。 突然,又是一排冷焰火直直窜起,紧接着灯光大亮。八个艳舞女郎面对看客一字排开,猛然手在腰间一抖,齐刷刷扯掉了黑色的短裙。一时间惊叫声四起。人们发现,舞娘们只剩下一条丁字裤了! 男人们的目光顿时像机关枪一样,在八个艳舞女郎的身上来回扫射。在那个地方,只有树叶般的一小块布恰好遮住了男人们梦想中的温柔之乡,这种似无还有,一丝尚挂的穿着,更给了欲望难耐的男人们无尽的幻想空间。 激昂的乐曲再度响起,艳舞女郎们随着跳动的节奏如水蛇般扭动起来,曼妙的身姿春波荡漾。一时间,大厅里到处弥漫着横飞的肉欲…… 一刹那男人们更被诱惑得意乱情迷,血脉喷张了。 这时,音乐声骤然停止。现场的dj用拉长的声音高声宣布道:diesandgentlemen——现在——有请我们最伟大的性感女神登场——她是谁呢——?” “桃丝!”场下的男人们齐声大叫道。 “没听清,再说一遍——”dj继续造势。 “桃丝!桃丝!桃丝!”整齐划一的声音振聋发聩。 “对,当然是桃丝!现在让我们有请——桃——丝!”dj拉长着声调大声呼叫道。 第八十一章 性感女神桃丝 八 空气仿佛都在颤抖。瑰丽的镭射灯光营造出了一个幻彩迷离的世界,舞台上,八个激情热舞的妖冶女郎将夜总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这些舞娘身高一致,美艳非常,全部头戴黑色高礼帽,上身是白色半透明的纱质衬衣,外罩滚着金边的黑色紧身短马甲,黑色的短裙勉强遮住臀部,圆润光洁的大腿下,是及膝的黑色高跟长筒靴。由于这八个舞娘脸型相仿且浓妆艳抹,因此在节奏欢快地激情劲舞时,观者很难将她们一一区分开来。以至于江雄在忽明忽暗、色彩幻变的灯光中费力搜寻了半天,也没认出哪一个是桃丝。 舞到精彩处,八个舞娘一边四个分列两旁,齐刷刷揭掉了头上的黑色高礼帽。一扬头,原本盘在头顶的卷发便如翻滚的浪花般倾泻下来。再一扬手,八顶礼帽如飞碟般从空中交错飞过。在礼帽飞在空中的同时,舞娘们追随着各自的礼帽,跨步起身翻腾,在最高点处错身而过,恰如翻飞的蝴蝶一般!最难得的是,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在腾空交错的一瞬间,从正面看,空中仿佛重叠成了一个人,令人叹为观止!更叫绝的是,八个人不仅是步调一致,而且在落地的一瞬间,双腿开叉,齐刷刷地以‘一字马’收尾,而且落地后都纹丝不动! 刹那间掌声雷动,喝彩声四起。 可这些声音片刻便中断了,大厅里出现了一秒钟的沉寂。人们发现,这些娇艳女郎的手中挥舞着黑白相间的织物,而她们上身的衣服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人们刚搞清怎么回事,正要细看这剥去了衣服后的实质内容时,突然,四周漆黑一片,音乐声骤然停止。大厅里“噢——!”地发出群体的惊呼声。这惊呼声中透着不同的心情:女客们多半是因为突然陷入黑暗而感到恐惧;而男客们更多的是深感遗憾,刚看到没穿衣服的女人,还没来得及过眼瘾,竟然在这个时候停电了! 黑暗只持续了两三秒钟,还不等客人们出现混乱,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又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舞台方向。“咣”地一声镲响,左右两束强烈的追光灯打向舞台中央,八个艳舞女郎高高挺着胸部,腰臀间弯出各种性感撩人的曲线。这组在在两三秒黑暗过程中摆出的人肉造型再次引起了客人们的惊呼。 江雄离得近,所以看得很真切,这些舞娘在空中翻腾的一瞬间扯去了身上的衣物。落地后,黑暗前的那一秒,江雄也以为她们上半身什么都没穿,此时灯光亮起江雄才看清,原来她们身上还有一层纱的,这纱衣紧密地贴在身上,只是领口和袖口处滚着蕾丝花边。这层纱应该是黑色的。因为弹性很好而且很轻薄,穿在身上都几乎看不见一样,设计制作都十分讲究。 对于追求声色享受的男人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视觉盛宴。 江雄的眼睛当然也没闲着。他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若见到这种场面还视若无睹,那他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江雄毕竟有一个多月没碰过任何女人了,他是一个放浪惯了的人,若是以往,能坚持这么久对他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不知不觉中,他身体的欲望已经开始萌动了。 可是江雄并没有忘记自己对方婷的承诺。他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他再也不会去找‘她们’了。可此时身体的强烈需求在折磨着他,他也只能在这矛盾中苦苦挣扎着。 最终,理智败下了阵来。想着既然来了,只是看看又何妨,只用眼睛是出不了事情的。江雄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江雄的眼睛馋猫似的在这群性感娇娃身上打起转来。他饶有兴趣地比对着她们之间细微的差别,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类型。 江雄是见识过很多女人的。台上的八个女郎个个堪称极品,像这样的女人,平时能见到一个已属难得,而同时见到一群,对男人而言无异于是一餐视觉的饕餮盛宴了。 正当男人们看得血脉喷张,咬牙切齿时,那两束舞台追光灯突然熄灭,男人们拼命睁大了眼睛,可眼前却只有黑暗。正想咒骂时,舞台边缘一排冷焰火直直窜起,猛然间灯光大亮!霎时间欢呼声四起。 流光溢彩中,劲爆的乐声再度响起,八个性感娇娃闻声起舞,在火热动感的节奏中,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着男人们的欲望极限! 男人们疯狂了,纷纷站起身来,拍着手,左摇右摆地与台上呼应着。一时间口哨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江雄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感到大脑开始眩晕,因为血液已经沸腾…… 突然,灯光又暗了下来,只有耀目的镭射白光在急剧频闪。眼前突然不见了‘水蜜桃’,男人们开始焦躁了,不满的叫喊声四处响起。 突然,又是一排冷焰火直直窜起,紧接着灯光大亮。八个艳舞女郎面对看客一字排开,猛然手在腰间一抖,齐刷刷扯掉了黑色的短裙。一时间惊叫声四起。人们发现,舞娘们只剩下一条丁字裤了! 男人们的目光顿时像机关枪一样,在八个艳舞女郎的身上来回扫射。在那个地方,只有树叶般的一小块布恰好遮住了男人们梦想中的温柔之乡,这种似无还有,一丝尚挂的穿着,更给了欲望难耐的男人们无尽的幻想空间。 激昂的乐曲再度响起,艳舞女郎们随着跳动的节奏如水蛇般扭动起来,曼妙的身姿春波荡漾。一时间,大厅里到处弥漫着横飞的肉欲…… 一刹那男人们更被诱惑得意乱情迷,血脉喷张了。 这时,音乐声骤然停止。现场的dj用拉长的声音高声宣布道:diesandgentlemen——现在——有请我们最伟大的性感女神登场——她是谁呢——?” “桃丝!”场下的男人们齐声大叫道。 “没听清,再说一遍——”dj继续造势。 “桃丝!桃丝!桃丝!”整齐划一的声音振聋发聩。 “对,当然是桃丝!现在让我们有请——桃——丝!”dj拉长着声调大声呼叫道。 第八十二章 突然,桃丝展开了歌喉。 八个舞娘已经退到了台边,齐齐地摆动着身体,起劲地用手打起节拍。 再度响起的音乐,伴着枪声、爆炸声的音效滚滚传来。又是一秒的停顿之后,随着一声巨大的爆响,四面喷发的冷焰火把整个舞台映得缤纷雪亮。 这时,只见金花飞溅处,一双男女如彩蝶般翻飞入场,舞姿中带有很浓郁的拉丁风情,可却比传统的拉丁舞节奏更快,也更具激情。 江雄呆住了。他听到dj报出了桃丝的名字,也一眼便认出了桃丝,可他却没想到舞蹈中的桃丝是那么地魅力四射,光彩照人!她的舞姿狂野却不失娇媚,动作精准到位偶尔还有即兴发挥。 江雄虽不懂舞蹈,但他精于同样讲求动作协调性和身体柔韧性的擒拿格斗,因此他能看出桃丝的舞蹈水平之高,绝不是简单通过几年严格的专业舞蹈训练就能够达到的。 这是一个完全超出了江雄印象之外的桃丝。 唯一没变的,是那一头巨浪翻滚的浓密卷发,再搭配上小巧精致、美妙绝伦的娇俏面庞。才一亮相,便立即压得先前出场的那八个美艳舞娘们黯淡无光了。 桃丝一副《古墓丽影》中劳拉的扮相:上身紧身衣凸显着傲人的胸部;野性十足的宽大皮带下是一条紧身热裤;大腿根处的枪套中,插着一支左轮手枪;蜂腰翘.臀下,两条裸.露的美腿更让人压抑不住地心跳加速。 与桃丝共舞的男伴是个西方白种人,尤其符合当年德国纳粹对于雅利安人的标准:生的高大英俊,头发金黄,皮肤粉嫩光洁,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更是分外迷人。 再看此人: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领口大敞着,袒露出肌肉饱满光洁的性.感胸部;下身一条黑色长裤,简简单单却衬得两条腿修长而挺拔。 这是一个女人见了为之倾倒,男人见了倍感压力的俊美男子,活脱脱是一个童话故事中才会有的白马王子。 江雄感觉很奇怪。桃丝出场前,他觉得那八个舞娘个个美貌非凡、性感异常,在她们身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桃丝一出场后,那八个舞娘仿佛突然从眼前消失了,整个舞台上就只剩下桃丝一枝独秀。 更不可思议的是,桃丝裸.露的仅仅是两条美腿,可包裹很严的紧身衣却丝毫遮掩不住她怒放的致命诱惑。她的脸、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臀,她身上的每一条曲线都让人目眩神迷,她简直是上天所赐的尤物,她由内而外绽放出的青春、美丽、激情和狂野,如同一个强大的磁场,将现场的所有的目光都牢牢吸引住,无论男女,所有的人都不愿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瞬间。 江雄发现,女人的性感并不是以穿衣服的多少来衡量的——当然,这种情形也许只是针对桃丝而言,至少八个几乎全裸的美艳女郎敌不过一个穿着衣服的桃丝。你绝不能说那些女郎的身材相貌不够完美,你只能赞叹桃丝是无以伦比的世间极品!难怪现场的dj要用性感女神来称谓她。 突然,桃丝展开了歌喉。 江雄心中吃惊不小。他只听阿迪说过桃丝是跳舞的,却没想到桃丝的舞技能像她的外貌般完美,更没想到桃丝居然还能唱歌,而且她的演唱功力也不只是用‘专业’一词来形容那么简单。 桃丝的嗓音极为独特,声音纤细中带着一丝沙哑,而且极富韧性。高音悠扬清冽,直贯云霄;低音醇和甜美,磁性十足。这样的声音配上劲爆的节奏,仿佛把人带入了时空交错的穿越中…… 桃丝是穿着衣服的,可她的嗓音却是性感的,赤裸裸的。那声音不是直直进入你的耳中,而是被动感热烈的伴奏振向空中,在你的周围回荡盘旋了一番之后,才从你的后脑一贯而入,霎时间你的全身便酥软了。这还不算完,这声音进入你的体内,拂过了你的五脏六腑之后,还不肯离去,又化作一只软玉温香的小手,在你最敏感的心尖处轻轻地拨弄。于是那痒痒麻麻的滋味便袭遍了你的全身,你忍不住想用手去抓,去挠,可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就这样,人也就沉浸在这撩人魂魄的歌声中,变得痴痴迷迷的了。 此时,场内已经没有了嘈杂与喧嚣,剩下的只是痴男怨女的醉意飘摇…… 江雄这才明白,八个美艳女郎原来只是桃丝的伴舞。一个乐段结束,桃丝与男舞伴隐身后退,八个舞娘再度舞至台前作乐段间的连接。可是不论她们怎样展露风采,台下几乎所有的男人们却都伸长了脖子,努力地透过她们身体间的空隙,寻找着他们心目中的性感女神。一刻见不到桃丝,男人们竟有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江雄愕然了。舞台上刚才出现的难道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桃丝吗?可那份惊艳,仿佛是来自神秘太空的外星人。以桃丝的外在条件和出众的才华,继续从事演艺行业,日后必定大红大紫,成为一颗闪耀的明星。她才顶多二十出头,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她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可是江雄怎么也想不明白。正是这个桃丝,竟然和他有过两次金钱与肉体的交换,而且要价也并不比其他女人高很多,而她那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是为了钱,她现在纵然只是在夜总会,其出场的身价也定然不菲,她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几个小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呢,难道她不明白自身的价值吗? 江雄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可看着夜总会里这些如痴如狂的艳客们,再想想自己居然是‘性感女神’颇费口舌才邀请来的客人,心里竟产生了些飘飘然很得意的感觉。 这个夜晚,江雄看到了桃丝光彩照人的另一面,不可否认,桃丝的形象在江雄的心目中有了颠覆性的巨大变化。 江雄禁不住开始拿桃丝和方婷来对比。桃丝性感迷人,美艳绝伦;方婷清纯娇美,明媚动人。她们是完全不同概念的两种人。 桃丝的巨大魅力来源于她的身体。看到她,男人立即就会联想到性,她那绝世无双的勾人目光只要轻轻扫过,便能立即撩拨得你心痒难耐,顷刻间便欲火焚身了。 而方婷则如晨风中含着露珠的百合,是那么娇鲜欲滴,清丽脱俗。方婷颜面如玉,宛如天使;她的目光是清澈透明的,不含一丝杂质,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你周身便有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春风桃李之中,甜美幸福的感觉便袭遍了整个身心,你的思想在瞬间就被净化了,于是你就不愿再做任何有违人伦之事;而方婷的体态又如水一般柔美,让你不忍触碰,一旦与之合为一体,你便恍如云中飞仙了,在相拥的缠绵中将自己迷失得无踪无影——那才是灵与肉的完美融合…… 第八十二章 突然,桃丝展开了歌喉。 八个舞娘已经退到了台边,齐齐地摆动着身体,起劲地用手打起节拍。 再度响起的音乐,伴着枪声、爆炸声的音效滚滚传来。又是一秒的停顿之后,随着一声巨大的爆响,四面喷发的冷焰火把整个舞台映得缤纷雪亮。 这时,只见金花飞溅处,一双男女如彩蝶般翻飞入场,舞姿中带有很浓郁的拉丁风情,可却比传统的拉丁舞节奏更快,也更具激情。 江雄呆住了。他听到dj报出了桃丝的名字,也一眼便认出了桃丝,可他却没想到舞蹈中的桃丝是那么地魅力四射,光彩照人!她的舞姿狂野却不失娇媚,动作精准到位偶尔还有即兴发挥。 江雄虽不懂舞蹈,但他精于同样讲求动作协调性和身体柔韧性的擒拿格斗,因此他能看出桃丝的舞蹈水平之高,绝不是简单通过几年严格的专业舞蹈训练就能够达到的。 这是一个完全超出了江雄印象之外的桃丝。 唯一没变的,是那一头巨浪翻滚的浓密卷发,再搭配上小巧精致、美妙绝伦的娇俏面庞。才一亮相,便立即压得先前出场的那八个美艳舞娘们黯淡无光了。 桃丝一副《古墓丽影》中劳拉的扮相:上身紧身衣凸显着傲人的胸部;野性十足的宽大皮带下是一条紧身热裤;大腿根处的枪套中,插着一支左轮手枪;蜂腰翘.臀下,两条裸.露的美腿更让人压抑不住地心跳加速。 与桃丝共舞的男伴是个西方白种人,尤其符合当年德国纳粹对于雅利安人的标准:生的高大英俊,头发金黄,皮肤粉嫩光洁,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更是分外迷人。 再看此人: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领口大敞着,袒露出肌肉饱满光洁的性.感胸部;下身一条黑色长裤,简简单单却衬得两条腿修长而挺拔。 这是一个女人见了为之倾倒,男人见了倍感压力的俊美男子,活脱脱是一个童话故事中才会有的白马王子。 江雄感觉很奇怪。桃丝出场前,他觉得那八个舞娘个个美貌非凡、性感异常,在她们身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桃丝一出场后,那八个舞娘仿佛突然从眼前消失了,整个舞台上就只剩下桃丝一枝独秀。 更不可思议的是,桃丝裸.露的仅仅是两条美腿,可包裹很严的紧身衣却丝毫遮掩不住她怒放的致命诱惑。她的脸、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臀,她身上的每一条曲线都让人目眩神迷,她简直是上天所赐的尤物,她由内而外绽放出的青春、美丽、激情和狂野,如同一个强大的磁场,将现场的所有的目光都牢牢吸引住,无论男女,所有的人都不愿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瞬间。 江雄发现,女人的性感并不是以穿衣服的多少来衡量的——当然,这种情形也许只是针对桃丝而言,至少八个几乎全裸的美艳女郎敌不过一个穿着衣服的桃丝。你绝不能说那些女郎的身材相貌不够完美,你只能赞叹桃丝是无以伦比的世间极品!难怪现场的dj要用性感女神来称谓她。 突然,桃丝展开了歌喉。 江雄心中吃惊不小。他只听阿迪说过桃丝是跳舞的,却没想到桃丝的舞技能像她的外貌般完美,更没想到桃丝居然还能唱歌,而且她的演唱功力也不只是用‘专业’一词来形容那么简单。 桃丝的嗓音极为独特,声音纤细中带着一丝沙哑,而且极富韧性。高音悠扬清冽,直贯云霄;低音醇和甜美,磁性十足。这样的声音配上劲爆的节奏,仿佛把人带入了时空交错的穿越中…… 桃丝是穿着衣服的,可她的嗓音却是性感的,赤裸裸的。那声音不是直直进入你的耳中,而是被动感热烈的伴奏振向空中,在你的周围回荡盘旋了一番之后,才从你的后脑一贯而入,霎时间你的全身便酥软了。这还不算完,这声音进入你的体内,拂过了你的五脏六腑之后,还不肯离去,又化作一只软玉温香的小手,在你最敏感的心尖处轻轻地拨弄。于是那痒痒麻麻的滋味便袭遍了你的全身,你忍不住想用手去抓,去挠,可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就这样,人也就沉浸在这撩人魂魄的歌声中,变得痴痴迷迷的了。 此时,场内已经没有了嘈杂与喧嚣,剩下的只是痴男怨女的醉意飘摇…… 江雄这才明白,八个美艳女郎原来只是桃丝的伴舞。一个乐段结束,桃丝与男舞伴隐身后退,八个舞娘再度舞至台前作乐段间的连接。可是不论她们怎样展露风采,台下几乎所有的男人们却都伸长了脖子,努力地透过她们身体间的空隙,寻找着他们心目中的性感女神。一刻见不到桃丝,男人们竟有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江雄愕然了。舞台上刚才出现的难道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桃丝吗?可那份惊艳,仿佛是来自神秘太空的外星人。以桃丝的外在条件和出众的才华,继续从事演艺行业,日后必定大红大紫,成为一颗闪耀的明星。她才顶多二十出头,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她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可是江雄怎么也想不明白。正是这个桃丝,竟然和他有过两次金钱与肉体的交换,而且要价也并不比其他女人高很多,而她那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是为了钱,她现在纵然只是在夜总会,其出场的身价也定然不菲,她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几个小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呢,难道她不明白自身的价值吗? 江雄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可看着夜总会里这些如痴如狂的艳客们,再想想自己居然是‘性感女神’颇费口舌才邀请来的客人,心里竟产生了些飘飘然很得意的感觉。 这个夜晚,江雄看到了桃丝光彩照人的另一面,不可否认,桃丝的形象在江雄的心目中有了颠覆性的巨大变化。 江雄禁不住开始拿桃丝和方婷来对比。桃丝性感迷人,美艳绝伦;方婷清纯娇美,明媚动人。她们是完全不同概念的两种人。 桃丝的巨大魅力来源于她的身体。看到她,男人立即就会联想到性,她那绝世无双的勾人目光只要轻轻扫过,便能立即撩拨得你心痒难耐,顷刻间便欲火焚身了。 而方婷则如晨风中含着露珠的百合,是那么娇鲜欲滴,清丽脱俗。方婷颜面如玉,宛如天使;她的目光是清澈透明的,不含一丝杂质,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你周身便有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春风桃李之中,甜美幸福的感觉便袭遍了整个身心,你的思想在瞬间就被净化了,于是你就不愿再做任何有违人伦之事;而方婷的体态又如水一般柔美,让你不忍触碰,一旦与之合为一体,你便恍如云中飞仙了,在相拥的缠绵中将自己迷失得无踪无影——那才是灵与肉的完美融合…… 第八十三章 别看了,是我。 ——————————————————————— 曲终舞罢,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把江雄的思绪又带回了现实中。 如痴如醉的艳客们疯狂地呼叫着桃丝的名字,希望她能再次登台表演。可自从桃丝退至了后台,任你如何千呼万唤却怎么都不肯再露面了。dj反复高声对众人强调,在明天晚上的同一时间,桃丝还将在这里为大家奉献更精彩的演出。 看来桃丝已经是这里的头牌明星,成了夜总会汇集财富的摇钱树。 对于眼球经济来说,一次就让看客们充分满足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你的胃口一旦被吊起,你就会馋猫似的再想下一次,而要想满足声色上的欲望,是需要大把花钱才能办到的。不知今晚夜总会的酒水销量又增加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今晚坐台小姐的生意一定格外得火爆。 台上又有了新的表演,虽也异彩纷呈,可场内的气氛却再也达不到刚才的高度了。江雄推测,随着桃丝的迅速蹿红,她的表演时间也会逐步推后,客人们在此的消费时间也就随之而延长,夜总会的收入也将会更上一个台阶了。 江雄不知是该为桃丝感到高兴还是替她担忧。江雄是个久混于风月场所的人,他知道夜总会是个鱼龙混杂之地。选择在此谋生,走红自然是好,至少会有很高的收入,不必再为生计而发愁;可是像桃丝这样的绝色美人,也自然会成为商贾名流、江湖大哥们猎取的目标,一旦关系处理不好,麻烦就会随之而来。 希望桃丝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江雄暗自想到。 “嘿,想什么呢?”江雄的身后传来一句悦耳的女声。 江雄一回头,只见侧后方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件咖啡色的长裙,很宽松,很休闲,看不出是纱还是麻的。由于衣物宽大,身体的线条也就被遮掩住了,给人一种很平常随意的样子。再向上看,一头长发被扎成两束垂至胸前,遮住了一部分面孔,鼻梁上架了一副宽边无色眼镜,左侧面颊上还有块又大又黑的痣。 江雄愣住了。他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可一时却叫不上名字。他又左右扭头看了看,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和别人说话。 “别看了,是我。”那女子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在江雄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轻轻摘下眼镜后,竟然把脸上那块黑痣也揭了下来。接着两手将头发向脑后一拢,眯起月亮般弯弯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清纯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很亲切也很熟悉,不正是方婷最经典的模样吗?可是…… “你——”江雄的大脑整个蒙掉了。 “嘘——”那女子将食指竖起在口边,示意江雄不要大声。然后俏皮地晃了晃头,说道:“当然是我,你以为是谁?” 江雄这才看清,在他对面坐下的女子竟然是桃丝! 可江雄仍在疑惑之中。刚才那个清纯甜美的笑容,怎么与方婷的样子如此神似,莫不是自己的大脑出现了幻觉? 不论怎样,桃丝此时的模样的确惹人喜爱。是狂野的桃丝在扮清纯,还是桃丝的心中本来就保持着一份纯真?在江雄的印象中,桃丝的衣着打扮一向是很性感,很暴露的。可此时她的装束和表露出的气质,却充分展现出了女性的柔美。那本是方婷身上所特有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江雄产生了错觉。 “你这个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江雄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他还沉浸在错以为方婷出现的心理波动中。 “我怕这些家伙认出来,很讨厌的。”桃丝又戴上了宽边眼镜,垂下的头发又再度遮去了两侧的脸颊。 江雄会心地笑了笑。看来这个桃丝是很懂得自我保护的,她这副模样站在面前,自己都没能立刻认出她来,更何况混乱氛围中的那些艳客们了。 “真不够意思,人家等了半天,也没见你送束花上来。”桃丝不满地说。然后一探身,抓过江雄的杯子,喝了一口红酒。 “本来是打算送的,后来看到这些家伙接二连三地上台给你献花,多得你都抱不过来了,所以我想,自己就别再上去凑热闹了。”江雄说着,示意待者再拿一只空杯子上来。 “这怎么能一样呢?对人家一点点诚意都没有……”桃丝娇滴滴地说着,朝江雄丢去一个媚眼。见江雄没有什么反应,忙摘去宽边眼镜,又努了一下艳红的小嘴唇,再度将那个媚媚的眼神抛了过来。 这回江雄收到了。一时间弄得他有些心慌意乱,拿着酒瓶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酒倒在杯子外面。他立即意识到失态,一时间羞臊得脸红心跳的。 “呦——你还会脸红哦,还真没看出来。”桃丝轻轻地咬着下嘴唇,目光热辣辣地逼视着江雄。 江雄一时间更不知所措了。他本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可不知为何,今天他感觉到很被动。他抖着手,将新倒的红酒放在桃丝面前,又将自己的杯子换了回来。 江雄做了一次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转移话题:“你还真够老练的,刚才在台上差点让那家伙摔一跤。” “你是说那个色狼,他哪里是上来鲜花,他的脏爪子直直就朝人家这里抓……”桃丝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 江雄顺着她的手,朝那个凸起的部位看了一眼,不自觉便想起了它们裸露时的样子,一时间竟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起着反应。他忙低下头,转动着桌上的酒杯,尽力回避着那致命的诱惑。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非礼我,都没有上来帮帮人家!”桃丝挑逗得兴起,媚眼一翻,继续不依不饶。 “你一秒钟就把他解决了,别人谁还来得急?再说,我也不能打断你的演出。”江雄努力辩解道。桃丝把他说得有些理亏。 “我的表演怎么样?”桃丝来了兴致,向前探着头,期待着江雄的赞美。 “好。”江雄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只是好?”桃丝一脸的失望。 “很好!”江雄加重了语气。 “噢——”桃丝嘟着嘴,皱着眉,还是一脸的不满足。 “非常,非常完美!我不知该怎样形容,台上的你让我感觉像是从另一个星球上来的,我从没有看过这么好的表演。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江雄由衷地赞叹道。他感觉自己的情绪也渐渐开始平复了。 “这还差不多!”桃丝的笑容花一般绽放开来,她举起了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江雄才喝一口,却不料桃丝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说:“当心点,那上面有我的口红呦?” 江雄已感觉嘴唇上粘上了什么东西,拿起纸巾一擦,果然是口红。 “擦什么呀,好像你以前没吃过似的。”桃丝又抛去一个媚眼,然后伸出脚尖,轻轻地踩在了江雄的脚面上。 一道电流从江雄的脚面传遍了整个身体。江雄试图将脚抽回,可身体对异性巨大的渴望左右着他,那只脚不知是动弹不得,还是不想动弹,总之他感觉整条腿都是酥麻麻的。他闷头喝着酒,内心狂乱地纠结起来,他不知道今晚该如何面对这道美人关。 桃丝丝毫没有把脚收回的意思,不仅轻轻地在加力,还挑衅似的在江雄的脚面上来回碾了几下。桃丝举起酒杯,灼热的目光顺着杯口的上沿射向江雄那紫涨着的脸。然后咬了咬红樱桃般的嘴唇,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桃丝,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你在这里。”猛然间出现的声音,将两人从迷离状态中唤醒了过来。 两人的脚迅速地分开,都坐正了身体。 江雄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和桃丝在台上共舞的那个‘王子’。 “哦,吉米,怎么是你。”情绪突然被打断,让桃丝的表情显得很慵懒。 “我可以坐这里吗?”‘王子’看着江雄,问道。 “哦,当然!”江雄正发愁自己难过美人关,这下好像发现了救兵似的,连忙举手让座。 ‘王子’于是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继续望着江雄,向桃丝问道:“桃丝,是你的朋友?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噢!吉米——!他不是……”桃丝皱着眉,摇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吉米。”‘王子’撇开了桃丝,径直向江雄伸出手来。 “幸会,我是江雄。”江雄礼貌地与他握了手。近距离再看此人,江雄更觉得其漂亮异常:皮肤白而光洁,质感细腻通透,泛着白种人特有的粉红色,再配上栗色的头发、湛蓝的双眼、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高大健美的身材,活脱脱如传说中的王子一样。 第八十三章 别看了,是我。 ——————————————————————— 曲终舞罢,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把江雄的思绪又带回了现实中。 如痴如醉的艳客们疯狂地呼叫着桃丝的名字,希望她能再次登台表演。可自从桃丝退至了后台,任你如何千呼万唤却怎么都不肯再露面了。dj反复高声对众人强调,在明天晚上的同一时间,桃丝还将在这里为大家奉献更精彩的演出。 看来桃丝已经是这里的头牌明星,成了夜总会汇集财富的摇钱树。 对于眼球经济来说,一次就让看客们充分满足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你的胃口一旦被吊起,你就会馋猫似的再想下一次,而要想满足声色上的欲望,是需要大把花钱才能办到的。不知今晚夜总会的酒水销量又增加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今晚坐台小姐的生意一定格外得火爆。 台上又有了新的表演,虽也异彩纷呈,可场内的气氛却再也达不到刚才的高度了。江雄推测,随着桃丝的迅速蹿红,她的表演时间也会逐步推后,客人们在此的消费时间也就随之而延长,夜总会的收入也将会更上一个台阶了。 江雄不知是该为桃丝感到高兴还是替她担忧。江雄是个久混于风月场所的人,他知道夜总会是个鱼龙混杂之地。选择在此谋生,走红自然是好,至少会有很高的收入,不必再为生计而发愁;可是像桃丝这样的绝色美人,也自然会成为商贾名流、江湖大哥们猎取的目标,一旦关系处理不好,麻烦就会随之而来。 希望桃丝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江雄暗自想到。 “嘿,想什么呢?”江雄的身后传来一句悦耳的女声。 江雄一回头,只见侧后方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件咖啡色的长裙,很宽松,很休闲,看不出是纱还是麻的。由于衣物宽大,身体的线条也就被遮掩住了,给人一种很平常随意的样子。再向上看,一头长发被扎成两束垂至胸前,遮住了一部分面孔,鼻梁上架了一副宽边无色眼镜,左侧面颊上还有块又大又黑的痣。 江雄愣住了。他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可一时却叫不上名字。他又左右扭头看了看,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和别人说话。 “别看了,是我。”那女子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在江雄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轻轻摘下眼镜后,竟然把脸上那块黑痣也揭了下来。接着两手将头发向脑后一拢,眯起月亮般弯弯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清纯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很亲切也很熟悉,不正是方婷最经典的模样吗?可是…… “你——”江雄的大脑整个蒙掉了。 “嘘——”那女子将食指竖起在口边,示意江雄不要大声。然后俏皮地晃了晃头,说道:“当然是我,你以为是谁?” 江雄这才看清,在他对面坐下的女子竟然是桃丝! 可江雄仍在疑惑之中。刚才那个清纯甜美的笑容,怎么与方婷的样子如此神似,莫不是自己的大脑出现了幻觉? 不论怎样,桃丝此时的模样的确惹人喜爱。是狂野的桃丝在扮清纯,还是桃丝的心中本来就保持着一份纯真?在江雄的印象中,桃丝的衣着打扮一向是很性感,很暴露的。可此时她的装束和表露出的气质,却充分展现出了女性的柔美。那本是方婷身上所特有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江雄产生了错觉。 “你这个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江雄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他还沉浸在错以为方婷出现的心理波动中。 “我怕这些家伙认出来,很讨厌的。”桃丝又戴上了宽边眼镜,垂下的头发又再度遮去了两侧的脸颊。 江雄会心地笑了笑。看来这个桃丝是很懂得自我保护的,她这副模样站在面前,自己都没能立刻认出她来,更何况混乱氛围中的那些艳客们了。 “真不够意思,人家等了半天,也没见你送束花上来。”桃丝不满地说。然后一探身,抓过江雄的杯子,喝了一口红酒。 “本来是打算送的,后来看到这些家伙接二连三地上台给你献花,多得你都抱不过来了,所以我想,自己就别再上去凑热闹了。”江雄说着,示意待者再拿一只空杯子上来。 “这怎么能一样呢?对人家一点点诚意都没有……”桃丝娇滴滴地说着,朝江雄丢去一个媚眼。见江雄没有什么反应,忙摘去宽边眼镜,又努了一下艳红的小嘴唇,再度将那个媚媚的眼神抛了过来。 这回江雄收到了。一时间弄得他有些心慌意乱,拿着酒瓶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酒倒在杯子外面。他立即意识到失态,一时间羞臊得脸红心跳的。 “呦——你还会脸红哦,还真没看出来。”桃丝轻轻地咬着下嘴唇,目光热辣辣地逼视着江雄。 江雄一时间更不知所措了。他本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可不知为何,今天他感觉到很被动。他抖着手,将新倒的红酒放在桃丝面前,又将自己的杯子换了回来。 江雄做了一次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转移话题:“你还真够老练的,刚才在台上差点让那家伙摔一跤。” “你是说那个色狼,他哪里是上来鲜花,他的脏爪子直直就朝人家这里抓……”桃丝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 江雄顺着她的手,朝那个凸起的部位看了一眼,不自觉便想起了它们裸露时的样子,一时间竟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起着反应。他忙低下头,转动着桌上的酒杯,尽力回避着那致命的诱惑。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非礼我,都没有上来帮帮人家!”桃丝挑逗得兴起,媚眼一翻,继续不依不饶。 “你一秒钟就把他解决了,别人谁还来得急?再说,我也不能打断你的演出。”江雄努力辩解道。桃丝把他说得有些理亏。 “我的表演怎么样?”桃丝来了兴致,向前探着头,期待着江雄的赞美。 “好。”江雄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只是好?”桃丝一脸的失望。 “很好!”江雄加重了语气。 “噢——”桃丝嘟着嘴,皱着眉,还是一脸的不满足。 “非常,非常完美!我不知该怎样形容,台上的你让我感觉像是从另一个星球上来的,我从没有看过这么好的表演。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江雄由衷地赞叹道。他感觉自己的情绪也渐渐开始平复了。 “这还差不多!”桃丝的笑容花一般绽放开来,她举起了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江雄才喝一口,却不料桃丝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说:“当心点,那上面有我的口红呦?” 江雄已感觉嘴唇上粘上了什么东西,拿起纸巾一擦,果然是口红。 “擦什么呀,好像你以前没吃过似的。”桃丝又抛去一个媚眼,然后伸出脚尖,轻轻地踩在了江雄的脚面上。 一道电流从江雄的脚面传遍了整个身体。江雄试图将脚抽回,可身体对异性巨大的渴望左右着他,那只脚不知是动弹不得,还是不想动弹,总之他感觉整条腿都是酥麻麻的。他闷头喝着酒,内心狂乱地纠结起来,他不知道今晚该如何面对这道美人关。 桃丝丝毫没有把脚收回的意思,不仅轻轻地在加力,还挑衅似的在江雄的脚面上来回碾了几下。桃丝举起酒杯,灼热的目光顺着杯口的上沿射向江雄那紫涨着的脸。然后咬了咬红樱桃般的嘴唇,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桃丝,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你在这里。”猛然间出现的声音,将两人从迷离状态中唤醒了过来。 两人的脚迅速地分开,都坐正了身体。 江雄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和桃丝在台上共舞的那个‘王子’。 “哦,吉米,怎么是你。”情绪突然被打断,让桃丝的表情显得很慵懒。 “我可以坐这里吗?”‘王子’看着江雄,问道。 “哦,当然!”江雄正发愁自己难过美人关,这下好像发现了救兵似的,连忙举手让座。 ‘王子’于是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继续望着江雄,向桃丝问道:“桃丝,是你的朋友?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噢!吉米——!他不是……”桃丝皱着眉,摇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吉米。”‘王子’撇开了桃丝,径直向江雄伸出手来。 “幸会,我是江雄。”江雄礼貌地与他握了手。近距离再看此人,江雄更觉得其漂亮异常:皮肤白而光洁,质感细腻通透,泛着白种人特有的粉红色,再配上栗色的头发、湛蓝的双眼、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高大健美的身材,活脱脱如传说中的王子一样。 第八十四章 眼前的一幕让她呆住了 这人的出现,带给了江雄无形的压力,让他突然感到在女人面前失去了信心。 “江先生经常做健身吧?这么好的身材,长得还那么英俊。”吉米毕竟是西方人,性格比较开朗,目光中也充满了热情。 江雄不习惯当面称赞别人的相貌,可见吉米如此直接,于是也礼貌地回赞道:“你过奖了,其实你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你和桃丝的舞,真是配合得太完美了。” “噢,谢谢!”吉米高兴地用手指向江雄,“我希望能和你成为好朋友!”说着手指向上,类似掰手腕的姿势伸出了手。意思是只要江雄愿意以这种方式握手,两人今后就是好朋友了。 江雄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说道:“那当然,我们都是桃丝的好朋友。” 可吉米握过手之后却不急于放开,他用自己的两根手指模仿成两条腿,摆出各种造型,在江雄的手背上跳起舞来。 江雄出于礼貌,也不便将手抽回,只是微笑着任其在自己的手上表演。 吉米的手快而灵活,手指模仿出的舞蹈动作也惟妙惟肖。他让人眼花缭乱地跳了一番手指舞之后,才再度与江雄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看得出来,能交到江雄这个朋友,吉米显得格外兴奋,目光中充满了热切。 看到两个男人之间迅速建立了‘感情’,桃丝眼望上方,皱着眉,张着嘴,一脸愁容地呼唤着她的上帝。 吉米的出现让江雄感到很高兴。他本被挑逗得有些欲火升腾,正担心自己抵抗不住桃丝的强大诱惑时,吉米恰到好处地解救了他。 “喝一杯吗?”江雄举起酒瓶示意。 “噢,当然!”吉米十分愉快。 桃丝的脚又轻轻踩在了江雄的脚面上。 江雄有些发慌,他看了桃丝一眼。桃丝也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江雄赶紧向吉米举杯,不停地寻找着各种话题与吉米亲切交谈着,努力地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桃丝的脚离开了江雄的脚面,并且蹬掉了鞋子,一只脚软软地伸进了他的裤管,用脚趾顺着他的小腿向上蠕动…… 江雄的脸涨得通红。他望着桃丝,呼吸有些短促。 而桃丝正仰靠在椅背上,赌气地嘟着一张艳红的小嘴,望着眼前这两个越谈越热络的男人。 再看吉米,一杯酒喝下后,脸上红灿灿地,目光很兴奋,也很古怪。他似乎察觉到了江雄脸红心跳的原因,竟耐人寻味地冲着江雄挤了下眼睛。 江雄的脸已经涨得像块红布一样。他想抽回自己的腿,可身体的本能又让他有些不舍,一个多月没触碰过女人,让他那原本放浪惯了的身体充满了对性的渴望。他纠结着,溃败着,那酥麻至全身的感觉是那么的难以抗拒…… 无聊的桃丝拉开手袋想取粉盒补补妆,一支眉笔滑落在地,她低头弯腰正要去拾。突然,眼前的一幕让她呆住了。 桃丝涨红了脸,站起身,说道:“你们聊,我去补一下妆。”她的语调有些怪,说完便急急转身而去。 江雄总算松了口气。桃丝终于离开了,不然他还真有些抵挡不住了。可他身上的麻痒感觉却未消退,他很奇怪,怎么桃丝人都走了,可她的脚还留在自己的裤管里,而且还摩挲的更起劲了。难道……???!!!江雄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再看吉米,正目光迷离地注视着自己,而且呼吸短促,胸口还激烈地起伏着。 江雄猛然明白了,他裤管里那只脚是吉米的!这个一脸粉白的吉米是个…… 江雄浑身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巨大的恶心使他想吐。他触电一般抽回了自己的脚,下意识地朝着吉米的腿狠狠踢去!这一脚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那吉米一声惨叫,连人带椅横着被踢飞了出去。 桃丝听到动静,猛一转身,见吉米痛苦万状地正努力试图爬起来,而江雄则铁塔般立在那里,瞪圆了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一时间,夜总会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你们……这是怎么了?”桃丝走过去,扶起吉米。 “这家伙,他是个……他竟然……”江雄瞪着双眼。他实在说不出口,他刚才是被一个男人逗弄着,而自己浑然不知,身体竟然还起了很大的反应。 江雄越想越气,恨不能冲上前去。 桃丝护住了吉米,用手轻轻地推着江雄的胸膛,说道:“别动他,好吗?”桃丝的眼光里充满了祈求。 江雄知道,吉米是桃丝的演出搭档,如果打伤了,会影响今后的演出。可一腔的怒火又没处发泄,急得他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两个彪形大汉叫嚷道。他们是夜总会的护场,看到自家的艺员被打,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发生了些误会。这是我的朋友,我担保他不会惹事的。”桃丝连忙上前解释。她摘去了宽边眼镜,又将头发束向脑后,露出了那张招牌似的面孔。 “原来是桃丝小姐。”两个护场壮汉立即堆起了笑脸,“是你的朋友就没有问题了,不过还希望这位先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在这里惹麻烦,叫我们难做。” “两位大哥放心,我担保不会有事的。”桃丝向江雄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 江雄傲慢地看着两个护场壮汉,站在原地文丝未动。 桃丝向两个护场献上一个迷人的笑容,压住了两人升腾的怒火,又安抚道:“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两位大哥了。” 然后又推了吉米一把,小声说道:“我早说过他不是了,还不快走?” 刚说完又走到江雄面前,轻轻地把他推到椅子前,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嘴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道:“听话哈,别让我为难,坐下好吗?” 在桃丝遍体温香的笼罩下,江雄顺从地坐了下来。这是桃丝的工作场地,他不想让桃丝难做。 两个护场壮汉扶着一瘸一拐的吉米走了。 “看,桃丝!那不是桃丝吗?”艳客们发现了台下的桃丝,无数的目光如聚光灯般汇拢过来。可看到旁边那黑着脸的江雄,一时也没人敢靠近。 桃丝已没有必要再遮掩,索性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江雄的对面。她偏着头,看着余怒未消的江雄,笑嘻嘻地说:“你们两个不是聊得蛮开心的吗?都当我不存在一样。怎么,我不想干扰你们,都要离开了,你们反倒打起架来了。” “他是……基佬!”江雄梗着脖子。 “他一直都是啊!都什么年代了,有什么奇怪?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你不是一见到他眼睛都直了吗?” “我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谁想到他搞基的。”江雄嘟囔着。他的心里仍感到十分别扭,总觉得浑身很不自在。 “是啊,他不仅是漂亮,还很粉嫩呢,而且动不动就脸红。”桃丝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接着说道:“其实人家对你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你而已。有男人喜欢很奇怪吗?干嘛那么狠,如果腿断了,他就吃不了这碗饭了。” “哦……”江雄虽有些后悔,可被一个男人喜欢还是让他感觉怪怪的。他并无意去坏别人的饭碗,刚才那一脚踢出纯属本能。当然他知道,吉米的腿并没有被踢断。不过,如果那把椅子是固定的,那结果就很难说了。 “我看他和你亲热的时候,你不也很享受的样子嘛,两个人还眉来眼去的,我以为你不仅喜欢女人,也喜欢玩男人呢。”桃丝边说,边偷偷地笑。 江雄羞臊得耳根子都红了,他不好解释自己刚才的误会。桃丝低头捡东西时一定看到了桌子底下那一幕,她看到两个男人在调情,而且都是春意盎然的样子,所以她才借故离开。 此时的江雄感到无比的难堪。这都是因为他对方婷不忠,思想出轨,对桃丝起了花心而造成的。看到桃丝取笑自己,羞愧的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你也蛮可爱的,这么大个男人还会脸红哦!”桃丝偏着脸,调笑着江雄。“不过吉米也常常脸红的。”桃丝趁势再补一‘刀’。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格外有趣,很想把这件事情讲给她最好的姐妹听。 江雄闷着头不再说话,只是把酒不停地往嘴里灌。他知道,今晚他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桃丝小姐。” 江雄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一抬头,见一个不像好人的家伙正毕恭毕敬地站在桃丝身边。 “什么事?”桃丝扭头问道。 那男人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桃丝的美貌,惊得眼都直了。呆呆地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啊,是这样,这个……对了,我们安哥非常仰慕桃丝小姐,想请桃丝小姐过去喝杯酒,讲几句话,不知桃丝小姐能否赏光?” “我没时间。”桃丝不屑地一口回绝。 第八十四章 眼前的一幕让她呆住了 这人的出现,带给了江雄无形的压力,让他突然感到在女人面前失去了信心。 “江先生经常做健身吧?这么好的身材,长得还那么英俊。”吉米毕竟是西方人,性格比较开朗,目光中也充满了热情。 江雄不习惯当面称赞别人的相貌,可见吉米如此直接,于是也礼貌地回赞道:“你过奖了,其实你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你和桃丝的舞,真是配合得太完美了。” “噢,谢谢!”吉米高兴地用手指向江雄,“我希望能和你成为好朋友!”说着手指向上,类似掰手腕的姿势伸出了手。意思是只要江雄愿意以这种方式握手,两人今后就是好朋友了。 江雄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说道:“那当然,我们都是桃丝的好朋友。” 可吉米握过手之后却不急于放开,他用自己的两根手指模仿成两条腿,摆出各种造型,在江雄的手背上跳起舞来。 江雄出于礼貌,也不便将手抽回,只是微笑着任其在自己的手上表演。 吉米的手快而灵活,手指模仿出的舞蹈动作也惟妙惟肖。他让人眼花缭乱地跳了一番手指舞之后,才再度与江雄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看得出来,能交到江雄这个朋友,吉米显得格外兴奋,目光中充满了热切。 看到两个男人之间迅速建立了‘感情’,桃丝眼望上方,皱着眉,张着嘴,一脸愁容地呼唤着她的上帝。 吉米的出现让江雄感到很高兴。他本被挑逗得有些欲火升腾,正担心自己抵抗不住桃丝的强大诱惑时,吉米恰到好处地解救了他。 “喝一杯吗?”江雄举起酒瓶示意。 “噢,当然!”吉米十分愉快。 桃丝的脚又轻轻踩在了江雄的脚面上。 江雄有些发慌,他看了桃丝一眼。桃丝也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江雄赶紧向吉米举杯,不停地寻找着各种话题与吉米亲切交谈着,努力地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桃丝的脚离开了江雄的脚面,并且蹬掉了鞋子,一只脚软软地伸进了他的裤管,用脚趾顺着他的小腿向上蠕动…… 江雄的脸涨得通红。他望着桃丝,呼吸有些短促。 而桃丝正仰靠在椅背上,赌气地嘟着一张艳红的小嘴,望着眼前这两个越谈越热络的男人。 再看吉米,一杯酒喝下后,脸上红灿灿地,目光很兴奋,也很古怪。他似乎察觉到了江雄脸红心跳的原因,竟耐人寻味地冲着江雄挤了下眼睛。 江雄的脸已经涨得像块红布一样。他想抽回自己的腿,可身体的本能又让他有些不舍,一个多月没触碰过女人,让他那原本放浪惯了的身体充满了对性的渴望。他纠结着,溃败着,那酥麻至全身的感觉是那么的难以抗拒…… 无聊的桃丝拉开手袋想取粉盒补补妆,一支眉笔滑落在地,她低头弯腰正要去拾。突然,眼前的一幕让她呆住了。 桃丝涨红了脸,站起身,说道:“你们聊,我去补一下妆。”她的语调有些怪,说完便急急转身而去。 江雄总算松了口气。桃丝终于离开了,不然他还真有些抵挡不住了。可他身上的麻痒感觉却未消退,他很奇怪,怎么桃丝人都走了,可她的脚还留在自己的裤管里,而且还摩挲的更起劲了。难道……???!!!江雄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再看吉米,正目光迷离地注视着自己,而且呼吸短促,胸口还激烈地起伏着。 江雄猛然明白了,他裤管里那只脚是吉米的!这个一脸粉白的吉米是个…… 江雄浑身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巨大的恶心使他想吐。他触电一般抽回了自己的脚,下意识地朝着吉米的腿狠狠踢去!这一脚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那吉米一声惨叫,连人带椅横着被踢飞了出去。 桃丝听到动静,猛一转身,见吉米痛苦万状地正努力试图爬起来,而江雄则铁塔般立在那里,瞪圆了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一时间,夜总会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你们……这是怎么了?”桃丝走过去,扶起吉米。 “这家伙,他是个……他竟然……”江雄瞪着双眼。他实在说不出口,他刚才是被一个男人逗弄着,而自己浑然不知,身体竟然还起了很大的反应。 江雄越想越气,恨不能冲上前去。 桃丝护住了吉米,用手轻轻地推着江雄的胸膛,说道:“别动他,好吗?”桃丝的眼光里充满了祈求。 江雄知道,吉米是桃丝的演出搭档,如果打伤了,会影响今后的演出。可一腔的怒火又没处发泄,急得他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两个彪形大汉叫嚷道。他们是夜总会的护场,看到自家的艺员被打,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发生了些误会。这是我的朋友,我担保他不会惹事的。”桃丝连忙上前解释。她摘去了宽边眼镜,又将头发束向脑后,露出了那张招牌似的面孔。 “原来是桃丝小姐。”两个护场壮汉立即堆起了笑脸,“是你的朋友就没有问题了,不过还希望这位先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在这里惹麻烦,叫我们难做。” “两位大哥放心,我担保不会有事的。”桃丝向江雄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 江雄傲慢地看着两个护场壮汉,站在原地文丝未动。 桃丝向两个护场献上一个迷人的笑容,压住了两人升腾的怒火,又安抚道:“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两位大哥了。” 然后又推了吉米一把,小声说道:“我早说过他不是了,还不快走?” 刚说完又走到江雄面前,轻轻地把他推到椅子前,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嘴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道:“听话哈,别让我为难,坐下好吗?” 在桃丝遍体温香的笼罩下,江雄顺从地坐了下来。这是桃丝的工作场地,他不想让桃丝难做。 两个护场壮汉扶着一瘸一拐的吉米走了。 “看,桃丝!那不是桃丝吗?”艳客们发现了台下的桃丝,无数的目光如聚光灯般汇拢过来。可看到旁边那黑着脸的江雄,一时也没人敢靠近。 桃丝已没有必要再遮掩,索性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江雄的对面。她偏着头,看着余怒未消的江雄,笑嘻嘻地说:“你们两个不是聊得蛮开心的吗?都当我不存在一样。怎么,我不想干扰你们,都要离开了,你们反倒打起架来了。” “他是……基佬!”江雄梗着脖子。 “他一直都是啊!都什么年代了,有什么奇怪?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你不是一见到他眼睛都直了吗?” “我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谁想到他搞基的。”江雄嘟囔着。他的心里仍感到十分别扭,总觉得浑身很不自在。 “是啊,他不仅是漂亮,还很粉嫩呢,而且动不动就脸红。”桃丝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接着说道:“其实人家对你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你而已。有男人喜欢很奇怪吗?干嘛那么狠,如果腿断了,他就吃不了这碗饭了。” “哦……”江雄虽有些后悔,可被一个男人喜欢还是让他感觉怪怪的。他并无意去坏别人的饭碗,刚才那一脚踢出纯属本能。当然他知道,吉米的腿并没有被踢断。不过,如果那把椅子是固定的,那结果就很难说了。 “我看他和你亲热的时候,你不也很享受的样子嘛,两个人还眉来眼去的,我以为你不仅喜欢女人,也喜欢玩男人呢。”桃丝边说,边偷偷地笑。 江雄羞臊得耳根子都红了,他不好解释自己刚才的误会。桃丝低头捡东西时一定看到了桌子底下那一幕,她看到两个男人在调情,而且都是春意盎然的样子,所以她才借故离开。 此时的江雄感到无比的难堪。这都是因为他对方婷不忠,思想出轨,对桃丝起了花心而造成的。看到桃丝取笑自己,羞愧的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你也蛮可爱的,这么大个男人还会脸红哦!”桃丝偏着脸,调笑着江雄。“不过吉米也常常脸红的。”桃丝趁势再补一‘刀’。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格外有趣,很想把这件事情讲给她最好的姐妹听。 江雄闷着头不再说话,只是把酒不停地往嘴里灌。他知道,今晚他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桃丝小姐。” 江雄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一抬头,见一个不像好人的家伙正毕恭毕敬地站在桃丝身边。 “什么事?”桃丝扭头问道。 那男人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桃丝的美貌,惊得眼都直了。呆呆地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啊,是这样,这个……对了,我们安哥非常仰慕桃丝小姐,想请桃丝小姐过去喝杯酒,讲几句话,不知桃丝小姐能否赏光?” “我没时间。”桃丝不屑地一口回绝。 第八十五章 当心,那帮人过来了。 来人没想到迎头便碰了个钉子,噎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呆愣了片刻,想想没办法回去交差,也只能硬着头皮,又腆着脸说道:“大概桃丝小姐没听清楚,是安哥特意让我来请你。就是那边,8号台的安哥!” 桃丝顺着那人的手望去,看到8号台那边有一群彪形大汉正齐刷刷地望着这里。 桃丝看出那个安哥来头不小,她不想招惹是非,于是对来人陪了个笑脸,放软了话,说道:“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没听清楚,失敬了。不过很对不起,我今天约了朋友,所以还请你向安哥转达我的歉意。” 来人见桃丝服软,感觉事情有了转机,毕竟没完成任务回去很没有面子,他决定继续对桃丝施加压力:“安哥说‘请’是给你面子,在这个地方,就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豪叔见了安哥也要让三分的。” “安你妈的头,快滚!”江雄怒声吼道。他本就有一肚子气没处发,听见桃丝说软话他就有几分不快,想想这事桃丝自己能解决就再好不过,不料来者竟蹬鼻子上眼。更可气的是,竟当他堂堂‘老虎’不存在一般。 来者不知江雄的身份。虽见江雄仪表堂堂,但终究面生且独自一人,不像是有多大势力,再回头看看自己那帮满身横肉的同伴,于是便更不把江雄放在眼里了。 “小子,你想死是不是,敢骂安哥!识相的就给我闭嘴,免得自己吃亏,别怪我没告诉你!” “滚!”江雄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他瞪视着这个传话人,眼中迸射出腾腾杀气。 传话人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这样的目光他从来没遇见过,以至于他的腿都开始微微发颤。他目光不定地朝8号台的同伴方向看了一眼,稳了稳心神,用手指着江雄,声音颤抖地说:“好,好小子,你不要后悔,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着!”话还没说完,人已急忙忙向8号台撤退了。 “江雄,不要惹事,快跟我走。”看来桃丝是经历过些场面的,语调虽有些着急,却丝毫不失镇定。 “哪也不用去,你只管坐下。”江雄慢慢地喝了一口酒,将酒杯稳稳地放在了台面上。 “他们人多,你招惹不起的!要么你跟我快走,要么我过去应付一下。”桃丝预感到麻烦将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起什么变故。 江雄微微冷笑了一下,他很乐意面对这个麻烦,因为他想在取笑过他的桃丝面前展示一下他的能力。而且面对压力的江雄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有很久没舒展过筋骨了,他已做好准备要大打一场了,技痒难耐的他竟对即将到来的厮杀充满了渴望。 “你还等什么?”桃丝悄悄扯了下江雄的衣袖。 江雄神态自若地看了桃丝一眼,轻声说道:“不用走,不过一但动起手来你要离远一点,小心伤到你。” 桃丝莫名地笑了一下。江雄泰然自若的表情和关切的话语让她有几分感动,她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增加了几分好感,甚至有些期待这个男人能为自己打一架。 突然,桃丝眼中的笑意消失了。“当心,那帮人过来了。”她对江雄提醒道。 “我倒要看看,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骂我是鹌鹑蛋!”在八个彪形大汉的簇拥下,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了距离江雄两米开外的地方。 此人看上去派头十足:头发向后梳得溜光,紫黑色的面皮,眼角下有一处疤痕,两撇八字胡,嘴里叼着根拇指粗的雪茄,外套一件米色的休闲西装,碎花衬衣的领口大敞着翻在西装外面,脖子上挂了条栓狗都嫌粗的金链子。这人从嘴上取下雪茄,“噗”地弹了下烟灰,有意地把旁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因为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戒指。 江雄朝对方扫了一眼,他们一共九人;而自己独自一人且手无寸铁,能利用的是身边的座椅和桌上的酒瓶。用瓶底直捣人面部也很有威力,即便酒瓶破碎,剩下的瓶颈也是一件利器,如有必要,用它切断人的喉管也绝非难事。让他感到安心的是,吧台内有很多的酒瓶,而吧台的距离也不远。 擒贼先擒王,江雄准备先从这个‘安哥’身上下手。 看到对方人多势众,怕江雄吃亏,桃丝已抢先迎上前说道:“这位大哥,真是实在对不起,我这位朋友喝多了,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刚才这位小哥一定是听误会了,他可没骂你,他骂的是吉米。” 看到俏丽可人的桃丝,安哥的火气已经下去了一半,骚痒难耐的欲望却勃发了起来,那双迷离的色眼不停地在桃丝身上打转,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安哥把脸贴向桃丝,语气淫邪地说道:“既然是桃丝妹妹说情,他说过什么我也就不计较了,免得有人说我人多势众欺负他。把他打死了,我们小桃丝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我的小甜心?”说着,伸出舌头就朝桃丝的脸蛋上舔。 桃丝皱着眉头,扭身躲过。 安哥恼了,一把抓住桃丝的胳膊,恶狠狠地说:“别不识抬举,我安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骂我,信不信我叫人把他的手剁下来给你看?” 桃丝见势不妙,忙把声音放嗲了说道:“哎哟,安哥~~那么用力,把人家的胳膊都弄疼了,轻一点点嘛!”说着,桃丝借机抽回了胳膊,用手轻轻地揉着。然后,她拿起酒瓶倒了一满杯酒,举起来,说道:“是我们不懂事,冒犯了安哥,这样吧,小女子喝了这杯酒,权当是给安哥赔罪了。” 江雄蹙着眉,哭笑不得地望着桃丝,他感觉桃丝此时的演技实在太过浮夸,活脱脱一个古装片里妓院的老鸨。 再说桃丝媚媚地一笑,举杯示意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桃丝喝酒的姿势十分诱人。尖俏的下巴上抬,露出了一段迷人的颈部,胸部的轮廓也从宽松的衣裙中凸显了出来,反而比半裸时更有吸引力。 安哥的手下们看得眼都直了,不约而同地吞咽着口水。 安哥更是浑身都酥软了,强烈的冲动让他的下半身都开始微微地颤抖,他恨不能一把将这个小娇鲜揽入怀中。“好,好……”安哥不住地点着头,“桃丝妹妹这么爽快,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不过我可有个条件,”安哥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今晚你可要好好陪陪我,现在跟我回去,我们一起做神仙,好不好,我的小桃丝?”说着,把烟叼在嘴上,一只手伸向桃丝的臀部,另一只手向桃丝的胸部摸去。 桃丝急忙躲闪。却见一只强有力的大手铁钳似的扣住了安哥摸胸的爪子——不用猜桃丝也明白,江雄出手了。 江雄将安哥的几根指骨交错后用力一捏,安哥疼的杀猪般嚎叫起来。江雄再反关节将其手指向后猛折,安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原本紫黑的脸已变得灰白。 安哥的手下冲上前来,想解救安哥。 江雄的手稍一加力,安哥剧痛难忍,哇哇大叫起来:“不要过来,啊——小子,你松手,再不松手你会后悔的,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啊——!”江雄又一用力,安哥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折断了。他不敢再喊叫,当着手下的面又不能求饶,只能闷着头,任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流。 “桃丝,叫你的朋友松手!”七八个夜总会的护场已赶了过来,朝桃丝叫喊道。 桃丝没有做声。她知道一旦江雄松手,安哥的打手们会把江雄撕碎的。稍加思索,她对江雄说道:“就这样押着他出去,别让他的手下跟过来。” 江雄冷笑了一下,又加力发泄了一番之后,竟丢开了那只肮脏的爪子。 安哥打着滚几乎要疼晕过去了。足足过了五六秒钟,才带着哭腔怪叫道:“你们还等什么,打呀——!” 安哥的手下如梦方醒,瞪起眼睛就朝江雄扑去。 夜总会的护场反应迅速,立即抢在桃丝身前,将安哥的手下一个个紧紧抱住。 江雄冷冷地抄起酒瓶,拉着桃丝退到了舞台边。舞台上有足够的空间任他来施展拳脚。 “都给我住手!这是豪叔的地方,谁敢撒野?!”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快步走下了楼梯,他扶起了地上的安哥,又狠狠地朝江雄这边看了一眼。 “郑经理,我的朋友和这个安哥发生了些误会,我给安哥道个歉,你就让我的朋友先走吧。”桃丝见有了转机,连忙在夜总会经理面前求情,以便让江雄及早脱离危险。 “老郑,你别插手,我们多年的交情了。这小子敢骂我是……还出手伤人,不出了这口恶气,我安某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叫你的人让开,我要好好修理一下这小子,弄他个七荤八素!”安哥气急败坏地叫嚷道。 “安哥,你修理谁不关我的事,可这场子是我负责的,出了事情我怎么向豪叔交代?”郑经理的口气也很强硬。他用锐利的目光朝安哥的手下扫射了一番,接着说道:“我们开门迎客是为了让大家开心,如果把警察招惹过来我们还怎么做生意?所以还请安哥多多见谅,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动手。” “老郑,你存心护着这小子是不是?难道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你叫我安某今后还怎么做人?”安哥瞪圆了眼珠子,叫喊道。 “安哥,我还是那句话,你想修理谁是你的事,但不能在这里动手。进我豪天的大门就是我的客人,我当然要保证每个客人的安全。当然,只要离开豪天的大门,一切就与我无关了。”郑经理丝毫也不肯让步。 “好,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我们走!”安哥无奈,只得招呼手下。可怎么想都觉得脸面无光,于是又转头,对江雄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就乖乖躲到女人的裙子底下舔尿吧,只要你敢踏出豪天大门半步,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可以,不过要看你的本事了。”江雄淡淡地说道。 “你小子还敢嘴硬?”安哥跳着脚,作势要冲过来。 郑经理一把拦住,低声喝道:“安哥!” “好,我在外面等你,有种别躲!”安哥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带着手下,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 郑经理看了一眼傲气十足的江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向场内的客人大声喊道:“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继续吧!”说着向dj一挥手,示意表演继续。 乐声又起,但已盖不住场内一片嘈杂的低语声。 郑经理走到江雄和桃丝面前,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桃丝,你的朋友闯大祸了,安子不是个软角色,他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快让你的朋友离开吧!” “江雄,我们从后门走!”桃丝急急说道。 “晚了。”郑经理制止道,“安子一定会让人守住后门,你还是让他走员工通道吧,最好让他独自走,你和他一起反而会拖累他。”郑经理不想让正当红的桃丝冒险。 “走,我带你去。”桃丝拉住江雄的手。 江雄文丝未动。他充满善意地看着郑经理:“郑哥,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今后桃丝在这里还请您多关照。” “这个自然。这样吧,我让人准备一台机车给你。” “不必了,多谢您的好意。”江雄躬身致谢。然后,他微笑着对桃丝说道:“我走很简单,可我这样走,麻烦就全留给你了,所以,让我先把麻烦解决掉。”说完,江雄昂首向前门走去。 “江雄,是这边。”桃丝以为他走错了方向,连忙喊住。 江雄停下脚步,回头轻轻一笑,说道:“桃丝,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等我一下,五分钟后我过来接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护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一拍脑门:“好屌啊!这人长这么大是不是从来没吃过亏?” 另一个伸长脖子,望着江雄离去的背影,瓮声瓮气,一脸愁苦地问郑经理:“是不是该叫救伤车?” 第八十五章 当心,那帮人过来了。 来人没想到迎头便碰了个钉子,噎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呆愣了片刻,想想没办法回去交差,也只能硬着头皮,又腆着脸说道:“大概桃丝小姐没听清楚,是安哥特意让我来请你。就是那边,8号台的安哥!” 桃丝顺着那人的手望去,看到8号台那边有一群彪形大汉正齐刷刷地望着这里。 桃丝看出那个安哥来头不小,她不想招惹是非,于是对来人陪了个笑脸,放软了话,说道:“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没听清楚,失敬了。不过很对不起,我今天约了朋友,所以还请你向安哥转达我的歉意。” 来人见桃丝服软,感觉事情有了转机,毕竟没完成任务回去很没有面子,他决定继续对桃丝施加压力:“安哥说‘请’是给你面子,在这个地方,就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豪叔见了安哥也要让三分的。” “安你妈的头,快滚!”江雄怒声吼道。他本就有一肚子气没处发,听见桃丝说软话他就有几分不快,想想这事桃丝自己能解决就再好不过,不料来者竟蹬鼻子上眼。更可气的是,竟当他堂堂‘老虎’不存在一般。 来者不知江雄的身份。虽见江雄仪表堂堂,但终究面生且独自一人,不像是有多大势力,再回头看看自己那帮满身横肉的同伴,于是便更不把江雄放在眼里了。 “小子,你想死是不是,敢骂安哥!识相的就给我闭嘴,免得自己吃亏,别怪我没告诉你!” “滚!”江雄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他瞪视着这个传话人,眼中迸射出腾腾杀气。 传话人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这样的目光他从来没遇见过,以至于他的腿都开始微微发颤。他目光不定地朝8号台的同伴方向看了一眼,稳了稳心神,用手指着江雄,声音颤抖地说:“好,好小子,你不要后悔,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着!”话还没说完,人已急忙忙向8号台撤退了。 “江雄,不要惹事,快跟我走。”看来桃丝是经历过些场面的,语调虽有些着急,却丝毫不失镇定。 “哪也不用去,你只管坐下。”江雄慢慢地喝了一口酒,将酒杯稳稳地放在了台面上。 “他们人多,你招惹不起的!要么你跟我快走,要么我过去应付一下。”桃丝预感到麻烦将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起什么变故。 江雄微微冷笑了一下,他很乐意面对这个麻烦,因为他想在取笑过他的桃丝面前展示一下他的能力。而且面对压力的江雄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有很久没舒展过筋骨了,他已做好准备要大打一场了,技痒难耐的他竟对即将到来的厮杀充满了渴望。 “你还等什么?”桃丝悄悄扯了下江雄的衣袖。 江雄神态自若地看了桃丝一眼,轻声说道:“不用走,不过一但动起手来你要离远一点,小心伤到你。” 桃丝莫名地笑了一下。江雄泰然自若的表情和关切的话语让她有几分感动,她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增加了几分好感,甚至有些期待这个男人能为自己打一架。 突然,桃丝眼中的笑意消失了。“当心,那帮人过来了。”她对江雄提醒道。 “我倒要看看,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骂我是鹌鹑蛋!”在八个彪形大汉的簇拥下,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了距离江雄两米开外的地方。 此人看上去派头十足:头发向后梳得溜光,紫黑色的面皮,眼角下有一处疤痕,两撇八字胡,嘴里叼着根拇指粗的雪茄,外套一件米色的休闲西装,碎花衬衣的领口大敞着翻在西装外面,脖子上挂了条栓狗都嫌粗的金链子。这人从嘴上取下雪茄,“噗”地弹了下烟灰,有意地把旁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因为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戒指。 江雄朝对方扫了一眼,他们一共九人;而自己独自一人且手无寸铁,能利用的是身边的座椅和桌上的酒瓶。用瓶底直捣人面部也很有威力,即便酒瓶破碎,剩下的瓶颈也是一件利器,如有必要,用它切断人的喉管也绝非难事。让他感到安心的是,吧台内有很多的酒瓶,而吧台的距离也不远。 擒贼先擒王,江雄准备先从这个‘安哥’身上下手。 看到对方人多势众,怕江雄吃亏,桃丝已抢先迎上前说道:“这位大哥,真是实在对不起,我这位朋友喝多了,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刚才这位小哥一定是听误会了,他可没骂你,他骂的是吉米。” 看到俏丽可人的桃丝,安哥的火气已经下去了一半,骚痒难耐的欲望却勃发了起来,那双迷离的色眼不停地在桃丝身上打转,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安哥把脸贴向桃丝,语气淫邪地说道:“既然是桃丝妹妹说情,他说过什么我也就不计较了,免得有人说我人多势众欺负他。把他打死了,我们小桃丝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我的小甜心?”说着,伸出舌头就朝桃丝的脸蛋上舔。 桃丝皱着眉头,扭身躲过。 安哥恼了,一把抓住桃丝的胳膊,恶狠狠地说:“别不识抬举,我安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骂我,信不信我叫人把他的手剁下来给你看?” 桃丝见势不妙,忙把声音放嗲了说道:“哎哟,安哥~~那么用力,把人家的胳膊都弄疼了,轻一点点嘛!”说着,桃丝借机抽回了胳膊,用手轻轻地揉着。然后,她拿起酒瓶倒了一满杯酒,举起来,说道:“是我们不懂事,冒犯了安哥,这样吧,小女子喝了这杯酒,权当是给安哥赔罪了。” 江雄蹙着眉,哭笑不得地望着桃丝,他感觉桃丝此时的演技实在太过浮夸,活脱脱一个古装片里妓院的老鸨。 再说桃丝媚媚地一笑,举杯示意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桃丝喝酒的姿势十分诱人。尖俏的下巴上抬,露出了一段迷人的颈部,胸部的轮廓也从宽松的衣裙中凸显了出来,反而比半裸时更有吸引力。 安哥的手下们看得眼都直了,不约而同地吞咽着口水。 安哥更是浑身都酥软了,强烈的冲动让他的下半身都开始微微地颤抖,他恨不能一把将这个小娇鲜揽入怀中。“好,好……”安哥不住地点着头,“桃丝妹妹这么爽快,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不过我可有个条件,”安哥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今晚你可要好好陪陪我,现在跟我回去,我们一起做神仙,好不好,我的小桃丝?”说着,把烟叼在嘴上,一只手伸向桃丝的臀部,另一只手向桃丝的胸部摸去。 桃丝急忙躲闪。却见一只强有力的大手铁钳似的扣住了安哥摸胸的爪子——不用猜桃丝也明白,江雄出手了。 江雄将安哥的几根指骨交错后用力一捏,安哥疼的杀猪般嚎叫起来。江雄再反关节将其手指向后猛折,安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原本紫黑的脸已变得灰白。 安哥的手下冲上前来,想解救安哥。 江雄的手稍一加力,安哥剧痛难忍,哇哇大叫起来:“不要过来,啊——小子,你松手,再不松手你会后悔的,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啊——!”江雄又一用力,安哥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折断了。他不敢再喊叫,当着手下的面又不能求饶,只能闷着头,任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流。 “桃丝,叫你的朋友松手!”七八个夜总会的护场已赶了过来,朝桃丝叫喊道。 桃丝没有做声。她知道一旦江雄松手,安哥的打手们会把江雄撕碎的。稍加思索,她对江雄说道:“就这样押着他出去,别让他的手下跟过来。” 江雄冷笑了一下,又加力发泄了一番之后,竟丢开了那只肮脏的爪子。 安哥打着滚几乎要疼晕过去了。足足过了五六秒钟,才带着哭腔怪叫道:“你们还等什么,打呀——!” 安哥的手下如梦方醒,瞪起眼睛就朝江雄扑去。 夜总会的护场反应迅速,立即抢在桃丝身前,将安哥的手下一个个紧紧抱住。 江雄冷冷地抄起酒瓶,拉着桃丝退到了舞台边。舞台上有足够的空间任他来施展拳脚。 “都给我住手!这是豪叔的地方,谁敢撒野?!”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快步走下了楼梯,他扶起了地上的安哥,又狠狠地朝江雄这边看了一眼。 “郑经理,我的朋友和这个安哥发生了些误会,我给安哥道个歉,你就让我的朋友先走吧。”桃丝见有了转机,连忙在夜总会经理面前求情,以便让江雄及早脱离危险。 “老郑,你别插手,我们多年的交情了。这小子敢骂我是……还出手伤人,不出了这口恶气,我安某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叫你的人让开,我要好好修理一下这小子,弄他个七荤八素!”安哥气急败坏地叫嚷道。 “安哥,你修理谁不关我的事,可这场子是我负责的,出了事情我怎么向豪叔交代?”郑经理的口气也很强硬。他用锐利的目光朝安哥的手下扫射了一番,接着说道:“我们开门迎客是为了让大家开心,如果把警察招惹过来我们还怎么做生意?所以还请安哥多多见谅,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动手。” “老郑,你存心护着这小子是不是?难道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你叫我安某今后还怎么做人?”安哥瞪圆了眼珠子,叫喊道。 “安哥,我还是那句话,你想修理谁是你的事,但不能在这里动手。进我豪天的大门就是我的客人,我当然要保证每个客人的安全。当然,只要离开豪天的大门,一切就与我无关了。”郑经理丝毫也不肯让步。 “好,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我们走!”安哥无奈,只得招呼手下。可怎么想都觉得脸面无光,于是又转头,对江雄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就乖乖躲到女人的裙子底下舔尿吧,只要你敢踏出豪天大门半步,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可以,不过要看你的本事了。”江雄淡淡地说道。 “你小子还敢嘴硬?”安哥跳着脚,作势要冲过来。 郑经理一把拦住,低声喝道:“安哥!” “好,我在外面等你,有种别躲!”安哥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带着手下,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 郑经理看了一眼傲气十足的江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向场内的客人大声喊道:“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继续吧!”说着向dj一挥手,示意表演继续。 乐声又起,但已盖不住场内一片嘈杂的低语声。 郑经理走到江雄和桃丝面前,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桃丝,你的朋友闯大祸了,安子不是个软角色,他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快让你的朋友离开吧!” “江雄,我们从后门走!”桃丝急急说道。 “晚了。”郑经理制止道,“安子一定会让人守住后门,你还是让他走员工通道吧,最好让他独自走,你和他一起反而会拖累他。”郑经理不想让正当红的桃丝冒险。 “走,我带你去。”桃丝拉住江雄的手。 江雄文丝未动。他充满善意地看着郑经理:“郑哥,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今后桃丝在这里还请您多关照。” “这个自然。这样吧,我让人准备一台机车给你。” “不必了,多谢您的好意。”江雄躬身致谢。然后,他微笑着对桃丝说道:“我走很简单,可我这样走,麻烦就全留给你了,所以,让我先把麻烦解决掉。”说完,江雄昂首向前门走去。 “江雄,是这边。”桃丝以为他走错了方向,连忙喊住。 江雄停下脚步,回头轻轻一笑,说道:“桃丝,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等我一下,五分钟后我过来接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护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一拍脑门:“好屌啊!这人长这么大是不是从来没吃过亏?” 另一个伸长脖子,望着江雄离去的背影,瓮声瓮气,一脸愁苦地问郑经理:“是不是该叫救伤车?” 第八十六章 与他头对头撞在了一起! 九 雨已经停了。 大门外,安子和他的手下正靠在车边吸烟,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突然见江雄出来,倒让他们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还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明知道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居然还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出来。几个人立即丢掉烟蒂,呼啦啦一下挡在了江雄面前。 其实当江雄踏出豪天大门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有失理智了。对方人多他倒不怕,再多几个他也能对付,可毕竟这些人是混黑道的,如果随身带着枪就麻烦了,自己手无寸铁就出来应战,未免有些冒险。但作为一个男人,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身边的女人受委屈,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了。 还好,挡在他面前的只有包括安子在内的五个人,其他四人去堵后门了。让江雄感到安心的是,这几个仗着人多,并没有要掏家伙的意思,只是其中一个在用对讲机呼唤着后门的同伴。 江雄立即进入常规状态。他迅速环顾四周:路上已无行人,街道上只偶尔有车辆驶过;街道对面右侧七十米开外的门面前有一块空地,看起来很适合打斗——准确地说,应该是很适合观看打斗。这是江雄的弱点,在他重视的女人面前,他的虚荣心往往比较容易膨胀。 对方在慢慢向他靠近,另外四人也已经向这边跑来。 江雄不再犹豫,他猛然发力斜窜了出去。他的目标是那块空地,他不能把警察招至豪天夜总会,因为他不想给桃丝和那个郑经理惹什么麻烦。 “快,别让他跑了!”安子大声命令道。 离江雄最近的人只有两三米,那人飞扑过来想要抱住江雄的脖子。江雄奔跑中一猫腰另其双手扑空,起身后已把那人扛在了肩上,再双手紧扣那人的双臂拧身一抡。这条粗壮的汉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嗵”地一声,四仰八叉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这个过程妨碍了江雄前行的速度。紧随其后的打手趁机熊抱住了江雄的腰,头紧紧地顶在江雄左侧腋下。江雄叫声不好,左臂夹着这人的脑袋,双腿蹬地,以这人的身体为支撑腾身跃起,然后在空中拧身左转,一记右鞭腿踢中了后面一个打手的头部。被踢中的家伙踉跄后仰,挡住了安子和另一名打手。江雄在落地的同时,用右手揪住抱他腰那家伙的左耳狠狠一拧。那厮哀嚎着松开了臂膀,江雄趁机摆脱。 后门跑来的四人也转瞬已到近前。江雄不再恋战,拔腿飞速跑过了马路。 “小子,有种你别跑!”安子率领众人奋力追赶了过来。 这些人哪里比得上江雄的速度,瞬间已拉开了十来米的间距。江雄不再加速,与追赶者保持着距离,他怕跑得过快,这些家伙会停止追赶。 很快,江雄已经进入那块空地了。 江雄故作疲态,放慢了脚步让追赶者靠近。距离最近追赶者的呼吸声已在脑后,一记重拳挂着风声已在耳边,江雄看准时机,猛然止步下蹲。偷袭者毫无防备收脚不住,绊在下蹲的江雄身上,人平展着飞了出去。由于这人大脑的指令还在出拳上,淬不及防之中来不及调整姿势,保持着单拳直捣的动作如超人般向前滑翔,随后脸先着地,摔得骨头都几乎要散架了。 随后一人赶紧止步减速。却不料江雄已双手撑地左脚为轴,一记势大力沉的扫堂腿抡出。那人支撑脚的右脚腕被生生扫中,一个狗啃屎摔倒,几乎晕厥了过去。 短短两秒钟,已经让两个打手失去了战斗力。局面变为主动的江雄本可以顺势各个击破,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可他却不愿意这样做,因为他突然来了兴致,想让这场打斗更有观赏性一些。刚才他见识了桃丝的高超表演,这里是他的舞台,该是他展示才艺的时候了! 安子在内的七个人一通猛追后,也来到了江雄面前。 江雄迅速查看了一下敌情,然后慢慢地后退了几步,给这些人让出了施展拳脚的空间。 这些人看了看倒地的两个倒霉蛋,拉开架势,移动脚步,逐渐对江雄形成了扇形包围。 好事的艳客们也纷纷走出了夜总会,这些人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隔着马路观看。一些人举起了手机想要摄录,立即被夜总会经理和护场们给喝止了。 被江雄拧过耳朵的彪形大汉急于报复,狂吼一声率先冲过来,一记势大力沉的右直拳直捣江雄耳根。这一拳挂着风声又快又猛,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江雄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一拳不能硬接,否则会有骨断筋折的危险,他左脚轻巧地向侧后方一个滑步,同时拧身左转,右脚绊住此人的支撑腿,右手虎口钳住对方出拳的手腕,然后向投掷标枪似的往前一领。这叫‘四两拨千斤’,借助那壮汉自身的巨大惯性,将其向纸飞机一样丢了出去。 被江雄扫堂腿掀翻的那个家伙正要爬起,却不料横空飞来一人,与他头对头撞在了一起!瞬间两个人便不省人事了。 就在这时,又一条黑影已高高跃起,一记腾空侧踹直取江雄头部。 从这人起跳的姿势,腾跃的高度,以及出腿的速度和力量上看,此人是受到过严格搏击训练的。这一腿倘若踢中头部,虽不至要人性命,也会立即让大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剩下的也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江雄叫声不妙,人顺着来腿的方向纵身后跃。那踢出的腿带着万钧之力,在蹬直的一瞬间,距离江雄头部也仅剩一寸之遥,那鞋底挟带的泥沙在惯性的作用下飞打在江雄脸上,让江雄感到火辣辣地疼。江雄旋即后仰躲避,待那人身体即将掠过自己头顶时,一记倒挂金钩踢中了那人的后脑。江雄的这一脚踢得快、准、狠,那人瞬间失去知觉,直直摔在了地上。 此时的江雄也躺倒在了地上。只见两条黑影一左一右已经冲到近前,左边那人高抬右腿朝他头部猛力跺下,右边那人则恶狠狠地踢向他的右侧腹部!江雄迅速滚身侧转,同时避开了这两人的袭击。然后一个乌龙绞柱腾身而起,在起身的同时踢中了左边那人的下巴,又躲开了右边那人踢来的第二脚。江雄已经重新站起,他借着身体旋转的惯性,一记勾脚勾在了右边这人的支撑脚腕上。这人重心立失,后仰着摔向地面。江雄却不停手,跨步踩住下巴被踢中那人的脚面,然后拧身一记横肘砸在了那人的鼻梁上!江雄松开脚,那人挂着一串鼻血,僵尸似的倒向地面。 短短十几秒时间,江雄已如闪电般放倒了六条大汉!同时和这么多人格斗,他虽然早有胜算,却没想到这群虎彪彪的汉子竟如此不经打。本来他为了提高打斗的观赏性,刻意延长了时间而且没下死手,没想到即便这样,这次打斗还是这么快就接近尾声了。他觉得很不过瘾,认为打斗的过程没有武侠片里那么好看,很想再重来一遍。可他却没有想过,威龙训练营教授的全是一招制敌的绝杀手段,是不可能像电影里的花拳绣腿那么有观赏性的。 看到江雄下手既快又狠,看着满地打滚的六个手下,安子的眼中流露出了恐惧。他思谋着要不要掏枪射杀。可一方面顾虑枪声引来警察,另一方面又顾虑目击者众多,思来想去,他决定先等等再说。于是他后退两步,两手一挥,示意剩下的两个手下先上。 那两个打手没有办法,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掏出了匕首。 江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迅速环顾四周,想确认一下身后有无危险。却发现第一个和第五个被打倒的家伙,在挨过了短时间的痛楚之后,挣扎着已爬了起来,而且他们也都亮出了匕首! 四把匕首在街灯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安子这下感觉放心了。他退至一边观战,暂时放弃了用枪的想法。 江雄的表演欲望也在顷刻之间消失了。现在是要命的节奏,哪还有时间考虑什么观赏性,只能是怎么见效怎么来了。他脑子一转,决定先从那两个被打倒过的家伙身上下手,主意一定,他毫不犹豫地冲向第一个被绊倒的家伙。此人摔得较重,实力相对最弱。 那家伙见江雄来势汹汹,慌忙间一刀刺向江雄心脏。但毕竟浑身疼痛未止,身体的协调性还不好,因此这一刀的速度、力量均有欠缺。 江雄身体微侧避过刀锋,左手顺势钳住那人握刀的右手腕,抬起右肘重重地砸在了那人的左眼窝。那人瞬间晕厥身体失控。江雄随即将其右臂向上猛推再一拧,“咯噔”一下卸下了这家伙的右侧肩关节。 之前第五个倒地的家伙已经扑了过来,挥刀劈向江雄。江雄闪身躲过,飞起一脚狠狠踢向其裆部。这人的睾丸几乎被踢爆,哀嚎一声,满地打滚去了。 剩下的两个打手也已经冲了过来,举刀同时刺向江雄! 江雄向右侧一个鱼跃飞身躲过。右边的打手拧身弯腰向倒地的江雄再刺。江雄顺势一滚躲开这一刀,趁此人一刀刺空,单膝跪地重心未稳之机,伸出两指成叉状,狠狠戳中了这人双眼!最终江雄还是减了力,没戳破这人的眼球。但这人以为自己的眼睛被戳瞎,绝望之中如杀猪般嚎叫起来。 在最后一名打手恐惧发愣之际,江雄已经‘鸽子翻身’腾身而起站在了此人的面前。等这人反应过来挥刀再刺时,已经来不及了,江雄抬手扣住了这人持刀的右手腕,右手一记重拳打在了这人的右肋部肝脏区域。难言的巨大痛楚如翻江倒海一般,这人翻着白眼跪倒在地,大张着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江雄顺手夺下了这人手中的匕首。 江雄将匕首在手掌上挽了个花,然后一步步朝目瞪口呆的安子走去。 安子见势不妙,急忙从后腰拔出了手枪。可还等他没来得及打开保险,一道白光闪过,他只觉的手腕一震,枪已经脱手掉在了地上,他这才感觉到手腕处钻心的疼。 出于为桃丝考虑,江雄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所以他用刀柄击落了安子手中的枪。 安子没命地扑过去,捡起了枪。可还没等他拉动滑架让子弹上膛,江雄已如闪电般来到了他的面前,飞起铁腿横踹在安子的下腹部。安子顿时双脚离地,身体在空中如仰卧起坐般打了个对折,然后保持着坐姿,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安子感觉浑身的骨骼都已经散架了,而且这种毫无缓冲的落地,震得他的五脏六腑在瞬间错位,他的脸扭曲着,那种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江雄捡起匕首,然后用脚拨开安子身旁的手枪。江雄没有继续对安子进行攻击,因为此时再打也无必要,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痛苦万状的安子,想等对方知觉恢复,能知道什么是恐惧的时候再考虑动手。 安子终于发出了一声呻吟。他艰难地动了动关节刺痛的下肢,内脏翻江倒海般的痛楚终于减小,眼前的景象也总算不是一片模糊了。他抬起头,看到江雄手持利刃,正如死神般看着他,那阴冷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仓惶间他赶紧扭头避开,却看到了街对面那群正在讪笑着的艳客们。 瞬间,巨大的耻辱感占据了安子的大脑。那群艳客里不乏同道中人,而他行走江湖十数年,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带了一群人,却被一个不知哪来的后生晚辈当街羞辱,他真不知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安子扫了眼地上的手枪,目测距离也不是伸手就能拿到,而徒手顽抗也只能是自取其辱。他想站起来,又不想丢了当大哥的身份,可身边连个搀扶他的人都没有,无奈中只能盘腿而坐,思索着怎样才能挽回颜面。 第八十六章 与他头对头撞在了一起! 九 雨已经停了。 大门外,安子和他的手下正靠在车边吸烟,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突然见江雄出来,倒让他们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还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明知道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居然还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出来。几个人立即丢掉烟蒂,呼啦啦一下挡在了江雄面前。 其实当江雄踏出豪天大门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有失理智了。对方人多他倒不怕,再多几个他也能对付,可毕竟这些人是混黑道的,如果随身带着枪就麻烦了,自己手无寸铁就出来应战,未免有些冒险。但作为一个男人,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身边的女人受委屈,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了。 还好,挡在他面前的只有包括安子在内的五个人,其他四人去堵后门了。让江雄感到安心的是,这几个仗着人多,并没有要掏家伙的意思,只是其中一个在用对讲机呼唤着后门的同伴。 江雄立即进入常规状态。他迅速环顾四周:路上已无行人,街道上只偶尔有车辆驶过;街道对面右侧七十米开外的门面前有一块空地,看起来很适合打斗——准确地说,应该是很适合观看打斗。这是江雄的弱点,在他重视的女人面前,他的虚荣心往往比较容易膨胀。 对方在慢慢向他靠近,另外四人也已经向这边跑来。 江雄不再犹豫,他猛然发力斜窜了出去。他的目标是那块空地,他不能把警察招至豪天夜总会,因为他不想给桃丝和那个郑经理惹什么麻烦。 “快,别让他跑了!”安子大声命令道。 离江雄最近的人只有两三米,那人飞扑过来想要抱住江雄的脖子。江雄奔跑中一猫腰另其双手扑空,起身后已把那人扛在了肩上,再双手紧扣那人的双臂拧身一抡。这条粗壮的汉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嗵”地一声,四仰八叉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这个过程妨碍了江雄前行的速度。紧随其后的打手趁机熊抱住了江雄的腰,头紧紧地顶在江雄左侧腋下。江雄叫声不好,左臂夹着这人的脑袋,双腿蹬地,以这人的身体为支撑腾身跃起,然后在空中拧身左转,一记右鞭腿踢中了后面一个打手的头部。被踢中的家伙踉跄后仰,挡住了安子和另一名打手。江雄在落地的同时,用右手揪住抱他腰那家伙的左耳狠狠一拧。那厮哀嚎着松开了臂膀,江雄趁机摆脱。 后门跑来的四人也转瞬已到近前。江雄不再恋战,拔腿飞速跑过了马路。 “小子,有种你别跑!”安子率领众人奋力追赶了过来。 这些人哪里比得上江雄的速度,瞬间已拉开了十来米的间距。江雄不再加速,与追赶者保持着距离,他怕跑得过快,这些家伙会停止追赶。 很快,江雄已经进入那块空地了。 江雄故作疲态,放慢了脚步让追赶者靠近。距离最近追赶者的呼吸声已在脑后,一记重拳挂着风声已在耳边,江雄看准时机,猛然止步下蹲。偷袭者毫无防备收脚不住,绊在下蹲的江雄身上,人平展着飞了出去。由于这人大脑的指令还在出拳上,淬不及防之中来不及调整姿势,保持着单拳直捣的动作如超人般向前滑翔,随后脸先着地,摔得骨头都几乎要散架了。 随后一人赶紧止步减速。却不料江雄已双手撑地左脚为轴,一记势大力沉的扫堂腿抡出。那人支撑脚的右脚腕被生生扫中,一个狗啃屎摔倒,几乎晕厥了过去。 短短两秒钟,已经让两个打手失去了战斗力。局面变为主动的江雄本可以顺势各个击破,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可他却不愿意这样做,因为他突然来了兴致,想让这场打斗更有观赏性一些。刚才他见识了桃丝的高超表演,这里是他的舞台,该是他展示才艺的时候了! 安子在内的七个人一通猛追后,也来到了江雄面前。 江雄迅速查看了一下敌情,然后慢慢地后退了几步,给这些人让出了施展拳脚的空间。 这些人看了看倒地的两个倒霉蛋,拉开架势,移动脚步,逐渐对江雄形成了扇形包围。 好事的艳客们也纷纷走出了夜总会,这些人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隔着马路观看。一些人举起了手机想要摄录,立即被夜总会经理和护场们给喝止了。 被江雄拧过耳朵的彪形大汉急于报复,狂吼一声率先冲过来,一记势大力沉的右直拳直捣江雄耳根。这一拳挂着风声又快又猛,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江雄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一拳不能硬接,否则会有骨断筋折的危险,他左脚轻巧地向侧后方一个滑步,同时拧身左转,右脚绊住此人的支撑腿,右手虎口钳住对方出拳的手腕,然后向投掷标枪似的往前一领。这叫‘四两拨千斤’,借助那壮汉自身的巨大惯性,将其向纸飞机一样丢了出去。 被江雄扫堂腿掀翻的那个家伙正要爬起,却不料横空飞来一人,与他头对头撞在了一起!瞬间两个人便不省人事了。 就在这时,又一条黑影已高高跃起,一记腾空侧踹直取江雄头部。 从这人起跳的姿势,腾跃的高度,以及出腿的速度和力量上看,此人是受到过严格搏击训练的。这一腿倘若踢中头部,虽不至要人性命,也会立即让大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剩下的也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江雄叫声不妙,人顺着来腿的方向纵身后跃。那踢出的腿带着万钧之力,在蹬直的一瞬间,距离江雄头部也仅剩一寸之遥,那鞋底挟带的泥沙在惯性的作用下飞打在江雄脸上,让江雄感到火辣辣地疼。江雄旋即后仰躲避,待那人身体即将掠过自己头顶时,一记倒挂金钩踢中了那人的后脑。江雄的这一脚踢得快、准、狠,那人瞬间失去知觉,直直摔在了地上。 此时的江雄也躺倒在了地上。只见两条黑影一左一右已经冲到近前,左边那人高抬右腿朝他头部猛力跺下,右边那人则恶狠狠地踢向他的右侧腹部!江雄迅速滚身侧转,同时避开了这两人的袭击。然后一个乌龙绞柱腾身而起,在起身的同时踢中了左边那人的下巴,又躲开了右边那人踢来的第二脚。江雄已经重新站起,他借着身体旋转的惯性,一记勾脚勾在了右边这人的支撑脚腕上。这人重心立失,后仰着摔向地面。江雄却不停手,跨步踩住下巴被踢中那人的脚面,然后拧身一记横肘砸在了那人的鼻梁上!江雄松开脚,那人挂着一串鼻血,僵尸似的倒向地面。 短短十几秒时间,江雄已如闪电般放倒了六条大汉!同时和这么多人格斗,他虽然早有胜算,却没想到这群虎彪彪的汉子竟如此不经打。本来他为了提高打斗的观赏性,刻意延长了时间而且没下死手,没想到即便这样,这次打斗还是这么快就接近尾声了。他觉得很不过瘾,认为打斗的过程没有武侠片里那么好看,很想再重来一遍。可他却没有想过,威龙训练营教授的全是一招制敌的绝杀手段,是不可能像电影里的花拳绣腿那么有观赏性的。 看到江雄下手既快又狠,看着满地打滚的六个手下,安子的眼中流露出了恐惧。他思谋着要不要掏枪射杀。可一方面顾虑枪声引来警察,另一方面又顾虑目击者众多,思来想去,他决定先等等再说。于是他后退两步,两手一挥,示意剩下的两个手下先上。 那两个打手没有办法,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掏出了匕首。 江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迅速环顾四周,想确认一下身后有无危险。却发现第一个和第五个被打倒的家伙,在挨过了短时间的痛楚之后,挣扎着已爬了起来,而且他们也都亮出了匕首! 四把匕首在街灯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安子这下感觉放心了。他退至一边观战,暂时放弃了用枪的想法。 江雄的表演欲望也在顷刻之间消失了。现在是要命的节奏,哪还有时间考虑什么观赏性,只能是怎么见效怎么来了。他脑子一转,决定先从那两个被打倒过的家伙身上下手,主意一定,他毫不犹豫地冲向第一个被绊倒的家伙。此人摔得较重,实力相对最弱。 那家伙见江雄来势汹汹,慌忙间一刀刺向江雄心脏。但毕竟浑身疼痛未止,身体的协调性还不好,因此这一刀的速度、力量均有欠缺。 江雄身体微侧避过刀锋,左手顺势钳住那人握刀的右手腕,抬起右肘重重地砸在了那人的左眼窝。那人瞬间晕厥身体失控。江雄随即将其右臂向上猛推再一拧,“咯噔”一下卸下了这家伙的右侧肩关节。 之前第五个倒地的家伙已经扑了过来,挥刀劈向江雄。江雄闪身躲过,飞起一脚狠狠踢向其裆部。这人的睾丸几乎被踢爆,哀嚎一声,满地打滚去了。 剩下的两个打手也已经冲了过来,举刀同时刺向江雄! 江雄向右侧一个鱼跃飞身躲过。右边的打手拧身弯腰向倒地的江雄再刺。江雄顺势一滚躲开这一刀,趁此人一刀刺空,单膝跪地重心未稳之机,伸出两指成叉状,狠狠戳中了这人双眼!最终江雄还是减了力,没戳破这人的眼球。但这人以为自己的眼睛被戳瞎,绝望之中如杀猪般嚎叫起来。 在最后一名打手恐惧发愣之际,江雄已经‘鸽子翻身’腾身而起站在了此人的面前。等这人反应过来挥刀再刺时,已经来不及了,江雄抬手扣住了这人持刀的右手腕,右手一记重拳打在了这人的右肋部肝脏区域。难言的巨大痛楚如翻江倒海一般,这人翻着白眼跪倒在地,大张着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江雄顺手夺下了这人手中的匕首。 江雄将匕首在手掌上挽了个花,然后一步步朝目瞪口呆的安子走去。 安子见势不妙,急忙从后腰拔出了手枪。可还等他没来得及打开保险,一道白光闪过,他只觉的手腕一震,枪已经脱手掉在了地上,他这才感觉到手腕处钻心的疼。 出于为桃丝考虑,江雄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所以他用刀柄击落了安子手中的枪。 安子没命地扑过去,捡起了枪。可还没等他拉动滑架让子弹上膛,江雄已如闪电般来到了他的面前,飞起铁腿横踹在安子的下腹部。安子顿时双脚离地,身体在空中如仰卧起坐般打了个对折,然后保持着坐姿,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安子感觉浑身的骨骼都已经散架了,而且这种毫无缓冲的落地,震得他的五脏六腑在瞬间错位,他的脸扭曲着,那种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江雄捡起匕首,然后用脚拨开安子身旁的手枪。江雄没有继续对安子进行攻击,因为此时再打也无必要,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痛苦万状的安子,想等对方知觉恢复,能知道什么是恐惧的时候再考虑动手。 安子终于发出了一声呻吟。他艰难地动了动关节刺痛的下肢,内脏翻江倒海般的痛楚终于减小,眼前的景象也总算不是一片模糊了。他抬起头,看到江雄手持利刃,正如死神般看着他,那阴冷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仓惶间他赶紧扭头避开,却看到了街对面那群正在讪笑着的艳客们。 瞬间,巨大的耻辱感占据了安子的大脑。那群艳客里不乏同道中人,而他行走江湖十数年,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带了一群人,却被一个不知哪来的后生晚辈当街羞辱,他真不知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安子扫了眼地上的手枪,目测距离也不是伸手就能拿到,而徒手顽抗也只能是自取其辱。他想站起来,又不想丢了当大哥的身份,可身边连个搀扶他的人都没有,无奈中只能盘腿而坐,思索着怎样才能挽回颜面。 第八十七章 其实,我也是个杀手! 既然打不过,就看看嘴上能不能讨回便宜吧。想到这里,安子开口说道:“后生仔,身手不错。以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社团供事?” “无门无派,不过是个流浪拳手而已。”江雄应付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听到对方并无根基,安子突然来精神了。 江雄不愿搭理,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心道,你是谁关我屁事! “扶我起来,让我来告诉你!”安子沉下脸,摆出江湖大哥的派势,硬着头皮对江雄提出了要求。他努力控制住音量,让江雄听得到,而街对面的人听不到。 江雄蹙着眉,看着他,觉得实在可笑。可转念一想,此人是地头蛇,打了他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桃丝还要在这里混饭吃,事情还不能做得太绝,反正已经让对方知道了厉害,不妨就给对方一个台阶,让事情和睦解决。想到这,尽管很不情愿,可他还是向安子伸出了手去。 安子松了一口气。对方总算没让自己下不来台,他赶紧拉着江雄的手站了起来。他以为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已经被镇住,于是昂起头,撇着嘴,说道:“方圆几百里,你随便找个人,只要说出天九堂的安哥,估计他能吓尿!” “哦,失敬。”江雄厌烦地客气一句。想了想,他又不情愿地接着说道:“出来前听郑经理说过安哥的大名,以后桃丝在这里做事,还请安哥别再找她麻烦!” 江雄本来在警告对方,既然知道厉害了,今后就别再招惹桃丝。而这个安子估计大脑还未完全清醒,他误以为江雄知道害怕了,在请求饶恕。而且他一听到桃丝二字,那淫邪的目光又止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这个你尽管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常常关照她的。”安子眯着一双色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什么?”江雄立即发觉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安子以为江雄没听清,接着说道:“我不光会关照小桃丝,我也可以关照你。我看你身手不错,你现在给我磕头行个拜师礼,今后就可以跟着我安某人混了。” “跟你混?”江雄不禁怒从心起。再看到提起桃丝,安子就露出的那副淫邪相,江雄就知道安子绝不会放过桃丝。必须要对其施以狠手,否则桃丝只会面临更多的麻烦。江雄紧接着说道:“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现在给我磕个头,并指天发誓今后不再招惹桃丝,我或许会放过你。” 安子没想到江雄会翻脸,但推测其是初出茅庐不知深浅。于是,他一边向掉在地上的手枪靠近,一边继续放狠话想唬住江雄:“小子,你要搞清楚状况,不要以为自己会点武功就了不起!出来混讲的是实力,你要搞清这是谁的地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死在乱枪之下,然后把那个小婊子先奸后杀大卸八块!” “噢?我倒要看看!”江雄提刀向前。 安子早有准备,连忙抄起了地上的手枪。 江雄反手一刀插在了安子的手腕上,就势夺下了手枪。在安子痛苦的叫喊声中,江雄闪电般拆解了手枪,两手一松,拆散的零件“噼噼啪啪”地散落在了地上。 “你不是要乱枪打死我吗,你准备用那条胳膊打?”江雄从安子手腕上拔出匕首,问。 安子全身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左边这条?”江雄用刀在安子左臂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一刀插在了三角肌上! “不要……”安子哀求道。 “不要是吗?”江雄缓缓地将刀拔出,再度比划了一下。“看来是右边这条!”一刀又插在了右臂三角肌上! 安子惊恐万状,哭叫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先奸后杀?用哪里奸?”江雄拔出了刀,“用这里吗?”江雄一刀插入了安子的裤裆。 安子木雕般一动不敢动,强忍着连哭声都不敢发出了。 江雄手腕一抖,安子的内外裤被削开了碗口大的一个窟窿,露出了那根因惊吓而缩成螺丝般的东西。 安子这才“啊”地喊出一声,此时他感觉自己如同在地狱里一般。 江雄把冰冷的刀横在安子的‘小螺丝’上,用比刀更冰冷的语气说道:“桃丝没事,你就没事。但是你如果敢动桃丝一根汗毛,我就……”江雄的手加了力。 安子瞪圆了双眼,只是不停地点头。割了他那根东西真比要他的命还难以接受。 江雄点了点头,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但他还想让安子记得更刻骨铭心一些:“今天的祸,都是这根东西惹出来的。你还想和桃丝一起做神仙吗?” 安子拼命地摇头,唯恐江雄手起刀落。 江雄轻蔑地一笑:“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不过你要敢做,我就……”江雄刀刃向上,慢慢地挑开了安子的裤子、腰带、衬衣,一直到咽喉。 江雄的刀停在安子的喉咙处,将刀身上残留的血迹在两侧的脖子上来回揩干净,然后沿着下巴继续向上。在嘴唇上方手腕再一抖,锋利的刀刃瞬间又剃掉了安子右边的胡须。这下子,安子的嘴唇上方的八字便没有一撇了。 安子已经快窒息了,这个夜晚简直既恐怖又漫长。裤子滑落地面,下半身完全赤裸,他都没胆量去遮挡。雨后的冷风吹过,尿已经不受控制地从那根‘小螺丝’里冒了出来。 江雄觉得很恶心。他退后几步,对着倒地不起的那帮打手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把你们老大带回家尿去。” 安子的手下们本无大碍,挨过了短暂的疼痛或晕厥后,基本都恢复了活动能力,只不过畏惧江雄的超强能力,一个个倒地不起装作伤势严重的样子,怕真惹怒了对方危及自己的性命。这时听见江雄发话,一干人等伸着脖子看看江雄,再相互对视,却没人敢起身,生怕轻举妄动招致灭顶之灾。 “快滚!”炸雷般的声音从江雄口中爆出。 于是这群打手们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扶起他们还没尿完的老大,丢下散落一地的魂魄,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江雄掏出手帕,将刀柄上的指纹擦干净,然后向上一甩手,将刀插在了旁边枝叶浓密的树木顶端。 “哇,你好厉害!” 江雄一扭头,见桃丝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手里还提着根钢管。江雄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人家不是担心你吗?找了好久别人才给了根家伙,没想到你还用不上了。”桃丝看了看手中的铁棒,不知该如何处理。 江雄笑了,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你胆量倒不小,还敢出来帮我。那根棍子你就留着吧,或许还能卖几个钱。” “怎么这样说话?”桃丝嘟哝着,走到江雄身边,关切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让我看看。” 才经历过血腥的格斗,突然面对女性的关怀,江雄不禁有些血热。暗夜遮掩了桃丝身上的奔放和野性,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母性又赋予了她温柔可爱的另一面。一时间,江雄有些发痴,他心想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方婷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拥她入怀的……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被人打傻了?”桃丝“噗”地一笑,那神情中竟真有几分方婷的影子。 “哦……”江雄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桃丝毕竟是桃丝,她和方婷的外貌、性情是有巨大差别的。 想到方婷,江雄感到心里格外的失落。他收回了目光,编了个借口来掩饰那油然而生的对异性的渴望:“刚才好像头上被打到了一下,感觉是有些发懵。” “在哪里,伤得严重吗?”桃丝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手伸到江雄头上来回抚摸,寻找着受伤的地方。 “不妨事的,已经好了。”江雄心头一乱,一股暖暖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浑身发软。在方婷之外的女人身上产生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羞愧,他忙弯腰去捡散落的手枪配件,硬生生避开了那只魔性十足的温热小手。 “死驴子!”桃丝又气又恼,露出了本性,“不识好歹的臭男人,你怎么不去死!”说着,桃丝抡起巴掌,响亮地拍在了江雄弓起的背上。 江雄突然间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桃丝就是桃丝,方婷就是方婷,她们之间终归是有本质不同的。一时心乱是因为单纯的生理需求而已,情感和生理欲望还是有区别的。想到这,江雄释然了。 “你手好重,怎么比那帮打手还厉害?”江雄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讨厌,你怎么没被他们打死?”桃丝同时伸出双手,拧着江雄两侧腰上的皮肉。 江雄的身体又开始酥麻了,他再度陷入了自责中。 桃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说:“你说,那帮家伙会不会再带人来报复?” “来就来呗,有什么关系?”江雄扬了扬手枪的散件,“不过,这个姓安的家伙至少要在医院躺半个月。” “哦……”桃丝看看江雄手中拆散的枪,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钢管,觉得有些多余,于是“咣当”一声丢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说道:“还第一次有人为我打架。嘿嘿,没想到你还真够意思的。走,我请你宵夜!” “好,我们走。”江雄愉快地答应着。 在那群艳客的目光下,桃丝得意的甩了甩蓬松的卷发,亲密地挽住了江雄的臂膀,边走边好奇地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出手那么快,下手还那么狠,你总不会是杀手吧?” 江雄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稳了稳心神,说道:“如果我回答是,你会害怕吗?” “怕。”桃丝做出一副胆怯的表情。然后模仿着江雄的声音说道:“你如果敢动桃丝一根汗毛,我就……哼哼!” 江雄笑了。桃丝的模仿能力真是一流,不去演戏实在太可惜了。在江雄看来,桃丝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女孩——活泼、漂亮,野性之中还带着柔媚;绝对不守妇道却并不肆意妄为;更难得的还能歌善舞,才艺超群。总而言之在他看来,桃丝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女孩。 “你刚才对付那帮家伙的时候还真像个杀手。不过,你笑的时候……”桃丝停顿片刻,歪头看了看江雄,“还蛮惹人的!”言罢,桃丝咬着下嘴唇,媚眼热辣辣地飞了过来。 江雄的心又禁不住一颤。他忙低下头,不敢再去接那勾魂似的目光,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感觉体内的躁动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桃丝看到自己施展的魅力已产生效果,不禁兴趣大增,她准备继续开展攻势,好让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成为她裙下的俘虏。其实,桃丝的内心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不知不觉中,她也开始喜欢起这个男人了。只不过桃丝吸引男人的方式更加直接,那就是不加遮掩地诱惑。 “江雄,告诉你一个秘密,”桃丝故作神秘,“其实,我也是个杀手!”桃丝大睁着双眼,观察着江雄的反应。 “什么?”江雄吃惊地看着桃丝,推测着她讲这话的真实性。 看见江雄的样子,桃丝忍住笑:“别的杀手杀人不眨眼,我这个杀手杀人全靠眨眼!”说着,桃丝微闭起一只睫毛弯弯的眼,那涂着粉色眼影的眼皮状如一只质感通透的水蜜桃,那‘蜜桃’再媚媚地向上一挑,一股强大的电流便波澜壮阔地向江雄袭来。 江雄着实被电到了。可随即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搞明白了桃丝所谓的杀手是个什么意思。看着桃丝俏皮可爱的模样,江雄竟有一种想在她的小脸蛋上咬一口的冲动。 江雄突然想到了方婷,他立即又为这一时的冲动羞愧起来。他很清楚,尽管桃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可方婷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虽然方婷不告而别,可江雄却在极力捍卫着这份仿佛苍天赐予的情感,正是这份情感,重新唤起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此,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上,他都不愿对方婷有丝毫的背叛。 今夜对江雄来说有点难。他放浪惯了的身体充满了对异性饥渴的欲望,更何况此时与他同行的又恰恰是美艳绝伦的桃丝——一个举世无双的性感女神。而桃丝正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娇俏的面颊贴在他的肩头,那头浓密的卷发在雨后夜中漫出了诱人的香气,他便醺醺然迷醉其中了。 转过两个街角,艰难抗拒着情色诱惑的江雄终于寻到一个借口,暂时摆脱了与桃丝的亲密接触,他用手帕仔细擦去了手枪散件上的指纹,然后将散件丢进了垃圾筒,将枪身扔到了一幢二层楼房的屋顶上。 “留着着这东西是会惹麻烦的。”江雄对桃丝解释道。 桃丝迷人地一笑,说道:“反正和你在一起就最安全。”说着,重又挽住了江雄的臂膀,头又毛绒线地再度靠在了江雄的肩头…… 第八十七章 其实,我也是个杀手! 既然打不过,就看看嘴上能不能讨回便宜吧。想到这里,安子开口说道:“后生仔,身手不错。以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社团供事?” “无门无派,不过是个流浪拳手而已。”江雄应付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听到对方并无根基,安子突然来精神了。 江雄不愿搭理,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心道,你是谁关我屁事! “扶我起来,让我来告诉你!”安子沉下脸,摆出江湖大哥的派势,硬着头皮对江雄提出了要求。他努力控制住音量,让江雄听得到,而街对面的人听不到。 江雄蹙着眉,看着他,觉得实在可笑。可转念一想,此人是地头蛇,打了他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桃丝还要在这里混饭吃,事情还不能做得太绝,反正已经让对方知道了厉害,不妨就给对方一个台阶,让事情和睦解决。想到这,尽管很不情愿,可他还是向安子伸出了手去。 安子松了一口气。对方总算没让自己下不来台,他赶紧拉着江雄的手站了起来。他以为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已经被镇住,于是昂起头,撇着嘴,说道:“方圆几百里,你随便找个人,只要说出天九堂的安哥,估计他能吓尿!” “哦,失敬。”江雄厌烦地客气一句。想了想,他又不情愿地接着说道:“出来前听郑经理说过安哥的大名,以后桃丝在这里做事,还请安哥别再找她麻烦!” 江雄本来在警告对方,既然知道厉害了,今后就别再招惹桃丝。而这个安子估计大脑还未完全清醒,他误以为江雄知道害怕了,在请求饶恕。而且他一听到桃丝二字,那淫邪的目光又止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这个你尽管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常常关照她的。”安子眯着一双色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什么?”江雄立即发觉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安子以为江雄没听清,接着说道:“我不光会关照小桃丝,我也可以关照你。我看你身手不错,你现在给我磕头行个拜师礼,今后就可以跟着我安某人混了。” “跟你混?”江雄不禁怒从心起。再看到提起桃丝,安子就露出的那副淫邪相,江雄就知道安子绝不会放过桃丝。必须要对其施以狠手,否则桃丝只会面临更多的麻烦。江雄紧接着说道:“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现在给我磕个头,并指天发誓今后不再招惹桃丝,我或许会放过你。” 安子没想到江雄会翻脸,但推测其是初出茅庐不知深浅。于是,他一边向掉在地上的手枪靠近,一边继续放狠话想唬住江雄:“小子,你要搞清楚状况,不要以为自己会点武功就了不起!出来混讲的是实力,你要搞清这是谁的地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死在乱枪之下,然后把那个小婊子先奸后杀大卸八块!” “噢?我倒要看看!”江雄提刀向前。 安子早有准备,连忙抄起了地上的手枪。 江雄反手一刀插在了安子的手腕上,就势夺下了手枪。在安子痛苦的叫喊声中,江雄闪电般拆解了手枪,两手一松,拆散的零件“噼噼啪啪”地散落在了地上。 “你不是要乱枪打死我吗,你准备用那条胳膊打?”江雄从安子手腕上拔出匕首,问。 安子全身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左边这条?”江雄用刀在安子左臂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一刀插在了三角肌上! “不要……”安子哀求道。 “不要是吗?”江雄缓缓地将刀拔出,再度比划了一下。“看来是右边这条!”一刀又插在了右臂三角肌上! 安子惊恐万状,哭叫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先奸后杀?用哪里奸?”江雄拔出了刀,“用这里吗?”江雄一刀插入了安子的裤裆。 安子木雕般一动不敢动,强忍着连哭声都不敢发出了。 江雄手腕一抖,安子的内外裤被削开了碗口大的一个窟窿,露出了那根因惊吓而缩成螺丝般的东西。 安子这才“啊”地喊出一声,此时他感觉自己如同在地狱里一般。 江雄把冰冷的刀横在安子的‘小螺丝’上,用比刀更冰冷的语气说道:“桃丝没事,你就没事。但是你如果敢动桃丝一根汗毛,我就……”江雄的手加了力。 安子瞪圆了双眼,只是不停地点头。割了他那根东西真比要他的命还难以接受。 江雄点了点头,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但他还想让安子记得更刻骨铭心一些:“今天的祸,都是这根东西惹出来的。你还想和桃丝一起做神仙吗?” 安子拼命地摇头,唯恐江雄手起刀落。 江雄轻蔑地一笑:“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不过你要敢做,我就……”江雄刀刃向上,慢慢地挑开了安子的裤子、腰带、衬衣,一直到咽喉。 江雄的刀停在安子的喉咙处,将刀身上残留的血迹在两侧的脖子上来回揩干净,然后沿着下巴继续向上。在嘴唇上方手腕再一抖,锋利的刀刃瞬间又剃掉了安子右边的胡须。这下子,安子的嘴唇上方的八字便没有一撇了。 安子已经快窒息了,这个夜晚简直既恐怖又漫长。裤子滑落地面,下半身完全赤裸,他都没胆量去遮挡。雨后的冷风吹过,尿已经不受控制地从那根‘小螺丝’里冒了出来。 江雄觉得很恶心。他退后几步,对着倒地不起的那帮打手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把你们老大带回家尿去。” 安子的手下们本无大碍,挨过了短暂的疼痛或晕厥后,基本都恢复了活动能力,只不过畏惧江雄的超强能力,一个个倒地不起装作伤势严重的样子,怕真惹怒了对方危及自己的性命。这时听见江雄发话,一干人等伸着脖子看看江雄,再相互对视,却没人敢起身,生怕轻举妄动招致灭顶之灾。 “快滚!”炸雷般的声音从江雄口中爆出。 于是这群打手们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扶起他们还没尿完的老大,丢下散落一地的魂魄,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江雄掏出手帕,将刀柄上的指纹擦干净,然后向上一甩手,将刀插在了旁边枝叶浓密的树木顶端。 “哇,你好厉害!” 江雄一扭头,见桃丝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手里还提着根钢管。江雄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人家不是担心你吗?找了好久别人才给了根家伙,没想到你还用不上了。”桃丝看了看手中的铁棒,不知该如何处理。 江雄笑了,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你胆量倒不小,还敢出来帮我。那根棍子你就留着吧,或许还能卖几个钱。” “怎么这样说话?”桃丝嘟哝着,走到江雄身边,关切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让我看看。” 才经历过血腥的格斗,突然面对女性的关怀,江雄不禁有些血热。暗夜遮掩了桃丝身上的奔放和野性,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母性又赋予了她温柔可爱的另一面。一时间,江雄有些发痴,他心想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方婷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拥她入怀的……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被人打傻了?”桃丝“噗”地一笑,那神情中竟真有几分方婷的影子。 “哦……”江雄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桃丝毕竟是桃丝,她和方婷的外貌、性情是有巨大差别的。 想到方婷,江雄感到心里格外的失落。他收回了目光,编了个借口来掩饰那油然而生的对异性的渴望:“刚才好像头上被打到了一下,感觉是有些发懵。” “在哪里,伤得严重吗?”桃丝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手伸到江雄头上来回抚摸,寻找着受伤的地方。 “不妨事的,已经好了。”江雄心头一乱,一股暖暖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浑身发软。在方婷之外的女人身上产生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羞愧,他忙弯腰去捡散落的手枪配件,硬生生避开了那只魔性十足的温热小手。 “死驴子!”桃丝又气又恼,露出了本性,“不识好歹的臭男人,你怎么不去死!”说着,桃丝抡起巴掌,响亮地拍在了江雄弓起的背上。 江雄突然间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桃丝就是桃丝,方婷就是方婷,她们之间终归是有本质不同的。一时心乱是因为单纯的生理需求而已,情感和生理欲望还是有区别的。想到这,江雄释然了。 “你手好重,怎么比那帮打手还厉害?”江雄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讨厌,你怎么没被他们打死?”桃丝同时伸出双手,拧着江雄两侧腰上的皮肉。 江雄的身体又开始酥麻了,他再度陷入了自责中。 桃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说:“你说,那帮家伙会不会再带人来报复?” “来就来呗,有什么关系?”江雄扬了扬手枪的散件,“不过,这个姓安的家伙至少要在医院躺半个月。” “哦……”桃丝看看江雄手中拆散的枪,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钢管,觉得有些多余,于是“咣当”一声丢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说道:“还第一次有人为我打架。嘿嘿,没想到你还真够意思的。走,我请你宵夜!” “好,我们走。”江雄愉快地答应着。 在那群艳客的目光下,桃丝得意的甩了甩蓬松的卷发,亲密地挽住了江雄的臂膀,边走边好奇地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出手那么快,下手还那么狠,你总不会是杀手吧?” 江雄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稳了稳心神,说道:“如果我回答是,你会害怕吗?” “怕。”桃丝做出一副胆怯的表情。然后模仿着江雄的声音说道:“你如果敢动桃丝一根汗毛,我就……哼哼!” 江雄笑了。桃丝的模仿能力真是一流,不去演戏实在太可惜了。在江雄看来,桃丝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女孩——活泼、漂亮,野性之中还带着柔媚;绝对不守妇道却并不肆意妄为;更难得的还能歌善舞,才艺超群。总而言之在他看来,桃丝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女孩。 “你刚才对付那帮家伙的时候还真像个杀手。不过,你笑的时候……”桃丝停顿片刻,歪头看了看江雄,“还蛮惹人的!”言罢,桃丝咬着下嘴唇,媚眼热辣辣地飞了过来。 江雄的心又禁不住一颤。他忙低下头,不敢再去接那勾魂似的目光,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感觉体内的躁动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桃丝看到自己施展的魅力已产生效果,不禁兴趣大增,她准备继续开展攻势,好让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成为她裙下的俘虏。其实,桃丝的内心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不知不觉中,她也开始喜欢起这个男人了。只不过桃丝吸引男人的方式更加直接,那就是不加遮掩地诱惑。 “江雄,告诉你一个秘密,”桃丝故作神秘,“其实,我也是个杀手!”桃丝大睁着双眼,观察着江雄的反应。 “什么?”江雄吃惊地看着桃丝,推测着她讲这话的真实性。 看见江雄的样子,桃丝忍住笑:“别的杀手杀人不眨眼,我这个杀手杀人全靠眨眼!”说着,桃丝微闭起一只睫毛弯弯的眼,那涂着粉色眼影的眼皮状如一只质感通透的水蜜桃,那‘蜜桃’再媚媚地向上一挑,一股强大的电流便波澜壮阔地向江雄袭来。 江雄着实被电到了。可随即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搞明白了桃丝所谓的杀手是个什么意思。看着桃丝俏皮可爱的模样,江雄竟有一种想在她的小脸蛋上咬一口的冲动。 江雄突然想到了方婷,他立即又为这一时的冲动羞愧起来。他很清楚,尽管桃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可方婷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虽然方婷不告而别,可江雄却在极力捍卫着这份仿佛苍天赐予的情感,正是这份情感,重新唤起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此,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上,他都不愿对方婷有丝毫的背叛。 今夜对江雄来说有点难。他放浪惯了的身体充满了对异性饥渴的欲望,更何况此时与他同行的又恰恰是美艳绝伦的桃丝——一个举世无双的性感女神。而桃丝正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娇俏的面颊贴在他的肩头,那头浓密的卷发在雨后夜中漫出了诱人的香气,他便醺醺然迷醉其中了。 转过两个街角,艰难抗拒着情色诱惑的江雄终于寻到一个借口,暂时摆脱了与桃丝的亲密接触,他用手帕仔细擦去了手枪散件上的指纹,然后将散件丢进了垃圾筒,将枪身扔到了一幢二层楼房的屋顶上。 “留着着这东西是会惹麻烦的。”江雄对桃丝解释道。 桃丝迷人地一笑,说道:“反正和你在一起就最安全。”说着,重又挽住了江雄的臂膀,头又毛绒线地再度靠在了江雄的肩头…… 第八十八章 一看他就感觉面红耳赤。 十 在开着冷气的包间里吃火锅是别有一番情趣的。虽然自己不怎么饿,可江雄对桃丝安排的宵夜还是很满意的。 汤锅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青黑的虾、蟹在翻滚的汤汁中变成了诱人的橙红色,在四溢的香气中,人的味蕾已在不知不觉中打开。 白腾腾的蒸气虚渺了对面的佳人。恍惚中,一个场景浮上了江雄的心头:炉上的汤煲“咕嘟嘟”地冒着热气,一双儿女在穿堂过室地追逐嬉戏,男主人坐在桌边翻看着当天的报纸,美丽娴淑的女主人细心地熨烫着衣物……这是与方婷相识后,江雄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这也是江雄理想状态中对‘家’的概念。只可惜,对面坐着的人却不是方婷。 “嘿,发什么呆呢?怎么不吃,不是在等着我喂你吧?”桃丝今晚的胃口很好,刚‘消灭’了一只螃蟹的她看着江雄,似乎意犹未尽地将手指一根根送入口中,慢慢地吮吸着手指上的汁液。笋尖似的手指配上娇艳的红唇,那情景比锅中翻滚的食物更加诱人。 江雄的心又开始慌乱,他赶紧闷下头吃东西,却笨手笨脚弄得一塌糊涂。 桃丝低头一笑,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指,玩心又起。她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江雄,眯着眼,问道:“喂,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江雄才抬起头,却看到桃丝娇媚的目光,忙又低下头去。 “怎么不看着我?”桃丝又踢一下,“难道我还能吃了你?”桃丝继续火辣辣地盯着江雄。 江雄不敢对视。他的大脑木了好久,总算找出一个话题:“桃丝,真想不到,你的表演会那么精彩,凭你的实力,迟早会出人头地,大红大紫的。” “是吗?”桃丝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其实做这一行吃的都是青春饭,你再红、再有名,也不过就风光那么几年,等你年长色衰,没什么新鲜感时,就什么都不是了。” 江雄看着桃丝,吃惊地说:“真没想到你这么小,对问题的理解却如此透彻。” “喂,喂!什么小,我哪个地方小?”桃丝不满地挺着胸,撇撇嘴,“我都快二十二了,再过几年就成老太婆了!” 江雄笑了笑,说道:“我虽不懂行,可我感觉你终有一日会红透半边天的。”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桃丝摇摇头,“其实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开开心心是一辈子,愁眉苦脸也是一辈子。能红当然好,有花不完的钱,至少不用再看这帮臭男人的脸。可是,不是你想红就红得了,你不仅要有实力,还要有机遇。什么叫机遇?就是有人肯捧你,包装你。别人凭什么捧你?第一你要有赚钱的能力,第二你还要舍得付出自己。如果这两样你都不具备,就老老实实回去嫁人生孩子吧!” “可你还是想红,是吗?”江雄问道。 “想又能怎样?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桃丝悻悻然说道。 “捧红一个人,就是你说的包装,需要很多钱吗?”江雄又问道。 “怎么,你打算捧我?”桃丝挑着眉,看着江雄。 “我只是随便问问。”江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自知能力有限。 “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吗?我都几乎准备好要为你献身了!”桃丝一副嗔怪的表情。 江雄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又生出几分同情。他看了桃丝一眼,说道:“看来想混娱乐圈也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什么叫娱乐圈?就是要调动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供人娱乐,让所有肯为你花钱的人都获得快乐。没有哪个人能随随便便就成功的,谁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次爱的奉献。今天这种事你不都看见了吗?随便拉一个人来问问,估计都有说不完的苦大仇深!”桃丝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其实大家都很看得开,随便嫁个男人也要献身,运气好还罢了,运气不好,除了献身还要一辈子做牛做马。说是夫妻,可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你以为能一生一世依靠的男人,早把你一脚踢开又另寻新欢去了。” 江雄默默地看着桃丝。许久,他才说道:“真是难以想象,你这样的年纪,说出的话倒像很有经历似的。” “那是因为在我身边就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我有一个小姨,你不知道她从前有多迷人,活得有多风光,嫁的人更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是现在……”桃丝止住了话头,看得出她在为小姨的境遇鸣不平。 “你这么出色,肯捧你的人一定很多。”不知怎么,江雄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他立即意识到不妥,忙住了口,看着桃丝的表情。 桃丝却毫不在意,她接过话头,说道:“是有不少,不过都是些阿猫阿狗的角色,如果对这些人也随随便便付出,那就真成婊子了。要想捧红一个人,不仅要有财力,同时还要有方方面面的能力,这话要说起来就复杂了,总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 “看来大家都不容易!”江雄发出一声感慨。他在威龙训练营经历了为期五年的残酷训练,又在血雨腥风的杀手生涯中度过了十年,以前他只知道自己的命运充满了坎坷,没想到这看似轻松愉悦的娱乐圈,也需要如此艰难的打拼。 “当然不容易!还记得和我同场的八个舞娘吧?”桃丝问道。 江雄马上想到了那八对跳动的‘水蜜桃’,他立即点点头,说道:“当然。”突然又觉得不妥,忙掩饰道:“哦……好像还有些印象。” “你怎么会放过?”桃丝狠狠踢了江雄一脚。眼睛一瞪,又接着问道:“你觉得她们身材、相貌如何?” “还……可以吧。”江雄怕又被踢,不敢说好。 “只是还可以?”桃丝眼睛一瞪,“你的眼光真有问题,这八个舞娘随便拿出一个都称得上是国色天香!”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她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江雄说的倒是实话。 一句话把桃丝说乐了。这种话谁听了都会很受用,桃丝强忍着,可笑意仍在脸上。片刻之后,她才收敛了表情,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她们的舞蹈功力如何?” “她们的功力绝对一流!”江雄由衷地赞叹道。那一幕重又浮现在脑海:八个人如彩蝶般在空中飞舞,然后齐刷刷一字马落地。这种功力绝非短时间更够达到的。 “是啊,这些人已经足够出色了,她们平时训练也十分用功,可就是这样,她们也只能在夜总会里给人伴舞。你说在这世界上,还有谁是容易的?”桃丝的语气里透着感慨。 “那是因为你更加出色,她们也只配给你伴舞,你一出现,她们就暗淡无光了。”江雄虽是夸赞,可说的却是事实。 “讨厌……”桃丝脸上一红,竟出现了扭捏状。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可经江雄这么一说,她倒成了王婆卖瓜了。不过,桃丝很快就恢复了本态,她歪着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江雄,眉头一挑,说:“那你觉得吉米怎么样?” 话锋突变!江雄立即不作声了,脸也同锅中的虾蟹成了一个颜色。他低着头,只顾吃着东西。拼命地掩饰着内心的窘迫。 “嘿,说话呀,你觉得吉米这人怎么样?”桃丝说着,蹬掉鞋子,伸出右脚,软软地踩在了江雄的左脚面上。 江雄触电似的猛抽回左脚,脸上热辣辣地如同桌上沸腾的火锅。 “怎么?男人碰你,你一脸的享受;女人碰你,你就不高兴了?”桃丝的目光穿过缈缈的水汽,妖妖地看着江雄。 “不是,桃丝!”江雄想起吉米在桌下用脚逗弄他的那一幕,顿感羞愧难当,这是一生中最令他难堪的事情了。 “什么不是?我才一碰你,你就躲得找不见了;可吉米碰你时,你那迷醉的模样,像是在云中飘似的!唉——”桃丝故作姿态,“看来你只喜欢男人,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 “你别乱讲!我哪里知道那只脚是那个什么吉米的,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那只脚是我的,是吗?所以你才那么……嗯?”桃丝俯在桌上,用热辣的目光逼视着江雄。 江雄的脸已如火炭一般了。他不想被桃丝当成是基佬,于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不信,你刚才分明是在躲我。”桃丝作出一个幽怨的眼神。 江雄只得将脚放回原处,任桃丝那只小巧温热的脚软绵绵地踩在上面。江雄抬起头,遇到桃丝热烈的目光,两人不自觉相视一笑。江雄的心竟“嗵嗵嗵”地狂跳起来。 桃丝的脚在江雄的脚背上来回地轻轻踩动着。她扭过头也不再看江雄,目光不知聚焦在什么地方,那张粉嘟嘟的俏脸泛着荡人魂魄的红晕,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眼前恍如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人已在不知不觉中目眩神迷,沸腾的热血如翻滚的江河般波涛汹涌。江雄不敢再看桃丝的脸,一看他就感觉面红耳赤。 桃丝绵软温热的小脚离开了江雄的脚面,顺着他的脚腕缓慢上移,并左右来回轻轻地蹭着…… 那感觉酥痒难忍。江雄想躲,因为他不能再和其他女人有什么瓜葛;可他又不敢躲,他怕桃丝说他是同性恋者。当然,这或许只是他的借口,因为他那早已放浪成性的身体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触碰过女人了。 桌上的汤锅仍在“咕嘟嘟”地冒着热气。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桃丝的脚趾如毛毛虫一样一寸寸向上蠕动着,已经到达了江雄的膝头。 江雄的整个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残存的理智在做着最后的顽抗。他猛地合拢双膝,艰难地守卫着自己最后的那块‘阵地’。 看着纠结难忍的江雄,桃丝突然动了个念头,想变换形象看他的反应,于是她用双手将一头浓密的卷发向后一拢,一仰头露出了一个眼睛弯弯的清甜笑容…… “方婷……”迷乱中的江雄大睁着双眼叫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双膝也在不自觉中打开了。 桃丝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她还是没想到,这个正被自己媚惑着的男人,喊出的竟然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已经猛醒的江雄如触电般起身躲避,那张羞臊的脸已经涨得像块红布一样。 此时桃丝的脸已是红一阵白一阵。她闷着头,胡乱地朝嘴里填塞着东西,弄得嘴边、手上沾满了食物的残渣。她拼命地在用这种方式掩盖着内心的窘迫。面对男人,一向自信满满的她,今天却意外失手了。最令她感到难堪的是,她像个荡妇般挑逗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在迷乱之际想的却是别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桃丝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嘴里满是咸咸的味道。 江雄木然地望着桃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感到很庆幸,因为他克制住了身体对异性的渴望,从而闯过了这道难以逾越的美人关——这也让他明白了方婷在他心目中的不二地位。当然,他也有些后怕,因为在坚守和沦陷之间,距离也仅有一线之隔。 桃丝终于停止了吃东西,她举着双手,盯着汤锅,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饱了。”桃丝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怨气。停了一秒,又伸手抓过一只螃蟹,拿在手中比划了几下,却已实在吃不下了,于是“咣”的一声丢在了面前的餐盘里。 江雄重新坐下,抽出纸巾,递给桃丝。 桃丝一把扯过纸巾,去擦那张油嘟嘟的小嘴。突然,她的眼眶又开始发潮。她低下头,将手随便一擦,将用过的纸巾丢在桌上,说:“我还是去洗洗……” “哦……”江雄小心翼翼地看着桃丝。 冷不丁小腿上被桃丝狠狠踹了一脚!桃丝毕竟是练舞蹈出身,所以这一脚分量极重,而且用的是坚硬的鞋跟!未加防备的江雄疼痛难忍,他吸着气,表情痛苦地望着桃丝,却又不敢发作。 桃丝一扬精巧的下巴,得胜地“哼”了一声,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 —— 题外话—— 桃丝是本文的女二。她和江雄的再次相遇是偶然的吗?非也!那么这次与江雄的见面有什么特别用意吗?是的!如果想知道答案的话,就请您继续阅读下去,在本文的后半部,女主方婷会亲口解释这一切的。敬请期待。 第八十八章 一看他就感觉面红耳赤。 十 在开着冷气的包间里吃火锅是别有一番情趣的。虽然自己不怎么饿,可江雄对桃丝安排的宵夜还是很满意的。 汤锅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青黑的虾、蟹在翻滚的汤汁中变成了诱人的橙红色,在四溢的香气中,人的味蕾已在不知不觉中打开。 白腾腾的蒸气虚渺了对面的佳人。恍惚中,一个场景浮上了江雄的心头:炉上的汤煲“咕嘟嘟”地冒着热气,一双儿女在穿堂过室地追逐嬉戏,男主人坐在桌边翻看着当天的报纸,美丽娴淑的女主人细心地熨烫着衣物……这是与方婷相识后,江雄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这也是江雄理想状态中对‘家’的概念。只可惜,对面坐着的人却不是方婷。 “嘿,发什么呆呢?怎么不吃,不是在等着我喂你吧?”桃丝今晚的胃口很好,刚‘消灭’了一只螃蟹的她看着江雄,似乎意犹未尽地将手指一根根送入口中,慢慢地吮吸着手指上的汁液。笋尖似的手指配上娇艳的红唇,那情景比锅中翻滚的食物更加诱人。 江雄的心又开始慌乱,他赶紧闷下头吃东西,却笨手笨脚弄得一塌糊涂。 桃丝低头一笑,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指,玩心又起。她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江雄,眯着眼,问道:“喂,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江雄才抬起头,却看到桃丝娇媚的目光,忙又低下头去。 “怎么不看着我?”桃丝又踢一下,“难道我还能吃了你?”桃丝继续火辣辣地盯着江雄。 江雄不敢对视。他的大脑木了好久,总算找出一个话题:“桃丝,真想不到,你的表演会那么精彩,凭你的实力,迟早会出人头地,大红大紫的。” “是吗?”桃丝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其实做这一行吃的都是青春饭,你再红、再有名,也不过就风光那么几年,等你年长色衰,没什么新鲜感时,就什么都不是了。” 江雄看着桃丝,吃惊地说:“真没想到你这么小,对问题的理解却如此透彻。” “喂,喂!什么小,我哪个地方小?”桃丝不满地挺着胸,撇撇嘴,“我都快二十二了,再过几年就成老太婆了!” 江雄笑了笑,说道:“我虽不懂行,可我感觉你终有一日会红透半边天的。”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桃丝摇摇头,“其实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开开心心是一辈子,愁眉苦脸也是一辈子。能红当然好,有花不完的钱,至少不用再看这帮臭男人的脸。可是,不是你想红就红得了,你不仅要有实力,还要有机遇。什么叫机遇?就是有人肯捧你,包装你。别人凭什么捧你?第一你要有赚钱的能力,第二你还要舍得付出自己。如果这两样你都不具备,就老老实实回去嫁人生孩子吧!” “可你还是想红,是吗?”江雄问道。 “想又能怎样?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桃丝悻悻然说道。 “捧红一个人,就是你说的包装,需要很多钱吗?”江雄又问道。 “怎么,你打算捧我?”桃丝挑着眉,看着江雄。 “我只是随便问问。”江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自知能力有限。 “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吗?我都几乎准备好要为你献身了!”桃丝一副嗔怪的表情。 江雄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又生出几分同情。他看了桃丝一眼,说道:“看来想混娱乐圈也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什么叫娱乐圈?就是要调动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供人娱乐,让所有肯为你花钱的人都获得快乐。没有哪个人能随随便便就成功的,谁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次爱的奉献。今天这种事你不都看见了吗?随便拉一个人来问问,估计都有说不完的苦大仇深!”桃丝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其实大家都很看得开,随便嫁个男人也要献身,运气好还罢了,运气不好,除了献身还要一辈子做牛做马。说是夫妻,可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你以为能一生一世依靠的男人,早把你一脚踢开又另寻新欢去了。” 江雄默默地看着桃丝。许久,他才说道:“真是难以想象,你这样的年纪,说出的话倒像很有经历似的。” “那是因为在我身边就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我有一个小姨,你不知道她从前有多迷人,活得有多风光,嫁的人更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是现在……”桃丝止住了话头,看得出她在为小姨的境遇鸣不平。 “你这么出色,肯捧你的人一定很多。”不知怎么,江雄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他立即意识到不妥,忙住了口,看着桃丝的表情。 桃丝却毫不在意,她接过话头,说道:“是有不少,不过都是些阿猫阿狗的角色,如果对这些人也随随便便付出,那就真成婊子了。要想捧红一个人,不仅要有财力,同时还要有方方面面的能力,这话要说起来就复杂了,总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 “看来大家都不容易!”江雄发出一声感慨。他在威龙训练营经历了为期五年的残酷训练,又在血雨腥风的杀手生涯中度过了十年,以前他只知道自己的命运充满了坎坷,没想到这看似轻松愉悦的娱乐圈,也需要如此艰难的打拼。 “当然不容易!还记得和我同场的八个舞娘吧?”桃丝问道。 江雄马上想到了那八对跳动的‘水蜜桃’,他立即点点头,说道:“当然。”突然又觉得不妥,忙掩饰道:“哦……好像还有些印象。” “你怎么会放过?”桃丝狠狠踢了江雄一脚。眼睛一瞪,又接着问道:“你觉得她们身材、相貌如何?” “还……可以吧。”江雄怕又被踢,不敢说好。 “只是还可以?”桃丝眼睛一瞪,“你的眼光真有问题,这八个舞娘随便拿出一个都称得上是国色天香!”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她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江雄说的倒是实话。 一句话把桃丝说乐了。这种话谁听了都会很受用,桃丝强忍着,可笑意仍在脸上。片刻之后,她才收敛了表情,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她们的舞蹈功力如何?” “她们的功力绝对一流!”江雄由衷地赞叹道。那一幕重又浮现在脑海:八个人如彩蝶般在空中飞舞,然后齐刷刷一字马落地。这种功力绝非短时间更够达到的。 “是啊,这些人已经足够出色了,她们平时训练也十分用功,可就是这样,她们也只能在夜总会里给人伴舞。你说在这世界上,还有谁是容易的?”桃丝的语气里透着感慨。 “那是因为你更加出色,她们也只配给你伴舞,你一出现,她们就暗淡无光了。”江雄虽是夸赞,可说的却是事实。 “讨厌……”桃丝脸上一红,竟出现了扭捏状。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可经江雄这么一说,她倒成了王婆卖瓜了。不过,桃丝很快就恢复了本态,她歪着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江雄,眉头一挑,说:“那你觉得吉米怎么样?” 话锋突变!江雄立即不作声了,脸也同锅中的虾蟹成了一个颜色。他低着头,只顾吃着东西。拼命地掩饰着内心的窘迫。 “嘿,说话呀,你觉得吉米这人怎么样?”桃丝说着,蹬掉鞋子,伸出右脚,软软地踩在了江雄的左脚面上。 江雄触电似的猛抽回左脚,脸上热辣辣地如同桌上沸腾的火锅。 “怎么?男人碰你,你一脸的享受;女人碰你,你就不高兴了?”桃丝的目光穿过缈缈的水汽,妖妖地看着江雄。 “不是,桃丝!”江雄想起吉米在桌下用脚逗弄他的那一幕,顿感羞愧难当,这是一生中最令他难堪的事情了。 “什么不是?我才一碰你,你就躲得找不见了;可吉米碰你时,你那迷醉的模样,像是在云中飘似的!唉——”桃丝故作姿态,“看来你只喜欢男人,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 “你别乱讲!我哪里知道那只脚是那个什么吉米的,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那只脚是我的,是吗?所以你才那么……嗯?”桃丝俯在桌上,用热辣的目光逼视着江雄。 江雄的脸已如火炭一般了。他不想被桃丝当成是基佬,于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不信,你刚才分明是在躲我。”桃丝作出一个幽怨的眼神。 江雄只得将脚放回原处,任桃丝那只小巧温热的脚软绵绵地踩在上面。江雄抬起头,遇到桃丝热烈的目光,两人不自觉相视一笑。江雄的心竟“嗵嗵嗵”地狂跳起来。 桃丝的脚在江雄的脚背上来回地轻轻踩动着。她扭过头也不再看江雄,目光不知聚焦在什么地方,那张粉嘟嘟的俏脸泛着荡人魂魄的红晕,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眼前恍如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人已在不知不觉中目眩神迷,沸腾的热血如翻滚的江河般波涛汹涌。江雄不敢再看桃丝的脸,一看他就感觉面红耳赤。 桃丝绵软温热的小脚离开了江雄的脚面,顺着他的脚腕缓慢上移,并左右来回轻轻地蹭着…… 那感觉酥痒难忍。江雄想躲,因为他不能再和其他女人有什么瓜葛;可他又不敢躲,他怕桃丝说他是同性恋者。当然,这或许只是他的借口,因为他那早已放浪成性的身体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触碰过女人了。 桌上的汤锅仍在“咕嘟嘟”地冒着热气。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桃丝的脚趾如毛毛虫一样一寸寸向上蠕动着,已经到达了江雄的膝头。 江雄的整个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残存的理智在做着最后的顽抗。他猛地合拢双膝,艰难地守卫着自己最后的那块‘阵地’。 看着纠结难忍的江雄,桃丝突然动了个念头,想变换形象看他的反应,于是她用双手将一头浓密的卷发向后一拢,一仰头露出了一个眼睛弯弯的清甜笑容…… “方婷……”迷乱中的江雄大睁着双眼叫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双膝也在不自觉中打开了。 桃丝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她还是没想到,这个正被自己媚惑着的男人,喊出的竟然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已经猛醒的江雄如触电般起身躲避,那张羞臊的脸已经涨得像块红布一样。 此时桃丝的脸已是红一阵白一阵。她闷着头,胡乱地朝嘴里填塞着东西,弄得嘴边、手上沾满了食物的残渣。她拼命地在用这种方式掩盖着内心的窘迫。面对男人,一向自信满满的她,今天却意外失手了。最令她感到难堪的是,她像个荡妇般挑逗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在迷乱之际想的却是别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桃丝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嘴里满是咸咸的味道。 江雄木然地望着桃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感到很庆幸,因为他克制住了身体对异性的渴望,从而闯过了这道难以逾越的美人关——这也让他明白了方婷在他心目中的不二地位。当然,他也有些后怕,因为在坚守和沦陷之间,距离也仅有一线之隔。 桃丝终于停止了吃东西,她举着双手,盯着汤锅,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饱了。”桃丝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怨气。停了一秒,又伸手抓过一只螃蟹,拿在手中比划了几下,却已实在吃不下了,于是“咣”的一声丢在了面前的餐盘里。 江雄重新坐下,抽出纸巾,递给桃丝。 桃丝一把扯过纸巾,去擦那张油嘟嘟的小嘴。突然,她的眼眶又开始发潮。她低下头,将手随便一擦,将用过的纸巾丢在桌上,说:“我还是去洗洗……” “哦……”江雄小心翼翼地看着桃丝。 冷不丁小腿上被桃丝狠狠踹了一脚!桃丝毕竟是练舞蹈出身,所以这一脚分量极重,而且用的是坚硬的鞋跟!未加防备的江雄疼痛难忍,他吸着气,表情痛苦地望着桃丝,却又不敢发作。 桃丝一扬精巧的下巴,得胜地“哼”了一声,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 —— 题外话—— 桃丝是本文的女二。她和江雄的再次相遇是偶然的吗?非也!那么这次与江雄的见面有什么特别用意吗?是的!如果想知道答案的话,就请您继续阅读下去,在本文的后半部,女主方婷会亲口解释这一切的。敬请期待。 第八十九章 桌下又狠狠给了江雄一脚。 江雄呲着牙,揉着腿,望着那洋洋得意扭动的背影,一时说不清这个小女子是可爱还是可憎。 几分钟后,桃丝回来了,她已洗得干干净净,还重新补了妆,又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桃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又在江雄的对面坐下。停顿了片刻,她问道:“告诉我,那个方婷是你什么人?” 江雄的嘴动了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和方婷之间的关系也的确没有一个准确的界定。他当然想和方婷永远在一起,也多次表明态度;而方婷虽然对他有过爱的表示,但却从未对二人的关系做出过肯定。 “你很喜欢她,是吗?”桃丝又追问道。 “是。”江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虽无意再伤桃丝的自尊,可他认为桃丝是一个值得他认真面对的女人。 桃丝的脸上突然有一种酸溜溜的表情。她停了一秒,又接着问道:“那她喜欢你吗?” “应该是吧……”江雄突然间也不敢确定了,方婷的不告而别让他没有了自信。 “什么叫‘应该是’,你不会是单相思吧?”桃丝的语中还带着醋意。她觉得自己太过下贱,白白送上门别人都不要!而且被众人奉为‘性感女神’的她施展的魅力攻势,竟敌不过一段无法确定的情缘,这让她好不服气。 “桃丝,对不起……”江雄的心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对不起什么,你觉得我很贱,是不是?”桃丝没好气地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只不过——”江雄看着桃丝,轻轻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什么?你可不许乱说!”桃丝蹙着眉,娇嗔道。 “只不过……你很直接。”想起方才那一幕,江雄的脸上又火辣辣地热了起来。 “讨厌,羞死人啦!”桃丝的脸突然间也红了,她又在桌下狠狠地踢了江雄一脚。 江雄的心不禁为之一动。他第一次发现桃丝竟然也会害羞,本想取笑她一番,想想又觉不妥,于是说道:“其实,你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你就会骗人,你要是觉得我可爱,又怎么……在你眼里,我怎么也没有那个方婷可爱,没说错吧……”桃丝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雄僵硬地笑着,没敢直接回答。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方婷,我见过她。”桃丝突然说道。 “桃丝,别开玩笑……”江雄认为桃丝在调笑他。 “我干嘛要开玩笑,不就是那个女孩吗?”说着,桃丝双手将头发向后一拢,双眼弯弯的一眯,又露出了一个清纯甜美的笑容,那模样竟与方婷极为神似! 在今晚,桃丝已经数度做出过这种表情了,江雄这才明白,原来桃丝一直在刻意模仿方婷。 “可是……”江雄一时蒙圈了,他怎么也无法将桃丝和方婷联系到一起。 “可是什么?你,和那个什么方婷,曾经可是王子酒店里的热门话题呢!那段时间,只要那个方婷一出现在泳池边,你看你那个丢了魂的样子!”桃丝不阴不阳地撇着嘴,说道。 江雄更加蒙圈了。桃丝曾经在暗中观察过他,而对于反刑侦能力超强的他,竟然浑然不知!看来当爱情出现时,人真的会变成弱智。 “那个方婷有什么好?除了看起来清纯一点,其它和我有什么不一样?”桃丝仍在酸溜溜地。 江雄突然猛醒,他急急追问道:“你说你见过她,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呦——看你急的!她就那么可爱?”桃丝愤愤然叫道,桌下又狠狠给了江雄一脚。 江雄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忍住痛,说道:“好桃丝,快告诉我,求你了……” 桃丝仰身靠在椅背上,气呼呼地瞪着天花板,不理他。少顷,她双手成爪状,母兽般“嗷”地叫了一声,然后头一偏,说道:“我偏不告诉你!” “桃丝……”江雄一脸焦急的表情,可又不敢继续追问。 看着江雄乞求的目光,桃丝心软了,可心里还多少有些不服气:“真的假的,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爱上她了吧?” 江雄心虚地看了桃丝一眼,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此放弃沾花惹草的放浪生涯?!”桃丝带着戏谑的表情,瞪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嗯。”江雄低声答应着。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你这种人……能这么痴心?”桃丝撇撇嘴,上下打量着江雄。 “我是那种人?”江雄低着头,问道。 “你是哪种人还来问我?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长得像感情专一的样子?我敢说,有多少女人和你上过床,你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桃丝瞪圆了眼,叫道。 江雄一时无语了。自己的过去轻易就被桃丝一眼看穿,令他顿觉无比羞愧,深感自己配不上方婷。 桃丝见江雄不作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又说道:“我没说错吧?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花花太岁!还学着别人扮纯情,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记不记得你上床时的那个浪样!嗷呦——再看看刚才逗你几下,你都成什么了,人都快烧着了吧?”桃丝双臂抱着胸,狠狠地斜了他一眼,然后撇嘴,转头望向了天花板。 江雄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他嘟嘟囔囔地低声辩解道:“你这样的女孩逗谁,谁还不……我又不是块石头……” “我是什么样的女孩?”桃丝眼睛一瞪,追问道。 江雄看了桃丝一眼,把那只经常挨踢的腿悄悄移到了一边,才大着胆子低声说道:“聪明、漂亮、可爱,还那么……有魅力,男人见了你有点想法……也是正常的……” “呸。”桃丝被说乐了,眉梢一挑,“还有点想法,还正常的……那你现在还有想法吗?”说着,她的目光又媚媚地飘了过来。 江雄没敢接话,也没敢接她的目光,只是感觉很紧张,下身又有些艰难起来。 看着江雄那强忍诱惑的样子,桃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一点都不禁逗!还是说说你的心上人吧。我接触过那个方婷,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差不多两三个月以前了,那时我刚来到这座城市,好容易进了一家知名的歌舞厅做表演,才站稳脚跟,就来了一个新的歌手,就是那个方婷。还别说这个小女子真是很清纯甜美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你别多想啊,我可是喜欢男人的。”桃丝赶紧解释。 “唔,唔,我明白,你跟吉米不一样。”江雄急于听到下文,连忙接口道。可提起吉米,他不觉又难堪起来,与桃丝目光相遇,两人会心地笑了笑。 “好了,我接着说,免得你又着急了。”桃丝倒是很善解人意。她接着说道:“也难怪你为她害相思,这个方婷还真是世间少有的女子,出落得像朵雨后的玉兰花似的。不像我,可能你们男人见了我都认为我是骚货吧?”桃丝的神情一下暗淡了下来。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只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而已,至少你活得不虚伪!” “你真的这样认为?”桃丝直直地看着江雄的眼睛。 江雄点点头,迅速避开了她的目光。 “看你,都不愿意看我,还是觉得我脏嘛!”桃丝的表情有些凄然。 “桃丝,别误会,我只是……禁不起逗而已。”江雄心虚地解释道。 桃丝“噗”地一声转忧为喜。可转瞬又皱起了眉:“唉——你说你这个人该怎么办呀!身体里装着满满的胡作非为的欲望,可偏偏还要追求什么完美的爱情。可这世界上会存在真正的爱情吗?” “桃丝,我……”江雄也感觉自己很矛盾。 “难道不是吗?”桃丝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左臂上‘跳起舞’来。 看到桃丝又拿吉米来取笑自己,江雄不禁大为窘迫,连忙岔开话题:“还是……还是继续说你刚到歌舞厅的事吧。” “好吧,还是继续说你的心上人!”桃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接着说道,“这个方婷一看就是刚入这一行,不过虽然舞台经验不足,可她的歌却唱得很好。当然,我和她是完全两种风格的。我的表演很热闹,很容易带高气氛;而她的表演却很平和,是属于委婉动人的那种,能把我带动起来的火爆气氛唱的满场鸦雀无声。老实说,虽然我和她有竞争关系,可我一点都不恨她,因为她方方面面都足够好。她的嗓音很甜美,和从前的邓丽君都有一拼,按说她的风格是不适合歌舞厅这种混乱环境的,可我就搞不懂,她为什么就那么受欢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对外表清纯的女孩子感兴趣?”桃丝突然不解地问道。 江雄没有回答。一方面他说不清楚,另一方面他不愿意刺激桃丝。 “其实这都是你们男人的自私心理在作祟!”桃丝愤愤然接着说道,“外表清纯,你们就以为这样的女人心地纯洁,你们就以为这样的女人没被其他男人碰过,你们就会产生独霸这个女人的想法。问题是,外表纯净,她的内心就纯净吗?她的行为就纯净吗?就算有这样里外都纯净的女人,你们又配得到她吗?你说说看,你们男人有一个是好东西吗?”桃丝又上下瞄了瞄江雄,“就说说你吧,你的身体干净吗?” 江雄深深地低下了头:“不太……干净……” “还不太干净,是太不干净!可就算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嫌我不干净!” “我没嫌你,我保证对你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当然,以前是有些不够尊重……”江雄此时想起了和桃丝的那两次金钱交易。 “你以前一直把我当成婊子了吧?”桃丝直直地盯着江雄的眼睛。 “以前……真不了解你,我以为你是干那个的……”江雄不敢正视桃丝。 “这就充分说明了你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桃丝抢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道。 “桃丝,你还是继续说歌舞厅的事吧……” “你就直接说想知道方婷的事就好了嘛!一点都不真实!”桃丝抢白道。然后白了江雄一眼,才接着说道:“你应该最清楚,漂亮女孩子在娱乐场所是会遇到很多麻烦的,那里的男人就像苍蝇一样在我们身边纠缠。我还勉强可以应付,可那个方婷似乎很不适应这种场面,她只干了十多天就离开了。” “她去哪了?”江雄急忙追问。 “看把你急的!”桃丝又瞪了他一眼,才接着道,“我们当时也在猜测。她一到歌舞厅就很受欢迎,所以没可能是歌厅辞退她。那剩下的情形通常会有这么几种:一种是她的确清纯,受不了娱乐场所的乌烟瘴气,所以离开;还有一种是有幸被星探发现,一举蹬了高枝;再有一种是最常见的,就是在歌厅混出点名头后,被哪个富豪高价包养了。这种事很常见,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反正少个竞争对手,我的报酬就会更高一些,对我也是一件好事。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不久后我接了王子酒店的表演,到那里才知道,这个方婷竟然放着好好的歌不唱,跑到酒店直接换钱去了,而且一晚上要两千美金!搞了半天,她在歌舞厅唱了几天纯粹是为了给自己做活广告。想想也可以理解,直接换钱当然来得简单,有了些名气,还能喊得出高价。” 听到桃丝这样说方婷,江雄大感不快,他负气地说道:“所以你有了名气,也就去酒吧换钱了是吗?” “放你的狗屁!你以为姑奶奶是给钱就能上的吗?我去酒吧是我想玩男人,选中了你是你上辈子积了大德!不领情的家伙,白白便宜了你,你还以为我是为了你给的那几个小钱吗?”桃丝满脸的怒意。 第八十九章 桌下又狠狠给了江雄一脚。 江雄呲着牙,揉着腿,望着那洋洋得意扭动的背影,一时说不清这个小女子是可爱还是可憎。 几分钟后,桃丝回来了,她已洗得干干净净,还重新补了妆,又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桃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又在江雄的对面坐下。停顿了片刻,她问道:“告诉我,那个方婷是你什么人?” 江雄的嘴动了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和方婷之间的关系也的确没有一个准确的界定。他当然想和方婷永远在一起,也多次表明态度;而方婷虽然对他有过爱的表示,但却从未对二人的关系做出过肯定。 “你很喜欢她,是吗?”桃丝又追问道。 “是。”江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虽无意再伤桃丝的自尊,可他认为桃丝是一个值得他认真面对的女人。 桃丝的脸上突然有一种酸溜溜的表情。她停了一秒,又接着问道:“那她喜欢你吗?” “应该是吧……”江雄突然间也不敢确定了,方婷的不告而别让他没有了自信。 “什么叫‘应该是’,你不会是单相思吧?”桃丝的语中还带着醋意。她觉得自己太过下贱,白白送上门别人都不要!而且被众人奉为‘性感女神’的她施展的魅力攻势,竟敌不过一段无法确定的情缘,这让她好不服气。 “桃丝,对不起……”江雄的心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对不起什么,你觉得我很贱,是不是?”桃丝没好气地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只不过——”江雄看着桃丝,轻轻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什么?你可不许乱说!”桃丝蹙着眉,娇嗔道。 “只不过……你很直接。”想起方才那一幕,江雄的脸上又火辣辣地热了起来。 “讨厌,羞死人啦!”桃丝的脸突然间也红了,她又在桌下狠狠地踢了江雄一脚。 江雄的心不禁为之一动。他第一次发现桃丝竟然也会害羞,本想取笑她一番,想想又觉不妥,于是说道:“其实,你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你就会骗人,你要是觉得我可爱,又怎么……在你眼里,我怎么也没有那个方婷可爱,没说错吧……”桃丝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雄僵硬地笑着,没敢直接回答。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方婷,我见过她。”桃丝突然说道。 “桃丝,别开玩笑……”江雄认为桃丝在调笑他。 “我干嘛要开玩笑,不就是那个女孩吗?”说着,桃丝双手将头发向后一拢,双眼弯弯的一眯,又露出了一个清纯甜美的笑容,那模样竟与方婷极为神似! 在今晚,桃丝已经数度做出过这种表情了,江雄这才明白,原来桃丝一直在刻意模仿方婷。 “可是……”江雄一时蒙圈了,他怎么也无法将桃丝和方婷联系到一起。 “可是什么?你,和那个什么方婷,曾经可是王子酒店里的热门话题呢!那段时间,只要那个方婷一出现在泳池边,你看你那个丢了魂的样子!”桃丝不阴不阳地撇着嘴,说道。 江雄更加蒙圈了。桃丝曾经在暗中观察过他,而对于反刑侦能力超强的他,竟然浑然不知!看来当爱情出现时,人真的会变成弱智。 “那个方婷有什么好?除了看起来清纯一点,其它和我有什么不一样?”桃丝仍在酸溜溜地。 江雄突然猛醒,他急急追问道:“你说你见过她,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呦——看你急的!她就那么可爱?”桃丝愤愤然叫道,桌下又狠狠给了江雄一脚。 江雄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忍住痛,说道:“好桃丝,快告诉我,求你了……” 桃丝仰身靠在椅背上,气呼呼地瞪着天花板,不理他。少顷,她双手成爪状,母兽般“嗷”地叫了一声,然后头一偏,说道:“我偏不告诉你!” “桃丝……”江雄一脸焦急的表情,可又不敢继续追问。 看着江雄乞求的目光,桃丝心软了,可心里还多少有些不服气:“真的假的,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爱上她了吧?” 江雄心虚地看了桃丝一眼,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此放弃沾花惹草的放浪生涯?!”桃丝带着戏谑的表情,瞪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嗯。”江雄低声答应着。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你这种人……能这么痴心?”桃丝撇撇嘴,上下打量着江雄。 “我是那种人?”江雄低着头,问道。 “你是哪种人还来问我?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长得像感情专一的样子?我敢说,有多少女人和你上过床,你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桃丝瞪圆了眼,叫道。 江雄一时无语了。自己的过去轻易就被桃丝一眼看穿,令他顿觉无比羞愧,深感自己配不上方婷。 桃丝见江雄不作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又说道:“我没说错吧?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花花太岁!还学着别人扮纯情,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记不记得你上床时的那个浪样!嗷呦——再看看刚才逗你几下,你都成什么了,人都快烧着了吧?”桃丝双臂抱着胸,狠狠地斜了他一眼,然后撇嘴,转头望向了天花板。 江雄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他嘟嘟囔囔地低声辩解道:“你这样的女孩逗谁,谁还不……我又不是块石头……” “我是什么样的女孩?”桃丝眼睛一瞪,追问道。 江雄看了桃丝一眼,把那只经常挨踢的腿悄悄移到了一边,才大着胆子低声说道:“聪明、漂亮、可爱,还那么……有魅力,男人见了你有点想法……也是正常的……” “呸。”桃丝被说乐了,眉梢一挑,“还有点想法,还正常的……那你现在还有想法吗?”说着,她的目光又媚媚地飘了过来。 江雄没敢接话,也没敢接她的目光,只是感觉很紧张,下身又有些艰难起来。 看着江雄那强忍诱惑的样子,桃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一点都不禁逗!还是说说你的心上人吧。我接触过那个方婷,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差不多两三个月以前了,那时我刚来到这座城市,好容易进了一家知名的歌舞厅做表演,才站稳脚跟,就来了一个新的歌手,就是那个方婷。还别说这个小女子真是很清纯甜美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你别多想啊,我可是喜欢男人的。”桃丝赶紧解释。 “唔,唔,我明白,你跟吉米不一样。”江雄急于听到下文,连忙接口道。可提起吉米,他不觉又难堪起来,与桃丝目光相遇,两人会心地笑了笑。 “好了,我接着说,免得你又着急了。”桃丝倒是很善解人意。她接着说道:“也难怪你为她害相思,这个方婷还真是世间少有的女子,出落得像朵雨后的玉兰花似的。不像我,可能你们男人见了我都认为我是骚货吧?”桃丝的神情一下暗淡了下来。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只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而已,至少你活得不虚伪!” “你真的这样认为?”桃丝直直地看着江雄的眼睛。 江雄点点头,迅速避开了她的目光。 “看你,都不愿意看我,还是觉得我脏嘛!”桃丝的表情有些凄然。 “桃丝,别误会,我只是……禁不起逗而已。”江雄心虚地解释道。 桃丝“噗”地一声转忧为喜。可转瞬又皱起了眉:“唉——你说你这个人该怎么办呀!身体里装着满满的胡作非为的欲望,可偏偏还要追求什么完美的爱情。可这世界上会存在真正的爱情吗?” “桃丝,我……”江雄也感觉自己很矛盾。 “难道不是吗?”桃丝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左臂上‘跳起舞’来。 看到桃丝又拿吉米来取笑自己,江雄不禁大为窘迫,连忙岔开话题:“还是……还是继续说你刚到歌舞厅的事吧。” “好吧,还是继续说你的心上人!”桃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接着说道,“这个方婷一看就是刚入这一行,不过虽然舞台经验不足,可她的歌却唱得很好。当然,我和她是完全两种风格的。我的表演很热闹,很容易带高气氛;而她的表演却很平和,是属于委婉动人的那种,能把我带动起来的火爆气氛唱的满场鸦雀无声。老实说,虽然我和她有竞争关系,可我一点都不恨她,因为她方方面面都足够好。她的嗓音很甜美,和从前的邓丽君都有一拼,按说她的风格是不适合歌舞厅这种混乱环境的,可我就搞不懂,她为什么就那么受欢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对外表清纯的女孩子感兴趣?”桃丝突然不解地问道。 江雄没有回答。一方面他说不清楚,另一方面他不愿意刺激桃丝。 “其实这都是你们男人的自私心理在作祟!”桃丝愤愤然接着说道,“外表清纯,你们就以为这样的女人心地纯洁,你们就以为这样的女人没被其他男人碰过,你们就会产生独霸这个女人的想法。问题是,外表纯净,她的内心就纯净吗?她的行为就纯净吗?就算有这样里外都纯净的女人,你们又配得到她吗?你说说看,你们男人有一个是好东西吗?”桃丝又上下瞄了瞄江雄,“就说说你吧,你的身体干净吗?” 江雄深深地低下了头:“不太……干净……” “还不太干净,是太不干净!可就算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嫌我不干净!” “我没嫌你,我保证对你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当然,以前是有些不够尊重……”江雄此时想起了和桃丝的那两次金钱交易。 “你以前一直把我当成婊子了吧?”桃丝直直地盯着江雄的眼睛。 “以前……真不了解你,我以为你是干那个的……”江雄不敢正视桃丝。 “这就充分说明了你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桃丝抢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道。 “桃丝,你还是继续说歌舞厅的事吧……” “你就直接说想知道方婷的事就好了嘛!一点都不真实!”桃丝抢白道。然后白了江雄一眼,才接着说道:“你应该最清楚,漂亮女孩子在娱乐场所是会遇到很多麻烦的,那里的男人就像苍蝇一样在我们身边纠缠。我还勉强可以应付,可那个方婷似乎很不适应这种场面,她只干了十多天就离开了。” “她去哪了?”江雄急忙追问。 “看把你急的!”桃丝又瞪了他一眼,才接着道,“我们当时也在猜测。她一到歌舞厅就很受欢迎,所以没可能是歌厅辞退她。那剩下的情形通常会有这么几种:一种是她的确清纯,受不了娱乐场所的乌烟瘴气,所以离开;还有一种是有幸被星探发现,一举蹬了高枝;再有一种是最常见的,就是在歌厅混出点名头后,被哪个富豪高价包养了。这种事很常见,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反正少个竞争对手,我的报酬就会更高一些,对我也是一件好事。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不久后我接了王子酒店的表演,到那里才知道,这个方婷竟然放着好好的歌不唱,跑到酒店直接换钱去了,而且一晚上要两千美金!搞了半天,她在歌舞厅唱了几天纯粹是为了给自己做活广告。想想也可以理解,直接换钱当然来得简单,有了些名气,还能喊得出高价。” 听到桃丝这样说方婷,江雄大感不快,他负气地说道:“所以你有了名气,也就去酒吧换钱了是吗?” “放你的狗屁!你以为姑奶奶是给钱就能上的吗?我去酒吧是我想玩男人,选中了你是你上辈子积了大德!不领情的家伙,白白便宜了你,你还以为我是为了你给的那几个小钱吗?”桃丝满脸的怒意。 第九十章 就知道是姨夫在作恶! “可你不该这样说方婷,她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她父亲身患重病,她卖身是为了救父!”江雄替方婷努力辩解道。 “唉——看来你还真是迷进去了。”桃丝的脸上突然没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凄婉的神情。她动情地接着说道:“是啊,这样出众的女孩,如果不是家中有难,又有谁肯做这种事呢?就说我吧,你以为我愿意这样独自一人在外辛辛苦苦地打拼吗?你只看到我整天高高兴兴的样子,可你知道我心中的苦楚吗?人有时候是没得选择的…… “我九岁那年就父母双亡了,我和妹妹进了孤儿院,在那里相依为命地度过了两年。后来有位好心的女士收养了我们,她说我们已经大了,如果管她叫妈妈彼此都不习惯,所以从一开始就让我们称呼她姨姨。姨姨说,我和妹妹内在外在条件都很好,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所以她花很多钱供我们读书,还给我们买很多漂亮衣服。 “我们的姨姨不仅长得漂亮,而且非常有名,后来她嫁给了一位很有势力的富豪。姨姨结婚后,我和妹妹怕影响他们的生活,就提出来准备自己生活。可这个新姨夫却说什么都不肯抛开我们,执意让我们和他们共同生活。就这样,我们和姨姨一起搬进了城堡似的豪宅里,你不知道,当时我和妹妹心里有多高兴。 “姨夫说我和妹妹资质很好,只要我们肯努力,将来一定能成为像姨姨那样的大明星。姨夫请了很多有名气的专业老师,对我和妹妹进行歌舞训练,还许诺将来把我和妹妹送到国外,让我们接受正规的戏剧表演培训。 “那两年的生活真好比天堂一样。我和妹妹都感觉像童话里的公主,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尽管每天除了训练,还要完成学校的功课,可我们感觉生活很充实,整天无忧无虑的。 “新婚时姨姨和姨夫的感情很好,不是很重要的事,姨夫晚上很少出去应酬。可惜这种愉快地生活只过了两年。两年里,姨夫一直想让姨姨给他生个小孩,可是一直未能如愿,后来一检查,原来是姨姨没有生育能力。 “事情就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化了。姨姨和姨夫开始出现争吵,而且愈演愈烈。姨夫是个很强势的人,而姨姨从前也是大明星,过惯了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所以两人都不肯低头让步,就这样,两人的感情越吵越淡,后来干脆分房而住。姨夫也开始频繁在外过夜,偶尔回来也是醉醺醺的,而且无端就会骂人,砸东西。那时候的生活真是很恐怖,我和妹妹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尽管那时我们的功课和歌舞训练都没有中断,可我有个预感,我们的好日子已经过到头了……” 说到这里,桃丝的表情越发凝重了。她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有一天夜里,我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做梦,感觉胸部被什么东西揉搓着,脸上也有个黏糊糊的东西在移动,我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还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我突然被吓醒了,感觉有个人抱着我,一边用手在我身上乱摸,一边用舌头舔我的脸!我失声尖叫,可瞬间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嘴,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让我别喊,说他是我姨夫。我没敢喊,我怕他打我。他也松开了手,可仍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非常吓人!我这才发现睡衣的扣子已经被他解开,文胸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我那时也不是很懂,就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晚上喝多了,走错了房间,他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姨姨。他说希望这件事永远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叫我不要声张,不然让姨姨知道一定会误会的。我答应了他,因为我实在不想他们再吵架。再说之前姨夫待我们一向都很好,我也就相信是他酒后走错了房间。 “第二天,姨夫见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在临睡前又来到了我的房间,他拿出许多礼物,说是为昨晚的事道歉,也感谢我没有把这件事声张出去。 “我对他说,我当然不会讲出去的,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他们吵架甚至离婚。不想姨夫听完后,两眼放出奇怪的光来,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嘴里不停地说喜欢我,想亲我,抱我之类的话。我又惊又怕,想挣脱可没有他力气大,想喊却被他紧紧捂住了嘴。他的另一只手在我身上不停地乱摸。” 说着,桃丝咬了咬牙,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对这种事似懂非懂,只是感觉身上发软。可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事在我和姨夫之间发生。是姨姨将我们带出了孤儿院,给了我们新的生活,所以我死都不会去做对不起姨姨的事! “当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拼命挣脱了他捂我嘴的那只手,然后在他手上狠命地咬了一口。姨夫松开了我,他有些吃惊,可他却并不生气,相反还兴奋地说我是只小野猫,他就喜欢我这样的,说下次还会来找我…… “他走后,我很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就去了妹妹的房间。妹妹已经睡着了,我不想吵醒她,就销上了门,裹着毯子靠在了墙角,后来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什么声音吵醒了。睁眼一看,只见一条黑影趴在妹妹床上,妹妹被捂住了嘴喊不出来,只是又蹬又踹没命地挣扎,不用想我就知道是姨夫在作恶! “看到飘动的窗帘,我猜他是从窗口进入的。我当时的肺都要气炸了,我怎么能让我的妹妹受半点伤害?我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那个混蛋的肩膀上,他的血被我咬出来了。他恼羞成怒,将我一拳打在地上,然后恶狠狠地,说一切都是他给我们的,让我们乖乖地听话,否则就把我们和姨姨一起赶出家门。我当时呆住了,我并不想让姨姨受我们的牵连。 “那个恶棍见我们不再做声,以为我们被吓住了,于是冷笑一声把妹妹压在身下,扯开她的睡衣准备继续作恶!妹妹坚决不从,狠狠一口咬烂了他的下巴。我也举起梳妆台的凳子朝他砸了下去。凳子砸在他背上,这家伙反过身要打我。这时妹妹抄起台灯砸在了他的后脑上,这家伙被砸蒙了,我趁机拉开房门大声喊姨姨。 “姨姨本来听到响动正从楼上下来,一看这情景什么都明白了,她二话没说又上了楼,没多久她端了一支枪又跑了下来。姨姨用枪指着恶棍姨夫,大声骂他是混蛋,说要用枪杀了他。 “没想到那个恶棍很无赖,面对枪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撇着嘴,说什么‘如果不想坐一辈子牢,你就开枪吧’。姨姨的手抖了,她毕竟没杀过人。 “那个恶棍冷笑一声,竟扬长而去!姨姨一咬牙,大叫一声追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却被那个恶棍一脚踢飞了枪,然后一把将姨姨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姨姨进了医院,后来听说成了植物人…… “我当时以为姨姨死了,就和妹妹收拾了几件衣服逃了出来。我们身上没有钱,又举目无亲,我永远都忘不了和妹妹露宿街头,又冷又饿,瑟瑟发抖的样子……” “告诉我那条恶棍的名字和地址,我去给你们报仇!”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桃丝看着江雄,犹豫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后来我和妹妹离开了那座城市,我们做短工,去餐馆端盘子,吃了不少苦,可总算还是活下来了。后来我们发现在歌舞厅表演能赚更多的钱,而我们在这方面是有很好功底的,于是我们就试着去歌舞厅应聘,不想一登台就大受欢迎。我们的收入高了,生活也慢慢好了起来,我和妹妹商议等存够一定数目的钱,就租间大些的房子把姨姨接过来,由我们来负责治疗和赡养她。 “事情本来一切向好,可是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一次我和妹妹演出结束在回去的路上,被几个恶少驾车追逐调戏。我们乘坐的计程车在躲避纠缠的时候,不幸与对面来车相撞!我没有事,可妹妹受了重伤。 “我花尽了所有的积蓄,也只是让妹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我妹妹就躺在医院,还拖欠了一大笔的治疗费,可我现在赚的钱,根本就付不起这笔费用。你说我去酒吧换钱,没错,我就是去换钱,这又如何,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去死吗?” “桃丝,真对不起!你怎么不早说?”江雄动容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桃丝抽出纸巾,在眼角擦拭着。 “我能帮到你呀!”江雄一脸的真诚。 “你能帮到我什么?那可是很大一笔数目!”桃丝偷看了江雄一眼。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救回你妹妹的命。你给我个账号,我把钱转给你,大约需要多少?” “你为什么要帮我?而我又能拿什么来回报你?我现在可是除了我这个人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有。”桃丝非常认真地说道。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我要你什么回报?先救人要紧,难道钱比命还重要吗?”江雄有些生气了。 “江雄……”桃丝的眼圈突然有些红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然我还真想嫁了你,能有你这样的人做老公应该是一种幸运。”突然她话锋一转,“不过也可能是大大的不幸,如果跟了你,估计没几年就要饿肚子了!” “什么意思?”江雄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也太大方了,骗你的钱比从自己口袋掏都容易!”桃丝两眼一瞪,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雄更加糊涂了。 “实话和你说吧,刚才那个故事是我随口编的,你还真信了!”桃丝一脸的同情和无奈。 “你编的,怎么可能?桃丝,你不要客气,我虽不是富豪,可我应该还是能帮得到你。”江雄以为桃丝自尊心强。 “唉——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我都变傻了,反正你这种人的钱也留不住,我为还何要给你点破?真不如狠狠心,先哄你几十万来用。”桃丝一副戏谑的表情。 江雄直愣愣地看了桃丝许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刚才那个故事,真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吗?” “那是当然了!女人出门在外,不会编故事还怎么混呀?”桃丝双眉一挑。 “可我怎么听也不像是瞎编的呀。”江雄不能想象,随口杜撰的故事细节怎么会如此生动。 “我的傻哥哥呀!看你收拾安子那帮人的情形也应该是老江湖了,你在酒吧找女人那副死样子也应该是个老色鬼了,难道这样的故事你听的还少吗?”桃丝皱着眉,一副大为不解地样子。 除了方婷和桃丝,江雄还真没听过类似的故事。江雄花钱玩女人无数,可对他来说,这样的女人无非是泄欲工具,他几乎不和这类女人过夜,更谈不上还有什么语言甚至感情的交流,每次完事后付钱走人,不留任何牵挂。 桃丝看出江雄真是不懂其中门道,于是深入解释道:“做这一行的女人是最会编故事的,光凭身体换钱,做得再辛苦,赚的都很有限。如果遇到那么一个有些钱,又自作多情,还在感情方面没多少经验的傻男人,那机会就来了,”桃丝上下看了看江雄,又接着道,“一个凄惨的故事能让这样的男人大把大把地掏钱。弄得少了她可能还会来找你,弄得多了……”桃丝又看了一眼江雄,“弄得多了她就没办法在原地做其他人的生意,因为拿钱出来的男人肯定会不愿意。这时候,这个女人就该玩消失了,她会换个地方继续赚钱。” 第九十章 就知道是姨夫在作恶! “可你不该这样说方婷,她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她父亲身患重病,她卖身是为了救父!”江雄替方婷努力辩解道。 “唉——看来你还真是迷进去了。”桃丝的脸上突然没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凄婉的神情。她动情地接着说道:“是啊,这样出众的女孩,如果不是家中有难,又有谁肯做这种事呢?就说我吧,你以为我愿意这样独自一人在外辛辛苦苦地打拼吗?你只看到我整天高高兴兴的样子,可你知道我心中的苦楚吗?人有时候是没得选择的…… “我九岁那年就父母双亡了,我和妹妹进了孤儿院,在那里相依为命地度过了两年。后来有位好心的女士收养了我们,她说我们已经大了,如果管她叫妈妈彼此都不习惯,所以从一开始就让我们称呼她姨姨。姨姨说,我和妹妹内在外在条件都很好,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所以她花很多钱供我们读书,还给我们买很多漂亮衣服。 “我们的姨姨不仅长得漂亮,而且非常有名,后来她嫁给了一位很有势力的富豪。姨姨结婚后,我和妹妹怕影响他们的生活,就提出来准备自己生活。可这个新姨夫却说什么都不肯抛开我们,执意让我们和他们共同生活。就这样,我们和姨姨一起搬进了城堡似的豪宅里,你不知道,当时我和妹妹心里有多高兴。 “姨夫说我和妹妹资质很好,只要我们肯努力,将来一定能成为像姨姨那样的大明星。姨夫请了很多有名气的专业老师,对我和妹妹进行歌舞训练,还许诺将来把我和妹妹送到国外,让我们接受正规的戏剧表演培训。 “那两年的生活真好比天堂一样。我和妹妹都感觉像童话里的公主,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尽管每天除了训练,还要完成学校的功课,可我们感觉生活很充实,整天无忧无虑的。 “新婚时姨姨和姨夫的感情很好,不是很重要的事,姨夫晚上很少出去应酬。可惜这种愉快地生活只过了两年。两年里,姨夫一直想让姨姨给他生个小孩,可是一直未能如愿,后来一检查,原来是姨姨没有生育能力。 “事情就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化了。姨姨和姨夫开始出现争吵,而且愈演愈烈。姨夫是个很强势的人,而姨姨从前也是大明星,过惯了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所以两人都不肯低头让步,就这样,两人的感情越吵越淡,后来干脆分房而住。姨夫也开始频繁在外过夜,偶尔回来也是醉醺醺的,而且无端就会骂人,砸东西。那时候的生活真是很恐怖,我和妹妹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尽管那时我们的功课和歌舞训练都没有中断,可我有个预感,我们的好日子已经过到头了……” 说到这里,桃丝的表情越发凝重了。她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有一天夜里,我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做梦,感觉胸部被什么东西揉搓着,脸上也有个黏糊糊的东西在移动,我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还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我突然被吓醒了,感觉有个人抱着我,一边用手在我身上乱摸,一边用舌头舔我的脸!我失声尖叫,可瞬间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嘴,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让我别喊,说他是我姨夫。我没敢喊,我怕他打我。他也松开了手,可仍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非常吓人!我这才发现睡衣的扣子已经被他解开,文胸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我那时也不是很懂,就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晚上喝多了,走错了房间,他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姨姨。他说希望这件事永远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叫我不要声张,不然让姨姨知道一定会误会的。我答应了他,因为我实在不想他们再吵架。再说之前姨夫待我们一向都很好,我也就相信是他酒后走错了房间。 “第二天,姨夫见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在临睡前又来到了我的房间,他拿出许多礼物,说是为昨晚的事道歉,也感谢我没有把这件事声张出去。 “我对他说,我当然不会讲出去的,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他们吵架甚至离婚。不想姨夫听完后,两眼放出奇怪的光来,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嘴里不停地说喜欢我,想亲我,抱我之类的话。我又惊又怕,想挣脱可没有他力气大,想喊却被他紧紧捂住了嘴。他的另一只手在我身上不停地乱摸。” 说着,桃丝咬了咬牙,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对这种事似懂非懂,只是感觉身上发软。可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事在我和姨夫之间发生。是姨姨将我们带出了孤儿院,给了我们新的生活,所以我死都不会去做对不起姨姨的事! “当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拼命挣脱了他捂我嘴的那只手,然后在他手上狠命地咬了一口。姨夫松开了我,他有些吃惊,可他却并不生气,相反还兴奋地说我是只小野猫,他就喜欢我这样的,说下次还会来找我…… “他走后,我很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就去了妹妹的房间。妹妹已经睡着了,我不想吵醒她,就销上了门,裹着毯子靠在了墙角,后来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什么声音吵醒了。睁眼一看,只见一条黑影趴在妹妹床上,妹妹被捂住了嘴喊不出来,只是又蹬又踹没命地挣扎,不用想我就知道是姨夫在作恶! “看到飘动的窗帘,我猜他是从窗口进入的。我当时的肺都要气炸了,我怎么能让我的妹妹受半点伤害?我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那个混蛋的肩膀上,他的血被我咬出来了。他恼羞成怒,将我一拳打在地上,然后恶狠狠地,说一切都是他给我们的,让我们乖乖地听话,否则就把我们和姨姨一起赶出家门。我当时呆住了,我并不想让姨姨受我们的牵连。 “那个恶棍见我们不再做声,以为我们被吓住了,于是冷笑一声把妹妹压在身下,扯开她的睡衣准备继续作恶!妹妹坚决不从,狠狠一口咬烂了他的下巴。我也举起梳妆台的凳子朝他砸了下去。凳子砸在他背上,这家伙反过身要打我。这时妹妹抄起台灯砸在了他的后脑上,这家伙被砸蒙了,我趁机拉开房门大声喊姨姨。 “姨姨本来听到响动正从楼上下来,一看这情景什么都明白了,她二话没说又上了楼,没多久她端了一支枪又跑了下来。姨姨用枪指着恶棍姨夫,大声骂他是混蛋,说要用枪杀了他。 “没想到那个恶棍很无赖,面对枪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撇着嘴,说什么‘如果不想坐一辈子牢,你就开枪吧’。姨姨的手抖了,她毕竟没杀过人。 “那个恶棍冷笑一声,竟扬长而去!姨姨一咬牙,大叫一声追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却被那个恶棍一脚踢飞了枪,然后一把将姨姨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姨姨进了医院,后来听说成了植物人…… “我当时以为姨姨死了,就和妹妹收拾了几件衣服逃了出来。我们身上没有钱,又举目无亲,我永远都忘不了和妹妹露宿街头,又冷又饿,瑟瑟发抖的样子……” “告诉我那条恶棍的名字和地址,我去给你们报仇!”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桃丝看着江雄,犹豫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后来我和妹妹离开了那座城市,我们做短工,去餐馆端盘子,吃了不少苦,可总算还是活下来了。后来我们发现在歌舞厅表演能赚更多的钱,而我们在这方面是有很好功底的,于是我们就试着去歌舞厅应聘,不想一登台就大受欢迎。我们的收入高了,生活也慢慢好了起来,我和妹妹商议等存够一定数目的钱,就租间大些的房子把姨姨接过来,由我们来负责治疗和赡养她。 “事情本来一切向好,可是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一次我和妹妹演出结束在回去的路上,被几个恶少驾车追逐调戏。我们乘坐的计程车在躲避纠缠的时候,不幸与对面来车相撞!我没有事,可妹妹受了重伤。 “我花尽了所有的积蓄,也只是让妹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我妹妹就躺在医院,还拖欠了一大笔的治疗费,可我现在赚的钱,根本就付不起这笔费用。你说我去酒吧换钱,没错,我就是去换钱,这又如何,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去死吗?” “桃丝,真对不起!你怎么不早说?”江雄动容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桃丝抽出纸巾,在眼角擦拭着。 “我能帮到你呀!”江雄一脸的真诚。 “你能帮到我什么?那可是很大一笔数目!”桃丝偷看了江雄一眼。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救回你妹妹的命。你给我个账号,我把钱转给你,大约需要多少?” “你为什么要帮我?而我又能拿什么来回报你?我现在可是除了我这个人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有。”桃丝非常认真地说道。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我要你什么回报?先救人要紧,难道钱比命还重要吗?”江雄有些生气了。 “江雄……”桃丝的眼圈突然有些红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然我还真想嫁了你,能有你这样的人做老公应该是一种幸运。”突然她话锋一转,“不过也可能是大大的不幸,如果跟了你,估计没几年就要饿肚子了!” “什么意思?”江雄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也太大方了,骗你的钱比从自己口袋掏都容易!”桃丝两眼一瞪,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雄更加糊涂了。 “实话和你说吧,刚才那个故事是我随口编的,你还真信了!”桃丝一脸的同情和无奈。 “你编的,怎么可能?桃丝,你不要客气,我虽不是富豪,可我应该还是能帮得到你。”江雄以为桃丝自尊心强。 “唉——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我都变傻了,反正你这种人的钱也留不住,我为还何要给你点破?真不如狠狠心,先哄你几十万来用。”桃丝一副戏谑的表情。 江雄直愣愣地看了桃丝许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刚才那个故事,真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吗?” “那是当然了!女人出门在外,不会编故事还怎么混呀?”桃丝双眉一挑。 “可我怎么听也不像是瞎编的呀。”江雄不能想象,随口杜撰的故事细节怎么会如此生动。 “我的傻哥哥呀!看你收拾安子那帮人的情形也应该是老江湖了,你在酒吧找女人那副死样子也应该是个老色鬼了,难道这样的故事你听的还少吗?”桃丝皱着眉,一副大为不解地样子。 除了方婷和桃丝,江雄还真没听过类似的故事。江雄花钱玩女人无数,可对他来说,这样的女人无非是泄欲工具,他几乎不和这类女人过夜,更谈不上还有什么语言甚至感情的交流,每次完事后付钱走人,不留任何牵挂。 桃丝看出江雄真是不懂其中门道,于是深入解释道:“做这一行的女人是最会编故事的,光凭身体换钱,做得再辛苦,赚的都很有限。如果遇到那么一个有些钱,又自作多情,还在感情方面没多少经验的傻男人,那机会就来了,”桃丝上下看了看江雄,又接着道,“一个凄惨的故事能让这样的男人大把大把地掏钱。弄得少了她可能还会来找你,弄得多了……”桃丝又看了一眼江雄,“弄得多了她就没办法在原地做其他人的生意,因为拿钱出来的男人肯定会不愿意。这时候,这个女人就该玩消失了,她会换个地方继续赚钱。” 第九十一章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江雄被她看得有些脸热,他感觉桃丝已经把他和方婷看成了这种关系。方婷的确诉说过身世的不幸,而他也给方婷留下了30万美元,似乎这一切都和桃丝的描述极为吻合。可江雄怎么都不相信方婷会是那种女人。方婷的清纯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做这一行的女人绝不可能有那么纯真清澈的目光;从方婷的行为举止就可看出她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而这些内在的修养,也不是单靠刻意模仿就能做到的。如果有人说方婷是在骗他的钱,他死都不会相信。 江雄曾无数次回想起与方婷相处的分分秒秒,其中的真情,彼此是能够用心体会到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方婷的心目中是怎样的地位,但他可以肯定,至少在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之间是真情实意的。想到这,江雄又下意识地拉出了方婷送他的那挂银锁。 可问题是方婷为什么会离开,她究竟又去了哪里? “好漂亮的银锁,不会是那个方婷送你的定情信物吧?”桃丝的语调有些不阴不阳。 江雄笑了笑没有作答,只是将银锁又小心地塞回了领口里。 “唉——有些东西不能只看外表美丽,你得弄清它的实质才好!”桃丝竟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来。 江雄坐直了身体,一脸正色地说道:“桃丝,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不过我不相信她在欺骗我,就算她真在骗我,我也认了!” “如果她骗你丢了性命,你也认?”桃丝问。 “认。”江雄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桃丝的声调都变了。 “因为……”江雄看了眼桃丝。尽管不习惯这样表态,可他还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因为,因为……因为我真的爱上她了。” “是吗——?”桃丝的脸色有些变,突然间手足无措起来,目光也开始摇摆不定,声音越来越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桃丝的脸也开始一阵红,一阵白。 “没,没有,桃丝,我从没这样认为!”江雄紧忙解释。 “可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桃丝霍地站了起来。她已紫涨了脸,胸口激烈地起伏着,一把抓起手提袋,向门口冲去。 “桃丝!”江雄一把拉住了桃丝的手腕。 “放——手!”桃丝拼命想抽回手,可哪里挣得脱?桃丝索性一低头咬住了江雄的手。 江雄疼得脸都变了。可他却不放手,只是艰难地对桃丝说道:“你要走可以,可走之前我希望你听我解释。” 桃丝松了口。平稳了一下呼吸,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要实话实说。——你先松开我!” “好。”江雄松开了桃丝的手腕。 “我就想知道,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不许说一句假话。”桃丝安静了下来,她站在江雄身后,双手扶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扶着肩头的手暖暖的,让江雄感觉很亲切,他的语调也变得柔和起来:“你是个非常奇特的女子。桃丝,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说呢?你很美丽,也很……也很性感,你活得很真实,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和你在一起会让人感到很愉快,也很放松……” “可我没感觉你放松呀,相反我感觉你现在很紧张。”桃丝轻轻地捏着江雄僵硬的肌肉。 “我……”江雄想回避桃丝的亲近,可他又怕伤了她的自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桃丝站得更靠近了,她双手捧住江雄的面颊。“这样是不是可以更放松一点?”桃丝贴着江雄耳边,轻轻地说。香气哈在江雄脸上,酥酥的,痒痒的…… “桃丝,不行,我们不能这样!”江雄大喊一声。猛然站起身,挣脱了桃丝那温暖迷人的怀抱,他曲着双臂撑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桃丝猛然呆住了。她扶着椅背站在江雄身后,感到浑身有些绵软无力,此时的她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沮丧。她缓缓地低下了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却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江雄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他转过身,立在桃丝身侧,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因为那个方婷么?”桃丝仍低着头。 “桃丝……你知道我喜欢方婷,如果我们……这也是对你最大的不尊重。” “看来,是我太不自重了……”桃丝的声音也越发无力。 “别这样说,桃丝,以前……我们彼此都不了解,所以……”江雄不知该怎样组织语言,只能照实说,“现在,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能再做不尊重你的事。” “如果没有方婷,你也只当我是朋友吗?”桃丝抬起头,面色缓和了些。 “是。”江雄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和你发生感情是件很可怕的事。” “为什么?”桃丝不解地问。 江雄报涩地笑了笑:“因为你又漂亮,又迷人,而且还——很性感,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见了你——都会有非分之想。可你的性格又是那么奔放不羁,是那种……完全不守妇道的人,和你在一起,实在没有安全感……” “难道和你在一起就有安全感了吗?”桃丝直视着江雄,“难道你我不是一类人吗?” 江雄的嘴张了张,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你又装什么正人君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桃丝撇撇嘴,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可我现在真的做不到,因为你是个值得我认真对待的人。”江雄非常严肃地说道。 “是吗?”桃丝看着江雄的眼睛。 “桃丝,十多年来我从未交过朋友——别问我原因,我不方便解释——你是第一个我想当朋友交往的人。实际上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江雄十分诚恳地说道。 “是吗……”桃丝不禁生出几分感动。“那方婷呢,难道也是你十多年来唯一付出真情的女孩?”桃丝又问道。 “是。”江雄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确定?”桃丝又看着江雄的眼睛。 “以前不是很确定,但今晚……真的确定了。”江雄此时的内心已经很坦然。虽然没能够坐怀不乱,但他毕竟闯过了这道最难逾越的美人关,他突然感觉有说不出的轻松。 桃丝点点头:“我和这个方婷接触过,凭我的直觉,她应该不是那种以骗钱为生的女人。我祝你们幸福——当然,如果你们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哪怕你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好了,从今以后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桃丝替江雄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领口,将露出的银锁又放了进去。 江雄点点头。他取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桃丝:“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你就随时打给我。如果今后再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告诉他们,‘老虎’是你的朋友!” 桃丝瞪大眼睛看着江雄。少顷,她说道:“能作为朋友拥抱你一次吗?” 江雄没料到桃丝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不知该如何表态。 桃丝也不等同意,已经紧紧抱住了江雄。 被软玉温香的身体紧紧贴着,江雄有些眩晕,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思维混乱了,不知是该推开桃丝,还是该有所回应。他强忍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最后他觉得作为朋友拥抱一下也没什么,于是他也抱住了桃丝。 突然,桃丝狠狠一口咬在了江雄脸上,手臂却在他身上越箍越紧。 江雄疼的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他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因为一旦强行挣脱,他脸上的肉就会被生生撕扯下一块。不过他知道桃丝能控制住分寸,下口虽重,却并没有咬伤他。 但桃丝无法控制的是那满身的滚烫…… 终于,桃丝放过了江雄。她摸了摸江雄脸上的牙印,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沸腾的血液。她的脸上泛着潮红,起伏的胸口发散着青春的悸动,可眼神中流露的却只是深深的失落。 “抱歉,有些失态。”桃丝努力作出一个笑容。她整整自己的衣衫,又接着说道:“别害怕,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如果我能见到方婷,我会告诉她,这个男人尽管不是什么好男人,面对女人的诱惑——意志也不算是很坚定,不过,为了一份无法确定的爱能坚守到这种程度,应该也算是很难得了。老实说——我都有些喜欢你了……一个女人若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你,也许不是个好的选择;可被你这家伙爱着的女人,她也不算枉度此生。江雄,先走了……保重!” 十一 回到吉运宾馆,夜已经很深了。 江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满脑子都是方婷的身影,他多希望方婷就在自己的身边,能与她相拥缠绕,共枕而眠。 江雄的身体里燃烧着炽热的火。他当然明白这火焰是被谁点燃的,他此时也正为此而羞愧着。有一点他不能否认,他开始喜爱并接受桃丝,他喜欢桃丝的活泼开朗,喜欢桃丝的率真直接。当然他也深深地明白,这种喜欢并不是爱。可就是在今晚,这个桃丝挑起了他本能的欲望,以至于差点让他缴械投降。他庆幸自己挺过了那艰难的时刻,如果当时任欲望去放纵,那他今后就再也无颜面对方婷了,他将再度回归从前的生活,在醉生梦死,色欲糜烂中永难超生了。 江雄非常怨恨自己,那薄弱的意志怎么就那么经不起挑逗;他又有些怨恨方婷,如果她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怎么会对别的女人产生欲望? 想起方婷,江雄的心里便有了一种甘甜如蜜的感觉。方婷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她的清纯,她的娇柔,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动人心魄。与她相拥缠绵时,绝不是简单的生理宣泄,而是浓情至深时灵与肉的相融。 可是,此时的情形却非常的糟糕,他的身体已被最原始的欲望点燃,烧得他心猿意马,只想有一种最简单直白的排解方式。 江雄翻身下床,走进盥洗室,接了满满一浴缸冷水。他现在只能借助外力来使自己冷静了。 水没过了身体,毛孔骤然收缩,江雄打了个冷战,沸腾的血液降低了温度,那满身的冲动也终于开始逐渐退潮了。 恢复了冷静的江雄开始自责,虽然他的身体没有背叛方婷,可他的心里却几次都蠢蠢欲动了。他也开始憎恨自己,做了十年的杀手,他的身体也肮脏地放荡了十年,他不仅是一个刽子手,他还是一个浑身腥臭的淫棍,像他这样的坏蛋,又怎么配拥有方婷这样圣洁无暇的女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终于笼罩了身体,江雄离开了盥洗室,将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地交给了宽大舒适的床垫…… ——————————————————————— 江雄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初升的朝阳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将光芒温暖地洒进了房间里。这晨光似乎预示着某种希望,一种暖暖的,异样的感觉在江雄心里萌动着,仿佛置身于春风桃李之中。他一动也不想动,生怕轻微的动作就会吓走这温馨甜蜜的,梦一般的感觉…… 那透过窗口的光越发明亮,江雄的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这厚重的窗帘怎么会是拉开的呢?他明明记得回房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严了窗帘,而这一晚睡得很死,中间又没有起夜,那么这窗帘又是被谁拉开的呢? 江雄的视线离开了窗口,转回头猛吃一惊——床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 第九十一章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江雄被她看得有些脸热,他感觉桃丝已经把他和方婷看成了这种关系。方婷的确诉说过身世的不幸,而他也给方婷留下了30万美元,似乎这一切都和桃丝的描述极为吻合。可江雄怎么都不相信方婷会是那种女人。方婷的清纯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做这一行的女人绝不可能有那么纯真清澈的目光;从方婷的行为举止就可看出她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而这些内在的修养,也不是单靠刻意模仿就能做到的。如果有人说方婷是在骗他的钱,他死都不会相信。 江雄曾无数次回想起与方婷相处的分分秒秒,其中的真情,彼此是能够用心体会到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方婷的心目中是怎样的地位,但他可以肯定,至少在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之间是真情实意的。想到这,江雄又下意识地拉出了方婷送他的那挂银锁。 可问题是方婷为什么会离开,她究竟又去了哪里? “好漂亮的银锁,不会是那个方婷送你的定情信物吧?”桃丝的语调有些不阴不阳。 江雄笑了笑没有作答,只是将银锁又小心地塞回了领口里。 “唉——有些东西不能只看外表美丽,你得弄清它的实质才好!”桃丝竟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来。 江雄坐直了身体,一脸正色地说道:“桃丝,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不过我不相信她在欺骗我,就算她真在骗我,我也认了!” “如果她骗你丢了性命,你也认?”桃丝问。 “认。”江雄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桃丝的声调都变了。 “因为……”江雄看了眼桃丝。尽管不习惯这样表态,可他还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因为,因为……因为我真的爱上她了。” “是吗——?”桃丝的脸色有些变,突然间手足无措起来,目光也开始摇摆不定,声音越来越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桃丝的脸也开始一阵红,一阵白。 “没,没有,桃丝,我从没这样认为!”江雄紧忙解释。 “可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桃丝霍地站了起来。她已紫涨了脸,胸口激烈地起伏着,一把抓起手提袋,向门口冲去。 “桃丝!”江雄一把拉住了桃丝的手腕。 “放——手!”桃丝拼命想抽回手,可哪里挣得脱?桃丝索性一低头咬住了江雄的手。 江雄疼得脸都变了。可他却不放手,只是艰难地对桃丝说道:“你要走可以,可走之前我希望你听我解释。” 桃丝松了口。平稳了一下呼吸,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要实话实说。——你先松开我!” “好。”江雄松开了桃丝的手腕。 “我就想知道,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不许说一句假话。”桃丝安静了下来,她站在江雄身后,双手扶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扶着肩头的手暖暖的,让江雄感觉很亲切,他的语调也变得柔和起来:“你是个非常奇特的女子。桃丝,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说呢?你很美丽,也很……也很性感,你活得很真实,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和你在一起会让人感到很愉快,也很放松……” “可我没感觉你放松呀,相反我感觉你现在很紧张。”桃丝轻轻地捏着江雄僵硬的肌肉。 “我……”江雄想回避桃丝的亲近,可他又怕伤了她的自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桃丝站得更靠近了,她双手捧住江雄的面颊。“这样是不是可以更放松一点?”桃丝贴着江雄耳边,轻轻地说。香气哈在江雄脸上,酥酥的,痒痒的…… “桃丝,不行,我们不能这样!”江雄大喊一声。猛然站起身,挣脱了桃丝那温暖迷人的怀抱,他曲着双臂撑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桃丝猛然呆住了。她扶着椅背站在江雄身后,感到浑身有些绵软无力,此时的她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沮丧。她缓缓地低下了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却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江雄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他转过身,立在桃丝身侧,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因为那个方婷么?”桃丝仍低着头。 “桃丝……你知道我喜欢方婷,如果我们……这也是对你最大的不尊重。” “看来,是我太不自重了……”桃丝的声音也越发无力。 “别这样说,桃丝,以前……我们彼此都不了解,所以……”江雄不知该怎样组织语言,只能照实说,“现在,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能再做不尊重你的事。” “如果没有方婷,你也只当我是朋友吗?”桃丝抬起头,面色缓和了些。 “是。”江雄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和你发生感情是件很可怕的事。” “为什么?”桃丝不解地问。 江雄报涩地笑了笑:“因为你又漂亮,又迷人,而且还——很性感,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见了你——都会有非分之想。可你的性格又是那么奔放不羁,是那种……完全不守妇道的人,和你在一起,实在没有安全感……” “难道和你在一起就有安全感了吗?”桃丝直视着江雄,“难道你我不是一类人吗?” 江雄的嘴张了张,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你又装什么正人君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桃丝撇撇嘴,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可我现在真的做不到,因为你是个值得我认真对待的人。”江雄非常严肃地说道。 “是吗?”桃丝看着江雄的眼睛。 “桃丝,十多年来我从未交过朋友——别问我原因,我不方便解释——你是第一个我想当朋友交往的人。实际上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江雄十分诚恳地说道。 “是吗……”桃丝不禁生出几分感动。“那方婷呢,难道也是你十多年来唯一付出真情的女孩?”桃丝又问道。 “是。”江雄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确定?”桃丝又看着江雄的眼睛。 “以前不是很确定,但今晚……真的确定了。”江雄此时的内心已经很坦然。虽然没能够坐怀不乱,但他毕竟闯过了这道最难逾越的美人关,他突然感觉有说不出的轻松。 桃丝点点头:“我和这个方婷接触过,凭我的直觉,她应该不是那种以骗钱为生的女人。我祝你们幸福——当然,如果你们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哪怕你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好了,从今以后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桃丝替江雄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领口,将露出的银锁又放了进去。 江雄点点头。他取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桃丝:“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你就随时打给我。如果今后再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告诉他们,‘老虎’是你的朋友!” 桃丝瞪大眼睛看着江雄。少顷,她说道:“能作为朋友拥抱你一次吗?” 江雄没料到桃丝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不知该如何表态。 桃丝也不等同意,已经紧紧抱住了江雄。 被软玉温香的身体紧紧贴着,江雄有些眩晕,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思维混乱了,不知是该推开桃丝,还是该有所回应。他强忍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最后他觉得作为朋友拥抱一下也没什么,于是他也抱住了桃丝。 突然,桃丝狠狠一口咬在了江雄脸上,手臂却在他身上越箍越紧。 江雄疼的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他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因为一旦强行挣脱,他脸上的肉就会被生生撕扯下一块。不过他知道桃丝能控制住分寸,下口虽重,却并没有咬伤他。 但桃丝无法控制的是那满身的滚烫…… 终于,桃丝放过了江雄。她摸了摸江雄脸上的牙印,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沸腾的血液。她的脸上泛着潮红,起伏的胸口发散着青春的悸动,可眼神中流露的却只是深深的失落。 “抱歉,有些失态。”桃丝努力作出一个笑容。她整整自己的衣衫,又接着说道:“别害怕,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如果我能见到方婷,我会告诉她,这个男人尽管不是什么好男人,面对女人的诱惑——意志也不算是很坚定,不过,为了一份无法确定的爱能坚守到这种程度,应该也算是很难得了。老实说——我都有些喜欢你了……一个女人若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你,也许不是个好的选择;可被你这家伙爱着的女人,她也不算枉度此生。江雄,先走了……保重!” 十一 回到吉运宾馆,夜已经很深了。 江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满脑子都是方婷的身影,他多希望方婷就在自己的身边,能与她相拥缠绕,共枕而眠。 江雄的身体里燃烧着炽热的火。他当然明白这火焰是被谁点燃的,他此时也正为此而羞愧着。有一点他不能否认,他开始喜爱并接受桃丝,他喜欢桃丝的活泼开朗,喜欢桃丝的率真直接。当然他也深深地明白,这种喜欢并不是爱。可就是在今晚,这个桃丝挑起了他本能的欲望,以至于差点让他缴械投降。他庆幸自己挺过了那艰难的时刻,如果当时任欲望去放纵,那他今后就再也无颜面对方婷了,他将再度回归从前的生活,在醉生梦死,色欲糜烂中永难超生了。 江雄非常怨恨自己,那薄弱的意志怎么就那么经不起挑逗;他又有些怨恨方婷,如果她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怎么会对别的女人产生欲望? 想起方婷,江雄的心里便有了一种甘甜如蜜的感觉。方婷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她的清纯,她的娇柔,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动人心魄。与她相拥缠绵时,绝不是简单的生理宣泄,而是浓情至深时灵与肉的相融。 可是,此时的情形却非常的糟糕,他的身体已被最原始的欲望点燃,烧得他心猿意马,只想有一种最简单直白的排解方式。 江雄翻身下床,走进盥洗室,接了满满一浴缸冷水。他现在只能借助外力来使自己冷静了。 水没过了身体,毛孔骤然收缩,江雄打了个冷战,沸腾的血液降低了温度,那满身的冲动也终于开始逐渐退潮了。 恢复了冷静的江雄开始自责,虽然他的身体没有背叛方婷,可他的心里却几次都蠢蠢欲动了。他也开始憎恨自己,做了十年的杀手,他的身体也肮脏地放荡了十年,他不仅是一个刽子手,他还是一个浑身腥臭的淫棍,像他这样的坏蛋,又怎么配拥有方婷这样圣洁无暇的女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终于笼罩了身体,江雄离开了盥洗室,将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地交给了宽大舒适的床垫…… ——————————————————————— 江雄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初升的朝阳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将光芒温暖地洒进了房间里。这晨光似乎预示着某种希望,一种暖暖的,异样的感觉在江雄心里萌动着,仿佛置身于春风桃李之中。他一动也不想动,生怕轻微的动作就会吓走这温馨甜蜜的,梦一般的感觉…… 那透过窗口的光越发明亮,江雄的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这厚重的窗帘怎么会是拉开的呢?他明明记得回房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严了窗帘,而这一晚睡得很死,中间又没有起夜,那么这窗帘又是被谁拉开的呢? 江雄的视线离开了窗口,转回头猛吃一惊——床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 第九十二章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江雄睁大了双眼。阳光在她的秀发上勾勒出一圈金灿灿的轮廓,那质感通透的白纱衣裙竟好似天使之翼一般,她的面孔在逆光中模糊着。但江雄能感觉到,她正用亲切而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你……”这个身影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 江雄的心狂跳了起来。他猛然坐直了身体,终于看清坐在床边的果然是方婷!江雄大张着嘴,木然地望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拼命地摇了摇头,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幻的梦境。 方婷并没有因为江雄的摇头而消失,相反,她正笑盈盈地望着江雄,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江雄的乱发。 一股暖流滋润了江雄的心头。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鼻子一酸,眼眶竟湿润起来。分别一月有余,千里奔波竟不得遇,正苦叹音信杳无、劳燕分飞之时,却不料这朝思暮想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一时间江雄血往上涌,悲喜交加中,他也顾不上娘不娘了,吸了一下鼻子,一把将方婷搂在了怀中。 “别那么大力,我都喘不过气了!”方婷娇声嗔怪着,轻轻捶打了一下江雄坚实的脊梁。 江雄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把方婷拥抱得更紧。幸福和甜蜜透过方婷的肌肤传遍了他的身心,他贪婪地嗅吸着方婷身上那特有的甜香,恨不能一生一世与她都融为一体。 “想我了吗?”方婷柔声问道。 “那当然!”江雄喜不滋滋地闭着眼睛,嘴唇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哪儿想了?”方婷又问。 江雄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全身都想!” “讨厌!”方婷软软地依偎在了江雄怀里。 “真的,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死掉了!”江雄强调道。 “骗人!如果想我,你能一走一个多月?把我一人留在这里,连个电话也不打来一个……”方婷的声音里透着委屈。 江雄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怕自己的身份会吓到方婷。可他又不愿继续欺瞒,犹豫再三,他低声说道:“有些事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后会离我而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是在等你主动坦白!”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江雄大为惊讶。 “这你别管,我要你自己说实话,昨晚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都和谁在一起?”方婷气呼呼地嘟着嘴,目光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江雄这才明白方婷指的是什么。当然,如果这件事解释不清楚,那情况则更加凶险。江雄不知方婷是不是诈他,于是试探道:“你既然都知道,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 “呀!”方婷一把推开了江雄,“你看你这副死样子,你,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方婷“呼”地站起身来,走到窗旁,一把推开了窗户,任清晨的风胡乱地吹动着她的长发。 江雄忙不迭地起身,追到窗口。他猜测方婷未必知情,有心想隐瞒,而且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讲清楚,说出来反而惹麻烦。可转念一想,昨晚在夜总会弄出那么多事,如果方婷日后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事情就更难讲清楚了。再说,他本就不该对所爱之人有任何的隐瞒。 思来想去,江雄斗着胆子坦白道:“我昨天去了豪天夜总会,晚上一直跟桃丝在一起。你应该知道她的。” “桃丝——谁不知道她呀?性感女神嘛!看来你还真是色心不改哈,才回来几天呀,就和她搭上了!”方婷冷嘲热讽,语气中满是怨气。 “阿婷……”江雄伸手想揽住方婷的肩头。 方婷一扭身,甩开了江雄的手:“别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噢呦——昨晚玩得很开心吧?” 江雄低下头,心里是满满的惶恐:“阿婷,别误会,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吃饭,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 “哼!你可是为了她大打出手呀!好有面子,还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呢!” 看来昨天在夜总会发生的事方婷已经知道了,江雄庆幸自己没说假话。 “说什么在一起只是吃饭,也不看看她用脚挑逗你时,你那副恶心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想吐!真是一对狗男女!” 江雄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吃饭时包间里只有他和桃丝两个人,方婷又是怎么看到的呢? “看,无话可说了吧?我早就看出你是个靠不住的家伙!”方婷没等他想明白,继续发难道。 “阿婷,你是怎么看到的?”江雄很想搞清楚。 “这你先别问,我自然有办法,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法眼!”方婷瞪圆了眼,说道。 “你既然都看到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和她的确没做那种事呀?”江雄稍稍安心了些。 “那种事?你还想做什么事?是从来没想做还是想做没做成?”方婷连珠炮似的。 “这该怎么说呢?也不是……从没想过,可也不是想做没做成……”江雄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这么说你不仅是想过,而且还做成了?”方婷怒声质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嘛……”江雄嗫嚅着,“我昨晚和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方婷厉声质问。 “只不过……只不过在最艰难的时候……动了一点点……小念头……”江雄心虚气短地做了坦白。 “还敢对别的女人动……小念头?江雄,你真是太无耻了,你真是太下作了,你真是太丧心病狂了!江雄,我恨你!!!”方婷的叫声中仿佛还带着回音,如利刃般从四面八方朝江雄扎了过来。 江雄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能爬到床下找个蚁穴钻进去。 “不过你这家伙还算有点自制力,不然我才不会再回来找你呢。”方婷突然话锋一转。 “阿婷,我对天发誓,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我做了任何背叛你的事,就让我遭天打雷劈!”江雄竖起两指,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们男人就爱说这种没用的话!每次信誓旦旦,转过头就又寻欢作乐去了。就说芭堤雅吧,每天嫖客人潮涌动的,可你见过一个被雷劈倒在街头的么?” 听到芭堤雅,江雄立即不作声了,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偷偷望了方婷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 方婷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要发誓就应该实实在在地!你胆敢背叛我,就应该自我了断,切了那个惹事的东西,从此干净彻底!” “阿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做背叛你的事,今后再也不会和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哪怕只是吃饭都不会了。”江雄陪着小心。 “你要发誓,按我的要求发誓!”方婷不依不饶。 “我发誓,如果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挥刀自宫,自我了断!”江雄指天发誓道。 “这还差不多。”方婷面露喜色。可她看了看江雄,转眼又皱起眉,说道:“依你的性子,就算自宫了,估计也闲不住会去做人妖吧?” “阿婷,求你饶了我吧!我怎么舍得了你……”江雄恨不能跪地求饶了。 “拉钩……”方婷嘟起红红的嘴唇,在江雄面前伸出了那根笋尖似的小指。 江雄的心都要醉掉了。他颤抖着勾住那弯手指,一用力,方婷便软软地倒入了他的怀中。幸福的感觉立即袭遍了他的全身,仿佛整个世界都软软地融化在了柔情蜜意之中…… 金风玉露相逢,难分难舍情浓。肌肤交融传蜜意,人如醉意朦胧…… ——————————————————————— 江雄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的身体仍沉醉在那无比奇妙的感觉中,一股暖暖的气流在他的体内轻柔地荡着,身体酥酥软软还带着一丝倦怠。那在极乐之时游离出去的魂魄,轻轻地飘着,荡着,重又回归了原来的驱壳。 江雄的神志逐渐清醒了。 房间内很暗,厚重的窗帘缝隙中只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江雄努力睁大眼睛,也只是影影绰绰勉强能分辨出一些物体的轮廓。 天不是已经大亮了吗,这窗帘又是什么时候拉上的呢?江雄有些摸不着头脑,陷入了一种时空交错的幻境中。 “阿婷……”江雄轻轻呼唤着。 房间内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睡着了?”江雄轻轻伸出手,想去抚摸枕边方婷的脸,却不料伸出的手却摸了个空。 江雄心里一惊。他坐起身,在床上又左右来回摸了几下,仍然没摸到方婷的身体。他一个轱辘翻身下床,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主灯,床上却不见了方婷! “方婷!”江雄大声呼唤着,却仍听不见任何回应。 江雄将套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根本没有方婷的影子。怎么回事?江雄皱起了眉头。突然,他看到了厚重的落地窗帘,猛然醒悟了。他松了一口气,走过去,笑着说道:“好了,别闹了。”说着,他一把拉开了窗帘。 “……?”江雄大张着嘴,愕然地立在窗前,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想象,方婷并不在窗帘的后面。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窗外并没有初升的朝阳,也没有波光粼粼的海面,他看到的却是几点星光的夜空中,一弯明月正挂在天边…… 江雄推开窗子,清凉的夜风潮潮地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方婷刚才分明就出现在他的床边,晨风拂动着她的白纱衣裙,初升的朝阳为她的长发镶了一道光边。他们甜蜜激吻,他们相拥缠绵。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的梦? 江雄开始回想这一天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他终于想起,此时身处吉运宾馆而非王子酒店,从这个客房的窗口是无法看到大海的。也就是说,这次的甜蜜重逢,真的只是发生在他的梦境中!而这个梦又是那么的甜美,以至于他只想永永远远都生活在这梦境之中…… ——————————————————————— 江雄将自己泡在了盛满温水的浴缸中。这个梦,终于退却了他体内躁动不安的欲望之火,却又更加深了他对方婷的思念之情。他庆幸自己没有任由那愚蠢的事情发生,不然他今后就再也无法面对他挚爱的方婷了。 方婷,你究竟去了哪里,我们又何时才能相见呢? 江雄闭上双眼,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第九十二章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江雄睁大了双眼。阳光在她的秀发上勾勒出一圈金灿灿的轮廓,那质感通透的白纱衣裙竟好似天使之翼一般,她的面孔在逆光中模糊着。但江雄能感觉到,她正用亲切而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你……”这个身影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 江雄的心狂跳了起来。他猛然坐直了身体,终于看清坐在床边的果然是方婷!江雄大张着嘴,木然地望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拼命地摇了摇头,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幻的梦境。 方婷并没有因为江雄的摇头而消失,相反,她正笑盈盈地望着江雄,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江雄的乱发。 一股暖流滋润了江雄的心头。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鼻子一酸,眼眶竟湿润起来。分别一月有余,千里奔波竟不得遇,正苦叹音信杳无、劳燕分飞之时,却不料这朝思暮想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一时间江雄血往上涌,悲喜交加中,他也顾不上娘不娘了,吸了一下鼻子,一把将方婷搂在了怀中。 “别那么大力,我都喘不过气了!”方婷娇声嗔怪着,轻轻捶打了一下江雄坚实的脊梁。 江雄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把方婷拥抱得更紧。幸福和甜蜜透过方婷的肌肤传遍了他的身心,他贪婪地嗅吸着方婷身上那特有的甜香,恨不能一生一世与她都融为一体。 “想我了吗?”方婷柔声问道。 “那当然!”江雄喜不滋滋地闭着眼睛,嘴唇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哪儿想了?”方婷又问。 江雄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全身都想!” “讨厌!”方婷软软地依偎在了江雄怀里。 “真的,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死掉了!”江雄强调道。 “骗人!如果想我,你能一走一个多月?把我一人留在这里,连个电话也不打来一个……”方婷的声音里透着委屈。 江雄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怕自己的身份会吓到方婷。可他又不愿继续欺瞒,犹豫再三,他低声说道:“有些事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后会离我而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是在等你主动坦白!”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江雄大为惊讶。 “这你别管,我要你自己说实话,昨晚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都和谁在一起?”方婷气呼呼地嘟着嘴,目光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江雄这才明白方婷指的是什么。当然,如果这件事解释不清楚,那情况则更加凶险。江雄不知方婷是不是诈他,于是试探道:“你既然都知道,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 “呀!”方婷一把推开了江雄,“你看你这副死样子,你,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方婷“呼”地站起身来,走到窗旁,一把推开了窗户,任清晨的风胡乱地吹动着她的长发。 江雄忙不迭地起身,追到窗口。他猜测方婷未必知情,有心想隐瞒,而且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讲清楚,说出来反而惹麻烦。可转念一想,昨晚在夜总会弄出那么多事,如果方婷日后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事情就更难讲清楚了。再说,他本就不该对所爱之人有任何的隐瞒。 思来想去,江雄斗着胆子坦白道:“我昨天去了豪天夜总会,晚上一直跟桃丝在一起。你应该知道她的。” “桃丝——谁不知道她呀?性感女神嘛!看来你还真是色心不改哈,才回来几天呀,就和她搭上了!”方婷冷嘲热讽,语气中满是怨气。 “阿婷……”江雄伸手想揽住方婷的肩头。 方婷一扭身,甩开了江雄的手:“别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噢呦——昨晚玩得很开心吧?” 江雄低下头,心里是满满的惶恐:“阿婷,别误会,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吃饭,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 “哼!你可是为了她大打出手呀!好有面子,还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呢!” 看来昨天在夜总会发生的事方婷已经知道了,江雄庆幸自己没说假话。 “说什么在一起只是吃饭,也不看看她用脚挑逗你时,你那副恶心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想吐!真是一对狗男女!” 江雄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吃饭时包间里只有他和桃丝两个人,方婷又是怎么看到的呢? “看,无话可说了吧?我早就看出你是个靠不住的家伙!”方婷没等他想明白,继续发难道。 “阿婷,你是怎么看到的?”江雄很想搞清楚。 “这你先别问,我自然有办法,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法眼!”方婷瞪圆了眼,说道。 “你既然都看到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和她的确没做那种事呀?”江雄稍稍安心了些。 “那种事?你还想做什么事?是从来没想做还是想做没做成?”方婷连珠炮似的。 “这该怎么说呢?也不是……从没想过,可也不是想做没做成……”江雄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这么说你不仅是想过,而且还做成了?”方婷怒声质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嘛……”江雄嗫嚅着,“我昨晚和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方婷厉声质问。 “只不过……只不过在最艰难的时候……动了一点点……小念头……”江雄心虚气短地做了坦白。 “还敢对别的女人动……小念头?江雄,你真是太无耻了,你真是太下作了,你真是太丧心病狂了!江雄,我恨你!!!”方婷的叫声中仿佛还带着回音,如利刃般从四面八方朝江雄扎了过来。 江雄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能爬到床下找个蚁穴钻进去。 “不过你这家伙还算有点自制力,不然我才不会再回来找你呢。”方婷突然话锋一转。 “阿婷,我对天发誓,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我做了任何背叛你的事,就让我遭天打雷劈!”江雄竖起两指,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们男人就爱说这种没用的话!每次信誓旦旦,转过头就又寻欢作乐去了。就说芭堤雅吧,每天嫖客人潮涌动的,可你见过一个被雷劈倒在街头的么?” 听到芭堤雅,江雄立即不作声了,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偷偷望了方婷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 方婷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要发誓就应该实实在在地!你胆敢背叛我,就应该自我了断,切了那个惹事的东西,从此干净彻底!” “阿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做背叛你的事,今后再也不会和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哪怕只是吃饭都不会了。”江雄陪着小心。 “你要发誓,按我的要求发誓!”方婷不依不饶。 “我发誓,如果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挥刀自宫,自我了断!”江雄指天发誓道。 “这还差不多。”方婷面露喜色。可她看了看江雄,转眼又皱起眉,说道:“依你的性子,就算自宫了,估计也闲不住会去做人妖吧?” “阿婷,求你饶了我吧!我怎么舍得了你……”江雄恨不能跪地求饶了。 “拉钩……”方婷嘟起红红的嘴唇,在江雄面前伸出了那根笋尖似的小指。 江雄的心都要醉掉了。他颤抖着勾住那弯手指,一用力,方婷便软软地倒入了他的怀中。幸福的感觉立即袭遍了他的全身,仿佛整个世界都软软地融化在了柔情蜜意之中…… 金风玉露相逢,难分难舍情浓。肌肤交融传蜜意,人如醉意朦胧…… ——————————————————————— 江雄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的身体仍沉醉在那无比奇妙的感觉中,一股暖暖的气流在他的体内轻柔地荡着,身体酥酥软软还带着一丝倦怠。那在极乐之时游离出去的魂魄,轻轻地飘着,荡着,重又回归了原来的驱壳。 江雄的神志逐渐清醒了。 房间内很暗,厚重的窗帘缝隙中只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江雄努力睁大眼睛,也只是影影绰绰勉强能分辨出一些物体的轮廓。 天不是已经大亮了吗,这窗帘又是什么时候拉上的呢?江雄有些摸不着头脑,陷入了一种时空交错的幻境中。 “阿婷……”江雄轻轻呼唤着。 房间内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睡着了?”江雄轻轻伸出手,想去抚摸枕边方婷的脸,却不料伸出的手却摸了个空。 江雄心里一惊。他坐起身,在床上又左右来回摸了几下,仍然没摸到方婷的身体。他一个轱辘翻身下床,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主灯,床上却不见了方婷! “方婷!”江雄大声呼唤着,却仍听不见任何回应。 江雄将套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根本没有方婷的影子。怎么回事?江雄皱起了眉头。突然,他看到了厚重的落地窗帘,猛然醒悟了。他松了一口气,走过去,笑着说道:“好了,别闹了。”说着,他一把拉开了窗帘。 “……?”江雄大张着嘴,愕然地立在窗前,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想象,方婷并不在窗帘的后面。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窗外并没有初升的朝阳,也没有波光粼粼的海面,他看到的却是几点星光的夜空中,一弯明月正挂在天边…… 江雄推开窗子,清凉的夜风潮潮地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方婷刚才分明就出现在他的床边,晨风拂动着她的白纱衣裙,初升的朝阳为她的长发镶了一道光边。他们甜蜜激吻,他们相拥缠绵。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的梦? 江雄开始回想这一天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他终于想起,此时身处吉运宾馆而非王子酒店,从这个客房的窗口是无法看到大海的。也就是说,这次的甜蜜重逢,真的只是发生在他的梦境中!而这个梦又是那么的甜美,以至于他只想永永远远都生活在这梦境之中…… ——————————————————————— 江雄将自己泡在了盛满温水的浴缸中。这个梦,终于退却了他体内躁动不安的欲望之火,却又更加深了他对方婷的思念之情。他庆幸自己没有任由那愚蠢的事情发生,不然他今后就再也无法面对他挚爱的方婷了。 方婷,你究竟去了哪里,我们又何时才能相见呢? 江雄闭上双眼,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第九十三章 十二 这一夜,江雄没有睡好。 当匆匆忙忙赶回王子酒店的停车场时,已经超出了约定的时间足足有五分钟,这是江雄第一次没有遵守时间,他在脑海里不停地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迟到。 江雄在停车场来回搜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那台醒目的防弹轿车,连保镖乘坐的轿车也同样没看到影子。江雄心生疑惑,是曾叔还没有来,还是因为过了约定的时间已经走了?他抬腕看了看表,又掏出手机比对了一下时间,他的确只晚到了几分钟。 “嘀”那是汽车喇叭轻触时发出的声响。 江雄循声望去,只见一台银灰色轿车闪了一下远光灯。江雄之前留意过那台车,知道驾驶席上坐着一个看报纸的人。此时报纸拿开,露出了一张戴着宽大墨镜的脸,虽然较远,江雄还是一眼认出那个人正是阿光。 江雄快速走过去,上了那台车,简单互至问候,两人便不多言,阿光驾车飞速朝着闹市区开去。穿大街过小巷,江雄又看到了豪天夜总会。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正思想间,却见车转弯从豪天夜总会的侧面驶入,绕到夜总会的后门停了车。 “虎哥,到了。”阿光熄火,拔了钥匙。 下了车,江雄满腹狐疑,他不明白把他带到豪天夜总会干什么,难道是与昨晚和安子一伙人的冲突有关?不过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再危险的状况他也能泰然处之,更何况阿光是曾叔身边的人,料想也不会有多大麻烦。江雄迅速将夜总会后门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番后,不动声色地随着阿光进了门。 早晨的夜总会里冷冷清清,没有客人,也没有那些艳丽的女人。两个精壮汉子见他俩进来,立即双腿一并肃然而立,右侧那人迅速按了电梯的上行键。尽管这两个人没戴墨镜,可江雄还是立即认出,他们是上次随曾叔一同出现过的两个保镖。彼此欠身点了点头后,阿光将江雄让进了电梯。 上到顶楼,江雄又看到了曾叔的另外两名保镖,一个站在电梯口,另一个站在走廊的尽头,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阿光带着江雄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前,按了一下门铃,待门锁上的绿灯亮起后,阿光在电子密码锁键盘上输入了一组数字,然后推开了厚重的安全铁门。 “老板,人带到了。”阿光对内躬身说道。 看到江雄,曾叔的眼中立即焕发了神采。他朝阿光摆了摆手:“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待房门关严,曾叔快步向前,给了江雄一个大大的拥抱。“雄仔,辛苦了,这单干得很好!”曾叔的语气很热烈,可表情中却透着一丝凝重。 “曾叔,看来您的伤已经痊愈了。”江雄感觉到了曾叔拥抱他时的力度。 “哈哈!”曾叔轻快地活动了一下那条受过伤的手臂,表情又再度热烈起来,“亏你还有心想着我。来来来,别站着说话,快点坐下。”说着,曾叔像是有意要展示他手臂恢复的程度,用力地把江雄按在了沙发上坐下。 江雄环视周围。这个房间很大,欧式的装修十分华丽,房间里摆放的也都是装饰繁缛、富丽堂皇的法式仿古家具,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宫殿中一般。 “这些都是样子货,”曾叔见江雄有兴趣,轻轻撑着扶手调整了一下坐姿,“等你帮我做完了事,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地道的法国宫廷家具,那上面也许还闻得见法国王妃的香水味呢!哈哈……”曾叔夸张地开起了玩笑。 江雄礼貌地随他一起笑了起来。他已经听出,曾叔约他见面绝非为了闲聊。可他还有一个疑惑需要解开:“曾叔,这里是……”江雄想弄明白,曾叔与这间夜总会之间有什么关系。 “自家地方。等你帮我做完了事,你就过来,想怎么玩都随你,只要尽兴就好,这里的女人你随便挑,想要几个都行。哈哈……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还是开心!”曾叔爽朗地笑着,说道。 “曾叔,这间夜总会是您的生意?”江雄听出了曾叔那主人才有的语气。 “哈,不算什么,小意思而已。这里我不常来,有人替我打理,不过生意还好。”曾叔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这段时间,您一直在这里养伤?”江雄有些紧张,他担心曾叔知道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事,同时也怕背着曾叔早到两天的事穿帮。 “哪里?我要是能闲下来舒舒服服地养伤,就要谢上天赐福了!现在形势很危机,顾不上啊!我和你一样,也是昨天的飞机。” “哦……”江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了,我们现在谈正事,这次我找你来,是把一件性命攸关的事交给你做。”曾叔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严肃。 “什么事?”江雄的心中极度不安,他实在不愿意再去做那种勾当了。 “做掉这个人。”曾叔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他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江雄。 江雄立即感觉到了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可是他已无心再置身于血雨腥风之中了,他只想和曾叔摊牌,他必须要摆脱这不人不鬼的生存状态,去寻找他的爱人,过回普通人那种平静、安定的生活。他接过了纸袋,却并没有打开,他犹豫着,不知如何向曾叔开口。 “有什么问题?”曾叔立即察觉到了江雄内心的异样,不禁蹙起了眉头。 “曾叔……”江雄咬咬牙,鼓足了勇气,“我想金盆洗手,不再做了。” “哦?”曾叔惊诧地抬起头,张着嘴,瞪圆了眼睛。 江雄虽然有些心虚,可既然已经开口,就索性放开了说道:“我已经做了十年了,感觉很累,实在做不下去了,我只想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曾叔身体向后靠,将两人的距离拉远,然后眯着眼睛看着江雄。几秒钟后,他才压抑住不快,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是因为钱吗?雄仔,你我合作了这么多年,我可从没想过要亏你,只要你开口,钱不是问题。” “不,不,曾叔,不是为了钱,真的不是!”看到被误解,江雄窘迫得脸都通红了。 “那是为什么?”看到江雄实在的表情,曾叔已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 江雄低下了头,继续鼓足勇气,说道:“我现在的胆气已经越来越不够,总是下不了手,而且夜里还时常做恶梦,也许是年龄大了,不适合再做这一行了。” “是这样……”曾叔若有所思,“十年了,时间确实不短了。这些年你尽心尽力为我做事,可谓劳苦功高,真是辛苦你了!”曾叔知道江雄的为人,如果逼他做事是极不明智的,他准备利用江雄知情重义的特性来感化他。 “您千万别这么说,曾叔,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为您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江雄的防线开始松动。 “这样讲就见外了!再说,那次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救命恩人。”说着,曾叔仰靠在软椅上,目光虚渺地追忆着往事,“说起来一晃已经十五年了,那天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他们杀你吗?别看你当时年纪还小,可我敬你是一条知情重义的铁血男儿。你本是个功课优异的有为青年,带你上这条路,也许是个错误。可是你要记住,你当时身上是背了几条人命的,如果你没有加入组织,失去了我们的保护,谁也没办法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你应当记得,我当时也放你自行跑路,是你自己决定留下来跟着我的。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当时选择自己跑路,估计你的命也早就丢了,因为就算你躲得过帮会的追杀,你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你明白吗?”曾叔的眼睛微眯,然后猛地一睁,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江雄! “是,曾叔,您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都报答不了。”江雄不敢正视曾叔的眼睛,低下了头去。 “我需要你报答吗?”曾叔面带温色。继而语气缓和下来,继续说道:“对你而言,是捡回一条命;可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要说报答,我应该要感谢你才对,这些年你出生入死,你的付出不知要多我多少倍,我能有今天的地位,某种程度上也有你很大的功劳,所以说,我更应该感谢你才对!” “曾叔,我……”江雄无言以对了,他没法再提金盆洗手之事。可是,他的人生,他的未来,又该如何面对呢? “雄仔,唉——”曾叔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身在组织,组织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拒绝执行一级指令会有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而你手里拿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曾叔紧盯着江雄的眼睛,加重了语气,“是特级指令!而且,这件事的成败直接关乎我的性命,只有交给你做我才安心。” “好……我做!”在恩人面前,江雄已经别无选择了。 “可是雄仔,如果你已经失去了胆气,交给你做结果也许会更糟。”曾叔皱着眉头,说道。 “那能交给别人去做吗?”江雄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能。”曾叔决绝地摇了摇头。 “明白了,我会自己调整。您尽管放心,我既然应承了您,就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此时的江雄已经抛开了儿女情长。 “很好!”曾叔重重地点了点头,“五百万美元。先付二百万,事成之后再付余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曾叔决定开出高价以提振江雄的斗志。 江雄大吃一惊。如此高的报酬前所未有,看来此次猎杀的目标非同小可。曾叔开出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有了这笔钱,再加上自己的积蓄,今后就不必担心方婷跟着自己过辛苦的生活了。可是,如果要了这笔钱,今后想说不干就更难开口了,思来想去,江雄决定放弃。 “怎么,你不满意?”见江雄沉默,曾叔大为不解。 看到曾叔变色,江雄急忙解释:“不,这报酬实在太高了。您尽管放心,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完成这单任务。不过,这笔钱……我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曾叔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我只有一个要求……”江雄有些犹豫。 “说。” “这次权当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做完这单,请允许我金盆洗手。” 曾叔沉默了。一时间,房间内静得出奇。许久,曾叔才缓缓地说道:“雄仔,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十年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你不需要再对我报答什么,而且,我做事凭良心,也从来不图任何回报。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杀手,做事拿钱,天经地义!而且,也是这行的规矩。事你要保证做好,钱我也分文不少地给你,我只希望你明白,这次行动事关我的生死,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明白。”江雄应声答道。 曾叔看了江雄一眼,又接着说道:“我答应你,这件事做完后,你若想洗手不干,我也绝不勉强。” 江雄的眼中放出光来。他没想到曾叔答应得如此痛快,他感觉自己的未来开始充满光明了,他兴奋地说道:“多谢曾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不过报酬还是免了,权当我孝敬您养老。” “雄仔,为了摆脱我,五百万你都宁可不要。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女人吗?” “是,我想娶妻生子,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再像这样满手血腥,夜夜恶梦。”江雄低下了头。 第九十三章 十二 这一夜,江雄没有睡好。 当匆匆忙忙赶回王子酒店的停车场时,已经超出了约定的时间足足有五分钟,这是江雄第一次没有遵守时间,他在脑海里不停地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迟到。 江雄在停车场来回搜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那台醒目的防弹轿车,连保镖乘坐的轿车也同样没看到影子。江雄心生疑惑,是曾叔还没有来,还是因为过了约定的时间已经走了?他抬腕看了看表,又掏出手机比对了一下时间,他的确只晚到了几分钟。 “嘀”那是汽车喇叭轻触时发出的声响。 江雄循声望去,只见一台银灰色轿车闪了一下远光灯。江雄之前留意过那台车,知道驾驶席上坐着一个看报纸的人。此时报纸拿开,露出了一张戴着宽大墨镜的脸,虽然较远,江雄还是一眼认出那个人正是阿光。 江雄快速走过去,上了那台车,简单互至问候,两人便不多言,阿光驾车飞速朝着闹市区开去。穿大街过小巷,江雄又看到了豪天夜总会。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正思想间,却见车转弯从豪天夜总会的侧面驶入,绕到夜总会的后门停了车。 “虎哥,到了。”阿光熄火,拔了钥匙。 下了车,江雄满腹狐疑,他不明白把他带到豪天夜总会干什么,难道是与昨晚和安子一伙人的冲突有关?不过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再危险的状况他也能泰然处之,更何况阿光是曾叔身边的人,料想也不会有多大麻烦。江雄迅速将夜总会后门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番后,不动声色地随着阿光进了门。 早晨的夜总会里冷冷清清,没有客人,也没有那些艳丽的女人。两个精壮汉子见他俩进来,立即双腿一并肃然而立,右侧那人迅速按了电梯的上行键。尽管这两个人没戴墨镜,可江雄还是立即认出,他们是上次随曾叔一同出现过的两个保镖。彼此欠身点了点头后,阿光将江雄让进了电梯。 上到顶楼,江雄又看到了曾叔的另外两名保镖,一个站在电梯口,另一个站在走廊的尽头,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阿光带着江雄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前,按了一下门铃,待门锁上的绿灯亮起后,阿光在电子密码锁键盘上输入了一组数字,然后推开了厚重的安全铁门。 “老板,人带到了。”阿光对内躬身说道。 看到江雄,曾叔的眼中立即焕发了神采。他朝阿光摆了摆手:“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待房门关严,曾叔快步向前,给了江雄一个大大的拥抱。“雄仔,辛苦了,这单干得很好!”曾叔的语气很热烈,可表情中却透着一丝凝重。 “曾叔,看来您的伤已经痊愈了。”江雄感觉到了曾叔拥抱他时的力度。 “哈哈!”曾叔轻快地活动了一下那条受过伤的手臂,表情又再度热烈起来,“亏你还有心想着我。来来来,别站着说话,快点坐下。”说着,曾叔像是有意要展示他手臂恢复的程度,用力地把江雄按在了沙发上坐下。 江雄环视周围。这个房间很大,欧式的装修十分华丽,房间里摆放的也都是装饰繁缛、富丽堂皇的法式仿古家具,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宫殿中一般。 “这些都是样子货,”曾叔见江雄有兴趣,轻轻撑着扶手调整了一下坐姿,“等你帮我做完了事,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地道的法国宫廷家具,那上面也许还闻得见法国王妃的香水味呢!哈哈……”曾叔夸张地开起了玩笑。 江雄礼貌地随他一起笑了起来。他已经听出,曾叔约他见面绝非为了闲聊。可他还有一个疑惑需要解开:“曾叔,这里是……”江雄想弄明白,曾叔与这间夜总会之间有什么关系。 “自家地方。等你帮我做完了事,你就过来,想怎么玩都随你,只要尽兴就好,这里的女人你随便挑,想要几个都行。哈哈……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还是开心!”曾叔爽朗地笑着,说道。 “曾叔,这间夜总会是您的生意?”江雄听出了曾叔那主人才有的语气。 “哈,不算什么,小意思而已。这里我不常来,有人替我打理,不过生意还好。”曾叔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这段时间,您一直在这里养伤?”江雄有些紧张,他担心曾叔知道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事,同时也怕背着曾叔早到两天的事穿帮。 “哪里?我要是能闲下来舒舒服服地养伤,就要谢上天赐福了!现在形势很危机,顾不上啊!我和你一样,也是昨天的飞机。” “哦……”江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了,我们现在谈正事,这次我找你来,是把一件性命攸关的事交给你做。”曾叔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严肃。 “什么事?”江雄的心中极度不安,他实在不愿意再去做那种勾当了。 “做掉这个人。”曾叔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他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江雄。 江雄立即感觉到了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可是他已无心再置身于血雨腥风之中了,他只想和曾叔摊牌,他必须要摆脱这不人不鬼的生存状态,去寻找他的爱人,过回普通人那种平静、安定的生活。他接过了纸袋,却并没有打开,他犹豫着,不知如何向曾叔开口。 “有什么问题?”曾叔立即察觉到了江雄内心的异样,不禁蹙起了眉头。 “曾叔……”江雄咬咬牙,鼓足了勇气,“我想金盆洗手,不再做了。” “哦?”曾叔惊诧地抬起头,张着嘴,瞪圆了眼睛。 江雄虽然有些心虚,可既然已经开口,就索性放开了说道:“我已经做了十年了,感觉很累,实在做不下去了,我只想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曾叔身体向后靠,将两人的距离拉远,然后眯着眼睛看着江雄。几秒钟后,他才压抑住不快,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是因为钱吗?雄仔,你我合作了这么多年,我可从没想过要亏你,只要你开口,钱不是问题。” “不,不,曾叔,不是为了钱,真的不是!”看到被误解,江雄窘迫得脸都通红了。 “那是为什么?”看到江雄实在的表情,曾叔已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 江雄低下了头,继续鼓足勇气,说道:“我现在的胆气已经越来越不够,总是下不了手,而且夜里还时常做恶梦,也许是年龄大了,不适合再做这一行了。” “是这样……”曾叔若有所思,“十年了,时间确实不短了。这些年你尽心尽力为我做事,可谓劳苦功高,真是辛苦你了!”曾叔知道江雄的为人,如果逼他做事是极不明智的,他准备利用江雄知情重义的特性来感化他。 “您千万别这么说,曾叔,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为您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江雄的防线开始松动。 “这样讲就见外了!再说,那次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救命恩人。”说着,曾叔仰靠在软椅上,目光虚渺地追忆着往事,“说起来一晃已经十五年了,那天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他们杀你吗?别看你当时年纪还小,可我敬你是一条知情重义的铁血男儿。你本是个功课优异的有为青年,带你上这条路,也许是个错误。可是你要记住,你当时身上是背了几条人命的,如果你没有加入组织,失去了我们的保护,谁也没办法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你应当记得,我当时也放你自行跑路,是你自己决定留下来跟着我的。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当时选择自己跑路,估计你的命也早就丢了,因为就算你躲得过帮会的追杀,你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你明白吗?”曾叔的眼睛微眯,然后猛地一睁,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江雄! “是,曾叔,您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都报答不了。”江雄不敢正视曾叔的眼睛,低下了头去。 “我需要你报答吗?”曾叔面带温色。继而语气缓和下来,继续说道:“对你而言,是捡回一条命;可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要说报答,我应该要感谢你才对,这些年你出生入死,你的付出不知要多我多少倍,我能有今天的地位,某种程度上也有你很大的功劳,所以说,我更应该感谢你才对!” “曾叔,我……”江雄无言以对了,他没法再提金盆洗手之事。可是,他的人生,他的未来,又该如何面对呢? “雄仔,唉——”曾叔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身在组织,组织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拒绝执行一级指令会有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而你手里拿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曾叔紧盯着江雄的眼睛,加重了语气,“是特级指令!而且,这件事的成败直接关乎我的性命,只有交给你做我才安心。” “好……我做!”在恩人面前,江雄已经别无选择了。 “可是雄仔,如果你已经失去了胆气,交给你做结果也许会更糟。”曾叔皱着眉头,说道。 “那能交给别人去做吗?”江雄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能。”曾叔决绝地摇了摇头。 “明白了,我会自己调整。您尽管放心,我既然应承了您,就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此时的江雄已经抛开了儿女情长。 “很好!”曾叔重重地点了点头,“五百万美元。先付二百万,事成之后再付余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曾叔决定开出高价以提振江雄的斗志。 江雄大吃一惊。如此高的报酬前所未有,看来此次猎杀的目标非同小可。曾叔开出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有了这笔钱,再加上自己的积蓄,今后就不必担心方婷跟着自己过辛苦的生活了。可是,如果要了这笔钱,今后想说不干就更难开口了,思来想去,江雄决定放弃。 “怎么,你不满意?”见江雄沉默,曾叔大为不解。 看到曾叔变色,江雄急忙解释:“不,这报酬实在太高了。您尽管放心,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完成这单任务。不过,这笔钱……我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曾叔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我只有一个要求……”江雄有些犹豫。 “说。” “这次权当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做完这单,请允许我金盆洗手。” 曾叔沉默了。一时间,房间内静得出奇。许久,曾叔才缓缓地说道:“雄仔,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十年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你不需要再对我报答什么,而且,我做事凭良心,也从来不图任何回报。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杀手,做事拿钱,天经地义!而且,也是这行的规矩。事你要保证做好,钱我也分文不少地给你,我只希望你明白,这次行动事关我的生死,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明白。”江雄应声答道。 曾叔看了江雄一眼,又接着说道:“我答应你,这件事做完后,你若想洗手不干,我也绝不勉强。” 江雄的眼中放出光来。他没想到曾叔答应得如此痛快,他感觉自己的未来开始充满光明了,他兴奋地说道:“多谢曾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不过报酬还是免了,权当我孝敬您养老。” “雄仔,为了摆脱我,五百万你都宁可不要。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女人吗?” “是,我想娶妻生子,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再像这样满手血腥,夜夜恶梦。”江雄低下了头。 第九十四章 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明白了……”曾叔若有所思,“如果没记错,你今年应该是三十二周岁,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江雄心里一热。他没想到曾叔会记得这些,对于年龄,连他自己都有些淡忘了。他的心里又不禁生出几分落寞。自己的青春岁月,就这样在血雨腥风中不知不觉逝去了,这十几年里,他的生活是灰暗的。他并不缺钱,可钱能满足他的,无非是口腹之欲和简单原始的生理快感。在精神世界里,他是孤寂的,偶尔聊以自慰的,只是残存在脑海中关于亲情和初恋时的记忆。是方婷的出现,又点亮了他人性的光辉,让他又体味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正因为有了这份爱,他才再度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说起来惭愧啊!这些年只顾让你做事,不想转眼间你已过而立之年,还没有一家半室,都怪我体恤不够啊!”曾叔的表情里充满了自责。 “怎么能怨您,这完全是自己的私事。早先家母在世时,倒是费力操办过此事,只是我所做之事太过危险,有今天没明天的,也不想连累别人。再说,以前也没遇见钟意的。” “如此说来,你已经有钟意的女子了?”曾叔的脸上挂着微笑,“说给我听听,是怎样一个女子,在哪里认识的?” 想起方婷,江雄的嘴角便挂着笑意。可在曾叔面前谈自己的个人情感,他又不免有些尴尬,毕竟对方是令他敬畏的长辈,见面不多,也从未有过更深层次的交流。可此时曾叔问起,又不好回避,于是低下头,涨红了脸,说道:“很美、很纯洁的一个女孩,上次来这里时遇见的。就这样……突然想结婚了……” “果然如此……”曾叔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 江雄抬起了头。听曾叔的画外音似乎知道些什么,他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曾叔起身,走到大班台前,点了几下鼠标,然后将宽大的电脑液晶屏推向面对江雄的位置。“说说看,你钟意的女孩是哪一个?”曾叔面无表情地问道。 江雄的眼睛猛然间瞪圆了。电脑屏幕上赫然并排显示着两张人像图片:左边是桃丝,右边是方婷! 看到江雄惊愕的表情,曾叔微微笑了一笑,说:“如果我没猜错,你钟意的女孩应该是这个,是吗?”曾叔的手指向右侧的方婷。 江雄没有回答。他不明白曾叔的电脑里怎么会存有方婷和桃丝的相片,也不明白曾叔让他看这些相片是什么用意。 曾叔的脸上依然挂着亲切的笑容。 房间内,令身体感到舒适的温度依旧恒定不变,可江雄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怎么,感觉有些吃惊?”曾叔的语气表现得很轻松,“雄仔,别介意,这次的行动太重要了!说严重点,它关系到我一生的成败,我绝不允许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我想做掉对手,对手也一定想要做掉我,因此,我走到哪里,想杀我的人也有可能会跟踪到哪里。你是我的秘密武器,你的存在绝不能引起对手的注意。雄仔,希望你明白,目前你是关系到我人生成败最关键的一个环节,你是万万不可以出事的,所以,你在这里都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我是必须要知道的。” 江雄走到电脑旁,点动鼠标,一张张图片出现在了电脑的显示器中…… 第一张是王子酒店的泳池边,江雄如大鹏展翅般飞身跃入泳池,虽然画面的背景有些虚化,可仍明显地分辨出画面一角手捧书本的方婷,而在画面定格的那一刻,方婷的视线并不在她手中的书本上,而是注视着腾空而起,肌肉健美的江雄身上,而且隐约可见她脸上那满是欣赏的神情。第三张的画面中出现了阿迪,他正和泳池边的方婷说着什么。第四张是泳池边,江雄一脸紧张地与方婷交谈着。接下来的几张都是两人交谈的画面,不过当时江雄的表情已越来越放松,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这女孩是叫方婷吧?”曾叔突然开口,“不过这女孩怎么看都不像做这一行的。也别说,你们看起来还真是蛮般配的。” 江雄报以微笑,点击鼠标继续往下看。接下来的画面中出现了江雄和方婷情侣般漫步街头,一同进入影院,又一同去那条美食街吃饭的情景。画面中的两人相依相随,俨然已如相识了多年一般…… 江雄的思绪又回到了那醉人的一刻:方婷娇红的小嘴张成圆圆的o形,十分优雅地将面条送入口中,却几乎不触碰嘴唇一下;方婷堵着气擦去唇膏,学着江雄的样子,一口肉串一口面地大口吃完后,将碗在桌上重重地一墩,瞪着眼,一头香汗淋漓的娇憨模样…… 江雄继续往下看。他和方婷出现在了码头,他们乘着快艇向月仙岛疾驰而去。江雄的心中也泛起了波澜,椰树、沙滩、海浪,还有那块龟形石……江雄突然焦躁起来,他和方婷在月仙岛上的情形不会也被拍下来了吧?他急忙翻页往下看,好在接下来的图片是他们从月仙岛回来以后的情景,其中一张相片上,方婷正拿起一条水晶挂坠在颈部比划着。触景生情,江雄下意识地隔着t恤摸向挂在胸前的银锁。银锁还在,只是送他银锁的人已不知去向了…… “曾叔,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江雄突然意识到,曾叔应该知道方婷的下落。 曾叔耸着肩,摇摇头,说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介入。别介意我安排人跟踪你,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你又是最关键的环节,我必须要保证你接触过的人绝对安全。这个女孩我让阿光安排人查过,完全是个生面孔,应该才出来做这行。不过这女孩怎么看都是从好人家出来的,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急需用钱。” “她父亲身染重病,急需一大笔钱。”江雄解释道。 “原来如此,也难得这女子一片孝心!不过江湖险恶,万事不可轻信,须得加几分小心才好。”曾叔提醒道。 “我知道……”江雄嘴上应付着,心里却不愿有人误解他的方婷。 曾叔立即察觉到了江雄内心的微妙变化,于是打着哈哈,圆场道:“好在没查出这女子有何问题,只是交往倒也无妨。” 江雄的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能得到曾叔的认可,于他而言十分重要。 “唉——活到如今才知道有儿女的好处!可惜我曾某一生未娶,膝下也无一儿半女,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曾叔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曾叔,有我在……”也不知怎么,江雄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曾叔直直地望着江雄,足足三秒钟,才低声问道:“雄仔,你说什么?” “我是说等您老了,只要您需要,我会随时在您身边,端茶倒水,侍奉您的。”江雄十分真诚地说道。 “好,好啊……”曾叔不住地点着头,“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足了!雄仔,据我所知,你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吧?” “是。”江雄神色有些黯然,他早已不知家为何物了。 曾叔看着江雄,思虑了片刻后,说道:“我突然有个想法,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尽管说。”江雄不明白曾叔为何客气起来。 “好吧,我先声明,这只是一个想法,你不必勉强。”曾叔似乎还有些犹豫。 江雄端正了身体,认真地等待着下文。 曾叔紧盯着江雄的双眼,缓缓地说道:“既然你无父无母,而我又后继无人,我想收你为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事情发生的太过意外,一时间江雄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你不愿意?”见江雄神情茫然,曾叔又接着说道:“我是很认真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我当然愿意!我……”江雄眼圈一红,竟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十几年来,虽然他与曾叔很少见面,但他始终都能感受到曾叔给予他的关怀和帮助,在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之后,心里便不自觉地把曾叔当成了长亲看待。尽管他对这位‘长亲’始终都保持着几分敬畏。 真挚的情感是最能够打动人的,曾叔的眼圈也不禁潮湿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从今以后我们就以父子相称了。来,我的仔,叫声干爹!” “是!”江雄痛快地答应道。他倒了一杯茶,双膝跪地将,茶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说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请饮茶!”江雄已经决定把曾叔作为自己生身父亲那样去侍奉了。 曾叔喝了口茶,急忙把江雄从地上扶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雄仔,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必拘礼,形式不重要,关键是心里有!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哈……”曾叔爽朗地笑了起来。 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温暖。他的生命中又再度拥有了亲人,若是再能有方婷与他一生为伴,那他今后的人生就更加完美了。不自觉地,他扭头看了一眼电脑显示屏中的方婷。 “这女孩看着很好,实际怎样就不知道了,只可惜她是做那一行的。雄仔,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这种女人不适合你!”曾叔以一个新任父亲的口吻说道。 “她只是想卖身救父而已,就如同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一样。幸好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是我……” “看来是你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摆脱了困境。”曾叔看着江雄的眼睛,说道。 江雄自知瞒不过,他窘困地笑了笑,默认了义父的推测。 “雄仔,这个世界复杂的很,对任何人都不能轻信,尤其是做这行的女人。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凡事你要多加提防才好!”曾叔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话让江雄听着很刺耳,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难堪。可面对长辈,他又不好继续为方婷辩解,于是只能选择了沉默。 曾叔立即看穿了江雄的想法。他本无心干涉江雄的私人情感,可在当前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这些无谓的儿女私情只会对行动造成不利影响。 曾叔起身走到电脑旁,凝视着方婷的相片。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道:“雄仔,我交给你的任务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能专心致志地完成它,至于你的私人感情,最好能暂时放在一边。” “我明白……”江雄低声应承着,心里却多少有几分不情愿。 曾叔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和这个女孩的事就交给我了。这个方婷看上去倒是很不错,可要想成为我的儿媳,还要对她的方方面面都了解清楚才好,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万不可草率!” “可现在她人在哪里我都不清楚。”江雄一脸苦笑。 “这不是问题,”曾叔满是自信,“只要她还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只要她不是刻意躲藏,我保证不出十天就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 江雄吃惊地看着义父。他知道义父从不讲大话,看来义父以及这个组织的能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江雄的内心不安起来,尽管义父丝毫没有拿方婷来要挟自己的意思,可他明白,一旦自己违背了义父的意愿,方婷的境遇就会变得十分凶险了。 “你好像还有顾虑?”曾叔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江雄。 “请您放心,我绝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妨碍任务的达成!”江雄郑重地表态道。 第九十四章 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明白了……”曾叔若有所思,“如果没记错,你今年应该是三十二周岁,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江雄心里一热。他没想到曾叔会记得这些,对于年龄,连他自己都有些淡忘了。他的心里又不禁生出几分落寞。自己的青春岁月,就这样在血雨腥风中不知不觉逝去了,这十几年里,他的生活是灰暗的。他并不缺钱,可钱能满足他的,无非是口腹之欲和简单原始的生理快感。在精神世界里,他是孤寂的,偶尔聊以自慰的,只是残存在脑海中关于亲情和初恋时的记忆。是方婷的出现,又点亮了他人性的光辉,让他又体味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正因为有了这份爱,他才再度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说起来惭愧啊!这些年只顾让你做事,不想转眼间你已过而立之年,还没有一家半室,都怪我体恤不够啊!”曾叔的表情里充满了自责。 “怎么能怨您,这完全是自己的私事。早先家母在世时,倒是费力操办过此事,只是我所做之事太过危险,有今天没明天的,也不想连累别人。再说,以前也没遇见钟意的。” “如此说来,你已经有钟意的女子了?”曾叔的脸上挂着微笑,“说给我听听,是怎样一个女子,在哪里认识的?” 想起方婷,江雄的嘴角便挂着笑意。可在曾叔面前谈自己的个人情感,他又不免有些尴尬,毕竟对方是令他敬畏的长辈,见面不多,也从未有过更深层次的交流。可此时曾叔问起,又不好回避,于是低下头,涨红了脸,说道:“很美、很纯洁的一个女孩,上次来这里时遇见的。就这样……突然想结婚了……” “果然如此……”曾叔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 江雄抬起了头。听曾叔的画外音似乎知道些什么,他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曾叔起身,走到大班台前,点了几下鼠标,然后将宽大的电脑液晶屏推向面对江雄的位置。“说说看,你钟意的女孩是哪一个?”曾叔面无表情地问道。 江雄的眼睛猛然间瞪圆了。电脑屏幕上赫然并排显示着两张人像图片:左边是桃丝,右边是方婷! 看到江雄惊愕的表情,曾叔微微笑了一笑,说:“如果我没猜错,你钟意的女孩应该是这个,是吗?”曾叔的手指向右侧的方婷。 江雄没有回答。他不明白曾叔的电脑里怎么会存有方婷和桃丝的相片,也不明白曾叔让他看这些相片是什么用意。 曾叔的脸上依然挂着亲切的笑容。 房间内,令身体感到舒适的温度依旧恒定不变,可江雄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怎么,感觉有些吃惊?”曾叔的语气表现得很轻松,“雄仔,别介意,这次的行动太重要了!说严重点,它关系到我一生的成败,我绝不允许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我想做掉对手,对手也一定想要做掉我,因此,我走到哪里,想杀我的人也有可能会跟踪到哪里。你是我的秘密武器,你的存在绝不能引起对手的注意。雄仔,希望你明白,目前你是关系到我人生成败最关键的一个环节,你是万万不可以出事的,所以,你在这里都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我是必须要知道的。” 江雄走到电脑旁,点动鼠标,一张张图片出现在了电脑的显示器中…… 第一张是王子酒店的泳池边,江雄如大鹏展翅般飞身跃入泳池,虽然画面的背景有些虚化,可仍明显地分辨出画面一角手捧书本的方婷,而在画面定格的那一刻,方婷的视线并不在她手中的书本上,而是注视着腾空而起,肌肉健美的江雄身上,而且隐约可见她脸上那满是欣赏的神情。第三张的画面中出现了阿迪,他正和泳池边的方婷说着什么。第四张是泳池边,江雄一脸紧张地与方婷交谈着。接下来的几张都是两人交谈的画面,不过当时江雄的表情已越来越放松,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这女孩是叫方婷吧?”曾叔突然开口,“不过这女孩怎么看都不像做这一行的。也别说,你们看起来还真是蛮般配的。” 江雄报以微笑,点击鼠标继续往下看。接下来的画面中出现了江雄和方婷情侣般漫步街头,一同进入影院,又一同去那条美食街吃饭的情景。画面中的两人相依相随,俨然已如相识了多年一般…… 江雄的思绪又回到了那醉人的一刻:方婷娇红的小嘴张成圆圆的o形,十分优雅地将面条送入口中,却几乎不触碰嘴唇一下;方婷堵着气擦去唇膏,学着江雄的样子,一口肉串一口面地大口吃完后,将碗在桌上重重地一墩,瞪着眼,一头香汗淋漓的娇憨模样…… 江雄继续往下看。他和方婷出现在了码头,他们乘着快艇向月仙岛疾驰而去。江雄的心中也泛起了波澜,椰树、沙滩、海浪,还有那块龟形石……江雄突然焦躁起来,他和方婷在月仙岛上的情形不会也被拍下来了吧?他急忙翻页往下看,好在接下来的图片是他们从月仙岛回来以后的情景,其中一张相片上,方婷正拿起一条水晶挂坠在颈部比划着。触景生情,江雄下意识地隔着t恤摸向挂在胸前的银锁。银锁还在,只是送他银锁的人已不知去向了…… “曾叔,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江雄突然意识到,曾叔应该知道方婷的下落。 曾叔耸着肩,摇摇头,说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介入。别介意我安排人跟踪你,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你又是最关键的环节,我必须要保证你接触过的人绝对安全。这个女孩我让阿光安排人查过,完全是个生面孔,应该才出来做这行。不过这女孩怎么看都是从好人家出来的,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急需用钱。” “她父亲身染重病,急需一大笔钱。”江雄解释道。 “原来如此,也难得这女子一片孝心!不过江湖险恶,万事不可轻信,须得加几分小心才好。”曾叔提醒道。 “我知道……”江雄嘴上应付着,心里却不愿有人误解他的方婷。 曾叔立即察觉到了江雄内心的微妙变化,于是打着哈哈,圆场道:“好在没查出这女子有何问题,只是交往倒也无妨。” 江雄的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能得到曾叔的认可,于他而言十分重要。 “唉——活到如今才知道有儿女的好处!可惜我曾某一生未娶,膝下也无一儿半女,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曾叔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曾叔,有我在……”也不知怎么,江雄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曾叔直直地望着江雄,足足三秒钟,才低声问道:“雄仔,你说什么?” “我是说等您老了,只要您需要,我会随时在您身边,端茶倒水,侍奉您的。”江雄十分真诚地说道。 “好,好啊……”曾叔不住地点着头,“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足了!雄仔,据我所知,你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吧?” “是。”江雄神色有些黯然,他早已不知家为何物了。 曾叔看着江雄,思虑了片刻后,说道:“我突然有个想法,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尽管说。”江雄不明白曾叔为何客气起来。 “好吧,我先声明,这只是一个想法,你不必勉强。”曾叔似乎还有些犹豫。 江雄端正了身体,认真地等待着下文。 曾叔紧盯着江雄的双眼,缓缓地说道:“既然你无父无母,而我又后继无人,我想收你为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事情发生的太过意外,一时间江雄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你不愿意?”见江雄神情茫然,曾叔又接着说道:“我是很认真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我当然愿意!我……”江雄眼圈一红,竟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十几年来,虽然他与曾叔很少见面,但他始终都能感受到曾叔给予他的关怀和帮助,在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之后,心里便不自觉地把曾叔当成了长亲看待。尽管他对这位‘长亲’始终都保持着几分敬畏。 真挚的情感是最能够打动人的,曾叔的眼圈也不禁潮湿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从今以后我们就以父子相称了。来,我的仔,叫声干爹!” “是!”江雄痛快地答应道。他倒了一杯茶,双膝跪地将,茶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说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请饮茶!”江雄已经决定把曾叔作为自己生身父亲那样去侍奉了。 曾叔喝了口茶,急忙把江雄从地上扶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雄仔,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必拘礼,形式不重要,关键是心里有!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哈……”曾叔爽朗地笑了起来。 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温暖。他的生命中又再度拥有了亲人,若是再能有方婷与他一生为伴,那他今后的人生就更加完美了。不自觉地,他扭头看了一眼电脑显示屏中的方婷。 “这女孩看着很好,实际怎样就不知道了,只可惜她是做那一行的。雄仔,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这种女人不适合你!”曾叔以一个新任父亲的口吻说道。 “她只是想卖身救父而已,就如同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一样。幸好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是我……” “看来是你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摆脱了困境。”曾叔看着江雄的眼睛,说道。 江雄自知瞒不过,他窘困地笑了笑,默认了义父的推测。 “雄仔,这个世界复杂的很,对任何人都不能轻信,尤其是做这行的女人。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凡事你要多加提防才好!”曾叔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话让江雄听着很刺耳,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难堪。可面对长辈,他又不好继续为方婷辩解,于是只能选择了沉默。 曾叔立即看穿了江雄的想法。他本无心干涉江雄的私人情感,可在当前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这些无谓的儿女私情只会对行动造成不利影响。 曾叔起身走到电脑旁,凝视着方婷的相片。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道:“雄仔,我交给你的任务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能专心致志地完成它,至于你的私人感情,最好能暂时放在一边。” “我明白……”江雄低声应承着,心里却多少有几分不情愿。 曾叔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和这个女孩的事就交给我了。这个方婷看上去倒是很不错,可要想成为我的儿媳,还要对她的方方面面都了解清楚才好,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万不可草率!” “可现在她人在哪里我都不清楚。”江雄一脸苦笑。 “这不是问题,”曾叔满是自信,“只要她还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只要她不是刻意躲藏,我保证不出十天就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 江雄吃惊地看着义父。他知道义父从不讲大话,看来义父以及这个组织的能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江雄的内心不安起来,尽管义父丝毫没有拿方婷来要挟自己的意思,可他明白,一旦自己违背了义父的意愿,方婷的境遇就会变得十分凶险了。 “你好像还有顾虑?”曾叔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江雄。 “请您放心,我绝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妨碍任务的达成!”江雄郑重地表态道。 第九十五章 我要让你为彪爷报仇! “好,你只管放心去做。至于这个女孩,我会派人找到她,彻底调查清楚她的底细,并给她提供应有的保护。毕竟她有可能成为我未来的儿媳,所以一切马虎不得。当然,你不必担心,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不会惊扰到她。” “多谢父亲大人!”江雄语调中满是感激。可此时,他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你我父子之间客气什么?”曾叔拍了拍江雄的肩头。又接着说道:“雄仔,这个爹不会让你白认的,从今往后,只要有我的,就一定有你的!当然,我交给你的事,你必须给我做好,因为这关系到你我的身家性命。只要不留后患地完成这次猎杀,今后我们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江雄无法理解曾叔所说的今后是个什么样子,但他还是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请放心,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好!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曾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说道:“我既然已经收你为子,那当爹的就不能给你空许愿,这次的五百万美金今天就划到你账上。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五百万,让你今后可以安身立命。” “这怎么可以?”江雄睁大了双眼,“儿子尽孝天经地义,这钱我不能再要!” “好了,”曾叔大手一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用多想,只要帮爹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这点钱对我们父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江雄不再推辞,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保证不会让您失望!如有意外,我唯有一死!” 曾叔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雄仔,希望你能为十年的杀手生涯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事成之后,只要这个方婷的底子干净,我就把她亲手送到你面前,然后给你们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到时候我再把一些产业过到你的名下,今后你就再不用这么打打杀杀地讨生活了。这间夜总会你看上看不上?只要你喜欢,到时我就把它送给你。” 此时的江雄剩下的只有惊愕。今天的一切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仅仅认曾叔为义父,可义父给他的却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巨大的不安笼罩着他,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不会吓着了吧,怕这些漂亮小妞们吃了你?”曾叔打趣道。 “您的恩德我无以为报,这个我实在受不起。再说……今后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生活。” “哦……这样吧,将来有何打算等你回来再说,你我已成父子,今后需要什么只管讲话!” “爹哋,您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办好,只是我不能再要您任何东西,我不想今后总是在不安中度过。”自从认曾叔为义父后,如何称呼就成了让江雄犯难的事,叫干爹总显得见外,而义父、爸爸、父亲、老豆……无论怎么称呼都不顺口。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江雄还是感觉‘爹哋’这个土洋结合的称谓更合适,既保留了干爹的色彩,又比称呼‘干爹’更显得亲近些。 “跟爹哋客气什么?等你做完了这件事就会知道,爹哋的产业大得很,一间小小的夜总会算得了什么!”曾叔突然话锋一转,“好了,我们现在谈正事,打开这个纸袋。” 江雄打开牛皮纸袋,里面除了薄薄两张纸之外就别无他物了,上面是一幅彩色打印机打印的人物头像,下面配着短短一行文字:李万霖万昌国际投资集团董事会主席。 “知道这个人吗?”曾叔问道。 “似乎……听说过……”江雄努力搜索着记忆。这家跨国公司江雄是早有耳闻,但对这家公司的老板就只是隐约有些印象了。 “牢牢记住这张脸,这次我要让你为彪爷报仇!”曾叔咬牙切齿地说道。 “彪爷,您说得是哪个彪爷?”江雄立即想起了林、江两家的救命恩人,传奇人物李彪。 “说起来也是缘分。雄仔,还记得十五年前我们初次相遇时,你曾问过我一个叫李彪的前辈。这个彪爷,正是曾经帮助过你先辈的李彪。因为事关组织机密,所以那时也无法告知你太多。当时彪爷就因为不愿运输毒品,被自己人出卖行踪,途中遭遇暗算,身中三枪,差点丢掉性命。我当时就怀疑是李万霖和郑燮龙被人收买,暗中里应外合。彪爷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后,开始加强了防范。可这两个家伙极会见风使舵。在彪爷养伤期间,他们跑前跑后,对彪爷照顾得无微不至;彪爷伤好后,他们更是鞍前马后,表现得忠心耿耿。就这样,李万霖和郑燮龙成功骗得了彪爷的信任,不出三年便掌管了彪爷最为倚重的船队。可就是这两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却利用掌管船队期间,大肆从事走私、贩毒活动。彪爷得知后,严厉地斥责了他们,并好言相劝希望他们改邪归正。不想这个李万霖利欲熏心,竟设计杀害了彪爷,最终窃取了彪爷龙头老大的位置。十二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为彪爷报仇。你已经解决了郑燮龙,现在,我要你再除掉李万霖,以告慰彪爷的在天之灵!” “他们对彪爷做了什么?”江雄已经是怒目圆睁了。 “令人发指啊!”曾叔握着拳,激动起来。他极力地平复着情绪,然后说道:“算了,这些以后再对你讲,我现在要求你非常冷静地处理这件事,干净利落地把他送上西天!” “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江雄的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此人十分谨慎,不论走到哪里,身边至少有六名保镖随行。你先认清这张脸,其它的详细资料我日后会传给你。”曾叔又抽出了下面的那张纸,让江雄看,“这是新的联络方式,你现在就把它牢牢刻在你的脑子里。” 江雄看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个网址以及进入方式,还有两串由中文、英文和数字组成的密码,从文字说明上可知,这个新的联系方式需要双重的密码认证方可进入。江雄受过记忆方面的严格训练,所以他很快就把纸上的所有内容印在了脑子里。 “记好了吗?来,把它完整地在背面写一遍。”曾叔取出一只笔递给江雄。然后,又接着说道:“今后我们就用这个方式联络,行动开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目标的动向我会即时网传给你。” 江雄将所有内容又完整地重写了一遍后,递给了曾叔。 曾叔仔细核对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去去就来。”说着,他把印有李万霖头像的那张纸也拿在手上,然后匆匆走进了盥洗室。 少顷,江雄闻到了一股纸张燃烧的焦糊味道,紧接着盥洗室里又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江雄知道,曾叔已经销毁了这些信息。从曾叔对待此事的谨慎就可以想见,这次行动的成败是何等的重要。 曾叔重又回到大班台边,满脸笑容地说道:“好了,我们现在说点轻松的话题,这个小妹你准备怎么办?”说着,曾叔重又点开一个图像文件。 江雄看到,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了他和桃丝在夜总会交谈的画面,一旁还坐着眼睛直勾勾望着他的吉米。江雄心中暗吃一惊,他立即明白,在这座城市里,自己是没有隐私可言的,也许自己两天前已到此地的事情曾叔早已知晓,只不过没当面点破罢了。看来今后与曾叔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一切实话实说。 “她叫桃丝,是我上回来这里时认识的,昨天碰巧遇见,就邀她一起去宵夜。”江雄轻描淡写地把两人的交往慨括到了一句话上。桃丝是在曾叔的夜总会里谋生的,江雄不想让桃丝受到牵连。 “还是那么好身手!”接下来的几张是江雄与安子一伙人打斗的场面,曾叔一边滚动着鼠标,一边不停地赞叹道。 拍摄者使用的摄影器材高感性能看来很好,这些在昏暗街灯下拍摄的图片虽然有明显噪点,但画面中的人物及其动作却都清晰可辨。从画面背景虚化的程度来分析,这些图片应该是在远距离用大口径长焦镜头拍摄的。 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惶恐。在这座城市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跟踪并拍摄了下来,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晓,这足以说明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自己实在是太不警醒了,这对于号称组织头号杀手的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讽刺。假如跟踪者手里拿的不是相机而是一支枪的话,那自己恐怕早已没命了。江雄此刻明白,在这块土地上,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已经感受到了曾叔的实力,至少在这个地方,曾叔是有完全操控能力的。 最终,显示器画面停留在了桃丝独自走出餐厅的那一刻,桃丝的脸上挂着凄婉的表情,眼神中也满是迷离,夜的背景配上那婀娜却落寞的身影,更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昨晚为什么没带这小妹回房间?”曾叔突然问道。 江雄一愣。随即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交往,偶尔遇到了就一起去宵夜,我本意是想向她询问方婷的下落。” “原来如此……”曾叔点点头。继而又追问道:“你确定与她只是普通交往?” “当然……”江雄不知曾叔何意。 “这就好,这就好!”曾叔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江雄不解地望着曾叔。他不明白,此刻曾叔的眼中为何会放出诡异的光来? “哦——”曾叔随即收敛了表情,“就这样吧,方婷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事成之后,我保证将她完好无损地交到你的手里。你也要保证干净利落地做完这最后一单!” “是!”江雄应声答道。他明白,方婷的安危已经与此单任务的成败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现在让阿光送你回去。这些天不要离开此地,而且尽量避免与外人接触。今晚19点我们准时上线联络,具体资料我到时传给你,何时实施行动你随时等我通知。祝你好运!”说着,曾叔伸出了手。 “爹哋,您多保重!”江雄紧紧握住了义父的手。此刻,他发现义父的表情已变得异常复杂。 “弓已张开,再也没有回头箭了……”曾叔喃喃自语道。 十四 第二天傍晚,按约定时间,曾叔发来了重点筛选出的五个地点,并尽可能详尽地提供了这些地点的文字及图片资料。 曾叔要求江雄明日就赶往距离最近的地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对其它地点依次勘察。之后,曾叔便下线了。 因为曾叔要求江雄在此期间避免与外人接触,所以这两日江雄一直留在酒店的房间里,就连平时吃饭也都是由阿迪直接送到房间。当然,除了饭菜,阿迪并没给江雄带来任何有关方婷的信息。 看看表,时间已晚,阿迪应该已经下班回家。因为要和曾叔网上联络,所以阿迪走之前江雄也没叫送餐服务。已经在房间里憋了很久,江雄很想出去走动走动,于是他去了位于酒店二楼的西餐厅。 ——————————————————————— 用过晚餐,天已经全黑了。想想明日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重返此地,江雄决定再去一次吉运宾馆,他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能见到方婷。如果真能见到方婷,他想安排方婷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隐藏,一直到他回来。 虽然他对曾叔并无戒心,可他却并不希望曾叔的手下找到方婷,更不希望这些人给方婷提供什么保护。总之,一想起这些,江雄的内心就开始隐隐不安。 离开餐厅,正顺着楼梯朝下走,江雄突然呆立在了原地。 只见酒店大堂的旋转门转开处,曾叔在众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曾叔的身边还有一位娇俏女郎,浓密的卷发如波浪般翻滚,一眼望去竟是那么的熟悉。 江雄瞬间产生了一两秒钟的思维错位。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与曾叔贴身而行的竟然是桃丝! 第九十五章 我要让你为彪爷报仇! “好,你只管放心去做。至于这个女孩,我会派人找到她,彻底调查清楚她的底细,并给她提供应有的保护。毕竟她有可能成为我未来的儿媳,所以一切马虎不得。当然,你不必担心,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不会惊扰到她。” “多谢父亲大人!”江雄语调中满是感激。可此时,他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你我父子之间客气什么?”曾叔拍了拍江雄的肩头。又接着说道:“雄仔,这个爹不会让你白认的,从今往后,只要有我的,就一定有你的!当然,我交给你的事,你必须给我做好,因为这关系到你我的身家性命。只要不留后患地完成这次猎杀,今后我们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江雄无法理解曾叔所说的今后是个什么样子,但他还是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请放心,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好!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曾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说道:“我既然已经收你为子,那当爹的就不能给你空许愿,这次的五百万美金今天就划到你账上。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五百万,让你今后可以安身立命。” “这怎么可以?”江雄睁大了双眼,“儿子尽孝天经地义,这钱我不能再要!” “好了,”曾叔大手一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用多想,只要帮爹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这点钱对我们父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江雄不再推辞,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保证不会让您失望!如有意外,我唯有一死!” 曾叔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雄仔,希望你能为十年的杀手生涯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事成之后,只要这个方婷的底子干净,我就把她亲手送到你面前,然后给你们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到时候我再把一些产业过到你的名下,今后你就再不用这么打打杀杀地讨生活了。这间夜总会你看上看不上?只要你喜欢,到时我就把它送给你。” 此时的江雄剩下的只有惊愕。今天的一切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仅仅认曾叔为义父,可义父给他的却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巨大的不安笼罩着他,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不会吓着了吧,怕这些漂亮小妞们吃了你?”曾叔打趣道。 “您的恩德我无以为报,这个我实在受不起。再说……今后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生活。” “哦……这样吧,将来有何打算等你回来再说,你我已成父子,今后需要什么只管讲话!” “爹哋,您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办好,只是我不能再要您任何东西,我不想今后总是在不安中度过。”自从认曾叔为义父后,如何称呼就成了让江雄犯难的事,叫干爹总显得见外,而义父、爸爸、父亲、老豆……无论怎么称呼都不顺口。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江雄还是感觉‘爹哋’这个土洋结合的称谓更合适,既保留了干爹的色彩,又比称呼‘干爹’更显得亲近些。 “跟爹哋客气什么?等你做完了这件事就会知道,爹哋的产业大得很,一间小小的夜总会算得了什么!”曾叔突然话锋一转,“好了,我们现在谈正事,打开这个纸袋。” 江雄打开牛皮纸袋,里面除了薄薄两张纸之外就别无他物了,上面是一幅彩色打印机打印的人物头像,下面配着短短一行文字:李万霖万昌国际投资集团董事会主席。 “知道这个人吗?”曾叔问道。 “似乎……听说过……”江雄努力搜索着记忆。这家跨国公司江雄是早有耳闻,但对这家公司的老板就只是隐约有些印象了。 “牢牢记住这张脸,这次我要让你为彪爷报仇!”曾叔咬牙切齿地说道。 “彪爷,您说得是哪个彪爷?”江雄立即想起了林、江两家的救命恩人,传奇人物李彪。 “说起来也是缘分。雄仔,还记得十五年前我们初次相遇时,你曾问过我一个叫李彪的前辈。这个彪爷,正是曾经帮助过你先辈的李彪。因为事关组织机密,所以那时也无法告知你太多。当时彪爷就因为不愿运输毒品,被自己人出卖行踪,途中遭遇暗算,身中三枪,差点丢掉性命。我当时就怀疑是李万霖和郑燮龙被人收买,暗中里应外合。彪爷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后,开始加强了防范。可这两个家伙极会见风使舵。在彪爷养伤期间,他们跑前跑后,对彪爷照顾得无微不至;彪爷伤好后,他们更是鞍前马后,表现得忠心耿耿。就这样,李万霖和郑燮龙成功骗得了彪爷的信任,不出三年便掌管了彪爷最为倚重的船队。可就是这两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却利用掌管船队期间,大肆从事走私、贩毒活动。彪爷得知后,严厉地斥责了他们,并好言相劝希望他们改邪归正。不想这个李万霖利欲熏心,竟设计杀害了彪爷,最终窃取了彪爷龙头老大的位置。十二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为彪爷报仇。你已经解决了郑燮龙,现在,我要你再除掉李万霖,以告慰彪爷的在天之灵!” “他们对彪爷做了什么?”江雄已经是怒目圆睁了。 “令人发指啊!”曾叔握着拳,激动起来。他极力地平复着情绪,然后说道:“算了,这些以后再对你讲,我现在要求你非常冷静地处理这件事,干净利落地把他送上西天!” “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江雄的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此人十分谨慎,不论走到哪里,身边至少有六名保镖随行。你先认清这张脸,其它的详细资料我日后会传给你。”曾叔又抽出了下面的那张纸,让江雄看,“这是新的联络方式,你现在就把它牢牢刻在你的脑子里。” 江雄看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个网址以及进入方式,还有两串由中文、英文和数字组成的密码,从文字说明上可知,这个新的联系方式需要双重的密码认证方可进入。江雄受过记忆方面的严格训练,所以他很快就把纸上的所有内容印在了脑子里。 “记好了吗?来,把它完整地在背面写一遍。”曾叔取出一只笔递给江雄。然后,又接着说道:“今后我们就用这个方式联络,行动开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目标的动向我会即时网传给你。” 江雄将所有内容又完整地重写了一遍后,递给了曾叔。 曾叔仔细核对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去去就来。”说着,他把印有李万霖头像的那张纸也拿在手上,然后匆匆走进了盥洗室。 少顷,江雄闻到了一股纸张燃烧的焦糊味道,紧接着盥洗室里又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江雄知道,曾叔已经销毁了这些信息。从曾叔对待此事的谨慎就可以想见,这次行动的成败是何等的重要。 曾叔重又回到大班台边,满脸笑容地说道:“好了,我们现在说点轻松的话题,这个小妹你准备怎么办?”说着,曾叔重又点开一个图像文件。 江雄看到,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了他和桃丝在夜总会交谈的画面,一旁还坐着眼睛直勾勾望着他的吉米。江雄心中暗吃一惊,他立即明白,在这座城市里,自己是没有隐私可言的,也许自己两天前已到此地的事情曾叔早已知晓,只不过没当面点破罢了。看来今后与曾叔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一切实话实说。 “她叫桃丝,是我上回来这里时认识的,昨天碰巧遇见,就邀她一起去宵夜。”江雄轻描淡写地把两人的交往慨括到了一句话上。桃丝是在曾叔的夜总会里谋生的,江雄不想让桃丝受到牵连。 “还是那么好身手!”接下来的几张是江雄与安子一伙人打斗的场面,曾叔一边滚动着鼠标,一边不停地赞叹道。 拍摄者使用的摄影器材高感性能看来很好,这些在昏暗街灯下拍摄的图片虽然有明显噪点,但画面中的人物及其动作却都清晰可辨。从画面背景虚化的程度来分析,这些图片应该是在远距离用大口径长焦镜头拍摄的。 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惶恐。在这座城市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跟踪并拍摄了下来,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晓,这足以说明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自己实在是太不警醒了,这对于号称组织头号杀手的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讽刺。假如跟踪者手里拿的不是相机而是一支枪的话,那自己恐怕早已没命了。江雄此刻明白,在这块土地上,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已经感受到了曾叔的实力,至少在这个地方,曾叔是有完全操控能力的。 最终,显示器画面停留在了桃丝独自走出餐厅的那一刻,桃丝的脸上挂着凄婉的表情,眼神中也满是迷离,夜的背景配上那婀娜却落寞的身影,更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昨晚为什么没带这小妹回房间?”曾叔突然问道。 江雄一愣。随即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交往,偶尔遇到了就一起去宵夜,我本意是想向她询问方婷的下落。” “原来如此……”曾叔点点头。继而又追问道:“你确定与她只是普通交往?” “当然……”江雄不知曾叔何意。 “这就好,这就好!”曾叔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江雄不解地望着曾叔。他不明白,此刻曾叔的眼中为何会放出诡异的光来? “哦——”曾叔随即收敛了表情,“就这样吧,方婷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事成之后,我保证将她完好无损地交到你的手里。你也要保证干净利落地做完这最后一单!” “是!”江雄应声答道。他明白,方婷的安危已经与此单任务的成败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现在让阿光送你回去。这些天不要离开此地,而且尽量避免与外人接触。今晚19点我们准时上线联络,具体资料我到时传给你,何时实施行动你随时等我通知。祝你好运!”说着,曾叔伸出了手。 “爹哋,您多保重!”江雄紧紧握住了义父的手。此刻,他发现义父的表情已变得异常复杂。 “弓已张开,再也没有回头箭了……”曾叔喃喃自语道。 十四 第二天傍晚,按约定时间,曾叔发来了重点筛选出的五个地点,并尽可能详尽地提供了这些地点的文字及图片资料。 曾叔要求江雄明日就赶往距离最近的地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对其它地点依次勘察。之后,曾叔便下线了。 因为曾叔要求江雄在此期间避免与外人接触,所以这两日江雄一直留在酒店的房间里,就连平时吃饭也都是由阿迪直接送到房间。当然,除了饭菜,阿迪并没给江雄带来任何有关方婷的信息。 看看表,时间已晚,阿迪应该已经下班回家。因为要和曾叔网上联络,所以阿迪走之前江雄也没叫送餐服务。已经在房间里憋了很久,江雄很想出去走动走动,于是他去了位于酒店二楼的西餐厅。 ——————————————————————— 用过晚餐,天已经全黑了。想想明日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重返此地,江雄决定再去一次吉运宾馆,他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能见到方婷。如果真能见到方婷,他想安排方婷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隐藏,一直到他回来。 虽然他对曾叔并无戒心,可他却并不希望曾叔的手下找到方婷,更不希望这些人给方婷提供什么保护。总之,一想起这些,江雄的内心就开始隐隐不安。 离开餐厅,正顺着楼梯朝下走,江雄突然呆立在了原地。 只见酒店大堂的旋转门转开处,曾叔在众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曾叔的身边还有一位娇俏女郎,浓密的卷发如波浪般翻滚,一眼望去竟是那么的熟悉。 江雄瞬间产生了一两秒钟的思维错位。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与曾叔贴身而行的竟然是桃丝! 第九十六章 她竟然也有兴趣! 江雄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目光如炬的曾叔已经看到了他。曾叔嘴角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江雄立即会意,也装作素不相识般继续缓步向楼下走去。 桃丝也看到了江雄。两个人的脸上同时显出些尴尬来,桃丝更是下意识地低下头了去。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头迅速再度抬起,脸上又挂满了妩媚的笑容。桃丝伸手揽住了曾叔的腰,头温顺如绵羊般紧紧靠在了曾叔的肩头。 曾叔的男性自尊瞬间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紧紧搂住了桃丝的香肩,一脸得意地冲江雄扬了下眉头,脚步却不停,在保镖的簇拥下直奔vip电梯而去。 一行人很快消失了,只剩下江雄独自一人站在楼梯的缓步台上木然而立。 桃丝怎么会和义父在一起?江雄倍感困惑。 走出酒店,江雄也没叫计程车,他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着,暂时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去吉运宾馆的。他需要时间来思考,也需要理由来解释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 桃丝在豪天夜总会表演歌舞,而义父是豪天的老板,他两人在一起并不奇怪。问题是,他们不是在夜总会而是来到了酒店,两人行为如此亲密,在公开场合下做出的动作还如此肉麻,他们搂搂抱抱地到酒店来,除了干那种事还能为了什么? 不知怎么,江雄的脑海里总是闪现着桃丝和曾叔赤身裸体在床上翻滚揉磨的场景,这让他感觉十分的不愉快。 桃丝还真是风骚啊!两天前还对自己百般挑逗,这一转眼就和自己的义父又勾搭在了一处。曾叔大她将近三十岁,她竟然也有兴趣! 难怪那天曾叔死盯着桃丝的相片,那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足见曾叔是对桃丝垂涎已久早就想下手了。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浪语淫声地弄在一处了吧?这对……江雄把后三个字生生地憋了回去,一个是自己的义父,一个是自己当妹妹一般的女人,‘狗男女’三个字用在他们身上,江雄实在说不出口。 清凉的风吹过,江雄渐渐冷静了下来。自己这是吃的什么干醋?放荡自己的是桃丝又不是方婷,别人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这与自己有何干系?义父虽年近五十,可是精力旺盛,身体健硕,而且气度不凡,无论什么样的女人跟了他也绝不至于失了身份。可那个人是桃丝,这就让江雄感到莫名的不快。曾叔至今未娶,总不会今后管桃丝叫干妈了吧?我与她从前可是做过那种事的,这叫我将来和她如何相处? 不说别的,光说这桃丝需求如此旺盛,天底下能满足她的男人实在不多。曾叔的身体条件虽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他毕竟与桃丝有着近三十岁的年龄差距,如果把桃丝的兴头挑起来,曾叔的身板怎么可能吃得消? 曾叔不会真的娶桃丝吧?若是这样,头一两年估计还能对付,可时间一长,桃丝还不把曾叔弄得从头绿到脚?江雄不禁又替自己的义父叫起屈来。 思来想去,江雄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以曾叔的地位,算得上江湖的主宰者了,久经风浪,阅人无数,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令自己晚节不保的糊涂事?他无非是按照自己一贯的生活哲学,寻欢作乐罢了。 这样一想,江雄又替桃丝担心起来。小姑娘心无城府,遇到曾叔这样的情场老手,别几句花言巧语弄得神志不清,到头来付出痴心一片,反落得镜花水月。 江雄再回想了一下桃丝的行为举止,又感觉这种担心实属多余,桃丝对生活的认知深度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绝不是一根棒棒糖,几句甜言蜜语就忘乎所以的。桃丝想在演艺道路上发展,需要有能力的人提携,而曾叔正是这种有足够能力的人。一个想要走红,一个贪恋美色,于是三十岁的年龄差距便成为不了阻力,这是一种简单的交换,或者双方互有所失,但彼此却能各有所得。 这种事原本见怪不怪,只是这种事却偏偏发生在两个自己想真诚面对的人身上,这便令江雄感觉如鲠在喉了。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交换,就没有真情的付出了吗? 方婷对自己是真情吗?如果是,为什么不留下只言片语就杳无音讯了呢?当然话又说回来,即便方婷一直守在这里,自己又能留下来陪着她吗?江雄默默地摇了摇头。这就是现实,现实的世界里总是充满了无奈…… 江雄突然想起自己是要去吉运宾馆的,看看所在的街道,好在自己并没有偏离太远。反正又不赶时间,所以江雄依旧打算步行前往。 走在夜风习习的街上,看自己的影子缩短又拉长,暗暗的花香迷醉着霓虹的灯火,不禁又怀念起曾相伴而行的姑娘…… 江雄想起了那天去夜总会见曾叔时,在电脑上看到的他与方婷相依漫步的相片,画面中的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简直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江雄突然猛醒。那些相片显然是有人跟踪拍摄的,这个或者这些跟踪者现在也一定就在他的附近,一定要把他挖出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老虎’的英名?一时间,江雄来了兴趣,玩心大起。 江雄时走时停。走一段距离就在街边的长椅或石凳上小坐片刻,他一副很悠闲的样子,仿佛已完全沉浸在这迷人的夜色中一般。 很快,江雄就发现了跟踪者,跟踪他的一共有两台车,四个人。两人一组,分工合作,前座的开车,后座的应该拿着相机随时拍摄。他们配合有序:一台车先超到江雄前方,找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停下,等确定了江雄行走的方向后,后面那台车再超越江雄,同样找地方停下,两车交替前行。当然使用的手法并非如此单一,两台车会因地制宜,有时会在丁字路口一台车直行,另一台车提前转弯,远远地等着江雄,待确定目标行进方向后再作调整。如果江雄在路边小憩,这两台车就索性开入临近的街巷之中,做出一副自行自路的架势。 这是几个很有经验的跟踪者,使用的交通工具也是当地保有量大,最常见的普通轿车。难怪之前心无设防的江雄会毫无察觉。 摸清了跟踪者的路数之后,江雄微微一笑,转身走入了一片房屋老旧的居民区,这里有不少狭窄的巷道,他找到一条车辆无法通行的窄巷走了进去。很快,他发现,一个跟踪者也步行进入小巷尾随而来。 江雄时快时慢地在不同的小巷中穿行,趁着夜色,他轻易地摆脱了尾随者。随即他走出这片居民区,搭乘一台计程车直奔吉运宾馆而去。 江雄知道这些跟踪者并无恶意,无非是听从曾叔的安排执行任务而已。可对江雄来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也实在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不过,在这个一人独处的夜晚,能有人陪着玩玩捉迷藏的游戏,也有助于帮他排遣些许寂寞。 很快,江雄来到了吉运宾馆。 进到309号房间,依旧是空房冷寂。想想明日就要离开此地,江雄想找那位道骨仙风的宾馆主人再做一些交代,可是此时已晚,老者应该已经休息,还是等到明天一早临行前再作安排吧。 江雄离开吉运宾馆,又向那条餐饮夜市走去。他并不期待能见到方婷,因为那个店主并没有打来过电话,可是对那个留下甜蜜回忆的地方,他还是想去再看一眼。 还是那条熟悉的街道,还是同样的喧嚣和热闹,美食的香味伴着人们的欢声笑语,这夜色中的幸福,孤寂的人看得到,可却无法体会得到。 幸福是相互间的关爱,是彼此间的分享。有钱未必就能幸福,没钱也不一定就会不幸。金钱能买到这世间几乎所有的物质,可幸福的感觉却偏偏不是只用钱就买的来。 江雄孤零零地立在街角,远远地望着那条餐饮夜市,他也曾在那里体味过幸福,可如今却失去了融入其中的勇气。因为那个曾带给他幸福感觉的人,已远他而去了。 那幸福的时光还能重来吗?江雄无法知道,唯一能解答他这个问题的人只有方婷。 曾叔无妻无子,但却事业有成,他感到幸福吗?桃丝能歌善舞,却率性而为,是否也感到幸福?他们今晚的相合,是否又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带着混乱的思绪,江雄缓缓地转过身,向着返回王子酒店的道路徒步而去。 十五 离王子酒店还远,江雄就感觉到了异样。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随即几台警车闪着耀目的光快速驶来,停在了王子酒店的正门前。 江雄心道不好。他想立即转身离开,可随即他冷静了下来,他需要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雄尽量走在暗处,向着王子酒店快步而去,一边走,他一边仔细观察着沿途的街巷,看有无异常状况。王子酒店门前已经聚拢了许多围观的人。江雄将眉头轻蹙成八字,眼睛微眯,嘴角下撇,用扮鬼脸的方式简单易了容后,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江雄发现,酒店的门前还停有一台灯光闪烁的急救车。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人们在相互探听着发生了何事。江雄凝神细听,也没有听到有关这件事情的答案。江雄悄悄退至酒店的对面,向一家店铺门前的店员询问,这才知道:大约三十分钟前,有台急救车先开到了这里,急救人员推着医用平板车进了酒店,可之后并没有看见有病人推下来。后来警车就来了。他们推测,可能发生了凶案。 听到与己无关,江雄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回身挤入围观的人群。他身高力大,也没人敢跟他较劲,他一直挤到了警方刚刚设置好的隔离警戒绳带前,从这里能方便地看到酒店的大门,便于观察进出的人员动向。 几分钟后,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江雄看到旋转大门旁的侧门打开,在几名警察的陪同下,医护人员推着医用平板车走了出来,平板车上躺着一个用白布单从头盖到脚的人。 刚一露头,江雄的内心猛地一紧。他清楚地看到,平板车上那个应该已经死亡的人,从白布单未盖严处,露出了他非常熟悉的花白的短发!难道是……江雄不敢往下想了。 在警察和医护人员的后面,阿光和曾叔的两名保镖一同走了出来,他们的神色冷竣,而且透着深深的悲伤。 平板车上的人难道是曾叔?!江雄几乎跳了起来,他撩起警戒隔离绳带就要冲入。 “退后!”一名警察猛冲过来,一把推在江雄的胸膛上。这个警察虽然矮江雄半头,可是表现出的神态却极其的威严。 江雄立即冷静下来。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大吼一声:“推什么推?” 这边小小的骚动吸引了阿光和那两名保镖,他们的目光一齐射了过来。他们显然看到了江雄。阿光略一迟疑,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 死者推上了急救车。阿光和警察交涉了一番,又返身对两个保镖交待了两句,然后也登上了急救车。就在后车门将要关上的一刹那,阿光看了江雄一眼,然后眼睑下垂,轻轻地摇了摇头。 曾叔的两名贴身保镖随即上了警车。在两台警车的护卫下,急救车驶离了酒店。急救车和警车的警笛声掺杂在一起,那响声显得分外的古怪和凄厉…… 曾叔死了?这怎么可能?!江雄呆望着远去的车队,内心狂乱如麻。眼前看到的一切是那么地猝不及防,曾叔两天前才成为自己的义父,自己总算又有找到亲人的感觉,怎么可能就死了呢?这不可能! —— 题外话—— 本文讲述的是一个阴谋与爱情的故事,至此,阴谋正式拉开序幕! 第九十六章 她竟然也有兴趣! 江雄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目光如炬的曾叔已经看到了他。曾叔嘴角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江雄立即会意,也装作素不相识般继续缓步向楼下走去。 桃丝也看到了江雄。两个人的脸上同时显出些尴尬来,桃丝更是下意识地低下头了去。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头迅速再度抬起,脸上又挂满了妩媚的笑容。桃丝伸手揽住了曾叔的腰,头温顺如绵羊般紧紧靠在了曾叔的肩头。 曾叔的男性自尊瞬间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紧紧搂住了桃丝的香肩,一脸得意地冲江雄扬了下眉头,脚步却不停,在保镖的簇拥下直奔vip电梯而去。 一行人很快消失了,只剩下江雄独自一人站在楼梯的缓步台上木然而立。 桃丝怎么会和义父在一起?江雄倍感困惑。 走出酒店,江雄也没叫计程车,他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着,暂时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去吉运宾馆的。他需要时间来思考,也需要理由来解释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 桃丝在豪天夜总会表演歌舞,而义父是豪天的老板,他两人在一起并不奇怪。问题是,他们不是在夜总会而是来到了酒店,两人行为如此亲密,在公开场合下做出的动作还如此肉麻,他们搂搂抱抱地到酒店来,除了干那种事还能为了什么? 不知怎么,江雄的脑海里总是闪现着桃丝和曾叔赤身裸体在床上翻滚揉磨的场景,这让他感觉十分的不愉快。 桃丝还真是风骚啊!两天前还对自己百般挑逗,这一转眼就和自己的义父又勾搭在了一处。曾叔大她将近三十岁,她竟然也有兴趣! 难怪那天曾叔死盯着桃丝的相片,那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足见曾叔是对桃丝垂涎已久早就想下手了。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浪语淫声地弄在一处了吧?这对……江雄把后三个字生生地憋了回去,一个是自己的义父,一个是自己当妹妹一般的女人,‘狗男女’三个字用在他们身上,江雄实在说不出口。 清凉的风吹过,江雄渐渐冷静了下来。自己这是吃的什么干醋?放荡自己的是桃丝又不是方婷,别人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这与自己有何干系?义父虽年近五十,可是精力旺盛,身体健硕,而且气度不凡,无论什么样的女人跟了他也绝不至于失了身份。可那个人是桃丝,这就让江雄感到莫名的不快。曾叔至今未娶,总不会今后管桃丝叫干妈了吧?我与她从前可是做过那种事的,这叫我将来和她如何相处? 不说别的,光说这桃丝需求如此旺盛,天底下能满足她的男人实在不多。曾叔的身体条件虽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他毕竟与桃丝有着近三十岁的年龄差距,如果把桃丝的兴头挑起来,曾叔的身板怎么可能吃得消? 曾叔不会真的娶桃丝吧?若是这样,头一两年估计还能对付,可时间一长,桃丝还不把曾叔弄得从头绿到脚?江雄不禁又替自己的义父叫起屈来。 思来想去,江雄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以曾叔的地位,算得上江湖的主宰者了,久经风浪,阅人无数,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令自己晚节不保的糊涂事?他无非是按照自己一贯的生活哲学,寻欢作乐罢了。 这样一想,江雄又替桃丝担心起来。小姑娘心无城府,遇到曾叔这样的情场老手,别几句花言巧语弄得神志不清,到头来付出痴心一片,反落得镜花水月。 江雄再回想了一下桃丝的行为举止,又感觉这种担心实属多余,桃丝对生活的认知深度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绝不是一根棒棒糖,几句甜言蜜语就忘乎所以的。桃丝想在演艺道路上发展,需要有能力的人提携,而曾叔正是这种有足够能力的人。一个想要走红,一个贪恋美色,于是三十岁的年龄差距便成为不了阻力,这是一种简单的交换,或者双方互有所失,但彼此却能各有所得。 这种事原本见怪不怪,只是这种事却偏偏发生在两个自己想真诚面对的人身上,这便令江雄感觉如鲠在喉了。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交换,就没有真情的付出了吗? 方婷对自己是真情吗?如果是,为什么不留下只言片语就杳无音讯了呢?当然话又说回来,即便方婷一直守在这里,自己又能留下来陪着她吗?江雄默默地摇了摇头。这就是现实,现实的世界里总是充满了无奈…… 江雄突然想起自己是要去吉运宾馆的,看看所在的街道,好在自己并没有偏离太远。反正又不赶时间,所以江雄依旧打算步行前往。 走在夜风习习的街上,看自己的影子缩短又拉长,暗暗的花香迷醉着霓虹的灯火,不禁又怀念起曾相伴而行的姑娘…… 江雄想起了那天去夜总会见曾叔时,在电脑上看到的他与方婷相依漫步的相片,画面中的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简直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江雄突然猛醒。那些相片显然是有人跟踪拍摄的,这个或者这些跟踪者现在也一定就在他的附近,一定要把他挖出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老虎’的英名?一时间,江雄来了兴趣,玩心大起。 江雄时走时停。走一段距离就在街边的长椅或石凳上小坐片刻,他一副很悠闲的样子,仿佛已完全沉浸在这迷人的夜色中一般。 很快,江雄就发现了跟踪者,跟踪他的一共有两台车,四个人。两人一组,分工合作,前座的开车,后座的应该拿着相机随时拍摄。他们配合有序:一台车先超到江雄前方,找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停下,等确定了江雄行走的方向后,后面那台车再超越江雄,同样找地方停下,两车交替前行。当然使用的手法并非如此单一,两台车会因地制宜,有时会在丁字路口一台车直行,另一台车提前转弯,远远地等着江雄,待确定目标行进方向后再作调整。如果江雄在路边小憩,这两台车就索性开入临近的街巷之中,做出一副自行自路的架势。 这是几个很有经验的跟踪者,使用的交通工具也是当地保有量大,最常见的普通轿车。难怪之前心无设防的江雄会毫无察觉。 摸清了跟踪者的路数之后,江雄微微一笑,转身走入了一片房屋老旧的居民区,这里有不少狭窄的巷道,他找到一条车辆无法通行的窄巷走了进去。很快,他发现,一个跟踪者也步行进入小巷尾随而来。 江雄时快时慢地在不同的小巷中穿行,趁着夜色,他轻易地摆脱了尾随者。随即他走出这片居民区,搭乘一台计程车直奔吉运宾馆而去。 江雄知道这些跟踪者并无恶意,无非是听从曾叔的安排执行任务而已。可对江雄来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也实在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不过,在这个一人独处的夜晚,能有人陪着玩玩捉迷藏的游戏,也有助于帮他排遣些许寂寞。 很快,江雄来到了吉运宾馆。 进到309号房间,依旧是空房冷寂。想想明日就要离开此地,江雄想找那位道骨仙风的宾馆主人再做一些交代,可是此时已晚,老者应该已经休息,还是等到明天一早临行前再作安排吧。 江雄离开吉运宾馆,又向那条餐饮夜市走去。他并不期待能见到方婷,因为那个店主并没有打来过电话,可是对那个留下甜蜜回忆的地方,他还是想去再看一眼。 还是那条熟悉的街道,还是同样的喧嚣和热闹,美食的香味伴着人们的欢声笑语,这夜色中的幸福,孤寂的人看得到,可却无法体会得到。 幸福是相互间的关爱,是彼此间的分享。有钱未必就能幸福,没钱也不一定就会不幸。金钱能买到这世间几乎所有的物质,可幸福的感觉却偏偏不是只用钱就买的来。 江雄孤零零地立在街角,远远地望着那条餐饮夜市,他也曾在那里体味过幸福,可如今却失去了融入其中的勇气。因为那个曾带给他幸福感觉的人,已远他而去了。 那幸福的时光还能重来吗?江雄无法知道,唯一能解答他这个问题的人只有方婷。 曾叔无妻无子,但却事业有成,他感到幸福吗?桃丝能歌善舞,却率性而为,是否也感到幸福?他们今晚的相合,是否又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带着混乱的思绪,江雄缓缓地转过身,向着返回王子酒店的道路徒步而去。 十五 离王子酒店还远,江雄就感觉到了异样。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随即几台警车闪着耀目的光快速驶来,停在了王子酒店的正门前。 江雄心道不好。他想立即转身离开,可随即他冷静了下来,他需要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雄尽量走在暗处,向着王子酒店快步而去,一边走,他一边仔细观察着沿途的街巷,看有无异常状况。王子酒店门前已经聚拢了许多围观的人。江雄将眉头轻蹙成八字,眼睛微眯,嘴角下撇,用扮鬼脸的方式简单易了容后,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江雄发现,酒店的门前还停有一台灯光闪烁的急救车。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人们在相互探听着发生了何事。江雄凝神细听,也没有听到有关这件事情的答案。江雄悄悄退至酒店的对面,向一家店铺门前的店员询问,这才知道:大约三十分钟前,有台急救车先开到了这里,急救人员推着医用平板车进了酒店,可之后并没有看见有病人推下来。后来警车就来了。他们推测,可能发生了凶案。 听到与己无关,江雄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回身挤入围观的人群。他身高力大,也没人敢跟他较劲,他一直挤到了警方刚刚设置好的隔离警戒绳带前,从这里能方便地看到酒店的大门,便于观察进出的人员动向。 几分钟后,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江雄看到旋转大门旁的侧门打开,在几名警察的陪同下,医护人员推着医用平板车走了出来,平板车上躺着一个用白布单从头盖到脚的人。 刚一露头,江雄的内心猛地一紧。他清楚地看到,平板车上那个应该已经死亡的人,从白布单未盖严处,露出了他非常熟悉的花白的短发!难道是……江雄不敢往下想了。 在警察和医护人员的后面,阿光和曾叔的两名保镖一同走了出来,他们的神色冷竣,而且透着深深的悲伤。 平板车上的人难道是曾叔?!江雄几乎跳了起来,他撩起警戒隔离绳带就要冲入。 “退后!”一名警察猛冲过来,一把推在江雄的胸膛上。这个警察虽然矮江雄半头,可是表现出的神态却极其的威严。 江雄立即冷静下来。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大吼一声:“推什么推?” 这边小小的骚动吸引了阿光和那两名保镖,他们的目光一齐射了过来。他们显然看到了江雄。阿光略一迟疑,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 死者推上了急救车。阿光和警察交涉了一番,又返身对两个保镖交待了两句,然后也登上了急救车。就在后车门将要关上的一刹那,阿光看了江雄一眼,然后眼睑下垂,轻轻地摇了摇头。 曾叔的两名贴身保镖随即上了警车。在两台警车的护卫下,急救车驶离了酒店。急救车和警车的警笛声掺杂在一起,那响声显得分外的古怪和凄厉…… 曾叔死了?这怎么可能?!江雄呆望着远去的车队,内心狂乱如麻。眼前看到的一切是那么地猝不及防,曾叔两天前才成为自己的义父,自己总算又有找到亲人的感觉,怎么可能就死了呢?这不可能! —— 题外话—— 本文讲述的是一个阴谋与爱情的故事,至此,阴谋正式拉开序幕! 第九十七章 你确定人已经死了? 义父进酒店时还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而且那面盖在身上的白布单是那么干净,上面没有任何血迹,不会是受到过伤害。义父一直脸颊泛红,那是高血压的标志,一定是犯了病。之所以用白布单蒙住头,一定是因为义父的身份不一般,不想让旁人或媒体看清他的相貌。义父应该并无大碍,阿光临走时冲自己摇头大概就是在暗示没有事。再说,人若死亡是应该装入收尸袋中才对,怎么会只盖一张白布单呢?江雄的内心渐渐稳定了下来。 几分钟后,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只见酒店的大门再次打开,两名警察架着一个头套纸袋的女子走了出来。 江雄的心又提了起来。虽然这名女子用纸袋蒙住了头,只留了两个眼洞,看不见容貌,可江雄从这女子的身姿和服饰上,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子正是桃丝! 江雄离开酒店时,曾叔搂着桃丝走入了酒店的电梯,他们今晚应该是在一起的。两个人虽然都蒙住了脸,可这一前一后的出现,又恰恰让江雄对他们的身份予以了肯定。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江雄的思绪再度混乱起来。曾叔和桃丝在酒店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有急救车?为什么又会有警车? 戴着手铐的桃丝被推入了警车的后座,她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夹在中间。 江雄努力地透过车窗想要看清桃丝,他依稀分辨出桃丝正前倾着身体,而从纸袋的两个眼洞中透出的目光,也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 警笛再次鸣起。在车顶警灯炫目闹心的闪烁中,警车载着桃丝渐渐远去了…… 围观的人群这才带着各种议论和猜测,开始缓缓散去。 江雄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发生了什么。他快步走入了酒店的大堂,才进去,就看到几个酒店的住客围在总台前,吵吵嚷嚷地称发生了命案,强烈要求退房。 酒店的值班经理脸上挤出职业的笑容,大声地向这些住客解释着:“……你们尽管安心,要退房没有问题。现在就离开的,我承诺,免除今天的房费。请各位有秩序地在总台办理退房手续即可。但是希望大家明白,本酒店绝无发生任何凶杀案件,只是有个客人突然心脏病发作,不过没有问题,人已经抢救回来。因为这位客人是有身份的人,他要求盖住脸不想让人认出他……” “那警车来干什么?还有那个蒙住头的女人,那个女人一定是凶手。别再罗嗦了,快给我办退房手续!” “大家先静一静!这位客人身份特殊,警察来是为他提供保护。那个女人是他的夫人,蒙住脸也是避免让人认出来。大家请安静!退房的请站在这边。但希望各位不要胡乱猜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值班经理还在声嘶力竭地维护着自己酒店的形象。 ——————————————————————— 这一夜,过得并不平静。 江雄反复回想着酒店门前看到的那一幕,他感觉这件事十分蹊跷。从种种迹象来分析,那个盖着白布单,被推上急救车的人应该就是曾叔。按值班经理的解释,曾叔应该是突发了心脏病。可急救车赶来后,为什么没有直接送医院抢救?难道急救人员赶来后,已经认定人已死亡,再无抢救的必要?可就算曾叔当时已无生命迹象,但必要的抢救程序总还是应该履行的啊?为什么等了三十分钟,警察到来后才把人推下来?还有,桃丝被警方带走时为什么会戴着手铐? 带着诸多的疑问,江雄问了几个酒店的服务生,但这些人显然已被要求统一口径,给出的答案与值班经理毫无二致。出事的楼层由警方派人把守,禁止无关人员进入。这一层的住客有的退了房,其余的被安排住进了其它楼层。 江雄一直挂在网上,希望能联系到义父,可曾叔那头却始终没有上线。 十六 焦急中,江雄终于在第二天早晨等来了阿迪,江雄迫不及待地向他询问昨晚发生的事。阿迪支支吾吾都摆放着早餐,看得出他很犹豫。 “阿迪,听说昨晚的事和桃丝有关,我看到警方带走了她,所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桃丝才火起来,如果惹上官司,那实在是太可惜了。看得出你应该了解实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江雄说着,又准备掏钱包。 阿迪一把摁住了江雄的手,终于狠下心来,开口说道:“江哥,这件事酒店反复交代不许我们私下议论,更不许透露给酒店的住客,怕影响到酒店的生意,否则立即辞退。我们关系很好,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别害我丢了饭碗。” “这你尽管放心,我没那么无聊。”江雄尽力压抑着内心的焦急。 “你必须要保证!”阿迪又强调道。 “当然,快点说吧!”江雄不耐烦地催促道。 阿迪压低声音说道:“昨晚,我们老板死了,这件事和桃丝有关。” “你们老板?”江雄不自觉抬高了声调。 “嘘——小声点!”阿迪心里发虚。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朝走廊看了看,然后关严了房门,走回来,接着说道:“我早晨交接班时听说的。昨晚,我们老板带着桃丝来到酒店,住进了总统套房……” “等等,曾叔是你们老板?”江雄打断了阿迪。 “什么曾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回轮到阿迪一头雾水了。 “那这件事与你们老板又有什么关系?”江雄追问道。 “什么叫与我们老板有什么关系?死的就是我们老板呀!” “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江雄继续追问道。 “王子豪。这么有名的人你不可能没听说过吧,不然这里为什么叫王子酒店?”阿迪惊异地看着江雄。 “王子豪?”江雄搜索着记忆,似乎隐约有些耳闻。他对不相干的人一向从不在意,总之不是曾叔就好,想到这,不觉松了一口气。可一想起昨晚白布单下露出的花白短发,江雄随即又开始紧张起来:“你说的这个王子豪长什么样子?” “五十上下,身高么……比你略低一些,一头花白的短发,两边脸颊像刀削的一样……对了,他的左边眉头还是右边眉头,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 江雄浑身开始发软,阿迪描述的人正是曾叔。“你确定这个人名叫王子豪?”江雄求证道。 “当然了,自己的老板还能搞错?” “你说他昨天晚上死了?”江雄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阿迪面色沉重地点点头:“突发心脏病。我和监控室的人很熟,才看过昨晚的监控录影。昨晚九点二十二分,王子豪带着桃丝进了总统套——不用说就是弄那种事去了。他们进去三十多分钟后,桃丝突然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她大声地喊着什么,估计是找人求救。接着,老板的随从们就冲进了房间。听说当时人已经不行了,在现场做了很长时间的心肺复苏,又叫来急救车打了强心针,可最终也没能救活。后来老板的贴身随从报了警,抓走了桃丝。” “你确定人已经死了?”江雄仍抱有侥幸。 “应该是吧。他们私底下都是这么说的,有些人当时还参与了抢救。” 江雄瘫坐在了沙发上。死亡于他而言丝毫也不陌生,他已失去了所有的血缘亲属,他也让许多的生命终结在了自己手上,可是曾叔的死实在太过意外了,让他难以接受。曾叔,王子豪,这两个称谓是属于一个人吗?如果是,一个人改名字很常见,可要把两个不同的姓氏联系到一个人头上,这就令人费解了。这两个不同的称谓,那个才代表了义父的真实身份呢? “你们老板有没有别的称呼,比如说李叔、曾叔、关叔什么的?”江雄试探着问道。 “这我就从来没听说过,我只知道他叫王子豪。你想,他是大老板,我们这些小员工怎么可能对他了解那么多?”阿迪报涩地一笑。 “那这根桃丝又有什么关系,警方为什么要抓她?”江雄其实已猜测到,但他还是想证实一下。 “王子豪出事的时候,只有桃丝单独和他在一起,警方带她回去调查也很正常。我猜呀,王子豪一定是在她身上死的。”阿迪一脸诡异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想想,王子豪精力再旺盛,也毕竟年近五十了,不比年轻人。那桃丝是什么人?美得跟仙女一样,身材还那么火辣,人又正值青春,弄起那事来还不如狼似虎,一般男人哪能满足得了她?王子豪要上桃丝肯定得吃壮阳药,估计是药力一催,再加上桃丝实在太过生猛,就这么弄着弄着就把自己弄过去了。这要怪,也只能怪他太风流还不自量力。不过,能死在桃丝的身上,也算得上是美死的……” “好了!”江雄低吼一声。听见阿迪如此评价自己的义父,这让江雄非常生气。 阿迪正说在兴头上,猛听这一声呵斥,又看见江雄那吓人的表情,不禁半张着嘴,面露惊惧。他猜测一定是江雄对桃丝很有好感,所以不愿听到桃丝与其他男人的床弟之事。 “哦,别介意,人既然死了,我们就不要在背后议论他的是非了。”江雄自觉失态,于是掩饰道。 阿迪耸耸肩,悻悻然说道:“那您先用餐,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半小时后我再来收拾餐具。”说完,阿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朝房门走去。 “阿迪,你等等。”江雄赶忙叫住,并从钱包里抽出了大约五六百美元递给了他,“帮我详细了解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确定一下你们老板是不是真的死了。再有,打听一下桃丝现在的状况,看她是否会受牵连。” 看到这么多钱,阿迪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贼亮贼亮的,可碍于熟人的面子,又不好就这么伸手去接。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嘴里却支支吾吾道:“江哥交代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不过这钱,我看就算了吧……” “拿上!”江雄把钱硬塞到了阿迪的手中,“你是本地人,做什么要方便些,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记住,了解的信息一定要准确可靠,这一点非常重要。还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让你去问的。” “怎么好意思又让您破费……”阿迪拿着钱,一副受之有愧的神情向外退去,刚出房门,他便闪电般将钱揣入了口袋之中。 送来的早餐很丰盛,可却丝毫引不起江雄的食欲。按阿迪的描述,王子酒店的老板王子豪应该就是曾叔。如果曾叔真的已死,那自己的下一步又该怎么办?江雄的心中突然没有了依托,他感到十分茫然。 江雄突然想起,网上或许能查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打开电脑一搜索,果然发现了许多相关报道。 在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这样的新闻是不可能逃过媒体关注的。当地最著名的门户网站头版头条发布了相关报道: 王子酒店老板与歌女有染,猝死总统套房。 昨日晚间,王子酒店老板王某与某知名歌女在该酒店总统套房幽会。22时许,王某心脏病突发,经抢救无效死亡。警方随即将当事人,某知名歌女带回警局询问。 据了解,在事发前,该知名歌女在王某开设的豪天夜总会从事歌舞表演,以姿色出众,表演风格大胆热辣而著称。 目前,王子酒店和豪天夜总会方面均不愿就此事发表任何言论。警方声称此事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请关注后续独家报道。 文章的最后还配发了两人的图片。虽然眼部都做了模糊处理,但江雄还是一眼就辨认出,这二人正是曾叔和桃丝。 江雄又查看了一些其它网站和媒体的报道,所述的内容基本一致。 曾叔果然死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呢?江雄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从所有网站配发的图片来看,事件中的王子豪明确无误就是曾叔。 问题是曾叔为什么会叫王子豪呢?江雄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因为这两个称谓之间实在看不出半点联系。莫非曾叔、曾爷等称呼只限定在组织内部,就如同自己在组织内部的代号是‘老虎’一样,而王子豪才是一个可以公开化的社会称谓。那‘曾叔’这个称谓又是因何而来的呢? 第九十七章 你确定人已经死了? 义父进酒店时还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而且那面盖在身上的白布单是那么干净,上面没有任何血迹,不会是受到过伤害。义父一直脸颊泛红,那是高血压的标志,一定是犯了病。之所以用白布单蒙住头,一定是因为义父的身份不一般,不想让旁人或媒体看清他的相貌。义父应该并无大碍,阿光临走时冲自己摇头大概就是在暗示没有事。再说,人若死亡是应该装入收尸袋中才对,怎么会只盖一张白布单呢?江雄的内心渐渐稳定了下来。 几分钟后,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只见酒店的大门再次打开,两名警察架着一个头套纸袋的女子走了出来。 江雄的心又提了起来。虽然这名女子用纸袋蒙住了头,只留了两个眼洞,看不见容貌,可江雄从这女子的身姿和服饰上,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子正是桃丝! 江雄离开酒店时,曾叔搂着桃丝走入了酒店的电梯,他们今晚应该是在一起的。两个人虽然都蒙住了脸,可这一前一后的出现,又恰恰让江雄对他们的身份予以了肯定。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江雄的思绪再度混乱起来。曾叔和桃丝在酒店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有急救车?为什么又会有警车? 戴着手铐的桃丝被推入了警车的后座,她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夹在中间。 江雄努力地透过车窗想要看清桃丝,他依稀分辨出桃丝正前倾着身体,而从纸袋的两个眼洞中透出的目光,也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 警笛再次鸣起。在车顶警灯炫目闹心的闪烁中,警车载着桃丝渐渐远去了…… 围观的人群这才带着各种议论和猜测,开始缓缓散去。 江雄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发生了什么。他快步走入了酒店的大堂,才进去,就看到几个酒店的住客围在总台前,吵吵嚷嚷地称发生了命案,强烈要求退房。 酒店的值班经理脸上挤出职业的笑容,大声地向这些住客解释着:“……你们尽管安心,要退房没有问题。现在就离开的,我承诺,免除今天的房费。请各位有秩序地在总台办理退房手续即可。但是希望大家明白,本酒店绝无发生任何凶杀案件,只是有个客人突然心脏病发作,不过没有问题,人已经抢救回来。因为这位客人是有身份的人,他要求盖住脸不想让人认出他……” “那警车来干什么?还有那个蒙住头的女人,那个女人一定是凶手。别再罗嗦了,快给我办退房手续!” “大家先静一静!这位客人身份特殊,警察来是为他提供保护。那个女人是他的夫人,蒙住脸也是避免让人认出来。大家请安静!退房的请站在这边。但希望各位不要胡乱猜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值班经理还在声嘶力竭地维护着自己酒店的形象。 ——————————————————————— 这一夜,过得并不平静。 江雄反复回想着酒店门前看到的那一幕,他感觉这件事十分蹊跷。从种种迹象来分析,那个盖着白布单,被推上急救车的人应该就是曾叔。按值班经理的解释,曾叔应该是突发了心脏病。可急救车赶来后,为什么没有直接送医院抢救?难道急救人员赶来后,已经认定人已死亡,再无抢救的必要?可就算曾叔当时已无生命迹象,但必要的抢救程序总还是应该履行的啊?为什么等了三十分钟,警察到来后才把人推下来?还有,桃丝被警方带走时为什么会戴着手铐? 带着诸多的疑问,江雄问了几个酒店的服务生,但这些人显然已被要求统一口径,给出的答案与值班经理毫无二致。出事的楼层由警方派人把守,禁止无关人员进入。这一层的住客有的退了房,其余的被安排住进了其它楼层。 江雄一直挂在网上,希望能联系到义父,可曾叔那头却始终没有上线。 十六 焦急中,江雄终于在第二天早晨等来了阿迪,江雄迫不及待地向他询问昨晚发生的事。阿迪支支吾吾都摆放着早餐,看得出他很犹豫。 “阿迪,听说昨晚的事和桃丝有关,我看到警方带走了她,所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桃丝才火起来,如果惹上官司,那实在是太可惜了。看得出你应该了解实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江雄说着,又准备掏钱包。 阿迪一把摁住了江雄的手,终于狠下心来,开口说道:“江哥,这件事酒店反复交代不许我们私下议论,更不许透露给酒店的住客,怕影响到酒店的生意,否则立即辞退。我们关系很好,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别害我丢了饭碗。” “这你尽管放心,我没那么无聊。”江雄尽力压抑着内心的焦急。 “你必须要保证!”阿迪又强调道。 “当然,快点说吧!”江雄不耐烦地催促道。 阿迪压低声音说道:“昨晚,我们老板死了,这件事和桃丝有关。” “你们老板?”江雄不自觉抬高了声调。 “嘘——小声点!”阿迪心里发虚。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朝走廊看了看,然后关严了房门,走回来,接着说道:“我早晨交接班时听说的。昨晚,我们老板带着桃丝来到酒店,住进了总统套房……” “等等,曾叔是你们老板?”江雄打断了阿迪。 “什么曾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回轮到阿迪一头雾水了。 “那这件事与你们老板又有什么关系?”江雄追问道。 “什么叫与我们老板有什么关系?死的就是我们老板呀!” “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江雄继续追问道。 “王子豪。这么有名的人你不可能没听说过吧,不然这里为什么叫王子酒店?”阿迪惊异地看着江雄。 “王子豪?”江雄搜索着记忆,似乎隐约有些耳闻。他对不相干的人一向从不在意,总之不是曾叔就好,想到这,不觉松了一口气。可一想起昨晚白布单下露出的花白短发,江雄随即又开始紧张起来:“你说的这个王子豪长什么样子?” “五十上下,身高么……比你略低一些,一头花白的短发,两边脸颊像刀削的一样……对了,他的左边眉头还是右边眉头,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 江雄浑身开始发软,阿迪描述的人正是曾叔。“你确定这个人名叫王子豪?”江雄求证道。 “当然了,自己的老板还能搞错?” “你说他昨天晚上死了?”江雄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阿迪面色沉重地点点头:“突发心脏病。我和监控室的人很熟,才看过昨晚的监控录影。昨晚九点二十二分,王子豪带着桃丝进了总统套——不用说就是弄那种事去了。他们进去三十多分钟后,桃丝突然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她大声地喊着什么,估计是找人求救。接着,老板的随从们就冲进了房间。听说当时人已经不行了,在现场做了很长时间的心肺复苏,又叫来急救车打了强心针,可最终也没能救活。后来老板的贴身随从报了警,抓走了桃丝。” “你确定人已经死了?”江雄仍抱有侥幸。 “应该是吧。他们私底下都是这么说的,有些人当时还参与了抢救。” 江雄瘫坐在了沙发上。死亡于他而言丝毫也不陌生,他已失去了所有的血缘亲属,他也让许多的生命终结在了自己手上,可是曾叔的死实在太过意外了,让他难以接受。曾叔,王子豪,这两个称谓是属于一个人吗?如果是,一个人改名字很常见,可要把两个不同的姓氏联系到一个人头上,这就令人费解了。这两个不同的称谓,那个才代表了义父的真实身份呢? “你们老板有没有别的称呼,比如说李叔、曾叔、关叔什么的?”江雄试探着问道。 “这我就从来没听说过,我只知道他叫王子豪。你想,他是大老板,我们这些小员工怎么可能对他了解那么多?”阿迪报涩地一笑。 “那这根桃丝又有什么关系,警方为什么要抓她?”江雄其实已猜测到,但他还是想证实一下。 “王子豪出事的时候,只有桃丝单独和他在一起,警方带她回去调查也很正常。我猜呀,王子豪一定是在她身上死的。”阿迪一脸诡异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想想,王子豪精力再旺盛,也毕竟年近五十了,不比年轻人。那桃丝是什么人?美得跟仙女一样,身材还那么火辣,人又正值青春,弄起那事来还不如狼似虎,一般男人哪能满足得了她?王子豪要上桃丝肯定得吃壮阳药,估计是药力一催,再加上桃丝实在太过生猛,就这么弄着弄着就把自己弄过去了。这要怪,也只能怪他太风流还不自量力。不过,能死在桃丝的身上,也算得上是美死的……” “好了!”江雄低吼一声。听见阿迪如此评价自己的义父,这让江雄非常生气。 阿迪正说在兴头上,猛听这一声呵斥,又看见江雄那吓人的表情,不禁半张着嘴,面露惊惧。他猜测一定是江雄对桃丝很有好感,所以不愿听到桃丝与其他男人的床弟之事。 “哦,别介意,人既然死了,我们就不要在背后议论他的是非了。”江雄自觉失态,于是掩饰道。 阿迪耸耸肩,悻悻然说道:“那您先用餐,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半小时后我再来收拾餐具。”说完,阿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朝房门走去。 “阿迪,你等等。”江雄赶忙叫住,并从钱包里抽出了大约五六百美元递给了他,“帮我详细了解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确定一下你们老板是不是真的死了。再有,打听一下桃丝现在的状况,看她是否会受牵连。” 看到这么多钱,阿迪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贼亮贼亮的,可碍于熟人的面子,又不好就这么伸手去接。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嘴里却支支吾吾道:“江哥交代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不过这钱,我看就算了吧……” “拿上!”江雄把钱硬塞到了阿迪的手中,“你是本地人,做什么要方便些,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记住,了解的信息一定要准确可靠,这一点非常重要。还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让你去问的。” “怎么好意思又让您破费……”阿迪拿着钱,一副受之有愧的神情向外退去,刚出房门,他便闪电般将钱揣入了口袋之中。 送来的早餐很丰盛,可却丝毫引不起江雄的食欲。按阿迪的描述,王子酒店的老板王子豪应该就是曾叔。如果曾叔真的已死,那自己的下一步又该怎么办?江雄的心中突然没有了依托,他感到十分茫然。 江雄突然想起,网上或许能查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打开电脑一搜索,果然发现了许多相关报道。 在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这样的新闻是不可能逃过媒体关注的。当地最著名的门户网站头版头条发布了相关报道: 王子酒店老板与歌女有染,猝死总统套房。 昨日晚间,王子酒店老板王某与某知名歌女在该酒店总统套房幽会。22时许,王某心脏病突发,经抢救无效死亡。警方随即将当事人,某知名歌女带回警局询问。 据了解,在事发前,该知名歌女在王某开设的豪天夜总会从事歌舞表演,以姿色出众,表演风格大胆热辣而著称。 目前,王子酒店和豪天夜总会方面均不愿就此事发表任何言论。警方声称此事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请关注后续独家报道。 文章的最后还配发了两人的图片。虽然眼部都做了模糊处理,但江雄还是一眼就辨认出,这二人正是曾叔和桃丝。 江雄又查看了一些其它网站和媒体的报道,所述的内容基本一致。 曾叔果然死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呢?江雄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从所有网站配发的图片来看,事件中的王子豪明确无误就是曾叔。 问题是曾叔为什么会叫王子豪呢?江雄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因为这两个称谓之间实在看不出半点联系。莫非曾叔、曾爷等称呼只限定在组织内部,就如同自己在组织内部的代号是‘老虎’一样,而王子豪才是一个可以公开化的社会称谓。那‘曾叔’这个称谓又是因何而来的呢? 第九十八章 一瞬间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江雄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甚至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莫非自己是灾难之星,或者自己是妖魔的化身?为什么只要是他的亲人以及他所亲近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人世?而他认曾叔为义父才仅仅两天,曾叔就如此蹊跷地死去了;而自己当成是好朋友的桃丝,也因此事牵扯了进去。现在看来,方婷远离自己应该是一种幸运,不然,真的很难想象她又会遭遇什么不测。 那今后还敢让方婷再回到自己的身边吗? 那么才接的任务该怎么办?如今义父死了,还需要去执行这项任务吗?是不是这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自动脱离了组织,从此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江雄思来想去,头脑一片混乱。原本义父要求自己今天就动身开展行动,看来这件事要暂时先放一放了,首先要将义父死亡这件事了解清楚了之后再作打算。 整整一天,江雄都守在电脑旁,当然义父那头也始终没有上线。 十七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上午。这一觉江雄几乎没有做梦,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死。 洗漱完毕,江雄搭计程车来到了豪天夜总会。 江雄提出求见郑经理。由于江雄在这里痛打过安子一伙,所以这里的护场都认得他,他们问江雄的来意,江雄也不作答,只称有要事必须面见郑经理。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后,有人上楼通报去了。 大约三分钟后,郑经理走下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江雄环顾四周,开口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郑经理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这边请。” 他们走进一个包厢。郑经理关上房门,又上下打量了江雄一番后,说道:“几天前我们见过面。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如果你是想找桃丝的话,那我告诉你,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明白。我找你是想问你有关曾叔的事。” “谁是曾叔?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郑经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出他急于想结束这场谈话。 “哦……”江雄沉吟片刻。从郑经理的眼神可以看出,对于曾叔就是王子豪这件事,他应该并不知晓。“那么,王子豪呢?”江雄又问道。 郑经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他盯住江雄的脸,足足看了三秒钟,才开口说道:“你是警察吗?请先出示你的证件。” “我不是。” “那对不起,恕我无可奉告。”郑经理冷冷地说道。 “我想见见阿光。”江雄知道对方已经起了戒心,但他丝毫不想放弃此行的目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郑经理眯起眼,开始认真地审视起眼前这个人。 “一个朋友。”江雄模棱两可地答道。 “哦……”郑经理略一欠身,“我不知道阿光在什么地方,也许他正和你要找的人在一起吧。” 江雄已经明白,从这个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答案了。由于彼此都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这场谈话也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江雄已准备离开了。他起身说道:“如果你能见到阿光,劳烦你让他给我来个电话,越快越好!” “还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郑经理客气地问。 “一只离群的野兽。他能明白是谁。”江雄说完,转身离开了夜总会。 ——————————————————————— 回到酒店不久,房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如江雄所料,来人正是阿迪。 “江哥,我前面来过一次,你好像出去了。” “打问清楚了吗?”江雄急切地问道。 阿迪点点头:“我一个亲戚的同学在警局工作,他帮我了解到了相关的信息。” “快说,曾……王子豪究竟怎么样了?” “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心肌梗塞,当时就死在了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阿迪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尸检结果也出来了,王子豪生前服用了过量的壮阳药物。唉——也真是,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偏要在桃丝这样的女人身上逞英雄……” 江雄陷入了沉默,他的心中已不再存有侥幸。义父死了,媒体的报道以及阿迪从警局打探来的消息均证实了这一点。他的内心被一种古怪的情绪笼罩着,里面参杂着悲伤、遗憾,还有些不知所措。除此之外,他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解脱感。而这种解脱感又让他增加了一份自责。 “桃丝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会受到牵连吗?”江雄这时想起了另一个他所关心的人。 “到现在才问,你可真沉得住气!”阿迪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我问过了,虽然王子豪的死是因桃丝而起,可照这种情形来说,毕竟是场意外,桃丝应该对此并不承担责任,所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的。” “是吗,那桃丝现在关在什么地方?”江雄问道。他想去见见桃丝,当面问一下当时的具体细节。尽管他知道这么做并不妥当。 “我只知道她还在关押状态,我亲戚的同学也不知道她具体关在什么地方。这样吧,我会尽量帮你打问,一有消息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算了,阿迪,她没事就好,就这样吧。”江雄想了想,又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义父已死这件事既然是场意外,再试图去还原当时的情景也没有什么意义,去见桃丝反而尴尬。 ——————————————————————— 阿迪走后,江雄又把自己的身体软软地交到了床上。义父已死,也意味着自己和组织就失去了联系。其实对于江雄而言,组织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他一直是听命于曾叔的,在他杀手生涯的这十年中,不论是以何种渠道接受组织的指令,他始终以为,对他发出指令的人就是曾叔,因此在江雄的思维里,组织就是曾叔。如今曾叔死了,江雄心目中的组织也就不存在了。 江雄突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长久以来,接受指令,做事拿钱,已经成了他固有的人生模式。坦白地说,江雄并不喜欢这种血腥的生活方式。在威龙训练营的五年中,他被洗过脑,他坚信他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罪大恶极,他所从事的是一项神圣的事业,他是在除恶扬善。对于那些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却又逃避了法律制裁的家伙们来说,必须要有人将他们送入地狱。可是,不论这些恶棍该不该死,也不论这项工作是否神圣,他始终不认为杀人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工作,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不是猪、马、牛、羊,而是他的同类。现在,他的义父,他长久以来服务的对象曾叔死了,他也就可以结束这种血腥杀戮的生涯了,这不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希望得到的结果吗?可不知道为了什么,江雄的心中却轻松不下来,虽是自己所希望的结果,可他却不愿意是以这种方式达成的。曾叔的意外死亡,突然让他感到自己茫茫然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将飘向什么地方…… 方婷,现在不是正好可以去找方婷了吗?江雄猛翻身坐了起来。找到自己的爱人,结婚、生子,象许许多多普通人那样幸福的生活,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江雄一时间振奋起来。他一跃而起,来来回回地在房间内踱着步。找到方婷,就一起去一处有山有水的乡下地方买一块土地,盖一所宽大舒适的房子,平时种点蔬菜,侍弄侍弄花草,再养上些鸡、鸭、鹅,当然还要生上一大堆孩子,享受这种田园牧歌般的美好生活…… 走着,想着,慢慢地,这种兴奋的情绪开始退潮。江雄的心中不免又自责起来:义父尸骨未寒,自己却在这里想些儿女私情,实在不成体统。再者说,虽然义父死了,可在他生前自己已接受了他的指令,难道这项任务可以不执行吗? 江雄陷入了矛盾之中。自己已经接受了任务,怎么能够不去执行?可问题是如今再执行这项任务还有意义吗?义父生前说过,这项任务的成败是生死悠关的,如果失败,他们俩父子就没有见面之日了。可是,义父已经死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再已和他没有关系,再去执行这项任务,已似乎没有必要。可是,自己亲口答应了的事可以不去做吗? 江雄在网上查询了自己的银行账户,义父承诺的五百万美元果然已经到账。江雄此时已经不作他想了,作为一个杀手,拿钱做事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已决定要完成这单任务,以告慰义父的在天之灵。 再者,这单任务还是很有意义。李万霖是杀害先辈恩人李彪的罪魁祸首,为彪爷报仇雪恨,也是江雄一直想要完成的夙愿。 江雄又进入了与义父用于单线联络的那个网址。现在是原本约定的固定联络时段,只可惜这种对话已再无可能了。 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打开了对话框,开始在上面输入文字。他知道无论他写些什么,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可他还是想写些什么,他希望义父的在天之灵能读到这些文字。他还准备将事情的进展不断地写进去,直到完成义父生前交给他的任务为止。 回顾这十五年来的风风雨雨,江雄百感交集。是义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也是义父带他走上了这条满是血腥的杀手之路。长久以来,江雄对曾叔充满了感激,同时也为自己无法选择人生道路而深感无奈。 他写道: 干爹,请原谅我这样称呼您。本该叫您爹哋的,可是在那个世界里还有我的生身父亲,因此我只能用这样的称谓以示区别了。 十五年前,是您救了我,我的家人也得到过您太多的恩惠。您的恩情今生今世我都无以回报。这些年来,我努力地做事,就是为了报答您的再造之恩。 几天前,您收我为义子,让我又再度感受到了那属于正常人的亲情与温暖。我多想能长久地陪伴在您的身边,尽一个儿子的责任,侍奉您颐养天年。只可惜这一切来得是如此意外,如此突然,您就这样撒手去了另一个世界,让我不能尽孝,徒留终生遗憾! 您一生豪杰,功名盖世,相信您去到天国也同样成为万神之尊。 有一件事请您放心,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明日我就启程,纵有千难万险,我也绝不辜负您生前的期望,我要用最后一次行动的成功来告慰您的在天之灵! 干爹,一路走好! 江雄仰面长叹,眼眶已不知不觉湿润起来。现在他已真正成为孤家寡人了,从此他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更加充满未知的世界。当然,世界还是原先那个世界。长久以来,江雄一向独来独往;今后,他同样还是独往独来。不同的是,那一直牵着他的,让他有归属感的那根线已经不复存在了…… 低落的情绪让江雄的心脏难以承受住重负。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准备把这满身心的负荷都托付给床了。 江雄正要关闭对话框并结束程序。突然,他的眼瞪圆了,对话框的下端,一个标识正在闪烁着向他提示,对方正在输入文字! 怎么回事?江雄倒吸一口凉气,一向虎胆雄心的他一瞬间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突然,一行字跳了出来:“雄仔,别来无恙?”???!!! 第九十八章 一瞬间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江雄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甚至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莫非自己是灾难之星,或者自己是妖魔的化身?为什么只要是他的亲人以及他所亲近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人世?而他认曾叔为义父才仅仅两天,曾叔就如此蹊跷地死去了;而自己当成是好朋友的桃丝,也因此事牵扯了进去。现在看来,方婷远离自己应该是一种幸运,不然,真的很难想象她又会遭遇什么不测。 那今后还敢让方婷再回到自己的身边吗? 那么才接的任务该怎么办?如今义父死了,还需要去执行这项任务吗?是不是这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自动脱离了组织,从此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江雄思来想去,头脑一片混乱。原本义父要求自己今天就动身开展行动,看来这件事要暂时先放一放了,首先要将义父死亡这件事了解清楚了之后再作打算。 整整一天,江雄都守在电脑旁,当然义父那头也始终没有上线。 十七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上午。这一觉江雄几乎没有做梦,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死。 洗漱完毕,江雄搭计程车来到了豪天夜总会。 江雄提出求见郑经理。由于江雄在这里痛打过安子一伙,所以这里的护场都认得他,他们问江雄的来意,江雄也不作答,只称有要事必须面见郑经理。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后,有人上楼通报去了。 大约三分钟后,郑经理走下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江雄环顾四周,开口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郑经理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这边请。” 他们走进一个包厢。郑经理关上房门,又上下打量了江雄一番后,说道:“几天前我们见过面。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如果你是想找桃丝的话,那我告诉你,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明白。我找你是想问你有关曾叔的事。” “谁是曾叔?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郑经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出他急于想结束这场谈话。 “哦……”江雄沉吟片刻。从郑经理的眼神可以看出,对于曾叔就是王子豪这件事,他应该并不知晓。“那么,王子豪呢?”江雄又问道。 郑经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他盯住江雄的脸,足足看了三秒钟,才开口说道:“你是警察吗?请先出示你的证件。” “我不是。” “那对不起,恕我无可奉告。”郑经理冷冷地说道。 “我想见见阿光。”江雄知道对方已经起了戒心,但他丝毫不想放弃此行的目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郑经理眯起眼,开始认真地审视起眼前这个人。 “一个朋友。”江雄模棱两可地答道。 “哦……”郑经理略一欠身,“我不知道阿光在什么地方,也许他正和你要找的人在一起吧。” 江雄已经明白,从这个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答案了。由于彼此都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这场谈话也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江雄已准备离开了。他起身说道:“如果你能见到阿光,劳烦你让他给我来个电话,越快越好!” “还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郑经理客气地问。 “一只离群的野兽。他能明白是谁。”江雄说完,转身离开了夜总会。 ——————————————————————— 回到酒店不久,房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如江雄所料,来人正是阿迪。 “江哥,我前面来过一次,你好像出去了。” “打问清楚了吗?”江雄急切地问道。 阿迪点点头:“我一个亲戚的同学在警局工作,他帮我了解到了相关的信息。” “快说,曾……王子豪究竟怎么样了?” “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心肌梗塞,当时就死在了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阿迪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尸检结果也出来了,王子豪生前服用了过量的壮阳药物。唉——也真是,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偏要在桃丝这样的女人身上逞英雄……” 江雄陷入了沉默,他的心中已不再存有侥幸。义父死了,媒体的报道以及阿迪从警局打探来的消息均证实了这一点。他的内心被一种古怪的情绪笼罩着,里面参杂着悲伤、遗憾,还有些不知所措。除此之外,他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解脱感。而这种解脱感又让他增加了一份自责。 “桃丝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会受到牵连吗?”江雄这时想起了另一个他所关心的人。 “到现在才问,你可真沉得住气!”阿迪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我问过了,虽然王子豪的死是因桃丝而起,可照这种情形来说,毕竟是场意外,桃丝应该对此并不承担责任,所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的。” “是吗,那桃丝现在关在什么地方?”江雄问道。他想去见见桃丝,当面问一下当时的具体细节。尽管他知道这么做并不妥当。 “我只知道她还在关押状态,我亲戚的同学也不知道她具体关在什么地方。这样吧,我会尽量帮你打问,一有消息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算了,阿迪,她没事就好,就这样吧。”江雄想了想,又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义父已死这件事既然是场意外,再试图去还原当时的情景也没有什么意义,去见桃丝反而尴尬。 ——————————————————————— 阿迪走后,江雄又把自己的身体软软地交到了床上。义父已死,也意味着自己和组织就失去了联系。其实对于江雄而言,组织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他一直是听命于曾叔的,在他杀手生涯的这十年中,不论是以何种渠道接受组织的指令,他始终以为,对他发出指令的人就是曾叔,因此在江雄的思维里,组织就是曾叔。如今曾叔死了,江雄心目中的组织也就不存在了。 江雄突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长久以来,接受指令,做事拿钱,已经成了他固有的人生模式。坦白地说,江雄并不喜欢这种血腥的生活方式。在威龙训练营的五年中,他被洗过脑,他坚信他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罪大恶极,他所从事的是一项神圣的事业,他是在除恶扬善。对于那些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却又逃避了法律制裁的家伙们来说,必须要有人将他们送入地狱。可是,不论这些恶棍该不该死,也不论这项工作是否神圣,他始终不认为杀人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工作,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不是猪、马、牛、羊,而是他的同类。现在,他的义父,他长久以来服务的对象曾叔死了,他也就可以结束这种血腥杀戮的生涯了,这不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希望得到的结果吗?可不知道为了什么,江雄的心中却轻松不下来,虽是自己所希望的结果,可他却不愿意是以这种方式达成的。曾叔的意外死亡,突然让他感到自己茫茫然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将飘向什么地方…… 方婷,现在不是正好可以去找方婷了吗?江雄猛翻身坐了起来。找到自己的爱人,结婚、生子,象许许多多普通人那样幸福的生活,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江雄一时间振奋起来。他一跃而起,来来回回地在房间内踱着步。找到方婷,就一起去一处有山有水的乡下地方买一块土地,盖一所宽大舒适的房子,平时种点蔬菜,侍弄侍弄花草,再养上些鸡、鸭、鹅,当然还要生上一大堆孩子,享受这种田园牧歌般的美好生活…… 走着,想着,慢慢地,这种兴奋的情绪开始退潮。江雄的心中不免又自责起来:义父尸骨未寒,自己却在这里想些儿女私情,实在不成体统。再者说,虽然义父死了,可在他生前自己已接受了他的指令,难道这项任务可以不执行吗? 江雄陷入了矛盾之中。自己已经接受了任务,怎么能够不去执行?可问题是如今再执行这项任务还有意义吗?义父生前说过,这项任务的成败是生死悠关的,如果失败,他们俩父子就没有见面之日了。可是,义父已经死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再已和他没有关系,再去执行这项任务,已似乎没有必要。可是,自己亲口答应了的事可以不去做吗? 江雄在网上查询了自己的银行账户,义父承诺的五百万美元果然已经到账。江雄此时已经不作他想了,作为一个杀手,拿钱做事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已决定要完成这单任务,以告慰义父的在天之灵。 再者,这单任务还是很有意义。李万霖是杀害先辈恩人李彪的罪魁祸首,为彪爷报仇雪恨,也是江雄一直想要完成的夙愿。 江雄又进入了与义父用于单线联络的那个网址。现在是原本约定的固定联络时段,只可惜这种对话已再无可能了。 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打开了对话框,开始在上面输入文字。他知道无论他写些什么,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可他还是想写些什么,他希望义父的在天之灵能读到这些文字。他还准备将事情的进展不断地写进去,直到完成义父生前交给他的任务为止。 回顾这十五年来的风风雨雨,江雄百感交集。是义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也是义父带他走上了这条满是血腥的杀手之路。长久以来,江雄对曾叔充满了感激,同时也为自己无法选择人生道路而深感无奈。 他写道: 干爹,请原谅我这样称呼您。本该叫您爹哋的,可是在那个世界里还有我的生身父亲,因此我只能用这样的称谓以示区别了。 十五年前,是您救了我,我的家人也得到过您太多的恩惠。您的恩情今生今世我都无以回报。这些年来,我努力地做事,就是为了报答您的再造之恩。 几天前,您收我为义子,让我又再度感受到了那属于正常人的亲情与温暖。我多想能长久地陪伴在您的身边,尽一个儿子的责任,侍奉您颐养天年。只可惜这一切来得是如此意外,如此突然,您就这样撒手去了另一个世界,让我不能尽孝,徒留终生遗憾! 您一生豪杰,功名盖世,相信您去到天国也同样成为万神之尊。 有一件事请您放心,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明日我就启程,纵有千难万险,我也绝不辜负您生前的期望,我要用最后一次行动的成功来告慰您的在天之灵! 干爹,一路走好! 江雄仰面长叹,眼眶已不知不觉湿润起来。现在他已真正成为孤家寡人了,从此他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更加充满未知的世界。当然,世界还是原先那个世界。长久以来,江雄一向独来独往;今后,他同样还是独往独来。不同的是,那一直牵着他的,让他有归属感的那根线已经不复存在了…… 低落的情绪让江雄的心脏难以承受住重负。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准备把这满身心的负荷都托付给床了。 江雄正要关闭对话框并结束程序。突然,他的眼瞪圆了,对话框的下端,一个标识正在闪烁着向他提示,对方正在输入文字! 怎么回事?江雄倒吸一口凉气,一向虎胆雄心的他一瞬间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突然,一行字跳了出来:“雄仔,别来无恙?”???!!! 第九十九章 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江雄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心狂跳着,头皮在发麻。他略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发抖!莫非是见着鬼了,还是这神奇的网络竟然开通了天地线?或者自己是在做梦?他环顾四周,窗外的晚霞正灿烂,所有映入眼帘的事物都是彩色的,并不是梦中那种黑白或只是某一局部有单一色彩,而且所有细节都十分清晰。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这并不是在梦境中。 江雄尽力稳住了心神,发问道:“你是谁?” 少顷,一行文字又跳了出来:“雄仔,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联络方式吗?” 是义父?江雄的血涌向大脑,他拼命地甩了甩头,梳理着混乱的思绪。这十几年来,在这个世界上称呼他‘雄仔’的,也只有曾叔也就是他的义父一个人。 “您还活着?我以为……”江雄迟疑地输入这句话,事态的变化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以为我死了,是吗?雄仔,你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不能轻信,哪怕是你亲眼看到的。王子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不过你的曾叔还活着。不,应该是你的干爹,哈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雄问。 “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在这次行动结束之前,我不会再露面。当然,我们会有相见之日的,这要取决你行动的成败。不过到时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能认出我。” “您是说,那天的一切只是一个假象,是您一手安排的?”江雄问。 “我的心脏是不好,但还不至于会死在一个女人身上。” “桃丝也是自己人?”江雄又问。 “不,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警方这关又怎么过?”江雄仍未打消疑虑。 “这太简单了,我还能安排更加复杂的事。当然,我王子豪一世豪杰,安排这样一个死法也确实有辱英名。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活回来,再想使用从前的身份也很容易。”曾叔解释道。 “那您现在在哪里,一切都好吗?”江雄表示关切。 “雄仔,我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尽管放心,我一切都好。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我还活着,所以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今后我们还是用这种方式定时联络,我会随时给你提供情报。因为你我今后很难相见,为便于资料的传递,我再给你提供一个新的内部信息传送系统,以便收发专属邮件。你现在记录一下网址、邮箱号和密码。” 江雄愣了一下,难道正在使用的专属对话系统不能传送资料吗?来不及想太多,他先用手机拍下了屏幕上显示的新系统信息。看了看拍摄效果后,他回复道:“记录完毕。” “好了,说说你目前的计划。”曾叔继续道。 江雄之前已经汇报过他的初步计划,见义父又问,估计是要听取具体的实施步骤。于是,江雄根据义父给他提供的信息,结合自己以往的经验,又将之前的计划有作了细化。当然,最终实施方案还要对五个地点仔细考察后再做决定。 对此,曾叔指示道:“这是李最常去的的几个地点,安保措施非常严密,同时也都是龙昌会各分支堂口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日常都有大批帮会成员留守。 “李万霖主要是以万昌集团作为幌子,利用各地方政府盲目招商引资给出的优惠政策,进行一系列貌似合法的投资。他们伙同相关行业从业人员,通过爆炒房地产,大量开设老鼠仓幕后操纵股市等手段,攫取了巨额的财富。他们还通过虚假跨国交易,设立所谓慈善基金会,以及利用一系列金融工具等各种方式,最终使帮会的大量黑色资产合法化。 “李万霖在世界各地的十几个常去处所,都有以下几个共同点:一是保镖众多;二是每一处建筑均为高强度钢筋混凝土整体浇筑而成,门窗均有防弹功能,坚固如同堡垒一般;三是防弹轿车直达地下车库;四是监控摄像头全方位覆盖建筑物内外。因此,想要在这些地点实施行动,必须要拿出出严谨、周密而且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江雄意识到了此次任务的艰难。有能力采取如此严密防范措施的人,其实力不容小觑,难怪义父在行动之前不惜以诈死来保全自己。 虽然此次行动的难度前所未有,但江雄并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相信事在人为。 他写道:“我将竭尽所能,绝不辜负您的重托!” 曾叔立即回复道:“很好!雄仔,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每个人都有弱点,抓住其弱点就能置其于死地。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你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团队,我们会一直暗中支持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我们都会尽力配合你。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求你每天按时上网联络。为保证白天工作的连续性,时间定为每晚21时,随时报告行动的进展以便商讨。放手去做吧!” 曾叔那头下了线。 江雄仍坐在哪里呆望着屏幕。义父竟然还活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戏剧性,让他在经历了一次大悲之后,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愉悦的感觉又再度回到了江雄身上,脚下的大地又再度变得坚实,生活也再度有了希望。 想想先前写给义父的那段人鬼对话的文字,江雄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调出那段文字看有何不妥之处,却发现那段文字包括之前所有的对话内容都已消失了,而且屏幕上两人刚才的对话内容也正在一行行消失着。 江雄这才仔细阅读了系统安全提示。原来这个程序做了强制设置,输入文字点下发送键后,屏幕上显示两分钟后就会自动删除,并且不可恢复。而且,运行时如遇第三方非法侵入,该程序就会自动关闭。难怪义父又提供了一套用于收发邮件的内部专属系统。当然,一套系统用于对话交流,而另一套系统用来传送资料,这样做也更具隐秘性。 江雄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大意了,从进入这个系统以来他从未留心过这些。细节决定成败,今后一定要打起一万个小心了。 十八 酒精炉燃出的淡蓝色火焰舔舐着玻璃壶底,洁净通透的水具内腾起了一串串晶莹的水泡,不多时水泡越来越大,开始拼命挣脱着冲出水面,继而化作渺渺的蒸汽徐徐飘散在了空气中。水已经煮沸了。 江雄的对面坐着吉运宾馆的主人吴伯。 须发皆白的吴伯先用煮沸的水温好茶具,然后拿起茶罐,用一柄精致的银勺,将那些紧致饱满、油青乌绿的茶粒拨入了器型古雅、细腻温润的紫砂泥壶中,继而冲入沸水,晃动壶身洗茶完毕将水倒出,又再度注入清洁的沸水,最后合严壶盖,将剩余的沸水均匀地浇淋于壶身之上…… 看着水无声地从壶身淌下汇流于茶海之中,江雄不禁回想起方婷从泳池中登岸的那一幕: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凝脂般的肌肤上纷纷滑落,宛如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准备离开这里了?”吴伯扫了眼江雄立在门边的皮箱。 “是。”江雄低声答道。 “本有些事情要对你说,让人去找过你两回,可这些天你似乎并没有住在这里。”吴伯将玻璃容器中重新加满清水,然后又将容器放置于酒精炉上。 “哦,这几天住在其它地方。” “这又何必?我是说既然不住又何必多开一间房,这不是浪费金钱吗?”吴伯不解地问。 江雄脸上微微有些发热,他略带愧意地回答道:“住那边更方便工作,可来这里能找到家的感觉……” “是吗?”吴伯抬起头,看着江雄,然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因为方姑娘住过这里?”吴伯的眼神清亮,透射出洞察一切的目光。 江雄的脸更热了,他局促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吴伯仰靠向椅背,心中生出几许感慨,“人生一世,奔波劳苦,红尘中若还能留下几许真情意,也不算是枉度了此生。” “有时候也很无奈,这不,又要走了……”江雄苦笑道。 “我感觉和你倒有些缘分,若不着急,和老朽一起饮杯茶如何?”吴伯诚意邀请道。 “那就打扰您了。”江雄心中升起了温暖的感觉。 吴伯操起紫砂壶,一通‘关公巡城’磨去了壶底的水珠,然后将头遍茶过茶虑倒入了公道杯,再将茶水分别倒入了两只品茗杯中。 “请。”吴伯向江雄招呼一声。然后自行端起一只品茗杯,送至鼻端轻轻嗅吸着茶的清香,又闭目遐思片刻,才浅泯一口,面露欣然。片刻之后,再啜饮一口细细品味,那神情似已超脱于凡尘之外了。最后才将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却不急于咽下,而是让汁液缓缓地从喉间滑过,此时的吴伯已经陶醉于只属于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了…… 神游片刻,吴伯才睁开双眼,带着一副神情满足的样子说道:“这是最正宗的安溪铁观音,是魏荫的嫡系传人手工秘制而成。此茶汤色金黄,滋味醇厚,苦涩之中还带有甘甜,茶汤入腹,口中尚留余香,堪称是乌龙茶中的极品了。老夫一生饮茶,独钟爱之。” 江雄也端起茶杯学着吴伯的样子,分三次饮入。没有了先前的焦躁,他也能慢慢喝出些滋味了。他不禁对吴伯生出几分羡慕,如果自己老时,也能活出吴伯这般的品味和意境,那真是人生的幸事了。可是,凭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能不能挨到年老的那一天,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年青人,为什么要叹气?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人生常有不如意的地方,应该想办法让自己振作起来。”吴伯说道。 江雄抬起头,十分认真地说道:“吴伯,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想求教于您——如果一个人长期做着有违天理人伦的事,过着及其荒诞的生活,这样的人还有追求幸福人生的资格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吴伯正色地,“发生过的事已成过去,人生也不可能重来,最关键是看你今后怎样去做。能认识到以往的过失,而且只要肯改,任何时候都不算晚。只要从此洗心革面,以一颗良善之心,认真做好今后的每一件事,这个人当然还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 江雄的心突然敞亮了,吴伯的话令他宽慰不少。他饮了一口茶,也终于能从那苦涩之中品味到一丝甘甜了。可旋即他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因为还有一件事等着他去做,而且这件事还非做不可。一时间他又陷入了不安之中。 “吴伯,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哦,没问题,等会我给总台交待一下,让他们把剩余的房费退还给你。”吴伯只道江雄想退房。 “不是的。”江雄急忙解释,“我要离开一个时期,但希望这间客房能继续保留。我再付三个月的租金,希望在此期间,无论您这里的客房再紧缺都不要租给别人。” “为什么,有人来住吗?”吴伯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 “你是想等方姑娘?”吴伯猜出了江雄的用意。 江雄点点头:“如果她能回来,我希望她知道,我这里一切都没改变。”说着江雄用手抚向自己的心口。 吴伯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感动。江雄的态度让他的心情不能够再保持平静,吴伯站起身来。“你等等,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说着,吴伯走到书案之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部手机。 江雄一愣,那部手机很眼熟,他猛然想起,方婷有同样的一部。他直着眼,心里紧张起来。 “这是方姑娘两星期前那次回来时交给我的,她说里面存着给你你的留言。”吴伯将手机递给了江雄。 第九十九章 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江雄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心狂跳着,头皮在发麻。他略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发抖!莫非是见着鬼了,还是这神奇的网络竟然开通了天地线?或者自己是在做梦?他环顾四周,窗外的晚霞正灿烂,所有映入眼帘的事物都是彩色的,并不是梦中那种黑白或只是某一局部有单一色彩,而且所有细节都十分清晰。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这并不是在梦境中。 江雄尽力稳住了心神,发问道:“你是谁?” 少顷,一行文字又跳了出来:“雄仔,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联络方式吗?” 是义父?江雄的血涌向大脑,他拼命地甩了甩头,梳理着混乱的思绪。这十几年来,在这个世界上称呼他‘雄仔’的,也只有曾叔也就是他的义父一个人。 “您还活着?我以为……”江雄迟疑地输入这句话,事态的变化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以为我死了,是吗?雄仔,你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不能轻信,哪怕是你亲眼看到的。王子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不过你的曾叔还活着。不,应该是你的干爹,哈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雄问。 “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在这次行动结束之前,我不会再露面。当然,我们会有相见之日的,这要取决你行动的成败。不过到时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能认出我。” “您是说,那天的一切只是一个假象,是您一手安排的?”江雄问。 “我的心脏是不好,但还不至于会死在一个女人身上。” “桃丝也是自己人?”江雄又问。 “不,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警方这关又怎么过?”江雄仍未打消疑虑。 “这太简单了,我还能安排更加复杂的事。当然,我王子豪一世豪杰,安排这样一个死法也确实有辱英名。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活回来,再想使用从前的身份也很容易。”曾叔解释道。 “那您现在在哪里,一切都好吗?”江雄表示关切。 “雄仔,我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尽管放心,我一切都好。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我还活着,所以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今后我们还是用这种方式定时联络,我会随时给你提供情报。因为你我今后很难相见,为便于资料的传递,我再给你提供一个新的内部信息传送系统,以便收发专属邮件。你现在记录一下网址、邮箱号和密码。” 江雄愣了一下,难道正在使用的专属对话系统不能传送资料吗?来不及想太多,他先用手机拍下了屏幕上显示的新系统信息。看了看拍摄效果后,他回复道:“记录完毕。” “好了,说说你目前的计划。”曾叔继续道。 江雄之前已经汇报过他的初步计划,见义父又问,估计是要听取具体的实施步骤。于是,江雄根据义父给他提供的信息,结合自己以往的经验,又将之前的计划有作了细化。当然,最终实施方案还要对五个地点仔细考察后再做决定。 对此,曾叔指示道:“这是李最常去的的几个地点,安保措施非常严密,同时也都是龙昌会各分支堂口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日常都有大批帮会成员留守。 “李万霖主要是以万昌集团作为幌子,利用各地方政府盲目招商引资给出的优惠政策,进行一系列貌似合法的投资。他们伙同相关行业从业人员,通过爆炒房地产,大量开设老鼠仓幕后操纵股市等手段,攫取了巨额的财富。他们还通过虚假跨国交易,设立所谓慈善基金会,以及利用一系列金融工具等各种方式,最终使帮会的大量黑色资产合法化。 “李万霖在世界各地的十几个常去处所,都有以下几个共同点:一是保镖众多;二是每一处建筑均为高强度钢筋混凝土整体浇筑而成,门窗均有防弹功能,坚固如同堡垒一般;三是防弹轿车直达地下车库;四是监控摄像头全方位覆盖建筑物内外。因此,想要在这些地点实施行动,必须要拿出出严谨、周密而且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江雄意识到了此次任务的艰难。有能力采取如此严密防范措施的人,其实力不容小觑,难怪义父在行动之前不惜以诈死来保全自己。 虽然此次行动的难度前所未有,但江雄并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相信事在人为。 他写道:“我将竭尽所能,绝不辜负您的重托!” 曾叔立即回复道:“很好!雄仔,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每个人都有弱点,抓住其弱点就能置其于死地。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你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团队,我们会一直暗中支持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我们都会尽力配合你。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求你每天按时上网联络。为保证白天工作的连续性,时间定为每晚21时,随时报告行动的进展以便商讨。放手去做吧!” 曾叔那头下了线。 江雄仍坐在哪里呆望着屏幕。义父竟然还活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戏剧性,让他在经历了一次大悲之后,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愉悦的感觉又再度回到了江雄身上,脚下的大地又再度变得坚实,生活也再度有了希望。 想想先前写给义父的那段人鬼对话的文字,江雄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调出那段文字看有何不妥之处,却发现那段文字包括之前所有的对话内容都已消失了,而且屏幕上两人刚才的对话内容也正在一行行消失着。 江雄这才仔细阅读了系统安全提示。原来这个程序做了强制设置,输入文字点下发送键后,屏幕上显示两分钟后就会自动删除,并且不可恢复。而且,运行时如遇第三方非法侵入,该程序就会自动关闭。难怪义父又提供了一套用于收发邮件的内部专属系统。当然,一套系统用于对话交流,而另一套系统用来传送资料,这样做也更具隐秘性。 江雄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大意了,从进入这个系统以来他从未留心过这些。细节决定成败,今后一定要打起一万个小心了。 十八 酒精炉燃出的淡蓝色火焰舔舐着玻璃壶底,洁净通透的水具内腾起了一串串晶莹的水泡,不多时水泡越来越大,开始拼命挣脱着冲出水面,继而化作渺渺的蒸汽徐徐飘散在了空气中。水已经煮沸了。 江雄的对面坐着吉运宾馆的主人吴伯。 须发皆白的吴伯先用煮沸的水温好茶具,然后拿起茶罐,用一柄精致的银勺,将那些紧致饱满、油青乌绿的茶粒拨入了器型古雅、细腻温润的紫砂泥壶中,继而冲入沸水,晃动壶身洗茶完毕将水倒出,又再度注入清洁的沸水,最后合严壶盖,将剩余的沸水均匀地浇淋于壶身之上…… 看着水无声地从壶身淌下汇流于茶海之中,江雄不禁回想起方婷从泳池中登岸的那一幕: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凝脂般的肌肤上纷纷滑落,宛如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准备离开这里了?”吴伯扫了眼江雄立在门边的皮箱。 “是。”江雄低声答道。 “本有些事情要对你说,让人去找过你两回,可这些天你似乎并没有住在这里。”吴伯将玻璃容器中重新加满清水,然后又将容器放置于酒精炉上。 “哦,这几天住在其它地方。” “这又何必?我是说既然不住又何必多开一间房,这不是浪费金钱吗?”吴伯不解地问。 江雄脸上微微有些发热,他略带愧意地回答道:“住那边更方便工作,可来这里能找到家的感觉……” “是吗?”吴伯抬起头,看着江雄,然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因为方姑娘住过这里?”吴伯的眼神清亮,透射出洞察一切的目光。 江雄的脸更热了,他局促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吴伯仰靠向椅背,心中生出几许感慨,“人生一世,奔波劳苦,红尘中若还能留下几许真情意,也不算是枉度了此生。” “有时候也很无奈,这不,又要走了……”江雄苦笑道。 “我感觉和你倒有些缘分,若不着急,和老朽一起饮杯茶如何?”吴伯诚意邀请道。 “那就打扰您了。”江雄心中升起了温暖的感觉。 吴伯操起紫砂壶,一通‘关公巡城’磨去了壶底的水珠,然后将头遍茶过茶虑倒入了公道杯,再将茶水分别倒入了两只品茗杯中。 “请。”吴伯向江雄招呼一声。然后自行端起一只品茗杯,送至鼻端轻轻嗅吸着茶的清香,又闭目遐思片刻,才浅泯一口,面露欣然。片刻之后,再啜饮一口细细品味,那神情似已超脱于凡尘之外了。最后才将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却不急于咽下,而是让汁液缓缓地从喉间滑过,此时的吴伯已经陶醉于只属于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了…… 神游片刻,吴伯才睁开双眼,带着一副神情满足的样子说道:“这是最正宗的安溪铁观音,是魏荫的嫡系传人手工秘制而成。此茶汤色金黄,滋味醇厚,苦涩之中还带有甘甜,茶汤入腹,口中尚留余香,堪称是乌龙茶中的极品了。老夫一生饮茶,独钟爱之。” 江雄也端起茶杯学着吴伯的样子,分三次饮入。没有了先前的焦躁,他也能慢慢喝出些滋味了。他不禁对吴伯生出几分羡慕,如果自己老时,也能活出吴伯这般的品味和意境,那真是人生的幸事了。可是,凭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能不能挨到年老的那一天,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年青人,为什么要叹气?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人生常有不如意的地方,应该想办法让自己振作起来。”吴伯说道。 江雄抬起头,十分认真地说道:“吴伯,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想求教于您——如果一个人长期做着有违天理人伦的事,过着及其荒诞的生活,这样的人还有追求幸福人生的资格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吴伯正色地,“发生过的事已成过去,人生也不可能重来,最关键是看你今后怎样去做。能认识到以往的过失,而且只要肯改,任何时候都不算晚。只要从此洗心革面,以一颗良善之心,认真做好今后的每一件事,这个人当然还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 江雄的心突然敞亮了,吴伯的话令他宽慰不少。他饮了一口茶,也终于能从那苦涩之中品味到一丝甘甜了。可旋即他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因为还有一件事等着他去做,而且这件事还非做不可。一时间他又陷入了不安之中。 “吴伯,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哦,没问题,等会我给总台交待一下,让他们把剩余的房费退还给你。”吴伯只道江雄想退房。 “不是的。”江雄急忙解释,“我要离开一个时期,但希望这间客房能继续保留。我再付三个月的租金,希望在此期间,无论您这里的客房再紧缺都不要租给别人。” “为什么,有人来住吗?”吴伯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 “你是想等方姑娘?”吴伯猜出了江雄的用意。 江雄点点头:“如果她能回来,我希望她知道,我这里一切都没改变。”说着江雄用手抚向自己的心口。 吴伯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感动。江雄的态度让他的心情不能够再保持平静,吴伯站起身来。“你等等,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说着,吴伯走到书案之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部手机。 江雄一愣,那部手机很眼熟,他猛然想起,方婷有同样的一部。他直着眼,心里紧张起来。 “这是方姑娘两星期前那次回来时交给我的,她说里面存着给你你的留言。”吴伯将手机递给了江雄。 第一百章 彻底忘了我吧! “她回来过?您为什么不早说!”江雄飞快地接过手机。 “那天你行为做事非常鲁莽。我不知道给你的留言说了些什么,担心你看完后做出更过激的举动。原本想等你冷静下来后再拿给你,不想这几日又见不到你的人,所以我才让底下人做客房服务时,在桌上留了我要找你谈话的字条。”吴伯解释道。 “对,对,我就是看到字条才过来的。您的意思是说,这次我回来的几天前方婷还在这里?”江雄猛然想起了食街那个店主也说见过方婷的事,于是急忙忙又问了起来。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给你。”吴伯看到江雄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试图先稳住他。 “哦……”江雄自觉失态,忙平心静气端正了坐姿。 吴伯继续说道:“你走后,方姑娘住了几天也离开了。大约十来天前的样子,方姑娘又回到了这里。我知道你们是一同住进来的,可你们先后离开后,回来的却只有方姑娘一人。是人就一眼能看出她很不开心,总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知道年轻人容易为情所困。她一个单身弱女子,又是我这里的住客,我怕她一时看不开做一些错误的选择。唉,人老了,就总喜欢管一些闲事。所以有一次我就叫住了她,邀她进来坐坐,饮杯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起初,我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后来我就把话题引到了你的身上……” “她都和您说了些什么?”江雄急急追问道。他的血往上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不停地摆弄着手机,试图将方婷的留言调出来。 吴伯看了江雄一眼,微微笑着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江雄停止了摆弄,因为他已意识到这么做有些不礼貌。“很抱歉,请您接着说。”江雄对于方婷与吴伯的谈话内容同样迫切想要知道。 “方姑娘说她爱上了一个她不该去爱的人,她认为和那个人的感情不可能有好的结果。我猜想她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吴伯说着又看了江雄一眼,然后把思考的时间留给了江雄。 方婷所说的那个人是我吗?江雄暗自思忖着,他缺乏足够的自信。如果是我,不该爱是什么意思?没有好的结果又是什么意思?她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因为她给我发来的短信表白过她的爱意。如此说来,她应该还是爱我的,只不过是我不值得她去爱而已。我是一个杀手,当然是不该让她去爱的。我不能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所以她觉得与我之间不可能有好的结果。可是,她没理由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她又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对了,临走之前我曾留给她一封信,对她暗示过我从事的是极其危险的工作,我这一走又音信全无,也难怪她会这么想。不管怎么说,如她所言,她毕竟还是爱过我的。江雄的内心又温暖起来了。 可是,她所说爱上的那个人不会是指别人吧?转瞬之间,江雄又再度不自信了。 吴伯将煮沸的水添入紫砂壶中。看着陷入沉思的江雄,又再度缓缓地开口说道:“方姑娘很苦恼,她不知道是该理智地结束一切,还是任由自己的情感滑向那无底的深渊。她想逃避,可同时她又被吸引着。她说她害怕面对未来。她从来没有象这样爱上过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她宁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可是,她却不能肯定这个人是否也同样爱着她,因为种种原因,这个人的身边从未缺过女人。”吴伯说着,又端起一杯茶品了一口,突然叹出一口气来。 “我当然爱她!”江雄脱口而出。可旋即他胀红了脸,陷入了深深的羞愧中,他觉得吴伯的眼神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让他无地自容。“我从前的生活很荒唐,不过我已经改了。当然,我还是配不上她。”江雄说着,低下了头。 “年轻时,很多人都荒唐过,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身边曾有过许多的女人,这倒不算大问题。方姑娘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果你对每个女人都产生过感情,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对于一个好姑娘来说,是不能把她的一生托付给这种放荡成性的多情浪子的。人可以不尊重自己的身体,但绝不能不尊重自己的感情。”吴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杯子放到茶船上,发出了清脆的碰击声。 “除了方婷,我的生活中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别说这么绝对。”吴伯朗声说道。 江雄抬起了头,毅然决然地说道:“不论您信不信,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虽然荒唐过,可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只是不知道,方婷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我。” “应该是你。如果有别人,那这样的女人同样是不值得用心去对待的。方姑娘这次回来只住了两天。临走时她来找我,把这部电话交给了我,说里面有给你的留言。但她反复叮嘱我,一定要确定你对她有真情实感时,才能把它交给你。如果你在租约到期内没有回来,或者回来后发现她不在就匆匆退房走人,那这里面的文字就没有必要给你看了。我跟方婷姑娘很投缘,我甚至已经把她当自己女儿般看待,我当然立即就答应了她。小婷走了几天后,你果然回来找她,找不到还在我这里大闹了一场,我当时也感觉到你对她是认真的。可认真并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我看出你是个危险人物,浑身充满了暴戾之气。小婷少不更事,我担心她因你而受到伤害,所以你上次在我这里饮茶时,我并没有急于将这部电话交给你。这几天你没怎么露面,不过听总台说你时常打问小婷的消息,所以我就让人在你房间留了字条。如果你看不到,就说明你们并无缘分。不想你来了,而且请求将你们住过的房间再保留三个月,就是为了能等小婷回来。老实说,我很感动。我第一次见到对感情如此执着的年轻人,所以我决定完成小婷对我的嘱托。当然我也明白,你这样的人是很难给小婷带来稳定生活的。可是,这又有什么所谓?没有相互的爱慕,再稳定的生活还不是死水一潭?人的一生有太多的不确定,生命或长或短总有逝去的那一天。可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情感却是能够永恒的,而且它还会被一代又一代人永远的传承下去。所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也无论你正在做怎样的事,希望你能够牢牢记住,你可以放弃金钱,放弃地位,但绝不可放弃那内由心生的,属于人类的真挚情感——这里面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有了这些情感,你才可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在这三种情感之中,亲情是最为稳固的,因为它有血缘来维系,不会因为争吵、冲突而终止;友情是最容易获得的,你所要付出的成本往往只是你的真诚;而唯独真挚的爱情是最为可贵,也最难以获取的——你想想,原本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男女,能够相互吸引,彼此牵挂,能以对方的快乐为自己最大的快乐,而且肯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自己的一切,有时甚者是生命。你说这种情感是多么的奇妙,又是多么的伟大。因为有了爱情,人类可以孕育出新的生命,而人类又通过这新的血缘关系,又将爱情转化成牢不可破的亲情。所以,当这来之不易的情感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首先应该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它,千万别让它从你的指缝中溜走;光抓住还不够,你还要小心翼翼地去经营它,呵护它。小婷是个非常好的女孩,你如果爱她,你就要好好对待她,珍惜她。若是如你所说,你就是那个长期从事着有违天理人伦之事的人,那么我奉劝你从此改恶向善,洗心革面,给自己的灵魂留一方净土,给你们美好的未来留一片蓝天。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可以看她给你的留言了。”一席话说得吴伯嗓子发干,他端起茶杯,只一口便将茶水送入了口中。 江雄嗫嚅着:“刚才试过了,可她设了密码,一时还打不开。” “没错,”吴伯点点头,“她是说设了密码,而且要求你在三十秒之内输入正确的密码,否则就让我收回这部电话。给你透露个细节,”吴伯突然笑了笑,“原本她是要求你二十秒之内的,后来犹豫了片刻后又给你加了十秒。到我这就用不着犹豫了,我给你十分钟。密码是六位数,她说是你们去一座小岛的日期,按年月日的顺序。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唉——这些女人真要命……”想了一下,吴伯又压低声音接着说道:“你如果实在是想不起来,就把它拿去找人给你解密码。我向这里的年轻人打问过了,他们说这种密码并不难解,找个懂行的人很快就能办到……” 月仙岛……江雄的心狂跳起来。他思索了片刻,然后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输入了一串数字。密码瞬间解锁了。 “好了!”江雄将手机举给吴伯看。 吴伯扫了一眼,一脸既欣慰又无奈的表情。他摇摇头,站起身,说道:“你在这里慢慢看吧,我去让总台给你续房。”说着,他回避出去了。 江雄在手机文档中找到了方婷给自己的留言。 终于又和方婷有了某方面的联系,这让江雄激动不已。他觉得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一行行的字符,而是一粒粒裹着金箔的巧克力豆,他的心已经甜蜜得快要化掉了。他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阿雄: 当你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你的心了。我们的相遇也许是个错误,可这一切却都无法回避。我想,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有些话本不应该再说,可是我却实在忍不住想要表达出来:和你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是我今生所经历的最美好的时光。尽管我一直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一直努力地把你想象成一个坏人,可是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却是如此的强大,让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有些事情我无法解释,但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悲哀。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盼望着你能爱上我。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我,那对你而言也许是更大的悲哀。这么说你一定不明白,可我也无法再向你解释什么。 总之,因为爱你,所以不想再见到你。而如果你也爱我,就请你忘了我吧。我们是注定无法享受爱的甜蜜的,如果一定要强求,我们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尽管你我相处短暂,但相知过,相爱过,这也就足够了。就让我们把这美好的感觉永远留在心里,变成美好的回忆吧。 有些实情我无法向你讲明。总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女孩,我也根本不值得你去爱,我的出现只会给你带来不幸,彻底忘了我吧! 好阿雄,如果真如你所暗示的,你是个江洋大盗,在做着极其危险的事情的话,就请你彻彻底底放弃掉吧,千万别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如果你执意继续,那是注定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如果爱我,就请你答应我,别再错下去了。留着自己的生命,或许今后还能拥有美好的生活。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父亲生病的事吗?我离开这里,就是要带着他去寻找合适的肾源,好让他及早得到救治。父亲养育我长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忍受病痛的折磨,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一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必须要留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养老送终。 我虽不了解你,可我知道你是一个闯荡惯了的人,我是无法留你在身边的。去寻找一个你喜欢的,真正适合你的女孩,好好地去生活吧。 当然,自私点说,一年后如果有缘,我们也许还能见面。如果你我还能彼此挂念,到那时再续前缘的话,我们的感情或许会更加坚固。毕竟只用几天相处所产生的情感,就要赌上彼此一生的幸福,也未免太过草率了点,你说呢? 阿雄,谢谢的的相助。你给我的钱,日后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不过那挂银锁是我的传家之物,它是不能离开方家的。我把它送给了你,原本是不该再要回的,可我希望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能把它先还给我。一年后等我们重新见面,如果彼此的爱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冷却的话,等你娶我时我再把它重新送给你,好吗? 银锁请你留在吴伯处,我日后有时间时去取。请千万千万按我说的去办! 阿雄,我有你的电话,我保证一年之后会主动联络你的。但在此期间,希望你我不要再见面。爱我就答应我。阿雄,多保重!(阅后请删除)” 第一百章 彻底忘了我吧! “她回来过?您为什么不早说!”江雄飞快地接过手机。 “那天你行为做事非常鲁莽。我不知道给你的留言说了些什么,担心你看完后做出更过激的举动。原本想等你冷静下来后再拿给你,不想这几日又见不到你的人,所以我才让底下人做客房服务时,在桌上留了我要找你谈话的字条。”吴伯解释道。 “对,对,我就是看到字条才过来的。您的意思是说,这次我回来的几天前方婷还在这里?”江雄猛然想起了食街那个店主也说见过方婷的事,于是急忙忙又问了起来。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给你。”吴伯看到江雄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试图先稳住他。 “哦……”江雄自觉失态,忙平心静气端正了坐姿。 吴伯继续说道:“你走后,方姑娘住了几天也离开了。大约十来天前的样子,方姑娘又回到了这里。我知道你们是一同住进来的,可你们先后离开后,回来的却只有方姑娘一人。是人就一眼能看出她很不开心,总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知道年轻人容易为情所困。她一个单身弱女子,又是我这里的住客,我怕她一时看不开做一些错误的选择。唉,人老了,就总喜欢管一些闲事。所以有一次我就叫住了她,邀她进来坐坐,饮杯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起初,我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后来我就把话题引到了你的身上……” “她都和您说了些什么?”江雄急急追问道。他的血往上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不停地摆弄着手机,试图将方婷的留言调出来。 吴伯看了江雄一眼,微微笑着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江雄停止了摆弄,因为他已意识到这么做有些不礼貌。“很抱歉,请您接着说。”江雄对于方婷与吴伯的谈话内容同样迫切想要知道。 “方姑娘说她爱上了一个她不该去爱的人,她认为和那个人的感情不可能有好的结果。我猜想她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吴伯说着又看了江雄一眼,然后把思考的时间留给了江雄。 方婷所说的那个人是我吗?江雄暗自思忖着,他缺乏足够的自信。如果是我,不该爱是什么意思?没有好的结果又是什么意思?她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因为她给我发来的短信表白过她的爱意。如此说来,她应该还是爱我的,只不过是我不值得她去爱而已。我是一个杀手,当然是不该让她去爱的。我不能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所以她觉得与我之间不可能有好的结果。可是,她没理由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她又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对了,临走之前我曾留给她一封信,对她暗示过我从事的是极其危险的工作,我这一走又音信全无,也难怪她会这么想。不管怎么说,如她所言,她毕竟还是爱过我的。江雄的内心又温暖起来了。 可是,她所说爱上的那个人不会是指别人吧?转瞬之间,江雄又再度不自信了。 吴伯将煮沸的水添入紫砂壶中。看着陷入沉思的江雄,又再度缓缓地开口说道:“方姑娘很苦恼,她不知道是该理智地结束一切,还是任由自己的情感滑向那无底的深渊。她想逃避,可同时她又被吸引着。她说她害怕面对未来。她从来没有象这样爱上过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她宁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可是,她却不能肯定这个人是否也同样爱着她,因为种种原因,这个人的身边从未缺过女人。”吴伯说着,又端起一杯茶品了一口,突然叹出一口气来。 “我当然爱她!”江雄脱口而出。可旋即他胀红了脸,陷入了深深的羞愧中,他觉得吴伯的眼神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让他无地自容。“我从前的生活很荒唐,不过我已经改了。当然,我还是配不上她。”江雄说着,低下了头。 “年轻时,很多人都荒唐过,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身边曾有过许多的女人,这倒不算大问题。方姑娘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果你对每个女人都产生过感情,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对于一个好姑娘来说,是不能把她的一生托付给这种放荡成性的多情浪子的。人可以不尊重自己的身体,但绝不能不尊重自己的感情。”吴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杯子放到茶船上,发出了清脆的碰击声。 “除了方婷,我的生活中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别说这么绝对。”吴伯朗声说道。 江雄抬起了头,毅然决然地说道:“不论您信不信,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虽然荒唐过,可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只是不知道,方婷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我。” “应该是你。如果有别人,那这样的女人同样是不值得用心去对待的。方姑娘这次回来只住了两天。临走时她来找我,把这部电话交给了我,说里面有给你的留言。但她反复叮嘱我,一定要确定你对她有真情实感时,才能把它交给你。如果你在租约到期内没有回来,或者回来后发现她不在就匆匆退房走人,那这里面的文字就没有必要给你看了。我跟方婷姑娘很投缘,我甚至已经把她当自己女儿般看待,我当然立即就答应了她。小婷走了几天后,你果然回来找她,找不到还在我这里大闹了一场,我当时也感觉到你对她是认真的。可认真并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我看出你是个危险人物,浑身充满了暴戾之气。小婷少不更事,我担心她因你而受到伤害,所以你上次在我这里饮茶时,我并没有急于将这部电话交给你。这几天你没怎么露面,不过听总台说你时常打问小婷的消息,所以我就让人在你房间留了字条。如果你看不到,就说明你们并无缘分。不想你来了,而且请求将你们住过的房间再保留三个月,就是为了能等小婷回来。老实说,我很感动。我第一次见到对感情如此执着的年轻人,所以我决定完成小婷对我的嘱托。当然我也明白,你这样的人是很难给小婷带来稳定生活的。可是,这又有什么所谓?没有相互的爱慕,再稳定的生活还不是死水一潭?人的一生有太多的不确定,生命或长或短总有逝去的那一天。可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情感却是能够永恒的,而且它还会被一代又一代人永远的传承下去。所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也无论你正在做怎样的事,希望你能够牢牢记住,你可以放弃金钱,放弃地位,但绝不可放弃那内由心生的,属于人类的真挚情感——这里面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有了这些情感,你才可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在这三种情感之中,亲情是最为稳固的,因为它有血缘来维系,不会因为争吵、冲突而终止;友情是最容易获得的,你所要付出的成本往往只是你的真诚;而唯独真挚的爱情是最为可贵,也最难以获取的——你想想,原本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男女,能够相互吸引,彼此牵挂,能以对方的快乐为自己最大的快乐,而且肯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自己的一切,有时甚者是生命。你说这种情感是多么的奇妙,又是多么的伟大。因为有了爱情,人类可以孕育出新的生命,而人类又通过这新的血缘关系,又将爱情转化成牢不可破的亲情。所以,当这来之不易的情感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首先应该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它,千万别让它从你的指缝中溜走;光抓住还不够,你还要小心翼翼地去经营它,呵护它。小婷是个非常好的女孩,你如果爱她,你就要好好对待她,珍惜她。若是如你所说,你就是那个长期从事着有违天理人伦之事的人,那么我奉劝你从此改恶向善,洗心革面,给自己的灵魂留一方净土,给你们美好的未来留一片蓝天。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可以看她给你的留言了。”一席话说得吴伯嗓子发干,他端起茶杯,只一口便将茶水送入了口中。 江雄嗫嚅着:“刚才试过了,可她设了密码,一时还打不开。” “没错,”吴伯点点头,“她是说设了密码,而且要求你在三十秒之内输入正确的密码,否则就让我收回这部电话。给你透露个细节,”吴伯突然笑了笑,“原本她是要求你二十秒之内的,后来犹豫了片刻后又给你加了十秒。到我这就用不着犹豫了,我给你十分钟。密码是六位数,她说是你们去一座小岛的日期,按年月日的顺序。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唉——这些女人真要命……”想了一下,吴伯又压低声音接着说道:“你如果实在是想不起来,就把它拿去找人给你解密码。我向这里的年轻人打问过了,他们说这种密码并不难解,找个懂行的人很快就能办到……” 月仙岛……江雄的心狂跳起来。他思索了片刻,然后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输入了一串数字。密码瞬间解锁了。 “好了!”江雄将手机举给吴伯看。 吴伯扫了一眼,一脸既欣慰又无奈的表情。他摇摇头,站起身,说道:“你在这里慢慢看吧,我去让总台给你续房。”说着,他回避出去了。 江雄在手机文档中找到了方婷给自己的留言。 终于又和方婷有了某方面的联系,这让江雄激动不已。他觉得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一行行的字符,而是一粒粒裹着金箔的巧克力豆,他的心已经甜蜜得快要化掉了。他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阿雄: 当你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你的心了。我们的相遇也许是个错误,可这一切却都无法回避。我想,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有些话本不应该再说,可是我却实在忍不住想要表达出来:和你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是我今生所经历的最美好的时光。尽管我一直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一直努力地把你想象成一个坏人,可是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却是如此的强大,让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有些事情我无法解释,但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悲哀。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盼望着你能爱上我。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我,那对你而言也许是更大的悲哀。这么说你一定不明白,可我也无法再向你解释什么。 总之,因为爱你,所以不想再见到你。而如果你也爱我,就请你忘了我吧。我们是注定无法享受爱的甜蜜的,如果一定要强求,我们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尽管你我相处短暂,但相知过,相爱过,这也就足够了。就让我们把这美好的感觉永远留在心里,变成美好的回忆吧。 有些实情我无法向你讲明。总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女孩,我也根本不值得你去爱,我的出现只会给你带来不幸,彻底忘了我吧! 好阿雄,如果真如你所暗示的,你是个江洋大盗,在做着极其危险的事情的话,就请你彻彻底底放弃掉吧,千万别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如果你执意继续,那是注定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如果爱我,就请你答应我,别再错下去了。留着自己的生命,或许今后还能拥有美好的生活。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父亲生病的事吗?我离开这里,就是要带着他去寻找合适的肾源,好让他及早得到救治。父亲养育我长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忍受病痛的折磨,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一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必须要留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养老送终。 我虽不了解你,可我知道你是一个闯荡惯了的人,我是无法留你在身边的。去寻找一个你喜欢的,真正适合你的女孩,好好地去生活吧。 当然,自私点说,一年后如果有缘,我们也许还能见面。如果你我还能彼此挂念,到那时再续前缘的话,我们的感情或许会更加坚固。毕竟只用几天相处所产生的情感,就要赌上彼此一生的幸福,也未免太过草率了点,你说呢? 阿雄,谢谢的的相助。你给我的钱,日后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不过那挂银锁是我的传家之物,它是不能离开方家的。我把它送给了你,原本是不该再要回的,可我希望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能把它先还给我。一年后等我们重新见面,如果彼此的爱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冷却的话,等你娶我时我再把它重新送给你,好吗? 银锁请你留在吴伯处,我日后有时间时去取。请千万千万按我说的去办! 阿雄,我有你的电话,我保证一年之后会主动联络你的。但在此期间,希望你我不要再见面。爱我就答应我。阿雄,多保重!(阅后请删除)” 第一百零一章 读完方婷的留言,江雄的心中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又有了方婷的信息,而且知道方婷的的确确是爱着自己的;忧的是不知方婷去了哪里,而她却提出一年之后才有可能与自己见面。 一年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如果方婷对自己的感情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冷却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有一点江雄倒是早就应该想到的。方婷忍辱负重地出来赚钱,其目的就是为了救治病重的父亲。有了自己的资助,她第一时间肯定会带着父亲去换肾。而自己却愚蠢地认为方婷会一直留在吉运宾馆等着自己,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了。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钱够不够给她的父亲治病?江雄不禁又替自己未来岳父的病情担忧起来。 方婷的留言中夹杂着一些矛盾。既然爱,又为什么不愿意在一起?为什么说两人注定无法享受爱情的甜蜜,相爱就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江雄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留言的前段,方婷希望只是把美好的感觉永远都留在心里,从此不再见面。可后段又表示一年之后她会主动联络自己,两人还可能再续前缘,甚至还提到了婚姻嫁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方婷如此前后矛盾呢? 江雄本来就想不明白。方婷的手机为什么要在一个多月前报停?如果目的是不想让自己找到她,那当初她为什么要主动获取自己的手机号?又为什么在停机之前还给自己发来“我爱你”的短信?而两星期前她又特意回到这里,用这部已经报停了的手机给自己留下了这段文字。就算是想通过密码来测试他的真诚,也没有必要切断这唯一的联络通道,把手机卡也一并留下吧?这所有的一切都究竟是为什么呢?江雄真想立即见到方婷,亲口问问,在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怎样匪夷所思的事,会让她如此犹豫不决,且如此反复无常呢? 思来想去,江雄虽然无法理解方婷的想法,但有一点他读懂了——那就是方婷对他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哪怕这感情是犹豫不决的。 江雄又从胸口拉出了方婷送他的那挂银锁。这些天义父的事情扰乱了他的生活节奏,以至于他忽视了对这挂银锁的保养,因为汗水和氧化的作用,银锁的表面已微微有些发乌了。江雄觉得很可惜,忙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将锁头裹入其中,用心地擦拭着,慢慢地,锁头的凸起部分又恢复了光泽。 方婷让他把这挂银锁留在吴伯处,可他却并不打算这么做。从方婷的留言中,他能感觉到方婷对他产生了爱,可却爱得非常犹豫。如果就这么交还了银锁,谁知道一年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搞不好就再无相见之日了。既然这银锁对方家的意义如此重大,那方婷就不可能弃之不要。也就是说,只要这挂银锁还在自己手里,也就至少保留了一次与方婷见面的机会。 江雄将方婷的留言又仔细读了一遍,将里面的内容字字句句都刻在了心里,然后将这段文字从手机里删除了。 江雄开始在手机中输入给方婷的留言: 婷,回来没见到你我都要疯掉了!好在你还算有点良心,给我留了言。 我不明白,你既然爱我,又为什么狠心到一年之后才肯见我?你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我能理解。既然我们彼此相爱,这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天大的困难我们都应该一同去解决!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一体的,他们也是我的父母(这件事你不同意无效),哈哈! 我爱你!在经历了那些无比美好的日日夜夜后,我的生命中已不能没有你。要想让我放弃对你的爱,要想让我远离你,只有一个办法,你亲手来杀死我吧!你若不爱我,我绝不会去搅扰你的生活(这件事我还没最终决定)。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对你的爱! 至于那挂银锁,我不打算现在交还给你。有它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与你相距并不遥远。你之前已经送给了我,你又打算一年之后再重新送给我,我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实属没有必要。我对你的爱不可能再改变,你对我的爱也一定不会再改变!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是方家的人了,这挂银锁就等于已经留在方家了。至于在你手里还是在我手里,我看也没有什么分别。如果你非得拿走它的话,那你就乖乖来到我面前,我亲手把它交给你。 你让我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为我们的未来营造一份安定幸福的生活。不过,目前这件事我不得不去做。只要做完这件事,我也就彻底获得自由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等这件事情完成,我就会重回吉运宾馆,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你说一年后,我就等一年;你若一生不见我,我就苦苦守一生! 总之,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娶你为妻,第二大心愿就是让你给我生一堆孩子。然后让我们的孩子们,去给他们的孩子们讲述我们相爱一生的故事! 吴伯回来了。江雄深鞠一躬,将手机双手奉上:“吴伯,我在这里面给方婷留了言,如果她回来,劳烦您把电话交给她。还有……”江雄递上一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白纸和一叠美元,“这点钱不成敬意,请您收下,如果方婷回来,劳烦您能来电话通知我一下。这是我的电话。” 吴伯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又将附在上面的纸币搓开,是一千美元。 吴伯的脸色有些难堪:“年轻人,出手很豪阔,看来你钱来得很容易。不过,老朽想告诫你一句——如果认为什么事都能用钱来解决,那你就错了。钱的确很重要,可是钱既买不来爱情,也买不来友情。老朽已年过七旬,已不需要再为了钱去做事了。我之所以要插手你和小婷的事,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你们错失离散。你包房付费那是天经地义。可这些钱你还是收回吧,别玷污了人心中那点最本真的东西!”说着,吴伯面带温色地将那叠钱拍还给了江雄。 江雄手里拿着钱,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江雄的窘态,吴伯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放心吧,只要方姑娘回来,我一定会把这部电话交还给她,也会把你近来的一系列表现讲给她听。至于打电话告知你,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她想见你自然会联络你。当然,这要看里面的内容能不能打动她了。”说着,吴伯扬了扬方婷那部手机。 ——————————————————————— 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江雄通过网银给方婷的那张卡上又转入了五十万美元。 方婷正在为救她父亲而奔忙。换肾可是个大手术,江雄害怕之前留下的三十万美元不够,他决计要解除爱人的后顾之忧,免得方婷因为治疗费用紧张,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办完这件事,江雄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仿佛已经看到方婷正笑盈盈地守在病床边,看着她的父亲正一天天康复。 江雄丝毫也不认为把钱给方婷会有什么玷污纯洁爱情之嫌,相反他很开心,因为他可以为自己的爱人分担一些忧虑。在他看来,他与方婷已经是一个整体,不论是好是坏,方婷的一切都属于自己,而自己的一切也都已经属于方婷。 江雄只盼望这最后一单任务能够顺利地完成,这样义父就会帮助他和方婷早日团聚。方婷的留言中再次对他表明了心迹,方婷是爱着自己的!只要完成这件事,他就可以以一个自由之身去找寻他的幸福了。就算方婷让他等待,那这等待也是快乐的。如果一年的等待能换取一生的美满幸福,那这种等待的烦恼就太微不足道了。 江雄的脚步愈发轻快。他的心中充胀着甜蜜,眼前仿佛已经展开了这样一幅画面:自己的义父和岳父坐在棋桌前搏杀对弈,岳母和娇妻在厨房中忙碌着一桌喷香可口的饭菜,而自己正带着一群儿女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第五章 一 岛国首都,江户川郊外。 这是一个占地约四千平方米的院落。一人多高的围墙中有两幢楼房,一幢四层,一幢三层。两幢楼房都程英文大写字母l的形状,围出一个‘回字形’的内院。 这两幢楼房向内的一面与普通民用建筑无异,有着宽大的窗户和露台。可朝外的四周却明显不同于周围的民居,甚至第一眼看上去你会误认为这是一座冷库。当然,在朝外的一面还是开有几处‘窗户’的,只不过这些‘窗户’很另类,宽度不超过30厘米,高度大约80厘米。使用的是单向透视玻璃,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凭肉眼看不到里面,而楼内的人却可以观察到外界的状况。因此,这些竖条形的窗户既像是贴在建筑物外墙的装饰条,也像是碉堡上的观察或射击孔。江雄不用猜也明白,这些窄条形窗户的玻璃一定是防弹的。 这座院落内的建筑除了窗口的设置不同寻常,在其它方面倒没有什么惹人注目的地方。楼房的样式老旧,外墙是最平常不过的灰白色调,混杂于周围的民居之中,从远处看,丝毫也不起眼。 江雄看了下表,离与曾叔固定的联络时间还早。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不知何时天空中已下起了雨。雨虽不大但很细密,远处的街道、屋舍都仿佛半隐在一片轻云薄雾之中;道路上的汽车都放慢了行进的速度;桔黄色的转向灯和红灿灿的刹车灯倒映在湿滑的路面上,与街边行人手中那一柄柄颜色各异的花伞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雨中画景。 窗前的三角架上,带录像功能的单筒红外望远镜直对着那处外观有点像冷库的宅院。 雨渐渐地大了。那个院子的大门始终都紧紧关闭着,江雄把镜头摇向这处宅院的四周进行查看。突然,他在院落门前的马路上发现了异样:从左侧驶来的车流当中,出现了三台纵向排队而行的黑色轿车,中间那台还是加长的! 江雄立即将镜头变焦拉近观察。三台车都是同一品牌,从外观上判定前后两台是s500车型,而中间加长的则是s600防弹轿车。 江雄突然有一种直觉。他用镜头锁定住这个车队,同时按下了望远镜上的录像快捷键。 离宅院的大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三台车全部闪亮了左转向灯。与此同时,院门自动打开,里面快速跑出两个穿黑色西服的精壮男子,伸手阻止住两边的行人从院门前经过。三台车鱼贯进入了大院之内。两个黑衣人朝两边的行人鞠躬致歉后,迅速尾随车队进入了院内,电动大门随即关闭。 极短的时间内,车、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觉告诉江雄,刚才进去的就是李万霖! 江雄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进入了临战状态。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即闯入那处院落,趁对方立足未稳,闪电般完成猎杀。可随即他便清醒了下来。目标虽然出现了,可他还没做好任何准备。 江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为了尽快结束杀手生涯,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了,但眼睁睁地看到猎物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却不能有所作为,还是不免让人感到遗憾。不过,江雄认为这样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可以对李万霖的活动规律,及其采取的安保措施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 题外话—— 女主方婷为何迟迟总不出场?抱歉,这是情节设置的需要。再者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其实读到本文的后半部您就会明白,正如《传奇》中那句歌词一样“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怎么,你就那么想为方婷收尸? 江雄旋即明白,其他追击者得到的指令估计是要活捉他,而李汉光亲自坐镇则肯定是来要他的命的! 不容江雄细想,他驾驶的越野车身已经多了几个弹孔,车外右后视镜也被击碎。而且江雄已被火力压制住,无法向后射击,只能不停地驾车左右蛇形摇摆躲避子弹。 就在这时,那些蝗虫般的机车又陆续从各个方位冒了出来,很快便增加到几十台之多。不过这些机车现在学乖了,不敢再窜到江雄车的周围,而是跟在李汉光等人的越野车后伺机而动。 一时间,江雄的车后有五台越野车,再后面是几十台机车,整条街上引擎咆哮、轰天震地,场面甚是骇人! 突然,江雄座车的车尾一偏,右后轮已被子弹打爆。江雄奋力稳住方向,依然踏死油门继续前行。被打爆的轮胎橡胶瞬间脱落只剩下了轮毂,合金轮毂与地面急剧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同时带出一长串飞溅的火花,车辆的行驶速度也立即受到了影响。 江雄明白此时情况不妙。好在他对这里的街道十分熟悉,知道前方便有一个单向行驶的狭窄巷道,他准备利用这条巷道来改变当前的不利局面。 原本江雄只是一个人,车辆负载小,车速还比较有优势,可右后轮被子弹打爆后,优势瞬间化为了劣势。追在后面的第一台越野车已经紧跟在了江雄的车尾,左右打着方向,在江雄车的两侧寻找着空档试图强行超越。这一来倒是让紧随其后的李汉光有些难办了,干举着枪难以向前射击。 就在后车越逼越近的时候,江雄终于来到了那个巷道口。江雄方向朝右一打,以便获得更大的入弯角度。后车以为机会来了,猛提速试图从左侧强行超越,却不料江雄一个左转漂移,切着后车的车头逆向驶入了这条单行巷道。 这条巷道很窄,一侧还停靠着车辆。江雄的车占据着车道中间,车辆从两边根本无法超越。机车虽然有机会,但因为前面看到同伴吃的苦头,也没人愿意强插上来拿命冒险。 夜色已经很深了,巷道里已没有通过的车辆。江雄有意降低了车速,他在等待机会,如果机会不出现,他也只能考虑硬拼或是另想它法了。 就在江雄行驶到巷道中部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灯光一亮,一台轿车驶入了巷道。江雄心中一喜,猛加油提高了车速。后面的车不明就里,也立即加速跟进。却不料江雄又是一脚大力刹车!后车来不及制动,一头撞在了江雄的车尾!江雄继续加速前行,跑出几十米,然后挂倒档迅猛向后倒车!只听“嗵”地一声巨响,后车的引擎盖被撞得高高翘起,车头严重变形,水箱也破裂出水。 江雄拖着撞坏的后保险杠继续向前,迎着巷口的轿车开了过去。 巷口的轿车不停地闪灯提示来车这是单行道,却不料江雄的车毫不理会,头对头顶在了轿车前。轿车的车主探出头正要理论,却不料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指向了他的脑门。 “下车!”江雄冷冷地命令道。 那人见势不妙,缩回头准备倒车。江雄已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将其拖了下来,当头一枪柄将其砸晕,然后一把将其推到街边安全的地带,随即上了那台轿车。 因为那台被撞坏的越野车已无法启动,车上的人跳下车徒步追了过来。江雄倒车侧停闪开角度,抬手两枪击中两人腿部,然后再连开两枪将自己越野车的两个前胎打爆,这才驾着抢来的轿车扬长而去。 江雄知道这些家伙一定不会放弃,很快就会再度追击上来。他略一思索,果断驾着轿车朝着警察总部开去。江雄这是一着险棋,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办法了。 没过多久,后视镜中又看到了追击者的车队。江雄不再理会,全速前进,径直将车开到了警察总部的旁边停下。 追踪而来的车辆停在了百米开外,踯躅不敢向前。而机车则早已散开,躲在周围的各个角落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江雄取出手机,回拨了沈嘉霓的电话。很快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沈嘉霓的声音。 “听着,我现在就在警局的门口,让李汉光带着追杀者离开,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的罪证交给警方!”江雄冷冷地说道。 “有人在追杀你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李汉光,竟然敢善做主张!”沈嘉霓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别再演戏了!从现在起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到时只要再让我看见一个追杀者,我就立即把证据交给警方。” “江雄,你先别着急,给我点时间搞清楚状况……” “两分五十秒。”江雄冷冷地打断了她。 “好,好,没问题。”沈嘉霓忙不迭答道。继而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问问李汉光在干什么,立即让李汉光带着所有人离开,不能留一个人!”说完,她挤挤眼,让手下核实情况是否如江雄所说。 很快,李汉光等人开始撤离,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追击者的身影。 “江雄,还在听吗?”听筒里传来沈嘉霓的询问声。 “在,你说吧。”江雄也一直在等着对方提条件。 “那好,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你很喜欢婷子,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东西都给我,我就把婷子送回给你。其它的条件随你提。”沈嘉霓开门见山地开出了条件。毕竟她派出了这么多人,都没能动到江雄分毫,她也不想再让事态复杂化。 “你先放了方婷,剩下的我们再说。”江雄说道。 “江雄,事情没有这样做的!我的性命现在掌握在你手里。我手里只有这一张牌,就这么给了你,那我今后岂不是任你宰割?” 江雄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他不愿让对手知道方婷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于是按照对方的价值观说道:“我的确在意方婷,但要和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就不用再说了。方婷是跟着你长大的,谅你也不会怎么为难她。而你能派出那么多人来追杀我,我走到哪里都不安全,所以我要想保命,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除掉你。我现在就把证据交给警方!” “等等,等等!”沈嘉霓急了,“你是说只要我放了方婷,你就肯放过我?” “当然,只要你先放了方婷,我保证把这些东西交给你。”江雄立即说道。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此时不应该表露出急切的心情。 “江雄,那我就和你赌一把。”沈嘉霓心中有了底,“我们还是当面交换,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把方婷交给你。如果你不愿意,就只管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警方。不过,在警方找到我之前,你就等着给方婷收尸吧!” 江雄有些懊恼,如此轻易就让对方看透了底牌。但他没有办法,方婷是他的致命软肋! “好吧,我们可以当面交换,不过要分成两个部分:你先拿一亿美金来换罪证;然后我们约地方,你把方婷交给我,我把名册给你。” 沈嘉霓沉吟了片刻:“这样吧,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立即就把钱和人给你。” “不,你要先付钱来表示你的诚意。你先付了钱,我们再谈别的事。” “一亿美金,你有没有搞错?我付了钱,你一走了之,再交给警方来对付我,那我怎么办?”这回轮到沈嘉霓急了。 “你不是要赌一把吗,那就试试吧!”江雄反唇相讥。 “可是,我现在哪有那么多现金给你?江雄,你听我说,只要我拿到名册掌管了整个组织,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明白了,看来你真的毫无诚意,我现在就把你的罪证交给警方!”江雄作势说道。 “怎么,你就那么想为方婷收尸?”沈嘉霓又开始亮底牌。 “随你的便!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还管得了那么多?你想怎样做就去做好了,我倒要看看谁下手更快!我数三声,你不愿意我就直接进警局!一、二……” “等等!要不这样吧,双方都应该拿出诚意,我先付你一半,剩下的事成之后再付。”沈嘉霓继续讨价还价。 江雄有些不耐烦了:“好吧,我会把账号发给你,你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把钱打到我的账户。” “可是……” “没有可是。钱到帐后我会通知你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看不到钱,你就等着去死吧!”江雄说完,便压掉了电话。 三 月掩云间,星光黯淡。 江雄在黑暗的角落里观察了很久,确认并无异常后,用连帽衫的帽子罩住头,快步来到了街角的电话亭。 输入‘旌胜印刷’的座机号码,足足等了二十秒,对方才接听了电话。“喂,那位?”听筒里传来店主谨慎的声音。 “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江雄问道。 对方已经分辨出是江雄的声音,忙将话题岔开:“是李老板啊,你要的彩页已经制好版了。不过报歉得很,这两天忙着应付警方,一直都没时间开印。” “哦,是吗,出了什么事?”江雄立即明白电话可能被监听,于是应和着店主的话题问道。 “嗨呀,还不是两天前百台机车大追逐,疯狂械斗的事!你一定听说了吧,各路媒体都有报道。” “可这事与你又有何关系?”江雄听出了店主的暗示。 “也怪我倒霉。那晚半夜有人敲我的门,我说早已打烊了,可那人非说是熟人介绍来的,后来我就开了门。你猜怎么回事?那人居然问我能不能伪造护照!当时就吓了我一大跳。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在这里混吗?正要请那人离开,追杀他的大批人马就来了。嗨呀,平时想都不敢想,呼啦啦来了上百台机车,把我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你有没有伤到?”江雄配合着,将话题继续下去。 “我倒没有事。”店主开始通报情况,“我放那人从后门离开后,我就锁好了门。可天快亮的时候,警察却找上门了,把我带到警局去做笔录。我才知道那家伙出门后大打出手,一共伤了几十个人!事后,警方抓捕了四十多个机车男,而那家伙却逃脱了。昨天夜里,我又被带到警局,原来是从中国来了几个警官,他们给我看了很多从中国带来的视频监控资料,让我和那晚来店里的家伙作比对,后来又留下我协助警方做模拟画像。足足折腾了我一夜,快正午的时候才送我回来,还要求我随叫随到,配合警方的调查。所以,彩页的事就耽搁了,还请你多多包涵!” “那晚找你的究竟是个什么人?”江雄感觉心里发紧。 “那些中国来的警官并没有说。不过听坊间议论,那人是个职业杀手,代号‘老虎’,都说龙昌会和龙盛会两个大佬的被杀与他有关。听说警方已在全城对他进行大搜捕!”店主口中的‘坊间’其实是暗指帮会内部。 “明白了,不过彩页的事还请你抓紧些,因为我急着要用。”江雄说的当然是护照的事。 “可现在这种状况,我也只能看情形了。”店主暗示着自己的难处。他又紧接着开始说虚话:“要不这样吧,我连夜给你开印,你明天下午到我店里来取。” “也好,还请你多多费心。” 望着深邃的夜空,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湖只有不归路。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 题外话—— 本文已进入了尾声,感谢众多读者的一路陪伴!大家的不离不弃是我一直坚持更新下去的动力。虽然由于放弃签约致使最终全文免费,但能收获到众多的读者,我认为还是很值得的!如对本文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就请评论留言。总之,我会竭力将一个精彩的结局奉献给大家的! 第一百零一章 读完方婷的留言,江雄的心中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又有了方婷的信息,而且知道方婷的的确确是爱着自己的;忧的是不知方婷去了哪里,而她却提出一年之后才有可能与自己见面。 一年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如果方婷对自己的感情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冷却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有一点江雄倒是早就应该想到的。方婷忍辱负重地出来赚钱,其目的就是为了救治病重的父亲。有了自己的资助,她第一时间肯定会带着父亲去换肾。而自己却愚蠢地认为方婷会一直留在吉运宾馆等着自己,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了。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钱够不够给她的父亲治病?江雄不禁又替自己未来岳父的病情担忧起来。 方婷的留言中夹杂着一些矛盾。既然爱,又为什么不愿意在一起?为什么说两人注定无法享受爱情的甜蜜,相爱就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江雄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留言的前段,方婷希望只是把美好的感觉永远都留在心里,从此不再见面。可后段又表示一年之后她会主动联络自己,两人还可能再续前缘,甚至还提到了婚姻嫁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方婷如此前后矛盾呢? 江雄本来就想不明白。方婷的手机为什么要在一个多月前报停?如果目的是不想让自己找到她,那当初她为什么要主动获取自己的手机号?又为什么在停机之前还给自己发来“我爱你”的短信?而两星期前她又特意回到这里,用这部已经报停了的手机给自己留下了这段文字。就算是想通过密码来测试他的真诚,也没有必要切断这唯一的联络通道,把手机卡也一并留下吧?这所有的一切都究竟是为什么呢?江雄真想立即见到方婷,亲口问问,在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怎样匪夷所思的事,会让她如此犹豫不决,且如此反复无常呢? 思来想去,江雄虽然无法理解方婷的想法,但有一点他读懂了——那就是方婷对他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哪怕这感情是犹豫不决的。 江雄又从胸口拉出了方婷送他的那挂银锁。这些天义父的事情扰乱了他的生活节奏,以至于他忽视了对这挂银锁的保养,因为汗水和氧化的作用,银锁的表面已微微有些发乌了。江雄觉得很可惜,忙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将锁头裹入其中,用心地擦拭着,慢慢地,锁头的凸起部分又恢复了光泽。 方婷让他把这挂银锁留在吴伯处,可他却并不打算这么做。从方婷的留言中,他能感觉到方婷对他产生了爱,可却爱得非常犹豫。如果就这么交还了银锁,谁知道一年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搞不好就再无相见之日了。既然这银锁对方家的意义如此重大,那方婷就不可能弃之不要。也就是说,只要这挂银锁还在自己手里,也就至少保留了一次与方婷见面的机会。 江雄将方婷的留言又仔细读了一遍,将里面的内容字字句句都刻在了心里,然后将这段文字从手机里删除了。 江雄开始在手机中输入给方婷的留言: 婷,回来没见到你我都要疯掉了!好在你还算有点良心,给我留了言。 我不明白,你既然爱我,又为什么狠心到一年之后才肯见我?你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我能理解。既然我们彼此相爱,这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天大的困难我们都应该一同去解决!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一体的,他们也是我的父母(这件事你不同意无效),哈哈! 我爱你!在经历了那些无比美好的日日夜夜后,我的生命中已不能没有你。要想让我放弃对你的爱,要想让我远离你,只有一个办法,你亲手来杀死我吧!你若不爱我,我绝不会去搅扰你的生活(这件事我还没最终决定)。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对你的爱! 至于那挂银锁,我不打算现在交还给你。有它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与你相距并不遥远。你之前已经送给了我,你又打算一年之后再重新送给我,我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实属没有必要。我对你的爱不可能再改变,你对我的爱也一定不会再改变!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是方家的人了,这挂银锁就等于已经留在方家了。至于在你手里还是在我手里,我看也没有什么分别。如果你非得拿走它的话,那你就乖乖来到我面前,我亲手把它交给你。 你让我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为我们的未来营造一份安定幸福的生活。不过,目前这件事我不得不去做。只要做完这件事,我也就彻底获得自由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等这件事情完成,我就会重回吉运宾馆,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你说一年后,我就等一年;你若一生不见我,我就苦苦守一生! 总之,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娶你为妻,第二大心愿就是让你给我生一堆孩子。然后让我们的孩子们,去给他们的孩子们讲述我们相爱一生的故事! 吴伯回来了。江雄深鞠一躬,将手机双手奉上:“吴伯,我在这里面给方婷留了言,如果她回来,劳烦您把电话交给她。还有……”江雄递上一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白纸和一叠美元,“这点钱不成敬意,请您收下,如果方婷回来,劳烦您能来电话通知我一下。这是我的电话。” 吴伯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又将附在上面的纸币搓开,是一千美元。 吴伯的脸色有些难堪:“年轻人,出手很豪阔,看来你钱来得很容易。不过,老朽想告诫你一句——如果认为什么事都能用钱来解决,那你就错了。钱的确很重要,可是钱既买不来爱情,也买不来友情。老朽已年过七旬,已不需要再为了钱去做事了。我之所以要插手你和小婷的事,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你们错失离散。你包房付费那是天经地义。可这些钱你还是收回吧,别玷污了人心中那点最本真的东西!”说着,吴伯面带温色地将那叠钱拍还给了江雄。 江雄手里拿着钱,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江雄的窘态,吴伯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放心吧,只要方姑娘回来,我一定会把这部电话交还给她,也会把你近来的一系列表现讲给她听。至于打电话告知你,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她想见你自然会联络你。当然,这要看里面的内容能不能打动她了。”说着,吴伯扬了扬方婷那部手机。 ——————————————————————— 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江雄通过网银给方婷的那张卡上又转入了五十万美元。 方婷正在为救她父亲而奔忙。换肾可是个大手术,江雄害怕之前留下的三十万美元不够,他决计要解除爱人的后顾之忧,免得方婷因为治疗费用紧张,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办完这件事,江雄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仿佛已经看到方婷正笑盈盈地守在病床边,看着她的父亲正一天天康复。 江雄丝毫也不认为把钱给方婷会有什么玷污纯洁爱情之嫌,相反他很开心,因为他可以为自己的爱人分担一些忧虑。在他看来,他与方婷已经是一个整体,不论是好是坏,方婷的一切都属于自己,而自己的一切也都已经属于方婷。 江雄只盼望这最后一单任务能够顺利地完成,这样义父就会帮助他和方婷早日团聚。方婷的留言中再次对他表明了心迹,方婷是爱着自己的!只要完成这件事,他就可以以一个自由之身去找寻他的幸福了。就算方婷让他等待,那这等待也是快乐的。如果一年的等待能换取一生的美满幸福,那这种等待的烦恼就太微不足道了。 江雄的脚步愈发轻快。他的心中充胀着甜蜜,眼前仿佛已经展开了这样一幅画面:自己的义父和岳父坐在棋桌前搏杀对弈,岳母和娇妻在厨房中忙碌着一桌喷香可口的饭菜,而自己正带着一群儿女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第五章 一 岛国首都,江户川郊外。 这是一个占地约四千平方米的院落。一人多高的围墙中有两幢楼房,一幢四层,一幢三层。两幢楼房都程英文大写字母l的形状,围出一个‘回字形’的内院。 这两幢楼房向内的一面与普通民用建筑无异,有着宽大的窗户和露台。可朝外的四周却明显不同于周围的民居,甚至第一眼看上去你会误认为这是一座冷库。当然,在朝外的一面还是开有几处‘窗户’的,只不过这些‘窗户’很另类,宽度不超过30厘米,高度大约80厘米。使用的是单向透视玻璃,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凭肉眼看不到里面,而楼内的人却可以观察到外界的状况。因此,这些竖条形的窗户既像是贴在建筑物外墙的装饰条,也像是碉堡上的观察或射击孔。江雄不用猜也明白,这些窄条形窗户的玻璃一定是防弹的。 这座院落内的建筑除了窗口的设置不同寻常,在其它方面倒没有什么惹人注目的地方。楼房的样式老旧,外墙是最平常不过的灰白色调,混杂于周围的民居之中,从远处看,丝毫也不起眼。 江雄看了下表,离与曾叔固定的联络时间还早。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不知何时天空中已下起了雨。雨虽不大但很细密,远处的街道、屋舍都仿佛半隐在一片轻云薄雾之中;道路上的汽车都放慢了行进的速度;桔黄色的转向灯和红灿灿的刹车灯倒映在湿滑的路面上,与街边行人手中那一柄柄颜色各异的花伞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雨中画景。 窗前的三角架上,带录像功能的单筒红外望远镜直对着那处外观有点像冷库的宅院。 雨渐渐地大了。那个院子的大门始终都紧紧关闭着,江雄把镜头摇向这处宅院的四周进行查看。突然,他在院落门前的马路上发现了异样:从左侧驶来的车流当中,出现了三台纵向排队而行的黑色轿车,中间那台还是加长的! 江雄立即将镜头变焦拉近观察。三台车都是同一品牌,从外观上判定前后两台是s500车型,而中间加长的则是s600防弹轿车。 江雄突然有一种直觉。他用镜头锁定住这个车队,同时按下了望远镜上的录像快捷键。 离宅院的大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三台车全部闪亮了左转向灯。与此同时,院门自动打开,里面快速跑出两个穿黑色西服的精壮男子,伸手阻止住两边的行人从院门前经过。三台车鱼贯进入了大院之内。两个黑衣人朝两边的行人鞠躬致歉后,迅速尾随车队进入了院内,电动大门随即关闭。 极短的时间内,车、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觉告诉江雄,刚才进去的就是李万霖! 江雄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进入了临战状态。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即闯入那处院落,趁对方立足未稳,闪电般完成猎杀。可随即他便清醒了下来。目标虽然出现了,可他还没做好任何准备。 江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为了尽快结束杀手生涯,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了,但眼睁睁地看到猎物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却不能有所作为,还是不免让人感到遗憾。不过,江雄认为这样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可以对李万霖的活动规律,及其采取的安保措施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 题外话—— 女主方婷为何迟迟总不出场?抱歉,这是情节设置的需要。再者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其实读到本文的后半部您就会明白,正如《传奇》中那句歌词一样“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批人的衣物内,都藏有长短不一的各种枪支! 四 晨曦微露,沈嘉霓焦躁地在房中来回踱着步,手中紧握着手机,双眼布满了血丝。 那天她将五千万美金付出去后,便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了。直到昨晚江雄才发来的一条短信,让她今日清晨六时等候下一步安排。她反复拨打电话,可对方始终不接,最后竟然关机。 此时的沈嘉霓感到万分懊悔。不该如此轻易地就把钱付给对方,让自己落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五千万美金,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数字。这个江雄一贯风流成性,如今钱已到手,他又怎么会为一个女人去冒生命危险?想必早已经逃之夭夭,自己风流快活去了。 沈嘉霓几乎一夜未眠。想想这些年自己周密计划,费尽心机,到最后一刻却功亏一篑,不仅组织名册得而复失,就连自述犯案过程的证据也握在别人手中,现在又损失了一大笔钱,还处处让人牵着鼻子走。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怎能不叫她痛心疾首! 突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伴随着震动响起,惊得沈嘉霓几乎将手机掉在地上。她颤巍巍地打开屏幕,一条信息赫然出现:正午12时整,云岭索道下行第六根支架下。必须亲自送人来交易,而且只能带一个助手。不许耍任何花样,否则交易取消,物品立即交给警方。切记! 沈嘉霓此时竟然有一种中大奖似的激动。江雄发来短信,说明他还是准备交易。真没想到方婷对他来说,竟然比五千万美金还重要,真是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沈嘉霓立即拨打电话,可电话刚接通对方就关机了。 “快查查这条信息是从什么地方发来的?”沈嘉霓声音颤抖着,对李汉光和两个技术人员说道。 不一会儿,技术人员回答道:“查到了,信息是从榔城发来的。” “榔城现在有可用的人吗?”沈嘉霓精神有些亢奋。 “王子豪在那边没什么生意,只是小打小闹地放了几枚闲子。我还没腾出手去收编。再说……”李汉光两手一摊耸耸肩,“榔城那边是华叔的天下。” “华叔?”沈嘉霓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记忆,“这个华叔倒是有所耳闻。怎么,他很难对付吗?”沈嘉霓对各种帮会势力显然很不熟悉。 “非常,非常不好对付!”李汉光边说边摇着头,“不过说起来,虽然门派不同,华叔和王子豪倒也算的上是患难之交。当年的几起大纷争中,他们彼此都救过对方的命,所以他们不仅互不侵犯,甚至还时常联手合作。”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华叔迟早是个威胁……”沈嘉霓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是啊,如果……”李汉光看了看电脑前的两个人,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本想说如果华叔知道是他们害了王子豪,恐怕会借机发难。 “榔城离这里有多远?”沈嘉霓心领神会,立即接过了李汉光的话头。 “车程大约四五个钟头,飞机大约一个钟头。”李汉光立即回答道。 “李汉光,立即派人去高速路入口和所有可能的道路巡查;再派人去机场,调查所有榔城航班的乘客名单。一旦‘老虎’露头,择机实施秘密抓捕!”沈嘉霓命令道。 “是!”李汉光转身欲去。 “等等!还有这里,要多派人手提前埋伏。”沈嘉霓指着手机上的短信,压低了声音对李汉光说道。 五 江雄将平板电脑放入了包中。刚才,他通过电脑浏览器,远程控制了近四百公里外榔城的手机,向沈嘉霓发出了12时交易的短信。 那晚江雄逃脱后,连夜赶到了龙昌会势力薄弱的榔城。他买了两部普通手机并新办了两个号码,又买了一部海事卫星电话。将训练营带出的手机号码来电转接到新买的一部普通手机上,然后将原来的手机充满电,藏在了租住房间的天花板内。 此刻,江雄早已重返‘华人之城’。 在确认五千万美金到账后,江雄将自己装扮成一位老年游客,来到了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云岭,入住了这座云岭大酒店。 这里距离上下云岭的观光索道缆车站很近。从他这个房间的窗口,还能方便地观察到停车场和周围道路的情况。 江雄之所以远程控制手机从榔城发出信息,目的就是要制造自己不在本地的假象,从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进入阵地,静观对手的动作。 江雄把交易定在了六个小时之后,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赶路需要时间。如果对方没有诚意,很可能做出误判,‘提前’派人来云岭埋伏。如果是这样,他就会立即启动第二套方案,迫使对方按自己的要求进行交易。 现在清晨6时刚过。虽然天已大亮,但四处仍然云蒸雾绕,整个云岭宛若仙境一般。这也是江雄选择在这里交易的原因:雾大林密,有利隐藏,便于逃脱。 时间还早。江雄冲泡了一大杯速溶咖啡,坐在窗口前,慢慢地吃着高能量的军用压缩干粮,同时透过窗帘拉开的缝隙,紧密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个小时过去了,上山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只要有车辆出现,江雄就会立即举起红外线热成像望远镜,认真观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时,一台旅游大巴的出现引起了江雄的高度关注。这台旅游大巴开上平台后停了几秒,车上下来一个壮年男子,飞快地向观光索道缆车站跑去。大巴车随后停在了停车场。用热成像望远镜可以看到,车上坐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下车,而且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坐着,连个起身走动的都没有。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旅游车。如果是旅行社的车辆,一到目的地,游客一定是一涌而下,先舒展身体,然后疯狂拍照。而导游则一定在路途中就早已威逼利诱,一下车便立即集结游客,匆匆忙忙地带着他们四处购物,逛景点。 果然,几分钟后,那个壮年男子返回了停车场。旅游大巴上下来一个人,返回的壮年男子手朝着索道方向指了指,两人在车头前交头接耳一翻,然后一同又上了大巴车。 一分钟过后,除司机外,车上所有的乘客都有秩序地下了车,一共有52人。这些人虽然服装穿着与游客相仿,但却是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 这些人下车后,既没有去赌场,也没有去游乐园,而是分散开来,朝着索道下方云雾弥漫的密林中走去。 透过红外热成像望远镜,江雄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这批人的衣物内,都藏有长短不一的各种枪支! 不出江雄所料,沈嘉霓显然是不肯轻易就范。她安排这么多人上山,而且都带着枪支,显然是想等到交易结束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就立即实施围捕,甚至就地歼灭! 江雄又观察了一段时间,没有再发现其它的异常状况。于是他收拾好行囊,将一部设置好的手机放到了天花板吊顶内。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年老的妆容,然后离开了客房。 江雄走出酒店大门,先不经意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没有从驾驶席上看到那台旅游大巴车的司机,估计要么躺在后排上睡觉,要么下车找卫生间方便去了。 江雄借着漫天弥漫的云雾,缓步走到旅游大巴的附近,蹲下身体佯装系鞋带。看看四下无人,快速取出几个自制的扎胎不倒钉,准确地抛到了大巴车右侧的前后轮胎下。 做完这一切,这个若无其事的‘老年人’站起身,慢悠悠地朝着缆车站走去。 天还早,坐缆车下山的人不多。看江雄是老年人,工作人员热心地搀扶着他上了缆车。 山上云雾缭绕,人坐在通透的缆车上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同乘缆车的其它游客都取出相机、手机,又是摄像,又是自拍,玩得不亦乐乎。而江雄则取出了那支热成像望远镜,仔细地在索道下方的密林中搜索着。 果不其然,在索道第五、第六和第七根支架周围的密林里,沈嘉霓派来的人已经埋伏完毕,只等着猎物落网了。 江雄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望远镜。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被迫执行第二套方案了。 六 为了防范沈嘉霓使诈,江雄早在前一天就预租了一架直升机。下了云岭,他立即乘坐直升机离开了这座城市。包括中途加油,总共经历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后,他抵达了沙越的晋城。 此时,江雄正坐在餐厅里悠闲地享用着午餐。 看看时间,已经11时45分了,江雄再次远程控制留在云岭的手机,向沈嘉霓又发出了一条短信息:12时整,交易地点改为云岭九天塔。 然后,江雄把沈嘉霓自述犯罪过程的备份影音资料,并附上一份情况说明,寄往了警察总部。 现在江雄已做好一切准备,只等最后的终极对决了…… 七 沈嘉霓刚下车,突然收到江雄发来的短信,她顿时脸色一变。缓了缓神后,她故作镇定地对李汉光说:“上车!交易地点改了,去九天塔。” “什么?那我们的人——”李汉光面露惊色。 “让他们先下山守在必经路口,随时等候命令。”沈嘉霓低声吩咐道。 李汉光不敢怠慢,赶紧照做。 车刚开到九天塔,沈嘉霓的手机突然响起,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海事卫星电话的号码。沈嘉霓略一犹豫,接听了电话:“喂,哪位?” 稍作延迟后,电话那端传来了江雄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交易已经取消,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什么,你到底想怎样?你让我们上云岭,我们上了云岭;你说六号塔架,我们就去六号塔架;你又说改在九天塔,我们就来了九天塔;现在你又说交易取消!你耍我是不是,你究竟想干什么?!”沈嘉霓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干什么?我事前要求你只准带一个助手,可你呢,你在这里埋伏了多少人?是你违反了约定,所以交易取消,你等着去死吧!”江雄冷冷地说道。 “等一等!”沈嘉霓声音都变了,“江雄,你听我说,一定是你搞误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多,一定是你看错了。不信你看,我的车就停在这里,我真的只带了一个助手!” “不要再狡辩了!早晨7点,你安排的人乘墨绿色的旅游大巴,一共52人,就埋伏在索道第五、六、七根塔架周围。还有什么可说的?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就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江雄,你听我解释,这一定是李汉光自作主张安排的人马。我是很有诚意的,不然我怎么会提前给你支付五千万?你冷静想一想,我们最好还是继续交易,我保证再不发生同样的事情,否则随你怎么处置,你看如何?”沈嘉霓乞求道。 “我要先确认一下方婷是否安好。”江雄道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问题,她就在我的身边!”沈嘉霓连忙撕开方婷嘴上的胶带,把电话递了过去。 “阿雄,不要管我——!”方婷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这里埋伏了很多人,快走——!把东西交给警方……”刚说到这,李汉光扭过身,迅速封住了她的嘴。 沈嘉霓赶紧侧过身,尽可能远离方婷,担心方婷拼命挣扎的声音传到听筒里去。 “听着,看在五千万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下午16点30分之前,你必须赶到沙越的望天崖,到了以后,你打这个电话和我联络。记住,还是只准带一个助手!如果超过一分钟,或是再耍诡计,交易立即取消!”江雄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立即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看着身边怒目而视的方婷,沈嘉霓的嘴唇都气紫了,她双手握着拳,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旁边的李汉光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用手机查询了一下航班信息,然后说道:“这里距离沙越上千公里,还要过海,所以只能乘飞机。到晋城最近的航班是12时55分,我们肯定是赶不上了。下一班最早的飞机是14时起飞,15时45分落地。即便是准点,刨掉必须在机场耽搁的时间,要想在16时30分之前赶到望天崖,我们根本无法做到!” 沈嘉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捆绑着的方婷,大声吼叫道:“你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她能公开露面乘航班吗?还不赶紧准备直升机!” “可是我们在这里只有一架直升机,其他的人怎么办?”李汉光问道。 “其他的人,没听到只让我带一个助手吗?难道沙越那边也没有我们的人吗?”沈嘉霓气冲冲地叫喊到。 “沙越那边……也是华叔的天下。我……”李汉光心虚地回答道。 沈嘉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努力平复了一下燥怒的心情。她不想让方婷听到,于是在手机上给李汉光输入道:让我们的人自己想办法租直升机前往沙越。先守在各个关口等候指令,等交易结束后,再实施追捕。只要人一露面,立即就地正法! 李汉光不怠慢,赶紧下车走到远一些的地方打电话安排。 片刻过后,李汉光脸色煞白地跑回车上,嘴唇颤抖着说道:“出……事情了,我们运人的大巴车爆胎翻下了山谷……” “什么?”沈嘉霓瞪圆了眼睛,但只停顿了一秒,她便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行了,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我们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是方婷? 江雄用电脑播放刚才拍摄的视频。在画面中,从发现车队开始拍摄,到车队进入院门关闭,也不过是十八秒时间,这还仰仗着雨中车流行进缓慢。虽然器材拍摄的画质较高,但绵绵的雨雾却影响了画面的辨识度。 江雄将录像反复播放。三台车的侧面和后面安装的都是单向透视玻璃,无法看到车内的乘员。不过在车队转弯进入院门之前,透过防弹车的前挡风玻璃,依稀可以看到驾驶区和乘员区中间的隔板是升起来的。 虽然江雄没有看到车内的乘客,但从用车的规格来看,来者极有可能就是李万霖。对此江雄有些疑惑。曾叔明明知道自己正在此地,却没有将李万霖的行程及时告知自己,以至于措手不及白白丧失了此次机会。是李万霖的行踪过于诡秘,还是曾叔的情报不够准确到位,江雄不得而知。让他忧心的是,如果不能及时获得目标的准确行踪,那对于此次的行动而言则是十分不利的。 既然无法获得有效的支持,也只能依靠自己了。而江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采用最笨也最古老的办法——长时间守在窗前,不间断地观察这座院落内外的动向。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陆续又有四台同品牌的黑色e级轿车进入了这座院落。看来,这些人很可能是奉召而来的当地各分支头目,应该是当面汇报帮会事物并接受新的部署。看来这次面谈的内容秘密级别很高,是不便通过电话或网络来进行沟通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院落内外都显得格外寂静,看不到一个人影。黑夜里,只有架设在墙头、屋角的摄像头不时转动着,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雨停了。江雄的房间里黑洞洞的,唯一闪亮的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石雕般坐在窗前,默默地啃食着第二块冰凉的面包。直到口中发干,食物难以下咽时,他才略微饮一小口水滋润一下喉咙。他不想因喝水过多需要排泄而错过每一个细节。 天交子时。那座院落的大门突然打开,轿车的前照灯光射了出来,四台轿车鱼贯驶出了大门,然后冲上公路,迅速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院门再度关闭,院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通过放大的视频,江雄按照车牌号辨认,这些车正是几小时前陆续进入的那四台黑色e320轿车。 加长防弹轿车并没有出动,看来李万霖会留在这里过夜了。江雄用最快的速度去了一趟卫生间清空了身体,又用冷水洗了一下脸,然后便迅速回到了窗旁。他微微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身体,今晚已经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 天终于开始放亮了。江雄看了一下表,当地时间清晨5时25分。他揉了揉酸胀发涩的眼睛,胃里已感觉饥饿难当了。他抓起半块已经干瘪的面包,正准备送入口中,突然发现那座院落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一台s500轿车驶了出来。看车牌,江雄认出是李万霖来时的开路车,他立即提起了精神。可是这台车出来后,院门便立即关闭了,并没有看到防弹车的踪影。这台车驶上了公路,速度并不快,随后便汇入了清晨稀疏的车流中,并缓慢地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大约十分钟后,这台车又从相反的方向开了回来,停在了院门前方,却没有熄火。这时院门再度打开,先跑出两条穿黑西服的大汉,四下观望一番后,朝院内招了一下手。这时,防弹车和另一台s500开了出来。之前探路的那台车立即起步开到了防弹车的前面。三台车保持着来时的队形,引擎一齐轰鸣,如同一个整体般插入公路,箭一般消失在了街的尽头。这三台车的司机显然训练有素,配合十分默契,整个过程都没有丝毫的停滞。 他们是要离开此地还是短暂外出办事,江雄不得而知。由于不具备跟踪的基本条件,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队远去了。 江雄立即启动联络系统的紧急呼叫程序。之后,将整个过程通报给了曾叔。 一个小时后,江雄得到曾叔的回复,估计李万霖已乘飞机离开了此地。 直到这时,一夜未眠的江雄才感到了异常的疲惫。他来到盥洗室拧开了浴缸的水阀,他需要借助热水浸泡来放松紧张的神经,然后就可以好好地大睡一觉了。 ——————————————————————— 江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置身于王子酒店楼下的游泳池中。他坐在泳池边的凹槽上,双臂平展着搭在岸边,任层层的水波轻轻地推打着自己的身体。明媚的阳光照得他浑身上下暖洋洋地,慵懒之中总感觉充涨着某种期翼,仿佛某件幸福快乐的事下一秒就要发生了一样. 果然,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了,就在那高高的跳台上。强烈的阳光直泄在她那曲线玲珑的身体上,逆光中的她恍如光芒四射的圣女一般。江雄已经要窒息了,他的心狂跳不止,恨不能生出翅膀立即飞到圣女的身旁。他强撑池岸正要起身,却见方婷已飞身跃起,在空中完美的翻腾一周,然后笔直地插入了清澈透亮的泳池中。 “方婷——”江雄呼喊着,人已兴奋到了极点。他猛地扑入水中,朝着水波荡漾的中心点奋力游去。 人到了方婷的入水点,却并不见方婷浮出的身影。江雄急忙向下潜入池底,却仍找不到心爱的人。他满腹狐疑地回到水面换气,却看见方婷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泳池对岸,正笑盈盈地向他轻轻地招着手…… 江雄浑身一颤,不知怎么便睁开了双眼。他的头仍晕晕乎乎有些发胀,眼前的一切也让他感到茫然。几秒钟后他才弄清自己身处盥洗室——更准确地说他正躺在盛满了水的浴缸里。头顶的灯明晃晃地亮着。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清晨时泡进这浴缸里的,却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多甜美的梦啊,怎么就这样醒了呢!江雄不禁有些愤愤然。虽然那只是个梦,可毕竟里面有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女神啊!要是没有醒来有该多好,哪怕再多上几分钟,或许都可以相吻缠绵了…… 是什么声音?江雄凝神细听。瞬间他明白了,将他从美梦中唤醒的原来是手机的铃音。 这该死的电话! 什么人会打来电话?他这个手机号是绝少有人知道的,铃音响起通常是有紧急事情发生。江雄周身猛然如过电一般,人立即完全清醒了。他挺身跃出水面,赤着脚——准确地说是赤裸着全身——挂着淅淅沥沥的水冲出了盥洗室。 可拿起手机,江雄却出现了片刻的迟疑——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组号码的区号显示的是华东的某个地区,而且是个固定座机号码。 接还是不接,江雄犹豫起来。是有人拨错了号码还是……莫不是义父隐藏到了大陆内地,现在有紧急状况发生,为躲避监听所以才使用了街边的公用电话? 江雄不再犹豫,立即接通了电话。不过他没有立即开口,想让对方先开口以便辨别身份。可电话的另一头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江雄不愿拖延时间,只能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好,请问哪位?“ 可电话那头依旧是默不作声。 江雄不明白对方为何不开口。但他知道并不是因为技术故障等问题所致,因为他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喘息声,还有人上下木质楼梯的背景音。 “你到底是谁?说话呀!”江雄提高了音量。可是他依然听不到对方的答复。他心道不好,立即挂断了电话。 这个神秘的来电引起了江雄的警觉。是小孩玩电话无意拨通了他的号码,还是有人想暗示他却不方便开口说话?那么这个奇怪的电话为什么又来自华东地区呢?莫非真是义父去那边后发生了什么变故? 江雄本能地开始思考自己当前的处境。电话那头距离很远,对他构不成直接威胁。总不会是义父或阿光等人被大陆警方抓捕后供出了自己,或从手机通话记录中查到了自己的号码,所以警方拨打过来以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江雄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对方的沉默反而会引起自己的警觉,这不像是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所为。或许真是有人想暗示什么吧。对方使用了固定座机电话,难道这个地点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江雄有种预感,对方有可能还会打电话过来。为了谨慎起见,他决定还是立即收拾行囊离开此地。 江雄快步走回盥洗室,拽下浴巾飞快地擦干了身体,然后取出一条干净内裤穿上。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果真再一次响起了。 江雄拿起手机一看,仍是那个座机号,看来并不是有人无意中拨错了号码。这电话必须接,不管对方是何居心,哪怕是警方设的局,他也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起了戒心。而且,他也想弄清对方的身份以及来电的用意。 “请问哪位?”江雄尽可能客气地问道。 可电话那边仍然保持着沉默。 听筒里依旧传出对方轻微的气息声,那声音很绵柔,令江雄突然产生一种很魔幻的感觉。“我觉得这样并不好玩,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挂了。”江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耳朵像是被什么力量紧紧吸引住了一样。 “等一等,是我……”对方终于开口了。 这声音是那么遥远,却又是那么的熟悉!江雄瞪大双眼愣了一秒,因为这实在太意外了。 “你——是方婷?”江雄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血液猛然间涌上了大脑,一时间他两眼发花竟不知所措了。 “现在……还好吗?”方婷的声音低沉而犹豫,而她呼吸的节奏也暴露出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真的是你?”江雄猛地握紧了拳头,感到既兴奋又慌乱,“你到底去哪了?我回来找你,可你却不见了。哦,当然,我看过那些留言,知道你带父亲治疗去了。噢——我的好方婷!你知道吗,我都快要疯掉了!你一定想不到没见到你我有多着急!我差点……真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就在一分钟前我还都梦见了你。”江雄兴奋得越发语无伦次了。他想蹦,想跳,想大声喊叫!他恨不能把手伸进电话,将方婷拽过来。 “是吗,”方婷的语调却变得寡淡起来,“那你现在是在欧洲还是美洲?” “我在岛国。”江雄没明白方婷的意思。 “在岛国?江雄,你还真会编故事!一定是在哪里鬼混吧?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莫非你是在做白日梦?”方婷语带讥讽地说道。 江雄扭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天色已接近正午时分了,这才明白了方婷的意思,慌忙解释道:“不是,我整夜都没睡,早晨泡进浴缸里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再后来就梦见了你……”江雄回想着那个黄粱美梦,想不到还有比梦更美妙的事——方婷竟然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感到无比兴奋,张嘴笑着想合也合不拢,整个大脑一浪一浪地处在晕眩之中。 “江雄,你的故事编得一点都没水准!还说什么在岛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在岛国的哪个城市,又怎么可以证明?既然你和我相处毫无诚意,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方婷压掉了电话。 “我……”江雄噎在了那里。 大结局(一)望天涯 八 沙越,望天崖。 开始起风了,海鸥在低空艰难地翻飞着,空气中满是咸湿的味道。远处的海面上方乌云翻滚,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风推起层层海浪,不断地拍打在陡峭的崖壁上,那可怕的声音仿佛在宣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云层的边缘冒出一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大。 江雄抬腕看表,16时21分。他举起望远镜瞄向那黑点,不出所料,果然是一架直升飞机。 这时,江雄手中的电话响起,屏幕上显示的也是一部海事卫星电话的号码。江雄立即接听了电话。 “我们应该已经到了你说的望天崖,难道前面这一大片都是吗?你具体在哪个位置?下面到处都是树木,我们该在哪里降落?”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沈嘉霓在大声说着。 “你们机头向南偏5度继续飞,越过崖顶,就能看到下方二百米处有一片茅草地,你们就降落在那里,然后等我电话。”江雄说完,挂断了电话。 很快,直升机飞过崖顶。 江雄隐藏在树丛中,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直升机上一共四人,除飞行员外,方婷被沈嘉霓和李汉光一左一右夹在后排的中间。 看到直升机降落,江雄再次拨通电话,质问道:“我让你只带一个助手,为什么多了一个?” “你要求的时间那么紧,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只能去租直升机了!”沈嘉霓特地强调了‘租’这个字眼,试图掩盖直升机飞行员是她自己人的事实。 “不要废话,让飞行员关闭引擎,然后把他打晕捆起来!”江雄命令道。 “怎么可以这样,你让我们怎么回去?再说也没有绳子呀!”沈嘉霓狡辩道。 “把方婷身上的解下来用,要快!我在这里看得很清楚。要捆紧,不许耍花样,否则就停止交易!”江雄催促道。 沈嘉霓无奈,只得命令李汉光照做。 一直看着飞行员被五花大绑之后,江雄才再度说道:“你们右前方五十米处有一条干涸的水沟,顺着这条沟一直向上走,我在崖顶等你们。”说完,江雄挂掉了电话。 沈嘉霓无奈,只得吩咐李汉光照做。沈嘉霓走在前面,方婷夹在中间,李汉光用手枪顶着方婷的背部走在最后。 水沟接近崖顶的地方比较陡,两侧是突兀的岩石。沈嘉霓费力地爬上沟口,刚一露头,突然一支冷冰冰的枪口顶在了她的前额,紧接着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左臂,一把将她拎上了崖顶。 李汉光知道沈嘉霓已被控制。情急之中一把拉住方婷,用枪顶着方婷的后脑,高叫道:“后退,不许耍花样,不然我一枪打死她!” 江雄挟持着沈嘉霓,慢慢退到了悬崖的边缘。 沈嘉霓虽然又惊又怕,但却故作镇定地说道:“可以了,李汉光,你押着她慢慢上来,千万别露头,小心他偷袭!” 沈嘉霓的话提醒了方婷。就在将要爬上崖顶的那一刻,她突然抬起右腿,狠狠一脚朝着身后的李汉光踹去! 不想这李汉光早有防备。闪身一躲,挥动枪柄砸在了方婷支撑的左脚脚踝上。 方婷痛楚不堪,顿时扑倒在地。 江雄没有料到,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刹那间他想去帮方婷,可他既怕李汉光枪走火伤了方婷,又怕行动不慎让沈嘉霓摆脱了控制。就在这一秒钟的犹豫之间,李汉光已经腾身跃上崖顶,重新控制住了方婷。江雄没料到李汉光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不禁暗自庆幸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一时间,江雄用枪顶着沈嘉霓的头部;李汉光左臂从后面箍住方婷的上身,右手持枪顶着方婷的头部。双方相互牵制,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江雄,我们是诚心诚意来交易的,你这样做有点不太好吧!”沈嘉霓的头微微偏向一边,生怕江雄手中的枪走火。 方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诚心诚意?诚心诚意你会派那么多人在云岭埋伏?!” “婷儿啊,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你可不能无情无义!”沈嘉霓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待我不薄?如果你有情有义的话,你会派这个家伙去医院杀我吗?这些年来,你是在我身上花费了不少,可你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我当做你利用的工具而已。一旦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你的利益,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置我于死地!”方婷的眼中冒着怒火。 “婷子,你误会了,那件事我也是事后才……” “别再狡辩了!”方婷打断了沈嘉霓的话,“你以为我还会再轻信你吗?阿雄,不要指望她能诚心和你交易,一旦让她掌管了大权,我们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她的魔爪。千万别管我,现在就杀了他们,你自己走!”方婷说着,拼命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 李汉光拼命箍紧了方婷的身体,握枪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一时间情形十分危机! “别这样,阿婷!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交换,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了。听我的,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我们还有希望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认了!”江雄高声叫道。 方婷停止了挣扎,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婷子,你听我说,”沈嘉霓开口道,“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留下来,给我做帮手。就算你们不愿意,只要你们能守口如瓶,不做威胁我的事,我也保证不追究曾经的过往,我会让你们快乐逍遥地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好了,不必再啰嗦!你让他先放了方婷,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江雄说道。 “江雄,你我都应该守信用!我已经付了一半的钱给你,你也应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沈嘉霓不肯轻易就范。 “好,我先把你的罪证交给你。”江雄说着,左手掏出一个存储卡和一部新买的手机。他用拇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手机里开始播放沈嘉霓那晚自述的录音。 沈嘉霓接过手机,终止了播放。她把手机和存储卡放在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只是转瞬之间,她眼睛一翻,急切地说道:“你给我这个能说明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复制?” “我当然复制了,和你这种人打交道,我怎么可能不留一手?”江雄轻蔑地说道,“复制的u盘我存进了银行的保险箱,钥匙和密码我交给了一个律师朋友,如果今晚十点前我没有亲自去取,他就会把钥匙和密码交给警方。所以,你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样。这可是你亲口叙述整个犯罪过程的证据,如果交给警方,结果怎样不用我来告诉你吧?”江雄当然不能告诉对方已把证据寄给警方,所以特意编造了以上这番话。 “你无耻,你不守信用!”沈嘉霓恼怒地吼叫道。 “哼!”江雄冷笑一下,“不这么做,我们怎么有可能全身而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谓的诚信?” “可是我是付了你钱的!”沈嘉霓咬牙切齿地。 “没错,你付了我一半的钱,我也给了你一半的东西。当然,另一半的钱你也可以不付,只要这些证据在我手里,谅你也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江雄毫不客气地说道。 “江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再做交易?我总不能等到你们顺利脱身后,再眼睁睁等着你把这些交给警方吧?”沈嘉霓质疑道。 江雄轻轻笑了下:“这些东西一直都在我手里,如果我想要交给警方,也不用等到今天。” “那是因为方婷之前被警方控制,之后又落到了我的手里,你不想方婷牵连其中所以才没交给警方。如果你们双双获得了自由,你又怎么可能不借警方的手除掉我,以保证你们今后的安全?”沈嘉霓一语道破了玄机。 “我早就可以要你的命,根本不需要借助其他力量!”江雄厉声说道,“要想别人善待你,首先你应该考虑该如何善待别人。我们还是谈谈该怎么交换。你此刻在我的枪口之下,如今我的筹码不仅仅是那份名册,还有你的性命!” “我们之前已经说好用名册交换方婷,你总不会言而无信,狮子大开口吧?”沈嘉霓按照她的逻辑问道。 “你我注定不是一路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江雄说着,摸出一个布袋举在手上,“这里面就是你要的名册。你们先放了方婷,她安全下去后,我就把移动硬盘交给你们。” “等等,”李汉光突然开口了,“如果我放开这个女人,你岂不是可以一枪就先杀了我,然后再杀掉她?”他用下巴指向沈嘉霓。 “你要先给我证明那份名册是真的。”沈嘉霓接口道。其实她知道除了看外观,也没有别的办法鉴定真伪,因为这份名册的密码还没解开过。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拿假东西糊弄人,我总不至于拿生命来开玩笑。你不是让我表示诚意吗?那我就按你说的办,先把名册先交给你们。”说着,江雄与方婷目光对视,示意方婷见机行事。 江雄根据形势已经做出了对策。他将布袋朝着李汉光右侧后方的灌木丛上轻轻地抛了过去。按他的设想:只要李汉光用持枪的手探身去接的话,方婷就有可能趁机挣脱,只要能将李汉光的整个头部露出,他就会毫不犹豫一枪结果其性命。 布袋划着抛物线飞向李汉光的右侧。可李汉光根本没有上当,他纹丝不动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直到布袋挂在了侧后方的灌木丛上,他才带着方婷后退一步,伸出右脚,用脚尖挑开布袋口,朝里面飞速地看了一眼。 “里面有炸弹!”李汉光惊叫一声,本能地将方婷扭向了布袋一侧。 “没错,我在这个移动硬盘上安装了炸弹,只要朝这里轻轻一按,你们想要的东西就会立刻炸得粉碎。所以说,千万别动什么歪脑筋,否则就什么都别想得到!”说着,江雄用左手举起了遥控引爆器。 江雄从威龙训练营出逃时,就已经预料到可能出现今天这种局面,所以他把留下的两块塑胶炸弹都用上了。 “江雄,看来你是早有预谋。你不讲信用,根本就是在耍我们!”看到处处受制,沈嘉霓怒气冲冲地叫嚷到。 “你还配讲信用?”江雄无不讥讽地,“你当初是如何信誓旦旦,而事实上你又是如何做的?” 沈嘉霓不言语了,她怕激怒了对方让事态更加复杂化。 江雄不再理会她,转向李汉光说道:“你不是担心先放方婷我会对你开枪吗?那我们可以这样办——我先带着沈嘉霓下去;你拿着名册留在崖顶,超出手枪射程后放方婷过来,我同时放沈嘉霓;接着我先驾直升机离开,最后放飞行员和直升机回来接你们。” “然后你走之前轻轻按一下那个,炸死我们?”李汉光挑着眉毛,阴阳怪气地说道。 “可以按你的方案执行,不过你必须先把引爆器丢掉。”沈嘉霓说道。 江雄假意思考了片刻。其实他一共有两个遥控引爆器,事先都做了设置,可以分别引爆两块炸药,以确保将载有名册的移动硬盘炸毁。他当然不会让这份名册的落入沈嘉霓之手。但此时陷入了僵局,也不妨先顺着对方的意思,化解对立,先救出方婷再说。 想到这,江雄把遥控引爆器递给沈嘉霓,对她说道:“我们一起慢慢蹲下,然后你把这个放在地上。一定要轻轻地放,小心引爆炸弹!” 沈嘉霓也想尽快解开僵局,于是立即照做。 引爆器缓缓地放在了地上,两人又重新站直了身体。 没想到李汉光立即伸出右脚,用脚尖用力一挑,那个装硬盘的布袋旋即飞下崖顶,朝坡底的树丛中坠落下去! “李汉光你混蛋,不怕引爆炸弹吗?!”沈嘉霓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好在炸弹跌下去后,不知是挂在了树枝上还是掉在了松软的地方,总之并没有因为磕碰震动而引发爆炸。 江雄隐隐感觉苗头不对。当即从背后用左臂箍紧了沈嘉霓的上身,把她当做人肉盾牌挡在了自己身前。 “我们为这份名册花了多大代价,你差点毁了它,你知道吗?!”沈嘉霓还在不依不饶地怒斥着。 “毁了又怎么样,这跟我有关系吗?!”李汉光突然怒声反驳起来。话一出口,他也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 沈嘉霓怔住了,她没料到一向奴颜卑膝的李汉光竟然敢对她吼着讲话。本欲发怒,但考虑到此时情况特殊,于是很职业化地挤出一个笑容,好言安抚道:“阿光啊,也怪我这些天着急上火,说话不注意,可能伤到了你,还请你多担待。好了,我们还是继续吧。” “都站着别动!”李汉光猛然把枪对准了沈、江二人。此时的李汉光感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了他面前,一段时期以来的反叛想法开始变得清晰,人也愈发胆大了起来。 “李汉光,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嘉霓也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妙了。 “干什么?”李汉光寻找着理由来给自己壮胆,“你以为真的能完好无损地拿到那份名册吗?这个江雄既然费尽心机安装了炸弹,他会如此轻易把控制权交出来吗?他一定还安装了其它的无线引爆装置,所以说你我根本都别想得到那份名册!” 沈嘉霓的心沉了一下。李汉光用了“你我”二字,也就是说,他也在暗自动那份名册的心思。 江雄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变故,他开始后悔自己低估了这个李汉光。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假意安抚道:“李汉光你多心了,我这么做也无非是想牵制你们,以便安全脱身而已。你看,暴风雨就要来了,我们还是赶紧结束吧。” “是啊,阿光,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这段时间你鞍前马后,劳苦功高,我一定会重重奖励你的!”沈嘉霓也立即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好言安抚道。 滚滚的乌云越发浓重,隆隆的雷声破空传来。风越来越大,卷着零星的雨点吹打在脸上,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感到了丝丝的寒意…… 一道闪电当空劈过,映照在李汉光铁青的脸上。事已至此,他决定横下一条心硬扛到底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是方婷? 江雄用电脑播放刚才拍摄的视频。在画面中,从发现车队开始拍摄,到车队进入院门关闭,也不过是十八秒时间,这还仰仗着雨中车流行进缓慢。虽然器材拍摄的画质较高,但绵绵的雨雾却影响了画面的辨识度。 江雄将录像反复播放。三台车的侧面和后面安装的都是单向透视玻璃,无法看到车内的乘员。不过在车队转弯进入院门之前,透过防弹车的前挡风玻璃,依稀可以看到驾驶区和乘员区中间的隔板是升起来的。 虽然江雄没有看到车内的乘客,但从用车的规格来看,来者极有可能就是李万霖。对此江雄有些疑惑。曾叔明明知道自己正在此地,却没有将李万霖的行程及时告知自己,以至于措手不及白白丧失了此次机会。是李万霖的行踪过于诡秘,还是曾叔的情报不够准确到位,江雄不得而知。让他忧心的是,如果不能及时获得目标的准确行踪,那对于此次的行动而言则是十分不利的。 既然无法获得有效的支持,也只能依靠自己了。而江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采用最笨也最古老的办法——长时间守在窗前,不间断地观察这座院落内外的动向。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陆续又有四台同品牌的黑色e级轿车进入了这座院落。看来,这些人很可能是奉召而来的当地各分支头目,应该是当面汇报帮会事物并接受新的部署。看来这次面谈的内容秘密级别很高,是不便通过电话或网络来进行沟通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院落内外都显得格外寂静,看不到一个人影。黑夜里,只有架设在墙头、屋角的摄像头不时转动着,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雨停了。江雄的房间里黑洞洞的,唯一闪亮的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石雕般坐在窗前,默默地啃食着第二块冰凉的面包。直到口中发干,食物难以下咽时,他才略微饮一小口水滋润一下喉咙。他不想因喝水过多需要排泄而错过每一个细节。 天交子时。那座院落的大门突然打开,轿车的前照灯光射了出来,四台轿车鱼贯驶出了大门,然后冲上公路,迅速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院门再度关闭,院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通过放大的视频,江雄按照车牌号辨认,这些车正是几小时前陆续进入的那四台黑色e320轿车。 加长防弹轿车并没有出动,看来李万霖会留在这里过夜了。江雄用最快的速度去了一趟卫生间清空了身体,又用冷水洗了一下脸,然后便迅速回到了窗旁。他微微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身体,今晚已经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 天终于开始放亮了。江雄看了一下表,当地时间清晨5时25分。他揉了揉酸胀发涩的眼睛,胃里已感觉饥饿难当了。他抓起半块已经干瘪的面包,正准备送入口中,突然发现那座院落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一台s500轿车驶了出来。看车牌,江雄认出是李万霖来时的开路车,他立即提起了精神。可是这台车出来后,院门便立即关闭了,并没有看到防弹车的踪影。这台车驶上了公路,速度并不快,随后便汇入了清晨稀疏的车流中,并缓慢地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大约十分钟后,这台车又从相反的方向开了回来,停在了院门前方,却没有熄火。这时院门再度打开,先跑出两条穿黑西服的大汉,四下观望一番后,朝院内招了一下手。这时,防弹车和另一台s500开了出来。之前探路的那台车立即起步开到了防弹车的前面。三台车保持着来时的队形,引擎一齐轰鸣,如同一个整体般插入公路,箭一般消失在了街的尽头。这三台车的司机显然训练有素,配合十分默契,整个过程都没有丝毫的停滞。 他们是要离开此地还是短暂外出办事,江雄不得而知。由于不具备跟踪的基本条件,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队远去了。 江雄立即启动联络系统的紧急呼叫程序。之后,将整个过程通报给了曾叔。 一个小时后,江雄得到曾叔的回复,估计李万霖已乘飞机离开了此地。 直到这时,一夜未眠的江雄才感到了异常的疲惫。他来到盥洗室拧开了浴缸的水阀,他需要借助热水浸泡来放松紧张的神经,然后就可以好好地大睡一觉了。 ——————————————————————— 江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置身于王子酒店楼下的游泳池中。他坐在泳池边的凹槽上,双臂平展着搭在岸边,任层层的水波轻轻地推打着自己的身体。明媚的阳光照得他浑身上下暖洋洋地,慵懒之中总感觉充涨着某种期翼,仿佛某件幸福快乐的事下一秒就要发生了一样. 果然,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了,就在那高高的跳台上。强烈的阳光直泄在她那曲线玲珑的身体上,逆光中的她恍如光芒四射的圣女一般。江雄已经要窒息了,他的心狂跳不止,恨不能生出翅膀立即飞到圣女的身旁。他强撑池岸正要起身,却见方婷已飞身跃起,在空中完美的翻腾一周,然后笔直地插入了清澈透亮的泳池中。 “方婷——”江雄呼喊着,人已兴奋到了极点。他猛地扑入水中,朝着水波荡漾的中心点奋力游去。 人到了方婷的入水点,却并不见方婷浮出的身影。江雄急忙向下潜入池底,却仍找不到心爱的人。他满腹狐疑地回到水面换气,却看见方婷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泳池对岸,正笑盈盈地向他轻轻地招着手…… 江雄浑身一颤,不知怎么便睁开了双眼。他的头仍晕晕乎乎有些发胀,眼前的一切也让他感到茫然。几秒钟后他才弄清自己身处盥洗室——更准确地说他正躺在盛满了水的浴缸里。头顶的灯明晃晃地亮着。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清晨时泡进这浴缸里的,却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多甜美的梦啊,怎么就这样醒了呢!江雄不禁有些愤愤然。虽然那只是个梦,可毕竟里面有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女神啊!要是没有醒来有该多好,哪怕再多上几分钟,或许都可以相吻缠绵了…… 是什么声音?江雄凝神细听。瞬间他明白了,将他从美梦中唤醒的原来是手机的铃音。 这该死的电话! 什么人会打来电话?他这个手机号是绝少有人知道的,铃音响起通常是有紧急事情发生。江雄周身猛然如过电一般,人立即完全清醒了。他挺身跃出水面,赤着脚——准确地说是赤裸着全身——挂着淅淅沥沥的水冲出了盥洗室。 可拿起手机,江雄却出现了片刻的迟疑——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组号码的区号显示的是华东的某个地区,而且是个固定座机号码。 接还是不接,江雄犹豫起来。是有人拨错了号码还是……莫不是义父隐藏到了大陆内地,现在有紧急状况发生,为躲避监听所以才使用了街边的公用电话? 江雄不再犹豫,立即接通了电话。不过他没有立即开口,想让对方先开口以便辨别身份。可电话的另一头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江雄不愿拖延时间,只能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好,请问哪位?“ 可电话那头依旧是默不作声。 江雄不明白对方为何不开口。但他知道并不是因为技术故障等问题所致,因为他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喘息声,还有人上下木质楼梯的背景音。 “你到底是谁?说话呀!”江雄提高了音量。可是他依然听不到对方的答复。他心道不好,立即挂断了电话。 这个神秘的来电引起了江雄的警觉。是小孩玩电话无意拨通了他的号码,还是有人想暗示他却不方便开口说话?那么这个奇怪的电话为什么又来自华东地区呢?莫非真是义父去那边后发生了什么变故? 江雄本能地开始思考自己当前的处境。电话那头距离很远,对他构不成直接威胁。总不会是义父或阿光等人被大陆警方抓捕后供出了自己,或从手机通话记录中查到了自己的号码,所以警方拨打过来以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江雄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对方的沉默反而会引起自己的警觉,这不像是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所为。或许真是有人想暗示什么吧。对方使用了固定座机电话,难道这个地点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江雄有种预感,对方有可能还会打电话过来。为了谨慎起见,他决定还是立即收拾行囊离开此地。 江雄快步走回盥洗室,拽下浴巾飞快地擦干了身体,然后取出一条干净内裤穿上。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果真再一次响起了。 江雄拿起手机一看,仍是那个座机号,看来并不是有人无意中拨错了号码。这电话必须接,不管对方是何居心,哪怕是警方设的局,他也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起了戒心。而且,他也想弄清对方的身份以及来电的用意。 “请问哪位?”江雄尽可能客气地问道。 可电话那边仍然保持着沉默。 听筒里依旧传出对方轻微的气息声,那声音很绵柔,令江雄突然产生一种很魔幻的感觉。“我觉得这样并不好玩,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挂了。”江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耳朵像是被什么力量紧紧吸引住了一样。 “等一等,是我……”对方终于开口了。 这声音是那么遥远,却又是那么的熟悉!江雄瞪大双眼愣了一秒,因为这实在太意外了。 “你——是方婷?”江雄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血液猛然间涌上了大脑,一时间他两眼发花竟不知所措了。 “现在……还好吗?”方婷的声音低沉而犹豫,而她呼吸的节奏也暴露出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真的是你?”江雄猛地握紧了拳头,感到既兴奋又慌乱,“你到底去哪了?我回来找你,可你却不见了。哦,当然,我看过那些留言,知道你带父亲治疗去了。噢——我的好方婷!你知道吗,我都快要疯掉了!你一定想不到没见到你我有多着急!我差点……真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就在一分钟前我还都梦见了你。”江雄兴奋得越发语无伦次了。他想蹦,想跳,想大声喊叫!他恨不能把手伸进电话,将方婷拽过来。 “是吗,”方婷的语调却变得寡淡起来,“那你现在是在欧洲还是美洲?” “我在岛国。”江雄没明白方婷的意思。 “在岛国?江雄,你还真会编故事!一定是在哪里鬼混吧?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莫非你是在做白日梦?”方婷语带讥讽地说道。 江雄扭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天色已接近正午时分了,这才明白了方婷的意思,慌忙解释道:“不是,我整夜都没睡,早晨泡进浴缸里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再后来就梦见了你……”江雄回想着那个黄粱美梦,想不到还有比梦更美妙的事——方婷竟然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感到无比兴奋,张嘴笑着想合也合不拢,整个大脑一浪一浪地处在晕眩之中。 “江雄,你的故事编得一点都没水准!还说什么在岛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在岛国的哪个城市,又怎么可以证明?既然你和我相处毫无诚意,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方婷压掉了电话。 “我……”江雄噎在了那里。 大结局 (全文完)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李汉光对着沈嘉霓继续吼叫着,“做好人的是你,一做恶人就全推在我头上。现在我还有利用价值你尚且如此,等到你掌管了一切用不到我时,你还不一脚把我踢开?” “李汉光,你不要这样。想想当初老曾对你怎样,我又是对你怎样?你现在呼风唤雨,八面威风,这不都是我帮你得到的吗?人可要讲良心啊!李汉光你放心,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沈嘉霓试图晓之以理。 “你帮我实现的?闭上你的臭嘴吧!”李汉光已决意要翻脸了,“现在的势力,现在的人马,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召集来的。你呢,除了脱光了跟男人上床,剩下的还做了些什么?” “李汉光你千万不要乱说!当然,我是不会怪你的。要知道,我们现在得到的也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龙昌会大得很,今后有的是你施展的空间。”沈嘉霓不知李汉光突然着了什么魔,她也只能试图先稳定住他。 “你以为我傻啊?你为了利益,不惜除掉你的情人,谋害你的丈夫,杀死你的同谋,甚至连未成年的孩子和孕妇都不肯放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知道你那么多内幕,你一旦掌权,第一个要除掉的就会是我!” “李汉光你千万要冷静!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移动硬盘里有的可不只是组织的成员名册,龙昌会上百年来所有的财富都可以通过它来支配。我已经请到了破译密码的顶尖团队,很快就能掌管整个组织。要不,这样你看好不好,这份名册今后就由你来保管,将来我保证把你推上龙头老大的位置,而你只要分我龙昌会一半的财富就可以了。”沈嘉霓许以利益诱惑。 “你当初对王子豪也是这么说的吧,是不是还有雷震天?我李汉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也没那么大的野心。王子豪搜刮的财富估计也不下几十亿美金,将来能召集回来的人马没有上万人也应该不下几千人,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龙昌会再怎样也轮不到我来当老大,即使坐到老大的位置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你现在说破天也没有用,我眼睛小,只看见能拿到手的东西。” “李汉光,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没有我坐镇,你以为老曾的人马能乖乖听从你的指挥?我可是龙昌会老大的遗孀,龙昌会上上下下都会买我个面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当然,谁都有私心,你我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只要你能想明白,我不会责怪你的。”沈嘉霓提醒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已经和你撕破了面皮,也就没打算再让你呼来唤去,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李汉光,你不会是想……”沈嘉霓突然有一种死期临近的感觉。 此时李汉光的想法已暴露无遗,他准备杀了沈嘉霓和江雄,然后独霸已掌握在手的王子豪旧势力。 江雄感觉事情变得复杂了。他本以为自己的设计足够周全,不曾想却忽视了李汉光这个从未重视过的对手。而此人竟然如此反复无常,在离经叛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江雄忍不住警告道:“李汉光你可要想好了,龙门兄弟最讲忠义,你如此反复卖主求荣,到头来注定是自食恶果!” “你给我闭嘴!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的马子在我手里,你的手里还有什么,就靠这个婊子货来做挡箭牌?!你以为用枪指着她的头,就能威胁到我?开枪啊,有种你现在就开枪打死她!”李汉光的面部都扭曲了。 “李汉光,你这个混蛋!你想造反是不是?”沈嘉霓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叫喊道。 “你说对了,老子今天就反了!‘老虎’,你倒是开枪啊,啊?!你不开枪我来帮你!”说罢,李汉光瞬间举起枪,对着沈嘉霓的心口便扣动了扳机! “不要——!”方婷一直紧盯着李汉光扣扳机的手指,就在击发的一瞬间,她拼命拧动了身体。 由于方婷的奋力干扰,原本瞄准心脏的枪口发生了摆动,子弹破膛而出后击中了沈嘉霓的右胸,沈嘉霓应声倒在了血泊中。 失去了遮挡的江雄立即改为双手握枪姿势,瞄准了李汉光露出的半边脸。如果挡在前面的不是方婷,他完全有把握一枪击中目标。 虽然江雄的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李汉光的枪口之下,可他采用的是双手举枪瞄准的姿势:双手和枪遮住了多半个头部,而侧斜的上身和弯曲的双肘,又挡住了自己要害的心脏部位。 李汉光此时虽然占有优势,但却不敢贸然开枪。因为他是忌惮江雄的枪法的,他怕自己一旦开枪引起江雄的下意识击发,反而会让自己送命。 “你放开她,你放开她我保证不杀你!” “你放下枪,你放下枪我就让你们离开!” …… 双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李汉光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迅速。他感到非常后悔。当时应该首先向江雄射击,因为江雄的枪正顶着沈嘉霓的头部,很可能还来不及调转枪口就被击毙了。而自己却贪一时口舌之利,选择了先朝沈嘉霓的胸部开枪,搞得原本占尽的优势,现在又变得微乎其微了。 江雄更是极其懊恼。因为他的计划不够周密,害得方婷也陷入了生死边缘。但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推倒重来了。李汉光已经公然开枪背叛了他的新主子,原本微妙的平衡关系已被打破,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变得无法预知了。此时江雄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一定要保证方婷的安全! 双方就这样用枪互指僵持着。方婷也一动不敢动,生怕造成李汉光手中的枪不慎走火,伤到江雄。 雨开始越下越大,风卷着雨水肆无忌惮地扑向大地,转瞬之间所有人的身上都湿透了。 江雄是背对着风向的,所以风雨对他的视线影响不算很大。而李汉光则不同了,迎面而来的雨点爆豆似的敲打着他,虽然方婷在前面替他遮挡了大半个脸,但那唯一露出的眼睛被风雨吹打着,前方的视线一片模糊。 李汉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万一方婷此时乱动的话,这微妙的平衡关系就有可能随时被打破,谁又知道江雄会不会率先开枪。如果那样,鹿死谁手就很难预料了。 一声炸雷在李汉光耳边响起,李汉光的恐慌演变成了巨大的惊惧。他再也无法坚持对决了,一把收回手枪顶在了方婷的太阳穴上,甩头抖着飞入眼中的雨水,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道:“你放下枪,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我数三声,数到三我就开枪……” “等等!”江雄看出李汉光已经失去了理智,真有可能以死相拼加害方婷,于是立即打断了他,“我可以放下枪,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的话——你可以打死我,但你必须保证方婷安然无恙,获得自由!” “这当然没问题,”李汉光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只要你把枪丢掉,别说放了她,我也保证不会对你开枪。相信我,大家出来混,无非求个‘财’字,你已经拿到了钱,也希望今后别挡我的财路。你就索性把那些证据删节后交给警方,就让她一个人去顶罪。这样也可以保全你我。至于今后,大家不妨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阿雄……”虽然视物不清,但方婷还是极力用眼神示意江雄不要轻信。但她担心说明了反而激怒对方,所以只能欲言又止。 江雄当然立即明白了方婷的意思。可此刻方婷命悬一线,而自己又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根本没有与对方还价的资本。而且,即便自己被打成筛网,也不可能冒着误伤方婷的危险向对方射击,所以除了接受对方的提议,其它也别无选择了。 “‘老虎’,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三声就开枪!一……”李汉光喊着数,持枪的手开始颤抖,面目又变得狰狞起来。 “好,我答应你!”江雄不敢用方婷的生命冒险,同时他也确定了后腰那硬邦邦的存在。话音一落,他凛然地站直了身体,然后一甩手,将手中的枪扔到了身后的大海里。 “嗬,果然是条硬汉!只可惜呀……”李汉光右手一挥,把枪口指向了江雄的头部。 “李汉光,你不可以出尔反尔!”方婷的声音都变调了。 “我也不想杀人,”李汉光无不得意地,“但是很可惜呀!你们不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太多了,不该看到的今天也都看到了。”他瞄了眼血泊中的沈嘉霓,接着说道:“你们要是活着,对我就始终是个威胁,我可不想坐牢,所以也只能说声抱歉了。放心,我会来个干脆的,也算对得起你们。” “李汉光,杀我可以。如果你还是男人,你就说话算话,放过方婷!”江雄眼中的怒火都要喷射出来了。 “你放心,我说话一向算话!”李汉光牙根一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不要——!”就在撞针击发的一瞬间,方婷使尽全身力气向前一倾,将对准江雄头部的枪口带了下来。 可无情的子弹还是“砰!”地一声射向了江雄。 胸部中弹的江雄瞬间失去了身体平衡,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将他踉跄着推向身后的悬崖。失去重心的他奋力伸手向后腰摸去。 “混蛋——!”方婷猛地仰头撞在了李汉光的鼻梁上,用不可思议的力气挣脱出来,朝将要坠崖的江雄猛扑过去! “砰!”又一颗子弹破膛而出,飞奔的方婷用左肩挡住了射向江雄的子弹! 李汉光继续扣动扳机。这一次再无遮挡,无情的子弹呼啸而出,再度射中了江雄的胸口! 此时方婷已经摔倒在地,李汉光的整个身体瞬间完全暴露了出来。 再度中弹的江雄已身退崖边,一脚踏空!可就在他身体后仰即将坠崖的一刹那,他竟不可思议地从后腰拔出了手枪,抬手朝着罪孽深重的李汉光扣动了扳机! 这是江雄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枪,这一枪完全证明了一个头号杀手的超强能力。做杀手十年的他,最终还是用枪书写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惊叹号! 呼啸而出的子弹瞬间将雨水蒸发出一道‘白线’,‘白线’的一端连着枪口,而另一端则正中李汉光的眉心! 一霎时血与脑浆迸裂飞溅,终结了这个奸佞小人卑微可耻的一生! 可此时的江雄,却毫无依托地从悬崖之巅跌落下去! 方婷挣扎着扑向江雄,拼命伸长的手竟一把抓住了江雄的脚腕!她拼尽全力往上拉。可因为她的肩部中弹,只有一只手能用上力,更因为原本旧伤未愈身体虚弱,所以她根本拉不动江雄沉重的身体! 风裹着雨无情地吹打,悬崖下是白浪滔天!意识渐失的江雄无力地随风摆动着,此时的他已经命悬一线。 方婷的手指已经酸痛到麻木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顺着湿滑的崖顶,被一点点地向前拖动着。 “阿雄——你要挺住啊!”方婷绝望地大声呼叫起来。 挚爱的呼唤声,让几近昏厥的江雄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缓缓睁开了眼,明白了此时的处境,更感觉到了方婷的无奈。如果方婷再不放手,那只能是两人一同坠下万丈悬崖! “放手……啊……”江雄嗓音沙哑地喊道。 “不!和我一起……挺住啊——!”方婷还在死命地坚持着。可眼见着她的肩膀已经滑出崖顶,接下来是胸部…… 就在这时,江雄拼尽全力抬起另一只脚,狠狠蹬向了方婷那只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手! 方婷的手早已经不起负荷,哪还经得起这一下?手指陡然松开,眼睁睁地看着江雄的身体向悬崖下摔去! “阿雄——!”方婷伸长着手臂,发出凄厉的呼唤。 突然,她看到下坠的江雄正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江雄用尽体内最后的力气,向她沙哑地喊道:“活下……去……” 刚发出最后一个字,就只见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人随即消失在白浪滔天的茫茫大海中了…… 电闪雷鸣,狂风怒号,暴雨倾盆! 方婷目光呆滞地望着江雄消失的地方,任无情的雨击打,任绝情的风蹂躏,心中早已空无一物了…… “阿婷……快来……”一个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声音,如鬼叫般在轻唤着她。 方婷缓缓地站起来,她已明白自己的归宿在哪儿了。 “阿婷……快救我……”恍惚间,那个鬼一般的声音,又从她的身后响起…… 方婷木然地转过头,看见一个‘女鬼’满身是血,眼圈下挂满了黑色的‘泪痕’,正抬着头,伸长了手臂,用乞求的目光注视着她。 方婷没有理睬,转回头,向悬崖边迈了一步…… “阿婷……你一定要帮我!”她的身后再度传来了‘女鬼’的呼唤声。 方婷怔了怔,慢慢转过身,这才看清了那个‘女鬼’原来是受伤倒地的沈嘉霓。 看到方婷的眼睛似乎清亮了些,沈嘉霓不禁激动了起来:“阿婷,快帮我找到硬盘,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方婷看到了地上的引爆器,她缓缓地走过去,弯腰拾了起来。脸上挂着凄惨的笑,问沈嘉霓:“你是想要这个,对吗?” “阿婷,放下那个,你千万别……”沈嘉霓急得都带出哭声了。 “你想要……那我就给你……”方婷举起了引爆器。 “婷儿,妈求求你了——!”沈嘉霓挣扎着想要爬过来。 “阿雄,你准备了这个,就是不想让她得到是吗?好……我来完成你的遗……”方婷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方婷,我命令你把它丢掉!”沈嘉霓看软的不成,索性强行命令道。 “好啊……我听你的……”方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用遥控器对着沈嘉霓,轻轻按下了引爆键。 “轰!”地一声巨响,脚下的悬崖猛烈地震动起来,崖壁上松动的岩石纷纷掉落。崖侧的树丛里,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瞬间将雨水蒸发成一朵蘑菇状烟云冲向了天空…… “阿雄……我做完了……现在可以丢掉了……”方婷目光呆滞地松开手,任引爆器从指尖滑落。 “你——!”沈嘉霓完全绝望了。 方婷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了悬崖的边缘。望着下面滔天的海浪,她已万念俱灰,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样。 巨浪拍打着崖壁,铿锵的撞击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呜咽:活下……去…… “可是……我做不到……”方婷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然而那声音还在顽强地继续:活下……去…… “阿雄……别拒绝我,求你了!先别走,在下面等着我……”方婷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来了……”言罢,她纵身跃下万丈悬崖,坠入了巨浪滔天的大海之中…… 尾声 这场暴风雨来得猛,去得也急。 到了傍晚,彤彤如火的晚霞铺满了天空,将整个海面映得艳丽如血,美轮美奂如天堂圣景一般。 从那天开始,望天崖一带的几个小渔村里,都流传出了这样一个传说: 说得是那天的火烧云漫天接海,显得格外的金光耀目,是生活在这海边几十年的老渔民都不曾见过的。 更出奇的是,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肯定地说,在晚霞最灿烂的时刻,看见渐渐西沉的落日两边,同时升腾起两朵绚烂的彩云,一朵幻化成高大英俊的王子,另一朵幻化成甜美可爱的公主。 他们的模样是那么得清晰,就仿佛天空是一幅巨大的银幕正播放着电影,而这两人就是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一样。他们手拉着手,或相视浅笑,或相拥漫步,最后竟彼此相缠相绕,缠缠绵绵地飘飞到九天云外去了…… 2015年7月23日星期四凌晨3时26分,完成初稿。 2016年4月22日星期五晚21时20分,完成通稿第一次修改。 2016年5月31日星期二中午12时整,完成通稿第二次修改。 2016年6月26日星期日凌晨0点02分,完成第三次修改并定稿;并于当日在言情小说吧开始连载首发。 —————————————————————————————————————————————————— 写在后面的话 我是一个做事偏严谨的人,总担心槽点会影响到读者的阅读,所以这篇文是直到完稿,并几经修改后才开始上传的。原本考虑到祖国当前在亚太区的重要地位,文中最重要的两次行动是安排在内地中部和南部地区的,但在上传过程中考虑再三,还是把地点改在了台岛和港九(原因不解释了)。因此,便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槽点——事件的前后地点出现了偏差。 现更正如下: 第二十章中【“雄仔,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8月份——具体日期还没定——他在中国内地最大的一家娱乐城,将在汉江市开业。这是龙盛会在大陆布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大陆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郑燮龙的触角也从沿海地区逐渐向长江流域延伸。尽管大陆方面对于毒品交易打击严厉,但他是不肯放弃这块巨大市场的。所以组织要求你,必须在娱乐城的开业典礼上,干净利落地除掉他。记住,这是一级指令!”曾叔的目光十分严厉。】更改为【“雄仔,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8月份——具体日期还没定——据说郑燮龙旗下最大的一家娱乐城,将在台岛的台罗市开业。这是龙盛会在台岛布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尽管台岛当局方面对于毒品交易打击严厉,但他是不肯放弃这块市场的。所以组织要求你,必须在娱乐城的开业典礼上,干净利落地除掉他。记住,这是一级指令!”曾叔的目光十分严厉。】 为了追求文字的画面感,文中一些血腥、冲突的场面原本是写得很毛骨悚然的,考虑到会给人们带来不良的身心感受,故在实际发文时进行了弱化和大幅删减;至于一些激情场面,也在发文时进行了大幅删减(尽管如此,有些章节还是没能达到要求,被退稿后又再度进行了删减和改写)。 再有,为了情节引人入胜,这两次行动的前期勘察、武器获取、车辆获取、具体实施等细节原本都写得十分详细,但考虑到有可能对未成年人产生误导作用,故自行删除了近十万字。因此,阅读时这部分文字的过渡略显生硬,还请见谅! 一直以来,都想写一个有关爱情的故事,来祭奠已经或正在逝去着的青春。可又不想跟风随流,总想能写出一部荡气回肠的生死大爱,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极端的人和极端的事物,主旨是为了歌颂爱情的伟大,伟大到足以让一个冷血麻木的灵魂弃恶从善。 当然,我知道男主的身份可能会引起非议,毕竟从常理来说,一个杀手的所作所为是有违法律及人伦的。但古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爱情和亲情能够唤醒那些误入歧途人们的良知,那不比高墙和镣铐起到的作用更加积极? 关于结局,抱歉也只能这样写了,毕竟还要顾及法律的尊严,无法给出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尾。至于人物的最终命运,还是不妨留下一些想象的空间吧…… —— 题外话—— 首先要感谢不辞辛苦审阅本文的编辑大人(接到章节退稿通知时看到是妹十编辑——当时紧张但愿记忆没出现偏差);还要感谢言然一笑编辑在发文初期给予的许多无私帮助(当时误打误撞地联系到了她),让我感受到了言吧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当然还要感谢贵站赐予的签约通行证,虽然因没时间写作及身体原因纠结再三无奈放弃,但我始终认为这是言吧给予的无上荣耀。本也构思过续写,想把结果有个完整的交代。但由于腰椎、颈椎的旧疾无法久坐码字,加之工作繁忙身心俱疲不想再继续写下去了。见谅!最终,要感谢各位读者朋友的一路相伴。衷心祝愿大家,能共同拥有灿烂而美好的未来! 第一百零三章 方婷的语气里透着不安。 这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建立的联系,怎么就这样中断了!江雄血往上涌,忙不迭又回拨过去。可那边电话才接通,便立即又压掉了,再试,还是这样。 方婷为什么不接电话?江雄急得团团转。猛地,他看到了床头的座机电话。对,用这个拨打过去,正好证明自己的所在地! 江雄连忙调出方婷的来电号码,急忙忙用座机拨打了过去。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有可能被监听,连忙拔卡,取掉电池,并一股脑塞进了旁边的被子里。 几秒钟之后,对方拿起了听筒。 “方婷,还是你吗?”江雄声音都变调了。 “嗯。”方婷简短应了一声。 “噢——害我差点没命!”江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阿婷,你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我真的在岛国!”他又紧忙跟上一句。 “哦……好像还真是哦。那你到岛国干什么去了?” “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过来打理。”江雄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了,你刚才说梦见了我,那你说来听听,都梦见什么了……”方婷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很柔,很软,还带着一丝丝羞怯。 “梦见你在泳池边向我招手,我当然就用力向你游过去了。眼看就能拉住你的手了,不想突然打来了那个该死的破电话!”江雄愤愤然说道。话一出口,他猛然想起‘那个该死的破电话’恰恰是方婷打过来的。一时间江雄窘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脑中浆糊似的搅拌了一秒,江雄急急忙忙又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不知道是你打来的电话,所以……我是说能直接听到你的声音,不知比梦见你要强多少倍了……”说到这,江雄突然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可极度慌乱的他一时也组织不起逻辑缜密的语言,他呐呐地又解释道:“当然,梦到你也同样很好,至少能看到你的模样……我的意思……” 当江雄发现自己连一件简单的事情都解释不清楚时,他停止了语言。不安袭遍了他的全身,心“怦怦”地狂跳着,他低着头,像一只正在接受审判的戴罪羔羊。 方婷那头又不作声了。明显加快的气息声轻轻扑打在话筒上,让江雄分不出她究竟是生气还是在笑他此时的状态。 由于看不到方婷的表情,更让江雄焦急万分,他颤抖着将电话紧贴在耳上,急切地等待着方婷的回音。方婷似乎就在眼前,可却又远在天边。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联系,可别因为自己的言语不周而再次中断了。江雄真恨不能化作一道电波,钻入电话飞到方婷身边,先把她抓在手心里牢牢攥紧再说。 片刻过后,方婷那边的气息声渐稳。 “对了,你刚才说你一整夜都没睡,那你在做什么?就你一个人?还是……”方婷明显带着质问的口气。 江雄安心了。他听出方婷的语气像是妻子在责问夜不归宿的丈夫,虽有一丝酸溜溜的猜疑,却还带着一些关怀和爱怜。不过对于昨晚的事他却不能如实作答,可又担心不回答会加重方婷的猜疑,毕竟方婷知道他曾在无聊的夜里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大部分时间……是在想你……”江雄赶紧回答一句。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丝的停顿——毕竟这不是他一夜未眠的真正原因。当然,这也不是假话。 “那少部分时间呢,你在做什么?又是谁……啊?陪你度过这寂寥的长夜?”方婷的语调又开始变得酸溜溜地。 “没和谁,一整夜只有我一个人。”江雄慌忙辩解。 “噢,是吗?就一个人……” 江雄开始痛恨自己。原本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他说得如此生涩。刚才还不如索性就厚着脸皮说些‘我整夜都在想着你,没有你的夜晚是那么的黑暗,是那么的漫长,而我却不得不独自忍受没有你的苦楚与煎熬’之类的话。 如果是面对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江雄很可能会不假思索地说出以上这番话。毕竟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往往明知道说的人未必认真,可听在耳中却仍然十分受用——或许是每人的潜意识中都渴望被欣赏和重视的原因吧。可对方是方婷,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女人,所以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这种恶心肉麻的话。 现在面对方婷的质询,江雄无法实说,却又不愿虚构一个理由欺骗她。思索片刻,他才为难地说道:“婷,有些话……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总之我正在做一件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事——请你谅解,现在我还不能对你讲明——不过只要完成这件事,我就能自由地去享受生活了。” “一定很危险吧?”方婷的语气里透着不安。 江雄不愿骗方婷,更不愿她为此担惊受怕。略一停顿,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危险多少有一点点吧,不过实在不算什么,我完全应付得来。” “你凡事一定要多当心,我不想看到你出事。我想……”方婷欲言又止,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忧虑。 “你真的在意我?”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江雄的胸中充涨着久违的感动。 “我……”当真挚的感情流露出时,任何掩饰都毫无意义了。 “婷,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就过去找你!”江雄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了,沸腾的热血已令他不能自已,他恨不能立即就飞到方婷的身边。 “别,你不能……”方婷突然显得十分慌乱,唯恐避之不及似的。 “什么意思……你不想见到我?”江雄的激情才被点燃,可旋即又跌入了冰点。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方婷开口了,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江雄,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因为我们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已经足够了。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醒醒吧阿雄,我不适合你,别再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了,和我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快乐吗?什么叫你会给我带来不幸?对我来说,生命里没有你才是最大的不幸!如果我从来没遇到你也就罢了,就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生和死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分别。可是你就这样在我生命里出现了,让我对生活又充满了向往,让我又感受到了早已遗忘的快乐。如果失去你,那我永远都不会再有快乐了!我并不是要你为了我而舍弃你自己的幸福,我以为你也是爱我的,难道不是这样吗?我想听到你的真心话,我郑重地请求你能如实告诉我!” “可是又能怎样呢?”方婷的语调里满是无助,“我去王子酒店,这原本就是个错误,谁能想到我竟然会……阿雄,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女孩,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付出真情,我们之间原本就不应该发生。醒醒吧,我不想让你再继续错下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当然……我没有显赫的地位,还在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江雄没了底气,声音低沉了下去,“是的,你说得对,我是没有理由和你在一起。只是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的话……” “阿雄,真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方婷急忙辩解道,“很多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总之,我也无法对你说明原因,就像你有些事也不能向我讲明一样。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忘了我吧,我不是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阿婷,你不要乱想!你曾经试图那么做是为了救父亲。别说你从没做过什么,就算你曾经跟一百个、一千个有过什么我也不在乎,你的心是纯洁的就足够了!”江雄试图打消她的顾虑。 方婷突然改用暹罗语叫嚷道:“你怎么能乱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也就和你一个男人在一起过,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混蛋!” 方婷换了语言显然是不想让旁人听到。她又气又急,语调中已明显带出了哭音。 这下让江雄不知所措了,他说那番话绝非那种意思。而且在月仙岛上,当他们第一次发生了灵与肉的欢爱之后,方婷的的确确是见了红的。 江雄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方婷把自己最珍贵、最圣洁的东西给了他,而他却曾经放浪形骸,把身体作践得如此肮脏。 想到这些,江雄嗫嚅道:“对不起,阿婷,我不是那个意思。尽管我知道我不配,可我的生命中已经真的不能没有你。如果你能包容我的过去,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我的余生就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爱你,呵护你,让你时时刻刻都感受到幸福……” 方婷那头不作声了。 “你……还在听吗?”江雄心里有些发毛。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花言巧语,弄得人……”方婷的声音又柔软了起来。 “我只是在说实话。自从我们分别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做事情还总是分心,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知道吗,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今生今世,永永远远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想要,我会毫不犹豫献出我的一切,乃至生命。因为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也就毫无意义了……”看到方婷有了反应,江雄厚着脸皮说得更加情真意切了。 方婷看来真的被感动到了,加快的呼吸节奏暴露了这一点。可她还是质疑道:“我们相处也就短短那么几天,怎么可能就决定一生一世的事情了?” 这话听得江雄心里悬吊吊地,他急忙强调道:“我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我只知道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刻在我的心里了。而接下来的相处,你更加融入到我的血液中了。没有你,我就等于没有了血液,你想想,血流干了人是会死的!您能忍心吗?你若忍心,你就离我而去吧,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反正我死不死你也没有所谓。”一番话,把江雄自己都说得心里酸溜溜的。不过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这种肉麻至骨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你好会说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你了,你这种话怕是和上百个女人说过吧?还要死要活的,谁信你呀。”方婷话虽这样说,可语调中却带出了那么点喜滋滋的感觉。 “婷,相信我,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向你证明的。”江雄听出了效果,更是横下一条心哪怕是把牙酸倒了。 方婷沉默了片刻,将呼吸调整到基本稳定后,她才低声说道:“如果你真的在意我,能按我说的去做吗?” “当然可以。”江雄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让你立即放弃现在做的事,你能做到吗?” 这回轮到江雄沉默了。方婷的要求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是决定厮守终生的女人,另一方是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义父。如果选择放弃,这不仅是对义父的背信弃义,而且危险和麻烦也会随之而来——这意味着今后只能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而且义父说过,十天之内就能让方婷出现在他眼前。他明白义父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或许,方婷此时此刻就已经在义父手下的监视中了吧! “看来你做不到……”方婷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江雄的心里很难受,他为自己的处境而深感无奈。他语气低沉地说道:“我的确做不到,但这绝不意味着我对你是不真诚的。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解释,因为我受制于人。但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是最后一次,做完我就能彻底获得自由了,我也就,也就能和你一起去开始崭新的生活。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第一百零三章 方婷的语气里透着不安。 这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建立的联系,怎么就这样中断了!江雄血往上涌,忙不迭又回拨过去。可那边电话才接通,便立即又压掉了,再试,还是这样。 方婷为什么不接电话?江雄急得团团转。猛地,他看到了床头的座机电话。对,用这个拨打过去,正好证明自己的所在地! 江雄连忙调出方婷的来电号码,急忙忙用座机拨打了过去。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有可能被监听,连忙拔卡,取掉电池,并一股脑塞进了旁边的被子里。 几秒钟之后,对方拿起了听筒。 “方婷,还是你吗?”江雄声音都变调了。 “嗯。”方婷简短应了一声。 “噢——害我差点没命!”江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阿婷,你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我真的在岛国!”他又紧忙跟上一句。 “哦……好像还真是哦。那你到岛国干什么去了?” “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过来打理。”江雄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了,你刚才说梦见了我,那你说来听听,都梦见什么了……”方婷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很柔,很软,还带着一丝丝羞怯。 “梦见你在泳池边向我招手,我当然就用力向你游过去了。眼看就能拉住你的手了,不想突然打来了那个该死的破电话!”江雄愤愤然说道。话一出口,他猛然想起‘那个该死的破电话’恰恰是方婷打过来的。一时间江雄窘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脑中浆糊似的搅拌了一秒,江雄急急忙忙又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不知道是你打来的电话,所以……我是说能直接听到你的声音,不知比梦见你要强多少倍了……”说到这,江雄突然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可极度慌乱的他一时也组织不起逻辑缜密的语言,他呐呐地又解释道:“当然,梦到你也同样很好,至少能看到你的模样……我的意思……” 当江雄发现自己连一件简单的事情都解释不清楚时,他停止了语言。不安袭遍了他的全身,心“怦怦”地狂跳着,他低着头,像一只正在接受审判的戴罪羔羊。 方婷那头又不作声了。明显加快的气息声轻轻扑打在话筒上,让江雄分不出她究竟是生气还是在笑他此时的状态。 由于看不到方婷的表情,更让江雄焦急万分,他颤抖着将电话紧贴在耳上,急切地等待着方婷的回音。方婷似乎就在眼前,可却又远在天边。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联系,可别因为自己的言语不周而再次中断了。江雄真恨不能化作一道电波,钻入电话飞到方婷身边,先把她抓在手心里牢牢攥紧再说。 片刻过后,方婷那边的气息声渐稳。 “对了,你刚才说你一整夜都没睡,那你在做什么?就你一个人?还是……”方婷明显带着质问的口气。 江雄安心了。他听出方婷的语气像是妻子在责问夜不归宿的丈夫,虽有一丝酸溜溜的猜疑,却还带着一些关怀和爱怜。不过对于昨晚的事他却不能如实作答,可又担心不回答会加重方婷的猜疑,毕竟方婷知道他曾在无聊的夜里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大部分时间……是在想你……”江雄赶紧回答一句。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丝的停顿——毕竟这不是他一夜未眠的真正原因。当然,这也不是假话。 “那少部分时间呢,你在做什么?又是谁……啊?陪你度过这寂寥的长夜?”方婷的语调又开始变得酸溜溜地。 “没和谁,一整夜只有我一个人。”江雄慌忙辩解。 “噢,是吗?就一个人……” 江雄开始痛恨自己。原本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他说得如此生涩。刚才还不如索性就厚着脸皮说些‘我整夜都在想着你,没有你的夜晚是那么的黑暗,是那么的漫长,而我却不得不独自忍受没有你的苦楚与煎熬’之类的话。 如果是面对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江雄很可能会不假思索地说出以上这番话。毕竟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往往明知道说的人未必认真,可听在耳中却仍然十分受用——或许是每人的潜意识中都渴望被欣赏和重视的原因吧。可对方是方婷,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女人,所以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这种恶心肉麻的话。 现在面对方婷的质询,江雄无法实说,却又不愿虚构一个理由欺骗她。思索片刻,他才为难地说道:“婷,有些话……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总之我正在做一件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事——请你谅解,现在我还不能对你讲明——不过只要完成这件事,我就能自由地去享受生活了。” “一定很危险吧?”方婷的语气里透着不安。 江雄不愿骗方婷,更不愿她为此担惊受怕。略一停顿,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危险多少有一点点吧,不过实在不算什么,我完全应付得来。” “你凡事一定要多当心,我不想看到你出事。我想……”方婷欲言又止,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忧虑。 “你真的在意我?”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江雄的胸中充涨着久违的感动。 “我……”当真挚的感情流露出时,任何掩饰都毫无意义了。 “婷,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就过去找你!”江雄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了,沸腾的热血已令他不能自已,他恨不能立即就飞到方婷的身边。 “别,你不能……”方婷突然显得十分慌乱,唯恐避之不及似的。 “什么意思……你不想见到我?”江雄的激情才被点燃,可旋即又跌入了冰点。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方婷开口了,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江雄,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因为我们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已经足够了。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醒醒吧阿雄,我不适合你,别再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了,和我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快乐吗?什么叫你会给我带来不幸?对我来说,生命里没有你才是最大的不幸!如果我从来没遇到你也就罢了,就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生和死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分别。可是你就这样在我生命里出现了,让我对生活又充满了向往,让我又感受到了早已遗忘的快乐。如果失去你,那我永远都不会再有快乐了!我并不是要你为了我而舍弃你自己的幸福,我以为你也是爱我的,难道不是这样吗?我想听到你的真心话,我郑重地请求你能如实告诉我!” “可是又能怎样呢?”方婷的语调里满是无助,“我去王子酒店,这原本就是个错误,谁能想到我竟然会……阿雄,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女孩,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付出真情,我们之间原本就不应该发生。醒醒吧,我不想让你再继续错下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当然……我没有显赫的地位,还在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江雄没了底气,声音低沉了下去,“是的,你说得对,我是没有理由和你在一起。只是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的话……” “阿雄,真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方婷急忙辩解道,“很多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总之,我也无法对你说明原因,就像你有些事也不能向我讲明一样。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忘了我吧,我不是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阿婷,你不要乱想!你曾经试图那么做是为了救父亲。别说你从没做过什么,就算你曾经跟一百个、一千个有过什么我也不在乎,你的心是纯洁的就足够了!”江雄试图打消她的顾虑。 方婷突然改用暹罗语叫嚷道:“你怎么能乱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也就和你一个男人在一起过,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混蛋!” 方婷换了语言显然是不想让旁人听到。她又气又急,语调中已明显带出了哭音。 这下让江雄不知所措了,他说那番话绝非那种意思。而且在月仙岛上,当他们第一次发生了灵与肉的欢爱之后,方婷的的确确是见了红的。 江雄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方婷把自己最珍贵、最圣洁的东西给了他,而他却曾经放浪形骸,把身体作践得如此肮脏。 想到这些,江雄嗫嚅道:“对不起,阿婷,我不是那个意思。尽管我知道我不配,可我的生命中已经真的不能没有你。如果你能包容我的过去,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我的余生就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爱你,呵护你,让你时时刻刻都感受到幸福……” 方婷那头不作声了。 “你……还在听吗?”江雄心里有些发毛。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花言巧语,弄得人……”方婷的声音又柔软了起来。 “我只是在说实话。自从我们分别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做事情还总是分心,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知道吗,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今生今世,永永远远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想要,我会毫不犹豫献出我的一切,乃至生命。因为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也就毫无意义了……”看到方婷有了反应,江雄厚着脸皮说得更加情真意切了。 方婷看来真的被感动到了,加快的呼吸节奏暴露了这一点。可她还是质疑道:“我们相处也就短短那么几天,怎么可能就决定一生一世的事情了?” 这话听得江雄心里悬吊吊地,他急忙强调道:“我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我只知道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刻在我的心里了。而接下来的相处,你更加融入到我的血液中了。没有你,我就等于没有了血液,你想想,血流干了人是会死的!您能忍心吗?你若忍心,你就离我而去吧,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反正我死不死你也没有所谓。”一番话,把江雄自己都说得心里酸溜溜的。不过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这种肉麻至骨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你好会说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你了,你这种话怕是和上百个女人说过吧?还要死要活的,谁信你呀。”方婷话虽这样说,可语调中却带出了那么点喜滋滋的感觉。 “婷,相信我,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向你证明的。”江雄听出了效果,更是横下一条心哪怕是把牙酸倒了。 方婷沉默了片刻,将呼吸调整到基本稳定后,她才低声说道:“如果你真的在意我,能按我说的去做吗?” “当然可以。”江雄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让你立即放弃现在做的事,你能做到吗?” 这回轮到江雄沉默了。方婷的要求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是决定厮守终生的女人,另一方是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义父。如果选择放弃,这不仅是对义父的背信弃义,而且危险和麻烦也会随之而来——这意味着今后只能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而且义父说过,十天之内就能让方婷出现在他眼前。他明白义父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或许,方婷此时此刻就已经在义父手下的监视中了吧! “看来你做不到……”方婷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江雄的心里很难受,他为自己的处境而深感无奈。他语气低沉地说道:“我的确做不到,但这绝不意味着我对你是不真诚的。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解释,因为我受制于人。但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是最后一次,做完我就能彻底获得自由了,我也就,也就能和你一起去开始崭新的生活。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第一百零四章 请你一定按我说的去做! “难道你真的不肯放弃吗?”方婷无力地问道。 “阿婷,真的很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做不到。——我只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此时此刻,江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同时,他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奈,终于和日思夜想的人取得了联络,可他却无力把握住这看似近在咫尺的幸福。 “江雄,”方婷又开始用暹罗语,“我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果你坚持做这件事,一定会有危险的。我不想你出事……” “你在意我……”江雄心里不禁暖暖地。这时他才留意到方婷的暹罗语发音怪怪的,总感觉好像在哪里也听过这种语调。但此时他已顾不得想这些了,他只想尽快打消方婷的顾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是有些难度,但没有任何危险。好了,因为牵扯到一些机密,现在还不方便说,总之办完这件事之后,我会原原本本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阿雄,你不用宽慰我,我能想到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如果你再不收手,你是注定会有生命危险的!收手吧,按我说的去做。如果……如果你真爱我的话……”方婷的语中明显带着不安。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请你谅解,这件事我必须要完成,因为……我有过承诺……”江雄的声音越来越低。 方婷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也许这就是宿命吧……江先生,或许你我曾经有缘,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缘分已尽了。这原本就不应发生的,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我好傻,竟然……”方婷鼻头一酸,声音哽咽了。 “阿婷,别……”江雄一听缘分已尽,立即慌了手脚,“好,我听你的,我放弃!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立即订最快的航班。” 方婷沉默了。许久,她才满是担心的问道:“你如果放弃,会不会……更加危险?” “也许吧,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没了你,那还不比死更可怕?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江雄已经急不可耐了。 “阿雄,我……”方婷的气息透着慌乱。稍作停顿之后,她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阿雄,我们最好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毕竟你我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请你记住,如果有缘,我们也许还能见面,到那时……到那时如果再续前缘的话,我们的感情或许会更加坚固。毕竟只用几天相处所产生的情感,就要赌上彼此一生的幸福,真的未免太过草率了点,你说呢?” 方婷的这些话,在吉运宾馆的手机留言中也曾出现过,她的再次强调让江雄不敢再强求什么了,他怕方婷会彻底远离他,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他沉默不语了。 “你给的那些钱……算我借你的,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不过请你再不要打钱给我了。我现在只郑重地向你请求一件事,我送你的那挂银锁,你必须……还是请你把它寄到吴伯那里吧。那挂银锁……对我真的很重要!”方婷有些急切地说道。 “阿婷,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彼此?没有你,我要那些破钱还有什么用?那些钱是用来给你父亲救命的,万一你钱不够该怎么办,钱能比生命更重要?你记住,需要用钱随时联络我,我不想你因为缺钱再去做傻事。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命都是你的,就更别说其它的了。” “阿雄,你别说了……”方婷语带哭音,“我只求你一件事,把那挂银锁寄给吴伯。——有些事你不明白的,求你了!” “想拿回银锁?没有问题,不过我必须亲手交给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阿雄,你不懂的……”方婷急得已经开始抽泣了,“求……求你了,请你一定按我说的去做!” “那不行,除非我当面交给你。你快说……喂,喂——”通话突然中断了。江雄血红着眼“喂”了半天,可那边已再没有反应。 江雄不停地重拨着电话,可听到的却只是盲音。他越发的焦躁了。 终于,电话拨通了,可铃音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江雄没有放弃,他一次次地拨打过去,直到有人拿起了听筒。 接电话的是个年纪较大的女人,操着一口江南吴地的普通话:“喔唷——你到底找哪个啊?你找谁就打手机好了。我现在老忙老忙的,我是没工夫替你喊人的。怎么好一遍遍地打?” “大姐您好!”江雄陪着小心,“我想找方婷,请问她在电话旁边吗?” “哪个叫方婷?我不晓得你说的这个人,你打错了吧?我这里是公用电话,侬搞搞清爽好的伐!”这女人说完,便压掉了电话。 江雄只能耐着性子再一次拨打了过去。过了十几秒钟,那边才又接起了电话。 江雄紧忙说道:“大姐您先别挂,请先听我说。刚才有人用您这部座机给我打来过电话,我想知道她还在不在?” “我这里是店铺哦,打过电话的人全部都走掉的啦。再说,哪个晓得你找的是哪个啊?” “就是几分钟前,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长发。通电话时哭了的那个。” “喔唷——你讲的是那个小妹妹啊……”那位大姐的语气缓了下来,“走掉了,电话都没有压好,扔下钱就走掉了。我喊她找钱都听不到,哭得泪水涟涟地。喔唷——蛮漂亮的一个小妹妹喔!就是讲话齐齐怪怪听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啊,心都黑死掉了,不好这样欺负人家的啦!” “是是是,”江雄极为窘迫,“我就是想找她认错,可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姐,能麻烦告诉我您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小桥流水人家,侬晓得伐?讲的就是我们著名风景旅游区古桥镇。我这里是南岸街19号‘故园乡愁’,就在水道边上,檐上挂两串红灯笼的那一家。” ——————————————————————— 江雄与吴伯通了电话,得知方婷确在他走后不久回过吉运宾馆。吴伯告诉江雄,说方婷看到给她的留言后情绪明显很低落。她独自默默回到了309房间,但只逗留了一小时便又匆匆离开了吉运宾馆。吴伯本想再叫住她深谈一次,可看她心事重重根本无心它顾,便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吴伯最后说道:“我把你回来的情形仔细说给她听了,也把你的电话给了她。可她除了表示感谢外,其它却不愿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方姑娘不是那种对感情很随意的人。或许你们产生了误会,或许她另有难言之隐。可我看她对你还是很有情意的,因为看了你的留言后她满脸是泪,而且离开宾馆时两眼还红着呐。年轻人,人一生奔波劳苦为的什么,不就想生活得美满嘛?可你记住,就算你有了很多金钱,也有了很高的地位,可如果个人感情处理不好,那这样的人生也注定不会幸福。要学会珍惜啊!一定要抓住这缘分,别让它从指缝间轻易溜走!当然了,情感之事也不可强求,一方面你自当竭力争取,而另方面也只能一切随缘了……” 得知方婷已将手机取走,江雄似乎又看到了某种希望。他不停地拨打着方婷的电话,可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这部手机仍处在停机状态。 方婷就仿佛一阵突如其来的雨,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浇乱了江雄的心后,便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你仰头向天,睁大了双眼竭力寻找,也不知道那满天的阴霾之中,她究竟躲进了哪一片云彩…… 初时的惊喜、亢奋、急切和焦虑,此时全都化为深深的失落。江雄就那么赤身裸体地坐在床边,木木然像一尊雕像。而与方婷共处时那一帧帧美好的画面,却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 江雄不明白方婷究竟是怎么了。若说无情,她为何再回吉运宾馆,而且看了留言还泪流满面;若说有情,为何她又总是摇摆不定,踌躇不前? 究竟是什么在左右她,困扰她呢?江雄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他只想尽快见到方婷,好当面问问清楚。 江雄从床头拿起了那挂银锁,将锁头送至鼻端,深深嗅吸着,顷刻间那股甜香的气息又回来了。他喃喃地自语着,然后深深地亲吻着锁头,仿佛那就是方婷的唇。 江雄无比郑重地将银锁又挂在了胸前。锁头晃动着,凉冰冰地擦碰着他的胸口,丝丝的冷意让人感觉并不舒爽。但他坚定地认为,这银锁是有灵性的,是连接他与方婷情感的神物。他根本没打算将银锁寄回吴伯处,他决定戴着它直到与方婷相见为止。他相信他炽热的胸膛,能很快将银锁再暖回从前的温度。 对于古桥镇,江雄早有耳闻。可方婷为什么会在那里,那座古镇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吗?江雄想了片刻,一拍脑袋,顿时恍然,方婷给他的留言里说得很明白,她之所以离开就是带父亲去治疗。而自己却一再忽视了这位老人家的存在。这位素未谋面的未来岳丈正身染重症急需换肾,对于这类手术而言,发达国家高昂的诊疗费用是常人无法承受的,而比较西方国家而言,内地的治疗费用要相对低廉。江东是医疗水平最好的大型城市之一,而石桥镇又距离江东很近,照此推断方婷的父亲很可能就在江东治疗! 江雄的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有了搜寻的目标,他心里踏实多了。自己本就打算前往江东勘察万昌集团总部,此番前去很可能就会见到方婷呢! 匆匆穿好衣服,江雄预定了第二天一早前往江东的航班。 二 江雄准时进入对话系统,发现曾叔已经在线上了。 曾叔证实了江雄的推测,那台防弹轿车载来并逗留一夜的正是李万霖;同时证实其已于今晨飞离岛国。 曾叔紧接着表示:“目标近来行踪诡异。其私人专机飞行计划申报地是其它地方,可他却临时改乘包租的民航客机去了岛国。目前尚难预判其准确出行线路及时间。不过我已做相应安排,相信很快会有改观。 “坚守一地或许胜算更大。”江雄回复道。 “与我想法一致。”屏幕上的文字在跳跃着,“几处常去地点的相关资料和图纸已发至你内部专属邮箱,你注意查收。” 江雄回复道:“好的。——我定于明日前往江东。”江雄一心想去寻找方婷,于是拿江东做幌子。 “江东勘察暂且放缓,现命你火速前往港九一地死守。”曾叔突然指示道。 江雄猛地愣住了,现在让他放弃江东不等于要他的命吗?他竭力争取道:“毕竟万昌总部设在江东,我想盘桓几日详细勘察。而且我已订好机票。” 曾叔那头略一停顿,才回复道:“江东资料足够详细,必要时再实地勘察不迟。目前事态已有变化,据最新情报,目标近日与某影视新人勾搭成奸,现将此女包养在港九,并时常前往与之姘宿。我正在搜集整理相关资料,最快明日发至你邮箱。反复比对来看,坚守此处胜算最大。总之你必须尽快赶往港九,切勿节外生枝。” “明白,我会及早前往港九。”江雄情绪有些低落。 “总之越快越好,以免延误战机。目标近来求子心切,女人更换频繁,必须把握时机速战速决!”曾叔指示道。 “我必将竭尽全力!”江雄连忙表态。 “到港九立即用当地固话与我联络,告知你已就位。”曾叔留下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然后下了线。 江雄心中隐隐不快。在多年的杀手生涯中,他从未感觉像现在这样处处掣肘。若在以往,只要他接受指令并获取目标资料后,组织或者说曾叔对他的行动过程便不再过问。除非行动计划因故改变,或是在他需要特殊援助时,彼此才会先发送联络信号,再借助网络进一步沟通。而正常状况下他享有充分的行动自由。可自从接受了此次猎杀指令后,曾叔的办事风格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仅要求每日定时上线联络,而且必须报告当日行动进展。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极不适应。 不过江雄也能理解。义父不惜以诈死的手段隐藏自己,已足见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当然义父坐镇幕后也有好处,至少可以随时获得援助,更让繁缛的前期勘察变得简单了许多。如今又基本确定了行动地点,任务的完成时间就可能大幅缩短。这些对江雄来说都是好事。 可江雄却高兴不起来。他原本是一只高飞在天的雄鹰,时常可以随兴而舞,可如今却成了一架动力航模,虽然条件有所改观,可一举一动却处处受制,只能听命于别人手中遥控器的指挥。 江雄甚至还有些沮丧。明明是去江东,可却不能停留。而方婷对情感的不确定令他倍感忧虑,如果不能及早见到方婷,如果不能消除方婷的顾虑,如果就此错失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的话,那他对未来生活的种种设计和努力,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思索片刻,江雄把心一横,决定还是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行事。因为他实在不能接受,如果从此与方婷一拍两散的话,就再没有供他灵魂停泊的港湾了。 —— 题外话—— 本文反复提到过这挂银锁,这银锁真是定情信物那么简单吗?方婷既然送给了江雄,却又为什么反复要求收回呢?难道这挂银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桃丝见了这挂银锁也说过:“有些东西不要只看它外表美丽,要弄清它的实质内容才好。”那么,这挂银锁又隐藏着怎样的实质内容呢?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完整故事,继续读下去,一切自然都会揭晓。 第一百零四章 请你一定按我说的去做! “难道你真的不肯放弃吗?”方婷无力地问道。 “阿婷,真的很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做不到。——我只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此时此刻,江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同时,他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奈,终于和日思夜想的人取得了联络,可他却无力把握住这看似近在咫尺的幸福。 “江雄,”方婷又开始用暹罗语,“我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果你坚持做这件事,一定会有危险的。我不想你出事……” “你在意我……”江雄心里不禁暖暖地。这时他才留意到方婷的暹罗语发音怪怪的,总感觉好像在哪里也听过这种语调。但此时他已顾不得想这些了,他只想尽快打消方婷的顾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是有些难度,但没有任何危险。好了,因为牵扯到一些机密,现在还不方便说,总之办完这件事之后,我会原原本本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阿雄,你不用宽慰我,我能想到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如果你再不收手,你是注定会有生命危险的!收手吧,按我说的去做。如果……如果你真爱我的话……”方婷的语中明显带着不安。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请你谅解,这件事我必须要完成,因为……我有过承诺……”江雄的声音越来越低。 方婷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也许这就是宿命吧……江先生,或许你我曾经有缘,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缘分已尽了。这原本就不应发生的,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我好傻,竟然……”方婷鼻头一酸,声音哽咽了。 “阿婷,别……”江雄一听缘分已尽,立即慌了手脚,“好,我听你的,我放弃!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立即订最快的航班。” 方婷沉默了。许久,她才满是担心的问道:“你如果放弃,会不会……更加危险?” “也许吧,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没了你,那还不比死更可怕?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江雄已经急不可耐了。 “阿雄,我……”方婷的气息透着慌乱。稍作停顿之后,她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阿雄,我们最好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毕竟你我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请你记住,如果有缘,我们也许还能见面,到那时……到那时如果再续前缘的话,我们的感情或许会更加坚固。毕竟只用几天相处所产生的情感,就要赌上彼此一生的幸福,真的未免太过草率了点,你说呢?” 方婷的这些话,在吉运宾馆的手机留言中也曾出现过,她的再次强调让江雄不敢再强求什么了,他怕方婷会彻底远离他,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他沉默不语了。 “你给的那些钱……算我借你的,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不过请你再不要打钱给我了。我现在只郑重地向你请求一件事,我送你的那挂银锁,你必须……还是请你把它寄到吴伯那里吧。那挂银锁……对我真的很重要!”方婷有些急切地说道。 “阿婷,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彼此?没有你,我要那些破钱还有什么用?那些钱是用来给你父亲救命的,万一你钱不够该怎么办,钱能比生命更重要?你记住,需要用钱随时联络我,我不想你因为缺钱再去做傻事。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命都是你的,就更别说其它的了。” “阿雄,你别说了……”方婷语带哭音,“我只求你一件事,把那挂银锁寄给吴伯。——有些事你不明白的,求你了!” “想拿回银锁?没有问题,不过我必须亲手交给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阿雄,你不懂的……”方婷急得已经开始抽泣了,“求……求你了,请你一定按我说的去做!” “那不行,除非我当面交给你。你快说……喂,喂——”通话突然中断了。江雄血红着眼“喂”了半天,可那边已再没有反应。 江雄不停地重拨着电话,可听到的却只是盲音。他越发的焦躁了。 终于,电话拨通了,可铃音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江雄没有放弃,他一次次地拨打过去,直到有人拿起了听筒。 接电话的是个年纪较大的女人,操着一口江南吴地的普通话:“喔唷——你到底找哪个啊?你找谁就打手机好了。我现在老忙老忙的,我是没工夫替你喊人的。怎么好一遍遍地打?” “大姐您好!”江雄陪着小心,“我想找方婷,请问她在电话旁边吗?” “哪个叫方婷?我不晓得你说的这个人,你打错了吧?我这里是公用电话,侬搞搞清爽好的伐!”这女人说完,便压掉了电话。 江雄只能耐着性子再一次拨打了过去。过了十几秒钟,那边才又接起了电话。 江雄紧忙说道:“大姐您先别挂,请先听我说。刚才有人用您这部座机给我打来过电话,我想知道她还在不在?” “我这里是店铺哦,打过电话的人全部都走掉的啦。再说,哪个晓得你找的是哪个啊?” “就是几分钟前,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长发。通电话时哭了的那个。” “喔唷——你讲的是那个小妹妹啊……”那位大姐的语气缓了下来,“走掉了,电话都没有压好,扔下钱就走掉了。我喊她找钱都听不到,哭得泪水涟涟地。喔唷——蛮漂亮的一个小妹妹喔!就是讲话齐齐怪怪听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啊,心都黑死掉了,不好这样欺负人家的啦!” “是是是,”江雄极为窘迫,“我就是想找她认错,可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姐,能麻烦告诉我您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小桥流水人家,侬晓得伐?讲的就是我们著名风景旅游区古桥镇。我这里是南岸街19号‘故园乡愁’,就在水道边上,檐上挂两串红灯笼的那一家。” ——————————————————————— 江雄与吴伯通了电话,得知方婷确在他走后不久回过吉运宾馆。吴伯告诉江雄,说方婷看到给她的留言后情绪明显很低落。她独自默默回到了309房间,但只逗留了一小时便又匆匆离开了吉运宾馆。吴伯本想再叫住她深谈一次,可看她心事重重根本无心它顾,便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吴伯最后说道:“我把你回来的情形仔细说给她听了,也把你的电话给了她。可她除了表示感谢外,其它却不愿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方姑娘不是那种对感情很随意的人。或许你们产生了误会,或许她另有难言之隐。可我看她对你还是很有情意的,因为看了你的留言后她满脸是泪,而且离开宾馆时两眼还红着呐。年轻人,人一生奔波劳苦为的什么,不就想生活得美满嘛?可你记住,就算你有了很多金钱,也有了很高的地位,可如果个人感情处理不好,那这样的人生也注定不会幸福。要学会珍惜啊!一定要抓住这缘分,别让它从指缝间轻易溜走!当然了,情感之事也不可强求,一方面你自当竭力争取,而另方面也只能一切随缘了……” 得知方婷已将手机取走,江雄似乎又看到了某种希望。他不停地拨打着方婷的电话,可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这部手机仍处在停机状态。 方婷就仿佛一阵突如其来的雨,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浇乱了江雄的心后,便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你仰头向天,睁大了双眼竭力寻找,也不知道那满天的阴霾之中,她究竟躲进了哪一片云彩…… 初时的惊喜、亢奋、急切和焦虑,此时全都化为深深的失落。江雄就那么赤身裸体地坐在床边,木木然像一尊雕像。而与方婷共处时那一帧帧美好的画面,却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 江雄不明白方婷究竟是怎么了。若说无情,她为何再回吉运宾馆,而且看了留言还泪流满面;若说有情,为何她又总是摇摆不定,踌躇不前? 究竟是什么在左右她,困扰她呢?江雄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他只想尽快见到方婷,好当面问问清楚。 江雄从床头拿起了那挂银锁,将锁头送至鼻端,深深嗅吸着,顷刻间那股甜香的气息又回来了。他喃喃地自语着,然后深深地亲吻着锁头,仿佛那就是方婷的唇。 江雄无比郑重地将银锁又挂在了胸前。锁头晃动着,凉冰冰地擦碰着他的胸口,丝丝的冷意让人感觉并不舒爽。但他坚定地认为,这银锁是有灵性的,是连接他与方婷情感的神物。他根本没打算将银锁寄回吴伯处,他决定戴着它直到与方婷相见为止。他相信他炽热的胸膛,能很快将银锁再暖回从前的温度。 对于古桥镇,江雄早有耳闻。可方婷为什么会在那里,那座古镇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吗?江雄想了片刻,一拍脑袋,顿时恍然,方婷给他的留言里说得很明白,她之所以离开就是带父亲去治疗。而自己却一再忽视了这位老人家的存在。这位素未谋面的未来岳丈正身染重症急需换肾,对于这类手术而言,发达国家高昂的诊疗费用是常人无法承受的,而比较西方国家而言,内地的治疗费用要相对低廉。江东是医疗水平最好的大型城市之一,而石桥镇又距离江东很近,照此推断方婷的父亲很可能就在江东治疗! 江雄的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有了搜寻的目标,他心里踏实多了。自己本就打算前往江东勘察万昌集团总部,此番前去很可能就会见到方婷呢! 匆匆穿好衣服,江雄预定了第二天一早前往江东的航班。 二 江雄准时进入对话系统,发现曾叔已经在线上了。 曾叔证实了江雄的推测,那台防弹轿车载来并逗留一夜的正是李万霖;同时证实其已于今晨飞离岛国。 曾叔紧接着表示:“目标近来行踪诡异。其私人专机飞行计划申报地是其它地方,可他却临时改乘包租的民航客机去了岛国。目前尚难预判其准确出行线路及时间。不过我已做相应安排,相信很快会有改观。 “坚守一地或许胜算更大。”江雄回复道。 “与我想法一致。”屏幕上的文字在跳跃着,“几处常去地点的相关资料和图纸已发至你内部专属邮箱,你注意查收。” 江雄回复道:“好的。——我定于明日前往江东。”江雄一心想去寻找方婷,于是拿江东做幌子。 “江东勘察暂且放缓,现命你火速前往港九一地死守。”曾叔突然指示道。 江雄猛地愣住了,现在让他放弃江东不等于要他的命吗?他竭力争取道:“毕竟万昌总部设在江东,我想盘桓几日详细勘察。而且我已订好机票。” 曾叔那头略一停顿,才回复道:“江东资料足够详细,必要时再实地勘察不迟。目前事态已有变化,据最新情报,目标近日与某影视新人勾搭成奸,现将此女包养在港九,并时常前往与之姘宿。我正在搜集整理相关资料,最快明日发至你邮箱。反复比对来看,坚守此处胜算最大。总之你必须尽快赶往港九,切勿节外生枝。” “明白,我会及早前往港九。”江雄情绪有些低落。 “总之越快越好,以免延误战机。目标近来求子心切,女人更换频繁,必须把握时机速战速决!”曾叔指示道。 “我必将竭尽全力!”江雄连忙表态。 “到港九立即用当地固话与我联络,告知你已就位。”曾叔留下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然后下了线。 江雄心中隐隐不快。在多年的杀手生涯中,他从未感觉像现在这样处处掣肘。若在以往,只要他接受指令并获取目标资料后,组织或者说曾叔对他的行动过程便不再过问。除非行动计划因故改变,或是在他需要特殊援助时,彼此才会先发送联络信号,再借助网络进一步沟通。而正常状况下他享有充分的行动自由。可自从接受了此次猎杀指令后,曾叔的办事风格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仅要求每日定时上线联络,而且必须报告当日行动进展。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极不适应。 不过江雄也能理解。义父不惜以诈死的手段隐藏自己,已足见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当然义父坐镇幕后也有好处,至少可以随时获得援助,更让繁缛的前期勘察变得简单了许多。如今又基本确定了行动地点,任务的完成时间就可能大幅缩短。这些对江雄来说都是好事。 可江雄却高兴不起来。他原本是一只高飞在天的雄鹰,时常可以随兴而舞,可如今却成了一架动力航模,虽然条件有所改观,可一举一动却处处受制,只能听命于别人手中遥控器的指挥。 江雄甚至还有些沮丧。明明是去江东,可却不能停留。而方婷对情感的不确定令他倍感忧虑,如果不能及早见到方婷,如果不能消除方婷的顾虑,如果就此错失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的话,那他对未来生活的种种设计和努力,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思索片刻,江雄把心一横,决定还是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行事。因为他实在不能接受,如果从此与方婷一拍两散的话,就再没有供他灵魂停泊的港湾了。 —— 题外话—— 本文反复提到过这挂银锁,这银锁真是定情信物那么简单吗?方婷既然送给了江雄,却又为什么反复要求收回呢?难道这挂银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桃丝见了这挂银锁也说过:“有些东西不要只看它外表美丽,要弄清它的实质内容才好。”那么,这挂银锁又隐藏着怎样的实质内容呢?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完整故事,继续读下去,一切自然都会揭晓。 第一百零五章 您是说她刚刚才离开? 三 走出江东国际机场航站楼,江雄立即包了一台出租车直奔古桥镇而去。 道路很通畅。可想想路途尚远,江雄就倍感煎熬,他虽未过多催促司机,可还是恨不能抢过方向盘亲自来开。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小时,可路牌显示距古桥镇尚有96公里。正焦急间,江雄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难道是方婷?他心中不禁一喜,急忙取手机来看。 信息是从曾叔昨晚留下的手机号发来的:切勿逗留,火速前往指定地点!到达后立即电联确认。收到回复。 转瞬间,江雄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是去是留?两种力量在他心中博弈着。 从短信的字面意思来看,曾叔不仅知道他抵达了江东,甚至知道他并没打算立即前往港九。江雄不禁暗自吃惊。他虽表示今日前往江东,可并没有告知航班号;而且他此次特意启用了备用身份,而此身份的获取并没有经过组织或曾叔,曾叔没有理由知道他搭乘的是哪次航班。而且曾叔又怎么会知道自己‘逗留’了呢?看来很可能自己已被全程跟踪! 可转念一想,江雄又觉得搞不好是自己多心了,曾叔或许只是催他尽快前往港九而已。可是他细细再一分析——信息前半句是‘切勿逗留’而非‘无需逗留’——于是他又拿不准是什么意思了。 管它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很快就能到达古桥镇,先去找到方婷再说!江雄横下一条心,暗自思忖着。他没打算回复那条短信。想着到时如遇曾叔追问,就解释为乘机前关闭手机后一直忘记开机了。 可还没过去十分钟,江雄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仍是曾叔发来的:切勿节外生枝!不可延误时间,火速前往指定地点!收到回复。 此时江雄倒吸一口冷气,看来曾叔果然已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行踪!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呢?自从甩掉过那些跟踪者后他就一直很留心,没发现再有人跟踪过他。 看着手中的电话江雄猛醒。问题一定出在这部手机上,曾叔可以通过号码随时查到手机所处的位置!真见鬼,自己怎么就忽视了这点呢?不过也难怪,多年以来从未有人过问过自己的行踪;而且自己一直是个追踪者,从未想到自己还会成为被追踪者。一时间江雄怒从心起,恨不能降下车窗将这部‘破’手机远远地扔出去! 唉——君命不可违也!江雄长叹一口气。他用手机开始查询飞往港九的航班。斟酌再三后,他预定了机票。 确定机票预订成功后,江雄用手机回复曾叔:已预订今日16:30起飞的航班,抵达后电联。 发送完信息,江雄立即关机并取出了手机卡和电池——这样就没人能通过这部手机掌握他的行踪了。管他曾叔怎么想呢,等我想用时再说!江雄咬咬牙,撇了撇嘴。 ——————————————————————— 车终于到了古桥镇。 江雄让司机将车驶入停车场。先付清了车费,然后又抽出二百元人民币,递给司机,说:“请在这里等我两个小时,完了我还要赶航班,到时我会付你更多的车费。” 司机一听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同意。因为他的要价已经比正常往返计费高出了许多。 古桥镇并不大。其间水网纵横,船只曾是这里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水道两边都是些明清时期遗留的古建筑,粉墙黛瓦倒映水中,别有一番意趣;这里还有各式各样由石料砌就的小桥,一座座虹飞于水道之上,四通八达,能把人带到古镇的任何一个角落。 进入古镇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工业文明所带来的繁乱与喧嚣,在这里便不见了踪影。置身其中,那些在现代化节奏中生活惯了的人们,便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惬意。 在这里,那一幢幢屋舍,那一弯弯小桥,那一条条青石板路,甚至是石缝间那一簇簇的藓绿,看着都是那么的美不胜收。行走其间可谓一步一景,人似入画中,已恍然如仙。 而江雄此时的心境却是与这水乡的美景格格不入的。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躁,触目而及的景致也根本无暇欣赏。他疾步如飞,穿行于慢悠悠的游人之间,全然不顾旁人那讶异的目光。人在走,眼睛也在飞快地四处张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渴望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渴望方婷立即就能在自己的视野里出现。 前一天晚上江雄便做足了功课。他在网上详细查阅了古桥镇的资料,浏览了大量的古桥镇图片,甚至将卫星地图放到最大。最终确定了方婷打电话那家店铺的位置,并将整个古桥镇的街巷名称及方位都印在了大脑中。 尽管如此,江雄还是一进入古镇就买了张景区游览图。他已丧失了固有的自信,唯恐因记忆偏差而延误了有限的宝贵时间。 可满是焦虑的江雄却忽略了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那就是一旦真的找到了方婷,他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他的行程又该做怎样的安排? 好在之前做足了功课,不然按那位女老板所说房檐挂红灯笼的特征,那是必然会经历一番周折的,因为这座古镇上的店铺几乎都开在水道旁,而且每家的房檐上都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 凭借记忆与游览图的对照,江雄顺利地来到了南岸街,并找到了那家叫做‘故园乡愁’的店铺。当然,飞翘的房檐上果然挂着两串十分鲜艳的红灯笼 这个店铺的位置略显偏狭,门前的石鼓和褪了色的木雕窗棂见证着这里的风雨沧桑。店面并不大,摆卖着一些有水乡特色的旅游工艺品及烟、酒、食杂等商品。一层的店铺后面还有一个套间,那里应该是生活区,并有木质的楼梯通向二楼。两部供外地游客使用的公用电话,就设置在楼梯旁边靠外间的一侧。在那个位置打电话,从心里感觉而言能保持相对的私密性。 年过五十的圆脸女人见江雄进来,立即热情地起身招呼。虽然电话里的声音和当面说话略有差异,可江雄还是能立即分辨出,这正是昨天和他通话的那个女店主。 看着角落里的公用电话,想象着方婷就曾出现在这里,江雄的心中便无法平静。这个房间内陌生的一切,竟似乎都透着一种温暖的亲切感。 江雄担心店主反感,所以他强压住那内心的急切,并没有立即表明来意。他捡贵的挑选了些胭脂、香粉、头花和木梳等物品,也不管一个大男人买这些东西是否显得异样。他一见这些古色古香、工艺精湛的小东西,就立即觉得用在方婷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女店主点清钞票。一面小心地替江雄把所买物品包装好,一面喜笑颜开地说道:“这位先生,一看您就是有心人,是买给心爱女人的吧?您眼光真好。都说‘扬州胭脂苏州花,常州梳篦第一家’,您挑选的这些可都是最最正宗的嘞!” 直到这时,江雄才从相机内调出方婷的相片,举给店主说:“大姐,我昨天和您通过电话。我想知道这个女孩在您这边打完电话之后,又去了哪里?” 女店主仔细看了看相机中的相片,眉毛一扬,开口说道:“是的呀!这个女孩子昨天来过我这里,用稀奇古怪的话不知跟谁在打电话。就是和你吧?喔唷——好漂亮的一个小妹妹喔!哭得泪水涟涟的。你们男人怎么都没良心的,搞得人家女孩子凄凄楚楚的,看着就让人好心痛喔!”说着,女店主抬眼上下仔细地端详着江雄。又接着说道:“我看你也不像个坏人嘛,看上去高高大大,好像还一表人材的。还别说你们俩还真是郎才女貌,蛮般配的嘞。” 江雄苦笑一下,提醒女店主道:“大姐,您知不知道她打完电话后去了哪里,之后又有没有再见过她?” “没有的啦,她走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她出门好像,好像是朝左边走的。” “那边是不是有宾馆?”江雄似乎看到了希望。 “宾馆嘛,这里倒是有蛮多家,不过要想玩得有特色,还是住民宿比较好。我们这里很多家都提供游客住宿的。你干脆就住我这里好不啦,你看我这上下里外都干干净净,不论吃、住都蛮划算的嘞!” 江雄发现女店主是误会他的意思了,连忙表明自己还要赶路并不住宿。 这时,有几个游客走入了店中。女店主撇下江雄,忙不迭地又笑脸迎了上去。 ——————————————————————— 走出‘故园乡愁’,江雄有些犯愁。小镇尽管并不算大,可如果到处都能提供住宿的话,那找起来还是有相当难度的。自己时间有限,即便方婷就在古桥镇,可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也是需要机缘巧合的。 江雄想了想,决定沿着方婷出门的方向挨家询问,直到时间不允许为止。 江雄调出相机内方婷的相片,一路问过去,十几家下来,还果真有一家店铺的中年男店主看过相片之后,明确表示一天前曾见过方婷。又问了几家,另一家餐馆的两个年轻伙计也说见过方婷。江雄不禁大受鼓舞,突然想就这样留在古桥镇,直到挨家挨户问遍为止。 可曾叔的指令却不时浮上脑际敲打着江雄,让他颇感为难。如果没能按曾叔的要求及时赶往港九,行动成功那一切还好,可一旦最终行动失败,那这次抗命是一定会被追究的。说不定曾叔还会派人加害方婷,彻底断绝他的念想。尽管他现在与曾叔是以父子相称,可威龙训练营石屋中所发生的那一幕却在提醒他,谁要是危害了曾叔的根本利益,曾叔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之后的询问中已没人再说见过方婷。眼看时间所剩无几,江雄的心中越发焦急了。他决定朝着停车场的方向问过去,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找到,他也只能选择离去。至于是否有缘相见,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越过一弯小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出售小饰品的店铺。格窗开启处,摆卖着一些挂坠、珠链以及绣花荷包之类的小工艺品。江雄的心不禁为之一动,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方婷购买水晶吊坠时的情景。 江雄径直走了过去,将相机中方婷的相片举给店主,十分客气地问道:“请问老伯,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年逾花甲的老店主看看相片,然后抬起头疑惑地紧盯住江雄的眼睛,充满戒心地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这个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这样,”江雄急忙解释,“我们来这里游玩,不小心和女朋友走散了。她的电话又没有开机。我现在很着急,可怎么都找不到她。”说着,江雄又调出方婷的其它相片给老店主看。他心中隐隐感觉,这位老伯很可能见过方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伯又看了江雄一眼,面色缓和了下来,“老远就见你像凶神恶煞一样走过来,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原来是和这个姑娘走散了,这倒可以理解。这个小姑娘在我这买过一个绣花荷包。应该就是这个姑娘吧?”老店主又低头看了看相机上的相片,语气不很肯定,“反正看起来蛮像的,脸型、发型都像。哎——人老了,眼神不是太好。对了,我记得买我荷包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子,手里拎还着一个珍珠串成的小包包。那只小包包手工还勉强过得去,不过我这里有更好的呢!你女朋友是不是这身打扮?” “是,是……”江雄含糊地应道。因为他和方婷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他从未见方婷穿过粉红色的衣物。 “那就对了。她买完东西就朝那个方向走了,就那座连理桥那边,你赶快去找吧。”老店主用手一指,说道。 “她什么时候走的?”江雄激动起来。 “就刚才呀,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吧。” “您是说她刚刚才离开?而且是今天?!”江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忘记了道谢,便飞也似的向那座连理桥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那位老店主渐远的嘟囔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风风火火的。人看上去好像还蛮精神,可说起话来怎么又神精兮兮的。是今天?就那么大个地方,你们还能走散多少天……” 第一百零五章 您是说她刚刚才离开? 三 走出江东国际机场航站楼,江雄立即包了一台出租车直奔古桥镇而去。 道路很通畅。可想想路途尚远,江雄就倍感煎熬,他虽未过多催促司机,可还是恨不能抢过方向盘亲自来开。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小时,可路牌显示距古桥镇尚有96公里。正焦急间,江雄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难道是方婷?他心中不禁一喜,急忙取手机来看。 信息是从曾叔昨晚留下的手机号发来的:切勿逗留,火速前往指定地点!到达后立即电联确认。收到回复。 转瞬间,江雄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是去是留?两种力量在他心中博弈着。 从短信的字面意思来看,曾叔不仅知道他抵达了江东,甚至知道他并没打算立即前往港九。江雄不禁暗自吃惊。他虽表示今日前往江东,可并没有告知航班号;而且他此次特意启用了备用身份,而此身份的获取并没有经过组织或曾叔,曾叔没有理由知道他搭乘的是哪次航班。而且曾叔又怎么会知道自己‘逗留’了呢?看来很可能自己已被全程跟踪! 可转念一想,江雄又觉得搞不好是自己多心了,曾叔或许只是催他尽快前往港九而已。可是他细细再一分析——信息前半句是‘切勿逗留’而非‘无需逗留’——于是他又拿不准是什么意思了。 管它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很快就能到达古桥镇,先去找到方婷再说!江雄横下一条心,暗自思忖着。他没打算回复那条短信。想着到时如遇曾叔追问,就解释为乘机前关闭手机后一直忘记开机了。 可还没过去十分钟,江雄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仍是曾叔发来的:切勿节外生枝!不可延误时间,火速前往指定地点!收到回复。 此时江雄倒吸一口冷气,看来曾叔果然已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行踪!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呢?自从甩掉过那些跟踪者后他就一直很留心,没发现再有人跟踪过他。 看着手中的电话江雄猛醒。问题一定出在这部手机上,曾叔可以通过号码随时查到手机所处的位置!真见鬼,自己怎么就忽视了这点呢?不过也难怪,多年以来从未有人过问过自己的行踪;而且自己一直是个追踪者,从未想到自己还会成为被追踪者。一时间江雄怒从心起,恨不能降下车窗将这部‘破’手机远远地扔出去! 唉——君命不可违也!江雄长叹一口气。他用手机开始查询飞往港九的航班。斟酌再三后,他预定了机票。 确定机票预订成功后,江雄用手机回复曾叔:已预订今日16:30起飞的航班,抵达后电联。 发送完信息,江雄立即关机并取出了手机卡和电池——这样就没人能通过这部手机掌握他的行踪了。管他曾叔怎么想呢,等我想用时再说!江雄咬咬牙,撇了撇嘴。 ——————————————————————— 车终于到了古桥镇。 江雄让司机将车驶入停车场。先付清了车费,然后又抽出二百元人民币,递给司机,说:“请在这里等我两个小时,完了我还要赶航班,到时我会付你更多的车费。” 司机一听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同意。因为他的要价已经比正常往返计费高出了许多。 古桥镇并不大。其间水网纵横,船只曾是这里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水道两边都是些明清时期遗留的古建筑,粉墙黛瓦倒映水中,别有一番意趣;这里还有各式各样由石料砌就的小桥,一座座虹飞于水道之上,四通八达,能把人带到古镇的任何一个角落。 进入古镇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工业文明所带来的繁乱与喧嚣,在这里便不见了踪影。置身其中,那些在现代化节奏中生活惯了的人们,便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惬意。 在这里,那一幢幢屋舍,那一弯弯小桥,那一条条青石板路,甚至是石缝间那一簇簇的藓绿,看着都是那么的美不胜收。行走其间可谓一步一景,人似入画中,已恍然如仙。 而江雄此时的心境却是与这水乡的美景格格不入的。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躁,触目而及的景致也根本无暇欣赏。他疾步如飞,穿行于慢悠悠的游人之间,全然不顾旁人那讶异的目光。人在走,眼睛也在飞快地四处张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渴望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渴望方婷立即就能在自己的视野里出现。 前一天晚上江雄便做足了功课。他在网上详细查阅了古桥镇的资料,浏览了大量的古桥镇图片,甚至将卫星地图放到最大。最终确定了方婷打电话那家店铺的位置,并将整个古桥镇的街巷名称及方位都印在了大脑中。 尽管如此,江雄还是一进入古镇就买了张景区游览图。他已丧失了固有的自信,唯恐因记忆偏差而延误了有限的宝贵时间。 可满是焦虑的江雄却忽略了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那就是一旦真的找到了方婷,他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他的行程又该做怎样的安排? 好在之前做足了功课,不然按那位女老板所说房檐挂红灯笼的特征,那是必然会经历一番周折的,因为这座古镇上的店铺几乎都开在水道旁,而且每家的房檐上都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 凭借记忆与游览图的对照,江雄顺利地来到了南岸街,并找到了那家叫做‘故园乡愁’的店铺。当然,飞翘的房檐上果然挂着两串十分鲜艳的红灯笼 这个店铺的位置略显偏狭,门前的石鼓和褪了色的木雕窗棂见证着这里的风雨沧桑。店面并不大,摆卖着一些有水乡特色的旅游工艺品及烟、酒、食杂等商品。一层的店铺后面还有一个套间,那里应该是生活区,并有木质的楼梯通向二楼。两部供外地游客使用的公用电话,就设置在楼梯旁边靠外间的一侧。在那个位置打电话,从心里感觉而言能保持相对的私密性。 年过五十的圆脸女人见江雄进来,立即热情地起身招呼。虽然电话里的声音和当面说话略有差异,可江雄还是能立即分辨出,这正是昨天和他通话的那个女店主。 看着角落里的公用电话,想象着方婷就曾出现在这里,江雄的心中便无法平静。这个房间内陌生的一切,竟似乎都透着一种温暖的亲切感。 江雄担心店主反感,所以他强压住那内心的急切,并没有立即表明来意。他捡贵的挑选了些胭脂、香粉、头花和木梳等物品,也不管一个大男人买这些东西是否显得异样。他一见这些古色古香、工艺精湛的小东西,就立即觉得用在方婷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女店主点清钞票。一面小心地替江雄把所买物品包装好,一面喜笑颜开地说道:“这位先生,一看您就是有心人,是买给心爱女人的吧?您眼光真好。都说‘扬州胭脂苏州花,常州梳篦第一家’,您挑选的这些可都是最最正宗的嘞!” 直到这时,江雄才从相机内调出方婷的相片,举给店主说:“大姐,我昨天和您通过电话。我想知道这个女孩在您这边打完电话之后,又去了哪里?” 女店主仔细看了看相机中的相片,眉毛一扬,开口说道:“是的呀!这个女孩子昨天来过我这里,用稀奇古怪的话不知跟谁在打电话。就是和你吧?喔唷——好漂亮的一个小妹妹喔!哭得泪水涟涟的。你们男人怎么都没良心的,搞得人家女孩子凄凄楚楚的,看着就让人好心痛喔!”说着,女店主抬眼上下仔细地端详着江雄。又接着说道:“我看你也不像个坏人嘛,看上去高高大大,好像还一表人材的。还别说你们俩还真是郎才女貌,蛮般配的嘞。” 江雄苦笑一下,提醒女店主道:“大姐,您知不知道她打完电话后去了哪里,之后又有没有再见过她?” “没有的啦,她走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她出门好像,好像是朝左边走的。” “那边是不是有宾馆?”江雄似乎看到了希望。 “宾馆嘛,这里倒是有蛮多家,不过要想玩得有特色,还是住民宿比较好。我们这里很多家都提供游客住宿的。你干脆就住我这里好不啦,你看我这上下里外都干干净净,不论吃、住都蛮划算的嘞!” 江雄发现女店主是误会他的意思了,连忙表明自己还要赶路并不住宿。 这时,有几个游客走入了店中。女店主撇下江雄,忙不迭地又笑脸迎了上去。 ——————————————————————— 走出‘故园乡愁’,江雄有些犯愁。小镇尽管并不算大,可如果到处都能提供住宿的话,那找起来还是有相当难度的。自己时间有限,即便方婷就在古桥镇,可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也是需要机缘巧合的。 江雄想了想,决定沿着方婷出门的方向挨家询问,直到时间不允许为止。 江雄调出相机内方婷的相片,一路问过去,十几家下来,还果真有一家店铺的中年男店主看过相片之后,明确表示一天前曾见过方婷。又问了几家,另一家餐馆的两个年轻伙计也说见过方婷。江雄不禁大受鼓舞,突然想就这样留在古桥镇,直到挨家挨户问遍为止。 可曾叔的指令却不时浮上脑际敲打着江雄,让他颇感为难。如果没能按曾叔的要求及时赶往港九,行动成功那一切还好,可一旦最终行动失败,那这次抗命是一定会被追究的。说不定曾叔还会派人加害方婷,彻底断绝他的念想。尽管他现在与曾叔是以父子相称,可威龙训练营石屋中所发生的那一幕却在提醒他,谁要是危害了曾叔的根本利益,曾叔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之后的询问中已没人再说见过方婷。眼看时间所剩无几,江雄的心中越发焦急了。他决定朝着停车场的方向问过去,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找到,他也只能选择离去。至于是否有缘相见,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越过一弯小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出售小饰品的店铺。格窗开启处,摆卖着一些挂坠、珠链以及绣花荷包之类的小工艺品。江雄的心不禁为之一动,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方婷购买水晶吊坠时的情景。 江雄径直走了过去,将相机中方婷的相片举给店主,十分客气地问道:“请问老伯,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年逾花甲的老店主看看相片,然后抬起头疑惑地紧盯住江雄的眼睛,充满戒心地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这个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这样,”江雄急忙解释,“我们来这里游玩,不小心和女朋友走散了。她的电话又没有开机。我现在很着急,可怎么都找不到她。”说着,江雄又调出方婷的其它相片给老店主看。他心中隐隐感觉,这位老伯很可能见过方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伯又看了江雄一眼,面色缓和了下来,“老远就见你像凶神恶煞一样走过来,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原来是和这个姑娘走散了,这倒可以理解。这个小姑娘在我这买过一个绣花荷包。应该就是这个姑娘吧?”老店主又低头看了看相机上的相片,语气不很肯定,“反正看起来蛮像的,脸型、发型都像。哎——人老了,眼神不是太好。对了,我记得买我荷包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子,手里拎还着一个珍珠串成的小包包。那只小包包手工还勉强过得去,不过我这里有更好的呢!你女朋友是不是这身打扮?” “是,是……”江雄含糊地应道。因为他和方婷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他从未见方婷穿过粉红色的衣物。 “那就对了。她买完东西就朝那个方向走了,就那座连理桥那边,你赶快去找吧。”老店主用手一指,说道。 “她什么时候走的?”江雄激动起来。 “就刚才呀,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吧。” “您是说她刚刚才离开?而且是今天?!”江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忘记了道谢,便飞也似的向那座连理桥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那位老店主渐远的嘟囔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风风火火的。人看上去好像还蛮精神,可说起话来怎么又神精兮兮的。是今天?就那么大个地方,你们还能走散多少天……” 第一百零六章 方婷是个很流行的名字吗? 登上连理桥,江雄举目四望,却没发现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身影。人过桥头他又犹豫了,该向左还是向右?向左走,是通往停车场方向的道路;而向右走,则通向小镇中最繁华,游人也最密集的地方。 江雄略一思索,放弃了刚才打算去停车场的初衷,临时决定还是去人多的地方找。可是他又不愿轻意放弃另一个方向,于是他在离开前又快步退到桥的最高点,举起相机对着停车场的方向,将镜头逐渐变换到长焦端一路看过去…… 表情各异的面孔在取景器中不断闪过,可直到远处的人小得都看不清楚为止,江雄也没发现任何粉红色的身影。他摇摇头正准备下桥向右走,可不知怎么心中竟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将他的双脚又死死钉在了桥顶上。于是他仍不甘心地利用长焦镜头又开始往回搜寻。 取景器内形形色色的人物开始越来越大,江雄又不断将镜头的焦距向广角端缓慢调整着。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团粉红色的虚影从取景器中一闪而过!而那个朦胧的身影似乎是从一家店铺中飘出的。江雄已经“呀”地失声叫了出来,那个模糊的身影怎么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好像正是方婷! 江雄手中的镜头立即紧跟了上去。粉红色的身影刚刚出现,可随即又被其他游人遮挡住了。江雄双眼紧紧盯住取景器,不停地半按快门聚焦搜索,瞬间他似乎又看见了一抹粉红色。他立即迈开大步就要下桥追赶,可不留神脚下一崴,竟险些摔倒。他踉跄两步正在稳定身体时,竟然用肉眼发现了左边远处的那个粉红色身影。等人站稳后正要仔细去看,只见那身影很快一闪便又消失了。他立即举起相机,将镜头焦距猛变到最长端在消失点寻找。可不同距离的人在取景框内不断晃动着,他越是着急越是看不清。 正在焦急时,突然那个发虚的粉红色身影又出现在了取景框中。朦胧中她似乎正和画面外的什么人说了句什么,接着似乎还扭头朝江雄这边看了一眼。江雄迅速半按快门对焦。可只见她长发一甩,头已转回,画面清晰之后看见的也只是她的背影了。接下来那背影不再回头,突然加快步履,急匆匆地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虽然看不见脸,可从那袅娜的身姿和轻盈的步态,江雄已经准确无误地辨认出那正是方婷!他一个箭步跃下桥面,朝着那个若隐若现的俏丽身影急追过去。 慢悠悠的游人阻碍着江雄疾行的脚步,急得他不停地叫喊着:“借过,借过!对不起,请让一下!方婷——”江雄又大声地呼喊着那个令他心乱抓狂的名字。 江雄极度兴奋,他感谢老天有眼,竟然真能够找到方婷;他又极度紧张,唯恐方婷又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可令江雄不解的是,他的喊叫声甚至已经惊动了更远处的人,可那个粉红色的背影却似乎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很快,江雄拉近了与被追踪者的距离。从前方人丛的缝隙中,他看到那个属于方婷的背景,一边走一边还在打着电话。难怪方婷会听不到。 前面出现了一个街口,只见那粉红色的身影向右一闪,瞬间便从江雄的视野中消失了。 “方婷——!”江雄放声高呼着,朝方婷消失的那个巷口狂奔过去。 前方被惊动的游人纷纷避让,江雄很快就跑到了巷口。他一个急转身刚进小巷,却看见一团白色的身影已出现在眼前!江雄急忙止步躲闪。可还是来不及了,迎面而来的白衣女子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 随着一声急促的尖叫,惊恐的年轻女子仰身向后倒去。 完全是下意识地,江雄右手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臂,努力向自己的身前一拉。与此同时,那女子在失去重心时也一把扯住了江雄的相机背带。这两股力量虽减缓了那女子倒地的速度,但却致使江雄失去重心,压在女子身上向地面栽倒下去! 就在倒地前的一瞬间,江雄猛然伸出左手插入女子腋下,猛然拧身向右一扳,试图与白衣女子交换一下位置,让自己先着地。这个动作在仓促之间虽然没有全部完成,但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至少倒地后那女子的上身压在了江雄身上。 由于是先着地,江雄的相机磕在了坚硬的石板地面上,摔坏了镜头。好在江雄在奔跑时相机挂在身侧,镜头是朝下的,否则长长的镜头要是戳在那女子的胸部,那是什么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江雄知道对方撞得并不严重。他翻身而起,伸手想扶起被撞的女子。 可那女子却双臂抱在胸前,蜷缩着身体,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江雄连声道歉。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因为方婷早已不见了踪影。路过的游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应当带这个女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好。”一位女游客对江雄说道。 “就是,就是……”旁边立即有人附和道。 “不会是故意的吧?看人家妹子长得漂亮,一定是想揩油了。”人丛外围传来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江雄循声怒望过去,吓得那家伙一缩头,转身不见了。 江雄无心解释,他只想及早脱身。他抽出钱夹,取出一叠钱,递给相撞的女子,心急火燎地说道:“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办。你先拿这钱去检查一下身体,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有问题你再找我好不好?告诉我你的号码。”江雄取出了电话,人却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向人丛外张望着。 “瞧瞧人家,泡妞有高着吧?电话都是这么要,以后学着点。”人丛中又有人起哄道。 “我看这小伙子也不会是故意的,你没见他相机都摔坏了吗?那镜头很贵的!”一位中年男人说道。 江雄恼火了,久违了的杀手本色开始显露。若在以往,将人撞倒这类小事他是绝对会置之不理的,可如今他却莫明地恢复到了一个普通人的心理状态。真是活见鬼,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江雄自知这女子的身体没受什么伤害,他准备扔下钱自顾自离去。而围观的这群人是无法阻挡他的脚步的。 这时,那个被众人的议论弄得面红耳赤的白衣女子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她看了焦急万分的江雄一眼,脸更红了。她低下头,说道:“我没什么事,也不要你的钱,你快走吧。” 一瞬间,江雄感觉那白衣女子的确很美。他长出了一口气,将钱朝那女子的手中一塞,拨开人群便径直离开了。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停车场,方婷一定是去了那里。江雄不敢再迟疑,他飞快地朝着停车场方向跑去。 到了停车场,江雄举目四望,却并不见方婷的身影。只见载他前来那台出租车的司机已钻出了车门,正掂着脚向他招手。江雄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边拿起相机检查,好在只摔坏了镜头,机身还完好无损。 江雄调出了方婷的相片,拿给司机看:“刚才这个女人有没有来过停车场?” 司机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个女人。” “那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来过这里?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黑色长发。” “有一个,身材超好的!不过很可惜,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她的正面。”司机一脸兴奋。刚激动起来的他突然感觉那可能就是客人要找的人,不禁强压了表情,略显尴尬地收低了声音:“从这边过来的,往那边去了。走得很快,好像挺着急……” “在这等着我,半小时后如果我没来你再走。”江雄又抽出一百元拍给了司机。 江雄急忙向着司机所指的方向走去。走出十几步,他突然发现停车场的远端,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又出现了。依旧是背影,正长发飘飘地离开了停车场,不紧不慢地踩着熟悉的步点,向着紧临停车场的一条街巷之中款款走去。 江雄一阵眩晕,血液猛然向大脑涌去。他急急迈开大步紧赶上去。他想跑得更快些,尽管他的速度已经非常快,可他总觉得双腿发软,脚下像踩着棉花,总也使不上劲。他的眼中再无它物,已将前方那个粉红色的身影牢牢锁住。幸福是那么的近,可又似乎是那么的远,他恨不能一步就跨到爱人的身边。 跟进那条街巷,那粉红色的俏丽身影距离已不足五十米远。江雄激动得想叫,可他又担心一出声会将心上人惊走掉。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疾奔过去,一把牢牢牵住方婷的手再说。 几秒之间,距离又缩短了十几米。却见前方的美人一扭身,低头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餐馆。 就是这里了,看你还往哪跑?江雄的心已激动得快要跳了出来。他快步进入餐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甜丝丝的饭菜香味,可方婷却不见了踪影。 江雄急火攻心,大脑缺氧,一时间眼前竟有些发黑。他猛吸了几口气,想强稳住心跳,可眼前的一切却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餐馆里人几乎坐满了,显得有些嘈杂。 跑堂的伙计笑盈盈地迎上前:“先生,请问几位?” 江雄含混地应道:“哦,我找人……” 伙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您请便……” 突然,江雄的眼睛定格了。他看到那个长发飘飘的粉红色身影坐在靠窗的角落中,正背对着他在看着菜单。 她是一个人,她对面的座位是空的!江雄简直快要窒息了。他不知道是怎样走到她身后的,直到眼前只剩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他又闻到那股甜香气息了。再近些,她今天似乎用了一种稍浓些的香水。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芬芳的气息也同样使他迷醉。 江雄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对面,而她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菜单。 江雄想轻唤方婷的名字。可又觉得她低着头,发如直瀑的样子是那么的美,美得像一幅画,令他禁不住还想多看几眼。爱人就在眼前,就那么仪态万方地坐在自己的对面,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消失了。 江雄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他轻轻地在她对面坐下,心中期待着她抬起头看到自己后那吃惊的表情。 “先生,你们是一起的?”被忽略了的伙计见江雄坐下,突然发问道。 “是啊!”江雄满是自豪地答道。 听见侍者发问,那粉衣女子也抬起了头。她一脸木然地看看侍者,再看看江雄,左右又看了看,最后目光再度回到了江雄脸上:“你……” “你……”江雄嘴里说出了同样一个字。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不是方婷! 江雄内心的错愕已经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又是在梦中吗?他紧闭上眼,用力摇了摇头。然后他盯住对面女子的脸,认真地端详了片刻。 “你,不是方婷?”江雄问道。他此时已顾不得这句话是不是问得很蠢。 对面的女子放下了菜单,先转头对侍者说了句:“我等会儿再点菜。”待那位侍者转身之后,她才对着木呆呆的江雄婉尔一笑,说道:“说说看,你想做什么,不会是想对我说你认错人了吧?” 江雄机械地摇了摇头,他又觉得自己是应该点头才对。 那女子美眉一扬,大胆地直视着江雄的眼睛,继续说道:“那么,你是想认识我?可你也用不着找这样的借口呀,怎么,方婷是个很流行的名字吗?” —— 题外话—— 江雄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那他为什么还会发生认错人这样低级的错误呢?这中间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第一百零六章 方婷是个很流行的名字吗? 登上连理桥,江雄举目四望,却没发现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身影。人过桥头他又犹豫了,该向左还是向右?向左走,是通往停车场方向的道路;而向右走,则通向小镇中最繁华,游人也最密集的地方。 江雄略一思索,放弃了刚才打算去停车场的初衷,临时决定还是去人多的地方找。可是他又不愿轻意放弃另一个方向,于是他在离开前又快步退到桥的最高点,举起相机对着停车场的方向,将镜头逐渐变换到长焦端一路看过去…… 表情各异的面孔在取景器中不断闪过,可直到远处的人小得都看不清楚为止,江雄也没发现任何粉红色的身影。他摇摇头正准备下桥向右走,可不知怎么心中竟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将他的双脚又死死钉在了桥顶上。于是他仍不甘心地利用长焦镜头又开始往回搜寻。 取景器内形形色色的人物开始越来越大,江雄又不断将镜头的焦距向广角端缓慢调整着。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团粉红色的虚影从取景器中一闪而过!而那个朦胧的身影似乎是从一家店铺中飘出的。江雄已经“呀”地失声叫了出来,那个模糊的身影怎么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好像正是方婷! 江雄手中的镜头立即紧跟了上去。粉红色的身影刚刚出现,可随即又被其他游人遮挡住了。江雄双眼紧紧盯住取景器,不停地半按快门聚焦搜索,瞬间他似乎又看见了一抹粉红色。他立即迈开大步就要下桥追赶,可不留神脚下一崴,竟险些摔倒。他踉跄两步正在稳定身体时,竟然用肉眼发现了左边远处的那个粉红色身影。等人站稳后正要仔细去看,只见那身影很快一闪便又消失了。他立即举起相机,将镜头焦距猛变到最长端在消失点寻找。可不同距离的人在取景框内不断晃动着,他越是着急越是看不清。 正在焦急时,突然那个发虚的粉红色身影又出现在了取景框中。朦胧中她似乎正和画面外的什么人说了句什么,接着似乎还扭头朝江雄这边看了一眼。江雄迅速半按快门对焦。可只见她长发一甩,头已转回,画面清晰之后看见的也只是她的背影了。接下来那背影不再回头,突然加快步履,急匆匆地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虽然看不见脸,可从那袅娜的身姿和轻盈的步态,江雄已经准确无误地辨认出那正是方婷!他一个箭步跃下桥面,朝着那个若隐若现的俏丽身影急追过去。 慢悠悠的游人阻碍着江雄疾行的脚步,急得他不停地叫喊着:“借过,借过!对不起,请让一下!方婷——”江雄又大声地呼喊着那个令他心乱抓狂的名字。 江雄极度兴奋,他感谢老天有眼,竟然真能够找到方婷;他又极度紧张,唯恐方婷又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可令江雄不解的是,他的喊叫声甚至已经惊动了更远处的人,可那个粉红色的背影却似乎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很快,江雄拉近了与被追踪者的距离。从前方人丛的缝隙中,他看到那个属于方婷的背景,一边走一边还在打着电话。难怪方婷会听不到。 前面出现了一个街口,只见那粉红色的身影向右一闪,瞬间便从江雄的视野中消失了。 “方婷——!”江雄放声高呼着,朝方婷消失的那个巷口狂奔过去。 前方被惊动的游人纷纷避让,江雄很快就跑到了巷口。他一个急转身刚进小巷,却看见一团白色的身影已出现在眼前!江雄急忙止步躲闪。可还是来不及了,迎面而来的白衣女子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 随着一声急促的尖叫,惊恐的年轻女子仰身向后倒去。 完全是下意识地,江雄右手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臂,努力向自己的身前一拉。与此同时,那女子在失去重心时也一把扯住了江雄的相机背带。这两股力量虽减缓了那女子倒地的速度,但却致使江雄失去重心,压在女子身上向地面栽倒下去! 就在倒地前的一瞬间,江雄猛然伸出左手插入女子腋下,猛然拧身向右一扳,试图与白衣女子交换一下位置,让自己先着地。这个动作在仓促之间虽然没有全部完成,但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至少倒地后那女子的上身压在了江雄身上。 由于是先着地,江雄的相机磕在了坚硬的石板地面上,摔坏了镜头。好在江雄在奔跑时相机挂在身侧,镜头是朝下的,否则长长的镜头要是戳在那女子的胸部,那是什么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江雄知道对方撞得并不严重。他翻身而起,伸手想扶起被撞的女子。 可那女子却双臂抱在胸前,蜷缩着身体,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江雄连声道歉。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因为方婷早已不见了踪影。路过的游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应当带这个女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好。”一位女游客对江雄说道。 “就是,就是……”旁边立即有人附和道。 “不会是故意的吧?看人家妹子长得漂亮,一定是想揩油了。”人丛外围传来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江雄循声怒望过去,吓得那家伙一缩头,转身不见了。 江雄无心解释,他只想及早脱身。他抽出钱夹,取出一叠钱,递给相撞的女子,心急火燎地说道:“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办。你先拿这钱去检查一下身体,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有问题你再找我好不好?告诉我你的号码。”江雄取出了电话,人却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向人丛外张望着。 “瞧瞧人家,泡妞有高着吧?电话都是这么要,以后学着点。”人丛中又有人起哄道。 “我看这小伙子也不会是故意的,你没见他相机都摔坏了吗?那镜头很贵的!”一位中年男人说道。 江雄恼火了,久违了的杀手本色开始显露。若在以往,将人撞倒这类小事他是绝对会置之不理的,可如今他却莫明地恢复到了一个普通人的心理状态。真是活见鬼,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江雄自知这女子的身体没受什么伤害,他准备扔下钱自顾自离去。而围观的这群人是无法阻挡他的脚步的。 这时,那个被众人的议论弄得面红耳赤的白衣女子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她看了焦急万分的江雄一眼,脸更红了。她低下头,说道:“我没什么事,也不要你的钱,你快走吧。” 一瞬间,江雄感觉那白衣女子的确很美。他长出了一口气,将钱朝那女子的手中一塞,拨开人群便径直离开了。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停车场,方婷一定是去了那里。江雄不敢再迟疑,他飞快地朝着停车场方向跑去。 到了停车场,江雄举目四望,却并不见方婷的身影。只见载他前来那台出租车的司机已钻出了车门,正掂着脚向他招手。江雄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边拿起相机检查,好在只摔坏了镜头,机身还完好无损。 江雄调出了方婷的相片,拿给司机看:“刚才这个女人有没有来过停车场?” 司机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个女人。” “那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来过这里?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黑色长发。” “有一个,身材超好的!不过很可惜,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她的正面。”司机一脸兴奋。刚激动起来的他突然感觉那可能就是客人要找的人,不禁强压了表情,略显尴尬地收低了声音:“从这边过来的,往那边去了。走得很快,好像挺着急……” “在这等着我,半小时后如果我没来你再走。”江雄又抽出一百元拍给了司机。 江雄急忙向着司机所指的方向走去。走出十几步,他突然发现停车场的远端,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又出现了。依旧是背影,正长发飘飘地离开了停车场,不紧不慢地踩着熟悉的步点,向着紧临停车场的一条街巷之中款款走去。 江雄一阵眩晕,血液猛然向大脑涌去。他急急迈开大步紧赶上去。他想跑得更快些,尽管他的速度已经非常快,可他总觉得双腿发软,脚下像踩着棉花,总也使不上劲。他的眼中再无它物,已将前方那个粉红色的身影牢牢锁住。幸福是那么的近,可又似乎是那么的远,他恨不能一步就跨到爱人的身边。 跟进那条街巷,那粉红色的俏丽身影距离已不足五十米远。江雄激动得想叫,可他又担心一出声会将心上人惊走掉。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疾奔过去,一把牢牢牵住方婷的手再说。 几秒之间,距离又缩短了十几米。却见前方的美人一扭身,低头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餐馆。 就是这里了,看你还往哪跑?江雄的心已激动得快要跳了出来。他快步进入餐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甜丝丝的饭菜香味,可方婷却不见了踪影。 江雄急火攻心,大脑缺氧,一时间眼前竟有些发黑。他猛吸了几口气,想强稳住心跳,可眼前的一切却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餐馆里人几乎坐满了,显得有些嘈杂。 跑堂的伙计笑盈盈地迎上前:“先生,请问几位?” 江雄含混地应道:“哦,我找人……” 伙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您请便……” 突然,江雄的眼睛定格了。他看到那个长发飘飘的粉红色身影坐在靠窗的角落中,正背对着他在看着菜单。 她是一个人,她对面的座位是空的!江雄简直快要窒息了。他不知道是怎样走到她身后的,直到眼前只剩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他又闻到那股甜香气息了。再近些,她今天似乎用了一种稍浓些的香水。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芬芳的气息也同样使他迷醉。 江雄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对面,而她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菜单。 江雄想轻唤方婷的名字。可又觉得她低着头,发如直瀑的样子是那么的美,美得像一幅画,令他禁不住还想多看几眼。爱人就在眼前,就那么仪态万方地坐在自己的对面,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消失了。 江雄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他轻轻地在她对面坐下,心中期待着她抬起头看到自己后那吃惊的表情。 “先生,你们是一起的?”被忽略了的伙计见江雄坐下,突然发问道。 “是啊!”江雄满是自豪地答道。 听见侍者发问,那粉衣女子也抬起了头。她一脸木然地看看侍者,再看看江雄,左右又看了看,最后目光再度回到了江雄脸上:“你……” “你……”江雄嘴里说出了同样一个字。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不是方婷! 江雄内心的错愕已经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又是在梦中吗?他紧闭上眼,用力摇了摇头。然后他盯住对面女子的脸,认真地端详了片刻。 “你,不是方婷?”江雄问道。他此时已顾不得这句话是不是问得很蠢。 对面的女子放下了菜单,先转头对侍者说了句:“我等会儿再点菜。”待那位侍者转身之后,她才对着木呆呆的江雄婉尔一笑,说道:“说说看,你想做什么,不会是想对我说你认错人了吧?” 江雄机械地摇了摇头,他又觉得自己是应该点头才对。 那女子美眉一扬,大胆地直视着江雄的眼睛,继续说道:“那么,你是想认识我?可你也用不着找这样的借口呀,怎么,方婷是个很流行的名字吗?” —— 题外话—— 江雄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那他为什么还会发生认错人这样低级的错误呢?这中间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第一百零七章 没错儿,我确定就是她。 江雄摇了摇头:“你果真不是方婷。对不起,是我一时眼花认错人了。” 江雄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这个俏丽女子虽然音色很悦耳动听,可说话的声音却不属于方婷。在医学科技比较发达的今天,一个人的容貌可以轻意改变,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无法在短期内改变的。而这个女子的嗓音中也没有一丝蓄意作假的成份,所以也不可能是整容后的方婷。 “那么……”粉衣女郎两手一摊,嘴角向下一撇。她本意是想请江雄离开。可看到江雄那副毫无伪装的失落表情,随即又改了口:“你说的那个方婷和我长得很像吗?” “背影……”江雄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他此时很尴尬,他想笑一下来缓解心情,可是他却笑不出来。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全然不见了那本该是属于杀手的冷漠。 “你很喜欢那个叫方婷的女人?”粉衣女子放下了调笑的神情,语言开始认真起来。 一个人情绪的本真流露,总是能轻易地打动旁人。粉衣女子此时便被带入到了这样一种状态中。 江雄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不知该怎样应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谈论自己的感情世界。他嘴动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来:“你刚才是不是在一位老伯的店里买过一个锈花的荷包?” “是呀,有问题吗?”粉衣女子从珍珠串成的小包中取出一只锈工精美的荷包,拿在手中反复翻看着。 “是这样,卖你荷包的老伯看了这里面的相片之后,以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不想我一着急,也弄错了……”江雄拍了拍放在桌上的相机。 “是吗?哦——对了,你等等。”粉衣女子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伸向相机,“让我看看,说不定你要找的人我还见过呢。” 江雄赶紧把相机推了过去。 在江雄重新涌起的希望中,粉衣女子调出了方婷的相片:“没错,应该就是她。对,就是她。” “你见过她?在哪里,什么时候?”江雄又感觉命悬一线了,他连声追问道。 “昨儿个,就在旁边这个停车场。——不过她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 “什么,你能确定?” “不过也难怪你认错了人,大概我和你找的人还真有几分相像。”粉衣女子解释着,“是这样的,我是昨天中午来的古桥镇,和两个好姐妹一起出来自驾游。我在停车场停车,她们去买景区门票和游览图。 “我锁好车门正要去找她们来着,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胳膊,吓我一跳。扭头一看,见是一年轻女孩儿,也就二十出头,手里举着一小旗儿,看得出她应该是个导游。我心想这边的旅游市场怎么这么乱啊,随随便便就上来拉客?正要和她理论。不想她比我还急,张嘴就问我去哪儿了,还说找了我半天,车就要开了,一车人就等我一个人了。 “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心想就是拉客也不该这么凶巴巴的呀?正想红颜大怒。却不料那小导游一扭头突然又松了手,红着脸忙不迭地跟我这赔不是,说认错了人。然后转身跑向一个急匆匆走过来的女孩儿。我一看呐,立马儿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她要找的那女孩儿长得和我还真有几分相像,而且发型也是直板……” 粉衣女子停顿了片刻,表情有些无奈地接着说道:“当然了,人家长得比我漂亮。不过我看她穿衣裳的尺码应该和我是一样儿的,也难怪小导游会把我俩儿弄错。那小导游居然对我还凶巴巴的!当然,她是把我当成那个女孩儿了。不过也不能那样儿啊,这是什么服务质量嘛!还不是嫉妒别人长得比她好看。我认出来了,那女孩儿应该就是你相机上的这个人。” “那后来呢?”江雄眼睛都急红了。 “后来,后来她们就上了旅游大巴走了呗。上车前那小导游还止不住地跟我这赔不是,和我有些像的漂亮女孩儿也冲我点了点头。我看她的眼圈儿红红的,是您招惹的吧?”粉衣女子的语速很快。说完便立着眉,圆翻着杏眼,瞪了江雄一下,一副要抱打不平的模样。 “您是说……她已经走了?” “走了呀!我亲眼看见那混蛋小导游推着她,一起上了大巴,车门一关,立马儿就开走了。”粉衣女子道。 “那他们是去哪里了?”江雄连忙追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粉衣女子一撇嘴。 “那您还记不记得是那间旅行社的,大巴车的车号是什么,车上有没有写着电话?” “我的天哪!我是出来玩儿的,谁有心思去关心那些个与己无关的事儿?再说我也不是摆摊儿算卦的,若早料到您会有此一问,那没准儿我还真会留心的。”粉衣女子一脸无辜的表情。 粉衣女子描述的人应该就是方婷。时间也很吻合,那时他才和方婷通完电话。可江雄还是不愿接受方婷离去的事实。他又指着相机的显示屏,放大了图像,问道:“请您再仔细看看,她是不是您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孩?” 粉衣女子眯着眼,凑过头来看了看,说道:“没错儿,我确定就是她。” 江雄还是心存疑虑,他总觉得对面的女孩表情不够真实。他试图找出些她话语中的破绽:“您不是说是和两个好姐妹一起来的吗,怎么这一路上只有您一个人?” “嘿!您这么一提我还真想笑。我们一路上轮流开车本来就挺累,昨晚她俩提议喝点儿酒解解乏。我心想就你们那点儿酒量!她俩说都到这儿了怎么着也得来瓶花雕呀。我说别介呀,黄酒那哪儿叫酒呀?想解乏怎么着也得来瓶儿白的呀!结果呢?那俩儿人估计还在房间里眯着呢!而我呢,起来后买了些手工艺品,然后想去停车场看看车有没有什么问题。走到这儿觉得胃不太舒坦,想找家餐馆吃点儿东西,不成想被您这个冒失鬼堵在这儿盘问了老半天。我只当不留神艳遇了一帅哥呢!不成想这宝哥哥心里早有林妹妹了。嗳?我说你这人怎么疑神疑鬼的呀,对我说的话好像不相信似的?和人交往是需要最基本的信任的。这女孩儿是不是被你成天介盘问,受不了给吓跑了?” ——————————————————————— 离开古桥镇,坐在疾驰的出租车里,江雄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他感觉今天的事显得是那么的离奇。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背影,怎么会有那么一致的行走姿态?难道说在这些古老的屋宇之中,藏着些聊斋中的事物,在戏耍他这个游走于生死之间的人?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或者是自己的心魔将那粉衣女子幻想成了方婷?他无法找到答案。 江雄平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睛也会骗自己。可是——他看着相机屏幕上那个粉红色的背影——自己一路尾随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方婷呀…… —————————————————————————————————————————————————— 港九,翠屏山。 一幢幢精致的欧式别墅如孔雀开屏般分布在半山坡上,这些别墅由于是依山而建,彼此间错落有致,因此相互均不遮挡视线,而且北侧的几幢别墅因为没有楼群的遮挡,应该能直接看到大海。 按照曾叔提供的资料,山坡上的别墅和下方平整地带的高层住宅同属万昌地产开发。山坡上的别墅区就是此次行动的目标地——万昌翠屏山庄;山脚下的高层住宅区叫做万昌翠屏花园小区。 江雄租下了翠屏山庄对面一幢高楼顶层的房间。窗前的两个脚架上,相机和一架天文望远镜同时对着目标建筑——万昌翠屏山庄d23号别墅。 早晨7时整,d23号别墅的正门准时打开,走出一位衣着素雅的妇人。这妇人大约四十五六岁年纪,身材微胖,皮肤白皙,一头齐耳短发,圆圆的面孔显得亲切而和善。这妇人的臂弯里挽着一个竹篾编织的菜篮。 妇人关上门,又细心地用手拉了拉,以确定门已锁好。接着她用手向后拢了拢头发,又拽拽衣角整理好上衣,便走下台阶,站在别墅外的公共道路边安静地等待着。 她在等什么?江雄调松球形云台的阻尼锁止旋钮,通过加了2倍增距镜的长焦镜头四下搜索。他发现,目标正后方别墅的车库门在缓缓关闭,一台棕色两箱休旅车转弯下坡,停在了d23号别墅的门前。 女佣提着菜篮,拉开后门上了车,司机随即平稳起步,朝山庄大门处开去。 江雄注意到,休旅车的司机也是年近五旬。黑红的脸膛,一头花白的短发,从坐姿的高度来推断,此人的身高应该不低于180厘米。 江雄推断,这位妇人应该是d23号别墅雇请的女佣。而她前往的地点,应该是距离翠屏山庄3.5公里外的石下镇,那里有一处规模较大的集贸市场,可以买到日常所需的肉奶蛋禽和新鲜蔬菜。价格不算太高,而且品种比较齐全。 而那位五十开外的男性司机,显然也是为d23号别墅提供服务的。可他为什么会从后面那幢别墅出来呢?难道说这两幢别墅有什么关联?那么这前后两幢别墅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呢? 带着一连串的问号,江雄缓缓地调整着另一个脚架上的天文望远镜。他花了一分多钟时间,终于将镜头牢牢锁定在了d23号别墅正门的密码锁上。 江雄早就注意到,d23号别墅特制的防弹门上使用了最新一代的电子指纹密码锁。这款高科技密码锁造价及其昂贵,和市面上轻易买到的密码锁完全是不同概念。这种锁具有最先进的指纹识别技术,不仅能识别人体真皮层,还可以通过内置3d扫描仪扫描开锁者的手指,来比对与存储的合法手指信息是否匹配。也就是说,即便能采集到合法使用者的指纹,制作出仿真指模,也无法开启门锁。 50分钟后,那台棕色的两厢旅行轿车返回了山庄,径直横停在d23号别墅的正门台阶下。好在那台休旅车高度有限,仅遮挡住了防弹门的下部,却完整地露出了密码锁。 江雄开启了连接在天文望远镜上的录像设备,又对着目镜确认了镜头锁定的位置,剩下的也只能企盼女佣使用数字密码开锁进入了。 女佣提着菜篮走上台阶,回身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并无旁人之后,冲着驾驶席上的男人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然后才走到了大门口。她向上推开滑盖,露出了密码锁触摸键盘和指纹识别器。 江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担心女佣使用指纹输入。 好在女佣的右手伸向了数字键盘。只见她手指飞动,紧跟着身体一晃便遮住了键盘,也不知按下了多少数字,然后便开启房门走了进去。 那位休旅车的司机一直看到女佣走入房内,房门重新关闭后,这才驾车快速返回上一个平台,将车停入了后面那幢别墅的车库中。 江雄心里骂了一句。这两个人虽然年纪不轻,可显然不是随随便便从哪里招来的普通工人。从出门到结束,所做的事情虽然简单,却足以表明两人行事的机警与配合的默契。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毫无拖泥带水。尤其是那位妇人,不仅动作十分迅捷,而且在确认附近并无外人之后,还丝毫不嫌麻烦,在输入数字时,不仅利用身体遮挡住了键盘,而且从手指的频率和输密码的时长来判断,显然在正确密码的前后还加入了许多乱码,努力将密码泄露的可能性降至最低。仅凭这些细节,如果有人告诉江雄,说这两个人年轻时也曾舞刀弄枪行走江湖,也丝毫不会让他感到惊讶。 不出所料,天文望远镜录制的视频结果并不理想。只看到那妇人先按下了数字3和2,接着她的身体便挡住了密码锁键盘,一直到她打开房门,也没看出她输入的其它数字是什么。 江雄将视频不断放慢播放速度,反复观看,总算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其一,从那妇人按下数字3和2之后肩部的细微颤动,可以推断出她一共按动了十一次;其二,她在输入3和2之后,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而接下来肩部的六次颤动之间,均有细微且不规律的停顿,而最后肩部的三次颤动间隔短暂且流畅;其三,妇人打开锁具后,厚重的防弹安全门直白地表明了进入的难度。 当然,房门开启后,多少可以看到一些内部状况,至少可以知道内装采用了欧式风格。 从拍摄的这段视频中,只能初步推断出开锁密码很可能是六位数字。前面的3和2,以及最后三个数字只是随意输入的乱码。 这两个下人每天都会因采买与外人接触,容易让对手在他们身上找到机会。从女佣只使用数字密码,而不是使用更先进、更便捷的指纹开锁,就可看出李万霖的防范意识很强,因为获取数字密码要比获取指纹密码的难度更大。由于女佣每天外出采买的时间大体一致,就算有人将其劫持到一个隐秘的场所,再通过刑讯逼问出密码,也会耗费较长的时间,这足以引起别墅主人的警觉;可如果使用指纹解锁的话,只要剁下手指即可,必要时快到只需几秒。 获取不了密码,要想潜入这幢别墅几乎是不可能的。江雄在自己租住房屋的门上虽然也换装了指纹密码锁,可相比这幢别墅的密码门锁就逊色太多了。目标别墅使用的锁具已经达到了银行金库门锁的最高安全等级。机械开启方式还采用了联动的双叶片锁的结构,当电子密码锁出现故障或电量耗尽时,必须同时使用两把叶片钥匙方可开启。而这两把钥匙,往简单说可能由两个人分别保管,往复杂说甚至有可能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 ——————————————————————— 上午9时许,需要去公司打理生意的富豪们开始陆续出行。这个时间段,翠屏山庄更像是一场豪车的博览会,各种世界顶级品牌的大型豪华轿车、suv相继出动。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一个个银光闪闪的轮毂反射着耀目的光,不时在山庄各处闪亮。而富丽堂皇的洋房,姹紫嫣红的花草,交映在车体光可鉴人的漆面上,那流动的景致,更是形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雄留心观察过山庄的门禁设施,知道这里采用了车辆出入蓝牙管理系统。该系统最高可设定在时速60公里以内,业主车辆进出时无需停车刷卡,门禁系统会遥感到车内的蓝牙卡,并拍照核对牌照信息无误后自动开启。 而那台用于采买的休旅车也是一样,早晨出入山庄时均没有停车,很显然车内一定有蓝牙卡。 第一百零七章 没错儿,我确定就是她。 江雄摇了摇头:“你果真不是方婷。对不起,是我一时眼花认错人了。” 江雄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这个俏丽女子虽然音色很悦耳动听,可说话的声音却不属于方婷。在医学科技比较发达的今天,一个人的容貌可以轻意改变,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无法在短期内改变的。而这个女子的嗓音中也没有一丝蓄意作假的成份,所以也不可能是整容后的方婷。 “那么……”粉衣女郎两手一摊,嘴角向下一撇。她本意是想请江雄离开。可看到江雄那副毫无伪装的失落表情,随即又改了口:“你说的那个方婷和我长得很像吗?” “背影……”江雄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他此时很尴尬,他想笑一下来缓解心情,可是他却笑不出来。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全然不见了那本该是属于杀手的冷漠。 “你很喜欢那个叫方婷的女人?”粉衣女子放下了调笑的神情,语言开始认真起来。 一个人情绪的本真流露,总是能轻易地打动旁人。粉衣女子此时便被带入到了这样一种状态中。 江雄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不知该怎样应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谈论自己的感情世界。他嘴动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来:“你刚才是不是在一位老伯的店里买过一个锈花的荷包?” “是呀,有问题吗?”粉衣女子从珍珠串成的小包中取出一只锈工精美的荷包,拿在手中反复翻看着。 “是这样,卖你荷包的老伯看了这里面的相片之后,以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不想我一着急,也弄错了……”江雄拍了拍放在桌上的相机。 “是吗?哦——对了,你等等。”粉衣女子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伸向相机,“让我看看,说不定你要找的人我还见过呢。” 江雄赶紧把相机推了过去。 在江雄重新涌起的希望中,粉衣女子调出了方婷的相片:“没错,应该就是她。对,就是她。” “你见过她?在哪里,什么时候?”江雄又感觉命悬一线了,他连声追问道。 “昨儿个,就在旁边这个停车场。——不过她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 “什么,你能确定?” “不过也难怪你认错了人,大概我和你找的人还真有几分相像。”粉衣女子解释着,“是这样的,我是昨天中午来的古桥镇,和两个好姐妹一起出来自驾游。我在停车场停车,她们去买景区门票和游览图。 “我锁好车门正要去找她们来着,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胳膊,吓我一跳。扭头一看,见是一年轻女孩儿,也就二十出头,手里举着一小旗儿,看得出她应该是个导游。我心想这边的旅游市场怎么这么乱啊,随随便便就上来拉客?正要和她理论。不想她比我还急,张嘴就问我去哪儿了,还说找了我半天,车就要开了,一车人就等我一个人了。 “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心想就是拉客也不该这么凶巴巴的呀?正想红颜大怒。却不料那小导游一扭头突然又松了手,红着脸忙不迭地跟我这赔不是,说认错了人。然后转身跑向一个急匆匆走过来的女孩儿。我一看呐,立马儿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她要找的那女孩儿长得和我还真有几分相像,而且发型也是直板……” 粉衣女子停顿了片刻,表情有些无奈地接着说道:“当然了,人家长得比我漂亮。不过我看她穿衣裳的尺码应该和我是一样儿的,也难怪小导游会把我俩儿弄错。那小导游居然对我还凶巴巴的!当然,她是把我当成那个女孩儿了。不过也不能那样儿啊,这是什么服务质量嘛!还不是嫉妒别人长得比她好看。我认出来了,那女孩儿应该就是你相机上的这个人。” “那后来呢?”江雄眼睛都急红了。 “后来,后来她们就上了旅游大巴走了呗。上车前那小导游还止不住地跟我这赔不是,和我有些像的漂亮女孩儿也冲我点了点头。我看她的眼圈儿红红的,是您招惹的吧?”粉衣女子的语速很快。说完便立着眉,圆翻着杏眼,瞪了江雄一下,一副要抱打不平的模样。 “您是说……她已经走了?” “走了呀!我亲眼看见那混蛋小导游推着她,一起上了大巴,车门一关,立马儿就开走了。”粉衣女子道。 “那他们是去哪里了?”江雄连忙追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粉衣女子一撇嘴。 “那您还记不记得是那间旅行社的,大巴车的车号是什么,车上有没有写着电话?” “我的天哪!我是出来玩儿的,谁有心思去关心那些个与己无关的事儿?再说我也不是摆摊儿算卦的,若早料到您会有此一问,那没准儿我还真会留心的。”粉衣女子一脸无辜的表情。 粉衣女子描述的人应该就是方婷。时间也很吻合,那时他才和方婷通完电话。可江雄还是不愿接受方婷离去的事实。他又指着相机的显示屏,放大了图像,问道:“请您再仔细看看,她是不是您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孩?” 粉衣女子眯着眼,凑过头来看了看,说道:“没错儿,我确定就是她。” 江雄还是心存疑虑,他总觉得对面的女孩表情不够真实。他试图找出些她话语中的破绽:“您不是说是和两个好姐妹一起来的吗,怎么这一路上只有您一个人?” “嘿!您这么一提我还真想笑。我们一路上轮流开车本来就挺累,昨晚她俩提议喝点儿酒解解乏。我心想就你们那点儿酒量!她俩说都到这儿了怎么着也得来瓶花雕呀。我说别介呀,黄酒那哪儿叫酒呀?想解乏怎么着也得来瓶儿白的呀!结果呢?那俩儿人估计还在房间里眯着呢!而我呢,起来后买了些手工艺品,然后想去停车场看看车有没有什么问题。走到这儿觉得胃不太舒坦,想找家餐馆吃点儿东西,不成想被您这个冒失鬼堵在这儿盘问了老半天。我只当不留神艳遇了一帅哥呢!不成想这宝哥哥心里早有林妹妹了。嗳?我说你这人怎么疑神疑鬼的呀,对我说的话好像不相信似的?和人交往是需要最基本的信任的。这女孩儿是不是被你成天介盘问,受不了给吓跑了?” ——————————————————————— 离开古桥镇,坐在疾驰的出租车里,江雄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他感觉今天的事显得是那么的离奇。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背影,怎么会有那么一致的行走姿态?难道说在这些古老的屋宇之中,藏着些聊斋中的事物,在戏耍他这个游走于生死之间的人?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或者是自己的心魔将那粉衣女子幻想成了方婷?他无法找到答案。 江雄平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睛也会骗自己。可是——他看着相机屏幕上那个粉红色的背影——自己一路尾随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方婷呀…… —————————————————————————————————————————————————— 港九,翠屏山。 一幢幢精致的欧式别墅如孔雀开屏般分布在半山坡上,这些别墅由于是依山而建,彼此间错落有致,因此相互均不遮挡视线,而且北侧的几幢别墅因为没有楼群的遮挡,应该能直接看到大海。 按照曾叔提供的资料,山坡上的别墅和下方平整地带的高层住宅同属万昌地产开发。山坡上的别墅区就是此次行动的目标地——万昌翠屏山庄;山脚下的高层住宅区叫做万昌翠屏花园小区。 江雄租下了翠屏山庄对面一幢高楼顶层的房间。窗前的两个脚架上,相机和一架天文望远镜同时对着目标建筑——万昌翠屏山庄d23号别墅。 早晨7时整,d23号别墅的正门准时打开,走出一位衣着素雅的妇人。这妇人大约四十五六岁年纪,身材微胖,皮肤白皙,一头齐耳短发,圆圆的面孔显得亲切而和善。这妇人的臂弯里挽着一个竹篾编织的菜篮。 妇人关上门,又细心地用手拉了拉,以确定门已锁好。接着她用手向后拢了拢头发,又拽拽衣角整理好上衣,便走下台阶,站在别墅外的公共道路边安静地等待着。 她在等什么?江雄调松球形云台的阻尼锁止旋钮,通过加了2倍增距镜的长焦镜头四下搜索。他发现,目标正后方别墅的车库门在缓缓关闭,一台棕色两箱休旅车转弯下坡,停在了d23号别墅的门前。 女佣提着菜篮,拉开后门上了车,司机随即平稳起步,朝山庄大门处开去。 江雄注意到,休旅车的司机也是年近五旬。黑红的脸膛,一头花白的短发,从坐姿的高度来推断,此人的身高应该不低于180厘米。 江雄推断,这位妇人应该是d23号别墅雇请的女佣。而她前往的地点,应该是距离翠屏山庄3.5公里外的石下镇,那里有一处规模较大的集贸市场,可以买到日常所需的肉奶蛋禽和新鲜蔬菜。价格不算太高,而且品种比较齐全。 而那位五十开外的男性司机,显然也是为d23号别墅提供服务的。可他为什么会从后面那幢别墅出来呢?难道说这两幢别墅有什么关联?那么这前后两幢别墅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呢? 带着一连串的问号,江雄缓缓地调整着另一个脚架上的天文望远镜。他花了一分多钟时间,终于将镜头牢牢锁定在了d23号别墅正门的密码锁上。 江雄早就注意到,d23号别墅特制的防弹门上使用了最新一代的电子指纹密码锁。这款高科技密码锁造价及其昂贵,和市面上轻易买到的密码锁完全是不同概念。这种锁具有最先进的指纹识别技术,不仅能识别人体真皮层,还可以通过内置3d扫描仪扫描开锁者的手指,来比对与存储的合法手指信息是否匹配。也就是说,即便能采集到合法使用者的指纹,制作出仿真指模,也无法开启门锁。 50分钟后,那台棕色的两厢旅行轿车返回了山庄,径直横停在d23号别墅的正门台阶下。好在那台休旅车高度有限,仅遮挡住了防弹门的下部,却完整地露出了密码锁。 江雄开启了连接在天文望远镜上的录像设备,又对着目镜确认了镜头锁定的位置,剩下的也只能企盼女佣使用数字密码开锁进入了。 女佣提着菜篮走上台阶,回身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并无旁人之后,冲着驾驶席上的男人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然后才走到了大门口。她向上推开滑盖,露出了密码锁触摸键盘和指纹识别器。 江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担心女佣使用指纹输入。 好在女佣的右手伸向了数字键盘。只见她手指飞动,紧跟着身体一晃便遮住了键盘,也不知按下了多少数字,然后便开启房门走了进去。 那位休旅车的司机一直看到女佣走入房内,房门重新关闭后,这才驾车快速返回上一个平台,将车停入了后面那幢别墅的车库中。 江雄心里骂了一句。这两个人虽然年纪不轻,可显然不是随随便便从哪里招来的普通工人。从出门到结束,所做的事情虽然简单,却足以表明两人行事的机警与配合的默契。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毫无拖泥带水。尤其是那位妇人,不仅动作十分迅捷,而且在确认附近并无外人之后,还丝毫不嫌麻烦,在输入数字时,不仅利用身体遮挡住了键盘,而且从手指的频率和输密码的时长来判断,显然在正确密码的前后还加入了许多乱码,努力将密码泄露的可能性降至最低。仅凭这些细节,如果有人告诉江雄,说这两个人年轻时也曾舞刀弄枪行走江湖,也丝毫不会让他感到惊讶。 不出所料,天文望远镜录制的视频结果并不理想。只看到那妇人先按下了数字3和2,接着她的身体便挡住了密码锁键盘,一直到她打开房门,也没看出她输入的其它数字是什么。 江雄将视频不断放慢播放速度,反复观看,总算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其一,从那妇人按下数字3和2之后肩部的细微颤动,可以推断出她一共按动了十一次;其二,她在输入3和2之后,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而接下来肩部的六次颤动之间,均有细微且不规律的停顿,而最后肩部的三次颤动间隔短暂且流畅;其三,妇人打开锁具后,厚重的防弹安全门直白地表明了进入的难度。 当然,房门开启后,多少可以看到一些内部状况,至少可以知道内装采用了欧式风格。 从拍摄的这段视频中,只能初步推断出开锁密码很可能是六位数字。前面的3和2,以及最后三个数字只是随意输入的乱码。 这两个下人每天都会因采买与外人接触,容易让对手在他们身上找到机会。从女佣只使用数字密码,而不是使用更先进、更便捷的指纹开锁,就可看出李万霖的防范意识很强,因为获取数字密码要比获取指纹密码的难度更大。由于女佣每天外出采买的时间大体一致,就算有人将其劫持到一个隐秘的场所,再通过刑讯逼问出密码,也会耗费较长的时间,这足以引起别墅主人的警觉;可如果使用指纹解锁的话,只要剁下手指即可,必要时快到只需几秒。 获取不了密码,要想潜入这幢别墅几乎是不可能的。江雄在自己租住房屋的门上虽然也换装了指纹密码锁,可相比这幢别墅的密码门锁就逊色太多了。目标别墅使用的锁具已经达到了银行金库门锁的最高安全等级。机械开启方式还采用了联动的双叶片锁的结构,当电子密码锁出现故障或电量耗尽时,必须同时使用两把叶片钥匙方可开启。而这两把钥匙,往简单说可能由两个人分别保管,往复杂说甚至有可能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 ——————————————————————— 上午9时许,需要去公司打理生意的富豪们开始陆续出行。这个时间段,翠屏山庄更像是一场豪车的博览会,各种世界顶级品牌的大型豪华轿车、suv相继出动。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一个个银光闪闪的轮毂反射着耀目的光,不时在山庄各处闪亮。而富丽堂皇的洋房,姹紫嫣红的花草,交映在车体光可鉴人的漆面上,那流动的景致,更是形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雄留心观察过山庄的门禁设施,知道这里采用了车辆出入蓝牙管理系统。该系统最高可设定在时速60公里以内,业主车辆进出时无需停车刷卡,门禁系统会遥感到车内的蓝牙卡,并拍照核对牌照信息无误后自动开启。 而那台用于采买的休旅车也是一样,早晨出入山庄时均没有停车,很显然车内一定有蓝牙卡。 第一百零八章 现时版的苏妲己! 临近正午,一些闹猫到半夜,终于睡足了觉的二奶们开始陆续出动了。她们一个个驾着小巧精致的跑车,包里装着劈腿撒娇换来的银行卡直奔商业区,开始了新一天的购物休闲之旅。 而d23号别墅,自早晨采买的女佣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江雄心里不禁产生了疑问,莫非这个叫叶佳柔的女人并不在别墅内?叶佳柔虽出道不久,可她毕竟是个艺人,接戏、出外景离开此地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江雄思索了片刻,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只要叶佳柔在娱乐圈抛头露面,曾叔就没理由不知道她的动向。而且,李万霖原本行为低调,近期更是格外警觉,在这种前提下,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是绝不会允许他包养中的女人随意外出做事的。 正思索间,江雄突然发现,那位男性司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他快步来到d23号别墅的车库前,取出遥控器将车库安全门缓缓打开,然后走进去,将一台银灰色的911跑车开出来,停在了别墅正门的台阶下。随后他下了车,用遥控器输入密码关闭了车库门后,便站在车前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一分钟后,别墅正门开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出来,只见她扭动纤腰款款走下台阶,又绕过车头来到了车门前。江雄立即认出,此人正是叶佳柔! 男性司机向她欠身点头,替她拉开了车门。 叶佳柔娴熟地钻入低矮的车内,降下半截车窗对男性司机说了句什么,然后戴上墨镜,驾着车朝山庄大门驶去。 这女人要出去!她要去哪,去做什么?江雄来不及多想,急忙从三脚架上拆下相机塞入包中,急急向门外冲去。 由于是32楼,等电梯耗费了一段时间,等他下楼后,那台911早已不见踪影了。 按江雄的推断,叶佳柔应该是朝市区方向走,于是他驾着越野车试着追赶了上去。好在他的车改装了涡轮增压,动力非常充沛,再仗着有雷达测速预警,他放心大胆地将车速提至了150迈。当然他知道,要想与那台高级跑车拼速度自己是毫无胜算的,所以他对于追上那台911也没报太大希望。再考虑到越野车的重心高,为安全起见他稳住了油门,没敢继续加速。他准备一直追到闹市区,如果追不上,他便自行原路返回。 可出乎江雄意料的是,仅仅三四分钟后,路的前方便出现了银灰色911的浑圆车尾。江雄松掉油门放慢车速,保持距离跟在了后面。 那女人开车很规矩,车速始终控制在80迈上下。江雄不禁从心底里笑了出来,看来多数美女选择这类高级跑车,其目的并非是体验澎湃动力所带来的极速快感,而是美人须得香车来配的虚荣心理。 江雄的车与911之间还夹着两台轿车。慑于911的威名,那两台车原本还耐着性子跟在后面,后来发现911根本没有提速的意思,于是纷纷加速,一前一后超越了过去。不过江雄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两台车在超车时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车速猛然提起,马上就要完成超车动作时,都莫名其妙地突然收敛了车速,与911齐头并行了片刻之后,才犹犹豫豫地继续提速完成了超越。 这样一来,911的后面就只剩江雄了。越野车的车身高、目标大,长时间跟在后面容易引起前车的注意,一旦给对方留下了印象,对接下来的跟踪就十分不利了。无奈之下,江雄也选择了超车,他准备在快要进入市区的地方等候。 江雄深踩油门,发动机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被唤醒的涡轮增压带来了明显的推背感,越野车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般向前窜去。江雄打方向驶入了超车道,这时他发现911的车窗是半开的,驾车者的长发随着气流飞舞飘洒,那画面不禁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两车的车头已经齐平。江雄迅速向右扫了一眼,想近距离确认被跟踪者的相貌,同时也好奇李万霖痴迷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由于越野车的车身高大,无法看全右侧911的整个车身,但毕竟居高临下,透过那半开的车窗他还是完整地看到了叶佳柔的左侧面孔。 虽然江雄早已反复看过叶佳柔的多组相片,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有一种被电流击中了的感觉,因为这活脱脱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位美艳到难以形容的女人! 江雄完全是下意识地松了油门,车速瞬间减慢,与911保持了平行。同时作为一个男人,江雄也忘记了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个叶佳柔的容貌果真娇艳到极致,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为之震撼。她的唇小巧而饱满,即使不点任何唇妆,也如熟透的石榴籽般莹红润泽;而她的肌肤更是细嫩如剥开的荔枝般质感通透,那由内而外透出的晕色,更恰如茫茫烟雨之后昂扬在春风中那抹令人意醉神迷的桃红;她的下巴尖俏,眉眼细长,整个面孔荡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无声无息间便能勾走男人魂魄的力量…… 猛然间,江雄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傻事,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他连忙摆正了坐势,将脚下半松的油门再度重重踩了下去,发动机再度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背部又再度紧贴在了椅背上。 可是这一次,江雄不仅没感觉到车速提升,反而感觉速度更慢了。他将油门踩到底,可状况依然没有改观,超车根本无法完成。 江雄突然明白,并行的911正在加速,因为从他右侧爆发出的声浪正隆隆传来,以致令他耳膜发颤! 江雄下意识地又向右扫了一眼,他发现叶佳柔虽然目不斜视,可嘴角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伴随着车窗的升起,911已如银色的箭一般窜了出去!无奈之下,江雄只得松掉油门重新并入行车道,再无斗志地继续尾随在了911的身后。而叶佳柔仿佛在示威似的,持续提高着车速,瞬间便把江雄的车拉开了一大截。 看来连续三台车并行窥视的做法激怒了叶佳柔,这一次,她将这台跑车的威力发挥了出来。 江雄感到很懊恼。他自责为什么那么没有控制力,一看到这个女人眼睛都快要拔不出来了。现在他的车已经引起了叶佳柔的注意,如果被她发现自己在跟踪,那事情就不妙了。 江雄看到前方有一个路口,于是立即右转驶离了主路,将车开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做了几次深呼吸,可叶佳柔那妩媚的样子却依然挥之不去。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正在强烈地躁动。他十分心灰地发现,仅从生理的角度来讲,这个叶佳柔对久未触碰异性,生理极度饥渴的他来说是有巨大杀伤力的。 在江雄遇到的所有女人中,抛开已故去的阿湄不说,美到极致的女人有三个:第一个自然是方婷,那是他梦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第二个是桃丝,那个曾与他有过关系,现在他愿意终生为友的女人;第三个便是这个叶佳柔,竟然能在几秒钟之内便令他方寸大乱! 想起方婷,江雄的脸不禁涨得通红,那是羞愧的颜色。在方婷面前他曾信誓旦旦地表示,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再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而如今这个女人他只是看了几眼便乱了心性!江雄不禁深深地自责起来。 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将这三个女人暗暗比较起来。这是三个截然不同的女人,她们各自代表着不同的风格和类型,并在各自的类型中达到了无与伦比的极致。 先说方婷。看到她你很自然便联想到公主、玉女、花之仙子的形象,不自觉间你便感到自惭形秽。她是那么清丽脱俗,又是那么明媚动人。就如同翠林深谷之中,两旁开满了娇鲜花朵的清澈溪流,你忍不住便会鞠一捧饮入口中,而那清冽甘甜的滋味便从此在你脑中生了根,让你只想一生一世就守在这泉流边,再不让她遭受任何外界的烦扰。 而桃丝则像一团火。她奔放,她热烈,她用炽热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别人。她狂野却绝不艳俗,直白而毫不矫揉造作。和她在一起你会感到很温暖,很振奋,心中即便有再多的阴霾也会随之一扫而空。 而这个叶佳柔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眉目纤细的粉面上透着一种古怪的迷离,见到她便会产生一种中了魔法似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她便对你产生了某种吸引,令你生理上的占有欲油然而起,身体会陷入一种酥痒软麻的状态,让你有一种想抓想挠的迫切。 第一眼见到这个叶佳柔,她那妖媚的样子便让江雄联想起什么事物来,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一时情迷的他却又想不起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源自哪里。而现在随着血液热度的减退,他才恍然醒悟:这个叶佳柔便是传说中的狐媚子,现时版的苏妲己! 头脑清醒了的江雄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感觉轻松多了。他是一个体魄强健的男人,曾经的他追逐声色,久已放荡惯了。可自从生命中出现了方婷之后,他便从此收心,再也没有主动触碰过任何女人,他的生理需求已经很久没能得到满足了。久旱之下,猛然见到叶佳柔这样极致妖娆的女子,身体产生强烈的生理欲望也是情理之中的,算不得对方婷感情的背叛。江雄如此这般地不断替自己开脱着,自责的心理也就慢慢减退了。 江雄再度将车驶上主干道,朝911消失的方向紧追过去。他必须要搞清楚叶佳柔究竟是去做什么,难道是和李万霖约在别处相会?他思谋了一下,认为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尽管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不过,见到叶佳柔后江雄能够确定的是,李万霖是一定会来见她的,得手了这样的女人,又有谁会轻易放弃呢?想想叶佳柔的样子,江雄不由得又有几分心痒起来;可一想到让他爱恨交加的方婷,他不免又开始深深地自责起来。他狠狠朝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 进入市区,江雄一度跟丢了911。他稳住心神,仔细查对着卫星导航地图,将911消失地点附近的几条道路统统走了一遍,终于在公园边一条车辆和行人都相对较少的街道上,发现了那台惹眼的911。 江雄不动声色地开车经过911的停放点,先根据车号做了确定。再看旁边的建筑物的招牌,原来是一家装璜考究的专业美容、美体护理机构。看来丽质不仅靠天生,而且是需要经常做后天保养的。美容、美体很重要,尤其是对于这种靠脸蛋和身材吃饭的女人。 江雄在百米开外找了个地方停了车。他取出装有远摄变焦镜头的相机对准了那家美容机构,他看到店门前立有一块醒目的牌子,上书“男士止步”四个大字。宽阔的门窗上镶着厚厚的磨砂玻璃,从外面根本无法观察到内部的状况。 门前的迎宾和停车场的管理人员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性;出入店面的客人不多,但都是些衣着华贵,仪态万方的女人;载她们来去的车辆也都是身价不菲的顶极品牌。看得出,这是一家只为贵妇人提供服务的高级美容会所。 江雄又把镜头对准叶佳柔的那台911。此时它车尾对着停车场外的人行道,正静静地停在哪里。 江雄双眼一眯,有了主意。他下了车,来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包袋装食品,然后双手抱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一脸轻松地朝着美容会所方向走去。他将一枚微型的电子追踪器扣在手心里。就在经过911车尾的时候,他脚下绊了一下,几乎跌倒,怀中的食品劈里啪啦地撒了一地,他急忙蹲下身去捡。趁人不备间,他飞快将自带强力磁铁的电子追踪器抛到了911的底盘上。然后,他将地面上散落的食品重新装入袋中,带着一脸的窘态离开了。 兜了一个圈子后,江雄回到车上。取出他那部功能齐全的手机测试了一下,电子追踪器工作正常,而且追踪器所处位置与卫星地图上显示的地点完全一致。 第一百零八章 现时版的苏妲己! 临近正午,一些闹猫到半夜,终于睡足了觉的二奶们开始陆续出动了。她们一个个驾着小巧精致的跑车,包里装着劈腿撒娇换来的银行卡直奔商业区,开始了新一天的购物休闲之旅。 而d23号别墅,自早晨采买的女佣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江雄心里不禁产生了疑问,莫非这个叫叶佳柔的女人并不在别墅内?叶佳柔虽出道不久,可她毕竟是个艺人,接戏、出外景离开此地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江雄思索了片刻,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只要叶佳柔在娱乐圈抛头露面,曾叔就没理由不知道她的动向。而且,李万霖原本行为低调,近期更是格外警觉,在这种前提下,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是绝不会允许他包养中的女人随意外出做事的。 正思索间,江雄突然发现,那位男性司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他快步来到d23号别墅的车库前,取出遥控器将车库安全门缓缓打开,然后走进去,将一台银灰色的911跑车开出来,停在了别墅正门的台阶下。随后他下了车,用遥控器输入密码关闭了车库门后,便站在车前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一分钟后,别墅正门开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出来,只见她扭动纤腰款款走下台阶,又绕过车头来到了车门前。江雄立即认出,此人正是叶佳柔! 男性司机向她欠身点头,替她拉开了车门。 叶佳柔娴熟地钻入低矮的车内,降下半截车窗对男性司机说了句什么,然后戴上墨镜,驾着车朝山庄大门驶去。 这女人要出去!她要去哪,去做什么?江雄来不及多想,急忙从三脚架上拆下相机塞入包中,急急向门外冲去。 由于是32楼,等电梯耗费了一段时间,等他下楼后,那台911早已不见踪影了。 按江雄的推断,叶佳柔应该是朝市区方向走,于是他驾着越野车试着追赶了上去。好在他的车改装了涡轮增压,动力非常充沛,再仗着有雷达测速预警,他放心大胆地将车速提至了150迈。当然他知道,要想与那台高级跑车拼速度自己是毫无胜算的,所以他对于追上那台911也没报太大希望。再考虑到越野车的重心高,为安全起见他稳住了油门,没敢继续加速。他准备一直追到闹市区,如果追不上,他便自行原路返回。 可出乎江雄意料的是,仅仅三四分钟后,路的前方便出现了银灰色911的浑圆车尾。江雄松掉油门放慢车速,保持距离跟在了后面。 那女人开车很规矩,车速始终控制在80迈上下。江雄不禁从心底里笑了出来,看来多数美女选择这类高级跑车,其目的并非是体验澎湃动力所带来的极速快感,而是美人须得香车来配的虚荣心理。 江雄的车与911之间还夹着两台轿车。慑于911的威名,那两台车原本还耐着性子跟在后面,后来发现911根本没有提速的意思,于是纷纷加速,一前一后超越了过去。不过江雄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两台车在超车时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车速猛然提起,马上就要完成超车动作时,都莫名其妙地突然收敛了车速,与911齐头并行了片刻之后,才犹犹豫豫地继续提速完成了超越。 这样一来,911的后面就只剩江雄了。越野车的车身高、目标大,长时间跟在后面容易引起前车的注意,一旦给对方留下了印象,对接下来的跟踪就十分不利了。无奈之下,江雄也选择了超车,他准备在快要进入市区的地方等候。 江雄深踩油门,发动机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被唤醒的涡轮增压带来了明显的推背感,越野车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般向前窜去。江雄打方向驶入了超车道,这时他发现911的车窗是半开的,驾车者的长发随着气流飞舞飘洒,那画面不禁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两车的车头已经齐平。江雄迅速向右扫了一眼,想近距离确认被跟踪者的相貌,同时也好奇李万霖痴迷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由于越野车的车身高大,无法看全右侧911的整个车身,但毕竟居高临下,透过那半开的车窗他还是完整地看到了叶佳柔的左侧面孔。 虽然江雄早已反复看过叶佳柔的多组相片,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有一种被电流击中了的感觉,因为这活脱脱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位美艳到难以形容的女人! 江雄完全是下意识地松了油门,车速瞬间减慢,与911保持了平行。同时作为一个男人,江雄也忘记了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个叶佳柔的容貌果真娇艳到极致,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为之震撼。她的唇小巧而饱满,即使不点任何唇妆,也如熟透的石榴籽般莹红润泽;而她的肌肤更是细嫩如剥开的荔枝般质感通透,那由内而外透出的晕色,更恰如茫茫烟雨之后昂扬在春风中那抹令人意醉神迷的桃红;她的下巴尖俏,眉眼细长,整个面孔荡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无声无息间便能勾走男人魂魄的力量…… 猛然间,江雄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傻事,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他连忙摆正了坐势,将脚下半松的油门再度重重踩了下去,发动机再度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背部又再度紧贴在了椅背上。 可是这一次,江雄不仅没感觉到车速提升,反而感觉速度更慢了。他将油门踩到底,可状况依然没有改观,超车根本无法完成。 江雄突然明白,并行的911正在加速,因为从他右侧爆发出的声浪正隆隆传来,以致令他耳膜发颤! 江雄下意识地又向右扫了一眼,他发现叶佳柔虽然目不斜视,可嘴角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伴随着车窗的升起,911已如银色的箭一般窜了出去!无奈之下,江雄只得松掉油门重新并入行车道,再无斗志地继续尾随在了911的身后。而叶佳柔仿佛在示威似的,持续提高着车速,瞬间便把江雄的车拉开了一大截。 看来连续三台车并行窥视的做法激怒了叶佳柔,这一次,她将这台跑车的威力发挥了出来。 江雄感到很懊恼。他自责为什么那么没有控制力,一看到这个女人眼睛都快要拔不出来了。现在他的车已经引起了叶佳柔的注意,如果被她发现自己在跟踪,那事情就不妙了。 江雄看到前方有一个路口,于是立即右转驶离了主路,将车开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做了几次深呼吸,可叶佳柔那妩媚的样子却依然挥之不去。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正在强烈地躁动。他十分心灰地发现,仅从生理的角度来讲,这个叶佳柔对久未触碰异性,生理极度饥渴的他来说是有巨大杀伤力的。 在江雄遇到的所有女人中,抛开已故去的阿湄不说,美到极致的女人有三个:第一个自然是方婷,那是他梦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第二个是桃丝,那个曾与他有过关系,现在他愿意终生为友的女人;第三个便是这个叶佳柔,竟然能在几秒钟之内便令他方寸大乱! 想起方婷,江雄的脸不禁涨得通红,那是羞愧的颜色。在方婷面前他曾信誓旦旦地表示,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再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而如今这个女人他只是看了几眼便乱了心性!江雄不禁深深地自责起来。 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将这三个女人暗暗比较起来。这是三个截然不同的女人,她们各自代表着不同的风格和类型,并在各自的类型中达到了无与伦比的极致。 先说方婷。看到她你很自然便联想到公主、玉女、花之仙子的形象,不自觉间你便感到自惭形秽。她是那么清丽脱俗,又是那么明媚动人。就如同翠林深谷之中,两旁开满了娇鲜花朵的清澈溪流,你忍不住便会鞠一捧饮入口中,而那清冽甘甜的滋味便从此在你脑中生了根,让你只想一生一世就守在这泉流边,再不让她遭受任何外界的烦扰。 而桃丝则像一团火。她奔放,她热烈,她用炽热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别人。她狂野却绝不艳俗,直白而毫不矫揉造作。和她在一起你会感到很温暖,很振奋,心中即便有再多的阴霾也会随之一扫而空。 而这个叶佳柔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眉目纤细的粉面上透着一种古怪的迷离,见到她便会产生一种中了魔法似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她便对你产生了某种吸引,令你生理上的占有欲油然而起,身体会陷入一种酥痒软麻的状态,让你有一种想抓想挠的迫切。 第一眼见到这个叶佳柔,她那妖媚的样子便让江雄联想起什么事物来,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一时情迷的他却又想不起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源自哪里。而现在随着血液热度的减退,他才恍然醒悟:这个叶佳柔便是传说中的狐媚子,现时版的苏妲己! 头脑清醒了的江雄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感觉轻松多了。他是一个体魄强健的男人,曾经的他追逐声色,久已放荡惯了。可自从生命中出现了方婷之后,他便从此收心,再也没有主动触碰过任何女人,他的生理需求已经很久没能得到满足了。久旱之下,猛然见到叶佳柔这样极致妖娆的女子,身体产生强烈的生理欲望也是情理之中的,算不得对方婷感情的背叛。江雄如此这般地不断替自己开脱着,自责的心理也就慢慢减退了。 江雄再度将车驶上主干道,朝911消失的方向紧追过去。他必须要搞清楚叶佳柔究竟是去做什么,难道是和李万霖约在别处相会?他思谋了一下,认为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尽管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不过,见到叶佳柔后江雄能够确定的是,李万霖是一定会来见她的,得手了这样的女人,又有谁会轻易放弃呢?想想叶佳柔的样子,江雄不由得又有几分心痒起来;可一想到让他爱恨交加的方婷,他不免又开始深深地自责起来。他狠狠朝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 进入市区,江雄一度跟丢了911。他稳住心神,仔细查对着卫星导航地图,将911消失地点附近的几条道路统统走了一遍,终于在公园边一条车辆和行人都相对较少的街道上,发现了那台惹眼的911。 江雄不动声色地开车经过911的停放点,先根据车号做了确定。再看旁边的建筑物的招牌,原来是一家装璜考究的专业美容、美体护理机构。看来丽质不仅靠天生,而且是需要经常做后天保养的。美容、美体很重要,尤其是对于这种靠脸蛋和身材吃饭的女人。 江雄在百米开外找了个地方停了车。他取出装有远摄变焦镜头的相机对准了那家美容机构,他看到店门前立有一块醒目的牌子,上书“男士止步”四个大字。宽阔的门窗上镶着厚厚的磨砂玻璃,从外面根本无法观察到内部的状况。 门前的迎宾和停车场的管理人员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性;出入店面的客人不多,但都是些衣着华贵,仪态万方的女人;载她们来去的车辆也都是身价不菲的顶极品牌。看得出,这是一家只为贵妇人提供服务的高级美容会所。 江雄又把镜头对准叶佳柔的那台911。此时它车尾对着停车场外的人行道,正静静地停在哪里。 江雄双眼一眯,有了主意。他下了车,来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包袋装食品,然后双手抱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一脸轻松地朝着美容会所方向走去。他将一枚微型的电子追踪器扣在手心里。就在经过911车尾的时候,他脚下绊了一下,几乎跌倒,怀中的食品劈里啪啦地撒了一地,他急忙蹲下身去捡。趁人不备间,他飞快将自带强力磁铁的电子追踪器抛到了911的底盘上。然后,他将地面上散落的食品重新装入袋中,带着一脸的窘态离开了。 兜了一个圈子后,江雄回到车上。取出他那部功能齐全的手机测试了一下,电子追踪器工作正常,而且追踪器所处位置与卫星地图上显示的地点完全一致。 第一百零九章 真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 一个小时后,叶佳柔走出了美容会所,此时的她显得更加的光艳照人。江雄发现,这个叶佳柔的身材也格外与众不同:她的两条美腿修长而挺拔;尤为独特的是,她的腰腹是微微向前挺出的;紧实而圆翘的臀部和纤细的后腰形成了一个诱人的弧度;她的胸部虽不很大,但却傲然上挺,状如桃尖。当这些组合在一起时,更使得她的整个身体曲线玲珑,份外妖娆。 真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这女人不需任何言语、表情,仅凭这一副好身材、好相貌,便足以引得男人们为之痴迷,为之癫狂。 江雄又陷入了自责之中。因为他的眼睛又在这个女人身上拔不出来了,一直紧盯着她扭动着蛮腰,坐进了车里为止。 有了电子追踪器的帮助,江雄不再害怕跟丢目标。他远远地驾车跟在后面,也不再担心被前车发现。 叶佳柔开车进入了繁华的商业区,来到了本地著名的国际商业中心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她降下车窗,递出一张vip金卡。守门的保安接过卡,毕恭毕敬地说了句什么,估计是告诉她下面还有车位,然后帮她刷卡开启了门禁系统。 江雄知道,不是高级会员是没有资格进入那个地下停车场的,他也不必去做无用的尝试。而这种繁华地段想要找一个停车位是非常困难的。别无它法,江雄只得驾驶着车辆在周围的道路上一遍遍‘巡逻’。好在他的油箱里燃料充足,再者有追踪器也不用担心目标消失。不过运气还算不错,几分钟后,在相邻的一条道路上,江雄找到了一个刚空出的咪表停车位。 江雄也走进了国际商业中心。这里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顶极品牌的奢侈品,大厦的一至四层是作为店铺零售的。与其说是销售,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展示,因为种种原因来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感受奢华,真正舍得花大价钱去买的可谓少之又少。 江雄在一楼大厅的休闲区坐了下来。因为租金高昂,这里提供的饮料茶点也贵得出奇,因此尚有空位。 休闲区是环绕着一楼大厅中央的喷泉而设立的,头顶的上方是直通四楼的巨大天井,坐在这里能够很方便地观察乘自动扶梯上下的人。 江雄悠闲地喝着果汁,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知道,与其费尽力气逐层跑遍,还不如守在这里更容易寻找到他的目标。 果然,十几分钟后,叶佳柔出现在了三层通往四层的扶梯上。江雄随即起身,离开了休闲区。等了片刻后,他搭乘观光电梯很快也来到了四楼。 没多久,江雄便看到了叶佳柔的身影。只见她手提两个印有奢侈品牌的服装包装袋,正走进一家名品珠宝店的展示厅中。 透过上下两部分磨砂,中部透明的玻璃幕墙,江雄看到了叶佳柔。里面的导购小姐正热情地招呼着她,扶着她的手臂在陈列柜前坐下,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导购待叶佳柔笑着点头同意后,便从包装袋中抽出精美的纸盒,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嘴里显然在赞美着,目光中也流露着无限的羡慕之情。而叶佳柔则大方地抖出新买的衣裙,很随便地递给那位导购小姐。旁边的几名导购小姐立即围拢过来,纷纷点评着这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衣裙。看得出,叶佳柔和这里的导购已经相熟,显然已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江雄假意欣赏着两边琳琅满目的昂贵商品,一边慢慢地靠近了那间珠宝店面。 此时,赞美够了客人的服装,充分满足了客人的虚荣心理之后,导购小姐开始进入了正题:“哦,差点忘了,您上次在产品目录上不是看中了一条宝石项坠吗?昨天已经到货了,我这就拿给您。一起到货的还有几条,全都是最新款式的,您要不一起看看?我感觉配您刚买的这两套服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叶佳柔的眼中顿时焕发了光彩:“是吗?我本来是随便过来看看的。——呀,这条红宝石的真漂亮!还有这条也是……哎呀,你说我该买那条呢?这两条我都喜欢,你快给我点建议好不好?” 导购最怕客人犹豫不决,连忙替她做主:“这还用想吗?这条配套装,红宝石的就配低胸晚礼服。不信您到后面去换衣服,把项坠戴上试一试就知道了。” 看到红宝石项坠,江雄的心猛地一动,这让他想起了方婷。他曾经要买一条红宝石项坠给她,而她却执意不要,最终却选择了一条廉价的水晶项坠。想到这里,江雄禁不住又摸了摸胸前的那挂银锁。 江雄深刻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叶佳柔这类女人,凭借着自己的性感和美貌,开豪车,住洋房,挥金如土。论年龄差距,李万霖足以做她的父亲。她甘心被包养,显然不是为了感情,也更不是为了满足身体欲望。因为她需要的不是男人,而是一座银行。 江雄突然想起年少时奶奶和他说过的话——“只知道花你钱的女人就根本没把你当人。只有懂得为你省钱,还曾为你流过眼泪的女人,才是真正心疼你,肯和你同甘共苦相伴终生的人。” 想到这里,江雄不禁开始蔑视起这个叶佳柔来。男人肯花大价钱包养她,当然是因为她有婀娜妖娆的身姿,还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过花钱买美貌的人,也无非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情欲,增加交合时的快感度而已。除此之外,她真不见得还有什么别的功能。 江雄已经清楚,叶佳柔这次出来无非是为了扫街购物,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他也没必要在此耗费时间,于是他放弃了对叶佳柔的继续跟踪。 ——————————————————————— 回到32楼租住的房间,将相机重新固定到三脚架上后,江雄再度检查了一遍天文望眼镜——确认了镜头仍然准确地对着密码锁,同时也确认了录像设备工作正常。 大约一个小时后,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嘀嘀……”声,那是江雄临时设定的卫星电子追踪器进入3千米范围的提示音。也就是说,叶佳柔已经回来了。 江雄把长焦镜头对向通往市区的公路。没多久,那台银灰色的911出现在了视野里。 叶佳柔驾车驶入山庄,将车停在了自家大门外的台阶下。她似乎很疲惫,因为她连关车门的动作都没有,就径直走到了大门前。只见她抬起纤柔的手臂,轻轻推开密码锁的滑盖,将食指放进了指纹识别器。门很快打开了,她连头都没回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别墅的正门再度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正是清早外出采买的女佣和司机。 司机从车内将叶佳柔购买的东西取出,小件的交到女佣手中,大件的自己拎着。两人一同走上台阶,女佣先进入室内,司机在门口等候。待女佣放下手中的东西返回后,司机才将手中的大件物品递进门去,然后仔细地关严了房门。 司机取出遥控器打开车库门,将911停了进去。然后他顺着坡道,步行返回了后面那幢别墅。 江雄在心里‘问候’了无数遍这些人的祖辈。他费尽心机弄了一台高倍天文望远镜,本指望借此搞到进门的密码,却不料一整天下来仍是一无所获。 还有一件事让江雄断了念想。他仔细研究过这种款型别墅的结构图,因为车库是半地下设计,原本车库的左侧墙壁距离地面1.4米有一道门,顺8级台阶上去可以直接进入一楼起居室。可是叶佳柔外出时并没有从车库内直接上车,而是由司机帮她从车库开出;而回来后也是自己下车从正门进入,车交给司机停入车库。由此可以看出,考虑到安全因素,那扇通往起居室的门一定已被封堵,以防止有人从车库潜入,或利用进出的车辆做文章。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分析,李万霖要想进入这幢别墅,也无法从车库内下车直接进入,正能选择正门。 总不至于真的要去剁叶佳柔的手指吧?江雄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谁都不能动,更别说这个引猎物上钩的狐狸精了。 一连几天都毫无进展,江雄对于进入别墅内部做文章的想法已经不再报希望,他只能考虑采取其它方案了。 这天一早,女佣阿芳走出了d23号别墅。和以往不同的 是,她没有挎着平常那个扁形的菜篮,而是提着三个套在一起的白色塑料周转箱。 一如往常的是,她用闲着的手捋了一下被晨风弄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便站在路边等候着。看来这些周转箱有些分量,她不时地倒着手。后来索性用双手抱在胸前,宁可弄皱她一向很在意的衣衫,也不愿将这些洗得一尘不染的周转箱放到地上。 江雄看了一下表,这妇人比平时早出门了五分钟。再看后面那幢别墅,棕色休旅车已经转下平台朝女佣驶来。 司机老贾下了车,笑呵呵地走向女人,一把抓过塑料周转箱,放进了休旅车的行李舱。 女人满足地笑着,并没有急于上车,而是叫住男人,抬手将他系错了位的扣子一粒粒解开,对好后再一粒粒扣上。 男人伸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突然揽过来,在女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女人慌忙推开男人,红着脸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无人,这才带着窘态,嘴里说着什么,在男人的胸口轻打了一下。然后继续低着头,将男人最后的两粒扣子扣好。 男人不再做什么亲热的举动,只是安静地享受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那份幸福滋味。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江雄突然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这对早已不再年轻的男女,看来并不像是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而更像是相好不久的情人。不管怎样,这温馨的一幕都让他动容。他突然决定在这次行动中,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让这两个人受到伤害。 ——————————————————————— 一个半小时后,那台返回的休旅车又停在了d23号别墅的台阶之下。透过贴了膜而颜色略深的车窗,可以隐约看到行李舱里面装满了蔬菜等物品。 “李万霖要来!”江雄几乎叫出声来。从他们采买食品的数量来看,江雄立即推测出了以上的结论。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江雄激动得几乎跳起来了。 司机老贾掀起了尾箱门。女佣阿芳从里面提出几个塑胶袋,左手三个,右手两个,里面装着各种新鲜水果。她走上台阶,朝大门走去。这时老贾端出一个装满了蔬菜、海鲜和肉食的周转箱,准备先放在地上再关尾箱门。阿芳扭过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大概是怕弄脏了箱子制止了他。老贾端着周转箱,嘴在动着,应该是说尾箱门没法关。阿芳一偏头,示意他先把东西搬进去,然后就抬起右手去按密码。 最让江雄激动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由于阿芳和老贾在说话,是侧着身体的,她的两只手里还都提着东西,在输密码时并没有将右手的东西倒到左手,只是伸出一根食指,断断续续按下了一串数字。所以在输入密码时竟忘了做任何人为遮挡! 房门开启后,阿芳让老贾端着东西先进去,她则站在门外照看着那台没关尾箱门的休旅车。少顷,老贾放下东西走了出来。阿芳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然后独自走进了别墅。老贾关先闭了房门,又回到车前关上尾箱门。然后驾车返回上一个平台,将车内的两周转箱蔬菜、肉食等物品,搬入了后面那幢别墅。 江雄的心”怦怦”地狂跳着。这些天来,由于这两人进出别墅时格外的谨慎小心,他对获取开锁密码这件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这个女佣百密竟有一疏,就这样轻易泄露了密码!想必是因为她长期独守寂寞,被骤然而至的男女私情冲昏了头脑。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女佣输入密码时机器有没有出问题?江雄紧张地看了看天文望远镜上连接的摄像机,确认它仍在录制状态。进行回放一看,整个的密码输入过程都几乎完整地录制了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 真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 一个小时后,叶佳柔走出了美容会所,此时的她显得更加的光艳照人。江雄发现,这个叶佳柔的身材也格外与众不同:她的两条美腿修长而挺拔;尤为独特的是,她的腰腹是微微向前挺出的;紧实而圆翘的臀部和纤细的后腰形成了一个诱人的弧度;她的胸部虽不很大,但却傲然上挺,状如桃尖。当这些组合在一起时,更使得她的整个身体曲线玲珑,份外妖娆。 真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这女人不需任何言语、表情,仅凭这一副好身材、好相貌,便足以引得男人们为之痴迷,为之癫狂。 江雄又陷入了自责之中。因为他的眼睛又在这个女人身上拔不出来了,一直紧盯着她扭动着蛮腰,坐进了车里为止。 有了电子追踪器的帮助,江雄不再害怕跟丢目标。他远远地驾车跟在后面,也不再担心被前车发现。 叶佳柔开车进入了繁华的商业区,来到了本地著名的国际商业中心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她降下车窗,递出一张vip金卡。守门的保安接过卡,毕恭毕敬地说了句什么,估计是告诉她下面还有车位,然后帮她刷卡开启了门禁系统。 江雄知道,不是高级会员是没有资格进入那个地下停车场的,他也不必去做无用的尝试。而这种繁华地段想要找一个停车位是非常困难的。别无它法,江雄只得驾驶着车辆在周围的道路上一遍遍‘巡逻’。好在他的油箱里燃料充足,再者有追踪器也不用担心目标消失。不过运气还算不错,几分钟后,在相邻的一条道路上,江雄找到了一个刚空出的咪表停车位。 江雄也走进了国际商业中心。这里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顶极品牌的奢侈品,大厦的一至四层是作为店铺零售的。与其说是销售,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展示,因为种种原因来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感受奢华,真正舍得花大价钱去买的可谓少之又少。 江雄在一楼大厅的休闲区坐了下来。因为租金高昂,这里提供的饮料茶点也贵得出奇,因此尚有空位。 休闲区是环绕着一楼大厅中央的喷泉而设立的,头顶的上方是直通四楼的巨大天井,坐在这里能够很方便地观察乘自动扶梯上下的人。 江雄悠闲地喝着果汁,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知道,与其费尽力气逐层跑遍,还不如守在这里更容易寻找到他的目标。 果然,十几分钟后,叶佳柔出现在了三层通往四层的扶梯上。江雄随即起身,离开了休闲区。等了片刻后,他搭乘观光电梯很快也来到了四楼。 没多久,江雄便看到了叶佳柔的身影。只见她手提两个印有奢侈品牌的服装包装袋,正走进一家名品珠宝店的展示厅中。 透过上下两部分磨砂,中部透明的玻璃幕墙,江雄看到了叶佳柔。里面的导购小姐正热情地招呼着她,扶着她的手臂在陈列柜前坐下,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导购待叶佳柔笑着点头同意后,便从包装袋中抽出精美的纸盒,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嘴里显然在赞美着,目光中也流露着无限的羡慕之情。而叶佳柔则大方地抖出新买的衣裙,很随便地递给那位导购小姐。旁边的几名导购小姐立即围拢过来,纷纷点评着这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衣裙。看得出,叶佳柔和这里的导购已经相熟,显然已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江雄假意欣赏着两边琳琅满目的昂贵商品,一边慢慢地靠近了那间珠宝店面。 此时,赞美够了客人的服装,充分满足了客人的虚荣心理之后,导购小姐开始进入了正题:“哦,差点忘了,您上次在产品目录上不是看中了一条宝石项坠吗?昨天已经到货了,我这就拿给您。一起到货的还有几条,全都是最新款式的,您要不一起看看?我感觉配您刚买的这两套服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叶佳柔的眼中顿时焕发了光彩:“是吗?我本来是随便过来看看的。——呀,这条红宝石的真漂亮!还有这条也是……哎呀,你说我该买那条呢?这两条我都喜欢,你快给我点建议好不好?” 导购最怕客人犹豫不决,连忙替她做主:“这还用想吗?这条配套装,红宝石的就配低胸晚礼服。不信您到后面去换衣服,把项坠戴上试一试就知道了。” 看到红宝石项坠,江雄的心猛地一动,这让他想起了方婷。他曾经要买一条红宝石项坠给她,而她却执意不要,最终却选择了一条廉价的水晶项坠。想到这里,江雄禁不住又摸了摸胸前的那挂银锁。 江雄深刻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叶佳柔这类女人,凭借着自己的性感和美貌,开豪车,住洋房,挥金如土。论年龄差距,李万霖足以做她的父亲。她甘心被包养,显然不是为了感情,也更不是为了满足身体欲望。因为她需要的不是男人,而是一座银行。 江雄突然想起年少时奶奶和他说过的话——“只知道花你钱的女人就根本没把你当人。只有懂得为你省钱,还曾为你流过眼泪的女人,才是真正心疼你,肯和你同甘共苦相伴终生的人。” 想到这里,江雄不禁开始蔑视起这个叶佳柔来。男人肯花大价钱包养她,当然是因为她有婀娜妖娆的身姿,还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过花钱买美貌的人,也无非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情欲,增加交合时的快感度而已。除此之外,她真不见得还有什么别的功能。 江雄已经清楚,叶佳柔这次出来无非是为了扫街购物,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他也没必要在此耗费时间,于是他放弃了对叶佳柔的继续跟踪。 ——————————————————————— 回到32楼租住的房间,将相机重新固定到三脚架上后,江雄再度检查了一遍天文望眼镜——确认了镜头仍然准确地对着密码锁,同时也确认了录像设备工作正常。 大约一个小时后,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嘀嘀……”声,那是江雄临时设定的卫星电子追踪器进入3千米范围的提示音。也就是说,叶佳柔已经回来了。 江雄把长焦镜头对向通往市区的公路。没多久,那台银灰色的911出现在了视野里。 叶佳柔驾车驶入山庄,将车停在了自家大门外的台阶下。她似乎很疲惫,因为她连关车门的动作都没有,就径直走到了大门前。只见她抬起纤柔的手臂,轻轻推开密码锁的滑盖,将食指放进了指纹识别器。门很快打开了,她连头都没回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别墅的正门再度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正是清早外出采买的女佣和司机。 司机从车内将叶佳柔购买的东西取出,小件的交到女佣手中,大件的自己拎着。两人一同走上台阶,女佣先进入室内,司机在门口等候。待女佣放下手中的东西返回后,司机才将手中的大件物品递进门去,然后仔细地关严了房门。 司机取出遥控器打开车库门,将911停了进去。然后他顺着坡道,步行返回了后面那幢别墅。 江雄在心里‘问候’了无数遍这些人的祖辈。他费尽心机弄了一台高倍天文望远镜,本指望借此搞到进门的密码,却不料一整天下来仍是一无所获。 还有一件事让江雄断了念想。他仔细研究过这种款型别墅的结构图,因为车库是半地下设计,原本车库的左侧墙壁距离地面1.4米有一道门,顺8级台阶上去可以直接进入一楼起居室。可是叶佳柔外出时并没有从车库内直接上车,而是由司机帮她从车库开出;而回来后也是自己下车从正门进入,车交给司机停入车库。由此可以看出,考虑到安全因素,那扇通往起居室的门一定已被封堵,以防止有人从车库潜入,或利用进出的车辆做文章。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分析,李万霖要想进入这幢别墅,也无法从车库内下车直接进入,正能选择正门。 总不至于真的要去剁叶佳柔的手指吧?江雄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谁都不能动,更别说这个引猎物上钩的狐狸精了。 一连几天都毫无进展,江雄对于进入别墅内部做文章的想法已经不再报希望,他只能考虑采取其它方案了。 这天一早,女佣阿芳走出了d23号别墅。和以往不同的 是,她没有挎着平常那个扁形的菜篮,而是提着三个套在一起的白色塑料周转箱。 一如往常的是,她用闲着的手捋了一下被晨风弄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便站在路边等候着。看来这些周转箱有些分量,她不时地倒着手。后来索性用双手抱在胸前,宁可弄皱她一向很在意的衣衫,也不愿将这些洗得一尘不染的周转箱放到地上。 江雄看了一下表,这妇人比平时早出门了五分钟。再看后面那幢别墅,棕色休旅车已经转下平台朝女佣驶来。 司机老贾下了车,笑呵呵地走向女人,一把抓过塑料周转箱,放进了休旅车的行李舱。 女人满足地笑着,并没有急于上车,而是叫住男人,抬手将他系错了位的扣子一粒粒解开,对好后再一粒粒扣上。 男人伸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突然揽过来,在女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女人慌忙推开男人,红着脸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无人,这才带着窘态,嘴里说着什么,在男人的胸口轻打了一下。然后继续低着头,将男人最后的两粒扣子扣好。 男人不再做什么亲热的举动,只是安静地享受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那份幸福滋味。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江雄突然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这对早已不再年轻的男女,看来并不像是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而更像是相好不久的情人。不管怎样,这温馨的一幕都让他动容。他突然决定在这次行动中,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让这两个人受到伤害。 ——————————————————————— 一个半小时后,那台返回的休旅车又停在了d23号别墅的台阶之下。透过贴了膜而颜色略深的车窗,可以隐约看到行李舱里面装满了蔬菜等物品。 “李万霖要来!”江雄几乎叫出声来。从他们采买食品的数量来看,江雄立即推测出了以上的结论。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江雄激动得几乎跳起来了。 司机老贾掀起了尾箱门。女佣阿芳从里面提出几个塑胶袋,左手三个,右手两个,里面装着各种新鲜水果。她走上台阶,朝大门走去。这时老贾端出一个装满了蔬菜、海鲜和肉食的周转箱,准备先放在地上再关尾箱门。阿芳扭过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大概是怕弄脏了箱子制止了他。老贾端着周转箱,嘴在动着,应该是说尾箱门没法关。阿芳一偏头,示意他先把东西搬进去,然后就抬起右手去按密码。 最让江雄激动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由于阿芳和老贾在说话,是侧着身体的,她的两只手里还都提着东西,在输密码时并没有将右手的东西倒到左手,只是伸出一根食指,断断续续按下了一串数字。所以在输入密码时竟忘了做任何人为遮挡! 房门开启后,阿芳让老贾端着东西先进去,她则站在门外照看着那台没关尾箱门的休旅车。少顷,老贾放下东西走了出来。阿芳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然后独自走进了别墅。老贾关先闭了房门,又回到车前关上尾箱门。然后驾车返回上一个平台,将车内的两周转箱蔬菜、肉食等物品,搬入了后面那幢别墅。 江雄的心”怦怦”地狂跳着。这些天来,由于这两人进出别墅时格外的谨慎小心,他对获取开锁密码这件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这个女佣百密竟有一疏,就这样轻易泄露了密码!想必是因为她长期独守寂寞,被骤然而至的男女私情冲昏了头脑。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女佣输入密码时机器有没有出问题?江雄紧张地看了看天文望远镜上连接的摄像机,确认它仍在录制状态。进行回放一看,整个的密码输入过程都几乎完整地录制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17时33分,在通往翠屏山庄的坡道上,一台车的出现引起了江雄的注意。之所以引起他的关注,不是因为这台车多么奢华,而是这台中级轿车实在有些普通,普通得甚至与这片高档别墅区有些不搭调。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台黑色的b级轿车是否走错了地方。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天在对翠屏山庄的监视中,这台车是第一次出现。 江雄突然有个预感,这台车与d23号别墅有关。果不其然,黑色轿车显然对山庄内的环境十分熟悉,司机甚至有意在炫技,始终保持着很高的车速,转弯下坡时还玩出了漂亮的漂移,全然不顾轮胎与地面摩擦时产生的刺耳噪声和冒出的股股青烟。总之,这台车亢奋的行驶状态与原本寂静的小区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台车在距离d23号别墅几十米的地方突然减速,然后缓慢、平稳地停在了d23号别墅的门前。 江雄推断,李万霖已经到了此地,但却不在这台车上。这台车只是打前站的,车内的人一定是些精力过剩却无处发泄的健壮男人。可以想象,那种马上就有可能见到叶佳柔这个风情万种女人的想法,一定惹得他们心痒难耐,这一路上他们的雄性激素不知在怎样地喷涌勃发呢! 车上下来四条大汉,全部三十上下的年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他们下车后,立即显示出了他们训练有素的一面。没人指挥,他们各自分工,将d23号别墅四周的边边角角都仔细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发现异常状况之后,才整整衣襟,摁响了门铃。女佣打开了门,三个人走了进去。而留下的那个人,则不情愿地守在车旁担任着警戒。 按照常规来判断,先行探路的车辆已经到达,李万霖的车队应该随后就到。可是二十分钟后,之前进入别墅的三个人又走了出来,同车边担任警戒的那个人合在一处低声交谈了一番。之后四个人兵分两路:两个人向后面那幢别墅走去,另两个人则重新上车,驶离了翠屏山庄。 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样,翠屏山庄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可这种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没有晚间应酬的业主们,开始陆陆续续返回了山庄。江雄密切地注视着每一台进入小区的车,可是却没有一台车是停在d23号别墅门口的。 当翠屏山庄又逐渐恢复了宁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时,一台黑色轿车进入了江雄的视野。借着路灯,再通过红外望远镜,江雄很快就辨认出了正是前面来过的那台车。黑色轿车在进入山庄大门的时候略停了停,车内人对跑出来的保安交待了几句话。在这台车进入后,山庄的大门就一直保持着完全敞开的状态。这台黑色轿车没有再度炫耀车技,而是始终保持着较低的速度,规规矩矩地开到了d23号别墅的门前。 随即,d23号别墅的车库门升起,叶佳柔日常驾驶的银色跑车被开了出来,连同这台黑色轿车一起停在了北侧的小停车场里。两个人抖开车衣蒙在了911上,而车库门却依然保持着敞开状态。 李万霖就要来了,江雄迅速得出结论。 果然,一分多钟之后,开过来了三台车,驶离主干道,左拐进入了通往山庄的坡道。前后是两台高大的全尺寸越野车,夹在中间的是一台新款的s500防弹轿车。三台车鱼贯进入早已开启等候的山庄大门,并以极快的速度朝d23号别墅驶去。 这时,三台车的队列发生了变化。防弹车略微向左脱离纵向队列,与两台越野车呈平行状态继续行驶。后面那台越野车随即上前,与打头的越野车首尾相连。防弹轿车径直停在了别墅门前的台阶下,而两台高大的越野车则平行停在了防弹车的右侧,将防弹车从江雄的视线中完全遮挡住了。 由于两台高大的护卫车遮挡住了防弹车,所以看不到李万霖下车的过程。只能越过护卫车的车顶观察到别墅的大门已经开启,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也已分列两边。紧接着,一柄银白色的防弹伞出现在视野里,李万霖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快速走上台阶进入了别墅。 s500防弹轿车随即右切到领头的护卫车前,然后倒车停入了半地下车库中。 车库大门关严后,收尾的护卫车继续留在原地,遮挡着别墅的正门。而领头那台护卫越野车则向前行驶,遮挡住了车库门。这两台车上各留了两人负责担任警戒,其余的人则步行去了后面那幢司机住的别墅。片刻之后,江雄看到前后两幢别墅的三楼露台上分别出现了两名保镖,都在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四周的动向。 江雄粗略算了一下。前面探路的车和两台护卫车,每台车上有四个人,防弹车上有一名司机,至少还有一名贴身保镖,再加上李万霖、叶佳柔以及那两个长期留守的司机和女佣,这些人加在一起应该不低于十八个人。 江雄很难理解。参与此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而这对只为寻欢的男女在众多手下的监视下,能获得那种理应在私密状态下才有的销魂快感吗?也许能,因为好些人工饲养的动物在交配时也从不刻意回避。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对狗男女也就与禽兽无异了。 江雄越发轻视起这个叶佳柔来。虽然这个女人有着如花的面容,有着如玉的肌肤,横看竖看都是那么千娇百媚,性感迷人。可是她却缺乏那属于人类的美好情感。说到底,她也只是个金钱的奴隶,男人身下的玩物而已。 ——————————————————————— 不知叶佳柔使出了怎样的手段,让李万霖在翠屏山庄逗留了足足三个晚上。 这可苦了那些保镖们。里面如胶似漆,交颈缠绵;外面却只能干咽着口水,臆想翩跹。这还不算,更受罪的是整整三天除了吃饭,排泄,哪都不能去。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轮流值岗,让这些保镖连最基本的睡眠都无法保证。三天下来,这群原本体壮如牛的汉子们,已经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了。 江雄也是非常的疲惫。不过作为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行动,这不仅是对义父的报答,更是对先辈恩人彪爷的复仇。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收山之作出现任何闪失。他每天也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则是密切地监视着这两幢别墅的动向。他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这对狗男女,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机会——李万霖对这个小狐媚越着迷,在此地除掉李万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不怕他们淫乱无度,只怕李万霖没了兴趣,不再来赴这个死亡的约会。 虽然有春药支撑,但李万霖毕竟已年过五十,三天的过度纵欲已淘空了他那还算健壮的身体。终于,他拖着疲软的肢体,离开了那个依然撒娇发嗲,斗志昂扬的叶佳柔。 李万霖一行离开时,依旧选择了天刚蒙蒙亮时。这个时间段公路上车辆稀少,不会出现拥堵;而四周的环境也已逐渐清晰明亮,在遭遇伏击时便于迅速判断做出反应。和来时一样,那台黑色b级车先开出去探路。确定道路通畅,无任何异常状况后,李万霖的车队才正式出发。 ———————————————————————— 江雄已经有了最终的计划。他要搞一台一模一样的休旅车,外加出入山庄的蓝牙门禁卡,然后把自己装扮成那位司机,再进入到d23号别墅内部做文章。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弄到同样型号、颜色的休旅车,如何采集休旅车司机的面部数据,并复制门禁卡。这些事情他自己虽然可以办到,可要想制作出逼真的硅胶面具,如今就成问题了。他用于伪装的面具是在岛国请高手制作的。如今他分身乏术,而在这附近他又没有这样的资源。 江雄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义父的那句话来——“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你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团队,我们会一直暗中支持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我会尽力满足你。” 既如此,不如把这些问题直接抛给义父好了!江雄不觉兴奋起来。他将已采集的资料整理完毕后,立即给曾叔发送了上线约谈提示信息。 江雄等了不到五分钟,曾叔那头应邀上线了。 这次曾叔按照两人的约定,并没有询问江雄最新的行动计划,只是按照他以往一贯的风格,简短地回复道:收到,即刻派人办理。 ——————————————————————— 第二天,清晨7时11分,石下镇市场。 妇人下了车,整了整衣衫,问那司机道:“贾哥,今天想吃点什么?” 司机老贾立即面露为难状:“阿芳啊,不好再这样吧?我们毕竟受雇于人,你这样偷偷做给我,叶小姐知道了会责罚我们的。” 女佣阿芳笑着白了老贾一眼,低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哪里是偷偷做给你?这个叶小姐喜好铺张,就算平日里吃饭,都要求炒菜必须是几荤几素。可她又要保持身材,荤菜她最多动一两筷子。与其让她这样糟践钱,还不如我们想吃什么就做上,先端给她,反正大鱼大肉的她也吃不上几口。” “那……你就看着办吧。”老贾搔搔头,说道。 “又是看着办!都什么年纪了,自己还不知道补补身体。——你看看人家李老板!”阿芳嘴上说着,温情地白了老贾一眼,挎着菜篮,扭着腰身走了。 望着阿芳虽有些发福,但依然风韵犹存的背影,老贾摸了摸自己花白的短发,喉结因吞咽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他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进一口,然后眯着眼,仰在靠背上,一脸惬意地吐出了一串烟圈。 因早晨空腹,一支烟抽完竟感觉大脑晕乎乎地。老贾扔掉烟蒂,头探出车窗外正想吐口痰,突然一个人出现在眼前,害得他只能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大哥,能劳烦您一下吗?”随着一声无比清甜的嗓音,一个女孩拉下原本遮住口鼻的户外丝巾,露出了一张甜美可人的俏脸。 老贾仰头一看,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孩。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皮肤衣,下身穿一条卡其色速干裤,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一顶红色的遮阳帽。 老贾立即端正了坐姿,面色和善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粉衣女孩拿出一张纸质游览图,“我想去这儿,可走着走着就转向了。所以,只好来劳烦您了。” “哦?让我看看,你要去哪里?”老贾凑过头去,看着女孩手指的地方。 “就是这儿。”粉衣女孩说着,也凑过头来,几乎要和老贾脸贴脸了。 一股芬芳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弄得老贾浑身酥麻麻地。他不想这么快把头移开,为拖延时间,他故作不知,用放软了的声音问道:“你指的是什么地方啊?字这么小,我怎么看不清呀?” “这不都写着的吗?红树林呀……”女孩的声音也绵软起来,粉面在老贾满是胡茬的腮部轻轻地来回蹭了几下。 老贾顿时全身酥软,都几乎要窒息了。他继续磨着时间:“原来是去红树林呀,让我来仔细看看,到底该朝那个方向走……” 第一百一十章 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17时33分,在通往翠屏山庄的坡道上,一台车的出现引起了江雄的注意。之所以引起他的关注,不是因为这台车多么奢华,而是这台中级轿车实在有些普通,普通得甚至与这片高档别墅区有些不搭调。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台黑色的b级轿车是否走错了地方。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天在对翠屏山庄的监视中,这台车是第一次出现。 江雄突然有个预感,这台车与d23号别墅有关。果不其然,黑色轿车显然对山庄内的环境十分熟悉,司机甚至有意在炫技,始终保持着很高的车速,转弯下坡时还玩出了漂亮的漂移,全然不顾轮胎与地面摩擦时产生的刺耳噪声和冒出的股股青烟。总之,这台车亢奋的行驶状态与原本寂静的小区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台车在距离d23号别墅几十米的地方突然减速,然后缓慢、平稳地停在了d23号别墅的门前。 江雄推断,李万霖已经到了此地,但却不在这台车上。这台车只是打前站的,车内的人一定是些精力过剩却无处发泄的健壮男人。可以想象,那种马上就有可能见到叶佳柔这个风情万种女人的想法,一定惹得他们心痒难耐,这一路上他们的雄性激素不知在怎样地喷涌勃发呢! 车上下来四条大汉,全部三十上下的年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他们下车后,立即显示出了他们训练有素的一面。没人指挥,他们各自分工,将d23号别墅四周的边边角角都仔细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发现异常状况之后,才整整衣襟,摁响了门铃。女佣打开了门,三个人走了进去。而留下的那个人,则不情愿地守在车旁担任着警戒。 按照常规来判断,先行探路的车辆已经到达,李万霖的车队应该随后就到。可是二十分钟后,之前进入别墅的三个人又走了出来,同车边担任警戒的那个人合在一处低声交谈了一番。之后四个人兵分两路:两个人向后面那幢别墅走去,另两个人则重新上车,驶离了翠屏山庄。 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样,翠屏山庄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可这种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没有晚间应酬的业主们,开始陆陆续续返回了山庄。江雄密切地注视着每一台进入小区的车,可是却没有一台车是停在d23号别墅门口的。 当翠屏山庄又逐渐恢复了宁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时,一台黑色轿车进入了江雄的视野。借着路灯,再通过红外望远镜,江雄很快就辨认出了正是前面来过的那台车。黑色轿车在进入山庄大门的时候略停了停,车内人对跑出来的保安交待了几句话。在这台车进入后,山庄的大门就一直保持着完全敞开的状态。这台黑色轿车没有再度炫耀车技,而是始终保持着较低的速度,规规矩矩地开到了d23号别墅的门前。 随即,d23号别墅的车库门升起,叶佳柔日常驾驶的银色跑车被开了出来,连同这台黑色轿车一起停在了北侧的小停车场里。两个人抖开车衣蒙在了911上,而车库门却依然保持着敞开状态。 李万霖就要来了,江雄迅速得出结论。 果然,一分多钟之后,开过来了三台车,驶离主干道,左拐进入了通往山庄的坡道。前后是两台高大的全尺寸越野车,夹在中间的是一台新款的s500防弹轿车。三台车鱼贯进入早已开启等候的山庄大门,并以极快的速度朝d23号别墅驶去。 这时,三台车的队列发生了变化。防弹车略微向左脱离纵向队列,与两台越野车呈平行状态继续行驶。后面那台越野车随即上前,与打头的越野车首尾相连。防弹轿车径直停在了别墅门前的台阶下,而两台高大的越野车则平行停在了防弹车的右侧,将防弹车从江雄的视线中完全遮挡住了。 由于两台高大的护卫车遮挡住了防弹车,所以看不到李万霖下车的过程。只能越过护卫车的车顶观察到别墅的大门已经开启,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也已分列两边。紧接着,一柄银白色的防弹伞出现在视野里,李万霖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快速走上台阶进入了别墅。 s500防弹轿车随即右切到领头的护卫车前,然后倒车停入了半地下车库中。 车库大门关严后,收尾的护卫车继续留在原地,遮挡着别墅的正门。而领头那台护卫越野车则向前行驶,遮挡住了车库门。这两台车上各留了两人负责担任警戒,其余的人则步行去了后面那幢司机住的别墅。片刻之后,江雄看到前后两幢别墅的三楼露台上分别出现了两名保镖,都在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四周的动向。 江雄粗略算了一下。前面探路的车和两台护卫车,每台车上有四个人,防弹车上有一名司机,至少还有一名贴身保镖,再加上李万霖、叶佳柔以及那两个长期留守的司机和女佣,这些人加在一起应该不低于十八个人。 江雄很难理解。参与此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而这对只为寻欢的男女在众多手下的监视下,能获得那种理应在私密状态下才有的销魂快感吗?也许能,因为好些人工饲养的动物在交配时也从不刻意回避。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对狗男女也就与禽兽无异了。 江雄越发轻视起这个叶佳柔来。虽然这个女人有着如花的面容,有着如玉的肌肤,横看竖看都是那么千娇百媚,性感迷人。可是她却缺乏那属于人类的美好情感。说到底,她也只是个金钱的奴隶,男人身下的玩物而已。 ——————————————————————— 不知叶佳柔使出了怎样的手段,让李万霖在翠屏山庄逗留了足足三个晚上。 这可苦了那些保镖们。里面如胶似漆,交颈缠绵;外面却只能干咽着口水,臆想翩跹。这还不算,更受罪的是整整三天除了吃饭,排泄,哪都不能去。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轮流值岗,让这些保镖连最基本的睡眠都无法保证。三天下来,这群原本体壮如牛的汉子们,已经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了。 江雄也是非常的疲惫。不过作为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行动,这不仅是对义父的报答,更是对先辈恩人彪爷的复仇。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收山之作出现任何闪失。他每天也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则是密切地监视着这两幢别墅的动向。他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这对狗男女,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机会——李万霖对这个小狐媚越着迷,在此地除掉李万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不怕他们淫乱无度,只怕李万霖没了兴趣,不再来赴这个死亡的约会。 虽然有春药支撑,但李万霖毕竟已年过五十,三天的过度纵欲已淘空了他那还算健壮的身体。终于,他拖着疲软的肢体,离开了那个依然撒娇发嗲,斗志昂扬的叶佳柔。 李万霖一行离开时,依旧选择了天刚蒙蒙亮时。这个时间段公路上车辆稀少,不会出现拥堵;而四周的环境也已逐渐清晰明亮,在遭遇伏击时便于迅速判断做出反应。和来时一样,那台黑色b级车先开出去探路。确定道路通畅,无任何异常状况后,李万霖的车队才正式出发。 ———————————————————————— 江雄已经有了最终的计划。他要搞一台一模一样的休旅车,外加出入山庄的蓝牙门禁卡,然后把自己装扮成那位司机,再进入到d23号别墅内部做文章。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弄到同样型号、颜色的休旅车,如何采集休旅车司机的面部数据,并复制门禁卡。这些事情他自己虽然可以办到,可要想制作出逼真的硅胶面具,如今就成问题了。他用于伪装的面具是在岛国请高手制作的。如今他分身乏术,而在这附近他又没有这样的资源。 江雄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义父的那句话来——“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你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团队,我们会一直暗中支持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我会尽力满足你。” 既如此,不如把这些问题直接抛给义父好了!江雄不觉兴奋起来。他将已采集的资料整理完毕后,立即给曾叔发送了上线约谈提示信息。 江雄等了不到五分钟,曾叔那头应邀上线了。 这次曾叔按照两人的约定,并没有询问江雄最新的行动计划,只是按照他以往一贯的风格,简短地回复道:收到,即刻派人办理。 ——————————————————————— 第二天,清晨7时11分,石下镇市场。 妇人下了车,整了整衣衫,问那司机道:“贾哥,今天想吃点什么?” 司机老贾立即面露为难状:“阿芳啊,不好再这样吧?我们毕竟受雇于人,你这样偷偷做给我,叶小姐知道了会责罚我们的。” 女佣阿芳笑着白了老贾一眼,低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哪里是偷偷做给你?这个叶小姐喜好铺张,就算平日里吃饭,都要求炒菜必须是几荤几素。可她又要保持身材,荤菜她最多动一两筷子。与其让她这样糟践钱,还不如我们想吃什么就做上,先端给她,反正大鱼大肉的她也吃不上几口。” “那……你就看着办吧。”老贾搔搔头,说道。 “又是看着办!都什么年纪了,自己还不知道补补身体。——你看看人家李老板!”阿芳嘴上说着,温情地白了老贾一眼,挎着菜篮,扭着腰身走了。 望着阿芳虽有些发福,但依然风韵犹存的背影,老贾摸了摸自己花白的短发,喉结因吞咽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他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进一口,然后眯着眼,仰在靠背上,一脸惬意地吐出了一串烟圈。 因早晨空腹,一支烟抽完竟感觉大脑晕乎乎地。老贾扔掉烟蒂,头探出车窗外正想吐口痰,突然一个人出现在眼前,害得他只能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大哥,能劳烦您一下吗?”随着一声无比清甜的嗓音,一个女孩拉下原本遮住口鼻的户外丝巾,露出了一张甜美可人的俏脸。 老贾仰头一看,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孩。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皮肤衣,下身穿一条卡其色速干裤,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一顶红色的遮阳帽。 老贾立即端正了坐姿,面色和善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粉衣女孩拿出一张纸质游览图,“我想去这儿,可走着走着就转向了。所以,只好来劳烦您了。” “哦?让我看看,你要去哪里?”老贾凑过头去,看着女孩手指的地方。 “就是这儿。”粉衣女孩说着,也凑过头来,几乎要和老贾脸贴脸了。 一股芬芳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弄得老贾浑身酥麻麻地。他不想这么快把头移开,为拖延时间,他故作不知,用放软了的声音问道:“你指的是什么地方啊?字这么小,我怎么看不清呀?” “这不都写着的吗?红树林呀……”女孩的声音也绵软起来,粉面在老贾满是胡茬的腮部轻轻地来回蹭了几下。 老贾顿时全身酥软,都几乎要窒息了。他继续磨着时间:“原来是去红树林呀,让我来仔细看看,到底该朝那个方向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尽快把数据传给‘教母\’吧。 “嗨!‘无敌小红帽’,你怎么在这里?”突然有人猛推了粉衣女子的肩膀一下,粉衣女子与老贾头对头“嗵”地撞在了一起! 两个相撞的人瞬间分开,各自揉着撞疼的头部。老贾觉得除了碰撞之外还有一种被针刺过的异样感受。 “呀,真对不起!我一时性急,弄疼你们了……”一个面部裹着户外丝巾,身穿淡绿色皮肤衣的女子抱歉地说道。 “您是?”被称为‘无敌小红帽’的粉衣女子捂着头,问道。 “我是‘会飞的蜗牛’呀,我们去年一起游过苏杭的。”绿衣女子报上自己网名的同时,扯下了蒙面的户外丝巾。 “呀,您怎么也在这儿?”‘无敌小红帽’抓住绿衣女子的手臂,快活地蹦跳起来。 “我就说过我们是有缘分的呀!”‘会飞的蜗牛’也蹦跳着说道。 晾在一边的老贾揉着头,一脸不悦地干咳了两下。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第三个人在场,顿时停止了蹦跳,一齐扭过头看着老贾。 “大叔,刚才是我太冒失了,真的对不起喔!”‘会飞的蜗牛’一脸歉意地说道。 “是啊,大哥,真是太对不起您了!”‘无敌小红帽’也替同伴道歉道。 “对,对,是大哥。——大哥,实在对不起喔!”‘会飞的蜗牛’改了个称呼继续道歉道。 “我的发卡扎着您了吧?我瞧瞧,看要紧不?”‘无敌小红帽’关切地向前一步。 “啊,没事,没事!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面对两个漂亮女孩,老贾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没事就好。——对了,‘无敌小红帽’,这么早你是要去哪里?”‘会飞的蜗牛’语速很快。 “我是想去红树林观鸟儿的,正在向这位大哥问路呐。”‘无敌小红帽’回答道。 “红树林?怎么这么巧,我也是去红树林。我就说我们有缘分的!我已经打听过啦,去那边公车站,有直达的公车。”‘会飞的蜗牛’又爆豆似的说了一串话。 “有直达的公交线路?”‘无敌小红帽’又转向老贾,“大哥,是像她说的那样儿吗?” “唔,唔……”老贾有些尴尬,“我想起来了,是有公车可以直达的。从这个路口出去,左转,走一百米就是车站。你看,现在我有事走不开,不然我就开车送你们过去了。”老贾干笑着,一脸窘态地说道。 “哪儿敢再劳烦您,这就够感谢您的了!——那我们就走了,大哥您多保重!”‘无敌小红帽’甜甜地挥手告别道。 “大叔多保重!”‘会飞的蜗牛’也冲老贾挥了挥手。然后拉着‘无敌小红帽’,两人欢天喜地地走了。 “唔……”老贾挥着的手停止了摇摆,笑容也瞬间石化了。他觉得‘会飞的蜗牛’有些讨厌,还是叫他大哥的‘无敌小红帽’要可爱得多。 望着两个青春无敌的背影,老贾下意识地向后捋了捋自己花白的短发,想想刚才那一时意乱神迷的失态样,他感觉脸上火辣辣地。 没过多久,老贾就感觉大脑开始昏昏沉沉,巨大的困倦向他袭来。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又拼命地摇了摇头,想要赶走这浓浓的睡意,可是他发现这么做根本不起作用。于是他又点燃了一支烟,好让自己能清醒一些。 烟才吸了一半,老贾已经瞌睡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多年的职业素养积攒下来的不俗意志,勉强支撑着他将手中燃烧的半支烟扔出了窗外。随即老贾身子一歪斜躺下去,很快便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 片刻过后,刚才那两个女孩又返了回来。 两人走到休旅车旁,‘会飞的蜗牛’故作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而‘无敌小红帽’则走到驾驶席窗前,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头斜歪在副驾靠背上的老贾没有丝毫的反应。 ‘无敌小红帽’冲‘会飞的蜗牛’使了个眼色,拉开后门上了车;而‘会飞的蜗牛’则飞快地绕到另一侧前门,将老贾的身体扶正,然后上车,关上了门。 两人迅速将驾驶席的靠背放倒,让老贾呈平卧姿势。然后分别打开背包,各自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仪器。 ‘无敌小红帽’用3d扫描仪将老贾的面部扫描了一遍。看着老贾那头直立的花白短发,‘无敌小红帽’略一思索,把背包垫在老贾头下,然后将老贾的整个头部又完整地重新扫描了一遍。接着她将3d扫描仪收入包中,又取出了无针注射器。 “好了吗?”‘无敌小红帽’警惕地观察着车外,低声问道。 “稍等片刻。”绿衣女子正在专注地复制着蓝牙门禁卡的数据,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平时倒是挺麻利,关键时候还真成蜗牛了。”看看周围并无异样,‘无敌小红帽’轻声打趣道。 “成了。”‘会飞的蜗牛’将门禁卡又插回原处,然后迅速地收起了仪器。 两人合力将老贾的靠背调成坐姿,然后将他的身体和头部扶正。 “检查一下各自的物品。”‘无敌小红帽’发话道。 “没有遗漏。”‘会飞的蜗牛’迅速检查完毕,答道。 “好,我们走。”说着,‘无敌小红帽’将无针注射器对着老贾的颈部,将一剂醒脑针打了进去。 两人看准时机,迅速离开了休旅车。 ‘会飞的蜗牛’这才一边脱下医用丁腈手套,一边申辩道:“还不是为了帮你才耽误了时间。还嫌我速度慢,不信换你试试,我这已经是光速了!” “还光速,光会爬的速度吧?”‘无敌小红帽’继续贬损着她的好伙伴。 “你给我等着啊,看回去我不狠狠咬你几口?”‘会飞的蜗牛’咧嘴笑着,去拧同伴的小蛮腰。 两个人一路笑着,闹着,来到了街角。 这时,一台七座商务车车迅速开到她们身边,停下,然后载着她们一溜烟驶离了石下镇。 “‘玉姐’,任务完成。”红衣女子冲着驾驶席说道。 “做得好。”话音未落,商务车已箭一般向前驶去。 “阿敏姐,刚才真应该让你去做。”‘无敌小红帽’对着车上的另一个美艳女郎,眉飞色舞地将刚才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也不看看阿敏姐是谁呀,这种小角色还用得她出马?她可是‘蜜姐’的嫡系传人!”‘会飞的蜗牛’夸赞道。 “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驾驶席上的‘玉姐’幽幽地说道。 “放心吧‘玉姐’,吉人自有天相,‘蜜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阿敏安慰道。 “但愿如此……”‘玉姐’握紧了方向盘。 阿敏见大家伤感,忙岔开了话题:“你们两个干得漂亮。还一个‘无敌小红帽’,一个‘会飞的蜗牛’,这都是谁编出来的呀?” “除了阿鹂还能有谁?”小红笑着说道。 “小红今早挑了顶红帽子,所以我随口就叫她‘无敌小红帽’了。至于我嘛,你们听过《蜗牛与黄鹂鸟》吧?我自然就是‘会飞的蜗牛’了。”阿鹂得意地说道。 “那你也应该是‘会飞的黄鹂鸟’呀,怎么又成蜗牛了呢?”阿敏不解地问道。 “你想呐,蜗牛要是爬上去,那得多费劲呀!我要是黄鹂鸟,就一定会叼着它飞上去,让它成为一只会飞的蜗牛。”阿鹂又摇头晃脑地瞎解释道。 “那你给我也起个代号呗?”阿敏笑道。 “你愿意我就叫你‘过敏姐’好了,反正男人一靠近你就开始麻酥酥地过敏!”阿鹂快言快语道。 一时间,几个人笑成一团。 “好了,姐妹们,”‘玉姐’止住笑,“我们还是尽快把数据传给‘教母’吧。” “是。”三个女孩立即正色回应道。 ——————————————————————— 二十分钟后,采买完毕的阿芳回到了休旅车前。她看了看依然呼呼大睡的老贾,无奈地抿嘴一笑,摇了摇头。她本想叫醒老贾,想了想,还是独自走到车后,费力地打开了尾箱门,将采买的物品放入了行李舱。 尾箱门关闭的声音惊醒了老贾。看到阿芳已经回来,他连忙打开门,下了车。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嗨呀,也不知怎么搞得,坐在那里就给睡过去了。啊——”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 “这夜里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你都在做什么呢?”阿芳低眉浅笑着,嗔怪道。 睡眼惺忪的老贾望着那张风韵尚存的笑脸,一股欲火便无法自制地滋生了起来。他歪着头,凑到阿芳耳边,甜腻腻地低声说道:“还能干什么,整夜都在想你呗。” “去你的,老没正经!”阿芳欢喜地蹙着眉,情不自禁地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这一下把老贾的胆量给拧大了。他看看旁边无人,飞快地在阿芳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手也放肆地在她肥美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阿芳一把打掉了老贾捏屁股的手,满脸羞红着,仓惶地钻进了车内。 老贾的呼吸粗重了。他也弄不清自己近来是怎么了,自从被派到这里服务,天天面对叶佳柔这个小狐媚后,原本还算沉稳的他,在已经不再年轻,身体机能也开始衰退的时候,居然变得越来越把持不住自己了。 ——————————————————————— 一道闪电当空劈过,照亮了道路两旁被吹打得东倒西歪的树木。疾风暴雨仍在疯狂地肆虐着…… 在通往翠屏山庄的坡道上,出现了一台棕色的休旅车,车型和悬挂的号牌都与司机老贾开的那台车毫无二致,而驾车的人正是套上了贾天海面具的江雄。 雨夜中,江雄顺利的进入了d23号别墅,完成了此次行动前的一切准备。 江雄只是默默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行动,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伤及无辜。哪怕是这个叶佳柔,只要有可能还是留她一条性命,让她继续祸害其他渣男们吧。 ———————————————————————— 六天之后,d23号别墅。 一番云雨之后,李万霖翻身而下,浑身瘫软地躺在了叶佳柔的身边。 这时,床头仿古电话的铃音突然想起。 “谁的电话?”李万霖的声音里透着不快。 “奇怪了,谁会拨这部电话?我看看……”叶佳柔的声音响起,“陌生号码。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别管它,可能有人拨错了。” “唉——烦死了!”叶佳柔抱怨道。 座机话筒被提起,然后随即便压掉了。 江雄重又拨通了那个座机号码。如果对方再不接听,他就只能选择引爆床上的炸弹,让两人一同归西了。 电话铃声响了很多遍,李万霖有些烦了:“你当真不知道是谁的来电?”他的语气里明显透着不信任。 “我真不知道。从我住进这里,除了你之外,还从没有别人拨打过这部电话。”叶佳柔急忙辩解。 “那谁会知道这个号码?你接一下听听。”李万霖按下了座机的免提键。 “请问哪位?”传来叶佳柔怯怯的声音。 江雄从耳上摘下了另一部用于窃听电话的耳机,并将音量关闭,以免让对方听见监听的声音。然后用故作焦急的口气说道:“李先生是不是在你这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你是谁,要干什么?找李先生直接打他手机好了,拨这个电话算什么?”叶佳柔急于洗脱干系,语调中满是不快。 “叶小姐,真的很抱歉!有些事不方便和您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李先生。我拨过他的手机,可一直接不通,如果他在您那里,请您把电话交给他。”江雄坚持着,语调里透着坚决。 “可是……李先生他现在不在我的身边。要不你过会儿再拨他的手机,要不你就把事情说给我,我随后转告他。”叶佳柔有心掩盖才发生过的床弟之事。 “你转告不了!”江雄吼了起来。他本有心放叶佳柔一条生路,却不料这女人非往死路上走。事已至此,如果李万霖坚持不接电话,那他也只能是引爆床上的炸弹了。江雄开始作最后的努力,他接着吼叫道:“他不在你就喊他过来,这事比天还大,我怕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谁敢如此张狂?!你是谁,找我什么事?”听见有人如此粗鲁地对待他的女人,李万霖一把抓起了听筒,怒气冲冲地说道。 “老板,”江雄压低了声音,“我还不能说我是谁。不过这事十万火急,必须立即告知您。” “有事直说吧。”李万霖依旧保持着威严。 江雄将声音压得更低:“刚刚得到线报,有人重金买通了您身边的人,准备加害您!” “什么?!谁?买通了哪个?”李万霖惊诧之中还带着一丝怀疑。 “是……能让您身边的人先回避一下吗?” 李万霖迟疑了片刻,他在猜测对方的身份。这个声音显然陌生,对他的称谓也与身边的人不符。可他权衡过后,还是想听听对方怎么说,于是他捂住话筒,低声对叶佳柔说道:“你先洗洗,我有重要的话说。” 叶佳柔“哦”了一声,十分知趣地走进了浴室。她明白,李万霖刻意回避她是要谈重要的事,为避嫌,她销上了门并拧开了莲蓬头。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李万霖的语调依然很冷静。 “还记得李彪彪爷吗,他来索你的性命了!”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 江雄引爆了电话座机听筒内的爆炸物…… 江雄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可不知怎么,他却完全没有任务完成后的轻松感,反而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沉重。 片刻后,监听器里传来女人极度惊恐的尖叫声。那声音已完全失去了控制,是那么的凄厉,是那么的刺耳,在这漆黑的夜里,让人听后感觉是那么毛骨悚然。 犹如一柄寒气袭人的利剑刺入了江雄的心脏,他的身体在这一刹那变得僵直了。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只是手,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衣服,让他感觉如严冬般寒冷。 这声惊恐万状的尖叫让江雄明白,一个生命的终结会给相关的人带来怎样的感受。十年来,他在麻木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他从来不曾想过那些被他猎杀的人,也同样有家人,有朋友。就算这些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这些人的死,却依然会给他们的亲友们带来巨大的悲痛。而这无数个家庭的悲剧,正是他江雄一手造成的! 起风了,气流从没关严的窗缝中涌入,发出尖锐的啸叫声。这声音钻入耳中,仿佛暗夜中的厉鬼在哀嚎着向他索命。而那乌云翻滚处,更如从天而降的数不清的野鬼孤魂! 一道雪亮的闪电直劈下来,那是鬼魂们向他进攻了!那轰隆隆的闷雷是它们的怒吼,那噼啪作响的雨点是它们射出的利箭! —— 题外话—— 两次猎杀的前期准备以及实施过程原本都写了,而且写得还很详细,但考虑到有可能对未成年人产生误导作用,顾进行了大篇幅数万字的删减。剩下的文字在重新整理后过渡略显生硬,请各位见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尽快把数据传给‘教母\’吧。 “嗨!‘无敌小红帽’,你怎么在这里?”突然有人猛推了粉衣女子的肩膀一下,粉衣女子与老贾头对头“嗵”地撞在了一起! 两个相撞的人瞬间分开,各自揉着撞疼的头部。老贾觉得除了碰撞之外还有一种被针刺过的异样感受。 “呀,真对不起!我一时性急,弄疼你们了……”一个面部裹着户外丝巾,身穿淡绿色皮肤衣的女子抱歉地说道。 “您是?”被称为‘无敌小红帽’的粉衣女子捂着头,问道。 “我是‘会飞的蜗牛’呀,我们去年一起游过苏杭的。”绿衣女子报上自己网名的同时,扯下了蒙面的户外丝巾。 “呀,您怎么也在这儿?”‘无敌小红帽’抓住绿衣女子的手臂,快活地蹦跳起来。 “我就说过我们是有缘分的呀!”‘会飞的蜗牛’也蹦跳着说道。 晾在一边的老贾揉着头,一脸不悦地干咳了两下。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第三个人在场,顿时停止了蹦跳,一齐扭过头看着老贾。 “大叔,刚才是我太冒失了,真的对不起喔!”‘会飞的蜗牛’一脸歉意地说道。 “是啊,大哥,真是太对不起您了!”‘无敌小红帽’也替同伴道歉道。 “对,对,是大哥。——大哥,实在对不起喔!”‘会飞的蜗牛’改了个称呼继续道歉道。 “我的发卡扎着您了吧?我瞧瞧,看要紧不?”‘无敌小红帽’关切地向前一步。 “啊,没事,没事!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面对两个漂亮女孩,老贾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没事就好。——对了,‘无敌小红帽’,这么早你是要去哪里?”‘会飞的蜗牛’语速很快。 “我是想去红树林观鸟儿的,正在向这位大哥问路呐。”‘无敌小红帽’回答道。 “红树林?怎么这么巧,我也是去红树林。我就说我们有缘分的!我已经打听过啦,去那边公车站,有直达的公车。”‘会飞的蜗牛’又爆豆似的说了一串话。 “有直达的公交线路?”‘无敌小红帽’又转向老贾,“大哥,是像她说的那样儿吗?” “唔,唔……”老贾有些尴尬,“我想起来了,是有公车可以直达的。从这个路口出去,左转,走一百米就是车站。你看,现在我有事走不开,不然我就开车送你们过去了。”老贾干笑着,一脸窘态地说道。 “哪儿敢再劳烦您,这就够感谢您的了!——那我们就走了,大哥您多保重!”‘无敌小红帽’甜甜地挥手告别道。 “大叔多保重!”‘会飞的蜗牛’也冲老贾挥了挥手。然后拉着‘无敌小红帽’,两人欢天喜地地走了。 “唔……”老贾挥着的手停止了摇摆,笑容也瞬间石化了。他觉得‘会飞的蜗牛’有些讨厌,还是叫他大哥的‘无敌小红帽’要可爱得多。 望着两个青春无敌的背影,老贾下意识地向后捋了捋自己花白的短发,想想刚才那一时意乱神迷的失态样,他感觉脸上火辣辣地。 没过多久,老贾就感觉大脑开始昏昏沉沉,巨大的困倦向他袭来。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又拼命地摇了摇头,想要赶走这浓浓的睡意,可是他发现这么做根本不起作用。于是他又点燃了一支烟,好让自己能清醒一些。 烟才吸了一半,老贾已经瞌睡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多年的职业素养积攒下来的不俗意志,勉强支撑着他将手中燃烧的半支烟扔出了窗外。随即老贾身子一歪斜躺下去,很快便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 片刻过后,刚才那两个女孩又返了回来。 两人走到休旅车旁,‘会飞的蜗牛’故作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而‘无敌小红帽’则走到驾驶席窗前,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头斜歪在副驾靠背上的老贾没有丝毫的反应。 ‘无敌小红帽’冲‘会飞的蜗牛’使了个眼色,拉开后门上了车;而‘会飞的蜗牛’则飞快地绕到另一侧前门,将老贾的身体扶正,然后上车,关上了门。 两人迅速将驾驶席的靠背放倒,让老贾呈平卧姿势。然后分别打开背包,各自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仪器。 ‘无敌小红帽’用3d扫描仪将老贾的面部扫描了一遍。看着老贾那头直立的花白短发,‘无敌小红帽’略一思索,把背包垫在老贾头下,然后将老贾的整个头部又完整地重新扫描了一遍。接着她将3d扫描仪收入包中,又取出了无针注射器。 “好了吗?”‘无敌小红帽’警惕地观察着车外,低声问道。 “稍等片刻。”绿衣女子正在专注地复制着蓝牙门禁卡的数据,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平时倒是挺麻利,关键时候还真成蜗牛了。”看看周围并无异样,‘无敌小红帽’轻声打趣道。 “成了。”‘会飞的蜗牛’将门禁卡又插回原处,然后迅速地收起了仪器。 两人合力将老贾的靠背调成坐姿,然后将他的身体和头部扶正。 “检查一下各自的物品。”‘无敌小红帽’发话道。 “没有遗漏。”‘会飞的蜗牛’迅速检查完毕,答道。 “好,我们走。”说着,‘无敌小红帽’将无针注射器对着老贾的颈部,将一剂醒脑针打了进去。 两人看准时机,迅速离开了休旅车。 ‘会飞的蜗牛’这才一边脱下医用丁腈手套,一边申辩道:“还不是为了帮你才耽误了时间。还嫌我速度慢,不信换你试试,我这已经是光速了!” “还光速,光会爬的速度吧?”‘无敌小红帽’继续贬损着她的好伙伴。 “你给我等着啊,看回去我不狠狠咬你几口?”‘会飞的蜗牛’咧嘴笑着,去拧同伴的小蛮腰。 两个人一路笑着,闹着,来到了街角。 这时,一台七座商务车车迅速开到她们身边,停下,然后载着她们一溜烟驶离了石下镇。 “‘玉姐’,任务完成。”红衣女子冲着驾驶席说道。 “做得好。”话音未落,商务车已箭一般向前驶去。 “阿敏姐,刚才真应该让你去做。”‘无敌小红帽’对着车上的另一个美艳女郎,眉飞色舞地将刚才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也不看看阿敏姐是谁呀,这种小角色还用得她出马?她可是‘蜜姐’的嫡系传人!”‘会飞的蜗牛’夸赞道。 “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驾驶席上的‘玉姐’幽幽地说道。 “放心吧‘玉姐’,吉人自有天相,‘蜜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阿敏安慰道。 “但愿如此……”‘玉姐’握紧了方向盘。 阿敏见大家伤感,忙岔开了话题:“你们两个干得漂亮。还一个‘无敌小红帽’,一个‘会飞的蜗牛’,这都是谁编出来的呀?” “除了阿鹂还能有谁?”小红笑着说道。 “小红今早挑了顶红帽子,所以我随口就叫她‘无敌小红帽’了。至于我嘛,你们听过《蜗牛与黄鹂鸟》吧?我自然就是‘会飞的蜗牛’了。”阿鹂得意地说道。 “那你也应该是‘会飞的黄鹂鸟’呀,怎么又成蜗牛了呢?”阿敏不解地问道。 “你想呐,蜗牛要是爬上去,那得多费劲呀!我要是黄鹂鸟,就一定会叼着它飞上去,让它成为一只会飞的蜗牛。”阿鹂又摇头晃脑地瞎解释道。 “那你给我也起个代号呗?”阿敏笑道。 “你愿意我就叫你‘过敏姐’好了,反正男人一靠近你就开始麻酥酥地过敏!”阿鹂快言快语道。 一时间,几个人笑成一团。 “好了,姐妹们,”‘玉姐’止住笑,“我们还是尽快把数据传给‘教母’吧。” “是。”三个女孩立即正色回应道。 ——————————————————————— 二十分钟后,采买完毕的阿芳回到了休旅车前。她看了看依然呼呼大睡的老贾,无奈地抿嘴一笑,摇了摇头。她本想叫醒老贾,想了想,还是独自走到车后,费力地打开了尾箱门,将采买的物品放入了行李舱。 尾箱门关闭的声音惊醒了老贾。看到阿芳已经回来,他连忙打开门,下了车。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嗨呀,也不知怎么搞得,坐在那里就给睡过去了。啊——”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 “这夜里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你都在做什么呢?”阿芳低眉浅笑着,嗔怪道。 睡眼惺忪的老贾望着那张风韵尚存的笑脸,一股欲火便无法自制地滋生了起来。他歪着头,凑到阿芳耳边,甜腻腻地低声说道:“还能干什么,整夜都在想你呗。” “去你的,老没正经!”阿芳欢喜地蹙着眉,情不自禁地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这一下把老贾的胆量给拧大了。他看看旁边无人,飞快地在阿芳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手也放肆地在她肥美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阿芳一把打掉了老贾捏屁股的手,满脸羞红着,仓惶地钻进了车内。 老贾的呼吸粗重了。他也弄不清自己近来是怎么了,自从被派到这里服务,天天面对叶佳柔这个小狐媚后,原本还算沉稳的他,在已经不再年轻,身体机能也开始衰退的时候,居然变得越来越把持不住自己了。 ——————————————————————— 一道闪电当空劈过,照亮了道路两旁被吹打得东倒西歪的树木。疾风暴雨仍在疯狂地肆虐着…… 在通往翠屏山庄的坡道上,出现了一台棕色的休旅车,车型和悬挂的号牌都与司机老贾开的那台车毫无二致,而驾车的人正是套上了贾天海面具的江雄。 雨夜中,江雄顺利的进入了d23号别墅,完成了此次行动前的一切准备。 江雄只是默默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行动,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伤及无辜。哪怕是这个叶佳柔,只要有可能还是留她一条性命,让她继续祸害其他渣男们吧。 ———————————————————————— 六天之后,d23号别墅。 一番云雨之后,李万霖翻身而下,浑身瘫软地躺在了叶佳柔的身边。 这时,床头仿古电话的铃音突然想起。 “谁的电话?”李万霖的声音里透着不快。 “奇怪了,谁会拨这部电话?我看看……”叶佳柔的声音响起,“陌生号码。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别管它,可能有人拨错了。” “唉——烦死了!”叶佳柔抱怨道。 座机话筒被提起,然后随即便压掉了。 江雄重又拨通了那个座机号码。如果对方再不接听,他就只能选择引爆床上的炸弹,让两人一同归西了。 电话铃声响了很多遍,李万霖有些烦了:“你当真不知道是谁的来电?”他的语气里明显透着不信任。 “我真不知道。从我住进这里,除了你之外,还从没有别人拨打过这部电话。”叶佳柔急忙辩解。 “那谁会知道这个号码?你接一下听听。”李万霖按下了座机的免提键。 “请问哪位?”传来叶佳柔怯怯的声音。 江雄从耳上摘下了另一部用于窃听电话的耳机,并将音量关闭,以免让对方听见监听的声音。然后用故作焦急的口气说道:“李先生是不是在你这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你是谁,要干什么?找李先生直接打他手机好了,拨这个电话算什么?”叶佳柔急于洗脱干系,语调中满是不快。 “叶小姐,真的很抱歉!有些事不方便和您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李先生。我拨过他的手机,可一直接不通,如果他在您那里,请您把电话交给他。”江雄坚持着,语调里透着坚决。 “可是……李先生他现在不在我的身边。要不你过会儿再拨他的手机,要不你就把事情说给我,我随后转告他。”叶佳柔有心掩盖才发生过的床弟之事。 “你转告不了!”江雄吼了起来。他本有心放叶佳柔一条生路,却不料这女人非往死路上走。事已至此,如果李万霖坚持不接电话,那他也只能是引爆床上的炸弹了。江雄开始作最后的努力,他接着吼叫道:“他不在你就喊他过来,这事比天还大,我怕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谁敢如此张狂?!你是谁,找我什么事?”听见有人如此粗鲁地对待他的女人,李万霖一把抓起了听筒,怒气冲冲地说道。 “老板,”江雄压低了声音,“我还不能说我是谁。不过这事十万火急,必须立即告知您。” “有事直说吧。”李万霖依旧保持着威严。 江雄将声音压得更低:“刚刚得到线报,有人重金买通了您身边的人,准备加害您!” “什么?!谁?买通了哪个?”李万霖惊诧之中还带着一丝怀疑。 “是……能让您身边的人先回避一下吗?” 李万霖迟疑了片刻,他在猜测对方的身份。这个声音显然陌生,对他的称谓也与身边的人不符。可他权衡过后,还是想听听对方怎么说,于是他捂住话筒,低声对叶佳柔说道:“你先洗洗,我有重要的话说。” 叶佳柔“哦”了一声,十分知趣地走进了浴室。她明白,李万霖刻意回避她是要谈重要的事,为避嫌,她销上了门并拧开了莲蓬头。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李万霖的语调依然很冷静。 “还记得李彪彪爷吗,他来索你的性命了!”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 江雄引爆了电话座机听筒内的爆炸物…… 江雄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可不知怎么,他却完全没有任务完成后的轻松感,反而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沉重。 片刻后,监听器里传来女人极度惊恐的尖叫声。那声音已完全失去了控制,是那么的凄厉,是那么的刺耳,在这漆黑的夜里,让人听后感觉是那么毛骨悚然。 犹如一柄寒气袭人的利剑刺入了江雄的心脏,他的身体在这一刹那变得僵直了。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只是手,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衣服,让他感觉如严冬般寒冷。 这声惊恐万状的尖叫让江雄明白,一个生命的终结会给相关的人带来怎样的感受。十年来,他在麻木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他从来不曾想过那些被他猎杀的人,也同样有家人,有朋友。就算这些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这些人的死,却依然会给他们的亲友们带来巨大的悲痛。而这无数个家庭的悲剧,正是他江雄一手造成的! 起风了,气流从没关严的窗缝中涌入,发出尖锐的啸叫声。这声音钻入耳中,仿佛暗夜中的厉鬼在哀嚎着向他索命。而那乌云翻滚处,更如从天而降的数不清的野鬼孤魂! 一道雪亮的闪电直劈下来,那是鬼魂们向他进攻了!那轰隆隆的闷雷是它们的怒吼,那噼啪作响的雨点是它们射出的利箭! —— 题外话—— 两次猎杀的前期准备以及实施过程原本都写了,而且写得还很详细,但考虑到有可能对未成年人产生误导作用,顾进行了大篇幅数万字的删减。剩下的文字在重新整理后过渡略显生硬,请各位见谅!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竟然是一代影视巨星沈嘉霓! 江雄病倒了。 他就这么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以往执行任务时的情形就开始在脑中一幕幕地浮现,那场景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真切,就仿佛这一切仍正在发生一样。他一次次大汗淋漓地被惊醒,又一次次头晕脑胀地昏睡过去。总之一进入昏睡状态,那些曾经的画面便又钻入脑中,开始折磨他。 江雄隐约记得自己拒绝过一两次客房服务,喝过几口水,还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起来小便过两次,而其余时间他就这么头脑昏沉地躺在床上,被自己犯下的旧事一遍遍地折磨着。有时被惊起,在半梦半醒之中,他甚至觉得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如果死了,他感觉也就算是彻底解脱了。 这样的状况一共持续了三天。这天傍晚,江雄从昏睡中醒来,一睁眼,发现整个房间内都是橘红色的,他翻身坐起,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却见灿烂的晚霞已经烧红了半个天。 这火红的云霞仿佛蕴藏着某种力量,让江雄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又再度有了活力。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头脑已开始清醒,浑身的肌肉也没那么酸痛,人甚至有了明显的饥饿感。虽然卧病三天让他感觉两腿发软,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了。 江雄下了楼,在街边寻了一处干净的餐馆,伴着那红透了一切的火烧云,美美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他便顺着街道一路逛下去。 江雄的心中充涨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浑身上下也有了使不完的劲。他感觉自己终于回归到了一个普通人的行列,从此再也不用为了那些狗屁指令去奔忙,去杀戮了。他喜欢这种状态,他感觉这才是真真正正人该过的生活。 这座小城规模一般,也算不得繁华。可就是这再寻常不过的街景,在江雄看来也是充满了诱惑力,哪怕一条老旧的街巷,亦或是居民晒台上随意摆放的花草盆栽,在他眼里都显得是那么的新奇。其实这些事物早已司空见惯,只不过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去看,在他这十来年里还是第一次。 不觉间走到小城里最热闹的一个夜市。本已吃过了晚餐的江雄忍不住又冲了上去,他什么都想吃,见了就想点,结果把自己的胃撑得十分难受,而他却乐此不疲。他又在小摊上买了一堆于他毫无用处的小物件,一直到把整个夜市逛遍,他才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恋恋不舍地满载而归。 回到房间,看着自己买回的一堆不知何时才能用到的东西,江雄这才感觉犯了难。想想那些客房服务员也很辛苦,索性临走时留给她们吧。 江雄取出了电脑。心想以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再看外部世界,不知又会有怎样一种感觉。 江雄很随意地点进一家门户网站,顿时整晚上的好心情都不复存在了——李万霖遇刺身亡的事件赫然在列,而且网站还特别为此以及后续报道开辟了专题。 在世界几大金融市场,万昌系股票无一例外地出现了连续断崖式暴跌;叶佳柔也在一夜之间为整个华人世界所熟知。 然而引起江雄关注的,却不是这些意料之中的事情。真正吸引大众眼球,以至于网站不惜开辟专栏连续报道,也是惊得江雄目瞪口呆的,却是这样一条爆炸性新闻:就在李万霖被炸身亡的第二天,李万霖名下一座位于泰晤士河畔的古堡,也遭受了一伙不明身份蒙面者的袭击,这伙人闯入这座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城堡,使用长短枪支进行扫射,造成李万霖的妻子、女管家等多人受伤。 这次袭击本身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看似只是李万霖事件的延续。关键是被袭击的人,也就是李万霖妻子的身份一经披露,便引起了各界的格外关注——她竟然就是曾经红遍了整个华人世界,后来又突然从公众视野中消失的一代影视巨星沈嘉霓! 提起沈嘉霓,江雄是再熟悉不过了。在他懵懂年少、青春萌发的那些日子里,他和阿湄就常常相约去看她主演的电影,并因此开始了爱的初体验。沈嘉霓是他这一代人青年时的绝对偶像。 江雄万万没有想到,当沈嘉霓再一次回到公众的视线中时,竟然会是这样一种身份。而自己却在几天前猎杀了她的丈夫,让这个昔日的青春偶像沦为了寡妇!不过江雄却并不为此感到懊恼,相反却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了安慰:娶了沈嘉霓这样的女人还不满足,居然还要在外面搞三搞四,这样薄情寡义的狗男人难道不应该去死吗?这也算是为昔日偶像清理了门户。 沈嘉霓的突然出现,立即在整个华人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郑燮龙死后,有关他与沈嘉霓的旧情往事就曾被媒体频繁提及;而这次沈嘉霓与李、郑二人的三角关系,更是被大小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有某港媒作了大胆的推测——当年李万霖正是为了争夺沈嘉霓而致兄弟反目,设计将郑燮龙送入大牢,之后沈嘉霓便退出公众视线,投入了李万霖的怀抱。 江雄又点进了其它几家有影响力的门户网站。在对沈嘉霓与李、郑关系的描述中,又出现了几个不同的版本,大多能明显看出其中存在大量虚构和演绎的成分。但有一篇标题为《地下社会的最后搏杀》的匿名文章,所讲述的内容似乎更加真实可信,引起了江雄的注意。 文章称: 十多年前,最大帮会组织龙昌会(现万昌国际投资集团幕后组织)的掌舵人,就是曾经纵横四海,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李彪。 李彪收有三名义子,他们分别是:李万霖、王子豪和郑燮龙。这三人均是李彪手下的得力干将,都被认为是将来继承李彪衣钵的热门人选。 其中老三郑燮龙最为出众,也深得彪爷的器重。郑性情豪放,为人慷慨,人也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当年郑燮龙和沈嘉霓公然出双入对。就在外界一致认为这二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不想风云突变。龙昌会大佬李彪因年迈体虚偶染风寒入院治疗,不想第二日竟意外身亡。有证言称李彪在死亡当日曾饮过郑燮龙亲手煲煮的参汤,之后便气绝身亡。一时间,郑燮龙成了众矢之的,更以谋杀罪被提起诉讼。而一代影视红星沈嘉霓也从此销声匿迹。在此期间,李万霖和王子豪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龙昌会的一、二号人物。 后来查无实据,郑燮龙被判无罪释放。而郑燮龙释放后便与李万霖反目成仇。他脱离了龙昌会,网罗了一群敢打敢拼的后生仔创立了龙盛会,并迅速做大。短短数年时间,龙盛会已经一跃发展成为第二大帮会组织,且势头日盛,已经达到了能与龙昌会分庭抗礼的地步。 龙昌会和龙盛会近年为争夺势力范围时有冲突。不过以往在矛盾激化前,双方还能保持克制,未使事态升级。可是随着隆盛欢乐城在各处遍地开花,龙昌会所经营的传统项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两大帮会的争斗开始日益升级,并进入了疯狂血拼的最后时刻。先是在隆盛欢乐城台罗店开张典礼上,龙盛会首领郑燮龙被枪击爆头而亡;继而龙昌会二号人物王子豪离奇地死在女人的床上;接下来龙盛会在各地分支的重要骨干分子竟然在一夜之间集体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就在人们以为龙盛会就此土崩瓦解,而龙昌会从此独霸江湖时,龙昌会的幕后当家,万昌国际投资集团董事局主席李万霖,却在与情人幽会时被炸得身首异处。 目前两大帮会组织的首领均已死亡。这场争斗是会继续,还是就此停止,目前尚无定论。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两大帮会组织尽快推举出各自的当家人,阻止万昌系股票的断崖式下跌,似乎才是当务之急。 江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昔日的偶像,一代影后沈嘉霓竟然是地下帮会组织首领李万霖妻子!而王子豪——也就是自己的义父——竟然是龙昌会的二号人物!换言之,自己一直以来受命于曾叔——也就是王子豪——就等于在为龙昌会服务,自己也就是一名为地下帮会组织服务的杀手!这个身份的定义是令江雄难以接受的。 在威龙训练营时,江雄就曾被反复灌输,他们这些受训的人员所要从事的是一项伟大而正义的事业,他们是在替天行道,是在铲奸锄恶。而一直以来,江雄也是按这个理解去做的。尽管在做的过程中也曾产生过疑惑——比如在一年多前溺死了那个十来岁的孩子——但更多的时候,他更宁愿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因为只有这样,他杀人后的负疚心理才会减轻许多。而如今,当弄明白自己所服务的竟然是龙昌会——一个世所公认的地下最大帮会组织——江雄的心里开始不安了。替地下帮会组织卖命猎杀,那在他猎杀的那么多人里,会不会也有许多无辜的好人呢? 江雄浑身渗出了冷汗,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接受的都是一级指令,我是没有办法抗拒的……”江雄这样替自己辩解着。可是这一次,他的内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了。 还有一件事江雄想不明白——他既然是龙昌会的杀手,被派去杀郑燮龙合情合理,可为什么又会被派去杀龙昌会自己的当家大佬呢? 义父为什么要去这样做?难道他想……江雄硬生生地把‘篡位’两个字憋了回去。因为这两个字所描述的含义实在是有违道义,他不希望自己的义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管它呢,自己已经完成了最后一单任务,从此也就跟这所谓的组织再无干系了,这些是非恩怨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曾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也只为曾叔效命。曾叔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定是迫不得已,不然他不会以诈死的方式来隐藏保护自己。 李万霖作恶多端,猎杀他也的的确确是在为民除害;同时还解除了义父的危难;自己对义父的救命之恩也算有了回报;再者,这样做也告慰了先辈恩公彪爷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里,江雄感觉心里轻松多了。 可是,沈嘉霓又怎么会成了龙昌会大佬李万霖的妻子呢?对于这件事,江雄还是无法理解。 江雄又看了一些其它的相关报道,试图从中找出答案。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众媒体虽然也是充满了好奇,但更多的却也只是些推测,对于其中的实情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时,一篇介李万霖生平的文章又引起了江雄的注意。读到这篇文字,江雄刚刚开始平复的心情又再度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这篇文章介绍了李万霖的发迹史,同时也涉及到了李万霖的个人生活。 文章介绍说: 李万霖22年前曾娶妻黄氏。黄氏先后为李育有一女二子,但由于种种原因,长女、长子先后夭折,只有次子存活下来。小儿子顺利渡过了周岁生日,可其母却身染恶疾,几个月后便不治身亡。更不幸的是,就在大约两年前,李万霖这个唯一的后代,却在一次海边潜水时意外溺水身亡…… 读到这里,江雄的心情降到了冰点。从文章配发的图片来看,李万霖的儿子正是20个月前被他拖入水底溺亡的那个孩子。从那次极不情愿的行动之后,那孩子溺亡的过程就无数次地进入过他的梦中,让他感觉那孩子的阴魂似乎总围绕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江雄想不明白,曾叔与李万霖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去杀死你的对手即可,为什么还要去杀他的妻子和孩子?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又能构成怎样的威胁呢?可悲的是,自己是这一过程的执行者,而强令他这样做的却是他的义父——他一向敬重和景仰的人。 江雄继续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他此时的大脑中只是一片茫然。 突然,一副旧图片引起了江雄的注意。点击再看大图,画面里的情景应该发生在某场派对: 沈嘉霓和年轻的郑燮龙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和站在对面同样年轻的李万霖交谈着,看来是个轻松的话题,因为三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值得一提的是,李万霖的眼中放着异样的光,或者说是直勾勾地盯着沈嘉霓那张美得让人心醉的脸。此外还有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也同样将目光直射向沈嘉霓。尽管是在焦点之外,这双眼睛的所有者显得有些模糊,可江雄还是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正是曾叔——也就是他如今的义父,对外公开身份叫王子豪的人。旧相片里的曾叔和江雄十五年前初见他时并无二致。当时就站在李万霖侧后方的不远处,手中端着一只高脚杯,满脸都写着落寞…… 江雄感觉非常震撼!从曾叔那朦胧之中跨越了十数载的目光中,能够清晰地解读出,曾叔也同样爱着这个女人…… 江雄不知道十数年前,在这几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之间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但从这张旧相片上可以看出,当年贵为天后的沈嘉霓同时吸引着这三个异性兄弟。她当时虽然选择了风流潇洒的郑燮龙,但李万霖却对她垂涎欲滴,而曾叔则是默默地隐藏着对她的爱恋。 结合各种相关的报道,尤其是那篇《地下社会的最后搏杀》,江雄对整个事件作出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十数年前,三个异性兄弟同时爱上了红极一时的影视巨星沈嘉霓,而人才出众的郑燮龙拔得头筹,赢得了美人的芳心。居心叵测的李万霖不肯就此罢手,他设计杀害了他的义父彪爷,并嫁祸于郑燮龙。郑燮龙因此身陷囹圄,而李万霖则乘机得到了沈嘉霓,并坐上了龙昌会的头把交椅。 但有一点江雄想不明白。沈嘉霓何以如此水性,郑燮龙一倒,她便投入了李万霖的怀抱?还有曾叔,他既然能坐稳第二把交椅,也说明在设计陷害郑燮龙这件事上,他不仅是知情者,而且很可能还是参与者。 可是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让江雄无法解释。 曾叔指使他先杀郑燮龙再杀李万霖,难道仍然是因为感情纠葛?如果是,为什么要等到十几年后才下手?在前些时候曾叔收江雄为义子时,曾亲口表示过自己无子无女一生未娶,义父在等什么,总不会还是在等沈嘉霓吧?为一份感情能苦守十几年也的确难得;可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不惜以杀死情敌的方式去争取,也未免有些下作。问题是如果真想这么做,又何苦要等上十几年?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竟然是一代影视巨星沈嘉霓! 江雄病倒了。 他就这么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以往执行任务时的情形就开始在脑中一幕幕地浮现,那场景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真切,就仿佛这一切仍正在发生一样。他一次次大汗淋漓地被惊醒,又一次次头晕脑胀地昏睡过去。总之一进入昏睡状态,那些曾经的画面便又钻入脑中,开始折磨他。 江雄隐约记得自己拒绝过一两次客房服务,喝过几口水,还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起来小便过两次,而其余时间他就这么头脑昏沉地躺在床上,被自己犯下的旧事一遍遍地折磨着。有时被惊起,在半梦半醒之中,他甚至觉得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如果死了,他感觉也就算是彻底解脱了。 这样的状况一共持续了三天。这天傍晚,江雄从昏睡中醒来,一睁眼,发现整个房间内都是橘红色的,他翻身坐起,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却见灿烂的晚霞已经烧红了半个天。 这火红的云霞仿佛蕴藏着某种力量,让江雄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又再度有了活力。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头脑已开始清醒,浑身的肌肉也没那么酸痛,人甚至有了明显的饥饿感。虽然卧病三天让他感觉两腿发软,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了。 江雄下了楼,在街边寻了一处干净的餐馆,伴着那红透了一切的火烧云,美美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他便顺着街道一路逛下去。 江雄的心中充涨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浑身上下也有了使不完的劲。他感觉自己终于回归到了一个普通人的行列,从此再也不用为了那些狗屁指令去奔忙,去杀戮了。他喜欢这种状态,他感觉这才是真真正正人该过的生活。 这座小城规模一般,也算不得繁华。可就是这再寻常不过的街景,在江雄看来也是充满了诱惑力,哪怕一条老旧的街巷,亦或是居民晒台上随意摆放的花草盆栽,在他眼里都显得是那么的新奇。其实这些事物早已司空见惯,只不过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去看,在他这十来年里还是第一次。 不觉间走到小城里最热闹的一个夜市。本已吃过了晚餐的江雄忍不住又冲了上去,他什么都想吃,见了就想点,结果把自己的胃撑得十分难受,而他却乐此不疲。他又在小摊上买了一堆于他毫无用处的小物件,一直到把整个夜市逛遍,他才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恋恋不舍地满载而归。 回到房间,看着自己买回的一堆不知何时才能用到的东西,江雄这才感觉犯了难。想想那些客房服务员也很辛苦,索性临走时留给她们吧。 江雄取出了电脑。心想以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再看外部世界,不知又会有怎样一种感觉。 江雄很随意地点进一家门户网站,顿时整晚上的好心情都不复存在了——李万霖遇刺身亡的事件赫然在列,而且网站还特别为此以及后续报道开辟了专题。 在世界几大金融市场,万昌系股票无一例外地出现了连续断崖式暴跌;叶佳柔也在一夜之间为整个华人世界所熟知。 然而引起江雄关注的,却不是这些意料之中的事情。真正吸引大众眼球,以至于网站不惜开辟专栏连续报道,也是惊得江雄目瞪口呆的,却是这样一条爆炸性新闻:就在李万霖被炸身亡的第二天,李万霖名下一座位于泰晤士河畔的古堡,也遭受了一伙不明身份蒙面者的袭击,这伙人闯入这座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城堡,使用长短枪支进行扫射,造成李万霖的妻子、女管家等多人受伤。 这次袭击本身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看似只是李万霖事件的延续。关键是被袭击的人,也就是李万霖妻子的身份一经披露,便引起了各界的格外关注——她竟然就是曾经红遍了整个华人世界,后来又突然从公众视野中消失的一代影视巨星沈嘉霓! 提起沈嘉霓,江雄是再熟悉不过了。在他懵懂年少、青春萌发的那些日子里,他和阿湄就常常相约去看她主演的电影,并因此开始了爱的初体验。沈嘉霓是他这一代人青年时的绝对偶像。 江雄万万没有想到,当沈嘉霓再一次回到公众的视线中时,竟然会是这样一种身份。而自己却在几天前猎杀了她的丈夫,让这个昔日的青春偶像沦为了寡妇!不过江雄却并不为此感到懊恼,相反却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了安慰:娶了沈嘉霓这样的女人还不满足,居然还要在外面搞三搞四,这样薄情寡义的狗男人难道不应该去死吗?这也算是为昔日偶像清理了门户。 沈嘉霓的突然出现,立即在整个华人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郑燮龙死后,有关他与沈嘉霓的旧情往事就曾被媒体频繁提及;而这次沈嘉霓与李、郑二人的三角关系,更是被大小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有某港媒作了大胆的推测——当年李万霖正是为了争夺沈嘉霓而致兄弟反目,设计将郑燮龙送入大牢,之后沈嘉霓便退出公众视线,投入了李万霖的怀抱。 江雄又点进了其它几家有影响力的门户网站。在对沈嘉霓与李、郑关系的描述中,又出现了几个不同的版本,大多能明显看出其中存在大量虚构和演绎的成分。但有一篇标题为《地下社会的最后搏杀》的匿名文章,所讲述的内容似乎更加真实可信,引起了江雄的注意。 文章称: 十多年前,最大帮会组织龙昌会(现万昌国际投资集团幕后组织)的掌舵人,就是曾经纵横四海,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李彪。 李彪收有三名义子,他们分别是:李万霖、王子豪和郑燮龙。这三人均是李彪手下的得力干将,都被认为是将来继承李彪衣钵的热门人选。 其中老三郑燮龙最为出众,也深得彪爷的器重。郑性情豪放,为人慷慨,人也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当年郑燮龙和沈嘉霓公然出双入对。就在外界一致认为这二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不想风云突变。龙昌会大佬李彪因年迈体虚偶染风寒入院治疗,不想第二日竟意外身亡。有证言称李彪在死亡当日曾饮过郑燮龙亲手煲煮的参汤,之后便气绝身亡。一时间,郑燮龙成了众矢之的,更以谋杀罪被提起诉讼。而一代影视红星沈嘉霓也从此销声匿迹。在此期间,李万霖和王子豪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龙昌会的一、二号人物。 后来查无实据,郑燮龙被判无罪释放。而郑燮龙释放后便与李万霖反目成仇。他脱离了龙昌会,网罗了一群敢打敢拼的后生仔创立了龙盛会,并迅速做大。短短数年时间,龙盛会已经一跃发展成为第二大帮会组织,且势头日盛,已经达到了能与龙昌会分庭抗礼的地步。 龙昌会和龙盛会近年为争夺势力范围时有冲突。不过以往在矛盾激化前,双方还能保持克制,未使事态升级。可是随着隆盛欢乐城在各处遍地开花,龙昌会所经营的传统项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两大帮会的争斗开始日益升级,并进入了疯狂血拼的最后时刻。先是在隆盛欢乐城台罗店开张典礼上,龙盛会首领郑燮龙被枪击爆头而亡;继而龙昌会二号人物王子豪离奇地死在女人的床上;接下来龙盛会在各地分支的重要骨干分子竟然在一夜之间集体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就在人们以为龙盛会就此土崩瓦解,而龙昌会从此独霸江湖时,龙昌会的幕后当家,万昌国际投资集团董事局主席李万霖,却在与情人幽会时被炸得身首异处。 目前两大帮会组织的首领均已死亡。这场争斗是会继续,还是就此停止,目前尚无定论。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两大帮会组织尽快推举出各自的当家人,阻止万昌系股票的断崖式下跌,似乎才是当务之急。 江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昔日的偶像,一代影后沈嘉霓竟然是地下帮会组织首领李万霖妻子!而王子豪——也就是自己的义父——竟然是龙昌会的二号人物!换言之,自己一直以来受命于曾叔——也就是王子豪——就等于在为龙昌会服务,自己也就是一名为地下帮会组织服务的杀手!这个身份的定义是令江雄难以接受的。 在威龙训练营时,江雄就曾被反复灌输,他们这些受训的人员所要从事的是一项伟大而正义的事业,他们是在替天行道,是在铲奸锄恶。而一直以来,江雄也是按这个理解去做的。尽管在做的过程中也曾产生过疑惑——比如在一年多前溺死了那个十来岁的孩子——但更多的时候,他更宁愿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因为只有这样,他杀人后的负疚心理才会减轻许多。而如今,当弄明白自己所服务的竟然是龙昌会——一个世所公认的地下最大帮会组织——江雄的心里开始不安了。替地下帮会组织卖命猎杀,那在他猎杀的那么多人里,会不会也有许多无辜的好人呢? 江雄浑身渗出了冷汗,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接受的都是一级指令,我是没有办法抗拒的……”江雄这样替自己辩解着。可是这一次,他的内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了。 还有一件事江雄想不明白——他既然是龙昌会的杀手,被派去杀郑燮龙合情合理,可为什么又会被派去杀龙昌会自己的当家大佬呢? 义父为什么要去这样做?难道他想……江雄硬生生地把‘篡位’两个字憋了回去。因为这两个字所描述的含义实在是有违道义,他不希望自己的义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管它呢,自己已经完成了最后一单任务,从此也就跟这所谓的组织再无干系了,这些是非恩怨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曾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也只为曾叔效命。曾叔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定是迫不得已,不然他不会以诈死的方式来隐藏保护自己。 李万霖作恶多端,猎杀他也的的确确是在为民除害;同时还解除了义父的危难;自己对义父的救命之恩也算有了回报;再者,这样做也告慰了先辈恩公彪爷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里,江雄感觉心里轻松多了。 可是,沈嘉霓又怎么会成了龙昌会大佬李万霖的妻子呢?对于这件事,江雄还是无法理解。 江雄又看了一些其它的相关报道,试图从中找出答案。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众媒体虽然也是充满了好奇,但更多的却也只是些推测,对于其中的实情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时,一篇介李万霖生平的文章又引起了江雄的注意。读到这篇文字,江雄刚刚开始平复的心情又再度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这篇文章介绍了李万霖的发迹史,同时也涉及到了李万霖的个人生活。 文章介绍说: 李万霖22年前曾娶妻黄氏。黄氏先后为李育有一女二子,但由于种种原因,长女、长子先后夭折,只有次子存活下来。小儿子顺利渡过了周岁生日,可其母却身染恶疾,几个月后便不治身亡。更不幸的是,就在大约两年前,李万霖这个唯一的后代,却在一次海边潜水时意外溺水身亡…… 读到这里,江雄的心情降到了冰点。从文章配发的图片来看,李万霖的儿子正是20个月前被他拖入水底溺亡的那个孩子。从那次极不情愿的行动之后,那孩子溺亡的过程就无数次地进入过他的梦中,让他感觉那孩子的阴魂似乎总围绕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江雄想不明白,曾叔与李万霖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去杀死你的对手即可,为什么还要去杀他的妻子和孩子?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又能构成怎样的威胁呢?可悲的是,自己是这一过程的执行者,而强令他这样做的却是他的义父——他一向敬重和景仰的人。 江雄继续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他此时的大脑中只是一片茫然。 突然,一副旧图片引起了江雄的注意。点击再看大图,画面里的情景应该发生在某场派对: 沈嘉霓和年轻的郑燮龙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和站在对面同样年轻的李万霖交谈着,看来是个轻松的话题,因为三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值得一提的是,李万霖的眼中放着异样的光,或者说是直勾勾地盯着沈嘉霓那张美得让人心醉的脸。此外还有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也同样将目光直射向沈嘉霓。尽管是在焦点之外,这双眼睛的所有者显得有些模糊,可江雄还是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正是曾叔——也就是他如今的义父,对外公开身份叫王子豪的人。旧相片里的曾叔和江雄十五年前初见他时并无二致。当时就站在李万霖侧后方的不远处,手中端着一只高脚杯,满脸都写着落寞…… 江雄感觉非常震撼!从曾叔那朦胧之中跨越了十数载的目光中,能够清晰地解读出,曾叔也同样爱着这个女人…… 江雄不知道十数年前,在这几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之间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但从这张旧相片上可以看出,当年贵为天后的沈嘉霓同时吸引着这三个异性兄弟。她当时虽然选择了风流潇洒的郑燮龙,但李万霖却对她垂涎欲滴,而曾叔则是默默地隐藏着对她的爱恋。 结合各种相关的报道,尤其是那篇《地下社会的最后搏杀》,江雄对整个事件作出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十数年前,三个异性兄弟同时爱上了红极一时的影视巨星沈嘉霓,而人才出众的郑燮龙拔得头筹,赢得了美人的芳心。居心叵测的李万霖不肯就此罢手,他设计杀害了他的义父彪爷,并嫁祸于郑燮龙。郑燮龙因此身陷囹圄,而李万霖则乘机得到了沈嘉霓,并坐上了龙昌会的头把交椅。 但有一点江雄想不明白。沈嘉霓何以如此水性,郑燮龙一倒,她便投入了李万霖的怀抱?还有曾叔,他既然能坐稳第二把交椅,也说明在设计陷害郑燮龙这件事上,他不仅是知情者,而且很可能还是参与者。 可是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让江雄无法解释。 曾叔指使他先杀郑燮龙再杀李万霖,难道仍然是因为感情纠葛?如果是,为什么要等到十几年后才下手?在前些时候曾叔收江雄为义子时,曾亲口表示过自己无子无女一生未娶,义父在等什么,总不会还是在等沈嘉霓吧?为一份感情能苦守十几年也的确难得;可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不惜以杀死情敌的方式去争取,也未免有些下作。问题是如果真想这么做,又何苦要等上十几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找方婷,现在就去! 而且,如果是为了得到沈嘉霓,又为什么也要对她下手袭击?当然,沈嘉霓没有被杀死。是曾叔网开一面,还是用人不当导致失手?江雄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曾叔用人绝不可能如此轻率,而且威龙训练营里培养出来的杀手,也不可能在闹出那么大动静之后还会失手。莫不是曾叔只是想给沈嘉霓点颜色看,以逼她就范?如果是这样,那曾叔的所作所为就未免太卑鄙了。这不可能!江雄绝不相信义父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一个一把岁数年近五十的人,为了感情做出如此偏激的事,这也不太符合常理。 再说,义父在给他下达指令时曾说过,这次行动是一次性命攸关的事。为此,义父不惜诈死——这就意味着即使行动成功,义父也将终生放弃从前的身份。为了一个梅开二度、青春不再的女人耗费如此大的心血,江雄觉得实在难以理解。因此,曾叔精心安排的这次行动,一定另有隐情! 不过,一个人为了爱去做违反常理的事,也并非是没有可能。至于过程如此血腥,那是因为爱的主角是帮会大佬! 江雄又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是为了方婷,自己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去做事情吗?答案是肯定的,为了方婷他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十几年后呢?答案依然是肯定的,为了这份爱,他可以坚守一生。 突然想到方婷,江雄心中便涌起无比强烈的思念。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可以去找她了,这不正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吗?血在烧,浑身沸腾着想要立即启程的冲动! 爱,这是一个多么有诱惑力的字眼。去找到她! 江雄“嚯”地站起了身,两眼喷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脑中思谋着是不是立即就动身启程。 可就在这时,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你是一个杀手,是一个罪犯,你的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你这样的人配得到方婷的爱吗?”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并且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 江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的光芒也在一点点地消失,终于,他颓然无力地又跌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此时的江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重生无路,忏悔无门。在自以为获得了自由身,虚享了片刻的轻松愉悦之后,对自己所犯罪恶所产生的自责感,便如山一般压在了江雄的心头。 “这不是我要选择的道路,因为我根本无法选择;不是我喜欢杀人,我只是在被动执行;我是奉命行事,替天行道,难道不是吗?就算不是,我杀的这些人也都是坏人。”江雄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他努力在为自己开脱。 可是那个孩子呢,难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是坏人? “那是一级指令,我无法抗拒!”江雄突然大声叫喊起来。这声音吓了他自己一跳,而同时他也从自责的魔障中走了出来。 “从今以后,一定要多多积善行德,来弥补自己所犯的罪恶;做过的事已无法改变,但我一定要重新选择自己今后的道路。”江雄这样默念着,他的心情也好受了许多。 随着心态的逐步平和,人也从思绪中走了出来。江雄眼前的一切重新又开始清晰起来,他才注意到在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有一个虎形的标识在不停地闪动着——那是曾叔在提示他线上联络的另一种方式。 江雄的心紧了一下。不知为何,在明白了曾叔的帮会身份之后,他便开始对曾叔以及所服务的组织有了一种本能的排斥。但是,他与曾叔已经以父子相称,拒绝联络是他无法做到的。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连接了与曾叔的专线系统。 “干爹好!”江雄率先问候。下意识中,他没有用‘爹哋’来称呼,而是使用了较为生分的‘干爹’。同时他的内心在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只是一次问候性的联络。他与曾叔事前约定,做完这单就收手,因此不希望又冒出什么新的指令,为此他已想好,要尽快把两人的约定说出来,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屏幕上静默了片刻之后,一行文字跃上了对话框:“怎么几天没上线,给你的信息没收到吗?” 江雄随手拿起手机,发现不知何时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了。他忙回复道:“行动当天身染风寒,高烧三天神志不清,错过与您联络,十分抱歉!” “原来如此,身体可康复否?”曾叔问。 “今日已见好转。估计是行动当天极度紧张所致,毕竟年龄大了,精力明显不比从前。还好最后一单顺利结束,今后可以彻底放松了!”江雄借机表明了立场。 “三十出头,风华正茂,谈什么年龄大?雄仔,这单多亏有你!我言而有信,你若收手我不勉强,毕竟人各有志,决定权在你。只是近来事物繁杂,许多事还需你相助,万望慎重考虑。我承诺事成后多付500万,作为你多年忠心效力的褒奖。钱应该已到账。对此你无须客气,这只是为父的一点心意而已。还有,想好在哪安家,到时我为你操办婚礼。还有一份礼物给你,估计是你最想要的,已发至你邮箱,注意查收。”键完最后一个字,曾叔下线了。全不给江雄任何表示的机会。 江雄木然坐了很久。他的心情很复杂,干爹的意思很明白——希望自己继续效力。情虽难却,他还是暗自决定:只要不是继续杀人,交付其它事他都愿尽力而为。 江雄进入自己的银行账户,发现在今天果然一共转入了800万美金:其中300万是这次行动的余款,另外500万无疑就是干爹给他的奖励了。一时间,兴奋之余,江雄还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压力。 这是干爹对我十年来尽心做事的奖励,这也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心意。只是心意!江雄这样安慰着自己。 李万霖已死,干爹也就掌管了整个组织,几百万对于干爹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不过沈嘉霓还活着,她才是李万霖财产的实际继承人。干爹不会让我再去杀沈嘉霓吧?!这怎么可以?我不会去做的,决定权在我!”江雄虽这么想,可是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江雄想起,干爹说还有一份礼物,已经发到了他的电子邮箱,他决定看看到底是什么。 打开邮件,江雄立即如泥塑木雕般怔住了。 那是一幅新拍的相片,画面显示在江东之畔,一个长发女孩正在江边的暮色中凭栏眺望。 虽然拍摄时光线昏暗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但江雄还是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孩正是方婷! 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江雄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去江东,找方婷,现在就去!” 第五章 一 当江雄驱车来到江东市的时候,正值天降暴雨。 又急又密的雨疯狂地倾泻下来,如爆豆般砸在车顶和前挡风玻璃上,发出令人恐怖的敲击声。江雄已经将雨刮器调到了最强档,可任刮片如何卖力地工作,前方的视线依旧是一片模糊。 道路越来越拥堵,车几乎是一寸一停地龟速向前挪动着。水汽凝结在车窗的内侧,灰蒙蒙地,令视线更加受阻。江雄将两个前门的车窗降下了一根手指的宽度,试图让雾气流通出去,可他立即发现这么做是愚蠢的,秋风裹着冷雨立即飞溅入车内,让他浑身上下冷冰冰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紧忙关严车窗,打开空调并使用外循环,车窗上的水雾才逐渐有所缓解。 江雄本来是想直接赶往江边的,可是见雨势太大,他便慢慢打消了这主意。尽管心里总有些不甘心,可残存的理智在告诉他,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方婷是没有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的。 其实江雄也明白,即使天气良好,方婷又不是一尊雕塑,也不可能总是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曾叔给他发来那张相片,无非是想暗示他方婷目前在江东市,或者曾经在江东市出现过,总之始终是在曾叔的监视之下。除此之外,曾叔并没有提供方婷的具体联络方式。这正是江雄所顾忌的,他担心他的义父大人利用方婷为筹码,来胁迫他继续效命。因此他也没有直接追问方婷的具体下落,毕竟谁先谈条件谁就被动。还是自己设法找到方婷,然后带她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照今天这种天气,最好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正规的宾馆、酒店不仅登记严格,而且监控系统完备,江雄因不愿暴露行踪,所以并没有事先在网上预订。他想去一个流动人口多且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找一家私人旅店住宿。无须多想,这种地方的首选便是火车站了。 ——————————————————————— 一个多小时后,江雄总算来到了火车站。他将车停在了公共地下停车场,然后背着背包,冒着大雨向站前广场走去。 在出站口附近,果然有许多招揽住宿生意的揽客者。由于上一趟到站列车的旅客已基本散尽,许多落空的揽客者仍处在焦急的等待中。 江雄选了一个面善的妇人,询问房间设施和价格。一听有人想住宿,其余的人便呼啦啦冲将过来把他围在了当中,你挤我撞,七嘴八舌地吹嘘着各自的旅店。江雄表示自己的身份证不慎丢失,所以住宿时无法核对信息。可那些人都纷纷表示这不是问题,只要随便登记一下便可。更有甚者,最靠近江雄的那个人一把抓住他的背包试图强行拉客。其余的人一看都急眼了,目标一齐转向那只背包,你拉我扯地抢夺起来,似乎是谁夺得了背包谁就得到了这个客人。 江雄一看场面开始失控,立即大喝一声夺回了背包。江雄力大,这些揽客者多为妇女,根本奈何不了他,再看见他立眉瞪眼,更是一个个面露怯意都不敢做声了。 江雄环视众人,选了一个看上去颇为本分的中年男人问道:“你那里离得远不远?” 那人面露喜色,急忙接口道:“不远,不远,前面一转弯就到。而且我那里又干净、又便宜,想住几人间都可以。” “好吧,就去你那里。”江雄说道。 见客人做出了决定,其他的揽客者便不再纠缠,呼啦啦地散去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那个被选中的人喜眉笑眼地三两步跨到江雄身边,殷勤地从他手中接过背包,说道:“我来背好了。你看看,别淋湿了,我把包放在雨衣里边。”说着,就开始解身上的雨衣。 “用不着,这包是防水的。算了吧,还是我自己背吧。”江雄见这人年纪又大,身形又瘦小,有几分不忍心,于是不由分说又拿回包,背在了自己身上。“你前面带路。”江雄紧接着吩咐道。 雨下得很大。江雄身穿冲锋衣倒不打紧,可是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面,虽然脚下的徒步鞋防水性能很好,可毕竟是低帮款,走到低洼处便灌进了积水,弄得脚下湿漉漉、冷冰冰的极不舒服。倒是那个带路的中年人早有防备,穿着双米色的长筒胶靴,走在四处积水的路面上,“啪嗒啪嗒”地毫无顾忌。 离开车站,拐过一个弯,又一个弯,再一个弯……带路的中年人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雄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听信了此人‘前面一转弯就到’的承诺,他觉得没必要取车,所以决定步行,可冒着大雨走了很久之后,他的内心开始不快起来。 “还没到吗?”这已经是江雄第二次询问了,语气中已经带着深深的不满。 那人看了江雄一眼,依旧神态自若地说道:“就在前面了,转个弯就到。” 看着那人一脸的诚恳,江雄虽涌起满腔的怒火,可就是发作不起来。对方采用欺瞒的手段固然可恨,可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赚几个小钱求得生存而已,和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也未免有失自己的身份。 说到身份,既然自己已经立志要做一个普通人,今后也就无所谓什么身不身份好去讲究的了。可是,当江雄真正融入这普通人的生活之后,内心却不免生出几分虎落平阳的失落感来。无奈之中,他也只能用苦笑来解嘲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找方婷,现在就去! 而且,如果是为了得到沈嘉霓,又为什么也要对她下手袭击?当然,沈嘉霓没有被杀死。是曾叔网开一面,还是用人不当导致失手?江雄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曾叔用人绝不可能如此轻率,而且威龙训练营里培养出来的杀手,也不可能在闹出那么大动静之后还会失手。莫不是曾叔只是想给沈嘉霓点颜色看,以逼她就范?如果是这样,那曾叔的所作所为就未免太卑鄙了。这不可能!江雄绝不相信义父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一个一把岁数年近五十的人,为了感情做出如此偏激的事,这也不太符合常理。 再说,义父在给他下达指令时曾说过,这次行动是一次性命攸关的事。为此,义父不惜诈死——这就意味着即使行动成功,义父也将终生放弃从前的身份。为了一个梅开二度、青春不再的女人耗费如此大的心血,江雄觉得实在难以理解。因此,曾叔精心安排的这次行动,一定另有隐情! 不过,一个人为了爱去做违反常理的事,也并非是没有可能。至于过程如此血腥,那是因为爱的主角是帮会大佬! 江雄又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是为了方婷,自己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去做事情吗?答案是肯定的,为了方婷他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十几年后呢?答案依然是肯定的,为了这份爱,他可以坚守一生。 突然想到方婷,江雄心中便涌起无比强烈的思念。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可以去找她了,这不正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吗?血在烧,浑身沸腾着想要立即启程的冲动! 爱,这是一个多么有诱惑力的字眼。去找到她! 江雄“嚯”地站起了身,两眼喷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脑中思谋着是不是立即就动身启程。 可就在这时,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你是一个杀手,是一个罪犯,你的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你这样的人配得到方婷的爱吗?”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并且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 江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的光芒也在一点点地消失,终于,他颓然无力地又跌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此时的江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重生无路,忏悔无门。在自以为获得了自由身,虚享了片刻的轻松愉悦之后,对自己所犯罪恶所产生的自责感,便如山一般压在了江雄的心头。 “这不是我要选择的道路,因为我根本无法选择;不是我喜欢杀人,我只是在被动执行;我是奉命行事,替天行道,难道不是吗?就算不是,我杀的这些人也都是坏人。”江雄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他努力在为自己开脱。 可是那个孩子呢,难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是坏人? “那是一级指令,我无法抗拒!”江雄突然大声叫喊起来。这声音吓了他自己一跳,而同时他也从自责的魔障中走了出来。 “从今以后,一定要多多积善行德,来弥补自己所犯的罪恶;做过的事已无法改变,但我一定要重新选择自己今后的道路。”江雄这样默念着,他的心情也好受了许多。 随着心态的逐步平和,人也从思绪中走了出来。江雄眼前的一切重新又开始清晰起来,他才注意到在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有一个虎形的标识在不停地闪动着——那是曾叔在提示他线上联络的另一种方式。 江雄的心紧了一下。不知为何,在明白了曾叔的帮会身份之后,他便开始对曾叔以及所服务的组织有了一种本能的排斥。但是,他与曾叔已经以父子相称,拒绝联络是他无法做到的。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连接了与曾叔的专线系统。 “干爹好!”江雄率先问候。下意识中,他没有用‘爹哋’来称呼,而是使用了较为生分的‘干爹’。同时他的内心在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只是一次问候性的联络。他与曾叔事前约定,做完这单就收手,因此不希望又冒出什么新的指令,为此他已想好,要尽快把两人的约定说出来,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屏幕上静默了片刻之后,一行文字跃上了对话框:“怎么几天没上线,给你的信息没收到吗?” 江雄随手拿起手机,发现不知何时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了。他忙回复道:“行动当天身染风寒,高烧三天神志不清,错过与您联络,十分抱歉!” “原来如此,身体可康复否?”曾叔问。 “今日已见好转。估计是行动当天极度紧张所致,毕竟年龄大了,精力明显不比从前。还好最后一单顺利结束,今后可以彻底放松了!”江雄借机表明了立场。 “三十出头,风华正茂,谈什么年龄大?雄仔,这单多亏有你!我言而有信,你若收手我不勉强,毕竟人各有志,决定权在你。只是近来事物繁杂,许多事还需你相助,万望慎重考虑。我承诺事成后多付500万,作为你多年忠心效力的褒奖。钱应该已到账。对此你无须客气,这只是为父的一点心意而已。还有,想好在哪安家,到时我为你操办婚礼。还有一份礼物给你,估计是你最想要的,已发至你邮箱,注意查收。”键完最后一个字,曾叔下线了。全不给江雄任何表示的机会。 江雄木然坐了很久。他的心情很复杂,干爹的意思很明白——希望自己继续效力。情虽难却,他还是暗自决定:只要不是继续杀人,交付其它事他都愿尽力而为。 江雄进入自己的银行账户,发现在今天果然一共转入了800万美金:其中300万是这次行动的余款,另外500万无疑就是干爹给他的奖励了。一时间,兴奋之余,江雄还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压力。 这是干爹对我十年来尽心做事的奖励,这也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心意。只是心意!江雄这样安慰着自己。 李万霖已死,干爹也就掌管了整个组织,几百万对于干爹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不过沈嘉霓还活着,她才是李万霖财产的实际继承人。干爹不会让我再去杀沈嘉霓吧?!这怎么可以?我不会去做的,决定权在我!”江雄虽这么想,可是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江雄想起,干爹说还有一份礼物,已经发到了他的电子邮箱,他决定看看到底是什么。 打开邮件,江雄立即如泥塑木雕般怔住了。 那是一幅新拍的相片,画面显示在江东之畔,一个长发女孩正在江边的暮色中凭栏眺望。 虽然拍摄时光线昏暗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但江雄还是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孩正是方婷! 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江雄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去江东,找方婷,现在就去!” 第五章 一 当江雄驱车来到江东市的时候,正值天降暴雨。 又急又密的雨疯狂地倾泻下来,如爆豆般砸在车顶和前挡风玻璃上,发出令人恐怖的敲击声。江雄已经将雨刮器调到了最强档,可任刮片如何卖力地工作,前方的视线依旧是一片模糊。 道路越来越拥堵,车几乎是一寸一停地龟速向前挪动着。水汽凝结在车窗的内侧,灰蒙蒙地,令视线更加受阻。江雄将两个前门的车窗降下了一根手指的宽度,试图让雾气流通出去,可他立即发现这么做是愚蠢的,秋风裹着冷雨立即飞溅入车内,让他浑身上下冷冰冰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紧忙关严车窗,打开空调并使用外循环,车窗上的水雾才逐渐有所缓解。 江雄本来是想直接赶往江边的,可是见雨势太大,他便慢慢打消了这主意。尽管心里总有些不甘心,可残存的理智在告诉他,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方婷是没有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的。 其实江雄也明白,即使天气良好,方婷又不是一尊雕塑,也不可能总是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曾叔给他发来那张相片,无非是想暗示他方婷目前在江东市,或者曾经在江东市出现过,总之始终是在曾叔的监视之下。除此之外,曾叔并没有提供方婷的具体联络方式。这正是江雄所顾忌的,他担心他的义父大人利用方婷为筹码,来胁迫他继续效命。因此他也没有直接追问方婷的具体下落,毕竟谁先谈条件谁就被动。还是自己设法找到方婷,然后带她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照今天这种天气,最好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正规的宾馆、酒店不仅登记严格,而且监控系统完备,江雄因不愿暴露行踪,所以并没有事先在网上预订。他想去一个流动人口多且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找一家私人旅店住宿。无须多想,这种地方的首选便是火车站了。 ——————————————————————— 一个多小时后,江雄总算来到了火车站。他将车停在了公共地下停车场,然后背着背包,冒着大雨向站前广场走去。 在出站口附近,果然有许多招揽住宿生意的揽客者。由于上一趟到站列车的旅客已基本散尽,许多落空的揽客者仍处在焦急的等待中。 江雄选了一个面善的妇人,询问房间设施和价格。一听有人想住宿,其余的人便呼啦啦冲将过来把他围在了当中,你挤我撞,七嘴八舌地吹嘘着各自的旅店。江雄表示自己的身份证不慎丢失,所以住宿时无法核对信息。可那些人都纷纷表示这不是问题,只要随便登记一下便可。更有甚者,最靠近江雄的那个人一把抓住他的背包试图强行拉客。其余的人一看都急眼了,目标一齐转向那只背包,你拉我扯地抢夺起来,似乎是谁夺得了背包谁就得到了这个客人。 江雄一看场面开始失控,立即大喝一声夺回了背包。江雄力大,这些揽客者多为妇女,根本奈何不了他,再看见他立眉瞪眼,更是一个个面露怯意都不敢做声了。 江雄环视众人,选了一个看上去颇为本分的中年男人问道:“你那里离得远不远?” 那人面露喜色,急忙接口道:“不远,不远,前面一转弯就到。而且我那里又干净、又便宜,想住几人间都可以。” “好吧,就去你那里。”江雄说道。 见客人做出了决定,其他的揽客者便不再纠缠,呼啦啦地散去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那个被选中的人喜眉笑眼地三两步跨到江雄身边,殷勤地从他手中接过背包,说道:“我来背好了。你看看,别淋湿了,我把包放在雨衣里边。”说着,就开始解身上的雨衣。 “用不着,这包是防水的。算了吧,还是我自己背吧。”江雄见这人年纪又大,身形又瘦小,有几分不忍心,于是不由分说又拿回包,背在了自己身上。“你前面带路。”江雄紧接着吩咐道。 雨下得很大。江雄身穿冲锋衣倒不打紧,可是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面,虽然脚下的徒步鞋防水性能很好,可毕竟是低帮款,走到低洼处便灌进了积水,弄得脚下湿漉漉、冷冰冰的极不舒服。倒是那个带路的中年人早有防备,穿着双米色的长筒胶靴,走在四处积水的路面上,“啪嗒啪嗒”地毫无顾忌。 离开车站,拐过一个弯,又一个弯,再一个弯……带路的中年人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雄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听信了此人‘前面一转弯就到’的承诺,他觉得没必要取车,所以决定步行,可冒着大雨走了很久之后,他的内心开始不快起来。 “还没到吗?”这已经是江雄第二次询问了,语气中已经带着深深的不满。 那人看了江雄一眼,依旧神态自若地说道:“就在前面了,转个弯就到。” 看着那人一脸的诚恳,江雄虽涌起满腔的怒火,可就是发作不起来。对方采用欺瞒的手段固然可恨,可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赚几个小钱求得生存而已,和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也未免有失自己的身份。 说到身份,既然自己已经立志要做一个普通人,今后也就无所谓什么身不身份好去讲究的了。可是,当江雄真正融入这普通人的生活之后,内心却不免生出几分虎落平阳的失落感来。无奈之中,他也只能用苦笑来解嘲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如泥塑木雕般呆住了! 就这样在雨水中足足行进了二十分钟后,在一条老旧的弄堂之中,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私人开设的旅店。与其说是旅店,不如说是临时出租屋更贴切,因为这座老旧的棚户区建筑并无悬挂任何招牌,从外面看也就是普通的民居而已。这里的条件简陋,与哪怕普通的快捷酒店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可与之对应的是这里的价格也要便宜很多。当然,江雄对价格并不看重,他看重的是住这种地方不用担心泄露行踪。而且在这样一个暴雨之夜,能有一个像样的容身之处,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在登记住宿时,因江雄没有身份证这件事出现了些麻烦。毕竟江雄身材高大外表冷峻,让常年与外人打交道的女房东心有顾忌——这个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好招惹,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向警方交代。而江雄则担心,在这种连普通旅店都算不上的地方,如果再出示外籍护照,就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了。好在那个中年男人低声解释了片刻,女主人终于同意让江雄住下,毕竟在这么个偏狭的弄堂,又是大雨滂沱之夜,拉一个客人入住也实在很不容易。 踩着“吱吱”作响的木质楼梯,江雄来到了二楼属于他的房间,房间内木质的墙壁和地板上,暗红色的漆面早已斑斑驳驳,到处暴露出原木的本色,不过房间里的一切倒还算是干净整洁。让人遗憾的是,房间内没有空调,只有一柄式样老旧的落地电风扇,看来这样的环境是无法拒绝蚊虫的造访了。 鞋子里灌了水,此刻的江雄感觉又冷又饿。安顿好行李,他换了一双拖鞋便下了楼。 此时的雨势已明显减小。江雄来到弄堂入口处,一家来时就注意到的小餐馆,那里昏昏黄黄地亮着灯,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 说是餐馆,也没有正规的店名,门口挂一面二尺见方的简易招牌,白底红漆手写的‘餐馆’二字。里面更是小得可怜,也只有安装在左右两面墙体上长约150厘米,宽约40厘米的条桌供客人用餐。其中一张条桌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正慢慢地吃着一碗馄饨。 餐馆虽小,里面的器物也很老旧,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却收拾得很整洁。小店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饭菜香味,悄无声息地引诱着来客的食欲。 江雄背对着年轻女子,在另一张桌前坐下,他要了一份烧麦,外加一碗大排面。 在这清冷的雨夜之中,坐在昏黄的白炽灯下,吃着热气腾腾的汤面,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江雄也许是饿极了,食物入口便觉得浓香无比。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连心境都有些飘然恍惚了。 食物的热量迅速发挥了作用,江雄浑身上下有了一种暖暖的感觉。这种状态让他愉悦。唯一让他感慨的是,如果此刻有方婷陪伴左右,那这一切也就完美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这种平淡之中的美丽。阿婷,我来了…… 望着门外深沉的夜空,江雄的思绪已飘落到了万点飞溅的水花之中。但不知哪一片灯火阑珊之处,才有他苦苦追寻的爱人。 二 一觉醒来,雨早已停了。阳光将地面的积水蒸腾起来,整个城市的空气显得极度闷热而潮湿,人仿佛置身于笼屉中一般苦不堪言。 住惯了空调房的江雄,浑身上下都感觉粘腻腻的极不舒畅。更可恶的是,虽然夜里使用了蚊帐,又点了蚊香,可身上还是被凶恶的蚊子叮咬了几个大大的包。若在以往,对任何艰苦条件都经历过的江雄,对这点小事可能会不屑一顾,可自从他在内心里卸下了杀手身份之后,这些时常困扰寻常人的小问题,也同样开始困扰着他了。 江雄思索了片刻。在这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想要找一个人,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不过自己已经是自由之身,最不缺的也就是时间了。 被蚊虫和闷热困扰的他,现在也不想什么暴露行踪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改变一下居住的环境,至少房间里要有空调。 江雄本想在网上就近订一家宾馆,可想想这一片区域他并不熟悉,还是四处走走,勘察一下环境更为稳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一个小时后,江雄选择了一家挂着三星标牌的小型宾馆,这里距离火车站步行不超过十五分钟,而且交通四通八达,关键时刻利于脱身。距宾馆不远处还有一座公共的地下停车场,完全符合他的一切诉求。 来到总台,却被告知暂时客满,需要等到12时看是否有住客退房。不过还算运气不错,江雄才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对年轻夫妇下楼办理退房手续,他当即订下了这间位于三楼东侧的双人标间。 趁客房服务员清理房间的时间,江雄回到那家私人小店退了房,并将越野车转移到了宾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办完这些事后,江雄乘地铁去了江边。在这座停车格外困难的城市出行,使用公共交通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江雄很快就找到了曾叔发来图片中显示的地方。就在方婷曾经凭栏眺望的那个位置,有一对年轻的恋人正举着自拍杆,以江对面林立的高楼为背景在拍照留念。 没有见到方婷,江雄有些淡淡的失落。尽管这个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一路上还是渴望着能有奇迹出现。 方婷此刻正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江雄无从知晓。他只是想,既然方婷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或许她住的地方离这并不远。当然他也明白这样一个现实:每一个来到这座城市的外地人,不管来时有怎样的目的和理由,几乎都会到这处城市的标志性区域来走一走,看一看。 尽管知道在这里遇见方婷的概率与中彩票无异,但江雄还是决意今天要一直守在这里了。他买了一瓶茶饮料,在花坛边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盼望方婷能奇迹般地出现。 江畔围栏边的游人不知换了多少批,可是始终也没出现那个期盼中的身影。江雄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也从没想过要看一下时间,总之,他熬过了阳光炽烈的正午,送走了五彩绚丽的晚霞,而此时,暮色已将整座城市渐渐包围了…… 江雄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他在这里坐了几乎一整个白天,不知喝了多少瓶水,却没有吃一口食物。此时的他早已是饥肠辘辘,胃干磨得令他级不舒服;另一方面由于生怕错过,没敢离开此地半步,他的膀胱已经憋得几乎要炸裂了。 实在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江雄才匆匆去就近的一家快餐店上了趟厕所。然后买了些汉堡、鸡块和薯条,便急匆匆又向江边而去。若在以往,他是很少吃这类高热量、低营养的垃圾食品的,但现在为了节省时间,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暮色已渐渐浓重,江面上五彩绚丽的光如群蛇般舞动。身后的古典建筑和对岸的摩天大厦在泛光灯和激光束的照耀下相互辉映着,似乎在对着这永不停息的江水讲述着这座城市凝重的历史和华丽的的现在。而观者也在不知不觉中便融入了这时空交错的幻境之中。 江雄附身在围栏上,任微风轻轻拂面,感受着这难得的清爽。方婷也曾在这个相同的位置,就这样凭栏而立……想到这里,江雄的心中不禁油然而升起了亲切感,肘下原本冰凉的围栏似乎也平添了几许温暖。 一艘艘张灯结彩的游船从江面上驶过,更给这斑斓的夜色又增加了一道道流动的风景。望着游船上那一张张欢快的笑脸,江雄的心中涌动着美好和希冀:如果能与方婷相互依偎,乘游船一同饱览这光影迷离的夜色,那该是一件多么神奇美妙的事情…… 江雄轻轻地闭上双眼,带着无尽的遐想,深深地嗅吸着凉爽的空气。这时,一股清香甘甜的气息突然进入了他的鼻腔,是那么的熟悉,正是方婷身上独有的味道!怎么回事,好像并不是幻觉呀?江雄带着疑惑,再度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气,他真的闻到了那芬芳的气息,而且他能还准确地判断出这气息是从他的右侧飘过来的。 江雄猛地睁开双眼,循着那芬芳的发源地向右侧望去,就在这一刹那,他如泥塑木雕般呆住了!只见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一个身着黑色纱裙的女子,正背向他,侧身倚在栏杆上,似乎在眺望着远去的游船。那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这不正是方婷吗?! 江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心疯狂地跳动着,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浑身颤栗着,向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走去,他两腿僵直,脚下软绵绵地像踩着大团的棉花。望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他眼前突然有些发花,搞不懂方婷原本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此时为什么竟盘了起来? 莫非是我搞错了?江雄心中开始疑惑。可是随着距离的接近,方婷身上那独有的甜香气息也更加明显了。是她,不会有错!江雄瞬间抛去了疑惑,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巨大的幸福感顿时将他包裹起来。 “方婷……”江雄因心跳加剧导致嗓子发干,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那俏丽的双肩似乎动了动,接下来却再没有丝毫的回应。 江雄清了下嗓子,提高了音量再度呼唤到:“方婷!”说着,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 “你是谁?!”随着因惊恐而变调的声音,她猛然转过身来,很自然便进入了江雄的怀抱。 江雄趁势一把紧紧搂住。 “别怕,是……”话未说完,江雄的嘴已张成了大大的o形。他这才发现,怀中的‘方婷’竟然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 “你要做什么?!”中年女人挣扎着,伸手想推开江雄。当手触碰到江雄肌肉饱满的胸口时,她好像突然没了力气,软软地停止了动作,只是仰头瞪视着他。 江雄这才发现自己仍然紧搂着对方,顿时满脸臊得通红。他慌忙松开了手臂,忙不迭地解释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是我认错人了……” “你搞什么嘛……”黑衣女人嘟囔着,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抬起头细眯着双眼,面带温色地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再一次呆住了。这颀长的颈部,这娇俏的身体,怎么会与方婷如此相似?只不过在这身体之上,有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一张留下了岁月痕迹的,端庄知性的中年女性的面孔。 “年轻人,不好太轻浮的,论年龄我都可以做你的长辈了,怎么可以这样动手动脚的?”黑衣女人说着,斜瞟了江雄一眼,眼角却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江雄打了个激灵,连忙继续解释道:“真的实在对不起!刚才看到您的背影,我以为是……实在太对不起了,是我搞错了,给您添麻烦了!”江雄惶惶然给对方鞠了一躬,然后一转身落荒而逃。 江雄低着头一通紧走。他此时非常难堪,感觉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而且一犯就是两次!上回在古桥镇,他就曾把一位年轻的粉衣女子错认成方婷;这回更离谱,居然能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也误认成方婷!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可能接连发生这种低级失误?自己可是接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对人,对身边事物早已练就了过目不忘的超强本领,怎么还会认错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女人呢? 不过也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看上去已经接近五十了,怎么会还保持如此娇美的身材?那清澈的眼神,还有那气味……不对!江雄似乎猛醒。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如泥塑木雕般呆住了! 就这样在雨水中足足行进了二十分钟后,在一条老旧的弄堂之中,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私人开设的旅店。与其说是旅店,不如说是临时出租屋更贴切,因为这座老旧的棚户区建筑并无悬挂任何招牌,从外面看也就是普通的民居而已。这里的条件简陋,与哪怕普通的快捷酒店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可与之对应的是这里的价格也要便宜很多。当然,江雄对价格并不看重,他看重的是住这种地方不用担心泄露行踪。而且在这样一个暴雨之夜,能有一个像样的容身之处,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在登记住宿时,因江雄没有身份证这件事出现了些麻烦。毕竟江雄身材高大外表冷峻,让常年与外人打交道的女房东心有顾忌——这个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好招惹,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向警方交代。而江雄则担心,在这种连普通旅店都算不上的地方,如果再出示外籍护照,就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了。好在那个中年男人低声解释了片刻,女主人终于同意让江雄住下,毕竟在这么个偏狭的弄堂,又是大雨滂沱之夜,拉一个客人入住也实在很不容易。 踩着“吱吱”作响的木质楼梯,江雄来到了二楼属于他的房间,房间内木质的墙壁和地板上,暗红色的漆面早已斑斑驳驳,到处暴露出原木的本色,不过房间里的一切倒还算是干净整洁。让人遗憾的是,房间内没有空调,只有一柄式样老旧的落地电风扇,看来这样的环境是无法拒绝蚊虫的造访了。 鞋子里灌了水,此刻的江雄感觉又冷又饿。安顿好行李,他换了一双拖鞋便下了楼。 此时的雨势已明显减小。江雄来到弄堂入口处,一家来时就注意到的小餐馆,那里昏昏黄黄地亮着灯,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 说是餐馆,也没有正规的店名,门口挂一面二尺见方的简易招牌,白底红漆手写的‘餐馆’二字。里面更是小得可怜,也只有安装在左右两面墙体上长约150厘米,宽约40厘米的条桌供客人用餐。其中一张条桌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正慢慢地吃着一碗馄饨。 餐馆虽小,里面的器物也很老旧,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却收拾得很整洁。小店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饭菜香味,悄无声息地引诱着来客的食欲。 江雄背对着年轻女子,在另一张桌前坐下,他要了一份烧麦,外加一碗大排面。 在这清冷的雨夜之中,坐在昏黄的白炽灯下,吃着热气腾腾的汤面,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江雄也许是饿极了,食物入口便觉得浓香无比。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连心境都有些飘然恍惚了。 食物的热量迅速发挥了作用,江雄浑身上下有了一种暖暖的感觉。这种状态让他愉悦。唯一让他感慨的是,如果此刻有方婷陪伴左右,那这一切也就完美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这种平淡之中的美丽。阿婷,我来了…… 望着门外深沉的夜空,江雄的思绪已飘落到了万点飞溅的水花之中。但不知哪一片灯火阑珊之处,才有他苦苦追寻的爱人。 二 一觉醒来,雨早已停了。阳光将地面的积水蒸腾起来,整个城市的空气显得极度闷热而潮湿,人仿佛置身于笼屉中一般苦不堪言。 住惯了空调房的江雄,浑身上下都感觉粘腻腻的极不舒畅。更可恶的是,虽然夜里使用了蚊帐,又点了蚊香,可身上还是被凶恶的蚊子叮咬了几个大大的包。若在以往,对任何艰苦条件都经历过的江雄,对这点小事可能会不屑一顾,可自从他在内心里卸下了杀手身份之后,这些时常困扰寻常人的小问题,也同样开始困扰着他了。 江雄思索了片刻。在这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想要找一个人,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不过自己已经是自由之身,最不缺的也就是时间了。 被蚊虫和闷热困扰的他,现在也不想什么暴露行踪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改变一下居住的环境,至少房间里要有空调。 江雄本想在网上就近订一家宾馆,可想想这一片区域他并不熟悉,还是四处走走,勘察一下环境更为稳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一个小时后,江雄选择了一家挂着三星标牌的小型宾馆,这里距离火车站步行不超过十五分钟,而且交通四通八达,关键时刻利于脱身。距宾馆不远处还有一座公共的地下停车场,完全符合他的一切诉求。 来到总台,却被告知暂时客满,需要等到12时看是否有住客退房。不过还算运气不错,江雄才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对年轻夫妇下楼办理退房手续,他当即订下了这间位于三楼东侧的双人标间。 趁客房服务员清理房间的时间,江雄回到那家私人小店退了房,并将越野车转移到了宾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办完这些事后,江雄乘地铁去了江边。在这座停车格外困难的城市出行,使用公共交通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江雄很快就找到了曾叔发来图片中显示的地方。就在方婷曾经凭栏眺望的那个位置,有一对年轻的恋人正举着自拍杆,以江对面林立的高楼为背景在拍照留念。 没有见到方婷,江雄有些淡淡的失落。尽管这个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一路上还是渴望着能有奇迹出现。 方婷此刻正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江雄无从知晓。他只是想,既然方婷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或许她住的地方离这并不远。当然他也明白这样一个现实:每一个来到这座城市的外地人,不管来时有怎样的目的和理由,几乎都会到这处城市的标志性区域来走一走,看一看。 尽管知道在这里遇见方婷的概率与中彩票无异,但江雄还是决意今天要一直守在这里了。他买了一瓶茶饮料,在花坛边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盼望方婷能奇迹般地出现。 江畔围栏边的游人不知换了多少批,可是始终也没出现那个期盼中的身影。江雄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也从没想过要看一下时间,总之,他熬过了阳光炽烈的正午,送走了五彩绚丽的晚霞,而此时,暮色已将整座城市渐渐包围了…… 江雄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他在这里坐了几乎一整个白天,不知喝了多少瓶水,却没有吃一口食物。此时的他早已是饥肠辘辘,胃干磨得令他级不舒服;另一方面由于生怕错过,没敢离开此地半步,他的膀胱已经憋得几乎要炸裂了。 实在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江雄才匆匆去就近的一家快餐店上了趟厕所。然后买了些汉堡、鸡块和薯条,便急匆匆又向江边而去。若在以往,他是很少吃这类高热量、低营养的垃圾食品的,但现在为了节省时间,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暮色已渐渐浓重,江面上五彩绚丽的光如群蛇般舞动。身后的古典建筑和对岸的摩天大厦在泛光灯和激光束的照耀下相互辉映着,似乎在对着这永不停息的江水讲述着这座城市凝重的历史和华丽的的现在。而观者也在不知不觉中便融入了这时空交错的幻境之中。 江雄附身在围栏上,任微风轻轻拂面,感受着这难得的清爽。方婷也曾在这个相同的位置,就这样凭栏而立……想到这里,江雄的心中不禁油然而升起了亲切感,肘下原本冰凉的围栏似乎也平添了几许温暖。 一艘艘张灯结彩的游船从江面上驶过,更给这斑斓的夜色又增加了一道道流动的风景。望着游船上那一张张欢快的笑脸,江雄的心中涌动着美好和希冀:如果能与方婷相互依偎,乘游船一同饱览这光影迷离的夜色,那该是一件多么神奇美妙的事情…… 江雄轻轻地闭上双眼,带着无尽的遐想,深深地嗅吸着凉爽的空气。这时,一股清香甘甜的气息突然进入了他的鼻腔,是那么的熟悉,正是方婷身上独有的味道!怎么回事,好像并不是幻觉呀?江雄带着疑惑,再度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气,他真的闻到了那芬芳的气息,而且他能还准确地判断出这气息是从他的右侧飘过来的。 江雄猛地睁开双眼,循着那芬芳的发源地向右侧望去,就在这一刹那,他如泥塑木雕般呆住了!只见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一个身着黑色纱裙的女子,正背向他,侧身倚在栏杆上,似乎在眺望着远去的游船。那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这不正是方婷吗?! 江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心疯狂地跳动着,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浑身颤栗着,向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走去,他两腿僵直,脚下软绵绵地像踩着大团的棉花。望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他眼前突然有些发花,搞不懂方婷原本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此时为什么竟盘了起来? 莫非是我搞错了?江雄心中开始疑惑。可是随着距离的接近,方婷身上那独有的甜香气息也更加明显了。是她,不会有错!江雄瞬间抛去了疑惑,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巨大的幸福感顿时将他包裹起来。 “方婷……”江雄因心跳加剧导致嗓子发干,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那俏丽的双肩似乎动了动,接下来却再没有丝毫的回应。 江雄清了下嗓子,提高了音量再度呼唤到:“方婷!”说着,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 “你是谁?!”随着因惊恐而变调的声音,她猛然转过身来,很自然便进入了江雄的怀抱。 江雄趁势一把紧紧搂住。 “别怕,是……”话未说完,江雄的嘴已张成了大大的o形。他这才发现,怀中的‘方婷’竟然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 “你要做什么?!”中年女人挣扎着,伸手想推开江雄。当手触碰到江雄肌肉饱满的胸口时,她好像突然没了力气,软软地停止了动作,只是仰头瞪视着他。 江雄这才发现自己仍然紧搂着对方,顿时满脸臊得通红。他慌忙松开了手臂,忙不迭地解释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是我认错人了……” “你搞什么嘛……”黑衣女人嘟囔着,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抬起头细眯着双眼,面带温色地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再一次呆住了。这颀长的颈部,这娇俏的身体,怎么会与方婷如此相似?只不过在这身体之上,有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一张留下了岁月痕迹的,端庄知性的中年女性的面孔。 “年轻人,不好太轻浮的,论年龄我都可以做你的长辈了,怎么可以这样动手动脚的?”黑衣女人说着,斜瞟了江雄一眼,眼角却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江雄打了个激灵,连忙继续解释道:“真的实在对不起!刚才看到您的背影,我以为是……实在太对不起了,是我搞错了,给您添麻烦了!”江雄惶惶然给对方鞠了一躬,然后一转身落荒而逃。 江雄低着头一通紧走。他此时非常难堪,感觉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而且一犯就是两次!上回在古桥镇,他就曾把一位年轻的粉衣女子错认成方婷;这回更离谱,居然能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也误认成方婷!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可能接连发生这种低级失误?自己可是接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对人,对身边事物早已练就了过目不忘的超强本领,怎么还会认错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女人呢? 不过也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看上去已经接近五十了,怎么会还保持如此娇美的身材?那清澈的眼神,还有那气味……不对!江雄似乎猛醒。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沈嘉霓亡夫葬礼大爆炸! 他原地停留了两秒钟,然后一转身,飞速又向江边跑去。 再度回到刚才的地方,黑衣女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江雄陷入了迷惘。 他感觉十分的惶惑。若在以往,就他所从事的职业而言,是根本不允许发生认错人这种低级失误的,而事实上这种错误他以往也从来没犯过。常年从事特殊职业所练就的超人眼力、听力和嗅觉,一直都是让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这些超常的感知力都消失殆尽了吗? 江雄仔细回想着刚才经历的每一个细节,可怎么都觉得只看身体的话,那分明就是方婷。还有那独特的清香体味,包括那细眯着的双眼和古怪的嗓音,都透出几分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如果在不夹杂个人情感因素的状态下,这些细节特征加在一起,就足以让他断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难道这个黑衣人真是乔装改扮的方婷? 可江雄仔细想想,又觉得根本没有可能,因为这样就太不合逻辑了。试想,如果方婷不愿见他,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乔装改扮后再来到他的身边;如果方婷目的就是为了见他,就更没有必要掩盖真容了。而且方婷又不是杀手、特工这类特殊人物,又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手段呢?再说,他使用的交通工具是汽车,完全是全程自驾,而且为了避免被追踪信号,他还关闭手机并取出了电池和手机卡,方婷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来到了江东市呢? 所以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思念太过迫切,头脑完全被方婷占据,以至于疲惫之中产生了错觉。毕竟人的大脑在情感因素的左右下,做出的判断往往是有失偏颇的。至于那个中年女人,或许是从事舞蹈等形体艺术的。就算不是,在当今的养生科学条件下,保持苗条秀美的身材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至于那气味,也许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也许是那个女人用了方婷惯用的香水,而自己则一直误认为那是方婷独特的体味而已。 可是,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江雄都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他越想内心越惶惑,对自己的判断感知能力失去了固有的自信。他虽然不愿再做杀手,他却不愿丧失从前那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可他却悲哀地发现,这些超能力正一点点地从他的体内消失。如果自己不再具备这些特殊技能的话,要想在这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中寻找一个人,那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那个中年妇人不会就是方婷的母亲吧?还真有可能!江雄突发奇想,立即朝着另一个方向急急找寻过去…… 三 带着满腹的惆怅,江雄回到了宾馆。 在经历了整整一个白天的苦苦守候之后,江雄的心态也终于开始趋于理性,他意识到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未免太过愚蠢了。 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江雄的大脑已经开始正常运转起来。在报刊、电台及电视上发布寻人启事,或是在网络上传方婷的资料并提供丰厚的奖金进行人肉搜索?这些方法应该能很快凑效。只不过这些做法都太过张扬,极可能引起方婷的反感。再说,方婷曾在电话中明确表示过不想再与他见面,如果自己采用如此高调的做法,不仅会惊动她,甚至导致她彻底远离自己。因此,上述几种方法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去轻易使用。 那么在茫茫人海之中,又该如何去寻找呢? 江雄认为,必须要站在方婷的角度来进行思考。首先她为什么要离开吉运宾馆,然后她为什么又来到这座城市? 如此来看答案便一目了然了——当然是为了给她父亲治疗!像方婷这样出身正派又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如果不是为了救父亲,又怎么可能做出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呢?试想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自己挚爱的亲人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刻,她又怎么有心情谈情说爱,又怎么有时间独守一地等自己回来呢?她那部手机的留言里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过他,离开吉运宾馆就是为了带父亲去治疗;而且一个月前,方婷也是在距离江东不远的古桥镇给自己来过电话。这样看来,方婷那时就来到了江东,而且一直都在这里! 方婷之所以会留在这里,或许是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换肾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手术,现在应该是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一定要尽快找到她,陪着她一起扛过难关!江雄紧咬着牙关,暗自下定了决心。 江雄认真清理了一下思路。他觉得要想找到方婷,首先就必须要从这座城市的各个医院入手,重点是三甲医院,尤其是以治疗肾病而闻名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掌握这些医院的详尽资料。至于哪家医院治疗肾病最有名气,询问当地人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夜色已深,今晚已无法这么做,只能先上网查询一番了。 江雄立即打开电脑,将当地的三甲医院悉数搜索了一番,仔细阅读了各自官网的简介,并将这些医院的名称和地址都做了详尽的记录。他准备第二天早早出门,先从这些大医院重点着手开始查找。 江雄决定先去洗澡,然后立即睡觉养精蓄锐,毕竟明天的搜索排查注定会是非常艰苦繁重的。 就在江雄退出网页准备关闭电脑时,浏览器左侧一行提示性标题吸引了他的目光——血肉横飞,沈嘉霓亡夫葬礼大爆炸! 江雄急忙点击进入,相关网页数不胜数。 他先看了一则最新的消息: 在昔日巨星沈嘉霓亡夫的葬礼上,成殓万昌集团总裁李万霖遗体的棺椁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当场造成十九人死亡,一百一十七人受伤。而先行离开的沈嘉霓在途中也遭到了不明身份蒙面者的袭击,造成随行人员一人死亡,三人受伤。而沈嘉霓则因为座驾为高级防弹轿车,所幸逃过一劫。 据最新统计,当前死亡人数已上升至三十一人。 由于这是沈嘉霓神秘消失十三年之后的首度公开露面,葬礼吸引了大批的媒体记者和昔日影迷前往现场。因此,网上除了有大量的相关文字报道外,还有海量的图片和视频。 通过文字报道,并观看了大量的现场视频后,江雄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葬礼当天,除了大量的帮众成员和来宾外,灵堂外早已挤满了各路媒体记者和沈嘉霓昔日的影迷,现场秩序曾一度失控。举行完公祭仪式后,考虑到当日情况特殊,为避免起灵时引发混乱冲撞了亡灵,治丧委员会协商后,临时决定让沈嘉霓从后门先行离开。正是这个临时的安排,保住了沈嘉霓的性命。 沈嘉霓离开后,现场的秩序得到了保证。治丧委员会决定起灵,由号称龙昌会‘八大金刚’的八大堂口负责人扶灵。 事件就在此时发生了。就在棺木离开基座的一刹那,棺木内暗藏的大量爆炸物被瞬间引爆,李万霖原本拼接的尸首顿时又被炸成了焦糊的碎块。而扶灵的‘八大金刚’有七人被炸成碎块当场身亡;另一人双腿被炸断,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而时隔数分钟后,先行离开的沈嘉霓一行,在途中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蒙面者的袭击。袭击者先使用大威力的ak47突击步枪进行扫射,开道车司机头部中弹当场毙命,车辆失控撞在路边的护栏上阻挡了道路。行凶者的子弹如雨点般落在沈嘉霓的座驾上。所幸她乘坐的是高级防弹轿车,密集的子弹并没能危及她的生命安全。而紧随其后的车辆却没能幸免,车内的三名随行人员中弹受伤。袭击者还使用了枪榴弹。所幸防弹车司机反映机敏,在前车失控后并没有停车,而是猛打方向用车头左侧撞开了阻路的前车,拼命加速逃离,并在弯道使用漂移技术避开了飞过来的枪榴弹,从而脱离了危险。 各路媒体纷纷猜测,这一事件既有可能是内部纷争所致,也有可能是前一阶段销声匿迹的龙盛会又卷土重来。不论是何种情形,龙昌会内部都一定有内鬼,否则炸弹不可能安装到李万霖的棺木之中。 总之,这一连串的事件致使龙昌会损失巨大,一、二号人物先后暴亡,八大堂口的负责人也尽数折损,龙昌会已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而万昌集团的正常业务也因此而停顿,万昌系股票又出现了新一轮的暴跌。 江雄感觉后背发凉。曾叔的这招棋实在落子太狠了,可谓一矢数鸟。不过他能够理解,毕竟要想全面接手龙昌会,仅除掉李万霖是远远不够的,龙昌会还有许多有实力的人物,尤其是这‘八大金刚’。 如今既除掉了‘八大金刚’,还顺带炸死、炸伤了许多帮中元老,不仅为新的主子扫清了道路,同时也避免了群龙无首后的血腥纷争,从而保证了龙昌会的整体性。而帮会里往往有巨额见不得光的黑色财富,曾叔正可利用万昌系股票暴跌的机会,指示亲信使用大量老鼠仓,以自然人的身份低价大批吃进,一方面将黑钱洗白,另一方面以貌似合法的形式暗中操控万昌集团。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搞出些并购重组等题材,或虚增公司业绩,趁资本市场牛市来临时,大幅拉抬股票价格,然后高位卖出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到时候曾叔既可以继续留在幕后暗中操控大局;也可以弄死某个人,整了容换其身份重新复出。 作为一个老牌顶尖杀手,江雄也很自然地对这次行动暗暗作了点评,他认为曾叔不愧是老谋深算,行动的时间、地点以及方式都运用得恰到好处。 首先,作为帮会首领的葬礼,龙昌会的高层人物一定都会悉数到场。‘八大金刚’更是不能例外,因为这正是他们刻意表现,为自己加分,以期日后登上帮会首领宝座的机会。安排‘八大金刚’扶灵,既彰显了他们在帮会中的荣耀和地位,又宣示了龙昌会后继有人,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将爆炸物装填在棺木内引爆,更确保了‘八大金刚’都处在了最佳的杀伤范围之内。而事实也证明,此次清除行动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至于路上对沈嘉霓的伏击,江雄则认为有许多失误之处。如果作为此次行动的备份方案,想在路上伏击除掉‘八大金’刚再外带沈嘉霓的话,仅凭区区几支ak47是远远不够的。虽然使用了枪榴弹,可对于顶级防弹轿车而言,不使用高性能的贫铀穿甲弹恐怕是构不成真正杀伤力的。只有一种解释——这次行动并没有第二套备选方案。如果棺木内的爆炸装置没有成功引爆,行动就自动取消。因为葬礼结束后,车流、人流混乱复杂,想在半路上伏击全歼这些特定人物,是完全不具备任何可能性的。看来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发现沈嘉霓意外先走,所以在仓促间临时安排人手去途中追杀。 不管怎么说,对于一次大型的暗杀行动来说,能取得这样的结果已经称得上是巨大的成功了。剩下一个弱女子,要想取她的性命,应该是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或许这正是曾叔的刻意安排,故意用武力危及其性命,然后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也未尝可知。因为沈嘉霓不仅是李万霖遗产的合法继承人,更是龙昌会掌门人的遗孀,其法理身份至关重要。如果其在武力恐吓之下明白了利害关系,甘于低头接受控制的话,那对于曾叔而言就极为有利了。扶一个合理、合法的女傀儡,总比自己直接出面去控制一群各怀虎狼之心的帮众要简便得多;或者逼沈嘉霓提议,由曾叔全权接管帮会,这样做既显得顺理成章,又更易于服众。 看了曾叔的所作所为,江雄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曾叔不仅精于计算,而且手段毒辣,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是不可能给你讲什么亲情和道义的。这样的组织还是及早远离的好。从前的龙门是为了反清复明、民族大义,可如今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下,已经使许多打着这个旗号的组织彻底变了味,沦为了彻头彻尾的犯罪组织。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能全身而退,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江雄的内心感慨着。按说能脱离这样一个组织,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他却丝毫也轻松不起来,总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在压着他。他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凶险在等着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沈嘉霓亡夫葬礼大爆炸! 他原地停留了两秒钟,然后一转身,飞速又向江边跑去。 再度回到刚才的地方,黑衣女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江雄陷入了迷惘。 他感觉十分的惶惑。若在以往,就他所从事的职业而言,是根本不允许发生认错人这种低级失误的,而事实上这种错误他以往也从来没犯过。常年从事特殊职业所练就的超人眼力、听力和嗅觉,一直都是让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这些超常的感知力都消失殆尽了吗? 江雄仔细回想着刚才经历的每一个细节,可怎么都觉得只看身体的话,那分明就是方婷。还有那独特的清香体味,包括那细眯着的双眼和古怪的嗓音,都透出几分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如果在不夹杂个人情感因素的状态下,这些细节特征加在一起,就足以让他断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难道这个黑衣人真是乔装改扮的方婷? 可江雄仔细想想,又觉得根本没有可能,因为这样就太不合逻辑了。试想,如果方婷不愿见他,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乔装改扮后再来到他的身边;如果方婷目的就是为了见他,就更没有必要掩盖真容了。而且方婷又不是杀手、特工这类特殊人物,又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手段呢?再说,他使用的交通工具是汽车,完全是全程自驾,而且为了避免被追踪信号,他还关闭手机并取出了电池和手机卡,方婷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来到了江东市呢? 所以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思念太过迫切,头脑完全被方婷占据,以至于疲惫之中产生了错觉。毕竟人的大脑在情感因素的左右下,做出的判断往往是有失偏颇的。至于那个中年女人,或许是从事舞蹈等形体艺术的。就算不是,在当今的养生科学条件下,保持苗条秀美的身材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至于那气味,也许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也许是那个女人用了方婷惯用的香水,而自己则一直误认为那是方婷独特的体味而已。 可是,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江雄都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他越想内心越惶惑,对自己的判断感知能力失去了固有的自信。他虽然不愿再做杀手,他却不愿丧失从前那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可他却悲哀地发现,这些超能力正一点点地从他的体内消失。如果自己不再具备这些特殊技能的话,要想在这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中寻找一个人,那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那个中年妇人不会就是方婷的母亲吧?还真有可能!江雄突发奇想,立即朝着另一个方向急急找寻过去…… 三 带着满腹的惆怅,江雄回到了宾馆。 在经历了整整一个白天的苦苦守候之后,江雄的心态也终于开始趋于理性,他意识到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未免太过愚蠢了。 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江雄的大脑已经开始正常运转起来。在报刊、电台及电视上发布寻人启事,或是在网络上传方婷的资料并提供丰厚的奖金进行人肉搜索?这些方法应该能很快凑效。只不过这些做法都太过张扬,极可能引起方婷的反感。再说,方婷曾在电话中明确表示过不想再与他见面,如果自己采用如此高调的做法,不仅会惊动她,甚至导致她彻底远离自己。因此,上述几种方法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去轻易使用。 那么在茫茫人海之中,又该如何去寻找呢? 江雄认为,必须要站在方婷的角度来进行思考。首先她为什么要离开吉运宾馆,然后她为什么又来到这座城市? 如此来看答案便一目了然了——当然是为了给她父亲治疗!像方婷这样出身正派又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如果不是为了救父亲,又怎么可能做出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呢?试想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自己挚爱的亲人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刻,她又怎么有心情谈情说爱,又怎么有时间独守一地等自己回来呢?她那部手机的留言里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过他,离开吉运宾馆就是为了带父亲去治疗;而且一个月前,方婷也是在距离江东不远的古桥镇给自己来过电话。这样看来,方婷那时就来到了江东,而且一直都在这里! 方婷之所以会留在这里,或许是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换肾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手术,现在应该是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一定要尽快找到她,陪着她一起扛过难关!江雄紧咬着牙关,暗自下定了决心。 江雄认真清理了一下思路。他觉得要想找到方婷,首先就必须要从这座城市的各个医院入手,重点是三甲医院,尤其是以治疗肾病而闻名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掌握这些医院的详尽资料。至于哪家医院治疗肾病最有名气,询问当地人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夜色已深,今晚已无法这么做,只能先上网查询一番了。 江雄立即打开电脑,将当地的三甲医院悉数搜索了一番,仔细阅读了各自官网的简介,并将这些医院的名称和地址都做了详尽的记录。他准备第二天早早出门,先从这些大医院重点着手开始查找。 江雄决定先去洗澡,然后立即睡觉养精蓄锐,毕竟明天的搜索排查注定会是非常艰苦繁重的。 就在江雄退出网页准备关闭电脑时,浏览器左侧一行提示性标题吸引了他的目光——血肉横飞,沈嘉霓亡夫葬礼大爆炸! 江雄急忙点击进入,相关网页数不胜数。 他先看了一则最新的消息: 在昔日巨星沈嘉霓亡夫的葬礼上,成殓万昌集团总裁李万霖遗体的棺椁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当场造成十九人死亡,一百一十七人受伤。而先行离开的沈嘉霓在途中也遭到了不明身份蒙面者的袭击,造成随行人员一人死亡,三人受伤。而沈嘉霓则因为座驾为高级防弹轿车,所幸逃过一劫。 据最新统计,当前死亡人数已上升至三十一人。 由于这是沈嘉霓神秘消失十三年之后的首度公开露面,葬礼吸引了大批的媒体记者和昔日影迷前往现场。因此,网上除了有大量的相关文字报道外,还有海量的图片和视频。 通过文字报道,并观看了大量的现场视频后,江雄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葬礼当天,除了大量的帮众成员和来宾外,灵堂外早已挤满了各路媒体记者和沈嘉霓昔日的影迷,现场秩序曾一度失控。举行完公祭仪式后,考虑到当日情况特殊,为避免起灵时引发混乱冲撞了亡灵,治丧委员会协商后,临时决定让沈嘉霓从后门先行离开。正是这个临时的安排,保住了沈嘉霓的性命。 沈嘉霓离开后,现场的秩序得到了保证。治丧委员会决定起灵,由号称龙昌会‘八大金刚’的八大堂口负责人扶灵。 事件就在此时发生了。就在棺木离开基座的一刹那,棺木内暗藏的大量爆炸物被瞬间引爆,李万霖原本拼接的尸首顿时又被炸成了焦糊的碎块。而扶灵的‘八大金刚’有七人被炸成碎块当场身亡;另一人双腿被炸断,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而时隔数分钟后,先行离开的沈嘉霓一行,在途中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蒙面者的袭击。袭击者先使用大威力的ak47突击步枪进行扫射,开道车司机头部中弹当场毙命,车辆失控撞在路边的护栏上阻挡了道路。行凶者的子弹如雨点般落在沈嘉霓的座驾上。所幸她乘坐的是高级防弹轿车,密集的子弹并没能危及她的生命安全。而紧随其后的车辆却没能幸免,车内的三名随行人员中弹受伤。袭击者还使用了枪榴弹。所幸防弹车司机反映机敏,在前车失控后并没有停车,而是猛打方向用车头左侧撞开了阻路的前车,拼命加速逃离,并在弯道使用漂移技术避开了飞过来的枪榴弹,从而脱离了危险。 各路媒体纷纷猜测,这一事件既有可能是内部纷争所致,也有可能是前一阶段销声匿迹的龙盛会又卷土重来。不论是何种情形,龙昌会内部都一定有内鬼,否则炸弹不可能安装到李万霖的棺木之中。 总之,这一连串的事件致使龙昌会损失巨大,一、二号人物先后暴亡,八大堂口的负责人也尽数折损,龙昌会已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而万昌集团的正常业务也因此而停顿,万昌系股票又出现了新一轮的暴跌。 江雄感觉后背发凉。曾叔的这招棋实在落子太狠了,可谓一矢数鸟。不过他能够理解,毕竟要想全面接手龙昌会,仅除掉李万霖是远远不够的,龙昌会还有许多有实力的人物,尤其是这‘八大金刚’。 如今既除掉了‘八大金刚’,还顺带炸死、炸伤了许多帮中元老,不仅为新的主子扫清了道路,同时也避免了群龙无首后的血腥纷争,从而保证了龙昌会的整体性。而帮会里往往有巨额见不得光的黑色财富,曾叔正可利用万昌系股票暴跌的机会,指示亲信使用大量老鼠仓,以自然人的身份低价大批吃进,一方面将黑钱洗白,另一方面以貌似合法的形式暗中操控万昌集团。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搞出些并购重组等题材,或虚增公司业绩,趁资本市场牛市来临时,大幅拉抬股票价格,然后高位卖出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到时候曾叔既可以继续留在幕后暗中操控大局;也可以弄死某个人,整了容换其身份重新复出。 作为一个老牌顶尖杀手,江雄也很自然地对这次行动暗暗作了点评,他认为曾叔不愧是老谋深算,行动的时间、地点以及方式都运用得恰到好处。 首先,作为帮会首领的葬礼,龙昌会的高层人物一定都会悉数到场。‘八大金刚’更是不能例外,因为这正是他们刻意表现,为自己加分,以期日后登上帮会首领宝座的机会。安排‘八大金刚’扶灵,既彰显了他们在帮会中的荣耀和地位,又宣示了龙昌会后继有人,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将爆炸物装填在棺木内引爆,更确保了‘八大金刚’都处在了最佳的杀伤范围之内。而事实也证明,此次清除行动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至于路上对沈嘉霓的伏击,江雄则认为有许多失误之处。如果作为此次行动的备份方案,想在路上伏击除掉‘八大金’刚再外带沈嘉霓的话,仅凭区区几支ak47是远远不够的。虽然使用了枪榴弹,可对于顶级防弹轿车而言,不使用高性能的贫铀穿甲弹恐怕是构不成真正杀伤力的。只有一种解释——这次行动并没有第二套备选方案。如果棺木内的爆炸装置没有成功引爆,行动就自动取消。因为葬礼结束后,车流、人流混乱复杂,想在半路上伏击全歼这些特定人物,是完全不具备任何可能性的。看来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发现沈嘉霓意外先走,所以在仓促间临时安排人手去途中追杀。 不管怎么说,对于一次大型的暗杀行动来说,能取得这样的结果已经称得上是巨大的成功了。剩下一个弱女子,要想取她的性命,应该是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或许这正是曾叔的刻意安排,故意用武力危及其性命,然后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也未尝可知。因为沈嘉霓不仅是李万霖遗产的合法继承人,更是龙昌会掌门人的遗孀,其法理身份至关重要。如果其在武力恐吓之下明白了利害关系,甘于低头接受控制的话,那对于曾叔而言就极为有利了。扶一个合理、合法的女傀儡,总比自己直接出面去控制一群各怀虎狼之心的帮众要简便得多;或者逼沈嘉霓提议,由曾叔全权接管帮会,这样做既显得顺理成章,又更易于服众。 看了曾叔的所作所为,江雄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曾叔不仅精于计算,而且手段毒辣,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是不可能给你讲什么亲情和道义的。这样的组织还是及早远离的好。从前的龙门是为了反清复明、民族大义,可如今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下,已经使许多打着这个旗号的组织彻底变了味,沦为了彻头彻尾的犯罪组织。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能全身而退,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江雄的内心感慨着。按说能脱离这样一个组织,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他却丝毫也轻松不起来,总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在压着他。他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凶险在等着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哎呦,把人给急得! 四 江雄已经走访了半个城市。江东市很大,医院众多。而江雄则是以各大医院为重心,划分为若干片区仔细搜寻,就连规模较小的医疗机构他都不肯放过。 昨天整整一天他都一无所获。而今天上午,他了解到一家大型医院收治了一名新加坡人和一名马来西亚人,可进一步查证之后,才发现这两人均与方婷无任何关系。 在吃过简单的午餐,又稍事休息了片刻之后,江雄再度投入到对方婷的搜寻之中。他现在要进入的,是本城乃至全中国都颇有盛名的医院,该院肾病专科的治疗水平在同行业中也是位居前列。对于这家医院,江雄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当然他也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毕竟还有半个城市在等着他,即使搜遍全城的医疗机构都毫无结果,他也会立即投入第二遍搜寻,并把范围扩大到周边城市。 来到住院部的五楼,江雄径直走到了肾病专科护士站。他看到一位眼睛亮晶晶的小护士起身迎了过来。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小护士声音甜甜地问。 “是这样的,我是来寻找一位病患者,他应该姓方,新加坡人,男性,年龄大约……大约五十岁上下,请问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这里接受治疗?” “姓方的新加坡人?”小护士想了想,“抱歉,我们这里目前没有收治新加坡籍的患者。” “那泰国人呢?或是……马来西亚人?”江雄又问。 这时,一直在旁边低头写着什么的护士长,突然抬起头问道:“你到底找几个人呀?” “是这样的,”江雄连忙解释,“我朋友的父亲患尿毒症,前段时间来这边治疗,可我不清楚在那间医院。我朋友是新加坡籍,而她父亲一直在泰国经营生意,所以我不好确定他的国籍。” “哦,是这样啊……”小护士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你找的人应该不在我们这里。泰国人倒是有一个,不过是个年轻人。” “是这个吗?”江雄紧忙将手机里方婷的相片递给她看。 “不是,”小护士笑着摇了摇头,“是个男的,来中国的留学生。——嗳?你等等……”小护士一把抓过江雄的手机,凝神注视了两秒,然后转身递给仍在低头写东西的护士长:“金姐,这个就是中午来过的那个女孩吧?” 护士长接过来看了看:“应该是……” 江雄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你们的意思是……她来过这里?那她现在在哪里,能告诉我吗?” 护士长拿着手机,再度仔细看了看方婷的相片,然后很平静地注视着江雄那瞪圆了的,布满了血丝的红眼珠,说:“问题是她是你什么人,而你又是什么人?” “她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而我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来这边旅游的人,这是我的护照。”说着,江雄递上自己真实身份的护照原件。 金护士长接过去反复看了看,又仔细对照了护照上的相片,然后瞪了一眼凑过头来的小护士,将护照和手机一并递还给江雄,说:“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并不能证明你就是一个好人。” 江雄抓狂了。他的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也不是护士长所怀疑的那种坏人。情急之下,他只能选择说出实情:“她是我的——你们这边怎么说?对象,女朋友,或者是未婚妻?总之我找她就是想正式向她求婚,还有就是她父亲治疗需要大量用钱,我很怕她不够,所以想找她看能不能帮到她。” “就说嘛,我一看就觉得他俩应该是一对儿。”小护士眨巴着大眼睛,插言道。 金护士长又瞪了她一眼,然后对江雄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 “方婷,她叫方婷!”江雄急忙接口道。 小护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用手指着上面的字,说道:“没错,那女孩儿留电话时写的名字就是方婷。” “你们有她的电话?!”江雄喜出望外,一把伸出手去,“快给我!” “你干什么?”护士长柳眉一竖,一把抢过小护士正在递出的那张纸。然后对江雄说道:“她既然是你的未婚妻,你不应该从我们这要她的电话号码。所以……”护士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直视着江雄。 “问题就出在这里,她走时不小心将手机留在了家里,现在拨从前那个号码根本联络不到她。”江雄一脸的无辜。 小护士瞟了一眼纸上的电话号码,低声嘟囔道:“她留的号码还真是咱们本地的……” “那她可以给你打电话呀。”护士长的语气有所缓和。 “问题是在她最无助时候,我却长期奔波在外地。当然我也是为了给她筹钱。而她却误以为我是怕受拖累,所以才离开了她。她一向是很要强的,所以她怎么都不肯主动联络我。”江雄真真假假地辩解道。 “原来是这样……”小护士一脸的同情地望着护士长,“要不金姐……” “不行……”金护士长也感到为难了,“她父亲有可能会入住我们科,我们不可以随便泄露患者亲属的资料。” “不然这样,”江雄突然灵机一动,“她父亲治疗急需用钱,这张卡麻烦您转交给她,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她愿意,她会联络我的。”说着,江雄取出了一张银行卡。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护士长连连摇头,“这个方婷的父亲目前还不是我们的病人,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她只是过来咨询,说想把她父亲转院到我们这里治疗。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连走廊里都安排满了病人,根本没有空的床位。她留下电话央求我们,希望有病人治愈快要出院时能及时通知到她,她好跟科主任求情。她那个忙我们是可以帮的,可你这个不行。我们既不了解她,又不了解你,怎么好替你们作转交?钱上的事出了问题我可担不起!” “那就麻烦您把她的号码给我,好吗?”江雄低三下四地乞求道。 金护士长沉吟着,也在两难之中。 “哎呦,把人给急得!”小护士沉不住气了,“金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这个方婷姐姐打个电话,就说她男朋友千里之外来找她,帮她筹钱治病呢!问她愿不愿意见他?” “对对对,这样最好,您也不违反原则。”江雄感激地看了小护士一眼,连声附和道。 “那——好吧。”护士长拿着字条,用座机拨打着方婷留下的电话。 江雄趁机伸头去看号码,却被护士长机敏地扭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片刻过后,电话接通了。“喂,是方婷女士吗?哦,是这样,您中午不是来过我们医院吗……啊,不不不,我们目前还是没有空的床位。现在有一个新的情况,有个自称是您男朋友的人来我们这儿找您,不知您愿不愿意见他?……啊,是这样的,他手机里有您的相片,说您的名字也对得上。他想要您的号码,我也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让他知道?他还担心您父亲的治疗费用不够,所以想在这方面给您一些帮助,不知道您……哦……他叫——”护士长转过头,小声问江雄:“嗳,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江雄!”江雄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恨不得一把抢过电话亲自和方婷交谈,可又怕冒犯了这位原则性超强的,难缠的金护士长。 护士长继续对着话筒:“啊,他叫江雄。……对,应该没问题,我查看过他的护照。……嗯……个头挺高,长得吗——”护士长瞟了江雄一眼,“长得有点黑……嗯,对了,有点像古天乐……啊——好,好的。”护士长将话筒交给了江雄,小声说道:“她想和你说话。” 顿时,江雄的血往上涌,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手颤抖着接过话筒,可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张口。电话的那一端也沉默着。但江雄从听筒中传出的极不平静的呼吸声,判断出对方确凿无疑正是方婷,一股久违的柔情瞬间涌入心头,周身陷入了软绵绵,而且暖洋洋的状态之中…… 渴望亲眼目睹爱情故事高潮的小护士,低声却很焦急地催促道:“倒是说话呀!” “阿彩,做事去!”金护士长用压低了的声音呵斥道。 被称作‘阿彩’的小护士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了。 而护士长虽然又低头在写着什么,可她那对小巧的耳朵却是竖得直直地。 当着旁人的面,江雄总有些难为情。他尽力背转过身,压低了声音,说道:“……还好吗?” 他的这个举动,弄得旁边的两个姑娘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二人都不自觉间有些悻悻然。 短暂的沉默之后,方婷开了口:“……还好,你也好吧?” 一时间,江雄的眼睛都已经发潮了。能真真切切地听到方婷的声音,那渴望已久的幸福就这么又降临在他身上了。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江雄变得急切起来。 “我……”方婷似乎有些犹豫,可瞬间她又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在那间医院里,又怎么会……” “我一直都在找你。唉——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见面再说好吗?” 看见江雄在刻意地回避着她俩,护士长心中有些不爽,于是小声提醒道:“很抱歉,我们这台是公务电话,随时都可能有重要的事,请长话短说,或是换个电话,好吗?” “金——姐!”正值青春,渴望听到些恋人间甜言蜜语的小护士阿彩,拖长了声调,低声抗议道。 “好的,好的……”江雄支应着护士长。方婷没有给他答复,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摆脱这突如其来的困境。 方婷显然听到了护士长的话,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她开口道:“好吧,阿雄,出了医院向右,距离一千多米有一个公园,我在公园湖边等你。” “好,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到!”这一瞬间,江雄已经兴奋到了极点,他放下电话,一溜烟地朝楼下狂奔而去。 到了一楼,江雄才想起还没有向两位护士好好道谢呢。可人已经下来,他也不想再返回去耽误时间了。看到一楼大厅左侧有个内部超市,他冲进去七七八八地买了一堆女孩子喜欢的零食。焦急地等着算完账,然后递上两百元,对店主说:“麻烦您把这些送到五楼肾病专科的金姐和阿彩护士手里,就说我非常感谢她们。——剩下的钱就不用找了。” 五 出了医院大门,江雄本想搭乘出租车,可他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门前的道路正在堵车,步行都比车辆行驶快。而他又不了解地铁线路,情急之下,他大步飞奔起来。 因为心情太过激动,不算很长的道路,江雄竟跑得气喘吁吁。等到了公园门口,他才想起,因走时太急切没有记下方婷的电话。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万一方婷不在湖边的话,自己又该如何联络到她? 带着忐忑的心情,江雄走进了公园。 已是深秋的季节,公园的各处怒放着不同种类的菊花,在秋日艳阳的照耀下,或艳丽,或素雅。公园是江南园林的传统格调,苍翠叠绿之间,错落有致地点缀些亭台轩榭;曲径通幽之处,更有些别样的古风韵味。 江雄是无暇欣赏这些奇妙景致的。他的心情很焦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湖边,去见方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哎呦,把人给急得! 四 江雄已经走访了半个城市。江东市很大,医院众多。而江雄则是以各大医院为重心,划分为若干片区仔细搜寻,就连规模较小的医疗机构他都不肯放过。 昨天整整一天他都一无所获。而今天上午,他了解到一家大型医院收治了一名新加坡人和一名马来西亚人,可进一步查证之后,才发现这两人均与方婷无任何关系。 在吃过简单的午餐,又稍事休息了片刻之后,江雄再度投入到对方婷的搜寻之中。他现在要进入的,是本城乃至全中国都颇有盛名的医院,该院肾病专科的治疗水平在同行业中也是位居前列。对于这家医院,江雄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当然他也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毕竟还有半个城市在等着他,即使搜遍全城的医疗机构都毫无结果,他也会立即投入第二遍搜寻,并把范围扩大到周边城市。 来到住院部的五楼,江雄径直走到了肾病专科护士站。他看到一位眼睛亮晶晶的小护士起身迎了过来。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小护士声音甜甜地问。 “是这样的,我是来寻找一位病患者,他应该姓方,新加坡人,男性,年龄大约……大约五十岁上下,请问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这里接受治疗?” “姓方的新加坡人?”小护士想了想,“抱歉,我们这里目前没有收治新加坡籍的患者。” “那泰国人呢?或是……马来西亚人?”江雄又问。 这时,一直在旁边低头写着什么的护士长,突然抬起头问道:“你到底找几个人呀?” “是这样的,”江雄连忙解释,“我朋友的父亲患尿毒症,前段时间来这边治疗,可我不清楚在那间医院。我朋友是新加坡籍,而她父亲一直在泰国经营生意,所以我不好确定他的国籍。” “哦,是这样啊……”小护士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你找的人应该不在我们这里。泰国人倒是有一个,不过是个年轻人。” “是这个吗?”江雄紧忙将手机里方婷的相片递给她看。 “不是,”小护士笑着摇了摇头,“是个男的,来中国的留学生。——嗳?你等等……”小护士一把抓过江雄的手机,凝神注视了两秒,然后转身递给仍在低头写东西的护士长:“金姐,这个就是中午来过的那个女孩吧?” 护士长接过来看了看:“应该是……” 江雄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你们的意思是……她来过这里?那她现在在哪里,能告诉我吗?” 护士长拿着手机,再度仔细看了看方婷的相片,然后很平静地注视着江雄那瞪圆了的,布满了血丝的红眼珠,说:“问题是她是你什么人,而你又是什么人?” “她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而我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来这边旅游的人,这是我的护照。”说着,江雄递上自己真实身份的护照原件。 金护士长接过去反复看了看,又仔细对照了护照上的相片,然后瞪了一眼凑过头来的小护士,将护照和手机一并递还给江雄,说:“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并不能证明你就是一个好人。” 江雄抓狂了。他的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也不是护士长所怀疑的那种坏人。情急之下,他只能选择说出实情:“她是我的——你们这边怎么说?对象,女朋友,或者是未婚妻?总之我找她就是想正式向她求婚,还有就是她父亲治疗需要大量用钱,我很怕她不够,所以想找她看能不能帮到她。” “就说嘛,我一看就觉得他俩应该是一对儿。”小护士眨巴着大眼睛,插言道。 金护士长又瞪了她一眼,然后对江雄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 “方婷,她叫方婷!”江雄急忙接口道。 小护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用手指着上面的字,说道:“没错,那女孩儿留电话时写的名字就是方婷。” “你们有她的电话?!”江雄喜出望外,一把伸出手去,“快给我!” “你干什么?”护士长柳眉一竖,一把抢过小护士正在递出的那张纸。然后对江雄说道:“她既然是你的未婚妻,你不应该从我们这要她的电话号码。所以……”护士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直视着江雄。 “问题就出在这里,她走时不小心将手机留在了家里,现在拨从前那个号码根本联络不到她。”江雄一脸的无辜。 小护士瞟了一眼纸上的电话号码,低声嘟囔道:“她留的号码还真是咱们本地的……” “那她可以给你打电话呀。”护士长的语气有所缓和。 “问题是在她最无助时候,我却长期奔波在外地。当然我也是为了给她筹钱。而她却误以为我是怕受拖累,所以才离开了她。她一向是很要强的,所以她怎么都不肯主动联络我。”江雄真真假假地辩解道。 “原来是这样……”小护士一脸的同情地望着护士长,“要不金姐……” “不行……”金护士长也感到为难了,“她父亲有可能会入住我们科,我们不可以随便泄露患者亲属的资料。” “不然这样,”江雄突然灵机一动,“她父亲治疗急需用钱,这张卡麻烦您转交给她,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她愿意,她会联络我的。”说着,江雄取出了一张银行卡。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护士长连连摇头,“这个方婷的父亲目前还不是我们的病人,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她只是过来咨询,说想把她父亲转院到我们这里治疗。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连走廊里都安排满了病人,根本没有空的床位。她留下电话央求我们,希望有病人治愈快要出院时能及时通知到她,她好跟科主任求情。她那个忙我们是可以帮的,可你这个不行。我们既不了解她,又不了解你,怎么好替你们作转交?钱上的事出了问题我可担不起!” “那就麻烦您把她的号码给我,好吗?”江雄低三下四地乞求道。 金护士长沉吟着,也在两难之中。 “哎呦,把人给急得!”小护士沉不住气了,“金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这个方婷姐姐打个电话,就说她男朋友千里之外来找她,帮她筹钱治病呢!问她愿不愿意见他?” “对对对,这样最好,您也不违反原则。”江雄感激地看了小护士一眼,连声附和道。 “那——好吧。”护士长拿着字条,用座机拨打着方婷留下的电话。 江雄趁机伸头去看号码,却被护士长机敏地扭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片刻过后,电话接通了。“喂,是方婷女士吗?哦,是这样,您中午不是来过我们医院吗……啊,不不不,我们目前还是没有空的床位。现在有一个新的情况,有个自称是您男朋友的人来我们这儿找您,不知您愿不愿意见他?……啊,是这样的,他手机里有您的相片,说您的名字也对得上。他想要您的号码,我也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让他知道?他还担心您父亲的治疗费用不够,所以想在这方面给您一些帮助,不知道您……哦……他叫——”护士长转过头,小声问江雄:“嗳,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江雄!”江雄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恨不得一把抢过电话亲自和方婷交谈,可又怕冒犯了这位原则性超强的,难缠的金护士长。 护士长继续对着话筒:“啊,他叫江雄。……对,应该没问题,我查看过他的护照。……嗯……个头挺高,长得吗——”护士长瞟了江雄一眼,“长得有点黑……嗯,对了,有点像古天乐……啊——好,好的。”护士长将话筒交给了江雄,小声说道:“她想和你说话。” 顿时,江雄的血往上涌,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手颤抖着接过话筒,可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张口。电话的那一端也沉默着。但江雄从听筒中传出的极不平静的呼吸声,判断出对方确凿无疑正是方婷,一股久违的柔情瞬间涌入心头,周身陷入了软绵绵,而且暖洋洋的状态之中…… 渴望亲眼目睹爱情故事高潮的小护士,低声却很焦急地催促道:“倒是说话呀!” “阿彩,做事去!”金护士长用压低了的声音呵斥道。 被称作‘阿彩’的小护士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了。 而护士长虽然又低头在写着什么,可她那对小巧的耳朵却是竖得直直地。 当着旁人的面,江雄总有些难为情。他尽力背转过身,压低了声音,说道:“……还好吗?” 他的这个举动,弄得旁边的两个姑娘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二人都不自觉间有些悻悻然。 短暂的沉默之后,方婷开了口:“……还好,你也好吧?” 一时间,江雄的眼睛都已经发潮了。能真真切切地听到方婷的声音,那渴望已久的幸福就这么又降临在他身上了。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江雄变得急切起来。 “我……”方婷似乎有些犹豫,可瞬间她又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在那间医院里,又怎么会……” “我一直都在找你。唉——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见面再说好吗?” 看见江雄在刻意地回避着她俩,护士长心中有些不爽,于是小声提醒道:“很抱歉,我们这台是公务电话,随时都可能有重要的事,请长话短说,或是换个电话,好吗?” “金——姐!”正值青春,渴望听到些恋人间甜言蜜语的小护士阿彩,拖长了声调,低声抗议道。 “好的,好的……”江雄支应着护士长。方婷没有给他答复,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摆脱这突如其来的困境。 方婷显然听到了护士长的话,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她开口道:“好吧,阿雄,出了医院向右,距离一千多米有一个公园,我在公园湖边等你。” “好,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到!”这一瞬间,江雄已经兴奋到了极点,他放下电话,一溜烟地朝楼下狂奔而去。 到了一楼,江雄才想起还没有向两位护士好好道谢呢。可人已经下来,他也不想再返回去耽误时间了。看到一楼大厅左侧有个内部超市,他冲进去七七八八地买了一堆女孩子喜欢的零食。焦急地等着算完账,然后递上两百元,对店主说:“麻烦您把这些送到五楼肾病专科的金姐和阿彩护士手里,就说我非常感谢她们。——剩下的钱就不用找了。” 五 出了医院大门,江雄本想搭乘出租车,可他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门前的道路正在堵车,步行都比车辆行驶快。而他又不了解地铁线路,情急之下,他大步飞奔起来。 因为心情太过激动,不算很长的道路,江雄竟跑得气喘吁吁。等到了公园门口,他才想起,因走时太急切没有记下方婷的电话。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万一方婷不在湖边的话,自己又该如何联络到她? 带着忐忑的心情,江雄走进了公园。 已是深秋的季节,公园的各处怒放着不同种类的菊花,在秋日艳阳的照耀下,或艳丽,或素雅。公园是江南园林的传统格调,苍翠叠绿之间,错落有致地点缀些亭台轩榭;曲径通幽之处,更有些别样的古风韵味。 江雄是无暇欣赏这些奇妙景致的。他的心情很焦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湖边,去见方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公园内的人工湖并不难找,江雄略一询问,很快便来到了湖边。由于并非节假日,湖边的游人并不多。湖也并不大,只有四五十亩水面,可江雄举目四望,来来回回环湖搜索了几遍,也没有找到方婷的影子。 十几分钟过去了,江雄有些沮丧。是方婷等不及已经走了,还是他根本没找对地方?总不会是方婷根本不想见他,只是随意敷衍他吧?江雄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世界末日。一时间,他不知该是走是留。他想返回医院去索要方婷的电话号码,可又担心自己的离去反而错过了与方婷的见面。 正在两难之间,江雄突然想到可以通过查号台查询医院的总机,再转至肾病专科住院部护士站,去哀求那个叫阿彩的小护士,或许她肯把方婷的电话号码给他。 这个想法一跃入脑中,就变得越发急切起来。江雄立即取出手机,迅速插上电池和卡,并打开了手机电源,全然不顾这么做有可能会泄露自己的行踪。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甜香气息飘来,身后随即传来了熟悉而亲切的脚步声。 顿时,江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血液瞬间涌入了大脑,整个人仿佛突然坠入了雾里云端。他不知那已成空白的大脑是何时向身体发出的指令,总之他就仿佛被磁石吸引住了一样,完全不自觉地向后转过了身去…… 如同一阵和煦的春风,方婷就这样又出现在了面前。 仿佛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了绚丽的烟火,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又是那么的目眩神迷!这一切本应是在想象之中,却又感觉是意料之外。江雄大张着嘴,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四目相对,仿佛是两道闪电,碰撞交织后便射入了彼此的内心深处。方婷飞速地扭头逃避,刹那间脸颊涌起了潮红,胸口也开始不停地剧烈起伏;江雄的目光也张皇失措地躲向一边,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已经凝固,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好一阵,方婷才开口道:“你……来了……”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嗯……”江雄也不知道这声音是怎样发出来的。 两人同时清了清嗓子,然后饥渴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寻找起对方来。灼热的目光再度相遇,慌乱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躲闪,只不过这回双方都没舍得躲远,还没转弯便又被对方的目光牢牢吸引回来了。就在电光火石的这一刻,两人都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心意,两颗心也立即紧紧交融在一起了。 江雄的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感动。他的灵魂如同被爱的潮水翻江倒海般涤荡着,在愿望终于实现的这一刻,他竟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怆感。 方婷的眼眶也猛然变得湿漉漉地,她努力强忍着那几欲涌出的泪水…… 江雄似乎读懂了方婷的心意,可他却不敢十分肯定。几个月的分离,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看上去似乎直白透明,可想要逾越又似乎并不容易。他想冲破这道屏障,可不知怎么却没有了丝毫的勇气。 方婷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并没说出口,只是那目光中流露着某种期待。 江雄瞬间平添了几许信心。他鼓起勇气,想去牵方婷的手,可手刚抬起几厘米,那勇气便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江雄的举动本已让方婷内心出现了巨大的涟漪,而江雄随后的退缩又令她产生了疑惑,慌乱之中她避开了江雄那不坚定的目光,低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江雄立即看出了方婷眼中那瞬间闪过的委屈,他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手此刻为什么竟如此的绵软无力。他努力,再努力,终于又鼓起了勇气。他想再抬起手去牵方婷,可身体竟不听使唤,手臂没抬起,右脚却朝前迈了一小步。 距离的瞬间缩短惊到了方婷,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错误的,因为慌乱中她看到江雄的自信心正遭受着打击,看到他愕然地微张着嘴,脸上写满了疑惑。这一刻,方婷也不知是不是该主动一点,她想将退后的那一步纠正过来,可女孩子的矜持又无法让她重新迈出向前的一步。她的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保持着僵直的身体姿态,暗下决心决不再退缩半步。 两人的目光再度寻找到了一起。 刚遭受了打击的江雄又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他狠下心,咬着牙,又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了更小的一步。这一步他迈得极为小心,生怕惊走了方婷,他可不想让这难得的重逢再度沦为无尽的期待。 江雄的继续向前令方婷又有些慌乱,可她却努力坚持着,没让自己再度退缩。 江雄那脆弱的自信心开始渐渐地膨胀了。他颤抖着伸出手臂,可咫尺之间却又显得那样遥远,他不知道自己最终能否做到,他只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手一毫米,一毫米地向方婷的手靠近…… 方婷的脸已经羞成了一块红布。她不敢再直视江雄,目光飘忽不定地来回躲藏着,身体虽微微颤抖,却始终努力坚守着没有后退半步。 江雄的内心不断地在崩溃边缘中徘徊,可他却努力地克服着怯懦,那只伸出的手虽然在抖,却始终没有停止向前,终于到达了离方婷的手不足十厘米的地方。这时,他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连他自己都暗暗吃惊——他竟一把捉住了方婷那柔软的手。 方婷如同触电一般。她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发现已经由不得她了——那只手已经被江雄紧紧攥在了掌心里。这令她娇羞不已,脸儿红灿灿地如同雨后的桃花。 江雄已经醉掉了,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把心爱的人紧拥在怀中。他的胆量在迅速膨胀着,带着一丝蛮横,一把将方婷拉进了旁边的树丛中。 方婷的抵抗还没来得及形成,便在瞬间崩溃掉了,她就那么软软地倒在了江雄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 江雄不由分说已经拥紧了方婷。怀抱中的身体绵软而温香,无尽的浓情蜜意便随之而弥漫了开来。几个月的相思苦痛涌上心头,他感谢上苍,让这朝思暮想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此刻的江雄才开始相信,他与方婷是天作之合,两人之间是有一根红线相连的,就算远隔千山万水,彼此的心灵感应也会相互指引,无论如何都能够找到对方。 终于,两人吻在一起了。江雄感觉两人飘飞起来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满口满鼻是醉人的花香,七彩的祥云如彩练般在他们身边起舞,弯弯的霓虹也翻转过来变成了船,载着他们荡漾在漫天飞舞的花瓣海洋…… 许久,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方婷软绵绵地伏在江雄的肩头,人在迷醉之中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江雄也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地,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看着怀抱中的佳人,嗅吸着那遍体馥郁的甜香,他感觉如在仙境之中了。一切是那么的美妙,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这不会还是在做梦吧?”江雄木然地自语道。 方婷没有作声,只是只是轻轻地抬头望了望抱着她的男人,然后继续将那张火辣辣的俏脸,又紧紧地贴伏在了江雄的肩头。 江雄也从迷离的沉醉转入了半梦半醒,不自信的阴影又开始笼罩着他,他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真真切切并不像是梦境。可他仍然不能肯定,于是他又请求道:“婷,狠狠咬我一口,让我清楚这是不是在做梦。” “傻。”方婷轻轻吐出一个字,然后在江雄紧实的肩头上轻轻地咬了咬。 突然,树丛外传来了人的呼唤声。惊慌失措的方婷猛地一把推开了江雄。却见一只小狗循着主人的声音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迷醉中的江雄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带着一脸的错愕,瞪着双眼望着方婷。 受惊的方婷满脸羞得通红,她低声说道:“阿雄,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应当保持克制……”话虽这么说,可她的内心依然很慌乱,她只能竭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江雄知道自己却太过忘情了,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怕方婷会因此而生气,更怕方婷会因此离他而去。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江雄说着,紧张地抬起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方婷。 方婷心下一软。她爱怜地望着江雄,却又不知是否该去劝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思想了片刻,她才轻轻地开口说道:“阿雄,我们都应该先冷静一下……” “都是我不好!你父亲病重,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所以……”江雄因羞愧再度低下了头。 方婷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说道:“他现在的情形很危急,所以……请你理解。” “那当然,那当然……”江雄忙不迭地点着头。接着,他偷偷地望了方婷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生气吧?我是说,刚才我那个样子……” 方婷的脸倏地又通红了。她想回答他,却羞得张不开嘴,可又怕伤害了两人刚刚恢复的脆弱关系,情急之中,她竟摇了摇头。当她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回答时,顿时羞涩难当地别过了脸去。 当发现自己的鲁莽并没有引起方婷的恼怒时,江雄安心了。方婷那娇羞不已的可爱模样,不禁又助长了他的侵略性,忍耐不住的他一把将方婷揽入怀中,又要去吻她。 方婷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放纵江雄,只得横下一条心,一咬牙,猛地一跺脚,手臂奋力一推,说道:“好了,江雄!别再闹了,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正欲罢不能的江雄,被这一声断喝震得呆住了,他惊惧地望着方婷,心想这回是真把她惹怒了。他不禁开始懊恼起来,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又见到了方婷,万一气走了她,这又该如何是好? 望着江雄苦巴巴的眼神,方婷的心又软下来了,她低声嗔怪道:“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多少控制一下自己,好不好?” 江雄知道自己又脱离险境了,竟无耻地抢占起自己的根据地来。他脖子一梗,避开方婷的目光,低声嘟囔道:“这怎么能怪我?你一走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才见面,我这样……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 “呸!几个月怎么了,几个月你就活不成了?”方婷话虽这么说,可眼神里却透着爱怜。 “没有你我当然活不了!”江雄赌气地大声说道。 方婷抬起头看着他,眼圈竟一下子红了起来。她又变回了一个小女人的模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说这话有什么意思,没了我你怎么就会活不了呢,我对你能有那么重要?你女人经历得多了,不过是随口说说,哄人罢了……”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江雄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过去的十几年,我一直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可自从生命里出现了你之后,我才突然发现了生命的意义。你已经成了我的一切,如果失去了你,我都不知今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阿婷,你记住,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为了你,我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方婷抬起了头。江雄的表白令她感动,她的眼眶湿润了,内心里已接近缴械投诚。可她还是硬撑着,不服软地说道:“动嘴谁不会?再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别看你现在说得好听,若真让你做什么,你就未必愿意了。” “阿婷,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的,不信你可以试试,用什么方法都行。就算你让我从那幢高楼上跳下来,我也会毫不犹豫。” 方婷顺着江雄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幢摩天大楼,想想从那个高度摔下来的惨样,不禁吐了吐舌头。看着江雄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她的表情竟然在瞬间变得轻松了,她打趣着说道:“你不会是从二楼窗口往下跳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公园内的人工湖并不难找,江雄略一询问,很快便来到了湖边。由于并非节假日,湖边的游人并不多。湖也并不大,只有四五十亩水面,可江雄举目四望,来来回回环湖搜索了几遍,也没有找到方婷的影子。 十几分钟过去了,江雄有些沮丧。是方婷等不及已经走了,还是他根本没找对地方?总不会是方婷根本不想见他,只是随意敷衍他吧?江雄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世界末日。一时间,他不知该是走是留。他想返回医院去索要方婷的电话号码,可又担心自己的离去反而错过了与方婷的见面。 正在两难之间,江雄突然想到可以通过查号台查询医院的总机,再转至肾病专科住院部护士站,去哀求那个叫阿彩的小护士,或许她肯把方婷的电话号码给他。 这个想法一跃入脑中,就变得越发急切起来。江雄立即取出手机,迅速插上电池和卡,并打开了手机电源,全然不顾这么做有可能会泄露自己的行踪。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甜香气息飘来,身后随即传来了熟悉而亲切的脚步声。 顿时,江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血液瞬间涌入了大脑,整个人仿佛突然坠入了雾里云端。他不知那已成空白的大脑是何时向身体发出的指令,总之他就仿佛被磁石吸引住了一样,完全不自觉地向后转过了身去…… 如同一阵和煦的春风,方婷就这样又出现在了面前。 仿佛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了绚丽的烟火,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又是那么的目眩神迷!这一切本应是在想象之中,却又感觉是意料之外。江雄大张着嘴,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四目相对,仿佛是两道闪电,碰撞交织后便射入了彼此的内心深处。方婷飞速地扭头逃避,刹那间脸颊涌起了潮红,胸口也开始不停地剧烈起伏;江雄的目光也张皇失措地躲向一边,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已经凝固,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好一阵,方婷才开口道:“你……来了……”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嗯……”江雄也不知道这声音是怎样发出来的。 两人同时清了清嗓子,然后饥渴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寻找起对方来。灼热的目光再度相遇,慌乱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躲闪,只不过这回双方都没舍得躲远,还没转弯便又被对方的目光牢牢吸引回来了。就在电光火石的这一刻,两人都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心意,两颗心也立即紧紧交融在一起了。 江雄的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感动。他的灵魂如同被爱的潮水翻江倒海般涤荡着,在愿望终于实现的这一刻,他竟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怆感。 方婷的眼眶也猛然变得湿漉漉地,她努力强忍着那几欲涌出的泪水…… 江雄似乎读懂了方婷的心意,可他却不敢十分肯定。几个月的分离,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看上去似乎直白透明,可想要逾越又似乎并不容易。他想冲破这道屏障,可不知怎么却没有了丝毫的勇气。 方婷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并没说出口,只是那目光中流露着某种期待。 江雄瞬间平添了几许信心。他鼓起勇气,想去牵方婷的手,可手刚抬起几厘米,那勇气便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江雄的举动本已让方婷内心出现了巨大的涟漪,而江雄随后的退缩又令她产生了疑惑,慌乱之中她避开了江雄那不坚定的目光,低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江雄立即看出了方婷眼中那瞬间闪过的委屈,他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手此刻为什么竟如此的绵软无力。他努力,再努力,终于又鼓起了勇气。他想再抬起手去牵方婷,可身体竟不听使唤,手臂没抬起,右脚却朝前迈了一小步。 距离的瞬间缩短惊到了方婷,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错误的,因为慌乱中她看到江雄的自信心正遭受着打击,看到他愕然地微张着嘴,脸上写满了疑惑。这一刻,方婷也不知是不是该主动一点,她想将退后的那一步纠正过来,可女孩子的矜持又无法让她重新迈出向前的一步。她的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保持着僵直的身体姿态,暗下决心决不再退缩半步。 两人的目光再度寻找到了一起。 刚遭受了打击的江雄又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他狠下心,咬着牙,又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了更小的一步。这一步他迈得极为小心,生怕惊走了方婷,他可不想让这难得的重逢再度沦为无尽的期待。 江雄的继续向前令方婷又有些慌乱,可她却努力坚持着,没让自己再度退缩。 江雄那脆弱的自信心开始渐渐地膨胀了。他颤抖着伸出手臂,可咫尺之间却又显得那样遥远,他不知道自己最终能否做到,他只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手一毫米,一毫米地向方婷的手靠近…… 方婷的脸已经羞成了一块红布。她不敢再直视江雄,目光飘忽不定地来回躲藏着,身体虽微微颤抖,却始终努力坚守着没有后退半步。 江雄的内心不断地在崩溃边缘中徘徊,可他却努力地克服着怯懦,那只伸出的手虽然在抖,却始终没有停止向前,终于到达了离方婷的手不足十厘米的地方。这时,他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连他自己都暗暗吃惊——他竟一把捉住了方婷那柔软的手。 方婷如同触电一般。她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发现已经由不得她了——那只手已经被江雄紧紧攥在了掌心里。这令她娇羞不已,脸儿红灿灿地如同雨后的桃花。 江雄已经醉掉了,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把心爱的人紧拥在怀中。他的胆量在迅速膨胀着,带着一丝蛮横,一把将方婷拉进了旁边的树丛中。 方婷的抵抗还没来得及形成,便在瞬间崩溃掉了,她就那么软软地倒在了江雄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 江雄不由分说已经拥紧了方婷。怀抱中的身体绵软而温香,无尽的浓情蜜意便随之而弥漫了开来。几个月的相思苦痛涌上心头,他感谢上苍,让这朝思暮想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此刻的江雄才开始相信,他与方婷是天作之合,两人之间是有一根红线相连的,就算远隔千山万水,彼此的心灵感应也会相互指引,无论如何都能够找到对方。 终于,两人吻在一起了。江雄感觉两人飘飞起来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满口满鼻是醉人的花香,七彩的祥云如彩练般在他们身边起舞,弯弯的霓虹也翻转过来变成了船,载着他们荡漾在漫天飞舞的花瓣海洋…… 许久,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方婷软绵绵地伏在江雄的肩头,人在迷醉之中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江雄也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地,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看着怀抱中的佳人,嗅吸着那遍体馥郁的甜香,他感觉如在仙境之中了。一切是那么的美妙,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这不会还是在做梦吧?”江雄木然地自语道。 方婷没有作声,只是只是轻轻地抬头望了望抱着她的男人,然后继续将那张火辣辣的俏脸,又紧紧地贴伏在了江雄的肩头。 江雄也从迷离的沉醉转入了半梦半醒,不自信的阴影又开始笼罩着他,他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真真切切并不像是梦境。可他仍然不能肯定,于是他又请求道:“婷,狠狠咬我一口,让我清楚这是不是在做梦。” “傻。”方婷轻轻吐出一个字,然后在江雄紧实的肩头上轻轻地咬了咬。 突然,树丛外传来了人的呼唤声。惊慌失措的方婷猛地一把推开了江雄。却见一只小狗循着主人的声音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迷醉中的江雄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带着一脸的错愕,瞪着双眼望着方婷。 受惊的方婷满脸羞得通红,她低声说道:“阿雄,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应当保持克制……”话虽这么说,可她的内心依然很慌乱,她只能竭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江雄知道自己却太过忘情了,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怕方婷会因此而生气,更怕方婷会因此离他而去。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江雄说着,紧张地抬起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方婷。 方婷心下一软。她爱怜地望着江雄,却又不知是否该去劝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思想了片刻,她才轻轻地开口说道:“阿雄,我们都应该先冷静一下……” “都是我不好!你父亲病重,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所以……”江雄因羞愧再度低下了头。 方婷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说道:“他现在的情形很危急,所以……请你理解。” “那当然,那当然……”江雄忙不迭地点着头。接着,他偷偷地望了方婷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生气吧?我是说,刚才我那个样子……” 方婷的脸倏地又通红了。她想回答他,却羞得张不开嘴,可又怕伤害了两人刚刚恢复的脆弱关系,情急之中,她竟摇了摇头。当她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回答时,顿时羞涩难当地别过了脸去。 当发现自己的鲁莽并没有引起方婷的恼怒时,江雄安心了。方婷那娇羞不已的可爱模样,不禁又助长了他的侵略性,忍耐不住的他一把将方婷揽入怀中,又要去吻她。 方婷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放纵江雄,只得横下一条心,一咬牙,猛地一跺脚,手臂奋力一推,说道:“好了,江雄!别再闹了,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正欲罢不能的江雄,被这一声断喝震得呆住了,他惊惧地望着方婷,心想这回是真把她惹怒了。他不禁开始懊恼起来,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又见到了方婷,万一气走了她,这又该如何是好? 望着江雄苦巴巴的眼神,方婷的心又软下来了,她低声嗔怪道:“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多少控制一下自己,好不好?” 江雄知道自己又脱离险境了,竟无耻地抢占起自己的根据地来。他脖子一梗,避开方婷的目光,低声嘟囔道:“这怎么能怪我?你一走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才见面,我这样……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 “呸!几个月怎么了,几个月你就活不成了?”方婷话虽这么说,可眼神里却透着爱怜。 “没有你我当然活不了!”江雄赌气地大声说道。 方婷抬起头看着他,眼圈竟一下子红了起来。她又变回了一个小女人的模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说这话有什么意思,没了我你怎么就会活不了呢,我对你能有那么重要?你女人经历得多了,不过是随口说说,哄人罢了……”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江雄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过去的十几年,我一直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可自从生命里出现了你之后,我才突然发现了生命的意义。你已经成了我的一切,如果失去了你,我都不知今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阿婷,你记住,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为了你,我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方婷抬起了头。江雄的表白令她感动,她的眼眶湿润了,内心里已接近缴械投诚。可她还是硬撑着,不服软地说道:“动嘴谁不会?再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别看你现在说得好听,若真让你做什么,你就未必愿意了。” “阿婷,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的,不信你可以试试,用什么方法都行。就算你让我从那幢高楼上跳下来,我也会毫不犹豫。” 方婷顺着江雄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幢摩天大楼,想想从那个高度摔下来的惨样,不禁吐了吐舌头。看着江雄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她的表情竟然在瞬间变得轻松了,她打趣着说道:“你不会是从二楼窗口往下跳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瞎想,真没瞎想 “地面很硬的!当然,再高一点……也行。”江雄挠挠后脑勺,回应道。 “我就知道你是信口乱说……”虽是玩笑,可方婷想想还是觉得委屈,她赌气地撅起了小嘴。 “我的话真是发自肺腑的。”江雄硬撑着继续表白。 “谁信?除非你真从那幢大厦的楼顶跳下来。”方婷堵着气激他。 江雄皱眉看着方婷,挠着后脑勺,说道:“真没看出来,你的心还真够狠的。那……好吧。”说着,他转过身,作势要走。 “好了,好了,别装腔作势了。”方婷轻轻拉住了他。 “我是认真的,不然你不信我。”江雄梗着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算了吧,”方婷开始为两人合演的闹剧收场,“你若真从那上边跳下来,摔得跟摊肉泥似的,那该怎么才好啊?”方婷浑身打了个冷战似的,“想想看,铲都铲不干净,清洁工阿姨不知要刷洗多少天,才能让你彻底消失呢!” “嗳——是你让我跳的,收尸的事你得亲自做,怎么好麻烦别人?”江雄的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咦——恶心死了!”方婷的眉头顿时蹙成一朵精致的小花,她甩着白净的手,像是拼命地抖落着什么秽物,“你还是别跳了,害人害己,污染环境!” “好吧,我听你的。”江雄立即转过身。想了想,他又凑过身去,低声说道:“不过,你得让我亲一下……” “讨厌啦——”方婷娇嗔着推开他。小脑瓜里突然打起了坏主意:“你果真一切都听我的?”。 “那是当然。”江雄抚着胸口表白。 “那好,跳还是要跳的,不过用不着那么高。”方婷甩手一指,“你就跳到这个湖里好了,现在就跳。” “现在?”江雄皱起了眉。他透过树枝望了望幽绿的湖面,把心一横,低声嘟囔着:“好吧,就听你的……最毒莫过妇人心呀,这分明是想谋杀亲夫嘛!看来这次得来真的了。”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你做什么呀?”方婷圆睁着美目,问道。 “当然是脱掉衣服,然后跳下去呀。”江雄解释道。 方婷当胸就是一拳:“你是暴露狂啊,怎么可以随便在外人面前露肉?穿着衣服跳!” “喔。”江雄闷头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就朝旁边的人工湖跳去。 就在纵身跃出树丛的一瞬间,江雄的左手腕突然被方婷死死扣住,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将他生生又扯回到了树丛里。 “你,怎么?”江雄愕然地望着方婷。看着她纤弱的身形,又看看健硕的自己,考虑到两人的体重差距,他怎么也想不到方婷怎么会有此神力。 “别跳了,逗你玩的,衣服弄湿了会生病的。”方婷柔声说着,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温柔模样,完全和刚才横眉立目的她判若两人。 江雄的心里顿时甜丝丝地。他在这美妙的感觉中享受了几秒之后,将嘴又凑到方婷耳边,低声说道:“就说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呸,你厚脸皮……”望着江雄光洁饱满的胸肌,方婷忍不住用手拧了一把。 江雄痒痛难忍。他一把捉住方婷的小手,趁势将她揽入了怀中,双臂用力,紧紧拥抱住了她的身体。 方婷顺从地依偎在了江雄炽热的怀中,口里喃喃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真跳,刚才就不应该拉住你……” 久别重逢的那一丁点陌生感,很快就从两人的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紧拥着的彼此很快又找回了在月仙岛的那种甜蜜。只不过江雄觉得这一次显得尤为珍贵,有一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后的快慰。 “知道吗?在分别后的这几个月里,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江雄满怀深情地说道。 “骗人,你睡着的时候就没有想。”方婷甜甜地更正道。 “想了,我一睡着就做梦,只要做梦就会梦见你。”江雄柔声说道。 “你最会花言巧语哄人……”方婷的声调中透着醉意。 “那你想我了吗?”江雄渴望着所希望的答案。 方婷没有作声,不过她环着江雄的手臂力度开始增加,头也更深地埋在了江雄的胸口里。 方婷呼出的气息暖暖地,痒痒地扑打着江雄的肌肤,那甜蜜感觉,就这样一浪一浪地袭遍了他的全身。于是乎,他又忍不住了,猛地捧起方婷的脸,不由分说又强行吻了上去…… 方婷早已发现苗头不对。就在将要吻上的一瞬间,她紧忙挣脱了江雄的怀抱,如受惊的小鹿般后跳了一步,然后语带哭腔地央求道:“阿雄……你怎么又来了?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不好!”江雄向前跨进一步,向方婷紧逼过来。方婷那一贯不坚定的态度已让他有些胆大妄为了。 方婷目光猛地变得坚定起来:“阿雄,别再闹了,这里是公开场合,让人看到我们这样实在不好。”她的声音虽轻,但语调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雄也猛然被点醒了。这里是公园的湖边,四周虽不是游人如织,却也不时有人过往,而他却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空间。 羞耻感迅速袭遍了江雄的整个身心,他不安地四下张望起来。透过并不浓密的枝叶,可以看到数十米开外,左右两侧的长椅上都坐着人:右侧长椅上,一个年老的妇人正在逗狗;而左侧则是一对年轻男女,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在窃窃私语,还不时投来张望的目光。这时,他又看到湖的对面有两个妙龄女郎,一个摆着姿势,另一个则举着一台长焦dc在为同伴拍摄着。 看到湖对面有人端着相机,方婷瞬间脸色一变,她猛地一转身,低声说了句:“我们离开这里。”便头也不回地穿过树丛,自顾自地朝公园深处走去。 江雄原地愣了一秒。他没料到方婷会有如此果断干练的一面,心想幸亏刚才没真正惹恼她,不然她要是一怒之下甩手而去的话,那他后半生的幸福也就彻底落空了。带着一身的后怕,江雄忙不迭地整理好衣衫,快步紧随方婷而去。 江雄一边走着,还没忘扭头将周围的环境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并非刻意,而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发现刚才在湖对面拍照的两个女孩,正一边说笑着,一边朝公园大门方向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右侧长椅上的老年妇人弯下了身,拿出一块狗粮在喂狗;而左侧长椅上的那对年轻男女,很可能是受到了他和方婷的感染,此时已紧紧相拥,正不顾一切地忘情激吻着…… 看到这一幕,江雄不禁会心地笑了笑。他发现在公园这种地方,看到一对恋人相拥接吻,也并不显得有什么特别或不妥之处。至于情到浓时体内那暗流涌动的事,当局者自然心知肚明,而对于旁人而言,就未必能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想到这,江雄的羞耻感减轻了不少。他紧走几步,与方婷并肩,却发现方婷的眉头微锁,脸颊发红,看来还没能从羞怯的状态中释放出来。 江雄内心有些惶恐,他不敢作声,只是放慢了半步,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他有个强烈的感觉,此刻倘若张口的话,不论他说什么,方婷的怒火都有可能像暴风雨般向他袭来。尽管他从未见过方婷发脾气,也很想知道方婷大为光火时会是什么模样,可他此时此刻却没有胆量,不敢去做任何有可能激怒她的尝试。 方婷一路上在快步疾走,显然是想尽快离开那个相拥激吻时被别人看见的地方。 江雄很赞成她这种走法。如果有偷窥狂想尾随其后的话,疾步走或跑是最容易让跟踪者现形的,否则就只能放弃跟踪。江雄也不忘时刻查看着身后的情况,他可以断定,在四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者。不过江雄并没有打算将周围的情形告诉方婷,因为他知道,方婷想摆脱的不过是她内心的不安罢了。他倒是很惊异,方婷看似柔弱,可此时的步伐却是非常的快速而有力。 几分钟后,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大片银杏林。 时值深秋季节,正是银杏树最美的时候。在阳光的照射下,金黄通透的银杏叶片明晃晃地挂满枝头,有一种涤荡魂魄的灿烂之美。微风吹过,仿佛那沙沙作响的不是树叶,而是无数把黄金制成的小小扇片在凌空招展…… 看到这如同仙境般的美景,两人不觉间放慢了脚步。 江雄看到,银杏林中有一条甬道,几个摄影爱好者在甬道边架着三脚架,正背对着他俩在进行逆光拍摄。看到这么多人端着相机,江雄原以为方婷又会快步离开,却不料她只是朝摄影者方向看了看,便转身向走入了茂密的银杏林。 江雄感觉一脚便踏入了一个金秋的童话世界。在那遮天蔽日亮黄颜色的包裹之下,情不自禁便产生了一种无比欣喜,却又无法言状的奇妙感受。 方婷的窘迫也一扫而空,立即便恢复了最初的良好的状态,从她那亮闪闪的眼神中便能看出,此刻她的心情也是格外愉悦。 走进去没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条穿林而过的石板小路,弯曲的路旁恰巧有一张空着的木质长椅。 方婷顿时止住了脚步:“哈,这儿真好。”她扶着椅背四下打量一番,然后闭起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再把双臂伸向空中,美美地舒展了一下纤细的腰肢。 一时间,江雄看得痴了。眼前这幅灵动的画面,让他搞不清是绚烂的景色衬托出了方婷,还是方婷给这景色增添了靓丽。他只是木呆呆地立在那里,仿佛进入了一个时空交错的奇异空间…… “不许瞎想。”看到江雄那失魂的样子,方婷在瞬间恢复了警觉,她一扭身闪到了长椅的对面,双手撑着椅背审视着江雄。 “没瞎想,真没瞎想……”江雄慌忙解释着,“实在太美了……真的很美!没想到……我竟然找了一个仙女……”江雄一边说,双手还一边比划着,也不知是比划方婷的身姿,还是周围的景致。总之他心里很慌乱,自己也弄不清想要表达什么。 “又是花言巧语……”方婷扬着头,看着长椅对面的江雄,嘴角挂着强忍的笑意。估计是被夸作仙女,心里挺受用,却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忍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忍不住,于是一拧身飘落在了长椅上,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椅面,说:“好了,别傻站着了……” 江雄受宠若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方婷身边,挨着方婷就坐了下去。 方婷却如敏捷的小鹿般弹身而起,指着江雄道:“谁让你坐这么近了?过去,坐过去些。” 江雄蹙着眉,不情愿地往一边挪了挪。 “再过去些。” 江雄又挪了挪。 方婷这才坐下。用手指在两人之间的椅面上划了一下,然后说道:“不许过这条线,更不许碰我。” 江雄故意面露怯意地看着方婷的眼睛,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离方婷虚划的线之间还有点距离,于是他也用手在那个位置比划了一下,问道:“你是说这条线,是吗?” 方婷不解,扑闪着眼睛,点了点头。 江雄简洁地说了声:“那好吧。”话音未落,人已紧贴着那道虚划的线坐了过来。 “讨厌。”方婷嗔怪一声,别过了脸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瞎想,真没瞎想 “地面很硬的!当然,再高一点……也行。”江雄挠挠后脑勺,回应道。 “我就知道你是信口乱说……”虽是玩笑,可方婷想想还是觉得委屈,她赌气地撅起了小嘴。 “我的话真是发自肺腑的。”江雄硬撑着继续表白。 “谁信?除非你真从那幢大厦的楼顶跳下来。”方婷堵着气激他。 江雄皱眉看着方婷,挠着后脑勺,说道:“真没看出来,你的心还真够狠的。那……好吧。”说着,他转过身,作势要走。 “好了,好了,别装腔作势了。”方婷轻轻拉住了他。 “我是认真的,不然你不信我。”江雄梗着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算了吧,”方婷开始为两人合演的闹剧收场,“你若真从那上边跳下来,摔得跟摊肉泥似的,那该怎么才好啊?”方婷浑身打了个冷战似的,“想想看,铲都铲不干净,清洁工阿姨不知要刷洗多少天,才能让你彻底消失呢!” “嗳——是你让我跳的,收尸的事你得亲自做,怎么好麻烦别人?”江雄的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咦——恶心死了!”方婷的眉头顿时蹙成一朵精致的小花,她甩着白净的手,像是拼命地抖落着什么秽物,“你还是别跳了,害人害己,污染环境!” “好吧,我听你的。”江雄立即转过身。想了想,他又凑过身去,低声说道:“不过,你得让我亲一下……” “讨厌啦——”方婷娇嗔着推开他。小脑瓜里突然打起了坏主意:“你果真一切都听我的?”。 “那是当然。”江雄抚着胸口表白。 “那好,跳还是要跳的,不过用不着那么高。”方婷甩手一指,“你就跳到这个湖里好了,现在就跳。” “现在?”江雄皱起了眉。他透过树枝望了望幽绿的湖面,把心一横,低声嘟囔着:“好吧,就听你的……最毒莫过妇人心呀,这分明是想谋杀亲夫嘛!看来这次得来真的了。”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你做什么呀?”方婷圆睁着美目,问道。 “当然是脱掉衣服,然后跳下去呀。”江雄解释道。 方婷当胸就是一拳:“你是暴露狂啊,怎么可以随便在外人面前露肉?穿着衣服跳!” “喔。”江雄闷头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就朝旁边的人工湖跳去。 就在纵身跃出树丛的一瞬间,江雄的左手腕突然被方婷死死扣住,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将他生生又扯回到了树丛里。 “你,怎么?”江雄愕然地望着方婷。看着她纤弱的身形,又看看健硕的自己,考虑到两人的体重差距,他怎么也想不到方婷怎么会有此神力。 “别跳了,逗你玩的,衣服弄湿了会生病的。”方婷柔声说着,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温柔模样,完全和刚才横眉立目的她判若两人。 江雄的心里顿时甜丝丝地。他在这美妙的感觉中享受了几秒之后,将嘴又凑到方婷耳边,低声说道:“就说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呸,你厚脸皮……”望着江雄光洁饱满的胸肌,方婷忍不住用手拧了一把。 江雄痒痛难忍。他一把捉住方婷的小手,趁势将她揽入了怀中,双臂用力,紧紧拥抱住了她的身体。 方婷顺从地依偎在了江雄炽热的怀中,口里喃喃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真跳,刚才就不应该拉住你……” 久别重逢的那一丁点陌生感,很快就从两人的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紧拥着的彼此很快又找回了在月仙岛的那种甜蜜。只不过江雄觉得这一次显得尤为珍贵,有一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后的快慰。 “知道吗?在分别后的这几个月里,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江雄满怀深情地说道。 “骗人,你睡着的时候就没有想。”方婷甜甜地更正道。 “想了,我一睡着就做梦,只要做梦就会梦见你。”江雄柔声说道。 “你最会花言巧语哄人……”方婷的声调中透着醉意。 “那你想我了吗?”江雄渴望着所希望的答案。 方婷没有作声,不过她环着江雄的手臂力度开始增加,头也更深地埋在了江雄的胸口里。 方婷呼出的气息暖暖地,痒痒地扑打着江雄的肌肤,那甜蜜感觉,就这样一浪一浪地袭遍了他的全身。于是乎,他又忍不住了,猛地捧起方婷的脸,不由分说又强行吻了上去…… 方婷早已发现苗头不对。就在将要吻上的一瞬间,她紧忙挣脱了江雄的怀抱,如受惊的小鹿般后跳了一步,然后语带哭腔地央求道:“阿雄……你怎么又来了?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不好!”江雄向前跨进一步,向方婷紧逼过来。方婷那一贯不坚定的态度已让他有些胆大妄为了。 方婷目光猛地变得坚定起来:“阿雄,别再闹了,这里是公开场合,让人看到我们这样实在不好。”她的声音虽轻,但语调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雄也猛然被点醒了。这里是公园的湖边,四周虽不是游人如织,却也不时有人过往,而他却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空间。 羞耻感迅速袭遍了江雄的整个身心,他不安地四下张望起来。透过并不浓密的枝叶,可以看到数十米开外,左右两侧的长椅上都坐着人:右侧长椅上,一个年老的妇人正在逗狗;而左侧则是一对年轻男女,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在窃窃私语,还不时投来张望的目光。这时,他又看到湖的对面有两个妙龄女郎,一个摆着姿势,另一个则举着一台长焦dc在为同伴拍摄着。 看到湖对面有人端着相机,方婷瞬间脸色一变,她猛地一转身,低声说了句:“我们离开这里。”便头也不回地穿过树丛,自顾自地朝公园深处走去。 江雄原地愣了一秒。他没料到方婷会有如此果断干练的一面,心想幸亏刚才没真正惹恼她,不然她要是一怒之下甩手而去的话,那他后半生的幸福也就彻底落空了。带着一身的后怕,江雄忙不迭地整理好衣衫,快步紧随方婷而去。 江雄一边走着,还没忘扭头将周围的环境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并非刻意,而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发现刚才在湖对面拍照的两个女孩,正一边说笑着,一边朝公园大门方向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右侧长椅上的老年妇人弯下了身,拿出一块狗粮在喂狗;而左侧长椅上的那对年轻男女,很可能是受到了他和方婷的感染,此时已紧紧相拥,正不顾一切地忘情激吻着…… 看到这一幕,江雄不禁会心地笑了笑。他发现在公园这种地方,看到一对恋人相拥接吻,也并不显得有什么特别或不妥之处。至于情到浓时体内那暗流涌动的事,当局者自然心知肚明,而对于旁人而言,就未必能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想到这,江雄的羞耻感减轻了不少。他紧走几步,与方婷并肩,却发现方婷的眉头微锁,脸颊发红,看来还没能从羞怯的状态中释放出来。 江雄内心有些惶恐,他不敢作声,只是放慢了半步,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他有个强烈的感觉,此刻倘若张口的话,不论他说什么,方婷的怒火都有可能像暴风雨般向他袭来。尽管他从未见过方婷发脾气,也很想知道方婷大为光火时会是什么模样,可他此时此刻却没有胆量,不敢去做任何有可能激怒她的尝试。 方婷一路上在快步疾走,显然是想尽快离开那个相拥激吻时被别人看见的地方。 江雄很赞成她这种走法。如果有偷窥狂想尾随其后的话,疾步走或跑是最容易让跟踪者现形的,否则就只能放弃跟踪。江雄也不忘时刻查看着身后的情况,他可以断定,在四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者。不过江雄并没有打算将周围的情形告诉方婷,因为他知道,方婷想摆脱的不过是她内心的不安罢了。他倒是很惊异,方婷看似柔弱,可此时的步伐却是非常的快速而有力。 几分钟后,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大片银杏林。 时值深秋季节,正是银杏树最美的时候。在阳光的照射下,金黄通透的银杏叶片明晃晃地挂满枝头,有一种涤荡魂魄的灿烂之美。微风吹过,仿佛那沙沙作响的不是树叶,而是无数把黄金制成的小小扇片在凌空招展…… 看到这如同仙境般的美景,两人不觉间放慢了脚步。 江雄看到,银杏林中有一条甬道,几个摄影爱好者在甬道边架着三脚架,正背对着他俩在进行逆光拍摄。看到这么多人端着相机,江雄原以为方婷又会快步离开,却不料她只是朝摄影者方向看了看,便转身向走入了茂密的银杏林。 江雄感觉一脚便踏入了一个金秋的童话世界。在那遮天蔽日亮黄颜色的包裹之下,情不自禁便产生了一种无比欣喜,却又无法言状的奇妙感受。 方婷的窘迫也一扫而空,立即便恢复了最初的良好的状态,从她那亮闪闪的眼神中便能看出,此刻她的心情也是格外愉悦。 走进去没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条穿林而过的石板小路,弯曲的路旁恰巧有一张空着的木质长椅。 方婷顿时止住了脚步:“哈,这儿真好。”她扶着椅背四下打量一番,然后闭起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再把双臂伸向空中,美美地舒展了一下纤细的腰肢。 一时间,江雄看得痴了。眼前这幅灵动的画面,让他搞不清是绚烂的景色衬托出了方婷,还是方婷给这景色增添了靓丽。他只是木呆呆地立在那里,仿佛进入了一个时空交错的奇异空间…… “不许瞎想。”看到江雄那失魂的样子,方婷在瞬间恢复了警觉,她一扭身闪到了长椅的对面,双手撑着椅背审视着江雄。 “没瞎想,真没瞎想……”江雄慌忙解释着,“实在太美了……真的很美!没想到……我竟然找了一个仙女……”江雄一边说,双手还一边比划着,也不知是比划方婷的身姿,还是周围的景致。总之他心里很慌乱,自己也弄不清想要表达什么。 “又是花言巧语……”方婷扬着头,看着长椅对面的江雄,嘴角挂着强忍的笑意。估计是被夸作仙女,心里挺受用,却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忍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忍不住,于是一拧身飘落在了长椅上,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椅面,说:“好了,别傻站着了……” 江雄受宠若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方婷身边,挨着方婷就坐了下去。 方婷却如敏捷的小鹿般弹身而起,指着江雄道:“谁让你坐这么近了?过去,坐过去些。” 江雄蹙着眉,不情愿地往一边挪了挪。 “再过去些。” 江雄又挪了挪。 方婷这才坐下。用手指在两人之间的椅面上划了一下,然后说道:“不许过这条线,更不许碰我。” 江雄故意面露怯意地看着方婷的眼睛,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离方婷虚划的线之间还有点距离,于是他也用手在那个位置比划了一下,问道:“你是说这条线,是吗?” 方婷不解,扑闪着眼睛,点了点头。 江雄简洁地说了声:“那好吧。”话音未落,人已紧贴着那道虚划的线坐了过来。 “讨厌。”方婷嗔怪一声,别过了脸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一旦动情,脑袋就坏掉了 “我一切都听你的,真的没过线。”江雄强调道。 “那你就坐在那里吧。”方婷强忍着羞涩的笑,将自己的身体移到了长椅的尽头,尽可能拉远了与江雄的距离。 江雄那边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方婷终于调整好情绪,转头一看,却发现江雄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 “看什么呢?”方婷问道。 “看你。”江雄目光炽热地回答道。 “你的眼神……怪怪的。”方婷的心快要被点燃了。她慌乱地避开了江雄的目光,竟口不择言地问道:“老实说,你究竟想什么?” “让说实话吗?”江雄陪着小心问。 “说来听听……”方婷羞涩地又想笑,她强忍着咬住了下嘴唇。 “那你不许生气。”江雄紧盯着她的眼睛。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方婷预感到江雄嘴里不会有正经话。她虽然制止了他,可心里又痒痒地想听听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又语气犹豫地说道:“要不……你还是说说看?” “唔……”江雄点点头。他先偷瞄了方婷一眼,以确定她情绪良好,才壮着胆,眼巴巴地望着她,慢吞吞地接着说道:“想碰你,可就是不敢……” “讨厌死了!”方婷已经羞得没处躲没处藏了,索性扑过来,没命地捶打着江雄。 江雄忙不迭向后躲闪,最后索性一把将方婷搂过来,紧紧抱住,直到她软软地贴伏在自己的怀中不再动弹。 “你答应不过线的。”方婷的语气绵软无力。 “是你过的线。”江雄支吾着,在方婷散发着清香的长发上轻轻吻了吻。 方婷睁眼望了望,发现她已经把江雄逼到了长椅的尽头。她一扬头装作没看见,却嘟起了小嘴,又强辩道:“骗人,你答应过不碰我的!” “是你在碰我。”江雄也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讨厌……。”方婷粉拳轻锤了江雄一下,将一张羞红的脸深深埋在了江雄的胸膛。 江雄已经幸福得快要窒息了。他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好让这甜美的感觉永远保持下去。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想和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就只有一个办法。 “婷,嫁给我吧!”江雄说出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方婷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她原本用力紧拥着的双臂也在瞬间松弛了下来。 这让江雄隐隐感到不安。他看不到方婷的脸,不知道方婷对他的请求产生了怎样的反应;此时他迫切地想得到方婷的回答,可方婷的不作声更令他心神慌乱。沉默了片刻,他猜想可能是方婷没听清自己的请求,故而没有反应。于是,他用手撩开方婷耳边的垂发,凑近了些,再次说道:“婷,嫁给我好吗?” 这次方婷还真有了动作。但却是双臂软软地松了力,任身体缓缓下滑,最终瘫软在了江雄的腿面上。她的头脸埋在江雄的腹部,依然没作任何回答。 江雄仍然看不到她的脸,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无奈之下,江雄只得继续问。 “我不知道……”方婷喃喃地开了口,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江雄有些急了,他追问道。 方婷用力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不知道……” 江雄一时间头有些发蒙。他搞不明白方婷为什么摇头,是否认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还是在配合‘我不知道’这句话。 “怎么会这样?”江雄喃喃自语。 他感到很茫然。原本想当然地认为,只要找到了方婷,两人便可以相亲相爱、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结婚生子,一直白头到老,却不料这个愿望才刚说出口,便碰了个软钉子。 江雄思虑再三,他觉得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必须要问出个结果才行。于是,他轻轻摇了摇方婷的肩头,继续问道:“是不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话一出口,江雄便开始强烈地不自信起来。 这回方婷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年龄太大,你想找个年龄相仿的小鲜肉?”想想自己与方婷有着近十岁的年龄差距,江雄甚至开始自卑起来了。 “你乱说什么呀?”方婷推搡了江雄一把,人就势坐了起来,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江雄见方婷离开了他的怀抱,心里更慌乱了。 方婷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你是说,这件事必须要征得你父母亲的同意,是吗?我愿意随时登门拜访,请求他们把宝贝女儿嫁给我。”江雄话虽这么说,可一想到果真去见方婷父母的话,他的心里便开始发起毛来。 “婚姻大事,当然要得到长辈的认可。不过这也只是一方面。江雄,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甚至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吗?我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可能都不超过十天,你了解我吗?婚姻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万一我们并不合适呢?” “有什么不合适?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江雄嘟哝着。话虽这么说,可想想自己干过的那些血腥残忍的勾当,他便开始心虚了。他喃喃又改口道:“你说的也对,我是配不上你,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还干过那么多罪恶的勾当……虽然这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也开始重新来过,但毕竟有着我这样过往的人,是根本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我的心里就是放不下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说着,江雄的眼眶竟湿润起来,这令他感到难堪,他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脸。 “看不出,眼泪水水还挺多……”方婷皱着眉,嘀咕了一句。突然她的眼圈也发红了,看到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竟为自己如此动情,她的心里禁不住生出许多感动来。这份感动瞬间便唤醒了她的母性,她不由自主便揽过江雄的肩头,让他脸朝外侧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爱怜地抚弄着他的头发。 方婷的这个举动令江雄感到受宠若惊,那抚弄他头发的手更是让他感到无比温暖。尽管以他的身高趴在方婷的腿上,窝的有些难受,可此刻你就是把世上所有的金钱、美女都拿来和他交换,他也不愿意让这姿势有丝毫的改变。尝到了甜头的他动起了脑筋。看来女人容易心软,今后得多加训练,关键时必须要挤出几滴眼泪才行! 看到一个老虎般的男人此时竟温顺如绵羊,方婷那极力抵抗的心开始动摇。女人一生图什么?不就是希望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并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吗?而眼前这个男人,至少现在来看,正是她一直渴望的的那个人。 人一旦动情,脑袋就坏掉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方婷抱紧了那健硕的身体,柔声说道:“阿雄,我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也不想知道那些细节。不过,你肯主动告诉我这些,让我心里很欣慰,说明你不是个编造故事来骗我的人。如果是那样,你就一文不值了。不管你我今后是否有缘在一起,至少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从没感到后悔。就算是命运捉弄,让我们无法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和你共同相处的那些美好时光。” 方婷的表白让江雄看到了希望。他翻身坐起,扶着方婷的双肩,满怀深情地说:“婷,嫁给我!也许我不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人,但我一定是你今生所遇到的最爱你的人。” “我……”方婷犹豫着,不知什么事让她为难。她嘴动了动,似乎想答应,可最终还是摇着头,说:“不,我不能。” “为什么?”希望的火焰刚刚燃起,却突然熄灭,这让江雄十分不解,他的脸上挂着落寞。 “我……”方婷欲言又止。遇到江雄失落的目光,她感觉必须要给他一个解释,于是她低下头,说道:“我们两个是以那种方式相识的,嫁给你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听到方婷的解释,江雄松了一口气。他握紧方婷的双手,宽慰道:“抬不起头来的应该是我,你是为救你父亲迫不得已,而我……” “就是呀!”方婷抬起了头,“你从前还跟那么多个……咦——恶心死了,还让我嫁给你!”方婷一把丢开江雄的手,一脸看到恶心事物后的表情。 江雄懊恼不已,心想自己这番话说的可真不是时候。他怕本已开始松动的方婷出现反悔,连忙表白道:“我知道,我的过往实在是糟糕,糟糕得不能再糟糕,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总之,不管你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再过回从前的生活了。如果你肯嫁给我,你就是我今后唯一的女人。就算……就算你不肯嫁给我的话,你也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个女人。” “别说那么绝对,”方婷提醒道,“人是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的。”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今后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江雄发起了毒誓。 “你干什么呀?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再说了,我现在还算青春,对你可能有吸引力,可等我人老珠黄的时候呢,谁能保证你老毛病不犯?”方婷声色俱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时候了一样。 “不会的,绝不会出现那种状况的。”江雄尽力解释。 “不会?”方婷杏眼一瞪,“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美貌的女人?你又不是神仙!再说了,这才几个月没碰女人,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江雄嘴笨。他自知辩不过方婷,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落败,平白戴上个负心人的帽子,于是他用惯用的方式说道:“如果到时候我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趁我熟睡的时候,拿把大剪刀,把那个祸根给……” “呸,好恶心。”方婷小声说道。 “那就弄一杯毒酒,哄着我喝下去。”江雄延续着杀手的逻辑。 “把你药死了,难道我不用坐牢呀?”方婷皱着眉头。 “那我就早早写一封遗书,放在你那里,别人就会当我是自杀。”江雄立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你怎么总想着死?你死了,难道要我去守寡?还有孩子们,没了父亲,难道让他们去做孤儿?”说到孩子会成为孤儿,方婷的眼圈竟然一红。 “你答应了?”江雄大喜过望。 “答应什么?”方婷不解地问。 “嫁给我呀!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守寡了,孩子了什么的?”江雄满脸还是喜滋滋地。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对你又没什么感觉……”方婷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脸却涨红了。 恋爱中的人最容易受伤。听到方婷说对自己没感觉,江雄的立即变了颜色,本来就开始自卑的他,不禁深深低下了头去。 恋爱中的人也最喜欢察言观色。方婷立即发现自己无意间伤了江雄,于是试图补救。“我是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要是变成那种坏蛋的话,谁还对你有感觉?” 江雄抬起了头,两眼又放出光来:“那么说,你现在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谁对你有感觉了,我又没说……”方婷不愿承认,耍起了孩子气。她下意识地扬了扬头,用手将长发向后撩动了一下,这时,她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串亮闪闪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一旦动情,脑袋就坏掉了 “我一切都听你的,真的没过线。”江雄强调道。 “那你就坐在那里吧。”方婷强忍着羞涩的笑,将自己的身体移到了长椅的尽头,尽可能拉远了与江雄的距离。 江雄那边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方婷终于调整好情绪,转头一看,却发现江雄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 “看什么呢?”方婷问道。 “看你。”江雄目光炽热地回答道。 “你的眼神……怪怪的。”方婷的心快要被点燃了。她慌乱地避开了江雄的目光,竟口不择言地问道:“老实说,你究竟想什么?” “让说实话吗?”江雄陪着小心问。 “说来听听……”方婷羞涩地又想笑,她强忍着咬住了下嘴唇。 “那你不许生气。”江雄紧盯着她的眼睛。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方婷预感到江雄嘴里不会有正经话。她虽然制止了他,可心里又痒痒地想听听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又语气犹豫地说道:“要不……你还是说说看?” “唔……”江雄点点头。他先偷瞄了方婷一眼,以确定她情绪良好,才壮着胆,眼巴巴地望着她,慢吞吞地接着说道:“想碰你,可就是不敢……” “讨厌死了!”方婷已经羞得没处躲没处藏了,索性扑过来,没命地捶打着江雄。 江雄忙不迭向后躲闪,最后索性一把将方婷搂过来,紧紧抱住,直到她软软地贴伏在自己的怀中不再动弹。 “你答应不过线的。”方婷的语气绵软无力。 “是你过的线。”江雄支吾着,在方婷散发着清香的长发上轻轻吻了吻。 方婷睁眼望了望,发现她已经把江雄逼到了长椅的尽头。她一扬头装作没看见,却嘟起了小嘴,又强辩道:“骗人,你答应过不碰我的!” “是你在碰我。”江雄也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讨厌……。”方婷粉拳轻锤了江雄一下,将一张羞红的脸深深埋在了江雄的胸膛。 江雄已经幸福得快要窒息了。他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好让这甜美的感觉永远保持下去。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想和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就只有一个办法。 “婷,嫁给我吧!”江雄说出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方婷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她原本用力紧拥着的双臂也在瞬间松弛了下来。 这让江雄隐隐感到不安。他看不到方婷的脸,不知道方婷对他的请求产生了怎样的反应;此时他迫切地想得到方婷的回答,可方婷的不作声更令他心神慌乱。沉默了片刻,他猜想可能是方婷没听清自己的请求,故而没有反应。于是,他用手撩开方婷耳边的垂发,凑近了些,再次说道:“婷,嫁给我好吗?” 这次方婷还真有了动作。但却是双臂软软地松了力,任身体缓缓下滑,最终瘫软在了江雄的腿面上。她的头脸埋在江雄的腹部,依然没作任何回答。 江雄仍然看不到她的脸,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无奈之下,江雄只得继续问。 “我不知道……”方婷喃喃地开了口,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江雄有些急了,他追问道。 方婷用力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不知道……” 江雄一时间头有些发蒙。他搞不明白方婷为什么摇头,是否认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还是在配合‘我不知道’这句话。 “怎么会这样?”江雄喃喃自语。 他感到很茫然。原本想当然地认为,只要找到了方婷,两人便可以相亲相爱、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结婚生子,一直白头到老,却不料这个愿望才刚说出口,便碰了个软钉子。 江雄思虑再三,他觉得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必须要问出个结果才行。于是,他轻轻摇了摇方婷的肩头,继续问道:“是不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话一出口,江雄便开始强烈地不自信起来。 这回方婷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年龄太大,你想找个年龄相仿的小鲜肉?”想想自己与方婷有着近十岁的年龄差距,江雄甚至开始自卑起来了。 “你乱说什么呀?”方婷推搡了江雄一把,人就势坐了起来,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江雄见方婷离开了他的怀抱,心里更慌乱了。 方婷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你是说,这件事必须要征得你父母亲的同意,是吗?我愿意随时登门拜访,请求他们把宝贝女儿嫁给我。”江雄话虽这么说,可一想到果真去见方婷父母的话,他的心里便开始发起毛来。 “婚姻大事,当然要得到长辈的认可。不过这也只是一方面。江雄,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甚至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吗?我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可能都不超过十天,你了解我吗?婚姻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万一我们并不合适呢?” “有什么不合适?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江雄嘟哝着。话虽这么说,可想想自己干过的那些血腥残忍的勾当,他便开始心虚了。他喃喃又改口道:“你说的也对,我是配不上你,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还干过那么多罪恶的勾当……虽然这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也开始重新来过,但毕竟有着我这样过往的人,是根本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我的心里就是放不下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说着,江雄的眼眶竟湿润起来,这令他感到难堪,他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脸。 “看不出,眼泪水水还挺多……”方婷皱着眉,嘀咕了一句。突然她的眼圈也发红了,看到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竟为自己如此动情,她的心里禁不住生出许多感动来。这份感动瞬间便唤醒了她的母性,她不由自主便揽过江雄的肩头,让他脸朝外侧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爱怜地抚弄着他的头发。 方婷的这个举动令江雄感到受宠若惊,那抚弄他头发的手更是让他感到无比温暖。尽管以他的身高趴在方婷的腿上,窝的有些难受,可此刻你就是把世上所有的金钱、美女都拿来和他交换,他也不愿意让这姿势有丝毫的改变。尝到了甜头的他动起了脑筋。看来女人容易心软,今后得多加训练,关键时必须要挤出几滴眼泪才行! 看到一个老虎般的男人此时竟温顺如绵羊,方婷那极力抵抗的心开始动摇。女人一生图什么?不就是希望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并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吗?而眼前这个男人,至少现在来看,正是她一直渴望的的那个人。 人一旦动情,脑袋就坏掉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方婷抱紧了那健硕的身体,柔声说道:“阿雄,我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也不想知道那些细节。不过,你肯主动告诉我这些,让我心里很欣慰,说明你不是个编造故事来骗我的人。如果是那样,你就一文不值了。不管你我今后是否有缘在一起,至少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从没感到后悔。就算是命运捉弄,让我们无法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和你共同相处的那些美好时光。” 方婷的表白让江雄看到了希望。他翻身坐起,扶着方婷的双肩,满怀深情地说:“婷,嫁给我!也许我不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人,但我一定是你今生所遇到的最爱你的人。” “我……”方婷犹豫着,不知什么事让她为难。她嘴动了动,似乎想答应,可最终还是摇着头,说:“不,我不能。” “为什么?”希望的火焰刚刚燃起,却突然熄灭,这让江雄十分不解,他的脸上挂着落寞。 “我……”方婷欲言又止。遇到江雄失落的目光,她感觉必须要给他一个解释,于是她低下头,说道:“我们两个是以那种方式相识的,嫁给你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听到方婷的解释,江雄松了一口气。他握紧方婷的双手,宽慰道:“抬不起头来的应该是我,你是为救你父亲迫不得已,而我……” “就是呀!”方婷抬起了头,“你从前还跟那么多个……咦——恶心死了,还让我嫁给你!”方婷一把丢开江雄的手,一脸看到恶心事物后的表情。 江雄懊恼不已,心想自己这番话说的可真不是时候。他怕本已开始松动的方婷出现反悔,连忙表白道:“我知道,我的过往实在是糟糕,糟糕得不能再糟糕,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总之,不管你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再过回从前的生活了。如果你肯嫁给我,你就是我今后唯一的女人。就算……就算你不肯嫁给我的话,你也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个女人。” “别说那么绝对,”方婷提醒道,“人是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的。”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今后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江雄发起了毒誓。 “你干什么呀?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再说了,我现在还算青春,对你可能有吸引力,可等我人老珠黄的时候呢,谁能保证你老毛病不犯?”方婷声色俱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时候了一样。 “不会的,绝不会出现那种状况的。”江雄尽力解释。 “不会?”方婷杏眼一瞪,“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美貌的女人?你又不是神仙!再说了,这才几个月没碰女人,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江雄嘴笨。他自知辩不过方婷,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落败,平白戴上个负心人的帽子,于是他用惯用的方式说道:“如果到时候我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趁我熟睡的时候,拿把大剪刀,把那个祸根给……” “呸,好恶心。”方婷小声说道。 “那就弄一杯毒酒,哄着我喝下去。”江雄延续着杀手的逻辑。 “把你药死了,难道我不用坐牢呀?”方婷皱着眉头。 “那我就早早写一封遗书,放在你那里,别人就会当我是自杀。”江雄立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你怎么总想着死?你死了,难道要我去守寡?还有孩子们,没了父亲,难道让他们去做孤儿?”说到孩子会成为孤儿,方婷的眼圈竟然一红。 “你答应了?”江雄大喜过望。 “答应什么?”方婷不解地问。 “嫁给我呀!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守寡了,孩子了什么的?”江雄满脸还是喜滋滋地。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对你又没什么感觉……”方婷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脸却涨红了。 恋爱中的人最容易受伤。听到方婷说对自己没感觉,江雄的立即变了颜色,本来就开始自卑的他,不禁深深低下了头去。 恋爱中的人也最喜欢察言观色。方婷立即发现自己无意间伤了江雄,于是试图补救。“我是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要是变成那种坏蛋的话,谁还对你有感觉?” 江雄抬起了头,两眼又放出光来:“那么说,你现在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谁对你有感觉了,我又没说……”方婷不愿承认,耍起了孩子气。她下意识地扬了扬头,用手将长发向后撩动了一下,这时,她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串亮闪闪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章 不许占我便宜! 看到那串东西,江雄的心猛地为之一动。他伸手在方婷的脖子上一勾,一串嵌银的水晶吊坠便从方婷的胸口拉了出来。江雄一看,正是两人逛夜市时买的那一串。 “你一直都戴着它?”江雄激动起来。 自己的心思被拆穿,方婷也不再辩解什么,她低下了头,脸上红灿灿地格外动人。 “我也一直都戴着它。”江雄从胸口拉出了那挂银质的长命锁。锁头由于他天天擦拭,花纹中凸起的部分光可鉴人,而凹陷的部分由于氧化,已变得乌黑。 方婷朝那银锁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给我。”她伸过手去。却不料江雄一扭身,避开了她的手。 江雄紧紧攥住锁头,一脸狡黠地说道:“我知道这银锁对你意义重大,不过要等到你嫁我的那一天,我才还给你。” “如果我不嫁你呢?”方婷问。 “为什么不嫁?”江雄的眼珠又瞪圆了。 “我是说,如果……”方婷避开了他的目光。 “如果啊?嘿嘿……”江雄似乎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心中不禁又有些美滋滋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更不能还给你了,你想想,人都得不到,还不留下件东西作纪念?” “你嘿嘿什么?偏不嫁你。”方婷故意耍起了小性子。 “不会吧……”江雄心又虚了,他努力观察着方婷的表情,判断这话的真实性。 “这银锁……”方婷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算了,你想戴就留着吧。这银锁……这银锁是有灵性的,至少……你戴着它时,我能够感应到你的存在……” 江雄一听这话,忙喜不自胜地把锁头又塞回了衬衫中。方婷的最后一句话尤为令他感到欣喜异常。他终于确定方婷心里是有他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在胸口戴着那挂水晶吊坠。 两人都一直佩戴着对方赠送的信物,彼此也就都明白了对方的心迹。 江雄轻轻执起方婷的手,问道:“咱父亲的治疗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谁父亲呀?”方婷扭捏起来。 “你父亲当然就是我父亲啦!这边都说‘咱’,咱爸。”江雄一脸厚颜无耻的笑。 “别乱讲……”方婷面颊飞上一团红云。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那张卡……”她在手袋中翻了翻,“呀!今天忘带了,下回我一定还你。” “什么意思?”江雄一头雾水。 “我不能拿你的钱,不然的话,在你眼里……我就永远都是出卖过自己身体的人了。”方婷低了头,解释道。 “你是说这件事……”江雄恍然,“你可别乱想,在我眼里,你可一直都是最最圣洁的天使。再说,那钱又不是给你的,那是给咱爸的治疗费用,肾病很花钱的,那点钱肯定都不够。” “我父亲……其实……”方婷似乎想说什么。她停顿了片刻,理了理思路后,才接着说道:“其实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怎么解决的?!”江雄又紧张了起来。 “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婷哭笑不得,“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有人以次充好,卷走了我父亲工厂的面料款……” “当然记得!这混蛋害得你父亲破了产,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呢!”江雄说着,攥紧了拳头。 看到江雄目露凶光,方婷似乎感到了几分怯意。她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不用找了,就在不久前,这个人已经被警方抓获,卷走的钱已经大部分都追了回来。所以……所以我父亲治疗的费用已经有了着落。” “这种病是很花钱的。就算现在有钱治疗,那钱用光了,你们今后又该怎么生活?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你母亲为了生下你,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难道你忍心看他们吃苦吗?”江雄越说越动情,“我的家人早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想好好孝敬一下父母都没有机会了,难道你也想留下终生的遗憾吗?” 方婷的泪水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她别过了脸去,抽泣着说道:“你怎么什么都记得,你又为什么对我那么认真?” 江雄握紧了她的手,深情地说道:“知道吗?我原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这么多年来,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忘记了人情冷暖,也失去了是非观念,现在回想起来,从前的我只能算是一具行尸走肉。是你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让我发现生活原来还可以变得很美好。阿婷,知道吗?能和你共同生活,一起白头到老,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遇到了麻烦我就不能坐视不管!这张卡交给你,里面的钱可以随便支取,尽快医好你父亲才是最重要的。记住,别担心钱,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说着,江雄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方婷。 方婷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而是警觉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愿你再为钱的事劳神。这里几乎是我所有的积蓄,现在全交给你。” “交给我?!”原本方婷准备接过来看一看,一听这话,不由得又把手迅速收了回去。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求证道:“你是说,要把你所有的积蓄……都交给我?” “是啊!”江雄豪气地点点头,“不过不是全部,而是绝大部分,我另外留了几十万作为平时的开销。” “那绝大部分又是多少?”方婷的好奇心来了。 “具体我也没仔细看过,估计……”江雄想了想,“反正至少能有一千多万美金吧。” “一千多万?美金?!”方婷有些吃惊。 “嗯……”江雄想了想,虽然以往手大没存太多,但最后一次的进账还真不少。 “那你凭什么要交给我?”方婷感觉很难理解,她想知道江雄的真实意图。 “我从前没有存钱的习惯,不然应该还要多一些……”江雄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可自从遇见了你之后,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这些钱本来就是留着我们未来生活用的,你是我的老婆,自然是要管钱的,将来交给你和现在交给你没什么分别。”江雄一脸坏笑。 “谁是你老婆?”方婷红着脸,偏过了头去。 “嫁不嫁我由你自己决定。但这张卡你收好,因为你现在需要用钱。”说着,江雄将卡硬塞到了方婷的手里。 方婷好奇地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然后问道:“你是想拿钱来买我?” “你乱说什么?!”江雄有些发怒了,“跟你比起来,钱又能算什么?我难道会愚蠢地认为,你是能用金钱买来的吗?这钱交给你和你嫁不嫁我没有任何关系!” 方婷注视着江雄,看出他言辞恳切,并非是耍手段。但还是忍不住地连续发问道:“江雄,你这么做有没有经过大脑?你了解我吗?你就不怕到头来落个人财两空?我如果是个坏女人呢?我要是卷了你的钱跑了,你又该怎么办?” 江雄平静地笑了笑:“想跑你就尽管跑吧,到时候记得有个傻瓜在深深爱着你就好了。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存钱;你要是离开我,我留下钱也没任何意义……” “我卷着你的钱跑了,再找个你说的那个什么‘小鲜肉’,灯红酒绿地过快活日子,你觉得意下如何?”方婷故意用言语刺激着江雄。 江雄的脸上掠过一丝悲怆。但他还是坚持说道:“只要你开心,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谁叫我爱你呢?我想娶你,当然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幸福。可是,就算你不愿嫁给我,我也应该知足了,今生能够遇见你,能与你一起度过那些美好的时光,这一定是我前生行善积德修来的。要知道,这种幸福是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就凭这些,我就已经对你感激不尽了。”一想到方婷有可能和小白脸厮混的情景,江雄就不由得万箭穿心。拼命挤了挤,还真挤出了两点泪花来,他感觉这个样子应该是有戏了。 果然,方婷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她强忍着,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你傻啊?你就会哄人,怎么弄得人哭,你就怎么说……你貌似忠厚,你花言巧语,你欲擒故纵……”方婷的泪水越来越多,最后索性哭倒在了江雄的怀里。 江雄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他紧紧拥住方婷,吻着她的头发,继续煽情道:“知道吗?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到老,到死……” 怀抱中的方婷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怎么?”江雄心里一惊,感觉方婷似乎有心事,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方婷拭干了泪水,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婷,嫁给我吧。”江雄趁热打铁。紧紧抱住方婷,生怕她再次挣脱开。 “我就说,你把钱交给我是有目的的。”方婷眉宇间掠过一丝甜蜜,她没有正面回答江雄。 “这是两回事,你千万别误会……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江雄担心方婷误解,不敢再强求了。 方婷却心有不甘,把话题又引了回来:“你都没钱了,我还嫁你做什么?” “我……”江雄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才憋红了脸,继续道:“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图我这个人?” “这个嘛——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下。——你都那么老了!”方婷紧蹙着眉头,拿话语折磨着江雄。 江雄顿时有些心虚了。 看到江雄瞪着眼,一脸涨红的样子,方婷突然忍不住想笑,她忙岔开了话题:“这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呀,就没有个具体的数字?” “具体数字我真不清楚,你自己查一下吧。”提起钱的数目,想想自己曾经花钱如流水,江雄不免有些惭愧,他偏过了头,避开了方婷的目光。心里暗中感激义父,要不然还真拿不出手。 “没有密码,怎么查呀?更别说取出来用了。” “呀!你看我,差点忘了。”江雄一拍脑袋。他生怕方婷怪他虚情假意,连忙又说道:“我把密码改成了我们上月仙岛的日期,后面又加上了jlf三个大写字母。” “jlf?” “嘿嘿……就是江雄爱方婷。”江雄也感觉这做法不是大男人所为。 方婷不作声了。她低下头,将身体紧紧依偎在了江雄的怀里。 “我现在没钱了,你还愿意嫁我吗?”江雄忍不住又问道。只不过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了,他甚至还有些紧张,生怕方婷会拒绝他。 方婷沉吟了片刻,歪着头,说道:“有些事我决定不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钱的。还有,就算图的是人,我总不能单凭他一句话,就随随便便嫁给他吧?没有钻戒,至少也应该有一枝花吧?再有,连膝盖都不愿意沾地,和我小时候想象中的情形相差得也太远了。” “你小时候就想着嫁人了?”江雄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行呀?”方婷难为情地示威道。 江雄看着她,“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准笑!”方婷的脸羞红了,伸过手来试图将他咧开的嘴捏住。 江雄脸一偏,趁势在她粉嘟嘟的俏脸上亲了一口。 “不许占我便宜!”方婷气得大叫。举起双手,没头没脸地朝江雄乱打过来。 江雄也不躲避,反而伸着脖子,朝那张红红的嘴唇一点点凑了过去。 —— 题外话—— 银锁,又是银锁,这银锁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第一百二十章 不许占我便宜! 看到那串东西,江雄的心猛地为之一动。他伸手在方婷的脖子上一勾,一串嵌银的水晶吊坠便从方婷的胸口拉了出来。江雄一看,正是两人逛夜市时买的那一串。 “你一直都戴着它?”江雄激动起来。 自己的心思被拆穿,方婷也不再辩解什么,她低下了头,脸上红灿灿地格外动人。 “我也一直都戴着它。”江雄从胸口拉出了那挂银质的长命锁。锁头由于他天天擦拭,花纹中凸起的部分光可鉴人,而凹陷的部分由于氧化,已变得乌黑。 方婷朝那银锁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给我。”她伸过手去。却不料江雄一扭身,避开了她的手。 江雄紧紧攥住锁头,一脸狡黠地说道:“我知道这银锁对你意义重大,不过要等到你嫁我的那一天,我才还给你。” “如果我不嫁你呢?”方婷问。 “为什么不嫁?”江雄的眼珠又瞪圆了。 “我是说,如果……”方婷避开了他的目光。 “如果啊?嘿嘿……”江雄似乎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心中不禁又有些美滋滋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更不能还给你了,你想想,人都得不到,还不留下件东西作纪念?” “你嘿嘿什么?偏不嫁你。”方婷故意耍起了小性子。 “不会吧……”江雄心又虚了,他努力观察着方婷的表情,判断这话的真实性。 “这银锁……”方婷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算了,你想戴就留着吧。这银锁……这银锁是有灵性的,至少……你戴着它时,我能够感应到你的存在……” 江雄一听这话,忙喜不自胜地把锁头又塞回了衬衫中。方婷的最后一句话尤为令他感到欣喜异常。他终于确定方婷心里是有他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在胸口戴着那挂水晶吊坠。 两人都一直佩戴着对方赠送的信物,彼此也就都明白了对方的心迹。 江雄轻轻执起方婷的手,问道:“咱父亲的治疗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谁父亲呀?”方婷扭捏起来。 “你父亲当然就是我父亲啦!这边都说‘咱’,咱爸。”江雄一脸厚颜无耻的笑。 “别乱讲……”方婷面颊飞上一团红云。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那张卡……”她在手袋中翻了翻,“呀!今天忘带了,下回我一定还你。” “什么意思?”江雄一头雾水。 “我不能拿你的钱,不然的话,在你眼里……我就永远都是出卖过自己身体的人了。”方婷低了头,解释道。 “你是说这件事……”江雄恍然,“你可别乱想,在我眼里,你可一直都是最最圣洁的天使。再说,那钱又不是给你的,那是给咱爸的治疗费用,肾病很花钱的,那点钱肯定都不够。” “我父亲……其实……”方婷似乎想说什么。她停顿了片刻,理了理思路后,才接着说道:“其实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怎么解决的?!”江雄又紧张了起来。 “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婷哭笑不得,“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有人以次充好,卷走了我父亲工厂的面料款……” “当然记得!这混蛋害得你父亲破了产,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呢!”江雄说着,攥紧了拳头。 看到江雄目露凶光,方婷似乎感到了几分怯意。她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不用找了,就在不久前,这个人已经被警方抓获,卷走的钱已经大部分都追了回来。所以……所以我父亲治疗的费用已经有了着落。” “这种病是很花钱的。就算现在有钱治疗,那钱用光了,你们今后又该怎么生活?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你母亲为了生下你,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难道你忍心看他们吃苦吗?”江雄越说越动情,“我的家人早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想好好孝敬一下父母都没有机会了,难道你也想留下终生的遗憾吗?” 方婷的泪水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她别过了脸去,抽泣着说道:“你怎么什么都记得,你又为什么对我那么认真?” 江雄握紧了她的手,深情地说道:“知道吗?我原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这么多年来,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忘记了人情冷暖,也失去了是非观念,现在回想起来,从前的我只能算是一具行尸走肉。是你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让我发现生活原来还可以变得很美好。阿婷,知道吗?能和你共同生活,一起白头到老,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遇到了麻烦我就不能坐视不管!这张卡交给你,里面的钱可以随便支取,尽快医好你父亲才是最重要的。记住,别担心钱,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说着,江雄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方婷。 方婷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而是警觉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愿你再为钱的事劳神。这里几乎是我所有的积蓄,现在全交给你。” “交给我?!”原本方婷准备接过来看一看,一听这话,不由得又把手迅速收了回去。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求证道:“你是说,要把你所有的积蓄……都交给我?” “是啊!”江雄豪气地点点头,“不过不是全部,而是绝大部分,我另外留了几十万作为平时的开销。” “那绝大部分又是多少?”方婷的好奇心来了。 “具体我也没仔细看过,估计……”江雄想了想,“反正至少能有一千多万美金吧。” “一千多万?美金?!”方婷有些吃惊。 “嗯……”江雄想了想,虽然以往手大没存太多,但最后一次的进账还真不少。 “那你凭什么要交给我?”方婷感觉很难理解,她想知道江雄的真实意图。 “我从前没有存钱的习惯,不然应该还要多一些……”江雄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可自从遇见了你之后,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这些钱本来就是留着我们未来生活用的,你是我的老婆,自然是要管钱的,将来交给你和现在交给你没什么分别。”江雄一脸坏笑。 “谁是你老婆?”方婷红着脸,偏过了头去。 “嫁不嫁我由你自己决定。但这张卡你收好,因为你现在需要用钱。”说着,江雄将卡硬塞到了方婷的手里。 方婷好奇地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然后问道:“你是想拿钱来买我?” “你乱说什么?!”江雄有些发怒了,“跟你比起来,钱又能算什么?我难道会愚蠢地认为,你是能用金钱买来的吗?这钱交给你和你嫁不嫁我没有任何关系!” 方婷注视着江雄,看出他言辞恳切,并非是耍手段。但还是忍不住地连续发问道:“江雄,你这么做有没有经过大脑?你了解我吗?你就不怕到头来落个人财两空?我如果是个坏女人呢?我要是卷了你的钱跑了,你又该怎么办?” 江雄平静地笑了笑:“想跑你就尽管跑吧,到时候记得有个傻瓜在深深爱着你就好了。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存钱;你要是离开我,我留下钱也没任何意义……” “我卷着你的钱跑了,再找个你说的那个什么‘小鲜肉’,灯红酒绿地过快活日子,你觉得意下如何?”方婷故意用言语刺激着江雄。 江雄的脸上掠过一丝悲怆。但他还是坚持说道:“只要你开心,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谁叫我爱你呢?我想娶你,当然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幸福。可是,就算你不愿嫁给我,我也应该知足了,今生能够遇见你,能与你一起度过那些美好的时光,这一定是我前生行善积德修来的。要知道,这种幸福是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就凭这些,我就已经对你感激不尽了。”一想到方婷有可能和小白脸厮混的情景,江雄就不由得万箭穿心。拼命挤了挤,还真挤出了两点泪花来,他感觉这个样子应该是有戏了。 果然,方婷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她强忍着,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你傻啊?你就会哄人,怎么弄得人哭,你就怎么说……你貌似忠厚,你花言巧语,你欲擒故纵……”方婷的泪水越来越多,最后索性哭倒在了江雄的怀里。 江雄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他紧紧拥住方婷,吻着她的头发,继续煽情道:“知道吗?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到老,到死……” 怀抱中的方婷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怎么?”江雄心里一惊,感觉方婷似乎有心事,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方婷拭干了泪水,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婷,嫁给我吧。”江雄趁热打铁。紧紧抱住方婷,生怕她再次挣脱开。 “我就说,你把钱交给我是有目的的。”方婷眉宇间掠过一丝甜蜜,她没有正面回答江雄。 “这是两回事,你千万别误会……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江雄担心方婷误解,不敢再强求了。 方婷却心有不甘,把话题又引了回来:“你都没钱了,我还嫁你做什么?” “我……”江雄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才憋红了脸,继续道:“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图我这个人?” “这个嘛——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下。——你都那么老了!”方婷紧蹙着眉头,拿话语折磨着江雄。 江雄顿时有些心虚了。 看到江雄瞪着眼,一脸涨红的样子,方婷突然忍不住想笑,她忙岔开了话题:“这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呀,就没有个具体的数字?” “具体数字我真不清楚,你自己查一下吧。”提起钱的数目,想想自己曾经花钱如流水,江雄不免有些惭愧,他偏过了头,避开了方婷的目光。心里暗中感激义父,要不然还真拿不出手。 “没有密码,怎么查呀?更别说取出来用了。” “呀!你看我,差点忘了。”江雄一拍脑袋。他生怕方婷怪他虚情假意,连忙又说道:“我把密码改成了我们上月仙岛的日期,后面又加上了jlf三个大写字母。” “jlf?” “嘿嘿……就是江雄爱方婷。”江雄也感觉这做法不是大男人所为。 方婷不作声了。她低下头,将身体紧紧依偎在了江雄的怀里。 “我现在没钱了,你还愿意嫁我吗?”江雄忍不住又问道。只不过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了,他甚至还有些紧张,生怕方婷会拒绝他。 方婷沉吟了片刻,歪着头,说道:“有些事我决定不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钱的。还有,就算图的是人,我总不能单凭他一句话,就随随便便嫁给他吧?没有钻戒,至少也应该有一枝花吧?再有,连膝盖都不愿意沾地,和我小时候想象中的情形相差得也太远了。” “你小时候就想着嫁人了?”江雄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行呀?”方婷难为情地示威道。 江雄看着她,“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准笑!”方婷的脸羞红了,伸过手来试图将他咧开的嘴捏住。 江雄脸一偏,趁势在她粉嘟嘟的俏脸上亲了一口。 “不许占我便宜!”方婷气得大叫。举起双手,没头没脸地朝江雄乱打过来。 江雄也不躲避,反而伸着脖子,朝那张红红的嘴唇一点点凑了过去。 —— 题外话—— 银锁,又是银锁,这银锁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得二人同时跳了起来。 方婷原本就不舍得真打。见江雄逼近过来,也渐渐乱了方寸,两手举在空中竟不知该朝哪儿落。直到被江雄死死吻住,她便乖乖巧巧地做了俘虏。 这一波‘潮水’来得凶猛。方婷只感觉浑身瘫软,意识也渐渐恍惚起来。连她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江雄主动,什么时候又是自己主动,最后就索性任由这个霸道的男人,带着自己朝彩云之巅飘飞起来…… ——————————————————————— 等到意识渐渐恢复,血液也慢慢降低了温度的时候,方婷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仰靠在长椅上,而一直激吻着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对面,正单膝跪地,深情地望着她。方婷正在极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却见一朵小巧玲珑的黄色野菊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仔细再看,小小的花朵下还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圆环,是用花茎编的。原来,这是一枚用野花制作的‘戒指’。方婷不清楚江雄手中的‘花戒’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何时编的,但显然不是一搓一捻就可以完成的。 江雄手举‘花戒’,正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他想把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词汇都说出来,可是他的大脑却空空荡荡的,怎么也编排不出那诗歌一般的语言来。而且,这种单膝跪地的姿势很别扭。他实在弄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男人用这种老套的形式来求婚,看来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认为这种古老的西方做派是一种浪漫。不管怎么说,就江雄而言,什么方式都好,只要能赢得佳人的芳心,让他做什么他都认为是值得的。 此时,看到方婷正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江雄只能硬着头皮张口了:“婷,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有钻戒,应该有玫瑰,可是,现在这两样东西我都没有,所以,我现在只能用这个来表示。”说着,他把那只用野菊花编成的‘戒指’举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虽然它一文不值,也很不起眼,不过它却代表了我最真挚的爱。我知道这朵花很快就会枯萎,所以我也只是让它做一个临时的替代,我向你保证,我会用一颗真正的钻石来换回它的。现在,我郑重地请求你,嫁给我吧!” 方婷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眼望着那只‘花戒’,呆呆地没做任何表示。 江雄突然紧张起来。方婷不明朗的态度让他乱了阵脚,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他抬起头,看着方婷,想从她脸上读出她的想法,正巧遇到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方婷突然变得羞怯起来,一朵红云飞上了她的脸颊,她轻轻地偏过头去,避开了江雄那灼人的目光。她试图努力地掩饰,可她那不停起伏的胸口,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悸动。 方婷的羞怯却给江雄带来了勇气。他在想,只要方婷肯戴上这枚‘花戒’,就表明她接受他的求婚了。可是,如果方婷不肯的话……江雄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只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这枚‘花戒’套在方婷的无名指上。 江雄伸手去拉方婷的左手……此时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候,他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他默默地想上苍祈祷,希望方婷千万别拒绝他。 终于,他碰到了方婷的手指,就在这一瞬间,他明显感觉方婷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一下弄得江雄都几乎要崩溃了,以至于他已恐惧地闭上了双眼,感觉自己快要完蛋了。等他鼓足勇气睁开眼时,他惊喜地发现,方婷的手依然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那里。 江雄一咬牙,抓住了方婷的手。 而方婷的脸也红得更艳,胸口也起伏得更加激烈了。 江雄感觉成功似乎就在眼前。他找到了方婷的无名指,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捏住它,用力大了害怕方婷会疼,用力小了又担心那手指会跑掉。最后,他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做到的,总之那根纤纤玉指,就那么单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江雄的右手抖得厉害,那只‘花戒’正一点点向着方婷的无名指靠拢过去……那只‘花戒’已经到达方婷的指尖了,江雄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做最后的冲刺…… 终于开始做套入的动作了。却不料自己右手抖得幅度实在太大,这一次竟没能套进去。江雄更焦急了。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若在以往,就是数米开外他也能轻易地飞刀插入戒指的指环,可如今让他手把手地套上戒指,怎么就这么艰难呢?此时的江雄已是满头大汗了。 方婷也越发紧张起来,那只意义非凡的左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此时,江雄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了,他必须要立即完成这一神圣的时刻。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在心态略微平和的那一瞬间,猛一咬牙,右手一推,‘花戒’终于进入了方婷无名指的第一关节处…… 却不料就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方婷却如触电一般,突然将手抽回了一寸!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江雄猛然呆住了,那只捏着‘花戒’的手木雕般悬停在了空中…… 方婷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看了江雄一眼,而那根决定一生幸福的无名指,也依然僵直地保持着上翘的姿势…… 江雄本以为自己完蛋了,他感觉自己被人从万丈悬崖无情地推下,而他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绝望之中他抬起头,却发现方婷正在看着他。 方婷的目光中除了惊慌,还带着深深的歉意。 一时间,江雄无法读懂方婷的内心,但他从方婷流露出来的神情中,感觉她刚才的举动似乎也并不是表示拒绝。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那满身的紧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立即决定不管结果如何,先把这件事完成再说! 江雄的手不再发抖,动作也变得麻利起来。他准确地再度捏住方婷的无名指,右手轻轻一推,那只金黄的用野菊花编成的戒指,就牢牢地套在了它应该去的地方。 现在要看的就是方婷的反应了,江雄不由得再度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惊得二人同时跳了起来。 江雄张皇失措地上下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是设置为振动状态的。 “好像是我的。”方婷手忙脚乱地从手包中翻找出了手机,一看屏幕,她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飞速地抬眼看了江雄一下,权衡了一秒,然后说道:“你不要出声,我接个电话。” 江雄不明就里,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方婷示意江雄不要紧跟,然后转过身,快步走到了数米开外,才接通了电话:“哦,是我……”她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慌乱。她转过头,确定江雄仍在原地后,才一边继续朝远处走,一边对着电话说道:“哦,没事,您可以说……”她压紧电话,认真地听了片刻,“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您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好……就这样……拜拜。” 从方婷的谨慎就可以猜测出,打来电话的人对于方婷而言应该很重要。江雄虽然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但他明白对方正在召唤方婷回去。 方婷回到了江雄的身边。看得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使她心事重重。她低下头,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见方婷要摘下那枚‘戒指’,江雄感觉自己就要跌入无底深渊了,绝望的情绪笼罩着他,他像一个等待行刑的死囚,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不想方婷只是将金黄色的花头扶正,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犹豫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阿雄,恐怕我……现在得走了。” “别走……”江雄无力地请求着。刚从‘摘戒指’的绝望边缘爬回来,江雄还没能缓过神来。 方婷已经预感到不坚定的态度可能引发的后果。她咬了咬牙,铁了心,说道:“不,我是必须要走了。”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江雄的魂魄总算完整回到了躯体内,他本能地认为,他理应与方婷共进退。 “不不不,是我走,而你留下。”方婷心里一慌,连忙阻止道。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考虑该如何解释。 “什么意思?”江雄已经急切地开始发问了。 “我……”方婷的思维还有些混乱。她稳了稳心神,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家里的状况很紧急,我必须要尽快回去处理。” “怎么……你父亲的身体?走,我们赶紧过去。”江雄立即恢复了一个男人的果敢,他一把拉起方婷,抬腿就走。 “不行,你不能去!”方婷挣脱了江雄的手,“我父母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你贸然出现会惊倒他们的。我父亲……他一定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你不能去。” “那我只是送你。把你送到,我就在外边等着,保证不让两位老人看到我。”江雄死缠烂打着。此刻,你就是拿枪顶着他的头,他也不愿再与方婷有片刻的分离。 “阿雄~~~”方婷急得直跺脚。她索性放开了说道:“知道吗?刚才是我母亲打来的电话,她说已经找到了匹配的肾源,让我回去做实这件事,所以我必须立即就走。” “可是我……” “好了,再抱一抱。”方婷说着,双臂揽住江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江雄的大脑立即又晕眩了,他用力搂住了方婷。 方婷在他的脸上又亲了一口,柔声说道:“听话,好吗?你先留在这里别着急出去。我母亲知道我来了这里,正朝这边过来呢,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们两人在一起。不,你先听我说……”她吻了一下江雄正欲张口的嘴唇,“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会联络你的。好了,留在这里别动,十五分钟后你再走。阿雄,保重!”说着,方婷又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了。 江雄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想紧随上去,可又不敢违抗女王的指令。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目送着心爱的人渐渐远去,离别的滋味也就开始残酷地折磨他,仿佛一把利剑正刺进他的胸口,他几乎肝肠寸断了…… 望着方婷的背影,江雄突然感到万分不舍,于是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方婷——” 数十米开外的方婷猛地立住了。只是短短一秒,她便重新又恢复了之前的步伐。但作为回应,她高高地举起了左手,奋力地扬了扬。这时,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照在了她扬起的手上,那无名指上的花朵在这光线的照耀之下,黄灿灿地,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 江雄感觉自己的灵魂已随那花朵去了。他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向着方婷那渐行渐远的俏丽背影,痴痴迷迷地尾随了上去。 方婷转过一个花坛,又绕过人工湖,便直直向着大门方向去了。 江雄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忘记方婷的嘱咐,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下去了。眼见着方婷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他突然间感到了巨大的失落,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总觉得方婷这一走就很难再有相见之日了。 江雄这才想起,又忘记了要方婷的新电话号码,心中不禁暗自懊恼起来。犹豫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尾随方婷而去,就算不方便见面,他也要弄清方婷一家人的行踪,以便今后很容易就能见到方婷。想到这,江雄快步追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得二人同时跳了起来。 方婷原本就不舍得真打。见江雄逼近过来,也渐渐乱了方寸,两手举在空中竟不知该朝哪儿落。直到被江雄死死吻住,她便乖乖巧巧地做了俘虏。 这一波‘潮水’来得凶猛。方婷只感觉浑身瘫软,意识也渐渐恍惚起来。连她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江雄主动,什么时候又是自己主动,最后就索性任由这个霸道的男人,带着自己朝彩云之巅飘飞起来…… ——————————————————————— 等到意识渐渐恢复,血液也慢慢降低了温度的时候,方婷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仰靠在长椅上,而一直激吻着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对面,正单膝跪地,深情地望着她。方婷正在极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却见一朵小巧玲珑的黄色野菊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仔细再看,小小的花朵下还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圆环,是用花茎编的。原来,这是一枚用野花制作的‘戒指’。方婷不清楚江雄手中的‘花戒’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何时编的,但显然不是一搓一捻就可以完成的。 江雄手举‘花戒’,正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他想把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词汇都说出来,可是他的大脑却空空荡荡的,怎么也编排不出那诗歌一般的语言来。而且,这种单膝跪地的姿势很别扭。他实在弄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男人用这种老套的形式来求婚,看来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认为这种古老的西方做派是一种浪漫。不管怎么说,就江雄而言,什么方式都好,只要能赢得佳人的芳心,让他做什么他都认为是值得的。 此时,看到方婷正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江雄只能硬着头皮张口了:“婷,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有钻戒,应该有玫瑰,可是,现在这两样东西我都没有,所以,我现在只能用这个来表示。”说着,他把那只用野菊花编成的‘戒指’举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虽然它一文不值,也很不起眼,不过它却代表了我最真挚的爱。我知道这朵花很快就会枯萎,所以我也只是让它做一个临时的替代,我向你保证,我会用一颗真正的钻石来换回它的。现在,我郑重地请求你,嫁给我吧!” 方婷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眼望着那只‘花戒’,呆呆地没做任何表示。 江雄突然紧张起来。方婷不明朗的态度让他乱了阵脚,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他抬起头,看着方婷,想从她脸上读出她的想法,正巧遇到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方婷突然变得羞怯起来,一朵红云飞上了她的脸颊,她轻轻地偏过头去,避开了江雄那灼人的目光。她试图努力地掩饰,可她那不停起伏的胸口,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悸动。 方婷的羞怯却给江雄带来了勇气。他在想,只要方婷肯戴上这枚‘花戒’,就表明她接受他的求婚了。可是,如果方婷不肯的话……江雄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只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这枚‘花戒’套在方婷的无名指上。 江雄伸手去拉方婷的左手……此时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候,他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他默默地想上苍祈祷,希望方婷千万别拒绝他。 终于,他碰到了方婷的手指,就在这一瞬间,他明显感觉方婷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一下弄得江雄都几乎要崩溃了,以至于他已恐惧地闭上了双眼,感觉自己快要完蛋了。等他鼓足勇气睁开眼时,他惊喜地发现,方婷的手依然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那里。 江雄一咬牙,抓住了方婷的手。 而方婷的脸也红得更艳,胸口也起伏得更加激烈了。 江雄感觉成功似乎就在眼前。他找到了方婷的无名指,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捏住它,用力大了害怕方婷会疼,用力小了又担心那手指会跑掉。最后,他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做到的,总之那根纤纤玉指,就那么单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江雄的右手抖得厉害,那只‘花戒’正一点点向着方婷的无名指靠拢过去……那只‘花戒’已经到达方婷的指尖了,江雄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做最后的冲刺…… 终于开始做套入的动作了。却不料自己右手抖得幅度实在太大,这一次竟没能套进去。江雄更焦急了。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若在以往,就是数米开外他也能轻易地飞刀插入戒指的指环,可如今让他手把手地套上戒指,怎么就这么艰难呢?此时的江雄已是满头大汗了。 方婷也越发紧张起来,那只意义非凡的左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此时,江雄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了,他必须要立即完成这一神圣的时刻。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在心态略微平和的那一瞬间,猛一咬牙,右手一推,‘花戒’终于进入了方婷无名指的第一关节处…… 却不料就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方婷却如触电一般,突然将手抽回了一寸!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江雄猛然呆住了,那只捏着‘花戒’的手木雕般悬停在了空中…… 方婷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看了江雄一眼,而那根决定一生幸福的无名指,也依然僵直地保持着上翘的姿势…… 江雄本以为自己完蛋了,他感觉自己被人从万丈悬崖无情地推下,而他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绝望之中他抬起头,却发现方婷正在看着他。 方婷的目光中除了惊慌,还带着深深的歉意。 一时间,江雄无法读懂方婷的内心,但他从方婷流露出来的神情中,感觉她刚才的举动似乎也并不是表示拒绝。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那满身的紧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立即决定不管结果如何,先把这件事完成再说! 江雄的手不再发抖,动作也变得麻利起来。他准确地再度捏住方婷的无名指,右手轻轻一推,那只金黄的用野菊花编成的戒指,就牢牢地套在了它应该去的地方。 现在要看的就是方婷的反应了,江雄不由得再度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惊得二人同时跳了起来。 江雄张皇失措地上下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是设置为振动状态的。 “好像是我的。”方婷手忙脚乱地从手包中翻找出了手机,一看屏幕,她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飞速地抬眼看了江雄一下,权衡了一秒,然后说道:“你不要出声,我接个电话。” 江雄不明就里,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方婷示意江雄不要紧跟,然后转过身,快步走到了数米开外,才接通了电话:“哦,是我……”她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慌乱。她转过头,确定江雄仍在原地后,才一边继续朝远处走,一边对着电话说道:“哦,没事,您可以说……”她压紧电话,认真地听了片刻,“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您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好……就这样……拜拜。” 从方婷的谨慎就可以猜测出,打来电话的人对于方婷而言应该很重要。江雄虽然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但他明白对方正在召唤方婷回去。 方婷回到了江雄的身边。看得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使她心事重重。她低下头,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见方婷要摘下那枚‘戒指’,江雄感觉自己就要跌入无底深渊了,绝望的情绪笼罩着他,他像一个等待行刑的死囚,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不想方婷只是将金黄色的花头扶正,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犹豫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阿雄,恐怕我……现在得走了。” “别走……”江雄无力地请求着。刚从‘摘戒指’的绝望边缘爬回来,江雄还没能缓过神来。 方婷已经预感到不坚定的态度可能引发的后果。她咬了咬牙,铁了心,说道:“不,我是必须要走了。”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江雄的魂魄总算完整回到了躯体内,他本能地认为,他理应与方婷共进退。 “不不不,是我走,而你留下。”方婷心里一慌,连忙阻止道。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考虑该如何解释。 “什么意思?”江雄已经急切地开始发问了。 “我……”方婷的思维还有些混乱。她稳了稳心神,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家里的状况很紧急,我必须要尽快回去处理。” “怎么……你父亲的身体?走,我们赶紧过去。”江雄立即恢复了一个男人的果敢,他一把拉起方婷,抬腿就走。 “不行,你不能去!”方婷挣脱了江雄的手,“我父母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你贸然出现会惊倒他们的。我父亲……他一定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你不能去。” “那我只是送你。把你送到,我就在外边等着,保证不让两位老人看到我。”江雄死缠烂打着。此刻,你就是拿枪顶着他的头,他也不愿再与方婷有片刻的分离。 “阿雄~~~”方婷急得直跺脚。她索性放开了说道:“知道吗?刚才是我母亲打来的电话,她说已经找到了匹配的肾源,让我回去做实这件事,所以我必须立即就走。” “可是我……” “好了,再抱一抱。”方婷说着,双臂揽住江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江雄的大脑立即又晕眩了,他用力搂住了方婷。 方婷在他的脸上又亲了一口,柔声说道:“听话,好吗?你先留在这里别着急出去。我母亲知道我来了这里,正朝这边过来呢,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们两人在一起。不,你先听我说……”她吻了一下江雄正欲张口的嘴唇,“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会联络你的。好了,留在这里别动,十五分钟后你再走。阿雄,保重!”说着,方婷又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了。 江雄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想紧随上去,可又不敢违抗女王的指令。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目送着心爱的人渐渐远去,离别的滋味也就开始残酷地折磨他,仿佛一把利剑正刺进他的胸口,他几乎肝肠寸断了…… 望着方婷的背影,江雄突然感到万分不舍,于是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方婷——” 数十米开外的方婷猛地立住了。只是短短一秒,她便重新又恢复了之前的步伐。但作为回应,她高高地举起了左手,奋力地扬了扬。这时,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照在了她扬起的手上,那无名指上的花朵在这光线的照耀之下,黄灿灿地,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 江雄感觉自己的灵魂已随那花朵去了。他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向着方婷那渐行渐远的俏丽背影,痴痴迷迷地尾随了上去。 方婷转过一个花坛,又绕过人工湖,便直直向着大门方向去了。 江雄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忘记方婷的嘱咐,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下去了。眼见着方婷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他突然间感到了巨大的失落,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总觉得方婷这一走就很难再有相见之日了。 江雄这才想起,又忘记了要方婷的新电话号码,心中不禁暗自懊恼起来。犹豫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尾随方婷而去,就算不方便见面,他也要弄清方婷一家人的行踪,以便今后很容易就能见到方婷。想到这,江雄快步追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雄的头皮开始发麻。 走到公园的大门口处,江雄放慢了脚步,按他的推测,方婷此时应该正在路边截出租车。他心里盘算着,如果方婷搭上车后该怎么办?如果自己无法顺利搭上正规出租车,甚至连黑车都没有的话,他已做好准备,去公园门前的停车场弄一台车。 可是当江雄走出了公园大门之后,却发现拥堵的道路不知何时早已畅通,而方婷也已经踪迹全无了。他四下张望着,心中一片茫然,看来方婷一出门便顺利地上车走了。 江雄的心仿佛突然跌入了雪山的谷底,四下白茫茫令他不知何去何从。过了许久,他的大脑才开始有了正常的思维,忙跑去问两边的饮料摊主,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方婷的离去。 江雄这时想到,那家医院的护士站留有方婷的电话号码。如同黑暗中重又看到了光明,他立即动身朝医院方向走去。他的心里越来越焦急,最后索性迈开大步狂奔起来。 一口气跑出了两三百米,江雄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真见鬼!”江雄咒骂着。他真后悔不该开机,在这样一个心急火燎的时刻,曾叔又来找他做什么?心中虽有万分的排斥,可他还是放慢脚步,取出了手机。 进来的是条短信。江雄带着抵触情绪按下了阅读键,一行文字跃上了屏幕:江雄,如果上苍能给我们在一起机会的话,我想说,我愿意嫁给你! 发生什么事了?江雄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方婷给他发来的短信。不是出现幻觉了吧,莫不是方婷真的答应了自己的求婚?他的大脑有些混乱,一时间竟不敢确定,怕是自己看花了眼。他又一字一句地反复阅读,终于确定方婷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求婚。 ‘我愿意嫁给你’,没错,是‘我愿意嫁给你’!江雄不断重复看着这句话,心中的花朵已经逐渐开始绽放起来。 可是,这句‘如果上苍能给我们在一起机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没有机会,难道是担忧她父亲的身体吗?应该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嫁给我!江雄越想心里越美,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方婷发来短信,自己也就有了她的电话号码,医院就不用再去了。虽然没有了前行的目标,可是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且他还越走越兴奋,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能将内心的喜悦向全世界宣告。 江雄的大脑也开足了马力憧憬起来。先医好岳丈的身体,然后就选个大家都喜欢的地方置业安家。原先想的只是二人世界,现在已经是四口之家了,而且将来还会有第五口、第六口、第七口……一家三代其乐融融,这才是最美好的生活呀!方婷,你终于就要成为我的新娘了…… 江雄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行,心中充涨着美好和希望。这时,他的手机又“嗞呜嗞呜”地振动起来,又有短信进入。他不禁心中一喜,美滋滋地按下了阅读键,果真是方婷发来的短信:阿雄,我要离开一个时期,这段时间别来找我,也别和我联络。你之前留给我的钱已经足够,所以那张卡还请你收好。如果有缘,我们一定还会相聚的。珍重! 怎么回事?江雄有些蒙了,那张卡不是在方婷手里吗?江雄突然想起离别前的拥抱,难道她……江雄上下一摸,果然从裤兜中摸出了那张银行卡。她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又一条短信进来了:有急事,晚八点准时联络。 读完短信,江雄开心地笑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之方婷约他八点联络,这样就又能再见到她了…… 突然,江雄的笑容凝固了,继而脸色也开始阴沉了起来,这不是方婷发来的短信,因为这是义父提供的那个号码! 那么,义父想要…… 六 晚上八点,江雄准时上线了。 曾叔早已在线上等候。才看到江雄的问候,他就立即开始回复了:“雄仔,有件非常要紧的事,需要你立即帮我处理!” “什么事?”江雄的心里开始发沉。曾叔所说的要紧事,就绝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小事。江雄心中默念着,只要不是杀人,其它做什么都好。 “再帮我做掉一个人。”曾叔的回答很简练。 江雄的心立即沉入了谷底。这件事本无悬念,曾叔找他除了杀人,就再没有过其它事情,他本就不应该抱任何侥幸心理。可是,当他看到曾叔的要求之后,还是感觉有一丝意外,毕竟曾叔对他有过承诺,而这十几年来,曾叔也一直都是言而有信的人。 “干爹,我们有过约定,我已完成了最后一单,应该可以金盆洗手了。”江雄带着抵触情绪,又一次使用了略显生疏的‘干爹’作为称呼。 “雄仔,我明白。我并非言而无信,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再做其它安排。此事十万火急,请你务必帮我解决!”曾叔的文字中已经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味了。 “干爹,我已决意金盆洗手,如果勉强而为,结果一定差强人意。所以,还请您另选他人吧。”江雄仍然坚持着,他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推掉这件事。今天才终于和方婷取得了联系,他说什么也不想与方婷再度分离了。 “雄仔,这些年我对你怎样?”曾叔又打起了感情牌。 一时间,江雄无言以对了,这是他的软肋,他十七岁之后的生命是曾叔给的。与救命之恩相比,似乎再多的理由都显得牵强了。江雄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他回答道:“您对我恩重如山。” “雄仔,我不是要在你面前摆功,更不是要图你有所回报,我之所以这样问你,只是让你回想一下,难道我做事一向言而无信吗?” “当然不是。”江雄有些无言以对了。 “你明白就好。记住,不是我自食其言让你重操旧业,只是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安排别人。更何况此事没有难度,对你而言只不过是是顺手而为,因为你离目标最近,派其他人反而误事。” “目标在什么地方?”江雄感觉有些紧张,看来曾叔已经知道他所处的位置。 “离你很近,在金陵。”曾叔回复道。 “金陵?”江雄的头皮开始发麻。此地距金陵确实咫尺之遥,派任何人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他开始后悔打开了手机。 江雄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方婷在江东的信息就是曾叔提供的,很可能方婷的一举一动都在曾叔的掌控之中。说不定他和方婷今天见面的事,曾叔也已经知道了……想到这里,江雄越发紧张起来。 果不其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图片,画面中的他与方婷相对而立,正是今日他们在公园湖边相会的情景!江雄的大脑“嗡”地一下,浑身的毛发根根竖起,有人在跟踪拍摄,而自己竟毫无警觉! 这时,一行文字跃上屏幕:“恭喜你,雄仔,很高兴看到你们又相见了。这女孩很不错,我派人仔细调查过,她的底子很干净,做我的儿媳绝对够格。你最后再帮我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做完这单,我亲自帮你们操办婚事,你意下如何?” 江雄沉默着,他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是该应承还是继续回绝。 就在江雄犹豫之间,曾叔那边一行文字又跃上了屏幕:“你只管放手去做,这个女孩和她的家人,我会替你好生照看的,至于他们的安全问题,你完全可以放心!” 刹那间,江雄清醒了,方婷一家人都在曾叔的掌控之中!他明白这个‘好生照看’的言外之意,曾叔已经利用他对方婷的感情‘绑架’了他,如果不按曾叔的意思去做,会有怎样的后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江雄咬紧了牙关,腮部的肌肉条条隆起。说实话,他平生最厌恶有人要挟他,可此时面对这种要挟,他却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他还是试图去努力争取,他不愿一生一世都成为受人摆布的傀儡。 思索片刻,江雄问道:“干爹,您确定这是最后一次?” 曾叔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回复道:“我确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好,这一单就算我对您的报答,我分文不取。” 曾叔那头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回复道:“好吧。原本做事拿钱天经地义,既然你对钱没有兴趣,那我就给你一个感兴趣的——这次的行动依旧是一级指令,不过行动报酬是你的自由。做完这单,我保证让你金盆洗手。” “多谢干爹!这单我接了,而且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江雄干脆地回复道。 “很好!这件事对你来说是零难度,不过对于别人就很难说了,这也是我思量很久,最终才决定交给你做的原因。你尽可放心,我已经让人破坏了内外的监控系统,并调开了所有的保镖,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佣。因此这次任务对你而言,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简单许多。资料现在就传到你的邮箱里。记住,务必在一个星期内解决问题!”这段文字结束后,曾叔那头下线了。 望着屏幕上一行行逐渐消失的文字,江雄的情绪也一点点低沉起来。原以为已经摆脱了那不人不鬼的状态,从此可以去过平静而安逸的生活了,谁料想……江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曾叔输入的文字没有出现错误的话,那这次要猎杀的目标应该是一个女人。龙昌会的成员遍布各地,既然是零难度,那为何偏偏还要让我去做呢?莫非……想到这,江雄猛然跳了起来。曾叔要杀的人,不会是沈嘉霓吧?! 江雄连忙进入了用于内部资料传输的专属系统,却并未显示有新的邮件。他的心焦躁起来。在曾叔的指令下,先溺死了李万霖唯一的儿子,继而又除掉了李万霖,现在又要让他向沈嘉霓下手了!沈嘉霓是他青春时期的偶像,也是他关于阿湄的那些记忆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现在让他去杀沈嘉霓的话,他能下得了手吗?可是,如果他无法完成的话,那结果又会是怎样呢? 方婷和沈嘉霓的身影交替在江雄的脑海中闪现着。如果让他在两人之间选择一人保全的话,那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婷,因为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方婷有丝毫的损伤。可是,要他去杀沈嘉霓的话,也是他职业生涯最难付诸实施的一次行动。说起来他与沈嘉霓素昧平生,可作为青春时期的偶像,沈嘉霓就宛如天上的明月,距离虽然非常遥远,但感觉却是十分亲近……如果仅仅是为了钱,即便将世界上所有的财富都作为杀死沈嘉霓酬金的话,他也丝毫不会为之所动。 感觉过去了很长时间,其实也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江雄的内部电子邮箱里收到了一份加密邮件。 江雄输入密码,打开了曾叔发给他的资料。当看到‘猎物’的面部特写后,江雄不由松了半口气——他要杀的人并不是沈嘉霓。之所以仅仅是松了半口气,是因为图片中的‘猎物’也同样是他不忍去杀害的人。 目标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位眉目清秀,长相甜美的女人;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见了她都不由得会为之侧目。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江雄同样不忍心下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雄的头皮开始发麻。 走到公园的大门口处,江雄放慢了脚步,按他的推测,方婷此时应该正在路边截出租车。他心里盘算着,如果方婷搭上车后该怎么办?如果自己无法顺利搭上正规出租车,甚至连黑车都没有的话,他已做好准备,去公园门前的停车场弄一台车。 可是当江雄走出了公园大门之后,却发现拥堵的道路不知何时早已畅通,而方婷也已经踪迹全无了。他四下张望着,心中一片茫然,看来方婷一出门便顺利地上车走了。 江雄的心仿佛突然跌入了雪山的谷底,四下白茫茫令他不知何去何从。过了许久,他的大脑才开始有了正常的思维,忙跑去问两边的饮料摊主,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方婷的离去。 江雄这时想到,那家医院的护士站留有方婷的电话号码。如同黑暗中重又看到了光明,他立即动身朝医院方向走去。他的心里越来越焦急,最后索性迈开大步狂奔起来。 一口气跑出了两三百米,江雄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真见鬼!”江雄咒骂着。他真后悔不该开机,在这样一个心急火燎的时刻,曾叔又来找他做什么?心中虽有万分的排斥,可他还是放慢脚步,取出了手机。 进来的是条短信。江雄带着抵触情绪按下了阅读键,一行文字跃上了屏幕:江雄,如果上苍能给我们在一起机会的话,我想说,我愿意嫁给你! 发生什么事了?江雄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方婷给他发来的短信。不是出现幻觉了吧,莫不是方婷真的答应了自己的求婚?他的大脑有些混乱,一时间竟不敢确定,怕是自己看花了眼。他又一字一句地反复阅读,终于确定方婷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求婚。 ‘我愿意嫁给你’,没错,是‘我愿意嫁给你’!江雄不断重复看着这句话,心中的花朵已经逐渐开始绽放起来。 可是,这句‘如果上苍能给我们在一起机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没有机会,难道是担忧她父亲的身体吗?应该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嫁给我!江雄越想心里越美,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方婷发来短信,自己也就有了她的电话号码,医院就不用再去了。虽然没有了前行的目标,可是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且他还越走越兴奋,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能将内心的喜悦向全世界宣告。 江雄的大脑也开足了马力憧憬起来。先医好岳丈的身体,然后就选个大家都喜欢的地方置业安家。原先想的只是二人世界,现在已经是四口之家了,而且将来还会有第五口、第六口、第七口……一家三代其乐融融,这才是最美好的生活呀!方婷,你终于就要成为我的新娘了…… 江雄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行,心中充涨着美好和希望。这时,他的手机又“嗞呜嗞呜”地振动起来,又有短信进入。他不禁心中一喜,美滋滋地按下了阅读键,果真是方婷发来的短信:阿雄,我要离开一个时期,这段时间别来找我,也别和我联络。你之前留给我的钱已经足够,所以那张卡还请你收好。如果有缘,我们一定还会相聚的。珍重! 怎么回事?江雄有些蒙了,那张卡不是在方婷手里吗?江雄突然想起离别前的拥抱,难道她……江雄上下一摸,果然从裤兜中摸出了那张银行卡。她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又一条短信进来了:有急事,晚八点准时联络。 读完短信,江雄开心地笑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之方婷约他八点联络,这样就又能再见到她了…… 突然,江雄的笑容凝固了,继而脸色也开始阴沉了起来,这不是方婷发来的短信,因为这是义父提供的那个号码! 那么,义父想要…… 六 晚上八点,江雄准时上线了。 曾叔早已在线上等候。才看到江雄的问候,他就立即开始回复了:“雄仔,有件非常要紧的事,需要你立即帮我处理!” “什么事?”江雄的心里开始发沉。曾叔所说的要紧事,就绝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小事。江雄心中默念着,只要不是杀人,其它做什么都好。 “再帮我做掉一个人。”曾叔的回答很简练。 江雄的心立即沉入了谷底。这件事本无悬念,曾叔找他除了杀人,就再没有过其它事情,他本就不应该抱任何侥幸心理。可是,当他看到曾叔的要求之后,还是感觉有一丝意外,毕竟曾叔对他有过承诺,而这十几年来,曾叔也一直都是言而有信的人。 “干爹,我们有过约定,我已完成了最后一单,应该可以金盆洗手了。”江雄带着抵触情绪,又一次使用了略显生疏的‘干爹’作为称呼。 “雄仔,我明白。我并非言而无信,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再做其它安排。此事十万火急,请你务必帮我解决!”曾叔的文字中已经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味了。 “干爹,我已决意金盆洗手,如果勉强而为,结果一定差强人意。所以,还请您另选他人吧。”江雄仍然坚持着,他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推掉这件事。今天才终于和方婷取得了联系,他说什么也不想与方婷再度分离了。 “雄仔,这些年我对你怎样?”曾叔又打起了感情牌。 一时间,江雄无言以对了,这是他的软肋,他十七岁之后的生命是曾叔给的。与救命之恩相比,似乎再多的理由都显得牵强了。江雄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他回答道:“您对我恩重如山。” “雄仔,我不是要在你面前摆功,更不是要图你有所回报,我之所以这样问你,只是让你回想一下,难道我做事一向言而无信吗?” “当然不是。”江雄有些无言以对了。 “你明白就好。记住,不是我自食其言让你重操旧业,只是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安排别人。更何况此事没有难度,对你而言只不过是是顺手而为,因为你离目标最近,派其他人反而误事。” “目标在什么地方?”江雄感觉有些紧张,看来曾叔已经知道他所处的位置。 “离你很近,在金陵。”曾叔回复道。 “金陵?”江雄的头皮开始发麻。此地距金陵确实咫尺之遥,派任何人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他开始后悔打开了手机。 江雄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方婷在江东的信息就是曾叔提供的,很可能方婷的一举一动都在曾叔的掌控之中。说不定他和方婷今天见面的事,曾叔也已经知道了……想到这里,江雄越发紧张起来。 果不其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图片,画面中的他与方婷相对而立,正是今日他们在公园湖边相会的情景!江雄的大脑“嗡”地一下,浑身的毛发根根竖起,有人在跟踪拍摄,而自己竟毫无警觉! 这时,一行文字跃上屏幕:“恭喜你,雄仔,很高兴看到你们又相见了。这女孩很不错,我派人仔细调查过,她的底子很干净,做我的儿媳绝对够格。你最后再帮我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做完这单,我亲自帮你们操办婚事,你意下如何?” 江雄沉默着,他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是该应承还是继续回绝。 就在江雄犹豫之间,曾叔那边一行文字又跃上了屏幕:“你只管放手去做,这个女孩和她的家人,我会替你好生照看的,至于他们的安全问题,你完全可以放心!” 刹那间,江雄清醒了,方婷一家人都在曾叔的掌控之中!他明白这个‘好生照看’的言外之意,曾叔已经利用他对方婷的感情‘绑架’了他,如果不按曾叔的意思去做,会有怎样的后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江雄咬紧了牙关,腮部的肌肉条条隆起。说实话,他平生最厌恶有人要挟他,可此时面对这种要挟,他却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他还是试图去努力争取,他不愿一生一世都成为受人摆布的傀儡。 思索片刻,江雄问道:“干爹,您确定这是最后一次?” 曾叔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回复道:“我确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好,这一单就算我对您的报答,我分文不取。” 曾叔那头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回复道:“好吧。原本做事拿钱天经地义,既然你对钱没有兴趣,那我就给你一个感兴趣的——这次的行动依旧是一级指令,不过行动报酬是你的自由。做完这单,我保证让你金盆洗手。” “多谢干爹!这单我接了,而且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江雄干脆地回复道。 “很好!这件事对你来说是零难度,不过对于别人就很难说了,这也是我思量很久,最终才决定交给你做的原因。你尽可放心,我已经让人破坏了内外的监控系统,并调开了所有的保镖,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佣。因此这次任务对你而言,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简单许多。资料现在就传到你的邮箱里。记住,务必在一个星期内解决问题!”这段文字结束后,曾叔那头下线了。 望着屏幕上一行行逐渐消失的文字,江雄的情绪也一点点低沉起来。原以为已经摆脱了那不人不鬼的状态,从此可以去过平静而安逸的生活了,谁料想……江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曾叔输入的文字没有出现错误的话,那这次要猎杀的目标应该是一个女人。龙昌会的成员遍布各地,既然是零难度,那为何偏偏还要让我去做呢?莫非……想到这,江雄猛然跳了起来。曾叔要杀的人,不会是沈嘉霓吧?! 江雄连忙进入了用于内部资料传输的专属系统,却并未显示有新的邮件。他的心焦躁起来。在曾叔的指令下,先溺死了李万霖唯一的儿子,继而又除掉了李万霖,现在又要让他向沈嘉霓下手了!沈嘉霓是他青春时期的偶像,也是他关于阿湄的那些记忆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现在让他去杀沈嘉霓的话,他能下得了手吗?可是,如果他无法完成的话,那结果又会是怎样呢? 方婷和沈嘉霓的身影交替在江雄的脑海中闪现着。如果让他在两人之间选择一人保全的话,那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婷,因为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方婷有丝毫的损伤。可是,要他去杀沈嘉霓的话,也是他职业生涯最难付诸实施的一次行动。说起来他与沈嘉霓素昧平生,可作为青春时期的偶像,沈嘉霓就宛如天上的明月,距离虽然非常遥远,但感觉却是十分亲近……如果仅仅是为了钱,即便将世界上所有的财富都作为杀死沈嘉霓酬金的话,他也丝毫不会为之所动。 感觉过去了很长时间,其实也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江雄的内部电子邮箱里收到了一份加密邮件。 江雄输入密码,打开了曾叔发给他的资料。当看到‘猎物’的面部特写后,江雄不由松了半口气——他要杀的人并不是沈嘉霓。之所以仅仅是松了半口气,是因为图片中的‘猎物’也同样是他不忍去杀害的人。 目标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位眉目清秀,长相甜美的女人;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见了她都不由得会为之侧目。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江雄同样不忍心下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给人带来一种阴森森的神秘感。 江雄注视着这个女子的头像,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这位容貌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影视明星的女子,究竟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曾叔,而招致杀身之祸呢?虽然江雄对这个女子也有怜悯之情,可相比起方婷的安危而言,这道选择题就不存在任何难度了。 江雄调整了一下心态,尽量让这女子的美好形象在头脑 中淡化,然后他开始认真地阅读起目标‘猎物’的资料来。 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名叫邬楚君,现年25岁。两年前曾拍过两条电视广告,一度引起业界的关注,可之后便无声无息了。现居住在金陵城南一幢民国时代修建的老式别墅中,与之相伴的是一位53岁,体胖脸圆的毛姓女佣。 除了主仆二人的全身及特写照片,资料中还附有这幢老式建筑的详尽资料——包括拍摄的内外图片;建筑平面图、结构图及详细地址。江雄对照卫星地图,很快就找到了这幢建筑物,并对周边的环境有了一个概括的了解。 固定的地点,固定的人物,仅从操作的角度来说,的确没有难度。只不过让一个花一般娇艳,又没什么累累罪行的女人葬送在自己手里,却是江雄根本不愿去做的事情。 江雄再度凝望着图片中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努力把她想象成妖孽、狐媚,想象成一切可憎、可恶的形象。可是那张甜美的笑脸,却怎么也无法和那些丑恶的事物联系起来。最后,江雄想到了方婷,图片上这个女子的美好形象终于开始变淡了。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思量着,如果条件许可的话,还是给这个女子安排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吧。作为一个无奈的杀手,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想到方婷,江雄立即又担忧起来。她和她的家人显然已经在曾叔的掌控之中。换句话说,方婷的安危已经成了曾叔要挟自己的筹码。更糟糕的是,他和方婷的相见被人跟踪偷拍,而他却浑然不知。上回和桃丝见面时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而这次他又放松了警觉。看来一方面是自己心情太过激动,导致了正常思维的丧失;另一方面,也说明曾叔的势力真是无处不在。 江雄闭上双眼,细细地回忆着他与方婷湖边相会的整个过程。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湖对面互相拍照留影的两个妙龄女子具有嫌疑。方婷也是看到有人拍照之后,才红着脸立即走开的——女孩子的直觉往往比较敏感。再回想曾叔发来的那张图片,无论从拍摄的角度还是图像的较低画质来看,应该就是那两个女子使用长焦dc所为。可是,为什么会是两个女子呢? 对于曾叔,这个他已认作为义父的人,江雄越发开始心生敬畏了。一旦得罪了他,那后果也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江雄感觉应该立即约方婷出来谈谈。他希望能把方婷一家人安排到一个较安全的地方,但具体怎么安排,一时间他还没有头绪。 不管怎样,还是先见到方婷再说。想到这里,江雄用客房的座机拨打了方婷的电话,可令他失望的是,方婷的手机却关机了。 江雄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这才意识到,此时与方婷联络绝不是一个好主意,自己和方婷的通话很可能会被曾叔监听。即使见面,他也很难从曾叔眼线的监视中把方婷一家人顺利转移出去。如此看来,要想让方婷一家人平平安安,最好的办法就是暂停联络,等他将这单任务顺利完成之后再说…… 六 江雄租住的房子,是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的。这是一幢高层住宅楼,位置不算理想,距离邬楚君居住的那幢老别墅足足有1200米,这已是可供出租的房屋中距离最近的了。好在从他租住的那个房间,透过前方楼群的间隙,能观察到那幢民国时代建筑的屋顶、正面和左侧面。 曾叔提供的有关目标建筑的所有资料,江雄早已烂熟于胸。不过按照惯例,江雄依旧对这幢别墅及其周边的街道进行了认真详细的实地勘察。 看来曾叔提供的信息还是准确的。通过连日来的观察,出入这幢别墅的除了那个五十出头的毛姓女佣外,还真没有发现其他人。这让江雄倍感费解。既然曾叔调走了值守的保镖,而且还破坏了别墅内外的视频监控系统,事情都做到了如此地步,做掉邬楚君应该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说顺带就可以完成的事,为什么还费尽心机,不惜用方婷做筹码,非要让他这个已决定放弃杀手生涯的人来做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距离比较近?可如果从调开的那些保镖里随便买通一个人来做,岂不更加直接?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个邬楚君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然在此之前为什么要给她配保镖,而如今又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她呢? 当然,还又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江雄,那就是除了能见到女佣十分有规律地出入这座宅院之外,这次行动的目标猎物却始终没有在他的视野中出现过。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子,怎么会总是宅在家中足不出户呢?莫非是撤走保镖引起了她的警觉,她已经悄然离开了这个院落,甚至离开了这座城市?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很麻烦了。江雄急于完成这次行动,好及早与方婷团聚。可是,如果不能确定目标猎物在这幢建筑物内,想要完成猎杀就根本无从谈起。那与方婷再见之事,就变得遥遥无期了。 江雄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原本以为简单的行动,现在却不知该如何下手,甚至有可能变成泡影,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才和方婷又建立的联系,他可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再度中断。带着强烈的抵触情绪,江雄有一种想要离开这里,再回到方婷身边的冲动。 江雄一口气喝干了剩余的半瓶水。等他将空空的塑料瓶准确地投掷进墙角的废纸篓时,原本焦躁的情绪才开始渐渐趋于平复。他重又恢复了理智,于是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太情绪化,否则一定会为一时的冲动付出惨痛的代价。 江雄重又将眼紧盯在天文望远镜的目镜上,屏气凝神地继续观察起来。 这幢民国时期的别墅建得十分别致。楼高三层,坐落在一个虽然不大,却很整齐的院子中;楼体的大部分面积覆盖着翠绿的爬山虎;从裸露的部分可以看出,建筑物的墙体以青砖砌就,配以红色的砖作条形装饰,磨砖对缝,工艺精湛;楼体的墙角还用坚硬的花岗岩交错堆砌,更给整个建筑平添了几分古朴与庄重的气氛来。 其实当江雄第一眼看到这幢老建筑的时候,心里便涌起了一股熟悉的亲切感来,他不自觉便想起了吉运宾馆。虽然两处建筑的风格不同,规模也有较大差别,可它们却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家的感觉。让他在这样一个地方猎杀,实在是一件令人及其厌恶的事。 女佣离开别墅已经有二十分钟了,她总是在这个时间段去早市采买。按惯例,她应该在半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秋高气爽,清晨的太阳一探出头便是如此猛烈。此时,一束探照灯般的强光,从林立的高楼夹缝中投射出来,恰恰将那幢民国时期的别墅照了个通体明亮,于是这建筑便与周遭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明暗反差。用肉眼看过去,那幢浓荫覆盖的小楼,仿佛是一件摆在深色绒布上的翠绿玉雕一般。 情不自禁地,江雄脑海中便浮现出这样一幕:他正坐在这家一般感觉的楼宇中,斑驳的光透过爬山虎的缝隙射入窗内,那一枚枚手掌般叶子的边缘仿佛镶着一道道的金边,一条条的叶脉更是纵横交错清晰可辨,就仿佛是太阳用光绘就的一张张生命的美丽画面…… 正在凝神之间,江雄突然发现,三楼有一扇周围被浓荫包裹的窗口反射过来一道亮光。他立即将望远镜对向那里。果不其然,有人打开了那扇窗,而开窗的那个人,正是江雄苦苦守候的‘猎物’——邬楚君! 江雄的心头猛然一紧。这本是他想要的结果,可目标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受过及其严格的训练,十年来,他行动无数,他的心脏理应有钢铁般的承受力,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正在出汗。也就是说,此时的他非常紧张! 邬楚君推开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伸出白皙圆润的手,轻轻抚弄着那几欲探入窗口的,被阳光赋予了神采的爬山虎叶曼。她似乎有一种想摘下一片来的冲动,叶柄已捏在了两指之间,就在将要采摘的一瞬间,她却突然放弃了。她轻轻地松开手,皓齿间露着清新甜美的微笑,又再度抚弄了一圈窗边的绿叶,然后她的脸便向后没入了阴影中,那扇窗也随之关闭了。 一时间,江雄竟有些发呆。他的紧张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温馨的感觉。他发觉,现实中的邬楚君比资料图片中略显丰满,脸部的线条也更加柔和,看上去竟透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来。 江雄的神情渐渐黯然了下来。如此美好的事物,岂能忍心去破坏?但可悲的是,他却不得不那么做…… 六 夜已经很深,整个城市也进入了一天中最沉寂的时刻。 江雄取出格洛克17自动手枪,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支枪买来后,绝大部分时间都藏在越野车的暗格中,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次行动他也并不打算使用,不过还是要带上它,以备不时之需。验完枪,江雄关上保险,将其插入了左腋下的枪套里。 然后,江雄又将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佩在了腰间,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是特种部队在执行特别任务时才会用到的装备。刀鞘是军绿色的,上面嵌着徽章;拔刀出鞘,单从握在手中的分量,就能判断出合金材质的精良;刀身上通体泛着幽蓝的光,一面是锋利的刀刃,另一面是犬牙交错的锯齿;最为独特的是,这把特战匕首的最前端有一个两厘米左右的半透明护套,隐约可以看到,被包裹住的刀尖部分是暗绿色的。江雄深知这把匕首的威力。必要时,拔去刀尖上的保护套,只需轻轻划破皮肤,那暗绿色的氰化物就可以在瞬间夺人性命。这就是传说中的‘见血封喉’! 今夜的行动,江雄就准备使用这把特战匕首来完成。因为他的‘猎杀’目标怎么看也不像是罪大恶极之人,杀她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他想用最短的时间,让这个邬楚君豪无痛苦地死去。这已是一个杀手在行动时能做的最大‘善举’了。 江雄此时已经恢复到了一个头号杀手应有的状态。他从容地来到那幢别墅的院门前,将围在脖子上的黑色户外丝巾拉起遮住口鼻,然后用戴着医用丁腈手套的手在密码锁面板上输入了一组数字。这组开锁密码是曾叔提供给他的。 果不其然,门锁应声而开了。 此次行动果真如此简单吗?江雄心中瞬间产生了疑惑。自己掌握了义父太多的内幕,他该不是在此故意设了个局,正等着自己落入陷阱好杀人灭口吧? 江雄迅速将手插入左腋下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一推门,闪身而入。才进院门,他立即拔出了手枪,然后就地一滚。他已迅速看清了前院的格局,与曾叔提供的资料毫无二致,就连摆放盆栽植物的品种、数量和位置,都和图片中一模一样。当然,院内并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埋伏者。 再看眼前的三层洋房,黑黢黢的,没有一扇窗户透出哪怕一丝微光,在爬山虎浓密枝叶的包裹下,夜色中的整个建筑给人带来一种阴森森的神秘感。 突然,左侧的墙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给人带来一种阴森森的神秘感。 江雄注视着这个女子的头像,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这位容貌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影视明星的女子,究竟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曾叔,而招致杀身之祸呢?虽然江雄对这个女子也有怜悯之情,可相比起方婷的安危而言,这道选择题就不存在任何难度了。 江雄调整了一下心态,尽量让这女子的美好形象在头脑 中淡化,然后他开始认真地阅读起目标‘猎物’的资料来。 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名叫邬楚君,现年25岁。两年前曾拍过两条电视广告,一度引起业界的关注,可之后便无声无息了。现居住在金陵城南一幢民国时代修建的老式别墅中,与之相伴的是一位53岁,体胖脸圆的毛姓女佣。 除了主仆二人的全身及特写照片,资料中还附有这幢老式建筑的详尽资料——包括拍摄的内外图片;建筑平面图、结构图及详细地址。江雄对照卫星地图,很快就找到了这幢建筑物,并对周边的环境有了一个概括的了解。 固定的地点,固定的人物,仅从操作的角度来说,的确没有难度。只不过让一个花一般娇艳,又没什么累累罪行的女人葬送在自己手里,却是江雄根本不愿去做的事情。 江雄再度凝望着图片中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努力把她想象成妖孽、狐媚,想象成一切可憎、可恶的形象。可是那张甜美的笑脸,却怎么也无法和那些丑恶的事物联系起来。最后,江雄想到了方婷,图片上这个女子的美好形象终于开始变淡了。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思量着,如果条件许可的话,还是给这个女子安排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吧。作为一个无奈的杀手,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想到方婷,江雄立即又担忧起来。她和她的家人显然已经在曾叔的掌控之中。换句话说,方婷的安危已经成了曾叔要挟自己的筹码。更糟糕的是,他和方婷的相见被人跟踪偷拍,而他却浑然不知。上回和桃丝见面时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而这次他又放松了警觉。看来一方面是自己心情太过激动,导致了正常思维的丧失;另一方面,也说明曾叔的势力真是无处不在。 江雄闭上双眼,细细地回忆着他与方婷湖边相会的整个过程。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湖对面互相拍照留影的两个妙龄女子具有嫌疑。方婷也是看到有人拍照之后,才红着脸立即走开的——女孩子的直觉往往比较敏感。再回想曾叔发来的那张图片,无论从拍摄的角度还是图像的较低画质来看,应该就是那两个女子使用长焦dc所为。可是,为什么会是两个女子呢? 对于曾叔,这个他已认作为义父的人,江雄越发开始心生敬畏了。一旦得罪了他,那后果也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江雄感觉应该立即约方婷出来谈谈。他希望能把方婷一家人安排到一个较安全的地方,但具体怎么安排,一时间他还没有头绪。 不管怎样,还是先见到方婷再说。想到这里,江雄用客房的座机拨打了方婷的电话,可令他失望的是,方婷的手机却关机了。 江雄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这才意识到,此时与方婷联络绝不是一个好主意,自己和方婷的通话很可能会被曾叔监听。即使见面,他也很难从曾叔眼线的监视中把方婷一家人顺利转移出去。如此看来,要想让方婷一家人平平安安,最好的办法就是暂停联络,等他将这单任务顺利完成之后再说…… 六 江雄租住的房子,是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的。这是一幢高层住宅楼,位置不算理想,距离邬楚君居住的那幢老别墅足足有1200米,这已是可供出租的房屋中距离最近的了。好在从他租住的那个房间,透过前方楼群的间隙,能观察到那幢民国时代建筑的屋顶、正面和左侧面。 曾叔提供的有关目标建筑的所有资料,江雄早已烂熟于胸。不过按照惯例,江雄依旧对这幢别墅及其周边的街道进行了认真详细的实地勘察。 看来曾叔提供的信息还是准确的。通过连日来的观察,出入这幢别墅的除了那个五十出头的毛姓女佣外,还真没有发现其他人。这让江雄倍感费解。既然曾叔调走了值守的保镖,而且还破坏了别墅内外的视频监控系统,事情都做到了如此地步,做掉邬楚君应该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说顺带就可以完成的事,为什么还费尽心机,不惜用方婷做筹码,非要让他这个已决定放弃杀手生涯的人来做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距离比较近?可如果从调开的那些保镖里随便买通一个人来做,岂不更加直接?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个邬楚君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然在此之前为什么要给她配保镖,而如今又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她呢? 当然,还又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江雄,那就是除了能见到女佣十分有规律地出入这座宅院之外,这次行动的目标猎物却始终没有在他的视野中出现过。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子,怎么会总是宅在家中足不出户呢?莫非是撤走保镖引起了她的警觉,她已经悄然离开了这个院落,甚至离开了这座城市?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很麻烦了。江雄急于完成这次行动,好及早与方婷团聚。可是,如果不能确定目标猎物在这幢建筑物内,想要完成猎杀就根本无从谈起。那与方婷再见之事,就变得遥遥无期了。 江雄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原本以为简单的行动,现在却不知该如何下手,甚至有可能变成泡影,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才和方婷又建立的联系,他可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再度中断。带着强烈的抵触情绪,江雄有一种想要离开这里,再回到方婷身边的冲动。 江雄一口气喝干了剩余的半瓶水。等他将空空的塑料瓶准确地投掷进墙角的废纸篓时,原本焦躁的情绪才开始渐渐趋于平复。他重又恢复了理智,于是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太情绪化,否则一定会为一时的冲动付出惨痛的代价。 江雄重又将眼紧盯在天文望远镜的目镜上,屏气凝神地继续观察起来。 这幢民国时期的别墅建得十分别致。楼高三层,坐落在一个虽然不大,却很整齐的院子中;楼体的大部分面积覆盖着翠绿的爬山虎;从裸露的部分可以看出,建筑物的墙体以青砖砌就,配以红色的砖作条形装饰,磨砖对缝,工艺精湛;楼体的墙角还用坚硬的花岗岩交错堆砌,更给整个建筑平添了几分古朴与庄重的气氛来。 其实当江雄第一眼看到这幢老建筑的时候,心里便涌起了一股熟悉的亲切感来,他不自觉便想起了吉运宾馆。虽然两处建筑的风格不同,规模也有较大差别,可它们却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家的感觉。让他在这样一个地方猎杀,实在是一件令人及其厌恶的事。 女佣离开别墅已经有二十分钟了,她总是在这个时间段去早市采买。按惯例,她应该在半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秋高气爽,清晨的太阳一探出头便是如此猛烈。此时,一束探照灯般的强光,从林立的高楼夹缝中投射出来,恰恰将那幢民国时期的别墅照了个通体明亮,于是这建筑便与周遭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明暗反差。用肉眼看过去,那幢浓荫覆盖的小楼,仿佛是一件摆在深色绒布上的翠绿玉雕一般。 情不自禁地,江雄脑海中便浮现出这样一幕:他正坐在这家一般感觉的楼宇中,斑驳的光透过爬山虎的缝隙射入窗内,那一枚枚手掌般叶子的边缘仿佛镶着一道道的金边,一条条的叶脉更是纵横交错清晰可辨,就仿佛是太阳用光绘就的一张张生命的美丽画面…… 正在凝神之间,江雄突然发现,三楼有一扇周围被浓荫包裹的窗口反射过来一道亮光。他立即将望远镜对向那里。果不其然,有人打开了那扇窗,而开窗的那个人,正是江雄苦苦守候的‘猎物’——邬楚君! 江雄的心头猛然一紧。这本是他想要的结果,可目标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受过及其严格的训练,十年来,他行动无数,他的心脏理应有钢铁般的承受力,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正在出汗。也就是说,此时的他非常紧张! 邬楚君推开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伸出白皙圆润的手,轻轻抚弄着那几欲探入窗口的,被阳光赋予了神采的爬山虎叶曼。她似乎有一种想摘下一片来的冲动,叶柄已捏在了两指之间,就在将要采摘的一瞬间,她却突然放弃了。她轻轻地松开手,皓齿间露着清新甜美的微笑,又再度抚弄了一圈窗边的绿叶,然后她的脸便向后没入了阴影中,那扇窗也随之关闭了。 一时间,江雄竟有些发呆。他的紧张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温馨的感觉。他发觉,现实中的邬楚君比资料图片中略显丰满,脸部的线条也更加柔和,看上去竟透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来。 江雄的神情渐渐黯然了下来。如此美好的事物,岂能忍心去破坏?但可悲的是,他却不得不那么做…… 六 夜已经很深,整个城市也进入了一天中最沉寂的时刻。 江雄取出格洛克17自动手枪,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支枪买来后,绝大部分时间都藏在越野车的暗格中,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次行动他也并不打算使用,不过还是要带上它,以备不时之需。验完枪,江雄关上保险,将其插入了左腋下的枪套里。 然后,江雄又将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佩在了腰间,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是特种部队在执行特别任务时才会用到的装备。刀鞘是军绿色的,上面嵌着徽章;拔刀出鞘,单从握在手中的分量,就能判断出合金材质的精良;刀身上通体泛着幽蓝的光,一面是锋利的刀刃,另一面是犬牙交错的锯齿;最为独特的是,这把特战匕首的最前端有一个两厘米左右的半透明护套,隐约可以看到,被包裹住的刀尖部分是暗绿色的。江雄深知这把匕首的威力。必要时,拔去刀尖上的保护套,只需轻轻划破皮肤,那暗绿色的氰化物就可以在瞬间夺人性命。这就是传说中的‘见血封喉’! 今夜的行动,江雄就准备使用这把特战匕首来完成。因为他的‘猎杀’目标怎么看也不像是罪大恶极之人,杀她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他想用最短的时间,让这个邬楚君豪无痛苦地死去。这已是一个杀手在行动时能做的最大‘善举’了。 江雄此时已经恢复到了一个头号杀手应有的状态。他从容地来到那幢别墅的院门前,将围在脖子上的黑色户外丝巾拉起遮住口鼻,然后用戴着医用丁腈手套的手在密码锁面板上输入了一组数字。这组开锁密码是曾叔提供给他的。 果不其然,门锁应声而开了。 此次行动果真如此简单吗?江雄心中瞬间产生了疑惑。自己掌握了义父太多的内幕,他该不是在此故意设了个局,正等着自己落入陷阱好杀人灭口吧? 江雄迅速将手插入左腋下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一推门,闪身而入。才进院门,他立即拔出了手枪,然后就地一滚。他已迅速看清了前院的格局,与曾叔提供的资料毫无二致,就连摆放盆栽植物的品种、数量和位置,都和图片中一模一样。当然,院内并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埋伏者。 再看眼前的三层洋房,黑黢黢的,没有一扇窗户透出哪怕一丝微光,在爬山虎浓密枝叶的包裹下,夜色中的整个建筑给人带来一种阴森森的神秘感。 突然,左侧的墙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挥刀直奔卧床而去! 江雄心头一紧,立即将枪口对准了那里。他凝神细听,过了片刻才明白,那不过是只夜行的老鼠。 江雄又躬身猫步来到了后院。后院同样不大,只有草坪和一架秋千。 江雄很快就弄清了小院内摄像头的分布位置。他推断,楼体的爬山虎浓荫之中也许还隐藏着摄像头。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曾叔明确表示过已经破坏了这座院落的监控设施,料想也不会有误。再说他已蒙住了脸,只露一双眼睛,就算被拍到,哪怕不做任何处理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 清楚了院内的状况后,江雄不再犹豫,他迅速窜上台阶,来到了建筑物的正门口。他先在双脚上都套上了无纺布鞋套,然后在密码锁面板上又输入了一组曾叔提供的数字,毫不费力地也打开了这扇门。 江雄将门先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凝神细听了片刻,确定无任何动静之后,他才进入了别墅。 一切正常,客厅里的布局也同资料中的一模一样。 江雄不再迟疑,他现在必须要先解决掉女佣。穿过一段短走廊,厨房的对面就是工人房。此时,工人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细微的酣睡声。 江雄低下身,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仔细地观察着房门。他发现,这门虽然用料考究,做工也很精湛,但毕竟已经十分老旧,在常年的重力作用下,房门已经有些下垂。同时,由于漆面的常年磨损,木质的房门受潮后也出现了轻微的变形。江雄知道,如果不在铰链的轴心上抹油,这种房门开启时几乎都会发出声响。 江雄准备到对面的厨房里弄些食用油。可一看同样关闭着的厨房门,这个念头便立即打消了。他略一思索,将枪插回枪套,用手指勾住房门的下沿,将厚重的门尽力向上抬起,以避免发出响动。 这一着果然凑效,门在无声无息中慢慢地打开了。就在开启到一半的时候,由于门太过厚重,而江雄前伸的手臂已难以继续发力,门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江雄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担心的不是女佣被吵醒后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而是他不愿平白无故地祸害一个无辜的人。 还好,女佣睡得很死,这轻微的响声并没有吵醒她的美梦。也多亏她良好的睡眠帮她逃过了危险。 半开的房门已经能让江雄侧身进入了。他如灵猫般闪身而入,拿着麻醉喷剂,迅速喷在了酣睡女佣的口鼻上。 由于这次喷的量又大又猛,女佣被呛得咳嗽起来。她半坐起身,眼皮还没来及张开,便瘫软在床上重又昏睡过去了。 江雄在女佣脖子上注射完长效麻醉剂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又开始紧张起来。 其实这次行动进行到这个阶段,应该说是相当顺利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操心,曾叔提供的资料已经非常详尽,无论是行动地点和周边的环境,还是建筑物内外全方位的图片,甚至是进门的密码都与资料完全一致。可以说,正如曾叔所言,这是一次零难度的行动。江雄甚至可以推断出,提供这些资料的人,应该就是曾经为这座宅院提供安全保护的保镖。 这正是江雄倍感费解的事情。按说保镖也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解决掉一个弱女子应该就是顺手而为的事,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不惜用方婷做筹码来威胁,非要让他这个头号杀手来做如此简单的事呢? 难道这个邬楚君长着三头六臂,或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江雄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这个貌似柔弱的女人掌握了能置曾叔于死地的绝密资料,而这个秘密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的,所以曾叔才不惜动用手段,非要用最可靠的人来完成这次看似简单的猎杀行动。 想到这里,江雄心中释然了。现在不是探究个中原因的时候,行动已经开始,正如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这次猎杀,尽快结束行动! 按照曾叔提供的资料,邬楚君的卧室应该在二楼左侧的房间。江雄拔刀在手,将刀尖上的保护套摘下,放入左侧裤兜,然后将裸露出剧毒尖端的匕首重又小心地插入了刀鞘。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佣,确定其已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这才回转过身,直奔二楼而去。 走上楼梯,江雄的心情突然又变得很复杂。猎杀,这原本是在他生命中再寻常不过的事,而今天做起来却感觉艰难异常。对付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破坏人世间美好的事物,这对于一直以除恶扬善为宗旨的他是难以接受的。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浮想起那个少年被溺杀时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江雄问自己。这哪里是在替天行道,这分明是在为虎作伥啊!站在通往二楼的缓步台上,江雄开始踯躅不前了。 终止行动?这个想法开始在江雄的脑海中逐渐占了上风。可如果终止,结果又会是怎样?江雄的大脑在飞速地思考着:这次是一级指令,自己会被一直追杀,直到处死为止;最关键方婷在曾叔手里,终止行动会连累她也失去生命;就算我不做,曾叔也会派其他人来杀邬楚君。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置方婷的安危于不顾,这于他而言是万万不能的。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完成这次行动,死的只是一个邬楚君,自己当然会接受良心的拷问,但是保全了方婷;如果终止行动,方婷、邬楚君以及他自己都统统没有活路。所以权衡利弊,这件事只能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咬着牙,把这件事做下去! 此时的江雄已经铁定了心,不再犹豫。他迅速登上最后几级台阶,来到了邬楚君的卧室门前。 江雄注意到,这扇门是做过隔音处理的,上面包裹着柔软的皮革材料。他取出了声音放大器,贴在门旁的墙壁上凝神细听,房间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看来这个邬楚君此时正处在深度睡眠状态。 就让她的生命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终结吧!江雄拔刀出鞘。他轻轻地转动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上锁,于是他用力推开门,挥刀直奔卧床而去! 等到了床边时,江雄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床上根本就没有人!怎么会这样?他头上冷汗直冒,后背感觉凉飕飕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平整地铺着床罩,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伸手去摸,整个床上都是凉冰冰的。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房门?江雄有些愕然,他的记忆还从没有出现过偏差。他迅速退出房门,查看了一下二楼的布局。没错,一共三个房间:对面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也空无一人;卧室旁边的那间是书房,门是锁死的。曾叔提供的资料中,邬楚君的卧室的确就是这一间。 可是她人呢,难道离开了别墅?江雄感觉自己头皮有些发麻。他发现自己近来的状况越来越差了,目标从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开,他竟毫无察觉! 长期以来积累的经验告诉他,行动必须立即终止。 监控设施就在书房,如果他进入后留下了图像,必须立即销毁。上锁的书房门对江雄没有丝毫难度,没几下他便弄开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曾叔没有骗他,监控设备早已关闭,设备和台面已经积了一层灰,上面留着一些较新鲜的手印,而用于存储的硬盘都已经取走了。 是留在此地守株待兔;还是先行撤离,等确定目标出现后重新再来?江雄思索着。 就在这时,江雄隐约听到了“吱”地一声!这响声应该是老旧的木地板被踩踏时发出的摩擦声,而且这声音就来自头顶。 难道这楼中还有其他人?江雄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的格洛克17自动手枪瞬间已握在了手中。莫不是这楼上真有埋伏,正准备取自己的性命? 江雄靠在门边,凝神细听,一切重又恢复了安静。别是想多了,很可能又是一只夜行的老鼠。 这时,江雄满是疑惑的头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猛然想起了清晨那扇开启的窗,邬楚君当时不正是出现在三楼吗?而且那扇窗所处的位置,恰恰就是头顶的这个房间! 目标就在三楼!江雄猛然间醒悟了过来。 他顺着楼梯大踏步来到三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判定出了目标所在的那个房间。 江雄站在房门前稳了下心神,再次小心翼翼地拔出特战匕首。他握住门把手,缓缓地拧动,发现门并没有锁死,他不再犹豫,一把推开房门,直冲入房间。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有些出乎江雄的意料,房间内竟然也没有人! 江雄迅速将后背靠在离他最近的那面墙壁,刀交到左手,右手再度拔出了手枪。 房间内的确没有人。床头的台灯温暖地亮着;宽大的双人床上,轻薄的丝棉被掀开了半边,显然是有人睡过的迹象。 江雄把手枪又插回入腋下。他走上前去,摸了摸被子,温热的,人应该刚刚离开。这应该就是邬楚君的卧室,从房间内弥漫的淡淡的甜香味,就可以推断出这里是住着一位年轻的女性。 目标去了哪里?刚才地板发出的踩踏声就应该是她走动时发出的,难道她已发现有入侵者进入了这幢建筑?疑惑间,江雄四下张望。换了个角度之后,他的疑惑立即就解开了,他发现,在这间卧室的左侧有一道帷幔,遮住了一扇门,而微弱的灯光正从门缝中透出来…… 江雄的大脑迅速地将这个房间和曾叔提供的布局图作对照,他立即作出结论:那扇房门后是一间盥洗室。他于是推断出,刚才听到的地板踩踏声,应该就是邬楚君起夜如厕而发出的。 目标就在这里,江雄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他的心狂跳着,握着刀把的手心里已渗出了细汗。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根本不适合再做杀手了。好在这是最后一单,而目标也就在眼前,要不了多久,这令人厌恶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江雄闭上双眼。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还能像从前一样行动果断,毫不心慈手软。 就在这时,那扇透出微光的门内传出了冲水的声音。 江雄双眼圆睁,只在瞬间便恢复了杀手的本色。他将身体迅速隐藏在阴影处,只等确定出来的人就是猎杀目标后便动手。 门开了,灯光刚洒出来便随即熄灭,邬楚君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袍走了出来。 目标确定,江雄闪电般操刀直刺! 邬楚君猛一抬头,惊慌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形成,江雄的刀尖已经在她喉咙处了……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江雄突然如泥塑木雕般定住了。他不知这出手刺出的刀又硬生生收住自己是如何做到的,而且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总之,就在刀尖距离邬楚君喉咙不及一厘米处,他的刺杀行为中止了。 邬楚君“啊”的一声尖叫这才发出。她惊恐至极,脸色煞白地瘫软在了地板上。 江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收手;他也终于弄懂了曾叔为什么非要派他这个头号杀手来执行这次任务,因为这样的任务只有心理素质超强,或者丧心病狂的家伙才有可能完成——他要刺杀的对象不仅仅是年轻貌美,更重要的是,这个邬楚君已然是身怀六甲的孕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挥刀直奔卧床而去! 江雄心头一紧,立即将枪口对准了那里。他凝神细听,过了片刻才明白,那不过是只夜行的老鼠。 江雄又躬身猫步来到了后院。后院同样不大,只有草坪和一架秋千。 江雄很快就弄清了小院内摄像头的分布位置。他推断,楼体的爬山虎浓荫之中也许还隐藏着摄像头。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曾叔明确表示过已经破坏了这座院落的监控设施,料想也不会有误。再说他已蒙住了脸,只露一双眼睛,就算被拍到,哪怕不做任何处理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 清楚了院内的状况后,江雄不再犹豫,他迅速窜上台阶,来到了建筑物的正门口。他先在双脚上都套上了无纺布鞋套,然后在密码锁面板上又输入了一组曾叔提供的数字,毫不费力地也打开了这扇门。 江雄将门先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凝神细听了片刻,确定无任何动静之后,他才进入了别墅。 一切正常,客厅里的布局也同资料中的一模一样。 江雄不再迟疑,他现在必须要先解决掉女佣。穿过一段短走廊,厨房的对面就是工人房。此时,工人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细微的酣睡声。 江雄低下身,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仔细地观察着房门。他发现,这门虽然用料考究,做工也很精湛,但毕竟已经十分老旧,在常年的重力作用下,房门已经有些下垂。同时,由于漆面的常年磨损,木质的房门受潮后也出现了轻微的变形。江雄知道,如果不在铰链的轴心上抹油,这种房门开启时几乎都会发出声响。 江雄准备到对面的厨房里弄些食用油。可一看同样关闭着的厨房门,这个念头便立即打消了。他略一思索,将枪插回枪套,用手指勾住房门的下沿,将厚重的门尽力向上抬起,以避免发出响动。 这一着果然凑效,门在无声无息中慢慢地打开了。就在开启到一半的时候,由于门太过厚重,而江雄前伸的手臂已难以继续发力,门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江雄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担心的不是女佣被吵醒后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而是他不愿平白无故地祸害一个无辜的人。 还好,女佣睡得很死,这轻微的响声并没有吵醒她的美梦。也多亏她良好的睡眠帮她逃过了危险。 半开的房门已经能让江雄侧身进入了。他如灵猫般闪身而入,拿着麻醉喷剂,迅速喷在了酣睡女佣的口鼻上。 由于这次喷的量又大又猛,女佣被呛得咳嗽起来。她半坐起身,眼皮还没来及张开,便瘫软在床上重又昏睡过去了。 江雄在女佣脖子上注射完长效麻醉剂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又开始紧张起来。 其实这次行动进行到这个阶段,应该说是相当顺利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操心,曾叔提供的资料已经非常详尽,无论是行动地点和周边的环境,还是建筑物内外全方位的图片,甚至是进门的密码都与资料完全一致。可以说,正如曾叔所言,这是一次零难度的行动。江雄甚至可以推断出,提供这些资料的人,应该就是曾经为这座宅院提供安全保护的保镖。 这正是江雄倍感费解的事情。按说保镖也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解决掉一个弱女子应该就是顺手而为的事,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不惜用方婷做筹码来威胁,非要让他这个头号杀手来做如此简单的事呢? 难道这个邬楚君长着三头六臂,或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江雄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这个貌似柔弱的女人掌握了能置曾叔于死地的绝密资料,而这个秘密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的,所以曾叔才不惜动用手段,非要用最可靠的人来完成这次看似简单的猎杀行动。 想到这里,江雄心中释然了。现在不是探究个中原因的时候,行动已经开始,正如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这次猎杀,尽快结束行动! 按照曾叔提供的资料,邬楚君的卧室应该在二楼左侧的房间。江雄拔刀在手,将刀尖上的保护套摘下,放入左侧裤兜,然后将裸露出剧毒尖端的匕首重又小心地插入了刀鞘。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佣,确定其已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这才回转过身,直奔二楼而去。 走上楼梯,江雄的心情突然又变得很复杂。猎杀,这原本是在他生命中再寻常不过的事,而今天做起来却感觉艰难异常。对付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破坏人世间美好的事物,这对于一直以除恶扬善为宗旨的他是难以接受的。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浮想起那个少年被溺杀时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江雄问自己。这哪里是在替天行道,这分明是在为虎作伥啊!站在通往二楼的缓步台上,江雄开始踯躅不前了。 终止行动?这个想法开始在江雄的脑海中逐渐占了上风。可如果终止,结果又会是怎样?江雄的大脑在飞速地思考着:这次是一级指令,自己会被一直追杀,直到处死为止;最关键方婷在曾叔手里,终止行动会连累她也失去生命;就算我不做,曾叔也会派其他人来杀邬楚君。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置方婷的安危于不顾,这于他而言是万万不能的。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完成这次行动,死的只是一个邬楚君,自己当然会接受良心的拷问,但是保全了方婷;如果终止行动,方婷、邬楚君以及他自己都统统没有活路。所以权衡利弊,这件事只能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咬着牙,把这件事做下去! 此时的江雄已经铁定了心,不再犹豫。他迅速登上最后几级台阶,来到了邬楚君的卧室门前。 江雄注意到,这扇门是做过隔音处理的,上面包裹着柔软的皮革材料。他取出了声音放大器,贴在门旁的墙壁上凝神细听,房间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看来这个邬楚君此时正处在深度睡眠状态。 就让她的生命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终结吧!江雄拔刀出鞘。他轻轻地转动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上锁,于是他用力推开门,挥刀直奔卧床而去! 等到了床边时,江雄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床上根本就没有人!怎么会这样?他头上冷汗直冒,后背感觉凉飕飕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平整地铺着床罩,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伸手去摸,整个床上都是凉冰冰的。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房门?江雄有些愕然,他的记忆还从没有出现过偏差。他迅速退出房门,查看了一下二楼的布局。没错,一共三个房间:对面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也空无一人;卧室旁边的那间是书房,门是锁死的。曾叔提供的资料中,邬楚君的卧室的确就是这一间。 可是她人呢,难道离开了别墅?江雄感觉自己头皮有些发麻。他发现自己近来的状况越来越差了,目标从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开,他竟毫无察觉! 长期以来积累的经验告诉他,行动必须立即终止。 监控设施就在书房,如果他进入后留下了图像,必须立即销毁。上锁的书房门对江雄没有丝毫难度,没几下他便弄开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曾叔没有骗他,监控设备早已关闭,设备和台面已经积了一层灰,上面留着一些较新鲜的手印,而用于存储的硬盘都已经取走了。 是留在此地守株待兔;还是先行撤离,等确定目标出现后重新再来?江雄思索着。 就在这时,江雄隐约听到了“吱”地一声!这响声应该是老旧的木地板被踩踏时发出的摩擦声,而且这声音就来自头顶。 难道这楼中还有其他人?江雄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的格洛克17自动手枪瞬间已握在了手中。莫不是这楼上真有埋伏,正准备取自己的性命? 江雄靠在门边,凝神细听,一切重又恢复了安静。别是想多了,很可能又是一只夜行的老鼠。 这时,江雄满是疑惑的头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猛然想起了清晨那扇开启的窗,邬楚君当时不正是出现在三楼吗?而且那扇窗所处的位置,恰恰就是头顶的这个房间! 目标就在三楼!江雄猛然间醒悟了过来。 他顺着楼梯大踏步来到三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判定出了目标所在的那个房间。 江雄站在房门前稳了下心神,再次小心翼翼地拔出特战匕首。他握住门把手,缓缓地拧动,发现门并没有锁死,他不再犹豫,一把推开房门,直冲入房间。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有些出乎江雄的意料,房间内竟然也没有人! 江雄迅速将后背靠在离他最近的那面墙壁,刀交到左手,右手再度拔出了手枪。 房间内的确没有人。床头的台灯温暖地亮着;宽大的双人床上,轻薄的丝棉被掀开了半边,显然是有人睡过的迹象。 江雄把手枪又插回入腋下。他走上前去,摸了摸被子,温热的,人应该刚刚离开。这应该就是邬楚君的卧室,从房间内弥漫的淡淡的甜香味,就可以推断出这里是住着一位年轻的女性。 目标去了哪里?刚才地板发出的踩踏声就应该是她走动时发出的,难道她已发现有入侵者进入了这幢建筑?疑惑间,江雄四下张望。换了个角度之后,他的疑惑立即就解开了,他发现,在这间卧室的左侧有一道帷幔,遮住了一扇门,而微弱的灯光正从门缝中透出来…… 江雄的大脑迅速地将这个房间和曾叔提供的布局图作对照,他立即作出结论:那扇房门后是一间盥洗室。他于是推断出,刚才听到的地板踩踏声,应该就是邬楚君起夜如厕而发出的。 目标就在这里,江雄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他的心狂跳着,握着刀把的手心里已渗出了细汗。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根本不适合再做杀手了。好在这是最后一单,而目标也就在眼前,要不了多久,这令人厌恶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江雄闭上双眼。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还能像从前一样行动果断,毫不心慈手软。 就在这时,那扇透出微光的门内传出了冲水的声音。 江雄双眼圆睁,只在瞬间便恢复了杀手的本色。他将身体迅速隐藏在阴影处,只等确定出来的人就是猎杀目标后便动手。 门开了,灯光刚洒出来便随即熄灭,邬楚君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袍走了出来。 目标确定,江雄闪电般操刀直刺! 邬楚君猛一抬头,惊慌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形成,江雄的刀尖已经在她喉咙处了……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江雄突然如泥塑木雕般定住了。他不知这出手刺出的刀又硬生生收住自己是如何做到的,而且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总之,就在刀尖距离邬楚君喉咙不及一厘米处,他的刺杀行为中止了。 邬楚君“啊”的一声尖叫这才发出。她惊恐至极,脸色煞白地瘫软在了地板上。 江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收手;他也终于弄懂了曾叔为什么非要派他这个头号杀手来执行这次任务,因为这样的任务只有心理素质超强,或者丧心病狂的家伙才有可能完成——他要刺杀的对象不仅仅是年轻貌美,更重要的是,这个邬楚君已然是身怀六甲的孕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谁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你……”瘫倒在地的邬楚君瞪着一双大眼睛,带着一脸的惊恐,望着昏暗灯光下头戴黑色面罩只露两只眼的江雄。当她看清蒙面者手中的刀时,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下去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突然,她的眼中又燃起了一丝的光亮。 “你是想要钱,对吗?我这就拿给你,我这就拿给你……”邬楚君声音颤抖着,身体也同样颤抖着。她挣扎着,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向床那边爬去。 爬到江雄的脚边时,邬楚君停了一下,她仰起头,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一身素黑,铁塔般站立着的江雄。 江雄经不住那哀求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移了移,让开了邬楚君通往床边的道路。 “嗯……啊!”邬楚君惊恐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兴奋的神情,她似乎看到了希望,忙不迭地爬到了床边,“这是首饰……还有,还有这些……这还有银行卡……”邬楚君在床和床头柜之间上下翻动着,如变戏法般摸出了一堆金银珠宝首饰和几张银行卡片,“都给你,这些你都拿去,我把密码也告诉你……” 江雄看着这些财物,漠然地摇了摇头。他咬了咬牙,眼中恢复了杀手特有的阴冷目光,他紧握住刀柄,向着床边的猎物走去。他今天就是来杀人的,只需一秒钟,他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从蒙面人眼中射出的凶光让邬楚君感到不寒而栗,她跌坐在床边,后背紧紧地抵住床。巨大的危险正在向她靠近,她已退无可退了,她惊惧地瞪着双眼,脸上已只剩下绝望。这时,她的腹部猛地抽搐了一下,一种强大的责任感在瞬间被唤醒了。 “求你……放过我好吗?”邬楚君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来。她感觉自己嗓子里像梗着东西,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可话一出口,她感觉勇气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双手捧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也涨得通红。“权当是为了孩子,好吗?!”这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江雄被钉在那里了。他握住刀柄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在了那正孕育着一条新生命的地方。目标猎物怀孕这个情况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杀还是不杀,这两种力量在他的脑海中激烈地搏斗起来。 邬楚君看出了这个蒙面杀手眼中的犹豫,同时她也看到了一丝希望。强大的母性力量使她变得坚强起来,她抬起头,直视着蒙面人仅露出的一双眼睛。 邬楚君的表现令江雄感到吃惊,他也不甘示弱地以目光相对。邬楚君的目光被压制下去了,可还没等江雄巩固住胜利成果,邬楚君的目光又勇敢地迎了上来。江雄的目光开始溃退。移开的目光扫过了手中的刀锋,他又记起了自己的使命,他紧紧地握住刀,重又将阴冷的目光射向了手无寸铁的猎物。邬楚君已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了,她突然变得坦然起来。她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腹部,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她挺直了腰,梗直了脖颈,目光开始变得坚定,并且充满了蔑视…… 江雄被镇住了,他竟不敢再看她的目光。他吞咽了一口唾液,滋润着冒火的嗓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谁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江雄也吃惊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不过这却是他意识深处的疑问。 邬楚君突然间慌乱起来,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八寸相框。只是一瞬间,明白过来的她又赶紧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地板上,她的脸色中透着不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江雄把目光投向那相框,因为床头柜上的台灯照在上面反着光,他看不清相框里的内容,于是他走上前去,拿起了相框。 邬楚君试图阻挡,但她自知无济于事,肩头只是动了动便放弃了。心虚的她头也低得更深了…… 现在轮到江雄大吃一惊了,照片中竟然是李万霖和邬楚君的亲密合影! “这孩子的父亲是李万霖?!”江雄失声问道。 邬楚君迅速地扫了一眼江雄,不置可否。 江雄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发懵。他理了理头绪,终于弄明白曾叔原来是派他来斩草除根的。可是,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他又怎么能下的了手? “万霖也是你……也是你们杀的?”邬楚君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忧郁。 江雄默默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我就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邬楚君说着,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然后,她抬起头,镇定地望着江雄,接着说道:“看来,你是一定要杀我的了?” “……是。”江雄避开了她的目光。 “能不能帮我做件事?如果你愿意,我把银行卡的密码告诉你。”邬楚君的目光开始变得坚定。 “你说说看。”江雄很惊异,一个弱女子在临死之前竟还能如此镇定,他想听听是什么力量在支配她。 “请你在杀我之前,将我肚子里的孩子先取出来。”邬楚君的语调也开始越发平静,像是在说于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将孩子取出来?!怎么取?”江雄瞪大了双眼。 “用你的刀剖开我的腹部,将孩子取出来。这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取出来应该能活。”邬楚君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而那笑容中却带着深深的慈爱。 江雄被震慑住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李万霖就这么值得你为他付出?”江雄不明白,李万霖换女人如同换衣服一般,这种玩弄女性感情的家伙,竟然会有女人死心塌地,不祈求自己活命,却愿意为其能留下后人。 “为他?你错了,那是个无情无意的家伙!从他知道我怀的是一个女孩之后,除了每月给打些钱,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不管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也不管我又对你们构成了什么威胁,可这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求你能放过孩子……”邬楚君的眼眶潮湿了,目光中充满了乞求。 “可是你应该明白,杀你未必会有什么价值,有人真正想要的,应该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命。”江雄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说什么?!”邬楚君尖叫起来,她紧紧抱住肚子,尽可能转身侧对着江雄,“孩子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江雄沉默了,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江雄的沉默似乎让邬楚君感到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她眼含着泪水,哀求着说道:“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好吗?你尽管杀了我好了,这样你也好回去交差。我就是到了那个世界,也会为你祈福的……” 江雄的心开始动摇,他在考虑她的提议。片刻地思索过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我可以按你说的去办,问题是,你死之后这孩子能够存活吗?就算孩子能活下来,可是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派其他人来灭口。” 邬楚君陷入了绝望。她不再祈求,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肚子,任凭泪水从自己苍白的脸上不停地滚落…… 江雄感觉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不只是手,他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他不安地扫了眼邬楚君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突然,他发现她的肚子在动!正疑惑间,却见邬楚君蜷缩了身体,表情痛苦地大声呻吟起来。 “不行,我不行了……”邬楚君才叫出声,只听“哗”地一声,一股液体从她的两腿之间喷涌而出。 “怎么回事?”江雄本能地紧张起来。他直感那不是尿液,因为尿量不应该有这么大,而且流出的液体也没有尿的腥臊味。他只是隐约觉得,这液体应该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某种联系。 “羊水,我的羊水破了!我……啊!……”邬楚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我……我要生了!”她艰难地喊出了后半句。 “这,这该怎么办?”江雄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叫毛婶,她做过助产士,她知道该怎么办……” “哦——”江雄猛然间被点醒,他转身欲走,刚抬腿却又立在了原地。“你说的毛婶,该怎么找到她?”江雄一头雾水地问到。 “她就在一楼,你……啊!”邬楚君又痛苦地大声喊叫了一声,“你按床头柜上的那个按钮,她立即就会上来……” 江雄这才反应过来,毛婶就是刚才那个被他用药迷昏了的女人。可此时她尚在昏迷中,一两个小时之内是无法清醒的,而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中和药性的解药。 “怎么……”邬楚君失措地望了一眼江雄,她立即明白,自己在命令眼前这个蒙面杀手是多么的愚蠢。她挣扎着爬向床头柜,艰难地说:“不劳您大驾,我……自己来……” “没用,她来不了了……”江雄有些泄气地说道。 “你——你杀了她?!”邬楚君的声音颤抖着,尾音带着尖利。伸长的手臂本已够着了床头柜上的按钮,却无力向下按了,人又顺着床帮滑下,瘫软到了地板上。 “她没有事,只是会昏迷一段时间。她暂时没办法帮你了……”江雄的声音越来越低,心里不知怎么,竟感觉愧疚起来。 “她还活着?”邬楚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雄默默地点了点头。 邬楚君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可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她的脸又再度痛苦地扭曲起来:“啊……不行了,孩子要出来了!” “我给你叫急救车!”江雄急忙忙去掏电话。 “来不及了……帮帮我!”邬楚君的脸已憋得通红。 江雄将刀扔到一边,腾空了两只手,却又木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去帮她。 “毛婶教过我……请按我说的去办。帮我从柜子里取条干净的床单铺在下面好吗?”邬楚君的表情虽痛苦,但却保持着令人惊异的理性和礼貌。 江雄不再迟疑,他从柜子中找出干净的床单,本想直接铺在地板上,想想不妥,又从床上扯下被子,在邬楚君身边铺平,这才将干净的床单摊开,铺在被子上。然后一用劲,将沉甸甸的待产母亲抱起,又轻轻地放了上去。 “哦,谢谢!”邬楚君没忘记客气一句。她大口地喘着粗气,休息了几秒钟,然后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完成生孩子的冲刺。 江雄起身打开了房间的主灯,然后蹲在产妇旁边,不知下步该怎么办。 产妇的骨盆正在打开,接下来那隆起的部位开始逐渐向下腹部转移。产妇拼命地用着力…… “我看见孩子的头了!”江雄叫道。因紧张和兴奋,他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眼看胜利在望,大受鼓舞的邬楚君猛吸了几口气,然后拼尽全力,试图将孩子生出来。可是,当孩子只露出一小片头顶之后,便似乎被卡住一般,任凭产妇如何用力,却再也无法进展了…… “帮我,快!侧切!用刀沿45°角切开3厘米,不然孩子会憋死的!”邬楚君一边高声叫着,一边摸索着,用手指比划着。 江雄急忙从地板上拾起刀,然后又扔在了地上:“这刀有毒,还有别的刀吗?!”他突然想起了厨房,爬起身就准备下楼。 “盥洗室吊柜里有毛婶准备的专用工具,在那个急救箱里!”邬楚君用手指了指卫生间,然后继续开始用力。 产妇的镇定影响到了江雄,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冲入盥洗室,找到了急救箱。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并不干净,于是脱去手套,打上香皂,用水飞快地洗了一遍。他是懂得消毒的基本常识的,这种清洗显然远远不够,但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在产妇面前打开急救箱。江雄看到了一双医用丁腈手套,他撕开包装,戴上了手套。 “就是那把剪子,快!”邬楚君努力将头前伸,指着一把银白细长,前端弯曲,状如止血钳一样的器具,急切地说道。 江雄看到急救箱中有碘伏,他取出几根棉签,醮上赭石色的液体。 “别管我,快剪开!孩子会憋死的,快!求求你了……”产妇急切中已经带着哭腔了。 伴随着刀口上渗出的血,孩子黑乎乎的头已经探出来了。那是母亲瞬间发力的结果。 “快,帮我把孩子拉出来!轻一点……”邬楚君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办法,江雄只得照做。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捧住孩子的后脑和下巴,生怕把孩子弄伤了。然后,他轻轻地将孩子向外拉。 “嗯——啊——!”生产中的母亲大声地喊叫着。她紧闭着双眼,在拼命地用着力,两条手臂前伸,再紧握……一不当心,江雄脸上的黑色面罩竟被她一把扯下,而她却浑然不知。 江雄猛然间感觉呼吸畅快起来,头脑也清醒多了。此时他已顾不上许多,只是神情专注地继续着他的接生工作。 孩子的肩膀也出来了。江雄赶紧腾出一只手,将手指插入孩子的腋下,一用力,孩子的整个身体终于出来了。 这时,一个小脸憋得通红,浑身挂满了粘液,软乎乎的婴儿,就这样被捧在了江雄的手中。 一时间,江雄感到手足无措。这刚刚诞下的婴儿没有呼吸,没有蠕动,也没有传说中的哭叫声。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动作太慢,孩子已经窒息而亡了?江雄的心中充斥着巨大的失落,他开始深深地自责起来。 “快……赶紧……赶紧清理一下孩子的口腔,让她呼吸……求你了……”虚弱的母亲带着急切的神情,断断续续地乞求道。 江雄如梦初醒,他连忙照做,用手去揩抹婴儿的口鼻。令人失望的是,孩子依然没什么反应。 “我的孩子!你倒是哭一声啊……”母亲发出了凄厉的悲鸣。猛然间,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倒提着她的脚,用力拍她的屁股!快,求你了!”邬楚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时的江雄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他一只手倒提着婴儿,用另一只手在孩子的小屁股上用力地拍击了一下。 猛然受到刺激的婴儿咳出了一口粘液,继而“哇哇……”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 题外话—— 向生我养我的伟大母亲致以深深的谢意!向已经成为母亲和即将成为母亲的伟大女性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写这段文字除了感恩之外,也是为了让男主的灵魂能够得到自我救赎。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谁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你……”瘫倒在地的邬楚君瞪着一双大眼睛,带着一脸的惊恐,望着昏暗灯光下头戴黑色面罩只露两只眼的江雄。当她看清蒙面者手中的刀时,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下去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突然,她的眼中又燃起了一丝的光亮。 “你是想要钱,对吗?我这就拿给你,我这就拿给你……”邬楚君声音颤抖着,身体也同样颤抖着。她挣扎着,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向床那边爬去。 爬到江雄的脚边时,邬楚君停了一下,她仰起头,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一身素黑,铁塔般站立着的江雄。 江雄经不住那哀求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移了移,让开了邬楚君通往床边的道路。 “嗯……啊!”邬楚君惊恐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兴奋的神情,她似乎看到了希望,忙不迭地爬到了床边,“这是首饰……还有,还有这些……这还有银行卡……”邬楚君在床和床头柜之间上下翻动着,如变戏法般摸出了一堆金银珠宝首饰和几张银行卡片,“都给你,这些你都拿去,我把密码也告诉你……” 江雄看着这些财物,漠然地摇了摇头。他咬了咬牙,眼中恢复了杀手特有的阴冷目光,他紧握住刀柄,向着床边的猎物走去。他今天就是来杀人的,只需一秒钟,他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从蒙面人眼中射出的凶光让邬楚君感到不寒而栗,她跌坐在床边,后背紧紧地抵住床。巨大的危险正在向她靠近,她已退无可退了,她惊惧地瞪着双眼,脸上已只剩下绝望。这时,她的腹部猛地抽搐了一下,一种强大的责任感在瞬间被唤醒了。 “求你……放过我好吗?”邬楚君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来。她感觉自己嗓子里像梗着东西,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可话一出口,她感觉勇气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双手捧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也涨得通红。“权当是为了孩子,好吗?!”这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江雄被钉在那里了。他握住刀柄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在了那正孕育着一条新生命的地方。目标猎物怀孕这个情况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杀还是不杀,这两种力量在他的脑海中激烈地搏斗起来。 邬楚君看出了这个蒙面杀手眼中的犹豫,同时她也看到了一丝希望。强大的母性力量使她变得坚强起来,她抬起头,直视着蒙面人仅露出的一双眼睛。 邬楚君的表现令江雄感到吃惊,他也不甘示弱地以目光相对。邬楚君的目光被压制下去了,可还没等江雄巩固住胜利成果,邬楚君的目光又勇敢地迎了上来。江雄的目光开始溃退。移开的目光扫过了手中的刀锋,他又记起了自己的使命,他紧紧地握住刀,重又将阴冷的目光射向了手无寸铁的猎物。邬楚君已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了,她突然变得坦然起来。她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腹部,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她挺直了腰,梗直了脖颈,目光开始变得坚定,并且充满了蔑视…… 江雄被镇住了,他竟不敢再看她的目光。他吞咽了一口唾液,滋润着冒火的嗓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谁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江雄也吃惊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不过这却是他意识深处的疑问。 邬楚君突然间慌乱起来,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八寸相框。只是一瞬间,明白过来的她又赶紧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地板上,她的脸色中透着不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江雄把目光投向那相框,因为床头柜上的台灯照在上面反着光,他看不清相框里的内容,于是他走上前去,拿起了相框。 邬楚君试图阻挡,但她自知无济于事,肩头只是动了动便放弃了。心虚的她头也低得更深了…… 现在轮到江雄大吃一惊了,照片中竟然是李万霖和邬楚君的亲密合影! “这孩子的父亲是李万霖?!”江雄失声问道。 邬楚君迅速地扫了一眼江雄,不置可否。 江雄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发懵。他理了理头绪,终于弄明白曾叔原来是派他来斩草除根的。可是,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他又怎么能下的了手? “万霖也是你……也是你们杀的?”邬楚君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忧郁。 江雄默默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我就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邬楚君说着,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然后,她抬起头,镇定地望着江雄,接着说道:“看来,你是一定要杀我的了?” “……是。”江雄避开了她的目光。 “能不能帮我做件事?如果你愿意,我把银行卡的密码告诉你。”邬楚君的目光开始变得坚定。 “你说说看。”江雄很惊异,一个弱女子在临死之前竟还能如此镇定,他想听听是什么力量在支配她。 “请你在杀我之前,将我肚子里的孩子先取出来。”邬楚君的语调也开始越发平静,像是在说于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将孩子取出来?!怎么取?”江雄瞪大了双眼。 “用你的刀剖开我的腹部,将孩子取出来。这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取出来应该能活。”邬楚君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而那笑容中却带着深深的慈爱。 江雄被震慑住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李万霖就这么值得你为他付出?”江雄不明白,李万霖换女人如同换衣服一般,这种玩弄女性感情的家伙,竟然会有女人死心塌地,不祈求自己活命,却愿意为其能留下后人。 “为他?你错了,那是个无情无意的家伙!从他知道我怀的是一个女孩之后,除了每月给打些钱,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不管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也不管我又对你们构成了什么威胁,可这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求你能放过孩子……”邬楚君的眼眶潮湿了,目光中充满了乞求。 “可是你应该明白,杀你未必会有什么价值,有人真正想要的,应该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命。”江雄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说什么?!”邬楚君尖叫起来,她紧紧抱住肚子,尽可能转身侧对着江雄,“孩子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江雄沉默了,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江雄的沉默似乎让邬楚君感到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她眼含着泪水,哀求着说道:“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好吗?你尽管杀了我好了,这样你也好回去交差。我就是到了那个世界,也会为你祈福的……” 江雄的心开始动摇,他在考虑她的提议。片刻地思索过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我可以按你说的去办,问题是,你死之后这孩子能够存活吗?就算孩子能活下来,可是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派其他人来灭口。” 邬楚君陷入了绝望。她不再祈求,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肚子,任凭泪水从自己苍白的脸上不停地滚落…… 江雄感觉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不只是手,他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他不安地扫了眼邬楚君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突然,他发现她的肚子在动!正疑惑间,却见邬楚君蜷缩了身体,表情痛苦地大声呻吟起来。 “不行,我不行了……”邬楚君才叫出声,只听“哗”地一声,一股液体从她的两腿之间喷涌而出。 “怎么回事?”江雄本能地紧张起来。他直感那不是尿液,因为尿量不应该有这么大,而且流出的液体也没有尿的腥臊味。他只是隐约觉得,这液体应该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某种联系。 “羊水,我的羊水破了!我……啊!……”邬楚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我……我要生了!”她艰难地喊出了后半句。 “这,这该怎么办?”江雄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叫毛婶,她做过助产士,她知道该怎么办……” “哦——”江雄猛然间被点醒,他转身欲走,刚抬腿却又立在了原地。“你说的毛婶,该怎么找到她?”江雄一头雾水地问到。 “她就在一楼,你……啊!”邬楚君又痛苦地大声喊叫了一声,“你按床头柜上的那个按钮,她立即就会上来……” 江雄这才反应过来,毛婶就是刚才那个被他用药迷昏了的女人。可此时她尚在昏迷中,一两个小时之内是无法清醒的,而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中和药性的解药。 “怎么……”邬楚君失措地望了一眼江雄,她立即明白,自己在命令眼前这个蒙面杀手是多么的愚蠢。她挣扎着爬向床头柜,艰难地说:“不劳您大驾,我……自己来……” “没用,她来不了了……”江雄有些泄气地说道。 “你——你杀了她?!”邬楚君的声音颤抖着,尾音带着尖利。伸长的手臂本已够着了床头柜上的按钮,却无力向下按了,人又顺着床帮滑下,瘫软到了地板上。 “她没有事,只是会昏迷一段时间。她暂时没办法帮你了……”江雄的声音越来越低,心里不知怎么,竟感觉愧疚起来。 “她还活着?”邬楚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雄默默地点了点头。 邬楚君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可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她的脸又再度痛苦地扭曲起来:“啊……不行了,孩子要出来了!” “我给你叫急救车!”江雄急忙忙去掏电话。 “来不及了……帮帮我!”邬楚君的脸已憋得通红。 江雄将刀扔到一边,腾空了两只手,却又木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去帮她。 “毛婶教过我……请按我说的去办。帮我从柜子里取条干净的床单铺在下面好吗?”邬楚君的表情虽痛苦,但却保持着令人惊异的理性和礼貌。 江雄不再迟疑,他从柜子中找出干净的床单,本想直接铺在地板上,想想不妥,又从床上扯下被子,在邬楚君身边铺平,这才将干净的床单摊开,铺在被子上。然后一用劲,将沉甸甸的待产母亲抱起,又轻轻地放了上去。 “哦,谢谢!”邬楚君没忘记客气一句。她大口地喘着粗气,休息了几秒钟,然后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完成生孩子的冲刺。 江雄起身打开了房间的主灯,然后蹲在产妇旁边,不知下步该怎么办。 产妇的骨盆正在打开,接下来那隆起的部位开始逐渐向下腹部转移。产妇拼命地用着力…… “我看见孩子的头了!”江雄叫道。因紧张和兴奋,他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眼看胜利在望,大受鼓舞的邬楚君猛吸了几口气,然后拼尽全力,试图将孩子生出来。可是,当孩子只露出一小片头顶之后,便似乎被卡住一般,任凭产妇如何用力,却再也无法进展了…… “帮我,快!侧切!用刀沿45°角切开3厘米,不然孩子会憋死的!”邬楚君一边高声叫着,一边摸索着,用手指比划着。 江雄急忙从地板上拾起刀,然后又扔在了地上:“这刀有毒,还有别的刀吗?!”他突然想起了厨房,爬起身就准备下楼。 “盥洗室吊柜里有毛婶准备的专用工具,在那个急救箱里!”邬楚君用手指了指卫生间,然后继续开始用力。 产妇的镇定影响到了江雄,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冲入盥洗室,找到了急救箱。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并不干净,于是脱去手套,打上香皂,用水飞快地洗了一遍。他是懂得消毒的基本常识的,这种清洗显然远远不够,但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在产妇面前打开急救箱。江雄看到了一双医用丁腈手套,他撕开包装,戴上了手套。 “就是那把剪子,快!”邬楚君努力将头前伸,指着一把银白细长,前端弯曲,状如止血钳一样的器具,急切地说道。 江雄看到急救箱中有碘伏,他取出几根棉签,醮上赭石色的液体。 “别管我,快剪开!孩子会憋死的,快!求求你了……”产妇急切中已经带着哭腔了。 伴随着刀口上渗出的血,孩子黑乎乎的头已经探出来了。那是母亲瞬间发力的结果。 “快,帮我把孩子拉出来!轻一点……”邬楚君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办法,江雄只得照做。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捧住孩子的后脑和下巴,生怕把孩子弄伤了。然后,他轻轻地将孩子向外拉。 “嗯——啊——!”生产中的母亲大声地喊叫着。她紧闭着双眼,在拼命地用着力,两条手臂前伸,再紧握……一不当心,江雄脸上的黑色面罩竟被她一把扯下,而她却浑然不知。 江雄猛然间感觉呼吸畅快起来,头脑也清醒多了。此时他已顾不上许多,只是神情专注地继续着他的接生工作。 孩子的肩膀也出来了。江雄赶紧腾出一只手,将手指插入孩子的腋下,一用力,孩子的整个身体终于出来了。 这时,一个小脸憋得通红,浑身挂满了粘液,软乎乎的婴儿,就这样被捧在了江雄的手中。 一时间,江雄感到手足无措。这刚刚诞下的婴儿没有呼吸,没有蠕动,也没有传说中的哭叫声。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动作太慢,孩子已经窒息而亡了?江雄的心中充斥着巨大的失落,他开始深深地自责起来。 “快……赶紧……赶紧清理一下孩子的口腔,让她呼吸……求你了……”虚弱的母亲带着急切的神情,断断续续地乞求道。 江雄如梦初醒,他连忙照做,用手去揩抹婴儿的口鼻。令人失望的是,孩子依然没什么反应。 “我的孩子!你倒是哭一声啊……”母亲发出了凄厉的悲鸣。猛然间,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倒提着她的脚,用力拍她的屁股!快,求你了!”邬楚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时的江雄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他一只手倒提着婴儿,用另一只手在孩子的小屁股上用力地拍击了一下。 猛然受到刺激的婴儿咳出了一口粘液,继而“哇哇……”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 题外话—— 向生我养我的伟大母亲致以深深的谢意!向已经成为母亲和即将成为母亲的伟大女性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写这段文字除了感恩之外,也是为了让男主的灵魂能够得到自我救赎。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就是生命! 产后的母亲终于长出一口气,然后瘫软到了地板上。 产妇的倒地牵动了与婴儿相连的脐带。一手粘滑的江雄差点没握住婴儿的腿,吓得他赶紧用另一只手将婴儿捧住。他这才发现,孩子的‘肠子’怎么被扯出来了?顿时,他血往上涌,大脑瞬间懵掉了。 刚刚觉得可以松口气的母亲,这才意识到事情还未完结。她又挣扎着撑起身体,口气虚弱地说道:“请您把剪子递给我……” 江雄单手将孩子抱在臂弯,腾出另一只手,从被单上捡起刚才那把剪子,递给了邬楚君。 邬楚君没有丝毫的犹豫,操起剪子,剪断了母女之间的联系。 江雄想把婴儿交还给新上任的母亲,看着婴儿光溜溜的身体,才突然发现少了些什么。猛记起找药箱时,毛巾架上有整齐叠放的干净毛巾。于是又冲进盥洗室,取了一条宽大的浴巾包裹住孩子的身体,这才将孩子交还到了母亲的怀抱中。 邬楚君小心地抱着自己的骨肉,脸上涌现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轻轻地吻了吻孩子还没有伸展开的小脸,又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脸贴上去,默默地享受着只有母亲才能感受到的慰藉…… 许久,她才恋恋不舍地将孩子朝身边的丝棉被上放去。手还没完全松开,却忍不住又再度抱回自己的怀中,在孩子的小脸上长长地印了一个吻。之后,才带着满是纠结的眼神,吃力地扭着身,将孩子改放在了她原本靠着的卧榻之上。 邬楚君双手在被单上擦干净,努力地向后拢了拢头发,平静地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开始了……”说着,她高高地昂起了头。 “什么,开始什么?”江雄不解地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的孩子,不知下一步又该让他做些什么? “你现在可以去完成你的任务了。”邬楚君的语气尽管还保持着平静,可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还是忍不住扭过头,瞟了一眼那才来到人世的新生命…… 江雄这才回到了冷酷的现实中,他也才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默默地走前两步,俯身拾起地板上那把带有剧毒的特战匕首,一步步走到刚做母亲的邬楚君身边…… 他再度弯下腰,捡起了被扯下的套头户外丝巾。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床上的婴儿,这时,他惊异地发现,那个脸上皱皱巴巴的小家伙虽双眼紧闭,却拼命地来回扭着头,嘴巴不停地张合着,很明显是想得到能给她提供生命滋养的乳汁。 这就是生命! 一瞬间,江雄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江雄害怕被心中那柔软的东西继续左右,于是他转过身,一步步向房门处走去。可在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又停住了,他微微思考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找一个偏僻的,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否则,他们一样还会派人来杀你们母女的。” “那你怎么办?”身后传来邬楚君感激的声音。 “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江雄用坚定地语调回答道。 “希望您还是换一种职业吧,干这个太危险。况且,您也根本不像坏人……”邬楚君接着说道。 江雄的心中升起一股温暖。他略一迟疑,然后快步向楼下走去。 下到一楼,江雄去厨房里用量杯接了一大杯水,走到保姆住的房间,将水一股脑地浇在那个被称作‘毛婶’的女护工脸上。 那女人被冷水一激,猛地抬了下头,接着便被呛醒了,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主人生了,快上去照管她吧!”江雄撂下一句话,趁毛婶抬手拼命揩抹脸上的水时,大踏步走出了这栋古旧的别墅。 七 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江雄忍不住将它灌了个满怀。那久违了的人性感动,似乎又重回到他的躯体里,这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抬头看天,东方已经微微开始发白。江雄不敢怠慢,疾步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虽然天只是蒙蒙亮,可街面上已经有零星赶早的小商贩在走动了。十分钟后,江雄来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不想引人注意,隐身在一处阴影中观察了片刻,待确定四下无人时,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了车。 江雄径直将车朝城外开去。 ——————————————————————— 终于,车驶上了高速公路。在路的尽头,一道金灿灿的光边跃出了地平线。接着,第一缕阳光便穿过车窗洒了进来。 江雄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仍戴着丁腈手套,手套上沾染的淡淡的血迹也已经发干变乌。他脱去了手套,降下了车窗准备丢出去,可不知怎的,他又打消了这念头。一来他不想留下物证,二来他突然觉得这手套很有意义。原本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他只是生命的终结者;而这一次,他手上沾染的血却是迎接了一条新生命的到来! 江雄从没有发现,原来这初升的朝阳是如此的美丽,那灿烂的光芒简直让人窒息!而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驰,又是如此让人兴奋! 江雄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简直忍不住要高声大叫了…… 太阳已完全跃出了地平线,光灿灿地,美轮美奂。东方的云霞被染成了悦目的橘红色,一片朝霞无比的灿烂!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不知怎么,江雄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这句古老的农彦来。正想着,只见天边的云层越变越厚,而那橘红色的光边却越来越淡了…… 天色尚早,高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江雄在应急通道停下车,打起双闪灯,下了车,从车后拿出一把折叠工兵铲。他下了路基,趁几百米内无过往车辆的间隙,迅速挖出一个坑,将那双沾了血的胶皮手套埋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江雄迅速返回车中,猛踩油门,加速狂奔。 没过多久,这初升不久的朝阳便被翻滚的乌云裹挟得无影无踪,而原本越发明亮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 起风了,在这深秋的季节里,不禁让人感到了丝丝的凉意。更有几滴雨滴随风灌入车窗内,飘打在江雄的脸上,使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江雄升起了车窗,刚才那激动亢奋的心情也逐渐冷却了下来。随着理智的恢复,他的表情也愈发凝重了。 他是被派来杀人的,而他却放过了目标猎物,甚至还帮她接了生。对此,他丝毫也不感到后悔,如果事情能重来一遍,他也许依然会那么做。但是,他违抗指令了…… 在江雄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起威龙训练营后山石屋中的那一幕。抗命者的下场是怎样,他是再明白不过的,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可是方婷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这才是最让他揪心的事。 江雄将事情的经过在脑海中又细细梳理了一遍,他愈发感觉事态严重了。违抗指令只是其一;更要命的是在事件的过程中,他的面罩被拉下,他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还有他起初戴的那双手套,也留在了盥洗室中…… 怎么办,掉头回去清理现场?天已大亮,条件已经不允许了,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叫邬楚君的女人,能够感念放生之德,替他做个遮掩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组织发觉,到那时,在组织和曾叔的眼里,他已经是必须被除去的弃子了! 方婷!方婷那边该如何处理呢? 必须立即赶回江东市,趁曾叔此时还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及早把方婷和她的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件事必须立即去办! 第六章 一 江雄斜靠在街角的电话亭里,他左手握住话筒,遮住半边脸,右手插入左腋下,手中握着冰冷的枪柄。而一双鹰一般的眼,则透过帽檐和高高竖起的风衣领口的间隙,警惕地对外观察着…… 电话亭外,雨下得正酣,而风也不时将路人举着的雨伞吹得左右歪斜。 电话那头通了,却无人接听。江雄继续再拨,一遍,两遍,三遍…… 终于,听筒里传来声音很轻,且充满了疑惑的声音:“喂……请问哪位?” “阿婷是我。” “江雄?”方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在哪里,怎么会用这个电话号码?” “你先别问,仔细听我说。——你附近有公用电话吗?”江雄急切地问。 “门口的便利店里好像有。” “那好,你记住我打来的号码,现在立即找个公用电话再给我打回来。”江雄语速很快地说道。 “你……好吧,稍等!”方婷似乎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她的手机也随即挂断了。 江雄焦急地等待着。几分钟后,他守候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急忙抓起听筒,确定来电话的正是方婷后,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阿婷,从现在起,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只听我说。你去买一部新的手机,再重新办一个号码。办完后,你用新手机打我新办的号码和我联系。别问为什么,总之事情很紧急,要快!我的新号码是……”江雄将刚办的新手机号反复报给了方婷。然后,他又不放心地继续嘱咐道:“不要重复,如果没记住,就重新用公用电话拨我以前的号码。”说完,江雄挂上电话,走出了电话亭。 江雄一边开着车,一边认真地留意有无车辆跟踪。在确定没有尾巴之后,他将车停在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他新买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江雄迫不及待地接听,果然是方婷。 “阿雄,出了什么事?”听筒里传来方婷压得很低的询问声。从她呼在麦克上的气息声可以推断,她打电话时是用手罩在嘴上的。 “婷,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现在有危险,我要立即带你离开江东市!” “怎么回事?”方婷的语气里透着不安。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该怎么说呢?有人用你的安全来要挟我,让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而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所以……——你近来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吗?”时间紧迫,江雄不想在电话里说太多,可他却不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该如何把事情表述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方婷似乎在回忆。接着,她说道:“有,近一段时间来,不管走到哪里,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 江雄的心愈发沉重了,他已真切地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曾叔的话显然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在江雄的记忆里,曾叔说话从来都是落地是金的。看来,这次回来想与方婷会面,并从曾叔手下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方婷,显然是不现实的了。 “阿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谁在拿我的安全来要挟你,你又违背了谁的意愿?”方婷不解地问道,声音也明显大了许多。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见面后我再告诉你。”江雄不想在电话里过多解释,他的大脑在极力思考着如何摆脱当前的困境。 “阿雄,我走容易,可我不能丢下父母。”方婷说出了她的担忧。 这正是江雄倍感头痛的。方婷已在曾叔的监控之中,带她一个人走已有很大难度,如果再加上她重病的父亲和她母亲,这件事就难上加难了。但是,这件事不管多难他都必须要做——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就是生命! 产后的母亲终于长出一口气,然后瘫软到了地板上。 产妇的倒地牵动了与婴儿相连的脐带。一手粘滑的江雄差点没握住婴儿的腿,吓得他赶紧用另一只手将婴儿捧住。他这才发现,孩子的‘肠子’怎么被扯出来了?顿时,他血往上涌,大脑瞬间懵掉了。 刚刚觉得可以松口气的母亲,这才意识到事情还未完结。她又挣扎着撑起身体,口气虚弱地说道:“请您把剪子递给我……” 江雄单手将孩子抱在臂弯,腾出另一只手,从被单上捡起刚才那把剪子,递给了邬楚君。 邬楚君没有丝毫的犹豫,操起剪子,剪断了母女之间的联系。 江雄想把婴儿交还给新上任的母亲,看着婴儿光溜溜的身体,才突然发现少了些什么。猛记起找药箱时,毛巾架上有整齐叠放的干净毛巾。于是又冲进盥洗室,取了一条宽大的浴巾包裹住孩子的身体,这才将孩子交还到了母亲的怀抱中。 邬楚君小心地抱着自己的骨肉,脸上涌现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轻轻地吻了吻孩子还没有伸展开的小脸,又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脸贴上去,默默地享受着只有母亲才能感受到的慰藉…… 许久,她才恋恋不舍地将孩子朝身边的丝棉被上放去。手还没完全松开,却忍不住又再度抱回自己的怀中,在孩子的小脸上长长地印了一个吻。之后,才带着满是纠结的眼神,吃力地扭着身,将孩子改放在了她原本靠着的卧榻之上。 邬楚君双手在被单上擦干净,努力地向后拢了拢头发,平静地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开始了……”说着,她高高地昂起了头。 “什么,开始什么?”江雄不解地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的孩子,不知下一步又该让他做些什么? “你现在可以去完成你的任务了。”邬楚君的语气尽管还保持着平静,可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还是忍不住扭过头,瞟了一眼那才来到人世的新生命…… 江雄这才回到了冷酷的现实中,他也才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默默地走前两步,俯身拾起地板上那把带有剧毒的特战匕首,一步步走到刚做母亲的邬楚君身边…… 他再度弯下腰,捡起了被扯下的套头户外丝巾。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床上的婴儿,这时,他惊异地发现,那个脸上皱皱巴巴的小家伙虽双眼紧闭,却拼命地来回扭着头,嘴巴不停地张合着,很明显是想得到能给她提供生命滋养的乳汁。 这就是生命! 一瞬间,江雄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江雄害怕被心中那柔软的东西继续左右,于是他转过身,一步步向房门处走去。可在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又停住了,他微微思考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找一个偏僻的,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否则,他们一样还会派人来杀你们母女的。” “那你怎么办?”身后传来邬楚君感激的声音。 “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江雄用坚定地语调回答道。 “希望您还是换一种职业吧,干这个太危险。况且,您也根本不像坏人……”邬楚君接着说道。 江雄的心中升起一股温暖。他略一迟疑,然后快步向楼下走去。 下到一楼,江雄去厨房里用量杯接了一大杯水,走到保姆住的房间,将水一股脑地浇在那个被称作‘毛婶’的女护工脸上。 那女人被冷水一激,猛地抬了下头,接着便被呛醒了,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主人生了,快上去照管她吧!”江雄撂下一句话,趁毛婶抬手拼命揩抹脸上的水时,大踏步走出了这栋古旧的别墅。 七 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江雄忍不住将它灌了个满怀。那久违了的人性感动,似乎又重回到他的躯体里,这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抬头看天,东方已经微微开始发白。江雄不敢怠慢,疾步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虽然天只是蒙蒙亮,可街面上已经有零星赶早的小商贩在走动了。十分钟后,江雄来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不想引人注意,隐身在一处阴影中观察了片刻,待确定四下无人时,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了车。 江雄径直将车朝城外开去。 ——————————————————————— 终于,车驶上了高速公路。在路的尽头,一道金灿灿的光边跃出了地平线。接着,第一缕阳光便穿过车窗洒了进来。 江雄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仍戴着丁腈手套,手套上沾染的淡淡的血迹也已经发干变乌。他脱去了手套,降下了车窗准备丢出去,可不知怎的,他又打消了这念头。一来他不想留下物证,二来他突然觉得这手套很有意义。原本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他只是生命的终结者;而这一次,他手上沾染的血却是迎接了一条新生命的到来! 江雄从没有发现,原来这初升的朝阳是如此的美丽,那灿烂的光芒简直让人窒息!而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驰,又是如此让人兴奋! 江雄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简直忍不住要高声大叫了…… 太阳已完全跃出了地平线,光灿灿地,美轮美奂。东方的云霞被染成了悦目的橘红色,一片朝霞无比的灿烂!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不知怎么,江雄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这句古老的农彦来。正想着,只见天边的云层越变越厚,而那橘红色的光边却越来越淡了…… 天色尚早,高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江雄在应急通道停下车,打起双闪灯,下了车,从车后拿出一把折叠工兵铲。他下了路基,趁几百米内无过往车辆的间隙,迅速挖出一个坑,将那双沾了血的胶皮手套埋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江雄迅速返回车中,猛踩油门,加速狂奔。 没过多久,这初升不久的朝阳便被翻滚的乌云裹挟得无影无踪,而原本越发明亮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 起风了,在这深秋的季节里,不禁让人感到了丝丝的凉意。更有几滴雨滴随风灌入车窗内,飘打在江雄的脸上,使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江雄升起了车窗,刚才那激动亢奋的心情也逐渐冷却了下来。随着理智的恢复,他的表情也愈发凝重了。 他是被派来杀人的,而他却放过了目标猎物,甚至还帮她接了生。对此,他丝毫也不感到后悔,如果事情能重来一遍,他也许依然会那么做。但是,他违抗指令了…… 在江雄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起威龙训练营后山石屋中的那一幕。抗命者的下场是怎样,他是再明白不过的,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可是方婷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这才是最让他揪心的事。 江雄将事情的经过在脑海中又细细梳理了一遍,他愈发感觉事态严重了。违抗指令只是其一;更要命的是在事件的过程中,他的面罩被拉下,他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还有他起初戴的那双手套,也留在了盥洗室中…… 怎么办,掉头回去清理现场?天已大亮,条件已经不允许了,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叫邬楚君的女人,能够感念放生之德,替他做个遮掩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组织发觉,到那时,在组织和曾叔的眼里,他已经是必须被除去的弃子了! 方婷!方婷那边该如何处理呢? 必须立即赶回江东市,趁曾叔此时还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及早把方婷和她的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件事必须立即去办! 第六章 一 江雄斜靠在街角的电话亭里,他左手握住话筒,遮住半边脸,右手插入左腋下,手中握着冰冷的枪柄。而一双鹰一般的眼,则透过帽檐和高高竖起的风衣领口的间隙,警惕地对外观察着…… 电话亭外,雨下得正酣,而风也不时将路人举着的雨伞吹得左右歪斜。 电话那头通了,却无人接听。江雄继续再拨,一遍,两遍,三遍…… 终于,听筒里传来声音很轻,且充满了疑惑的声音:“喂……请问哪位?” “阿婷是我。” “江雄?”方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在哪里,怎么会用这个电话号码?” “你先别问,仔细听我说。——你附近有公用电话吗?”江雄急切地问。 “门口的便利店里好像有。” “那好,你记住我打来的号码,现在立即找个公用电话再给我打回来。”江雄语速很快地说道。 “你……好吧,稍等!”方婷似乎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她的手机也随即挂断了。 江雄焦急地等待着。几分钟后,他守候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急忙抓起听筒,确定来电话的正是方婷后,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阿婷,从现在起,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只听我说。你去买一部新的手机,再重新办一个号码。办完后,你用新手机打我新办的号码和我联系。别问为什么,总之事情很紧急,要快!我的新号码是……”江雄将刚办的新手机号反复报给了方婷。然后,他又不放心地继续嘱咐道:“不要重复,如果没记住,就重新用公用电话拨我以前的号码。”说完,江雄挂上电话,走出了电话亭。 江雄一边开着车,一边认真地留意有无车辆跟踪。在确定没有尾巴之后,他将车停在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他新买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江雄迫不及待地接听,果然是方婷。 “阿雄,出了什么事?”听筒里传来方婷压得很低的询问声。从她呼在麦克上的气息声可以推断,她打电话时是用手罩在嘴上的。 “婷,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现在有危险,我要立即带你离开江东市!” “怎么回事?”方婷的语气里透着不安。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该怎么说呢?有人用你的安全来要挟我,让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而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所以……——你近来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吗?”时间紧迫,江雄不想在电话里说太多,可他却不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该如何把事情表述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方婷似乎在回忆。接着,她说道:“有,近一段时间来,不管走到哪里,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 江雄的心愈发沉重了,他已真切地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曾叔的话显然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在江雄的记忆里,曾叔说话从来都是落地是金的。看来,这次回来想与方婷会面,并从曾叔手下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方婷,显然是不现实的了。 “阿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谁在拿我的安全来要挟你,你又违背了谁的意愿?”方婷不解地问道,声音也明显大了许多。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见面后我再告诉你。”江雄不想在电话里过多解释,他的大脑在极力思考着如何摆脱当前的困境。 “阿雄,我走容易,可我不能丢下父母。”方婷说出了她的担忧。 这正是江雄倍感头痛的。方婷已在曾叔的监控之中,带她一个人走已有很大难度,如果再加上她重病的父亲和她母亲,这件事就难上加难了。但是,这件事不管多难他都必须要做——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而这一次,该是为自己了! 江雄还在思考中,而方婷已经开始了她的安排:“要不这样,我父亲的手术做完后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我先安排他们离开这里,等我安置妥当后,再和你联络。” 这时江雄已经有了主意。他不能让方婷独自去处理这件事,否则,就算他与方婷远走高飞,而方婷的父母又将成为曾叔用来要挟他的筹码。 “你看这样……”江雄边说,边完善着自己的构想,他想到了一个他和方婷都熟悉的地方,“既然伯父能够自己活动,不如你带着他去古桥镇游玩,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安排。” “游玩?”方婷满腹狐疑,大约在心里掂量着她父亲的身体状况。 “我是说你们以旅游休养的名义来古桥镇,然后我带你们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江雄一时也想不到哪个地方更安全,总之先带他们逃离曾叔的控制再说。 “可是……”方婷似有难言之隐,“可是这一两天我们还没法离开江东市。” “怎么?”江雄略感意外。 “是这样,我父亲术后用的抗排异的药还没配齐。而且——而且医生这两天还安排要复查,所以……所以两天之后才能成行。”方婷显得有些犹豫,她大概对江雄的安排感觉心里没底。 “两天……”江雄感觉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两天后,如果曾叔知道了他已放弃刺杀邬楚君,那方婷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他在飞速地想着应对的办法。曾叔应该不会知道昨晚他与邬楚君之间所发生的事,除非那个毛婶是曾叔安排进去的。当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毛婶照顾着邬楚君的饮食起居,如果她是曾叔的人,就不需要再派自己这个级别的杀手了。但是,如果曾叔的人发现邬楚君彻底消失后,整件事也就败露了。 “阿雄,我……”方婷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她才接着说道:“还是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再电话联络你吧?” “这样吧,阿婷。”江雄迅速打断了方婷犹豫不决的话,此时他不需要这样的语言来干扰他的决断。下一步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明晰起来,他紧接着说道:“你先处理你父亲药品和复查的事宜。等问题解决后,你去租一台出租车,你也用不着回避什么人,就说是去古桥镇游玩就好。等你们的车进入高速公路后,你再用新办的手机打我现在这个号码,到时我会告诉你我们的见面方式和地点。记住,你以前的手机很可能已被人监听,走之前丢了它!” “可是,阿雄……” “别再跟我争了!事情非常紧急,就按我说的去做,好吗?”江雄不想再节外生枝。 方婷沉默了片刻,感觉得出她在犹豫。终于,她叹出一口气,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办。——这两天你千万千万要当心啊!” 结束了与方婷的通话,江雄默默地坐在车中,思考着他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想到不久之后就又能与方婷重聚,他的内心不禁温暖起来。可是这件事情很棘手,很可能从此后,方婷一家就会进入到一种动荡的生活状态中来。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别无选择。 江雄默默地拔出了手枪。如果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控制,威胁到方婷一家人生命安全的话,那他将毫不犹豫地用这把枪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当然,如果曾叔的手下胆敢与他硬拼的话,那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无情的子弹!十年来,他一直都是被动地为别人去杀人,而这一次,该是为自己了! 一道闪电劈来,映亮了江雄紧咬牙关的,岩雕石刻般的脸,他的眼中重又迸发出森然阴冷的光来。他驾着车,冲入了重重的雨雾之中,向着古桥镇方向疾驰而去…… 二 江雄考虑了很多方案,最终都被他一一排除了。 时间很仓促,他无法去很远的地方寻找隐身之所,也只能在古桥镇周边五十公里半径的范围内去找。其实距离的远近并不重要,曾叔的眼线遍布世界各地,躲到哪里都不安全,能逃离这些眼线的监视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寻找藏身之地绝不能自己开车。他所驾驶的这台车十之八九已经暴露,他必须要对车辆进行相应的处理。 一路上,江雄都在通过后视镜不时地观察着后方。在他确定无车辆跟踪——或者说摆脱了哪怕有一点跟踪嫌疑的车辆后——他把车开到了距离古桥镇二十多公里之外的一座县级市。 这座县级市颇具规模,人口较稠密,也比较繁华。 江雄在城西找了一家生意冷清,但有车辆升降设备的修理铺,他给了年轻的老板50元钱,假称要准备长途自驾游,想借这个修理铺检查一下车辆状况。他自行检查,并不需要店主动手。 年轻的店主跟江雄讨价还价一番,又要了50元之后,乐颠颠地自己坐到角落的电脑前玩游戏去了。 江雄把车辆升起来,将车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个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检查的结果他很满意。车上没有被人安装电子跟踪装置,也没有爆炸物之类的东西。当然,车辆自身的一切状况也都十分良好。 江雄又将车牌翻转器拆下,装到后排地板下方的暗格中并锁好。然后,他驾车离开了这家修理铺。 简单吃过晚餐。天黑后,江雄又驾车到了城南,他打听到这里有一家专门进行车辆改色的地方。时间紧迫,他不想采用传统喷漆的方式来改色,选用车身贴膜就再合适不过了。而且想变回之前的颜色,只须将车身贴膜揭去即可。 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江雄将车停在了那家车辆装潢店的门前。江雄与店主进行了简单的沟通,讲明要将原本的墨绿色改成银白色。因这款车仍有一家企业在生产销售,所以要求改色后要贴上与该厂同款的装饰拉花。 江雄并不在乎价钱,所以这笔交易很快便谈妥。江雄主动付了一半的款,只要求店主立即安排人手施工。店主承诺,最迟到第二天下午即可交车。 江雄留了店主的电话后,便匆匆离开了这家店。 趁着夜色,江雄准备在这座县级市的周边先找一个安全的藏匿地点…… 三 到第三天中午,江雄已经安排好了三个藏身之所。每个地方他都给房东交了押金,并按照各个房东的不同要求预付了一至三个月的房租。 最后一个地点是江雄最为满意的。这是一个紧邻工业区的村庄,村民们纷纷建起了小楼,出租给工业区内规模较小的工厂用做职工宿舍使用。因为这里住的人又多又杂,突然出现几个生面孔也不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而且这个村庄背靠青山,其它三面皆通公路,是个可退可进的理想之地。 村庄内的中午还是比较安静,年轻人都去附近的工厂做工去了。只有村口的几家餐馆,因建在大路边,所以还不时有过路的车辆停下来休息,就餐。 江雄此时就坐在其中一家规模较小,生意也较为冷清的餐馆内,他慢慢地用着餐,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在机警地观察着周遭的人和事物。 饭才吃到一半,新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江雄取出一看,是方婷用新号码打过来的。 江雄立即接通电话。在确定对方就是方婷后,他对着听筒低声说了句:“等我一下,先别挂。”然后迅速结了帐,走出了餐馆。 江雄顺大路走出几十米,来到路边的一颗大树下,这才对着听筒说:“好了,可以说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嗯,我刚把父母送走,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方婷用压低了的声音说道。 “你把父母送走了?怎么回事?!”江雄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是这样,我父亲行动不便,我不想让他四处奔波。再说,如果真像你所说很危险的话,我也不想让他们受到牵连。” “可是……”江雄感觉事情有些复杂了。虽然他带着方婷一个人更为方便,可她的父母一旦落入曾叔的手里,这事情就麻烦了。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父母已经回清迈去了,在那边有我叔叔一家会照顾他们的。”方婷的语气显得非常自信。 事已至此,江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他觉得方婷这事办得太过鲁莽,可他也无法把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告知方婷,如果她惊慌失措,那事情就更难办了。目前他唯一能考虑的,就是先安全地接到方婷后,再做其它打算。 “那……那我明天一早就出发?”方婷小心翼翼地问道。江雄的短暂沉默似乎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好,明天越早越好!”江雄赶紧接口道。他其实更想让方婷立即就出发,可自己这边车辆还没有准备好,急于求成也只会坏事。他又紧接着补充道:“按原定计划,你明天包一台正规出租车,等车上了高速路之后,你再来电话告诉你们的车牌号和位置,然后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那我们……明天见。”方婷的语气里透着某种不安。停顿了一秒,她突然又语带颤抖地说道:“阿雄,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啊!” “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江雄的微闭的眼中,迸射出了两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四 在一处没有路灯,也没有摄像监控的地方,江雄下了车。 正在关闭的车门还在空气中画着弧线,怕有意外的黑车司机已经猛轰油门仓惶而去了…… 江雄隐身在路边黑暗的树丛中,观察了片刻。直等到刚才乘坐的那台车从视野中消失,在百米开外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下一道排气管喷出的淡白色蒸汽时,他断定无人跟踪,这才走出阴影,向两公里之外的汽车改色店匆匆而去。 一道雪亮的车灯从身后射来,江雄下意识地跨过路边林带,闪身进入了地砖破旧不堪的人行道。一台黑色的轿车疾驰而过,那车轮卷起的纷扬落叶似乎在告诉他,寒冷的季节转眼就要到来了…… 江雄时慢时快,遇到阴暗且浓密的树丛他便略作停留,佯装接电话或系鞋带,双眼却在暗暗地四处打量。他心中谨记着方婷的嘱托,要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将危险带到自己最心爱的人身边! 确定无人跟踪后,江雄拐入右侧的一条小巷,那里有一家很小的商店还亮着灯,商店的门口悬挂着公用电话的标志。 商店果然还在营业,店主正在电脑前玩斗地主。 江雄走进去,买了几块巧克力,然后对店主说:“手机没电了,你这公用电话能用吗?” 店主简单应了声:“能,你打就是了。”然后便立即回到电脑前出牌去了。 江雄拨通了汽车装潢店老板的手机。好一阵,装潢店老板才接听了电话。江雄从他倦怠的声音和连续的哈欠判断,这人应该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 江雄刚表明用意,装潢店老板的声音立即夸张起来:“现在取车?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不在店里,而且我已经睡下了。老大,这都几点了,昨天就改好了,怎么到现在才取?” “我有急用。”江雄冷冷地说道,“这样吧,你现在赶回店里,我把余款付清,额外再加你两百元。” “哦,好的,好的!”店主的语气立即愉悦起来,“您在我店门口吗?您稍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赶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而这一次,该是为自己了! 江雄还在思考中,而方婷已经开始了她的安排:“要不这样,我父亲的手术做完后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我先安排他们离开这里,等我安置妥当后,再和你联络。” 这时江雄已经有了主意。他不能让方婷独自去处理这件事,否则,就算他与方婷远走高飞,而方婷的父母又将成为曾叔用来要挟他的筹码。 “你看这样……”江雄边说,边完善着自己的构想,他想到了一个他和方婷都熟悉的地方,“既然伯父能够自己活动,不如你带着他去古桥镇游玩,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安排。” “游玩?”方婷满腹狐疑,大约在心里掂量着她父亲的身体状况。 “我是说你们以旅游休养的名义来古桥镇,然后我带你们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江雄一时也想不到哪个地方更安全,总之先带他们逃离曾叔的控制再说。 “可是……”方婷似有难言之隐,“可是这一两天我们还没法离开江东市。” “怎么?”江雄略感意外。 “是这样,我父亲术后用的抗排异的药还没配齐。而且——而且医生这两天还安排要复查,所以……所以两天之后才能成行。”方婷显得有些犹豫,她大概对江雄的安排感觉心里没底。 “两天……”江雄感觉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两天后,如果曾叔知道了他已放弃刺杀邬楚君,那方婷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他在飞速地想着应对的办法。曾叔应该不会知道昨晚他与邬楚君之间所发生的事,除非那个毛婶是曾叔安排进去的。当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毛婶照顾着邬楚君的饮食起居,如果她是曾叔的人,就不需要再派自己这个级别的杀手了。但是,如果曾叔的人发现邬楚君彻底消失后,整件事也就败露了。 “阿雄,我……”方婷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她才接着说道:“还是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再电话联络你吧?” “这样吧,阿婷。”江雄迅速打断了方婷犹豫不决的话,此时他不需要这样的语言来干扰他的决断。下一步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明晰起来,他紧接着说道:“你先处理你父亲药品和复查的事宜。等问题解决后,你去租一台出租车,你也用不着回避什么人,就说是去古桥镇游玩就好。等你们的车进入高速公路后,你再用新办的手机打我现在这个号码,到时我会告诉你我们的见面方式和地点。记住,你以前的手机很可能已被人监听,走之前丢了它!” “可是,阿雄……” “别再跟我争了!事情非常紧急,就按我说的去做,好吗?”江雄不想再节外生枝。 方婷沉默了片刻,感觉得出她在犹豫。终于,她叹出一口气,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办。——这两天你千万千万要当心啊!” 结束了与方婷的通话,江雄默默地坐在车中,思考着他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想到不久之后就又能与方婷重聚,他的内心不禁温暖起来。可是这件事情很棘手,很可能从此后,方婷一家就会进入到一种动荡的生活状态中来。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别无选择。 江雄默默地拔出了手枪。如果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控制,威胁到方婷一家人生命安全的话,那他将毫不犹豫地用这把枪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当然,如果曾叔的手下胆敢与他硬拼的话,那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无情的子弹!十年来,他一直都是被动地为别人去杀人,而这一次,该是为自己了! 一道闪电劈来,映亮了江雄紧咬牙关的,岩雕石刻般的脸,他的眼中重又迸发出森然阴冷的光来。他驾着车,冲入了重重的雨雾之中,向着古桥镇方向疾驰而去…… 二 江雄考虑了很多方案,最终都被他一一排除了。 时间很仓促,他无法去很远的地方寻找隐身之所,也只能在古桥镇周边五十公里半径的范围内去找。其实距离的远近并不重要,曾叔的眼线遍布世界各地,躲到哪里都不安全,能逃离这些眼线的监视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寻找藏身之地绝不能自己开车。他所驾驶的这台车十之八九已经暴露,他必须要对车辆进行相应的处理。 一路上,江雄都在通过后视镜不时地观察着后方。在他确定无车辆跟踪——或者说摆脱了哪怕有一点跟踪嫌疑的车辆后——他把车开到了距离古桥镇二十多公里之外的一座县级市。 这座县级市颇具规模,人口较稠密,也比较繁华。 江雄在城西找了一家生意冷清,但有车辆升降设备的修理铺,他给了年轻的老板50元钱,假称要准备长途自驾游,想借这个修理铺检查一下车辆状况。他自行检查,并不需要店主动手。 年轻的店主跟江雄讨价还价一番,又要了50元之后,乐颠颠地自己坐到角落的电脑前玩游戏去了。 江雄把车辆升起来,将车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个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检查的结果他很满意。车上没有被人安装电子跟踪装置,也没有爆炸物之类的东西。当然,车辆自身的一切状况也都十分良好。 江雄又将车牌翻转器拆下,装到后排地板下方的暗格中并锁好。然后,他驾车离开了这家修理铺。 简单吃过晚餐。天黑后,江雄又驾车到了城南,他打听到这里有一家专门进行车辆改色的地方。时间紧迫,他不想采用传统喷漆的方式来改色,选用车身贴膜就再合适不过了。而且想变回之前的颜色,只须将车身贴膜揭去即可。 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江雄将车停在了那家车辆装潢店的门前。江雄与店主进行了简单的沟通,讲明要将原本的墨绿色改成银白色。因这款车仍有一家企业在生产销售,所以要求改色后要贴上与该厂同款的装饰拉花。 江雄并不在乎价钱,所以这笔交易很快便谈妥。江雄主动付了一半的款,只要求店主立即安排人手施工。店主承诺,最迟到第二天下午即可交车。 江雄留了店主的电话后,便匆匆离开了这家店。 趁着夜色,江雄准备在这座县级市的周边先找一个安全的藏匿地点…… 三 到第三天中午,江雄已经安排好了三个藏身之所。每个地方他都给房东交了押金,并按照各个房东的不同要求预付了一至三个月的房租。 最后一个地点是江雄最为满意的。这是一个紧邻工业区的村庄,村民们纷纷建起了小楼,出租给工业区内规模较小的工厂用做职工宿舍使用。因为这里住的人又多又杂,突然出现几个生面孔也不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而且这个村庄背靠青山,其它三面皆通公路,是个可退可进的理想之地。 村庄内的中午还是比较安静,年轻人都去附近的工厂做工去了。只有村口的几家餐馆,因建在大路边,所以还不时有过路的车辆停下来休息,就餐。 江雄此时就坐在其中一家规模较小,生意也较为冷清的餐馆内,他慢慢地用着餐,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在机警地观察着周遭的人和事物。 饭才吃到一半,新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江雄取出一看,是方婷用新号码打过来的。 江雄立即接通电话。在确定对方就是方婷后,他对着听筒低声说了句:“等我一下,先别挂。”然后迅速结了帐,走出了餐馆。 江雄顺大路走出几十米,来到路边的一颗大树下,这才对着听筒说:“好了,可以说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嗯,我刚把父母送走,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方婷用压低了的声音说道。 “你把父母送走了?怎么回事?!”江雄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是这样,我父亲行动不便,我不想让他四处奔波。再说,如果真像你所说很危险的话,我也不想让他们受到牵连。” “可是……”江雄感觉事情有些复杂了。虽然他带着方婷一个人更为方便,可她的父母一旦落入曾叔的手里,这事情就麻烦了。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父母已经回清迈去了,在那边有我叔叔一家会照顾他们的。”方婷的语气显得非常自信。 事已至此,江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他觉得方婷这事办得太过鲁莽,可他也无法把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告知方婷,如果她惊慌失措,那事情就更难办了。目前他唯一能考虑的,就是先安全地接到方婷后,再做其它打算。 “那……那我明天一早就出发?”方婷小心翼翼地问道。江雄的短暂沉默似乎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好,明天越早越好!”江雄赶紧接口道。他其实更想让方婷立即就出发,可自己这边车辆还没有准备好,急于求成也只会坏事。他又紧接着补充道:“按原定计划,你明天包一台正规出租车,等车上了高速路之后,你再来电话告诉你们的车牌号和位置,然后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那我们……明天见。”方婷的语气里透着某种不安。停顿了一秒,她突然又语带颤抖地说道:“阿雄,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啊!” “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江雄的微闭的眼中,迸射出了两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四 在一处没有路灯,也没有摄像监控的地方,江雄下了车。 正在关闭的车门还在空气中画着弧线,怕有意外的黑车司机已经猛轰油门仓惶而去了…… 江雄隐身在路边黑暗的树丛中,观察了片刻。直等到刚才乘坐的那台车从视野中消失,在百米开外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下一道排气管喷出的淡白色蒸汽时,他断定无人跟踪,这才走出阴影,向两公里之外的汽车改色店匆匆而去。 一道雪亮的车灯从身后射来,江雄下意识地跨过路边林带,闪身进入了地砖破旧不堪的人行道。一台黑色的轿车疾驰而过,那车轮卷起的纷扬落叶似乎在告诉他,寒冷的季节转眼就要到来了…… 江雄时慢时快,遇到阴暗且浓密的树丛他便略作停留,佯装接电话或系鞋带,双眼却在暗暗地四处打量。他心中谨记着方婷的嘱托,要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将危险带到自己最心爱的人身边! 确定无人跟踪后,江雄拐入右侧的一条小巷,那里有一家很小的商店还亮着灯,商店的门口悬挂着公用电话的标志。 商店果然还在营业,店主正在电脑前玩斗地主。 江雄走进去,买了几块巧克力,然后对店主说:“手机没电了,你这公用电话能用吗?” 店主简单应了声:“能,你打就是了。”然后便立即回到电脑前出牌去了。 江雄拨通了汽车装潢店老板的手机。好一阵,装潢店老板才接听了电话。江雄从他倦怠的声音和连续的哈欠判断,这人应该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 江雄刚表明用意,装潢店老板的声音立即夸张起来:“现在取车?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不在店里,而且我已经睡下了。老大,这都几点了,昨天就改好了,怎么到现在才取?” “我有急用。”江雄冷冷地说道,“这样吧,你现在赶回店里,我把余款付清,额外再加你两百元。” “哦,好的,好的!”店主的语气立即愉悦起来,“您在我店门口吗?您稍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赶过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心里骂江雄骂得更凶了。 江雄走出了商店,一阵寒风吹来,浑身都感觉冷飕飕的。江雄从衣袋中掏出刚买的巧克力,撕开包装便塞进嘴里,他需要迅速补充热量。然后,他便大踏步地向汽车装潢店方向走去。 天已经很黑了。本来这一带就是这座县级市的郊区,因而一路上极少能见到车辆和行人。 江雄疾行了一段时间后,在人体运动和巧克力的双重作用下,他的体温已迅速得到回升,身体又再度充满了力量。 已经快进入市区了,离汽车装潢店也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路程。江雄再度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一切正常。他长出了口气,沿大路向东再走了几十米,然后向北拐入了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 江雄记得,这条街道的右侧是一个开盘不久的住宅小区,与住宅区一墙之隔的是一个大型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周边几个地区的农副产品都集中在这里交易。从这条街道穿过去,是前往目的地最近的道路,如果想绕过住宅区和市场的话,就要多走几百米路。 江雄记得,两天前从这里过时,街上的两盏路灯还有一盏是亮着的。可不知是仅剩下的这盏灯坏了,还是该线路发生了故障,整个街道黑黢黢的。好在天空还有一弯新月,依稀还能看到街道两侧稀疏停放着的车辆。 江雄在街角的黑暗处停留了片刻。待眼睛已完全适应了黑暗,并对周围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后,他走入了这条街道。 正走着,空气中飘过来一股淡淡的异味。江雄迅速做出判断,这是机油经高温后散发出来的味道,估计是某车不久前加注机油时,不慎洒在了发动机上。从浓度和温度来判断,发出味道的这台车熄火的时间应该很短。 与此同时,江雄已经立即判断出,这味道就来自于前方距他八九米开外的轿车。令他惊异的是,这台车正是不久前从他身后驶过,车轮卷起了落叶的那台黑色轿车。 车终究是比人快很多。但令江雄不解的是,按道理这车应早他十几分钟到达,可照他的判断,在这种气温下,这车熄火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分钟。 看看旁边新建的住宅小区,江雄似乎明白了什么。想来这是某男送某女夜归,临别前缠绵了一番,最终难舍难分,决定一同过夜。可住宅区的大门开在他刚走过来的大路边,他却根本没看到人影,莫非人仍在车上? 从闻到气味到做出判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江雄不想有不相干的人注意他,于是立即改变行进路线,跨下路牙,朝马路对面快步走去。 静夜中,江雄听到了电动车窗玻璃降下的声音,车里果然有人!他加快了步伐,有一种不祥想的预感向他袭来。他飞速地扭头向那辆车扫了一眼,借着惨淡的月光,他发现,一支乌黑的枪管正从徐徐下降的后车窗中伸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江雄的身体箭一般向前猛扑出去!一发子弹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叫声从他左耳上方的头皮掠过。他刚一落地,便飞速地滚动着身体。他闻见了自己头发与子弹摩擦发出的焦糊味,他明白,刚才与死神的距离是多么的微乎其微!糟糕的是,枪手选择的猎杀地点显然是有准备的,马路对面有十米左右的空挡没有停车,距离江雄最近的一台车也有五六米的距离! 滚动着的江雄已经拔枪在手,可他根本没有时间瞄准射击。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躲到离他最近的那台车后面,先保住命再说! 紧接着又是两声沉闷的爆响,显然,杀手的枪上安装了消音器。子弹打在江雄身后的墙壁上,击中的瓷砖碎片“噼噼啪啪”地四处飞溅着。飞速滚动着的江雄仅能分辨出杀手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杀手的面容,但他能感觉到,杀手是戴了套头面罩的。 又是一连串沉闷的爆响。江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接着他便滚到一台停放的车后面一动不动了…… 早在第一枪打出时,那台黑色轿车已经点火发动了,杀手显然不止一个人。这时,那台车猛地冲下了路牙,在路中间做了个漂亮的180°掉头漂移,车轮与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声。接着,便猛踩油门迅速撤离了。 江雄是故意哀嚎一声,佯装被击中的。此时,他举着手枪,瞄着远去的黑色轿车,最终放弃了射击。他的枪没有安装消音器;而且黑暗中他也无法判断车里人的具体位置;从后面射击就算打爆后轮也不能阻止车辆的行进,反而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活着岂不更加坏事? 江雄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原地。他要防止对手的二次进攻;同时,他也担心现场还留有其它埋伏。几分钟后,他认为危险已基本排除,这才背靠着墙坐了起来。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但枪柄仍紧紧地握在手中——有枪在手的江雄是无比强大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江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他违抗了指令,等待他的只能是同行的追杀。问题是,曾叔又怎么知道他放弃了猎杀呢?而且他先前的手机已经关机并拔出了卡,这些刺客又怎么知道他的行进路线的呢?他和方婷的通话用的都是新办的手机,,对方又是怎么弄清他不断移动的位置的呢? 问题一定出在这里。江雄掏出了组织给他配发的那部手机,这里面一定安有非常隐蔽的电子追踪器。可追踪器又安装在什么位置呢?这些天他担心出事,这部手机他仔细检查过很多遍,却从未发现有问题。看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丢弃这部手机了。 江雄插上卡,重新打开了手机,又看了一遍方婷曾发给他的那条短信,“我爱你”三个字依旧令他心潮澎湃。他最后又看了一眼,终于狠狠心,删去了手机内所有的内容。然后将卡取出,将手机插在了他旁边这台轿车底盘的发动机护板里,随后,他将手机卡从下水道井盖的开孔中丢了下去。 方婷!此时方婷一定正处于危险中吧? 江雄有些懊恼。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因为自己的一时仁慈而变得难以收拾。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会杀邬楚君母女吗?答案依然是否定的。事已至此,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着手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正理。必须立即将方婷从危难中解救出来,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江雄不敢再作停留,手臂一撑,腾身而起,向汽车装潢店方向匆匆而去…… 一路上都很正常。等江雄来到那家店铺时,他发现店主已经先他一步赶到了。 江雄仔细检查了一遍车辆。技师的手工很精湛,每个细节都处理得十分到位,单从外观上看,就如同刚出厂的新车一样。最让江雄感到欣慰的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其他人对这台车做过手脚。 江雄付完款后,便驾车离开了。他没有开车灯,一路开到城外,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江雄用新办的手机拨打了方婷的电话。电话立即接通,可只响了两声便中断了,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江雄知道,这是方婷那边压掉了电话。 是方婷不方便接电话,还是方婷已落入了曾叔的手中?江雄的心揪了起来。几分钟后,他硬着头皮又拨打一遍,却发现方婷那边已经关机了。 一时间,江雄有些茫然了。是立即赶往江东市,还是坚持原先的约定?因联络不到方婷,这让他颇感为难。思想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先按照原计划实施再说,毕竟那是他与方婷最后的约定。 夜色中,江雄摸索着,将牌照翻转器再度装到车上。然后向着高速路方向开去…… 五 出租车载着方婷驶上了高速公路。按照事先的约定,她开机并拨通了江雄的电话。 对方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立即接听了。“是你吗?”话筒中传来江雄低沉而焦急的声音。 “嗯,是我……我租了车,已经上高速了。”方婷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 “喔——”江雄如释重负,“一切——还正常吗?”江雄小心翼翼地问道。 “遇到些麻烦,不过已经不妨事了。”方婷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些,可她的语气中还透着几许紧张。 江雄立即便理解了方婷昨晚不接他的电话并关机,但他已没有时间再听她详细解释了。他用压低了的声音说:“别开口,只听我说……” 方婷立即压紧了听筒,以避免前座的出租司机听到江雄的说话。她仔细听完了江雄的嘱咐,然后挂掉了电话。 ——————————————————————— 半小时后,方婷对司机说道:“前面服务区请拐进去停一下,我要去办点事。” 司机从后视镜上瞄了一眼后座美丽的女乘客,推断她要方便,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方婷将约定好的车费递到前座:“车费提前给您。等会儿我下了车,如果十五分钟后还不来找您的话,您就可以拿着这钱回去了。” “哦?”司机颇感意外,因为这还不到约定路程的一半。但瞬间他明白过来,这可能与之前乘客所拨打的电话有关,他没有追问原因,心中只是盘算着,这样的好事最终能不能成为现实。 没过多久,出租车停在了高速路边服务区的停车场里。 “十五分钟。”方婷强调了一下与司机的约定,之后下了车。 方婷先在服务区的商店里买了一点零食和一包面巾纸,然后不紧不慢地绕过出租车司机的视线,朝卫生间走去。 正要进厕所大门时,突然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急忙忙想抢先一步,将她差点撞到。亏得那男人手疾眼快将她扶起。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多了一只纸袋! 正迷惑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悄声说:“进去再打开。”她听出了,那是江雄的声音。 ‘墨镜男’连声说着:“真对不起,抱歉,抱歉!”然后一溜烟跑入男厕所了。 方婷的心“怦怦”地跳着。她脸色微红地走入女厕中的一个隔间,然后迅速关上了门。她打开纸袋,取出了一套式样呆板的灰色套装;纸袋中还有一副金边眼镜,一个假发套和一个古怪的牙套,并附有一张字条。 按照字条上内容的要求,方婷换上了灰色套装,戴上了假发套、金边平光眼镜和古怪的牙套。她从自己的提包中取出化妆镜一看,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镜中的她已完全变了样——真令她颇为不爽——现在的她成了一个头发枯黄的老女人。最接受不了的是,她竟然有一口暴牙! 方婷心中不停地咒骂着江雄。她将字条撕碎并冲入了下水道,趁没人注意,她走出了卫生间。在停车场,她看到了载她前来的那台出租车,而司机正倚靠着车前门,不停地看着表呢。 方婷从出租车司机面前走过,那司机正眼都没看她一下。她心里骂江雄骂得更凶了。 方婷径直走到停车场的最北角,拉开了车牌尾号是e62的越野车的右后门。前座的司机扭过头,方婷看到了一张胡子拉碴,戴着一副黑框宽边墨镜的糙男的脸。那糙男开心地冲她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看到那灿烂笑容中雪白的牙齿,方婷的不快立即抛到九霄云外了,她的心急促地跳着,浑身绵软地从后门上了车。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心里骂江雄骂得更凶了。 江雄走出了商店,一阵寒风吹来,浑身都感觉冷飕飕的。江雄从衣袋中掏出刚买的巧克力,撕开包装便塞进嘴里,他需要迅速补充热量。然后,他便大踏步地向汽车装潢店方向走去。 天已经很黑了。本来这一带就是这座县级市的郊区,因而一路上极少能见到车辆和行人。 江雄疾行了一段时间后,在人体运动和巧克力的双重作用下,他的体温已迅速得到回升,身体又再度充满了力量。 已经快进入市区了,离汽车装潢店也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路程。江雄再度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一切正常。他长出了口气,沿大路向东再走了几十米,然后向北拐入了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 江雄记得,这条街道的右侧是一个开盘不久的住宅小区,与住宅区一墙之隔的是一个大型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周边几个地区的农副产品都集中在这里交易。从这条街道穿过去,是前往目的地最近的道路,如果想绕过住宅区和市场的话,就要多走几百米路。 江雄记得,两天前从这里过时,街上的两盏路灯还有一盏是亮着的。可不知是仅剩下的这盏灯坏了,还是该线路发生了故障,整个街道黑黢黢的。好在天空还有一弯新月,依稀还能看到街道两侧稀疏停放着的车辆。 江雄在街角的黑暗处停留了片刻。待眼睛已完全适应了黑暗,并对周围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后,他走入了这条街道。 正走着,空气中飘过来一股淡淡的异味。江雄迅速做出判断,这是机油经高温后散发出来的味道,估计是某车不久前加注机油时,不慎洒在了发动机上。从浓度和温度来判断,发出味道的这台车熄火的时间应该很短。 与此同时,江雄已经立即判断出,这味道就来自于前方距他八九米开外的轿车。令他惊异的是,这台车正是不久前从他身后驶过,车轮卷起了落叶的那台黑色轿车。 车终究是比人快很多。但令江雄不解的是,按道理这车应早他十几分钟到达,可照他的判断,在这种气温下,这车熄火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分钟。 看看旁边新建的住宅小区,江雄似乎明白了什么。想来这是某男送某女夜归,临别前缠绵了一番,最终难舍难分,决定一同过夜。可住宅区的大门开在他刚走过来的大路边,他却根本没看到人影,莫非人仍在车上? 从闻到气味到做出判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江雄不想有不相干的人注意他,于是立即改变行进路线,跨下路牙,朝马路对面快步走去。 静夜中,江雄听到了电动车窗玻璃降下的声音,车里果然有人!他加快了步伐,有一种不祥想的预感向他袭来。他飞速地扭头向那辆车扫了一眼,借着惨淡的月光,他发现,一支乌黑的枪管正从徐徐下降的后车窗中伸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江雄的身体箭一般向前猛扑出去!一发子弹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叫声从他左耳上方的头皮掠过。他刚一落地,便飞速地滚动着身体。他闻见了自己头发与子弹摩擦发出的焦糊味,他明白,刚才与死神的距离是多么的微乎其微!糟糕的是,枪手选择的猎杀地点显然是有准备的,马路对面有十米左右的空挡没有停车,距离江雄最近的一台车也有五六米的距离! 滚动着的江雄已经拔枪在手,可他根本没有时间瞄准射击。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躲到离他最近的那台车后面,先保住命再说! 紧接着又是两声沉闷的爆响,显然,杀手的枪上安装了消音器。子弹打在江雄身后的墙壁上,击中的瓷砖碎片“噼噼啪啪”地四处飞溅着。飞速滚动着的江雄仅能分辨出杀手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杀手的面容,但他能感觉到,杀手是戴了套头面罩的。 又是一连串沉闷的爆响。江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接着他便滚到一台停放的车后面一动不动了…… 早在第一枪打出时,那台黑色轿车已经点火发动了,杀手显然不止一个人。这时,那台车猛地冲下了路牙,在路中间做了个漂亮的180°掉头漂移,车轮与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声。接着,便猛踩油门迅速撤离了。 江雄是故意哀嚎一声,佯装被击中的。此时,他举着手枪,瞄着远去的黑色轿车,最终放弃了射击。他的枪没有安装消音器;而且黑暗中他也无法判断车里人的具体位置;从后面射击就算打爆后轮也不能阻止车辆的行进,反而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活着岂不更加坏事? 江雄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原地。他要防止对手的二次进攻;同时,他也担心现场还留有其它埋伏。几分钟后,他认为危险已基本排除,这才背靠着墙坐了起来。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但枪柄仍紧紧地握在手中——有枪在手的江雄是无比强大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江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他违抗了指令,等待他的只能是同行的追杀。问题是,曾叔又怎么知道他放弃了猎杀呢?而且他先前的手机已经关机并拔出了卡,这些刺客又怎么知道他的行进路线的呢?他和方婷的通话用的都是新办的手机,,对方又是怎么弄清他不断移动的位置的呢? 问题一定出在这里。江雄掏出了组织给他配发的那部手机,这里面一定安有非常隐蔽的电子追踪器。可追踪器又安装在什么位置呢?这些天他担心出事,这部手机他仔细检查过很多遍,却从未发现有问题。看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丢弃这部手机了。 江雄插上卡,重新打开了手机,又看了一遍方婷曾发给他的那条短信,“我爱你”三个字依旧令他心潮澎湃。他最后又看了一眼,终于狠狠心,删去了手机内所有的内容。然后将卡取出,将手机插在了他旁边这台轿车底盘的发动机护板里,随后,他将手机卡从下水道井盖的开孔中丢了下去。 方婷!此时方婷一定正处于危险中吧? 江雄有些懊恼。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因为自己的一时仁慈而变得难以收拾。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会杀邬楚君母女吗?答案依然是否定的。事已至此,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着手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正理。必须立即将方婷从危难中解救出来,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江雄不敢再作停留,手臂一撑,腾身而起,向汽车装潢店方向匆匆而去…… 一路上都很正常。等江雄来到那家店铺时,他发现店主已经先他一步赶到了。 江雄仔细检查了一遍车辆。技师的手工很精湛,每个细节都处理得十分到位,单从外观上看,就如同刚出厂的新车一样。最让江雄感到欣慰的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其他人对这台车做过手脚。 江雄付完款后,便驾车离开了。他没有开车灯,一路开到城外,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江雄用新办的手机拨打了方婷的电话。电话立即接通,可只响了两声便中断了,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江雄知道,这是方婷那边压掉了电话。 是方婷不方便接电话,还是方婷已落入了曾叔的手中?江雄的心揪了起来。几分钟后,他硬着头皮又拨打一遍,却发现方婷那边已经关机了。 一时间,江雄有些茫然了。是立即赶往江东市,还是坚持原先的约定?因联络不到方婷,这让他颇感为难。思想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先按照原计划实施再说,毕竟那是他与方婷最后的约定。 夜色中,江雄摸索着,将牌照翻转器再度装到车上。然后向着高速路方向开去…… 五 出租车载着方婷驶上了高速公路。按照事先的约定,她开机并拨通了江雄的电话。 对方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立即接听了。“是你吗?”话筒中传来江雄低沉而焦急的声音。 “嗯,是我……我租了车,已经上高速了。”方婷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 “喔——”江雄如释重负,“一切——还正常吗?”江雄小心翼翼地问道。 “遇到些麻烦,不过已经不妨事了。”方婷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些,可她的语气中还透着几许紧张。 江雄立即便理解了方婷昨晚不接他的电话并关机,但他已没有时间再听她详细解释了。他用压低了的声音说:“别开口,只听我说……” 方婷立即压紧了听筒,以避免前座的出租司机听到江雄的说话。她仔细听完了江雄的嘱咐,然后挂掉了电话。 ——————————————————————— 半小时后,方婷对司机说道:“前面服务区请拐进去停一下,我要去办点事。” 司机从后视镜上瞄了一眼后座美丽的女乘客,推断她要方便,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方婷将约定好的车费递到前座:“车费提前给您。等会儿我下了车,如果十五分钟后还不来找您的话,您就可以拿着这钱回去了。” “哦?”司机颇感意外,因为这还不到约定路程的一半。但瞬间他明白过来,这可能与之前乘客所拨打的电话有关,他没有追问原因,心中只是盘算着,这样的好事最终能不能成为现实。 没过多久,出租车停在了高速路边服务区的停车场里。 “十五分钟。”方婷强调了一下与司机的约定,之后下了车。 方婷先在服务区的商店里买了一点零食和一包面巾纸,然后不紧不慢地绕过出租车司机的视线,朝卫生间走去。 正要进厕所大门时,突然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急忙忙想抢先一步,将她差点撞到。亏得那男人手疾眼快将她扶起。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多了一只纸袋! 正迷惑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悄声说:“进去再打开。”她听出了,那是江雄的声音。 ‘墨镜男’连声说着:“真对不起,抱歉,抱歉!”然后一溜烟跑入男厕所了。 方婷的心“怦怦”地跳着。她脸色微红地走入女厕中的一个隔间,然后迅速关上了门。她打开纸袋,取出了一套式样呆板的灰色套装;纸袋中还有一副金边眼镜,一个假发套和一个古怪的牙套,并附有一张字条。 按照字条上内容的要求,方婷换上了灰色套装,戴上了假发套、金边平光眼镜和古怪的牙套。她从自己的提包中取出化妆镜一看,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镜中的她已完全变了样——真令她颇为不爽——现在的她成了一个头发枯黄的老女人。最接受不了的是,她竟然有一口暴牙! 方婷心中不停地咒骂着江雄。她将字条撕碎并冲入了下水道,趁没人注意,她走出了卫生间。在停车场,她看到了载她前来的那台出租车,而司机正倚靠着车前门,不停地看着表呢。 方婷从出租车司机面前走过,那司机正眼都没看她一下。她心里骂江雄骂得更凶了。 方婷径直走到停车场的最北角,拉开了车牌尾号是e62的越野车的右后门。前座的司机扭过头,方婷看到了一张胡子拉碴,戴着一副黑框宽边墨镜的糙男的脸。那糙男开心地冲她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看到那灿烂笑容中雪白的牙齿,方婷的不快立即抛到九霄云外了,她的心急促地跳着,浑身绵软地从后门上了车。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也是杀手。 车随即启动。两人谁都没有做声。糙男打扮的江雄机警地观察着整个服务区的情况,尤其是随后进入服务区的车辆。还好,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对他们的离开表示特别的关注。 过了收费站,江雄开始提速。油门深踩,引擎轰鸣着,涡轮增压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极短的时间就超越了前方的几台车。江雄从后视镜观察后方的车,都规规矩矩地保持着各自的行驶状态,并没有其它车辆随之而异动。 前方就是出口。江雄松掉油门,摘掉五挡,利用空挡自然滑行减速。接近出口时,他才重新挂挡,继而深踩油门,由超车道跨越行车道直接插入匝道,迅速从出口驶离了高速公路。 转下立交匝道,后方并无尾随车辆,江雄径直驾车驶入了县级公路。通过后视镜,江雄远远看到一台银灰色轿车也驶下了高速路,但却从另一个方向朝省道而去了。 江雄又驾车走了一段距离,右拐进入了一个村庄。他把车停入一个巷道,足足等了三分钟,仍没有发现有车辆尾随。于是穿过村庄,顺着弯曲的乡间小路继续前行。 路的两边,是随地势分布的一块块不规则的农田;路的尽头,则是一座山,这座山既不高大也不险峻,但是植被却非常的茂密。 大约走了一公里的沙土路,已经来到了山脚下。供机动车行驶的道路已经终结,蜿蜒向上的只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 江雄将车切换到四驱模式,轰着油,顺着缓坡向山上开去。一直开到无法前行,他才将车停在了半山腰处一块相对平坦的杂树林中。 江雄拿着望远镜,下了车。他爬上旁边的一个山坡,躲在一处灌木丛后,仔细地观察着从高速公路驶下的车,以及他们刚才所经过道路上的情况。 而方婷从上车后就一直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她的男人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上车后她就用丝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美丽的,既带着几分不安,又流露出几分甜蜜的眼。 阳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刺眼。深秋的上午格外晴朗,阳光洒进车窗,让人感觉无比的舒适和温暖。方婷懒洋洋地斜靠在车的后座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透出羞涩,双眼也愈发妩媚了…… 江雄放下望远镜。没发现有跟踪的车辆,估计是他在服务区使的小伎俩收到了效果,他不禁感觉有几分得意。 “好了,现在我们安全了!”江雄愉快地大声宣布着。走过来,拉开了车的后门,看到了正在发呆的方婷。 方婷目光迷离地朝他看了一眼,江雄便感觉如饮了美酒般沉醉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到方婷身边的,但从方婷体内散发出的那特有的甜香气息在向他宣布:他深爱着的女人,终于又回来了!江雄的心“怦怦”地狂跳着,他伸出颤抖的手臂,揽向方婷的肩头,嘴也情不自禁地向着她的双眼吻了过去…… “别碰我!”方婷仿佛突然被唤醒般叫了起来。 正涌起浓情蜜意的江雄不禁吓了一跳,人如同被点穴般僵在了那里,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方婷也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跳,她有些羞涩地说:“你的脸……弄得乱七八糟的,让人感觉……像是别的男人。” 江雄这才想起自己是简单化了妆的。他赶紧撕去了粘在上面的假胡须和假眉毛,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这还不算完,他又取出湿面巾,认真地将自己的脸擦拭了一遍。 “现在——可以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婷不再作声。她眼含着期待,粉面羞红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爱的潮水在江雄身体内激荡着,他不顾一切地把方婷紧紧拥在了怀中。 方婷也在这一刻沉醉迷失了。她一双玉臂紧紧地缠住了爱人的脖颈,不顾一切地狂吻起来…… 他们在用灵与肉谱写着爱的乐章! 爱恋交织,云雨相融。欢愉如潮水般不断递进,浓情在耳鬓厮磨中不断升腾。终于,那意醉神迷的一刻如疾风暴雨般来临了!两个灵魂紧紧缠绕着,脱离了躯体冲天而上!直冲到天边尽头,才依着那青云薄雾,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轻轻地摇荡……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飘飞的魂魄才又回到了各自的躯体。两人紧紧相拥着不忍分开,仍在甜蜜地回味着刚才那妙到毫巅的奇异之旅。 突然,“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上! 惊乍之中,两人慌忙分开。江雄已拿枪在手;方婷则闪电般蜷缩起了下身,并用仍穿在上身的衣物尽可能地包裹住了身体。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珠颈斑鸠飞落在了引擎盖上。它“唧唧咕咕”地扭头叫着。不一会儿,又飞过来一只,落在了旁边。两只斑鸠嘴碰碰嘴,继而扑腾起翅膀,彼此“唧唧咕咕”地叫着,然后一同飞走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了一下。却发现方婷的脸早已羞得通红了。 江雄下车四处张望一番,见一切并无异常,才又重新坐回到了方婷的身边。 “快把衣服穿上吧……”方婷小声地提醒着。 可江雄却又不管不顾地再次将方婷拥入了怀中。 “这是什么,弄疼我了。”方婷勉强挣脱了江雄的怀抱,用手向自己的锁骨处摸去。 江雄赶紧支起身体,却发现由于太过用力,自己佩戴的那挂银锁的锁头,在方婷的锁骨处压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现在天凉了,你这么一直戴着它,也不觉得难受吗?”方婷用手触摸着那小小的锁头,脸色微变,有些动容。 “怎么会难受呢?再说,我怎么舍得摘!有了它我就相信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江雄得意地拎起锁链,在锁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好了,快穿吧。”方婷收敛了表情,推开江雄,开始飞快地穿起衣服来。 看到方婷那一脸的正色,江雄不无遗憾地撇了撇嘴,开始慢吞吞地穿起衣服来。 “好了,你该把银锁还给我了。”方婷禁住笑,向江雄伸过了手去。 “我干嘛要给?”江雄也飞快地套上了长袖恤衫,将那挂银锁遮盖住了。 “那银锁……我们说好你要还给我的……这次我父母发现我的银锁不见了,还在追问我呢。”方婷进一步解释道。 “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江雄期待着方婷的下文。 “哪还能怎么说,让狗给叼了呗。”方婷望着他期待的眼神,打趣道。 “你也没说是给未来女婿了?”江雄悻悻然撇了撇嘴。 “你想什么呢!”方婷的脸上洋溢起幸福,“好了,不说笑了,把银锁还我。” “这是你送给我的!现在就是我的东西,等哪天你嫁给我了我再还你。”江雄耍起了无赖。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借给我,我戴着让父母看过之后再给你。”方婷提出了一个变通的方法。 江雄想了想,总觉得一但方婷要回这家传之物,想和他分手就再无顾忌了。于是他摇摇头,说道:“不行,等我见过你父母之后再说。” “你怎么那么执拗。”方婷叹着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你想好了没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先等几天,看事态发展再说。”江雄故作轻松,他不想让方婷担惊受怕。 “就在这里?”方婷环望着这荒山野岭,一脸的茫然。 “当然啦!你看,这边景色多美,空气也好,那个的时候……还充满了野趣,嘿嘿嘿……”江雄逗弄着方婷。 “你嘿嘿个鬼喔!你愿意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嘿嘿好了……” “好了,当然不是这里。我已安排好了几个落脚地点,等天黑我们就离开这里。下一步,等他们的注意力从机场转移之后,我们去清迈找你父母。”说到这,江雄偷偷看了方婷一眼,补充道:“我一定要正式去提亲!”说完,江雄又裂开嘴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 “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红着脸沉吟了片刻之后,方婷问到。 “这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江雄收敛了笑容,语调也低沉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我不是好人,我……”他继续犹豫着,最终他鼓起了勇气:“我是个杀手。”说着,他扬起了头,静静地注视着方婷,等待着她的发落。 “哦,还有呢?”方婷在等待他的下文。 “怎么,你似乎并不感到吃惊?”江雄没想到方婷的反应会如此平淡。 “你说你是杀手,那么我告诉你,我也是杀手。”方婷歪着头,笑着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笑,”江雄知道方婷把他的话当玩笑了,于是又摸出了那把枪,举在了方婷面前,“我十年来一直为一个组织效力,我是……职业杀手。” “你真的是?”方婷这才脸色突变。看来刚才江雄拔枪时,方婷只顾整理衣服了。 江雄沉重地点了点头,无比复杂地看了方婷一眼,开始用低沉的语调诉说起自己的过去…… ———————————————————————— 讲述完毕,两人沉默了很久。 江雄低着头,鼓足了勇气问到:“你能接受吗,像我这样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杀过多少人?”方婷并没有直接回答。 “很多,我已经记不清了……”江雄低下了头,“但是,当我遇见你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生活了。” “也许是我害了你……”方婷目视前方,叹出了一口气。 “不,是你救了我!你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情,什么是良知。我终于明白,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了。我今后要洗心革面,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像普通人那样去过安定、平静的生活……”说着,江雄不安地看了方婷一眼。他不知道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她是否还能接受自己。 “你真的帮那个叫邬楚君的女人接了生?”方婷将信将疑地追问道,脸上多少带着些戏谑的表情。 “我违抗了指令,现在……现在可能会有些麻烦……很抱歉,连累到你了……”江雄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他的脸上满是愧疚。 “他们会怎样对你,严重吗?”方婷蹙着眉头,问道。 “肯定会有些麻烦,我毕竟违抗了指令。我最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你,所以才让你们赶紧离开江东。”江雄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年石屋中的场景。但他并不打算把昨晚遭人伏击的事告诉方婷,他不想让她受惊吓。 “那我们该怎么办?”方婷继续追问道。 “如果你愿意,我们去南美的热带雨林生活几年,等风头过去之后,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也就是说,我们从此就要去过逃亡的日子?”方婷的眼神黯淡下来了。 “其实他们的目标是我,并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他们会利用控制你来要挟我,所以,我想先把你们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再说。”江雄心里明白,关键时候只要自己肯付出生命的代价,曾叔是不会难为方婷一家的。 “带我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方婷失神地望着远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有你的父母。”江雄补充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也是杀手。 车随即启动。两人谁都没有做声。糙男打扮的江雄机警地观察着整个服务区的情况,尤其是随后进入服务区的车辆。还好,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对他们的离开表示特别的关注。 过了收费站,江雄开始提速。油门深踩,引擎轰鸣着,涡轮增压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极短的时间就超越了前方的几台车。江雄从后视镜观察后方的车,都规规矩矩地保持着各自的行驶状态,并没有其它车辆随之而异动。 前方就是出口。江雄松掉油门,摘掉五挡,利用空挡自然滑行减速。接近出口时,他才重新挂挡,继而深踩油门,由超车道跨越行车道直接插入匝道,迅速从出口驶离了高速公路。 转下立交匝道,后方并无尾随车辆,江雄径直驾车驶入了县级公路。通过后视镜,江雄远远看到一台银灰色轿车也驶下了高速路,但却从另一个方向朝省道而去了。 江雄又驾车走了一段距离,右拐进入了一个村庄。他把车停入一个巷道,足足等了三分钟,仍没有发现有车辆尾随。于是穿过村庄,顺着弯曲的乡间小路继续前行。 路的两边,是随地势分布的一块块不规则的农田;路的尽头,则是一座山,这座山既不高大也不险峻,但是植被却非常的茂密。 大约走了一公里的沙土路,已经来到了山脚下。供机动车行驶的道路已经终结,蜿蜒向上的只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 江雄将车切换到四驱模式,轰着油,顺着缓坡向山上开去。一直开到无法前行,他才将车停在了半山腰处一块相对平坦的杂树林中。 江雄拿着望远镜,下了车。他爬上旁边的一个山坡,躲在一处灌木丛后,仔细地观察着从高速公路驶下的车,以及他们刚才所经过道路上的情况。 而方婷从上车后就一直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她的男人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上车后她就用丝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美丽的,既带着几分不安,又流露出几分甜蜜的眼。 阳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刺眼。深秋的上午格外晴朗,阳光洒进车窗,让人感觉无比的舒适和温暖。方婷懒洋洋地斜靠在车的后座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透出羞涩,双眼也愈发妩媚了…… 江雄放下望远镜。没发现有跟踪的车辆,估计是他在服务区使的小伎俩收到了效果,他不禁感觉有几分得意。 “好了,现在我们安全了!”江雄愉快地大声宣布着。走过来,拉开了车的后门,看到了正在发呆的方婷。 方婷目光迷离地朝他看了一眼,江雄便感觉如饮了美酒般沉醉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到方婷身边的,但从方婷体内散发出的那特有的甜香气息在向他宣布:他深爱着的女人,终于又回来了!江雄的心“怦怦”地狂跳着,他伸出颤抖的手臂,揽向方婷的肩头,嘴也情不自禁地向着她的双眼吻了过去…… “别碰我!”方婷仿佛突然被唤醒般叫了起来。 正涌起浓情蜜意的江雄不禁吓了一跳,人如同被点穴般僵在了那里,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方婷也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跳,她有些羞涩地说:“你的脸……弄得乱七八糟的,让人感觉……像是别的男人。” 江雄这才想起自己是简单化了妆的。他赶紧撕去了粘在上面的假胡须和假眉毛,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这还不算完,他又取出湿面巾,认真地将自己的脸擦拭了一遍。 “现在——可以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婷不再作声。她眼含着期待,粉面羞红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爱的潮水在江雄身体内激荡着,他不顾一切地把方婷紧紧拥在了怀中。 方婷也在这一刻沉醉迷失了。她一双玉臂紧紧地缠住了爱人的脖颈,不顾一切地狂吻起来…… 他们在用灵与肉谱写着爱的乐章! 爱恋交织,云雨相融。欢愉如潮水般不断递进,浓情在耳鬓厮磨中不断升腾。终于,那意醉神迷的一刻如疾风暴雨般来临了!两个灵魂紧紧缠绕着,脱离了躯体冲天而上!直冲到天边尽头,才依着那青云薄雾,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轻轻地摇荡……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飘飞的魂魄才又回到了各自的躯体。两人紧紧相拥着不忍分开,仍在甜蜜地回味着刚才那妙到毫巅的奇异之旅。 突然,“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上! 惊乍之中,两人慌忙分开。江雄已拿枪在手;方婷则闪电般蜷缩起了下身,并用仍穿在上身的衣物尽可能地包裹住了身体。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珠颈斑鸠飞落在了引擎盖上。它“唧唧咕咕”地扭头叫着。不一会儿,又飞过来一只,落在了旁边。两只斑鸠嘴碰碰嘴,继而扑腾起翅膀,彼此“唧唧咕咕”地叫着,然后一同飞走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了一下。却发现方婷的脸早已羞得通红了。 江雄下车四处张望一番,见一切并无异常,才又重新坐回到了方婷的身边。 “快把衣服穿上吧……”方婷小声地提醒着。 可江雄却又不管不顾地再次将方婷拥入了怀中。 “这是什么,弄疼我了。”方婷勉强挣脱了江雄的怀抱,用手向自己的锁骨处摸去。 江雄赶紧支起身体,却发现由于太过用力,自己佩戴的那挂银锁的锁头,在方婷的锁骨处压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现在天凉了,你这么一直戴着它,也不觉得难受吗?”方婷用手触摸着那小小的锁头,脸色微变,有些动容。 “怎么会难受呢?再说,我怎么舍得摘!有了它我就相信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江雄得意地拎起锁链,在锁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好了,快穿吧。”方婷收敛了表情,推开江雄,开始飞快地穿起衣服来。 看到方婷那一脸的正色,江雄不无遗憾地撇了撇嘴,开始慢吞吞地穿起衣服来。 “好了,你该把银锁还给我了。”方婷禁住笑,向江雄伸过了手去。 “我干嘛要给?”江雄也飞快地套上了长袖恤衫,将那挂银锁遮盖住了。 “那银锁……我们说好你要还给我的……这次我父母发现我的银锁不见了,还在追问我呢。”方婷进一步解释道。 “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江雄期待着方婷的下文。 “哪还能怎么说,让狗给叼了呗。”方婷望着他期待的眼神,打趣道。 “你也没说是给未来女婿了?”江雄悻悻然撇了撇嘴。 “你想什么呢!”方婷的脸上洋溢起幸福,“好了,不说笑了,把银锁还我。” “这是你送给我的!现在就是我的东西,等哪天你嫁给我了我再还你。”江雄耍起了无赖。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借给我,我戴着让父母看过之后再给你。”方婷提出了一个变通的方法。 江雄想了想,总觉得一但方婷要回这家传之物,想和他分手就再无顾忌了。于是他摇摇头,说道:“不行,等我见过你父母之后再说。” “你怎么那么执拗。”方婷叹着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你想好了没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先等几天,看事态发展再说。”江雄故作轻松,他不想让方婷担惊受怕。 “就在这里?”方婷环望着这荒山野岭,一脸的茫然。 “当然啦!你看,这边景色多美,空气也好,那个的时候……还充满了野趣,嘿嘿嘿……”江雄逗弄着方婷。 “你嘿嘿个鬼喔!你愿意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嘿嘿好了……” “好了,当然不是这里。我已安排好了几个落脚地点,等天黑我们就离开这里。下一步,等他们的注意力从机场转移之后,我们去清迈找你父母。”说到这,江雄偷偷看了方婷一眼,补充道:“我一定要正式去提亲!”说完,江雄又裂开嘴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 “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红着脸沉吟了片刻之后,方婷问到。 “这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江雄收敛了笑容,语调也低沉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我不是好人,我……”他继续犹豫着,最终他鼓起了勇气:“我是个杀手。”说着,他扬起了头,静静地注视着方婷,等待着她的发落。 “哦,还有呢?”方婷在等待他的下文。 “怎么,你似乎并不感到吃惊?”江雄没想到方婷的反应会如此平淡。 “你说你是杀手,那么我告诉你,我也是杀手。”方婷歪着头,笑着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笑,”江雄知道方婷把他的话当玩笑了,于是又摸出了那把枪,举在了方婷面前,“我十年来一直为一个组织效力,我是……职业杀手。” “你真的是?”方婷这才脸色突变。看来刚才江雄拔枪时,方婷只顾整理衣服了。 江雄沉重地点了点头,无比复杂地看了方婷一眼,开始用低沉的语调诉说起自己的过去…… ———————————————————————— 讲述完毕,两人沉默了很久。 江雄低着头,鼓足了勇气问到:“你能接受吗,像我这样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杀过多少人?”方婷并没有直接回答。 “很多,我已经记不清了……”江雄低下了头,“但是,当我遇见你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生活了。” “也许是我害了你……”方婷目视前方,叹出了一口气。 “不,是你救了我!你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情,什么是良知。我终于明白,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了。我今后要洗心革面,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像普通人那样去过安定、平静的生活……”说着,江雄不安地看了方婷一眼。他不知道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她是否还能接受自己。 “你真的帮那个叫邬楚君的女人接了生?”方婷将信将疑地追问道,脸上多少带着些戏谑的表情。 “我违抗了指令,现在……现在可能会有些麻烦……很抱歉,连累到你了……”江雄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他的脸上满是愧疚。 “他们会怎样对你,严重吗?”方婷蹙着眉头,问道。 “肯定会有些麻烦,我毕竟违抗了指令。我最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你,所以才让你们赶紧离开江东。”江雄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年石屋中的场景。但他并不打算把昨晚遭人伏击的事告诉方婷,他不想让她受惊吓。 “那我们该怎么办?”方婷继续追问道。 “如果你愿意,我们去南美的热带雨林生活几年,等风头过去之后,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也就是说,我们从此就要去过逃亡的日子?”方婷的眼神黯淡下来了。 “其实他们的目标是我,并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他们会利用控制你来要挟我,所以,我想先把你们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再说。”江雄心里明白,关键时候只要自己肯付出生命的代价,曾叔是不会难为方婷一家的。 “带我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方婷失神地望着远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有你的父母。”江雄补充道。 第一百三十章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方婷回过头来。突然,她眼中闪过一道光,仿佛突然来了精神:“我们一起去古桥镇玩几天吧?” 江雄下了一跳。他看着方婷,发现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没有立即作答,暗暗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反正有这个呢!敢不敢冒险?”方婷捡起了那只牙套,示威似的举在了江雄的面前。她的脸上绽放着光彩,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搭出租车时,是跟司机说的去古桥镇吗?”江雄此时非常冷静。 “是……”方婷有些泄气了。 “那我们就去古桥镇!”江雄果断地说道,“跟踪你的人很可能会找到出租车司机询问情况,如果司机告诉他们我们约定的目的地是古桥镇,而你中途却突然消失了,那他们应该首先排除古桥镇。” 江雄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但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任何艰难险阻他都无所畏惧了。 从昨天的情形来看,曾叔显然已经开始对他动手。如果对方当时使用的是高射速的冲锋枪的话,恐怕他早已没命了。难道是曾叔念及义父子关系而网开一面,仅仅是做给旁人看?江雄不得而知。但如果追杀仍会继续的话,就说明义父已和他恩断义绝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江雄也绝不肯坐以待毙!他为曾叔卖了十年的命,也算是报答了其救命之恩,如再苦苦相逼,那他也只能去斩断给他带来危险的源头了…… 六 船夫不紧不慢地摇着橹,船尾的水波被劈划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一致的s型水涡。船在小桥流水之间缓缓地行进,船舱中,一对沦落天涯的恋人紧紧地相互依偎着…… “真想一直这样……”‘暴牙’女喃喃地靠在‘糙男’的肩上,说道。 江雄在方婷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地嗅吻着,揽着她肩头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这里好美!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想,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乘着小船,在这小桥流水之间穿梭的话,那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没想到,如今果真……”方婷突然止了话头。置身美景的她几乎忘情,发现自己差点丢掉了一贯保持的矜持,不由得脸色一红,偷偷地吐了下舌头…… 江雄的心中却如吃了罐蜜一样。方婷无意间的真情流露,让他心里涌起了无比的幸福。 古韵十足的民居在两边徐徐而过,一座座形态各异、精巧别致的小桥不时映入眼帘,这一切恍如流动着的诗画。怀抱着这软玉温香的恋人,倾听着她轻柔悦耳的声音,江雄感觉自己已经是醉了…… 方婷甜蜜地偎在江雄的肩上,细眯着双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直起了脖子。船在行进,她的身体却在徐徐后转,而目光却一直落在岸边的一处民居上。 江雄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一看,突然欣喜地叫了出来:“哈,我来过这里,你上回就是在这里给我打来的电话!我是按照电话号码找到这里的,很可惜你已经走了……”说着,江雄激动起来,将上一次来古桥镇的经过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遍。 讲到误把粉衣女子当成方婷追到餐馆搭讪一节时,方婷不禁蹙起了眉头:“我看你是故意认错人的吧,见到美女眼球都发颤了!那么大个人都能认错,还口口声声说爱我……”说着,她嘟起了嘴。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江雄有口难辩,“她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分明就是你,那背影,那身材,甚至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真是撞见鬼了!后来好容易追上去,竟然不是!”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仍然感觉无法理解。 “你的意思,我是鬼?”方婷转过身,面露温色。突然,她扮了个鬼脸,十指勾成爪状,呲着暴牙,说:“你当时看到的就是我,我是个女鬼,专门变化了相貌来迷惑你的!” 江雄迎上去,美美地亲了一口,又抱紧了她,说道:“我的女鬼宝贝,那你就不停变化相貌,迷惑我一辈子吧!” “你个臭色鬼!你现在已经看厌我了是不是?还不停变化相貌,要很多女人才能满足你邪恶的欲望是不是?”方婷扭动着身体,挣扎开江雄的双臂,挥动粉拳不停地捶打着他。见被打的身体肌肉瓷实毫无反应,于是又改成爪状抓挠起来。 这下江雄受不了了,他最怕被挠痒痒。方婷挠得他只想大笑,可又怕惊动了两岸的游人,所以只能强忍着,脸都憋得通红了。可他又不敢强行去阻止方婷的玉挠,只能不停地扭身躲闪,这下弄得船体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好这样闹的呀,你们这样子船会给搞翻的了!”船夫赶紧阻止他俩的嬉闹,一面费力地稳定住船体。 两人赶紧恢复了常态,彼此相视一笑。方婷吐了下舌头。 “对不起哦!”方婷连忙对着船夫道歉。 船夫白了这个‘暴牙’女人一眼,撇撇嘴,扭过头不再理会他们了。 江雄和方婷会心地一笑。方婷悄悄地将脸扭向船夫,做了个怪相,呲了一下突兀的‘暴牙’。 江雄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又捧住她的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船恢复了平稳,继续向前行进。江雄此时的心情无比愉悦,他真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突然,方婷回转过身抱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急切地说:“前面桥头红伞下穿灰色上衣的人我见过!前些天他在我住处附近出现过几次……” 江雄飞快地朝着方婷指示的方向扫了一眼。果然,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外套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在红伞下的饮料摊前与摊主说着什么。江雄的第一反应,这个人似乎在哪见过,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大脑在记忆库里飞快地搜寻着。那刀削般几乎没有的耳垂,那颜色深暗的嘴唇,难道是…… 江雄紧紧贴住方婷的脸,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仅从遮阳帽沿的缝隙处继续观察。 那个男人买了一瓶饮料,又掏出手机指着屏幕给摊主看,询问着什么。 那摊主对着屏幕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简短地回答了一句。从口型看,应该是说“没见过”。 灰衣人冲摊主礼貌地点头道了谢,然后将手机装入口袋,转身快步上了桥。 那人虽然戴着墨镜,动作幅度也不大,但江雄能感觉到灰衣人一直在机警地观察着四周。当看到他和方婷租乘的这艘小船时,那人在小桥的中段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走过了桥。 此时江雄看到了灰衣人的侧影和背影。虽然这个人化妆遮掩了真容,但从那人的脸部轮廓和走路的姿势,江雄已经认出了此人。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是阿光,曾叔的司机兼保镖阿光! 江雄感到了事态的严峻。阿光能做曾叔的贴身保镖,身手以及综合能力是不容质疑的。既然阿光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曾叔也应该在附近坐镇指挥。问题是曾叔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冲着自己来的吗?江雄决定一探究竟。 小船缓缓地穿过了桥洞。江雄低声对方婷耳语道:“你自己先回旅店,我随后就来。” 七 江雄在前方水道的转弯处独自下了船。他迅速登岸,很快就锁定了阿光的身影。江雄刻意改变了走路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举起相机拍拍这,拍拍那,一副悠闲自得的游客模样。 而阿光则继续走走停停,不时拿出手机给不同的摊主看。 江雄也来到了桥头红伞下的那个饮料摊,他买了一瓶最贵的饮料,然后和摊主搭讪道:“刚才来过的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卖山寨手机的吗?那种东西可不敢买,小心上当。” 摊主一边找钱一边说道:“你是说刚才那个戴墨镜的?他拿的手机可不是什么山寨货,正宗的大品牌,要好几千呢!不过他不是卖手机的,他说在找两个走散的朋友,一男一女。”说到这,摊主挑了下眉毛,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他手机上那个女的很漂亮,跟电影明星似的。” 江雄明白了,阿光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的心阴沉了下来。照此推理,前两天袭击自己的也应该就是阿光。曾叔看来此次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了。他既然不仁,就别怪我……江雄紧紧咬住了牙关。他感到很犹豫,曾叔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仅是师徒关系,更以父子相称,自己怎能下得了手? 江雄继续跟踪。他精于此道,阿光丝毫也未察觉。 江雄也开始对眼前的对手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这个阿光虽然能力不容小觑,但毕竟一直跟在曾叔身边,做防卫安保无疑是行家里手,但若是单独在外执行任务的话,经验明显欠缺。不然那天夜里,自己已经没命了。 这时,阿光将手机举至耳部,接听了一个电话。挂了机之后,他似乎犹豫了片刻,又左右巡视一番,便转过身,朝着景区大门的方向匆匆而去,其间没有再作停留。一边走,光阿一边拨打着电话,但接通后只说了几个字便挂机了。 见对方走得急,江雄没有立即追随上去,他怕暴露了自己。他依旧保持着自己原有的节奏,待两人拉开了足够的距离之后,才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阿光径直来到停车场。他走到一台银灰色的轿车前,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江雄在停车场边缘的石条凳上坐下。他侧身对着阿光的方向,将相机放在腿上,用脱去的上衣看似很随意地遮盖住,而那只长焦镜头则隐藏在衣服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对着那台银灰色轿车…… 通过相机的翻转屏暗中观察,江雄发现司机位置隐约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惊异间,却发现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从景区内匆匆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那台轿车前,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席上。车随即启动离开了…… 江雄没有继续跟踪的打算,但也没有立即起身离开。他推测那晚向他发动袭击的也应该就是这三人组合。看来自己离开十年,威龙训练营已经开始培养出女学员来执行任务了。幸亏今日发现及时,不然真是防不胜防啊! 江雄把刚才偷拍的相片在液晶屏上放大了看。果然如他所料,最后上车的年轻女人正是之前他与方婷在公园见面时,用超长焦dc互相拍照的两个女孩之一,开车的应该就是另外一位。 如果对方是在暗处,江雄恐怕难以防范,但对手已经现身,这让江雄感觉安心了许多。凭直觉,只要自己小心,这些人还不足以对他构成致命威胁,毕竟组织头号杀手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既然对手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也就相对安全了,不妨在此多逗留几日,看事态发展再作打算。 江雄思忖着:如果曾叔不肯罢手,一定要苦苦相逼的话,必要时他会出现在曾叔面前。 他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他要用这样的行动向曾叔暗示,有谁想要他这个头号杀手的命,那绝对是在自找麻烦! 八 方婷已经早早回到了景区内租住的由民居改成的旅店。此时她正坐在床边,蹙着眉头,拿着一个蓝色绒面的首饰盒发着呆。 见江雄回来,她悄悄地将首饰盒藏到一边,然后幽幽地叹出一口气,问到:“怎么样,有什么麻烦吗?” 江雄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你不必在意,我完全能够应付。” “但愿如此……”方婷看了看窗外,依然紧锁着眉头,“是我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第一百三十章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方婷回过头来。突然,她眼中闪过一道光,仿佛突然来了精神:“我们一起去古桥镇玩几天吧?” 江雄下了一跳。他看着方婷,发现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没有立即作答,暗暗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反正有这个呢!敢不敢冒险?”方婷捡起了那只牙套,示威似的举在了江雄的面前。她的脸上绽放着光彩,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搭出租车时,是跟司机说的去古桥镇吗?”江雄此时非常冷静。 “是……”方婷有些泄气了。 “那我们就去古桥镇!”江雄果断地说道,“跟踪你的人很可能会找到出租车司机询问情况,如果司机告诉他们我们约定的目的地是古桥镇,而你中途却突然消失了,那他们应该首先排除古桥镇。” 江雄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但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任何艰难险阻他都无所畏惧了。 从昨天的情形来看,曾叔显然已经开始对他动手。如果对方当时使用的是高射速的冲锋枪的话,恐怕他早已没命了。难道是曾叔念及义父子关系而网开一面,仅仅是做给旁人看?江雄不得而知。但如果追杀仍会继续的话,就说明义父已和他恩断义绝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江雄也绝不肯坐以待毙!他为曾叔卖了十年的命,也算是报答了其救命之恩,如再苦苦相逼,那他也只能去斩断给他带来危险的源头了…… 六 船夫不紧不慢地摇着橹,船尾的水波被劈划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一致的s型水涡。船在小桥流水之间缓缓地行进,船舱中,一对沦落天涯的恋人紧紧地相互依偎着…… “真想一直这样……”‘暴牙’女喃喃地靠在‘糙男’的肩上,说道。 江雄在方婷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地嗅吻着,揽着她肩头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这里好美!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想,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乘着小船,在这小桥流水之间穿梭的话,那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没想到,如今果真……”方婷突然止了话头。置身美景的她几乎忘情,发现自己差点丢掉了一贯保持的矜持,不由得脸色一红,偷偷地吐了下舌头…… 江雄的心中却如吃了罐蜜一样。方婷无意间的真情流露,让他心里涌起了无比的幸福。 古韵十足的民居在两边徐徐而过,一座座形态各异、精巧别致的小桥不时映入眼帘,这一切恍如流动着的诗画。怀抱着这软玉温香的恋人,倾听着她轻柔悦耳的声音,江雄感觉自己已经是醉了…… 方婷甜蜜地偎在江雄的肩上,细眯着双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直起了脖子。船在行进,她的身体却在徐徐后转,而目光却一直落在岸边的一处民居上。 江雄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一看,突然欣喜地叫了出来:“哈,我来过这里,你上回就是在这里给我打来的电话!我是按照电话号码找到这里的,很可惜你已经走了……”说着,江雄激动起来,将上一次来古桥镇的经过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遍。 讲到误把粉衣女子当成方婷追到餐馆搭讪一节时,方婷不禁蹙起了眉头:“我看你是故意认错人的吧,见到美女眼球都发颤了!那么大个人都能认错,还口口声声说爱我……”说着,她嘟起了嘴。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江雄有口难辩,“她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分明就是你,那背影,那身材,甚至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真是撞见鬼了!后来好容易追上去,竟然不是!”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仍然感觉无法理解。 “你的意思,我是鬼?”方婷转过身,面露温色。突然,她扮了个鬼脸,十指勾成爪状,呲着暴牙,说:“你当时看到的就是我,我是个女鬼,专门变化了相貌来迷惑你的!” 江雄迎上去,美美地亲了一口,又抱紧了她,说道:“我的女鬼宝贝,那你就不停变化相貌,迷惑我一辈子吧!” “你个臭色鬼!你现在已经看厌我了是不是?还不停变化相貌,要很多女人才能满足你邪恶的欲望是不是?”方婷扭动着身体,挣扎开江雄的双臂,挥动粉拳不停地捶打着他。见被打的身体肌肉瓷实毫无反应,于是又改成爪状抓挠起来。 这下江雄受不了了,他最怕被挠痒痒。方婷挠得他只想大笑,可又怕惊动了两岸的游人,所以只能强忍着,脸都憋得通红了。可他又不敢强行去阻止方婷的玉挠,只能不停地扭身躲闪,这下弄得船体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好这样闹的呀,你们这样子船会给搞翻的了!”船夫赶紧阻止他俩的嬉闹,一面费力地稳定住船体。 两人赶紧恢复了常态,彼此相视一笑。方婷吐了下舌头。 “对不起哦!”方婷连忙对着船夫道歉。 船夫白了这个‘暴牙’女人一眼,撇撇嘴,扭过头不再理会他们了。 江雄和方婷会心地一笑。方婷悄悄地将脸扭向船夫,做了个怪相,呲了一下突兀的‘暴牙’。 江雄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又捧住她的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船恢复了平稳,继续向前行进。江雄此时的心情无比愉悦,他真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突然,方婷回转过身抱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急切地说:“前面桥头红伞下穿灰色上衣的人我见过!前些天他在我住处附近出现过几次……” 江雄飞快地朝着方婷指示的方向扫了一眼。果然,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外套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在红伞下的饮料摊前与摊主说着什么。江雄的第一反应,这个人似乎在哪见过,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大脑在记忆库里飞快地搜寻着。那刀削般几乎没有的耳垂,那颜色深暗的嘴唇,难道是…… 江雄紧紧贴住方婷的脸,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仅从遮阳帽沿的缝隙处继续观察。 那个男人买了一瓶饮料,又掏出手机指着屏幕给摊主看,询问着什么。 那摊主对着屏幕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简短地回答了一句。从口型看,应该是说“没见过”。 灰衣人冲摊主礼貌地点头道了谢,然后将手机装入口袋,转身快步上了桥。 那人虽然戴着墨镜,动作幅度也不大,但江雄能感觉到灰衣人一直在机警地观察着四周。当看到他和方婷租乘的这艘小船时,那人在小桥的中段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走过了桥。 此时江雄看到了灰衣人的侧影和背影。虽然这个人化妆遮掩了真容,但从那人的脸部轮廓和走路的姿势,江雄已经认出了此人。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是阿光,曾叔的司机兼保镖阿光! 江雄感到了事态的严峻。阿光能做曾叔的贴身保镖,身手以及综合能力是不容质疑的。既然阿光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曾叔也应该在附近坐镇指挥。问题是曾叔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冲着自己来的吗?江雄决定一探究竟。 小船缓缓地穿过了桥洞。江雄低声对方婷耳语道:“你自己先回旅店,我随后就来。” 七 江雄在前方水道的转弯处独自下了船。他迅速登岸,很快就锁定了阿光的身影。江雄刻意改变了走路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举起相机拍拍这,拍拍那,一副悠闲自得的游客模样。 而阿光则继续走走停停,不时拿出手机给不同的摊主看。 江雄也来到了桥头红伞下的那个饮料摊,他买了一瓶最贵的饮料,然后和摊主搭讪道:“刚才来过的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卖山寨手机的吗?那种东西可不敢买,小心上当。” 摊主一边找钱一边说道:“你是说刚才那个戴墨镜的?他拿的手机可不是什么山寨货,正宗的大品牌,要好几千呢!不过他不是卖手机的,他说在找两个走散的朋友,一男一女。”说到这,摊主挑了下眉毛,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他手机上那个女的很漂亮,跟电影明星似的。” 江雄明白了,阿光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的心阴沉了下来。照此推理,前两天袭击自己的也应该就是阿光。曾叔看来此次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了。他既然不仁,就别怪我……江雄紧紧咬住了牙关。他感到很犹豫,曾叔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仅是师徒关系,更以父子相称,自己怎能下得了手? 江雄继续跟踪。他精于此道,阿光丝毫也未察觉。 江雄也开始对眼前的对手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这个阿光虽然能力不容小觑,但毕竟一直跟在曾叔身边,做防卫安保无疑是行家里手,但若是单独在外执行任务的话,经验明显欠缺。不然那天夜里,自己已经没命了。 这时,阿光将手机举至耳部,接听了一个电话。挂了机之后,他似乎犹豫了片刻,又左右巡视一番,便转过身,朝着景区大门的方向匆匆而去,其间没有再作停留。一边走,光阿一边拨打着电话,但接通后只说了几个字便挂机了。 见对方走得急,江雄没有立即追随上去,他怕暴露了自己。他依旧保持着自己原有的节奏,待两人拉开了足够的距离之后,才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阿光径直来到停车场。他走到一台银灰色的轿车前,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江雄在停车场边缘的石条凳上坐下。他侧身对着阿光的方向,将相机放在腿上,用脱去的上衣看似很随意地遮盖住,而那只长焦镜头则隐藏在衣服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对着那台银灰色轿车…… 通过相机的翻转屏暗中观察,江雄发现司机位置隐约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惊异间,却发现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从景区内匆匆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那台轿车前,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席上。车随即启动离开了…… 江雄没有继续跟踪的打算,但也没有立即起身离开。他推测那晚向他发动袭击的也应该就是这三人组合。看来自己离开十年,威龙训练营已经开始培养出女学员来执行任务了。幸亏今日发现及时,不然真是防不胜防啊! 江雄把刚才偷拍的相片在液晶屏上放大了看。果然如他所料,最后上车的年轻女人正是之前他与方婷在公园见面时,用超长焦dc互相拍照的两个女孩之一,开车的应该就是另外一位。 如果对方是在暗处,江雄恐怕难以防范,但对手已经现身,这让江雄感觉安心了许多。凭直觉,只要自己小心,这些人还不足以对他构成致命威胁,毕竟组织头号杀手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既然对手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也就相对安全了,不妨在此多逗留几日,看事态发展再作打算。 江雄思忖着:如果曾叔不肯罢手,一定要苦苦相逼的话,必要时他会出现在曾叔面前。 他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他要用这样的行动向曾叔暗示,有谁想要他这个头号杀手的命,那绝对是在自找麻烦! 八 方婷已经早早回到了景区内租住的由民居改成的旅店。此时她正坐在床边,蹙着眉头,拿着一个蓝色绒面的首饰盒发着呆。 见江雄回来,她悄悄地将首饰盒藏到一边,然后幽幽地叹出一口气,问到:“怎么样,有什么麻烦吗?” 江雄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你不必在意,我完全能够应付。” “但愿如此……”方婷看了看窗外,依然紧锁着眉头,“是我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变故! “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多亏你及时发现。放心,我认识那个人,他没有能力伤到我们。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也就是说,这里目前是最安全的,我们可以放心地住一段时间,然后我们选一个恰当的时间去与你父母会和。”江雄笑着坐了下来。情况并没有他预计的那么复杂,此时他的心中又充满了自信。 “那就好。”方婷的表情略轻松了些,“不过……”她望着江雄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刚和家里通了电话,他们走前收拾东西时……可能忘了把医生配好的药带走。而且,因为怕引起注意,我出来时行李也没带。”说着,方婷低下了头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是吗?”江雄一听就急了,“那我们得赶紧回去找找,不行就让医生重新配。这可是件要命的事情,我们现在就走!”说着,他站起身来。 “倒不用那么着急……”方婷伸手拉住了江雄,“他们随身携带的药品应该……应该也够用一个月的。哎——这件事怎么会弄成这样……”方婷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脸,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懊悔。 “哦,不是急用就好,刚才吓我一跳。不过我们还是及早赶回江东为好,一来去取药,二来我们正好直飞清迈。”说着,江雄坐到了方婷身边,揽住了她的肩头,继续安慰道:“你不用多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好解决的。” “可是……回去会很危险……”方婷扭过头看了一眼江雄,鼻子一发酸,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江雄搂紧了方婷,吻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可有些事……阿雄,还是我自己回去取吧,那些人正在找你麻烦,你去了会很危险的!”方婷的目光里透着深深的忧虑。 “我说过,既然已经知道对手是谁,就不需要再担心。他们伤不了我!”江雄的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笑。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今天你就安安心心地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去江东。”江雄搂紧方婷,在她的腮上轻轻地嗅吻着。 “你真的不担心吗?”方婷轻轻推开了江雄。 “你只管放心,这些人奈何不了我。”江雄笑着说道。 “可是……”方婷蹙着眉,发起呆来。 江雄突然看到了枕下露出了一小截银色的链条,手摸出来一看,原来是那挂银锁。“这银锁怎么会在这里?”他摸了一下胸前,疑惑地问道。 “什么?”方婷回过神来,“哦,是……是你早晨洗澡时我收起来的。”方婷伸过手去,“还是把它还给我吧。” “那不行。”江雄一拧身避开了她的手臂,迅速把银锁又套在了脖子上。这时,他发现方婷另一侧的腿边有一个蓝色绒面的首饰盒,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这是什么?”他伸过手去。 “没什么……”方婷已经抢先将首饰盒握在了手里。 “谁送你的?”江雄吃起醋来。 方婷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于是作出一副毫无所谓的神情,说:“当然是男人送的啦!怎么,不可以啊?” “谁送的?”江雄瞪圆了眼睛,“丢掉它,我给你买更好的!”江雄发起狠来。 方婷直直地注视着江雄的双眼,试探性地问道:“送我这个的人说很喜欢我,如果我决定跟他走,你会怎么样?” “我……”江雄一时语塞,他的脸已经涨成了紫色,“那……你喜欢他吗?”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是的,我喜欢他。”方婷坦然地说道。 江雄跌坐在床边。刚才还紫涨的脸色开始发白,人已接近崩溃边缘了。 “你会杀了我吗?”方婷轻声地问到。 “怎么会?!”江雄触电般站了起来。他不安地搓着双手,他为自己杀手的身份感到深深的耻辱。他来回踱着步,最后在窗边的仿明式官帽椅上坐了下来。他紧蹙着眉头,一双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那你会怎么样,放手让我离开?”方婷依然是轻声轻语地问道。 “我……”江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内心激烈地挣扎着。片刻之后,他才清了下嗓子,艰难地说道:“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如果我能够给你带来幸福而安定的生活,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可是我……如果……如果你认为那个人能真正给你带来幸福的话,我……”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好了,看你那酸溜溜的样子!”方婷不忍再刺激他了,“这个东西你帮我还给他,你可答应过给我买个更好的。”说着,方婷把那只首饰盒抛了过来。 江雄伸手接过。犹豫了一下,打开盒盖一看,不禁怔住了,精致的首饰盒中装着一枚‘花戒’——一枚用小野花编成的戒指。 江雄立即想起,这枚‘花戒’正是那次在公园的银杏林中,他向方婷求婚时随手在草丛中摘取而编成的。这只‘花戒’显然做过技术处理,花头和圈成环状的花茎虽已干透,但却依然保持着盛开时的色泽和形状。 “你说过,到时要用真正的钻戒来换回它的,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哦。”方婷眼中含着羞怯。 “当然,那当然!”这意外让江雄心中充满了惊喜,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们,我……等我们到了清迈,我立即就买给你!”此时他已激动得想要欢呼雀跃了。 九 第二天中午,二人驾车来到了江东市。 江雄订到了之前他住的那家宾馆。这里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干净整洁;而且这里离火车站不远,周围流动人口较多,不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刚进房间,方婷就将头凑在江雄胸口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又一身味了,快赶紧去洗洗吧。” “有味吗?”江雄低下头,扯着领口来回地闻,“我怎么闻不到。” “自己的味道自己肯定闻不见了。呀,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方婷紧蹙着眉头,举起手掌在自己的鼻尖处不停地扇动着。 “有那么夸张吗?”江雄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不会是有了吧?听说怀孕的人鼻子可灵了。”说着,他伸手去摸方婷的小腹。 “你乱说什么啊!”方婷抬起手,在江雄的头顶上结结实实地拍了一巴掌,“还不快快去洗!” “遵命——老婆大人!”江雄美不滋地,“要不你先洗?我先洗了怕你又会觉得浴缸脏。”他征询着方婷的意见。 “你洗吧。昨晚我没睡好,现在想休息一下。”方婷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 “也好,你先睡一会儿,等天黑后我们就去取东西。”说着,江雄脱掉外衣进了盥洗室。他一边调着水,一边哼哼唧唧地唱起了歌。 方婷把脸转向窗口,目光失神地发起呆来…… 十 洗完澡,江雄在腰间裹上浴巾,将头探出浴室,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轻声对着卧房里说:“水不错,要不你也先洗个澡再睡?” 方婷没有回答。 江雄料想她已睡着,怕吵醒她,赶紧止住了话头。他又再度返回浴室,将身体擦干,又喷了点古龙水。他用手中的毛巾将镜子上的水汽擦去,对着镜子摸摸脸,他发现自己的胡茬又钻出老长了。 昨晚是在古镇的最后一夜,所以两人也是格外的缠绵。因此早晨起来得很晚,澡也没洗,胡子也没刮,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用过早餐便匆匆上路了。 江雄对着镜子扮了个鬼脸,想想自己的电动剃须刀还在行李箱中,于是转身去取。 他走进卧房,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床上的床罩还完好地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只是江雄脱下后随便扔在床上的衣物被整理过,整齐地搭在了床边的椅背上。方婷与他会面时没带行李,他俩共用的行李箱也原封不动地立在衣柜旁。 方婷呢?江雄脑中一片空白。难道她还有心情跟自己闹着玩?江雄将衣柜打开,窗帘撩起,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哪里有方婷的影子! 江雄有些急了。方婷去了哪里,为什么走时也不打个招呼呢?莫不是出去买东西,或是叫吃的去了?她怎么可以如此随意! 江雄从搭在椅背上的衣袋中摸出手机,拨通了方婷的新手机号码。 片刻之后,手机铃音竟然在房间中响起! 江雄左右顾盼,没有发现方婷的手机。他凝神细听,那铃声是从自己身边不远处发出的。他低头翻找,却发现方婷的手机居然藏在被自己外衣遮盖的椅面上。 手机的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江雄看那字条,上面短短一行字:我去取东西了,不必为我担心,自己多多保重! 这个方婷,怎么可以这样!江雄恼怒了。他又试着拨打方婷之前用过的手机号码,可得到的结果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江雄急急忙忙地穿着衣服,准备立即出门追回方婷。 等江雄准备穿鞋时,他逐渐冷静了下来。方婷离开应该有十至十五分钟了,她朝哪个方向走的,目的地又在哪里,自己毫不知晓。以前他问过方婷,她只说之前一直都住在江东的亲戚家,却从没有告诉过他地址。 方婷选择独自行动,莫非是不愿意让她的亲属知道有他这样一个男朋友存在?这让江雄感觉很郁闷。可是她为什么连手机都不带呢?而且很显然,她是故意将手机留在这里的,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江雄的头脑里生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现在再出去追方婷已没有任何意义。江雄决定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凉的纯净水,一口气喝下半瓶,内心的焦躁开始缓解了。 看来方婷让他洗澡,目的就是想要独自行动。留下手机也是为了避免自己与她联系。看来昨天的事吓到了方婷,她一定是担心他一旦露面会发生危险,所以不愿让他同行吧?江雄开始后悔,就不应该把目前糟糕的局面告诉方婷。 她该不会是想要离开自己吧?!江雄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一层,他感觉一道凉气顺着脊椎直上后脑。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结果,但就他目前的处境来说,这也许对方婷更为有利。 可事情果真如此吗?这次接方婷离开,不就是为了避免她成为曾叔手中的人质吗?一旦方婷落入曾叔之手,其结果——这时江雄心里突然坦然了,如果曾叔用方婷做人质的话,无非是逼自己现身而已。 “想要我的性命,就只管拿去好了;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我也只能认了。总之,希望她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江雄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片刻的思索过后,江雄认为方婷绝不会就这样离他而去,不然她就不会冒险前来与他会面了。他准备先去上次方婷留下电话的那家医院找一找,碰碰运气。 主意已定,江雄将自己化装成来时的模样后,也离开了宾馆。 十一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可方婷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方婷已经离开了近四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选择了弃他而去,还是落入了曾叔之手?江雄不得而知。没法了解方婷的安危,这让江雄焦急万分,他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在炙热的炭火上燎烤一般。 在此之前,江雄去了那家医院,名叫阿彩的小护士恰巧正在当班。询问阿彩护士后得知,因为一直没有空床位,她也就从未与方婷联络过,因而方婷的父亲并没有入住这家医院接受治疗。 方婷如果只是回去取行李和药品,绝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变故!江雄紧咬着牙关,脸色铁青,表情严峻。 他回到宾馆已经有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他始终立在窗前,手持那架带摄像功能的红外望远镜,从窗帘的缝隙处向外观察。他所在的房间,能清楚地观察到宾馆的门前及相邻街道的基本状况。虽然他没有看到方婷,但也没发现其它可疑的人和车辆在视野中出现。 江雄现在已别无他法,他只能留在原地死守。哪怕方婷已经被曾叔控制,哪怕他等来的是曾叔派来的杀手,他也只能硬挨了。 他宁可方婷负他,但他绝不会负方婷。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街道两旁的路灯开始亮起的时候,江雄看见一台出租车拐入了这家宾馆所在的路口。在车辆转弯的瞬间,江雄隐约看见,后座上那位女乘客似乎就是乔装改扮后的方婷。 还没等江雄细看,出租车已疾速驶来并停在了宾馆的楼下,超出了他的视野。他急忙打开窗户,用手拽住窗帘遮挡住自己,探出头去向下观看。只见女乘客下了车,司机也下车从汽车后备箱中给她取出一只皮箱。虽然角度太顶看不见下车人的面部,而且光线也已很昏暗,但从人物的身姿以及臂弯处的手提包样式来判断,那位女乘客正是方婷。 江雄的心立即温暖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方婷回来了,既没有离自己而去,也没有落入曾叔之手,他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 但江雄还不敢掉以轻心。多年的杀手生涯已让他养成了严谨的行为习惯,他再度关严窗户,用摄像望远镜从窗帘的缝隙向外观察。方婷的安然归来并不意味着平安无事,他要确定她身后没跟‘尾巴’才行。 江雄没发现有可疑的车辆和行人。他估计方婷已经上楼,于是飞快地冲到门前将门开了一条缝,又飞快地回到窗前继续向外观察。 片刻之后,江雄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江雄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莫名的渴望,他很想立即迎上去,将方婷紧紧地拥入怀中。他艰难地压制住身心的激动,并没有中断对外面的观察。尽管他此时他已有些心猿意马,但多年的经验要求他,仍需要至少几分钟的时间来确认究竟有无人跟踪才行。 方婷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房间,那股熟悉的香甜气息又重新回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先休息一下……”江雄的的声音里透着激动。但他眼睛没有离开目镜,只是用手向身后的方婷示意,让她先坐下。 方婷关上了门,并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放下行李,摘掉了假发、牙套等伪装,走到了江雄的身边。 那越来越近的香甜气息令江雄有些神不守舍,他回头看了一眼方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将她拥在了怀中。他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可此时他的呼吸已经开始有些急促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变故! “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多亏你及时发现。放心,我认识那个人,他没有能力伤到我们。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也就是说,这里目前是最安全的,我们可以放心地住一段时间,然后我们选一个恰当的时间去与你父母会和。”江雄笑着坐了下来。情况并没有他预计的那么复杂,此时他的心中又充满了自信。 “那就好。”方婷的表情略轻松了些,“不过……”她望着江雄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刚和家里通了电话,他们走前收拾东西时……可能忘了把医生配好的药带走。而且,因为怕引起注意,我出来时行李也没带。”说着,方婷低下了头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是吗?”江雄一听就急了,“那我们得赶紧回去找找,不行就让医生重新配。这可是件要命的事情,我们现在就走!”说着,他站起身来。 “倒不用那么着急……”方婷伸手拉住了江雄,“他们随身携带的药品应该……应该也够用一个月的。哎——这件事怎么会弄成这样……”方婷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脸,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懊悔。 “哦,不是急用就好,刚才吓我一跳。不过我们还是及早赶回江东为好,一来去取药,二来我们正好直飞清迈。”说着,江雄坐到了方婷身边,揽住了她的肩头,继续安慰道:“你不用多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好解决的。” “可是……回去会很危险……”方婷扭过头看了一眼江雄,鼻子一发酸,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江雄搂紧了方婷,吻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可有些事……阿雄,还是我自己回去取吧,那些人正在找你麻烦,你去了会很危险的!”方婷的目光里透着深深的忧虑。 “我说过,既然已经知道对手是谁,就不需要再担心。他们伤不了我!”江雄的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笑。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今天你就安安心心地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去江东。”江雄搂紧方婷,在她的腮上轻轻地嗅吻着。 “你真的不担心吗?”方婷轻轻推开了江雄。 “你只管放心,这些人奈何不了我。”江雄笑着说道。 “可是……”方婷蹙着眉,发起呆来。 江雄突然看到了枕下露出了一小截银色的链条,手摸出来一看,原来是那挂银锁。“这银锁怎么会在这里?”他摸了一下胸前,疑惑地问道。 “什么?”方婷回过神来,“哦,是……是你早晨洗澡时我收起来的。”方婷伸过手去,“还是把它还给我吧。” “那不行。”江雄一拧身避开了她的手臂,迅速把银锁又套在了脖子上。这时,他发现方婷另一侧的腿边有一个蓝色绒面的首饰盒,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这是什么?”他伸过手去。 “没什么……”方婷已经抢先将首饰盒握在了手里。 “谁送你的?”江雄吃起醋来。 方婷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于是作出一副毫无所谓的神情,说:“当然是男人送的啦!怎么,不可以啊?” “谁送的?”江雄瞪圆了眼睛,“丢掉它,我给你买更好的!”江雄发起狠来。 方婷直直地注视着江雄的双眼,试探性地问道:“送我这个的人说很喜欢我,如果我决定跟他走,你会怎么样?” “我……”江雄一时语塞,他的脸已经涨成了紫色,“那……你喜欢他吗?”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是的,我喜欢他。”方婷坦然地说道。 江雄跌坐在床边。刚才还紫涨的脸色开始发白,人已接近崩溃边缘了。 “你会杀了我吗?”方婷轻声地问到。 “怎么会?!”江雄触电般站了起来。他不安地搓着双手,他为自己杀手的身份感到深深的耻辱。他来回踱着步,最后在窗边的仿明式官帽椅上坐了下来。他紧蹙着眉头,一双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那你会怎么样,放手让我离开?”方婷依然是轻声轻语地问道。 “我……”江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内心激烈地挣扎着。片刻之后,他才清了下嗓子,艰难地说道:“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如果我能够给你带来幸福而安定的生活,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可是我……如果……如果你认为那个人能真正给你带来幸福的话,我……”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好了,看你那酸溜溜的样子!”方婷不忍再刺激他了,“这个东西你帮我还给他,你可答应过给我买个更好的。”说着,方婷把那只首饰盒抛了过来。 江雄伸手接过。犹豫了一下,打开盒盖一看,不禁怔住了,精致的首饰盒中装着一枚‘花戒’——一枚用小野花编成的戒指。 江雄立即想起,这枚‘花戒’正是那次在公园的银杏林中,他向方婷求婚时随手在草丛中摘取而编成的。这只‘花戒’显然做过技术处理,花头和圈成环状的花茎虽已干透,但却依然保持着盛开时的色泽和形状。 “你说过,到时要用真正的钻戒来换回它的,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哦。”方婷眼中含着羞怯。 “当然,那当然!”这意外让江雄心中充满了惊喜,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们,我……等我们到了清迈,我立即就买给你!”此时他已激动得想要欢呼雀跃了。 九 第二天中午,二人驾车来到了江东市。 江雄订到了之前他住的那家宾馆。这里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干净整洁;而且这里离火车站不远,周围流动人口较多,不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刚进房间,方婷就将头凑在江雄胸口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又一身味了,快赶紧去洗洗吧。” “有味吗?”江雄低下头,扯着领口来回地闻,“我怎么闻不到。” “自己的味道自己肯定闻不见了。呀,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方婷紧蹙着眉头,举起手掌在自己的鼻尖处不停地扇动着。 “有那么夸张吗?”江雄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不会是有了吧?听说怀孕的人鼻子可灵了。”说着,他伸手去摸方婷的小腹。 “你乱说什么啊!”方婷抬起手,在江雄的头顶上结结实实地拍了一巴掌,“还不快快去洗!” “遵命——老婆大人!”江雄美不滋地,“要不你先洗?我先洗了怕你又会觉得浴缸脏。”他征询着方婷的意见。 “你洗吧。昨晚我没睡好,现在想休息一下。”方婷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 “也好,你先睡一会儿,等天黑后我们就去取东西。”说着,江雄脱掉外衣进了盥洗室。他一边调着水,一边哼哼唧唧地唱起了歌。 方婷把脸转向窗口,目光失神地发起呆来…… 十 洗完澡,江雄在腰间裹上浴巾,将头探出浴室,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轻声对着卧房里说:“水不错,要不你也先洗个澡再睡?” 方婷没有回答。 江雄料想她已睡着,怕吵醒她,赶紧止住了话头。他又再度返回浴室,将身体擦干,又喷了点古龙水。他用手中的毛巾将镜子上的水汽擦去,对着镜子摸摸脸,他发现自己的胡茬又钻出老长了。 昨晚是在古镇的最后一夜,所以两人也是格外的缠绵。因此早晨起来得很晚,澡也没洗,胡子也没刮,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用过早餐便匆匆上路了。 江雄对着镜子扮了个鬼脸,想想自己的电动剃须刀还在行李箱中,于是转身去取。 他走进卧房,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床上的床罩还完好地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只是江雄脱下后随便扔在床上的衣物被整理过,整齐地搭在了床边的椅背上。方婷与他会面时没带行李,他俩共用的行李箱也原封不动地立在衣柜旁。 方婷呢?江雄脑中一片空白。难道她还有心情跟自己闹着玩?江雄将衣柜打开,窗帘撩起,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哪里有方婷的影子! 江雄有些急了。方婷去了哪里,为什么走时也不打个招呼呢?莫不是出去买东西,或是叫吃的去了?她怎么可以如此随意! 江雄从搭在椅背上的衣袋中摸出手机,拨通了方婷的新手机号码。 片刻之后,手机铃音竟然在房间中响起! 江雄左右顾盼,没有发现方婷的手机。他凝神细听,那铃声是从自己身边不远处发出的。他低头翻找,却发现方婷的手机居然藏在被自己外衣遮盖的椅面上。 手机的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江雄看那字条,上面短短一行字:我去取东西了,不必为我担心,自己多多保重! 这个方婷,怎么可以这样!江雄恼怒了。他又试着拨打方婷之前用过的手机号码,可得到的结果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江雄急急忙忙地穿着衣服,准备立即出门追回方婷。 等江雄准备穿鞋时,他逐渐冷静了下来。方婷离开应该有十至十五分钟了,她朝哪个方向走的,目的地又在哪里,自己毫不知晓。以前他问过方婷,她只说之前一直都住在江东的亲戚家,却从没有告诉过他地址。 方婷选择独自行动,莫非是不愿意让她的亲属知道有他这样一个男朋友存在?这让江雄感觉很郁闷。可是她为什么连手机都不带呢?而且很显然,她是故意将手机留在这里的,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江雄的头脑里生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现在再出去追方婷已没有任何意义。江雄决定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凉的纯净水,一口气喝下半瓶,内心的焦躁开始缓解了。 看来方婷让他洗澡,目的就是想要独自行动。留下手机也是为了避免自己与她联系。看来昨天的事吓到了方婷,她一定是担心他一旦露面会发生危险,所以不愿让他同行吧?江雄开始后悔,就不应该把目前糟糕的局面告诉方婷。 她该不会是想要离开自己吧?!江雄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一层,他感觉一道凉气顺着脊椎直上后脑。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结果,但就他目前的处境来说,这也许对方婷更为有利。 可事情果真如此吗?这次接方婷离开,不就是为了避免她成为曾叔手中的人质吗?一旦方婷落入曾叔之手,其结果——这时江雄心里突然坦然了,如果曾叔用方婷做人质的话,无非是逼自己现身而已。 “想要我的性命,就只管拿去好了;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我也只能认了。总之,希望她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江雄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片刻的思索过后,江雄认为方婷绝不会就这样离他而去,不然她就不会冒险前来与他会面了。他准备先去上次方婷留下电话的那家医院找一找,碰碰运气。 主意已定,江雄将自己化装成来时的模样后,也离开了宾馆。 十一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可方婷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方婷已经离开了近四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选择了弃他而去,还是落入了曾叔之手?江雄不得而知。没法了解方婷的安危,这让江雄焦急万分,他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在炙热的炭火上燎烤一般。 在此之前,江雄去了那家医院,名叫阿彩的小护士恰巧正在当班。询问阿彩护士后得知,因为一直没有空床位,她也就从未与方婷联络过,因而方婷的父亲并没有入住这家医院接受治疗。 方婷如果只是回去取行李和药品,绝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变故!江雄紧咬着牙关,脸色铁青,表情严峻。 他回到宾馆已经有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他始终立在窗前,手持那架带摄像功能的红外望远镜,从窗帘的缝隙处向外观察。他所在的房间,能清楚地观察到宾馆的门前及相邻街道的基本状况。虽然他没有看到方婷,但也没发现其它可疑的人和车辆在视野中出现。 江雄现在已别无他法,他只能留在原地死守。哪怕方婷已经被曾叔控制,哪怕他等来的是曾叔派来的杀手,他也只能硬挨了。 他宁可方婷负他,但他绝不会负方婷。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街道两旁的路灯开始亮起的时候,江雄看见一台出租车拐入了这家宾馆所在的路口。在车辆转弯的瞬间,江雄隐约看见,后座上那位女乘客似乎就是乔装改扮后的方婷。 还没等江雄细看,出租车已疾速驶来并停在了宾馆的楼下,超出了他的视野。他急忙打开窗户,用手拽住窗帘遮挡住自己,探出头去向下观看。只见女乘客下了车,司机也下车从汽车后备箱中给她取出一只皮箱。虽然角度太顶看不见下车人的面部,而且光线也已很昏暗,但从人物的身姿以及臂弯处的手提包样式来判断,那位女乘客正是方婷。 江雄的心立即温暖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方婷回来了,既没有离自己而去,也没有落入曾叔之手,他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 但江雄还不敢掉以轻心。多年的杀手生涯已让他养成了严谨的行为习惯,他再度关严窗户,用摄像望远镜从窗帘的缝隙向外观察。方婷的安然归来并不意味着平安无事,他要确定她身后没跟‘尾巴’才行。 江雄没发现有可疑的车辆和行人。他估计方婷已经上楼,于是飞快地冲到门前将门开了一条缝,又飞快地回到窗前继续向外观察。 片刻之后,江雄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江雄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莫名的渴望,他很想立即迎上去,将方婷紧紧地拥入怀中。他艰难地压制住身心的激动,并没有中断对外面的观察。尽管他此时他已有些心猿意马,但多年的经验要求他,仍需要至少几分钟的时间来确认究竟有无人跟踪才行。 方婷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房间,那股熟悉的香甜气息又重新回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先休息一下……”江雄的的声音里透着激动。但他眼睛没有离开目镜,只是用手向身后的方婷示意,让她先坐下。 方婷关上了门,并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放下行李,摘掉了假发、牙套等伪装,走到了江雄的身边。 那越来越近的香甜气息令江雄有些神不守舍,他回头看了一眼方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将她拥在了怀中。他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可此时他的呼吸已经开始有些急促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幽幽地长叹出一口气来。 “怎么,有什么麻烦吗?”方婷的语中透着紧张。 “没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身后有没有‘尾巴’。”江雄解释道。 几个小时的焦急等待,已让江雄的身心充满了对方婷的渴望,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臂的力量,将方婷搂得更紧了。 方婷也情不自禁地紧紧环住了江雄的腰,将逐渐滚烫起来的脸贴在了他肌肉紧实,而且温暖宽阔的胸膛上。 “怎么也没说一声就走了?而且还去了那么长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雄语带埋怨地问道。可他的怨气瞬间便被方婷身上那醉人的体香给驱散了。 “你没看到我留下的电话?”方婷有些答非所问。 “我看到了。——你怎么可以擅自行动,而且连电话都不带,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江雄用爱怜的口吻责怪着。 “那你……”方婷欲言又止。 “不管怎样,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会去了那么长时间,事情都办妥了吗?”江雄想知道中间有无变故。 “嗯……我回去后没找到药,也许……也许是他们在旅途中不小心给丢掉了,所以……我只能重新找医生去配……”方婷的声音有些弱,她似乎很疲惫。 “配到了吗?什么药如此麻烦,竟然需要几个小时?” “是这样的,我回去后没找到药,就连忙给主治医生去了电话。可他说医院里也没有,现配也没有原料。他见我要得急,就帮我联络到了他同学所在的肾病研究所。我在哪里等了整整一下午,这才将临时配好的药拿了回来。”方婷解释道。 “原来如此。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下次可不敢这样了。”江雄的语气依旧充满着爱怜。他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和事物,于是放下了望远镜。 “嗯……我知道了……”方婷柔声答应着。她将脸贴在了江雄的胸膛上,微闭双目,轻轻地来回摩挲着。 江雄感觉心都要化掉了。他轻轻地捧起方婷那精致绝美的脸,心里汹涌着犹如稀世珍宝失而复得后的巨大感动。他不敢想象,如果方婷选择离他而去,或是落入对手魔爪之后会是怎样?当然,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心爱的人还爱着他,他心爱的人又回来了…… 在江雄炙热目光的灼烤下,方婷的目光也逐渐迷离起来。她的脸色愈加的妩媚,心跳也明显开始加快了。 方婷的反应使江雄的爱意更加激荡起来。他一点点接近那娇俏的红唇,最后,他以不可思议的力度箍紧了方婷的身体,深深地吻了上去…… 爱是需要彼此呼应的。不需要语言,也没有暗示,两人已明白无误地读懂了彼此的爱恋。 在这一刻,无论祸福生死、悲欢离合,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 两人就这样沉迷在那醺醺的,带着丝丝暖意的倦怠之中。感觉过了很久,眼中的事物才又变得逐渐明晰起来。 方婷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圈一红,一行热泪竟潸然落下。 “你怎么了?”浑身酥软无力的江雄感到有些意外。 “阿雄,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深爱着你的。”方婷紧紧环住了江雄,滚滚泪水已粘湿了江雄的脸。 “婷,今生今世,我只爱你!”江雄动容了,他激动地吻着方婷,允吸着她脸上的泪水。 “阿雄,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随你而去,哪怕是去到另一个世界……”方婷的目光又盯向天花板,她喃喃地,如梦呓般说着。 “婷,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来好好待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江雄的心中温情涌动。他感觉出方婷此时的情绪有些异样,他拥紧了方婷。 方婷不再做声,只是默默地紧盯着天花板,幽幽地长叹出一口气来。 江雄也沉默了。他想继续安抚方婷,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激情褪去,他也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地思索该如何面对当前的形势。 这时,方婷挣脱了江雄的怀抱,坐了起来。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对江雄说道:“穿上些东西吧,我先去洗一洗……”说完,便向盥洗室走去。 “哦——”江雄答应着。他看着刚才意乱情迷中胡乱丢弃的内衣裤,思索着是先把它们收拾一下,还是先打开行李箱找新的来穿。 片刻之后,换上了浴袍的方婷又走了出来。来到桌前,她停了一秒,似乎思考着什么。 随后,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抛给了江雄:“帮我把这个收好!”说完,她拿起了放在座椅上的手提包,重又走进了盥洗室。 接着,里面便响起了莲蓬头“哗哗”的喷水声。 江雄将方婷的手机随手放在了枕边。然后他打开行李,找出一条崭新的内裤穿上,又帮方婷准备好了干净的内衣裤。接着,他穿上那件宽松舒适的真丝睡袍,又取出电脑,坐到了床边。 江雄漫无目的的浏览着一家大型门户网站的网页,心中思索着是否主动联络曾叔,以谋求义父的谅解。 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江雄决定直接面对曾叔,毕竟他的人生字典中不存在‘逃避’这个词汇。心意已决,他进入了与曾叔专用的对话空间。 曾叔并不在线上,这本是意料之中的。江雄本想点击紧急呼叫键试着邀曾叔上线,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就算曾叔应邀上线,彼此一旦话不投机,反而尴尬。而曾叔提供的这个对话空间,在上面留言是不会保存的;用手机发送短信又会暴露行踪。江雄思索了片刻,退出该对话系统,又进入了曾叔给他传递资料使用过的内部信息传送系统。不过他只接收过资料,并未用这套系统发送过内部邮件。 琢磨了片刻,江雄试着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干爹您好!请允许我仍然这样称呼您。很抱歉,这次没能完成指令,因为我实在下不了手。看来我已不适合再做杀手了。 “我懂得组织的规矩,知道违抗指令会有怎样的结局。但我以为,十年来我所有的行动都不是为了组织,而是为您所做的。在此之前,我已反复提出金盆洗手,您也是明确应允了的。因此,是否按照组织的规矩处罚,请您明断。 “十年来,为报答您的再造之恩,我已竭尽全力。我的命是您给的,如果您一定要我偿还,那我无话可说。但方婷一家是无辜的,所以请您告知您的下属,不要有危害他们的举动。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可以考虑接受您的一切处罚;如果他们受到伤害,那我也只能不顾父子之情了。报恩十年,无愧于心。是杀是留,悉听遵便!” 显示文字发送成功后,江雄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曾叔是绝顶聪明之人,在得知意图已被江雄看穿以后,按理就会终止对江雄的追杀。想除掉江雄这个组织内的头号杀手,单凭阿光的三人组合是不可能完成的,就算再增派人手也未必能行。弄不好江雄一旦反目,反而引火烧身。再说,规矩是人定的,李万霖一死,曾叔就成了实际的幕后当家人,单纯为了坚持执行某个规矩,而把自己推到一个头号杀手的对立面,似乎也并不明智。 江雄扪心自问,是对得起曾叔的。现在看来,曾叔当初之所以留他一命,也未必是动了慈悲之心,很可能只是看中了他的独特潜质,将他培养成杀人工具,好为己所用而已。 曾叔为了一己之私掌控组织,毫不留情地残杀组织头领以及多名支柱人物,甚至连未成年的孩子都不放过。而现在为了灭口,竟然也恩断义绝地对自己下手,对于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干爹’,江雄是不可能坚持所谓的‘愚忠’而引颈待毙的。 江雄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曾叔一意孤行,硬要取他性命的话,那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江雄是重情重义之人,不管曾叔当时救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毕竟是有恩于他。他会设法找到曾叔,以证明自己有能力随时取其性命,然后放其一马,讲明心意,权当是还曾叔一命。如果曾叔仍不肯放过他的话,那下次见面,问候曾叔的就只有冰冷的子弹了! 江雄铁青着脸,咬紧了牙关,他拿出那把格洛克17自动手枪,拉动滑架,“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了膛。 江雄又走到窗前,朝外面观察了很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他绷紧的神经才又放松了下来。 盥洗室内莲蓬头的喷水声仍在继续。方婷已经进去了很久,按她每天的沐浴习惯,此时也应该出来了。 江雄怕房间太乱会引起方婷的不快,赶紧将做爱前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整理了一番。 做完这些,江雄将枕头斜靠在床头,手枪上了保险塞入枕头底下。然后开启了电视,半躺半坐地等侯着方婷。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档收视率颇高的相亲类节目。在与方婷分别后的这几个月里,江雄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这类节目特别感起兴趣来。 很多年前,江雄的母亲和阿湄的母亲,曾经物色过许多她们认为很不错的女孩让他去相亲,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一方面,由于他所从事的职业十分危险,他不愿让那些无辜的女孩受牵连;另一方面,他也认为靠相亲这种方式结识并步入婚姻有些不太甘心。 毕竟两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男女,却要以结婚为目的坐在一起,交谈起来难免尴尬。而且彼此得到的对方信息,也只能是年龄、身高、体型、相貌、职业,以及通过简单的交流所获得的并不全面的资料。就连这点可怜的信息还有可能是经过精心美化过的。 不过在当今这个社会虚拟化程度越来越高的世界,人与人之间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相亲就成了男婚女嫁非常重要的一个促成方式。不过江雄总觉得,通过这种方式组建起来的家庭,放在封建社会应该问题不大,毕竟男尊女卑,矛盾容易统一。但在当下这个男女相对平等的社会环境里,要想维持这个家庭的正常运转,彼此就需要在漫长的磨合期中不断地忍耐,艰难地取舍了。 江雄很庆幸自己能收获到这份甜蜜无比的爱情。有了这份坚不可摧的感情做基础,哪怕最终也不可避免地转化为亲情,他们未来的家庭生活也同样会充满着幸福。 回味着方婷那甜美的笑容,听着那“哗哗”的水声,想想这份美妙的爱情真真切切地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江雄从心底里感到了由衷的快乐。 —— 题外话—— 内容预告:这部小说究竟讲述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故事中的这些主要人物又有怎样的联系,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恩怨情仇呢?为什么是“爱情伴阴谋而生,阴谋牵绊着爱情”?那阴谋指的又是什么呢?一个关子卖了四十余万字,其间设置了各种伏笔,从明天开始,谜底将逐步揭晓。而作者负责任地说,后续内容真的不容错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幽幽地长叹出一口气来。 “怎么,有什么麻烦吗?”方婷的语中透着紧张。 “没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身后有没有‘尾巴’。”江雄解释道。 几个小时的焦急等待,已让江雄的身心充满了对方婷的渴望,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臂的力量,将方婷搂得更紧了。 方婷也情不自禁地紧紧环住了江雄的腰,将逐渐滚烫起来的脸贴在了他肌肉紧实,而且温暖宽阔的胸膛上。 “怎么也没说一声就走了?而且还去了那么长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雄语带埋怨地问道。可他的怨气瞬间便被方婷身上那醉人的体香给驱散了。 “你没看到我留下的电话?”方婷有些答非所问。 “我看到了。——你怎么可以擅自行动,而且连电话都不带,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江雄用爱怜的口吻责怪着。 “那你……”方婷欲言又止。 “不管怎样,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会去了那么长时间,事情都办妥了吗?”江雄想知道中间有无变故。 “嗯……我回去后没找到药,也许……也许是他们在旅途中不小心给丢掉了,所以……我只能重新找医生去配……”方婷的声音有些弱,她似乎很疲惫。 “配到了吗?什么药如此麻烦,竟然需要几个小时?” “是这样的,我回去后没找到药,就连忙给主治医生去了电话。可他说医院里也没有,现配也没有原料。他见我要得急,就帮我联络到了他同学所在的肾病研究所。我在哪里等了整整一下午,这才将临时配好的药拿了回来。”方婷解释道。 “原来如此。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下次可不敢这样了。”江雄的语气依旧充满着爱怜。他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和事物,于是放下了望远镜。 “嗯……我知道了……”方婷柔声答应着。她将脸贴在了江雄的胸膛上,微闭双目,轻轻地来回摩挲着。 江雄感觉心都要化掉了。他轻轻地捧起方婷那精致绝美的脸,心里汹涌着犹如稀世珍宝失而复得后的巨大感动。他不敢想象,如果方婷选择离他而去,或是落入对手魔爪之后会是怎样?当然,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心爱的人还爱着他,他心爱的人又回来了…… 在江雄炙热目光的灼烤下,方婷的目光也逐渐迷离起来。她的脸色愈加的妩媚,心跳也明显开始加快了。 方婷的反应使江雄的爱意更加激荡起来。他一点点接近那娇俏的红唇,最后,他以不可思议的力度箍紧了方婷的身体,深深地吻了上去…… 爱是需要彼此呼应的。不需要语言,也没有暗示,两人已明白无误地读懂了彼此的爱恋。 在这一刻,无论祸福生死、悲欢离合,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 两人就这样沉迷在那醺醺的,带着丝丝暖意的倦怠之中。感觉过了很久,眼中的事物才又变得逐渐明晰起来。 方婷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圈一红,一行热泪竟潸然落下。 “你怎么了?”浑身酥软无力的江雄感到有些意外。 “阿雄,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深爱着你的。”方婷紧紧环住了江雄,滚滚泪水已粘湿了江雄的脸。 “婷,今生今世,我只爱你!”江雄动容了,他激动地吻着方婷,允吸着她脸上的泪水。 “阿雄,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随你而去,哪怕是去到另一个世界……”方婷的目光又盯向天花板,她喃喃地,如梦呓般说着。 “婷,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来好好待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江雄的心中温情涌动。他感觉出方婷此时的情绪有些异样,他拥紧了方婷。 方婷不再做声,只是默默地紧盯着天花板,幽幽地长叹出一口气来。 江雄也沉默了。他想继续安抚方婷,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激情褪去,他也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地思索该如何面对当前的形势。 这时,方婷挣脱了江雄的怀抱,坐了起来。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对江雄说道:“穿上些东西吧,我先去洗一洗……”说完,便向盥洗室走去。 “哦——”江雄答应着。他看着刚才意乱情迷中胡乱丢弃的内衣裤,思索着是先把它们收拾一下,还是先打开行李箱找新的来穿。 片刻之后,换上了浴袍的方婷又走了出来。来到桌前,她停了一秒,似乎思考着什么。 随后,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抛给了江雄:“帮我把这个收好!”说完,她拿起了放在座椅上的手提包,重又走进了盥洗室。 接着,里面便响起了莲蓬头“哗哗”的喷水声。 江雄将方婷的手机随手放在了枕边。然后他打开行李,找出一条崭新的内裤穿上,又帮方婷准备好了干净的内衣裤。接着,他穿上那件宽松舒适的真丝睡袍,又取出电脑,坐到了床边。 江雄漫无目的的浏览着一家大型门户网站的网页,心中思索着是否主动联络曾叔,以谋求义父的谅解。 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江雄决定直接面对曾叔,毕竟他的人生字典中不存在‘逃避’这个词汇。心意已决,他进入了与曾叔专用的对话空间。 曾叔并不在线上,这本是意料之中的。江雄本想点击紧急呼叫键试着邀曾叔上线,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就算曾叔应邀上线,彼此一旦话不投机,反而尴尬。而曾叔提供的这个对话空间,在上面留言是不会保存的;用手机发送短信又会暴露行踪。江雄思索了片刻,退出该对话系统,又进入了曾叔给他传递资料使用过的内部信息传送系统。不过他只接收过资料,并未用这套系统发送过内部邮件。 琢磨了片刻,江雄试着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干爹您好!请允许我仍然这样称呼您。很抱歉,这次没能完成指令,因为我实在下不了手。看来我已不适合再做杀手了。 “我懂得组织的规矩,知道违抗指令会有怎样的结局。但我以为,十年来我所有的行动都不是为了组织,而是为您所做的。在此之前,我已反复提出金盆洗手,您也是明确应允了的。因此,是否按照组织的规矩处罚,请您明断。 “十年来,为报答您的再造之恩,我已竭尽全力。我的命是您给的,如果您一定要我偿还,那我无话可说。但方婷一家是无辜的,所以请您告知您的下属,不要有危害他们的举动。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可以考虑接受您的一切处罚;如果他们受到伤害,那我也只能不顾父子之情了。报恩十年,无愧于心。是杀是留,悉听遵便!” 显示文字发送成功后,江雄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曾叔是绝顶聪明之人,在得知意图已被江雄看穿以后,按理就会终止对江雄的追杀。想除掉江雄这个组织内的头号杀手,单凭阿光的三人组合是不可能完成的,就算再增派人手也未必能行。弄不好江雄一旦反目,反而引火烧身。再说,规矩是人定的,李万霖一死,曾叔就成了实际的幕后当家人,单纯为了坚持执行某个规矩,而把自己推到一个头号杀手的对立面,似乎也并不明智。 江雄扪心自问,是对得起曾叔的。现在看来,曾叔当初之所以留他一命,也未必是动了慈悲之心,很可能只是看中了他的独特潜质,将他培养成杀人工具,好为己所用而已。 曾叔为了一己之私掌控组织,毫不留情地残杀组织头领以及多名支柱人物,甚至连未成年的孩子都不放过。而现在为了灭口,竟然也恩断义绝地对自己下手,对于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干爹’,江雄是不可能坚持所谓的‘愚忠’而引颈待毙的。 江雄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曾叔一意孤行,硬要取他性命的话,那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江雄是重情重义之人,不管曾叔当时救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毕竟是有恩于他。他会设法找到曾叔,以证明自己有能力随时取其性命,然后放其一马,讲明心意,权当是还曾叔一命。如果曾叔仍不肯放过他的话,那下次见面,问候曾叔的就只有冰冷的子弹了! 江雄铁青着脸,咬紧了牙关,他拿出那把格洛克17自动手枪,拉动滑架,“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了膛。 江雄又走到窗前,朝外面观察了很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他绷紧的神经才又放松了下来。 盥洗室内莲蓬头的喷水声仍在继续。方婷已经进去了很久,按她每天的沐浴习惯,此时也应该出来了。 江雄怕房间太乱会引起方婷的不快,赶紧将做爱前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整理了一番。 做完这些,江雄将枕头斜靠在床头,手枪上了保险塞入枕头底下。然后开启了电视,半躺半坐地等侯着方婷。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档收视率颇高的相亲类节目。在与方婷分别后的这几个月里,江雄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这类节目特别感起兴趣来。 很多年前,江雄的母亲和阿湄的母亲,曾经物色过许多她们认为很不错的女孩让他去相亲,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一方面,由于他所从事的职业十分危险,他不愿让那些无辜的女孩受牵连;另一方面,他也认为靠相亲这种方式结识并步入婚姻有些不太甘心。 毕竟两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男女,却要以结婚为目的坐在一起,交谈起来难免尴尬。而且彼此得到的对方信息,也只能是年龄、身高、体型、相貌、职业,以及通过简单的交流所获得的并不全面的资料。就连这点可怜的信息还有可能是经过精心美化过的。 不过在当今这个社会虚拟化程度越来越高的世界,人与人之间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相亲就成了男婚女嫁非常重要的一个促成方式。不过江雄总觉得,通过这种方式组建起来的家庭,放在封建社会应该问题不大,毕竟男尊女卑,矛盾容易统一。但在当下这个男女相对平等的社会环境里,要想维持这个家庭的正常运转,彼此就需要在漫长的磨合期中不断地忍耐,艰难地取舍了。 江雄很庆幸自己能收获到这份甜蜜无比的爱情。有了这份坚不可摧的感情做基础,哪怕最终也不可避免地转化为亲情,他们未来的家庭生活也同样会充满着幸福。 回味着方婷那甜美的笑容,听着那“哗哗”的水声,想想这份美妙的爱情真真切切地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江雄从心底里感到了由衷的快乐。 —— 题外话—— 内容预告:这部小说究竟讲述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故事中的这些主要人物又有怎样的联系,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恩怨情仇呢?为什么是“爱情伴阴谋而生,阴谋牵绊着爱情”?那阴谋指的又是什么呢?一个关子卖了四十余万字,其间设置了各种伏笔,从明天开始,谜底将逐步揭晓。而作者负责任地说,后续内容真的不容错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必须要杀了你,现在! 水声仍在继续。时间已经相当长了,可方婷仍没有出来。 江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难道方婷睡着了,可她是在洗淋浴呀。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想到这,江雄赶紧走到盥洗室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嗯——怎么了?”方婷的声音仿佛突然被唤醒一般。 “婷,你还好吧?”江雄问道。 “哦……没什么,我——还好……”方婷的声音有些倦怠,“刚才我睡着了。”她进一步解释道。 “没事就好。”江雄放心了,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甜心洗淋浴都能睡着,真是难以想象。 江雄又回到床前,继续看那个‘月老’主持撮合姻缘。 花洒的喷水声终于停止。盥洗室的门打开,方婷穿着宽大的浴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来,快点穿上。”江雄急忙下床,拿起准备好的干净内衣递给她。 可方婷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她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收拢着浴袍的对襟开口,无名指上竟然戴着一枚从未见过的宝石戒指。而那张苍白的脸上,却写满了无情和冷漠! 江雄瞬间怔住了。他从未见过方婷有这种表情,那种冷就如同严冬里的寒霜一般! “阿婷,你——不舒服?”江雄面带狐疑,关切地问。他本想问那枚戒指的来历,可方婷的冷漠让他无法开口。 方婷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只是一瞬,她的目光又再度恢复了寒冷。 “你到底怎么了?”江雄欲举步上前。 “别过来!”方婷厉声尖叫道。 江雄木雕似的定在了原地。 方婷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眼圈也微微有些发红。 “可是……”江雄感觉心头发紧,忍不住走前了一步。 “我叫你别过来——!”方婷尖锐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与此同时,她背在身后的右手飞快地平举至了胸前,而她的手中竟然紧握着一只手枪! 江雄愣了一下,随即裂开嘴笑了:“开这种玩笑,吓人一跳!” 江雄想当然地认为,方婷是用一支枪形打火机在闹着玩。可随即他改变了看法,那不像是打火机,而是一支高仿真的玩具手枪。这支玩具手枪仿得太逼真了,幽蓝的光泽和金属的质感都与真枪毫无二致,怎么看都如同真的一般。 “江雄,这不是玩笑。”方婷冷冷地说道。平举的右臂没动,左手则“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了膛。 江雄愕然了。金属的撞击声已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那是一只真正的,能杀人的枪! 江雄是个资深的职业杀手,对于枪械是再熟悉不过的,他之所以没能第一眼就辨别出真假,是因为他做梦都想不到,方婷会用一支真正的枪对着自己。 更让江雄吃惊的是,细看之后,他发现那不是一支普通的小型手枪,而是一支俄罗斯生产的,专门配备特工使用的pss微声手枪! 与其它使用枪口消声器的枪械不同,pss是凭借独特的弹壳内置活塞结构的子弹来消声,消声效果极为出色。别看枪身小巧,使用的却是7.62毫米口径的消声弹,近距离射击,足以一枪毙命。 “方婷,你这是……”江雄的大脑一片混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所适从。 “江雄,我必须……杀了你!”方婷的语中带出一丝酸楚。她将枪口抬高,直直地指向了江雄的眉心。 江雄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而方婷那看似柔弱的手臂却是异常的平稳,一眼就看出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方婷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等等!”江雄瞪着血红的眼,高叫道,“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心弦紧绷的方婷如梦醒般猛然终止了动作。在沉重的心理负荷压迫下,她如同刚经过了剧烈的运动,急促地喘着气,端枪的手也微微开始颤抖起来。 刚才枪机的撞针已经处于击发的临界点了,那一枪只差一点就打了出去。子弹一旦出膛,一切也就结束了…… “方婷,你……”江雄万分不解地望着脸色煞白,胸口还剧烈起伏的方婷。他担心枪支走火,于是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拨开那支已不再坚定的枪管。 “别动——!”方婷高声尖叫着,长长的尾音又变了腔调。她用力将手臂伸直,将枪再度指向了江雄的眉心。枪口虽然仍在微微抖动,但看得出,她已恢复了对枪的控制。 江雄立即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处。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过戏剧性,他不知道这冰火两重天的状况是因何而生的。从方婷的情绪上看,似乎已经失常,他怕进一步的刺激会导致她完全失控,毕竟她的手指正紧紧地扣在扳机之上。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方婷的双眼,试图能找到答案。 四目相对,方婷眼中的寒冰开始融化,两行泪水不自觉便涌了出来。她悲情满面地说道:“阿雄,我已经说过,不管你到了哪里,我都会随你而去……你放心,你死后我一定会自杀为你殉情。既然我们在人间无法长相厮守,那我们就去阴间做一对永远的夫妻!” “阿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雄颤声问道。 方婷摇着头,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中滑落,她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她艰难地说道:“阿雄,你别问了……我只能杀了你,这是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任务?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也是杀手?” “是……”方婷含泪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相识……”江雄似乎回过些味来。 “也是任务,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安排好的?你等等……”江雄努力回忆着他们刚见面时的情景,试图找出中间的破绽。 “已经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方婷回避着,她不想让酝酿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受到干扰。 “那你对我……也是假的吗?”江雄感觉自己快要彻底崩溃了。 方婷沉默了,她仰头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吗?”此时江雄对生死已毫无所谓,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方婷几乎是咆哮着,“我只知道,我必须要杀了你,现在!”她粗重地喘着气,瞪着一双血眼。待气息稍稳,她才冷笑着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你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身份是假的,我的经历是假的,我对你的感情……当然也是假的!” 江雄的脸色已经惨白了。这是他人生中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甚至比丧失了所有亲人时还重。亲人的离去都是受外力作用的,彼此之间的爱与亲情从未丧失。而江雄万万没有想到,他所憧憬的,成为他唯一精神支柱的,曾给他带来无比幸福的这段爱情,竟然会是假的! “好吧……”江雄虚弱地说着,“你开枪吧……”他一步步走到方婷的面前,闭上双眼,用额头顶住了方婷手中那冷冰冰的枪口。 江雄感觉自己的身心无比的疲惫,因为他已万念俱灰。这些年,已记不清杀了多少人,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来体验死亡的过程了。只不过这种体验对每个人来说,一生只有一次。 方婷的手在颤抖。她努力地想要扣动扳机,可右手的食指却丝毫也用不上力气。她竭尽全力地想控制住颤抖的手,却不料这颤抖却蔓延了开来,传向了手臂,继而传遍了全身。 “为什么不开枪?”江雄睁开眼,看到了浑身颤抖,泪水横流的方婷。他定定地楞了一秒,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不是实话,刚才不是还说要为我殉情吗?就是说,你一直是爱我的,难道不是吗?”江雄的绝望一扫而空,他仿佛又看到了一线曙光。 “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走之前我就预感到会对我下达杀你的指令,所以把电话留下,在里面给你留了言,讲明了一切让你赶快离开,你为什么不走?”方婷的语调中透着无比的遗憾,端在手中的枪口又开始抖动起来。 “你把电话留下是为了……”江雄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只是简单留个纸条的话,放在明显位置就好,根本无需用手机压在自己的衣服下,只可惜他未能领会到方婷的良苦用心。可就算他看到了方婷的留言,他会离开吗?他问着自己。他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吉运宾馆时我给你留过言,我以为你看到留下的电话会明白我的暗示。我等了整整一下午,就是希望你能看到后赶快离开,这样我就不用再面对这道难关了。而刚才我在浴室中坐了那么久,你依然连看都没看!”方婷的语中充满了怨气。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江雄不解地问。 “我担心我的另一部手机被监听;再说,我也不能确定会对我下达杀你的指令;而且,如果直接告诉你,我又不知该怎样面对,我很纠结,因为这样做是属于背叛。” “这都不重要了,”江雄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只要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就好,这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我也曾是职业杀手,当然懂得组织的规矩。我已经坏了规矩,走入了绝境,你不能重蹈我的覆辙。阿婷,开枪吧,只希望能干脆一些。不过,我不希望你为我殉情,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为我活着!” 方婷举枪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满面横流。 “我死之后,如果……如果你能念我们有过一段情缘,肯为我安葬的话,只希望在我七七之日,你能来我的坟前一次,只这一次就好。我只希望,在我的灵魂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能最后再看看你。”江雄说着,带着惨白的微笑。 “江雄!”方婷手中的枪滑落到了地上。她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江雄。 “阿婷,”江雄抱紧了他的爱人,“跟我一起走!我们的命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不能再做别人手中的工具。我要去见曾叔,请求他能放过我们,如果他不肯答应,那我也没办法再顾及到什么情面了!” “曾叔?曾叔是谁,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方婷抬起头,不解地问。 这回轮到江雄不解了。瞬间他反应了过来:“我说的曾叔就是王子豪。” “王子豪?可他早已经死了呀!” “死了?这怎么可能!”江雄叫了出来。继而,他明白方婷是被曾叔制造的假象给欺骗了,他解释道:“曾叔——也就是王子豪,他只是诈死掩人耳目,其实他一直在幕后操纵着全局。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受他指派的。”这时他感觉有些不对,又问道:“难道不是曾叔派你来杀我的吗?” “你说的曾叔,如果就是王子豪的话,那他真的已经死了。是桃丝干的,用这个——”方婷离开江雄的怀抱,退后一步,抬起了左手向他示意。她转动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那只戒指的底座,瞬间从戒面顶端伸出了一根泛着幽绿光泽的细针。 江雄一眼就看出,那针上带有剧毒。 “这根针头上有氰化物,瞬间就能致人死亡,死亡的症状与心肌梗塞十分类似。本来我也想过要用这个来对付你,毕竟可以少些痛苦,可我又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说着,方婷又小心地将戒面复位并拧紧。 “你是说桃丝杀了曾叔,难道桃丝也是职业杀手?”江雄吃惊地问道。曾叔已经死亡的事实一时还让他难以接受。 “是的,她和我都是。——你当时就在王子酒店呀!而且你是亲眼看到桃丝被警方带走的。”方婷说出了当时的情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必须要杀了你,现在! 水声仍在继续。时间已经相当长了,可方婷仍没有出来。 江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难道方婷睡着了,可她是在洗淋浴呀。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想到这,江雄赶紧走到盥洗室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嗯——怎么了?”方婷的声音仿佛突然被唤醒一般。 “婷,你还好吧?”江雄问道。 “哦……没什么,我——还好……”方婷的声音有些倦怠,“刚才我睡着了。”她进一步解释道。 “没事就好。”江雄放心了,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甜心洗淋浴都能睡着,真是难以想象。 江雄又回到床前,继续看那个‘月老’主持撮合姻缘。 花洒的喷水声终于停止。盥洗室的门打开,方婷穿着宽大的浴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来,快点穿上。”江雄急忙下床,拿起准备好的干净内衣递给她。 可方婷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她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收拢着浴袍的对襟开口,无名指上竟然戴着一枚从未见过的宝石戒指。而那张苍白的脸上,却写满了无情和冷漠! 江雄瞬间怔住了。他从未见过方婷有这种表情,那种冷就如同严冬里的寒霜一般! “阿婷,你——不舒服?”江雄面带狐疑,关切地问。他本想问那枚戒指的来历,可方婷的冷漠让他无法开口。 方婷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只是一瞬,她的目光又再度恢复了寒冷。 “你到底怎么了?”江雄欲举步上前。 “别过来!”方婷厉声尖叫道。 江雄木雕似的定在了原地。 方婷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眼圈也微微有些发红。 “可是……”江雄感觉心头发紧,忍不住走前了一步。 “我叫你别过来——!”方婷尖锐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与此同时,她背在身后的右手飞快地平举至了胸前,而她的手中竟然紧握着一只手枪! 江雄愣了一下,随即裂开嘴笑了:“开这种玩笑,吓人一跳!” 江雄想当然地认为,方婷是用一支枪形打火机在闹着玩。可随即他改变了看法,那不像是打火机,而是一支高仿真的玩具手枪。这支玩具手枪仿得太逼真了,幽蓝的光泽和金属的质感都与真枪毫无二致,怎么看都如同真的一般。 “江雄,这不是玩笑。”方婷冷冷地说道。平举的右臂没动,左手则“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了膛。 江雄愕然了。金属的撞击声已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那是一只真正的,能杀人的枪! 江雄是个资深的职业杀手,对于枪械是再熟悉不过的,他之所以没能第一眼就辨别出真假,是因为他做梦都想不到,方婷会用一支真正的枪对着自己。 更让江雄吃惊的是,细看之后,他发现那不是一支普通的小型手枪,而是一支俄罗斯生产的,专门配备特工使用的pss微声手枪! 与其它使用枪口消声器的枪械不同,pss是凭借独特的弹壳内置活塞结构的子弹来消声,消声效果极为出色。别看枪身小巧,使用的却是7.62毫米口径的消声弹,近距离射击,足以一枪毙命。 “方婷,你这是……”江雄的大脑一片混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所适从。 “江雄,我必须……杀了你!”方婷的语中带出一丝酸楚。她将枪口抬高,直直地指向了江雄的眉心。 江雄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而方婷那看似柔弱的手臂却是异常的平稳,一眼就看出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方婷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等等!”江雄瞪着血红的眼,高叫道,“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心弦紧绷的方婷如梦醒般猛然终止了动作。在沉重的心理负荷压迫下,她如同刚经过了剧烈的运动,急促地喘着气,端枪的手也微微开始颤抖起来。 刚才枪机的撞针已经处于击发的临界点了,那一枪只差一点就打了出去。子弹一旦出膛,一切也就结束了…… “方婷,你……”江雄万分不解地望着脸色煞白,胸口还剧烈起伏的方婷。他担心枪支走火,于是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拨开那支已不再坚定的枪管。 “别动——!”方婷高声尖叫着,长长的尾音又变了腔调。她用力将手臂伸直,将枪再度指向了江雄的眉心。枪口虽然仍在微微抖动,但看得出,她已恢复了对枪的控制。 江雄立即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处。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过戏剧性,他不知道这冰火两重天的状况是因何而生的。从方婷的情绪上看,似乎已经失常,他怕进一步的刺激会导致她完全失控,毕竟她的手指正紧紧地扣在扳机之上。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方婷的双眼,试图能找到答案。 四目相对,方婷眼中的寒冰开始融化,两行泪水不自觉便涌了出来。她悲情满面地说道:“阿雄,我已经说过,不管你到了哪里,我都会随你而去……你放心,你死后我一定会自杀为你殉情。既然我们在人间无法长相厮守,那我们就去阴间做一对永远的夫妻!” “阿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雄颤声问道。 方婷摇着头,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中滑落,她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她艰难地说道:“阿雄,你别问了……我只能杀了你,这是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任务?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也是杀手?” “是……”方婷含泪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相识……”江雄似乎回过些味来。 “也是任务,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安排好的?你等等……”江雄努力回忆着他们刚见面时的情景,试图找出中间的破绽。 “已经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方婷回避着,她不想让酝酿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受到干扰。 “那你对我……也是假的吗?”江雄感觉自己快要彻底崩溃了。 方婷沉默了,她仰头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吗?”此时江雄对生死已毫无所谓,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方婷几乎是咆哮着,“我只知道,我必须要杀了你,现在!”她粗重地喘着气,瞪着一双血眼。待气息稍稳,她才冷笑着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你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身份是假的,我的经历是假的,我对你的感情……当然也是假的!” 江雄的脸色已经惨白了。这是他人生中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甚至比丧失了所有亲人时还重。亲人的离去都是受外力作用的,彼此之间的爱与亲情从未丧失。而江雄万万没有想到,他所憧憬的,成为他唯一精神支柱的,曾给他带来无比幸福的这段爱情,竟然会是假的! “好吧……”江雄虚弱地说着,“你开枪吧……”他一步步走到方婷的面前,闭上双眼,用额头顶住了方婷手中那冷冰冰的枪口。 江雄感觉自己的身心无比的疲惫,因为他已万念俱灰。这些年,已记不清杀了多少人,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来体验死亡的过程了。只不过这种体验对每个人来说,一生只有一次。 方婷的手在颤抖。她努力地想要扣动扳机,可右手的食指却丝毫也用不上力气。她竭尽全力地想控制住颤抖的手,却不料这颤抖却蔓延了开来,传向了手臂,继而传遍了全身。 “为什么不开枪?”江雄睁开眼,看到了浑身颤抖,泪水横流的方婷。他定定地楞了一秒,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不是实话,刚才不是还说要为我殉情吗?就是说,你一直是爱我的,难道不是吗?”江雄的绝望一扫而空,他仿佛又看到了一线曙光。 “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走之前我就预感到会对我下达杀你的指令,所以把电话留下,在里面给你留了言,讲明了一切让你赶快离开,你为什么不走?”方婷的语调中透着无比的遗憾,端在手中的枪口又开始抖动起来。 “你把电话留下是为了……”江雄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只是简单留个纸条的话,放在明显位置就好,根本无需用手机压在自己的衣服下,只可惜他未能领会到方婷的良苦用心。可就算他看到了方婷的留言,他会离开吗?他问着自己。他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吉运宾馆时我给你留过言,我以为你看到留下的电话会明白我的暗示。我等了整整一下午,就是希望你能看到后赶快离开,这样我就不用再面对这道难关了。而刚才我在浴室中坐了那么久,你依然连看都没看!”方婷的语中充满了怨气。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江雄不解地问。 “我担心我的另一部手机被监听;再说,我也不能确定会对我下达杀你的指令;而且,如果直接告诉你,我又不知该怎样面对,我很纠结,因为这样做是属于背叛。” “这都不重要了,”江雄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只要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就好,这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我也曾是职业杀手,当然懂得组织的规矩。我已经坏了规矩,走入了绝境,你不能重蹈我的覆辙。阿婷,开枪吧,只希望能干脆一些。不过,我不希望你为我殉情,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为我活着!” 方婷举枪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满面横流。 “我死之后,如果……如果你能念我们有过一段情缘,肯为我安葬的话,只希望在我七七之日,你能来我的坟前一次,只这一次就好。我只希望,在我的灵魂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能最后再看看你。”江雄说着,带着惨白的微笑。 “江雄!”方婷手中的枪滑落到了地上。她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江雄。 “阿婷,”江雄抱紧了他的爱人,“跟我一起走!我们的命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不能再做别人手中的工具。我要去见曾叔,请求他能放过我们,如果他不肯答应,那我也没办法再顾及到什么情面了!” “曾叔?曾叔是谁,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方婷抬起头,不解地问。 这回轮到江雄不解了。瞬间他反应了过来:“我说的曾叔就是王子豪。” “王子豪?可他早已经死了呀!” “死了?这怎么可能!”江雄叫了出来。继而,他明白方婷是被曾叔制造的假象给欺骗了,他解释道:“曾叔——也就是王子豪,他只是诈死掩人耳目,其实他一直在幕后操纵着全局。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受他指派的。”这时他感觉有些不对,又问道:“难道不是曾叔派你来杀我的吗?” “你说的曾叔,如果就是王子豪的话,那他真的已经死了。是桃丝干的,用这个——”方婷离开江雄的怀抱,退后一步,抬起了左手向他示意。她转动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那只戒指的底座,瞬间从戒面顶端伸出了一根泛着幽绿光泽的细针。 江雄一眼就看出,那针上带有剧毒。 “这根针头上有氰化物,瞬间就能致人死亡,死亡的症状与心肌梗塞十分类似。本来我也想过要用这个来对付你,毕竟可以少些痛苦,可我又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说着,方婷又小心地将戒面复位并拧紧。 “你是说桃丝杀了曾叔,难道桃丝也是职业杀手?”江雄吃惊地问道。曾叔已经死亡的事实一时还让他难以接受。 “是的,她和我都是。——你当时就在王子酒店呀!而且你是亲眼看到桃丝被警方带走的。”方婷说出了当时的情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教我打不过时就用牙咬。 江雄这才开始相信方婷的话。有一点他不明白,于是问到:“依你所说,你当时也在那里?” “是,当时我离你不远。而且之前我们还见过面,你还记得那个计程车司机吗?你出手可真大方!”方婷的语中透着不满,对这个不会过普通生活的男人颇有些抱怨。 江雄猛然想起,那晚与桃丝相约去豪天夜总会时,载他来去的那个身材瘦小、语调古怪的计程车司机。原来那个司机就是方婷,难怪在车上会闻到方婷身上那股特有的香甜气息。他当时去吉运宾馆就是为了找方婷,却不料方婷竟然离他如此之近! “我专门回去找你,可你却……”想到方婷明明和他见过面,却不肯认他,江雄禁不住想要抱怨。 “其实——当时是不应该去见你的……可我实在没忍住……”方婷的脸上露出忸怩的神态,“问题是,我离你那么近,你竟然都没认出我!”方婷继而面露不快起来。 “是啊,怎么当时就没能认出你来呢?”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如果当时相认,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接受随后的任务了,又何至落到如今这不堪的境地呢? “你当时哪里还能想到我,怕是满脑子都是桃丝了吧?”方婷酸溜溜地使起了小性子。 “桃丝……”江雄想起了那晚吃饭时,桃丝挑逗他的情景。亏得当时他定力足,不然的话,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方婷。令他羞愧的是,当时他的确被引逗得难以自制,心理防线也几乎崩溃。想到这里,他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看,一说起桃丝就把你激动的!”方婷醋意愈浓。 “不是,那个,那个……”大为紧张的江雄一时语结,他瞪了半天眼,“你跟桃丝又是什么关系呢?”他终于岔开了话题。 “我们是好姐妹,从小就是。”方婷恢复了平静。 江雄此时是一头雾水:“你们……对了,如果曾——王子豪死了,那么你接受的又是谁的指令呢?”江雄还是对曾叔已死之事将信将疑。 方婷叹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这才低声说道:“是沈姨……” “沈怡?”江雄感觉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又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关联。 “沈嘉霓这个名字你总该听说过。” “沈嘉霓?!”江雄的眼瞪圆了。他当然知道沈嘉霓,那是他中学时代的偶像啊!而且不久前他才杀了李万霖,也就是沈嘉霓的老公。难道是沈嘉霓一直在幕后操纵着他?不可能啊!这世界上除了曾叔,再没人称呼他为‘雄仔’了。还有阿光的出现,这一切分明都证明曾叔还活着啊! “阿婷,我有些糊涂,能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吗?”虽然心存疑虑,可他更愿意相信方婷。 “好吧……”方婷在床边坐了下来,“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吗?”说完,她低下头,用双手揉搓着泪痕干涸后满是疲惫的脸。 江雄赶紧在客房配备的小型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水,递给了方婷。 方婷抬起头,向后拢了拢渐干的长发。由于流了太多的眼泪,她的嗓子早已发干,从江雄手中接过水杯后,她仰起头便一饮而尽。 江雄见状赶紧又接满水,递给了她。 方婷接过水杯,又喝了两口,这才将整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 “其实我是个孤儿。在月仙岛时,跟你说过我的身世,不过只有前半部分是真实的。 “在我小的时候,父亲辛苦经营着一家制衣厂,家境还算不错。由于父亲非常讲信誉,对产品的做工要求也高,所以虽然经历了那场巨大的金融危机,但依然还能接到一些订单,好歹挺了过来。 “后来父亲生病,母亲陪父亲治病期间,就把厂子委托给最得力的一位助手管理。却不料那个奸人私下将客户提供的面料偷换卖掉,以次充好,赚取中间的差价。结果产品加工好交货时,遭遇了客户无情的退单和巨额的索赔。等父母赶回来时,那个家伙早跑了。 “就这样,家里的工厂倒了,房产也被抵账,父母亲多年的心血瞬间付诸东流。 “后来有人在曼谷发现了那坏蛋的踪迹,打电话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听,不顾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急急忙忙就要开车去追。母亲放心不下,执意与父亲同去。却不料中途遭遇车祸……父母亲就这样没了……”说到这里,一行泪水扑簌簌地从方婷的眼中滑落。 江雄紧坐到了方婷身边,用纸巾拭干了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了自己宽阔的怀抱里。 方婷将脸贴在了江雄厚实的肩膀上。过了好久,才继续说道:“那时,我还不到八岁。家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奶奶。因为家里的房子已经不属于我们,奶奶只能带着我搬到了乡下。 “我们没有钱,全部生活就靠奶奶摆小摊卖水果来支撑。奶奶本来就体弱多病,每天风里雨里,再加上悲伤过度,没过多久就一病不起。我就只能接过奶奶的摊子。可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吃过任何苦,也拉不下脸面像别人那样死缠烂打地追着游客去兜售,所以每天赚的钱非常有限,除了吃点粥就再剩不下什么了,连房租都付不起,更别想着还能再回学校去读书了。”说到这里,方婷摇着头,苦笑了一下。苦难的经历令她不堪回首。 “奶奶没有办法,只能硬撑着和我一同出去摆摊。我们一人守一个摊子,赚的钱倒是比以前多了一些,吃饭、付房租也能勉强应付了。 “因为一直都缺钱,奶奶舍不得去看医生,所以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这样坚持了一年多时间。终于有一天,我们一同出去,奶奶却再也没能和我一起回来……” 方婷仰头向上,发出了长长地一声悲叹。 感同深受的江雄拥紧了方婷。失去亲人的相似经历让他感慨万千,他感觉自己和方婷的心靠得更近了。 “后来,一家教会办的孤儿院收留了我。在那里,我认识了桃丝。”说到这里,方婷的嘴角掠过了一丝笑意。她接着说道:“由于我文文弱弱,刚进孤儿院时总是被人欺负。我不服气,就拼命反抗,可她们人多,吃亏的总是我。这时候是桃丝,她看不过站出来帮我。她很能打的你知道吗?她教我打不过时就用牙咬。就这样,我们成了最要好的一对姐妹!”说到这,方婷不禁兴奋了起来。 方婷的描述,禁不住让江雄想起了和桃丝在一起时,桃丝咬他脸的情景,看来这个桃丝从小就已经野性十足了…… “自从我和桃丝建立‘同盟’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虽然我们都失去了亲人,可孤儿院的嬷嬷们对我们都很好——虽然她们有时候管得也比较严。不过我又有了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而且又可以继续念书了。”沉浸在悠远怀念之中的方婷,脸上写着感恩之情,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这时方婷的脸上飞上一丝兴奋,她接着说道:“有一天,管我们的梁嬷嬷高兴地说,大明星沈嘉霓第二天要来孤儿院做慈善慰问,让我们都洗得干干净净,明天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迎接她。我们好兴奋啊,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和桃丝早早就起床了。我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我就帮桃丝梳头。你知道桃丝的头发是卷的,怎么梳都梳不直,急得我没办法,最后只能用我最漂亮的一条手帕把她的头发拢在了脑后。她帮我将头发梳直,分开,我自己扎了两条漂亮的小辫子!”说到这,方婷晃了晃头,仿佛那两条发辫仍在她脑后一般。 江雄将鼻子凑过去,闻着她飘香的长发:“真想看看你梳发辫的样子,哪天扎给我看看好吗?” “别讨厌!”方婷被江雄的气息弄得痒痒的。摆摆头‘赶走了’江雄的嘴唇,又接着说道:“沈姨来了,她好漂亮喔!她给我们带来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走到我和桃丝的面前,夸我们长得太可爱了。她把我和桃丝带到院长的房间,把我们两个搂在怀中,问了我们的身世和来历,又额外给了我们很多的糖果和饼干。然后她和院长嬷嬷说,要求多关照一下我和桃丝。临走时,她搂着我们两个,说这么可爱的孩子没有父母真是太可怜了。之后沈姨就给孤儿院捐了好大一笔钱。 “从那以后,沈姨到我们孤儿院来过好多次,每次都给所有孩子带来很多东西。当然,给我和桃丝还要额外多一些。而且每次来,她还征得院长嬷嬷的同意,把我和桃丝带回她下榻的酒店,陪我们看动漫,和我们一起玩游戏。从一开始,她就不让我们喊她明星姐姐,而让我们称呼她‘沈姨’。 “在孤儿院的那段岁月里,能再次见到沈姨是我们最期盼的事了。 “记得那是一个春天,那年的花似乎开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多,而且更美。有一天,我们正在课间做游戏,梁嬷嬷把我和桃丝叫到一边,说沈姨又来看我们了。她把我们带到了院长嬷嬷的房间里,我们看到房间里除了院长、沈姨以及沈姨的助理之外,还有一位看上去很绅士,但却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叔叔。 “沈姨给我们介绍,说那个男人叫李叔叔,是她的未婚夫,他们就要结婚了。” “那人就是李万霖?”江雄失声问道。 “是。”方婷点点头,“我和桃丝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感觉有点傻了,我们都以为这个叔叔会带走沈姨,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没想到那个叔叔蹲下来,非常和善地搂着我和桃丝的肩膀,说我们两个非常、非常可爱,留在孤儿院实在太可惜了。还说如果沈姨有这个意愿,他很愿意把我们接回去一起生活,给我们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让我们接受第一流的教育。沈姨当然很开心就同意了。 “就这样,我和桃丝离开了孤儿院,来到了三藩市,从此开始了一段不同寻常的成长经历。当然,我们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被领养的,因为我们依然称呼沈嘉霓为‘沈姨’,称呼李万霖为叔叔。 “沈姨的结婚典礼上,我和桃丝做了花童。整个婚礼办得很低调,但很奢华。没有媒体的记者,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明星参加,但来的客人不少,而且各种肤色的都有,只不过一个个看上去都古古怪怪凶巴巴的。操办这场婚礼的人,就是我们刚才提到的王子豪。 “婚礼结束后,我和桃丝被安排进了一所寄宿制贵族学校,我终于又可以穿上干干净净的校服,在宽敞明亮的课堂中去读书了! “每到周末,会有司机叔叔把我们接回李万霖的豪宅中和沈姨一家一同居住。 “住在一起后我们才知道,李万霖之前就有一个儿子,叫李志杰,当时三岁多。这个小志杰脾气非常的古怪。周末我们回来时,他围着我们‘姐姐长,姐姐短’的十分亲热。可一见到沈姨就马上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从来不理沈姨,还经常朝沈姨的内衣抽屉和水杯里丢毛毛虫、蟑螂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次都吓得沈姨尖声大叫。桃丝和我偷偷教训过他几回,每回他都一口保证再也不搞恶作剧了,可没过多久他又会故伎重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教我打不过时就用牙咬。 江雄这才开始相信方婷的话。有一点他不明白,于是问到:“依你所说,你当时也在那里?” “是,当时我离你不远。而且之前我们还见过面,你还记得那个计程车司机吗?你出手可真大方!”方婷的语中透着不满,对这个不会过普通生活的男人颇有些抱怨。 江雄猛然想起,那晚与桃丝相约去豪天夜总会时,载他来去的那个身材瘦小、语调古怪的计程车司机。原来那个司机就是方婷,难怪在车上会闻到方婷身上那股特有的香甜气息。他当时去吉运宾馆就是为了找方婷,却不料方婷竟然离他如此之近! “我专门回去找你,可你却……”想到方婷明明和他见过面,却不肯认他,江雄禁不住想要抱怨。 “其实——当时是不应该去见你的……可我实在没忍住……”方婷的脸上露出忸怩的神态,“问题是,我离你那么近,你竟然都没认出我!”方婷继而面露不快起来。 “是啊,怎么当时就没能认出你来呢?”江雄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如果当时相认,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接受随后的任务了,又何至落到如今这不堪的境地呢? “你当时哪里还能想到我,怕是满脑子都是桃丝了吧?”方婷酸溜溜地使起了小性子。 “桃丝……”江雄想起了那晚吃饭时,桃丝挑逗他的情景。亏得当时他定力足,不然的话,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方婷。令他羞愧的是,当时他的确被引逗得难以自制,心理防线也几乎崩溃。想到这里,他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看,一说起桃丝就把你激动的!”方婷醋意愈浓。 “不是,那个,那个……”大为紧张的江雄一时语结,他瞪了半天眼,“你跟桃丝又是什么关系呢?”他终于岔开了话题。 “我们是好姐妹,从小就是。”方婷恢复了平静。 江雄此时是一头雾水:“你们……对了,如果曾——王子豪死了,那么你接受的又是谁的指令呢?”江雄还是对曾叔已死之事将信将疑。 方婷叹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这才低声说道:“是沈姨……” “沈怡?”江雄感觉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又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关联。 “沈嘉霓这个名字你总该听说过。” “沈嘉霓?!”江雄的眼瞪圆了。他当然知道沈嘉霓,那是他中学时代的偶像啊!而且不久前他才杀了李万霖,也就是沈嘉霓的老公。难道是沈嘉霓一直在幕后操纵着他?不可能啊!这世界上除了曾叔,再没人称呼他为‘雄仔’了。还有阿光的出现,这一切分明都证明曾叔还活着啊! “阿婷,我有些糊涂,能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吗?”虽然心存疑虑,可他更愿意相信方婷。 “好吧……”方婷在床边坐了下来,“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吗?”说完,她低下头,用双手揉搓着泪痕干涸后满是疲惫的脸。 江雄赶紧在客房配备的小型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水,递给了方婷。 方婷抬起头,向后拢了拢渐干的长发。由于流了太多的眼泪,她的嗓子早已发干,从江雄手中接过水杯后,她仰起头便一饮而尽。 江雄见状赶紧又接满水,递给了她。 方婷接过水杯,又喝了两口,这才将整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 “其实我是个孤儿。在月仙岛时,跟你说过我的身世,不过只有前半部分是真实的。 “在我小的时候,父亲辛苦经营着一家制衣厂,家境还算不错。由于父亲非常讲信誉,对产品的做工要求也高,所以虽然经历了那场巨大的金融危机,但依然还能接到一些订单,好歹挺了过来。 “后来父亲生病,母亲陪父亲治病期间,就把厂子委托给最得力的一位助手管理。却不料那个奸人私下将客户提供的面料偷换卖掉,以次充好,赚取中间的差价。结果产品加工好交货时,遭遇了客户无情的退单和巨额的索赔。等父母赶回来时,那个家伙早跑了。 “就这样,家里的工厂倒了,房产也被抵账,父母亲多年的心血瞬间付诸东流。 “后来有人在曼谷发现了那坏蛋的踪迹,打电话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听,不顾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急急忙忙就要开车去追。母亲放心不下,执意与父亲同去。却不料中途遭遇车祸……父母亲就这样没了……”说到这里,一行泪水扑簌簌地从方婷的眼中滑落。 江雄紧坐到了方婷身边,用纸巾拭干了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了自己宽阔的怀抱里。 方婷将脸贴在了江雄厚实的肩膀上。过了好久,才继续说道:“那时,我还不到八岁。家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奶奶。因为家里的房子已经不属于我们,奶奶只能带着我搬到了乡下。 “我们没有钱,全部生活就靠奶奶摆小摊卖水果来支撑。奶奶本来就体弱多病,每天风里雨里,再加上悲伤过度,没过多久就一病不起。我就只能接过奶奶的摊子。可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吃过任何苦,也拉不下脸面像别人那样死缠烂打地追着游客去兜售,所以每天赚的钱非常有限,除了吃点粥就再剩不下什么了,连房租都付不起,更别想着还能再回学校去读书了。”说到这里,方婷摇着头,苦笑了一下。苦难的经历令她不堪回首。 “奶奶没有办法,只能硬撑着和我一同出去摆摊。我们一人守一个摊子,赚的钱倒是比以前多了一些,吃饭、付房租也能勉强应付了。 “因为一直都缺钱,奶奶舍不得去看医生,所以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这样坚持了一年多时间。终于有一天,我们一同出去,奶奶却再也没能和我一起回来……” 方婷仰头向上,发出了长长地一声悲叹。 感同深受的江雄拥紧了方婷。失去亲人的相似经历让他感慨万千,他感觉自己和方婷的心靠得更近了。 “后来,一家教会办的孤儿院收留了我。在那里,我认识了桃丝。”说到这里,方婷的嘴角掠过了一丝笑意。她接着说道:“由于我文文弱弱,刚进孤儿院时总是被人欺负。我不服气,就拼命反抗,可她们人多,吃亏的总是我。这时候是桃丝,她看不过站出来帮我。她很能打的你知道吗?她教我打不过时就用牙咬。就这样,我们成了最要好的一对姐妹!”说到这,方婷不禁兴奋了起来。 方婷的描述,禁不住让江雄想起了和桃丝在一起时,桃丝咬他脸的情景,看来这个桃丝从小就已经野性十足了…… “自从我和桃丝建立‘同盟’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虽然我们都失去了亲人,可孤儿院的嬷嬷们对我们都很好——虽然她们有时候管得也比较严。不过我又有了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而且又可以继续念书了。”沉浸在悠远怀念之中的方婷,脸上写着感恩之情,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这时方婷的脸上飞上一丝兴奋,她接着说道:“有一天,管我们的梁嬷嬷高兴地说,大明星沈嘉霓第二天要来孤儿院做慈善慰问,让我们都洗得干干净净,明天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迎接她。我们好兴奋啊,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和桃丝早早就起床了。我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我就帮桃丝梳头。你知道桃丝的头发是卷的,怎么梳都梳不直,急得我没办法,最后只能用我最漂亮的一条手帕把她的头发拢在了脑后。她帮我将头发梳直,分开,我自己扎了两条漂亮的小辫子!”说到这,方婷晃了晃头,仿佛那两条发辫仍在她脑后一般。 江雄将鼻子凑过去,闻着她飘香的长发:“真想看看你梳发辫的样子,哪天扎给我看看好吗?” “别讨厌!”方婷被江雄的气息弄得痒痒的。摆摆头‘赶走了’江雄的嘴唇,又接着说道:“沈姨来了,她好漂亮喔!她给我们带来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走到我和桃丝的面前,夸我们长得太可爱了。她把我和桃丝带到院长的房间,把我们两个搂在怀中,问了我们的身世和来历,又额外给了我们很多的糖果和饼干。然后她和院长嬷嬷说,要求多关照一下我和桃丝。临走时,她搂着我们两个,说这么可爱的孩子没有父母真是太可怜了。之后沈姨就给孤儿院捐了好大一笔钱。 “从那以后,沈姨到我们孤儿院来过好多次,每次都给所有孩子带来很多东西。当然,给我和桃丝还要额外多一些。而且每次来,她还征得院长嬷嬷的同意,把我和桃丝带回她下榻的酒店,陪我们看动漫,和我们一起玩游戏。从一开始,她就不让我们喊她明星姐姐,而让我们称呼她‘沈姨’。 “在孤儿院的那段岁月里,能再次见到沈姨是我们最期盼的事了。 “记得那是一个春天,那年的花似乎开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多,而且更美。有一天,我们正在课间做游戏,梁嬷嬷把我和桃丝叫到一边,说沈姨又来看我们了。她把我们带到了院长嬷嬷的房间里,我们看到房间里除了院长、沈姨以及沈姨的助理之外,还有一位看上去很绅士,但却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叔叔。 “沈姨给我们介绍,说那个男人叫李叔叔,是她的未婚夫,他们就要结婚了。” “那人就是李万霖?”江雄失声问道。 “是。”方婷点点头,“我和桃丝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感觉有点傻了,我们都以为这个叔叔会带走沈姨,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没想到那个叔叔蹲下来,非常和善地搂着我和桃丝的肩膀,说我们两个非常、非常可爱,留在孤儿院实在太可惜了。还说如果沈姨有这个意愿,他很愿意把我们接回去一起生活,给我们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让我们接受第一流的教育。沈姨当然很开心就同意了。 “就这样,我和桃丝离开了孤儿院,来到了三藩市,从此开始了一段不同寻常的成长经历。当然,我们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被领养的,因为我们依然称呼沈嘉霓为‘沈姨’,称呼李万霖为叔叔。 “沈姨的结婚典礼上,我和桃丝做了花童。整个婚礼办得很低调,但很奢华。没有媒体的记者,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明星参加,但来的客人不少,而且各种肤色的都有,只不过一个个看上去都古古怪怪凶巴巴的。操办这场婚礼的人,就是我们刚才提到的王子豪。 “婚礼结束后,我和桃丝被安排进了一所寄宿制贵族学校,我终于又可以穿上干干净净的校服,在宽敞明亮的课堂中去读书了! “每到周末,会有司机叔叔把我们接回李万霖的豪宅中和沈姨一家一同居住。 “住在一起后我们才知道,李万霖之前就有一个儿子,叫李志杰,当时三岁多。这个小志杰脾气非常的古怪。周末我们回来时,他围着我们‘姐姐长,姐姐短’的十分亲热。可一见到沈姨就马上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从来不理沈姨,还经常朝沈姨的内衣抽屉和水杯里丢毛毛虫、蟑螂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次都吓得沈姨尖声大叫。桃丝和我偷偷教训过他几回,每回他都一口保证再也不搞恶作剧了,可没过多久他又会故伎重演。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能想到那是个衣冠禽兽! “就这样相处了一年多之后,沈姨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和李万霖大吵了一场。之后李万霖安排我们搬到了位于海边的另一幢豪宅居住。 “搬过去之后,沈姨说太冷清想让人陪,就把我们从学校接了回来,专门请了家庭教师在家里教我们功课。 “李万霖起初还经常来这边居住,可一段时间后他说太忙,来的次数就渐渐少了。 “就在这个时期,我惊异地发现,我和桃丝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仿佛一夜之间我们就长大了。短短几个月,就长得几乎和沈姨一样高,而且胸部……也快像成年人一样了……”方婷的脸上突然开始羞涩起来,一片红云飞上了她的脸颊,“有件事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好笑。那天早晨,正准备起床,桃丝突然尖叫起来。我爬起来一看,她的内裤上有一片血迹,而且沾到床单上都是!不知道桃丝生了什么怪病,一时间把我们两个都吓坏了。桃丝说,她可能就要死了,甚至开始和我嘱托临终的遗言。我赶紧跑到三楼去喊沈姨。沈姨一听,说该不是大姨妈来了吧?她和我下楼看过之后,才告诉了我们是怎么回事,并给我们传授了处理的办法。记得当时她很严肃的告诫我们,说我们已经长大了,千万不能让男人随随便便碰我们的身体,不然怀上孩子会很麻烦的。 “一个多月后,我也发生了和桃丝同样的事情。那段时间,我和桃丝开始变得烦躁、敏感、多疑,我们俩个时不时就会吵上一架,当然没过多久我们又会和好,毕竟我们是好姐妹。按沈姨当时的说法,我们已进入了青春叛逆期。” 回忆着那段青葱岁月,方婷脸上带着无奈的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雄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期:肿痛的乳部硬块,额上的粉刺和夜遗后内裤中粘稠的东西…… 那时他和阿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电影院,看这个号称一代影后的沈嘉霓主演的爱情文艺片。毫不夸张地说,沈嘉霓曾是江雄这个年龄段中,几乎所有人心目中的绝对偶像。 这时,方婷的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继而笼罩上了一层阴云。她接着说道:“有一天,几个月没露面的李万霖突然来了,他见到我们后,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显然是我们的突然长大令他颇感意外。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取了件东西就匆匆忙忙走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他说前段时期因为处理很重要的事,所以一直在世界各地奔忙。他给沈姨送了很名贵的珠宝首饰,也给我和桃丝买了许多礼物。由于很久没见,我们看到他都感觉很亲切,又看到那么多礼物,我和桃丝十分高兴,围住他‘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个不停。桃丝更是从身后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笑着要求我也亲他一下,我当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毕竟我们都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而且又当着沈姨的面,所以谁都没朝坏的方面去想。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只要沈姨转过身或暂时离开时,李万霖的眼睛就直勾勾地在我和桃丝的身上打转。当时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我们是没有多想什么的,甚至有些得意的认为,是我们的突然长大,让这位和蔼可亲,如父亲般的男人大感意外了。 “晚饭时,李万霖向沈姨反复道歉,说一直以来生意太忙冷落了我们,为了弥补,他决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长期居住。小志杰则留在原地由专人照管。 “沈姨那天格外高兴,甚至激动得掉下了泪水。我和桃丝也很兴奋,虽然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但这样毕竟就有家的感觉了。 “李万霖问了我和桃丝近来的状况。得知我们两个还住在同一个房间,就说,两个孩子都快长成大人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他让佣人重新收拾出了一个房间,于是我和桃丝就开始分房而住了。 “虽然我和桃丝的感情很深,同住一室也从没感觉有任何不妥,但能够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还是件让人十分开心的事。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个噩梦的开始……”方婷的面色凝重了,她终止了叙述。 一时间房间内静的可怕。 江雄的心猛地揪紧了。从方婷的叙述中,他已隐隐感觉出当时就要发生些什么了,虽然他不愿意听到接下来的事实,但他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宽容度来面对方婷所讲述的一切…… 方婷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往下说道:“最初的一段时间,一切都在朝着我们最希望的方向发展。沈姨每天都挂着甜美的笑容,即使我们偶尔犯了错误也不责罚我们。一到下午,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应该是在不停地妆扮着自己。因为李万霖快要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吩咐佣人将李万霖的皮拖鞋擦干净,准备好,然后笑眯眯地将我们赶回房间,让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着开饭。 “而李万霖也总是按时回家,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美味的小吃或包装精美的甜点。而晚餐时,李万霖更是讲许多奇闻轶事和各种笑话,逗得所有人都十分开心。 “要知道,像我们这些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是最需要这种家庭温暖的,每天临睡前我都由衷地祈祷,希望这幸福甜美的生活能直到永远。 “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两三个星期。 “一天晚餐后,沈姨在客厅中看电视,我帮佣人收拾了碗碟后准备回自己房间。走到楼梯口时,无意中发现李万霖凑在桃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桃丝点了点头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当时我也没多想。可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桃丝有些不对,反应明显迟钝,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几次问她怎么了,她却总是支支吾吾推说身体不舒服。沈姨说叫医生,她说不用。沈姨摸摸她额头也没发热,就说估计她大姨妈要来了,于是让她回房休息了。 “我去她房间看过几次。她总说没什么,可她却总是恍恍惚惚的,躲避着我的目光。 “到了晚上临睡前,桃丝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一句话不说,抱着我就哭。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桃丝才告诉我,说昨天晚饭后李万霖叫住了她,说她最想要的那套漫画书给她买回来了。因为钱没带够,也没给其他人买礼物,怕沈姨和我看见了多心,所以晚一点再拿给她,让她晚上别锁门。 “桃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一直等到很晚,也没见李万霖来,后来她就关了灯,脱掉衣服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桃丝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有只手在她的身上来回乱摸,黑暗中还伴着沉重的喘息声。她吓得叫出了声来,可随即她的嘴就被捂住了,有个声音颤抖着让她别叫,说是李叔叔给她送漫画书来了。 “接着床头的台灯打开了,李万霖埋怨桃丝为什么把灯关了,害得他到处乱摸也没找到台灯的开关。 “谁能想到那是个衣冠禽兽!桃丝立即就轻信了他。 “看到一直想要的漫画书,桃丝很开心,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睡衣扣子什么时候被解开了。等她发现李万霖直勾勾地紧盯着她半隐半露的胸部时,她赶紧转过身系上了扣子。 “李万霖看来是早有准备。他拿出一罐饮料让桃丝喝,说这种饮料有一种神奇的功能,只要喝了晚上就一定能做美梦。李万霖一直坚持着让桃丝把饮料喝完,这才道过晚安后拉上门离开了。 “桃丝喝完饮料就开始感觉头脑开始发晕。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李万霖又回到了她的房间。但当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能肯定是真实发生的事还是在做梦。她只感觉李万霖进来后就抱住了她,不停地亲她,摸她,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裸裸地一丝不挂,下身私密处火辣辣地疼,身下的床单上还有掌心大的一摊血迹。联想到晚上意识模糊时那些隐约的片段,她猜想李万霖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太恐怖了,她不敢相信,她宁愿这一切只是喝完饮料后做的一个梦。可床单上的血迹她却没法解释,只能希望那是大姨妈没按时来了。可她等了整整一天,下身却没有继续出血,她才确定那不是大姨妈,她推测她很可能被李万霖给糟蹋了! “我当时听了也很害怕,毕竟当时我们都只有十二岁,还什么都不懂。我提议去找沈姨,沈姨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该怎么解决。可桃丝不敢,她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错怪了李万霖,那就把事情弄复杂了。毕竟我们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个家,我们谁都不想轻易地失去它。 “可经过那件事后,桃丝却不敢一个人睡了,她希望我们还像以往那样住一个房间。我当然立即就同意了,因为这件事如果是真的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晚上有个人做伴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那天之后,李万霖便消失了。我悄悄问佣人,也没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两天后,李万霖回来了。刚进门时,他的神情还有些紧张,目光也有些躲躲闪闪,可他发现除了我和桃丝见到他不再有往日的热情外,沈姨却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于是他的神态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还若无其事地跟桃丝开着玩笑,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连桃丝都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李叔叔了。 “我虽然也开始有些将信将疑,但我还是留意着李万霖的一举一动。我很快发现,李万霖又像从前那样,目光不停地在我和桃丝身上乱转。当他发现我在注意他时,眼中更是兴奋得快要冒出火来。 “可转眼过了三天,一切都很正常,我们紧张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那天早上,我起得比较早,像往常那样准备下楼帮佣人准备早餐的餐具。这时李万霖走了过来,他先是问了我的功课,接着又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道了谢,说不需要就走开了,可我总感觉背后有两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向我扎来。 “我对桃丝说了这件事,桃丝也感觉很紧张。可那天一直到吃完晚饭,李万霖都没有回来。问过沈姨,说他要到国外去一段时间,我们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 “由于几天来我和桃丝都挤在一张床上睡,再加上紧张,一直都没休息好。想想危险已经解除,于是商量过后,决定各自在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一觉。 “临睡时出于谨慎,我们又各自将房门销好。确定万无一失后,我才放心地脱去衣服上了床。 “由于连着几天没睡好,所以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把我吵醒了,我习惯地伸手去拿闹钟想看一下时间,抓了一把却没能在应该出现的位置拿到它。我支起身体想去打开台灯,却不料被一个黑影一把抱住。我吓得尖叫一声,这时口鼻变被一块手帕样的东西捂住了。我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味道古怪得无法形容,我立即意识到捂住我的东西有问题,于是屏住了呼吸,拼命地开始挣扎。很可能是第一口吸进的气体开始产生作用,很快我就浑身开始瘫软,也渐渐停止了挣扎。 “那个黑影将捂住我的手帕松开,两手用力撕开了我的睡裙,接着又撕扯掉了我的内衣。我的头脑虽然有些发晕,但我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可是我的身体却软绵绵地无法动弹,拼命地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能想到那是个衣冠禽兽! “就这样相处了一年多之后,沈姨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和李万霖大吵了一场。之后李万霖安排我们搬到了位于海边的另一幢豪宅居住。 “搬过去之后,沈姨说太冷清想让人陪,就把我们从学校接了回来,专门请了家庭教师在家里教我们功课。 “李万霖起初还经常来这边居住,可一段时间后他说太忙,来的次数就渐渐少了。 “就在这个时期,我惊异地发现,我和桃丝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仿佛一夜之间我们就长大了。短短几个月,就长得几乎和沈姨一样高,而且胸部……也快像成年人一样了……”方婷的脸上突然开始羞涩起来,一片红云飞上了她的脸颊,“有件事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好笑。那天早晨,正准备起床,桃丝突然尖叫起来。我爬起来一看,她的内裤上有一片血迹,而且沾到床单上都是!不知道桃丝生了什么怪病,一时间把我们两个都吓坏了。桃丝说,她可能就要死了,甚至开始和我嘱托临终的遗言。我赶紧跑到三楼去喊沈姨。沈姨一听,说该不是大姨妈来了吧?她和我下楼看过之后,才告诉了我们是怎么回事,并给我们传授了处理的办法。记得当时她很严肃的告诫我们,说我们已经长大了,千万不能让男人随随便便碰我们的身体,不然怀上孩子会很麻烦的。 “一个多月后,我也发生了和桃丝同样的事情。那段时间,我和桃丝开始变得烦躁、敏感、多疑,我们俩个时不时就会吵上一架,当然没过多久我们又会和好,毕竟我们是好姐妹。按沈姨当时的说法,我们已进入了青春叛逆期。” 回忆着那段青葱岁月,方婷脸上带着无奈的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雄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期:肿痛的乳部硬块,额上的粉刺和夜遗后内裤中粘稠的东西…… 那时他和阿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电影院,看这个号称一代影后的沈嘉霓主演的爱情文艺片。毫不夸张地说,沈嘉霓曾是江雄这个年龄段中,几乎所有人心目中的绝对偶像。 这时,方婷的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继而笼罩上了一层阴云。她接着说道:“有一天,几个月没露面的李万霖突然来了,他见到我们后,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显然是我们的突然长大令他颇感意外。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取了件东西就匆匆忙忙走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他说前段时期因为处理很重要的事,所以一直在世界各地奔忙。他给沈姨送了很名贵的珠宝首饰,也给我和桃丝买了许多礼物。由于很久没见,我们看到他都感觉很亲切,又看到那么多礼物,我和桃丝十分高兴,围住他‘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个不停。桃丝更是从身后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笑着要求我也亲他一下,我当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毕竟我们都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而且又当着沈姨的面,所以谁都没朝坏的方面去想。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只要沈姨转过身或暂时离开时,李万霖的眼睛就直勾勾地在我和桃丝的身上打转。当时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我们是没有多想什么的,甚至有些得意的认为,是我们的突然长大,让这位和蔼可亲,如父亲般的男人大感意外了。 “晚饭时,李万霖向沈姨反复道歉,说一直以来生意太忙冷落了我们,为了弥补,他决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长期居住。小志杰则留在原地由专人照管。 “沈姨那天格外高兴,甚至激动得掉下了泪水。我和桃丝也很兴奋,虽然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但这样毕竟就有家的感觉了。 “李万霖问了我和桃丝近来的状况。得知我们两个还住在同一个房间,就说,两个孩子都快长成大人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他让佣人重新收拾出了一个房间,于是我和桃丝就开始分房而住了。 “虽然我和桃丝的感情很深,同住一室也从没感觉有任何不妥,但能够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还是件让人十分开心的事。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个噩梦的开始……”方婷的面色凝重了,她终止了叙述。 一时间房间内静的可怕。 江雄的心猛地揪紧了。从方婷的叙述中,他已隐隐感觉出当时就要发生些什么了,虽然他不愿意听到接下来的事实,但他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宽容度来面对方婷所讲述的一切…… 方婷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往下说道:“最初的一段时间,一切都在朝着我们最希望的方向发展。沈姨每天都挂着甜美的笑容,即使我们偶尔犯了错误也不责罚我们。一到下午,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应该是在不停地妆扮着自己。因为李万霖快要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吩咐佣人将李万霖的皮拖鞋擦干净,准备好,然后笑眯眯地将我们赶回房间,让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着开饭。 “而李万霖也总是按时回家,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美味的小吃或包装精美的甜点。而晚餐时,李万霖更是讲许多奇闻轶事和各种笑话,逗得所有人都十分开心。 “要知道,像我们这些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是最需要这种家庭温暖的,每天临睡前我都由衷地祈祷,希望这幸福甜美的生活能直到永远。 “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两三个星期。 “一天晚餐后,沈姨在客厅中看电视,我帮佣人收拾了碗碟后准备回自己房间。走到楼梯口时,无意中发现李万霖凑在桃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桃丝点了点头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当时我也没多想。可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桃丝有些不对,反应明显迟钝,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几次问她怎么了,她却总是支支吾吾推说身体不舒服。沈姨说叫医生,她说不用。沈姨摸摸她额头也没发热,就说估计她大姨妈要来了,于是让她回房休息了。 “我去她房间看过几次。她总说没什么,可她却总是恍恍惚惚的,躲避着我的目光。 “到了晚上临睡前,桃丝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一句话不说,抱着我就哭。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桃丝才告诉我,说昨天晚饭后李万霖叫住了她,说她最想要的那套漫画书给她买回来了。因为钱没带够,也没给其他人买礼物,怕沈姨和我看见了多心,所以晚一点再拿给她,让她晚上别锁门。 “桃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一直等到很晚,也没见李万霖来,后来她就关了灯,脱掉衣服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桃丝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有只手在她的身上来回乱摸,黑暗中还伴着沉重的喘息声。她吓得叫出了声来,可随即她的嘴就被捂住了,有个声音颤抖着让她别叫,说是李叔叔给她送漫画书来了。 “接着床头的台灯打开了,李万霖埋怨桃丝为什么把灯关了,害得他到处乱摸也没找到台灯的开关。 “谁能想到那是个衣冠禽兽!桃丝立即就轻信了他。 “看到一直想要的漫画书,桃丝很开心,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睡衣扣子什么时候被解开了。等她发现李万霖直勾勾地紧盯着她半隐半露的胸部时,她赶紧转过身系上了扣子。 “李万霖看来是早有准备。他拿出一罐饮料让桃丝喝,说这种饮料有一种神奇的功能,只要喝了晚上就一定能做美梦。李万霖一直坚持着让桃丝把饮料喝完,这才道过晚安后拉上门离开了。 “桃丝喝完饮料就开始感觉头脑开始发晕。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李万霖又回到了她的房间。但当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能肯定是真实发生的事还是在做梦。她只感觉李万霖进来后就抱住了她,不停地亲她,摸她,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裸裸地一丝不挂,下身私密处火辣辣地疼,身下的床单上还有掌心大的一摊血迹。联想到晚上意识模糊时那些隐约的片段,她猜想李万霖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太恐怖了,她不敢相信,她宁愿这一切只是喝完饮料后做的一个梦。可床单上的血迹她却没法解释,只能希望那是大姨妈没按时来了。可她等了整整一天,下身却没有继续出血,她才确定那不是大姨妈,她推测她很可能被李万霖给糟蹋了! “我当时听了也很害怕,毕竟当时我们都只有十二岁,还什么都不懂。我提议去找沈姨,沈姨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该怎么解决。可桃丝不敢,她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错怪了李万霖,那就把事情弄复杂了。毕竟我们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个家,我们谁都不想轻易地失去它。 “可经过那件事后,桃丝却不敢一个人睡了,她希望我们还像以往那样住一个房间。我当然立即就同意了,因为这件事如果是真的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晚上有个人做伴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那天之后,李万霖便消失了。我悄悄问佣人,也没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两天后,李万霖回来了。刚进门时,他的神情还有些紧张,目光也有些躲躲闪闪,可他发现除了我和桃丝见到他不再有往日的热情外,沈姨却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于是他的神态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还若无其事地跟桃丝开着玩笑,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连桃丝都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李叔叔了。 “我虽然也开始有些将信将疑,但我还是留意着李万霖的一举一动。我很快发现,李万霖又像从前那样,目光不停地在我和桃丝身上乱转。当他发现我在注意他时,眼中更是兴奋得快要冒出火来。 “可转眼过了三天,一切都很正常,我们紧张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那天早上,我起得比较早,像往常那样准备下楼帮佣人准备早餐的餐具。这时李万霖走了过来,他先是问了我的功课,接着又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道了谢,说不需要就走开了,可我总感觉背后有两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向我扎来。 “我对桃丝说了这件事,桃丝也感觉很紧张。可那天一直到吃完晚饭,李万霖都没有回来。问过沈姨,说他要到国外去一段时间,我们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 “由于几天来我和桃丝都挤在一张床上睡,再加上紧张,一直都没休息好。想想危险已经解除,于是商量过后,决定各自在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一觉。 “临睡时出于谨慎,我们又各自将房门销好。确定万无一失后,我才放心地脱去衣服上了床。 “由于连着几天没睡好,所以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把我吵醒了,我习惯地伸手去拿闹钟想看一下时间,抓了一把却没能在应该出现的位置拿到它。我支起身体想去打开台灯,却不料被一个黑影一把抱住。我吓得尖叫一声,这时口鼻变被一块手帕样的东西捂住了。我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味道古怪得无法形容,我立即意识到捂住我的东西有问题,于是屏住了呼吸,拼命地开始挣扎。很可能是第一口吸进的气体开始产生作用,很快我就浑身开始瘫软,也渐渐停止了挣扎。 “那个黑影将捂住我的手帕松开,两手用力撕开了我的睡裙,接着又撕扯掉了我的内衣。我的头脑虽然有些发晕,但我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可是我的身体却软绵绵地无法动弹,拼命地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里面安装了追踪器?! “我只能流着眼泪,任由着那个恶棍将我的所有衣物脱去,任那个禽兽的脏手和脏嘴在我的身体上肆意非为!” 说道这里,方婷痛苦地看了一眼江雄。 此时的江雄拳头握得“吱吱”作响,一双暴突的眼睛快要喷出了血来…… “就在这时,”方婷接着说道,“房门突然‘咣’地一声被踢开了,灯打开,沈姨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脸惊恐的桃丝。 “李万霖只剩一条内裤僵在了床边。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却厚着脸皮不作辩解,只是从地板上拾起衣裤穿上。 “沈姨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她大骂李万霖是衣冠禽兽,冲上前去不停地抽打着那个恶棍。 “李万霖自顾自穿好衣服后,突然一把揪住沈姨的头发,一拳将沈姨打倒在地,恶狠狠地骂沈姨,说沈姨是一只不会下蛋的笨鸡,然后目露凶光地瞪了桃丝一眼后扬长而去!” 方婷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提起这件事,她还是充满了恐惧。 江雄搂紧了方婷,口里喃喃地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那个恶棍已经彻底消失了。是我亲手做的!今后再也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想想李万霖被炸得身首异处,江雄感觉心中无比的畅快,他总算是为心爱的人出了一口恶气! 方婷在江雄宽厚的胸怀中渐渐恢复了常态,她接着叙述道:“多亏了桃丝。她说那天晚上总感觉心神不宁,是她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后来就听到了我的尖叫声,她赶紧跑到三楼叫醒了沈姨…… “自从那晚以后,沈姨突然变得出奇的冷静,她没有跟李万霖离婚,反而找到他长谈了一次。 “之后她就带着我和桃丝去了英格兰,她在伦敦郊外泰晤士河畔买下了一座城堡。在那里,我断断续续生活了九年。 “刚去那里时,只有我和桃丝。后来沈姨陆陆续续又接来了十二个女孩,她们都与我们年龄相仿,都很漂亮,而且都是孤儿。 “沈姨请来家教辅导我们功课,还请专人教我们钢琴、声乐、舞蹈和各种礼仪。 “在我十五岁那年,城堡里来了一位特殊的人物,她叫依莲娜,是法俄混血,虽然年近五十,可依然光彩照人。早年间,她在法国出演过一些电影,当然都是些不太知名的角色。而她的真实身份却很不一般,她曾经是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名高级特工! “沈姨和依莲娜是在一个电影节上相识的,之后就成了非常好的朋友。苏联解体后,依莲娜失去了稳定生活来源,一度十分窘迫,后来是沈姨帮她度过了难关。这次沈姨就是专门请她来训练我们。”说到这,方婷又扭头看了一眼江雄。 江雄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你会拿着一只pss微声手枪,这种枪并不常见,没想到……”江雄咽下了后半句,因为在方婷的描述中,出乎他意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听到江雄轻易地叫出枪名,方婷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许:“没错,这支枪是依莲娜给我的。” “她都教了你们什么?”江雄对这个前苏联女特工产生了兴趣。 “擒拿、格斗、特种驾驶以及各类枪械的使用。当然,女人毕竟弱小,对付普通男人我们不成问题,可要是和受过专门训练的男人——比如你这样的——面对面硬拼的话,那我们肯定不占优势。所以她教会了我们各种剧毒物质和麻醉品的使用。当然,如何魅惑男人也是我们的必修课程……”说到最后一句,方婷的脸上显出了尴尬。 “照你的说法,你只是在魅惑我?”江雄心中感觉不爽。 “起初是这样的,不过后来……” “不过后来什么?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雄急切地想知道,他与方婷的相识究竟是在怎样一种背景下发生的。 “有天晚上,沈姨把我和桃丝叫到了一间密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空间存在。沈姨很郑重地对我们说,她准备除掉李万霖,问我们愿不愿意帮助她。我和桃丝当然一口答应。尤其是桃丝,她宝贵的第一次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那个恶棍夺去了,这些年来,别看她总是一副轻浮放荡的模样,可她内心的痛楚却只有我知道,她做梦都想亲手杀了那个衣冠禽兽! “起初我和桃丝也制定了一个诱杀李万霖的方案,可被沈姨否定了。她说李万霖现在做事非常谨慎机警,十分难以对付,我们去杀他一旦失手的话,不但我和桃丝有危险,而且沈姨也同样会连带遭殃。 “后来,在沈姨的策划下,我们对王子豪进行了一次伏击,故意只击伤了他的手臂。我猜测沈姨的目的是为了促使王子豪速下决心。 “之后,沈姨让我们去接近两个人——一个是王子豪,再一个就是你。”说到这里,方婷停下来看着江雄,因为江雄搂紧她的臂膀已经不自觉地松开了。 江雄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方婷的出现源自一个阴谋。可是,明明是他主动去接近方婷的呀? “那后来呢?”他想要知道答案。 “根据掌握的资料,你是个金牌职业杀手,风流成性,最喜欢出入风月场所!”说到这,方婷狠狠地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的脸猛地涨得通红。他没想到,方婷对他那段不堪的往事早已了解,这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分析过你的资料后,依莲娜认为,既然你喜欢和那种女人鬼混,让桃丝假扮成那种女人去接近你最为合适。当然,这需要付出身体的代价。桃丝稍一犹豫便答应了,毕竟我们的生命是属于沈姨的,我们有义务报答沈姨的恩情。桃丝也没想到,刚在你面前出现,还没等她使出什么手段,你就自动上钩了!”说到这,方婷再一次狠狠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已经听得傻了。他不禁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桃丝时的情境:巨浪翻滚的卷曲长发下,精致的脸上泛着阳光的色泽;挺拔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散发着勾人魂魄的魅力;圆翘的丰臀和及膝长靴之间,那两条美腿尽现出迷人的曲线…… “想什么呢,我不许你色眯眯地想桃丝!”方婷用手掐住江雄肋下的皮肉,狠狠地拧了一把。 江雄疼得脸都扭曲了,他痛苦地狡辩道:“我没想——!下手那么狠,你们怎么都这个样子啊?” “还说没想!什么都这个样子?她都怎么对你了,啊?是不是这样……”说着,方婷一边继续掐拧着江雄的皮肉,一边狠狠地在他的胸前咬了一口。 江雄脸都快绿了。这又酥痒又疼痛的感觉令他几欲抓狂,他挣扎着分辩道:“阿婷,快饶了我吧。认识你之后我就再也没什么了,和任何女人都再没什么了!” “这我倒信你,因为你一直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不然谁还会稀罕这么个花花太岁!”方婷停止了对江雄的‘虐待’。 “监控?一直?”江雄不知道方婷是不是在唬他。他回想一番,自己还真没什么把柄害怕被方婷抓的,他稍稍有些安心了。 “桃丝和你‘接触’过两次之后,感觉很沮丧,她说你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更高级的那种女人而已,她根本抓不住你的心。这时候阿迪反馈回来信息,说你竟然对我十分着迷……” “阿迪也是你们的人?!”江雄倒吸一口冷气。 “没错,阿迪是事先安排进王子酒店,专为你提供客房服务的。” “那我入住王子酒店也是沈嘉霓安排的?”江雄感觉背后直冒凉气。 “是沈姨的意思,但却是王子豪安排的。” “沈嘉霓和王子豪到底是什么关系?”江雄感觉越来越糊涂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合起来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沈姨想除掉李万霖,而除掉李万霖后王子豪就一定会成为组织的头号人物。我想正是这种相互的利益关系使他们走到了一起。” “可郑燮龙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让我直接除掉李万霖,而是要先杀郑燮龙?”在问的过程中,江雄突然想起了李、郑两人曾经的恩恩怨怨,以及郑燮龙死后两大帮派之间的火併。他猛然明白了,自己解释道:“先杀郑燮龙再杀李万霖是为了转移视线,以造成他们的死是两大帮会对立的结果,从而洗清沈嘉霓和王子豪的嫌疑?” “没错,看来你真的很聪明。”方婷赞许地点了点头。 “可你说是桃丝毒死了王子豪,沈嘉霓和王子豪不是已结成同盟了吗?”江雄不明白曾叔为什么会死,或者他不能接受曾叔已死的事实。 “沈姨说王子豪这个人靠不住,为了能坐上组织的头把交椅,他不惜放弃道义,对自己的结拜兄长李万霖动手。一旦李万霖死后让他把控住局面的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先除掉沈姨。所以,必须在李万霖死之前先除掉他。” “王子豪直接指派我去杀郑燮龙和李万霖就可以了,何必又要多此一举去联合沈嘉霓呢?”江雄感觉,曾叔联合沈嘉霓是一大败笔,不然就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杀李万霖容易,可要想名正言顺地坐上组织的头把交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沈姨毕竟是李万霖的合法妻子,到时候沈姨站出来替王子豪说句话,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方婷解释道。 “照此说来,沈嘉霓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取得组织的实际控制权。可问题是毒杀了王子豪,单凭一个多年未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女流之辈,又凭什么实力去控制如此规模庞大的组织呢?”江雄问道。 “那你是靠什么来接受指令的呢,靠的是网络吧?总之,沈姨与王子豪的联合显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两年,在沈姨的暗中策划和王子豪的积极鼓动下,李万霖花重金请专家设计软件,庞大的龙昌会已经成功实现了整体网络化管理:对组织内的主要成员都可以直接下达指令进行控制,组织明里、暗里的财务收支状况也都依靠网络进行监控和管理。也就是说,只要能掌握这套管理系统,任何人都能指挥整个组织的运作!李万霖一定不会想到,这套方便他管理的软件系统,竟然是让他丧命的催化剂。”方婷解释道。 “那安排你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呢?我不过只是个指令的执行者而已。”江雄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因为你在这次行动中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你的成败决定着整个行动的成败。但你毕竟是王子豪的人,你只接受王子豪的指令,除掉王子豪之后,必须要有办法控制住你才可以。为此,沈姨以此次行动绝密为由,建议王子豪重新建立了一套仅针对于你个人的指令系统。王子豪死后,虽然沈姨可以用王子豪的名义继续向你下达指令,可这次行动事关生死,必须要时刻掌握你的行踪以便了解你执行的进度;必要时……还能方便找到你灭口。所以——”方婷捏住了江雄胸前的那挂银锁的锁头,“要设法让你随身佩戴这挂装了追踪器的银锁才行。” “这里面安装了追踪器?!”江雄叫出声来。 “是的,银锁内部安装了微型全球卫星定位追踪器。虽然备用电池很小供电有限,可特制的锁体结构能够将人的体温转化成电能。只要你贴身佩戴,我们就能随时掌握你的行踪。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从我把这挂银锁送给你那天起,这个追踪器发出的讯号就从未有中断过……”说道这里,方婷的眼中一潮,看得出她有些动情。 “所以说,我一直都在你的监控范围之内,而这挂银锁也并不是你的家传之物?”江雄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可对于欺骗他的这个女人,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甚至当他知道这挂银锁装有追踪器后,他还是舍不得将它摘下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里面安装了追踪器?! “我只能流着眼泪,任由着那个恶棍将我的所有衣物脱去,任那个禽兽的脏手和脏嘴在我的身体上肆意非为!” 说道这里,方婷痛苦地看了一眼江雄。 此时的江雄拳头握得“吱吱”作响,一双暴突的眼睛快要喷出了血来…… “就在这时,”方婷接着说道,“房门突然‘咣’地一声被踢开了,灯打开,沈姨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脸惊恐的桃丝。 “李万霖只剩一条内裤僵在了床边。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却厚着脸皮不作辩解,只是从地板上拾起衣裤穿上。 “沈姨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她大骂李万霖是衣冠禽兽,冲上前去不停地抽打着那个恶棍。 “李万霖自顾自穿好衣服后,突然一把揪住沈姨的头发,一拳将沈姨打倒在地,恶狠狠地骂沈姨,说沈姨是一只不会下蛋的笨鸡,然后目露凶光地瞪了桃丝一眼后扬长而去!” 方婷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提起这件事,她还是充满了恐惧。 江雄搂紧了方婷,口里喃喃地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那个恶棍已经彻底消失了。是我亲手做的!今后再也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想想李万霖被炸得身首异处,江雄感觉心中无比的畅快,他总算是为心爱的人出了一口恶气! 方婷在江雄宽厚的胸怀中渐渐恢复了常态,她接着叙述道:“多亏了桃丝。她说那天晚上总感觉心神不宁,是她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后来就听到了我的尖叫声,她赶紧跑到三楼叫醒了沈姨…… “自从那晚以后,沈姨突然变得出奇的冷静,她没有跟李万霖离婚,反而找到他长谈了一次。 “之后她就带着我和桃丝去了英格兰,她在伦敦郊外泰晤士河畔买下了一座城堡。在那里,我断断续续生活了九年。 “刚去那里时,只有我和桃丝。后来沈姨陆陆续续又接来了十二个女孩,她们都与我们年龄相仿,都很漂亮,而且都是孤儿。 “沈姨请来家教辅导我们功课,还请专人教我们钢琴、声乐、舞蹈和各种礼仪。 “在我十五岁那年,城堡里来了一位特殊的人物,她叫依莲娜,是法俄混血,虽然年近五十,可依然光彩照人。早年间,她在法国出演过一些电影,当然都是些不太知名的角色。而她的真实身份却很不一般,她曾经是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名高级特工! “沈姨和依莲娜是在一个电影节上相识的,之后就成了非常好的朋友。苏联解体后,依莲娜失去了稳定生活来源,一度十分窘迫,后来是沈姨帮她度过了难关。这次沈姨就是专门请她来训练我们。”说到这,方婷又扭头看了一眼江雄。 江雄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你会拿着一只pss微声手枪,这种枪并不常见,没想到……”江雄咽下了后半句,因为在方婷的描述中,出乎他意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听到江雄轻易地叫出枪名,方婷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许:“没错,这支枪是依莲娜给我的。” “她都教了你们什么?”江雄对这个前苏联女特工产生了兴趣。 “擒拿、格斗、特种驾驶以及各类枪械的使用。当然,女人毕竟弱小,对付普通男人我们不成问题,可要是和受过专门训练的男人——比如你这样的——面对面硬拼的话,那我们肯定不占优势。所以她教会了我们各种剧毒物质和麻醉品的使用。当然,如何魅惑男人也是我们的必修课程……”说到最后一句,方婷的脸上显出了尴尬。 “照你的说法,你只是在魅惑我?”江雄心中感觉不爽。 “起初是这样的,不过后来……” “不过后来什么?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雄急切地想知道,他与方婷的相识究竟是在怎样一种背景下发生的。 “有天晚上,沈姨把我和桃丝叫到了一间密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空间存在。沈姨很郑重地对我们说,她准备除掉李万霖,问我们愿不愿意帮助她。我和桃丝当然一口答应。尤其是桃丝,她宝贵的第一次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那个恶棍夺去了,这些年来,别看她总是一副轻浮放荡的模样,可她内心的痛楚却只有我知道,她做梦都想亲手杀了那个衣冠禽兽! “起初我和桃丝也制定了一个诱杀李万霖的方案,可被沈姨否定了。她说李万霖现在做事非常谨慎机警,十分难以对付,我们去杀他一旦失手的话,不但我和桃丝有危险,而且沈姨也同样会连带遭殃。 “后来,在沈姨的策划下,我们对王子豪进行了一次伏击,故意只击伤了他的手臂。我猜测沈姨的目的是为了促使王子豪速下决心。 “之后,沈姨让我们去接近两个人——一个是王子豪,再一个就是你。”说到这里,方婷停下来看着江雄,因为江雄搂紧她的臂膀已经不自觉地松开了。 江雄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方婷的出现源自一个阴谋。可是,明明是他主动去接近方婷的呀? “那后来呢?”他想要知道答案。 “根据掌握的资料,你是个金牌职业杀手,风流成性,最喜欢出入风月场所!”说到这,方婷狠狠地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的脸猛地涨得通红。他没想到,方婷对他那段不堪的往事早已了解,这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分析过你的资料后,依莲娜认为,既然你喜欢和那种女人鬼混,让桃丝假扮成那种女人去接近你最为合适。当然,这需要付出身体的代价。桃丝稍一犹豫便答应了,毕竟我们的生命是属于沈姨的,我们有义务报答沈姨的恩情。桃丝也没想到,刚在你面前出现,还没等她使出什么手段,你就自动上钩了!”说到这,方婷再一次狠狠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已经听得傻了。他不禁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桃丝时的情境:巨浪翻滚的卷曲长发下,精致的脸上泛着阳光的色泽;挺拔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散发着勾人魂魄的魅力;圆翘的丰臀和及膝长靴之间,那两条美腿尽现出迷人的曲线…… “想什么呢,我不许你色眯眯地想桃丝!”方婷用手掐住江雄肋下的皮肉,狠狠地拧了一把。 江雄疼得脸都扭曲了,他痛苦地狡辩道:“我没想——!下手那么狠,你们怎么都这个样子啊?” “还说没想!什么都这个样子?她都怎么对你了,啊?是不是这样……”说着,方婷一边继续掐拧着江雄的皮肉,一边狠狠地在他的胸前咬了一口。 江雄脸都快绿了。这又酥痒又疼痛的感觉令他几欲抓狂,他挣扎着分辩道:“阿婷,快饶了我吧。认识你之后我就再也没什么了,和任何女人都再没什么了!” “这我倒信你,因为你一直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不然谁还会稀罕这么个花花太岁!”方婷停止了对江雄的‘虐待’。 “监控?一直?”江雄不知道方婷是不是在唬他。他回想一番,自己还真没什么把柄害怕被方婷抓的,他稍稍有些安心了。 “桃丝和你‘接触’过两次之后,感觉很沮丧,她说你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更高级的那种女人而已,她根本抓不住你的心。这时候阿迪反馈回来信息,说你竟然对我十分着迷……” “阿迪也是你们的人?!”江雄倒吸一口冷气。 “没错,阿迪是事先安排进王子酒店,专为你提供客房服务的。” “那我入住王子酒店也是沈嘉霓安排的?”江雄感觉背后直冒凉气。 “是沈姨的意思,但却是王子豪安排的。” “沈嘉霓和王子豪到底是什么关系?”江雄感觉越来越糊涂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合起来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沈姨想除掉李万霖,而除掉李万霖后王子豪就一定会成为组织的头号人物。我想正是这种相互的利益关系使他们走到了一起。” “可郑燮龙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让我直接除掉李万霖,而是要先杀郑燮龙?”在问的过程中,江雄突然想起了李、郑两人曾经的恩恩怨怨,以及郑燮龙死后两大帮派之间的火併。他猛然明白了,自己解释道:“先杀郑燮龙再杀李万霖是为了转移视线,以造成他们的死是两大帮会对立的结果,从而洗清沈嘉霓和王子豪的嫌疑?” “没错,看来你真的很聪明。”方婷赞许地点了点头。 “可你说是桃丝毒死了王子豪,沈嘉霓和王子豪不是已结成同盟了吗?”江雄不明白曾叔为什么会死,或者他不能接受曾叔已死的事实。 “沈姨说王子豪这个人靠不住,为了能坐上组织的头把交椅,他不惜放弃道义,对自己的结拜兄长李万霖动手。一旦李万霖死后让他把控住局面的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先除掉沈姨。所以,必须在李万霖死之前先除掉他。” “王子豪直接指派我去杀郑燮龙和李万霖就可以了,何必又要多此一举去联合沈嘉霓呢?”江雄感觉,曾叔联合沈嘉霓是一大败笔,不然就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杀李万霖容易,可要想名正言顺地坐上组织的头把交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沈姨毕竟是李万霖的合法妻子,到时候沈姨站出来替王子豪说句话,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方婷解释道。 “照此说来,沈嘉霓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取得组织的实际控制权。可问题是毒杀了王子豪,单凭一个多年未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女流之辈,又凭什么实力去控制如此规模庞大的组织呢?”江雄问道。 “那你是靠什么来接受指令的呢,靠的是网络吧?总之,沈姨与王子豪的联合显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两年,在沈姨的暗中策划和王子豪的积极鼓动下,李万霖花重金请专家设计软件,庞大的龙昌会已经成功实现了整体网络化管理:对组织内的主要成员都可以直接下达指令进行控制,组织明里、暗里的财务收支状况也都依靠网络进行监控和管理。也就是说,只要能掌握这套管理系统,任何人都能指挥整个组织的运作!李万霖一定不会想到,这套方便他管理的软件系统,竟然是让他丧命的催化剂。”方婷解释道。 “那安排你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呢?我不过只是个指令的执行者而已。”江雄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因为你在这次行动中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你的成败决定着整个行动的成败。但你毕竟是王子豪的人,你只接受王子豪的指令,除掉王子豪之后,必须要有办法控制住你才可以。为此,沈姨以此次行动绝密为由,建议王子豪重新建立了一套仅针对于你个人的指令系统。王子豪死后,虽然沈姨可以用王子豪的名义继续向你下达指令,可这次行动事关生死,必须要时刻掌握你的行踪以便了解你执行的进度;必要时……还能方便找到你灭口。所以——”方婷捏住了江雄胸前的那挂银锁的锁头,“要设法让你随身佩戴这挂装了追踪器的银锁才行。” “这里面安装了追踪器?!”江雄叫出声来。 “是的,银锁内部安装了微型全球卫星定位追踪器。虽然备用电池很小供电有限,可特制的锁体结构能够将人的体温转化成电能。只要你贴身佩戴,我们就能随时掌握你的行踪。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从我把这挂银锁送给你那天起,这个追踪器发出的讯号就从未有中断过……”说道这里,方婷的眼中一潮,看得出她有些动情。 “所以说,我一直都在你的监控范围之内,而这挂银锁也并不是你的家传之物?”江雄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可对于欺骗他的这个女人,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甚至当他知道这挂银锁装有追踪器后,他还是舍不得将它摘下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更何况是纯洁可爱的女杀手? “当我意识到这个追踪器会对你不利时,我几次想拿回来的,可你总是不肯给我。本来前两天夜里我也有机会把这银锁处理掉,可又怕你醒来找不到会和我闹。于是昨天早晨,我趁你洗澡时偷偷把它藏在了枕下,想让你先疏忽这件事,然后再设法将它处理掉,让你以为是自己不慎丢在外面了。所以你一洗完澡,我就缠着你出去吃早餐,而你也果真忘记戴银锁就和我出去了……” “你冲上来就又亲又抱,把人都弄晕了,能不忘吗?”江雄嘟哝着插了一嘴。 方婷爱怜地一笑,接着说道:“估计是因为银锁发出的信号长时间静止不动,所以李汉光才进入到古桥镇来探听虚实。可是,当我发现他已经追到了古桥镇,我才真正意识到了危险。我一回旅店就问前台的小妹。得知刚才的确有个穿灰色衣服的人来过,指着手机上一男一女的头像问她是否住在这里。那小妹给了否定的答案,因为她没见过你我的真实相貌。我听完后感觉事情不妙,心事重重地和沈姨通完电话后,也就把处理银锁这件事给忘了。而你一回来,竟然就发现又把它戴上了,唉——”方婷长叹一口气。 “这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颇为失落的江雄此时又感到心里开始暖暖地。 方婷的脸微微一红,继续说道:“刚开始接近你时,桃丝首要的任务是获取你的手机号。因为只要有你的号码,就随时可以对你进行定位追踪,还可以窃听你的通话。当然,你一旦发现问题,首先也会想到手机并做相应的处理,所以,如果能让你随身携带追踪定位装置就再好不过了。起先是准备了容易将热量转换为电能的腰带和打火机,可桃丝一直都没找到送你这些东西的合适借口——因为你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而你的手机又是用指纹加密的,她一时也解不开;她也曾经试着借你的手机用,可你却借故推脱了。” “可你不是很轻易就要到我的号码了吗?”见又提到了桃丝,江雄忙岔开了话题。 “谁叫你傻呢……”方婷眼中含娇地白了他一眼,“其实,我当时只是想试试你对我的诚心。留你号码的那部手机和卡是我事先暗中购买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已经获取了你的号码。当然,之所以隐瞒,也是不想让别人窃听到我们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后来,我发现你对我真的很在意,便开始担心沈姨和伊莲娜发现了这部手机的秘密,于是就连机带卡留在了吴伯那里。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你再与我联络,毕竟当时已经预感到你日后可能会有危险。” “可你却让我戴上了这挂银锁……”江雄手里拿着银锁向方婷示意。 “至于这挂银锁,毕竟体积很小,它只能发送定位信号,却没有窃听功能。你要知道,我毕竟有任务在身,总得设法完成一样。所以,我只能在暗中有所取舍了。”方婷说着,低下了头去。 江雄这才明白了方婷为什么会用那部手机给他留言。“这么说,你还是很在意我的,是吗?也就是说,你那时就已经爱上我了,对吧!”江雄咧着嘴笑了,露出了满口白白的牙。 方婷红着脸看他一眼,又接着说之前的话题:“最初依莲娜是安排我伺机接近并找机会除掉王子豪的。根据掌握的资料,王子豪喜欢玩弄模样可爱,没有复杂社会背景的清纯少女。谁想到在‘色诱’你们的过程中,你们的‘胃口’竟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换……”方婷的语气中带着酸溜溜的讥讽。 江雄无言以对,他涨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说说看,是不是玩腻了妖冶风骚的,想换一下口味了?”方婷对江雄的过去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同时,在一个相对单一的环境中长大又自幼缺失亲情的她,在感情方面也总是缺乏自信。 “不是的!”江雄慌忙解释,“我以前的生活很放浪,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总是用酒精和女色来麻醉自己。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只能是这样了,除了醉生梦死,我不知道该如何打发那些孤寂的长夜。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人生也可以是充满了希望的!” “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还这么认为吗?”方婷问道。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紧张。 “以前你以那种身份出现我都能接受,更何况是纯洁可爱的女杀手?”江雄的眼中放着光,可那光随即便黯淡了下来,“可你仍然很干净,从没杀过人。不像我……是我配不上你……” “别这么说。你很好,真的!你的良知并没有泯灭,不然你也不会冒着杀身之祸放过那个叫邬楚君的女人……”方婷说着,紧紧环住了江雄的腰,将头埋在了他宽厚的胸怀里。 “婷,你是真的喜欢我,是吗?”江雄感觉浑身暖流涌动。 “算是吧……”方婷粉面含羞。 “可像我这样的男人,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体……还那么肮脏,你又怎么可能会爱上我呢?”自轻自贱的江雄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也反复问过自己,你究竟是哪点吸引我?从任何一个立场说,你都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一个,又脏,又坏!可感情这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它就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了你的思想,渗入了你的骨髓,你拼命想放手,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为情所困的方婷带着几许伤感,又带着几许甜蜜,继续叙述起往事来…… “最初我的任务是想办法接近王子豪,以便在机会成熟时除掉他。伏击了王子豪后,在其养伤期间,我和几个同伴一起,晚上被安排到豪天夜总会做表演,白天则在王子酒店的泳池边傻乎乎地展示身体,目的就是等王子豪出现后能吸引到他,还不至于唐突出现引起他的警觉。 “而桃丝最初的任务是想办法接近你,设法要到你的电话号码,以便日后对你定位跟踪。桃丝很顺利就勾上了你,可她发现根本俘获不了你的心;甚至从阿迪那里得知你对我开始关注后,你对她的身体都不感兴趣了,这令她万分沮丧。她没要到你的电话号码,更没办法让你随身佩戴追踪装置,所以就白白让你捡了个天大的便宜!”提起这件事,方婷的语中颇多怨气。 江雄不敢再接话,他知道此时说任何话都会招致方婷的‘疯狂报复’,他只能作出一副很羞愧的样子,深深地低下了头。 江雄的态度让方婷无法‘发飙’来发泄怨气。她瞪了江雄一眼,继续说道:“正在沈姨和依莲娜商议是否改派别人去接近你时,阿迪传来信息,说你非常希望能够结识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们所有的人都把你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到这,方婷又狠狠瞪了江雄一眼。接着,才又说道:“沈姨和依莲娜决定将计就计,让阿迪安排我和你见面。接下来的过程你就都知道了。 “刚接受这项任务时,我的内心十分忐忑不安,毕竟从掌握的资料来看,你应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桃丝安慰我,说你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很多男人更会体贴女人,让我不必害怕。 “那天在泳池边,阿迪带你来见我时,虽然我与阿迪事先有过交流,可当时我和阿迪都很紧张,生怕穿帮了让你发觉。可你似乎比我们更加紧张。我也头一次发现男人居然也会如此腼腆,而这个腼腆的男人竟然是个职业杀手!可以说,当你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我的紧张感就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发现和你交谈很舒服,有一种相识很久的亲切感。我甚至感觉,有一种力量在不知不觉中推着我向你靠近,这让我十分惶恐。当我们约定下午见面后,我的内心充满了犹豫,因为我突然成了肉体交易的一部分,可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愿意以那种女人的身份和你相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换个身份来接近我呢?”江雄还留有遗憾,觉得他们共同经历的这个梦不够完美。 “我也想啊!原本依莲娜让阿迪对你编造我是那种女人,就是为了打消你对我的兴趣,好让桃丝的心血不会白费。可没想到你反而热情高涨,觉得有机可乘了,所以才重新给我安排了任务……” “这个依莲娜……难怪苏联会解体。”江雄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副深表遗憾的样子。 方婷笑着用拳在江雄身上锤打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天去你房间时我迟到了。我有些害怕,因为我猜想只要我一进去,你就会像狼一样吃了我,毕竟我还从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有过……我犹豫了很久。可为了沈姨的计划,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我也只能去那么做。如果对方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那么这一切很简单,我只当作是任务去完成就好,当然事后我一定会把他杀掉!可偏偏你这个家伙让我产生了好感,让我不知道今后该怎样处理你…… “接下来和你的相处中,你的所作所为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没感觉出你把我当成那种女人来看,相反我深深感觉到了你对我的尊重,你和我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一副很体贴的样子,让我有一种很公主的感觉。接下来我们一同漫步,一同看影片,一同宵夜……我感觉和你并不像是初次相识,仿佛已经是相处多年的恋人一样。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预感,我觉得我和这个男人之间一定会发生一段故事……” “我当时的感觉和你一摸一样,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江雄打断了方婷的话,一脸欣喜地说。 方婷甜甜地莞尔一笑,说:“其实最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你洗澡时我料定会发生什么,我当时很紧张,就喝下了那杯红酒躺在床上装睡,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和你做那件事。可是我真的不能喝酒,躺下没多久就醉过去睡着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整晚上都没侵犯我的身体,这让我好感动。” 想起和方婷的那一晚,江雄的血又热了起来。他用力抱紧了方婷,吻着她颀长的脖颈,说:“婷,我现在好想……让我们把那晚的损失补回来吧?” “你讨厌了!才说过你让我非常感动的,别破坏气氛好不好?”方婷气恼地用肘部顶开了江雄。 “那你就和感动过一辈子吧。放着活生生的人不要,要什么感动……”江雄嘴里低声嘟囔着,悻悻然抱着头独自躺倒在了床上。 “我就偏要感动,就不要你!”方婷笑着,伸手挠起了江雄的胳肢窝。 江雄立即败下阵来。他躲没处躲,藏没处藏,最后痒得他实在受不了,干脆坐起身来紧紧箍住了方婷,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好吧,我认输了,就让我们一起感动吧。那我去台罗杀郑燮龙时,你又去了哪里?” “我一直都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监视着你的行踪,因为这挂银锁发出的讯号从来都没有中断过…… “事情就总是那么不可思议,桃丝没迷倒你,却把王子豪那个老色狼给迷住了。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交换了任务。我和另外三个姐妹一路尾随着你,按沈姨的指示,监视着你任务完成的进展状况。当然,我还想知道,当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不会坚守你的誓言,不再碰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让我欣慰的是,你真的能做到。我让一个姐妹扮成那种女人去和你搭过话,我自己也装扮成一个中年妇女去见过你……” “你是说江边上的那个黑衣女人?”江雄立即想起了当时闻到的清甜气息。 “是,当时没忍住,就想去见见你。”方婷羞涩地底下了头去。 江雄感觉自己已经要醉掉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更何况是纯洁可爱的女杀手? “当我意识到这个追踪器会对你不利时,我几次想拿回来的,可你总是不肯给我。本来前两天夜里我也有机会把这银锁处理掉,可又怕你醒来找不到会和我闹。于是昨天早晨,我趁你洗澡时偷偷把它藏在了枕下,想让你先疏忽这件事,然后再设法将它处理掉,让你以为是自己不慎丢在外面了。所以你一洗完澡,我就缠着你出去吃早餐,而你也果真忘记戴银锁就和我出去了……” “你冲上来就又亲又抱,把人都弄晕了,能不忘吗?”江雄嘟哝着插了一嘴。 方婷爱怜地一笑,接着说道:“估计是因为银锁发出的信号长时间静止不动,所以李汉光才进入到古桥镇来探听虚实。可是,当我发现他已经追到了古桥镇,我才真正意识到了危险。我一回旅店就问前台的小妹。得知刚才的确有个穿灰色衣服的人来过,指着手机上一男一女的头像问她是否住在这里。那小妹给了否定的答案,因为她没见过你我的真实相貌。我听完后感觉事情不妙,心事重重地和沈姨通完电话后,也就把处理银锁这件事给忘了。而你一回来,竟然就发现又把它戴上了,唉——”方婷长叹一口气。 “这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颇为失落的江雄此时又感到心里开始暖暖地。 方婷的脸微微一红,继续说道:“刚开始接近你时,桃丝首要的任务是获取你的手机号。因为只要有你的号码,就随时可以对你进行定位追踪,还可以窃听你的通话。当然,你一旦发现问题,首先也会想到手机并做相应的处理,所以,如果能让你随身携带追踪定位装置就再好不过了。起先是准备了容易将热量转换为电能的腰带和打火机,可桃丝一直都没找到送你这些东西的合适借口——因为你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而你的手机又是用指纹加密的,她一时也解不开;她也曾经试着借你的手机用,可你却借故推脱了。” “可你不是很轻易就要到我的号码了吗?”见又提到了桃丝,江雄忙岔开了话题。 “谁叫你傻呢……”方婷眼中含娇地白了他一眼,“其实,我当时只是想试试你对我的诚心。留你号码的那部手机和卡是我事先暗中购买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已经获取了你的号码。当然,之所以隐瞒,也是不想让别人窃听到我们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后来,我发现你对我真的很在意,便开始担心沈姨和伊莲娜发现了这部手机的秘密,于是就连机带卡留在了吴伯那里。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你再与我联络,毕竟当时已经预感到你日后可能会有危险。” “可你却让我戴上了这挂银锁……”江雄手里拿着银锁向方婷示意。 “至于这挂银锁,毕竟体积很小,它只能发送定位信号,却没有窃听功能。你要知道,我毕竟有任务在身,总得设法完成一样。所以,我只能在暗中有所取舍了。”方婷说着,低下了头去。 江雄这才明白了方婷为什么会用那部手机给他留言。“这么说,你还是很在意我的,是吗?也就是说,你那时就已经爱上我了,对吧!”江雄咧着嘴笑了,露出了满口白白的牙。 方婷红着脸看他一眼,又接着说之前的话题:“最初依莲娜是安排我伺机接近并找机会除掉王子豪的。根据掌握的资料,王子豪喜欢玩弄模样可爱,没有复杂社会背景的清纯少女。谁想到在‘色诱’你们的过程中,你们的‘胃口’竟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换……”方婷的语气中带着酸溜溜的讥讽。 江雄无言以对,他涨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说说看,是不是玩腻了妖冶风骚的,想换一下口味了?”方婷对江雄的过去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同时,在一个相对单一的环境中长大又自幼缺失亲情的她,在感情方面也总是缺乏自信。 “不是的!”江雄慌忙解释,“我以前的生活很放浪,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总是用酒精和女色来麻醉自己。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只能是这样了,除了醉生梦死,我不知道该如何打发那些孤寂的长夜。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人生也可以是充满了希望的!” “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还这么认为吗?”方婷问道。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紧张。 “以前你以那种身份出现我都能接受,更何况是纯洁可爱的女杀手?”江雄的眼中放着光,可那光随即便黯淡了下来,“可你仍然很干净,从没杀过人。不像我……是我配不上你……” “别这么说。你很好,真的!你的良知并没有泯灭,不然你也不会冒着杀身之祸放过那个叫邬楚君的女人……”方婷说着,紧紧环住了江雄的腰,将头埋在了他宽厚的胸怀里。 “婷,你是真的喜欢我,是吗?”江雄感觉浑身暖流涌动。 “算是吧……”方婷粉面含羞。 “可像我这样的男人,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体……还那么肮脏,你又怎么可能会爱上我呢?”自轻自贱的江雄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也反复问过自己,你究竟是哪点吸引我?从任何一个立场说,你都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一个,又脏,又坏!可感情这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它就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了你的思想,渗入了你的骨髓,你拼命想放手,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为情所困的方婷带着几许伤感,又带着几许甜蜜,继续叙述起往事来…… “最初我的任务是想办法接近王子豪,以便在机会成熟时除掉他。伏击了王子豪后,在其养伤期间,我和几个同伴一起,晚上被安排到豪天夜总会做表演,白天则在王子酒店的泳池边傻乎乎地展示身体,目的就是等王子豪出现后能吸引到他,还不至于唐突出现引起他的警觉。 “而桃丝最初的任务是想办法接近你,设法要到你的电话号码,以便日后对你定位跟踪。桃丝很顺利就勾上了你,可她发现根本俘获不了你的心;甚至从阿迪那里得知你对我开始关注后,你对她的身体都不感兴趣了,这令她万分沮丧。她没要到你的电话号码,更没办法让你随身佩戴追踪装置,所以就白白让你捡了个天大的便宜!”提起这件事,方婷的语中颇多怨气。 江雄不敢再接话,他知道此时说任何话都会招致方婷的‘疯狂报复’,他只能作出一副很羞愧的样子,深深地低下了头。 江雄的态度让方婷无法‘发飙’来发泄怨气。她瞪了江雄一眼,继续说道:“正在沈姨和依莲娜商议是否改派别人去接近你时,阿迪传来信息,说你非常希望能够结识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们所有的人都把你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到这,方婷又狠狠瞪了江雄一眼。接着,才又说道:“沈姨和依莲娜决定将计就计,让阿迪安排我和你见面。接下来的过程你就都知道了。 “刚接受这项任务时,我的内心十分忐忑不安,毕竟从掌握的资料来看,你应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桃丝安慰我,说你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很多男人更会体贴女人,让我不必害怕。 “那天在泳池边,阿迪带你来见我时,虽然我与阿迪事先有过交流,可当时我和阿迪都很紧张,生怕穿帮了让你发觉。可你似乎比我们更加紧张。我也头一次发现男人居然也会如此腼腆,而这个腼腆的男人竟然是个职业杀手!可以说,当你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我的紧张感就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发现和你交谈很舒服,有一种相识很久的亲切感。我甚至感觉,有一种力量在不知不觉中推着我向你靠近,这让我十分惶恐。当我们约定下午见面后,我的内心充满了犹豫,因为我突然成了肉体交易的一部分,可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愿意以那种女人的身份和你相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换个身份来接近我呢?”江雄还留有遗憾,觉得他们共同经历的这个梦不够完美。 “我也想啊!原本依莲娜让阿迪对你编造我是那种女人,就是为了打消你对我的兴趣,好让桃丝的心血不会白费。可没想到你反而热情高涨,觉得有机可乘了,所以才重新给我安排了任务……” “这个依莲娜……难怪苏联会解体。”江雄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副深表遗憾的样子。 方婷笑着用拳在江雄身上锤打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天去你房间时我迟到了。我有些害怕,因为我猜想只要我一进去,你就会像狼一样吃了我,毕竟我还从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有过……我犹豫了很久。可为了沈姨的计划,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我也只能去那么做。如果对方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那么这一切很简单,我只当作是任务去完成就好,当然事后我一定会把他杀掉!可偏偏你这个家伙让我产生了好感,让我不知道今后该怎样处理你…… “接下来和你的相处中,你的所作所为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没感觉出你把我当成那种女人来看,相反我深深感觉到了你对我的尊重,你和我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一副很体贴的样子,让我有一种很公主的感觉。接下来我们一同漫步,一同看影片,一同宵夜……我感觉和你并不像是初次相识,仿佛已经是相处多年的恋人一样。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预感,我觉得我和这个男人之间一定会发生一段故事……” “我当时的感觉和你一摸一样,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江雄打断了方婷的话,一脸欣喜地说。 方婷甜甜地莞尔一笑,说:“其实最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你洗澡时我料定会发生什么,我当时很紧张,就喝下了那杯红酒躺在床上装睡,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和你做那件事。可是我真的不能喝酒,躺下没多久就醉过去睡着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整晚上都没侵犯我的身体,这让我好感动。” 想起和方婷的那一晚,江雄的血又热了起来。他用力抱紧了方婷,吻着她颀长的脖颈,说:“婷,我现在好想……让我们把那晚的损失补回来吧?” “你讨厌了!才说过你让我非常感动的,别破坏气氛好不好?”方婷气恼地用肘部顶开了江雄。 “那你就和感动过一辈子吧。放着活生生的人不要,要什么感动……”江雄嘴里低声嘟囔着,悻悻然抱着头独自躺倒在了床上。 “我就偏要感动,就不要你!”方婷笑着,伸手挠起了江雄的胳肢窝。 江雄立即败下阵来。他躲没处躲,藏没处藏,最后痒得他实在受不了,干脆坐起身来紧紧箍住了方婷,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好吧,我认输了,就让我们一起感动吧。那我去台罗杀郑燮龙时,你又去了哪里?” “我一直都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监视着你的行踪,因为这挂银锁发出的讯号从来都没有中断过…… “事情就总是那么不可思议,桃丝没迷倒你,却把王子豪那个老色狼给迷住了。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交换了任务。我和另外三个姐妹一路尾随着你,按沈姨的指示,监视着你任务完成的进展状况。当然,我还想知道,当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不会坚守你的誓言,不再碰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让我欣慰的是,你真的能做到。我让一个姐妹扮成那种女人去和你搭过话,我自己也装扮成一个中年妇女去见过你……” “你是说江边上的那个黑衣女人?”江雄立即想起了当时闻到的清甜气息。 “是,当时没忍住,就想去见见你。”方婷羞涩地底下了头去。 江雄感觉自己已经要醉掉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喂,你又乱想什么呢! 方婷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完成任务后,也真的信守承诺回到吉运宾馆去找我。老实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认真地考虑和你之间的关系了。 “可当时沈姨是不会让你见到我的,她还需要你去除掉李万霖,去完成这项最关键的任务。她绝不能因你的儿女私情而让她精心策划的行动毁于一旦。 “看到你如约归来,看到你又去到我们一起吃饭的街边小摊,看到你怅然若失的样子,这一切真的深深打动了我。但在沈姨面前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我把对你产生感情的事告诉了桃丝。桃丝说你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劝我千万不能因为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就一时冲动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她劝我清醒一些,那仅仅是个任务而已。 “我当时很纠结,可是我却无法走出感情的漩涡。桃丝骂我没出息。但我们毕竟是好姐妹,她很快便理解了我,说一个人一生能拥有一段真感情,也算不枉活这一回。不过她担心你风流成性,未必是真情实意,所以她决定再试探你一回,看你经不经得起她的引逗……” 江雄这才恍然明白,桃丝在餐桌下对他百般挑逗的原因。他觉得好险,因为他当时几乎就要溃败了!但此时他也真诚地感谢桃丝,如果没有扛过那次激情的挑逗,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方婷的感情有多真。 “老实说,我觉得桃丝的提议有些冒险。以桃丝那样的身材相貌和魅惑男人的手段,男人如果不为所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寻我不见,极度失望之余很容易借别的女人来宣泄情绪,所以我很怕你过不了这道关。可一想想,我对你的感情本就是不该发生的,如果再得不到真情的回报,那这种单方面的付出就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虽然决定一试,可我还是担心桃丝真的勾走了你,于是我扮成计程车司机一直在全程监视着你们的行踪。当时我虽然对自己的妆扮很自信,可隐约还是有那么一点小私心,希望你能认出我来。可你竟然没有!”方婷撅起了小嘴。 “难怪我几次闻到了你身上那股特有的清甜味道,可我真的没有想到那是改了装扮的你。这不能怪我,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我想,这应该都是爱蒙蔽了我的双眼……”江雄作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呸!你这人就是貌似忠厚,其实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方婷反身用食指点了一下江雄的额头,面含笑容嗔怪道。 江雄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张开嘴,想含住那根温润如玉的手指。 方婷急忙抽回了手,娇羞地在他胸口拍打了一下,然后抚推着他那厚实的胸肌,接着说道:“没想到你还真过了这一关。我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问你,难道那次桃丝没动真的,就那么轻易放过了你?” “她还能没动真的?!她都……”江雄叫出声来。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怕方婷追问细节,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想想桃丝在桌下用脚逗弄他的场景,江雄的脸禁不住又涨了个通红。 “看,还没等问你就露馅了,把你美死了吧?”方婷了解桃丝的手段,看江雄的反应已经推测到了当时的情形。她皱着眉,嘟着嘴,掐住了他胸前的皮肉用力地拧动起来。 “婷,放手,放手啊!那么艰难我都挺过来了,你还这样对我?”江雄疼得脸都扭曲了。 方婷放了手:“好了,还算你有一点点良心。可桃丝那么会勾人,你就没动过心?”方婷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我……”江雄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要听实话!”方婷瞪着眼。 “当时是有点……”江雄不敢往下说了。 “只是有点?”方婷眉毛一挑,拧人的姿势已经蓄势待发了。 江雄怯怯地看了方婷一眼:“你先把手给我……”等方婷的两只手都攒到他的手心后,他才接着说道:“老实说,当时真的实在是受……有那么……一点点受不了。你别瞪眼,真的只是一点点!可是我爱你,我当然不能背叛你,是吧?求求你,别这样看着我,之前有过什么那是因为还没遇见你。还有,我已经开始欣赏桃丝,把她当好朋友一样看,当然不能再碰她了。那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真没碰哦?”方婷的眼神里还有一丝狐疑。 “真没碰,我发誓!” 方婷点了点头,抽回了自己的双手。继而又靠在了江雄的怀中,接着说道:“那天桃丝回来后情绪非常低落,看得出她对你可能也有点那个意思。——是不是感觉蛮开心的?”方婷扭头用眼角瞄着江雄。 江雄严格管理着自己的表情,没敢接话。 “桃丝对我说,这个男人是真心对你的,好好去把握吧。接下来,她便毫不犹豫地去诱杀了王子豪……”方婷暂停了叙述。 一时间,房间内异常的安静。 片刻之后,方婷突然发问道:“如果没有我,你会让桃丝成为你的女人吗?” “应该……不会吧?”江雄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什么叫‘不会吧’?”方婷面带狐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雄。 江雄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替自己圆场:“说实话,听了你们的往事,我觉得桃丝真是个有情有意的好女孩。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会和她产生友情——当然……可能会比普通友情稍深一些。这么说你别介意,毕竟之前……这个……是吧?可我觉得我和桃丝之间产生不了爱情,要有早有了,她毕竟比你出现得要早。同样,桃丝也没有对我产生爱情,如果有,她就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风s……风情。要知道,人一旦真情流露,对方是能够感觉到的。我想她之所以会感觉失落,无非是以她的自身条件,又使尽了手段还没能让一个男人就范,心里感觉很不甘心罢了。”江雄费力地宽慰着方婷。他不想方婷总是在这个问题上放不下,毕竟三个人今后还可能会时常在一起。 江雄的话让在友情和爱情之间纠结的方婷释怀了不少。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小声自语道:“那就好,不然真不知今后该怎么相处……” “桃丝呢,她现在怎么样?我看到她被警察带走了……”江雄想起了桃丝坐在警车里时看着他的眼神。 “还是蛮在意她的嘛!”方婷皱着眉,嘟哝着。接着她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中使劲揉了揉,开始自责:“心胸怎么那么小,都是好姐妹……不过感情这东西都是很自私的哦!就算是好姐妹,这种事情总不能分享吧?” “看你,这么为难!要不我们去中东定居好了,那些阿拉伯国家是可以娶两个以上老婆的。”江雄咧着嘴,趁势开起了玩笑。 “你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方婷的巴掌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口口声声说没想法,还两个,还以上!” “求你,饶了我吧,随口乱说的!一个我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两个……以上了!”江雄双手抱头,告饶道。 方婷停止了打闹。她叹了一口气,收敛了表情:“要说桃丝,还真是可怜呢!她受伤了,现在正在养伤……” “怎么……”江雄心头一紧。 “除掉王子豪之后,桃丝被关押了起来。好在对验尸官早有关照,王子豪的死定性为心肌梗塞,即便开庭受审桃丝也会被判无罪释放。可就在桃丝转移关押地点的途中,遭遇了枪手的伏击。虽然枪手当场被击毙,但桃丝却不幸肩部中弹,还好没有生命危险。目前她正在养伤,不过已经大体康复了。后来通过李汉光才知道,是王子豪的属下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为泄愤采取的报复行动。” “哦——人无大碍就好!”江雄松了口气。 “怎么,心疼了?还蛮怜香惜玉的嘛!”方婷抢白道。恋爱中的人最喜欢说这种酸溜溜的话。 “那里有?”江雄又紧张了起来,他连忙岔开了话题,“还是说说你去古桥镇的事吧。” “好。”方婷点了点头,“王子豪死后,沈姨已经可以假借他的名义向你下达指令。考虑到你的前期勘察也不需要人跟踪监视,而且桃丝被抓后沈姨身边缺乏得力的帮手,于是我们就跟随她一起来到了江东。 “我这才知道,沈姨已经搞到了李万霖书房的开锁密码。于是我们在电脑台后安装了针孔摄像头,通过拍摄到的图像获取到了那套组织管理系统的密码。 “直到那时,我才推测出了沈姨的整套计划,才明白除掉李万霖并非只是报复那么简单。这时,我得知那个验尸官已经死于一场所谓的交通事故中,我担心你除掉了李万霖后也会面临同样的下场。 “就在我感到忧心的时候,沈姨让我电话联络你,试探你对我的热度还在不在。于是我很害怕,因为当时已经获取了组织管理系统的密码,接下来就该让你对李万霖动手了。我怕你任务结束后,沈姨会派我去诱杀你灭口。” “你先等等,”江雄打断了她,“沈嘉霓怎么会知道你有我的电话呢?” “还记得我们常去宵夜那间店的店主吧?就是桃丝试探你那晚。你和他聊了很久,还留下了你的电话号码。” “那么说你之后去过那里?可他说过,只要见到你就会联络我的!”江雄以为老店主敷衍他。 “这与店主无关。那晚对你的试探原本是我和桃丝私自商议后实施的,但为了掩人耳目——主要是担心此事被沈姨和伊莲娜知道——桃丝安排她手下一个叫琳达的姐妹对你进行了跟踪,以便被问起时,可以说成是一次正规行动。原以为,凭你金牌杀手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并摆脱琳达,这样我们就可以完全秘密地实施原定计划了。没想到琳达还真厉害,你和店主交谈时,她就坐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你们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她发现这是个获取你电话的好机会,于是在你离开后,她没有继续跟踪,而是找店主埋单时偷换掉了你留电话的字条。” 江雄的头脑有些发蒙。感觉自己很愚蠢,几个年轻女孩把自己玩得团团转,而自己却毫不知情! “没想到,是吗?就是这个琳达,做完这样的事后,一转眼又回豪天给桃丝伴舞去了!”方婷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原来是那八个舞娘之一!江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些彩蝶般翻飞的身影,当然还有那些激情颤动的水蜜桃…… 方婷抡起巴掌,“啪”地一声拍在了江雄的脑门上:“喂,你又乱想什么呢!” “啊?”江雄瞬间被扯回,臊红了一脸。慌忙岔开话题:“那……对了,那个琳达用这种方式拿到的号码,沈嘉霓让你与我联络,就不害怕我起疑吗?我的意思是说,沈嘉霓并不知道你早已有了我的号码。” “看来你们都是老谋深算!沈姨也是这么考虑的。事后,沈姨又让我去了那家店铺,以便让一切顺理成章。我也在老店主手里看到了那张偷换后的字条。老店主原本要兑现你们之间的约定,可我知道那上面的号码是假的,因此我向他要回了那张字条,并告知他我会亲自与你联络。” “原来是这样。”江雄嘟哝着。想了想,又问道:“那为什么是在古桥镇给我来的电话呢,有什么特别用意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喂,你又乱想什么呢! 方婷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完成任务后,也真的信守承诺回到吉运宾馆去找我。老实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认真地考虑和你之间的关系了。 “可当时沈姨是不会让你见到我的,她还需要你去除掉李万霖,去完成这项最关键的任务。她绝不能因你的儿女私情而让她精心策划的行动毁于一旦。 “看到你如约归来,看到你又去到我们一起吃饭的街边小摊,看到你怅然若失的样子,这一切真的深深打动了我。但在沈姨面前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我把对你产生感情的事告诉了桃丝。桃丝说你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劝我千万不能因为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就一时冲动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她劝我清醒一些,那仅仅是个任务而已。 “我当时很纠结,可是我却无法走出感情的漩涡。桃丝骂我没出息。但我们毕竟是好姐妹,她很快便理解了我,说一个人一生能拥有一段真感情,也算不枉活这一回。不过她担心你风流成性,未必是真情实意,所以她决定再试探你一回,看你经不经得起她的引逗……” 江雄这才恍然明白,桃丝在餐桌下对他百般挑逗的原因。他觉得好险,因为他当时几乎就要溃败了!但此时他也真诚地感谢桃丝,如果没有扛过那次激情的挑逗,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方婷的感情有多真。 “老实说,我觉得桃丝的提议有些冒险。以桃丝那样的身材相貌和魅惑男人的手段,男人如果不为所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寻我不见,极度失望之余很容易借别的女人来宣泄情绪,所以我很怕你过不了这道关。可一想想,我对你的感情本就是不该发生的,如果再得不到真情的回报,那这种单方面的付出就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虽然决定一试,可我还是担心桃丝真的勾走了你,于是我扮成计程车司机一直在全程监视着你们的行踪。当时我虽然对自己的妆扮很自信,可隐约还是有那么一点小私心,希望你能认出我来。可你竟然没有!”方婷撅起了小嘴。 “难怪我几次闻到了你身上那股特有的清甜味道,可我真的没有想到那是改了装扮的你。这不能怪我,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我想,这应该都是爱蒙蔽了我的双眼……”江雄作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呸!你这人就是貌似忠厚,其实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方婷反身用食指点了一下江雄的额头,面含笑容嗔怪道。 江雄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张开嘴,想含住那根温润如玉的手指。 方婷急忙抽回了手,娇羞地在他胸口拍打了一下,然后抚推着他那厚实的胸肌,接着说道:“没想到你还真过了这一关。我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问你,难道那次桃丝没动真的,就那么轻易放过了你?” “她还能没动真的?!她都……”江雄叫出声来。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怕方婷追问细节,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想想桃丝在桌下用脚逗弄他的场景,江雄的脸禁不住又涨了个通红。 “看,还没等问你就露馅了,把你美死了吧?”方婷了解桃丝的手段,看江雄的反应已经推测到了当时的情形。她皱着眉,嘟着嘴,掐住了他胸前的皮肉用力地拧动起来。 “婷,放手,放手啊!那么艰难我都挺过来了,你还这样对我?”江雄疼得脸都扭曲了。 方婷放了手:“好了,还算你有一点点良心。可桃丝那么会勾人,你就没动过心?”方婷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我……”江雄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要听实话!”方婷瞪着眼。 “当时是有点……”江雄不敢往下说了。 “只是有点?”方婷眉毛一挑,拧人的姿势已经蓄势待发了。 江雄怯怯地看了方婷一眼:“你先把手给我……”等方婷的两只手都攒到他的手心后,他才接着说道:“老实说,当时真的实在是受……有那么……一点点受不了。你别瞪眼,真的只是一点点!可是我爱你,我当然不能背叛你,是吧?求求你,别这样看着我,之前有过什么那是因为还没遇见你。还有,我已经开始欣赏桃丝,把她当好朋友一样看,当然不能再碰她了。那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真没碰哦?”方婷的眼神里还有一丝狐疑。 “真没碰,我发誓!” 方婷点了点头,抽回了自己的双手。继而又靠在了江雄的怀中,接着说道:“那天桃丝回来后情绪非常低落,看得出她对你可能也有点那个意思。——是不是感觉蛮开心的?”方婷扭头用眼角瞄着江雄。 江雄严格管理着自己的表情,没敢接话。 “桃丝对我说,这个男人是真心对你的,好好去把握吧。接下来,她便毫不犹豫地去诱杀了王子豪……”方婷暂停了叙述。 一时间,房间内异常的安静。 片刻之后,方婷突然发问道:“如果没有我,你会让桃丝成为你的女人吗?” “应该……不会吧?”江雄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什么叫‘不会吧’?”方婷面带狐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雄。 江雄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替自己圆场:“说实话,听了你们的往事,我觉得桃丝真是个有情有意的好女孩。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会和她产生友情——当然……可能会比普通友情稍深一些。这么说你别介意,毕竟之前……这个……是吧?可我觉得我和桃丝之间产生不了爱情,要有早有了,她毕竟比你出现得要早。同样,桃丝也没有对我产生爱情,如果有,她就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风s……风情。要知道,人一旦真情流露,对方是能够感觉到的。我想她之所以会感觉失落,无非是以她的自身条件,又使尽了手段还没能让一个男人就范,心里感觉很不甘心罢了。”江雄费力地宽慰着方婷。他不想方婷总是在这个问题上放不下,毕竟三个人今后还可能会时常在一起。 江雄的话让在友情和爱情之间纠结的方婷释怀了不少。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小声自语道:“那就好,不然真不知今后该怎么相处……” “桃丝呢,她现在怎么样?我看到她被警察带走了……”江雄想起了桃丝坐在警车里时看着他的眼神。 “还是蛮在意她的嘛!”方婷皱着眉,嘟哝着。接着她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中使劲揉了揉,开始自责:“心胸怎么那么小,都是好姐妹……不过感情这东西都是很自私的哦!就算是好姐妹,这种事情总不能分享吧?” “看你,这么为难!要不我们去中东定居好了,那些阿拉伯国家是可以娶两个以上老婆的。”江雄咧着嘴,趁势开起了玩笑。 “你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方婷的巴掌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口口声声说没想法,还两个,还以上!” “求你,饶了我吧,随口乱说的!一个我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两个……以上了!”江雄双手抱头,告饶道。 方婷停止了打闹。她叹了一口气,收敛了表情:“要说桃丝,还真是可怜呢!她受伤了,现在正在养伤……” “怎么……”江雄心头一紧。 “除掉王子豪之后,桃丝被关押了起来。好在对验尸官早有关照,王子豪的死定性为心肌梗塞,即便开庭受审桃丝也会被判无罪释放。可就在桃丝转移关押地点的途中,遭遇了枪手的伏击。虽然枪手当场被击毙,但桃丝却不幸肩部中弹,还好没有生命危险。目前她正在养伤,不过已经大体康复了。后来通过李汉光才知道,是王子豪的属下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为泄愤采取的报复行动。” “哦——人无大碍就好!”江雄松了口气。 “怎么,心疼了?还蛮怜香惜玉的嘛!”方婷抢白道。恋爱中的人最喜欢说这种酸溜溜的话。 “那里有?”江雄又紧张了起来,他连忙岔开了话题,“还是说说你去古桥镇的事吧。” “好。”方婷点了点头,“王子豪死后,沈姨已经可以假借他的名义向你下达指令。考虑到你的前期勘察也不需要人跟踪监视,而且桃丝被抓后沈姨身边缺乏得力的帮手,于是我们就跟随她一起来到了江东。 “我这才知道,沈姨已经搞到了李万霖书房的开锁密码。于是我们在电脑台后安装了针孔摄像头,通过拍摄到的图像获取到了那套组织管理系统的密码。 “直到那时,我才推测出了沈姨的整套计划,才明白除掉李万霖并非只是报复那么简单。这时,我得知那个验尸官已经死于一场所谓的交通事故中,我担心你除掉了李万霖后也会面临同样的下场。 “就在我感到忧心的时候,沈姨让我电话联络你,试探你对我的热度还在不在。于是我很害怕,因为当时已经获取了组织管理系统的密码,接下来就该让你对李万霖动手了。我怕你任务结束后,沈姨会派我去诱杀你灭口。” “你先等等,”江雄打断了她,“沈嘉霓怎么会知道你有我的电话呢?” “还记得我们常去宵夜那间店的店主吧?就是桃丝试探你那晚。你和他聊了很久,还留下了你的电话号码。” “那么说你之后去过那里?可他说过,只要见到你就会联络我的!”江雄以为老店主敷衍他。 “这与店主无关。那晚对你的试探原本是我和桃丝私自商议后实施的,但为了掩人耳目——主要是担心此事被沈姨和伊莲娜知道——桃丝安排她手下一个叫琳达的姐妹对你进行了跟踪,以便被问起时,可以说成是一次正规行动。原以为,凭你金牌杀手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并摆脱琳达,这样我们就可以完全秘密地实施原定计划了。没想到琳达还真厉害,你和店主交谈时,她就坐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你们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她发现这是个获取你电话的好机会,于是在你离开后,她没有继续跟踪,而是找店主埋单时偷换掉了你留电话的字条。” 江雄的头脑有些发蒙。感觉自己很愚蠢,几个年轻女孩把自己玩得团团转,而自己却毫不知情! “没想到,是吗?就是这个琳达,做完这样的事后,一转眼又回豪天给桃丝伴舞去了!”方婷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原来是那八个舞娘之一!江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些彩蝶般翻飞的身影,当然还有那些激情颤动的水蜜桃…… 方婷抡起巴掌,“啪”地一声拍在了江雄的脑门上:“喂,你又乱想什么呢!” “啊?”江雄瞬间被扯回,臊红了一脸。慌忙岔开话题:“那……对了,那个琳达用这种方式拿到的号码,沈嘉霓让你与我联络,就不害怕我起疑吗?我的意思是说,沈嘉霓并不知道你早已有了我的号码。” “看来你们都是老谋深算!沈姨也是这么考虑的。事后,沈姨又让我去了那家店铺,以便让一切顺理成章。我也在老店主手里看到了那张偷换后的字条。老店主原本要兑现你们之间的约定,可我知道那上面的号码是假的,因此我向他要回了那张字条,并告知他我会亲自与你联络。” “原来是这样。”江雄嘟哝着。想了想,又问道:“那为什么是在古桥镇给我来的电话呢,有什么特别用意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密码,关键是密码。 “你问题好多哦!看来你这行饭还真不好吃。”方婷一脸同情地,“那是因为我不想被监听到通话内容。我当时对沈姨说,不能用手机打给你,因为你重任在身,免得有我号码后频繁联络而导致分神,应该使用陌生的座机号码,而且最好选择一个人流量大的旅游景点,这样被你问起时也好解释。沈姨让我自己安排。于是我带着几个姐妹来到了古桥镇。我放她们假,让她们自己去游玩,我独自来到那间偏僻的店铺给你去了电话。我知道,你的手机一定会被监听,所以就引导你使用了座机电话。我当时也不敢透露给你太多,只是让你把装了追踪器的银锁还我,可你死活就是不肯!” 江雄不禁有些悻悻然。他瞥了瞥嘴角,问道:“那我去古桥镇找你时,看到的那个人怎么会不是你呢?”这是江雄最感疑惑的,他向来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 “你看到的就是我。”方婷微微笑了一下,“我在古桥镇和你通电话的当天,李万霖就离开了江东。这时沈姨得到线报,得知李万霖时常要去港九会情人,于是立即决定让你直接去港九。不想你中途竟然又跑到古桥镇去找我。沈姨怕你留在那里不走,指示我们想办法尽快促使你离开。因为密码到手后越早除掉李万霖越好,万一他修改了密码,那事情就复杂了。 “为了对你传递我已离开那里的信息,于是我们一路尾随你到了古桥镇,由依莲娜亲自坐镇,临时导演了那出戏。 “你最初看到的人是我,中途被你撞倒的女孩也是与我们一同受训的姐妹。我回到停车场上车后,我的另一个姐妹小红穿着和我完全一样的裙装下了车,她模仿着我的走路姿势,引着你到了那家餐馆…… “其实,本来是没有那个中间环节的,是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原以为你能追到我,那样的话,这场戏就可以改由我临时发挥自己掌握了。谁想到那个姐妹因为长期跟随在伊莲娜身边,训练有素很是机灵,冲出来和你撞到一起,故意拖延时间,以为替我解了围,一切仍可以按原计划进行呢。”说到这里,方婷颇感遗憾。 “这么说我的那台车也早就暴露了……”想到一直被跟踪,江雄担心起他那台车来,毕竟想逃脱沈嘉霓的控制还需要用到它。他觉得必要时得再搞一台车。 “之前只知道你有台墨绿色的越野车。虽然我带领的小组是专门负责对你跟踪的,不过对你的跟踪是相对宽松的。一是担心跟太紧被你察觉;二是你的反侦缉能力也确实很强,我们没办法——当然也没必要——时刻紧跟。所以你什么时候换的车我们都不知道,我也是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才知道你换了现在这台车。” “那就好。”江雄点了点头略感安慰,他庆幸自己改了车身的颜色。他将自己的活动轨迹梳理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又接着问道:“那个阿光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投靠了沈嘉霓?” “李汉光是什么时候投靠沈姨的我不清楚,但显然已经有些时间了。王子豪的所有资料和行踪都是由他来提供的。没有他,我们不可能伏击王子豪,桃丝也没有机会接近并毒杀王子豪。” “这个卖主求荣的无义之徒,看我怎么收拾你!”江雄叫骂道。没有阿光的出卖,义父就不可能被沈嘉霓害死,自己也就不至于面对如此被动的局面。 方婷怔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回‘家’接受新指令。由于和沈姨的助理阿珠很熟,又是奉召前来,门又是虚掩的,所以也没经过通报我就进去了。刚进门,就看见依莲娜正递给沈姨一个很小的物品,并俯在沈姨耳边低声说:‘这是老曾和老虎的密谈’。见我进来,她们立即缄口不语了。当时我不知道老曾是谁,现在推测,你们的密谈内容应该就是李汉光提供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这家伙就已经投靠沈姨背叛旧主了。” “什么时候?”江雄问道。 “几个月前我们才相识不久——就是你离开我从吉运宾馆走的那天。”方婷准确地答道。 “肯定是他干的!当时我和曾叔的谈话是在车里进行的,而这个阿光是曾叔的司机兼保镖,是曾叔身边最亲近的人。”江雄瞪圆了双眼,“怪不得!以前只有曾叔称呼我‘雄仔’,所以我从没有怀疑过冒充者的身份。而我的手机号也一定是这个阿光泄露的,因为之后的联络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程序,所以我从没有起疑!” “应该是这样。”方婷点点头,“尽管琳达也弄到了你的号码,可她交给沈姨时,沈姨只是夸她能干,并没表现出任何的惊喜。我当时就感觉有些奇怪。现在来看,在对王子豪下手前,李汉光就已经把你们所有的一切都出卖给沈姨了。” “这个狗杂碎,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狗命!”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雄终于明白了,近几个月来一直都是沈嘉霓在冒充曾叔向他下达指令。他的心中禁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好在想要他性命的并不是曾叔,这是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事。 方婷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我想沈姨一定只是想暂时利用这个李汉光,毕竟他主动请求去召集王子豪的旧部,不然的话,留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渣在身边,始终都是个威胁!”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狗咬狗的好戏了!”江雄轻蔑地撇撇嘴,说道。 方婷觉得这话听着刺耳,但忍了忍,也没说什么。 江雄又想起了一事,说:“不过,这个沈嘉霓真是很不简单,看来她是为了让我去杀邬楚君,所以再次让你主动联络我,把我引到了江东。” “也许是这样吧,不过我只能照她的话去做。当然,我也确实很想能见到你……”方婷低下了头去。 “那是因为沈嘉霓发现邬楚君是李万霖的旧情人,而且已经怀着李万霖的孩子,这意味着又冒出了两个遗产继承人,更意味着将来可能有人借这对母女来翻盘,所以沈嘉霓才急着要斩草除根!”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会的,一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沈姨一定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怀孕……” “不会?她给我提供了那么详尽的资料,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一定认为你们这些女孩没人能下得了手,所以才让你来见我,并派人去公园拍下了我们在一起的画面,从而逼我就范。沈嘉霓肯定以为我会轻易杀掉邬楚君的,可没想到我会放弃。” 方婷涨红着脸,不作声了…… “沈嘉霓这个女人真狠毒!除掉了李万霖唯一的儿子不说,连一个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江雄愤愤然说道。 “李志杰是在海里游泳时不慎溺水而亡的,跟沈姨有什么关系?”方婷本能地为沈嘉霓开脱。突然,她吃惊地扭头看着江雄,揣测着他的话。 江雄避开了方婷的目光。他不敢把实情告诉她,这件事已经在梦中折磨过他无数次了。 方婷也没有继续问,显然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她和江雄一样,都选择了回避。 这时,一个疑问占据了江雄的大脑,他忍不住问道:“既然沈嘉霓已经掌握了组织管理系统的密码,那她完全可以下指令让其他人去杀邬楚君,可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她明明知道我反复提出过要洗手不干!要知道,威龙训练营可培养出了许多冷血杀手。” “这恰恰就是沈姨最大的败笔。”方婷接过话头,“沈姨原以为搞到管理系统的密码就可以掌控整个组织,却不料她获得的仅仅是这个操作系统的密码而已。也就是说,你来到了一个舞台,拿到了一根指挥棒,却不知该向谁指挥。” “你是说,系统里并没有组织成员的资料?”江雄有些惊讶。 “没错,沈姨已经派阿光去搜集王子豪所管辖的成员名册,目前还没结果。不过,王子豪掌握的,仅仅是他所分工范围内属下的个人资料,而整个组织成员的详细资料和网络联系地址,只有李万霖一人掌握。李万霖死之前,沈姨并不了解这一内情;李万霖死后,沈姨打开系统才发现,仅仅掌握一个密码还远远不够。回放针孔摄像机拍下的图像,才发现了还需要这样一个装置——那是一个经过特殊设计并加密的移动硬盘,装在一个防火防爆的黑色金属盒子里,由李万霖随身携带。好在你杀李万霖时用的炸药威力不算大,最后清理遗物找到它时还完好无损。至少外观上看是这样。” “如此说来,完全不用再找我去杀邬楚君呀?龙昌会有的是人!”江雄又回到了前一个问题上,他对没能完成这次任务所带来的后果一直耿耿于怀。 “密码,关键是密码。这个移动硬盘是经过特殊加密的,依莲娜天天都在努力试图破解这组密码,可至今没能成功。” “原来如此,好在经过了特殊加密,不然让这个巫婆掌管了组织,还不知会干出怎样丧尽天良的坏事呢!”想想沈嘉霓是一个连孩子和孕妇都不肯放过的女人,江雄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你对她并不了解……”听到江雄称沈嘉霓为‘巫婆’,方婷露出不悦之色。 “我有一个疑问,即使能破解密码,可毕竟龙昌会的所有成员都知道大佬李万霖已死,在这种状况下,难道组织成员仅仅通过网络指令就肯任人摆布?”江雄对此很不理解。 “这可不是份简单的组织成员名册。后来找到这套系统的设计者才知道,这份名册设置的信息非常全面,不仅仅是每个成员的常住地址和联络方式,还包含他们的家庭成员、亲属关系、社会关系、污点记录等所有信息。也就是说,有了这份名册,每个正式组织成员就都成了透明人,还有谁敢违抗指令吗?而且更有诱惑力的是,据说在这个移动硬盘里,还记载了龙昌会所有公开和秘密账户的账户信息和支取密码。也就是说,只要破译了移动硬盘的密码,得到的不仅仅是整个组织的管理权,更是龙昌会上百年积累下来的难以估算的财富支配权!” “沈嘉霓既然都找到了系统的设计者,那破解密码还有什么难度呢?”江雄不解地问。 “如果问题如此简单的话,整个组织就早已在控制之中了。这套系统的设计者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密码安全方面的设计尤其尽力。这套密码可以由十位数字或掺杂各类文字、符号组成,一旦加密后,就连系统的设计者本人也无能为力,更不要说市面上能见到的那些解密软件了。” “明白了,所以她在李万霖的葬礼上设计炸死了龙昌会的‘八大金刚’,目的就是怕密码还没来得及破解,就让有实力的重要成员抢先夺取了组织的控制权!”江雄的思路越来越明晰了。 “对于沈姨来说,这也实属无奈之举。李万霖死后,一时间群龙无首,龙昌会各堂口的头目尤其是‘八大金刚’都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龙昌会内部一定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引发大规模火并,其结果一定会是血流成河,难以收拾。”方婷仍在替沈嘉霓辩解。 “这个女人连自己的老公都不放过,为的不就是巨大的利益吗?如果让这样的人掌握了控制权,还怎么指望那些大小头目们能对组织忠心呢?”江雄无不讥讽地说道。 “这个……”方婷的脸涨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密码,关键是密码。 “你问题好多哦!看来你这行饭还真不好吃。”方婷一脸同情地,“那是因为我不想被监听到通话内容。我当时对沈姨说,不能用手机打给你,因为你重任在身,免得有我号码后频繁联络而导致分神,应该使用陌生的座机号码,而且最好选择一个人流量大的旅游景点,这样被你问起时也好解释。沈姨让我自己安排。于是我带着几个姐妹来到了古桥镇。我放她们假,让她们自己去游玩,我独自来到那间偏僻的店铺给你去了电话。我知道,你的手机一定会被监听,所以就引导你使用了座机电话。我当时也不敢透露给你太多,只是让你把装了追踪器的银锁还我,可你死活就是不肯!” 江雄不禁有些悻悻然。他瞥了瞥嘴角,问道:“那我去古桥镇找你时,看到的那个人怎么会不是你呢?”这是江雄最感疑惑的,他向来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 “你看到的就是我。”方婷微微笑了一下,“我在古桥镇和你通电话的当天,李万霖就离开了江东。这时沈姨得到线报,得知李万霖时常要去港九会情人,于是立即决定让你直接去港九。不想你中途竟然又跑到古桥镇去找我。沈姨怕你留在那里不走,指示我们想办法尽快促使你离开。因为密码到手后越早除掉李万霖越好,万一他修改了密码,那事情就复杂了。 “为了对你传递我已离开那里的信息,于是我们一路尾随你到了古桥镇,由依莲娜亲自坐镇,临时导演了那出戏。 “你最初看到的人是我,中途被你撞倒的女孩也是与我们一同受训的姐妹。我回到停车场上车后,我的另一个姐妹小红穿着和我完全一样的裙装下了车,她模仿着我的走路姿势,引着你到了那家餐馆…… “其实,本来是没有那个中间环节的,是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原以为你能追到我,那样的话,这场戏就可以改由我临时发挥自己掌握了。谁想到那个姐妹因为长期跟随在伊莲娜身边,训练有素很是机灵,冲出来和你撞到一起,故意拖延时间,以为替我解了围,一切仍可以按原计划进行呢。”说到这里,方婷颇感遗憾。 “这么说我的那台车也早就暴露了……”想到一直被跟踪,江雄担心起他那台车来,毕竟想逃脱沈嘉霓的控制还需要用到它。他觉得必要时得再搞一台车。 “之前只知道你有台墨绿色的越野车。虽然我带领的小组是专门负责对你跟踪的,不过对你的跟踪是相对宽松的。一是担心跟太紧被你察觉;二是你的反侦缉能力也确实很强,我们没办法——当然也没必要——时刻紧跟。所以你什么时候换的车我们都不知道,我也是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才知道你换了现在这台车。” “那就好。”江雄点了点头略感安慰,他庆幸自己改了车身的颜色。他将自己的活动轨迹梳理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又接着问道:“那个阿光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投靠了沈嘉霓?” “李汉光是什么时候投靠沈姨的我不清楚,但显然已经有些时间了。王子豪的所有资料和行踪都是由他来提供的。没有他,我们不可能伏击王子豪,桃丝也没有机会接近并毒杀王子豪。” “这个卖主求荣的无义之徒,看我怎么收拾你!”江雄叫骂道。没有阿光的出卖,义父就不可能被沈嘉霓害死,自己也就不至于面对如此被动的局面。 方婷怔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回‘家’接受新指令。由于和沈姨的助理阿珠很熟,又是奉召前来,门又是虚掩的,所以也没经过通报我就进去了。刚进门,就看见依莲娜正递给沈姨一个很小的物品,并俯在沈姨耳边低声说:‘这是老曾和老虎的密谈’。见我进来,她们立即缄口不语了。当时我不知道老曾是谁,现在推测,你们的密谈内容应该就是李汉光提供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这家伙就已经投靠沈姨背叛旧主了。” “什么时候?”江雄问道。 “几个月前我们才相识不久——就是你离开我从吉运宾馆走的那天。”方婷准确地答道。 “肯定是他干的!当时我和曾叔的谈话是在车里进行的,而这个阿光是曾叔的司机兼保镖,是曾叔身边最亲近的人。”江雄瞪圆了双眼,“怪不得!以前只有曾叔称呼我‘雄仔’,所以我从没有怀疑过冒充者的身份。而我的手机号也一定是这个阿光泄露的,因为之后的联络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程序,所以我从没有起疑!” “应该是这样。”方婷点点头,“尽管琳达也弄到了你的号码,可她交给沈姨时,沈姨只是夸她能干,并没表现出任何的惊喜。我当时就感觉有些奇怪。现在来看,在对王子豪下手前,李汉光就已经把你们所有的一切都出卖给沈姨了。” “这个狗杂碎,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狗命!”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雄终于明白了,近几个月来一直都是沈嘉霓在冒充曾叔向他下达指令。他的心中禁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好在想要他性命的并不是曾叔,这是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事。 方婷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我想沈姨一定只是想暂时利用这个李汉光,毕竟他主动请求去召集王子豪的旧部,不然的话,留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渣在身边,始终都是个威胁!”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狗咬狗的好戏了!”江雄轻蔑地撇撇嘴,说道。 方婷觉得这话听着刺耳,但忍了忍,也没说什么。 江雄又想起了一事,说:“不过,这个沈嘉霓真是很不简单,看来她是为了让我去杀邬楚君,所以再次让你主动联络我,把我引到了江东。” “也许是这样吧,不过我只能照她的话去做。当然,我也确实很想能见到你……”方婷低下了头去。 “那是因为沈嘉霓发现邬楚君是李万霖的旧情人,而且已经怀着李万霖的孩子,这意味着又冒出了两个遗产继承人,更意味着将来可能有人借这对母女来翻盘,所以沈嘉霓才急着要斩草除根!”江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会的,一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沈姨一定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怀孕……” “不会?她给我提供了那么详尽的资料,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一定认为你们这些女孩没人能下得了手,所以才让你来见我,并派人去公园拍下了我们在一起的画面,从而逼我就范。沈嘉霓肯定以为我会轻易杀掉邬楚君的,可没想到我会放弃。” 方婷涨红着脸,不作声了…… “沈嘉霓这个女人真狠毒!除掉了李万霖唯一的儿子不说,连一个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江雄愤愤然说道。 “李志杰是在海里游泳时不慎溺水而亡的,跟沈姨有什么关系?”方婷本能地为沈嘉霓开脱。突然,她吃惊地扭头看着江雄,揣测着他的话。 江雄避开了方婷的目光。他不敢把实情告诉她,这件事已经在梦中折磨过他无数次了。 方婷也没有继续问,显然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她和江雄一样,都选择了回避。 这时,一个疑问占据了江雄的大脑,他忍不住问道:“既然沈嘉霓已经掌握了组织管理系统的密码,那她完全可以下指令让其他人去杀邬楚君,可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她明明知道我反复提出过要洗手不干!要知道,威龙训练营可培养出了许多冷血杀手。” “这恰恰就是沈姨最大的败笔。”方婷接过话头,“沈姨原以为搞到管理系统的密码就可以掌控整个组织,却不料她获得的仅仅是这个操作系统的密码而已。也就是说,你来到了一个舞台,拿到了一根指挥棒,却不知该向谁指挥。” “你是说,系统里并没有组织成员的资料?”江雄有些惊讶。 “没错,沈姨已经派阿光去搜集王子豪所管辖的成员名册,目前还没结果。不过,王子豪掌握的,仅仅是他所分工范围内属下的个人资料,而整个组织成员的详细资料和网络联系地址,只有李万霖一人掌握。李万霖死之前,沈姨并不了解这一内情;李万霖死后,沈姨打开系统才发现,仅仅掌握一个密码还远远不够。回放针孔摄像机拍下的图像,才发现了还需要这样一个装置——那是一个经过特殊设计并加密的移动硬盘,装在一个防火防爆的黑色金属盒子里,由李万霖随身携带。好在你杀李万霖时用的炸药威力不算大,最后清理遗物找到它时还完好无损。至少外观上看是这样。” “如此说来,完全不用再找我去杀邬楚君呀?龙昌会有的是人!”江雄又回到了前一个问题上,他对没能完成这次任务所带来的后果一直耿耿于怀。 “密码,关键是密码。这个移动硬盘是经过特殊加密的,依莲娜天天都在努力试图破解这组密码,可至今没能成功。” “原来如此,好在经过了特殊加密,不然让这个巫婆掌管了组织,还不知会干出怎样丧尽天良的坏事呢!”想想沈嘉霓是一个连孩子和孕妇都不肯放过的女人,江雄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你对她并不了解……”听到江雄称沈嘉霓为‘巫婆’,方婷露出不悦之色。 “我有一个疑问,即使能破解密码,可毕竟龙昌会的所有成员都知道大佬李万霖已死,在这种状况下,难道组织成员仅仅通过网络指令就肯任人摆布?”江雄对此很不理解。 “这可不是份简单的组织成员名册。后来找到这套系统的设计者才知道,这份名册设置的信息非常全面,不仅仅是每个成员的常住地址和联络方式,还包含他们的家庭成员、亲属关系、社会关系、污点记录等所有信息。也就是说,有了这份名册,每个正式组织成员就都成了透明人,还有谁敢违抗指令吗?而且更有诱惑力的是,据说在这个移动硬盘里,还记载了龙昌会所有公开和秘密账户的账户信息和支取密码。也就是说,只要破译了移动硬盘的密码,得到的不仅仅是整个组织的管理权,更是龙昌会上百年积累下来的难以估算的财富支配权!” “沈嘉霓既然都找到了系统的设计者,那破解密码还有什么难度呢?”江雄不解地问。 “如果问题如此简单的话,整个组织就早已在控制之中了。这套系统的设计者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密码安全方面的设计尤其尽力。这套密码可以由十位数字或掺杂各类文字、符号组成,一旦加密后,就连系统的设计者本人也无能为力,更不要说市面上能见到的那些解密软件了。” “明白了,所以她在李万霖的葬礼上设计炸死了龙昌会的‘八大金刚’,目的就是怕密码还没来得及破解,就让有实力的重要成员抢先夺取了组织的控制权!”江雄的思路越来越明晰了。 “对于沈姨来说,这也实属无奈之举。李万霖死后,一时间群龙无首,龙昌会各堂口的头目尤其是‘八大金刚’都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龙昌会内部一定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引发大规模火并,其结果一定会是血流成河,难以收拾。”方婷仍在替沈嘉霓辩解。 “这个女人连自己的老公都不放过,为的不就是巨大的利益吗?如果让这样的人掌握了控制权,还怎么指望那些大小头目们能对组织忠心呢?”江雄无不讥讽地说道。 “这个……”方婷的脸涨红了。 第一百四十章 如果你不想死,那就杀了我自己逃命。 “可沈嘉霓又是怎么知道我放过了邬楚君呢?”江雄不明白,怎么那么快就有人对他下手。 “那次安排我去公园与你见面,有意让你获得我的电话号码,就是为了能与你重新建立联络。所以,此后那个号码就一直处于被监听状态。那天你突然通过那部手机联络我,要我找部公用电话给你回过去。我虽然照做了,但为了避嫌,事后我立即向沈姨和依莲娜告知了此事。不过我隐瞒了我们之后通话的细节,只说你想约我见面。所以,她们不知道我们都启用了新的号码。她们原以为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才着急要见我。于是伊莲娜亲自带队去邬楚君住所查看,才发现那里不仅没发生凶案,而且已经人去楼空了……”方婷低下了头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哦……她一定是怕我落入警方之手。一旦我供出这几桩血案,警方就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所以她急于想除掉我。”江雄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浑水会蹚得那么深。 “都是我害了你……”方婷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滚动。 “怎么能怪你……”江雄安慰着。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对我开枪的人是阿光吗?” “有人对你开枪?!什么时候?”方婷急急追问道。 “我们约好第二天会面的那天晚上,有人在我取车的路上伏击了我。之后我给你去了电话,但你没接。”江雄说道。 “那天沈姨要约我单独面谈。你来电话时我已经到她所在的楼层了,怕接听电话让她产生怀疑,所以我压掉电话并关了机。见面后,沈姨只是让我去见你,并要求我重新取得你的信任。她并没有告诉我已派人对你下手。看来她已猜到了伏击难以成功,怕我知道这件事后告诉你实情。”此时的方婷感到,她的沈姨已经开始不信任她了。 “看来她是想让你稳住我,然后再派阿光来杀我。好在那天你及时看到阿光并提醒了我。”江雄知道,如果当时没有方婷的提醒,沉浸爱河心不设防的他,很可能在古桥镇就没命了。 “当时我看到阿光后,才感觉到事情不妙。你上岸跟踪阿光后,我立即给沈姨去了电话,告诉她阿光的装扮已经被你识破,希望她知难而退放弃对你的行动。” “难怪阿光接了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江雄这才恍然明白,他不禁对方婷暗存感激。 “我回到住所后,得知阿光甚至已经来过旅店。于是又和沈姨通了电话,告诉她你非常警觉,是个很难对付的人。沈姨让我把你引回江东,而且她要和我面谈,还特别要求我一直要保持手机畅通。我已预感到她要让我来对付你,可又不能确定。我当时不知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你——一方面,不想你有生命危险;另一方面,我又不能背叛沈姨。纠结之中,我决定把一切交给命运。于是去面见沈姨之前,我在新手机的记事簿里给你留言,大致讲明了实情。你如果能明白我的用意,看到后离开的话,那一切都好;如果你没看到的话,那就只能是命中注定了!毕竟在吉运宾馆时曾用手机给你留过言,原本想你看到的几率更大一些,可你竟然没看!” 方婷仰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和沈姨面谈之后得知,‘老虎’——也就是你——在台罗、港九以及之前的一系列行动已经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目前国际刑警组织已经发出了蓝色通令。沈姨不知道各国警方现在汇集了多少证据——但据说邬楚君已经被警方保护了起来——她担心一旦红色通令发出就为时已晚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立即将你灭口。 “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杀你灭口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身上……”说到这,方婷的目光黯淡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江雄还坐在床上,方婷已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沉默,长久的沉默,两个人不得不要面对现实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最终,江雄打破了这沉默。 “要么我杀了你然后自杀,要么你杀了我然后……如果你不想死,那就杀了我自己逃命。” “我们为什么要死?”江雄一脸不悦,“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也应该享受正常的生活,我们并不是谁的附属品!” “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姨给的,我必须要知恩图报!”方婷争辩道。 “怎么报?杀了你喜欢的男人然后再自杀,这就是你对她的回报吗?她如果爱你,在意你,又怎么能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江雄厉声问道。 “她并没有让我去死,是我……我要为我爱的人殉情……”方婷继续辩解道。 “醒醒好不好?让你的沈姨见鬼去吧!让那些狗屁任务见鬼去吧!跟我走,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江雄眼含期待地望着方婷。 方婷的眼中闪过一星光芒,可随即便熄灭了:“我不能背叛沈姨,她对我一直像母亲一样。——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她迟早会解开密码,到时候,这个成员遍及世界各地的庞大组织会轻易地找到我们,我们根本没有活路!” “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总比坐以待毙,自相残杀好吧?”江雄试图说服她。 “至少,这样没有背叛……”方婷想了想,语气坚定了许多,“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一起,那你走吧,去一个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做个整容,隐姓埋名地过自己的生活吧。”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pss微声手枪。 江雄立即明白了方婷的意思。方婷是想等他走后,以死来向她的沈姨谢罪。他立即用脚踩住了那只泛着幽蓝光泽的手枪,让它离开了方婷的视线。 方婷抬起了头,眼中泛着泪光。 “这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问题,我们刚才还在回忆我们美好的过去……”江雄深情地注视着方婷,希望她能从这个错误的逻辑中走出来。 “如果我背叛了她,我的一生都会自责的。”泪水从方婷白皙的脸上滑落下来。 “那就完成你的任务吧!”江雄从齿缝中蹦出了这几个字。 江雄紧咬着牙关,两腮绷出了突兀的棱角。他双手伸入枕下,摸到了那支格洛克17自动手枪的枪柄。这是一支上了膛的枪。他迅速在枕头下褪下了弹夹,又轻轻拉动滑架褪出了枪膛中的子弹,在枪拿出枕头的一瞬间,他再次拉动滑架,将枪管伸出的空弹仓状态迅速恢复到了普通状态。不注意的话会认为他最后的动作是将子弹推上了膛。 泪眼模糊、毫不设防的方婷哪里注意到他的这些伎俩。她认真地再看了一眼她爱着的男人,然后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阿婷,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江雄将手枪递给了方婷,他想看看方婷在他和沈嘉霓之间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 方婷疑惑地睁开眼,发现对着她的不是枪口而是枪柄。 “你现在杀了我,然后向你的沈姨复命去吧。”江雄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婷的面部表情。 足足停了三秒,方婷才接过手枪。这支格洛克17就她而言显然是大了些,但由于是塑胶枪柄,所以握在手里感觉并不重。她并不知道,之所以轻是因为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开枪吧。”江雄用低沉却很清晰的声音说道。 方婷颤抖着举枪对准了江雄的前额。一行泪水涌出了她的双眼,她泣不成声地说道:“阿雄,相信我……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十二 李汉光坐在深蓝色的商务车里,他手中仪器的液晶屏显示,目标仍在对面宾馆七楼的那间客房里。 “这家宾馆有后门吗?”阿光低声问道,他想确定一下自己掌握的资料有没有出入。 “没有,只有前门和左边的侧门。”回答他的是之前自称‘会飞的蜗牛’的阿鹂。她正坐在驾驶席,透过宾馆的铁栅栏巡视着目光所及的范围。 而另一个艳丽女孩阿敏则坐在后排,用双手举着红外望远镜,紧盯着七楼那个窗帘边缘透出微弱亮光的窗口。 “还是监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阿光又问。 “听不到。”阿敏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要么是我们的监听器材有问题,要么‘老虎’有屏蔽信号的先进设备。”阿敏估计,方婷应该事前关机并拔了卡,她有意遮掩。 阿光瞥了瞥嘴,也没有点破。 “阿敏姐,这么长时间了,玉姐不会有事吧?”阿鹂忧心忡忡地说道。 “应该没问题吧……”阿敏的语调中也带着忧虑。 “谁是玉姐?”阿光不解地问道。 “玉姐就是方婷姐。阿鹂好给人编代号,她说婷子姐名字里有个‘婷’字,人又长得亭亭玉立,索性就叫玉姐。我都说‘婷’和‘亭’不是一个字,可她还是坚持管方婷姐叫玉姐,后来我们也就跟着这么叫开了。”阿敏解释道。 “哦,是这样……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阿光点点头。 “那当然了,玉姐待我们最好!”阿鹂一扬头,说道。 阿光扭过头,偷偷瞄了一眼后座女孩向上仰起的尖俏下巴,还有紧身衣下挺拔的胸部,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不得不承认,从这一前一后两个漂亮女孩胴体上散发出的芬芳气息,弄得他有些心神不定。 “等事情做成之后……”刚想到这,阿光的眼中露出了淫邪的目光。 ———————————————————————— 李汉光第一次接触沈嘉霓是在一年半以前。 一天下午,曾爷让他去接一个人。他把车停在指定的那家高级女子生活会所门前,在规定时间拨打了曾爷给他的一个手机号,接通后他告知对方已到,并讲明了自己驾驶的车型和颜色。 对方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大约两分钟后,一位头戴宽边帽,鼻梁上架着硕大的太阳镜,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细腻,装扮雍容华贵的女性走了出来。 阿光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要接的人,正犹豫是否下车帮她开车门。那位很难判断出年龄的贵妇已经径直走了过来,她丝毫也没犹豫便拉开后门上了车。 “好了,请开车吧。”伴随着一股淡雅的清香气息,后座上的贵妇摘下了太阳镜。 正在通过后视镜观察的阿光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阿光张着嘴,情不自禁地转身扭头向后看,他立即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从公众视线中消失多年的一代影后沈嘉霓! “怎么,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沈嘉霓嘴角挂着浅笑,声音低婉而迷人。 “哦!”阿光猛醒,他立即坐正身体启动了汽车。阿光极力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道:“真没想到能见到您,我以前最喜欢看您主演的电影。” “是吗?过去很多年了,谢谢您还能记得我。”沈嘉霓的声音中带着感慨。 听到这位尊贵的乘客用‘您’来称呼自己,阿光倍感意外,心中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您还跟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早已物是人非了……”沈嘉霓轻轻叹出了一口气,说道。她知道前座的司机正不停地从反光镜中看着自己,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将前后座舱间的隔板升起,只是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了车外。 第一百四十章 如果你不想死,那就杀了我自己逃命。 “可沈嘉霓又是怎么知道我放过了邬楚君呢?”江雄不明白,怎么那么快就有人对他下手。 “那次安排我去公园与你见面,有意让你获得我的电话号码,就是为了能与你重新建立联络。所以,此后那个号码就一直处于被监听状态。那天你突然通过那部手机联络我,要我找部公用电话给你回过去。我虽然照做了,但为了避嫌,事后我立即向沈姨和依莲娜告知了此事。不过我隐瞒了我们之后通话的细节,只说你想约我见面。所以,她们不知道我们都启用了新的号码。她们原以为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才着急要见我。于是伊莲娜亲自带队去邬楚君住所查看,才发现那里不仅没发生凶案,而且已经人去楼空了……”方婷低下了头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哦……她一定是怕我落入警方之手。一旦我供出这几桩血案,警方就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所以她急于想除掉我。”江雄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浑水会蹚得那么深。 “都是我害了你……”方婷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滚动。 “怎么能怪你……”江雄安慰着。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对我开枪的人是阿光吗?” “有人对你开枪?!什么时候?”方婷急急追问道。 “我们约好第二天会面的那天晚上,有人在我取车的路上伏击了我。之后我给你去了电话,但你没接。”江雄说道。 “那天沈姨要约我单独面谈。你来电话时我已经到她所在的楼层了,怕接听电话让她产生怀疑,所以我压掉电话并关了机。见面后,沈姨只是让我去见你,并要求我重新取得你的信任。她并没有告诉我已派人对你下手。看来她已猜到了伏击难以成功,怕我知道这件事后告诉你实情。”此时的方婷感到,她的沈姨已经开始不信任她了。 “看来她是想让你稳住我,然后再派阿光来杀我。好在那天你及时看到阿光并提醒了我。”江雄知道,如果当时没有方婷的提醒,沉浸爱河心不设防的他,很可能在古桥镇就没命了。 “当时我看到阿光后,才感觉到事情不妙。你上岸跟踪阿光后,我立即给沈姨去了电话,告诉她阿光的装扮已经被你识破,希望她知难而退放弃对你的行动。” “难怪阿光接了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江雄这才恍然明白,他不禁对方婷暗存感激。 “我回到住所后,得知阿光甚至已经来过旅店。于是又和沈姨通了电话,告诉她你非常警觉,是个很难对付的人。沈姨让我把你引回江东,而且她要和我面谈,还特别要求我一直要保持手机畅通。我已预感到她要让我来对付你,可又不能确定。我当时不知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你——一方面,不想你有生命危险;另一方面,我又不能背叛沈姨。纠结之中,我决定把一切交给命运。于是去面见沈姨之前,我在新手机的记事簿里给你留言,大致讲明了实情。你如果能明白我的用意,看到后离开的话,那一切都好;如果你没看到的话,那就只能是命中注定了!毕竟在吉运宾馆时曾用手机给你留过言,原本想你看到的几率更大一些,可你竟然没看!” 方婷仰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和沈姨面谈之后得知,‘老虎’——也就是你——在台罗、港九以及之前的一系列行动已经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目前国际刑警组织已经发出了蓝色通令。沈姨不知道各国警方现在汇集了多少证据——但据说邬楚君已经被警方保护了起来——她担心一旦红色通令发出就为时已晚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立即将你灭口。 “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杀你灭口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身上……”说到这,方婷的目光黯淡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江雄还坐在床上,方婷已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沉默,长久的沉默,两个人不得不要面对现实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最终,江雄打破了这沉默。 “要么我杀了你然后自杀,要么你杀了我然后……如果你不想死,那就杀了我自己逃命。” “我们为什么要死?”江雄一脸不悦,“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也应该享受正常的生活,我们并不是谁的附属品!” “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姨给的,我必须要知恩图报!”方婷争辩道。 “怎么报?杀了你喜欢的男人然后再自杀,这就是你对她的回报吗?她如果爱你,在意你,又怎么能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江雄厉声问道。 “她并没有让我去死,是我……我要为我爱的人殉情……”方婷继续辩解道。 “醒醒好不好?让你的沈姨见鬼去吧!让那些狗屁任务见鬼去吧!跟我走,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江雄眼含期待地望着方婷。 方婷的眼中闪过一星光芒,可随即便熄灭了:“我不能背叛沈姨,她对我一直像母亲一样。——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她迟早会解开密码,到时候,这个成员遍及世界各地的庞大组织会轻易地找到我们,我们根本没有活路!” “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总比坐以待毙,自相残杀好吧?”江雄试图说服她。 “至少,这样没有背叛……”方婷想了想,语气坚定了许多,“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一起,那你走吧,去一个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做个整容,隐姓埋名地过自己的生活吧。”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pss微声手枪。 江雄立即明白了方婷的意思。方婷是想等他走后,以死来向她的沈姨谢罪。他立即用脚踩住了那只泛着幽蓝光泽的手枪,让它离开了方婷的视线。 方婷抬起了头,眼中泛着泪光。 “这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问题,我们刚才还在回忆我们美好的过去……”江雄深情地注视着方婷,希望她能从这个错误的逻辑中走出来。 “如果我背叛了她,我的一生都会自责的。”泪水从方婷白皙的脸上滑落下来。 “那就完成你的任务吧!”江雄从齿缝中蹦出了这几个字。 江雄紧咬着牙关,两腮绷出了突兀的棱角。他双手伸入枕下,摸到了那支格洛克17自动手枪的枪柄。这是一支上了膛的枪。他迅速在枕头下褪下了弹夹,又轻轻拉动滑架褪出了枪膛中的子弹,在枪拿出枕头的一瞬间,他再次拉动滑架,将枪管伸出的空弹仓状态迅速恢复到了普通状态。不注意的话会认为他最后的动作是将子弹推上了膛。 泪眼模糊、毫不设防的方婷哪里注意到他的这些伎俩。她认真地再看了一眼她爱着的男人,然后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阿婷,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江雄将手枪递给了方婷,他想看看方婷在他和沈嘉霓之间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 方婷疑惑地睁开眼,发现对着她的不是枪口而是枪柄。 “你现在杀了我,然后向你的沈姨复命去吧。”江雄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婷的面部表情。 足足停了三秒,方婷才接过手枪。这支格洛克17就她而言显然是大了些,但由于是塑胶枪柄,所以握在手里感觉并不重。她并不知道,之所以轻是因为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开枪吧。”江雄用低沉却很清晰的声音说道。 方婷颤抖着举枪对准了江雄的前额。一行泪水涌出了她的双眼,她泣不成声地说道:“阿雄,相信我……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十二 李汉光坐在深蓝色的商务车里,他手中仪器的液晶屏显示,目标仍在对面宾馆七楼的那间客房里。 “这家宾馆有后门吗?”阿光低声问道,他想确定一下自己掌握的资料有没有出入。 “没有,只有前门和左边的侧门。”回答他的是之前自称‘会飞的蜗牛’的阿鹂。她正坐在驾驶席,透过宾馆的铁栅栏巡视着目光所及的范围。 而另一个艳丽女孩阿敏则坐在后排,用双手举着红外望远镜,紧盯着七楼那个窗帘边缘透出微弱亮光的窗口。 “还是监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阿光又问。 “听不到。”阿敏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要么是我们的监听器材有问题,要么‘老虎’有屏蔽信号的先进设备。”阿敏估计,方婷应该事前关机并拔了卡,她有意遮掩。 阿光瞥了瞥嘴,也没有点破。 “阿敏姐,这么长时间了,玉姐不会有事吧?”阿鹂忧心忡忡地说道。 “应该没问题吧……”阿敏的语调中也带着忧虑。 “谁是玉姐?”阿光不解地问道。 “玉姐就是方婷姐。阿鹂好给人编代号,她说婷子姐名字里有个‘婷’字,人又长得亭亭玉立,索性就叫玉姐。我都说‘婷’和‘亭’不是一个字,可她还是坚持管方婷姐叫玉姐,后来我们也就跟着这么叫开了。”阿敏解释道。 “哦,是这样……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阿光点点头。 “那当然了,玉姐待我们最好!”阿鹂一扬头,说道。 阿光扭过头,偷偷瞄了一眼后座女孩向上仰起的尖俏下巴,还有紧身衣下挺拔的胸部,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不得不承认,从这一前一后两个漂亮女孩胴体上散发出的芬芳气息,弄得他有些心神不定。 “等事情做成之后……”刚想到这,阿光的眼中露出了淫邪的目光。 ———————————————————————— 李汉光第一次接触沈嘉霓是在一年半以前。 一天下午,曾爷让他去接一个人。他把车停在指定的那家高级女子生活会所门前,在规定时间拨打了曾爷给他的一个手机号,接通后他告知对方已到,并讲明了自己驾驶的车型和颜色。 对方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大约两分钟后,一位头戴宽边帽,鼻梁上架着硕大的太阳镜,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细腻,装扮雍容华贵的女性走了出来。 阿光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要接的人,正犹豫是否下车帮她开车门。那位很难判断出年龄的贵妇已经径直走了过来,她丝毫也没犹豫便拉开后门上了车。 “好了,请开车吧。”伴随着一股淡雅的清香气息,后座上的贵妇摘下了太阳镜。 正在通过后视镜观察的阿光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阿光张着嘴,情不自禁地转身扭头向后看,他立即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从公众视线中消失多年的一代影后沈嘉霓! “怎么,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沈嘉霓嘴角挂着浅笑,声音低婉而迷人。 “哦!”阿光猛醒,他立即坐正身体启动了汽车。阿光极力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道:“真没想到能见到您,我以前最喜欢看您主演的电影。” “是吗?过去很多年了,谢谢您还能记得我。”沈嘉霓的声音中带着感慨。 听到这位尊贵的乘客用‘您’来称呼自己,阿光倍感意外,心中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您还跟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早已物是人非了……”沈嘉霓轻轻叹出了一口气,说道。她知道前座的司机正不停地从反光镜中看着自己,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将前后座舱间的隔板升起,只是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了车外。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如果她不肯做,就连她一起杀死! 阿光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慌忙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地开起车来。 看到司机很懂规矩,沈嘉霓面露赞许之色。她又轻声开口问道:“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李汉光,是曾爷的……专职司机,您就叫我阿光好了。”阿光连忙答道。 “李汉光,好名字。阿光,今后可能还会经常麻烦您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回去送给您的夫人,女孩子都很喜欢的。”说着,沈嘉霓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一瓶包装精美的香奈儿n°5香水递向了前座。 “不,不,真谢谢您,可我还没有结婚呢。”阿光慌乱间不知该收下还是拒绝。 “拿着吧,送给您的女朋友或者将来的女朋友,送给家中的姐妹或亲属都好。”沈嘉霓坚持道。 阿光惶惶然只能收下,他没好意思讲明自己是个孤儿。 “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沈嘉霓接着问道。 “还没有……”阿光脸有些微红,他长这么大还没人过问过他的情感生活。 “哦?你可是个帅哥呢!不会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吧?”沈嘉霓已经把“您”换成了没有距离感的“你”。 “不是,不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阿光的脸瞬间胀成了肝紫色,他慌忙辩解道。他基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根本没机会接触女人,他最拍别人把他当做是同性恋者。 “是吗,可你应该不小了吧?”沈嘉霓关切地问道。 “我今年35岁了……”阿光的脸臊得发烫。 “这个老曾!”沈嘉霓替阿光鸣起不平来,“对身边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他光棍半辈子了,难道还要害别人陪他一起光棍?” 阿光没敢接话,他毕竟不能说自己老板的坏话。‘这个老色鬼的身边什么时候少过女人?’他心中忿忿不平地想道。 “不打紧的阿光,我身边有不少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到时候安排一个合适的给你做老婆。”沈嘉霓笑眯眯地说道。 —————————————————————————————————————— 阿光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女孩,回想着沈嘉霓的承诺。他感觉后座上的那个女孩更对他的胃口,身材尤其火辣!而且那个女孩对他似乎也颇有好感,经常和他会有眼神上的交流。当然前座上的女孩也相当不错……阿光越发想入非非起来,眼中露出了色眯眯的光。 阿光看了下时间,他们跟踪方婷到这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这个女人还没下手吗?不会是正睡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了吧?这个小骚货,这群女孩中最惹人的就是她了,可她平时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反倒跟这个‘老虎’打得火热! 提起‘老虎’,阿光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这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利用女色诱杀或许是最佳方案了。只是这个方婷并不使人放心。看来沈嘉霓派他秘密跟踪,关键时刻收拾残局也是为了提防她出现变数。 “如果她不肯做,就连她一起杀死!”阿光的耳边回荡着沈嘉霓暗中对他的嘱咐。不过到时要支开身边的两个女人,免得她们感情用事。 阿光的心里开始慢慢盘算起来。支开这两个美人容易,可一旦‘老虎’和方婷打起了联手就十分难以对付了。他可不想硬拼。但只要‘老虎’活着就始终对他构成威胁,毕竟曾爷的死与他有关,‘老虎’一旦明白真相是万万不可能放过他的。 十三 面对着电脑屏幕上飞速地滚动着的数字,依莲娜感觉有些一筹莫展。 这是一组保密程度极高,由十位数字或数字加字符组成的密码。依莲娜粗略算了一下,仅仅是用十位阿拉伯数字来排列,就会有一百多亿种组合。如果密码只是由阿拉伯数字组成,那情况就简单得多了,利用正在使用的软件,按现有的速度,估计再需要两三个星期就能解开。而运气好的话,随时都有可能破解。可如果这组密码中还参杂着不同语系的字母、特种符号甚至是汉字的话,那这项工程就十分浩大了。 沈嘉霓则坐在旁边宽大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玻璃杯中的茶叶颗粒缓缓地下沉,散开…… 就这样雕塑般地沉思了很久之后,沈嘉霓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幅美丽的夜景:隔江而望,川流不息的车灯给街道勾勒出一条条明暗变幻的轮廓;对面楼群的灯光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夜行的船将这一条条舞动的银蛇斩断,碾碎,变化出五彩斑斓的浮光幻影;船渐渐远去,这些细碎的光斑重又飘着,荡着聚拢起来,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我已打碎了这旧的世界,何时才能将它再重塑成应有的模样呢?’望着江面上不断变幻的光影,沈嘉霓默默地问着自己。 沈嘉霓多少有些懊悔。这次行动秘密计划了多年,可最终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结果也还不算太坏,至少李万霖名下所有能见得光的财产都悉数由她继承,这笔庞大的遗产就算怎样挥霍无度都足以支撑她的余生了。 可不知为什么,仅凭这些财产却远远无法使她满足。她曾经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她过惯了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在亿万人的心目中,她曾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天后。可自从她委身于李万霖之后,便如同被无情地打入了冷宫,那些凄风冷雨的日子令她不堪回首。好在这一切她终于熬过来了,现在魔法钻石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只要破了这钻石的魔咒,她就能呼风唤雨,成为敢于和任何势力叫板的地下王国的女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斥巨资聘请的专家组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一旦到位,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破解掉这该死的密码,到时一切就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先解决掉‘老虎’,彻底消除掉这个最大的隐患,绝不能让他落入警方之手。问题是,这个婷子会严格按她的指令行事吗? 方婷和桃丝毕竟是她最倚重的臂膀,到时要想统治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还需要她俩的鼎力相助才行。她只能在幕后下达指令,对于公然违抗指令的家伙还需要有人及时清除。对于桃丝,她比较放心;而婷子就不好说了,这孩子自幼就比较心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算优点,可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就会很致命了。 今天对婷子来说是一次大考。能过得了这一关,今后就可以对她委以重任;如果过不了这一关,那也只能对她痛下杀手了——毕竟杀一才能儆百,免得再有人步她的后尘! 沈嘉霓深知,这群正直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孩们,最难逾越的就是感情这道门槛了。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及早破解密码,将威龙训练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培养出更多的冷血杀手为自己所用才行。 十四 尽管知道枪里没有子弹,江雄还是希望方婷不要抠动扳机,因为这表明一种态度——选择生与死的态度。江雄丝毫也不怀疑方婷杀死自己后会立即自杀殉情,但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黑洞洞的枪口在江雄眼前不停地抖动,这表明了方婷的内心并不坚决。江雄希望说服方婷,让她从心底里放弃这个愚蠢的决定,而不是使用强力制止她的行为。 方婷右手的食指几次加力在了手枪的扳机上,可每一次都没能真正用力抠下去。 “婷,想想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日子。我们不是谁的附属品,放下枪跟我走吧,去开始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人生。”透过眼前模糊的枪口,江雄的目光直视着方婷满是凄楚的脸。 方婷闭上了双眼。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手中的枪口也微微开始下垂。 “婷,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在等着我们,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江雄掷地有声地说道。 方婷浑身颤动了一下。举枪的手臂已经不由自主地缓缓落下,最后枪口朝向了地面。 “江雄……你走吧!”方婷垂下了眼帘,可她那只握枪的手却变得格外坚定了。 江雄明白,一旦他选择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明白沈嘉霓到底对方婷施了什么魔法,以至于方婷会如此的死心塌地。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老巫婆,看来必须得除掉她了!” “你敢?!”话音刚落,方婷手中的枪闪电般再次指向了江雄的前额,只是这一次非常得坚决,没有丝毫的抖动和犹豫。而她的眼中,也似要喷出火来。 “你这样替她卖命,到底图的是什么?她为了个人的利益,连孩子和孕妇都不肯放过;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舍弃你们的身体甚至是性命!你以为她把你们当什么?只不过是当做手中的工具而已。你好好的想一想,这样为她付出,值得吗?!”江雄也瞪着眼睛嘶吼道。 “不许你这样说她!” “我还要说!只要这个巫婆活着,就会有更多的血腥纷争,就会有更多的生灵涂炭;只要这个巫婆活着,就不会有我们的幸福生活。所以,我一定要除掉她!”江雄已经失去了冷静。 “我不允许你叫她巫婆,更不允许你伤害她!江雄……我只能带你去另一个世界了——”方婷悲怆地大声说道。 一行热泪从方婷的脸颊滚落。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紧闭双眼,毅然决然地抠动了扳机…… 十五 李汉光的心里开始有些烦躁了。他不明白七楼客房里的那两个人究竟在干些什么,就算干那种事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或许这个‘老虎’实在难以对付,方婷是想等他入睡之后再动手?他也只能这样猜测了。如果方婷选择和‘老虎’一起跑路的话,他们没理由在这里停留如此长的时间。 曾爷死后,阿光从沈嘉霓那里得到了大笔的奖赏。但这并不能消除他内心的惶恐,毕竟他服侍多年的主子之死与他密切相关。现在正式投到新主子的门下,与一群女人为伍,他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这个女人至少待我不薄……’阿光暗自想道。他与沈嘉霓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沈嘉霓给他的财富却要远远超过曾爷。而最重要的,他能感受到曾爷所不曾给予他的尊重。他不禁又想起了对他的选择起决定作用的那件事…… 李汉光很清晰的记得,那次是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曾爷又一次指示他去接沈嘉霓进行密谈。 他之所以认定曾爷和沈嘉霓之间只是密谈,而不是男女之间的苟且之事,是因为曾和沈之间的会面总是在白天,会面的地点也总是相对僻静但仍属公共场合的餐厅或茶楼。阿光明白,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便某次会面被相熟的人撞见,也不至于引起任何误会。 只不过,这次接沈嘉霓的地点与以往有所不同——是一家拍卖公司。 阿光在指定的时间到达后,拨通了沈嘉霓的手机。几分钟之后,沈嘉霓在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士和两个安保人员的陪同下走了出来。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戴着一双白手套,双手捧着一个厚实的特制合金密码箱。 沈嘉霓上车后,穿黑西装的男人绕到车的另一侧,待安保人员打开门后,很仔细地将密码箱放在沈嘉霓旁边的座位上,又客套了两句,才关上了车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如果她不肯做,就连她一起杀死! 阿光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慌忙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地开起车来。 看到司机很懂规矩,沈嘉霓面露赞许之色。她又轻声开口问道:“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李汉光,是曾爷的……专职司机,您就叫我阿光好了。”阿光连忙答道。 “李汉光,好名字。阿光,今后可能还会经常麻烦您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回去送给您的夫人,女孩子都很喜欢的。”说着,沈嘉霓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一瓶包装精美的香奈儿n°5香水递向了前座。 “不,不,真谢谢您,可我还没有结婚呢。”阿光慌乱间不知该收下还是拒绝。 “拿着吧,送给您的女朋友或者将来的女朋友,送给家中的姐妹或亲属都好。”沈嘉霓坚持道。 阿光惶惶然只能收下,他没好意思讲明自己是个孤儿。 “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沈嘉霓接着问道。 “还没有……”阿光脸有些微红,他长这么大还没人过问过他的情感生活。 “哦?你可是个帅哥呢!不会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吧?”沈嘉霓已经把“您”换成了没有距离感的“你”。 “不是,不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阿光的脸瞬间胀成了肝紫色,他慌忙辩解道。他基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根本没机会接触女人,他最拍别人把他当做是同性恋者。 “是吗,可你应该不小了吧?”沈嘉霓关切地问道。 “我今年35岁了……”阿光的脸臊得发烫。 “这个老曾!”沈嘉霓替阿光鸣起不平来,“对身边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他光棍半辈子了,难道还要害别人陪他一起光棍?” 阿光没敢接话,他毕竟不能说自己老板的坏话。‘这个老色鬼的身边什么时候少过女人?’他心中忿忿不平地想道。 “不打紧的阿光,我身边有不少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到时候安排一个合适的给你做老婆。”沈嘉霓笑眯眯地说道。 —————————————————————————————————————— 阿光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女孩,回想着沈嘉霓的承诺。他感觉后座上的那个女孩更对他的胃口,身材尤其火辣!而且那个女孩对他似乎也颇有好感,经常和他会有眼神上的交流。当然前座上的女孩也相当不错……阿光越发想入非非起来,眼中露出了色眯眯的光。 阿光看了下时间,他们跟踪方婷到这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这个女人还没下手吗?不会是正睡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了吧?这个小骚货,这群女孩中最惹人的就是她了,可她平时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反倒跟这个‘老虎’打得火热! 提起‘老虎’,阿光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这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利用女色诱杀或许是最佳方案了。只是这个方婷并不使人放心。看来沈嘉霓派他秘密跟踪,关键时刻收拾残局也是为了提防她出现变数。 “如果她不肯做,就连她一起杀死!”阿光的耳边回荡着沈嘉霓暗中对他的嘱咐。不过到时要支开身边的两个女人,免得她们感情用事。 阿光的心里开始慢慢盘算起来。支开这两个美人容易,可一旦‘老虎’和方婷打起了联手就十分难以对付了。他可不想硬拼。但只要‘老虎’活着就始终对他构成威胁,毕竟曾爷的死与他有关,‘老虎’一旦明白真相是万万不可能放过他的。 十三 面对着电脑屏幕上飞速地滚动着的数字,依莲娜感觉有些一筹莫展。 这是一组保密程度极高,由十位数字或数字加字符组成的密码。依莲娜粗略算了一下,仅仅是用十位阿拉伯数字来排列,就会有一百多亿种组合。如果密码只是由阿拉伯数字组成,那情况就简单得多了,利用正在使用的软件,按现有的速度,估计再需要两三个星期就能解开。而运气好的话,随时都有可能破解。可如果这组密码中还参杂着不同语系的字母、特种符号甚至是汉字的话,那这项工程就十分浩大了。 沈嘉霓则坐在旁边宽大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玻璃杯中的茶叶颗粒缓缓地下沉,散开…… 就这样雕塑般地沉思了很久之后,沈嘉霓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幅美丽的夜景:隔江而望,川流不息的车灯给街道勾勒出一条条明暗变幻的轮廓;对面楼群的灯光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夜行的船将这一条条舞动的银蛇斩断,碾碎,变化出五彩斑斓的浮光幻影;船渐渐远去,这些细碎的光斑重又飘着,荡着聚拢起来,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我已打碎了这旧的世界,何时才能将它再重塑成应有的模样呢?’望着江面上不断变幻的光影,沈嘉霓默默地问着自己。 沈嘉霓多少有些懊悔。这次行动秘密计划了多年,可最终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结果也还不算太坏,至少李万霖名下所有能见得光的财产都悉数由她继承,这笔庞大的遗产就算怎样挥霍无度都足以支撑她的余生了。 可不知为什么,仅凭这些财产却远远无法使她满足。她曾经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她过惯了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在亿万人的心目中,她曾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天后。可自从她委身于李万霖之后,便如同被无情地打入了冷宫,那些凄风冷雨的日子令她不堪回首。好在这一切她终于熬过来了,现在魔法钻石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只要破了这钻石的魔咒,她就能呼风唤雨,成为敢于和任何势力叫板的地下王国的女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斥巨资聘请的专家组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一旦到位,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破解掉这该死的密码,到时一切就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先解决掉‘老虎’,彻底消除掉这个最大的隐患,绝不能让他落入警方之手。问题是,这个婷子会严格按她的指令行事吗? 方婷和桃丝毕竟是她最倚重的臂膀,到时要想统治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还需要她俩的鼎力相助才行。她只能在幕后下达指令,对于公然违抗指令的家伙还需要有人及时清除。对于桃丝,她比较放心;而婷子就不好说了,这孩子自幼就比较心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算优点,可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就会很致命了。 今天对婷子来说是一次大考。能过得了这一关,今后就可以对她委以重任;如果过不了这一关,那也只能对她痛下杀手了——毕竟杀一才能儆百,免得再有人步她的后尘! 沈嘉霓深知,这群正直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孩们,最难逾越的就是感情这道门槛了。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及早破解密码,将威龙训练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培养出更多的冷血杀手为自己所用才行。 十四 尽管知道枪里没有子弹,江雄还是希望方婷不要抠动扳机,因为这表明一种态度——选择生与死的态度。江雄丝毫也不怀疑方婷杀死自己后会立即自杀殉情,但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黑洞洞的枪口在江雄眼前不停地抖动,这表明了方婷的内心并不坚决。江雄希望说服方婷,让她从心底里放弃这个愚蠢的决定,而不是使用强力制止她的行为。 方婷右手的食指几次加力在了手枪的扳机上,可每一次都没能真正用力抠下去。 “婷,想想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日子。我们不是谁的附属品,放下枪跟我走吧,去开始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人生。”透过眼前模糊的枪口,江雄的目光直视着方婷满是凄楚的脸。 方婷闭上了双眼。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手中的枪口也微微开始下垂。 “婷,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在等着我们,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江雄掷地有声地说道。 方婷浑身颤动了一下。举枪的手臂已经不由自主地缓缓落下,最后枪口朝向了地面。 “江雄……你走吧!”方婷垂下了眼帘,可她那只握枪的手却变得格外坚定了。 江雄明白,一旦他选择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明白沈嘉霓到底对方婷施了什么魔法,以至于方婷会如此的死心塌地。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老巫婆,看来必须得除掉她了!” “你敢?!”话音刚落,方婷手中的枪闪电般再次指向了江雄的前额,只是这一次非常得坚决,没有丝毫的抖动和犹豫。而她的眼中,也似要喷出火来。 “你这样替她卖命,到底图的是什么?她为了个人的利益,连孩子和孕妇都不肯放过;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舍弃你们的身体甚至是性命!你以为她把你们当什么?只不过是当做手中的工具而已。你好好的想一想,这样为她付出,值得吗?!”江雄也瞪着眼睛嘶吼道。 “不许你这样说她!” “我还要说!只要这个巫婆活着,就会有更多的血腥纷争,就会有更多的生灵涂炭;只要这个巫婆活着,就不会有我们的幸福生活。所以,我一定要除掉她!”江雄已经失去了冷静。 “我不允许你叫她巫婆,更不允许你伤害她!江雄……我只能带你去另一个世界了——”方婷悲怆地大声说道。 一行热泪从方婷的脸颊滚落。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紧闭双眼,毅然决然地抠动了扳机…… 十五 李汉光的心里开始有些烦躁了。他不明白七楼客房里的那两个人究竟在干些什么,就算干那种事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或许这个‘老虎’实在难以对付,方婷是想等他入睡之后再动手?他也只能这样猜测了。如果方婷选择和‘老虎’一起跑路的话,他们没理由在这里停留如此长的时间。 曾爷死后,阿光从沈嘉霓那里得到了大笔的奖赏。但这并不能消除他内心的惶恐,毕竟他服侍多年的主子之死与他密切相关。现在正式投到新主子的门下,与一群女人为伍,他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这个女人至少待我不薄……’阿光暗自想道。他与沈嘉霓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沈嘉霓给他的财富却要远远超过曾爷。而最重要的,他能感受到曾爷所不曾给予他的尊重。他不禁又想起了对他的选择起决定作用的那件事…… 李汉光很清晰的记得,那次是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曾爷又一次指示他去接沈嘉霓进行密谈。 他之所以认定曾爷和沈嘉霓之间只是密谈,而不是男女之间的苟且之事,是因为曾和沈之间的会面总是在白天,会面的地点也总是相对僻静但仍属公共场合的餐厅或茶楼。阿光明白,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便某次会面被相熟的人撞见,也不至于引起任何误会。 只不过,这次接沈嘉霓的地点与以往有所不同——是一家拍卖公司。 阿光在指定的时间到达后,拨通了沈嘉霓的手机。几分钟之后,沈嘉霓在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士和两个安保人员的陪同下走了出来。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戴着一双白手套,双手捧着一个厚实的特制合金密码箱。 沈嘉霓上车后,穿黑西装的男人绕到车的另一侧,待安保人员打开门后,很仔细地将密码箱放在沈嘉霓旁边的座位上,又客套了两句,才关上了车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把你卖了能值这么多吗?! 车驶上主路后,沈嘉霓很惬意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摘下了墨镜,说:“你好阿光,又给你添麻烦了。前些时候,通过电话委托拍了件东西,今天取回来,正好让老曾帮忙看看。” 阿光没敢多问。但从拍卖公司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这个密码箱中的物品一定价值不菲。阿光收敛了表情,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驾驶上来,他要尽可能将车开得平稳,免得发生交通意外,决不能让这位尊贵的乘客受伤,也不能让她所携带的贵重物品受到任何损坏。 一路上十分顺利。到达目的地后,阿光抢先下车替沈嘉霓拉开了后门。 沈嘉霓很优雅地下了车。她看看阿光,又扭头看看车座椅上的密码箱,有些为难地请求道:“阿光,能劳驾您帮我把这个拿上去吗?” “哦,那当然!”阿光爽快地答应了。 李汉光非常小心地捧出密码箱,然后用膝盖一顶关上了车门,他先将密码箱轻轻地放在引擎盖上,一手牢牢扶住,另一只手用遥控钥匙锁上了车门,将钥匙放回衣袋后,这才再次用双手捧起了那个密码箱。 看到阿光如此认真,沈嘉霓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那家不是普通人能进入消费的会员制餐厅。 一见到曾爷,沈嘉霓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老曾,我拍得了一件瓷器,你帮我看看。” 阿光将密码箱放在桌上后,转身准备离去。沈嘉霓示意他先别走,让他一会儿再帮她把箱子拿下去。阿光本就好奇是件什么物品,于是便欣然留了下来。 密码箱打开后,阿光看见里面放着一尊龙纹青花梅瓶。他虽然不懂瓷器,但从那件梅瓶所发出的莹润却并不耀目的光泽来看,这件器物应该来头不小。 曾爷一见那器物,顿时面露惊讶之色,继而拧起眉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这东西不对?”沈嘉霓表现得有些紧张。 “东西没问题,问题出在了你我之间。早知道和我竞价的对手是你的话,我一定早早就放手了……”曾爷颇感遗憾。 “你是说,竞拍到最后的两个人是你跟我?”沈嘉霓的脸上带着惊异。 “怪就要怪你我都是通过电话委托!”曾爷跟上一句。 “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这至少说明你我的目标一致。”沈嘉霓面露笑容。 “只是连累你多花费了那么多,白白便宜了前面那个藏家。”曾爷的笑容中带着歉意。 “钱财身外物,最重要是我喜欢。而且这梅瓶也值这个价钱。”沈嘉霓打着圆场。 “那当然!”曾爷应和道,“不管怎么说都要恭喜你,这梅瓶跟了你才真正算是物归其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器物,看来我也算是跟这瓶子有几分缘分。” 说罢,曾爷从餐桌上拿起两方餐巾,左右手各一方,从箱中托起了梅瓶。他细细欣赏着,眼睛里放着喜爱的光芒。他用餐巾托着瓶体倒不完全是出于对古董的保护,一向谨慎的他,是不会在这类光滑器物表面留下指纹的。 “看得出你也很喜欢它,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争了。既然你和这瓶子有缘,干脆这东西就送给你了。”沈嘉霓大方地说道。 “那不可以,君子不夺人所好!”曾爷立即收敛了表情,“如果我更喜欢的话,拍卖会上我就会继续争下去了。所以,你才真正配做它的主人。”说罢,曾爷将梅瓶又轻轻放回了密码箱内。 “老曾还是那么一是一二是二。我就不喜欢你这样,硬梆梆的不讲人情味!”沈嘉霓嗔怪道。 沈嘉霓将手中的坤包放在餐台上。她徒手拿起了梅瓶,转动着瓶身细细欣赏着釉色花纹,接着倒转瓶身圈足朝上,看着款识,问道:“你方才说这瓶子本身没有问题?” “很开门的东西,纯正的乾隆官窑器物!”曾爷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嘉霓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阿光,帮我收好,先放回车上去吧。”说着,沈嘉霓将梅瓶递给了阿光。 看到如此贵重的古董递给自己,阿光犹豫了一下,又不好弗客人的面子,于是他硬着头皮从桌上拿起那两方餐巾,学着曾爷的样子去接梅瓶。 “当心点。”曾爷一脸紧张,低声嘱咐道。 “瞧你,他又不是孩子。”沈嘉霓眼角带着笑,斜着瞄了曾爷一眼,将梅瓶交到了阿光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叫李汉光终生难忘的。 阿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瓶子——这个环节他拿的很稳,没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正准备转身将梅瓶放回密码箱时,右手的手腕处突然过电般被针猛扎了一下似的,这猝不及防的刺痛让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松开了右手,而左手隔着餐巾摩擦力不够,瞬时间把握不住,梅瓶直直地朝地面跌落下去! 沈嘉霓一声惊呼,向后跳了一步;回过神来的阿光急忙弯腰伸手去接下坠的梅瓶;一旁的曾爷也闪电般侧身探手去接梅瓶…… 阿光和曾爷的身手都已足够敏捷,他们都触到了瓶身。如果只是一个人出手的话,也许能接住瓶子,只可惜他们触到瓶身的时间有细微的差别,最关键是发力的方向不同。阿光已几乎要接住了,手正要做握合动作时,曾爷的手也赶了过来,梅瓶在两个人的先后触碰下改变了方向——结果谁也没能接住——翻转着跌落在了地板上…… “啪!”清脆的破裂声震撼着每个人的耳鼓,接下来房间内静得可怕! 阿光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 曾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突然一个箭步跨到阿光身边,抡圆了胳膊,恨恨地抽了阿光一记耳光! 阿光一个踉跄跌在地板上,撑向地面的左手被瓷器碎片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老曾,你这是干什么!”沈嘉霓一把推开抬着腿准备踹阿光的曾爷,俯下身去扶起了阿光。 阿光怯懦地低声说道:“这件瓷器多少钱,我赔……”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完蛋了。 “赔?你拿什么赔!三四千万的东西,把你卖了能值这么多吗?!”曾爷圆睁着双目,怒吼道。 三四千万…… 阿光眼前一黑,几乎没站住。 “好了,一个瓷瓶而已。古瓷器之所以珍贵,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就是难以保存,这个梅瓶有此结局,也是它命运使然。完整固然很好,但已经碎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当碎碎(岁岁)平安了。”沈嘉霓故作轻松地说道。 “可是——”曾爷略一迟疑,“不能让您来承担这个损失,这个畜生是我的属下,所以该由我来赔您。”说着,他恶狠狠地怒视了阿光一眼,取出了支票簿。 阿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感觉曾爷的目光就像利刃般插向自己。如今害曾爷白白损失了几千万,今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日子在等待着自己…… 这一切沈嘉霓都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地表态道:“好了,老曾,如果我不把这件瓷器拿过来,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所以这事怪我。我不希望这件小事成为我们合作的障碍。几千万是小意思,等我们成功了,我们的收益还不知道要在后面填多少个零呢。这件东西本来就有心送给你,既然碎了,正好留给你做研究。” “可是……”曾爷感觉,凭空让自己承担这几千万的确很无辜,可白白让沈嘉霓蒙受这么大损失也实在是没有道理。这事怪就怪阿光这个奴才,如果阿光能当心点就不至于将他陷于两难的境地了,他越想越气,再度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了阿光。 “好了老曾,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沈嘉霓依然是轻描淡写的口气。 “这怎么行?这件事理应由我来承担!”沈嘉霓的淡定激起了曾爷的男子汉气概。 “老曾,就按我说的办吧。我并不在乎这无关痛痒的区区几千万,只要我们今后能精诚合作,什么损失就都能回来了。”沈嘉霓继续表明着态度。 “夫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曾爷不再继续逞强,他不禁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心胸和气度暗暗称奇。 “看,手都弄伤了,赶紧包扎一下,小心感染了。”沈嘉霓说罢,取出一方素雅的浅蓝色手帕递给了阿光。 “不……不!”阿光涨紫了脸急忙推辞。 “拿着,要不我亲自给你扎上?”沈嘉霓作势上前。 “不,不……我自己来!”阿光赶紧接过手帕,缠在了自己的左手掌上,他无法独自打结,只能将两头朝缠着的手帕里塞。 “不行,要扎紧才行。”沈嘉霓快步走过来,替阿光扎紧了手帕。 一时间,阿光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哎——只是太可惜了,这可是官窑精品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曾爷蹲下去,捡了一块碎瓷残片看着断面,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看,这才是罪魁祸首!”沈嘉霓厉声叫了起来。话音未落,她抄起那只鳄鱼皮的坤包,“啪”地一声拍向了餐台。 曾爷和阿光的视线聚向餐台,只见坤包拿起处,一只马蜂被拍扁在了餐台的桌布上。 “哎呀,我说刚才手像被针扎了一下!”阿光惊呼道。 曾爷走过来,捏着翅膀拎起被打死的马蜂,只见一根蜇针连着扯出的肚肠吊在马蜂尾处。曾爷一脸狐疑地环顾着四周,不解地说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马蜂呢?我找他们去!” 曾爷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转嫁矛盾的由头。找会所的老板索赔肯定是毫无希望,但这样至少能将他从这个尴尬的泥潭中解脱出来。他捏着马蜂,转身欲找会所的管理者去理论。 “老曾——”沈嘉霓叫住了曾爷。她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是算了吧,就算找到他们又该怎么说呢?指责他们故意养了马蜂害我们蒙受损失?或许这马蜂是下车后落在了我们的衣物上,然后被我们无意中带了进来。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找他们理论,不但解决不了问题,事情弄大了反而惊动媒体。我是不愿意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的,这个你懂……事已至此,也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了。所以,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夫人胸襟广阔,令人佩服啊!”曾爷感慨道。 沈嘉霓莞尔一笑。她转向阿光:“好了,用不着再自责了,这事与你无关。你先下去吧,我和老曾再说会儿话,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还要拜托你把我安全送回去呢。” “还不赶紧谢谢夫人!”曾爷瞪着眼,冲阿光吼道。 尴尬中,阿光忙不迭地道着谢,然后仓惶离开了房间。 大约半小时后,沈嘉霓走出了会所。情绪低落的阿光闷着头并没有看见她。所以沈嘉霓也没等阿光替她开车门,便径直拉开后门上了车。 “阿光,送我去女子生活馆。”沈嘉霓关上车门吩咐道。她说的女子生活馆,是她定点做美容、美体的高级会所。每次在这个城市和曾爷会面后,都由阿光负责把她送过去,然后她再打电话叫当地自家的司机来会所接她。 “哦——”阿光这才反应过来。闯了大祸的他精神还有些恍惚,见到沈嘉霓他更加紧张了,车一起步竟然还熄了火。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把你卖了能值这么多吗?! 车驶上主路后,沈嘉霓很惬意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摘下了墨镜,说:“你好阿光,又给你添麻烦了。前些时候,通过电话委托拍了件东西,今天取回来,正好让老曾帮忙看看。” 阿光没敢多问。但从拍卖公司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这个密码箱中的物品一定价值不菲。阿光收敛了表情,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驾驶上来,他要尽可能将车开得平稳,免得发生交通意外,决不能让这位尊贵的乘客受伤,也不能让她所携带的贵重物品受到任何损坏。 一路上十分顺利。到达目的地后,阿光抢先下车替沈嘉霓拉开了后门。 沈嘉霓很优雅地下了车。她看看阿光,又扭头看看车座椅上的密码箱,有些为难地请求道:“阿光,能劳驾您帮我把这个拿上去吗?” “哦,那当然!”阿光爽快地答应了。 李汉光非常小心地捧出密码箱,然后用膝盖一顶关上了车门,他先将密码箱轻轻地放在引擎盖上,一手牢牢扶住,另一只手用遥控钥匙锁上了车门,将钥匙放回衣袋后,这才再次用双手捧起了那个密码箱。 看到阿光如此认真,沈嘉霓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那家不是普通人能进入消费的会员制餐厅。 一见到曾爷,沈嘉霓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老曾,我拍得了一件瓷器,你帮我看看。” 阿光将密码箱放在桌上后,转身准备离去。沈嘉霓示意他先别走,让他一会儿再帮她把箱子拿下去。阿光本就好奇是件什么物品,于是便欣然留了下来。 密码箱打开后,阿光看见里面放着一尊龙纹青花梅瓶。他虽然不懂瓷器,但从那件梅瓶所发出的莹润却并不耀目的光泽来看,这件器物应该来头不小。 曾爷一见那器物,顿时面露惊讶之色,继而拧起眉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这东西不对?”沈嘉霓表现得有些紧张。 “东西没问题,问题出在了你我之间。早知道和我竞价的对手是你的话,我一定早早就放手了……”曾爷颇感遗憾。 “你是说,竞拍到最后的两个人是你跟我?”沈嘉霓的脸上带着惊异。 “怪就要怪你我都是通过电话委托!”曾爷跟上一句。 “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这至少说明你我的目标一致。”沈嘉霓面露笑容。 “只是连累你多花费了那么多,白白便宜了前面那个藏家。”曾爷的笑容中带着歉意。 “钱财身外物,最重要是我喜欢。而且这梅瓶也值这个价钱。”沈嘉霓打着圆场。 “那当然!”曾爷应和道,“不管怎么说都要恭喜你,这梅瓶跟了你才真正算是物归其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器物,看来我也算是跟这瓶子有几分缘分。” 说罢,曾爷从餐桌上拿起两方餐巾,左右手各一方,从箱中托起了梅瓶。他细细欣赏着,眼睛里放着喜爱的光芒。他用餐巾托着瓶体倒不完全是出于对古董的保护,一向谨慎的他,是不会在这类光滑器物表面留下指纹的。 “看得出你也很喜欢它,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争了。既然你和这瓶子有缘,干脆这东西就送给你了。”沈嘉霓大方地说道。 “那不可以,君子不夺人所好!”曾爷立即收敛了表情,“如果我更喜欢的话,拍卖会上我就会继续争下去了。所以,你才真正配做它的主人。”说罢,曾爷将梅瓶又轻轻放回了密码箱内。 “老曾还是那么一是一二是二。我就不喜欢你这样,硬梆梆的不讲人情味!”沈嘉霓嗔怪道。 沈嘉霓将手中的坤包放在餐台上。她徒手拿起了梅瓶,转动着瓶身细细欣赏着釉色花纹,接着倒转瓶身圈足朝上,看着款识,问道:“你方才说这瓶子本身没有问题?” “很开门的东西,纯正的乾隆官窑器物!”曾爷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嘉霓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阿光,帮我收好,先放回车上去吧。”说着,沈嘉霓将梅瓶递给了阿光。 看到如此贵重的古董递给自己,阿光犹豫了一下,又不好弗客人的面子,于是他硬着头皮从桌上拿起那两方餐巾,学着曾爷的样子去接梅瓶。 “当心点。”曾爷一脸紧张,低声嘱咐道。 “瞧你,他又不是孩子。”沈嘉霓眼角带着笑,斜着瞄了曾爷一眼,将梅瓶交到了阿光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叫李汉光终生难忘的。 阿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瓶子——这个环节他拿的很稳,没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正准备转身将梅瓶放回密码箱时,右手的手腕处突然过电般被针猛扎了一下似的,这猝不及防的刺痛让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松开了右手,而左手隔着餐巾摩擦力不够,瞬时间把握不住,梅瓶直直地朝地面跌落下去! 沈嘉霓一声惊呼,向后跳了一步;回过神来的阿光急忙弯腰伸手去接下坠的梅瓶;一旁的曾爷也闪电般侧身探手去接梅瓶…… 阿光和曾爷的身手都已足够敏捷,他们都触到了瓶身。如果只是一个人出手的话,也许能接住瓶子,只可惜他们触到瓶身的时间有细微的差别,最关键是发力的方向不同。阿光已几乎要接住了,手正要做握合动作时,曾爷的手也赶了过来,梅瓶在两个人的先后触碰下改变了方向——结果谁也没能接住——翻转着跌落在了地板上…… “啪!”清脆的破裂声震撼着每个人的耳鼓,接下来房间内静得可怕! 阿光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 曾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突然一个箭步跨到阿光身边,抡圆了胳膊,恨恨地抽了阿光一记耳光! 阿光一个踉跄跌在地板上,撑向地面的左手被瓷器碎片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老曾,你这是干什么!”沈嘉霓一把推开抬着腿准备踹阿光的曾爷,俯下身去扶起了阿光。 阿光怯懦地低声说道:“这件瓷器多少钱,我赔……”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完蛋了。 “赔?你拿什么赔!三四千万的东西,把你卖了能值这么多吗?!”曾爷圆睁着双目,怒吼道。 三四千万…… 阿光眼前一黑,几乎没站住。 “好了,一个瓷瓶而已。古瓷器之所以珍贵,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就是难以保存,这个梅瓶有此结局,也是它命运使然。完整固然很好,但已经碎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当碎碎(岁岁)平安了。”沈嘉霓故作轻松地说道。 “可是——”曾爷略一迟疑,“不能让您来承担这个损失,这个畜生是我的属下,所以该由我来赔您。”说着,他恶狠狠地怒视了阿光一眼,取出了支票簿。 阿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感觉曾爷的目光就像利刃般插向自己。如今害曾爷白白损失了几千万,今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日子在等待着自己…… 这一切沈嘉霓都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地表态道:“好了,老曾,如果我不把这件瓷器拿过来,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所以这事怪我。我不希望这件小事成为我们合作的障碍。几千万是小意思,等我们成功了,我们的收益还不知道要在后面填多少个零呢。这件东西本来就有心送给你,既然碎了,正好留给你做研究。” “可是……”曾爷感觉,凭空让自己承担这几千万的确很无辜,可白白让沈嘉霓蒙受这么大损失也实在是没有道理。这事怪就怪阿光这个奴才,如果阿光能当心点就不至于将他陷于两难的境地了,他越想越气,再度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了阿光。 “好了老曾,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沈嘉霓依然是轻描淡写的口气。 “这怎么行?这件事理应由我来承担!”沈嘉霓的淡定激起了曾爷的男子汉气概。 “老曾,就按我说的办吧。我并不在乎这无关痛痒的区区几千万,只要我们今后能精诚合作,什么损失就都能回来了。”沈嘉霓继续表明着态度。 “夫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曾爷不再继续逞强,他不禁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心胸和气度暗暗称奇。 “看,手都弄伤了,赶紧包扎一下,小心感染了。”沈嘉霓说罢,取出一方素雅的浅蓝色手帕递给了阿光。 “不……不!”阿光涨紫了脸急忙推辞。 “拿着,要不我亲自给你扎上?”沈嘉霓作势上前。 “不,不……我自己来!”阿光赶紧接过手帕,缠在了自己的左手掌上,他无法独自打结,只能将两头朝缠着的手帕里塞。 “不行,要扎紧才行。”沈嘉霓快步走过来,替阿光扎紧了手帕。 一时间,阿光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哎——只是太可惜了,这可是官窑精品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曾爷蹲下去,捡了一块碎瓷残片看着断面,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看,这才是罪魁祸首!”沈嘉霓厉声叫了起来。话音未落,她抄起那只鳄鱼皮的坤包,“啪”地一声拍向了餐台。 曾爷和阿光的视线聚向餐台,只见坤包拿起处,一只马蜂被拍扁在了餐台的桌布上。 “哎呀,我说刚才手像被针扎了一下!”阿光惊呼道。 曾爷走过来,捏着翅膀拎起被打死的马蜂,只见一根蜇针连着扯出的肚肠吊在马蜂尾处。曾爷一脸狐疑地环顾着四周,不解地说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马蜂呢?我找他们去!” 曾爷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转嫁矛盾的由头。找会所的老板索赔肯定是毫无希望,但这样至少能将他从这个尴尬的泥潭中解脱出来。他捏着马蜂,转身欲找会所的管理者去理论。 “老曾——”沈嘉霓叫住了曾爷。她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是算了吧,就算找到他们又该怎么说呢?指责他们故意养了马蜂害我们蒙受损失?或许这马蜂是下车后落在了我们的衣物上,然后被我们无意中带了进来。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找他们理论,不但解决不了问题,事情弄大了反而惊动媒体。我是不愿意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的,这个你懂……事已至此,也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了。所以,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夫人胸襟广阔,令人佩服啊!”曾爷感慨道。 沈嘉霓莞尔一笑。她转向阿光:“好了,用不着再自责了,这事与你无关。你先下去吧,我和老曾再说会儿话,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还要拜托你把我安全送回去呢。” “还不赶紧谢谢夫人!”曾爷瞪着眼,冲阿光吼道。 尴尬中,阿光忙不迭地道着谢,然后仓惶离开了房间。 大约半小时后,沈嘉霓走出了会所。情绪低落的阿光闷着头并没有看见她。所以沈嘉霓也没等阿光替她开车门,便径直拉开后门上了车。 “阿光,送我去女子生活馆。”沈嘉霓关上车门吩咐道。她说的女子生活馆,是她定点做美容、美体的高级会所。每次在这个城市和曾爷会面后,都由阿光负责把她送过去,然后她再打电话叫当地自家的司机来会所接她。 “哦——”阿光这才反应过来。闯了大祸的他精神还有些恍惚,见到沈嘉霓他更加紧张了,车一起步竟然还熄了火。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阿婷,不要——! “阿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你我的生命才是无价的。”沈嘉霓轻声提醒道。 “是……”阿光赶紧调整心态,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驾驶上面。 “阿光,干这份差事收入不错吧?”沈嘉霓随口聊起了家常,也许是想缓解一下阿光的紧张情绪。 “还好,月薪能有五万……” “五万呐……勉强还过得去。美元还是欧元?”沈嘉霓问。 “是港币……”阿光的脸开始燥热了。 “港币?……五万,而且是月薪?!”后视镜中,沈嘉霓瞪大了双眼。 一时间,阿光的眼神出现了慌乱。他十几岁就进了威龙训练营接受特训,他也是同期受训者中的佼佼者,不然他也没资格一直留在曾爷的身边。他出身贫苦,月薪五万对他来说已是不小的数目了。常年跟随曾爷,几乎处于一种近乎封闭的状态,对于外面的现实世界,他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那些正常人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他最多只是从一些媒体上有一些简单了解。能拿到比许多白领还高的工作报酬,他已然比较满足了。 “老曾对我说过,你不仅车技一流,而且身手还相当了得!像你这样的人才,他才付你这么点报酬,就敢对你又打又骂的?你瞎讲,我不信。”沈嘉霓坚决地摇了摇头。 “真的,我每个月就那么多。而且每个月我只能领到五千作为零用,其余的曾爷帮我开了户头,说是存起来怕我老了没钱傍身。”阿光毫无保留地兜了底。 “五千块让你用一个月?五千块在这间餐厅吃餐饭都难!这个老曾,以前就是个铁公鸡,现在更是越来越抠了!”沈嘉霓替阿光鸣着不平。 “我一直跟在曾爷身边,吃住都不用我管,而且平时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阿光辩解着,努力想为自己找回一点尊严。 “现在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那以后呢?你不买屋,不娶妻生子?这点收入,你今后拿什么养家?你别对我说你不考虑这些,你的年龄可已经不小了!”沈嘉霓的话继续鞭打着阿光。 阿光一时无语了。沉默片刻,他才嗫嚅道:“像我这样干粗活的,还想怎么样……?” “干粗活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可掌握在你们这些精英的手中!你是跟老曾太久了,不晓得你们这行目前的身价吧?老曾应该最明白呀,从威龙训练营淘汰出来的人,几乎都被安排去给富豪、明星、政要去做保镖。就这些人的身价都是很高的。给你透露一下吧,为我服务的司机兼保镖收入差不多是你的十倍呢!” “十倍?您是说年薪几百万?!”阿光吃惊得嘴都张大了。 “当然了,你们这行不就挣的是玩命钱吗,难道关键时刻你不需要为他挡子弹?”沈嘉霓反问道。 “那当然是要……曾爷对我们有再造之恩……”阿光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失衡了。 “不好这样讲。我们付出的只是一年区区几百万;关键时刻,你们付出的可是自己鲜活的生命呀!钱付出再多都能赚回来,生命失去了可再也回不来了呀!”沈嘉霓动情地说。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曾爷就给那么多,我总不能直接开口朝他要吧?”阿光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随即他便自己否定了。巨大的心里落差已经使他频临崩溃了。 “找他直接谈肯定不妥。以后找机会吧,你这样的人才对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后视镜中,沈嘉霓的目光满是惺惺相惜之情。 阿光从后视镜中看了沈嘉霓一眼,他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阿光,今后会有许多事需要你帮忙,当然报酬也一定会让你满意。”沈嘉霓给了镜中的阿光一个亲切的笑容。 ————————————————————————— 李汉光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正插在长裤的口袋中,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方手帕。他取出那方浅蓝色的真丝手帕,放在鼻下嗅了嗅。手帕虽然已经有些褶皱,但那股淡淡的清香味却依然还有残留;手帕上有一道斑驳的黑褐色痕迹,那是他曾经留下的血迹。 其实有件事他一直疑惑不解——就是摔碎那件古董时被马蜂蜇刺那件事。若是自己被蜂蜇,可除了感到刺痛,却并没有见到理应“嗡嗡”作响的马蜂,而且他的手腕处也并没有出现被蜂蜇后应有的肿胀。他的手腕上只有很小一个红点,而那种疼痛更像是被高温灼伤后的感觉。 李汉光怀疑那次事件是沈嘉霓精心布置的一个局。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排斥这件事,毕竟有人为了笼络他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本身就是对他人生价值最大的肯定。 没有沈嘉霓的出现,他的一生都将像条狗一样委身人下,过着被人呼来唤去的日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 对于曾爷之死,李汉光确实时常感到惶恐,毕竟曾爷长久以来都是他的主子。虽然他没有对曾爷动一刀一枪,但他知道这件事与他有直接的关系——是他把曾爷和‘老虎’的所有谈话录音提供给沈嘉霓的;而且正是由于他不断地提供了曾爷的行踪轨迹,桃丝才会有机会接近曾爷并最终下手。 李汉光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并无意害死曾爷,虽然他从未从曾爷那里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丰厚的报酬,但他对曾爷也从未有过刻骨的仇恨。当然,对于曾爷的死,他也没有感觉到有多悲伤,甚至他有一种解脱感,因为只要曾爷活着,他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他现在有钱了。他从没想到过自己能有这么多钱,他现在能够轻易地买得起宽宅大屋,接下来就是要考虑给自己找个女人了。 阿光的目光来回地在身边的两个女人身上游离着。他狠狠地吞了口唾液,思想着等这个阶段结束之后,把她们其中一个先搞到手。当然,这两个美人他哪个都不想放过。带着淫邪的神情,阿光笑了…… 阿光看了下时间,夜已经很深了。方婷这个小婊子怎么还没下手?不过对于‘老虎’这种狠角色来说,用美人计也许是最佳方案了;还有曾爷那个老家伙,不是用美人计的话,别人恐怕也是很难下得了手。 阿光不禁暗自佩服起沈嘉霓的手段来,这个昔日的影坛巨星的确很不简单! 突然,仿佛一股冷气直入阿光的骨髓,他的额头猛然渗出了淋淋细汗。沈嘉霓安排这两个美人在他身边,不会也是为日后除掉他埋下伏笔吧? 只是一瞬间,刚才还全身沸腾着的血液,瞬间降到了冰点…… 十六 “啊——!”方婷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紧闭双眼,毅然决然地抠动了扳机。当然,她不知道退去了子弹的格洛克17并没有射出子弹。 江雄的心在方婷抠动扳机的那一刻变得绝望了。他实在不敢相信,他深爱着的女人会真的如此绝情。 方婷此时的内心正掀起着狂澜。呼啸着的耳鸣包围着她,她根本没意识到子弹并没有射出,甚至还以为自己仍握着那只pss微声手枪。在她的幻觉中江雄已经倒下,她不忍睁眼去看,只是木然地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再次抠动了扳机…… 江雄的眼泪涌了出来。此刻他终于明白方婷是爱着他的;同时他也明白,对于方婷而言,排在第一位的是对沈嘉霓的忠诚。 “怎么?”以为自己已经解脱了的方婷睁开了双眼。看看完好无损的江雄,又低头看看自己,以为他们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个全新的世界似乎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她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枪里没有子弹。”江雄漠然地道出了真相。 “什么?”方婷也已经从幻觉中走了出来。她看看手中的枪,拉动了一下滑架,枪管伸出后便不再恢复了,明白无误地告诉她——枪里没有子弹。 此时,江雄已拿起地上的那支pss微声手枪,对准了方婷的胸膛…… 方婷表情怪异地看着江雄。手缓缓地松开,那支格洛克17滑落在了地板上。继而,她用双手向后拢了拢头发,挺起了胸膛,面带鄙夷地说:“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带我去见沈嘉霓。”江雄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想干什么?”方婷能猜到他的目的,但还是希望能得到其它的答案。 “她必须死,她不死就没有我们的活路。而且,今后还不知道她会干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来呢!”江雄咬着牙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出卖沈姨?”方婷直视着江雄的眼睛,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 江雄一时无语。他自知,如果拿他与方婷之间短暂的爱情,去与方婷和沈嘉霓之间多年的感情积累来对比的话,他还真没有那份自信。沉默了片刻,他并不想让方婷为难,于是说道:“你只要告诉我她的确切位置,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做。” “江雄,你还不明白吗,我不会让你去杀她的!”方婷叫出了声来。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沈嘉霓在哪里。我之所以让你告诉我,只是想与你保持同一种态度。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不肯和我一起去做这件事的,那么我只能自己去做了。沈嘉霓就在江东,不是吗?”江雄直视着方婷的眼睛,关注着她表情的变化。 方婷的眼睛先是猛地睁大了些,继而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你别指望通过我找到她,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前面说过,我们在古桥镇发现阿光后,你和她通过电话,她让你把我引回江东,而且她还要当面和你谈。事实上你下午就去见了她,从她那里得到了杀我的指令。也就是说,沈嘉霓现在就在江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在万昌集团总部大厦!”江雄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方婷的表情变化。 方婷猛然抬头看着江雄,脸上挂着深深地懊恼:“请你放过她!如果你一定要杀她的话,就先杀了我!”说罢,一行泪水滑下了她的脸颊。 “阿婷,她让你来杀我,想过你的感受吗?她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放我们一马呢?别糊涂了,阿婷,她必须死!”江雄紧紧咬住牙关,脸颊的肌肉绷出了突兀的棱角。 “开枪吧,你先杀了我!”方婷迎上一步,用自己的胸膛抵住了江雄的枪口。 江雄没料到方婷会有此举动,他害怕枪会走火,慌忙间试图将枪口从方婷的胸口移开。 却不料方婷伸出双手,紧紧攥住了他握枪的右手。 江雄连忙将食指从扳机上移开,并立即放松了持枪的右手,等于把枪的实际控制权交给了方婷。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出乎江雄的意料! 方婷竟然把她的右手拇指塞进了扳机孔内! 江雄惊呆了。他想把方婷的拇指从扳机孔中弄出来,可又怕因此而击发,一时间他睁着一双血眼,不知所措。 方婷惨然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 “阿婷,不要——!”江雄瞪圆了双眼,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道。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方婷的身体猛然一震,继而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她胸前的白色浴袍瞬间已被鲜血染红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阿婷,不要——! “阿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你我的生命才是无价的。”沈嘉霓轻声提醒道。 “是……”阿光赶紧调整心态,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驾驶上面。 “阿光,干这份差事收入不错吧?”沈嘉霓随口聊起了家常,也许是想缓解一下阿光的紧张情绪。 “还好,月薪能有五万……” “五万呐……勉强还过得去。美元还是欧元?”沈嘉霓问。 “是港币……”阿光的脸开始燥热了。 “港币?……五万,而且是月薪?!”后视镜中,沈嘉霓瞪大了双眼。 一时间,阿光的眼神出现了慌乱。他十几岁就进了威龙训练营接受特训,他也是同期受训者中的佼佼者,不然他也没资格一直留在曾爷的身边。他出身贫苦,月薪五万对他来说已是不小的数目了。常年跟随曾爷,几乎处于一种近乎封闭的状态,对于外面的现实世界,他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那些正常人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他最多只是从一些媒体上有一些简单了解。能拿到比许多白领还高的工作报酬,他已然比较满足了。 “老曾对我说过,你不仅车技一流,而且身手还相当了得!像你这样的人才,他才付你这么点报酬,就敢对你又打又骂的?你瞎讲,我不信。”沈嘉霓坚决地摇了摇头。 “真的,我每个月就那么多。而且每个月我只能领到五千作为零用,其余的曾爷帮我开了户头,说是存起来怕我老了没钱傍身。”阿光毫无保留地兜了底。 “五千块让你用一个月?五千块在这间餐厅吃餐饭都难!这个老曾,以前就是个铁公鸡,现在更是越来越抠了!”沈嘉霓替阿光鸣着不平。 “我一直跟在曾爷身边,吃住都不用我管,而且平时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阿光辩解着,努力想为自己找回一点尊严。 “现在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那以后呢?你不买屋,不娶妻生子?这点收入,你今后拿什么养家?你别对我说你不考虑这些,你的年龄可已经不小了!”沈嘉霓的话继续鞭打着阿光。 阿光一时无语了。沉默片刻,他才嗫嚅道:“像我这样干粗活的,还想怎么样……?” “干粗活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可掌握在你们这些精英的手中!你是跟老曾太久了,不晓得你们这行目前的身价吧?老曾应该最明白呀,从威龙训练营淘汰出来的人,几乎都被安排去给富豪、明星、政要去做保镖。就这些人的身价都是很高的。给你透露一下吧,为我服务的司机兼保镖收入差不多是你的十倍呢!” “十倍?您是说年薪几百万?!”阿光吃惊得嘴都张大了。 “当然了,你们这行不就挣的是玩命钱吗,难道关键时刻你不需要为他挡子弹?”沈嘉霓反问道。 “那当然是要……曾爷对我们有再造之恩……”阿光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失衡了。 “不好这样讲。我们付出的只是一年区区几百万;关键时刻,你们付出的可是自己鲜活的生命呀!钱付出再多都能赚回来,生命失去了可再也回不来了呀!”沈嘉霓动情地说。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曾爷就给那么多,我总不能直接开口朝他要吧?”阿光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随即他便自己否定了。巨大的心里落差已经使他频临崩溃了。 “找他直接谈肯定不妥。以后找机会吧,你这样的人才对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后视镜中,沈嘉霓的目光满是惺惺相惜之情。 阿光从后视镜中看了沈嘉霓一眼,他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阿光,今后会有许多事需要你帮忙,当然报酬也一定会让你满意。”沈嘉霓给了镜中的阿光一个亲切的笑容。 ————————————————————————— 李汉光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正插在长裤的口袋中,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方手帕。他取出那方浅蓝色的真丝手帕,放在鼻下嗅了嗅。手帕虽然已经有些褶皱,但那股淡淡的清香味却依然还有残留;手帕上有一道斑驳的黑褐色痕迹,那是他曾经留下的血迹。 其实有件事他一直疑惑不解——就是摔碎那件古董时被马蜂蜇刺那件事。若是自己被蜂蜇,可除了感到刺痛,却并没有见到理应“嗡嗡”作响的马蜂,而且他的手腕处也并没有出现被蜂蜇后应有的肿胀。他的手腕上只有很小一个红点,而那种疼痛更像是被高温灼伤后的感觉。 李汉光怀疑那次事件是沈嘉霓精心布置的一个局。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排斥这件事,毕竟有人为了笼络他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本身就是对他人生价值最大的肯定。 没有沈嘉霓的出现,他的一生都将像条狗一样委身人下,过着被人呼来唤去的日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 对于曾爷之死,李汉光确实时常感到惶恐,毕竟曾爷长久以来都是他的主子。虽然他没有对曾爷动一刀一枪,但他知道这件事与他有直接的关系——是他把曾爷和‘老虎’的所有谈话录音提供给沈嘉霓的;而且正是由于他不断地提供了曾爷的行踪轨迹,桃丝才会有机会接近曾爷并最终下手。 李汉光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并无意害死曾爷,虽然他从未从曾爷那里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丰厚的报酬,但他对曾爷也从未有过刻骨的仇恨。当然,对于曾爷的死,他也没有感觉到有多悲伤,甚至他有一种解脱感,因为只要曾爷活着,他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他现在有钱了。他从没想到过自己能有这么多钱,他现在能够轻易地买得起宽宅大屋,接下来就是要考虑给自己找个女人了。 阿光的目光来回地在身边的两个女人身上游离着。他狠狠地吞了口唾液,思想着等这个阶段结束之后,把她们其中一个先搞到手。当然,这两个美人他哪个都不想放过。带着淫邪的神情,阿光笑了…… 阿光看了下时间,夜已经很深了。方婷这个小婊子怎么还没下手?不过对于‘老虎’这种狠角色来说,用美人计也许是最佳方案了;还有曾爷那个老家伙,不是用美人计的话,别人恐怕也是很难下得了手。 阿光不禁暗自佩服起沈嘉霓的手段来,这个昔日的影坛巨星的确很不简单! 突然,仿佛一股冷气直入阿光的骨髓,他的额头猛然渗出了淋淋细汗。沈嘉霓安排这两个美人在他身边,不会也是为日后除掉他埋下伏笔吧? 只是一瞬间,刚才还全身沸腾着的血液,瞬间降到了冰点…… 十六 “啊——!”方婷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紧闭双眼,毅然决然地抠动了扳机。当然,她不知道退去了子弹的格洛克17并没有射出子弹。 江雄的心在方婷抠动扳机的那一刻变得绝望了。他实在不敢相信,他深爱着的女人会真的如此绝情。 方婷此时的内心正掀起着狂澜。呼啸着的耳鸣包围着她,她根本没意识到子弹并没有射出,甚至还以为自己仍握着那只pss微声手枪。在她的幻觉中江雄已经倒下,她不忍睁眼去看,只是木然地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再次抠动了扳机…… 江雄的眼泪涌了出来。此刻他终于明白方婷是爱着他的;同时他也明白,对于方婷而言,排在第一位的是对沈嘉霓的忠诚。 “怎么?”以为自己已经解脱了的方婷睁开了双眼。看看完好无损的江雄,又低头看看自己,以为他们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个全新的世界似乎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她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枪里没有子弹。”江雄漠然地道出了真相。 “什么?”方婷也已经从幻觉中走了出来。她看看手中的枪,拉动了一下滑架,枪管伸出后便不再恢复了,明白无误地告诉她——枪里没有子弹。 此时,江雄已拿起地上的那支pss微声手枪,对准了方婷的胸膛…… 方婷表情怪异地看着江雄。手缓缓地松开,那支格洛克17滑落在了地板上。继而,她用双手向后拢了拢头发,挺起了胸膛,面带鄙夷地说:“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带我去见沈嘉霓。”江雄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想干什么?”方婷能猜到他的目的,但还是希望能得到其它的答案。 “她必须死,她不死就没有我们的活路。而且,今后还不知道她会干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来呢!”江雄咬着牙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出卖沈姨?”方婷直视着江雄的眼睛,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 江雄一时无语。他自知,如果拿他与方婷之间短暂的爱情,去与方婷和沈嘉霓之间多年的感情积累来对比的话,他还真没有那份自信。沉默了片刻,他并不想让方婷为难,于是说道:“你只要告诉我她的确切位置,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做。” “江雄,你还不明白吗,我不会让你去杀她的!”方婷叫出了声来。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沈嘉霓在哪里。我之所以让你告诉我,只是想与你保持同一种态度。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不肯和我一起去做这件事的,那么我只能自己去做了。沈嘉霓就在江东,不是吗?”江雄直视着方婷的眼睛,关注着她表情的变化。 方婷的眼睛先是猛地睁大了些,继而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你别指望通过我找到她,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前面说过,我们在古桥镇发现阿光后,你和她通过电话,她让你把我引回江东,而且她还要当面和你谈。事实上你下午就去见了她,从她那里得到了杀我的指令。也就是说,沈嘉霓现在就在江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在万昌集团总部大厦!”江雄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方婷的表情变化。 方婷猛然抬头看着江雄,脸上挂着深深地懊恼:“请你放过她!如果你一定要杀她的话,就先杀了我!”说罢,一行泪水滑下了她的脸颊。 “阿婷,她让你来杀我,想过你的感受吗?她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放我们一马呢?别糊涂了,阿婷,她必须死!”江雄紧紧咬住牙关,脸颊的肌肉绷出了突兀的棱角。 “开枪吧,你先杀了我!”方婷迎上一步,用自己的胸膛抵住了江雄的枪口。 江雄没料到方婷会有此举动,他害怕枪会走火,慌忙间试图将枪口从方婷的胸口移开。 却不料方婷伸出双手,紧紧攥住了他握枪的右手。 江雄连忙将食指从扳机上移开,并立即放松了持枪的右手,等于把枪的实际控制权交给了方婷。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出乎江雄的意料! 方婷竟然把她的右手拇指塞进了扳机孔内! 江雄惊呆了。他想把方婷的拇指从扳机孔中弄出来,可又怕因此而击发,一时间他睁着一双血眼,不知所措。 方婷惨然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 “阿婷,不要——!”江雄瞪圆了双眼,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道。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方婷的身体猛然一震,继而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她胸前的白色浴袍瞬间已被鲜血染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什么?‘老虎\’杀了婷子然后逃走了?! 江雄本能地一把揽住了正在倒下的方婷。 此时的江雄已经彻底绝望了。作为一个老牌的职业杀手,他深知子弹击中心脏会是什么结果。尽管他死都不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可他知道,方婷的生命己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 巨大的悲怆袭上心头,江雄感觉天地已经崩塌了! 他托着方婷已经瘫软的身体放到床上,团起方婷浴袍的前襟紧紧压在了她胸前的伤口上。尽管他明白,此时再做任何努力都是枉然的,但他仍然盼望会有奇迹发生。 方婷咳了一下,嘴唇竭力动着似乎想要说话。 江雄努力将耳朵附在她的耳边,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汹涌而出了。 “阿雄,放过她……求你了……”方婷的声音极其虚弱,眼神中却满含着深深的祈求。 江雄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此时江雄感觉自己的生命已毫无意义,他已决计随他爱的人一同而去了。 “一言……为定!还有,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江雄不做声了,他已决计一死。 “答应我……”方婷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出这句话,便闭上了双眼…… “阿婷——”江雄低声啜泣着。他紧紧地抱着方婷瘫软的身体,这感觉和当年抱着阿湄的遗体时何曾相似!只是这一次,他决定同他爱的人一起去了。 江雄深深地吻了一下方婷苍白的面庞,然后举起那只pss微声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十七 “怎么还没消息?”依莲娜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略带焦急地问。 沈嘉霓并没有搭话。她不顾风度地猛喝了一大口茶,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斯嘉丽,你觉得婷子下得了手吗?”依莲娜叫着沈嘉霓的英文名字,问道。 沈嘉霓紧紧地攥住茶杯。沉默了片刻,咬着牙关迸出了几个字:“下不了手……她就不用再回来了!” 看着沈嘉霓阴冷的目光,依莲娜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婷子这孩子……总不能……”依莲娜欲言又止。 依莲娜已隐约感觉出,沈嘉霓一定另派人手尾随了方婷。当然,她能猜出派去的是谁。 沈嘉霓不再作声,只是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墩在茶几上,终结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十八 “快看,目标在移动!”阿敏突然叫了起来。 正胡思乱想的李汉光猛地一个激灵。他连忙低头去看追踪仪的液晶屏,却发现屏幕上那个闪动的圆点正在移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眼前这家宾馆了。阿光万分懊悔。他是负责紧盯追踪器的,刚才的翩翩臆想竟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应该是朝着火车站方向。”后座的阿敏前倾着身体,用手指着追踪器的屏幕说道。 “那玉姐呢,玉姐她——?!”前座的阿鹂声音都有些变了。 “阿敏,你留下来看出了什么状况;阿鹂,我们去追!”阿光并没有马上说朝哪个方向追,他的意思是让阿鹂立即发动汽车。与此同时,他迅速拉开滑动门让阿敏飞快地下了车。 “去火车站!”李汉光随即吩咐道。 当然,阿鹂早已明白该朝哪走,没等他的车门关严,就已经箭一般驾车朝着火车站方向飞驰而去了。 “不用那么快,当心被目标发现。”李汉光低声嘱咐道。说着,手搭在阿鹂的肩头,故作亲切地捏了一把。 “现在目标在哪里了?”阿鹂不好直接让他将手拿开,于是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李汉光无奈地收回手,坐正了身体:“还是火车站方向。目标移动的速度不算太快,应该是步行。不!速度加快了,他应该上了车,快追!” 阿鹂立即收敛了表情。她深深地踩下油门,引擎顿时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她驾着车如游蛇般在车流的缝隙中左右穿插起来。但毕竟是繁华的都市,虽然此时的交通压力比白天明显要好很多,可即便技术再娴熟,车辆行驶的速度也比较有限。 火车站距离他们盯梢的宾馆并不远。阿光很焦躁,生怕跟丢了目标,一旦到了火车站,目标混入到繁杂的人群中就很麻烦了。虽然他有追踪仪,可到了那种场合,手捧追踪仪的他很容易就会被对手发现,到时丢命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好在阿鹂的车技没有让他失望,很快追踪仪便显示与目标的距离不足百米了。阿光瞪着一双血眼,全神贯注地搜索着目标车辆。可毕竟是夜晚,仍然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复杂的光源令他的搜索变得异常艰难,对他最有帮助的也只是手中的那台追踪仪了。 很快,已经到达火车站了。众多的车辆纷纷闪起右转向灯,准备排队进入站前广场。原本排队的车辆还是有序的,可由于入口较窄,而等待进入的车辆很多,有些不自觉的车辆开始加塞,很快入口处就乱成一锅粥了。阿鹂自持车技娴熟,乘乱钻空子超越了几台车,但没多久便陷入困境中动弹不得了。 阿光看了看追踪仪的屏幕。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看样子也是被困在原地一动不动了。阿光估计目标会下车步行进入车站,他朝着屏幕显示的目标方向搜索着,也做好了随时下车的准备。 可令他奇怪的是,目标并没有移动。如此一来,他也不好贸然下车,以免暴露了自己。 有警察过来疏导交通了,堆成一团的车辆开始缓慢移动起来。这时阿光突然发现,追踪仪显示,跟踪的目标也开始移动。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目标以极快的速度向左改为直行离开了火车站! “他跑了,没进车站!快,赶紧向左突出去,直行!”阿光紧张地高叫起来。 阿鹂领命而行。可前后左右都有车,一时间根本突不出去。她只能一边随着车流缓缓地前行,一边向左奋力进逼,试图逼停旁边的车辆制造一个突围的缺口。可左边的车紧紧跟住前车毫不让步,大有拼死一决高下的味道。 眼见着追踪仪显示目标车辆越走越远。阿光快速拉开门,一个箭步跨下车,挡在了左侧那台车的前面。 见李汉光黑着脸,那个司机无奈地踩住了刹车没敢做声。阿鹂立即挤入了那个空当。 阿光随即跳上车,喊了声:“直走,快!” 阿鹂心领神会。她猛地踩下油门,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叫声,留下一股难闻的橡胶气味后绝尘而去。 李汉光不安地望着追踪仪的屏幕。他推测可能被对手发现了,因为屏幕上圆点的移动速度很快,以至于阿鹂已经把街道变成了赛道也始终无法缩小与目标的距离,反而被越拉越远了。不过他也不再催促。做了多年的职业司机,他明白阿鹂的驾驶已经把这台商务车发挥到极限了。他判断对手车辆的动力要比自己这台车强劲得多。他此时反而沉得住气了,因为他手里有电子追踪仪,只要不是在人员繁杂的场合,他料定对手是无法摆脱追踪的。 不过没过多久,李汉光便感觉自己之前的推测有误,因为对手很快放慢了车速,而且只是在邻近的几条街道上兜着圈子,不像是已经发现被跟踪,更像是在有意试探有无跟踪者。李汉光随即让阿鹂放慢了车速,以避免过于突出被对手发现。没过多久,他发现被追踪者的行驶速度又开始加快,然后改变了固有的行进路线后向东而去。 就这样追了一段时间后,追踪仪上的圆点先静止了片刻,接着便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缓慢地移动着,最终完全静止了。 很快,阿鹂就开车来到了目标停留的地方。李汉光一看,原来是一个长途汽车客运站。他立即推测出,对手看来确定无人跟踪后,准备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离开江东市。‘老虎’之所以放弃自己的交通工具,是为了避免在高速公路收费站留下自己的影像;同样,放弃搭乘火车或飞机,也是为了避开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探头。 李汉光让阿鹂将车停在客运站大门对面的树木阴影下。他思索着,自己是否进到客运站去搜索目标。很快他放弃了进去的想法,那里面人多,自己无法下手,被对手发现露了马脚反而更糟。‘老虎’作为组织内头号杀手,其威名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得来的。 正在权衡之间,李汉光发现屏幕上的目标又开始移动了,而且正是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很快,一台大客车驶出了客运站的大门。李汉光定睛一看,大客车的车头上标着江东——江淮的字样。这台大客车的启停、转向,与屏幕上圆点的移动方向完全一致,阿光可以确定,‘老虎’就在这台大客车上。 李汉光与阿鹂交换了位置,他决定亲自驾车。他吩咐阿鹂随时报告目标的行进轨迹。 大客车目标巨大,无需跟的太近。为避免暴露自己,李汉光等大客车开出去了六、七十米后,才混入了夜晚的车流中,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十九 依莲娜茫然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字。说是看,实际上只是脸对着屏幕而已。 依莲娜的心在慢慢下沉。一方面她在为自己的得意门生担着心,她不知道方婷能不能逾越感情这道坎,不管怎么说,杀掉那个男人或放过那个男人,于方婷而言都不是个好的选择;另一方面,她为身边这位多年的老友担着心,斯嘉丽变得越来越让她感觉陌生了,往日的亲切随和一扫而光,变得冷酷而残忍。 依莲娜已经帮助这位多年好友实现了当初的目标——除掉了那个薄情寡义的李万霖,并且独自继承了巨额的财富。可她这位老友却并不满足,如今正使出浑身解数,妄图接替其前夫,去统治那个庞大的地下王国。她感觉斯嘉丽已经疯狂了。是权利的诱惑使其欲望膨胀,还是多年的压抑所产生的强烈报复心理?依莲娜感觉有必要劝告一下这位老朋友。可她的直觉在告诉她,任何劝告都是枉然的,斯嘉丽是不会接受任何忠告的。可如果任其一意孤行的话,其结局可能会是很悲惨的。 沈嘉霓此时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焦虑,这个环节处理不好会导致全盘功亏一篑。‘老虎’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不除掉他,这颗拔了保险拉环的手雷随时都可能爆炸。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关键时刻会出现失败甚至背叛。她背着手,不停地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踱着步,往日的优雅此时已荡然无存了。 突然,电脑旁的手机“兹呜兹呜……”地震动起来,发出的响动在这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依莲娜一把抓起手机,迅速扫了一眼来电号码便接通了电话:“阿敏你说……什么?‘老虎’杀了婷子然后逃走了?!” “什么,‘老虎’跑了?!”沈嘉霓惊愕地猛转过身,三两步抢过身来,一把夺过了电话放到耳边,“你再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哭,给我好好说!……你进宾馆房间前有没有易容?……嗯,很好!……你确定婷子已经死了?……嗯,我明白了。‘老虎’什么时候跑的?……嗯……这么说阿光和阿鹂已经追上去了……好,我知道了。你先留在原地,密切留意警方的动向,我立即派人去处理尸体。好,就这样了!”沈嘉霓挂了电话。她的脸已涨成了紫肝色,她忍不住又挥舞着双拳,大声嘶吼道:“真是见了鬼了,见了鬼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什么?‘老虎\’杀了婷子然后逃走了?! 江雄本能地一把揽住了正在倒下的方婷。 此时的江雄已经彻底绝望了。作为一个老牌的职业杀手,他深知子弹击中心脏会是什么结果。尽管他死都不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可他知道,方婷的生命己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 巨大的悲怆袭上心头,江雄感觉天地已经崩塌了! 他托着方婷已经瘫软的身体放到床上,团起方婷浴袍的前襟紧紧压在了她胸前的伤口上。尽管他明白,此时再做任何努力都是枉然的,但他仍然盼望会有奇迹发生。 方婷咳了一下,嘴唇竭力动着似乎想要说话。 江雄努力将耳朵附在她的耳边,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汹涌而出了。 “阿雄,放过她……求你了……”方婷的声音极其虚弱,眼神中却满含着深深的祈求。 江雄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此时江雄感觉自己的生命已毫无意义,他已决计随他爱的人一同而去了。 “一言……为定!还有,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江雄不做声了,他已决计一死。 “答应我……”方婷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出这句话,便闭上了双眼…… “阿婷——”江雄低声啜泣着。他紧紧地抱着方婷瘫软的身体,这感觉和当年抱着阿湄的遗体时何曾相似!只是这一次,他决定同他爱的人一起去了。 江雄深深地吻了一下方婷苍白的面庞,然后举起那只pss微声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十七 “怎么还没消息?”依莲娜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略带焦急地问。 沈嘉霓并没有搭话。她不顾风度地猛喝了一大口茶,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斯嘉丽,你觉得婷子下得了手吗?”依莲娜叫着沈嘉霓的英文名字,问道。 沈嘉霓紧紧地攥住茶杯。沉默了片刻,咬着牙关迸出了几个字:“下不了手……她就不用再回来了!” 看着沈嘉霓阴冷的目光,依莲娜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婷子这孩子……总不能……”依莲娜欲言又止。 依莲娜已隐约感觉出,沈嘉霓一定另派人手尾随了方婷。当然,她能猜出派去的是谁。 沈嘉霓不再作声,只是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墩在茶几上,终结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十八 “快看,目标在移动!”阿敏突然叫了起来。 正胡思乱想的李汉光猛地一个激灵。他连忙低头去看追踪仪的液晶屏,却发现屏幕上那个闪动的圆点正在移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眼前这家宾馆了。阿光万分懊悔。他是负责紧盯追踪器的,刚才的翩翩臆想竟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应该是朝着火车站方向。”后座的阿敏前倾着身体,用手指着追踪器的屏幕说道。 “那玉姐呢,玉姐她——?!”前座的阿鹂声音都有些变了。 “阿敏,你留下来看出了什么状况;阿鹂,我们去追!”阿光并没有马上说朝哪个方向追,他的意思是让阿鹂立即发动汽车。与此同时,他迅速拉开滑动门让阿敏飞快地下了车。 “去火车站!”李汉光随即吩咐道。 当然,阿鹂早已明白该朝哪走,没等他的车门关严,就已经箭一般驾车朝着火车站方向飞驰而去了。 “不用那么快,当心被目标发现。”李汉光低声嘱咐道。说着,手搭在阿鹂的肩头,故作亲切地捏了一把。 “现在目标在哪里了?”阿鹂不好直接让他将手拿开,于是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李汉光无奈地收回手,坐正了身体:“还是火车站方向。目标移动的速度不算太快,应该是步行。不!速度加快了,他应该上了车,快追!” 阿鹂立即收敛了表情。她深深地踩下油门,引擎顿时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她驾着车如游蛇般在车流的缝隙中左右穿插起来。但毕竟是繁华的都市,虽然此时的交通压力比白天明显要好很多,可即便技术再娴熟,车辆行驶的速度也比较有限。 火车站距离他们盯梢的宾馆并不远。阿光很焦躁,生怕跟丢了目标,一旦到了火车站,目标混入到繁杂的人群中就很麻烦了。虽然他有追踪仪,可到了那种场合,手捧追踪仪的他很容易就会被对手发现,到时丢命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好在阿鹂的车技没有让他失望,很快追踪仪便显示与目标的距离不足百米了。阿光瞪着一双血眼,全神贯注地搜索着目标车辆。可毕竟是夜晚,仍然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复杂的光源令他的搜索变得异常艰难,对他最有帮助的也只是手中的那台追踪仪了。 很快,已经到达火车站了。众多的车辆纷纷闪起右转向灯,准备排队进入站前广场。原本排队的车辆还是有序的,可由于入口较窄,而等待进入的车辆很多,有些不自觉的车辆开始加塞,很快入口处就乱成一锅粥了。阿鹂自持车技娴熟,乘乱钻空子超越了几台车,但没多久便陷入困境中动弹不得了。 阿光看了看追踪仪的屏幕。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看样子也是被困在原地一动不动了。阿光估计目标会下车步行进入车站,他朝着屏幕显示的目标方向搜索着,也做好了随时下车的准备。 可令他奇怪的是,目标并没有移动。如此一来,他也不好贸然下车,以免暴露了自己。 有警察过来疏导交通了,堆成一团的车辆开始缓慢移动起来。这时阿光突然发现,追踪仪显示,跟踪的目标也开始移动。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目标以极快的速度向左改为直行离开了火车站! “他跑了,没进车站!快,赶紧向左突出去,直行!”阿光紧张地高叫起来。 阿鹂领命而行。可前后左右都有车,一时间根本突不出去。她只能一边随着车流缓缓地前行,一边向左奋力进逼,试图逼停旁边的车辆制造一个突围的缺口。可左边的车紧紧跟住前车毫不让步,大有拼死一决高下的味道。 眼见着追踪仪显示目标车辆越走越远。阿光快速拉开门,一个箭步跨下车,挡在了左侧那台车的前面。 见李汉光黑着脸,那个司机无奈地踩住了刹车没敢做声。阿鹂立即挤入了那个空当。 阿光随即跳上车,喊了声:“直走,快!” 阿鹂心领神会。她猛地踩下油门,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叫声,留下一股难闻的橡胶气味后绝尘而去。 李汉光不安地望着追踪仪的屏幕。他推测可能被对手发现了,因为屏幕上圆点的移动速度很快,以至于阿鹂已经把街道变成了赛道也始终无法缩小与目标的距离,反而被越拉越远了。不过他也不再催促。做了多年的职业司机,他明白阿鹂的驾驶已经把这台商务车发挥到极限了。他判断对手车辆的动力要比自己这台车强劲得多。他此时反而沉得住气了,因为他手里有电子追踪仪,只要不是在人员繁杂的场合,他料定对手是无法摆脱追踪的。 不过没过多久,李汉光便感觉自己之前的推测有误,因为对手很快放慢了车速,而且只是在邻近的几条街道上兜着圈子,不像是已经发现被跟踪,更像是在有意试探有无跟踪者。李汉光随即让阿鹂放慢了车速,以避免过于突出被对手发现。没过多久,他发现被追踪者的行驶速度又开始加快,然后改变了固有的行进路线后向东而去。 就这样追了一段时间后,追踪仪上的圆点先静止了片刻,接着便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缓慢地移动着,最终完全静止了。 很快,阿鹂就开车来到了目标停留的地方。李汉光一看,原来是一个长途汽车客运站。他立即推测出,对手看来确定无人跟踪后,准备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离开江东市。‘老虎’之所以放弃自己的交通工具,是为了避免在高速公路收费站留下自己的影像;同样,放弃搭乘火车或飞机,也是为了避开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探头。 李汉光让阿鹂将车停在客运站大门对面的树木阴影下。他思索着,自己是否进到客运站去搜索目标。很快他放弃了进去的想法,那里面人多,自己无法下手,被对手发现露了马脚反而更糟。‘老虎’作为组织内头号杀手,其威名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得来的。 正在权衡之间,李汉光发现屏幕上的目标又开始移动了,而且正是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很快,一台大客车驶出了客运站的大门。李汉光定睛一看,大客车的车头上标着江东——江淮的字样。这台大客车的启停、转向,与屏幕上圆点的移动方向完全一致,阿光可以确定,‘老虎’就在这台大客车上。 李汉光与阿鹂交换了位置,他决定亲自驾车。他吩咐阿鹂随时报告目标的行进轨迹。 大客车目标巨大,无需跟的太近。为避免暴露自己,李汉光等大客车开出去了六、七十米后,才混入了夜晚的车流中,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十九 依莲娜茫然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字。说是看,实际上只是脸对着屏幕而已。 依莲娜的心在慢慢下沉。一方面她在为自己的得意门生担着心,她不知道方婷能不能逾越感情这道坎,不管怎么说,杀掉那个男人或放过那个男人,于方婷而言都不是个好的选择;另一方面,她为身边这位多年的老友担着心,斯嘉丽变得越来越让她感觉陌生了,往日的亲切随和一扫而光,变得冷酷而残忍。 依莲娜已经帮助这位多年好友实现了当初的目标——除掉了那个薄情寡义的李万霖,并且独自继承了巨额的财富。可她这位老友却并不满足,如今正使出浑身解数,妄图接替其前夫,去统治那个庞大的地下王国。她感觉斯嘉丽已经疯狂了。是权利的诱惑使其欲望膨胀,还是多年的压抑所产生的强烈报复心理?依莲娜感觉有必要劝告一下这位老朋友。可她的直觉在告诉她,任何劝告都是枉然的,斯嘉丽是不会接受任何忠告的。可如果任其一意孤行的话,其结局可能会是很悲惨的。 沈嘉霓此时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焦虑,这个环节处理不好会导致全盘功亏一篑。‘老虎’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不除掉他,这颗拔了保险拉环的手雷随时都可能爆炸。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关键时刻会出现失败甚至背叛。她背着手,不停地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踱着步,往日的优雅此时已荡然无存了。 突然,电脑旁的手机“兹呜兹呜……”地震动起来,发出的响动在这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依莲娜一把抓起手机,迅速扫了一眼来电号码便接通了电话:“阿敏你说……什么?‘老虎’杀了婷子然后逃走了?!” “什么,‘老虎’跑了?!”沈嘉霓惊愕地猛转过身,三两步抢过身来,一把夺过了电话放到耳边,“你再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哭,给我好好说!……你进宾馆房间前有没有易容?……嗯,很好!……你确定婷子已经死了?……嗯,我明白了。‘老虎’什么时候跑的?……嗯……这么说阿光和阿鹂已经追上去了……好,我知道了。你先留在原地,密切留意警方的动向,我立即派人去处理尸体。好,就这样了!”沈嘉霓挂了电话。她的脸已涨成了紫肝色,她忍不住又挥舞着双拳,大声嘶吼道:“真是见了鬼了,见了鬼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难道说,子弹并没有击中心脏?! “婷子她……死了?”依莲娜声音颤抖着,她感觉浑身都要瘫软了。 “唉——”沈嘉霓闭上双眼,仰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小婷子……”依莲娜哽咽了,一行热泪滑下脸颊。她强忍着,可再也忍不住,耸动着肩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依莲娜,我也很难过。可事已至此……你忍忍吧,好歹以前也是超级特工……”沈嘉霓的话并没有说完全,她省略的话想表达的意思是:像这种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不该如此感情用事,缺乏克制力。 “斯嘉丽,我老了……”依莲娜称呼着沈嘉霓的英文名字,语调中充满了无助。 沈嘉霓沉着脸不再理她,自顾自拨通了李汉光的电话:“李汉光吗,现在情形怎样?……哦,你确定他在长途车上?……好!一定要盯紧,时刻寻找机会,一定要干得干净利落!有问题随时和我联络。” 依莲娜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她擦干了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就赶去现场,其他人应付不了。”话没说完,依莲娜的眼圈又红了。 “好。”沈嘉霓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切,“请记住,婷子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心里比你更难过。现在应该还没惊动警方。你带上几个帮手,用只新旅行箱,尽可能体面地把婷子接回来吧。” 依莲娜点点头,满是哀伤地离开了。 二十 江雄隐身在黑暗处的浓荫之下,看着那台深蓝色的商务车尾随着开往江淮的长途大巴远去,并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江雄下楼离开宾馆时就发现了李汉光等人在监视。他避开街道上的监控探头,迅速来到不远处的停车场取了自己的越野车,然后开足马力向火车站方向狂奔而去。他知道李汉光一定会追上来,他准备抢先一步赶到火车站,以制造自己离开此地的假象。不想在火车站的入口处发生了混乱,车辆堵成了一团,于是他临时改变思路,立即驶离了火车站。他知道这样做会让对手看出他已发现有人跟踪,于是他强耐着性子放慢车速,在周围的街道上兜了两圈,故意做出他只是在试探有无跟踪者的样子,这才加快车速,来到了长途汽车客运站。 到达车站后,江雄先将那挂装有追踪器的银锁放在一个树杈上,然后迅速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这才重又取回银锁,快步走进了客运站的候车大厅。在排队走向后院停车场的队伍中,他迅速物色了一个身高体型极为瘦小的男子,立即凑过去,假意要从那人的身后穿越排队的人流,然后迅速将那挂银锁塞进了瘦小男人手提的蛇皮袋中。他本应选择一个身高体型与自己接近的人做替身,可他担心李汉光会误杀了无辜。 现在,江雄的调虎离山计已经成功地骗走了李汉光。 江雄离开阴影处,迅速向自己停车的地方疾步走去。他心里焦急万分,只想立即赶回宾馆,因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挚爱的方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 方婷中枪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准确的说,江雄离开宾馆的时候她还活着。 当江雄用那支pss微声手枪对着方婷胸口的时候,方婷将右手拇指塞入了扳机孔中,并毅然决然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射进了她的胸口,鲜血顿时染红了雪白的浴袍。当她吃力地请求江雄放过沈嘉霓之后,便瘫软了身体不省人事了。 绝望的江雄决意随她而去。他紧咬牙关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然后俯下身去,紧紧抱住爱人的身体,深深地吻着方婷依然温热的面庞,然后决然地扣动了扳机…… 就在手枪将要击发的一霎那,江雄下意识地停止了手指的动作。并不是他临时贪生改变了主意,而是他感觉有一股潮热的气息扑在了他的脸颊上。 方婷难道还有呼吸?! 江雄立即将自己的脸靠近方婷的鼻孔处,果然感觉到了方婷间隔呼出的微弱气息。江雄的心狂跳起来,希望之光重又照亮了他的胸膛。他这才注意到,方婷伤口处的出血量并不很大,绝不是心脏爆裂后的那种喷溅而出。 难道说,子弹并没有击中心脏?! 江雄双手颤抖着,掀开了方婷的浴袍查看伤口。果然,弹孔的位置应该是紧贴着心脏的下方进入,穿胸而过。而且,从方婷口中并无血泡涌出的情况来判断,方婷的肺部甚至都无大碍,这无疑是个奇迹! 接下来的事情江雄当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他迅速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急救包,脱下方婷那件被血染红的浴袍,给她胸前和后背的伤口简单消了一下毒,然后飞快地包扎好了伤口。 做完这些,江雄用房间的座机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告知了宾馆以及房间的具体位置,并特别讲明了胸口是枪伤,以及他对伤口的简单处理方式。 做完这些,江雄测试了一下方婷的脉搏。确定方婷仍有明显生命迹象后,他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约合人民币两万余元的不同货币现金,塞进了方婷的皮包中,以作为急救费用。原本他担心留钱不够准备再留下卡和密码,觉得不妥,决定还是以后再想办法。 然后,江雄离开了宾馆,上演了前面那场金蝉脱壳之计。 二十一 当依莲娜带着人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她发现已经来晚了。 宾馆的四周已拉上了警戒带,荷枪实弹的特警们守在警戒圈外,用威严而犀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围观的人群。警戒圈内宾馆的楼下,急救车和警车闪烁着警灯,营造出了一种肃杀悲凉的气氛。 江雄此时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他选了一处树荫遮盖的黑暗之地,右手插在左腋下,支撑着左臂,右手很自然地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江雄明白,当急救中心接到他的电话,得知伤者是枪伤的时候,应该立即就报告了警方,所以警车和急救车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当然,江雄也发现了气质不同常人的四个女人:三个年轻的美女他确定都见过,他和桃丝在王子酒店‘偶遇’的那一次,其中一个在曾叔的豪天夜总会中出现过,是舞技高超的八个舞娘中的成员;另一个正是他去古桥镇时,误认做是方婷,尾随进餐馆交谈过的女孩;还有一个是和方婷在公园相会时,在湖对面拍摄的其中一个;旁边那个气质高贵的中年白种女人,从外貌上看有着法国和俄罗斯的混合血统,虽然故作镇定,却难掩那深深的焦虑,显然就是方婷描述过的依莲娜了。 这时,宾馆的大门外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一架折叠医用平板车推了出来。 江雄的心立即揪在了一起。他紧张地注视着担架车上的人,没错,是方婷!最让他激动的是,方婷的头部并没有用被单遮住,口鼻上扣着氧气罩,旁边的医护人员高高地举着输液瓶。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方婷被迅速推上了急救车。 一个特警迅速将警戒带打开一个出口,其余的特警冲向围观的人群,挥舞着警棍,口中吼叫道:“闪开,赶紧闪开!” 围观的人群跌跌撞撞,忙不迭让开通道。 急救车和警车的警笛同时拉响。一台警车开道,急救车紧随其后,另有一台警车护卫,三台车呼啸着冲上了街道。 警车和急救车拉响的笛声交织在一起,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反应迅速的依莲娜一行已经拉开距离跟了上去。当然,江雄也驾车谨慎地尾随在了她们的身后。 急救车和正在执勤的警车是不受交通信号灯限制的。在一个红灯已经亮起的路口,急救车在警车的护卫下呼啸着冲了过去。依莲娜一行就不敢放肆去闯红灯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不愿意在警方的监控中留下自己的影像。江雄的车装有车牌翻转器,本来也是不畏惧闯红灯的,可他不愿意被依莲娜一行发现,于是也耐着性子停下了车。 江雄通过gps系统迅速查了一下离事发现场较近的几家医院,从急救车选择的路线来判断,他已大致推断出了是哪家医院。 绿灯亮起时,好在警笛的声音还在夜空中飘荡,两台车一前一后循着警笛声追了上去。 不出江雄所料,急救车和警车果然停在了他判断的那家医院。 确定了方婷已经入院抢救,江雄紧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看见依莲娜一行的车辆也驶入了医院的停车场。料定有警方的严密监护,方婷也不至于立即就遭到其它方面的威胁。 江雄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势:此时李汉光已经离开了江东市;依莲娜一行既然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看来是想弄清方婷的具体状况,短时间应该不会离开。这对于他想要去做的事而言,应该是个难得的机会。 江雄看到方婷被推入了医院急救门诊的大门。而依莲娜一行已熄灭了车灯,却并没有立即下车。他望着医院的大楼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驾车驶入了暗夜中。 二十二 计算机屏幕上的数字还在飞快地滚动。 沈嘉霓两臂交叉抱在胸前,面色凝重地站在宽大的落地窗边,她丝毫没有心情欣赏窗外迷人的临江夜色,因为她此时的内心正如翻江倒海般极度烦乱。 接完依莲娜的电话,得知方婷并没有死,这个消息立即让沈嘉霓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她是看着方婷长大的,不论从感情还是从付出的精力来讲,她当然希望方婷还活着;可从另一方面考虑,目前的情况就十分糟糕了——方婷目前落到了警方手里,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她需要尽快拿出方案,好让自己从这危险的泥沼中解脱出来。 这个夜晚实在糟糕透了! 沈嘉霓懊恼地将头后仰,闭起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自责不该去赌这一把,更不该拿方婷去做赌注。她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失策了,为什么要赌这小妮子能闯过感情这道关?可是,如果不利用方婷,她当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李汉光在古桥镇时就已经暴露,而依莲娜毕竟不再年轻了,手头能动用的其它力量根本不是‘老虎’的对手。 这该死的名册!沈嘉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班台上仍在不停运转的电脑,心想着等从矽谷请来的专家组到位后,应该就能解开这该死的密码了吧?如果是那样,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组织遍布全球各地的资源,对付诸如‘老虎’这样的人物,应该就不在话下了。 沈嘉霓的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可转瞬之间,一抹愁云复又聚拢在眉间,她要考虑眼下的难题该如何解决。 要救出一个被警方控制起来的人谈何容易?那需要周密的计划和整个团队的紧密协作,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就会导致飞蛾扑火般的惨痛结局。不,这条路行不通。李万霖的死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作为唯一法定继承人的她本来就是媒体和警方关注的焦点,这时候决不能做抱薪救火的愚蠢举动!可又不能放任不管。方婷这小妮子连情色关都过不了,难道还寄希望于她对警方守口如瓶?不,绝不能在她身上再下赌注,必须要坚决彻底地封住她的口!这件事别人做不了,看来也只有交给李汉光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难道说,子弹并没有击中心脏?! “婷子她……死了?”依莲娜声音颤抖着,她感觉浑身都要瘫软了。 “唉——”沈嘉霓闭上双眼,仰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小婷子……”依莲娜哽咽了,一行热泪滑下脸颊。她强忍着,可再也忍不住,耸动着肩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依莲娜,我也很难过。可事已至此……你忍忍吧,好歹以前也是超级特工……”沈嘉霓的话并没有说完全,她省略的话想表达的意思是:像这种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不该如此感情用事,缺乏克制力。 “斯嘉丽,我老了……”依莲娜称呼着沈嘉霓的英文名字,语调中充满了无助。 沈嘉霓沉着脸不再理她,自顾自拨通了李汉光的电话:“李汉光吗,现在情形怎样?……哦,你确定他在长途车上?……好!一定要盯紧,时刻寻找机会,一定要干得干净利落!有问题随时和我联络。” 依莲娜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她擦干了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就赶去现场,其他人应付不了。”话没说完,依莲娜的眼圈又红了。 “好。”沈嘉霓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切,“请记住,婷子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心里比你更难过。现在应该还没惊动警方。你带上几个帮手,用只新旅行箱,尽可能体面地把婷子接回来吧。” 依莲娜点点头,满是哀伤地离开了。 二十 江雄隐身在黑暗处的浓荫之下,看着那台深蓝色的商务车尾随着开往江淮的长途大巴远去,并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江雄下楼离开宾馆时就发现了李汉光等人在监视。他避开街道上的监控探头,迅速来到不远处的停车场取了自己的越野车,然后开足马力向火车站方向狂奔而去。他知道李汉光一定会追上来,他准备抢先一步赶到火车站,以制造自己离开此地的假象。不想在火车站的入口处发生了混乱,车辆堵成了一团,于是他临时改变思路,立即驶离了火车站。他知道这样做会让对手看出他已发现有人跟踪,于是他强耐着性子放慢车速,在周围的街道上兜了两圈,故意做出他只是在试探有无跟踪者的样子,这才加快车速,来到了长途汽车客运站。 到达车站后,江雄先将那挂装有追踪器的银锁放在一个树杈上,然后迅速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这才重又取回银锁,快步走进了客运站的候车大厅。在排队走向后院停车场的队伍中,他迅速物色了一个身高体型极为瘦小的男子,立即凑过去,假意要从那人的身后穿越排队的人流,然后迅速将那挂银锁塞进了瘦小男人手提的蛇皮袋中。他本应选择一个身高体型与自己接近的人做替身,可他担心李汉光会误杀了无辜。 现在,江雄的调虎离山计已经成功地骗走了李汉光。 江雄离开阴影处,迅速向自己停车的地方疾步走去。他心里焦急万分,只想立即赶回宾馆,因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挚爱的方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 方婷中枪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准确的说,江雄离开宾馆的时候她还活着。 当江雄用那支pss微声手枪对着方婷胸口的时候,方婷将右手拇指塞入了扳机孔中,并毅然决然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射进了她的胸口,鲜血顿时染红了雪白的浴袍。当她吃力地请求江雄放过沈嘉霓之后,便瘫软了身体不省人事了。 绝望的江雄决意随她而去。他紧咬牙关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然后俯下身去,紧紧抱住爱人的身体,深深地吻着方婷依然温热的面庞,然后决然地扣动了扳机…… 就在手枪将要击发的一霎那,江雄下意识地停止了手指的动作。并不是他临时贪生改变了主意,而是他感觉有一股潮热的气息扑在了他的脸颊上。 方婷难道还有呼吸?! 江雄立即将自己的脸靠近方婷的鼻孔处,果然感觉到了方婷间隔呼出的微弱气息。江雄的心狂跳起来,希望之光重又照亮了他的胸膛。他这才注意到,方婷伤口处的出血量并不很大,绝不是心脏爆裂后的那种喷溅而出。 难道说,子弹并没有击中心脏?! 江雄双手颤抖着,掀开了方婷的浴袍查看伤口。果然,弹孔的位置应该是紧贴着心脏的下方进入,穿胸而过。而且,从方婷口中并无血泡涌出的情况来判断,方婷的肺部甚至都无大碍,这无疑是个奇迹! 接下来的事情江雄当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他迅速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急救包,脱下方婷那件被血染红的浴袍,给她胸前和后背的伤口简单消了一下毒,然后飞快地包扎好了伤口。 做完这些,江雄用房间的座机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告知了宾馆以及房间的具体位置,并特别讲明了胸口是枪伤,以及他对伤口的简单处理方式。 做完这些,江雄测试了一下方婷的脉搏。确定方婷仍有明显生命迹象后,他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约合人民币两万余元的不同货币现金,塞进了方婷的皮包中,以作为急救费用。原本他担心留钱不够准备再留下卡和密码,觉得不妥,决定还是以后再想办法。 然后,江雄离开了宾馆,上演了前面那场金蝉脱壳之计。 二十一 当依莲娜带着人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她发现已经来晚了。 宾馆的四周已拉上了警戒带,荷枪实弹的特警们守在警戒圈外,用威严而犀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围观的人群。警戒圈内宾馆的楼下,急救车和警车闪烁着警灯,营造出了一种肃杀悲凉的气氛。 江雄此时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他选了一处树荫遮盖的黑暗之地,右手插在左腋下,支撑着左臂,右手很自然地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江雄明白,当急救中心接到他的电话,得知伤者是枪伤的时候,应该立即就报告了警方,所以警车和急救车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当然,江雄也发现了气质不同常人的四个女人:三个年轻的美女他确定都见过,他和桃丝在王子酒店‘偶遇’的那一次,其中一个在曾叔的豪天夜总会中出现过,是舞技高超的八个舞娘中的成员;另一个正是他去古桥镇时,误认做是方婷,尾随进餐馆交谈过的女孩;还有一个是和方婷在公园相会时,在湖对面拍摄的其中一个;旁边那个气质高贵的中年白种女人,从外貌上看有着法国和俄罗斯的混合血统,虽然故作镇定,却难掩那深深的焦虑,显然就是方婷描述过的依莲娜了。 这时,宾馆的大门外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一架折叠医用平板车推了出来。 江雄的心立即揪在了一起。他紧张地注视着担架车上的人,没错,是方婷!最让他激动的是,方婷的头部并没有用被单遮住,口鼻上扣着氧气罩,旁边的医护人员高高地举着输液瓶。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方婷被迅速推上了急救车。 一个特警迅速将警戒带打开一个出口,其余的特警冲向围观的人群,挥舞着警棍,口中吼叫道:“闪开,赶紧闪开!” 围观的人群跌跌撞撞,忙不迭让开通道。 急救车和警车的警笛同时拉响。一台警车开道,急救车紧随其后,另有一台警车护卫,三台车呼啸着冲上了街道。 警车和急救车拉响的笛声交织在一起,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反应迅速的依莲娜一行已经拉开距离跟了上去。当然,江雄也驾车谨慎地尾随在了她们的身后。 急救车和正在执勤的警车是不受交通信号灯限制的。在一个红灯已经亮起的路口,急救车在警车的护卫下呼啸着冲了过去。依莲娜一行就不敢放肆去闯红灯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不愿意在警方的监控中留下自己的影像。江雄的车装有车牌翻转器,本来也是不畏惧闯红灯的,可他不愿意被依莲娜一行发现,于是也耐着性子停下了车。 江雄通过gps系统迅速查了一下离事发现场较近的几家医院,从急救车选择的路线来判断,他已大致推断出了是哪家医院。 绿灯亮起时,好在警笛的声音还在夜空中飘荡,两台车一前一后循着警笛声追了上去。 不出江雄所料,急救车和警车果然停在了他判断的那家医院。 确定了方婷已经入院抢救,江雄紧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看见依莲娜一行的车辆也驶入了医院的停车场。料定有警方的严密监护,方婷也不至于立即就遭到其它方面的威胁。 江雄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势:此时李汉光已经离开了江东市;依莲娜一行既然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看来是想弄清方婷的具体状况,短时间应该不会离开。这对于他想要去做的事而言,应该是个难得的机会。 江雄看到方婷被推入了医院急救门诊的大门。而依莲娜一行已熄灭了车灯,却并没有立即下车。他望着医院的大楼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驾车驶入了暗夜中。 二十二 计算机屏幕上的数字还在飞快地滚动。 沈嘉霓两臂交叉抱在胸前,面色凝重地站在宽大的落地窗边,她丝毫没有心情欣赏窗外迷人的临江夜色,因为她此时的内心正如翻江倒海般极度烦乱。 接完依莲娜的电话,得知方婷并没有死,这个消息立即让沈嘉霓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她是看着方婷长大的,不论从感情还是从付出的精力来讲,她当然希望方婷还活着;可从另一方面考虑,目前的情况就十分糟糕了——方婷目前落到了警方手里,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她需要尽快拿出方案,好让自己从这危险的泥沼中解脱出来。 这个夜晚实在糟糕透了! 沈嘉霓懊恼地将头后仰,闭起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自责不该去赌这一把,更不该拿方婷去做赌注。她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失策了,为什么要赌这小妮子能闯过感情这道关?可是,如果不利用方婷,她当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李汉光在古桥镇时就已经暴露,而依莲娜毕竟不再年轻了,手头能动用的其它力量根本不是‘老虎’的对手。 这该死的名册!沈嘉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班台上仍在不停运转的电脑,心想着等从矽谷请来的专家组到位后,应该就能解开这该死的密码了吧?如果是那样,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组织遍布全球各地的资源,对付诸如‘老虎’这样的人物,应该就不在话下了。 沈嘉霓的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可转瞬之间,一抹愁云复又聚拢在眉间,她要考虑眼下的难题该如何解决。 要救出一个被警方控制起来的人谈何容易?那需要周密的计划和整个团队的紧密协作,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就会导致飞蛾扑火般的惨痛结局。不,这条路行不通。李万霖的死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作为唯一法定继承人的她本来就是媒体和警方关注的焦点,这时候决不能做抱薪救火的愚蠢举动!可又不能放任不管。方婷这小妮子连情色关都过不了,难道还寄希望于她对警方守口如瓶?不,绝不能在她身上再下赌注,必须要坚决彻底地封住她的口!这件事别人做不了,看来也只有交给李汉光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很显然,‘老虎\’找到这里是来要她的命的! 还不知道李汉光能不能解决得了‘老虎’呢?如果李汉光再失手,她真不敢想象将要面对怎样的局面了。想到这里,沈嘉霓的脸上剩下的也只有苦笑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那是房门开启的声音,看来是阿珠把她刚要的茶点送来了。女人感到无助的时候总想吃些东西,此时沈嘉霓的需要尤感迫切。 “阿珠,放在茶几上你就出去吧。”沈嘉霓吩咐道。她不愿意让属下看到她紧锁的双眉,更不愿意让属下看到她的吃相。 身后没有回答,也没有阿珠在她威严的吩咐过后立即照做的动静。 沈嘉霓不禁恼怒起来。她双眉一立,将目光聚焦在面前的落地窗玻璃上,她想利用玻璃表面的反光,来看看这个死人般的阿珠究竟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不看则已,一看她浑身的汗毛都猛地倒竖起来。玻璃表面反射出一个人影,那不是阿珠,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是谁?!”沈嘉霓过电般猛然转过了身,极度的惊恐令她脸色煞白。当然,她随即便明白了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老虎’……”沈嘉霓此时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老虎’此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李汉光尾随的又是谁呢?很显然,‘老虎’已经成功地甩掉了李汉光,并把李汉光引向了远离江东的地方。 这个愚蠢至极的李汉光! 江雄冷冷地没有做声,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说到熟悉,是因为沈嘉霓是江雄年少时最喜爱的偶像级明星,而且从容貌上看,如今的沈嘉霓与当年那个红遍了整个华人社会,被尊为影视天后时的她并没有多少改变,依然拥有光洁细腻的皮肤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说到陌生,这是江雄第一次亲眼见到生活中真实存在的沈嘉霓,银幕上的形象与真人之间毕竟是略有差别的——虽然沈嘉霓的容颜变化甚微,感觉依然年轻,但她的眼神却无法再闪烁出青春时那种纯净的光芒了。 “你要做什么?”沈嘉霓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她是一个应付过各种场面,与形形色色不同人物打过交道的女人,但此时面对这个声名赫赫的龙昌会头号杀手,她的内心里还是充满了恐惧。 江雄依然还是冷冷地没有做声,只是缓缓地将插在衣袋中的右手抽出——那只手中握着一把乌黑冰冷的手枪。 沈嘉霓的身体微晃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她已清楚的看见,对方手中握着的,正是依莲娜让方婷带去执行任务的那把pss微声手枪。 很显然,‘老虎’找到这里是来要她的命的! 江雄持枪的手垂在自己的腿侧。只要他想做,只需一秒钟,他就能准确地抬臂举枪将子弹射入沈嘉霓的心脏,而且根本无需刻意瞄准。他没有想过射击沈嘉霓的头部,因为当年他和阿湄的美好初恋是深受沈嘉霓电影影响的,他不想破坏残存的那些美好记忆,所以他不会毁坏那张现在看仍接近完美的脸庞。甚至他都不愿将子弹射入沈嘉霓的身体。如果要她死,最好还是使用氰化物毒杀——当然他手头已经没有这类剧毒物质。所以还是拧断她的脖子,至少给她留一个全尸吧。 沈嘉霓不知道‘老虎’为什么没有立即动手。她从对方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因此根本无法揣测对方的想法。她感觉自己此时命悬一线,但似乎脚下还有一根纤细的钢丝,站在上面虽摇摇晃晃险象环生,却还残存着一丝生机。她决定要牢牢把握住生的机会! 江雄的内心的确充满了矛盾。他来的目的就是想杀沈嘉霓。可一见到沈嘉霓,他立即便想到了阿湄,想到了和阿湄看完电影后,来到林间溪边第一次拥吻缠绵的甜蜜往事;再者,当方婷决定以死报恩中枪后,曾央求他放过沈嘉霓,而他也答应了这个请求——他是把与方婷的感情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可是如果不除掉沈嘉霓的话,威胁就时刻存在,他和方婷就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看到对方还没有动作,沈嘉霓渐渐稳住了心神。她是一个久经历练的女人,她知道慌乱只会让她陷入更为不利的境地。 沈嘉霓迅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面:对方是名声赫赫的金牌杀手,身体强壮、身手矫健且持有武器,徒手对抗完全等于以卵击石;而她那只镶金嵌宝石的精美工艺手枪还在大班台的抽屉里,就算握在自己手里,她也根本没可能比对方开枪更快,射得更准。 当然,沈嘉霓也不是毫无办法。她不仅有着精湛的演技,而且有着八面玲珑的语言才能;此外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还套着一枚藏有毒针的戒指,那见血封喉的剧毒物质只需一秒便能取对方的性命。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靠近对方,将他迷惑住才行。 而此时的局面已完全在江雄的掌控之中,他随时都可以射出那颗要命的子弹。阻止他这么做的,是昔日的情感和对方婷的承诺;而支撑他的理由,则是他还清醒着的理智。 江雄在努力地说服着自己。曾经他和阿湄喜爱的只是银幕上那个光彩夺目的沈嘉霓,而现实中的这个人却是一个冷血歹毒的女魔头。他之所以答应方婷放过这个女人,那是因为他以为方婷会离开人世,他决计随方婷而去。而如今方婷还活着,沈嘉霓的存在就会对他和方婷的生命构成威胁。问题是,他毕竟对方婷有过承诺,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尤其不愿违背对挚爱的承诺。可是如果放过沈嘉霓,一旦让这个女人破译了这个庞大组织的成员名册密码,那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灾难性的了! 想到那份名册,江雄的思路猛然变得明晰起来。如果拿到并毁掉名册,他和方婷所面临的最大危险也就随之消除了,李汉光以及那些漂亮女孩们他是不足为虑的。除非必要,他或许也不用违背对方婷的承诺。 可那份名册在哪里呢?按方婷的描述,那是装在一个黑色金属盒子里的移动硬盘。想到这里,江雄的目光很自然地朝着大班台上的电脑望去。 看到‘老虎’的目光投向电脑,沈嘉霓立即紧张起来,她必须要立即转移‘老虎’的视线! “你请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聊。”沈嘉霓紧张得声调都有些变,“我先给你倒杯水。”说着,她朝着大班台旁边的饮水机走去。一是试图挡住江雄的视线,二来想借故转移掉那个要命的移动硬盘。 “别动。”江雄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话音未落,他抬手便是一枪,茶几上的玻璃杯刹那间被打得粉碎!子弹击碎杯子后略微改变了方向,然后又穿透了沙发的扶手。破碎的玻璃渣有些刺入了沙发,有些则越过沙发靠背“噼噼啪啪”地飞散出去,拍打在落地窗和右侧的墙壁之上。 沈嘉霓泥塑木雕似地钉在了原地,她一脸煞白满是惊恐。她感觉自己的左边大腿外侧和腰部有些异样,瞬间她反应过来那是飞溅的碎玻璃渣刺入了身体,于是那钻心的疼痛便发作开来。 还没等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消失,江雄已经一个箭步来到了大班台前。他立即看到了桌上那个打开的黑色盒状物,以及连接在电脑主机上的移动硬盘。所有特征与方婷的描述完全一致。 “这是什么?”江雄明知故问。他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变换的数字,已明白沈嘉霓正试图给这个移动硬盘解密。 沈嘉霓略一停顿。就在这极短时间内,她的大脑已如那台电脑一样飞速地运转了一遍。她不知道方婷是否已向‘老虎’透露了内情,但她明白一旦说谎被识破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她当机立断,决定实话实说,看能不能给自己赢得一些回旋的余地。 “这就是我们这个组织的成员名册。”沈嘉霓特别强调了‘我们这个组织’,意图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她紧盯着‘老虎’的双眼,心里斟酌着是否该有所保留。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里面有整个组织的结构图,以及每个正式成员的身份信息、家庭信息和联络方式。”她又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老虎’的反应。可看到‘老虎’仍然无动于衷,她猜测对方或许已经知晓,于是决定进一步说出实情来博得对方的信任:“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名册,就可以通过网络向遍布世界各地的组织分支机构头目,甚至是对每一个组织成员直接下达指令,从而实现对整个组织的全面管理。” 江雄惊异沈嘉霓居然对自己如此坦白,而且对这件事的表述与方婷并无二致。他决定继续不动声色,想听听这个沈嘉霓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江雄。”沈嘉霓转而直呼其名。她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叫出自己的姓名,江雄的心略微悸动了一下。 沈嘉霓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说老实话,是我派婷子去杀你的。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你应该明白,你违抗了指令,放走了乌楚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致使整个组织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作为组织的当家人,我只能而且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 江雄一时无语,沈嘉霓目前已经以组织当家人来自居了。站在组织的角度,沈嘉霓的做法似乎并无错误;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要想保证方婷和自身的安全,就必须要果断终止组织的追杀。 “但人都是讲感情的。”沈嘉霓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柔和起来,“小婷跟了我十来年了,我没孩子,我就当她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与你之间产生了感情,老实说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对此我也无可奈何。我尊重你们的感情,出于对小婷的爱,我不愿因为你的死而导致她伤心。可为了维护组织的利益和规矩,我又不能不派人对你进行处置。”说道这里,沈嘉霓停顿了一下,她继续紧盯着江雄的双眼,留意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 “让一对有情人自相残杀,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听到眼前这个女魔头拿感情做话题,江雄极其反感地讥讽道。 看到一直沉默的江雄终于开口,沈嘉霓暗松了一口气。如果一个人长时间保持沉默,就说明其心里一直在坚持着某个状态或决定;可一旦开口,不管是讥讽还是谩骂,都说明其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接下来也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江雄,”沈嘉霓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你仔细想想看,我明知你们的关系还执意派小婷去,难道你们就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吗?‘捉放曹’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赤壁之战曹军战败,诸葛亮为了均衡各方势力,不愿意将曹操赶尽杀绝,否则会造成东吴一家独大,于己方不利。可当时双方联手,不派人阻拦曹操的败军又无法向东吴交代,于是他派去了受恩于曹操的关羽,他料定知情重义的关羽一定会放过曹操。这正是我让小婷去的初衷。我希望你们一起远走高飞,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为什么没跟她明说呢?!”江雄质问道。 “这种事叫我怎么明说?明说了我今后还怎么管理属下?难道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徇私舞弊,认为组织的规矩可以随意破坏吗?”沈嘉霓连声反诘道。 江雄一时无语。沈嘉霓的话句句占理,如果其初衷的确如此的话,那这件事的结果就实在令人懊恼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看到局面已经转变,沈嘉霓提高了声调,“我好意要成全你们,而你却要杀害小婷,你倒是说说谁才残忍?!”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很显然,‘老虎\’找到这里是来要她的命的! 还不知道李汉光能不能解决得了‘老虎’呢?如果李汉光再失手,她真不敢想象将要面对怎样的局面了。想到这里,沈嘉霓的脸上剩下的也只有苦笑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那是房门开启的声音,看来是阿珠把她刚要的茶点送来了。女人感到无助的时候总想吃些东西,此时沈嘉霓的需要尤感迫切。 “阿珠,放在茶几上你就出去吧。”沈嘉霓吩咐道。她不愿意让属下看到她紧锁的双眉,更不愿意让属下看到她的吃相。 身后没有回答,也没有阿珠在她威严的吩咐过后立即照做的动静。 沈嘉霓不禁恼怒起来。她双眉一立,将目光聚焦在面前的落地窗玻璃上,她想利用玻璃表面的反光,来看看这个死人般的阿珠究竟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不看则已,一看她浑身的汗毛都猛地倒竖起来。玻璃表面反射出一个人影,那不是阿珠,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是谁?!”沈嘉霓过电般猛然转过了身,极度的惊恐令她脸色煞白。当然,她随即便明白了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老虎’……”沈嘉霓此时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老虎’此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李汉光尾随的又是谁呢?很显然,‘老虎’已经成功地甩掉了李汉光,并把李汉光引向了远离江东的地方。 这个愚蠢至极的李汉光! 江雄冷冷地没有做声,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说到熟悉,是因为沈嘉霓是江雄年少时最喜爱的偶像级明星,而且从容貌上看,如今的沈嘉霓与当年那个红遍了整个华人社会,被尊为影视天后时的她并没有多少改变,依然拥有光洁细腻的皮肤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说到陌生,这是江雄第一次亲眼见到生活中真实存在的沈嘉霓,银幕上的形象与真人之间毕竟是略有差别的——虽然沈嘉霓的容颜变化甚微,感觉依然年轻,但她的眼神却无法再闪烁出青春时那种纯净的光芒了。 “你要做什么?”沈嘉霓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她是一个应付过各种场面,与形形色色不同人物打过交道的女人,但此时面对这个声名赫赫的龙昌会头号杀手,她的内心里还是充满了恐惧。 江雄依然还是冷冷地没有做声,只是缓缓地将插在衣袋中的右手抽出——那只手中握着一把乌黑冰冷的手枪。 沈嘉霓的身体微晃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她已清楚的看见,对方手中握着的,正是依莲娜让方婷带去执行任务的那把pss微声手枪。 很显然,‘老虎’找到这里是来要她的命的! 江雄持枪的手垂在自己的腿侧。只要他想做,只需一秒钟,他就能准确地抬臂举枪将子弹射入沈嘉霓的心脏,而且根本无需刻意瞄准。他没有想过射击沈嘉霓的头部,因为当年他和阿湄的美好初恋是深受沈嘉霓电影影响的,他不想破坏残存的那些美好记忆,所以他不会毁坏那张现在看仍接近完美的脸庞。甚至他都不愿将子弹射入沈嘉霓的身体。如果要她死,最好还是使用氰化物毒杀——当然他手头已经没有这类剧毒物质。所以还是拧断她的脖子,至少给她留一个全尸吧。 沈嘉霓不知道‘老虎’为什么没有立即动手。她从对方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因此根本无法揣测对方的想法。她感觉自己此时命悬一线,但似乎脚下还有一根纤细的钢丝,站在上面虽摇摇晃晃险象环生,却还残存着一丝生机。她决定要牢牢把握住生的机会! 江雄的内心的确充满了矛盾。他来的目的就是想杀沈嘉霓。可一见到沈嘉霓,他立即便想到了阿湄,想到了和阿湄看完电影后,来到林间溪边第一次拥吻缠绵的甜蜜往事;再者,当方婷决定以死报恩中枪后,曾央求他放过沈嘉霓,而他也答应了这个请求——他是把与方婷的感情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可是如果不除掉沈嘉霓的话,威胁就时刻存在,他和方婷就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看到对方还没有动作,沈嘉霓渐渐稳住了心神。她是一个久经历练的女人,她知道慌乱只会让她陷入更为不利的境地。 沈嘉霓迅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面:对方是名声赫赫的金牌杀手,身体强壮、身手矫健且持有武器,徒手对抗完全等于以卵击石;而她那只镶金嵌宝石的精美工艺手枪还在大班台的抽屉里,就算握在自己手里,她也根本没可能比对方开枪更快,射得更准。 当然,沈嘉霓也不是毫无办法。她不仅有着精湛的演技,而且有着八面玲珑的语言才能;此外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还套着一枚藏有毒针的戒指,那见血封喉的剧毒物质只需一秒便能取对方的性命。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靠近对方,将他迷惑住才行。 而此时的局面已完全在江雄的掌控之中,他随时都可以射出那颗要命的子弹。阻止他这么做的,是昔日的情感和对方婷的承诺;而支撑他的理由,则是他还清醒着的理智。 江雄在努力地说服着自己。曾经他和阿湄喜爱的只是银幕上那个光彩夺目的沈嘉霓,而现实中的这个人却是一个冷血歹毒的女魔头。他之所以答应方婷放过这个女人,那是因为他以为方婷会离开人世,他决计随方婷而去。而如今方婷还活着,沈嘉霓的存在就会对他和方婷的生命构成威胁。问题是,他毕竟对方婷有过承诺,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尤其不愿违背对挚爱的承诺。可是如果放过沈嘉霓,一旦让这个女人破译了这个庞大组织的成员名册密码,那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灾难性的了! 想到那份名册,江雄的思路猛然变得明晰起来。如果拿到并毁掉名册,他和方婷所面临的最大危险也就随之消除了,李汉光以及那些漂亮女孩们他是不足为虑的。除非必要,他或许也不用违背对方婷的承诺。 可那份名册在哪里呢?按方婷的描述,那是装在一个黑色金属盒子里的移动硬盘。想到这里,江雄的目光很自然地朝着大班台上的电脑望去。 看到‘老虎’的目光投向电脑,沈嘉霓立即紧张起来,她必须要立即转移‘老虎’的视线! “你请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聊。”沈嘉霓紧张得声调都有些变,“我先给你倒杯水。”说着,她朝着大班台旁边的饮水机走去。一是试图挡住江雄的视线,二来想借故转移掉那个要命的移动硬盘。 “别动。”江雄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话音未落,他抬手便是一枪,茶几上的玻璃杯刹那间被打得粉碎!子弹击碎杯子后略微改变了方向,然后又穿透了沙发的扶手。破碎的玻璃渣有些刺入了沙发,有些则越过沙发靠背“噼噼啪啪”地飞散出去,拍打在落地窗和右侧的墙壁之上。 沈嘉霓泥塑木雕似地钉在了原地,她一脸煞白满是惊恐。她感觉自己的左边大腿外侧和腰部有些异样,瞬间她反应过来那是飞溅的碎玻璃渣刺入了身体,于是那钻心的疼痛便发作开来。 还没等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消失,江雄已经一个箭步来到了大班台前。他立即看到了桌上那个打开的黑色盒状物,以及连接在电脑主机上的移动硬盘。所有特征与方婷的描述完全一致。 “这是什么?”江雄明知故问。他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变换的数字,已明白沈嘉霓正试图给这个移动硬盘解密。 沈嘉霓略一停顿。就在这极短时间内,她的大脑已如那台电脑一样飞速地运转了一遍。她不知道方婷是否已向‘老虎’透露了内情,但她明白一旦说谎被识破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她当机立断,决定实话实说,看能不能给自己赢得一些回旋的余地。 “这就是我们这个组织的成员名册。”沈嘉霓特别强调了‘我们这个组织’,意图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她紧盯着‘老虎’的双眼,心里斟酌着是否该有所保留。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里面有整个组织的结构图,以及每个正式成员的身份信息、家庭信息和联络方式。”她又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老虎’的反应。可看到‘老虎’仍然无动于衷,她猜测对方或许已经知晓,于是决定进一步说出实情来博得对方的信任:“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名册,就可以通过网络向遍布世界各地的组织分支机构头目,甚至是对每一个组织成员直接下达指令,从而实现对整个组织的全面管理。” 江雄惊异沈嘉霓居然对自己如此坦白,而且对这件事的表述与方婷并无二致。他决定继续不动声色,想听听这个沈嘉霓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江雄。”沈嘉霓转而直呼其名。她直视着江雄的眼睛。 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叫出自己的姓名,江雄的心略微悸动了一下。 沈嘉霓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说老实话,是我派婷子去杀你的。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你应该明白,你违抗了指令,放走了乌楚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致使整个组织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作为组织的当家人,我只能而且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 江雄一时无语,沈嘉霓目前已经以组织当家人来自居了。站在组织的角度,沈嘉霓的做法似乎并无错误;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要想保证方婷和自身的安全,就必须要果断终止组织的追杀。 “但人都是讲感情的。”沈嘉霓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柔和起来,“小婷跟了我十来年了,我没孩子,我就当她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与你之间产生了感情,老实说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对此我也无可奈何。我尊重你们的感情,出于对小婷的爱,我不愿因为你的死而导致她伤心。可为了维护组织的利益和规矩,我又不能不派人对你进行处置。”说道这里,沈嘉霓停顿了一下,她继续紧盯着江雄的双眼,留意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 “让一对有情人自相残杀,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听到眼前这个女魔头拿感情做话题,江雄极其反感地讥讽道。 看到一直沉默的江雄终于开口,沈嘉霓暗松了一口气。如果一个人长时间保持沉默,就说明其心里一直在坚持着某个状态或决定;可一旦开口,不管是讥讽还是谩骂,都说明其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接下来也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江雄,”沈嘉霓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你仔细想想看,我明知你们的关系还执意派小婷去,难道你们就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吗?‘捉放曹’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赤壁之战曹军战败,诸葛亮为了均衡各方势力,不愿意将曹操赶尽杀绝,否则会造成东吴一家独大,于己方不利。可当时双方联手,不派人阻拦曹操的败军又无法向东吴交代,于是他派去了受恩于曹操的关羽,他料定知情重义的关羽一定会放过曹操。这正是我让小婷去的初衷。我希望你们一起远走高飞,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为什么没跟她明说呢?!”江雄质问道。 “这种事叫我怎么明说?明说了我今后还怎么管理属下?难道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徇私舞弊,认为组织的规矩可以随意破坏吗?”沈嘉霓连声反诘道。 江雄一时无语。沈嘉霓的话句句占理,如果其初衷的确如此的话,那这件事的结果就实在令人懊恼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看到局面已经转变,沈嘉霓提高了声调,“我好意要成全你们,而你却要杀害小婷,你倒是说说谁才残忍?!”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当时已经被折磨得心力憔悴了。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方婷是不愿背叛你,所以自己扣动了扳机。当然,事情怪我,我不该拿枪指着她……” “这个傻孩子……”沈嘉霓脸上滑下了两行热泪。 江雄沉默了。如沈嘉霓所言,是方婷的理解有误了。对此他将信将疑,如果沈嘉霓是个讲感情的人,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来呢? 江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如果讲感情,又怎么会叫人杀了自己的老公,而且连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那孩子是你杀的,是老曾指派你去做的!”沈嘉霓冷冷地回应道。 江雄的脸色变得灰白,他仿佛又看到了海底的那一幕:少年那乌黑的头发,正随着长长的海藻,一齐在幽暗的水中缓缓地荡着…… 沈嘉霓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当时我怎么可能直接对你下达指令?是老曾为了表明合作的诚意和决心,才派你处理掉了李万霖唯一的骨血。按他的说法——一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二是送我一份大礼,让我成为李万霖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沈嘉霓吐字清晰,声音饱满。 “我不明白,作为李万霖的太太,你本来就享有他一半的财产,又何必再冒如此大的风险去与他人合作呢?”江雄不解地问道。顿了一下,他又恍然道:“当然,你接着又杀了曾叔,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你错了,我想除掉李万霖并不是为了财产……” “那你是为了权力!”江雄打断了沈嘉霓的话,手指向那个移动硬盘,“你想控制整个组织!” “你说的不完全对。我不否认权力对我有吸引力,但就目前而言,尽快掌控整个组织也是我的责任。龙昌会是个庞大的组织,现在群龙无首,如果每个分支都各自为政的话,长此以往势必形成混乱局面,会给各个地区带来很大的治安压力。要知道,龙昌会里可不乏亡命之徒!”沈嘉霓将话题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层面。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江雄反驳道,“短时间或许会出现混乱局面,但只要有人出头,就会立即遭致当地治安机构的打击。如今是法治社会,继续经营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没有前途,不如让这个组织自行解体,让所有成员各自谋一份正当职业,从此不必再提心吊胆,安安心心地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谋一份正当职业?你太天真了!这些人有几个不是靠打打杀杀来混碗饭吃的?你让他们离开组织,他们还会做些什么?是等着政府救济,还是等着饿死?!”沈嘉霓毫不示弱。 “短时间肯定会不适应,可大家有手有脚,总会找到谋生之道的。” “阿雄,”沈嘉霓又换了个称谓,“不是每个在组织里混的人都有你那么高的报酬,可以轻松地安排今后的生活。大多在道上混的弟兄都没有什么生存技能,离开组织就只能去偷,去抢。一旦被送进大牢,没了组织,谁会去关照他们父母妻儿的生活?” 江雄一时无语。沈嘉霓的话不乏道理,但他以自己的实际经历为依据认为,如果跟着这样的组织继续作恶,那只会是死路一条。 沈嘉霓自知,想改变一个人的观点是很困难的,她也不认为江雄的短暂沉默就是接受了她的论调,继续争论毫无意义,她决定转换话题。 “阿雄,”沈嘉霓声调开始柔和,“你刚才提到安安心心地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又何尝不想呢?你认为我是为了权力,想掌控整个组织才让你杀了自己的丈夫?你错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个人如果感觉自己美满幸福,又怎么会另作它想自毁生活呢?唉——”沈嘉霓叹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从前是做什么的。我那时可以说很红,在整个华人世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大批的追随者,迎接我的都是鲜花和掌声,每天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我是在事业最高峰的时候就秘密嫁给了李万霖。可从此我的噩梦也就开始了……”沈嘉霓转身面对窗外,面色变得凝重了。 “我看过你的资料,当时你跟郑燮龙公然出双入对,怎么最终却选择了李万霖呢?”江雄语带讥讽。 沈嘉霓惊异地看了江雄一眼,然后用凄婉的语调说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既然你对那段往事有所了解,那我也没必要瞒你什么。的确,当时我和燮龙相爱了,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幸福,而且已经有了结婚的计划。可就在一夜之间,一切都改变了……” 沈嘉霓一脸怅然。停顿了片刻,她才接着说道:“有一天深夜,燮龙的电话铃音突然响起,他接听后大惊失色,问他话也不回答,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就走了。接下来几天,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音信全无。后来我是通过报纸才知道,那天晚上,龙昌会的大佬彪爷意外暴毙,有人向警方举报此事与郑燮龙有关。我知道燮龙是被人陷害了,因为出事之前的几天我正巧没有通告,燮龙也抛开了帮会的所有事物,我们每天都在他新购置的海滨别墅里可以说形影不离。就算他是幕后指使,也不可能在实施的最关键时刻,对如此重要的行动不闻不问吧?” “彪爷就是从安南去的李彪,是吗?”江雄求证道。他的内心始终对这位家族恩人充满了敬意。 “正是此人,他借安南战争发了大财,在江湖中算是一位非常传奇的人物了。看来你对自己的组织真是很不了解呀。”沈嘉霓惊异地看了江雄一眼。接着,她又说道:“很快,事情就变得明朗化了。李万霖找到了我,说警方掌握了大量的证据,怀疑郑燮龙谋杀了彪爷,已将其拘捕。我央求李万霖火速搭救郑燮龙,可李万霖说难度太大,但他会尽力而为。接下来,他的真实面目就暴露了,他对我表达了爱慕之情,并暗示我如果想救郑燮龙就必须委身于他!我立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李万霖一手制造的。一方面为了夺取组织的头把交椅,另一方面为了霸占郑燮龙的女人! “我当然没有答应他。我当时自认为很红,认识许多头脸人物,应该能有办法搭救燮龙。可后来才发现自我估计过高。我只不过是个艺人,就算再红,可在所谓庄严的法律面前,我却显得是如此渺小。那些头脸人物在面对你时言之凿凿,可转过身去便如泥牛入海,你若追问结果,他们或搪塞,或推诿,更有甚者还想揩油吃豆腐! “那段时间,我处处碰壁,倾尽全力也没能救出燮龙。这时候李万霖又出现在我面前,他告诉我郑燮龙的案子之所以一直没有宣判定罪,就是他暗中斡旋的结果。这时候他已经坐稳了龙头老大的位置,行为做派和语气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他继续暗示我,以他现有的能力,是否搭救这个结义兄弟也就在一念之间。当然,他伸出援手的前提是我愿意委身于他。 “当时我已经无路可走。我明白如果拒绝他不仅仅是救不出郑燮龙的问题;一旦得罪了这个大帮会的首领,今后我的事业甚至是我的生存都会存在问题。我当时没敢拒绝他,只说自己很累,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李万霖也不着急,他天天给我送花,约我吃饭,还派他的手下到片场对我提供‘保护’。我为了郑燮龙的性命,也为了自身的安全,只得勉强应酬他。慢慢地,这种生活成了一种习惯,我自己也感觉没那么害怕和排斥他了。终于有一天,李万霖明确提出让我做他的女人。他还向我委婉表示,只要我愿意,他可以利用组织的广泛人脉资源和庞大财力救郑燮龙出来。 “这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对他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先要让郑燮龙毫发无损地出来;二是他必须明媒正娶,我堂堂一代影后绝不做他的地下情人。 “李万霖稍加考虑后,便答应了我的要求。但他同时也提出了两个附加条件:一是我走到幕后做他的全职太太,二是从此不允许与郑燮龙再有任何联络。 “我当时已经被折磨得心力憔悴了。再说我和李万霖同样相识多年,一直都作为朋友相处,心里也从未讨厌过他。虽然这件事李万霖使用的手段非常卑劣,但做这种行当的又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呢?而且李万霖也非常善于讨女人欢心;他设计害郑燮龙,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我。女人都虚荣,再加上当时年轻,喜欢有实力的男人为自己争风斗醋。抛开这些不说,就当时的情形我也已经身不由己。虽然我仍然眷恋我的演艺事业,但在他的高压胁迫之下,也不得不放弃了。 “我们在三藩市秘密举行了低调却很奢华的婚礼。说到秘密,是因为没有通知媒体,也没有邀请我在演艺界以及其它各界的朋友,甚至连我的亲人都未参加。但结婚那天来的人不少,各种肤色的都有,他们都是世界各大帮会的头面人物。这时我才明白龙昌会的实力有多强大。 “郑燮龙很快以证据不足为由顺利无罪释放。当然,他在龙昌会已无立足之地,所以只得另立门户。若干年后,他的龙盛会逐步做大做强,乃至可以和龙昌会分庭抗礼,那便是后话了。 “新婚初期,李万霖视我如珍宝,对我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他先给我的账户里打了一大笔钱,而且送给我大量的珠宝、钻石、皮草、箱包以及顶级的护肤品。我被这一切蒙蔽了,心想虽然没能与相爱的男人结合,但能嫁给一个爱自己,并且实力超群的男人也算不错的归宿。从结婚那天起,我就过上了近乎隐居的生活,我远离了我钟爱的演艺道路,也远离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但这一切我都认了,女人最好的归宿不就是能有一个温馨安乐的家庭吗? “可惜啊!好景不长,新婚的蜜月期很快就过去了。李万霖在新鲜感过去之后,对我的热度开始逐步降温。有次夫妻之事完毕后,他带着古怪的神情看着我,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卧室去露台吸烟。起初我以为他一定是在外边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作为妻子,我认为我有义务去宽慰他。于是我来到他的身边,很温和地询问他,试图开导他。可他却一言不发。被问急了,他突然开口问我,之前和郑燮龙在一起时都用过哪些姿势,叫床时是不是也很大声?我大张着嘴不知该如何作答,眼泪不知怎么就下来了,我隐约感到,麻烦开始上身了…… “从那以后,再行夫妻之事时,他总会提出各种变态的要求……” 沈嘉霓说到这里,取出手帕擦拭着眼泪。又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接着说道:“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李万霖费尽心机得到我并不是因为爱我,至少说不完全是。他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他比郑燮龙强,他要完胜郑燮龙。他之所以留郑燮龙一命,也并非因为他仁慈,而是想让他的竞争对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女人被占有,以达到摧残其精神和意志的目的! “这些本来已让我难以忍受,可还有一件非常头疼的事出现在我的新婚生活中。李万霖半年前丧偶,他和前妻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名叫李志杰——就是老曾让你杀掉的那个。这个孩子根本不接受我,他经常把毛毛虫悄悄放到我的衣物上,还把蟑螂等乱七八糟的虫子丢在我的水杯和饭碗里,更有甚者,他竟然把图钉撒在我的床单下!那段时间对我来说简直是噩梦。这父子二人一个在夜晚摧残我,一个在白天欺负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当时已经被折磨得心力憔悴了。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方婷是不愿背叛你,所以自己扣动了扳机。当然,事情怪我,我不该拿枪指着她……” “这个傻孩子……”沈嘉霓脸上滑下了两行热泪。 江雄沉默了。如沈嘉霓所言,是方婷的理解有误了。对此他将信将疑,如果沈嘉霓是个讲感情的人,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来呢? 江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如果讲感情,又怎么会叫人杀了自己的老公,而且连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那孩子是你杀的,是老曾指派你去做的!”沈嘉霓冷冷地回应道。 江雄的脸色变得灰白,他仿佛又看到了海底的那一幕:少年那乌黑的头发,正随着长长的海藻,一齐在幽暗的水中缓缓地荡着…… 沈嘉霓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当时我怎么可能直接对你下达指令?是老曾为了表明合作的诚意和决心,才派你处理掉了李万霖唯一的骨血。按他的说法——一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二是送我一份大礼,让我成为李万霖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沈嘉霓吐字清晰,声音饱满。 “我不明白,作为李万霖的太太,你本来就享有他一半的财产,又何必再冒如此大的风险去与他人合作呢?”江雄不解地问道。顿了一下,他又恍然道:“当然,你接着又杀了曾叔,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你错了,我想除掉李万霖并不是为了财产……” “那你是为了权力!”江雄打断了沈嘉霓的话,手指向那个移动硬盘,“你想控制整个组织!” “你说的不完全对。我不否认权力对我有吸引力,但就目前而言,尽快掌控整个组织也是我的责任。龙昌会是个庞大的组织,现在群龙无首,如果每个分支都各自为政的话,长此以往势必形成混乱局面,会给各个地区带来很大的治安压力。要知道,龙昌会里可不乏亡命之徒!”沈嘉霓将话题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层面。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江雄反驳道,“短时间或许会出现混乱局面,但只要有人出头,就会立即遭致当地治安机构的打击。如今是法治社会,继续经营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没有前途,不如让这个组织自行解体,让所有成员各自谋一份正当职业,从此不必再提心吊胆,安安心心地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谋一份正当职业?你太天真了!这些人有几个不是靠打打杀杀来混碗饭吃的?你让他们离开组织,他们还会做些什么?是等着政府救济,还是等着饿死?!”沈嘉霓毫不示弱。 “短时间肯定会不适应,可大家有手有脚,总会找到谋生之道的。” “阿雄,”沈嘉霓又换了个称谓,“不是每个在组织里混的人都有你那么高的报酬,可以轻松地安排今后的生活。大多在道上混的弟兄都没有什么生存技能,离开组织就只能去偷,去抢。一旦被送进大牢,没了组织,谁会去关照他们父母妻儿的生活?” 江雄一时无语。沈嘉霓的话不乏道理,但他以自己的实际经历为依据认为,如果跟着这样的组织继续作恶,那只会是死路一条。 沈嘉霓自知,想改变一个人的观点是很困难的,她也不认为江雄的短暂沉默就是接受了她的论调,继续争论毫无意义,她决定转换话题。 “阿雄,”沈嘉霓声调开始柔和,“你刚才提到安安心心地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又何尝不想呢?你认为我是为了权力,想掌控整个组织才让你杀了自己的丈夫?你错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个人如果感觉自己美满幸福,又怎么会另作它想自毁生活呢?唉——”沈嘉霓叹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从前是做什么的。我那时可以说很红,在整个华人世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大批的追随者,迎接我的都是鲜花和掌声,每天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我是在事业最高峰的时候就秘密嫁给了李万霖。可从此我的噩梦也就开始了……”沈嘉霓转身面对窗外,面色变得凝重了。 “我看过你的资料,当时你跟郑燮龙公然出双入对,怎么最终却选择了李万霖呢?”江雄语带讥讽。 沈嘉霓惊异地看了江雄一眼,然后用凄婉的语调说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既然你对那段往事有所了解,那我也没必要瞒你什么。的确,当时我和燮龙相爱了,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幸福,而且已经有了结婚的计划。可就在一夜之间,一切都改变了……” 沈嘉霓一脸怅然。停顿了片刻,她才接着说道:“有一天深夜,燮龙的电话铃音突然响起,他接听后大惊失色,问他话也不回答,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就走了。接下来几天,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音信全无。后来我是通过报纸才知道,那天晚上,龙昌会的大佬彪爷意外暴毙,有人向警方举报此事与郑燮龙有关。我知道燮龙是被人陷害了,因为出事之前的几天我正巧没有通告,燮龙也抛开了帮会的所有事物,我们每天都在他新购置的海滨别墅里可以说形影不离。就算他是幕后指使,也不可能在实施的最关键时刻,对如此重要的行动不闻不问吧?” “彪爷就是从安南去的李彪,是吗?”江雄求证道。他的内心始终对这位家族恩人充满了敬意。 “正是此人,他借安南战争发了大财,在江湖中算是一位非常传奇的人物了。看来你对自己的组织真是很不了解呀。”沈嘉霓惊异地看了江雄一眼。接着,她又说道:“很快,事情就变得明朗化了。李万霖找到了我,说警方掌握了大量的证据,怀疑郑燮龙谋杀了彪爷,已将其拘捕。我央求李万霖火速搭救郑燮龙,可李万霖说难度太大,但他会尽力而为。接下来,他的真实面目就暴露了,他对我表达了爱慕之情,并暗示我如果想救郑燮龙就必须委身于他!我立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李万霖一手制造的。一方面为了夺取组织的头把交椅,另一方面为了霸占郑燮龙的女人! “我当然没有答应他。我当时自认为很红,认识许多头脸人物,应该能有办法搭救燮龙。可后来才发现自我估计过高。我只不过是个艺人,就算再红,可在所谓庄严的法律面前,我却显得是如此渺小。那些头脸人物在面对你时言之凿凿,可转过身去便如泥牛入海,你若追问结果,他们或搪塞,或推诿,更有甚者还想揩油吃豆腐! “那段时间,我处处碰壁,倾尽全力也没能救出燮龙。这时候李万霖又出现在我面前,他告诉我郑燮龙的案子之所以一直没有宣判定罪,就是他暗中斡旋的结果。这时候他已经坐稳了龙头老大的位置,行为做派和语气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他继续暗示我,以他现有的能力,是否搭救这个结义兄弟也就在一念之间。当然,他伸出援手的前提是我愿意委身于他。 “当时我已经无路可走。我明白如果拒绝他不仅仅是救不出郑燮龙的问题;一旦得罪了这个大帮会的首领,今后我的事业甚至是我的生存都会存在问题。我当时没敢拒绝他,只说自己很累,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李万霖也不着急,他天天给我送花,约我吃饭,还派他的手下到片场对我提供‘保护’。我为了郑燮龙的性命,也为了自身的安全,只得勉强应酬他。慢慢地,这种生活成了一种习惯,我自己也感觉没那么害怕和排斥他了。终于有一天,李万霖明确提出让我做他的女人。他还向我委婉表示,只要我愿意,他可以利用组织的广泛人脉资源和庞大财力救郑燮龙出来。 “这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对他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先要让郑燮龙毫发无损地出来;二是他必须明媒正娶,我堂堂一代影后绝不做他的地下情人。 “李万霖稍加考虑后,便答应了我的要求。但他同时也提出了两个附加条件:一是我走到幕后做他的全职太太,二是从此不允许与郑燮龙再有任何联络。 “我当时已经被折磨得心力憔悴了。再说我和李万霖同样相识多年,一直都作为朋友相处,心里也从未讨厌过他。虽然这件事李万霖使用的手段非常卑劣,但做这种行当的又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呢?而且李万霖也非常善于讨女人欢心;他设计害郑燮龙,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我。女人都虚荣,再加上当时年轻,喜欢有实力的男人为自己争风斗醋。抛开这些不说,就当时的情形我也已经身不由己。虽然我仍然眷恋我的演艺事业,但在他的高压胁迫之下,也不得不放弃了。 “我们在三藩市秘密举行了低调却很奢华的婚礼。说到秘密,是因为没有通知媒体,也没有邀请我在演艺界以及其它各界的朋友,甚至连我的亲人都未参加。但结婚那天来的人不少,各种肤色的都有,他们都是世界各大帮会的头面人物。这时我才明白龙昌会的实力有多强大。 “郑燮龙很快以证据不足为由顺利无罪释放。当然,他在龙昌会已无立足之地,所以只得另立门户。若干年后,他的龙盛会逐步做大做强,乃至可以和龙昌会分庭抗礼,那便是后话了。 “新婚初期,李万霖视我如珍宝,对我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他先给我的账户里打了一大笔钱,而且送给我大量的珠宝、钻石、皮草、箱包以及顶级的护肤品。我被这一切蒙蔽了,心想虽然没能与相爱的男人结合,但能嫁给一个爱自己,并且实力超群的男人也算不错的归宿。从结婚那天起,我就过上了近乎隐居的生活,我远离了我钟爱的演艺道路,也远离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但这一切我都认了,女人最好的归宿不就是能有一个温馨安乐的家庭吗? “可惜啊!好景不长,新婚的蜜月期很快就过去了。李万霖在新鲜感过去之后,对我的热度开始逐步降温。有次夫妻之事完毕后,他带着古怪的神情看着我,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卧室去露台吸烟。起初我以为他一定是在外边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作为妻子,我认为我有义务去宽慰他。于是我来到他的身边,很温和地询问他,试图开导他。可他却一言不发。被问急了,他突然开口问我,之前和郑燮龙在一起时都用过哪些姿势,叫床时是不是也很大声?我大张着嘴不知该如何作答,眼泪不知怎么就下来了,我隐约感到,麻烦开始上身了…… “从那以后,再行夫妻之事时,他总会提出各种变态的要求……” 沈嘉霓说到这里,取出手帕擦拭着眼泪。又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接着说道:“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李万霖费尽心机得到我并不是因为爱我,至少说不完全是。他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他比郑燮龙强,他要完胜郑燮龙。他之所以留郑燮龙一命,也并非因为他仁慈,而是想让他的竞争对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女人被占有,以达到摧残其精神和意志的目的! “这些本来已让我难以忍受,可还有一件非常头疼的事出现在我的新婚生活中。李万霖半年前丧偶,他和前妻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名叫李志杰——就是老曾让你杀掉的那个。这个孩子根本不接受我,他经常把毛毛虫悄悄放到我的衣物上,还把蟑螂等乱七八糟的虫子丢在我的水杯和饭碗里,更有甚者,他竟然把图钉撒在我的床单下!那段时间对我来说简直是噩梦。这父子二人一个在夜晚摧残我,一个在白天欺负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竟强行将我们拉扯进树林,意图不轨! “我当时实在无法忍受了,和李万霖大吵了一场,我坚决要求离婚。李万霖软了,他把我们安排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居住。当时方婷和桃丝也跟着我一同生活。换了地方之后,李万霖也变得正常了,晚上同床也不再提那些过分的要求,他开始像一个正常的丈夫那样体贴我,关怀我。他希望我能多给他生几个孩子,这样就可以成为一个大家庭,每天可以热热闹闹地过生活。 “我终于开始感觉到幸福,也轻易原谅了他以往的过分行为。我天真地认为,他是因为爱我,所以在意我和郑燮龙曾经的过往,负气做出些荒唐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我的命运注定会是不幸的。结婚一年过去,我丝毫也没怀孕的迹象。李万霖很着急,带我看过医生,这才发现我竟然先天性缺乏生育能力!这个结果令李万霖十分失望,他立即开始冷淡我,也极少再回我们这个家了…… “对此,我无可奈何。我并不怪他,毕竟从传统意义来说,一个女人生不了孩子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我四处寻医问药,可是都无济于事。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孤寂。我索性将婷子和蜜桃从学校接回家来,专门请家教辅导她们的功课。我打算这辈子就守着这两个孩子过了。 “那一年,这两个孩子进入了青春期,似乎见风就长。除了两人脸上的稚气未脱之外,仿佛一夜之间,两人的身高就几乎和我一样了,身材相貌也出落得格外出众。当然,这两个孩子毕竟在孤儿院生活过,所以格外乖巧懂事,也几乎没出现普通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叛逆阶段。 “原本想,就这样带着两个乖乖女平平静静过一辈子就算了,没想到这个万恶的魔鬼再一次毁掉了我的生活! “消失了很长时间后,李万霖突然回来了,他是来取一份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文案。看到婷子和蜜桃突然长得和大人似的,这令他大感吃惊。不过当天他没过多停留就急匆匆地走了。第二天他又来了,私下跟我解释是因为前一阶段出了大事,他不愿牵连到我们,所以到南美躲了几个月。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带回了一大堆礼物,而且对我说事态已经平复,从此就留在家中和我们开开心心一起生活了。他还安慰我,说不能生孩子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有一个儿子,完全可以传宗接代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万霖每天都按时回家。他还表现得十分风趣幽默,哄得大家都很开心。在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着,也真正开始对他产生依恋之情了。 “直到那个晚上,这个刚刚被幻觉堆积起的美梦,就在刹那间分崩离析了……”沈嘉霓深深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了宽大的落地窗外。 江雄的心收紧了,沈嘉霓的描述与方婷说的毫无二致,他不禁对眼前这个被他视为魔鬼的恶毒女人产生了一丝怜悯。当然,他也想听听接下来发生的事与方婷的叙述是否一致。 沈嘉霓转回头来,接着说道:“那一晚,李万霖说有事晚上不回来住,所以忙完一天的家庭琐事后,我就早早上床休息了。凌晨一点左右,我突然被人推醒了。我看到了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桃丝,她拼命地拉我起来,说李叔叔在婷子的房间里,央求我快救救婷子。我披上睡袍冲下楼来到婷子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看见婷子被撕扯得一丝不挂,李万霖那个恶棍已经脱掉了衣服正准备作恶!我当时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冲上去和他理论。却被他打翻在地。他骂我是一只不会下蛋的笨鸡,然后穿上衣服扬长而去! “我后来找到李万霖,要求与他解除婚姻关系,没想到被他一口拒绝。他说我们举办婚礼时,世界各大帮会的头脸人物都曾到场祝贺,所以他娶的女人可以死,但绝对不允许离婚。他答应我可以分开过,钱也可以随意支配,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某些他认为重要的场合需要我作陪时,他会提前通知我,或派专人来接我,而我必须无条件答应。 “你知道我根本斗不过他。我要么去死,要么接受他的条件屈辱地活着。想我堂堂一代影后,一直被人众星捧月般地宠着,惯着,却不料糟了李万霖的算计,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从此过着无法见光的生活。我知道我这一生已经再无幸福可言了,除非李万霖这个恶棍比我先死! “我带着方婷和桃丝去了英国,因为依莲娜在那里。依莲娜是是法国和俄罗斯的混血,我是在一个国际电影节上认识她的,我和她一见如故。她表面上是个法籍二流影星,暗地里却是苏联克格勃的超级特工。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息影多年,而且苏联解体后她也丧失了高收入的特工职业,只能住在伦敦郊外亡夫留下的房子里,靠着微薄的积蓄惨淡度日。 “我找到了依莲娜,请求她帮我训练一批女杀手以备将来一雪前耻。依莲娜听了我的遭遇之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们买下了一座庄园,开始对方婷和桃丝进行系统的训练。后来,我又将分散在各地,我曾资助过的孤儿陆续接到庄园,最终形成了现在这个团队。” “这么说你已经准备了不下十年,可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动手呢?”江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时机一直不成熟。再说,将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调教成有用之才,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沈嘉霓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那些事发生后所造成的仇恨,是不足于支撑我付出十余年的心血去报复他的。如果这个恶棍能有一丝人性,能够念及毕竟夫妻一场放过我,让我恢复自由身的话,也许我早就放弃了。可这个遭千杀的!”沈嘉霓的情绪激动起来,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起初是因为那件事过后,我心里排斥他不愿意与他同房。可之后再有应酬,我陪他演完恩爱夫妻的假戏之后,这个恶棍竟然带着风骚女人公然住在我的隔壁,故意很大声地弄出浪语淫声对我进行精神摧残!更可气的是,每次过后,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都会搂着那些贱货,脸上带着蔑视的神情看着我惨然离去…… “这样的事一次次重复之后,我表面上已经显得渐渐麻木了,可我的内心里却暗暗坚定了信念:我一定要让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也许想问,在这十余年时间里我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杀了他?我想过,也试图这么做过,可我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要知道李万霖的保安措施是极为严密的。虽然每逢李万霖自认为很重要的场合,他都会要求我与他共同出席,可我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吧?我更不可能为了报复他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我一直在等机会,直到老曾主动介入了我的复仇计划……” “那是大约两年前的时候,我陪李万霖参加完一个台岛大佬女儿的婚礼,第二天我要搭乘班机飞往伦敦。由于心里很厌恶这种强作欢颜的假戏,所以我提出要求早早去机场。却不料送我的人却载我来到了距离机场不远的一家咖啡厅。在哪里,我见到了老曾,老曾见到我就是一副很关切的样子,他说这些年很少能见到我,可每次见面都发现在我牵强的笑容背后,眼神中总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那一天我没敢和老曾聊得太透,因为我不能断定老曾是不是李万霖派来了解我真实想法的。老曾也没多说什么,但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和网络的联络方式,并告诉我,说他还像从前那样,是我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有任何麻烦都可以联络他。 “老曾可是龙昌会的二号核心人物,是李万霖最得力的帮手。我当时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不是机会,但我决定要努力把握一下,于是我试着通过网络联络到了老曾。通过两个多月的网络交流,我们的话题慢慢地由浅到深,最终我将自己的遭遇对他和盘托出。而他也表达了多年来积压下来的对李万霖的强烈不满。之后由老曾安排,我们单独见了几次面,最终制定了除掉李万霖的详细计划。” “而我就是你们这项计划的具体执行人。”江雄面无表情地接口道。 “没错……”沈嘉霓直视着江雄的双眼,努力地揣测着这个杀手内心的坚冰是否开始融化。 “你想借助曾叔的实力除掉李万霖,而曾叔想借助你龙昌会第一夫人的支持,在除掉李万霖之后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龙昌会老大的位置!”江雄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丝鄙夷的冷笑。 沈嘉霓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看到江雄因她的叙述而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在她看来,对方毫无反应是很可怕的,那代表着对方内心的坚定,或者对方就没有真正地在倾听。如果是这样,其原先持有的想法就不会改变。而一旦这个人有了回应,哪怕表示出的是强烈的憎恶,都表明她的语言对其已经发生作用了。沈嘉霓暗自庆幸自己一直在说真话,因为只有在说真话的时候,人的表情才是最生动自然的,也才是最能引发表述对象共鸣的。 “我有一个问题,据我所知,你所说的老曾和王子豪其实是同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不称呼他‘老王’,而是称呼他‘老曾’呢?”江雄问出了心中长期以来的疑问。 “那你不也总是称呼他为‘曾叔’吗?”沈嘉霓莞尔一笑,反问道。 江雄这个问题让沈嘉霓的内心更加放松了。她借着这份刚营造的轻松气氛,满怀亲切地,笑盈盈地直视着江雄的双眼,内心里涌动着能征服一切男人的自信情怀。 美丽女人的笑容是最有感染力的。江雄不知曾么脸就红起来了,感觉热辣辣地。他又看到了曾经银幕上的经典笑容,那些美好的事物刹那间便被唤醒了起来。当然,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切与此时的情形不符,于是他惶惶然避开了那热切的目光。 沈嘉霓的内心感觉愈发踏实了。她将语气调整得更加轻柔,娓娓地诉说起那些往事来:“其实在这三兄弟中,我最早认识的是老曾——也就是王子豪。说起来是很陈年的旧事了…… “那一年我结束了艺员的培训,准备踏入演艺圈。要知道,作为一个新人想红是很难的。不过我当时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追求什么大红大紫,只想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不必为生存而奔波,然后能嫁一个收入可观,能体贴自己的男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另一方面为了庆祝能顺利通过培训,我和同期的一个好姐妹相约去寺庙求签,顺便游玩放松一下。不想求完签下山时遇到了几个烂仔,对我们纠缠不休。我和同伴又惊又怕,也不敢大声呼救。这几个烂仔见状越发色胆包天,竟强行将我们拉扯进树林,意图不轨! “就在我惊恐万状,以为天都要塌下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僧人出现了。这个僧人武功高强,把这群烂仔打得骨断筋折,哭爹喊娘,狼狈逃窜。这个人就是王子豪。后来我才知道,子豪因为犯了事,所以被组织安排进寺庙,假扮和尚以避风头。 “几个月后,王子豪‘还俗’离开了寺庙。他长出了头发我才发现,原来他年纪轻轻,可头发却是花白的。他笑称自己为‘老僧’,让我跟着这么称呼他。我感觉这个称谓很别扭,于是他让我称呼他‘老曾’,取‘僧’的谐音,为的是纪念他‘出家’的那段经历。 “我和子豪成了要好的朋友。他时常找我玩,还带着他的两个异性兄弟——不用猜你也应该知道,那两个人就是郑燮龙和李万霖。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竟强行将我们拉扯进树林,意图不轨! “我当时实在无法忍受了,和李万霖大吵了一场,我坚决要求离婚。李万霖软了,他把我们安排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居住。当时方婷和桃丝也跟着我一同生活。换了地方之后,李万霖也变得正常了,晚上同床也不再提那些过分的要求,他开始像一个正常的丈夫那样体贴我,关怀我。他希望我能多给他生几个孩子,这样就可以成为一个大家庭,每天可以热热闹闹地过生活。 “我终于开始感觉到幸福,也轻易原谅了他以往的过分行为。我天真地认为,他是因为爱我,所以在意我和郑燮龙曾经的过往,负气做出些荒唐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我的命运注定会是不幸的。结婚一年过去,我丝毫也没怀孕的迹象。李万霖很着急,带我看过医生,这才发现我竟然先天性缺乏生育能力!这个结果令李万霖十分失望,他立即开始冷淡我,也极少再回我们这个家了…… “对此,我无可奈何。我并不怪他,毕竟从传统意义来说,一个女人生不了孩子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我四处寻医问药,可是都无济于事。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孤寂。我索性将婷子和蜜桃从学校接回家来,专门请家教辅导她们的功课。我打算这辈子就守着这两个孩子过了。 “那一年,这两个孩子进入了青春期,似乎见风就长。除了两人脸上的稚气未脱之外,仿佛一夜之间,两人的身高就几乎和我一样了,身材相貌也出落得格外出众。当然,这两个孩子毕竟在孤儿院生活过,所以格外乖巧懂事,也几乎没出现普通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叛逆阶段。 “原本想,就这样带着两个乖乖女平平静静过一辈子就算了,没想到这个万恶的魔鬼再一次毁掉了我的生活! “消失了很长时间后,李万霖突然回来了,他是来取一份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文案。看到婷子和蜜桃突然长得和大人似的,这令他大感吃惊。不过当天他没过多停留就急匆匆地走了。第二天他又来了,私下跟我解释是因为前一阶段出了大事,他不愿牵连到我们,所以到南美躲了几个月。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带回了一大堆礼物,而且对我说事态已经平复,从此就留在家中和我们开开心心一起生活了。他还安慰我,说不能生孩子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有一个儿子,完全可以传宗接代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万霖每天都按时回家。他还表现得十分风趣幽默,哄得大家都很开心。在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着,也真正开始对他产生依恋之情了。 “直到那个晚上,这个刚刚被幻觉堆积起的美梦,就在刹那间分崩离析了……”沈嘉霓深深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了宽大的落地窗外。 江雄的心收紧了,沈嘉霓的描述与方婷说的毫无二致,他不禁对眼前这个被他视为魔鬼的恶毒女人产生了一丝怜悯。当然,他也想听听接下来发生的事与方婷的叙述是否一致。 沈嘉霓转回头来,接着说道:“那一晚,李万霖说有事晚上不回来住,所以忙完一天的家庭琐事后,我就早早上床休息了。凌晨一点左右,我突然被人推醒了。我看到了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桃丝,她拼命地拉我起来,说李叔叔在婷子的房间里,央求我快救救婷子。我披上睡袍冲下楼来到婷子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看见婷子被撕扯得一丝不挂,李万霖那个恶棍已经脱掉了衣服正准备作恶!我当时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冲上去和他理论。却被他打翻在地。他骂我是一只不会下蛋的笨鸡,然后穿上衣服扬长而去! “我后来找到李万霖,要求与他解除婚姻关系,没想到被他一口拒绝。他说我们举办婚礼时,世界各大帮会的头脸人物都曾到场祝贺,所以他娶的女人可以死,但绝对不允许离婚。他答应我可以分开过,钱也可以随意支配,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某些他认为重要的场合需要我作陪时,他会提前通知我,或派专人来接我,而我必须无条件答应。 “你知道我根本斗不过他。我要么去死,要么接受他的条件屈辱地活着。想我堂堂一代影后,一直被人众星捧月般地宠着,惯着,却不料糟了李万霖的算计,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从此过着无法见光的生活。我知道我这一生已经再无幸福可言了,除非李万霖这个恶棍比我先死! “我带着方婷和桃丝去了英国,因为依莲娜在那里。依莲娜是是法国和俄罗斯的混血,我是在一个国际电影节上认识她的,我和她一见如故。她表面上是个法籍二流影星,暗地里却是苏联克格勃的超级特工。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息影多年,而且苏联解体后她也丧失了高收入的特工职业,只能住在伦敦郊外亡夫留下的房子里,靠着微薄的积蓄惨淡度日。 “我找到了依莲娜,请求她帮我训练一批女杀手以备将来一雪前耻。依莲娜听了我的遭遇之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们买下了一座庄园,开始对方婷和桃丝进行系统的训练。后来,我又将分散在各地,我曾资助过的孤儿陆续接到庄园,最终形成了现在这个团队。” “这么说你已经准备了不下十年,可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动手呢?”江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时机一直不成熟。再说,将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调教成有用之才,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沈嘉霓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那些事发生后所造成的仇恨,是不足于支撑我付出十余年的心血去报复他的。如果这个恶棍能有一丝人性,能够念及毕竟夫妻一场放过我,让我恢复自由身的话,也许我早就放弃了。可这个遭千杀的!”沈嘉霓的情绪激动起来,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起初是因为那件事过后,我心里排斥他不愿意与他同房。可之后再有应酬,我陪他演完恩爱夫妻的假戏之后,这个恶棍竟然带着风骚女人公然住在我的隔壁,故意很大声地弄出浪语淫声对我进行精神摧残!更可气的是,每次过后,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都会搂着那些贱货,脸上带着蔑视的神情看着我惨然离去…… “这样的事一次次重复之后,我表面上已经显得渐渐麻木了,可我的内心里却暗暗坚定了信念:我一定要让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也许想问,在这十余年时间里我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杀了他?我想过,也试图这么做过,可我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要知道李万霖的保安措施是极为严密的。虽然每逢李万霖自认为很重要的场合,他都会要求我与他共同出席,可我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吧?我更不可能为了报复他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我一直在等机会,直到老曾主动介入了我的复仇计划……” “那是大约两年前的时候,我陪李万霖参加完一个台岛大佬女儿的婚礼,第二天我要搭乘班机飞往伦敦。由于心里很厌恶这种强作欢颜的假戏,所以我提出要求早早去机场。却不料送我的人却载我来到了距离机场不远的一家咖啡厅。在哪里,我见到了老曾,老曾见到我就是一副很关切的样子,他说这些年很少能见到我,可每次见面都发现在我牵强的笑容背后,眼神中总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那一天我没敢和老曾聊得太透,因为我不能断定老曾是不是李万霖派来了解我真实想法的。老曾也没多说什么,但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和网络的联络方式,并告诉我,说他还像从前那样,是我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有任何麻烦都可以联络他。 “老曾可是龙昌会的二号核心人物,是李万霖最得力的帮手。我当时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不是机会,但我决定要努力把握一下,于是我试着通过网络联络到了老曾。通过两个多月的网络交流,我们的话题慢慢地由浅到深,最终我将自己的遭遇对他和盘托出。而他也表达了多年来积压下来的对李万霖的强烈不满。之后由老曾安排,我们单独见了几次面,最终制定了除掉李万霖的详细计划。” “而我就是你们这项计划的具体执行人。”江雄面无表情地接口道。 “没错……”沈嘉霓直视着江雄的双眼,努力地揣测着这个杀手内心的坚冰是否开始融化。 “你想借助曾叔的实力除掉李万霖,而曾叔想借助你龙昌会第一夫人的支持,在除掉李万霖之后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龙昌会老大的位置!”江雄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丝鄙夷的冷笑。 沈嘉霓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看到江雄因她的叙述而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在她看来,对方毫无反应是很可怕的,那代表着对方内心的坚定,或者对方就没有真正地在倾听。如果是这样,其原先持有的想法就不会改变。而一旦这个人有了回应,哪怕表示出的是强烈的憎恶,都表明她的语言对其已经发生作用了。沈嘉霓暗自庆幸自己一直在说真话,因为只有在说真话的时候,人的表情才是最生动自然的,也才是最能引发表述对象共鸣的。 “我有一个问题,据我所知,你所说的老曾和王子豪其实是同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不称呼他‘老王’,而是称呼他‘老曾’呢?”江雄问出了心中长期以来的疑问。 “那你不也总是称呼他为‘曾叔’吗?”沈嘉霓莞尔一笑,反问道。 江雄这个问题让沈嘉霓的内心更加放松了。她借着这份刚营造的轻松气氛,满怀亲切地,笑盈盈地直视着江雄的双眼,内心里涌动着能征服一切男人的自信情怀。 美丽女人的笑容是最有感染力的。江雄不知曾么脸就红起来了,感觉热辣辣地。他又看到了曾经银幕上的经典笑容,那些美好的事物刹那间便被唤醒了起来。当然,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切与此时的情形不符,于是他惶惶然避开了那热切的目光。 沈嘉霓的内心感觉愈发踏实了。她将语气调整得更加轻柔,娓娓地诉说起那些往事来:“其实在这三兄弟中,我最早认识的是老曾——也就是王子豪。说起来是很陈年的旧事了…… “那一年我结束了艺员的培训,准备踏入演艺圈。要知道,作为一个新人想红是很难的。不过我当时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追求什么大红大紫,只想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不必为生存而奔波,然后能嫁一个收入可观,能体贴自己的男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另一方面为了庆祝能顺利通过培训,我和同期的一个好姐妹相约去寺庙求签,顺便游玩放松一下。不想求完签下山时遇到了几个烂仔,对我们纠缠不休。我和同伴又惊又怕,也不敢大声呼救。这几个烂仔见状越发色胆包天,竟强行将我们拉扯进树林,意图不轨! “就在我惊恐万状,以为天都要塌下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僧人出现了。这个僧人武功高强,把这群烂仔打得骨断筋折,哭爹喊娘,狼狈逃窜。这个人就是王子豪。后来我才知道,子豪因为犯了事,所以被组织安排进寺庙,假扮和尚以避风头。 “几个月后,王子豪‘还俗’离开了寺庙。他长出了头发我才发现,原来他年纪轻轻,可头发却是花白的。他笑称自己为‘老僧’,让我跟着这么称呼他。我感觉这个称谓很别扭,于是他让我称呼他‘老曾’,取‘僧’的谐音,为的是纪念他‘出家’的那段经历。 “我和子豪成了要好的朋友。他时常找我玩,还带着他的两个异性兄弟——不用猜你也应该知道,那两个人就是郑燮龙和李万霖。 一百四十九章 而如今我已青春不再,到谁嘴里也不过是一口剩菜。 “我一踏进娱乐圈,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迅速走红了起来。而这三兄弟也在那个时期迅速发迹,同时也成了社交场合的名人。圈里的好友说这三兄弟有帮会背景,劝我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可我觉得他们兄弟三人为人热情、豪爽,而且举止潇洒得体。尤其是三弟郑燮龙,更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燮龙对人真是好体贴。他是个很懂得浪漫的人,他不停地给我送花,约我吃饭;他永远记得我的生日,总会在不经意间给我带来惊喜。就这样,我迅速坠入了情网,心甘情愿地做起了他的小女人…… “后来的事,我前面已经说了。李万霖设计陷害了郑燮龙,我被迫委身于李万霖,一步步沦落到了这个凄惨的境遇……” “可是你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除掉郑燮龙,以造成之后刺杀李万霖是龙昌会、龙盛会两大帮会火并的结果,从而洗清你们幕后操纵的干系。你可真是个重感情的小女人!”江雄一脸的不屑。 “杀郑燮龙转移公众视线完全是老曾的主意。当然,当我了解了郑燮龙的为人之后也同意了这个计划。这绝不是我不重感情,为了郑燮龙我已经将一生的幸福都葬送了。可你知道郑燮龙是个什么东西吗?当年李万霖陷害郑燮龙之前,曾派专人一直监视郑燮龙。郑燮龙和我出双入对的同时竟然还在和我的闺蜜鬼混!李万霖刚和我结婚时,曾告诉过我这件事,当时我以为李万霖是恶意中伤郑燮龙,表面上我表示了对此事的愤慨,可内心里我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老曾把当年的相片和录音交给我时,我才明白,当年为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付出,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看来你真是无辜得很啊!”江雄无不讥讽地,“那么曾叔呢,他又对你做了什么薄情寡义的事,你不也毫不留情地杀了这个合作伙伴吗?” “我这样做当然有充足的理由。我并不要求你相信我,但既然你问到这件事,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由。平心而论,老曾的确要比那两个混蛋好很多。但是,他同样欺骗了我。 “老曾了解我的遭遇之后,对我进行过表白。他说当年将我从那几个烂仔手中救出时,他并非是偶然路过,而是我和同伴在寺里求签时,他就注意到了我,并且对我一见钟情。他一路尾随着我,不经意间竟救了我而且因此与我相识。他说虽然一直暗恋我,可因为自己的帮会身份太过危险,所以一直没敢对我表达爱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成为他三弟的女友,之后又成为他大哥的新娘。老曾还信誓旦旦地说,虽然他从没有得到过我,可他对我的爱意却始终未变,这也是他一直保持独身的原因。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当初我选择的男人是王子豪的话,我的命运应该不至于如此悲惨。可是,人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我第一次见到王子豪时,他是个和尚。当然,那个身份对他而言只是个伪装。可对我来说,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我对王子豪从未有过关于男女私情方面的想法——他于我而言,只是老曾。 “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感情磨难后,听到子豪对我表白了长久以来压抑在他心底的爱意时,也的确引得我心潮起伏。老实说,至今我也不认为他当时说的都是假话。 “他一直选择独身或许真的是为我,亦或许是再也没遇见过他自认为比我更好的女人。他感情的不幸估计也源于那倒霉的第一印象。就如同那句老话所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那个最美好的形象,也只不过存在于他的幻想中而已。有朝一日终于得到,他或许就会感觉,这长时间苦苦追求的东西也不过就如此而已。 “男人永远只会钟情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想当年这兄弟三人都垂涎于我,那是因为我正值青春,拥有他们想要的一切;而且因为我是个当红的明星,更能满足他们内心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所以,哪怕是这个暗恋了我十几年的王子豪,在他自认为梦想成真之后,他也就不再珍惜我这个青春不再的女人了。倒白白害得我空做了几天白日梦,以为苦尽甘来幸福终于降临了。” “可事实上死的却是他,而你却毫发无损!”江雄冷冷地插言道。 “哼——”沈嘉霓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我倒要问问你,他是怎么死的?”沈嘉霓反问道。 江雄立即想到了桃丝,想到了王子酒店的那个冰冷的夜晚。 “好在我毕竟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虽然王子豪的告白的确让我心潮澎湃了很久,但多年的不幸境遇已经让我学会如何去保护自己。我设法买通了李汉光——这个为了金钱地位不惜出卖主子的人——我这才了解到,王子豪对我是早有戒备,并且是制定了防范措施的。如果我妨碍他坐上组织头把交椅,或者除掉李万霖后我想直接走到幕前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除非我拼尽全力地扶他上位,并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傀儡。 “得到这个信息后我很震惊。但我还是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如果他真能全心全意地爱我,珍惜我,我就愿不计得失倾尽全力去扶持他。 “我决定要试探一下王子豪。要知道,当年我正值青春年华,而且红遍整个华人社会,可李万霖一旦娶到手,短暂的新鲜感过去后便把我弃在一边不闻不问了。而如今我已青春不再,到谁嘴里也不过是一口剩菜。如果王子豪也只是为了却心愿,而并非对我真情实意的话,那他很快就会当我是一只用破了的塑胶袋一样丢到风里的。要知道这些四十多岁的男人不但有钱,有地位,而且有吸引女人的成熟魅力。他们身边永远不会缺少年轻貌美为钱而来的女人。李万霖对我不闻不问,我好歹还有名分。可如果杀了李万霖,而王子豪再薄情寡义将我弃之不顾的话,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次,我真的输不起! “可结果呢?你也都知道了。桃丝只是在这个王八蛋面前扭了下腰肢,还没来得及主动去勾引,王子豪就骨软肉酥像苍蝇一样粘上去了!这种混蛋,该杀!”沈嘉霓说着攥起拳头,在空中猛地挥舞了一下,胸口也剧烈地不停起伏着。 二十三 夜班长途客车在通往一处村庄的路口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个人,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出那是一男一女,貌似夫妻。男的三十四五岁年纪,瘦瘦小小,一头蓬乱的短发,背着老旧的牛仔布双肩包,手提一只蛇皮袋;女的倒还白净,个头同样不高,微胖的身材,梳着齐耳短发。 李汉光怕引起客车上‘老虎’的注意,没敢停车,而是保持着原有的车速越过了停靠的大客车,行出百米开外,然后才放慢了车速,等着大客车的到来。 “后面亮灯的是我们一直跟踪的大客车吗?”阿鹂突然开口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李汉光从后视镜上紧盯着后方逐渐接近的车灯。 “可我们追踪的目标怎么在向着村庄的方向移动?” “什么?!”李汉光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一直通过反光镜观察着后方的客车,除那对夫妻之外,他并没有发现还有第三个人下车。可那一男一女从体型上来看,哪个都不可能是‘老虎’呀! “没错,目标没在那台大客车上!”阿鹂看着手中追踪仪的屏幕,肯定地说。 “见鬼了!”李汉光嘴里嘟哝着。他熄灭了车灯,将车拐入了旁边一条乡间小路,在一处浓荫遮蔽处停了下来。 很快,那台大客车从主路飞驰而去。 李汉光从阿鹂手中接过追踪仪。屏幕上果然显示,目标正从刚才那两个人下车的地点向着村庄的方向缓慢移动。 李汉光随即调转车头重上主路,向着村庄方向呼啸而去。与此同时,他拔出手枪拉动滑架,将子弹顶上了枪膛。他依然关闭着车灯,一双喷血的眼睛鹰一般在黑暗中搜索着‘老虎’的身影。 很快,李汉光的车已经拐入通往村庄的道路,先前下车的一男一女已经影影绰绰出现在车的前方了。李汉光松掉油门,仅利用发动机的怠速驱动着车辆缓缓地跟在那两人身后。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着手枪。令他极度不安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老虎’此时隐身在哪个黑暗的地方。 “奇怪,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老虎’呢?”阿鹂看着追踪仪的屏幕,一脸的不解。 “你是说追踪器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李汉光大为紧张,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应该是……目标移动的轨迹与这两个人……完全一致……”受了李汉光的影响,阿鹂也感觉嗓子发干,声调也有些变了。 李汉光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是绝不能在身边这个美丽女孩面前表现出恐惧来的。他清了清嗓子,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提高嗓音,给自己壮着胆,说道:“就算这两个都是‘老虎’,我也能干掉他们!”说完,他扬了扬手中那支上了膛的枪。 “问题是,那个男人瘦瘦小小,怎么可能是‘老虎’呢?而那个女人从哪方面看也不会是方婷姐呀?” “莫非……”李汉光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突然打开车灯,深踩油门驾车冲上去,猛打方向拦停了那两个赶着回家的人。 那对男女一时间惊得脸色灰白,泥塑木雕般立在了路边,颤抖着身体,以为遇到了劫匪。 李汉光举枪下车,口中高叫着:“都不许动,我们是警察,怀疑你们和一起盗窃案有关!” “我们没有啊——!”那个瘦小的男人虽然怕得几乎瘫软了,可还是下意识地伸开双臂,将妻子护在了身后。 “东西就在他们身上。”阿鹂看着追踪仪屏幕上静止的圆点,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要搜查你们的行李!”李汉光晃着手中乌黑的枪,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 “行,行……你们随便查……”瘦小的丈夫丢下蛇皮袋,又迅速卸下双肩包,然后搂着妻子靠墙站在了一边。 李汉光取出强光手电,先照射在双肩包上,看见每条拉锁都完好且紧闭。再照射蛇皮袋,却见一侧的拉链张开了十余厘米。 李汉光不假思索便拉开了蛇皮袋的拉链,紧接着便从已经开口的那一侧拿出了那挂装有追踪器的银锁。 “就是这个!”阿鹂声调很紧张。这个结果令她意外。 “这东西不是我们的,我们没偷……与我们无关!”瘦小的男人一时间惊慌失措,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我们知道与你们无关,是窃贼放到……” “快追,他还在车上!”李汉光高叫着打断了阿鹂圆场的话。 阿鹂慌忙跳上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李汉光已经猛踩油门快速倒车了。 “好了,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回去吧……”阿鹂还不忘高声安抚那两个惊魂未定的人。 李汉光已经猛打方向,拉手刹,深踩油门。车辆在狭窄的道路上瞬间完成了180°漂移掉头。随着一股青烟冒起,车轮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啸叫声,随即发动机咆哮起来,车辆向着大客车消失的方向加速追去…… 一百四十九章 而如今我已青春不再,到谁嘴里也不过是一口剩菜。 “我一踏进娱乐圈,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迅速走红了起来。而这三兄弟也在那个时期迅速发迹,同时也成了社交场合的名人。圈里的好友说这三兄弟有帮会背景,劝我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可我觉得他们兄弟三人为人热情、豪爽,而且举止潇洒得体。尤其是三弟郑燮龙,更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燮龙对人真是好体贴。他是个很懂得浪漫的人,他不停地给我送花,约我吃饭;他永远记得我的生日,总会在不经意间给我带来惊喜。就这样,我迅速坠入了情网,心甘情愿地做起了他的小女人…… “后来的事,我前面已经说了。李万霖设计陷害了郑燮龙,我被迫委身于李万霖,一步步沦落到了这个凄惨的境遇……” “可是你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除掉郑燮龙,以造成之后刺杀李万霖是龙昌会、龙盛会两大帮会火并的结果,从而洗清你们幕后操纵的干系。你可真是个重感情的小女人!”江雄一脸的不屑。 “杀郑燮龙转移公众视线完全是老曾的主意。当然,当我了解了郑燮龙的为人之后也同意了这个计划。这绝不是我不重感情,为了郑燮龙我已经将一生的幸福都葬送了。可你知道郑燮龙是个什么东西吗?当年李万霖陷害郑燮龙之前,曾派专人一直监视郑燮龙。郑燮龙和我出双入对的同时竟然还在和我的闺蜜鬼混!李万霖刚和我结婚时,曾告诉过我这件事,当时我以为李万霖是恶意中伤郑燮龙,表面上我表示了对此事的愤慨,可内心里我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老曾把当年的相片和录音交给我时,我才明白,当年为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付出,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看来你真是无辜得很啊!”江雄无不讥讽地,“那么曾叔呢,他又对你做了什么薄情寡义的事,你不也毫不留情地杀了这个合作伙伴吗?” “我这样做当然有充足的理由。我并不要求你相信我,但既然你问到这件事,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由。平心而论,老曾的确要比那两个混蛋好很多。但是,他同样欺骗了我。 “老曾了解我的遭遇之后,对我进行过表白。他说当年将我从那几个烂仔手中救出时,他并非是偶然路过,而是我和同伴在寺里求签时,他就注意到了我,并且对我一见钟情。他一路尾随着我,不经意间竟救了我而且因此与我相识。他说虽然一直暗恋我,可因为自己的帮会身份太过危险,所以一直没敢对我表达爱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成为他三弟的女友,之后又成为他大哥的新娘。老曾还信誓旦旦地说,虽然他从没有得到过我,可他对我的爱意却始终未变,这也是他一直保持独身的原因。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当初我选择的男人是王子豪的话,我的命运应该不至于如此悲惨。可是,人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我第一次见到王子豪时,他是个和尚。当然,那个身份对他而言只是个伪装。可对我来说,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我对王子豪从未有过关于男女私情方面的想法——他于我而言,只是老曾。 “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感情磨难后,听到子豪对我表白了长久以来压抑在他心底的爱意时,也的确引得我心潮起伏。老实说,至今我也不认为他当时说的都是假话。 “他一直选择独身或许真的是为我,亦或许是再也没遇见过他自认为比我更好的女人。他感情的不幸估计也源于那倒霉的第一印象。就如同那句老话所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那个最美好的形象,也只不过存在于他的幻想中而已。有朝一日终于得到,他或许就会感觉,这长时间苦苦追求的东西也不过就如此而已。 “男人永远只会钟情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想当年这兄弟三人都垂涎于我,那是因为我正值青春,拥有他们想要的一切;而且因为我是个当红的明星,更能满足他们内心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所以,哪怕是这个暗恋了我十几年的王子豪,在他自认为梦想成真之后,他也就不再珍惜我这个青春不再的女人了。倒白白害得我空做了几天白日梦,以为苦尽甘来幸福终于降临了。” “可事实上死的却是他,而你却毫发无损!”江雄冷冷地插言道。 “哼——”沈嘉霓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我倒要问问你,他是怎么死的?”沈嘉霓反问道。 江雄立即想到了桃丝,想到了王子酒店的那个冰冷的夜晚。 “好在我毕竟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虽然王子豪的告白的确让我心潮澎湃了很久,但多年的不幸境遇已经让我学会如何去保护自己。我设法买通了李汉光——这个为了金钱地位不惜出卖主子的人——我这才了解到,王子豪对我是早有戒备,并且是制定了防范措施的。如果我妨碍他坐上组织头把交椅,或者除掉李万霖后我想直接走到幕前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除非我拼尽全力地扶他上位,并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傀儡。 “得到这个信息后我很震惊。但我还是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如果他真能全心全意地爱我,珍惜我,我就愿不计得失倾尽全力去扶持他。 “我决定要试探一下王子豪。要知道,当年我正值青春年华,而且红遍整个华人社会,可李万霖一旦娶到手,短暂的新鲜感过去后便把我弃在一边不闻不问了。而如今我已青春不再,到谁嘴里也不过是一口剩菜。如果王子豪也只是为了却心愿,而并非对我真情实意的话,那他很快就会当我是一只用破了的塑胶袋一样丢到风里的。要知道这些四十多岁的男人不但有钱,有地位,而且有吸引女人的成熟魅力。他们身边永远不会缺少年轻貌美为钱而来的女人。李万霖对我不闻不问,我好歹还有名分。可如果杀了李万霖,而王子豪再薄情寡义将我弃之不顾的话,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次,我真的输不起! “可结果呢?你也都知道了。桃丝只是在这个王八蛋面前扭了下腰肢,还没来得及主动去勾引,王子豪就骨软肉酥像苍蝇一样粘上去了!这种混蛋,该杀!”沈嘉霓说着攥起拳头,在空中猛地挥舞了一下,胸口也剧烈地不停起伏着。 二十三 夜班长途客车在通往一处村庄的路口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个人,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出那是一男一女,貌似夫妻。男的三十四五岁年纪,瘦瘦小小,一头蓬乱的短发,背着老旧的牛仔布双肩包,手提一只蛇皮袋;女的倒还白净,个头同样不高,微胖的身材,梳着齐耳短发。 李汉光怕引起客车上‘老虎’的注意,没敢停车,而是保持着原有的车速越过了停靠的大客车,行出百米开外,然后才放慢了车速,等着大客车的到来。 “后面亮灯的是我们一直跟踪的大客车吗?”阿鹂突然开口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李汉光从后视镜上紧盯着后方逐渐接近的车灯。 “可我们追踪的目标怎么在向着村庄的方向移动?” “什么?!”李汉光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一直通过反光镜观察着后方的客车,除那对夫妻之外,他并没有发现还有第三个人下车。可那一男一女从体型上来看,哪个都不可能是‘老虎’呀! “没错,目标没在那台大客车上!”阿鹂看着手中追踪仪的屏幕,肯定地说。 “见鬼了!”李汉光嘴里嘟哝着。他熄灭了车灯,将车拐入了旁边一条乡间小路,在一处浓荫遮蔽处停了下来。 很快,那台大客车从主路飞驰而去。 李汉光从阿鹂手中接过追踪仪。屏幕上果然显示,目标正从刚才那两个人下车的地点向着村庄的方向缓慢移动。 李汉光随即调转车头重上主路,向着村庄方向呼啸而去。与此同时,他拔出手枪拉动滑架,将子弹顶上了枪膛。他依然关闭着车灯,一双喷血的眼睛鹰一般在黑暗中搜索着‘老虎’的身影。 很快,李汉光的车已经拐入通往村庄的道路,先前下车的一男一女已经影影绰绰出现在车的前方了。李汉光松掉油门,仅利用发动机的怠速驱动着车辆缓缓地跟在那两人身后。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着手枪。令他极度不安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老虎’此时隐身在哪个黑暗的地方。 “奇怪,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老虎’呢?”阿鹂看着追踪仪的屏幕,一脸的不解。 “你是说追踪器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李汉光大为紧张,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应该是……目标移动的轨迹与这两个人……完全一致……”受了李汉光的影响,阿鹂也感觉嗓子发干,声调也有些变了。 李汉光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是绝不能在身边这个美丽女孩面前表现出恐惧来的。他清了清嗓子,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提高嗓音,给自己壮着胆,说道:“就算这两个都是‘老虎’,我也能干掉他们!”说完,他扬了扬手中那支上了膛的枪。 “问题是,那个男人瘦瘦小小,怎么可能是‘老虎’呢?而那个女人从哪方面看也不会是方婷姐呀?” “莫非……”李汉光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突然打开车灯,深踩油门驾车冲上去,猛打方向拦停了那两个赶着回家的人。 那对男女一时间惊得脸色灰白,泥塑木雕般立在了路边,颤抖着身体,以为遇到了劫匪。 李汉光举枪下车,口中高叫着:“都不许动,我们是警察,怀疑你们和一起盗窃案有关!” “我们没有啊——!”那个瘦小的男人虽然怕得几乎瘫软了,可还是下意识地伸开双臂,将妻子护在了身后。 “东西就在他们身上。”阿鹂看着追踪仪屏幕上静止的圆点,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要搜查你们的行李!”李汉光晃着手中乌黑的枪,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 “行,行……你们随便查……”瘦小的丈夫丢下蛇皮袋,又迅速卸下双肩包,然后搂着妻子靠墙站在了一边。 李汉光取出强光手电,先照射在双肩包上,看见每条拉锁都完好且紧闭。再照射蛇皮袋,却见一侧的拉链张开了十余厘米。 李汉光不假思索便拉开了蛇皮袋的拉链,紧接着便从已经开口的那一侧拿出了那挂装有追踪器的银锁。 “就是这个!”阿鹂声调很紧张。这个结果令她意外。 “这东西不是我们的,我们没偷……与我们无关!”瘦小的男人一时间惊慌失措,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我们知道与你们无关,是窃贼放到……” “快追,他还在车上!”李汉光高叫着打断了阿鹂圆场的话。 阿鹂慌忙跳上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李汉光已经猛踩油门快速倒车了。 “好了,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回去吧……”阿鹂还不忘高声安抚那两个惊魂未定的人。 李汉光已经猛打方向,拉手刹,深踩油门。车辆在狭窄的道路上瞬间完成了180°漂移掉头。随着一股青烟冒起,车轮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啸叫声,随即发动机咆哮起来,车辆向着大客车消失的方向加速追去…… 第一百五十章 用满含渴望,并且充满幽怨的目光看了江雄一眼。 二十四 医院外科楼停车场的西北角。由于照明设施损坏且有楼房遮挡,所以这一侧显得格外黑暗。 依莲娜神情焦急地坐在轿车的后座,前面坐着与她同来的两个女孩。 “阿敏姐回来了。”副驾驶座位上的小红压低了声音,扭头对依莲娜提示道。 依莲娜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将车门开启了一条缝隙。 阿敏随即上车坐到了依莲娜身边。她有些微喘地说:“方婷姐还在手术。除了外面的警察,里面还有四个警察守在手术室门口,值班的护士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还好,至少说明婷子目前还活着,子弹也没击中心脏……”依莲娜略感宽慰地说道。 “我在走廊和电梯口各安装了一只‘针眼’,手术完毕推出来我们就能看到。” 依莲娜看着接收到的图像,点点头,对阿敏表示赞许。 “进手术室快两个小时了吧,看来伤情一定很重!”驾驶席上的女孩琳达忧心忡忡地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还在手术就说明玉姐是有救的!”副驾驶上的小红不满地低声怒喝道。 “你们都不要再吵了,玉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阿敏嘴上劝解着,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好了,都别说了,免得引起别人注意!”依莲娜声音虽低,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威严。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黑暗中只有几只蟋蟀在高高低低地制造着令人烦躁的声音。 数秒钟的沉寂过后,在黑暗中,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各自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二十五 江雄不免对沈嘉霓产生了一丝同情。可他对于曾叔被杀之事,还是感觉难以释怀。不过他对桃丝并没有任何仇恨,因为桃丝仅仅是奉命执行。做杀手的他十分理解,虽然他杀人如麻,可又有哪次不是被动执行的呢? 沈嘉霓敏锐地察觉到了江雄情绪的细微变化,她必须要化解掉对方由此可能产生的仇恨。 于是她继续说道:“仅仅让桃丝简单一试,王子豪便立即露出了原形。我也彻底明白了,他先前那些信誓旦旦的表白,不过是想利用我情感的空虚以达到其目的而已。我再一次陷入了绝望之中。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郑燮龙已经被杀,整个行动已经开始,我也只能是横下一条心朝前走了。这时候李汉光又告诉我,王子豪已让他做好准备,在这次刺杀李万霖的行动前,无论任何原因走漏半点风声,就会立即让他将我灭口以保全王子豪。因为每次我与王子豪见面都是由李汉光来接,所以让李汉光杀我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我很明白,正如你刚才所说,如果能顺利除掉李万霖,王子豪不会马上动我,因为他还要指望我帮他名正言顺地坐上头把交椅。可一旦他坐稳了位置,将龙昌会各分支的头目都换成他的心腹之后,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先除掉我的。因为整个行动是他和我共同策划的,以他的一贯风格,是绝不肯留把柄在别人手里的。而且既然他可以利用我达到目的,其他人同样可以利用我独特的身份拉他下马,所以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一颗拉掉了保险栓的炸弹,随时一松手就可以引爆让他丢掉性命。 “我们在认真分析过这些因素之后,依莲娜建议我先下手为强。我向王子豪提出,重新设立一个专门对刺客——也就是对你——下达行动指令的网络通道,我有权参与或监督了解对你下达的每一条指令。王子豪起初并不接受我的提议,可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终于勉强同意了……” 江雄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沈嘉霓的叙述:“于是你在可以利用网络直接联络到我之后,就毫不犹豫地除掉了曾叔,并且继续冒用曾叔的名义对我下达行动指令。你还利用我重义气、重感情的弱点,假扮曾叔以义父的身份持续向我施压,从而达到了完全操控我的目的!” “阿雄,你错了。不管你怎样看我,我都不解释。——通过我们在网上的交流,也通过婷子和你的接触,我真的发现你是个知情重义,可以让女人托付一生的好男人。可惜我年纪太大没这个福分,不然……”沈嘉霓止住话头,用满含渴望,并且充满幽怨的目光看了江雄一眼。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江雄的心仿佛被一片羽毛撩拨了一下。他立即感到有些难堪,脸上不禁燥热起来。 “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婷子吗?我多么渴望我还能像婷子那样青春,那样纯真;多么渴望也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为了我不计名利,不计生死;我多么渴望生命中也能出现真正属于我的爱情!如果我能有这样的幸运,哪怕只能换来一天,一小时,就算让我付出生命我都在所不惜!”说到这里,沈嘉霓的眼角动情地闪出了泪花。 江雄一时间怔住了。他仿佛时空交错进入到了某部似曾熟悉的电影中,他也不知不觉成为了戏中的某个角色。 “阿雄,我知道我这一生里,是没有福分遇到你这样的好男人的。我一直当婷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忍不住也把你同样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至于冒用老曾的名义,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沈嘉霓抬头又看了江雄一眼,目光中突然透出几分娇羞来。 沈嘉霓保养得很好,如果只看外貌,给人感觉年龄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听这样一个女人说把自己当孩子般看待,江雄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 “其实……其实我对婷子是有一些小嫉妒的,我常常幻想着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年纪,然后能和你……能和你这样值得用整个生命去爱的男人……幸福浪漫地生活……”沈嘉霓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飞快地瞄了江雄一眼,然后低下头,脸上挂满了娇羞,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一般。 江雄的脸开始发烫,头开始发晕,他隐约意识到沈嘉霓在向他示爱。这是他不敢想象,也认为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沈嘉霓虽然仍保持着姣好的面容,迷人的身段,可她毕竟年长江雄很多。她是江雄年少时的偶像,她主演的那些电影也曾无数次引发江雄关于青春,关于爱情的美好想象。不过对于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来说,有漂亮的异性对自己表示好感,总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江雄对沈嘉霓的敌意多少减退了一些。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是那么光芒万丈,遥不可及。在他的想象中,这样的超级巨星应该生活在童话般绚丽多彩的世界里,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日子。哪里能想到,她竟然有着如此坎坷的感情经历,终日与魔鬼为伴,过着凄楚悲凉的生活。 “抱歉,刚才有些失态……”沈嘉霓又幽怨地看了江雄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我的命。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江雄的喉咙动了动,想说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是该安慰对方,还是继续保持先前的冷漠。可是,不管保持哪种状态,都让他感觉与当前的气氛很不搭调。总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可以……坐下来吗?”沈嘉霓扑闪着眼睛,用怯怯地略带疲倦的语调询问到。 “嗯……”江雄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表示出一种有克制的认可。 “谢了。”沈嘉霓莞尔一笑,轻声道谢。她朝着身旁的沙发刚挪动脚步,突然“啊”地一下叫出声来,顿时花容失色,眉头紧蹙。 江雄循声望去,却见沈嘉霓在自己左侧大腿靠近臀部的地方摸了一下,抬手再看,指尖沾着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有个玻璃渣扎进去了……”沈嘉霓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姑娘似地嘟着嘴。她撩起了驼色呢料套裙的下摆,在大腿外侧紧挨着内裤边缘的地方找到了那个伤口。 伤口并不大,隐约能看到火柴头大小的碎玻璃渣露在皮肤外。 沈嘉霓“嘶——”地倒吸着气,用指甲掐住,拔出了那个米粒大小的碎玻璃来。一股鲜血从伤口冒出,顺腿滑落。血流虽细小,可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用这个压住伤口。”江雄下意识地从大班台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沈嘉霓接过纸巾,折叠成五厘米见方的方块,然后向上勾起内裤的边缘,将纸巾压在了伤口上。 “用力压住,很快血就能止住了。”江雄进一步提醒道。 “哦。”沈嘉霓轻轻答应一声,手上加了几分力。 由于沈嘉霓站在沙发边,用左手压着伤口,右手向上撩着短裙和底裤。这个姿势别扭且不易保持,她索性拧着身子半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伸直了受伤的那条腿。于是,女性美丽的腰身曲线顿时显现出来。 江雄完全是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那具曼妙的躯体。令他惊异的是,岁月似乎忘了在沈嘉霓身体上留下印记:那纤细的腰肢;那白皙修长的大腿;还有那黑色蕾丝花边内裤向上勾起后,露出了一半的浑圆部位…… 沈嘉霓敏感地发觉了江雄投落在自己肢体上的视线。她先是十分羞涩地低下了头,继而扬起娇媚的面庞,送上了一弯春水般荡漾的目光…… 江雄猛然一激灵,感觉心底深处似乎被柔软的鹅毛突然撩拨了一下。猛然间他意识到了对方的用意,于是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 “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说?”沈嘉霓的声音柔柔地,怯怯地。 “什么?”江雄不解地看着她。 “我这里……好像还扎了一块玻璃……”沈嘉霓轻蹙着眉头,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哦,是吗?”江雄的声音不再那么生硬了。 “就在这里。”沈嘉霓说着,腾出一只手,解开了呢料西装短外套和丝绸衬衣的扣子,然后将衣服向后撩了起来。 江雄看到,在她露出的背部左侧,距离胸衣下方几厘米处果然扎着一小块玻璃渣,伤口边留有少量的血迹。 “这里我看不见,也够不着。不知道……不知道能否……劳您大驾?”沈嘉霓眼含着期许,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江雄略一思索,低沉地“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还要弄清整个事情的原委,所以并没有拒绝,好让她完成叙述。 沈嘉霓一手压在腿部伤口,另一只手撩着上衣,这个姿势很别扭,且无法保持长久。她索性换着手,褪下了外套和衬衣的左边袖子。于是,能对她的左侧上身有效进行遮掩的,只有与内裤成套的,窄小的黑色蕾丝花边胸衣了。 看到这半裸的胴体,江雄不禁楞住了。好在他很快转移掉注意力,抽出几张纸巾走到了沈嘉霓身边。 沈嘉霓配合地半转身,将背部的伤口对着江雄。 江雄也将纸巾叠成方块,然后弯下腰,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叠好的纸巾,将伤口边缘的皮肤向下压,于是那粒扎进皮肉中的碎玻璃渣便凸显出来。江雄右手捏着一张干净纸巾,将那粒碎玻璃渣迅速拔了出来。 随着沈嘉霓“呃”地发出一声轻吟,从伤口冒出的血滴顺着皮肤滑落下来。 江雄立即用叠好的纸巾压住伤口。他认为伤口不大,不进行包扎也无大碍。 沈嘉霓微微转过身体,扬起头,轻轻道了声谢。 第一百五十章 用满含渴望,并且充满幽怨的目光看了江雄一眼。 二十四 医院外科楼停车场的西北角。由于照明设施损坏且有楼房遮挡,所以这一侧显得格外黑暗。 依莲娜神情焦急地坐在轿车的后座,前面坐着与她同来的两个女孩。 “阿敏姐回来了。”副驾驶座位上的小红压低了声音,扭头对依莲娜提示道。 依莲娜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将车门开启了一条缝隙。 阿敏随即上车坐到了依莲娜身边。她有些微喘地说:“方婷姐还在手术。除了外面的警察,里面还有四个警察守在手术室门口,值班的护士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还好,至少说明婷子目前还活着,子弹也没击中心脏……”依莲娜略感宽慰地说道。 “我在走廊和电梯口各安装了一只‘针眼’,手术完毕推出来我们就能看到。” 依莲娜看着接收到的图像,点点头,对阿敏表示赞许。 “进手术室快两个小时了吧,看来伤情一定很重!”驾驶席上的女孩琳达忧心忡忡地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还在手术就说明玉姐是有救的!”副驾驶上的小红不满地低声怒喝道。 “你们都不要再吵了,玉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阿敏嘴上劝解着,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好了,都别说了,免得引起别人注意!”依莲娜声音虽低,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威严。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黑暗中只有几只蟋蟀在高高低低地制造着令人烦躁的声音。 数秒钟的沉寂过后,在黑暗中,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各自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二十五 江雄不免对沈嘉霓产生了一丝同情。可他对于曾叔被杀之事,还是感觉难以释怀。不过他对桃丝并没有任何仇恨,因为桃丝仅仅是奉命执行。做杀手的他十分理解,虽然他杀人如麻,可又有哪次不是被动执行的呢? 沈嘉霓敏锐地察觉到了江雄情绪的细微变化,她必须要化解掉对方由此可能产生的仇恨。 于是她继续说道:“仅仅让桃丝简单一试,王子豪便立即露出了原形。我也彻底明白了,他先前那些信誓旦旦的表白,不过是想利用我情感的空虚以达到其目的而已。我再一次陷入了绝望之中。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郑燮龙已经被杀,整个行动已经开始,我也只能是横下一条心朝前走了。这时候李汉光又告诉我,王子豪已让他做好准备,在这次刺杀李万霖的行动前,无论任何原因走漏半点风声,就会立即让他将我灭口以保全王子豪。因为每次我与王子豪见面都是由李汉光来接,所以让李汉光杀我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我很明白,正如你刚才所说,如果能顺利除掉李万霖,王子豪不会马上动我,因为他还要指望我帮他名正言顺地坐上头把交椅。可一旦他坐稳了位置,将龙昌会各分支的头目都换成他的心腹之后,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先除掉我的。因为整个行动是他和我共同策划的,以他的一贯风格,是绝不肯留把柄在别人手里的。而且既然他可以利用我达到目的,其他人同样可以利用我独特的身份拉他下马,所以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一颗拉掉了保险栓的炸弹,随时一松手就可以引爆让他丢掉性命。 “我们在认真分析过这些因素之后,依莲娜建议我先下手为强。我向王子豪提出,重新设立一个专门对刺客——也就是对你——下达行动指令的网络通道,我有权参与或监督了解对你下达的每一条指令。王子豪起初并不接受我的提议,可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终于勉强同意了……” 江雄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沈嘉霓的叙述:“于是你在可以利用网络直接联络到我之后,就毫不犹豫地除掉了曾叔,并且继续冒用曾叔的名义对我下达行动指令。你还利用我重义气、重感情的弱点,假扮曾叔以义父的身份持续向我施压,从而达到了完全操控我的目的!” “阿雄,你错了。不管你怎样看我,我都不解释。——通过我们在网上的交流,也通过婷子和你的接触,我真的发现你是个知情重义,可以让女人托付一生的好男人。可惜我年纪太大没这个福分,不然……”沈嘉霓止住话头,用满含渴望,并且充满幽怨的目光看了江雄一眼。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江雄的心仿佛被一片羽毛撩拨了一下。他立即感到有些难堪,脸上不禁燥热起来。 “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婷子吗?我多么渴望我还能像婷子那样青春,那样纯真;多么渴望也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为了我不计名利,不计生死;我多么渴望生命中也能出现真正属于我的爱情!如果我能有这样的幸运,哪怕只能换来一天,一小时,就算让我付出生命我都在所不惜!”说到这里,沈嘉霓的眼角动情地闪出了泪花。 江雄一时间怔住了。他仿佛时空交错进入到了某部似曾熟悉的电影中,他也不知不觉成为了戏中的某个角色。 “阿雄,我知道我这一生里,是没有福分遇到你这样的好男人的。我一直当婷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忍不住也把你同样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至于冒用老曾的名义,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沈嘉霓抬头又看了江雄一眼,目光中突然透出几分娇羞来。 沈嘉霓保养得很好,如果只看外貌,给人感觉年龄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听这样一个女人说把自己当孩子般看待,江雄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 “其实……其实我对婷子是有一些小嫉妒的,我常常幻想着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年纪,然后能和你……能和你这样值得用整个生命去爱的男人……幸福浪漫地生活……”沈嘉霓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飞快地瞄了江雄一眼,然后低下头,脸上挂满了娇羞,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一般。 江雄的脸开始发烫,头开始发晕,他隐约意识到沈嘉霓在向他示爱。这是他不敢想象,也认为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沈嘉霓虽然仍保持着姣好的面容,迷人的身段,可她毕竟年长江雄很多。她是江雄年少时的偶像,她主演的那些电影也曾无数次引发江雄关于青春,关于爱情的美好想象。不过对于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来说,有漂亮的异性对自己表示好感,总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江雄对沈嘉霓的敌意多少减退了一些。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是那么光芒万丈,遥不可及。在他的想象中,这样的超级巨星应该生活在童话般绚丽多彩的世界里,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日子。哪里能想到,她竟然有着如此坎坷的感情经历,终日与魔鬼为伴,过着凄楚悲凉的生活。 “抱歉,刚才有些失态……”沈嘉霓又幽怨地看了江雄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我的命。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江雄的喉咙动了动,想说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是该安慰对方,还是继续保持先前的冷漠。可是,不管保持哪种状态,都让他感觉与当前的气氛很不搭调。总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可以……坐下来吗?”沈嘉霓扑闪着眼睛,用怯怯地略带疲倦的语调询问到。 “嗯……”江雄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表示出一种有克制的认可。 “谢了。”沈嘉霓莞尔一笑,轻声道谢。她朝着身旁的沙发刚挪动脚步,突然“啊”地一下叫出声来,顿时花容失色,眉头紧蹙。 江雄循声望去,却见沈嘉霓在自己左侧大腿靠近臀部的地方摸了一下,抬手再看,指尖沾着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有个玻璃渣扎进去了……”沈嘉霓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姑娘似地嘟着嘴。她撩起了驼色呢料套裙的下摆,在大腿外侧紧挨着内裤边缘的地方找到了那个伤口。 伤口并不大,隐约能看到火柴头大小的碎玻璃渣露在皮肤外。 沈嘉霓“嘶——”地倒吸着气,用指甲掐住,拔出了那个米粒大小的碎玻璃来。一股鲜血从伤口冒出,顺腿滑落。血流虽细小,可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用这个压住伤口。”江雄下意识地从大班台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沈嘉霓接过纸巾,折叠成五厘米见方的方块,然后向上勾起内裤的边缘,将纸巾压在了伤口上。 “用力压住,很快血就能止住了。”江雄进一步提醒道。 “哦。”沈嘉霓轻轻答应一声,手上加了几分力。 由于沈嘉霓站在沙发边,用左手压着伤口,右手向上撩着短裙和底裤。这个姿势别扭且不易保持,她索性拧着身子半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伸直了受伤的那条腿。于是,女性美丽的腰身曲线顿时显现出来。 江雄完全是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那具曼妙的躯体。令他惊异的是,岁月似乎忘了在沈嘉霓身体上留下印记:那纤细的腰肢;那白皙修长的大腿;还有那黑色蕾丝花边内裤向上勾起后,露出了一半的浑圆部位…… 沈嘉霓敏感地发觉了江雄投落在自己肢体上的视线。她先是十分羞涩地低下了头,继而扬起娇媚的面庞,送上了一弯春水般荡漾的目光…… 江雄猛然一激灵,感觉心底深处似乎被柔软的鹅毛突然撩拨了一下。猛然间他意识到了对方的用意,于是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 “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说?”沈嘉霓的声音柔柔地,怯怯地。 “什么?”江雄不解地看着她。 “我这里……好像还扎了一块玻璃……”沈嘉霓轻蹙着眉头,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哦,是吗?”江雄的声音不再那么生硬了。 “就在这里。”沈嘉霓说着,腾出一只手,解开了呢料西装短外套和丝绸衬衣的扣子,然后将衣服向后撩了起来。 江雄看到,在她露出的背部左侧,距离胸衣下方几厘米处果然扎着一小块玻璃渣,伤口边留有少量的血迹。 “这里我看不见,也够不着。不知道……不知道能否……劳您大驾?”沈嘉霓眼含着期许,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江雄略一思索,低沉地“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还要弄清整个事情的原委,所以并没有拒绝,好让她完成叙述。 沈嘉霓一手压在腿部伤口,另一只手撩着上衣,这个姿势很别扭,且无法保持长久。她索性换着手,褪下了外套和衬衣的左边袖子。于是,能对她的左侧上身有效进行遮掩的,只有与内裤成套的,窄小的黑色蕾丝花边胸衣了。 看到这半裸的胴体,江雄不禁楞住了。好在他很快转移掉注意力,抽出几张纸巾走到了沈嘉霓身边。 沈嘉霓配合地半转身,将背部的伤口对着江雄。 江雄也将纸巾叠成方块,然后弯下腰,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叠好的纸巾,将伤口边缘的皮肤向下压,于是那粒扎进皮肉中的碎玻璃渣便凸显出来。江雄右手捏着一张干净纸巾,将那粒碎玻璃渣迅速拔了出来。 随着沈嘉霓“呃”地发出一声轻吟,从伤口冒出的血滴顺着皮肤滑落下来。 江雄立即用叠好的纸巾压住伤口。他认为伤口不大,不进行包扎也无大碍。 沈嘉霓微微转过身体,扬起头,轻轻道了声谢。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颗戒指上的毒针正闪着幽绿的寒光! 沈嘉霓这一转身,江雄按压伤口的这条手臂就自然半搂住其肩背了。这令江雄感到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下头想换个不至于太亲昵的姿势。不想这一低头,却看到沈嘉霓衣衫不整下仍显姣好的身体。 此时的江雄当然没任何想法。可这具躯体所散发出的温香气息,一时间还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定。好在他的意志还很坚定,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开了那企图诱惑他的地方。 沈嘉霓原本正沉浸在自身魅力被认同的欣喜中,突然看到江雄移开了目光,一丝失落的神情不禁挂在了她的脸上。她不甘心地又抬起头,柔声说道:“阿雄,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可我发现你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感觉很无助,龙昌会的成员数以十万计,可如今是群龙无首,如果不尽快重新建立管理体系,这个组织一旦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重新建立管理体系?难道你还想继续让这个组织与各地政府对抗,继续危害社会吗?既然群龙无首,索性就让这个组织自行解散,大家各谋生路为好!”江雄打断了沈嘉霓的话。 “你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沈嘉霓并没有正面反驳,“只是事情没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李万霖死后虽然群龙无首,可并不意味着这个组织已经分崩离析,各个分支的头目还在,他们各自还在行使着有效的管理。” “在李万霖的葬礼上,你不是已经成功地除掉了龙昌会的八大金刚吗?”江雄有意将话题引向了那次爆炸。 沈嘉霓愣了一下。对方知道的显然比她想象的要多,这令她更加不敢说谎。于是辩解道:“李万霖一死,八大金刚就开始蠢蠢欲动了,除掉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又接着道:“问题是八大金刚也只是几个大区的首领,在他们下面还有一级级的分支机构,就如同株式会社一样,整个组织如同一棵大树一样的建制。如果不尽快对各个分支实行有效管理,这些分布世界各地的分支就会各自为政。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这些小团体会为了各自的利益抢生意,争地盘乃至发生火并!你想想看,这将会对各地造成多大的治安压力?” “可目前这个局面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吗?”想想自己无端卷入了这次纷争,江雄心中很是愤愤不平。 “很抱歉,这件事把你牵扯了进来。可我也是无可奈何呀!我原本只是恨李万霖,最多也只是想除掉他泄泄私愤,哪想到被王子豪利用,头脑一热参与了这次糟糕的行动,而且越陷越深。到后来发现自己反倒面临着杀身之祸,无奈之中为了自保,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说到这,沈嘉霓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雄一时无语。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介入到这场纷争,与沈嘉霓确无直接关系。他是曾叔的人,不通过曾叔,沈嘉霓是不可能将他牵扯进来参与这一系列刺杀行动的。 “阿雄,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这个局面既然是你我一手造成的,我们就有责任让它恢复原有的秩序。不,我们应该让这个组织建立崭新的秩序!我觉得目前我们所面临的局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龙昌会继续把持在李万霖手里,那么它必将继续危害社会。王子豪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此之前他一直充当着李万霖作恶的帮凶,恐怕指令你去杀掉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了吧?想想看,他连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若真让他得手,他又怎会放过你我呢?万幸龙昌会没有落在他的手中!” 提起那个溺亡的少年,江雄一时心虚了起来,他低下了头,表情极度难堪。 沈嘉霓明白说到江雄痛处了,急忙安慰:“很抱歉我不该提这件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仅仅是个被动的执行者。我明白龙昌会的规矩,没有人胆敢违抗指令,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江雄吁出一口气。一直以来他对这件事都耿耿于怀,如今有人理解他的难处,不禁让他寒冷的内心感受到一丝慰藉。他略带感激地低头看了沈嘉霓一眼,不想正遇上了沈嘉霓热切而充满柔情的目光。江雄自知不能乱了阵脚,于是迅速避开了那有意招惹他的目光。 沈嘉霓看在眼里,不禁暗喜,感觉心中有了底气。她继续说道:“我参加了小志杰的葬礼。当时李万霖几乎都要崩溃了,毕竟那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老实说,当时我真的很同情他,开始后悔与老曾的结盟。葬礼结束后,李万霖找我深谈了一次,当时他似乎很无助,希望我能原谅他多年来对我的冷漠,并言辞恳切地希望我能留下来陪着他。在那种状况下,我真的不忍心拒绝他,毕竟从情理上我也是他合法的妻子。 “就这样我又重新回到了李万霖的身边,也努力尝试着与他重新修复关系。他当时很急切,希望我能为他生一个儿子,好延续他的香火。我明白,他毕竟已51岁,时间对他来说也确实非常紧迫。我当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想想既然他肯回心转意,若真有了孩子,未来在一起生活或许也能幸福。可我的世界总是事与愿违,经过几个世界顶级的专家诊断后,都认为即便是采用人工受精技术,受孕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就这样,短短两三个月之后,李万霖又再度开始冷落我了…… “没过多久,老曾就搜集到了李万霖在外面搞女人的证据——毕竟我们夫妻间的复合引起了老曾的恐慌。这个你也清楚,光你知道的就有邬楚君和叶佳柔那两个小狐媚……”沈嘉霓带着深深地忧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雄默然无语,他感觉这个女人也的确很是可怜。 “阿雄……”沈嘉霓的语调凄婉,却暗含着扰人心魄的穿透力,“求你帮帮我好吗?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却让我独自承受如此重任,我感觉自己好累,真想有一副宽阔的肩膀能让我靠一靠……”说着,沈嘉霓的头缓缓地靠在了江雄的身体上。 江雄暗吃一惊。他想推开沈嘉霓,可又不想就此打断沈嘉霓的叙述,于是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这个女人的依偎。 好在沈嘉霓接下来并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她只是安静地依靠着江雄的身体,一副疲惫不堪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样子。 看到贴靠着自己的女人并没有什么想出格的意图,江雄的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后,才开口说道:“可我透底露了身份后,你便立即派人要杀了我……” “阿雄,这件事怪我,是我的情报有误。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已有身孕,否则我不会让你去刺杀她的。好在你也并没有那么做,否则我的良心该不安了……” 江雄一时间糊涂了。他刺杀乌楚君前获得的信息和资料准确而全面,沈嘉霓难道会不知道乌楚君早已怀有身孕? 没容江雄细想,沈嘉霓紧接着说道:“按理说我确实应该杀了你,因为你违抗了指令导致你暴露。可是,我前面已经说了,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否则我们完全可以设一个局诱杀你,做什么还要唱一出捉放曹呢?” “问题是我的确透底了……”江雄喃喃说道。 “真是个小傻瓜!”沈嘉霓吃吃的笑着,“只要你愿意帮我,一切就就不是问题了,透底了又算什么呢?随便整整容就ok了。关键要看你愿不愿意帮我,愿不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来拯救这个组织了。”说着,沈嘉霓将脸贴得更紧了。 “整容?”江雄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思索着如果换了面孔,自己今后该如何生活。 “别担心,我会给你找最顶级的美容医生,会把你打造得比王子更帅呢……”沈嘉霓一边娇声娇气地说着,手臂也轻轻揽住了江雄的身体。 江雄知道不能再做戏了,他狂躁地一把推开了这个蛇一样纠缠着自己的女人。 沈嘉霓万分惊诧地望着将她大力推开的男人,她试图弄清这个男人下一步想干什么。当她瞬间明白这个男人并没有接受她的色诱的时候,她惊诧的表情继而转为愤怒并极度扭曲起来。猛地,她尖利地狂叫一声,发疯似地扑将上来,并挥拳直击江雄的胸部! 电光火石之间,江雄的脸变得煞白,因为他看见沈嘉霓的拳锋上,那颗戒指上的毒针正闪着幽绿的寒光! 沈嘉霓原本想色诱这个男人为己所用,却不料在她笃定认为能降服住这个男人的时候,这个一向风流成性的男人竟然粗暴地拒绝了她!这对于她的自信心无异于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她真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下手,绝望之中,她只能奋力补救,进行致命一击了。 令沈嘉霓再一次没想到的是,她又失算了…… 江雄早有防备。他闪电般避开了直击而来的拳锋,并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沈嘉霓挥拳的手腕! 沈嘉霓瞪大了双眼,她的表情已由愤怒转为了绝望。她明白,她的生命之火已经燃烧到尽头了…… 江雄圆暴着一双血红的眼,如公牛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个恶毒的女人真不愧为表演大师,媚惑他的目的竟然是想要他的命,而他竟然还一度对她产生了同情。有生以来,他也是头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江雄不由分说便用左手扣住她的右手手腕压在沙发靠背上,右手则扭转她的左手腕,口中嚎叫着:“你这个蛇蝎女人,去死吧——!”然后将戒指上的毒针,对着沈嘉霓的身体,狠狠地压了下去。 沈嘉霓的肘部被扭得生疼。她拼尽全力抵抗着,然而她发现,她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那根毒针完全按照固有的方向和速度朝着她刺来!眼见着毒针就要刺入她的身体了,绝望之中她放弃了无用的抵抗,瘫软了身体,脸色煞白地哀求了一声:“不要……” 也许是这一声哀求起了作用,就在针尖已经轻轻触到皮肤上的时候,江雄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仍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犹豫着是否结束这个女魔头的生命。 沈嘉霓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轻微的起伏会导致毒针刺破皮肤。几秒钟后,她意识到或许会有转机,于是保持着僵直的体态,壮着胆子低声说道:“好了,你下手吧。怪只怪我心太软了,本来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取你性命的……可是……”她原本打算说些其它的魅惑之词,想想不妥,于是实话实说道:“可是我以为你愿意和我……和我合作。所以,到头来我的生死反倒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江雄冷笑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他一把从沈嘉霓手指上撸下那只带有毒针的戒指,一甩手远远扔到了墙角的吧台,发出了与酒瓶碰撞的“叮当”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颗戒指上的毒针正闪着幽绿的寒光! 沈嘉霓这一转身,江雄按压伤口的这条手臂就自然半搂住其肩背了。这令江雄感到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下头想换个不至于太亲昵的姿势。不想这一低头,却看到沈嘉霓衣衫不整下仍显姣好的身体。 此时的江雄当然没任何想法。可这具躯体所散发出的温香气息,一时间还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定。好在他的意志还很坚定,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开了那企图诱惑他的地方。 沈嘉霓原本正沉浸在自身魅力被认同的欣喜中,突然看到江雄移开了目光,一丝失落的神情不禁挂在了她的脸上。她不甘心地又抬起头,柔声说道:“阿雄,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可我发现你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感觉很无助,龙昌会的成员数以十万计,可如今是群龙无首,如果不尽快重新建立管理体系,这个组织一旦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重新建立管理体系?难道你还想继续让这个组织与各地政府对抗,继续危害社会吗?既然群龙无首,索性就让这个组织自行解散,大家各谋生路为好!”江雄打断了沈嘉霓的话。 “你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沈嘉霓并没有正面反驳,“只是事情没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李万霖死后虽然群龙无首,可并不意味着这个组织已经分崩离析,各个分支的头目还在,他们各自还在行使着有效的管理。” “在李万霖的葬礼上,你不是已经成功地除掉了龙昌会的八大金刚吗?”江雄有意将话题引向了那次爆炸。 沈嘉霓愣了一下。对方知道的显然比她想象的要多,这令她更加不敢说谎。于是辩解道:“李万霖一死,八大金刚就开始蠢蠢欲动了,除掉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又接着道:“问题是八大金刚也只是几个大区的首领,在他们下面还有一级级的分支机构,就如同株式会社一样,整个组织如同一棵大树一样的建制。如果不尽快对各个分支实行有效管理,这些分布世界各地的分支就会各自为政。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这些小团体会为了各自的利益抢生意,争地盘乃至发生火并!你想想看,这将会对各地造成多大的治安压力?” “可目前这个局面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吗?”想想自己无端卷入了这次纷争,江雄心中很是愤愤不平。 “很抱歉,这件事把你牵扯了进来。可我也是无可奈何呀!我原本只是恨李万霖,最多也只是想除掉他泄泄私愤,哪想到被王子豪利用,头脑一热参与了这次糟糕的行动,而且越陷越深。到后来发现自己反倒面临着杀身之祸,无奈之中为了自保,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说到这,沈嘉霓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雄一时无语。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介入到这场纷争,与沈嘉霓确无直接关系。他是曾叔的人,不通过曾叔,沈嘉霓是不可能将他牵扯进来参与这一系列刺杀行动的。 “阿雄,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这个局面既然是你我一手造成的,我们就有责任让它恢复原有的秩序。不,我们应该让这个组织建立崭新的秩序!我觉得目前我们所面临的局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龙昌会继续把持在李万霖手里,那么它必将继续危害社会。王子豪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此之前他一直充当着李万霖作恶的帮凶,恐怕指令你去杀掉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了吧?想想看,他连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若真让他得手,他又怎会放过你我呢?万幸龙昌会没有落在他的手中!” 提起那个溺亡的少年,江雄一时心虚了起来,他低下了头,表情极度难堪。 沈嘉霓明白说到江雄痛处了,急忙安慰:“很抱歉我不该提这件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仅仅是个被动的执行者。我明白龙昌会的规矩,没有人胆敢违抗指令,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江雄吁出一口气。一直以来他对这件事都耿耿于怀,如今有人理解他的难处,不禁让他寒冷的内心感受到一丝慰藉。他略带感激地低头看了沈嘉霓一眼,不想正遇上了沈嘉霓热切而充满柔情的目光。江雄自知不能乱了阵脚,于是迅速避开了那有意招惹他的目光。 沈嘉霓看在眼里,不禁暗喜,感觉心中有了底气。她继续说道:“我参加了小志杰的葬礼。当时李万霖几乎都要崩溃了,毕竟那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老实说,当时我真的很同情他,开始后悔与老曾的结盟。葬礼结束后,李万霖找我深谈了一次,当时他似乎很无助,希望我能原谅他多年来对我的冷漠,并言辞恳切地希望我能留下来陪着他。在那种状况下,我真的不忍心拒绝他,毕竟从情理上我也是他合法的妻子。 “就这样我又重新回到了李万霖的身边,也努力尝试着与他重新修复关系。他当时很急切,希望我能为他生一个儿子,好延续他的香火。我明白,他毕竟已51岁,时间对他来说也确实非常紧迫。我当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想想既然他肯回心转意,若真有了孩子,未来在一起生活或许也能幸福。可我的世界总是事与愿违,经过几个世界顶级的专家诊断后,都认为即便是采用人工受精技术,受孕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就这样,短短两三个月之后,李万霖又再度开始冷落我了…… “没过多久,老曾就搜集到了李万霖在外面搞女人的证据——毕竟我们夫妻间的复合引起了老曾的恐慌。这个你也清楚,光你知道的就有邬楚君和叶佳柔那两个小狐媚……”沈嘉霓带着深深地忧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雄默然无语,他感觉这个女人也的确很是可怜。 “阿雄……”沈嘉霓的语调凄婉,却暗含着扰人心魄的穿透力,“求你帮帮我好吗?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却让我独自承受如此重任,我感觉自己好累,真想有一副宽阔的肩膀能让我靠一靠……”说着,沈嘉霓的头缓缓地靠在了江雄的身体上。 江雄暗吃一惊。他想推开沈嘉霓,可又不想就此打断沈嘉霓的叙述,于是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这个女人的依偎。 好在沈嘉霓接下来并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她只是安静地依靠着江雄的身体,一副疲惫不堪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样子。 看到贴靠着自己的女人并没有什么想出格的意图,江雄的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后,才开口说道:“可我透底露了身份后,你便立即派人要杀了我……” “阿雄,这件事怪我,是我的情报有误。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已有身孕,否则我不会让你去刺杀她的。好在你也并没有那么做,否则我的良心该不安了……” 江雄一时间糊涂了。他刺杀乌楚君前获得的信息和资料准确而全面,沈嘉霓难道会不知道乌楚君早已怀有身孕? 没容江雄细想,沈嘉霓紧接着说道:“按理说我确实应该杀了你,因为你违抗了指令导致你暴露。可是,我前面已经说了,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否则我们完全可以设一个局诱杀你,做什么还要唱一出捉放曹呢?” “问题是我的确透底了……”江雄喃喃说道。 “真是个小傻瓜!”沈嘉霓吃吃的笑着,“只要你愿意帮我,一切就就不是问题了,透底了又算什么呢?随便整整容就ok了。关键要看你愿不愿意帮我,愿不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来拯救这个组织了。”说着,沈嘉霓将脸贴得更紧了。 “整容?”江雄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思索着如果换了面孔,自己今后该如何生活。 “别担心,我会给你找最顶级的美容医生,会把你打造得比王子更帅呢……”沈嘉霓一边娇声娇气地说着,手臂也轻轻揽住了江雄的身体。 江雄知道不能再做戏了,他狂躁地一把推开了这个蛇一样纠缠着自己的女人。 沈嘉霓万分惊诧地望着将她大力推开的男人,她试图弄清这个男人下一步想干什么。当她瞬间明白这个男人并没有接受她的色诱的时候,她惊诧的表情继而转为愤怒并极度扭曲起来。猛地,她尖利地狂叫一声,发疯似地扑将上来,并挥拳直击江雄的胸部! 电光火石之间,江雄的脸变得煞白,因为他看见沈嘉霓的拳锋上,那颗戒指上的毒针正闪着幽绿的寒光! 沈嘉霓原本想色诱这个男人为己所用,却不料在她笃定认为能降服住这个男人的时候,这个一向风流成性的男人竟然粗暴地拒绝了她!这对于她的自信心无异于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她真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下手,绝望之中,她只能奋力补救,进行致命一击了。 令沈嘉霓再一次没想到的是,她又失算了…… 江雄早有防备。他闪电般避开了直击而来的拳锋,并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沈嘉霓挥拳的手腕! 沈嘉霓瞪大了双眼,她的表情已由愤怒转为了绝望。她明白,她的生命之火已经燃烧到尽头了…… 江雄圆暴着一双血红的眼,如公牛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个恶毒的女人真不愧为表演大师,媚惑他的目的竟然是想要他的命,而他竟然还一度对她产生了同情。有生以来,他也是头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江雄不由分说便用左手扣住她的右手手腕压在沙发靠背上,右手则扭转她的左手腕,口中嚎叫着:“你这个蛇蝎女人,去死吧——!”然后将戒指上的毒针,对着沈嘉霓的身体,狠狠地压了下去。 沈嘉霓的肘部被扭得生疼。她拼尽全力抵抗着,然而她发现,她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那根毒针完全按照固有的方向和速度朝着她刺来!眼见着毒针就要刺入她的身体了,绝望之中她放弃了无用的抵抗,瘫软了身体,脸色煞白地哀求了一声:“不要……” 也许是这一声哀求起了作用,就在针尖已经轻轻触到皮肤上的时候,江雄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仍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犹豫着是否结束这个女魔头的生命。 沈嘉霓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轻微的起伏会导致毒针刺破皮肤。几秒钟后,她意识到或许会有转机,于是保持着僵直的体态,壮着胆子低声说道:“好了,你下手吧。怪只怪我心太软了,本来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取你性命的……可是……”她原本打算说些其它的魅惑之词,想想不妥,于是实话实说道:“可是我以为你愿意和我……和我合作。所以,到头来我的生死反倒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江雄冷笑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他一把从沈嘉霓手指上撸下那只带有毒针的戒指,一甩手远远扔到了墙角的吧台,发出了与酒瓶碰撞的“叮当”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恐怕你也会千方百计想杀人灭口吧?! 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沈嘉霓“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回过神来的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瘫软到无法动弹了。 江雄从沈嘉霓身下扯出她的外套和衬衣,尽可能遮盖住她露出的部位,然后起身站在了一边。 已迅速恢复状态的沈嘉霓又带着幽怨的眼神,用饱含深情的语调柔声问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合作?” “好了,不用再演戏了。”江雄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 沈嘉霓略显尴尬。但她随即调整好了状态,接着说道:“我猜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杀我,可为什么又放过了我呢?”沈嘉霓不愧是经历过各种场面,此时她坐直了身体,神态自若地将左边衬衣和外套的袖子重新套上,然后慢吞吞地系着扣子。 江雄冷冷地回答道:“我没杀你,是因为方婷中枪后求我放过你。不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只要我想做,随时都可以找到你并要你的命!所以,奉劝你今后别再自找麻烦。” “我也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要你的命!”沈嘉霓竟然毫不示弱,“我并没有输给你,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年龄。你们男人都是一个狗德行,见到年轻漂亮的就走不动路了!” “你太自信了。你的错误是你太过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你以为人的感情是可以随意利用的,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体作为工具。老实说,你的戏演得的确出色,但戏毕竟是假的,你从未付出过真情,所以注定你经历过的男人也不会用真心对你。” “真情?这世上哪会有什么真情,无非是为了利益相互利用罢了。你以为你和方婷之间是所谓的真情,只不过是她年轻漂亮,能充分满足你心理和生理的欲望罢了。你看她现在青春靓丽,可她终究会老、会丑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再来谈这可笑的‘真情’吧!” “我不保证我和她的感情能够天长地久,但我们毕竟真心实意地爱过,我想这就足够了。” “真心实意?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如果换个年轻漂亮的小妹估计你早就不行了!”想想自己如此下作地舍出老脸,都弄到关键时候了居然还没能得手,沈嘉霓感觉心里很是恼火,拼命想在嘴上讨回便宜。 “我当然不是圣人,也只是血肉之躯。不过还好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江雄轻蔑地回答道。 沈嘉霓不再做声了。她已经重新控制住了情绪,她明白自己为发泄不满已经说得太多了,惹毛了对方弄不好会让自己丢掉性命! 江雄也不再理会沈嘉霓,他径直走到大班台前,将那个存有组织成员名册的移动硬盘从主机箱上一把扯了下来。 “你疯了,这样搞不好会丢失数据的!”沈嘉霓心疼地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江雄没理会她,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等等!”沈嘉霓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紧张地叫住了江雄。 江雄转过身,冷冷地望着这个脸快要变绿了的女人。 “江雄,我们说正经的。”沈嘉霓唯恐江雄走掉,瞪着双眼,急切地说道:“要么和我合作,要么把那个给我留下!” 江雄看着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条件你随便开,要多少钱尽管说!” 江雄还是摇了摇头。 “两千万怎么样?美元欧元都随你。要不五千万……一个亿,两个亿?” “这不是钱的事。”江雄丝毫不为所动。 “不然我们合作,等我们完全掌控整个组织后,我们五五开!”沈嘉霓已经急了。 “你听着,这个位置不是谁想坐就能坐得了的,不自量力一味强求最终只能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是和平年代,处处都讲法制,这个组织也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江雄正色地说道。 “看来你胃口不小,想自己一个人干。江雄你听着,没我在后面挺你,你是根本坐不到那把交椅上的。就算是老曾见到我,也都是低声下气地来求我合作!” “你错了,我对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能平平静静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过,我绝不能让组织落到你这样的人手中!还有——”江雄说着取出手机,操弄了几下,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叙述声。 沈嘉霓听了不禁大惊失色,那个声音正是她的! 江雄之所以帮沈嘉霓处理伤口,任凭她像蛇一样缠着自己,而他还表现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目的就是顺着她的意思,让她把整个阴谋策划和实施的过程完整地叙述出来。 “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江雄已经走到了门口,抬手取下了一枚来时粘在那里的微型摄像头,举给沈嘉霓看,“不仅仅是录音,还有视频。” 沈嘉霓此时的脸都白了。 “我违抗指令你就派人来杀我,而方婷在警方的控制下,恐怕你也会千方百计想杀人灭口吧?!”江雄冷冷地问道。 “江雄,你误会我了,我待婷子视同己出,怎么可能去做危害她生命的事呢?”沈嘉霓转瞬之间便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来。 “哼!”江雄鼻腔不屑地发出一声,“你杀了昔日的情人,又杀了现任的丈夫,就连你的合作伙伴也不肯放过!你派方婷来杀我,是因为你从未相信过人与人之间会有真情,所以才失策了而已。对你这种无情无义、心如蛇蝎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防你?” “你是什么意思?”沈嘉霓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些影音资料一旦在龙昌会公开,估计你也就死期临近了,那些窥视头把交椅的大小头目们正愁没有借口兴师问罪呢;就算是交给龙盛会,估计他们的人也会将你大卸八块;如果把这些交给警方的话,就算不死,那你今生也注定要把牢底坐穿了! “那你想怎么样?”沈嘉霓的声音颤抖着。 “我奉劝你好自为之!”江雄声色俱厉地,“你已经继承了大笔的遗产,这足够你挥霍一生了。不要再插手龙昌会的事,就让这个组织自生自灭,你今天就算用不良手段获得统治权,日后也会有人用同样手段对付你。龙门传承数百年,靠的是一个‘义’字,你若用不义之手段,终将会自取灭亡!” “江雄,你说得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真把我弄昏头了。我向你发誓,这件事就此为止,今后绝不会再插手龙昌会的任何事情,如有反悔,定当天诛地灭!所以,所以还要请你高抬贵手。”听到江雄并没有打算用这些影音来对付她,沈嘉霓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拼命点头假意附和着,生怕激怒了对方招惹杀身之祸。 “这样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今后不要再来烦我,更不许动方婷!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江雄的声音炸雷般地回荡在空气中,人已扬长而去,只剩下文件柜门上的玻璃还在“嗡嗡”作响。 沈嘉霓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一同颤抖的还有她灰暗的心。苦心经营十年,费尽心机才获得的成果,就这样转瞬之间没了,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她仿佛被人一把推入了深渊,根本看不到底,更不知身下那漆黑一片之中,还有些什么恐怖的事物在等着自己…… 惊惧,失落。一个极其贪婪的人瞬间被人夺去了宝物,其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突然,沈嘉霓仿佛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似的,她踉踉跄跄地抢到大班台前,一把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把镶金嵌宝石的袖珍工艺手枪,手颤抖着拉动滑架将子弹推上膛。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去打死那个家伙,将那些影音证据和存有组织名册的硬盘夺回来! 脚下一绊,沈嘉霓跌倒在地。她看到眼前的茶几上那只被江雄击碎的玻璃杯,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底座,犬牙交错般的玻璃碴口正闪着寒冷的光!再看看掌心中的袖珍手枪,她终于明白,如果此时追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沮丧之中,沈嘉霓瘫软在了地板上。可转瞬之间,她又仿佛上足了发条似地从地板上弹起,她狂躁地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着,胸腔憋闷得恨不能塞进炸药去引爆。 终于,沈嘉霓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文件柜上的玻璃再度“嗡嗡”作响起来。空气中回荡着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阿珠,你个死鬼跑到哪去了,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二十六 依莲娜接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若不是有黑暗的遮掩,她感觉一定会在几个女弟子面前出丑了。 压掉电话,又沉默了很久,依莲娜才勉强控制住情绪,低声说道:“斯嘉丽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婷子……” “现在?”驾驶席上的琳达吃惊地问。 依莲娜沉默着没有作答,她感觉心里堵得厉害。 “可是,莫说现在戒备森严,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无法搭救。就算把人抢出来,可方婷姐这么重的伤势,离开医院不是死路一条吗?”阿敏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心。 “要救也应该缓几天,一是等‘玉姐’伤势好转,二来我们也要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小红抢着说道。 “对呀!”阿敏在一旁附和道。 “我看沈姨一定是急糊涂了,‘教母’,你应该好好劝劝她,贸然行动会让‘玉姐’没命的!”驾驶席上的琳达急切地央求道。 一行热泪从依莲娜略显老态的脸上滚落。她把脸扭向更黑暗的一侧,长长地,粗粗重重地叹出了口气。她明白这个电话的隐含用意,她知道,再也找不回那个曾经的斯嘉丽了。 第七章 一 “心率135,这两天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吗?”医生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几天……我感觉很不舒服,一直都在家里。与家人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家里其他人都很正常……”前来就医的男子一脸苍白无力地回答道。 “这几天你都服过什么药物?”医生又问。 “什么药都没吃……”男子吃力地喘了几口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取出手帕擦了擦,接着问道:“医生,我摸不到脉搏的事究竟会是什么问题?” “我不是中医,”医生面色有些为难,“也许是因为血栓,不过这需要经过全面检查才好判断。你这条胳膊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 “发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状况越来越严重。直到今天早晨起床后发现摸不到脉搏了,才急忙跑到这边来看医生。听说李主任是这边最好的专家,所以才用高价从黄牛手里买了您的号。”前来就医的男子说话仍然无力,却明显加快了语速。 “看医生……国内病人前来就诊通常都说‘看病’,看来你不是我们祖国大陆的人。”李主任通过这位男子的用词,迅速对这名男子的身份做出了初步判断。 “我是华人,不过我生长在东南亚……” “哦,是这样……来,我再看看。”李主任说着,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男子的手腕上。他不断变换着位置,最终摇了摇头,说道:“的确摸不到脉搏。不瞒你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我建议你住院做一个全面检查,必要时组织一次专家会诊。” 听到眼前的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前来就诊的男子眼中出现了一丝焦虑,他只是不住地点头。 “问题是我不了解你所在国家的医保政策,在这里看病不知道你回国后能不能报销?所以……你看是在这里治还是回国?”李主任比较关切地问道。 “我等不及了,就在这边吧,越快越好!” “哦……”李主任沉吟片刻,“你这种情况比较复杂,检查治疗的费用一定不低,如果没有医保,这费用……”医生注视着面前这位男子,推断着其经济承受能力。 “费用不是问题,我在这边有些生意,所以经济能力还算ok。”伪装成病患者的江雄肯定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恐怕你也会千方百计想杀人灭口吧?! 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沈嘉霓“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回过神来的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瘫软到无法动弹了。 江雄从沈嘉霓身下扯出她的外套和衬衣,尽可能遮盖住她露出的部位,然后起身站在了一边。 已迅速恢复状态的沈嘉霓又带着幽怨的眼神,用饱含深情的语调柔声问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合作?” “好了,不用再演戏了。”江雄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 沈嘉霓略显尴尬。但她随即调整好了状态,接着说道:“我猜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杀我,可为什么又放过了我呢?”沈嘉霓不愧是经历过各种场面,此时她坐直了身体,神态自若地将左边衬衣和外套的袖子重新套上,然后慢吞吞地系着扣子。 江雄冷冷地回答道:“我没杀你,是因为方婷中枪后求我放过你。不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只要我想做,随时都可以找到你并要你的命!所以,奉劝你今后别再自找麻烦。” “我也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要你的命!”沈嘉霓竟然毫不示弱,“我并没有输给你,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年龄。你们男人都是一个狗德行,见到年轻漂亮的就走不动路了!” “你太自信了。你的错误是你太过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你以为人的感情是可以随意利用的,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体作为工具。老实说,你的戏演得的确出色,但戏毕竟是假的,你从未付出过真情,所以注定你经历过的男人也不会用真心对你。” “真情?这世上哪会有什么真情,无非是为了利益相互利用罢了。你以为你和方婷之间是所谓的真情,只不过是她年轻漂亮,能充分满足你心理和生理的欲望罢了。你看她现在青春靓丽,可她终究会老、会丑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再来谈这可笑的‘真情’吧!” “我不保证我和她的感情能够天长地久,但我们毕竟真心实意地爱过,我想这就足够了。” “真心实意?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如果换个年轻漂亮的小妹估计你早就不行了!”想想自己如此下作地舍出老脸,都弄到关键时候了居然还没能得手,沈嘉霓感觉心里很是恼火,拼命想在嘴上讨回便宜。 “我当然不是圣人,也只是血肉之躯。不过还好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江雄轻蔑地回答道。 沈嘉霓不再做声了。她已经重新控制住了情绪,她明白自己为发泄不满已经说得太多了,惹毛了对方弄不好会让自己丢掉性命! 江雄也不再理会沈嘉霓,他径直走到大班台前,将那个存有组织成员名册的移动硬盘从主机箱上一把扯了下来。 “你疯了,这样搞不好会丢失数据的!”沈嘉霓心疼地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江雄没理会她,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等等!”沈嘉霓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紧张地叫住了江雄。 江雄转过身,冷冷地望着这个脸快要变绿了的女人。 “江雄,我们说正经的。”沈嘉霓唯恐江雄走掉,瞪着双眼,急切地说道:“要么和我合作,要么把那个给我留下!” 江雄看着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条件你随便开,要多少钱尽管说!” 江雄还是摇了摇头。 “两千万怎么样?美元欧元都随你。要不五千万……一个亿,两个亿?” “这不是钱的事。”江雄丝毫不为所动。 “不然我们合作,等我们完全掌控整个组织后,我们五五开!”沈嘉霓已经急了。 “你听着,这个位置不是谁想坐就能坐得了的,不自量力一味强求最终只能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是和平年代,处处都讲法制,这个组织也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江雄正色地说道。 “看来你胃口不小,想自己一个人干。江雄你听着,没我在后面挺你,你是根本坐不到那把交椅上的。就算是老曾见到我,也都是低声下气地来求我合作!” “你错了,我对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能平平静静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过,我绝不能让组织落到你这样的人手中!还有——”江雄说着取出手机,操弄了几下,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叙述声。 沈嘉霓听了不禁大惊失色,那个声音正是她的! 江雄之所以帮沈嘉霓处理伤口,任凭她像蛇一样缠着自己,而他还表现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目的就是顺着她的意思,让她把整个阴谋策划和实施的过程完整地叙述出来。 “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江雄已经走到了门口,抬手取下了一枚来时粘在那里的微型摄像头,举给沈嘉霓看,“不仅仅是录音,还有视频。” 沈嘉霓此时的脸都白了。 “我违抗指令你就派人来杀我,而方婷在警方的控制下,恐怕你也会千方百计想杀人灭口吧?!”江雄冷冷地问道。 “江雄,你误会我了,我待婷子视同己出,怎么可能去做危害她生命的事呢?”沈嘉霓转瞬之间便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来。 “哼!”江雄鼻腔不屑地发出一声,“你杀了昔日的情人,又杀了现任的丈夫,就连你的合作伙伴也不肯放过!你派方婷来杀我,是因为你从未相信过人与人之间会有真情,所以才失策了而已。对你这种无情无义、心如蛇蝎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防你?” “你是什么意思?”沈嘉霓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些影音资料一旦在龙昌会公开,估计你也就死期临近了,那些窥视头把交椅的大小头目们正愁没有借口兴师问罪呢;就算是交给龙盛会,估计他们的人也会将你大卸八块;如果把这些交给警方的话,就算不死,那你今生也注定要把牢底坐穿了! “那你想怎么样?”沈嘉霓的声音颤抖着。 “我奉劝你好自为之!”江雄声色俱厉地,“你已经继承了大笔的遗产,这足够你挥霍一生了。不要再插手龙昌会的事,就让这个组织自生自灭,你今天就算用不良手段获得统治权,日后也会有人用同样手段对付你。龙门传承数百年,靠的是一个‘义’字,你若用不义之手段,终将会自取灭亡!” “江雄,你说得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真把我弄昏头了。我向你发誓,这件事就此为止,今后绝不会再插手龙昌会的任何事情,如有反悔,定当天诛地灭!所以,所以还要请你高抬贵手。”听到江雄并没有打算用这些影音来对付她,沈嘉霓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拼命点头假意附和着,生怕激怒了对方招惹杀身之祸。 “这样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今后不要再来烦我,更不许动方婷!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江雄的声音炸雷般地回荡在空气中,人已扬长而去,只剩下文件柜门上的玻璃还在“嗡嗡”作响。 沈嘉霓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一同颤抖的还有她灰暗的心。苦心经营十年,费尽心机才获得的成果,就这样转瞬之间没了,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她仿佛被人一把推入了深渊,根本看不到底,更不知身下那漆黑一片之中,还有些什么恐怖的事物在等着自己…… 惊惧,失落。一个极其贪婪的人瞬间被人夺去了宝物,其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突然,沈嘉霓仿佛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似的,她踉踉跄跄地抢到大班台前,一把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把镶金嵌宝石的袖珍工艺手枪,手颤抖着拉动滑架将子弹推上膛。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去打死那个家伙,将那些影音证据和存有组织名册的硬盘夺回来! 脚下一绊,沈嘉霓跌倒在地。她看到眼前的茶几上那只被江雄击碎的玻璃杯,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底座,犬牙交错般的玻璃碴口正闪着寒冷的光!再看看掌心中的袖珍手枪,她终于明白,如果此时追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沮丧之中,沈嘉霓瘫软在了地板上。可转瞬之间,她又仿佛上足了发条似地从地板上弹起,她狂躁地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着,胸腔憋闷得恨不能塞进炸药去引爆。 终于,沈嘉霓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文件柜上的玻璃再度“嗡嗡”作响起来。空气中回荡着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阿珠,你个死鬼跑到哪去了,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二十六 依莲娜接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若不是有黑暗的遮掩,她感觉一定会在几个女弟子面前出丑了。 压掉电话,又沉默了很久,依莲娜才勉强控制住情绪,低声说道:“斯嘉丽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婷子……” “现在?”驾驶席上的琳达吃惊地问。 依莲娜沉默着没有作答,她感觉心里堵得厉害。 “可是,莫说现在戒备森严,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无法搭救。就算把人抢出来,可方婷姐这么重的伤势,离开医院不是死路一条吗?”阿敏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心。 “要救也应该缓几天,一是等‘玉姐’伤势好转,二来我们也要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小红抢着说道。 “对呀!”阿敏在一旁附和道。 “我看沈姨一定是急糊涂了,‘教母’,你应该好好劝劝她,贸然行动会让‘玉姐’没命的!”驾驶席上的琳达急切地央求道。 一行热泪从依莲娜略显老态的脸上滚落。她把脸扭向更黑暗的一侧,长长地,粗粗重重地叹出了口气。她明白这个电话的隐含用意,她知道,再也找不回那个曾经的斯嘉丽了。 第七章 一 “心率135,这两天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吗?”医生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几天……我感觉很不舒服,一直都在家里。与家人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家里其他人都很正常……”前来就医的男子一脸苍白无力地回答道。 “这几天你都服过什么药物?”医生又问。 “什么药都没吃……”男子吃力地喘了几口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取出手帕擦了擦,接着问道:“医生,我摸不到脉搏的事究竟会是什么问题?” “我不是中医,”医生面色有些为难,“也许是因为血栓,不过这需要经过全面检查才好判断。你这条胳膊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 “发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状况越来越严重。直到今天早晨起床后发现摸不到脉搏了,才急忙跑到这边来看医生。听说李主任是这边最好的专家,所以才用高价从黄牛手里买了您的号。”前来就医的男子说话仍然无力,却明显加快了语速。 “看医生……国内病人前来就诊通常都说‘看病’,看来你不是我们祖国大陆的人。”李主任通过这位男子的用词,迅速对这名男子的身份做出了初步判断。 “我是华人,不过我生长在东南亚……” “哦,是这样……来,我再看看。”李主任说着,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男子的手腕上。他不断变换着位置,最终摇了摇头,说道:“的确摸不到脉搏。不瞒你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我建议你住院做一个全面检查,必要时组织一次专家会诊。” 听到眼前的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前来就诊的男子眼中出现了一丝焦虑,他只是不住地点头。 “问题是我不了解你所在国家的医保政策,在这里看病不知道你回国后能不能报销?所以……你看是在这里治还是回国?”李主任比较关切地问道。 “我等不及了,就在这边吧,越快越好!” “哦……”李主任沉吟片刻,“你这种情况比较复杂,检查治疗的费用一定不低,如果没有医保,这费用……”医生注视着面前这位男子,推断着其经济承受能力。 “费用不是问题,我在这边有些生意,所以经济能力还算ok。”伪装成病患者的江雄肯定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方婷究竟是不愿开口还是真的失忆了? “哦,那就好!”李主任微笑着点点头。又扭头对旁边的助手说道:“小徐,你帮我查查看住院部有没有空床位?” 被称作‘小徐’的年轻女医生迅速敲打了几下键盘,然后回答道:“今天没有,不过明天38床可以出院。” “呵,看来你运气不错,我们这里的床位一向很紧张的。这样吧,让徐医生现在带你去交住院押金,把这个床位先定下来。然后你再回来做几项常规检查。”继而,他又对那个模样清秀的女医生说道:“小徐,就说这个床位是我让定的。这个病例很特殊,我必须要好好研究一下!”说着,李主任掌心相对搓了搓手,脸上扬起了一丝略带征服欲望的兴奋之情。 ——————————————————————— 办完手续,江雄推说公司有急事要先解决一下,顺便回去准备一下住院所需的日常用品。小徐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很负责任地提醒他尽快做常规检查,以免耽误了治疗时机。江雄连声道谢,向她保证明天一早就来就诊。 与小徐医生道别后,江雄迅速走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江雄从腋下取出了那只橘黄色的乒乓球。正是这个小小的道具,放在腋下用力挤压后造成了腕部脉搏中断的假象,不想竟轻易骗过了经验丰富的专家李主任。 此刻江雄的胃部依然翻江倒海般地痛楚着。在就诊前,他服下了一些从子弹中取出的火药,这火药帮他制造了蜡黄中透着苍白的脸色,以及不断从额头滚落的汗珠。而这个方法是他在一本描写杀手的小说里学到的。 腹部异常难受的江雄褪下裤子试图大便,可费了半天劲却什么都解不出来,其结果只是弄得满身大汗,衣服湿淋淋的如同刚用水洗过一般。 尽管如此,江雄那一脸病态的脸上还是透出了一丝笑意。明天只要他住进这家医院,就能和他心爱的人同在心脏外科了,到那时,他和身在重症监护室的方婷也就只差一个楼层。其实今天他并不愿离开医院,可他担心那些常规检查会戳穿他的小把戏,导致他的住院计划落空。 二 宽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着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疲惫的依莲娜。 沈嘉霓亲自冲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走过来,轻轻放在了依莲娜面前的茶几上,用轻柔的语调说:“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先喝一点缓缓精神吧。要不还是别喝这个了,你现在更需要休息,我还是给你倒杯白水算了。”说着,她又向饮水机走去。 “不用了,斯嘉丽,我现在就需要这个。”依莲娜喊住了沈嘉霓。然后端起杯子,全然不顾优雅地大大喝了一口。 “哦——”沈嘉霓沉吟了片刻。然后发问道:“婷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脱离危险?” “她目前在重症监护室,有警察严密看守,根本没法靠近,也不知道她具体状况怎样……”依莲娜说着,偷偷扫了沈嘉霓一眼,想看她有怎样的反应。 沈嘉霓故作不知。她不经意似地将头扭向窗外,口中喃喃地说道:“真替她担心啊,还是及早营救出来为好……” 依莲娜立即紧张起来。她抢着说道:“我们都认为先缓几天更好,现在去救难度太大,就是救出来也无法给婷子提供正规的治疗条件,弄不好反而害她送命,还是缓几天,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再去救她更好!” 沈嘉霓脚步沉重地走到了落地窗前,点了点头,说道:“还是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你们这些天都累坏了,索性都抽回来好好休息一下,等养足了精神,我们制定一个万全之策再说。” 依莲娜长长地出了口气。可她随即又收敛了表情,因为从玻璃的反射中,她看到沈嘉霓眼中透出了阴冷的光。 三 人过中年的心脏外科专家李天成今天遇到了一桩怪事。 这天早晨,李主任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了自己所住大厦的地下车库。前一晚的睡眠质量很好,所以他感觉精力很充沛。上午有台大手术,他认为自己的状态应付下来应该比较轻松。 借着地下车库不很明亮的灯光,李天成站在车头的左侧前方,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新换的这台suv。他感觉地下车库的照明条件是很适合欣赏车的,车身的线条被明显的勾勒出来,而周围较暗的背景则更好地衬出了车的美感。 看着油光锃亮的爱车,李天成心中不免涌起几分成就感。之前那台合资轿车已经开了五年了,这对于名气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高的他来说,开着不免感觉憋屈。于是,上个月他下决心换了这台全尺寸七座suv。虽然suv不同于真正的越野车,使用的还是轿车底盘,但宽大的车身和良好的通过性已经完全能满足他期望中的假日出游了。 之所以是期望中的假日出游,是因为他这些年工作很忙,从来也没有时间实现这个愿望。不过目前情况有些不同了,他不仅是心脏外科的权威专家,而且还荣升了所在医院的业务副院长。是该找个时间给自己放个假,带上心爱的女儿和双方的父母外出旅游,好好休闲放松一下了。 李天成脸上挂着微笑,直接按动无匙进入键打开车门上了车。车门关闭所发出的沉闷响声是他十分满意的,凭这声音就明显区分出了与之前那台合资轿车的档次。 李天成将手伸向启动键准备启动汽车,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他错愕地环顾四周,只有远处出入口的应急灯微弱地亮着,就如同突然进入了一个神秘的洞穴,让人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恐惧感。 见惯死亡的李天成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判断是地下停车场停电了,他摸索着去按启动键,他知道车只要启动,led灯就会自动亮起。 就在这时,李天成感觉自己右侧的颈部一凉,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准备按启动键的右手下意识地收回来摸向那里。什么也没摸见,只是摸的地方感觉有些微微发麻,随即他感觉大脑开始越发昏沉,手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李天成迅速地陷入了昏迷状态。只记得在意识完全丧失前,似乎有一束横向的,如同扫描仪般的光从他的整个面部划过,接下来的事就全然不知了。 ——————————————————————— 等李天成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歪倒在驾驶席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天成揉着依旧发胀的太阳穴,费力地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依旧像往常那样昏暗地亮着。而车内也是一切照旧,门窗紧闭,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随身携带的证件、钱、物也都完好无缺。看来并没有遭到什么歹人的袭击。 李天成感觉浑身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头脑也是晕晕沉沉不十分清醒。这时他皮包内的手机铃音突然响了起来,他摸索着取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电话是助手小徐医生打来的。语气很焦急,说给他打了n个电话,但是一直无人接听,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李天成无心在电话里多解释,只是称自己一切都好。小徐这才谈起正事,说手术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手术。 李天成这才想起当天的工作安排。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现自己竟然昏睡了近两个小时!原先安排的手术时间已经到了,而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却很不理想,看来原定的手术只能往后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年龄大了,自己的身体机能出问题了? 李天成从杯架上拿起一瓶水大大地喝了几口,这才感觉头脑清醒多了。 这时,他听到了前挡风玻璃处传来伴随着“嗡嗡”作响的撞击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马蜂在a柱的边缘费力地想要挣脱出车外。 原来是这个混账东西做的孽!李天成不敢怠慢,从旁边的车座上拿起当天的晨报,卷成一个纸筒,“噼噼啪啪”地将那只马蜂送上了西天。 四 水银柱迅速地上升,然后缓缓地下落。 胸牌上标着‘王心怡’的小护士扑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静静地听着血压仪发出的声音。 “110,70,你的血压超级正常!”小王护士声音清脆地说道。然后身手麻利地收拾起血压仪。 “现在还用这个测血压啊?我记得小时候用的就是这个。”江雄故作惊奇地问道。 小王护士脸上闪出一丝不快:“别看这东西老,可它比很多电子血压仪测得要准!” “我听说这种血压仪对技术要求非常高,是吗?”江雄赶紧送上高帽子。 “那当然!”小王护士一脸灿烂地笑了。然后又取出一支体温计,用力甩了甩,递了过来,半命令似地说道:“把这个夹在腋下,五分钟!” 江雄赶紧照做。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小王护士,走廊尽头住的是什么病人,怎么门口还守着警察?” 小王护士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千万不要乱传哦!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几天前胸部中了枪,今天才从重症监护室转过来的。” “胸部中了枪,要紧吗?!”江雄面色紧张地问。 “看,一听是美女就关心起来了哦!”小王护士悻悻然白了江雄一眼。 “不是,你误会了。只是这和平年代,普通人又怎么会中枪?” “我们几个姐妹也是这么说。” 江雄见小王护士转身欲走,连忙又开口问道:“胸部中枪还能救过来吗?” “你以为呢?是安排你住进来的李主任亲自动的手术,他可是这个行业的权威!”小王护士一脸的自豪。 “照这么说这个伤者应该很快就能康复了。”江雄附和道。 “唉,也不好说,子弹是紧贴着心脏穿过去的,算她命大,心脏只受到了轻微的擦伤。目前人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可她不知是得了失忆症还是怎么的,至今都没能开口说一句话。” “呀,怎么会这样!”江雄叹息道。 “呦——还挺怜香惜玉的嘛!”小王护士语含讥讽地,“好了,老老实实夹紧体温计!我还要去别的病房呢,一会儿再过来。”说着,她一阵风似地走了。 看来方婷已经没生命危险了,江雄安心了许多。不过方婷究竟是不愿开口还是真的失忆了?江雄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 五 依莲娜匆匆走出电梯,刚推开沈嘉霓写字间前厅接待室的门,就发现了异样——右侧靠墙的沙发上坐着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这两个男人虽然都带着墨镜,但看着还是有些眼熟。依莲娜搜索着记忆,只是瞬间便想起来了,这两个人正是王子豪生前的贴身保镖! 这两个人面无表情,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处,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依莲娜的进入。但同样受过严格训练的依莲娜明白,那两双隐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睛,早在不动声色中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了数遍了。 依莲娜也同样不动声色。她看着助理阿珠,指了指沈嘉霓写字间的门,同时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阿珠轻轻地冲她摆摆手,也用目光示意她里面有人,暂时还不能进去。 依莲娜迟疑了片刻。她想留下来等待,可又不想与这两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同处一室,想了想,她对阿珠说:“我晚一点再来。”说着,她背着身,用眼向斜后方示意了一下,意思是等外人离开后通知她一声。 阿珠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方婷究竟是不愿开口还是真的失忆了? “哦,那就好!”李主任微笑着点点头。又扭头对旁边的助手说道:“小徐,你帮我查查看住院部有没有空床位?” 被称作‘小徐’的年轻女医生迅速敲打了几下键盘,然后回答道:“今天没有,不过明天38床可以出院。” “呵,看来你运气不错,我们这里的床位一向很紧张的。这样吧,让徐医生现在带你去交住院押金,把这个床位先定下来。然后你再回来做几项常规检查。”继而,他又对那个模样清秀的女医生说道:“小徐,就说这个床位是我让定的。这个病例很特殊,我必须要好好研究一下!”说着,李主任掌心相对搓了搓手,脸上扬起了一丝略带征服欲望的兴奋之情。 ——————————————————————— 办完手续,江雄推说公司有急事要先解决一下,顺便回去准备一下住院所需的日常用品。小徐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很负责任地提醒他尽快做常规检查,以免耽误了治疗时机。江雄连声道谢,向她保证明天一早就来就诊。 与小徐医生道别后,江雄迅速走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江雄从腋下取出了那只橘黄色的乒乓球。正是这个小小的道具,放在腋下用力挤压后造成了腕部脉搏中断的假象,不想竟轻易骗过了经验丰富的专家李主任。 此刻江雄的胃部依然翻江倒海般地痛楚着。在就诊前,他服下了一些从子弹中取出的火药,这火药帮他制造了蜡黄中透着苍白的脸色,以及不断从额头滚落的汗珠。而这个方法是他在一本描写杀手的小说里学到的。 腹部异常难受的江雄褪下裤子试图大便,可费了半天劲却什么都解不出来,其结果只是弄得满身大汗,衣服湿淋淋的如同刚用水洗过一般。 尽管如此,江雄那一脸病态的脸上还是透出了一丝笑意。明天只要他住进这家医院,就能和他心爱的人同在心脏外科了,到那时,他和身在重症监护室的方婷也就只差一个楼层。其实今天他并不愿离开医院,可他担心那些常规检查会戳穿他的小把戏,导致他的住院计划落空。 二 宽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着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疲惫的依莲娜。 沈嘉霓亲自冲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走过来,轻轻放在了依莲娜面前的茶几上,用轻柔的语调说:“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先喝一点缓缓精神吧。要不还是别喝这个了,你现在更需要休息,我还是给你倒杯白水算了。”说着,她又向饮水机走去。 “不用了,斯嘉丽,我现在就需要这个。”依莲娜喊住了沈嘉霓。然后端起杯子,全然不顾优雅地大大喝了一口。 “哦——”沈嘉霓沉吟了片刻。然后发问道:“婷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脱离危险?” “她目前在重症监护室,有警察严密看守,根本没法靠近,也不知道她具体状况怎样……”依莲娜说着,偷偷扫了沈嘉霓一眼,想看她有怎样的反应。 沈嘉霓故作不知。她不经意似地将头扭向窗外,口中喃喃地说道:“真替她担心啊,还是及早营救出来为好……” 依莲娜立即紧张起来。她抢着说道:“我们都认为先缓几天更好,现在去救难度太大,就是救出来也无法给婷子提供正规的治疗条件,弄不好反而害她送命,还是缓几天,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再去救她更好!” 沈嘉霓脚步沉重地走到了落地窗前,点了点头,说道:“还是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你们这些天都累坏了,索性都抽回来好好休息一下,等养足了精神,我们制定一个万全之策再说。” 依莲娜长长地出了口气。可她随即又收敛了表情,因为从玻璃的反射中,她看到沈嘉霓眼中透出了阴冷的光。 三 人过中年的心脏外科专家李天成今天遇到了一桩怪事。 这天早晨,李主任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了自己所住大厦的地下车库。前一晚的睡眠质量很好,所以他感觉精力很充沛。上午有台大手术,他认为自己的状态应付下来应该比较轻松。 借着地下车库不很明亮的灯光,李天成站在车头的左侧前方,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新换的这台suv。他感觉地下车库的照明条件是很适合欣赏车的,车身的线条被明显的勾勒出来,而周围较暗的背景则更好地衬出了车的美感。 看着油光锃亮的爱车,李天成心中不免涌起几分成就感。之前那台合资轿车已经开了五年了,这对于名气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高的他来说,开着不免感觉憋屈。于是,上个月他下决心换了这台全尺寸七座suv。虽然suv不同于真正的越野车,使用的还是轿车底盘,但宽大的车身和良好的通过性已经完全能满足他期望中的假日出游了。 之所以是期望中的假日出游,是因为他这些年工作很忙,从来也没有时间实现这个愿望。不过目前情况有些不同了,他不仅是心脏外科的权威专家,而且还荣升了所在医院的业务副院长。是该找个时间给自己放个假,带上心爱的女儿和双方的父母外出旅游,好好休闲放松一下了。 李天成脸上挂着微笑,直接按动无匙进入键打开车门上了车。车门关闭所发出的沉闷响声是他十分满意的,凭这声音就明显区分出了与之前那台合资轿车的档次。 李天成将手伸向启动键准备启动汽车,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他错愕地环顾四周,只有远处出入口的应急灯微弱地亮着,就如同突然进入了一个神秘的洞穴,让人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恐惧感。 见惯死亡的李天成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判断是地下停车场停电了,他摸索着去按启动键,他知道车只要启动,led灯就会自动亮起。 就在这时,李天成感觉自己右侧的颈部一凉,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准备按启动键的右手下意识地收回来摸向那里。什么也没摸见,只是摸的地方感觉有些微微发麻,随即他感觉大脑开始越发昏沉,手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李天成迅速地陷入了昏迷状态。只记得在意识完全丧失前,似乎有一束横向的,如同扫描仪般的光从他的整个面部划过,接下来的事就全然不知了。 ——————————————————————— 等李天成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歪倒在驾驶席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天成揉着依旧发胀的太阳穴,费力地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依旧像往常那样昏暗地亮着。而车内也是一切照旧,门窗紧闭,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随身携带的证件、钱、物也都完好无缺。看来并没有遭到什么歹人的袭击。 李天成感觉浑身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头脑也是晕晕沉沉不十分清醒。这时他皮包内的手机铃音突然响了起来,他摸索着取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电话是助手小徐医生打来的。语气很焦急,说给他打了n个电话,但是一直无人接听,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李天成无心在电话里多解释,只是称自己一切都好。小徐这才谈起正事,说手术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手术。 李天成这才想起当天的工作安排。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现自己竟然昏睡了近两个小时!原先安排的手术时间已经到了,而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却很不理想,看来原定的手术只能往后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年龄大了,自己的身体机能出问题了? 李天成从杯架上拿起一瓶水大大地喝了几口,这才感觉头脑清醒多了。 这时,他听到了前挡风玻璃处传来伴随着“嗡嗡”作响的撞击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马蜂在a柱的边缘费力地想要挣脱出车外。 原来是这个混账东西做的孽!李天成不敢怠慢,从旁边的车座上拿起当天的晨报,卷成一个纸筒,“噼噼啪啪”地将那只马蜂送上了西天。 四 水银柱迅速地上升,然后缓缓地下落。 胸牌上标着‘王心怡’的小护士扑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静静地听着血压仪发出的声音。 “110,70,你的血压超级正常!”小王护士声音清脆地说道。然后身手麻利地收拾起血压仪。 “现在还用这个测血压啊?我记得小时候用的就是这个。”江雄故作惊奇地问道。 小王护士脸上闪出一丝不快:“别看这东西老,可它比很多电子血压仪测得要准!” “我听说这种血压仪对技术要求非常高,是吗?”江雄赶紧送上高帽子。 “那当然!”小王护士一脸灿烂地笑了。然后又取出一支体温计,用力甩了甩,递了过来,半命令似地说道:“把这个夹在腋下,五分钟!” 江雄赶紧照做。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小王护士,走廊尽头住的是什么病人,怎么门口还守着警察?” 小王护士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千万不要乱传哦!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几天前胸部中了枪,今天才从重症监护室转过来的。” “胸部中了枪,要紧吗?!”江雄面色紧张地问。 “看,一听是美女就关心起来了哦!”小王护士悻悻然白了江雄一眼。 “不是,你误会了。只是这和平年代,普通人又怎么会中枪?” “我们几个姐妹也是这么说。” 江雄见小王护士转身欲走,连忙又开口问道:“胸部中枪还能救过来吗?” “你以为呢?是安排你住进来的李主任亲自动的手术,他可是这个行业的权威!”小王护士一脸的自豪。 “照这么说这个伤者应该很快就能康复了。”江雄附和道。 “唉,也不好说,子弹是紧贴着心脏穿过去的,算她命大,心脏只受到了轻微的擦伤。目前人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可她不知是得了失忆症还是怎么的,至今都没能开口说一句话。” “呀,怎么会这样!”江雄叹息道。 “呦——还挺怜香惜玉的嘛!”小王护士语含讥讽地,“好了,老老实实夹紧体温计!我还要去别的病房呢,一会儿再过来。”说着,她一阵风似地走了。 看来方婷已经没生命危险了,江雄安心了许多。不过方婷究竟是不愿开口还是真的失忆了?江雄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 五 依莲娜匆匆走出电梯,刚推开沈嘉霓写字间前厅接待室的门,就发现了异样——右侧靠墙的沙发上坐着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这两个男人虽然都带着墨镜,但看着还是有些眼熟。依莲娜搜索着记忆,只是瞬间便想起来了,这两个人正是王子豪生前的贴身保镖! 这两个人面无表情,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处,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依莲娜的进入。但同样受过严格训练的依莲娜明白,那两双隐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睛,早在不动声色中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了数遍了。 依莲娜也同样不动声色。她看着助理阿珠,指了指沈嘉霓写字间的门,同时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阿珠轻轻地冲她摆摆手,也用目光示意她里面有人,暂时还不能进去。 依莲娜迟疑了片刻。她想留下来等待,可又不想与这两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同处一室,想了想,她对阿珠说:“我晚一点再来。”说着,她背着身,用眼向斜后方示意了一下,意思是等外人离开后通知她一声。 阿珠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别过来,否则我要她的命! 依莲娜正准备离开。这时里间的门开了,李汉光昂着头走了出来。那两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立即站起了身。 李汉光见到依莲娜,那昂着的头立即低垂下来,脸上堆上笑容,冲依莲娜谦恭地点了点头。 依莲娜也挤出笑容,客气地点了下头,并侧过身,让开了出门的路。 李汉光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与依莲娜擦肩而过之后。他便立即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嘴角下斜,低声吐出四个字:“我们走吧。” 那两个人并拢双脚,迅速地朝依莲娜微鞠了一躬,然后紧随着李汉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一直看到电梯门关严,这些人下楼之后,依莲娜才叹出一口气,冲阿珠点了下头。 阿珠立即按下了通话器的按钮。 片刻之后,通话器里传来了沈嘉霓简短的询问声:“什么事?” “依莲娜妈妈想见您。”阿珠怯怯地通报道。 “哦,请她进来……”沈嘉霓的语调中似乎略带一丝迟疑。 依莲娜立即推门走了进去。 “噢,我的依莲娜,你的脸色真差,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沈嘉霓快步迎上来,热情地拉住了依莲娜的两只手,语调中充满了爱怜。 “斯嘉丽,婷子已经离开重症监护室,看来她已经没生命危险了!”依莲娜迫不及待地汇报着这个好消息。 “哦,是吗?”沈嘉霓似乎在第一时间没完全反应过来。继而,她激动地大叫起来:“你是说方婷已经脱离危险了?这太好了!” “斯嘉丽,我们现在该计划一下该怎么救婷子了。”依莲娜依旧沉浸在欣喜之中。 “对,我们得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沈嘉霓搓着双手,大脑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 “你看,能不能这样……”依莲娜迫不及待地要说出这些天她苦思冥想出的计划。 “别急,我的依莲娜,这件事千万不能草率。”沈嘉霓打断了她,“你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你的思路清晰了再和我谈。我也得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才行。” “哦,也好。上帝保佑,婷子的命终于保住了,我也没那么着急了。”依莲娜终于感觉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转瞬之间,一抹愁云又挂在了依莲娜的眉间…… 六 乌云翻滚着,将傍晚的天色染得更加凝重。 起风了,街道两旁树木的枝条毫无抵抗地剧烈摇摆起来;街边的水果店主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露天摆放的水果;一只白色的塑胶袋被风卷起,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东倒西歪地被抛向空中,继而被风无情地拍打在建筑物的墙体上…… 黑色轿车的前窗没关严,风啸叫着挤入缝隙灌入车内,夹杂着几星雨点扑打在前座司机黝黑的脸上。那壮汉连忙关严车窗,啸叫声停止了,但车身依旧随着越发猛烈的狂风不停地晃动着…… 李汉光冷着脸独自坐在后座。如期而至的恶劣天气终于让他略松了一口气,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了车身上,这让他原本有些紧张的内心平缓了许多。 “对一下时间。”李汉光吩咐道。 前座的两条壮汉立即抬起手腕,露出了与李汉光相同款式的触屏腕表。 “现在是五点二十五分,秒表归零,三、二、一。”李汉光继续吩咐道。 “ok!”前座的两个人同时表示对时完毕。 “我们各自执行原定计划,有什么变化我会即时通知。” “明白。”前座的两人面无表情地同时回答道。 李汉光顶着雨下了车,紧接着他坐进了相邻那台suv的驾驶席上,发动汽车,缓缓驶入了浓重的雨雾之中。 七 “李主任,您不是已经下班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护士长在走廊里遇到浑身湿漉漉的李天成,一脸不解地问道。接着,护士长又露怯地补充道:“哦,对不起,现在应该称呼您李副院长……” 李天成咳嗽了几声,有些疲惫地回答道:“王大夫家里有事,今晚我代他值班。” “呀,您这是感冒了吧,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了!”护士长关切地问道。 “刚才淋了雨,现在咽喉有些痛。”说着,李天成忍不住很响亮地打出了一个喷嚏。“对不起!”他口中道着歉,两臂抱在胸前,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呀,您得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才行!这样吧,您先回办公室,我去给您取一套新的病号服您换上,然后再给您熬些姜汤祛袪寒气。”说着,也不等李主任回应,护士长便急匆匆地落实她自己的安排去了。 望着护士长的背影,李天成略感僵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八 一道闪电横空劈过,黑暗阴郁的夜空仿佛被生生撕裂开来,接着,那“轰隆隆”的雷声便如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 “李主任,您还亲自值班啊?”门前的小张连忙站起身,与向他走来的李天成打着招呼。 “怎么,夜里只有你一个人?”李天成问道。 “不是,我是男的,所以晚上只能守在外面。小杨在里面。”小张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样,病人能开口说话了吗?”李主任关切地问道。 “好像还不行,唉——”小张惋惜地叹出一口气。 “唉——我总是放心不下,我再进去看看。要不,你也一起进去?”李主任投以征询的目光。 “哦,不,我就不进去了,小杨在里面呢。” “那好。”李主任推门走了进去。 小杨见李主任进来,连忙放下手机,从床边站了起来。 李主任马上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做声。 小杨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将手机收入了衣袋中。 方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她此时呼吸平稳,看样子早已进入了睡眠状态,而窗外的狂风暴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李主任摇了摇头,小杨立即紧张起来。 “外面这么大的雷声她都没反应?”李主任忧心地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这——”小杨欲言又止。 “唉——”李主任叹出一口气。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笔形聚光手电,走到了方婷的病床前,轻轻地翻开方婷的眼皮,观察着方婷瞳孔的收缩状况。 “瞳孔收缩异常!”李主任突然叫道。 “什么?!”小杨惊叫一声,附身去查看。突然感觉脖颈处被针扎了一下似地,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却碰到了李主任刚移开的手。她惊异地看着李主任,而李主任的脸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接着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李天成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对小张说:“出了点问题,赶紧进来帮下忙!” “怎么回事?”小张不敢怠慢,赶紧进入了病房。 “小杨晕倒了,过来帮我抬一下。” “什么?”小张快步走到倒地的小杨身边,蹲下身,习惯性地伸出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去测小杨颈部的脉搏。这时,他也感觉脖子被针扎了一下,他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了看,接着便载到在地意识全无了。 李天成将昏迷的两人拖进了卫生间。然后将病房的房门拉开一条缝,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确定走廊上没有动静之后,他关严房门,来到了方婷的病床前。 李主任站在病床前,呆呆地注视了方婷片刻,咽了下口水,说道:“实在是太可惜了!”言罢,他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撕开包装,拔掉针帽,将注射器中抽满空气,然后将针头刺入了吊瓶的输液软管,将空气注了进去。 这些空气进入到静脉之后,会形成气体栓子堵塞重要脏器的血管,从而导致人体的死亡。要不了多久,这个美到极致的生命就要走到终点了。 李主任突然动了邪念,居然想在这条生命终结前占些便宜!他把目光投向方婷那张绝美的脸,颤抖着手想去摸一摸。他突然发现,方婷的双眼是圆睁着的! 他大吃一惊,一时间木然呆立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想干什么?!”方婷的声音虽然虚弱,但透着威严。 方婷的问话让李天成猛然醒悟过来,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眼睛里立即透出凶光来。眼见输液管中的气体就要进入方婷的血管了,他扑上前去试图控制住方婷的身体。 方婷立即发现了他的阴谋,就在双臂被控制住前的一瞬间,她奋力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原本他是受命来制造一起医疗事故假象的,眼见这阴谋无法得逞,他紧紧握住方婷的双臂往上猛地一提,然后将方婷重重地摔在了病床之上。接着他右手伸向后腰,拔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特战匕首! 方婷大喊一声,勾起手指奋力朝对方的眼睛抓去,不想这一把竟然将对方的整个面孔抓了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抓下来的是一副有着李天成面孔的硅胶面具。 “李汉光?!”方婷脱口而出。 暴露了真实身份的李汉光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他高高举起匕首,猛然扎下,试图立即结果方婷的性命。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病房的门“咣”地一声被踢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这一变故干扰了李汉光,方婷奋力翻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李汉光的这一刀插在了床垫上。他来不及搞清闯入者的身份,但他狡猾地一把搂住方婷的脖子,与她一同翻滚到了病床的另一侧。 闯入者戴着帽子、口罩、身着白大褂,一副医生打扮,但手中却握着一把pss微声手枪。 “别过来,否则我要她的命!”李汉光此时已经猜出了来者的身份。他用左臂箍住方婷的身体,右手持刀架在了方婷的脖子上。 “那要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想活命就放开她!”江雄的枪口瞄着李汉光的眉心。要在平时,他是有把握一枪毙敌的,可他还是担心会误伤了方婷,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那你应该认识这是一把什么刀。”李汉光人质在手,毫不示弱。 江雄其实早已看清了,架在方婷脖子上那把刀的刀尖上泛着幽绿的颜色。类似的刀他也有一把,那诡异的绿色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物质,立即便能要人性命! “把枪丢掉!”李汉光命令道。 江雄犹豫了一下。此时如果放下枪,就会立即陷入被动;可如果继续对峙,他怕李汉光失手害了方婷的性命。 “快,我可没有耐心!”李汉光冷着脸说道。 “别管我,快杀了他!”方婷说着,便拼命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 这个变故太突然,搞得李汉光一时间手足无措,他赶紧将刀远离了方婷的身体。他知道,如果不慎杀了方婷,那江雄枪中的子弹会毫不留情地射入他的头颅,他可不会为了完成某个任务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江雄也立即慌了神。他赶紧将枪口朝天,对李汉光大吼道:“放开她快走,我保证不杀你!”说着,让开了通向门口的路。 李汉光不敢怠慢,他强拖着方婷的身体向门走去。在出门的一瞬间,他猛地将方婷一把推向江雄,然后夺门而出。 方婷原本身体就很虚弱,在几番挣扎之后早已绵软无力了。在李汉光的重推之下,她踉跄着向地面扑倒下去。 江雄紧忙冲上去一把抱住,然后将她轻轻又放回到了病床上。他没有去追李汉光,倒不是因为他信守诺言,而是他看见李汉光在转身仓皇而逃的一瞬间,已经拔出了手枪。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别过来,否则我要她的命! 依莲娜正准备离开。这时里间的门开了,李汉光昂着头走了出来。那两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立即站起了身。 李汉光见到依莲娜,那昂着的头立即低垂下来,脸上堆上笑容,冲依莲娜谦恭地点了点头。 依莲娜也挤出笑容,客气地点了下头,并侧过身,让开了出门的路。 李汉光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与依莲娜擦肩而过之后。他便立即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嘴角下斜,低声吐出四个字:“我们走吧。” 那两个人并拢双脚,迅速地朝依莲娜微鞠了一躬,然后紧随着李汉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一直看到电梯门关严,这些人下楼之后,依莲娜才叹出一口气,冲阿珠点了下头。 阿珠立即按下了通话器的按钮。 片刻之后,通话器里传来了沈嘉霓简短的询问声:“什么事?” “依莲娜妈妈想见您。”阿珠怯怯地通报道。 “哦,请她进来……”沈嘉霓的语调中似乎略带一丝迟疑。 依莲娜立即推门走了进去。 “噢,我的依莲娜,你的脸色真差,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沈嘉霓快步迎上来,热情地拉住了依莲娜的两只手,语调中充满了爱怜。 “斯嘉丽,婷子已经离开重症监护室,看来她已经没生命危险了!”依莲娜迫不及待地汇报着这个好消息。 “哦,是吗?”沈嘉霓似乎在第一时间没完全反应过来。继而,她激动地大叫起来:“你是说方婷已经脱离危险了?这太好了!” “斯嘉丽,我们现在该计划一下该怎么救婷子了。”依莲娜依旧沉浸在欣喜之中。 “对,我们得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沈嘉霓搓着双手,大脑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 “你看,能不能这样……”依莲娜迫不及待地要说出这些天她苦思冥想出的计划。 “别急,我的依莲娜,这件事千万不能草率。”沈嘉霓打断了她,“你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你的思路清晰了再和我谈。我也得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才行。” “哦,也好。上帝保佑,婷子的命终于保住了,我也没那么着急了。”依莲娜终于感觉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转瞬之间,一抹愁云又挂在了依莲娜的眉间…… 六 乌云翻滚着,将傍晚的天色染得更加凝重。 起风了,街道两旁树木的枝条毫无抵抗地剧烈摇摆起来;街边的水果店主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露天摆放的水果;一只白色的塑胶袋被风卷起,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东倒西歪地被抛向空中,继而被风无情地拍打在建筑物的墙体上…… 黑色轿车的前窗没关严,风啸叫着挤入缝隙灌入车内,夹杂着几星雨点扑打在前座司机黝黑的脸上。那壮汉连忙关严车窗,啸叫声停止了,但车身依旧随着越发猛烈的狂风不停地晃动着…… 李汉光冷着脸独自坐在后座。如期而至的恶劣天气终于让他略松了一口气,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了车身上,这让他原本有些紧张的内心平缓了许多。 “对一下时间。”李汉光吩咐道。 前座的两条壮汉立即抬起手腕,露出了与李汉光相同款式的触屏腕表。 “现在是五点二十五分,秒表归零,三、二、一。”李汉光继续吩咐道。 “ok!”前座的两个人同时表示对时完毕。 “我们各自执行原定计划,有什么变化我会即时通知。” “明白。”前座的两人面无表情地同时回答道。 李汉光顶着雨下了车,紧接着他坐进了相邻那台suv的驾驶席上,发动汽车,缓缓驶入了浓重的雨雾之中。 七 “李主任,您不是已经下班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护士长在走廊里遇到浑身湿漉漉的李天成,一脸不解地问道。接着,护士长又露怯地补充道:“哦,对不起,现在应该称呼您李副院长……” 李天成咳嗽了几声,有些疲惫地回答道:“王大夫家里有事,今晚我代他值班。” “呀,您这是感冒了吧,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了!”护士长关切地问道。 “刚才淋了雨,现在咽喉有些痛。”说着,李天成忍不住很响亮地打出了一个喷嚏。“对不起!”他口中道着歉,两臂抱在胸前,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呀,您得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才行!这样吧,您先回办公室,我去给您取一套新的病号服您换上,然后再给您熬些姜汤祛袪寒气。”说着,也不等李主任回应,护士长便急匆匆地落实她自己的安排去了。 望着护士长的背影,李天成略感僵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八 一道闪电横空劈过,黑暗阴郁的夜空仿佛被生生撕裂开来,接着,那“轰隆隆”的雷声便如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 “李主任,您还亲自值班啊?”门前的小张连忙站起身,与向他走来的李天成打着招呼。 “怎么,夜里只有你一个人?”李天成问道。 “不是,我是男的,所以晚上只能守在外面。小杨在里面。”小张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样,病人能开口说话了吗?”李主任关切地问道。 “好像还不行,唉——”小张惋惜地叹出一口气。 “唉——我总是放心不下,我再进去看看。要不,你也一起进去?”李主任投以征询的目光。 “哦,不,我就不进去了,小杨在里面呢。” “那好。”李主任推门走了进去。 小杨见李主任进来,连忙放下手机,从床边站了起来。 李主任马上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做声。 小杨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将手机收入了衣袋中。 方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她此时呼吸平稳,看样子早已进入了睡眠状态,而窗外的狂风暴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李主任摇了摇头,小杨立即紧张起来。 “外面这么大的雷声她都没反应?”李主任忧心地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这——”小杨欲言又止。 “唉——”李主任叹出一口气。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笔形聚光手电,走到了方婷的病床前,轻轻地翻开方婷的眼皮,观察着方婷瞳孔的收缩状况。 “瞳孔收缩异常!”李主任突然叫道。 “什么?!”小杨惊叫一声,附身去查看。突然感觉脖颈处被针扎了一下似地,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却碰到了李主任刚移开的手。她惊异地看着李主任,而李主任的脸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接着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李天成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对小张说:“出了点问题,赶紧进来帮下忙!” “怎么回事?”小张不敢怠慢,赶紧进入了病房。 “小杨晕倒了,过来帮我抬一下。” “什么?”小张快步走到倒地的小杨身边,蹲下身,习惯性地伸出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去测小杨颈部的脉搏。这时,他也感觉脖子被针扎了一下,他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了看,接着便载到在地意识全无了。 李天成将昏迷的两人拖进了卫生间。然后将病房的房门拉开一条缝,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确定走廊上没有动静之后,他关严房门,来到了方婷的病床前。 李主任站在病床前,呆呆地注视了方婷片刻,咽了下口水,说道:“实在是太可惜了!”言罢,他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撕开包装,拔掉针帽,将注射器中抽满空气,然后将针头刺入了吊瓶的输液软管,将空气注了进去。 这些空气进入到静脉之后,会形成气体栓子堵塞重要脏器的血管,从而导致人体的死亡。要不了多久,这个美到极致的生命就要走到终点了。 李主任突然动了邪念,居然想在这条生命终结前占些便宜!他把目光投向方婷那张绝美的脸,颤抖着手想去摸一摸。他突然发现,方婷的双眼是圆睁着的! 他大吃一惊,一时间木然呆立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想干什么?!”方婷的声音虽然虚弱,但透着威严。 方婷的问话让李天成猛然醒悟过来,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眼睛里立即透出凶光来。眼见输液管中的气体就要进入方婷的血管了,他扑上前去试图控制住方婷的身体。 方婷立即发现了他的阴谋,就在双臂被控制住前的一瞬间,她奋力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原本他是受命来制造一起医疗事故假象的,眼见这阴谋无法得逞,他紧紧握住方婷的双臂往上猛地一提,然后将方婷重重地摔在了病床之上。接着他右手伸向后腰,拔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特战匕首! 方婷大喊一声,勾起手指奋力朝对方的眼睛抓去,不想这一把竟然将对方的整个面孔抓了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抓下来的是一副有着李天成面孔的硅胶面具。 “李汉光?!”方婷脱口而出。 暴露了真实身份的李汉光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他高高举起匕首,猛然扎下,试图立即结果方婷的性命。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病房的门“咣”地一声被踢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这一变故干扰了李汉光,方婷奋力翻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李汉光的这一刀插在了床垫上。他来不及搞清闯入者的身份,但他狡猾地一把搂住方婷的脖子,与她一同翻滚到了病床的另一侧。 闯入者戴着帽子、口罩、身着白大褂,一副医生打扮,但手中却握着一把pss微声手枪。 “别过来,否则我要她的命!”李汉光此时已经猜出了来者的身份。他用左臂箍住方婷的身体,右手持刀架在了方婷的脖子上。 “那要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想活命就放开她!”江雄的枪口瞄着李汉光的眉心。要在平时,他是有把握一枪毙敌的,可他还是担心会误伤了方婷,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那你应该认识这是一把什么刀。”李汉光人质在手,毫不示弱。 江雄其实早已看清了,架在方婷脖子上那把刀的刀尖上泛着幽绿的颜色。类似的刀他也有一把,那诡异的绿色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物质,立即便能要人性命! “把枪丢掉!”李汉光命令道。 江雄犹豫了一下。此时如果放下枪,就会立即陷入被动;可如果继续对峙,他怕李汉光失手害了方婷的性命。 “快,我可没有耐心!”李汉光冷着脸说道。 “别管我,快杀了他!”方婷说着,便拼命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 这个变故太突然,搞得李汉光一时间手足无措,他赶紧将刀远离了方婷的身体。他知道,如果不慎杀了方婷,那江雄枪中的子弹会毫不留情地射入他的头颅,他可不会为了完成某个任务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江雄也立即慌了神。他赶紧将枪口朝天,对李汉光大吼道:“放开她快走,我保证不杀你!”说着,让开了通向门口的路。 李汉光不敢怠慢,他强拖着方婷的身体向门走去。在出门的一瞬间,他猛地将方婷一把推向江雄,然后夺门而出。 方婷原本身体就很虚弱,在几番挣扎之后早已绵软无力了。在李汉光的重推之下,她踉跄着向地面扑倒下去。 江雄紧忙冲上去一把抱住,然后将她轻轻又放回到了病床上。他没有去追李汉光,倒不是因为他信守诺言,而是他看见李汉光在转身仓皇而逃的一瞬间,已经拔出了手枪。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台车几乎是咆哮着向他们躲藏的地点冲过来! “都进去,否则我要你们的命!”李汉光一边狂奔,一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举着手枪,冲着走廊两边听到动静出来的人大吼道。 很快,李汉光的脚步声就消失在风雨雷电声之中了。 “阿雄!”方婷一行热泪滚下,扑倒在了江雄温暖的怀抱中。 江雄紧拥住方婷纤弱的身体,取下口罩,忘情地吻着她满是泪水的脸。经历了这跌宕的生死变换,怀抱着这依然鲜活着的生命,江雄欣喜之余,更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后怕。 “抱紧我……”方婷气若游丝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 江雄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得更紧,这久违了的甜蜜感觉又开始在他的心中激荡了…… 一道巨型闪电劈过夜空,那一瞬间将病房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刚刚涌起浓情蜜意的江雄立即清醒了过来,这可不是个可以久留的地方! “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用力去托方婷的身体。 “等等!”方婷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她从病床上拿起从李汉光脸上撕扯下来的硅胶面具,递给了江雄。 接过面具,江雄顿时感觉一阵恶心,他不愿去碰李汉光戴过的东西。可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了,因为医院的各处都装有监控摄像头。 江雄屏住呼吸,将那个硅胶面具套在了自己头上,然后托起了方婷:“我们走!” “今后,我一切都是你的了……跟你,去任何地方……”方婷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将头靠在了江雄宽阔紧实的胸膛上。 这一刹那,江雄变得更强大了。他毫不费力地托起方婷伤后纤细的身体,大步向门外走去。 “李主任,发生什么事了?”走廊上,护士长带着一名护士迎面而来。 “快,我需要一把轮椅!”戴着面具的江雄立即进入了角色。刚才出病房门时,他已感觉抱着一个人快速撤离有多不方便。 “这是要去……?”护士长一脸狐疑。 “有坏人闯进来。这里很危险,我必须把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江雄不容置疑地说道。 “哦,我明白了。——快,去值班室把轮椅推过来!”护士长习惯性的扭头对身边的护士吩咐道。继而不放心,又随着那个护士一同向值班室跑去。 将方婷安放在轮椅上,江雄对护士长说道:“那两个值班人员昏迷不醒,你们快过去处置一下,我随后就过来。” 护士长赶紧照做。让她大感恍惚的是——到底是自己不对劲,还是这个李主任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异,一向儒雅的李主任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高大魁武了。 九 江雄破坏掉了电梯内的照明灯,并依次按下了3、2、1三个楼层的按键。 电梯平稳地向下降去。 江雄将载着方婷的轮椅停放在了电梯的最里面,然后持枪站立,将方婷完全地遮挡在自己身后。 电梯在三楼停下,没有任何异样。 电梯下到二楼。江雄先探身观察了一番轿厢外的状况,确定安全后,他这才将方婷推出了电梯,然后任空荡荡的电梯自行向一楼降去。 虽有一、二楼之分,但一楼大厅的空间是向上延伸至二楼的。江雄先将方婷推到一个安全的角落,然后谨慎地扶着围栏,向下观察着一楼大厅的情况。 大厅内一览无遗:只见值班的保安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后脑下的浅色瓷砖上有少量的血迹,不过从保安仍在起伏的胸膛来判断,人还活着;大厅的旋转门纹丝不动;而旁边侧门上的锁已被打开,门口丢着一串钥匙,狂风呼呼地灌入大厅,门被吹动着发出“咔咔……”的金属撞击声。 很显然,李汉光乘电梯下来后,用枪柄击晕了保安,然后搜出钥匙,打开门溜之大吉了。 推着方婷来到一楼大厅,望着门外雷电交加的雨夜,江雄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他担心方婷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狂风暴雨。 “别在意我,我能撑住。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怎样都好……”心意相通的方婷柔声说道。 一股暖流在江雄的周身涌动,男儿豪情瞬间被激发出来。他双手捧住方婷的脸,在她的唇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然后脱下白大褂,将方婷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尽可能减小风雨对她的危害。 “我们走!”江雄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江雄用背部撞开门,反身拖着轮椅走出了大楼。刚转过身,一道闪电当空劈下,只听“嘡”地一声脆响,一股强大的外力将他手推的轮椅瞬间震脱,紧接着“哗”地一声,玻璃门上碎裂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难道是被闪电击中?不对,是子弹!江雄紧抢两步,又抓住轮椅,推着方婷,没命地朝门廊的宽大立柱后冲去! 子弹与空气高速摩擦发出啸叫声从江雄耳边掠过,一楼大厅的玻璃幕墙上瞬间增加了四个弹孔。 “有没有事?”刚躲到立柱后,江雄就忙不迭揭开方婷身上的白大褂,焦急地问。 “我很好,你怎么样?”方婷刚才虽然被蒙住了头,但她已大致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 江雄嘴上很镇定,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后怕,因为他看见轮椅左侧握把下的钢管上有一处凹痕,很显然是第一发子弹留下的痕迹。这颗子弹击在上面后改变了方向,翻滚着又将玻璃门击出一个较大的窟窿。而随后的四发子弹射出后没遇到障碍,所以在玻璃幕墙上留下的弹孔很小。 江雄感到此时遇到大麻烦了。因为随后射出的四发子弹,从射击频率的不均匀性来判断,显然不是从冲锋枪里射出来的,而手枪又不可能在转瞬之间打出四发子弹,也就是说,埋伏在外科楼附近的杀手不止一人。而且杀手的枪口都加装了消音器。 更让江雄头痛的是,刚才只顾护着方婷躲避,在风雨雷电的干扰下,他没能够判断出杀手的人数以及具体位置。刚才之所以侥幸没被击中,是因为他和方婷是突然出现在楼门外,没给埋伏的杀手足够的准备时间。而现在不同了,他们的位置已经被杀手们锁定,稍一露头就有可能命丧当场! “记住,没我的吩咐,你绝对不能动!”江雄对方婷低声说道。此时已别无它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试图一搏了。 江雄凝神静气,在雷声停顿的间歇抓着白大褂猛地向右挥舞了一下。两颗子弹相隔不及半秒相继射出,均穿透了白大褂后又击穿了身后的玻璃幕墙。江雄又将白大褂向立柱的左侧挥舞了一下,这次又有两发子弹射出,其中一发又在白大褂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江雄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目前已知的杀手有两人,一个已经确定在一点钟位置,另一个大约在十点钟方向。这两个家伙不仅反应迅速而且枪法精准。 但是江雄此时已别无选择。要想推着方婷安全撤离根本没有可能,他只能舍命冲出去,干掉外面的杀手,他和方婷才有共同生还的可能。 江雄凑在方婷耳边,低声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离开。” “不要!”方婷立即看穿了江雄的想法,她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臂,“你现在冲出去只能是送死,况且这支枪里也没几发子弹……” 看着手中的枪,江雄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要想往外冲,必须先要靠火力压制住对方,可这支枪使用的子弹是特制的,除了枪里剩下的4发再也没有多余的了。而那支格洛克17因为不便于携带,所以住院期间他并没有带在身边。 “我们等机会,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到时我们趁乱再想办法。”此时的方婷出奇的冷静。 江雄将方婷紧紧拥在怀里。此时此刻,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共赴黄泉他也感觉心满意足了。 此时,两个相爱的人不再说话,在感受着彼此温暖的同时,都屏声静气地聆听着这嘈杂雨夜中的一切动静,他们要防止杀手们主动发起的进攻。 就在这时,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台车几乎是咆哮着向他们躲藏的地点冲过来! 江雄的心立即揪紧了。这根立柱虽然比较宽大,能够阻挡杀手的射击,可如果杀手是开着车冲过来,他和方婷根本无处躲藏。江雄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方婷从轮椅上拽起来,让她紧贴着立柱站立,自己则站在她前面,用自己宽阔的身体将她遮挡住。然后他紧握着枪,圆睁着双眼,做好了与敌人拼死一搏的准备! 只是转瞬之间,那台车已经冲到门廊的斜坡处了。就在这时,夜空中响起了爆豆般的射击声,这枪声一听就是从乌兹微型冲锋枪的枪管中射出的。更让江雄疑惑的是,这枪声是从车里向两个杀手的隐藏处扫射出的! “小苏菲,上车!”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叫道。 转瞬之间,一台红白相间的急救车冲上了门廊的平台,伴随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车尾部准确地对在了二人躲藏的立柱旁。 “自己人!”方婷一把压下江雄手中的枪管,急急说道。 蒙面的驾车人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单手平端乌兹微冲,向着杀手的隐藏处来回扫射,压制住对方的火力,为二人争取登车的时间。 江雄立即会意。一把拉开急救车的双开尾门,扛着方婷扑进了车厢之中。 “开车!”江雄冲着车头大吼一声,同时坐起身,关上了车尾门。 急救车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利的啸叫声。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橡胶焦臭味,车在引擎的吼叫声中瞬间冲下了门廊的平台。驾车者右手操控着方向盘,左手则端枪不停地扫射,直到打尽最后一发子弹。 外科楼距离医院大门之间还隔着几幢建筑。驾车者显然技术十分娴熟,她竟然驾驶着高大的急救车在医院狭窄的道路上左右漂移着穿行。 这可苦了江雄。人在剧烈摇摆的车身中根本无法固定,他怕方婷受伤,所以紧紧地把方婷搂在怀中,以至于他的膝盖和肘部被撞得钻心的疼。 就快到医院大门了,急救车的警示笛声“呜呜……”地拉响起来。 值班的门卫原本听到动静正站在门边观察情况,见急救车鸣笛驶来,料想是要出急诊,连忙用遥控器打开了伸缩门。 急救车鸣笛呼啸着冲上了大街。加速向南跑出几百米,在十字路口处关掉了警示笛声,左转向东,又一个十字路口处再度左转,然后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江雄紧搂着方婷的肩膀无声地坐着,他在推测驾车者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地。方婷则小猫似地依偎在他怀里,神态安然。 突然,驾车者高喊了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一串狂躁的枪声响起,急救车的尾门上瞬间多了两个弹孔。 “趴下!”江雄大喊一声,搂着方婷扑倒在了地板上。 急救车猛然加速,左右摇摆躲避着子弹。 江雄试图起身向后还击,可不断钻入车体内的子弹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来。他心中暗暗叫苦,因为从枪声他已判断出,追杀者使用的武器除了刚才的手枪之外,还有一支7.62毫米口径的ak47突击步枪! “用这个!”驾车者从隔窗向后抛出了那支打光了子弹的乌兹微冲,紧接着又甩过来一个满弹弹夹。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台车几乎是咆哮着向他们躲藏的地点冲过来! “都进去,否则我要你们的命!”李汉光一边狂奔,一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举着手枪,冲着走廊两边听到动静出来的人大吼道。 很快,李汉光的脚步声就消失在风雨雷电声之中了。 “阿雄!”方婷一行热泪滚下,扑倒在了江雄温暖的怀抱中。 江雄紧拥住方婷纤弱的身体,取下口罩,忘情地吻着她满是泪水的脸。经历了这跌宕的生死变换,怀抱着这依然鲜活着的生命,江雄欣喜之余,更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后怕。 “抱紧我……”方婷气若游丝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 江雄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得更紧,这久违了的甜蜜感觉又开始在他的心中激荡了…… 一道巨型闪电劈过夜空,那一瞬间将病房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刚刚涌起浓情蜜意的江雄立即清醒了过来,这可不是个可以久留的地方! “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用力去托方婷的身体。 “等等!”方婷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她从病床上拿起从李汉光脸上撕扯下来的硅胶面具,递给了江雄。 接过面具,江雄顿时感觉一阵恶心,他不愿去碰李汉光戴过的东西。可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了,因为医院的各处都装有监控摄像头。 江雄屏住呼吸,将那个硅胶面具套在了自己头上,然后托起了方婷:“我们走!” “今后,我一切都是你的了……跟你,去任何地方……”方婷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将头靠在了江雄宽阔紧实的胸膛上。 这一刹那,江雄变得更强大了。他毫不费力地托起方婷伤后纤细的身体,大步向门外走去。 “李主任,发生什么事了?”走廊上,护士长带着一名护士迎面而来。 “快,我需要一把轮椅!”戴着面具的江雄立即进入了角色。刚才出病房门时,他已感觉抱着一个人快速撤离有多不方便。 “这是要去……?”护士长一脸狐疑。 “有坏人闯进来。这里很危险,我必须把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江雄不容置疑地说道。 “哦,我明白了。——快,去值班室把轮椅推过来!”护士长习惯性的扭头对身边的护士吩咐道。继而不放心,又随着那个护士一同向值班室跑去。 将方婷安放在轮椅上,江雄对护士长说道:“那两个值班人员昏迷不醒,你们快过去处置一下,我随后就过来。” 护士长赶紧照做。让她大感恍惚的是——到底是自己不对劲,还是这个李主任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异,一向儒雅的李主任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高大魁武了。 九 江雄破坏掉了电梯内的照明灯,并依次按下了3、2、1三个楼层的按键。 电梯平稳地向下降去。 江雄将载着方婷的轮椅停放在了电梯的最里面,然后持枪站立,将方婷完全地遮挡在自己身后。 电梯在三楼停下,没有任何异样。 电梯下到二楼。江雄先探身观察了一番轿厢外的状况,确定安全后,他这才将方婷推出了电梯,然后任空荡荡的电梯自行向一楼降去。 虽有一、二楼之分,但一楼大厅的空间是向上延伸至二楼的。江雄先将方婷推到一个安全的角落,然后谨慎地扶着围栏,向下观察着一楼大厅的情况。 大厅内一览无遗:只见值班的保安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后脑下的浅色瓷砖上有少量的血迹,不过从保安仍在起伏的胸膛来判断,人还活着;大厅的旋转门纹丝不动;而旁边侧门上的锁已被打开,门口丢着一串钥匙,狂风呼呼地灌入大厅,门被吹动着发出“咔咔……”的金属撞击声。 很显然,李汉光乘电梯下来后,用枪柄击晕了保安,然后搜出钥匙,打开门溜之大吉了。 推着方婷来到一楼大厅,望着门外雷电交加的雨夜,江雄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他担心方婷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狂风暴雨。 “别在意我,我能撑住。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怎样都好……”心意相通的方婷柔声说道。 一股暖流在江雄的周身涌动,男儿豪情瞬间被激发出来。他双手捧住方婷的脸,在她的唇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然后脱下白大褂,将方婷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尽可能减小风雨对她的危害。 “我们走!”江雄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江雄用背部撞开门,反身拖着轮椅走出了大楼。刚转过身,一道闪电当空劈下,只听“嘡”地一声脆响,一股强大的外力将他手推的轮椅瞬间震脱,紧接着“哗”地一声,玻璃门上碎裂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难道是被闪电击中?不对,是子弹!江雄紧抢两步,又抓住轮椅,推着方婷,没命地朝门廊的宽大立柱后冲去! 子弹与空气高速摩擦发出啸叫声从江雄耳边掠过,一楼大厅的玻璃幕墙上瞬间增加了四个弹孔。 “有没有事?”刚躲到立柱后,江雄就忙不迭揭开方婷身上的白大褂,焦急地问。 “我很好,你怎么样?”方婷刚才虽然被蒙住了头,但她已大致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 江雄嘴上很镇定,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后怕,因为他看见轮椅左侧握把下的钢管上有一处凹痕,很显然是第一发子弹留下的痕迹。这颗子弹击在上面后改变了方向,翻滚着又将玻璃门击出一个较大的窟窿。而随后的四发子弹射出后没遇到障碍,所以在玻璃幕墙上留下的弹孔很小。 江雄感到此时遇到大麻烦了。因为随后射出的四发子弹,从射击频率的不均匀性来判断,显然不是从冲锋枪里射出来的,而手枪又不可能在转瞬之间打出四发子弹,也就是说,埋伏在外科楼附近的杀手不止一人。而且杀手的枪口都加装了消音器。 更让江雄头痛的是,刚才只顾护着方婷躲避,在风雨雷电的干扰下,他没能够判断出杀手的人数以及具体位置。刚才之所以侥幸没被击中,是因为他和方婷是突然出现在楼门外,没给埋伏的杀手足够的准备时间。而现在不同了,他们的位置已经被杀手们锁定,稍一露头就有可能命丧当场! “记住,没我的吩咐,你绝对不能动!”江雄对方婷低声说道。此时已别无它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试图一搏了。 江雄凝神静气,在雷声停顿的间歇抓着白大褂猛地向右挥舞了一下。两颗子弹相隔不及半秒相继射出,均穿透了白大褂后又击穿了身后的玻璃幕墙。江雄又将白大褂向立柱的左侧挥舞了一下,这次又有两发子弹射出,其中一发又在白大褂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江雄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目前已知的杀手有两人,一个已经确定在一点钟位置,另一个大约在十点钟方向。这两个家伙不仅反应迅速而且枪法精准。 但是江雄此时已别无选择。要想推着方婷安全撤离根本没有可能,他只能舍命冲出去,干掉外面的杀手,他和方婷才有共同生还的可能。 江雄凑在方婷耳边,低声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离开。” “不要!”方婷立即看穿了江雄的想法,她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臂,“你现在冲出去只能是送死,况且这支枪里也没几发子弹……” 看着手中的枪,江雄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要想往外冲,必须先要靠火力压制住对方,可这支枪使用的子弹是特制的,除了枪里剩下的4发再也没有多余的了。而那支格洛克17因为不便于携带,所以住院期间他并没有带在身边。 “我们等机会,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到时我们趁乱再想办法。”此时的方婷出奇的冷静。 江雄将方婷紧紧拥在怀里。此时此刻,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共赴黄泉他也感觉心满意足了。 此时,两个相爱的人不再说话,在感受着彼此温暖的同时,都屏声静气地聆听着这嘈杂雨夜中的一切动静,他们要防止杀手们主动发起的进攻。 就在这时,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台车几乎是咆哮着向他们躲藏的地点冲过来! 江雄的心立即揪紧了。这根立柱虽然比较宽大,能够阻挡杀手的射击,可如果杀手是开着车冲过来,他和方婷根本无处躲藏。江雄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方婷从轮椅上拽起来,让她紧贴着立柱站立,自己则站在她前面,用自己宽阔的身体将她遮挡住。然后他紧握着枪,圆睁着双眼,做好了与敌人拼死一搏的准备! 只是转瞬之间,那台车已经冲到门廊的斜坡处了。就在这时,夜空中响起了爆豆般的射击声,这枪声一听就是从乌兹微型冲锋枪的枪管中射出的。更让江雄疑惑的是,这枪声是从车里向两个杀手的隐藏处扫射出的! “小苏菲,上车!”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叫道。 转瞬之间,一台红白相间的急救车冲上了门廊的平台,伴随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车尾部准确地对在了二人躲藏的立柱旁。 “自己人!”方婷一把压下江雄手中的枪管,急急说道。 蒙面的驾车人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单手平端乌兹微冲,向着杀手的隐藏处来回扫射,压制住对方的火力,为二人争取登车的时间。 江雄立即会意。一把拉开急救车的双开尾门,扛着方婷扑进了车厢之中。 “开车!”江雄冲着车头大吼一声,同时坐起身,关上了车尾门。 急救车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利的啸叫声。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橡胶焦臭味,车在引擎的吼叫声中瞬间冲下了门廊的平台。驾车者右手操控着方向盘,左手则端枪不停地扫射,直到打尽最后一发子弹。 外科楼距离医院大门之间还隔着几幢建筑。驾车者显然技术十分娴熟,她竟然驾驶着高大的急救车在医院狭窄的道路上左右漂移着穿行。 这可苦了江雄。人在剧烈摇摆的车身中根本无法固定,他怕方婷受伤,所以紧紧地把方婷搂在怀中,以至于他的膝盖和肘部被撞得钻心的疼。 就快到医院大门了,急救车的警示笛声“呜呜……”地拉响起来。 值班的门卫原本听到动静正站在门边观察情况,见急救车鸣笛驶来,料想是要出急诊,连忙用遥控器打开了伸缩门。 急救车鸣笛呼啸着冲上了大街。加速向南跑出几百米,在十字路口处关掉了警示笛声,左转向东,又一个十字路口处再度左转,然后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江雄紧搂着方婷的肩膀无声地坐着,他在推测驾车者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地。方婷则小猫似地依偎在他怀里,神态安然。 突然,驾车者高喊了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一串狂躁的枪声响起,急救车的尾门上瞬间多了两个弹孔。 “趴下!”江雄大喊一声,搂着方婷扑倒在了地板上。 急救车猛然加速,左右摇摆躲避着子弹。 江雄试图起身向后还击,可不断钻入车体内的子弹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来。他心中暗暗叫苦,因为从枪声他已判断出,追杀者使用的武器除了刚才的手枪之外,还有一支7.62毫米口径的ak47突击步枪! “用这个!”驾车者从隔窗向后抛出了那支打光了子弹的乌兹微冲,紧接着又甩过来一个满弹弹夹。 第一百五十六章 依莲娜妈妈的爱人一定就是其中的一个! 枪在方婷前方,她挣扎着爬过去,拿起枪换上新弹夹,坐起来就要向后射击。 “当心!”江雄一个鱼跃扑倒了方婷,压在她身上夺下了枪。 ak47的火力强大,打得急救车内玻璃碎片四溅横飞。江雄只能将方婷牢牢护在身下不敢动弹。他在等待时机,因为他知道对方只有一支ak47,而ak47系列弹匣的装弹量是30至35发。 几秒种后,ak47暴躁的枪声戛然而止。 江雄一跃而起,一串爆豆般的子弹射向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黑色轿车紧急减速左右躲闪,两车的距离瞬间拉大。江雄随即改用pss手枪向后射击。左一发,右一发,保持着火力的压制,让后车里的人无法探身出车外还击。 追杀者迫于无奈,与前车拉开了七八十米的距离,超出了手枪的有效射程之外。这时,持ak47的李汉光早已换好弹夹,肆无忌惮地向急救车扫射过来。 “加速,前方右转!”江雄向车前方高叫道。 驾车者立即照做,急救车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高速右转漂移过弯。 “停车!”江雄铁青着脸,再度回到了破碎的后窗边。 急救车平稳地停下。 风已经停止,雨还在下。雨声中能清晰地听见那台轿车渐强的引擎轰鸣声。从声音判断,后车追得很急。 随着一声轮胎与路面疾速摩擦而出的啸叫声,那台黑色轿车也高速漂移过弯,出现在了江雄的视线中。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江雄冲锋枪里的子弹,如疾风暴雨般射向那台车受力倾斜的左前轮。 轮胎当即被子弹打爆。黑色轿车瞬间失控,如预料般剧烈翻滚起来! “我们走!”江雄高叫着,手中的枪却没有停止射击。 翻滚着的黑色轿车油箱被打穿,涌出的燃油遇到车身与地面擦出的火花立即燃烧起来。车停止了翻滚,转瞬之间便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急救车继续疾行。熊熊火光中,江雄看见一个浑身是火的人拼命地想要爬出车外,但估计受伤太重也只探出了半个身子;而驾驶席上的那个人显然被变形的车体卡住,脸朝上,大张着嘴,绝望地不知在嚎叫着什么……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油箱在高温下被引爆。那台车被气浪推起一人多高,然后又重重地摔下,车体碎片在火光中四处横飞。 下落的雨水在爆炸中瞬间被蒸发,形成了一朵蘑菇状烟云,载着罪恶的亡魂直直冲向空中…… 十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滚滚大江横亘六千余公里,最终汇入了茫茫大海。在这里,宽达九十公里的入海口已让人分不清何处是江,何处是海。 雨停了,一轮明月从渐散的云层中探出头来。伤痕累累的急救车停在水边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蒙面人背对二人摘下面罩,甩了甩满头卷曲的短发,面对江水长长地松了口气。 “依莲娜妈妈,今天多亏了您。”方婷语中充满了感激。 “噢——我的小苏菲!让我好好看看你,身体恢复得还好吗?”依莲娜眼含热泪,转过身,张开了怀抱。 “我还好……”倍感委屈的方婷扑入了依莲娜怀中,眼泪已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依莲娜话未说完,也扑簌扑簌地掉下泪来。 望着年逾五旬,身材已微微发福的依莲娜,江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今晚如果没有她来相救,自己很难带着方婷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这样的年纪,身手还如此矫健,处事还如此果敢,看来kgb绝非浪得虚名! “我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我还是没想到她真能下此毒手!斯嘉丽变了,她的心已经被魔鬼占据了……”依莲娜喃喃地说道。 “依莲娜妈妈,难道真的是她?”方婷已经几近崩溃了,她的身体开始瘫软。 “来,帮我扶着她!”依莲娜转头对江雄说道。 江雄连忙照做。 “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别担心,一切由我安排。”依莲娜说着,取出了手机,“你来照看她,我打个电话。”依莲娜说着,便走到了急救车的另一侧。 江雄明白方婷体虚无法久站,索性一屁股坐到湿漉漉的草地上,让方婷坐在自己腿上,将她紧紧搂在了自己怀中。他明白方婷此时的感受,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想了很久,他找到了一个话题,试图分散方婷的注意力:“我今天才知道,你的英文名字叫苏菲。” 方婷将头紧靠在江雄怀里,轻轻地说道:“苏菲不是我的英文名字。” “可依莲娜不是叫你苏菲?” “苏菲就是大家熟知的那个电影明星,依莲娜曾经出演过苏菲主演的电影。你知道,依莲娜曾经是特工,她帮助苏菲解决过不少麻烦,她俩也因此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依莲娜落魄后,苏菲曾提出要帮助她,可依莲娜却躲开了,因为苏菲的演艺事业如日中天,依莲娜不想因为自己曾经的真实身份影响到她。依莲娜曾对我说过,虽然东方人和西方人在相貌上有很多不同,但她却认为我和苏菲非常神似,所以在这群姐妹里面,依莲娜妈妈对我格外得好。但她又不愿意让别的姐妹们认为她厚此薄彼,所以她只有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搂着我,给我讲她和苏菲的种种往事。也只有在那些时候,她才会亲昵地称呼我‘我的小苏菲’。”说完这些,方婷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时候,脸上重又洋溢起了甜美的笑容。 “我明白了,依莲娜来解救我们时这样称呼你,一是为了立即让你明白来者是谁,以免彼此误杀;二是避免在杀手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江雄恍然说道。 “看来你还不笨。”方婷恢复了往日的娇俏模样。 月光下,方婷的面容显得格外娇美。嗅着她身体散发出的甜香气息,江雄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嘴唇也慢慢地向她靠近。方婷知道他想做什么,久违的甜蜜感觉重又笼罩了她,她羞涩地闭上了双眼…… 江雄明白,此时此刻,他与方婷之间再不存在任何芥蒂,剩下的完全都是纯粹而美好的真情。 这夜色实在是太美妙了!巨大的感动在江雄的心中充涨着,狂乱的心跳让他感到有些眩晕,他几乎是颤抖着触到了方婷的唇。 两唇相触的一刹那,方婷仿佛突然被唤醒一般。她迅速躲避开,气息微喘着,张慌失措地朝依莲娜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下弄得江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不知方婷心里又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急救车那一侧没有任何动静,依莲娜似乎离他们很远。 方婷重又转回头,望着木雕似的江雄,忍不住抱涩一笑。继而她垂下眼帘,沉吟了好久,才轻启朱唇,扭捏着低声说道:“你……继续呀……”话音才落,她已感觉脸颊热辣辣地,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得到了特赦令,江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横下一条心,噙住了方婷柔软而湿润的唇。 方婷的鼻腔中发出了“嗯——”地一声轻吟,这一次她不再躲避,而是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江雄。 江雄起初尚有理智,吻得还比较轻柔。可奈何两人都被爱的饥渴烧灼着,两唇相交便再也难舍难分,在唇来舌往之中,两个人很快便相互迷失了…… “嗯——哼——”不远处突然有人在清嗓子。依莲娜回来了。 正吻得昏天黑地的唇舌猛然分开,两个人同时臊得面红耳赤。 “地上太潮了……”江雄一脸的尴尬。 “知道刚下过雨就应该到车上去。”依莲娜强板着脸。 “是,是……”江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方婷目前不能够公开露面,所以我只能动用秘密通道。刚才已经联络好了,一个小时之后会有人过来接应,然后你们乘货船离开。”依莲娜简洁地通报了她刚才所做的事。 “谢谢您,依莲娜妈妈!”方婷已经在江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到车里找几个垫子之类的东西,我们坐到那边去等。”依莲娜对江雄吩咐着。然后搀扶着方婷,向岸边的乱石堆走去。 江雄赶紧照做。 伺候着她们二人坐了下来,然后江雄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检查有无危险存在。 “伤口刚愈合,做什么事都要当心点!”依莲娜低声对方婷嘱咐道。 方婷早已羞怯地低下了头。 “喔——这个天气真热!”依莲娜解开了领扣。想想已是深秋季节,继而低声嘟哝道:“都是让你们闹得……” 方婷原本红着脸,听到这话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依莲娜又努力板起脸,继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雄摸着后脑勺,憨憨地跟着她俩傻笑着。 “你也坐下吧,站在那里那么大个目标!”依莲娜笑着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赶紧照做。 “爱情多美好,趁着年轻就死去活来的去爱吧!至少老了还有回忆……”依莲娜眼中闪着光,眺望着朗朗月色下宁静而浩瀚的水面。 方婷和江雄没敢接话。 “我也年轻过,也有过和你们一样幸福和甜美的激情岁月……”月色撩人,依莲娜显得有些兴奋。 “依莲娜妈妈,他是……”方婷怯怯地问道。 依莲娜沉默着,仿佛没听到方婷的问话,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方。 方婷偷看了她一眼,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懊悔。 “他叫弗拉基米尔……”依莲娜突然轻轻地开口说道。语中满含着深情,声音仿佛从深远的夜空中飘过。 “他……”方婷欲言又止。她记得依莲娜的亡夫是个英国人,而现在听到的这个名字显然是属于俄罗斯人的。 “好名字!俄罗斯在上个世纪初和这个世纪初有两个伟大的人都叫这个名字。”江雄说道。 依莲娜面带微笑,赞许地看了江雄一眼。 “那依莲娜妈妈的爱人一定就是其中的一个!”方婷脱口说道。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当然,上世纪那个肯定不是。” 依莲娜突然面露羞涩,她在方婷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 “依莲娜妈妈,快给我们说说看,你们当时都是怎样相爱的?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很久!”方婷缠着依莲娜的手臂不停地摇着,语中充满了期待。 “说什么呢?”依莲娜被纠缠不过,嘴张了张似乎要说。继而又打起了退堂鼓:“还是不说了吧,我都是老太婆了!” “要说嘛——”方婷摇着依莲娜的手臂,孩童般地撒娇道。 “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依莲娜追忆着往事,“那时候我和你年龄相仿,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秘密情报员。由于我的公开身份是演员,国籍又是法国,所以能很方便地出入西欧各国搜集情报。有一次,我受邀去东德参加一个电影交流活动——要知道,这在当时是很不寻常的。当然,此行是由情报组织精心安排的。在东柏林,我第一次见到了他……”说到这里,幸福甜美的笑容浮现在了依莲娜脸上。 “他是我的新任上司。噢,他是那么的迷人!英俊、潇洒、幽默而且充满了智慧。我们一见钟情,双双坠入了爱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经常乔装变换各种身份,穿梭在东、西两大阵营之间,一同战斗,出生入死,为我们的国家立下了不少功勋。那五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岁月……” “什么意思?只有五年,那之后呢?”方婷连忙追问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依莲娜妈妈的爱人一定就是其中的一个! 枪在方婷前方,她挣扎着爬过去,拿起枪换上新弹夹,坐起来就要向后射击。 “当心!”江雄一个鱼跃扑倒了方婷,压在她身上夺下了枪。 ak47的火力强大,打得急救车内玻璃碎片四溅横飞。江雄只能将方婷牢牢护在身下不敢动弹。他在等待时机,因为他知道对方只有一支ak47,而ak47系列弹匣的装弹量是30至35发。 几秒种后,ak47暴躁的枪声戛然而止。 江雄一跃而起,一串爆豆般的子弹射向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黑色轿车紧急减速左右躲闪,两车的距离瞬间拉大。江雄随即改用pss手枪向后射击。左一发,右一发,保持着火力的压制,让后车里的人无法探身出车外还击。 追杀者迫于无奈,与前车拉开了七八十米的距离,超出了手枪的有效射程之外。这时,持ak47的李汉光早已换好弹夹,肆无忌惮地向急救车扫射过来。 “加速,前方右转!”江雄向车前方高叫道。 驾车者立即照做,急救车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高速右转漂移过弯。 “停车!”江雄铁青着脸,再度回到了破碎的后窗边。 急救车平稳地停下。 风已经停止,雨还在下。雨声中能清晰地听见那台轿车渐强的引擎轰鸣声。从声音判断,后车追得很急。 随着一声轮胎与路面疾速摩擦而出的啸叫声,那台黑色轿车也高速漂移过弯,出现在了江雄的视线中。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江雄冲锋枪里的子弹,如疾风暴雨般射向那台车受力倾斜的左前轮。 轮胎当即被子弹打爆。黑色轿车瞬间失控,如预料般剧烈翻滚起来! “我们走!”江雄高叫着,手中的枪却没有停止射击。 翻滚着的黑色轿车油箱被打穿,涌出的燃油遇到车身与地面擦出的火花立即燃烧起来。车停止了翻滚,转瞬之间便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急救车继续疾行。熊熊火光中,江雄看见一个浑身是火的人拼命地想要爬出车外,但估计受伤太重也只探出了半个身子;而驾驶席上的那个人显然被变形的车体卡住,脸朝上,大张着嘴,绝望地不知在嚎叫着什么……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油箱在高温下被引爆。那台车被气浪推起一人多高,然后又重重地摔下,车体碎片在火光中四处横飞。 下落的雨水在爆炸中瞬间被蒸发,形成了一朵蘑菇状烟云,载着罪恶的亡魂直直冲向空中…… 十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滚滚大江横亘六千余公里,最终汇入了茫茫大海。在这里,宽达九十公里的入海口已让人分不清何处是江,何处是海。 雨停了,一轮明月从渐散的云层中探出头来。伤痕累累的急救车停在水边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蒙面人背对二人摘下面罩,甩了甩满头卷曲的短发,面对江水长长地松了口气。 “依莲娜妈妈,今天多亏了您。”方婷语中充满了感激。 “噢——我的小苏菲!让我好好看看你,身体恢复得还好吗?”依莲娜眼含热泪,转过身,张开了怀抱。 “我还好……”倍感委屈的方婷扑入了依莲娜怀中,眼泪已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依莲娜话未说完,也扑簌扑簌地掉下泪来。 望着年逾五旬,身材已微微发福的依莲娜,江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今晚如果没有她来相救,自己很难带着方婷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这样的年纪,身手还如此矫健,处事还如此果敢,看来kgb绝非浪得虚名! “我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我还是没想到她真能下此毒手!斯嘉丽变了,她的心已经被魔鬼占据了……”依莲娜喃喃地说道。 “依莲娜妈妈,难道真的是她?”方婷已经几近崩溃了,她的身体开始瘫软。 “来,帮我扶着她!”依莲娜转头对江雄说道。 江雄连忙照做。 “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别担心,一切由我安排。”依莲娜说着,取出了手机,“你来照看她,我打个电话。”依莲娜说着,便走到了急救车的另一侧。 江雄明白方婷体虚无法久站,索性一屁股坐到湿漉漉的草地上,让方婷坐在自己腿上,将她紧紧搂在了自己怀中。他明白方婷此时的感受,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想了很久,他找到了一个话题,试图分散方婷的注意力:“我今天才知道,你的英文名字叫苏菲。” 方婷将头紧靠在江雄怀里,轻轻地说道:“苏菲不是我的英文名字。” “可依莲娜不是叫你苏菲?” “苏菲就是大家熟知的那个电影明星,依莲娜曾经出演过苏菲主演的电影。你知道,依莲娜曾经是特工,她帮助苏菲解决过不少麻烦,她俩也因此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依莲娜落魄后,苏菲曾提出要帮助她,可依莲娜却躲开了,因为苏菲的演艺事业如日中天,依莲娜不想因为自己曾经的真实身份影响到她。依莲娜曾对我说过,虽然东方人和西方人在相貌上有很多不同,但她却认为我和苏菲非常神似,所以在这群姐妹里面,依莲娜妈妈对我格外得好。但她又不愿意让别的姐妹们认为她厚此薄彼,所以她只有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搂着我,给我讲她和苏菲的种种往事。也只有在那些时候,她才会亲昵地称呼我‘我的小苏菲’。”说完这些,方婷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时候,脸上重又洋溢起了甜美的笑容。 “我明白了,依莲娜来解救我们时这样称呼你,一是为了立即让你明白来者是谁,以免彼此误杀;二是避免在杀手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江雄恍然说道。 “看来你还不笨。”方婷恢复了往日的娇俏模样。 月光下,方婷的面容显得格外娇美。嗅着她身体散发出的甜香气息,江雄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嘴唇也慢慢地向她靠近。方婷知道他想做什么,久违的甜蜜感觉重又笼罩了她,她羞涩地闭上了双眼…… 江雄明白,此时此刻,他与方婷之间再不存在任何芥蒂,剩下的完全都是纯粹而美好的真情。 这夜色实在是太美妙了!巨大的感动在江雄的心中充涨着,狂乱的心跳让他感到有些眩晕,他几乎是颤抖着触到了方婷的唇。 两唇相触的一刹那,方婷仿佛突然被唤醒一般。她迅速躲避开,气息微喘着,张慌失措地朝依莲娜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下弄得江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不知方婷心里又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急救车那一侧没有任何动静,依莲娜似乎离他们很远。 方婷重又转回头,望着木雕似的江雄,忍不住抱涩一笑。继而她垂下眼帘,沉吟了好久,才轻启朱唇,扭捏着低声说道:“你……继续呀……”话音才落,她已感觉脸颊热辣辣地,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得到了特赦令,江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横下一条心,噙住了方婷柔软而湿润的唇。 方婷的鼻腔中发出了“嗯——”地一声轻吟,这一次她不再躲避,而是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江雄。 江雄起初尚有理智,吻得还比较轻柔。可奈何两人都被爱的饥渴烧灼着,两唇相交便再也难舍难分,在唇来舌往之中,两个人很快便相互迷失了…… “嗯——哼——”不远处突然有人在清嗓子。依莲娜回来了。 正吻得昏天黑地的唇舌猛然分开,两个人同时臊得面红耳赤。 “地上太潮了……”江雄一脸的尴尬。 “知道刚下过雨就应该到车上去。”依莲娜强板着脸。 “是,是……”江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方婷目前不能够公开露面,所以我只能动用秘密通道。刚才已经联络好了,一个小时之后会有人过来接应,然后你们乘货船离开。”依莲娜简洁地通报了她刚才所做的事。 “谢谢您,依莲娜妈妈!”方婷已经在江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到车里找几个垫子之类的东西,我们坐到那边去等。”依莲娜对江雄吩咐着。然后搀扶着方婷,向岸边的乱石堆走去。 江雄赶紧照做。 伺候着她们二人坐了下来,然后江雄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检查有无危险存在。 “伤口刚愈合,做什么事都要当心点!”依莲娜低声对方婷嘱咐道。 方婷早已羞怯地低下了头。 “喔——这个天气真热!”依莲娜解开了领扣。想想已是深秋季节,继而低声嘟哝道:“都是让你们闹得……” 方婷原本红着脸,听到这话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依莲娜又努力板起脸,继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雄摸着后脑勺,憨憨地跟着她俩傻笑着。 “你也坐下吧,站在那里那么大个目标!”依莲娜笑着瞪了江雄一眼。 江雄赶紧照做。 “爱情多美好,趁着年轻就死去活来的去爱吧!至少老了还有回忆……”依莲娜眼中闪着光,眺望着朗朗月色下宁静而浩瀚的水面。 方婷和江雄没敢接话。 “我也年轻过,也有过和你们一样幸福和甜美的激情岁月……”月色撩人,依莲娜显得有些兴奋。 “依莲娜妈妈,他是……”方婷怯怯地问道。 依莲娜沉默着,仿佛没听到方婷的问话,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方。 方婷偷看了她一眼,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懊悔。 “他叫弗拉基米尔……”依莲娜突然轻轻地开口说道。语中满含着深情,声音仿佛从深远的夜空中飘过。 “他……”方婷欲言又止。她记得依莲娜的亡夫是个英国人,而现在听到的这个名字显然是属于俄罗斯人的。 “好名字!俄罗斯在上个世纪初和这个世纪初有两个伟大的人都叫这个名字。”江雄说道。 依莲娜面带微笑,赞许地看了江雄一眼。 “那依莲娜妈妈的爱人一定就是其中的一个!”方婷脱口说道。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当然,上世纪那个肯定不是。” 依莲娜突然面露羞涩,她在方婷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 “依莲娜妈妈,快给我们说说看,你们当时都是怎样相爱的?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很久!”方婷缠着依莲娜的手臂不停地摇着,语中充满了期待。 “说什么呢?”依莲娜被纠缠不过,嘴张了张似乎要说。继而又打起了退堂鼓:“还是不说了吧,我都是老太婆了!” “要说嘛——”方婷摇着依莲娜的手臂,孩童般地撒娇道。 “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依莲娜追忆着往事,“那时候我和你年龄相仿,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秘密情报员。由于我的公开身份是演员,国籍又是法国,所以能很方便地出入西欧各国搜集情报。有一次,我受邀去东德参加一个电影交流活动——要知道,这在当时是很不寻常的。当然,此行是由情报组织精心安排的。在东柏林,我第一次见到了他……”说到这里,幸福甜美的笑容浮现在了依莲娜脸上。 “他是我的新任上司。噢,他是那么的迷人!英俊、潇洒、幽默而且充满了智慧。我们一见钟情,双双坠入了爱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经常乔装变换各种身份,穿梭在东、西两大阵营之间,一同战斗,出生入死,为我们的国家立下了不少功勋。那五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岁月……” “什么意思?只有五年,那之后呢?”方婷连忙追问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桃丝出口便酸溜溜地,无法掩饰。 “五年后,他调回了国内,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依莲娜轻蹙着眉头,脸上挂着一丝酸楚。 “那您为什么没跟他一起回去?”方婷急急地问。 “我也想,可那时身不由己啊!在那个年代,我们的生命都是属于国家的,根本没有可能随心所欲地擅自行动。当然,我也申请过调回国内,弗拉基米尔也曾积极运作过此事,可就在事情有些眉目的时候,苏联解体了……”依莲娜语气中透着巨大的遗憾。 依莲娜望着深邃的夜空,沉默了很久,才又继续说道:“巨大的社会动荡让我所有的希望都成为了泡影。我想尽一切办法尝试和弗拉基米尔取得联络,可一次次都是以失望而告终,我们从此中断了所有往来。确切的说,几乎所有游荡在国外的情报人员都和上级机关中断了联络——我们被我们的国家遗弃了…… “有些不忠诚的情报人员因为生活无着索性投靠了西方,我的身份也随即暴露。我无法继续我的演艺道路,为了生存,只能匆匆忙忙嫁给了一个追求我多年的英国商人,从此过上了近乎隐居的生活。好在罗伊比较富有,对我也很好。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只能是这样了,从此就这样平平淡淡,养尊处优地度过一生。 “可是,命运却偏偏不这样安排——也许这就是上帝对我不坚守爱情的惩罚吧…… “罗伊身材瘦弱,相貌平平,而且是个非常感性的人。他知道我并不爱他,所以自从和我在一起之后,他就千方百计想要通过物质来满足我。我多次对他表示我对物质方面并无过多要求,可他却对此更加惶恐,唯恐有朝一日我会离他而去。由于我们之间原本就缺乏爱情的滋养,所以两年之后我们的婚姻生活就越来越平淡了。为了捍卫他的自尊心,为了能成为超级富豪来赢得我对他的尊敬,他开始把所有的资金投入到证劵、期货这类激进的资本市场。 “可人世间的事往往都是这样,总是事与愿违,短短几个月他就赔得倾家荡产。最后,绝望的他选择了跳楼……”说到这里,依莲娜的眼眶湿润了,她别过脸去,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天上的云层渐渐消散,皓白的月光无遮无拦地洒向大地,微风习习,推动着细小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布满卵石的岸……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再也没有弗拉基米尔的消息吗?”方婷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有……”依莲娜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那您为什么不再去找他?!”方婷急切地问道。 “他早已不再属于我了。他有了家,有了孩子,还有了非常辉煌的事业……”依莲娜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很惨淡。 “您说的难道真的是他?!”一直没开口的江雄突然惊叫道。 “是谁?”方婷转头直视着江雄。 “我们才说过那两个伟大的人之一——‘国王’。”江雄说着,看了依莲娜一眼,那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依莲娜妈妈,您竟然是和他……?!” “怎么,你不会好奇地还想知道细节吧?”依莲娜说完,便爽朗地笑了。 ————————————————————————— 水面上突然有灯光在闪。 “你们先躲起来!”依莲娜低声吩咐道。 江雄连忙扶着方婷,隐藏在了旁边礁石的阴影里。 依莲娜打开了乌兹微冲的保险,然后用强光手电对着水面打了一组讯号。 很快,对方也用强光手电给予了回应。 紧接着,随着马达的低鸣声,一艘橡皮艇徐徐靠近了岸边。借着月光,能看清楚橡皮艇上只有一个人。 依莲娜走到岸边,和来者低语了片刻。随即冲着两人隐藏的方向招了招手,喊道:“过来吧!” 江雄和方婷来到了岸边。 “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会送你们上货轮。到时那边有桃丝接应。”依莲娜简短地说道。 “桃丝?!她伤好了吗?”方婷面露惊喜。随即她凝固了表情,偷看了江雄一眼。 依莲娜表情凝重地看了看两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今后有用得着江某的地方,随时为您效命!”江雄郑重地说道。继而,他取出了那只pss手枪递给了依莲娜,接着说道:“这个对您来说一定意义非凡,还给您。” 依莲娜接过手枪,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枪柄上篆刻的两个俄文字母,然后将枪收了起来。 依莲娜思索片刻,对江雄说道:“替我照管好她,今后的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要记住,危险时刻存在,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向急救车走去。 方婷将头凑在江雄耳边,酸溜溜地低声说道:“又能见到桃丝了,这下可随了你的心了吧?” 望着醋意正浓的方婷,江雄不敢接话。 方婷咬着牙,掐住江雄腰间的皮肉,狠狠地拧了一把。 江雄表情痛苦地咧开了嘴,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 第八章 一 “桃丝!”体弱的方婷不知哪来的力气,雀跃着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一同长大的好姐妹。 江雄从钱夹中取出一叠钱,躬身用双手递给驾橡皮艇的精壮汉子,十分感激地说道:“这一路上承蒙您的关照,一点小钱不成敬意,就当我请兄弟们喝茶。” “不必了,你们现在更需要它。”精壮汉子面无表情地挡回了江雄的手臂。随即他坐回了驾驶席。直到小艇启动,这才客套地挥了挥手,简短告别道:“后会有期!”言罢,便驾着橡皮艇,向着停在黑暗深处海面上的货轮高速而去。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桃丝说着,便搀着方婷向高处走去。 江雄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异常状况后,紧紧尾随了上去。 上到堤岸边,桃丝做了一个手势。江雄和方婷立即随她一起躲入了灌木丛的阴影中。 借着月光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右侧距离他们五十米远的树丛边停着一台深色的轿车。除此之外,四周只有虫鸣声,并无其它可疑之处。 “等着我,我先试试有没有尾巴。如果感觉不对,你们就自己走。”桃丝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气声说道。 桃丝先猫着腰沿堤岸向右侧走出三十多米,然后才走上堤岸,来到了那台轿车边。她站在车边故意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坐进去,启动了车,向前开出了几十米,将车停在了堤岸边的另一处灌木丛边。随后,她故意开关了一下车门,以造成有人在那个位置上车的假象,接着才打开车灯,猛轰油门绝尘而去。 直到桃丝的车在视野中消失,江雄也没发现有尾随的人或车辆。但桃丝的谨慎提醒了他,做事必须要考虑周全。 江雄开始认真思考当前所面临的局面。现在他们又回到了这座东南亚的海滨城市,这一带他很熟悉,在正常状况下,就算没有桃丝的帮助他也完全可以应付,而桃丝和他们在一起反而会让她受到牵连。不过,江雄更担心其它几个问题:这段时间躲在阴暗闷热的货船底舱,几经颠簸来到这里,已经让方婷的身体难以承受了,急需一个条件较好的地方静养调理一段时间;而且,此地及周边几个国家皆为国际刑警组织成员国,在选择与警方合作之前,方婷还不方便在公开场合露面;再者,方婷现在没有护照,暂时还不能去补办。鉴于上述原因,他也只能选择先接受桃丝的帮助,等方婷身体康复后再做打算。 接着江雄又在思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所面临的敌人。这对于沈嘉霓来说,危险虽然已经暂时解除,可一旦他和方婷选择与警方合作的话,其结果对她而言将是致命的。那么沈嘉霓目前最迫切要做的,无疑就是找到他和方婷灭口,并重新夺回这个管控着整个组织以及巨额财富的移动硬盘了。最终该如何处理这个移动硬盘——是销毁还是交给警方——江雄还没想好。但至少目前还不能那么做,因为他和方婷现在尚处于危险之中。只要这个移动硬盘在自己手里,加上那段沈嘉霓自述犯罪过程的影音资料,沈嘉霓对付他们时就不可能无所顾忌。 当然,这些东西目前绝对不能随身携带,万一人和物同时落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江雄推说要小便,走到了七八米外的另一处灌木丛后。他取出了记录着沈嘉霓罪证的存储卡,连同移动硬盘一起包好,藏在了防波堤的石缝中。随后,他认真观察了地形地貌以及明显的标识物,牢牢记住了这个地点。 ————————————————————————— 十几分钟后,桃丝驾车回到了原处。 江雄搀扶着方婷站了起来。 方婷因为贫血,刚起身便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江雄连忙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方婷将头靠在江雄肩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羞怯地冲他笑了笑。 桃丝看在眼里,心里不禁酸溜溜地。她轻轻地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快上车吧,还有很多路呢。” “哦。”江雄不敢怠慢,赶紧扶着方婷坐进了车的后排。 因为怕暴露目标,桃丝回来的时候就没开车灯。好在明月当空,前方的道路用肉眼完全可以分辨。 几分钟后,车驶上了主干道。转过一个大弯,远方灯火阑珊的城市出现在了视野中。 “看,那里应该就是王子酒店!”方婷抬手指向远处的海湾,语中带着一丝久违的兴奋。 江雄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紧紧揽住方婷的肩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主干道上是有路灯的。桃丝一不留神从后视镜中看见,顿时大声叫起屈来:“喂——你们别当我是空气好不好?!” 后面的两人赶紧分开,看着桃丝,面露尴尬之色。 “王子酒店,爱情起航的地方喔!”桃丝出口便酸溜溜地,无法掩饰。 “对不起……”想想三人在那座酒店所发生的复杂往事,方婷不禁对桃丝感到有些愧疚。 江雄更是如此,他感觉自己的脸热辣辣地,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情我愿的事,为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是不是,江大侠?”桃丝受了刺激,一时间还调整不过来。 江雄哪敢接话,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桃丝,我们是好姐妹。不然还是你把他收了吧。”方婷明白桃丝的心思,索性开起了玩笑。 “我才不要呢!再说,你能舍得?”桃丝终于把心情调整了过来,也放松地回了一句。 方婷眉毛一挑:“那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嘛!”接着,她用腿碰了碰江雄:“怎么样,把你送给桃丝好不好,是不是感觉心里特别得意?”话虽是笑着说的,心里却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那‘得意’二字咬得格外重。 “拜托——你们饶了我吧!”江雄简直是在哀求了。 “哈哈哈……”两个女人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有各自的酸楚。 接下来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彼此都在思索着,该怎样面对并处理好当前这个复杂的关系。 城市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桃丝这时打开了前照灯,加快车速朝着一片丘陵地带驶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桃丝出口便酸溜溜地,无法掩饰。 “五年后,他调回了国内,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依莲娜轻蹙着眉头,脸上挂着一丝酸楚。 “那您为什么没跟他一起回去?”方婷急急地问。 “我也想,可那时身不由己啊!在那个年代,我们的生命都是属于国家的,根本没有可能随心所欲地擅自行动。当然,我也申请过调回国内,弗拉基米尔也曾积极运作过此事,可就在事情有些眉目的时候,苏联解体了……”依莲娜语气中透着巨大的遗憾。 依莲娜望着深邃的夜空,沉默了很久,才又继续说道:“巨大的社会动荡让我所有的希望都成为了泡影。我想尽一切办法尝试和弗拉基米尔取得联络,可一次次都是以失望而告终,我们从此中断了所有往来。确切的说,几乎所有游荡在国外的情报人员都和上级机关中断了联络——我们被我们的国家遗弃了…… “有些不忠诚的情报人员因为生活无着索性投靠了西方,我的身份也随即暴露。我无法继续我的演艺道路,为了生存,只能匆匆忙忙嫁给了一个追求我多年的英国商人,从此过上了近乎隐居的生活。好在罗伊比较富有,对我也很好。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只能是这样了,从此就这样平平淡淡,养尊处优地度过一生。 “可是,命运却偏偏不这样安排——也许这就是上帝对我不坚守爱情的惩罚吧…… “罗伊身材瘦弱,相貌平平,而且是个非常感性的人。他知道我并不爱他,所以自从和我在一起之后,他就千方百计想要通过物质来满足我。我多次对他表示我对物质方面并无过多要求,可他却对此更加惶恐,唯恐有朝一日我会离他而去。由于我们之间原本就缺乏爱情的滋养,所以两年之后我们的婚姻生活就越来越平淡了。为了捍卫他的自尊心,为了能成为超级富豪来赢得我对他的尊敬,他开始把所有的资金投入到证劵、期货这类激进的资本市场。 “可人世间的事往往都是这样,总是事与愿违,短短几个月他就赔得倾家荡产。最后,绝望的他选择了跳楼……”说到这里,依莲娜的眼眶湿润了,她别过脸去,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天上的云层渐渐消散,皓白的月光无遮无拦地洒向大地,微风习习,推动着细小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布满卵石的岸……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再也没有弗拉基米尔的消息吗?”方婷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有……”依莲娜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那您为什么不再去找他?!”方婷急切地问道。 “他早已不再属于我了。他有了家,有了孩子,还有了非常辉煌的事业……”依莲娜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很惨淡。 “您说的难道真的是他?!”一直没开口的江雄突然惊叫道。 “是谁?”方婷转头直视着江雄。 “我们才说过那两个伟大的人之一——‘国王’。”江雄说着,看了依莲娜一眼,那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依莲娜妈妈,您竟然是和他……?!” “怎么,你不会好奇地还想知道细节吧?”依莲娜说完,便爽朗地笑了。 ————————————————————————— 水面上突然有灯光在闪。 “你们先躲起来!”依莲娜低声吩咐道。 江雄连忙扶着方婷,隐藏在了旁边礁石的阴影里。 依莲娜打开了乌兹微冲的保险,然后用强光手电对着水面打了一组讯号。 很快,对方也用强光手电给予了回应。 紧接着,随着马达的低鸣声,一艘橡皮艇徐徐靠近了岸边。借着月光,能看清楚橡皮艇上只有一个人。 依莲娜走到岸边,和来者低语了片刻。随即冲着两人隐藏的方向招了招手,喊道:“过来吧!” 江雄和方婷来到了岸边。 “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会送你们上货轮。到时那边有桃丝接应。”依莲娜简短地说道。 “桃丝?!她伤好了吗?”方婷面露惊喜。随即她凝固了表情,偷看了江雄一眼。 依莲娜表情凝重地看了看两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今后有用得着江某的地方,随时为您效命!”江雄郑重地说道。继而,他取出了那只pss手枪递给了依莲娜,接着说道:“这个对您来说一定意义非凡,还给您。” 依莲娜接过手枪,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枪柄上篆刻的两个俄文字母,然后将枪收了起来。 依莲娜思索片刻,对江雄说道:“替我照管好她,今后的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要记住,危险时刻存在,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向急救车走去。 方婷将头凑在江雄耳边,酸溜溜地低声说道:“又能见到桃丝了,这下可随了你的心了吧?” 望着醋意正浓的方婷,江雄不敢接话。 方婷咬着牙,掐住江雄腰间的皮肉,狠狠地拧了一把。 江雄表情痛苦地咧开了嘴,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 第八章 一 “桃丝!”体弱的方婷不知哪来的力气,雀跃着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一同长大的好姐妹。 江雄从钱夹中取出一叠钱,躬身用双手递给驾橡皮艇的精壮汉子,十分感激地说道:“这一路上承蒙您的关照,一点小钱不成敬意,就当我请兄弟们喝茶。” “不必了,你们现在更需要它。”精壮汉子面无表情地挡回了江雄的手臂。随即他坐回了驾驶席。直到小艇启动,这才客套地挥了挥手,简短告别道:“后会有期!”言罢,便驾着橡皮艇,向着停在黑暗深处海面上的货轮高速而去。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桃丝说着,便搀着方婷向高处走去。 江雄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异常状况后,紧紧尾随了上去。 上到堤岸边,桃丝做了一个手势。江雄和方婷立即随她一起躲入了灌木丛的阴影中。 借着月光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右侧距离他们五十米远的树丛边停着一台深色的轿车。除此之外,四周只有虫鸣声,并无其它可疑之处。 “等着我,我先试试有没有尾巴。如果感觉不对,你们就自己走。”桃丝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气声说道。 桃丝先猫着腰沿堤岸向右侧走出三十多米,然后才走上堤岸,来到了那台轿车边。她站在车边故意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坐进去,启动了车,向前开出了几十米,将车停在了堤岸边的另一处灌木丛边。随后,她故意开关了一下车门,以造成有人在那个位置上车的假象,接着才打开车灯,猛轰油门绝尘而去。 直到桃丝的车在视野中消失,江雄也没发现有尾随的人或车辆。但桃丝的谨慎提醒了他,做事必须要考虑周全。 江雄开始认真思考当前所面临的局面。现在他们又回到了这座东南亚的海滨城市,这一带他很熟悉,在正常状况下,就算没有桃丝的帮助他也完全可以应付,而桃丝和他们在一起反而会让她受到牵连。不过,江雄更担心其它几个问题:这段时间躲在阴暗闷热的货船底舱,几经颠簸来到这里,已经让方婷的身体难以承受了,急需一个条件较好的地方静养调理一段时间;而且,此地及周边几个国家皆为国际刑警组织成员国,在选择与警方合作之前,方婷还不方便在公开场合露面;再者,方婷现在没有护照,暂时还不能去补办。鉴于上述原因,他也只能选择先接受桃丝的帮助,等方婷身体康复后再做打算。 接着江雄又在思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所面临的敌人。这对于沈嘉霓来说,危险虽然已经暂时解除,可一旦他和方婷选择与警方合作的话,其结果对她而言将是致命的。那么沈嘉霓目前最迫切要做的,无疑就是找到他和方婷灭口,并重新夺回这个管控着整个组织以及巨额财富的移动硬盘了。最终该如何处理这个移动硬盘——是销毁还是交给警方——江雄还没想好。但至少目前还不能那么做,因为他和方婷现在尚处于危险之中。只要这个移动硬盘在自己手里,加上那段沈嘉霓自述犯罪过程的影音资料,沈嘉霓对付他们时就不可能无所顾忌。 当然,这些东西目前绝对不能随身携带,万一人和物同时落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江雄推说要小便,走到了七八米外的另一处灌木丛后。他取出了记录着沈嘉霓罪证的存储卡,连同移动硬盘一起包好,藏在了防波堤的石缝中。随后,他认真观察了地形地貌以及明显的标识物,牢牢记住了这个地点。 ————————————————————————— 十几分钟后,桃丝驾车回到了原处。 江雄搀扶着方婷站了起来。 方婷因为贫血,刚起身便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江雄连忙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方婷将头靠在江雄肩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羞怯地冲他笑了笑。 桃丝看在眼里,心里不禁酸溜溜地。她轻轻地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快上车吧,还有很多路呢。” “哦。”江雄不敢怠慢,赶紧扶着方婷坐进了车的后排。 因为怕暴露目标,桃丝回来的时候就没开车灯。好在明月当空,前方的道路用肉眼完全可以分辨。 几分钟后,车驶上了主干道。转过一个大弯,远方灯火阑珊的城市出现在了视野中。 “看,那里应该就是王子酒店!”方婷抬手指向远处的海湾,语中带着一丝久违的兴奋。 江雄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紧紧揽住方婷的肩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主干道上是有路灯的。桃丝一不留神从后视镜中看见,顿时大声叫起屈来:“喂——你们别当我是空气好不好?!” 后面的两人赶紧分开,看着桃丝,面露尴尬之色。 “王子酒店,爱情起航的地方喔!”桃丝出口便酸溜溜地,无法掩饰。 “对不起……”想想三人在那座酒店所发生的复杂往事,方婷不禁对桃丝感到有些愧疚。 江雄更是如此,他感觉自己的脸热辣辣地,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情我愿的事,为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是不是,江大侠?”桃丝受了刺激,一时间还调整不过来。 江雄哪敢接话,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桃丝,我们是好姐妹。不然还是你把他收了吧。”方婷明白桃丝的心思,索性开起了玩笑。 “我才不要呢!再说,你能舍得?”桃丝终于把心情调整了过来,也放松地回了一句。 方婷眉毛一挑:“那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嘛!”接着,她用腿碰了碰江雄:“怎么样,把你送给桃丝好不好,是不是感觉心里特别得意?”话虽是笑着说的,心里却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那‘得意’二字咬得格外重。 “拜托——你们饶了我吧!”江雄简直是在哀求了。 “哈哈哈……”两个女人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有各自的酸楚。 接下来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彼此都在思索着,该怎样面对并处理好当前这个复杂的关系。 城市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桃丝这时打开了前照灯,加快车速朝着一片丘陵地带驶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用这个。狠一点,要见血! “桃丝,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了伤,不知恢复得怎样?”江雄率先打破了沉默。 桃丝下意识地揉了揉左肩,眉头微皱了皱,答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阴天下雨时,里面关节疼,外面伤口痒。”突然她眉头一扬,又开始挑事了:“呦——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你说我这没人疼没人爱的,受了伤也只能是自己硬抗,难受了连个揉揉的人都没有。” “桃丝,我真恨不能揉死你……”方婷咬着牙根,一脸又爱又恨的表情。 “看,看,原形毕露了吧,我就说你不会那么大方嘛!”桃丝继续调笑着。 “你也不知道说句话哦——”方婷捏住江雄的皮肉,狠狠地又拧了一把。 江雄痛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喊出来。 “好了,小宝贝,姐不逗你了,坐船闷了那么久,就想让你开心一下。还是说正事吧,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桃丝收敛了表情,正色说道。 “方婷的身体不适宜远行,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调理一段时间,之后我想带她去南美。”江雄说出了他的初步打算。 “你现在有合适的地方吗?”桃丝接着问道。 江雄愣了愣。他原本以为依莲娜会让桃丝有所安排的,现在听桃丝的语气,似乎并不方便接纳他们。于是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没有,我准备天一亮就去安排。” “哦——”桃丝若有所思。 “桃丝,我们正在跑路,不想连累了你,前边找个地方让我们下车就好。”江雄立即说道。他从小就没有麻烦人的习惯。 “怎么,嫌我是电灯泡碍眼?”桃丝的语中透着不快。 “哪里……”江雄嘴笨,不知该如何往下接了。 “我和桃丝从小到大情同姐妹,我现在有难,她怎么会坐视不管?你不要误会她。”方婷替桃丝解释道。 江雄歉意地一笑,不再作声了。 “我们岂止是情同姐妹……一切由我来安排吧。”桃丝眼圈一红,喃喃低语道。 二 车又行驶了十几公里,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农田,绕过一道丘陵,一座村庄出现在了视野中。 离开主干道,桃丝再度关闭了前照灯,放慢了车速向那片村庄驶去。 江雄断定这就是桃丝给他们安排的落脚点了。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感觉这里很好:村庄不算大,后面是浓荫覆盖的山丘,关键时刻便于藏身;村前是大片开阔的稻田,道路上往来的人员、车辆都能够一览无遗。 桃丝驾着车缓缓地驶入村庄,绕过七八户人家后,在一棵大榕树旁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桃丝的声音压得很低。 江雄扶着方婷,轻手轻脚地下了车,尾随着桃丝走进了那座老旧的院落。 整个院落没有一丝灯火。桃丝打开堂屋的门,在黑暗中带领他们穿过厅堂,来到了左侧的厢房。 “站着别动。”黑暗中桃丝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异样。 江雄立即搂紧了方婷,屏声静气随时准备应对危机。 “不用紧张……”桃丝的声音有些发涩。她走过去拉严了窗帘,然后摸索着摁亮了床头的台灯。 灯一亮,江雄立即松开了方婷。他不想让桃丝看见,以免引来她尖刻的语言。 房间不算大,陈设也极简单:左侧靠墙是一张老旧的木质双人床,右侧靠窗是一个同样老旧的衣橱。 “我和婷子住这间房,你不介意吧?”桃丝的脸上挂着严肃。 “当然……”江雄看了一眼桃丝,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方婷。正遇上方婷略显尴尬的目光。 桃丝看在眼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继而对江雄说道:“我带你去你住的房间。”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江雄只能扶着方婷坐到床上,然后跟了出来。 桃丝带着江雄又来到了外间的堂屋,指着堂屋右侧的一扇木门,低声说道:“你住这间。” 江雄推开门走了进去。 “把窗帘拉上。”桃丝的声音中又透出紧张来。 江雄感觉她有些异样,但还是走过去拉严了窗帘。 房门随即被关上,房间内的灯也同时亮了起来。 江雄突然感觉身后阴森森地,气氛很是怪异。猛转过头,他惊愕的发现,一枝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头颅! 那是一枝装有消音器的手枪,而举枪的人正是桃丝。 “江雄,很抱歉,你和婷子我只能保一个。”桃丝端枪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声音里也透着一丝无奈。 江雄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然,训练有素的他也在第一时间看出了桃丝的犹豫。只要趁此机会立即出手,他是有八成的把握闪电般夺下枪并制服对手的。不过,这念头也仅仅在脑海中闪动了一下,随即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他推测,除桃丝之外,一定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控制着周围的一切,自己贸然行动一定会让方婷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而也在这转瞬之间,训练有素的桃丝也立即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纹丝不动的枪口后面,开始迸射出凌厉的目光。 江雄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能死在桃丝的手里,倒也是一个能让他接受的结果。 桃丝扣着扳机的右手食指开始加力。在枪机就要击发的一瞬间,她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犹豫,同时扣扳机的手指也僵在了那个临界点上。 江雄看在眼里,惨淡地笑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去,说道:“这样你会容易些。替我照顾好方婷……开枪吧。” “我会的……”眼泪涌出了桃丝的双眼。她把本已下垂的枪口重又对准了江雄的后脑,然后用力扣动了扳机。 “哐!”地一声巨响,骤然开启的房门推打在桃丝身上,令她立即失去了重心。 破膛而出的子弹与空气摩擦出啸叫声,从江雄的耳侧掠过。窗帘微动处,子弹已穿窗而出。 方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门而入。待桃丝重新站稳,举枪再度瞄准时,方婷已经挡在了江雄的身前。 “你要干什么——!”虚弱的方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圆睁着双眼,冲着桃丝嚎叫到。 ——————————————————————— 房屋内隐约传出的叫喊声惊动了院子周围的数条黑影。为首的黑衣人铁青着脸,借着月光打出几个手势。随即,几条大汉从不同方位迅速且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墙头。 ——————————————————————— “婷子,你让开。”桃丝此时显得很心虚。 “这是为什么?!”方婷依然惊愕的眼中淌出了热泪。 “别怪我,我只能这么做,不然大家都只能是死路一条。”桃丝努力地坚定着自己的语气。 “要想杀他,你就先杀了我!”虚弱的方婷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我已经试过帮你们了。你们下船后,我先开车离开了十几分钟,就是想引出可能的追踪者,以便警示你们。可那些家伙根本没有现身,我有什么办法?依莲娜救了你们,可她又不愿意背叛沈姨。她应该能料到,带你们逃到这里的人十有八九会出卖你们的。也就是说,她把难题甩给了我。” “依莲娜妈妈……”方婷感觉身体开始瘫软。 江雄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桃丝举枪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依莲娜联络我,说已经送你们上船来了这里,让我接应。可随后沈姨便飞来逼问我这件事。我推测是送你们来的人告了密。而依莲娜应该能预料到是这种结果的,因为把你们交给谁都并不保险,都有可能出卖你们,包括我。” “那她又何必要救我们呢?”方婷依然在不停地落泪。 “我能理解她,这些年依莲娜受了沈姨很多的恩惠,她的内心应该是很纠结的,也许她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她选择我,也是觉得所有的姐妹里,我是最有可能帮你的。就算最终是我出卖了你,她也不必遭受过多良心的谴责。这个可恶的依莲娜,她就这样把难题甩给了我,而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江雄这才想起依莲娜临别时对他说的那句话——“今后的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要记住,危险时刻存在,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 ‘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依莲娜本人。也就是说,依莲娜临别时已经在暗示自己了。 “沈姨让你杀了我们?”方婷无不悲切地问道。 “不,沈姨只是让我杀了江雄,然后把江雄身上携带的移动硬盘、手机、存储卡等物品都带回去。” “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们的生,我感觉很值得。方婷,你让开。”江雄不想方婷有事,反正自己终究是一条死路。当然,自己一死,藏在石缝中的那些东西就永远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了。 “阿雄,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和你一起上路!”方婷深情地望着江雄。 “好了,别让我再看苦情戏了!”桃丝叫嚷道。沉默了片刻,桃丝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走吧……”说着,桃丝转身背过了脸去。 “什么?放我们走,那你怎么办?”方婷走上一步,从身后扶住了桃丝的肩头。 “你们不用管……”桃丝不知怎地,眼圈突然潮湿了。 “我们不能害了你。”江雄有些感动。 “桃丝,不然我们一起走!”方婷说道。 桃丝摇了摇头:“我已经违抗了沈姨的指令,我不能再继续背叛她。其实,就算我现在放你们走,你们也未必能走得脱。去接你们之前沈姨就说过,如果路上无法下手,就让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我想,她在这里一定还有安排。” 江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你受牵连了。你动手吧,让我独自来承担一切!” “好了!”桃丝持枪的手臂猛地一挥,“你们打晕我,然后把我捆起来。” “这……”方婷有些迟疑。 “用这个。狠一点,要见血!”桃丝说着,将手枪递给江雄。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江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没接枪。 “别假惺惺的了。快动手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着,桃丝把枪塞在了江雄手里。 “那就对不起了!”江雄接过枪,抡起枪柄便向桃丝的头上砸去。 桃丝踉跄了一下,却并没有倒下。而血已经汩汩冒出,顺头流下并染红了肩头。 “你——!”方婷愤怒地瞪了江雄一眼,然后连忙上前查看桃丝的伤情。 “狗东西,还真够狠的!”桃丝摸了一手的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别担心,你没有事,只是头皮开裂。你现在依然很清醒,不是吗?”江雄对自己的出手很自信。 原来江雄怕损伤了桃丝的颅骨,所以枪柄只是擦着桃丝的头皮掠过。因此血虽多得有些可怕,人却并无大碍。 知道桃丝没事,方婷放下心来。她帮着江雄将撕开的床单拧成绳,然后开始捆绑桃丝。 “这就是好姐妹?一对狗男女……”桃丝嘴里嘟哝着。人却配合着他们,将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 “桃丝,大恩不言谢,你自己多保重!”江雄说完,将枪插在腰间,又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然后带着方婷来到了外间的堂屋中。 “外面会不会有埋伏,我们出得去吗?”方婷忧心忡忡地问道。 “试试看。”江雄低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用这个。狠一点,要见血! “桃丝,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了伤,不知恢复得怎样?”江雄率先打破了沉默。 桃丝下意识地揉了揉左肩,眉头微皱了皱,答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阴天下雨时,里面关节疼,外面伤口痒。”突然她眉头一扬,又开始挑事了:“呦——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你说我这没人疼没人爱的,受了伤也只能是自己硬抗,难受了连个揉揉的人都没有。” “桃丝,我真恨不能揉死你……”方婷咬着牙根,一脸又爱又恨的表情。 “看,看,原形毕露了吧,我就说你不会那么大方嘛!”桃丝继续调笑着。 “你也不知道说句话哦——”方婷捏住江雄的皮肉,狠狠地又拧了一把。 江雄痛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喊出来。 “好了,小宝贝,姐不逗你了,坐船闷了那么久,就想让你开心一下。还是说正事吧,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桃丝收敛了表情,正色说道。 “方婷的身体不适宜远行,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调理一段时间,之后我想带她去南美。”江雄说出了他的初步打算。 “你现在有合适的地方吗?”桃丝接着问道。 江雄愣了愣。他原本以为依莲娜会让桃丝有所安排的,现在听桃丝的语气,似乎并不方便接纳他们。于是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没有,我准备天一亮就去安排。” “哦——”桃丝若有所思。 “桃丝,我们正在跑路,不想连累了你,前边找个地方让我们下车就好。”江雄立即说道。他从小就没有麻烦人的习惯。 “怎么,嫌我是电灯泡碍眼?”桃丝的语中透着不快。 “哪里……”江雄嘴笨,不知该如何往下接了。 “我和桃丝从小到大情同姐妹,我现在有难,她怎么会坐视不管?你不要误会她。”方婷替桃丝解释道。 江雄歉意地一笑,不再作声了。 “我们岂止是情同姐妹……一切由我来安排吧。”桃丝眼圈一红,喃喃低语道。 二 车又行驶了十几公里,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农田,绕过一道丘陵,一座村庄出现在了视野中。 离开主干道,桃丝再度关闭了前照灯,放慢了车速向那片村庄驶去。 江雄断定这就是桃丝给他们安排的落脚点了。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感觉这里很好:村庄不算大,后面是浓荫覆盖的山丘,关键时刻便于藏身;村前是大片开阔的稻田,道路上往来的人员、车辆都能够一览无遗。 桃丝驾着车缓缓地驶入村庄,绕过七八户人家后,在一棵大榕树旁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桃丝的声音压得很低。 江雄扶着方婷,轻手轻脚地下了车,尾随着桃丝走进了那座老旧的院落。 整个院落没有一丝灯火。桃丝打开堂屋的门,在黑暗中带领他们穿过厅堂,来到了左侧的厢房。 “站着别动。”黑暗中桃丝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异样。 江雄立即搂紧了方婷,屏声静气随时准备应对危机。 “不用紧张……”桃丝的声音有些发涩。她走过去拉严了窗帘,然后摸索着摁亮了床头的台灯。 灯一亮,江雄立即松开了方婷。他不想让桃丝看见,以免引来她尖刻的语言。 房间不算大,陈设也极简单:左侧靠墙是一张老旧的木质双人床,右侧靠窗是一个同样老旧的衣橱。 “我和婷子住这间房,你不介意吧?”桃丝的脸上挂着严肃。 “当然……”江雄看了一眼桃丝,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方婷。正遇上方婷略显尴尬的目光。 桃丝看在眼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继而对江雄说道:“我带你去你住的房间。”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江雄只能扶着方婷坐到床上,然后跟了出来。 桃丝带着江雄又来到了外间的堂屋,指着堂屋右侧的一扇木门,低声说道:“你住这间。” 江雄推开门走了进去。 “把窗帘拉上。”桃丝的声音中又透出紧张来。 江雄感觉她有些异样,但还是走过去拉严了窗帘。 房门随即被关上,房间内的灯也同时亮了起来。 江雄突然感觉身后阴森森地,气氛很是怪异。猛转过头,他惊愕的发现,一枝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头颅! 那是一枝装有消音器的手枪,而举枪的人正是桃丝。 “江雄,很抱歉,你和婷子我只能保一个。”桃丝端枪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声音里也透着一丝无奈。 江雄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然,训练有素的他也在第一时间看出了桃丝的犹豫。只要趁此机会立即出手,他是有八成的把握闪电般夺下枪并制服对手的。不过,这念头也仅仅在脑海中闪动了一下,随即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他推测,除桃丝之外,一定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控制着周围的一切,自己贸然行动一定会让方婷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而也在这转瞬之间,训练有素的桃丝也立即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纹丝不动的枪口后面,开始迸射出凌厉的目光。 江雄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能死在桃丝的手里,倒也是一个能让他接受的结果。 桃丝扣着扳机的右手食指开始加力。在枪机就要击发的一瞬间,她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犹豫,同时扣扳机的手指也僵在了那个临界点上。 江雄看在眼里,惨淡地笑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去,说道:“这样你会容易些。替我照顾好方婷……开枪吧。” “我会的……”眼泪涌出了桃丝的双眼。她把本已下垂的枪口重又对准了江雄的后脑,然后用力扣动了扳机。 “哐!”地一声巨响,骤然开启的房门推打在桃丝身上,令她立即失去了重心。 破膛而出的子弹与空气摩擦出啸叫声,从江雄的耳侧掠过。窗帘微动处,子弹已穿窗而出。 方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门而入。待桃丝重新站稳,举枪再度瞄准时,方婷已经挡在了江雄的身前。 “你要干什么——!”虚弱的方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圆睁着双眼,冲着桃丝嚎叫到。 ——————————————————————— 房屋内隐约传出的叫喊声惊动了院子周围的数条黑影。为首的黑衣人铁青着脸,借着月光打出几个手势。随即,几条大汉从不同方位迅速且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墙头。 ——————————————————————— “婷子,你让开。”桃丝此时显得很心虚。 “这是为什么?!”方婷依然惊愕的眼中淌出了热泪。 “别怪我,我只能这么做,不然大家都只能是死路一条。”桃丝努力地坚定着自己的语气。 “要想杀他,你就先杀了我!”虚弱的方婷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我已经试过帮你们了。你们下船后,我先开车离开了十几分钟,就是想引出可能的追踪者,以便警示你们。可那些家伙根本没有现身,我有什么办法?依莲娜救了你们,可她又不愿意背叛沈姨。她应该能料到,带你们逃到这里的人十有八九会出卖你们的。也就是说,她把难题甩给了我。” “依莲娜妈妈……”方婷感觉身体开始瘫软。 江雄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桃丝举枪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依莲娜联络我,说已经送你们上船来了这里,让我接应。可随后沈姨便飞来逼问我这件事。我推测是送你们来的人告了密。而依莲娜应该能预料到是这种结果的,因为把你们交给谁都并不保险,都有可能出卖你们,包括我。” “那她又何必要救我们呢?”方婷依然在不停地落泪。 “我能理解她,这些年依莲娜受了沈姨很多的恩惠,她的内心应该是很纠结的,也许她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她选择我,也是觉得所有的姐妹里,我是最有可能帮你的。就算最终是我出卖了你,她也不必遭受过多良心的谴责。这个可恶的依莲娜,她就这样把难题甩给了我,而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江雄这才想起依莲娜临别时对他说的那句话——“今后的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要记住,危险时刻存在,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 ‘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依莲娜本人。也就是说,依莲娜临别时已经在暗示自己了。 “沈姨让你杀了我们?”方婷无不悲切地问道。 “不,沈姨只是让我杀了江雄,然后把江雄身上携带的移动硬盘、手机、存储卡等物品都带回去。” “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们的生,我感觉很值得。方婷,你让开。”江雄不想方婷有事,反正自己终究是一条死路。当然,自己一死,藏在石缝中的那些东西就永远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了。 “阿雄,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和你一起上路!”方婷深情地望着江雄。 “好了,别让我再看苦情戏了!”桃丝叫嚷道。沉默了片刻,桃丝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走吧……”说着,桃丝转身背过了脸去。 “什么?放我们走,那你怎么办?”方婷走上一步,从身后扶住了桃丝的肩头。 “你们不用管……”桃丝不知怎地,眼圈突然潮湿了。 “我们不能害了你。”江雄有些感动。 “桃丝,不然我们一起走!”方婷说道。 桃丝摇了摇头:“我已经违抗了沈姨的指令,我不能再继续背叛她。其实,就算我现在放你们走,你们也未必能走得脱。去接你们之前沈姨就说过,如果路上无法下手,就让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我想,她在这里一定还有安排。” 江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你受牵连了。你动手吧,让我独自来承担一切!” “好了!”桃丝持枪的手臂猛地一挥,“你们打晕我,然后把我捆起来。” “这……”方婷有些迟疑。 “用这个。狠一点,要见血!”桃丝说着,将手枪递给江雄。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江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没接枪。 “别假惺惺的了。快动手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着,桃丝把枪塞在了江雄手里。 “那就对不起了!”江雄接过枪,抡起枪柄便向桃丝的头上砸去。 桃丝踉跄了一下,却并没有倒下。而血已经汩汩冒出,顺头流下并染红了肩头。 “你——!”方婷愤怒地瞪了江雄一眼,然后连忙上前查看桃丝的伤情。 “狗东西,还真够狠的!”桃丝摸了一手的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别担心,你没有事,只是头皮开裂。你现在依然很清醒,不是吗?”江雄对自己的出手很自信。 原来江雄怕损伤了桃丝的颅骨,所以枪柄只是擦着桃丝的头皮掠过。因此血虽多得有些可怕,人却并无大碍。 知道桃丝没事,方婷放下心来。她帮着江雄将撕开的床单拧成绳,然后开始捆绑桃丝。 “这就是好姐妹?一对狗男女……”桃丝嘴里嘟哝着。人却配合着他们,将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 “桃丝,大恩不言谢,你自己多保重!”江雄说完,将枪插在腰间,又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然后带着方婷来到了外间的堂屋中。 “外面会不会有埋伏,我们出得去吗?”方婷忧心忡忡地问道。 “试试看。”江雄低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准备冲到屋外与敌人拼个死活。 江雄示意方婷在门边靠墙站立,别再做声。他则蹲下身,轻轻向外推开了堂屋的双扇门。 外面除了虫鸣声和蛙声再无其它动静。 江雄一甩手,将手中的枕头扔到了院中。他凝神静气听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江雄不再迟疑,猫身举着枪跨出了门槛。 江雄刚一露头,立即便发现了墙头上的数条黑影。而且借着月光,能看见这些家伙们都端着冲锋枪对着自己! “快趴下!”江雄对着房内的方婷大喊一声。话音未落,他已翻身向身后的房门中跃去。 “打!”看到对手反应如此迅速,为首的黑衣人立即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六枝冲锋枪立即喷射出火舌,子弹如飞蝗般狂泻而来。 此时江雄已跃入房中。刚一落地便飞快地滚向右侧,将卧倒在地的方婷紧紧压在了身下。他感觉自己的右腿肚子火辣辣地,看来已经中弹了。 密集的子弹从门、窗射入,木屑、玻璃渣胡乱飞溅,向门的墙壁上瞬间布满了弹坑,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呛人的灰土气味。 真见鬼!江雄心中暗骂。外面有多少敌人还不清楚,但他明白,想要冲出去离开此地已无可能了。 江雄把方婷挪到墙角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低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方婷摇摇头:“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你还好吗?” 江雄这才想起自己的腿伤。他活动了一下右腿,发力没有任何问题,凭经验判断,方才子弹只是擦破了皮肤。 “我也没事。”江雄迅速答道,心中感到很是庆幸。 感觉过了很久似的,密集的枪声终于停止。 江雄此时已判断出了各个射击点的位置,趁着对方集体换弹夹的间隙,他一跃而起,从残破的窗口飞快地向外射出两粒子弹。 随着“啊”地一声惨叫,一条黑影被射中跌落了墙头。 江雄刚隐藏好自己,密集的子弹便立即封锁住了他射击的这个窗口。但江雄只听到了四支冲锋枪的射击声——也就是说,除了被射中的那个家伙外,还有一个并没有开火。这个家伙看来很狡猾,显然是在防范同伴再度换弹夹时,江雄趁机偷袭。 江雄心中暗道不好,知道自己这回遇见对手了。对方的火力很猛,而自己只有一支手枪,子弹也只有弹夹里剩下的十来发。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或许还有突围的可能性,可身边还有虚弱的方婷,硬拼只会是死路一条。 狂躁的枪声突然戛然而止。而显然对方弹夹里的子弹并没有打完。江雄正在疑惑间,外面的喊话声传了进来。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无路可逃。限你们半分钟之内放下武器,举双手出来投降,否则我们将把这里炸成平地!” 话音刚落,一颗手雷丢入了院中,滴溜溜蹦跳着向敞开的门边滚来。 江雄听到动静大吃一惊!此时想带着方婷离开躲藏的角落已无可能了。屋内暗黑一片且尘土弥漫,手雷如果进入房间,根本无法判断其具体位置。江雄此时所能做的,也只能将方婷牢牢地压在了身下。至于自己的生死,他已全然不顾了。 万幸手雷碰到门口的石阶便停止了滚动。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扇木制的门瞬间便被炸得粉碎。巨大的气浪裹挟着木屑和渣土狂灌而入,房间内立即充满了呛人的硝烟气味。 江雄晃晃满头的灰土,正想问方婷有没有受伤,却听得“当”的一声脆响,感觉又一颗手雷径直丢入了房中。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是再度压在了方婷身上。 一股浓烈呛人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恶魔般地蹂躏着人的鼻腔、咽喉和眼睛,让人根本无法忍受。 江雄瞬间明白,丢入房中的不是手雷而是催泪瓦斯。他立即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和方婷一起剧烈地咳嗽起来,刺疼的眼眶中眼泪开始狂流不止。他飞快地扯开前襟,用衣物捂向方婷的口鼻。方婷还没来得及止住咳嗽,厢房中的桃丝也已经被呛得连咳不止了…… 混蛋!江雄如困兽般暴怒起来,他紧握手枪,准备冲到屋外与敌人拼个死活。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从桃丝所在的那个房间中传了出来:“江哥,快过来,我带你们离开这里……”话音未落,说话的人也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雄猛吃一惊,他不明白那间房中怎么还有其他人。 “好像是阿迪……”咳嗽中的方婷艰难地说了一句。 江雄脑海中立即便浮现出了王子酒店侍者阿迪的形象。没错,那是阿迪的声音。 “快……”阿迪又艰难地发出一声。 情况危急,江雄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立即扶起方婷,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个房间。 “快……这边……进地道……咳…咳…咳……”阿迪边说边咳地钻入了床底下。 江雄扶着方婷赶紧照做。 床底下果然有一个地道口,先下去的阿迪已经打开了强光手电。 眼泪鼻涕横流的江雄,摸索着将方婷移到地道口,由阿迪接应着下到了地下。 江雄正准备紧跟着进入,突然想起墙角仍在剧烈咳嗽的桃丝。他忙回转过身,循着咳嗽声摸到了桃丝。 “你们走……别管……咳…咳……”桃丝艰难地说道。 江雄不由分说,一把扯着桃丝的衣领,将她拖进了地道。 将头顶的入口盖子封严。借着手电的光江雄注意到,阿迪所说的地道其实是一间地下密室,面积约七八平方米,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 “快,跟我来,从这里进去!”阿迪说着,将强光手电照向衣柜的门。 江雄这才发现,敞开的衣柜门后竟然还有一条暗道。 “快走!”阿迪一边催促着,自己已经率先钻进了暗道。 江雄搀扶着方婷,把她交给了暗道内接应的阿迪,然后蹲下身去解桃丝身上的束缚。 “江哥,我先送你们离开这里。桃丝姐就交给我好了,我会照管好她的!”阿迪一脸焦急地说道。 “也好。”江雄知道,带桃丝走只会连累她。于是双手托起桃丝,将她平放在了单人床上,好让她尽可能舒服些。 “桃丝,后会有期!”说完这句,江雄也迅速钻进了暗道中。 “江哥,拉上那块挡板。”阿迪一边扶着方婷,一边用手电照向暗道口的左侧。 江雄立即明白。他先关上了衣柜门,然后从暗道口的左侧拉出衣柜的活动背板,封严了入口。 阿迪将方婷交还给江雄,然后猫着腰给他们带路。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雄这才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阿迪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然后低声答道:“这是我家的祖屋,我奶奶还住在这里……” 江雄这才意识到咽喉被催泪瓦斯弄得生疼,他也用唾液润了下喉咙,接着问道:“这地道通向哪里?” “就在前面,我堂叔家……”说着阿迪咳嗽了起来。 艰难地行进了大约三十米,三个人钻进了地道尽头的另一间密室。 “我先上去。”阿迪话音未落,推开头顶的盖板,攀爬了上去。 大概是怕暴露目标,阿迪爬出去后强光手电也随即熄灭了。头顶的黑暗中只传来阿迪略显紧张的低声:“婷子姐,把手伸给我。” 江雄立即托举起方婷的身体。短促的摸索声之后,一股力量将方婷向上拉起。 应该是碰到了头,方婷“喔”地发出一声,然后像是强忍着似地无声无息了。 “怎么了?”江雄急切地低声问道。他不敢怠慢,迅速蹬着垂直的简易铁梯向上爬去。 就在爬出洞口的一瞬间,江雄猛吃一惊——只见暗淡的月光下,洞口的四周竟然全是人腿! 想退回地窖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江雄此时的双臂正在用力向上撑。电光火石间,还没等江雄做出下落的动作,他的双臂已被两条大汉牢牢钳住。同时,一枝冲锋枪的枪托重重地砸在了江雄的后脑上,他顿时人事不省了。 三 当江雄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时,他发现自己正背靠着墙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整个上身已经被紧紧捆绑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条黑影正在慢慢靠近。当江雄模糊的视线随着那人的靠近开始变得清晰时,他才发现,那一脸狰狞的家伙竟然是李汉光! 李汉光还活着?还没等江雄回过神来,李汉光坚硬的皮靴已经重重踢在了江雄的脸上。江雄被踢得翻转着身体摔向了另一面,他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阿迪。四目相对,阿迪满是惊恐的脸上,明显地带着深深的愧疚。 “现在可以放了我奶奶了吗?”阿迪怯怯地问着李汉光,但其实却是解释给江雄听的。 江雄瞬间明白阿迪诱捕他是受了胁迫。事到如今,谅解也好,怪罪也好,都已经毫无意义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该如何面对当前的困境。 此时的江雄被绳索反手缚腰捆绑着,根本动弹不得。这种绳结的捆法他很熟悉,那是他在杀手训练营被要求必须掌握的几种捆扎方法之一。结合这帮人的身手,江雄推断,沈嘉霓和李汉光已经开始动用曾叔过去的势力了。 “准备收工!”背后传来李汉光冷冷的声音。 余光中,江雄觉察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向他走了过来,手里举着一支枪形的无针注射器。只听“噗”地一声轻响,高压气流已经将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射进了他的颈部。 江雄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在完全陷入昏迷前,他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隐隐传来,之后他便意识全无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准备冲到屋外与敌人拼个死活。 江雄示意方婷在门边靠墙站立,别再做声。他则蹲下身,轻轻向外推开了堂屋的双扇门。 外面除了虫鸣声和蛙声再无其它动静。 江雄一甩手,将手中的枕头扔到了院中。他凝神静气听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江雄不再迟疑,猫身举着枪跨出了门槛。 江雄刚一露头,立即便发现了墙头上的数条黑影。而且借着月光,能看见这些家伙们都端着冲锋枪对着自己! “快趴下!”江雄对着房内的方婷大喊一声。话音未落,他已翻身向身后的房门中跃去。 “打!”看到对手反应如此迅速,为首的黑衣人立即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六枝冲锋枪立即喷射出火舌,子弹如飞蝗般狂泻而来。 此时江雄已跃入房中。刚一落地便飞快地滚向右侧,将卧倒在地的方婷紧紧压在了身下。他感觉自己的右腿肚子火辣辣地,看来已经中弹了。 密集的子弹从门、窗射入,木屑、玻璃渣胡乱飞溅,向门的墙壁上瞬间布满了弹坑,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呛人的灰土气味。 真见鬼!江雄心中暗骂。外面有多少敌人还不清楚,但他明白,想要冲出去离开此地已无可能了。 江雄把方婷挪到墙角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低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方婷摇摇头:“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你还好吗?” 江雄这才想起自己的腿伤。他活动了一下右腿,发力没有任何问题,凭经验判断,方才子弹只是擦破了皮肤。 “我也没事。”江雄迅速答道,心中感到很是庆幸。 感觉过了很久似的,密集的枪声终于停止。 江雄此时已判断出了各个射击点的位置,趁着对方集体换弹夹的间隙,他一跃而起,从残破的窗口飞快地向外射出两粒子弹。 随着“啊”地一声惨叫,一条黑影被射中跌落了墙头。 江雄刚隐藏好自己,密集的子弹便立即封锁住了他射击的这个窗口。但江雄只听到了四支冲锋枪的射击声——也就是说,除了被射中的那个家伙外,还有一个并没有开火。这个家伙看来很狡猾,显然是在防范同伴再度换弹夹时,江雄趁机偷袭。 江雄心中暗道不好,知道自己这回遇见对手了。对方的火力很猛,而自己只有一支手枪,子弹也只有弹夹里剩下的十来发。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或许还有突围的可能性,可身边还有虚弱的方婷,硬拼只会是死路一条。 狂躁的枪声突然戛然而止。而显然对方弹夹里的子弹并没有打完。江雄正在疑惑间,外面的喊话声传了进来。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无路可逃。限你们半分钟之内放下武器,举双手出来投降,否则我们将把这里炸成平地!” 话音刚落,一颗手雷丢入了院中,滴溜溜蹦跳着向敞开的门边滚来。 江雄听到动静大吃一惊!此时想带着方婷离开躲藏的角落已无可能了。屋内暗黑一片且尘土弥漫,手雷如果进入房间,根本无法判断其具体位置。江雄此时所能做的,也只能将方婷牢牢地压在了身下。至于自己的生死,他已全然不顾了。 万幸手雷碰到门口的石阶便停止了滚动。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扇木制的门瞬间便被炸得粉碎。巨大的气浪裹挟着木屑和渣土狂灌而入,房间内立即充满了呛人的硝烟气味。 江雄晃晃满头的灰土,正想问方婷有没有受伤,却听得“当”的一声脆响,感觉又一颗手雷径直丢入了房中。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是再度压在了方婷身上。 一股浓烈呛人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恶魔般地蹂躏着人的鼻腔、咽喉和眼睛,让人根本无法忍受。 江雄瞬间明白,丢入房中的不是手雷而是催泪瓦斯。他立即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和方婷一起剧烈地咳嗽起来,刺疼的眼眶中眼泪开始狂流不止。他飞快地扯开前襟,用衣物捂向方婷的口鼻。方婷还没来得及止住咳嗽,厢房中的桃丝也已经被呛得连咳不止了…… 混蛋!江雄如困兽般暴怒起来,他紧握手枪,准备冲到屋外与敌人拼个死活。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从桃丝所在的那个房间中传了出来:“江哥,快过来,我带你们离开这里……”话音未落,说话的人也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雄猛吃一惊,他不明白那间房中怎么还有其他人。 “好像是阿迪……”咳嗽中的方婷艰难地说了一句。 江雄脑海中立即便浮现出了王子酒店侍者阿迪的形象。没错,那是阿迪的声音。 “快……”阿迪又艰难地发出一声。 情况危急,江雄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立即扶起方婷,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个房间。 “快……这边……进地道……咳…咳…咳……”阿迪边说边咳地钻入了床底下。 江雄扶着方婷赶紧照做。 床底下果然有一个地道口,先下去的阿迪已经打开了强光手电。 眼泪鼻涕横流的江雄,摸索着将方婷移到地道口,由阿迪接应着下到了地下。 江雄正准备紧跟着进入,突然想起墙角仍在剧烈咳嗽的桃丝。他忙回转过身,循着咳嗽声摸到了桃丝。 “你们走……别管……咳…咳……”桃丝艰难地说道。 江雄不由分说,一把扯着桃丝的衣领,将她拖进了地道。 将头顶的入口盖子封严。借着手电的光江雄注意到,阿迪所说的地道其实是一间地下密室,面积约七八平方米,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 “快,跟我来,从这里进去!”阿迪说着,将强光手电照向衣柜的门。 江雄这才发现,敞开的衣柜门后竟然还有一条暗道。 “快走!”阿迪一边催促着,自己已经率先钻进了暗道。 江雄搀扶着方婷,把她交给了暗道内接应的阿迪,然后蹲下身去解桃丝身上的束缚。 “江哥,我先送你们离开这里。桃丝姐就交给我好了,我会照管好她的!”阿迪一脸焦急地说道。 “也好。”江雄知道,带桃丝走只会连累她。于是双手托起桃丝,将她平放在了单人床上,好让她尽可能舒服些。 “桃丝,后会有期!”说完这句,江雄也迅速钻进了暗道中。 “江哥,拉上那块挡板。”阿迪一边扶着方婷,一边用手电照向暗道口的左侧。 江雄立即明白。他先关上了衣柜门,然后从暗道口的左侧拉出衣柜的活动背板,封严了入口。 阿迪将方婷交还给江雄,然后猫着腰给他们带路。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雄这才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阿迪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然后低声答道:“这是我家的祖屋,我奶奶还住在这里……” 江雄这才意识到咽喉被催泪瓦斯弄得生疼,他也用唾液润了下喉咙,接着问道:“这地道通向哪里?” “就在前面,我堂叔家……”说着阿迪咳嗽了起来。 艰难地行进了大约三十米,三个人钻进了地道尽头的另一间密室。 “我先上去。”阿迪话音未落,推开头顶的盖板,攀爬了上去。 大概是怕暴露目标,阿迪爬出去后强光手电也随即熄灭了。头顶的黑暗中只传来阿迪略显紧张的低声:“婷子姐,把手伸给我。” 江雄立即托举起方婷的身体。短促的摸索声之后,一股力量将方婷向上拉起。 应该是碰到了头,方婷“喔”地发出一声,然后像是强忍着似地无声无息了。 “怎么了?”江雄急切地低声问道。他不敢怠慢,迅速蹬着垂直的简易铁梯向上爬去。 就在爬出洞口的一瞬间,江雄猛吃一惊——只见暗淡的月光下,洞口的四周竟然全是人腿! 想退回地窖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江雄此时的双臂正在用力向上撑。电光火石间,还没等江雄做出下落的动作,他的双臂已被两条大汉牢牢钳住。同时,一枝冲锋枪的枪托重重地砸在了江雄的后脑上,他顿时人事不省了。 三 当江雄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时,他发现自己正背靠着墙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整个上身已经被紧紧捆绑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条黑影正在慢慢靠近。当江雄模糊的视线随着那人的靠近开始变得清晰时,他才发现,那一脸狰狞的家伙竟然是李汉光! 李汉光还活着?还没等江雄回过神来,李汉光坚硬的皮靴已经重重踢在了江雄的脸上。江雄被踢得翻转着身体摔向了另一面,他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阿迪。四目相对,阿迪满是惊恐的脸上,明显地带着深深的愧疚。 “现在可以放了我奶奶了吗?”阿迪怯怯地问着李汉光,但其实却是解释给江雄听的。 江雄瞬间明白阿迪诱捕他是受了胁迫。事到如今,谅解也好,怪罪也好,都已经毫无意义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该如何面对当前的困境。 此时的江雄被绳索反手缚腰捆绑着,根本动弹不得。这种绳结的捆法他很熟悉,那是他在杀手训练营被要求必须掌握的几种捆扎方法之一。结合这帮人的身手,江雄推断,沈嘉霓和李汉光已经开始动用曾叔过去的势力了。 “准备收工!”背后传来李汉光冷冷的声音。 余光中,江雄觉察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向他走了过来,手里举着一支枪形的无针注射器。只听“噗”地一声轻响,高压气流已经将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射进了他的颈部。 江雄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在完全陷入昏迷前,他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隐隐传来,之后他便意识全无了…… 第一百六十章 他是——雷震天!江雄差点没喊出声来。 四 水呛进了气管,江雄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刚睁开,可冰冷的水又进入了眼睛,鼻涕、眼泪毫无控制地喷涌而出。 李汉光高举着一桶冰水,从江雄的头上缓缓浇下。四溅的水花也弄湿了他自己的身体,可他却并不在意,因为他戏弄的对象此时正遭受着高过他百倍的痛苦。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令自己敬畏,曾经叱咤风云,让人闻风丧胆的‘老虎’,此时却仅仅为能吸进一口空气而痛苦挣扎的样子,李汉光搞不清是该幸灾乐祸享受报复后的快感,还是该担心万一日后‘老虎’脱困而带来的灭顶之灾。但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的——要想在今后获得更大的利益,就必须要在新主子面前好好地表现。 江雄再度苏醒过来,他感觉肺像要炸了一样。他看到自己依然被困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而自己仍然被铁链牢牢地锁扣在粗大的门形铁架上。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几度昏迷,遍体鳞伤的他,还是没能想起这个似曾相识的空间是什么地方。 “冚家产,害我差点丢命!”李汉光一边找着理由给自己壮胆,一边拿着刷子,将辣椒油涂在江雄左肋部一处绽裂的伤口上。 “呃——!”江雄忍不住叫出声来。伤口的皮肉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他浑身的肌肉鼓胀着,一条条血管如蚯蚓般暴起,一双狂怒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李汉光虽然有些心虚,但他不想在手下人面前丢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起挑衅——他将刷子上醮满了辣椒油,在江雄浑身密布的鞭痕上胡乱地涂刷着。 江雄无法躲避也无法还击,周身火烧火燎如同炼狱一般!他怒吼一声,将一口血痰狠狠地啐在了李汉光的脸上。 李汉光楞了一下。他扔掉了刷子,然后一记迅猛的右直拳砸向江雄鼻梁。 江雄本能地偏头一躲。虽未完全躲开,但来拳也仅是从脸颊扫过,并未吃上力。 李汉光瞬间被激怒,紧接着一记势大力沉的左勾拳又向江雄耳根击来。 江雄四肢被铁链锁住,能活动的空间极小。眼见这拳躲不过,索性整个身体尽力后靠,然后猛低头撞向来拳。 李汉光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被江雄坚硬的颅骨砸中,发出“嗵”地一声脆响。李汉光沉闷地嚎叫着,钻心的疼痛如撕心裂肺一般,那几根手指都仿佛已经断掉了。颜面扫地的李汉光恼羞成怒,他强忍住剧痛,抄起一根铁棍,向江雄照头劈来! “住手!”李汉光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断喝声。 李汉光高举的铁棍停在了半空中。恼怒的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将铁棍丢在了地上。 “让他们下去。”这个女人虽然声音不高,但语调里却透着威严。 立在铁架周围的几条壮汉闻听此言,看了李汉光一眼,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江雄看到,那个发话的女人正是沈嘉霓。然而令他惊异的是,与沈嘉霓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威武的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熟悉……他是——雷震天!江雄差点没喊出声来。 难道这里是威龙训练营?江雄再度环视了一下四周。没错,尽管这十来年有些改变,但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石屋! “哦——我也告退。”雷震天后退一步,准备转身离开。 “雷sir留步,大家自己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沈嘉霓冲着雷震天嫣然一笑,轻轻说道。 李汉光干笑着,扫了他二人一眼,悻悻然立在了一边。 “哎呀,怎么都搞成这个样子了?!”看到遍体鳞伤的江雄,沈嘉霓蹙着眉,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雄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看来在李汉光的帮助下,包括威龙训练营在内的曾叔的旧势力,都已经在沈嘉霓的掌控之中了。 “快把名册交出来,不然等着你的就是过不去的鬼门关!”李汉光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吼叫道。 沈嘉霓瞪了李汉光一眼,然后斜瞄着看了看雷震天的反应。略加思索后,沉下了脸问道:“江雄,你抢走组织成员名册有什么目的,是想控制整个组织吗?” 闻听此言,江雄楞了一下。他之所以保留那个移动硬盘,其实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把它当做护身符。他原打算带着方婷安然脱身后,就将那个移动硬盘销毁或交给警方,没想到刚来这里,他和方婷就落入了沈嘉霓的魔掌之中。他真后悔当初没结果这个女魔头的性命。还好,目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沈嘉霓扬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以为有了这个名册,就能控制整个组织了吗?你应该明白自己在组织中的身份和地位,龙昌会数以万计的弟兄会俯首帖耳地服从你的统领吗?”沈嘉霓这番话其实是说给身边的李汉光和雷震天听的,她要防止硬盘到手后再起祸端。 江雄原本是不想解释什么的,因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他不想让雷震天把自己当做是卑鄙小人,于是他开口反驳道:“如果这份名册不在我手里,我现在还能活着和你对话吗?我没有你那份野心,我只想能回归为一个普通人,去过平淡安稳的生活。如果我有野心,做白日梦想控制这个组织的话,那我当初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既然这样,你就该交出名册以证清白。只要你交出来,什么条件任你提,我保证立即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听出江雄并没有销毁名册,沈嘉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哼,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为了控制这个组织,你杀了旧情人郑燮龙,杀了与你结盟的王子豪,甚至连自己的丈夫和继子都不放过!我知道你那么多内幕,你拿到名册后怎么可能再留我一条生路?”江雄不屑地说道。 “你不要信口雌黄!郑燮龙和李万霖是你在王子豪的指使下谋杀的,王子豪的死那是郑燮龙余党报复的结果。你乘机夺走了组织名册,妄图窃取整个组织的控制权!你现在身陷囹圄,居然还敢栽赃陷害?”沈嘉霓不愧是演艺明星出身,她声色俱厉,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王子豪死在李万霖前面,怎么可能再指使我去杀李万霖?事实是你害死王子豪后,盗用王子豪的名义对我下的指令!这件事你知我知,当然这条卖主求荣的狗也心知肚明!”江雄一双血眼怒视向李汉光。 李汉光从未受过演艺训练,不懂如何在瞬间掩饰内心的惶恐。面对江雄箭一般射过来的目光,做贼心虚的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 沈嘉霓怕被识破,抢前一步挡住雷震天的视线,迅速开口道:“江雄,我们没必要打嘴仗。名册在你手里,证明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把它交出来!” “痴心妄想!我龙门屹立江湖数百年,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古有豪侠聚义反清复明,近有辛亥革命、抗日救亡。虽然各分支也曾出现过一些败类让我龙门名声扫地,但我绝不会把控制权交到你这个恶魔手中,让龙昌会沦落为祸国殃民的黑恶势力!”江雄大义凛然,一脸正气。 “阿雄啊,看来我们之间真是误会了,我们的共同愿望应该都是为了让组织发扬光大。现在组织群龙无首,如果不尽快稳定住军心,恐怕我们这个组织很快就会四分五裂,陷入争权夺势、自相残杀的危险境地!此情形一旦发生,恐怕各地的治安很快就会陷入混乱不堪的局面。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到那时才真正会祸国殃民呢。”沈嘉霓放缓了语气,一副忧国忧民的观世音模样。 “别假装圣人了!想想看,李万霖葬礼上你是怎么除掉八大金刚的?如果名册到了你的手里,为确保组织控制权,还不知会有多少帮众人头落地!”江雄毫不客气,一语点透。 “八大金刚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那是郑燮龙死后龙盛会的报复行动。当时我也在场,而且差点送命!”沈嘉霓一副无辜的表情。 “龙盛会报复?如果龙盛会有能力把炸弹放到李万霖的棺材里,那他们为何不在葬礼现场布满炸弹,制造更大的伤亡?而偏偏每次遇到危险你总能安然逃脱!” “你别想对我栽赃陷害!”沈嘉霓有些气急败坏了,“现在组织名册在你手里,而你拒不交出,这说明心中真正有鬼的人是你!” “随便你怎么说。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我就没指望活着出去,我宁可死,也绝不可能与你等同流合污!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好了,我死了,那份名册就成了永远的秘密。至于这个组织,就由其自由发展吧,向善者自能安度平生,向恶者自有法度制裁!”江雄头一昂,不愿再搭理他们。 沈嘉霓皱着眉,思忖了片刻。然后叹出一口气,说道:“哎——真可怜方婷这丫头了,原本想把她托付给你,给你们一个美好未来的……”沈嘉霓观察着江雄的表情。 听到方婷的名字,江雄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紧咬住牙根,闭上了眼睛。 沈嘉霓紧盯着江雄的脸,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只能去问阿婷了。李汉光,这件事交给你做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这件事与她无关!”江雄圆睁着双眼,高声叫到。 沈嘉霓并不理会,继续自说自话:“就是不知道这小妮子能不能受得了这些……”沈嘉霓向江雄走近两步,皱起了眉头,“啧啧,这遍体鳞伤,皮开肉绽的!” “那小妞,不消半个小时,我保证有什么让她说什么!”李汉光咽了口唾沫,眼中冒着贼光。 “丧门狗,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江雄四肢绷紧,铁链在“嘎嘎”作响。 “怎么,有本事你过来呀!”李汉光双臂抱胸,一副轻蔑的表情。 “东西是我藏的,方婷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你冲我来!”江雄对着沈嘉霓吼叫道。 “方婷知不知道,那得审过才明白。就算她不知道,可你总是知道的。那就让李汉光他们审,你在旁边看,看得下去,你就只管宁死不屈好了!”沈嘉霓拿腔作调地。 江雄沉默了。 沈嘉霓转头对着李汉光:“女孩子细皮嫩肉的,你们到时可要手下留情呦!” “你——!”江雄的头胀得几乎要爆炸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日后我把你那段影音罪证公布出去,你只能是死路一条!” “如果不肯合作,你以为还有机会那么做吗?给你一晚上时间仔细想一想。不管你怎样决定,明天我都会带方婷来这里。当然,不一样的决定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沈嘉霓冷冷地说道。继而她转向李汉光:“你们也早些休息,搞不好明天还要大动干戈呢!” 第一百六十章 他是——雷震天!江雄差点没喊出声来。 四 水呛进了气管,江雄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刚睁开,可冰冷的水又进入了眼睛,鼻涕、眼泪毫无控制地喷涌而出。 李汉光高举着一桶冰水,从江雄的头上缓缓浇下。四溅的水花也弄湿了他自己的身体,可他却并不在意,因为他戏弄的对象此时正遭受着高过他百倍的痛苦。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令自己敬畏,曾经叱咤风云,让人闻风丧胆的‘老虎’,此时却仅仅为能吸进一口空气而痛苦挣扎的样子,李汉光搞不清是该幸灾乐祸享受报复后的快感,还是该担心万一日后‘老虎’脱困而带来的灭顶之灾。但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的——要想在今后获得更大的利益,就必须要在新主子面前好好地表现。 江雄再度苏醒过来,他感觉肺像要炸了一样。他看到自己依然被困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而自己仍然被铁链牢牢地锁扣在粗大的门形铁架上。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几度昏迷,遍体鳞伤的他,还是没能想起这个似曾相识的空间是什么地方。 “冚家产,害我差点丢命!”李汉光一边找着理由给自己壮胆,一边拿着刷子,将辣椒油涂在江雄左肋部一处绽裂的伤口上。 “呃——!”江雄忍不住叫出声来。伤口的皮肉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他浑身的肌肉鼓胀着,一条条血管如蚯蚓般暴起,一双狂怒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李汉光虽然有些心虚,但他不想在手下人面前丢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起挑衅——他将刷子上醮满了辣椒油,在江雄浑身密布的鞭痕上胡乱地涂刷着。 江雄无法躲避也无法还击,周身火烧火燎如同炼狱一般!他怒吼一声,将一口血痰狠狠地啐在了李汉光的脸上。 李汉光楞了一下。他扔掉了刷子,然后一记迅猛的右直拳砸向江雄鼻梁。 江雄本能地偏头一躲。虽未完全躲开,但来拳也仅是从脸颊扫过,并未吃上力。 李汉光瞬间被激怒,紧接着一记势大力沉的左勾拳又向江雄耳根击来。 江雄四肢被铁链锁住,能活动的空间极小。眼见这拳躲不过,索性整个身体尽力后靠,然后猛低头撞向来拳。 李汉光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被江雄坚硬的颅骨砸中,发出“嗵”地一声脆响。李汉光沉闷地嚎叫着,钻心的疼痛如撕心裂肺一般,那几根手指都仿佛已经断掉了。颜面扫地的李汉光恼羞成怒,他强忍住剧痛,抄起一根铁棍,向江雄照头劈来! “住手!”李汉光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断喝声。 李汉光高举的铁棍停在了半空中。恼怒的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将铁棍丢在了地上。 “让他们下去。”这个女人虽然声音不高,但语调里却透着威严。 立在铁架周围的几条壮汉闻听此言,看了李汉光一眼,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江雄看到,那个发话的女人正是沈嘉霓。然而令他惊异的是,与沈嘉霓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威武的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熟悉……他是——雷震天!江雄差点没喊出声来。 难道这里是威龙训练营?江雄再度环视了一下四周。没错,尽管这十来年有些改变,但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石屋! “哦——我也告退。”雷震天后退一步,准备转身离开。 “雷sir留步,大家自己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沈嘉霓冲着雷震天嫣然一笑,轻轻说道。 李汉光干笑着,扫了他二人一眼,悻悻然立在了一边。 “哎呀,怎么都搞成这个样子了?!”看到遍体鳞伤的江雄,沈嘉霓蹙着眉,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雄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看来在李汉光的帮助下,包括威龙训练营在内的曾叔的旧势力,都已经在沈嘉霓的掌控之中了。 “快把名册交出来,不然等着你的就是过不去的鬼门关!”李汉光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吼叫道。 沈嘉霓瞪了李汉光一眼,然后斜瞄着看了看雷震天的反应。略加思索后,沉下了脸问道:“江雄,你抢走组织成员名册有什么目的,是想控制整个组织吗?” 闻听此言,江雄楞了一下。他之所以保留那个移动硬盘,其实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把它当做护身符。他原打算带着方婷安然脱身后,就将那个移动硬盘销毁或交给警方,没想到刚来这里,他和方婷就落入了沈嘉霓的魔掌之中。他真后悔当初没结果这个女魔头的性命。还好,目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沈嘉霓扬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以为有了这个名册,就能控制整个组织了吗?你应该明白自己在组织中的身份和地位,龙昌会数以万计的弟兄会俯首帖耳地服从你的统领吗?”沈嘉霓这番话其实是说给身边的李汉光和雷震天听的,她要防止硬盘到手后再起祸端。 江雄原本是不想解释什么的,因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他不想让雷震天把自己当做是卑鄙小人,于是他开口反驳道:“如果这份名册不在我手里,我现在还能活着和你对话吗?我没有你那份野心,我只想能回归为一个普通人,去过平淡安稳的生活。如果我有野心,做白日梦想控制这个组织的话,那我当初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既然这样,你就该交出名册以证清白。只要你交出来,什么条件任你提,我保证立即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听出江雄并没有销毁名册,沈嘉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哼,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为了控制这个组织,你杀了旧情人郑燮龙,杀了与你结盟的王子豪,甚至连自己的丈夫和继子都不放过!我知道你那么多内幕,你拿到名册后怎么可能再留我一条生路?”江雄不屑地说道。 “你不要信口雌黄!郑燮龙和李万霖是你在王子豪的指使下谋杀的,王子豪的死那是郑燮龙余党报复的结果。你乘机夺走了组织名册,妄图窃取整个组织的控制权!你现在身陷囹圄,居然还敢栽赃陷害?”沈嘉霓不愧是演艺明星出身,她声色俱厉,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王子豪死在李万霖前面,怎么可能再指使我去杀李万霖?事实是你害死王子豪后,盗用王子豪的名义对我下的指令!这件事你知我知,当然这条卖主求荣的狗也心知肚明!”江雄一双血眼怒视向李汉光。 李汉光从未受过演艺训练,不懂如何在瞬间掩饰内心的惶恐。面对江雄箭一般射过来的目光,做贼心虚的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 沈嘉霓怕被识破,抢前一步挡住雷震天的视线,迅速开口道:“江雄,我们没必要打嘴仗。名册在你手里,证明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把它交出来!” “痴心妄想!我龙门屹立江湖数百年,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古有豪侠聚义反清复明,近有辛亥革命、抗日救亡。虽然各分支也曾出现过一些败类让我龙门名声扫地,但我绝不会把控制权交到你这个恶魔手中,让龙昌会沦落为祸国殃民的黑恶势力!”江雄大义凛然,一脸正气。 “阿雄啊,看来我们之间真是误会了,我们的共同愿望应该都是为了让组织发扬光大。现在组织群龙无首,如果不尽快稳定住军心,恐怕我们这个组织很快就会四分五裂,陷入争权夺势、自相残杀的危险境地!此情形一旦发生,恐怕各地的治安很快就会陷入混乱不堪的局面。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到那时才真正会祸国殃民呢。”沈嘉霓放缓了语气,一副忧国忧民的观世音模样。 “别假装圣人了!想想看,李万霖葬礼上你是怎么除掉八大金刚的?如果名册到了你的手里,为确保组织控制权,还不知会有多少帮众人头落地!”江雄毫不客气,一语点透。 “八大金刚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那是郑燮龙死后龙盛会的报复行动。当时我也在场,而且差点送命!”沈嘉霓一副无辜的表情。 “龙盛会报复?如果龙盛会有能力把炸弹放到李万霖的棺材里,那他们为何不在葬礼现场布满炸弹,制造更大的伤亡?而偏偏每次遇到危险你总能安然逃脱!” “你别想对我栽赃陷害!”沈嘉霓有些气急败坏了,“现在组织名册在你手里,而你拒不交出,这说明心中真正有鬼的人是你!” “随便你怎么说。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我就没指望活着出去,我宁可死,也绝不可能与你等同流合污!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好了,我死了,那份名册就成了永远的秘密。至于这个组织,就由其自由发展吧,向善者自能安度平生,向恶者自有法度制裁!”江雄头一昂,不愿再搭理他们。 沈嘉霓皱着眉,思忖了片刻。然后叹出一口气,说道:“哎——真可怜方婷这丫头了,原本想把她托付给你,给你们一个美好未来的……”沈嘉霓观察着江雄的表情。 听到方婷的名字,江雄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紧咬住牙根,闭上了眼睛。 沈嘉霓紧盯着江雄的脸,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只能去问阿婷了。李汉光,这件事交给你做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这件事与她无关!”江雄圆睁着双眼,高声叫到。 沈嘉霓并不理会,继续自说自话:“就是不知道这小妮子能不能受得了这些……”沈嘉霓向江雄走近两步,皱起了眉头,“啧啧,这遍体鳞伤,皮开肉绽的!” “那小妞,不消半个小时,我保证有什么让她说什么!”李汉光咽了口唾沫,眼中冒着贼光。 “丧门狗,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江雄四肢绷紧,铁链在“嘎嘎”作响。 “怎么,有本事你过来呀!”李汉光双臂抱胸,一副轻蔑的表情。 “东西是我藏的,方婷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你冲我来!”江雄对着沈嘉霓吼叫道。 “方婷知不知道,那得审过才明白。就算她不知道,可你总是知道的。那就让李汉光他们审,你在旁边看,看得下去,你就只管宁死不屈好了!”沈嘉霓拿腔作调地。 江雄沉默了。 沈嘉霓转头对着李汉光:“女孩子细皮嫩肉的,你们到时可要手下留情呦!” “你——!”江雄的头胀得几乎要爆炸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日后我把你那段影音罪证公布出去,你只能是死路一条!” “如果不肯合作,你以为还有机会那么做吗?给你一晚上时间仔细想一想。不管你怎样决定,明天我都会带方婷来这里。当然,不一样的决定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沈嘉霓冷冷地说道。继而她转向李汉光:“你们也早些休息,搞不好明天还要大动干戈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莲步轻移,向雷震天这边飘来。 五 一弯残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浓浓的夜色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的就只有四周高高低低的虫鸣声了。雷震天紧咬着牙关。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时的心中却不禁有些忐忑。 站在专门接待贵宾的浮脚楼下,望着从窗帘缝隙透出的橘黄色的光,雷震天不明白接下来等着他的将是怎样的事物。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这才登上那十几级的木质楼梯,郑重地敲了三下门。 “请进。”门里边传出来极其悦耳的女声。 雷震天先清了下嗓子,然后推开了门。 “呦——是雷sir来了,快请进!”沈嘉霓声音愉悦地招呼道。 “这——”雷震天见屋内只有沈嘉霓一人,想想此时又是深夜,他看看屋内又回望身后,一时间立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快进来关上门,你这是给我招蚊虫啊?”沈嘉霓一副嗔怪的表情。 “哦!”雷震天赶紧走进屋内,关上了门。 “干嘛站在那里,坐下呀!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缩手缩脚的?”沈嘉霓说着,便伸手轻挽着雷震天裸露的臂弯,将他向长沙发上让去。 雷震天很久没接触过女人了,突然被美丽异性温润的手接触到皮肉,禁不住感觉半个身体都有些酥酥麻麻地。 触着这个男人坚实的肌肉,沈嘉霓也开始感觉自己的脚步开始发飘。 “夫人让我来……有何公干?”雷震天拘束地坐下去,搓着手问道。 “什么公干呀!很早就听说雷sir的大名了,可惜一直无缘相见。白天人多眼杂,很多话不方便说,如今有了机会,大家随便聊聊,顺便探讨一下未来发展的大计。” “夫人有事只管吩咐,属下自当全力效命!”雷震天立即表态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等一下,我们先弄点喝的。”沈嘉霓笑盈盈地说着,扭身向吧台走去。 裙裾摆处,一股馥郁的清香飘过。望着沈嘉霓曲线动人的腰肢,雷震天禁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沈嘉霓娴熟地在两只玻璃杯里放进冰块,加入伏特加、柠檬汁、番茄汁以及调味料,很快就调制好了两杯‘血腥玛丽’。 “可惜你这里缺点东西。来,试一试,看合不合口味?”沈嘉霓说着,俯身将鸡尾酒放在了雷震天的面前。 这一俯身不要紧,伴着温热的气息,沈嘉霓超低领口下那充满了诱惑力的地方便大半露了出来。 雷震天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已预感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他艰难地把目光躲向别处,努力推脱道:“请夫人原谅,我还要巡夜,所以不便饮酒。” “这里面才加了多少酒,不过是杯低度饮品罢了。我可听说雷sir是海量,今天不会是特地要拂我的面子吧?”沈嘉霓轻蹙着眉头,面色略带不悦。 “夫人哪里话,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祝夫人身体健康!”雷震天说着,举杯将鸡尾酒几乎一口饮尽,只剩下冰块间还残留着一些淡红色的液体。雷震天并非粗陋不懂礼仪,只不过他想及早结束,赶紧脱身。 “雷sir的确豪爽……”沈嘉霓似乎看出了雷震天的伎俩。她略怔了怔,继而莞然一笑,接着说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和雷sir交流呢,我再给您调一杯,我们慢慢聊。” “夫人不必麻烦——”雷震天抬手试图婉拒。 却不料沈嘉霓已抢先收走了杯子,再度向吧台走去。 雷震天强迫着自己不再看那曼妙的背影。冰凉的饮品入腹,体内沸腾的热血也开始逐渐降温,他开始考虑该如何尽快离开。 而此时沈嘉霓却放缓了所有的动作。她甚至打开了音响,伴着那轻柔的乐曲,重新拿过一个方口杯,用苏格兰威士忌和杏仁甜酒,缓慢而优雅地重新调制着一杯‘教父’。 “雷sir的夫人也在这边吗?”沈嘉霓一边往杯中加着冰块,一边轻轻柔柔地问道。 “没,没有,我是一个人,从未……结过婚。”突然被问到个人问题,雷震天不免有些尴尬。 “哦——那女朋友呢?”沈嘉霓略显惊讶。 雷震天想了想,沈嘉霓问的肯定是他目前有无正式女友,而每次送到威龙训练营‘劳军’的女人们肯定是不算的。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也没有……” “是吗?看雷sir一身英雄气概,总不可能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吧?”沈嘉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上下打量着雷震天。 “那当然不是!”雷震天一下子乱了阵脚。对于一个大龄的单身男人来说,这是一个很怕被人误解,可又难以解释清楚的问题。 “我想也不可能是。”沈嘉霓语声娇柔。端着新调好的酒,莲步轻移,向雷震天这边飘来。 训练有素的声音是有杀伤力的。雷震天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眼款款而来的女神,脸上又再度火热起来。 沈嘉霓什么没见过?她一眼便看出,这条汉子冷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躁动不安分的心。一个钢铁般意志的男人,如果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得很腼腆,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让他动心了…… “真正的男人应该喝这个。”沈嘉霓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将那杯琥珀色的‘教父’轻轻推到了雷震天的面前。 “哦,多谢!”雷震天伸手欲接,可动作却在一瞬间呆滞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目光便顺着那柔美白皙的臂膀和光洁圆润的肩头,最终落在了处充满了诱惑力的地方…… 沈嘉霓抿嘴浅笑。然后一口气轻轻吹在雷震天的脸上,面带娇羞,低声说道:“喂,看什么呐?” 雷震天瞬间惊觉。顿时满头满脸涨得通红,羞愧难当的他恨不能从脚下的地板缝隙钻进去! 看到一个龙骧虎步的铁血男儿此时却如绵羊般羞涩,沈嘉霓多少感觉有些意外。年纪不轻,自信不满的她感觉心跳竟然都加快了。 雷震天端起酒杯喝下一口,掩饰着内心的尴尬。他抬头偷看了一眼,却不料正遇到沈嘉霓幽怨含情的目光。 “来,干杯。”沈嘉霓举起自己的那杯‘血腥玛丽’。 ‘教父’与‘血腥玛丽’轻碰过后,雷震天又喝下一口。 “我说的可是干杯。”沈嘉霓挑动了一下眉毛,扬起美丽的下巴,将那鲜红的液体不停歇地送入口中。 雷震天无奈,只得一扬脖将杯中的酒喝完。放下酒杯,却发现沈嘉霓手中端着只喝了一半的红色液体,口中吃吃笑着,还扑闪扑闪地冲他挤着眼睛。模样是那么可爱,一瞬间他感觉心都要乱掉了。 “你好真实啊!”沈嘉霓晃动着手中的半杯液体,一副恶作剧后坏小孩那种洋洋得意的神情。 酒精的作用令雷震天的大脑更加晕眩。他越发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好美的曲子,请我跳支舞好吗?”沈嘉霓柔声请求道。 四目相吸,两团烈火便开始肆意冲撞起来。雷震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厅堂中央的。他只知道当沈嘉霓的臂膀勾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的双臂就自然而然地环在那曲线迷人的纤腰上了。 萨克斯低沉悠扬的旋律在轻轻地荡着,两个相拥缠绵的人便随着那乐曲慢慢地摇着,晃着…… 沈嘉霓将头轻轻地埋在了雷震天宽阔的肩膀上,微闭着双目,轻声细语道:“雷,未来的路很凶险,我一个女人家应付不来,做我的帮手好吗?” “好。”雷震天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的腰。 “真的吗?”沈嘉霓抬起头仰视着雷震天,双臂搂抱的力度也开始加强了。 “当然!”雷震天紧紧凝视着沈嘉霓的脸。 两个人的气息越来越短,越来越急促,终于,两个再也不想克制的人疯狂地吻在了一起。 沈嘉霓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心中对那个时刻的到来充满了渴望。 雷震天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止了动作,只是紧抱着沈嘉霓,粗重地喘着气。 沈嘉霓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牵着雷震天的手,后退着把他向卧室引去。 立在卧室门口,雷震天犹豫了片刻,说道:“今晚还没巡夜……” “是吗……”沈嘉霓的表情瞬间失落下来。继而,她鼓足一口气,又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要不……过会儿再去……” 雷震天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搂住,周身的热血沸腾着,他有种立即与这个女人融为一体的冲动。但残存的理智却在提醒他。他调整了很久,才又说道:“您也知道,今天的情形很特别,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仔细巡查一遍实在放心不下。” “那……巡查之后呢?”沈嘉霓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 “这么好的夜晚,我宁死也不愿错过。可我心里不能有事,不然做什么都不畅快!”雷震天双手捧着沈嘉霓的脸,把她顶在门框上,让她明白自己的迫切,“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只想心无杂念地和你在一起。” 六 “谁,口令!”两支突击步枪上的强光手电一齐照向了来者。 “降龙伏虎。”来人朗声报出口令。接着眯起眼,迎着强光走了过来。 “是雷sir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两个守卫赶紧熄灭了手电。 “营区规矩,例行巡查。怎么,这里就你们两个人?”雷震天观察了一下石屋周围的状况。 “报告雷sir,是光哥的安排,两小时换一次岗,每班两个人。”脸型瘦长的守卫回答道。 “里面怎样?”雷震天冲着石屋扬了扬下巴。 “一切正常!”方脸的守卫抢着回答道。 “开门看看。”雷震天一脸威严。 两个守卫相互对视一眼,面露犹豫。 “怎么?”雷震天面露温色。 “是!”长脸守卫不敢怠慢,赶紧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雷震天开启了自己手中的强光手电,与长脸守卫一起走进了石屋。 江雄依然被铁链锁扣在门形铁架上,在强光的照射下,厌恶地眯起眼,偏过了头去。 两人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铁链、锁具完好无损,一切都无异常。 “走吧。”雷震天说着,转过身,熄灭了手电。后退一步,把长脸守卫让在了前面。 “谁,口令!”石屋外突然又响起一声断喝。 “降龙伏虎。——阿德,是我。” “光哥好!” “怎么就你一个人,阿荣呢?”李汉光厉声问道。 “汉光兄也来了?”雷震天抢先打着招呼。和长脸阿荣走出了石屋。 李汉光打开手电照了过来,面带疑惑地:“雷sir,您怎么在这里?” “例行巡查,老规矩。汉光兄应该知道的。”雷震天道。 “那当然……”曾经是训练营学员的李汉光,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 “今天非比寻常,我怎么都放心不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雷震天讲明来意。 “让雷sir费心了。在下也是有此顾虑,才来查岗。”李汉光脸上堆起笑容。 “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雷震天笑着拍了一下李汉光的肩头。继而又说道:“这里只有两个兄弟,会不会人手太少,要不我再派几个弟兄过来?” 因为是乘直升机,所以李汉光带来的人原本不多。可他又不想让雷震天插手抢功,于是讪笑道:“威龙训练营本就如铜墙铁壁一般,就算是只真老虎,恐怕也插翅难逃。雷sir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里的兄弟都很辛苦,我看就不必了。” “也好,我还要去别处巡查,这里就有劳汉光兄了。有需要只管说话!”雷震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汉光堆着笑,一直等到雷震天消失,这才拉下脸,低声问道:“他来干什么?” 阿荣赶紧接口道:“雷震天说是例行巡查,我就陪他进去看了一番,他检查得很仔细。” “是吗?”李汉光说着,朝雷震天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冷着脸对阿荣说道:“从现在起,钥匙交由我来保管。” 阿荣急忙取出钥匙,递了过去。 李汉光扫了一眼,昂起头,说道:“别忙,你先打开门,我再进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莲步轻移,向雷震天这边飘来。 五 一弯残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浓浓的夜色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的就只有四周高高低低的虫鸣声了。雷震天紧咬着牙关。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时的心中却不禁有些忐忑。 站在专门接待贵宾的浮脚楼下,望着从窗帘缝隙透出的橘黄色的光,雷震天不明白接下来等着他的将是怎样的事物。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这才登上那十几级的木质楼梯,郑重地敲了三下门。 “请进。”门里边传出来极其悦耳的女声。 雷震天先清了下嗓子,然后推开了门。 “呦——是雷sir来了,快请进!”沈嘉霓声音愉悦地招呼道。 “这——”雷震天见屋内只有沈嘉霓一人,想想此时又是深夜,他看看屋内又回望身后,一时间立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快进来关上门,你这是给我招蚊虫啊?”沈嘉霓一副嗔怪的表情。 “哦!”雷震天赶紧走进屋内,关上了门。 “干嘛站在那里,坐下呀!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缩手缩脚的?”沈嘉霓说着,便伸手轻挽着雷震天裸露的臂弯,将他向长沙发上让去。 雷震天很久没接触过女人了,突然被美丽异性温润的手接触到皮肉,禁不住感觉半个身体都有些酥酥麻麻地。 触着这个男人坚实的肌肉,沈嘉霓也开始感觉自己的脚步开始发飘。 “夫人让我来……有何公干?”雷震天拘束地坐下去,搓着手问道。 “什么公干呀!很早就听说雷sir的大名了,可惜一直无缘相见。白天人多眼杂,很多话不方便说,如今有了机会,大家随便聊聊,顺便探讨一下未来发展的大计。” “夫人有事只管吩咐,属下自当全力效命!”雷震天立即表态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等一下,我们先弄点喝的。”沈嘉霓笑盈盈地说着,扭身向吧台走去。 裙裾摆处,一股馥郁的清香飘过。望着沈嘉霓曲线动人的腰肢,雷震天禁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沈嘉霓娴熟地在两只玻璃杯里放进冰块,加入伏特加、柠檬汁、番茄汁以及调味料,很快就调制好了两杯‘血腥玛丽’。 “可惜你这里缺点东西。来,试一试,看合不合口味?”沈嘉霓说着,俯身将鸡尾酒放在了雷震天的面前。 这一俯身不要紧,伴着温热的气息,沈嘉霓超低领口下那充满了诱惑力的地方便大半露了出来。 雷震天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已预感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他艰难地把目光躲向别处,努力推脱道:“请夫人原谅,我还要巡夜,所以不便饮酒。” “这里面才加了多少酒,不过是杯低度饮品罢了。我可听说雷sir是海量,今天不会是特地要拂我的面子吧?”沈嘉霓轻蹙着眉头,面色略带不悦。 “夫人哪里话,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祝夫人身体健康!”雷震天说着,举杯将鸡尾酒几乎一口饮尽,只剩下冰块间还残留着一些淡红色的液体。雷震天并非粗陋不懂礼仪,只不过他想及早结束,赶紧脱身。 “雷sir的确豪爽……”沈嘉霓似乎看出了雷震天的伎俩。她略怔了怔,继而莞然一笑,接着说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和雷sir交流呢,我再给您调一杯,我们慢慢聊。” “夫人不必麻烦——”雷震天抬手试图婉拒。 却不料沈嘉霓已抢先收走了杯子,再度向吧台走去。 雷震天强迫着自己不再看那曼妙的背影。冰凉的饮品入腹,体内沸腾的热血也开始逐渐降温,他开始考虑该如何尽快离开。 而此时沈嘉霓却放缓了所有的动作。她甚至打开了音响,伴着那轻柔的乐曲,重新拿过一个方口杯,用苏格兰威士忌和杏仁甜酒,缓慢而优雅地重新调制着一杯‘教父’。 “雷sir的夫人也在这边吗?”沈嘉霓一边往杯中加着冰块,一边轻轻柔柔地问道。 “没,没有,我是一个人,从未……结过婚。”突然被问到个人问题,雷震天不免有些尴尬。 “哦——那女朋友呢?”沈嘉霓略显惊讶。 雷震天想了想,沈嘉霓问的肯定是他目前有无正式女友,而每次送到威龙训练营‘劳军’的女人们肯定是不算的。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也没有……” “是吗?看雷sir一身英雄气概,总不可能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吧?”沈嘉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上下打量着雷震天。 “那当然不是!”雷震天一下子乱了阵脚。对于一个大龄的单身男人来说,这是一个很怕被人误解,可又难以解释清楚的问题。 “我想也不可能是。”沈嘉霓语声娇柔。端着新调好的酒,莲步轻移,向雷震天这边飘来。 训练有素的声音是有杀伤力的。雷震天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眼款款而来的女神,脸上又再度火热起来。 沈嘉霓什么没见过?她一眼便看出,这条汉子冷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躁动不安分的心。一个钢铁般意志的男人,如果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得很腼腆,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让他动心了…… “真正的男人应该喝这个。”沈嘉霓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将那杯琥珀色的‘教父’轻轻推到了雷震天的面前。 “哦,多谢!”雷震天伸手欲接,可动作却在一瞬间呆滞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目光便顺着那柔美白皙的臂膀和光洁圆润的肩头,最终落在了处充满了诱惑力的地方…… 沈嘉霓抿嘴浅笑。然后一口气轻轻吹在雷震天的脸上,面带娇羞,低声说道:“喂,看什么呐?” 雷震天瞬间惊觉。顿时满头满脸涨得通红,羞愧难当的他恨不能从脚下的地板缝隙钻进去! 看到一个龙骧虎步的铁血男儿此时却如绵羊般羞涩,沈嘉霓多少感觉有些意外。年纪不轻,自信不满的她感觉心跳竟然都加快了。 雷震天端起酒杯喝下一口,掩饰着内心的尴尬。他抬头偷看了一眼,却不料正遇到沈嘉霓幽怨含情的目光。 “来,干杯。”沈嘉霓举起自己的那杯‘血腥玛丽’。 ‘教父’与‘血腥玛丽’轻碰过后,雷震天又喝下一口。 “我说的可是干杯。”沈嘉霓挑动了一下眉毛,扬起美丽的下巴,将那鲜红的液体不停歇地送入口中。 雷震天无奈,只得一扬脖将杯中的酒喝完。放下酒杯,却发现沈嘉霓手中端着只喝了一半的红色液体,口中吃吃笑着,还扑闪扑闪地冲他挤着眼睛。模样是那么可爱,一瞬间他感觉心都要乱掉了。 “你好真实啊!”沈嘉霓晃动着手中的半杯液体,一副恶作剧后坏小孩那种洋洋得意的神情。 酒精的作用令雷震天的大脑更加晕眩。他越发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好美的曲子,请我跳支舞好吗?”沈嘉霓柔声请求道。 四目相吸,两团烈火便开始肆意冲撞起来。雷震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厅堂中央的。他只知道当沈嘉霓的臂膀勾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的双臂就自然而然地环在那曲线迷人的纤腰上了。 萨克斯低沉悠扬的旋律在轻轻地荡着,两个相拥缠绵的人便随着那乐曲慢慢地摇着,晃着…… 沈嘉霓将头轻轻地埋在了雷震天宽阔的肩膀上,微闭着双目,轻声细语道:“雷,未来的路很凶险,我一个女人家应付不来,做我的帮手好吗?” “好。”雷震天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的腰。 “真的吗?”沈嘉霓抬起头仰视着雷震天,双臂搂抱的力度也开始加强了。 “当然!”雷震天紧紧凝视着沈嘉霓的脸。 两个人的气息越来越短,越来越急促,终于,两个再也不想克制的人疯狂地吻在了一起。 沈嘉霓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心中对那个时刻的到来充满了渴望。 雷震天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止了动作,只是紧抱着沈嘉霓,粗重地喘着气。 沈嘉霓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牵着雷震天的手,后退着把他向卧室引去。 立在卧室门口,雷震天犹豫了片刻,说道:“今晚还没巡夜……” “是吗……”沈嘉霓的表情瞬间失落下来。继而,她鼓足一口气,又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要不……过会儿再去……” 雷震天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搂住,周身的热血沸腾着,他有种立即与这个女人融为一体的冲动。但残存的理智却在提醒他。他调整了很久,才又说道:“您也知道,今天的情形很特别,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仔细巡查一遍实在放心不下。” “那……巡查之后呢?”沈嘉霓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 “这么好的夜晚,我宁死也不愿错过。可我心里不能有事,不然做什么都不畅快!”雷震天双手捧着沈嘉霓的脸,把她顶在门框上,让她明白自己的迫切,“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只想心无杂念地和你在一起。” 六 “谁,口令!”两支突击步枪上的强光手电一齐照向了来者。 “降龙伏虎。”来人朗声报出口令。接着眯起眼,迎着强光走了过来。 “是雷sir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两个守卫赶紧熄灭了手电。 “营区规矩,例行巡查。怎么,这里就你们两个人?”雷震天观察了一下石屋周围的状况。 “报告雷sir,是光哥的安排,两小时换一次岗,每班两个人。”脸型瘦长的守卫回答道。 “里面怎样?”雷震天冲着石屋扬了扬下巴。 “一切正常!”方脸的守卫抢着回答道。 “开门看看。”雷震天一脸威严。 两个守卫相互对视一眼,面露犹豫。 “怎么?”雷震天面露温色。 “是!”长脸守卫不敢怠慢,赶紧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雷震天开启了自己手中的强光手电,与长脸守卫一起走进了石屋。 江雄依然被铁链锁扣在门形铁架上,在强光的照射下,厌恶地眯起眼,偏过了头去。 两人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铁链、锁具完好无损,一切都无异常。 “走吧。”雷震天说着,转过身,熄灭了手电。后退一步,把长脸守卫让在了前面。 “谁,口令!”石屋外突然又响起一声断喝。 “降龙伏虎。——阿德,是我。” “光哥好!” “怎么就你一个人,阿荣呢?”李汉光厉声问道。 “汉光兄也来了?”雷震天抢先打着招呼。和长脸阿荣走出了石屋。 李汉光打开手电照了过来,面带疑惑地:“雷sir,您怎么在这里?” “例行巡查,老规矩。汉光兄应该知道的。”雷震天道。 “那当然……”曾经是训练营学员的李汉光,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 “今天非比寻常,我怎么都放心不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雷震天讲明来意。 “让雷sir费心了。在下也是有此顾虑,才来查岗。”李汉光脸上堆起笑容。 “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雷震天笑着拍了一下李汉光的肩头。继而又说道:“这里只有两个兄弟,会不会人手太少,要不我再派几个弟兄过来?” 因为是乘直升机,所以李汉光带来的人原本不多。可他又不想让雷震天插手抢功,于是讪笑道:“威龙训练营本就如铜墙铁壁一般,就算是只真老虎,恐怕也插翅难逃。雷sir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里的兄弟都很辛苦,我看就不必了。” “也好,我还要去别处巡查,这里就有劳汉光兄了。有需要只管说话!”雷震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汉光堆着笑,一直等到雷震天消失,这才拉下脸,低声问道:“他来干什么?” 阿荣赶紧接口道:“雷震天说是例行巡查,我就陪他进去看了一番,他检查得很仔细。” “是吗?”李汉光说着,朝雷震天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冷着脸对阿荣说道:“从现在起,钥匙交由我来保管。” 阿荣急忙取出钥匙,递了过去。 李汉光扫了一眼,昂起头,说道:“别忙,你先打开门,我再进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就不信收不了你! 七 沈嘉霓慢慢地啜饮着‘血腥玛丽’,心中的滋味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她感觉雷震天这类训练有素的人实在难以把握,居然能克制住勃发的激情弃她而去。这对于曾经名满天下,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看着那只方口杯底残留的琥珀色液体,沈嘉霓不禁有些疑惑。不可能是药量放的不够呀?是她亲手给雷震天调制的两杯酒,每杯酒中她都加进了足够的催情药。 难道是药性还未完全发作? 八 终于等到李汉光远去,方脸的阿德再也忍不住了,他面部扭曲着说:“荣哥,你先盯一下,我闹肚子快憋不住了!” 阿荣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吊,快点!我肚子也不舒服。我就说今天的肉有怪味,你还拼命吃!别在上风口,到屋子后面去,想臭死我是不是?” 阿德扔下枪,一边急忙忙地解着裤带,一边夹着屁股,迈着碎步跑到石屋后面去了。 “吊,该死的地方!”阿荣骂骂咧咧地掏出一支纸烟。低下头刚点着,突然听见树枝的响动,猛抬头看见一个人影,慌忙扔下纸烟,举枪瞄向来者,连手电都没来得及打开。嘴里喷着烟,含糊叫道:“谁,口令……” “降龙伏虎。——阿荣,是我。”对方一边回答,一边打开强光手电照了过来。 “是光哥啊,”听出是李汉光,阿荣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枪口对天,“您怎么……?”阿荣被强光刺得眯起了眼。 “刚才掉了东西,估计在这里。——那是什么?”手电光照向阿德扔在草丛中的突击步枪。 阿荣赶紧弯腰去拾枪,同时扭头解释道:“是阿德……”话未说完,突然发现来人竟然蒙着面! 阿荣惊愕的表情还未完全形成,太阳穴已被手枪柄狠狠击中,人一头便栽倒了地上。蒙面人如闪电般扑上去,只听“咔”地一声脆响,阿荣的颈椎已被生生拧断! 蒙面人将尸体拖入暗处的灌木丛中,戴上手套拔出死者的佩刀,迅速来到石屋的墙角处,悄无声息地等候着另一位守卫的到来。 片刻过后,听到对话,匆匆擦完屁股的守卫阿德从石屋后面走出,双手还在系着皮带。他没看见同伴和新头领李汉光,疑惑间正想张口。突然嘴被捂住,颈部动脉和咽喉瞬间被利刃切断! 血喷溅而出,人一头栽倒在地抽搐着,切开的气管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大张的嘴里还不停地冒着血泡。没过多久便死去了。 蒙面人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实在对不住了,怪只怪你们跟错了人。” 蒙面人握着刀,在死者的衣服上简单揩了揩血。然后来到暗处的灌木丛,将刀又插回到前一个死者腰间的刀鞘中。四顾观察了一番后,匆匆离开了现场。 几分钟后,确定周围无人,蒙面人提着一个包又悄无声息地返回现场。蒙面人取出一根钢丝和钢勾,插进锁眼拨弄了一阵,便顺利打开了石屋门上的铁锁。 江雄听到外面的对话,知道李汉光走后又返回来过。也隐约听到了接下来的动静。虽然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杀手的经验告诉他,门前的两个守卫已经丧命。 此时突然见铁门打开,瞬间闪进一条黑影。江雄立即判断那是李汉光赶来灭口的。因为明天一旦开始对方婷用刑,自己毫无悬念会向沈嘉霓低头。而李汉光不但害了曾叔的性命又对自己严刑拷打,势必担心自己归顺得势后对他进行报复。 容不得江雄细想,蒙面人已经快速来到了江雄的面前。打开手电对江雄上下观察了一番后,拔出了一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江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最终会丧命在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之手! “ka001,不要出声。”蒙面人低声说道。 难道是雷震天?江雄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蒙面人不再做声,举枪对准铁链扣动扳机,稳稳地将手脚上的锁扣逐一击开。 终于脱离了束缚的江雄跌倒在地上。他的四肢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要想恢复活动能力也只能等待血液重新畅通。 “我料定你熬不过明天。”蒙面人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亲情是你的致命伤。”蒙面人并没有搀扶江雄的意思,只是用低沉的语调继续说道:“我龙门数百年来,最看重一个‘义’子。只可惜如今世风日下,到处是利欲熏心之人!曾爷多次有恩于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雷震天长叹一口气,“我认为你是对的。虽然目前群龙无首,但我和你一样,宁愿龙昌会自行解体,也不能让统领权落入这个背信弃义的妇人手中!” “要我怎样做,您只管说!”江雄已经确定蒙面人是雷震天无疑。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彻底销毁组织名册!”雷震天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正准备这么做……”江雄顿了一下,“能告诉我方婷关在哪里吗?” “你们说起的这个女人目前不在这里,听说天亮以后会有专人押送过来。但你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我也不可能再帮你这么做。” “那好吧,”江雄挣扎着站了起来,“弟子就此别过!” “别急,现在走只会害了我。”雷震天将声音压得更低,“记住,现在离下一班岗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你四十五分钟后再走。哨位边灌木丛里死的那个叫阿荣,是你的‘同谋’,走的时候把他弄远点。停机坪有两架直升机,你用左边的1号机,沿西偏南37o方向一直飞。” “明白了,多谢雷sir!”江雄低声答道。 “嘘——”雷震天在蒙着面罩的唇边竖起食指,把带来的包丢在江雄脚边,“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记得走时搞出些动静!” 九 沈嘉霓擦干了身体,站在浴室镜子前,用毛巾将上面的雾气慢慢擦去。然后她左右缓缓地扭动着腰肢,欣赏着镜中自己的身体。 她的上部很丰满,还有些俏皮地微微上扬;马甲线为曲线动人的腰肢又增添了几分曼妙的韵味;配合着那完美的翘臀,更是有一种动人魂魄的侵略性…… 沈嘉霓对这次整形的效果非常满意,为此她花费巨资聘请了国际上最著名的整容、整形团队。虽然她为拥有完美的身体吃了不少苦头,但从最终的效果上看,她为此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难道雷震天是铁板一块?沈嘉霓朝镜中的自己抛去一个媚眼,嘴里喃喃地说道:“我就不信收不了你!” 突然,外面隐约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是雷震天已经回来了吗?沈嘉霓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她一把抓过浴袍穿在身上,急忙忙就想往外走。可刚转过头,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努力定了定心神,拿起香水朝着颈部、腋下、腰腹部和手腕上各喷了些,这才走出了浴室。 “笃笃笃……”敲门声再度响起。 沈嘉霓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对方因听不到回应而离开,而她又不想表现得太过主动。 “谁呀?”沈嘉霓走到门边。 “是我。”门外响起雷震天浑厚的低音。 沈嘉霓拉开房门,朝雷震天快速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还不快点进来。” 雷震天快速闪进,关上了门。 “你还知道来哦?”沈嘉霓气息微喘,后退一步,嗔怪道。 “当然,一路上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雷震天上前一步,紧盯着那具充满了诱惑的身体,胸膛不停地起伏着。 “是吗?”沈嘉霓娇媚地看了雷震天一眼,浴袍的带子似乎不经意地被她撩开。 雷震天实在按捺不住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他猛地托起这个双眼已经迷离的女人,急切地向卧室走去…… 十 江雄取出已调成静音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了,此时他只能在灌木丛中静静的等待,等待那个最后时机的到来。 雷震天走后,江雄打开留给他的那只包,看到里面有六块c4塑胶炸药,两个燃烧炸弹,相应的定时起爆器和遥控起爆器,一叠现金,一包压缩干粮,一双手套和那把雷震天方才用过的装有消声器的手枪。 江雄回想着两人商定的计划,又细化完善了一遍。之后离开石屋开始行动。 江雄先是把墙角处那具尸体拖进石屋,用铁链简单悬挂在那个门形铁架上。搜出手枪和身上的现金后,将装好定时起爆器的燃烧炸弹放在了尸体的脚下。然后走出石屋,重新锁上铁门。取出另一块调好定时起爆器的塑胶炸药,固定在门锁位置。 做完这一切,江雄把两只突击步枪塞进包里,然后扛起灌木丛边的那具尸体,朝直升机停机坪方向走去。大约走出四百多米后,进入了一片树林。江雄将尸体放在草丛中,戴上手套,搜出了衣袋中的手机和现金,又摘下了尸体腰间枪套中的手枪。他发现这支枪与雷震天用过的那支是同型号的贝雷塔92f,不禁暗暗佩服雷震天做事的周密。他在尸体周围制造了一个搏斗过的假现场,然后将雷震天用过的那把手枪取出来,朝四周随便开了几枪,直到子弹打完,滑架弹出。虽然他知道雷震天使用时是戴着手套的,但他还是将枪的每个角落仔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把尸体的指纹反复按压在枪身上,拧下消音器,把枪丢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之后,江雄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树林,来到直升机停机坪附近的灌木丛中静静地等待着。此时,他距离停机坪大约一百五十米。两架黑鹰直升机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不远处就是看守停机坪的高架岗楼。 按江雄的设想,只要石屋那边爆炸声响起,一定会吸引岗楼上守卫的注意力。而他则趁乱来到岗楼底下放置炸药,之后遥控引爆,炸倒木质的高架。他会尽可能给守卫留下活口,因为毕竟是雷震天的手下。当然,如果情势所逼,他也不排除开枪除掉守卫以求自保。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就不信收不了你! 七 沈嘉霓慢慢地啜饮着‘血腥玛丽’,心中的滋味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她感觉雷震天这类训练有素的人实在难以把握,居然能克制住勃发的激情弃她而去。这对于曾经名满天下,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看着那只方口杯底残留的琥珀色液体,沈嘉霓不禁有些疑惑。不可能是药量放的不够呀?是她亲手给雷震天调制的两杯酒,每杯酒中她都加进了足够的催情药。 难道是药性还未完全发作? 八 终于等到李汉光远去,方脸的阿德再也忍不住了,他面部扭曲着说:“荣哥,你先盯一下,我闹肚子快憋不住了!” 阿荣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吊,快点!我肚子也不舒服。我就说今天的肉有怪味,你还拼命吃!别在上风口,到屋子后面去,想臭死我是不是?” 阿德扔下枪,一边急忙忙地解着裤带,一边夹着屁股,迈着碎步跑到石屋后面去了。 “吊,该死的地方!”阿荣骂骂咧咧地掏出一支纸烟。低下头刚点着,突然听见树枝的响动,猛抬头看见一个人影,慌忙扔下纸烟,举枪瞄向来者,连手电都没来得及打开。嘴里喷着烟,含糊叫道:“谁,口令……” “降龙伏虎。——阿荣,是我。”对方一边回答,一边打开强光手电照了过来。 “是光哥啊,”听出是李汉光,阿荣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枪口对天,“您怎么……?”阿荣被强光刺得眯起了眼。 “刚才掉了东西,估计在这里。——那是什么?”手电光照向阿德扔在草丛中的突击步枪。 阿荣赶紧弯腰去拾枪,同时扭头解释道:“是阿德……”话未说完,突然发现来人竟然蒙着面! 阿荣惊愕的表情还未完全形成,太阳穴已被手枪柄狠狠击中,人一头便栽倒了地上。蒙面人如闪电般扑上去,只听“咔”地一声脆响,阿荣的颈椎已被生生拧断! 蒙面人将尸体拖入暗处的灌木丛中,戴上手套拔出死者的佩刀,迅速来到石屋的墙角处,悄无声息地等候着另一位守卫的到来。 片刻过后,听到对话,匆匆擦完屁股的守卫阿德从石屋后面走出,双手还在系着皮带。他没看见同伴和新头领李汉光,疑惑间正想张口。突然嘴被捂住,颈部动脉和咽喉瞬间被利刃切断! 血喷溅而出,人一头栽倒在地抽搐着,切开的气管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大张的嘴里还不停地冒着血泡。没过多久便死去了。 蒙面人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实在对不住了,怪只怪你们跟错了人。” 蒙面人握着刀,在死者的衣服上简单揩了揩血。然后来到暗处的灌木丛,将刀又插回到前一个死者腰间的刀鞘中。四顾观察了一番后,匆匆离开了现场。 几分钟后,确定周围无人,蒙面人提着一个包又悄无声息地返回现场。蒙面人取出一根钢丝和钢勾,插进锁眼拨弄了一阵,便顺利打开了石屋门上的铁锁。 江雄听到外面的对话,知道李汉光走后又返回来过。也隐约听到了接下来的动静。虽然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杀手的经验告诉他,门前的两个守卫已经丧命。 此时突然见铁门打开,瞬间闪进一条黑影。江雄立即判断那是李汉光赶来灭口的。因为明天一旦开始对方婷用刑,自己毫无悬念会向沈嘉霓低头。而李汉光不但害了曾叔的性命又对自己严刑拷打,势必担心自己归顺得势后对他进行报复。 容不得江雄细想,蒙面人已经快速来到了江雄的面前。打开手电对江雄上下观察了一番后,拔出了一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江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最终会丧命在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之手! “ka001,不要出声。”蒙面人低声说道。 难道是雷震天?江雄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蒙面人不再做声,举枪对准铁链扣动扳机,稳稳地将手脚上的锁扣逐一击开。 终于脱离了束缚的江雄跌倒在地上。他的四肢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要想恢复活动能力也只能等待血液重新畅通。 “我料定你熬不过明天。”蒙面人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亲情是你的致命伤。”蒙面人并没有搀扶江雄的意思,只是用低沉的语调继续说道:“我龙门数百年来,最看重一个‘义’子。只可惜如今世风日下,到处是利欲熏心之人!曾爷多次有恩于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雷震天长叹一口气,“我认为你是对的。虽然目前群龙无首,但我和你一样,宁愿龙昌会自行解体,也不能让统领权落入这个背信弃义的妇人手中!” “要我怎样做,您只管说!”江雄已经确定蒙面人是雷震天无疑。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彻底销毁组织名册!”雷震天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正准备这么做……”江雄顿了一下,“能告诉我方婷关在哪里吗?” “你们说起的这个女人目前不在这里,听说天亮以后会有专人押送过来。但你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我也不可能再帮你这么做。” “那好吧,”江雄挣扎着站了起来,“弟子就此别过!” “别急,现在走只会害了我。”雷震天将声音压得更低,“记住,现在离下一班岗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你四十五分钟后再走。哨位边灌木丛里死的那个叫阿荣,是你的‘同谋’,走的时候把他弄远点。停机坪有两架直升机,你用左边的1号机,沿西偏南37o方向一直飞。” “明白了,多谢雷sir!”江雄低声答道。 “嘘——”雷震天在蒙着面罩的唇边竖起食指,把带来的包丢在江雄脚边,“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记得走时搞出些动静!” 九 沈嘉霓擦干了身体,站在浴室镜子前,用毛巾将上面的雾气慢慢擦去。然后她左右缓缓地扭动着腰肢,欣赏着镜中自己的身体。 她的上部很丰满,还有些俏皮地微微上扬;马甲线为曲线动人的腰肢又增添了几分曼妙的韵味;配合着那完美的翘臀,更是有一种动人魂魄的侵略性…… 沈嘉霓对这次整形的效果非常满意,为此她花费巨资聘请了国际上最著名的整容、整形团队。虽然她为拥有完美的身体吃了不少苦头,但从最终的效果上看,她为此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难道雷震天是铁板一块?沈嘉霓朝镜中的自己抛去一个媚眼,嘴里喃喃地说道:“我就不信收不了你!” 突然,外面隐约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是雷震天已经回来了吗?沈嘉霓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她一把抓过浴袍穿在身上,急忙忙就想往外走。可刚转过头,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努力定了定心神,拿起香水朝着颈部、腋下、腰腹部和手腕上各喷了些,这才走出了浴室。 “笃笃笃……”敲门声再度响起。 沈嘉霓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对方因听不到回应而离开,而她又不想表现得太过主动。 “谁呀?”沈嘉霓走到门边。 “是我。”门外响起雷震天浑厚的低音。 沈嘉霓拉开房门,朝雷震天快速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还不快点进来。” 雷震天快速闪进,关上了门。 “你还知道来哦?”沈嘉霓气息微喘,后退一步,嗔怪道。 “当然,一路上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雷震天上前一步,紧盯着那具充满了诱惑的身体,胸膛不停地起伏着。 “是吗?”沈嘉霓娇媚地看了雷震天一眼,浴袍的带子似乎不经意地被她撩开。 雷震天实在按捺不住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他猛地托起这个双眼已经迷离的女人,急切地向卧室走去…… 十 江雄取出已调成静音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了,此时他只能在灌木丛中静静的等待,等待那个最后时机的到来。 雷震天走后,江雄打开留给他的那只包,看到里面有六块c4塑胶炸药,两个燃烧炸弹,相应的定时起爆器和遥控起爆器,一叠现金,一包压缩干粮,一双手套和那把雷震天方才用过的装有消声器的手枪。 江雄回想着两人商定的计划,又细化完善了一遍。之后离开石屋开始行动。 江雄先是把墙角处那具尸体拖进石屋,用铁链简单悬挂在那个门形铁架上。搜出手枪和身上的现金后,将装好定时起爆器的燃烧炸弹放在了尸体的脚下。然后走出石屋,重新锁上铁门。取出另一块调好定时起爆器的塑胶炸药,固定在门锁位置。 做完这一切,江雄把两只突击步枪塞进包里,然后扛起灌木丛边的那具尸体,朝直升机停机坪方向走去。大约走出四百多米后,进入了一片树林。江雄将尸体放在草丛中,戴上手套,搜出了衣袋中的手机和现金,又摘下了尸体腰间枪套中的手枪。他发现这支枪与雷震天用过的那支是同型号的贝雷塔92f,不禁暗暗佩服雷震天做事的周密。他在尸体周围制造了一个搏斗过的假现场,然后将雷震天用过的那把手枪取出来,朝四周随便开了几枪,直到子弹打完,滑架弹出。虽然他知道雷震天使用时是戴着手套的,但他还是将枪的每个角落仔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把尸体的指纹反复按压在枪身上,拧下消音器,把枪丢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之后,江雄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树林,来到直升机停机坪附近的灌木丛中静静地等待着。此时,他距离停机坪大约一百五十米。两架黑鹰直升机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不远处就是看守停机坪的高架岗楼。 按江雄的设想,只要石屋那边爆炸声响起,一定会吸引岗楼上守卫的注意力。而他则趁乱来到岗楼底下放置炸药,之后遥控引爆,炸倒木质的高架。他会尽可能给守卫留下活口,因为毕竟是雷震天的手下。当然,如果情势所逼,他也不排除开枪除掉守卫以求自保。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好,是石屋那边,爆炸了! 十一 长长地吸进一口烟。烟头上的火光骤然变亮,一张铁青的脸映在了暗黑的玻璃窗上。 李汉光将烟蒂扔在地板上,狠狠踩灭。再度举起望远镜,朝着沈嘉霓居住的浮脚楼方向瞭望过去。 李汉光站在窗口已经向那边观察很久了。他看见雷震天进了沈嘉霓的住所,而很快那座房子的灯光便熄灭了。他当然能猜到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难道沈嘉霓和雷震天早就有一腿?没可能啊!如果这两人有旧情,沈嘉霓又怎么需要他来建立与威龙训练营的联系?李汉光愈发想不通了。 这么说,这两个家伙见面第一天就勾搭上了。竟然能发生这种事,真是一对狗男女! 看来,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啊! 十二 不知过了多久,沈嘉霓缺氧的大脑才重新获得血液的支持。仍未完全清醒的她梦呓般地说道:“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是你……让我做了一次真正的女人……” 雷震天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将她揽在了怀中。 “雷,我一个女人家,很多事情独自应付不来,我很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征服这个世界好吗?”沈嘉霓抚摸着雷震天强壮的胸肌,喃喃地说道。 “我只是一介武夫,夫人有事只管吩咐,在下当效犬马之劳!”雷震天一如既往地表明态度。 “别再叫我夫人好吗?以后直接叫我嘉霓好了。”沈嘉霓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当着其他人的面也这样称呼?”雷震天问道。 沈嘉霓一时语结。 “那我以后干脆就叫你甜心好了。”雷震天打趣道。 沈嘉霓思考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道:“先帮我应付完现在的局面,以后你想怎样称呼都随你。” “可是我又能帮得了什么呢?除了这个训练营,其它的我也应付不来。” “你只要做好现在的事,其它的就交给我好了。知道你做的事有多重要吗?你只要能帮我培训出一批忠实可靠的人才,这个组织就一定会牢牢地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沈嘉霓的眼中开始放出光来。 “我对其它的都不感兴趣,甜心,我只想要你。”雷震天做出腻腻的样子又凑了上去。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了……”沈嘉霓迎合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黑暗中,两人又扭缠在了一起…… ————————————————————————— 突然,“轰”地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房屋都震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雷震天翻身跃起。 “是……”沈嘉霓疑惑中夹杂着惊惧。 雷震天赤着身体冲到外间的客厅,一把拉开窗帘,随即大叫到:“不好,是石屋那边,爆炸了!” “什么?!”沈嘉霓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真是见鬼了,我就担心会出事!”雷震天从地上摸索着找到衣物,飞快地往身上套。 沈嘉霓打开了床头灯,也急急忙忙开始穿衣服。 “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雷震天一边系着衣扣,一边朝外面冲去。 十三 听到石屋那边的爆炸声,李汉光连忙抄起对讲机,可连续呼叫了几遍,也没听见有人应答。李汉光暗叫大事不妙,冲出房门,急匆匆便向石屋方向跑去。 此时训练营内已经人声嘈杂,本已熄灭的灯又纷纷亮起,人员开始从不同方向朝石屋汇集。 李汉光第一个来到了现场,他看见石屋的铁门已经被炸开。李汉光高声呼喊着两个守卫的名字,可是却没听到有任何一个人回答。 李汉光拉动滑架将子弹推上膛,双手紧握着手枪,小心翼翼地向还在冒烟的门边靠去。 突然,只听“轰”地一声,石屋内再度发生了爆炸! “当心!”李汉光听到身后有人大喊,随即便被人扑倒在地。 灼热的烈焰裹挟着石屑沙尘喷涌而出,而李汉光却因为有人保护而安然无恙。 石屋内瞬间燃起了大火,热浪逼得人无法靠近。 借着火光李汉光这才看清楚,原来扑倒他的人是雷震天。而雷震天却因为替他遮挡,手臂被飞溅的石屑击伤,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袖子。 李汉光急忙去查看伤口,却不料被雷震天一把挡开。 “我没事,小心周围有人埋伏!”雷震天一边提醒着,一边迅速滚到了一个地势相对安全的地方。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陆续赶到了出事地点。大家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怕再次爆炸而无人敢于靠近。 “快准备灭火器和沙土,赶紧灭火!”雷震天已经站起身来,高声指挥道。 听到指令,赶来的人立即散开,四处寻找灭火工具。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安排的守卫都到什么地方去了?”雷震天对着李汉光大吼道。 李汉光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轰”地又一声巨响,爆炸声从停机坪方向传来了过来! “你们几个留下来搞清状况,剩下的人跟我来!”雷震天高声呼喊着,带着人朝停机坪方向跑去。 刚跑出没几步,猛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又一颗炸弹在前方六十米处爆炸了! “趴下!”雷震天话音未落,已经向前扑倒在地,用双臂护住了头。 一群人仓惶倒地,也纷纷用手抱住了头。 直到空中的碎石、渣土坠落完毕,一干人等才在雷震天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再度朝停机坪方向而去。 十四 江雄这边进行得很顺利。他制造的第一次爆炸,已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了石屋。当第二次燃烧炸弹爆炸后不久,他又遥控炸倒了高架岗楼,守卫如他所料地摔了下来,他用枪托将守卫砸晕,给其留了一条性命。 江雄按照雷震天的吩咐,先确认了一号直升机后,将一块炸药安放在了另一架直升机的螺旋桨转轴上。 江雄知道,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要尽快逃离此地。当然,前提是直升飞机千万不要出现麻烦。 坐进直升机的驾驶舱,江雄沉着地开启电源,用最快的速度做着冷启动前的一切准备。不过让他感到温暖的是,设备、仪表一切正常,而且油料也很充足。 十五 螺旋桨的轰鸣声突然传来。雷震天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地对着身边的手下大叫到:“去拿火箭筒!” 雷震天和李汉光带着人刚穿过树林,却发现一架直升机已经升空。 “我们上另一架,赶紧追!”雷震天再度高喊道。 话音未落,只听“轰”地又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处,二号直升机的旋翼被炸断抛向了半空中。 一干人等全部匍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空中的直升机加速远去。 “给我枪!”雷震天一把拽过傍边人手中的突击步枪,飞身跃起,对着夜空中渐远的黑影疯狂地扫射。 一时间枪声大作,一条条火舌射向空中,直到所有的子弹打完,枪声停止。 可是另李汉光懊恼的是,伴着周围高高低低的虫鸣声,依然能听到直升机的引擎声隐约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消散在了深邃的夜空中…… 十六 江雄成功逃离了威龙训练营。他将直升机降落在距雨林边缘几公里的一块空地上,把两支突击步枪埋了起来,只随身携带两支手枪、消音器、两块塑胶炸药以及遥控引爆器,然后徒步走出了林区。 疾步的行走让江雄出了不少汗。汗水中的盐分蛰着皮肤上的伤痕,让他浑身都有针刺般的感觉。他穿的上衣是从那个守卫的尸体上扒下的,带着血污、汗水和伤口中渗出的体液,湿漉漉地沾在身上。 江雄目前最迫切的,就是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身上的伤口,避免感染引发高烧。他必须要保持一个相对良好的身体状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 江雄很庆幸当时把移动硬盘等物品隐藏了起来,不然这些东西笃定会落入沈嘉霓手中,而自己恐怕也已经命丧黄泉了。 现在那个守卫的手机就在江雄手中,他相信沈嘉霓肯定会与他联络的。 十七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嘉霓环视众人,“威龙训练营!”她大声叫喊着,“竟然能发生这种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沈嘉霓愤怒地瞪圆了双眼,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个被锁在石屋里的人是干不了这件事的,这里一定有‘老虎’的同谋。”雷震天一脸阴沉地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蹊跷,为什么这样的事偏偏发生在威龙训练营?”李汉光的矛头有所指向。 “汉光兄,我觉得你话里有话。人是你带来的,看守也是你的人,现在出了事情与我训练营何干?”雷震天反诘道。 “‘老虎’可是这个训练营用了几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有人想帮他也在情理之中。”李汉光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怕逃不过追责,一心想转移视线。 “这个家伙离开训练营已经十多年了,有谁还会和他有什么交情?你也是从威龙出去的,这里的规矩想必你也很清楚,所有成员的个人信息训练营都不掌握,每个人就只是一个编号。就拿你我昨日相见,我只是看你面熟,如果你不自己介绍,我都不知你的姓名。汉光兄也在此受训过几年,难道也和谁建立过交情?”雷震天丝毫不留情面。 李汉光一时无语。这里毕竟是雷震天的地盘,如果真惹毛了他,恐怕活着出去都难。 “再者说,”雷震天继续道,“昨日夜里我去巡查,见你只安排了两个守卫,我好意提出给你增派人手,可是你却拒绝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清楚谁是‘老虎’的帮凶,然后再仔细商讨对策!”沈嘉霓怕引起内讧,急忙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夫人所言极是,最重要是先搞清来龙去脉。再说,现在我们还都只是猜测,那具烧焦的碎尸到底是谁还没搞清楚呢。”雷震天立即附和道。 这时,一位训练营的教官走进了会议室,来到雷震天身边,低声耳语道:“调查的结果出来了,您看……” “快让他们进来。”雷震天立即吩咐道。 临时调查组是由威龙训练营的反刑侦、法医学以及枪械弹道方面的三位专家教官,以及沈嘉霓亲自指定的三位王子豪旧部组成的。之所以没让雷震天和李汉光参加,就是担心他们当中有人施加压力,影响到结果的客观公正性。 当然,调查的结果与雷震天和江雄的设计完全一致。 调查组确认了那具炸碎烧焦的尸体就是守卫阿德,颈部有明显刀割伤;另一具阿荣尸体头部颞骨有凹陷性骨折,颈椎骨骨折,随身的佩刀上检测到了阿德的血渍;在阿荣尸体附近找到了那把卸掉了消声器的手枪,手枪上只有阿荣本人的指纹,经弹道分析,石屋内提取的弹头与阿荣尸体周围发现的弹头均出自这支手枪。 根据调查组提供的各种证据,很容易得出以下结论: ‘老虎’很可能许以利益,诱惑阿荣协助其逃脱;阿荣用刀杀死了另一个守卫阿德,随后炸开石屋的铁门救出‘老虎’;接着将阿德的尸体挂在铁架上,引爆燃烧炸弹制造‘老虎’被杀的假象;在两人前往停机坪的树林中,‘老虎’反目,与阿荣发生了搏斗,扭打过程中阿荣打光了枪中的子弹,‘老虎’用枪柄砸晕了阿荣,然后拧断其颈椎致其死亡;最后,‘老虎’袭击了停机坪的守卫,继而架直升机逃脱。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好,是石屋那边,爆炸了! 十一 长长地吸进一口烟。烟头上的火光骤然变亮,一张铁青的脸映在了暗黑的玻璃窗上。 李汉光将烟蒂扔在地板上,狠狠踩灭。再度举起望远镜,朝着沈嘉霓居住的浮脚楼方向瞭望过去。 李汉光站在窗口已经向那边观察很久了。他看见雷震天进了沈嘉霓的住所,而很快那座房子的灯光便熄灭了。他当然能猜到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难道沈嘉霓和雷震天早就有一腿?没可能啊!如果这两人有旧情,沈嘉霓又怎么需要他来建立与威龙训练营的联系?李汉光愈发想不通了。 这么说,这两个家伙见面第一天就勾搭上了。竟然能发生这种事,真是一对狗男女! 看来,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啊! 十二 不知过了多久,沈嘉霓缺氧的大脑才重新获得血液的支持。仍未完全清醒的她梦呓般地说道:“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是你……让我做了一次真正的女人……” 雷震天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将她揽在了怀中。 “雷,我一个女人家,很多事情独自应付不来,我很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征服这个世界好吗?”沈嘉霓抚摸着雷震天强壮的胸肌,喃喃地说道。 “我只是一介武夫,夫人有事只管吩咐,在下当效犬马之劳!”雷震天一如既往地表明态度。 “别再叫我夫人好吗?以后直接叫我嘉霓好了。”沈嘉霓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当着其他人的面也这样称呼?”雷震天问道。 沈嘉霓一时语结。 “那我以后干脆就叫你甜心好了。”雷震天打趣道。 沈嘉霓思考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道:“先帮我应付完现在的局面,以后你想怎样称呼都随你。” “可是我又能帮得了什么呢?除了这个训练营,其它的我也应付不来。” “你只要做好现在的事,其它的就交给我好了。知道你做的事有多重要吗?你只要能帮我培训出一批忠实可靠的人才,这个组织就一定会牢牢地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沈嘉霓的眼中开始放出光来。 “我对其它的都不感兴趣,甜心,我只想要你。”雷震天做出腻腻的样子又凑了上去。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了……”沈嘉霓迎合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黑暗中,两人又扭缠在了一起…… ————————————————————————— 突然,“轰”地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房屋都震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雷震天翻身跃起。 “是……”沈嘉霓疑惑中夹杂着惊惧。 雷震天赤着身体冲到外间的客厅,一把拉开窗帘,随即大叫到:“不好,是石屋那边,爆炸了!” “什么?!”沈嘉霓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真是见鬼了,我就担心会出事!”雷震天从地上摸索着找到衣物,飞快地往身上套。 沈嘉霓打开了床头灯,也急急忙忙开始穿衣服。 “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雷震天一边系着衣扣,一边朝外面冲去。 十三 听到石屋那边的爆炸声,李汉光连忙抄起对讲机,可连续呼叫了几遍,也没听见有人应答。李汉光暗叫大事不妙,冲出房门,急匆匆便向石屋方向跑去。 此时训练营内已经人声嘈杂,本已熄灭的灯又纷纷亮起,人员开始从不同方向朝石屋汇集。 李汉光第一个来到了现场,他看见石屋的铁门已经被炸开。李汉光高声呼喊着两个守卫的名字,可是却没听到有任何一个人回答。 李汉光拉动滑架将子弹推上膛,双手紧握着手枪,小心翼翼地向还在冒烟的门边靠去。 突然,只听“轰”地一声,石屋内再度发生了爆炸! “当心!”李汉光听到身后有人大喊,随即便被人扑倒在地。 灼热的烈焰裹挟着石屑沙尘喷涌而出,而李汉光却因为有人保护而安然无恙。 石屋内瞬间燃起了大火,热浪逼得人无法靠近。 借着火光李汉光这才看清楚,原来扑倒他的人是雷震天。而雷震天却因为替他遮挡,手臂被飞溅的石屑击伤,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袖子。 李汉光急忙去查看伤口,却不料被雷震天一把挡开。 “我没事,小心周围有人埋伏!”雷震天一边提醒着,一边迅速滚到了一个地势相对安全的地方。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陆续赶到了出事地点。大家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怕再次爆炸而无人敢于靠近。 “快准备灭火器和沙土,赶紧灭火!”雷震天已经站起身来,高声指挥道。 听到指令,赶来的人立即散开,四处寻找灭火工具。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安排的守卫都到什么地方去了?”雷震天对着李汉光大吼道。 李汉光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轰”地又一声巨响,爆炸声从停机坪方向传来了过来! “你们几个留下来搞清状况,剩下的人跟我来!”雷震天高声呼喊着,带着人朝停机坪方向跑去。 刚跑出没几步,猛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又一颗炸弹在前方六十米处爆炸了! “趴下!”雷震天话音未落,已经向前扑倒在地,用双臂护住了头。 一群人仓惶倒地,也纷纷用手抱住了头。 直到空中的碎石、渣土坠落完毕,一干人等才在雷震天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再度朝停机坪方向而去。 十四 江雄这边进行得很顺利。他制造的第一次爆炸,已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了石屋。当第二次燃烧炸弹爆炸后不久,他又遥控炸倒了高架岗楼,守卫如他所料地摔了下来,他用枪托将守卫砸晕,给其留了一条性命。 江雄按照雷震天的吩咐,先确认了一号直升机后,将一块炸药安放在了另一架直升机的螺旋桨转轴上。 江雄知道,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要尽快逃离此地。当然,前提是直升飞机千万不要出现麻烦。 坐进直升机的驾驶舱,江雄沉着地开启电源,用最快的速度做着冷启动前的一切准备。不过让他感到温暖的是,设备、仪表一切正常,而且油料也很充足。 十五 螺旋桨的轰鸣声突然传来。雷震天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地对着身边的手下大叫到:“去拿火箭筒!” 雷震天和李汉光带着人刚穿过树林,却发现一架直升机已经升空。 “我们上另一架,赶紧追!”雷震天再度高喊道。 话音未落,只听“轰”地又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处,二号直升机的旋翼被炸断抛向了半空中。 一干人等全部匍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空中的直升机加速远去。 “给我枪!”雷震天一把拽过傍边人手中的突击步枪,飞身跃起,对着夜空中渐远的黑影疯狂地扫射。 一时间枪声大作,一条条火舌射向空中,直到所有的子弹打完,枪声停止。 可是另李汉光懊恼的是,伴着周围高高低低的虫鸣声,依然能听到直升机的引擎声隐约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消散在了深邃的夜空中…… 十六 江雄成功逃离了威龙训练营。他将直升机降落在距雨林边缘几公里的一块空地上,把两支突击步枪埋了起来,只随身携带两支手枪、消音器、两块塑胶炸药以及遥控引爆器,然后徒步走出了林区。 疾步的行走让江雄出了不少汗。汗水中的盐分蛰着皮肤上的伤痕,让他浑身都有针刺般的感觉。他穿的上衣是从那个守卫的尸体上扒下的,带着血污、汗水和伤口中渗出的体液,湿漉漉地沾在身上。 江雄目前最迫切的,就是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身上的伤口,避免感染引发高烧。他必须要保持一个相对良好的身体状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 江雄很庆幸当时把移动硬盘等物品隐藏了起来,不然这些东西笃定会落入沈嘉霓手中,而自己恐怕也已经命丧黄泉了。 现在那个守卫的手机就在江雄手中,他相信沈嘉霓肯定会与他联络的。 十七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嘉霓环视众人,“威龙训练营!”她大声叫喊着,“竟然能发生这种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沈嘉霓愤怒地瞪圆了双眼,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个被锁在石屋里的人是干不了这件事的,这里一定有‘老虎’的同谋。”雷震天一脸阴沉地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蹊跷,为什么这样的事偏偏发生在威龙训练营?”李汉光的矛头有所指向。 “汉光兄,我觉得你话里有话。人是你带来的,看守也是你的人,现在出了事情与我训练营何干?”雷震天反诘道。 “‘老虎’可是这个训练营用了几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有人想帮他也在情理之中。”李汉光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怕逃不过追责,一心想转移视线。 “这个家伙离开训练营已经十多年了,有谁还会和他有什么交情?你也是从威龙出去的,这里的规矩想必你也很清楚,所有成员的个人信息训练营都不掌握,每个人就只是一个编号。就拿你我昨日相见,我只是看你面熟,如果你不自己介绍,我都不知你的姓名。汉光兄也在此受训过几年,难道也和谁建立过交情?”雷震天丝毫不留情面。 李汉光一时无语。这里毕竟是雷震天的地盘,如果真惹毛了他,恐怕活着出去都难。 “再者说,”雷震天继续道,“昨日夜里我去巡查,见你只安排了两个守卫,我好意提出给你增派人手,可是你却拒绝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清楚谁是‘老虎’的帮凶,然后再仔细商讨对策!”沈嘉霓怕引起内讧,急忙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夫人所言极是,最重要是先搞清来龙去脉。再说,现在我们还都只是猜测,那具烧焦的碎尸到底是谁还没搞清楚呢。”雷震天立即附和道。 这时,一位训练营的教官走进了会议室,来到雷震天身边,低声耳语道:“调查的结果出来了,您看……” “快让他们进来。”雷震天立即吩咐道。 临时调查组是由威龙训练营的反刑侦、法医学以及枪械弹道方面的三位专家教官,以及沈嘉霓亲自指定的三位王子豪旧部组成的。之所以没让雷震天和李汉光参加,就是担心他们当中有人施加压力,影响到结果的客观公正性。 当然,调查的结果与雷震天和江雄的设计完全一致。 调查组确认了那具炸碎烧焦的尸体就是守卫阿德,颈部有明显刀割伤;另一具阿荣尸体头部颞骨有凹陷性骨折,颈椎骨骨折,随身的佩刀上检测到了阿德的血渍;在阿荣尸体附近找到了那把卸掉了消声器的手枪,手枪上只有阿荣本人的指纹,经弹道分析,石屋内提取的弹头与阿荣尸体周围发现的弹头均出自这支手枪。 根据调查组提供的各种证据,很容易得出以下结论: ‘老虎’很可能许以利益,诱惑阿荣协助其逃脱;阿荣用刀杀死了另一个守卫阿德,随后炸开石屋的铁门救出‘老虎’;接着将阿德的尸体挂在铁架上,引爆燃烧炸弹制造‘老虎’被杀的假象;在两人前往停机坪的树林中,‘老虎’反目,与阿荣发生了搏斗,扭打过程中阿荣打光了枪中的子弹,‘老虎’用枪柄砸晕了阿荣,然后拧断其颈椎致其死亡;最后,‘老虎’袭击了停机坪的守卫,继而架直升机逃脱。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怎么还敢到处跑,知道现在满城都在找你吗? “应该立即调监控,还原事件的整个过程。”李汉光明显不接受这个结论。 “我看过监控,只有停机坪那段‘老虎’独自出现在画面中,其它没发现任何问题。”沈嘉霓立即接口道。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到当晚与雷震天的私情,因此查监控时,除了她和雷震天之外,没让其他人参与。 “石屋周围我没看到有摄像监控装置。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李汉光继续问道。 “这里是茂密的雨林,装太多的摄像头毫无意义,所以只在营区范围和停机坪周围有监控。至于石屋,只是偶尔一用的地方,因此从没考虑过装监控。”雷震天解释道。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查明白……” “好了,”沈嘉霓打断了李汉光,“一切已经很清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十八 傍晚,沈嘉霓住所。 “夫人,您为什么不让我说,有很多疑点都没搞清楚!”李汉光愤愤然说道。 “什么疑点?”沈嘉霓一脸平静。 “就算是阿荣做的案,可那些爆炸装置他又是从哪搞来的呢?” “你事先查过他的随身物品吗,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他自己带来的?”沈嘉霓冷冷地反问道。 “这次围捕行动是绝密的,除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围捕的对象是谁,更不可能知道最终关押的目的地。他又怎么可能事先就做好如此周密的安排呢?”李汉光分析道。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阿荣。你的分析也许有道理,但从逻辑上说,这个阿荣也有可能正好随身带有这些物品,所以当他看到机会时,就冒险去做了。好了,这件事就是这样了。” “我只想说,这件事如果是雷震天安排人去做的话,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李汉光继续争辩道。 沈嘉霓略怔了怔。李汉光只怀疑是雷震天安排,而没有说是雷震天亲自做,莫非他已经掌握了事发时雷震天与她的私情? “就算是雷震天安排的,你又能怎么样?”沈嘉霓双眉一立,目光直逼李汉光。 “我……”李汉光一时无语。 “你才带了几个人,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看监控时手心里都攥着一把汗。就算真看到是训练营的人干的,也只能假装没看见,否则你我根本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沈嘉霓压低声音说道。 李汉光恍然大悟,不觉用钦佩的眼神看了沈嘉霓一眼。 “你刚才说,‘老虎’拿走了那个守卫的电话?”沈嘉霓问道。 “应该是,不过这里除了海事卫星电话外,普通电话根本没有信号。”李汉光答道。 “明白了,明天直升机一到我们就离开这里。” 沈嘉霓眼中掠过一片阴云。就目前而言,能否拿回组织名册已经不是第一要务,最让她焦心的,莫过于那段自述犯案经过的影音资料了。 第九章 一 “婷子,你跟了我应该也有十多年了吧?”沈嘉霓望着坐在床边的方婷,一脸慈祥地问道。 方婷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沈嘉霓眉头略皱了皱。依然用轻柔的语调,饱含深情地说道:“那时候演艺公司安排我去孤儿院做慈善,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都要化掉了,多么楚楚可怜的一个小女孩啊!” 方婷的目光出现了短时间的偏移,呼吸的节奏也同时出现了轻微的变化。但只是转瞬之间,便又恢复到了之前木然石化的样子。 沈嘉霓看在眼里,心理开始有了底气:“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当初李万霖那个混蛋就是因为我不能生养而嫌弃我。我没有自己的骨肉,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记得当年我把你和桃丝带回家的时候,你才差不多十岁左右吧?” 方婷的目光开始乱了,情绪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好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我之间说话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前天晚上,江雄逃走了。”沈嘉霓的目光直视着方婷的眼睛。 方婷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里闪过了一道欣喜的光。 沈嘉霓心中不快。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他,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我倒是愿意成全你们。” 方婷眼中的光随即黯淡了下来,她继续又回到了原先那个泥塑木雕的状态。 方婷的自闭状态让沈嘉霓有些恼怒。她加快了语速说道:“我拨通电话,你告诉他,只要他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送你和他相聚,什么条件任他开,方式、地点也都可以由他来定。” 方婷轻蔑地冷笑了一下,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婷子,你可不要固执,我安排的事你已经给我搞砸了两次,如果按规矩办,结果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组织名册我们可以先不谈,可那段影音是必须要销毁的,因为那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商量着来。只要你说服江雄把东西给我,我保证让他带着你远走高飞,需要什么你们尽管开口,我会保证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怎么样,我们好歹如母女般相处了那么久,就算是我求你了。”沈嘉霓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还能相信你吗?你见我落入了警方手里,竟然让李汉光那个混蛋来医院灭口,那时候你怎么不念母女情义了?”方婷悲愤地说道。 “婷子,我不想解释什么,这都是李汉光那个笨蛋擅自作的主张。我们相处了十多年,我对你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我怎么会忍心派人杀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你那些姐妹,我可是再三要求依莲娜不惜一切代价要尽快救你出来!”沈嘉霓整个脸上都写满了无辜。 方婷脸色缓和了许多。思忖片刻,她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试试看。” 沈嘉霓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她长出了一口气,在手机上不紧不慢地按下了一组数字。电话很快进入了接通状态,可电话那头却迟迟无人接听。沈嘉霓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仔细核对了一下输入的号码后,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 反复拨打了五遍之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冷淡的声音:“那位?” 沈嘉霓立即分辨出了那是江雄的声音,虽是意料之中,但人和想要的东西确定有了着落,还是不免让她有些兴奋。她强压着情绪,也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是江雄吧?你应该能听出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给你去这个电话的用意。现在方婷就在我的身边,她有话和你说。”说着,沈嘉霓把手机递给了方婷。 方婷先是迟疑了一下,继而目光开始转为坚定。她接过了电话:“是阿雄吗?”可话一出口,握电话的手已经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阿婷,是我。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江雄的声调已经情不自禁地柔软了起来。 “我很好。你有没有受伤?”方婷急切地回问道。 “放心吧,我一切都好。你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江雄压低声音说道。 “听着,你手里的那段证据非常重要,足以让她坐牢甚至丢掉性命,她现在让我转告你,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得到它。所以,”方婷开始加快语速,“你千万别管我,也千万别和她做任何交易,东西一旦到了她的手里,我们只能是死路一条!听我的,把东西交给警方……”方婷越说越快。可还没等她说完,脸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虚弱的她栽倒在床下,手机也甩了出去。 “你想死啊!”沈嘉霓声嘶力竭地嚎叫一声,朝方婷的头部重重地踢了一脚。 血从方婷的嘴角流出,方婷一口吐在地上,然后顽强地昂起头,怒视着眼前这个发疯的女人。 “我养了你那么久,你竟然串通那个野男人来要我的命!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对你的好处你都忘干净了吗,难道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沈嘉霓气冲冲地走到墙角,弯腰捡起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已经摔裂,桌面全黑无法通话了。沈嘉霓不停地咒骂着,脸色铁青地走出了房间。 “你们给我牢牢看住她,出半点差池小心你们的性命!”沈嘉霓摔上门,对着门口的守卫吼叫道。 沈嘉霓又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推开门,问李汉光道:“怎么样,阿光,能不能查到‘老虎’的通话位置?” “请稍等,他们正在查。”李汉光忙低声回答道。 两名技术人员头也不回,盯着电脑屏幕紧张地操作着。 沈嘉霓努力平复着情绪,此时她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结果。 “有了,”戴眼镜的技术人员说道,“目标在‘华人之城’!但这个家伙很狡猾,刚才的通话是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上进行的,因为你们通话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却跨越了两个基站。” 沈嘉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李汉光命令道:“立即做好准备,我们去‘华人之城’!” 二 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街角,江雄下了计程车。之所以说是相对安静,是因为数百米外仍是一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而更远一些的地方,高高矗立的双子座摩天楼的尖顶,如同两柄巨大的神剑,带着耀目的光辉,直直插向深邃的夜空。 江雄走进了一条小街。街道很窄,两侧基本都是一些层数不高的老旧房屋。此时已是深夜,尽管几条街外的红尘喧嚣还未退去,而这条小街却明显孤寂了很多,路上的行人已经非常稀少,偶尔才会有车辆从这条狭窄的街道上驶过。 江雄来到一座门头上悬着‘旌胜印刷’牌匾的文印店门前。这个店铺早已关门,只是二楼还有微弱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透出来。看看四下无人,江雄按下了门铃。 片刻之后,江雄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但脚步声在门前便终止了,接下来便再无动静。 江雄再次按下了门铃。 随即,门里面传出说话声:“抱歉,已经打烊了。” 江雄再度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屈起手指开始敲门。三短、两长、三短,这是与店家私下交易时的敲门暗号。 店铺翻板门上的内开小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正是江雄要找的人——一个四十上下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也正是这家店的店主。这人见是江雄,立刻大惊失色,一秒的迟疑过后,此人伸头看看门外,然后一把将江雄拉进了房中。 “怎么是你?”店主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快跟我来。”说完,带着江雄来到了那间并不陌生的地下密室里。 “事情很急,我想请你……” 还未等江雄说完,店主已经急急打断了他:“你怎么还敢到处跑,知道现在满城都在找你吗?” 江雄立即联想到了载他前来的那个计程车司机,见他上车后,也是一副暗暗吃惊的样子,而且一路上你不问他不答,完全与计程车司机话多健谈的职业习惯不符。想到这里,江雄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看,现在这里的每个兄弟都有你的相片!”说着,店主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中赫然是江雄的头像! 江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看来曾叔的旧势力不仅无处不在,而且已经完全掌控在沈嘉霓等人的手中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怎么还敢到处跑,知道现在满城都在找你吗? “应该立即调监控,还原事件的整个过程。”李汉光明显不接受这个结论。 “我看过监控,只有停机坪那段‘老虎’独自出现在画面中,其它没发现任何问题。”沈嘉霓立即接口道。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到当晚与雷震天的私情,因此查监控时,除了她和雷震天之外,没让其他人参与。 “石屋周围我没看到有摄像监控装置。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李汉光继续问道。 “这里是茂密的雨林,装太多的摄像头毫无意义,所以只在营区范围和停机坪周围有监控。至于石屋,只是偶尔一用的地方,因此从没考虑过装监控。”雷震天解释道。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查明白……” “好了,”沈嘉霓打断了李汉光,“一切已经很清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十八 傍晚,沈嘉霓住所。 “夫人,您为什么不让我说,有很多疑点都没搞清楚!”李汉光愤愤然说道。 “什么疑点?”沈嘉霓一脸平静。 “就算是阿荣做的案,可那些爆炸装置他又是从哪搞来的呢?” “你事先查过他的随身物品吗,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他自己带来的?”沈嘉霓冷冷地反问道。 “这次围捕行动是绝密的,除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围捕的对象是谁,更不可能知道最终关押的目的地。他又怎么可能事先就做好如此周密的安排呢?”李汉光分析道。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阿荣。你的分析也许有道理,但从逻辑上说,这个阿荣也有可能正好随身带有这些物品,所以当他看到机会时,就冒险去做了。好了,这件事就是这样了。” “我只想说,这件事如果是雷震天安排人去做的话,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李汉光继续争辩道。 沈嘉霓略怔了怔。李汉光只怀疑是雷震天安排,而没有说是雷震天亲自做,莫非他已经掌握了事发时雷震天与她的私情? “就算是雷震天安排的,你又能怎么样?”沈嘉霓双眉一立,目光直逼李汉光。 “我……”李汉光一时无语。 “你才带了几个人,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看监控时手心里都攥着一把汗。就算真看到是训练营的人干的,也只能假装没看见,否则你我根本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沈嘉霓压低声音说道。 李汉光恍然大悟,不觉用钦佩的眼神看了沈嘉霓一眼。 “你刚才说,‘老虎’拿走了那个守卫的电话?”沈嘉霓问道。 “应该是,不过这里除了海事卫星电话外,普通电话根本没有信号。”李汉光答道。 “明白了,明天直升机一到我们就离开这里。” 沈嘉霓眼中掠过一片阴云。就目前而言,能否拿回组织名册已经不是第一要务,最让她焦心的,莫过于那段自述犯案经过的影音资料了。 第九章 一 “婷子,你跟了我应该也有十多年了吧?”沈嘉霓望着坐在床边的方婷,一脸慈祥地问道。 方婷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沈嘉霓眉头略皱了皱。依然用轻柔的语调,饱含深情地说道:“那时候演艺公司安排我去孤儿院做慈善,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都要化掉了,多么楚楚可怜的一个小女孩啊!” 方婷的目光出现了短时间的偏移,呼吸的节奏也同时出现了轻微的变化。但只是转瞬之间,便又恢复到了之前木然石化的样子。 沈嘉霓看在眼里,心理开始有了底气:“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当初李万霖那个混蛋就是因为我不能生养而嫌弃我。我没有自己的骨肉,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记得当年我把你和桃丝带回家的时候,你才差不多十岁左右吧?” 方婷的目光开始乱了,情绪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好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我之间说话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前天晚上,江雄逃走了。”沈嘉霓的目光直视着方婷的眼睛。 方婷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里闪过了一道欣喜的光。 沈嘉霓心中不快。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他,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我倒是愿意成全你们。” 方婷眼中的光随即黯淡了下来,她继续又回到了原先那个泥塑木雕的状态。 方婷的自闭状态让沈嘉霓有些恼怒。她加快了语速说道:“我拨通电话,你告诉他,只要他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送你和他相聚,什么条件任他开,方式、地点也都可以由他来定。” 方婷轻蔑地冷笑了一下,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婷子,你可不要固执,我安排的事你已经给我搞砸了两次,如果按规矩办,结果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组织名册我们可以先不谈,可那段影音是必须要销毁的,因为那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商量着来。只要你说服江雄把东西给我,我保证让他带着你远走高飞,需要什么你们尽管开口,我会保证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怎么样,我们好歹如母女般相处了那么久,就算是我求你了。”沈嘉霓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还能相信你吗?你见我落入了警方手里,竟然让李汉光那个混蛋来医院灭口,那时候你怎么不念母女情义了?”方婷悲愤地说道。 “婷子,我不想解释什么,这都是李汉光那个笨蛋擅自作的主张。我们相处了十多年,我对你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我怎么会忍心派人杀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你那些姐妹,我可是再三要求依莲娜不惜一切代价要尽快救你出来!”沈嘉霓整个脸上都写满了无辜。 方婷脸色缓和了许多。思忖片刻,她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试试看。” 沈嘉霓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她长出了一口气,在手机上不紧不慢地按下了一组数字。电话很快进入了接通状态,可电话那头却迟迟无人接听。沈嘉霓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仔细核对了一下输入的号码后,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 反复拨打了五遍之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冷淡的声音:“那位?” 沈嘉霓立即分辨出了那是江雄的声音,虽是意料之中,但人和想要的东西确定有了着落,还是不免让她有些兴奋。她强压着情绪,也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是江雄吧?你应该能听出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给你去这个电话的用意。现在方婷就在我的身边,她有话和你说。”说着,沈嘉霓把手机递给了方婷。 方婷先是迟疑了一下,继而目光开始转为坚定。她接过了电话:“是阿雄吗?”可话一出口,握电话的手已经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阿婷,是我。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江雄的声调已经情不自禁地柔软了起来。 “我很好。你有没有受伤?”方婷急切地回问道。 “放心吧,我一切都好。你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江雄压低声音说道。 “听着,你手里的那段证据非常重要,足以让她坐牢甚至丢掉性命,她现在让我转告你,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得到它。所以,”方婷开始加快语速,“你千万别管我,也千万别和她做任何交易,东西一旦到了她的手里,我们只能是死路一条!听我的,把东西交给警方……”方婷越说越快。可还没等她说完,脸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虚弱的她栽倒在床下,手机也甩了出去。 “你想死啊!”沈嘉霓声嘶力竭地嚎叫一声,朝方婷的头部重重地踢了一脚。 血从方婷的嘴角流出,方婷一口吐在地上,然后顽强地昂起头,怒视着眼前这个发疯的女人。 “我养了你那么久,你竟然串通那个野男人来要我的命!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对你的好处你都忘干净了吗,难道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沈嘉霓气冲冲地走到墙角,弯腰捡起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已经摔裂,桌面全黑无法通话了。沈嘉霓不停地咒骂着,脸色铁青地走出了房间。 “你们给我牢牢看住她,出半点差池小心你们的性命!”沈嘉霓摔上门,对着门口的守卫吼叫道。 沈嘉霓又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推开门,问李汉光道:“怎么样,阿光,能不能查到‘老虎’的通话位置?” “请稍等,他们正在查。”李汉光忙低声回答道。 两名技术人员头也不回,盯着电脑屏幕紧张地操作着。 沈嘉霓努力平复着情绪,此时她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结果。 “有了,”戴眼镜的技术人员说道,“目标在‘华人之城’!但这个家伙很狡猾,刚才的通话是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上进行的,因为你们通话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却跨越了两个基站。” 沈嘉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李汉光命令道:“立即做好准备,我们去‘华人之城’!” 二 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街角,江雄下了计程车。之所以说是相对安静,是因为数百米外仍是一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而更远一些的地方,高高矗立的双子座摩天楼的尖顶,如同两柄巨大的神剑,带着耀目的光辉,直直插向深邃的夜空。 江雄走进了一条小街。街道很窄,两侧基本都是一些层数不高的老旧房屋。此时已是深夜,尽管几条街外的红尘喧嚣还未退去,而这条小街却明显孤寂了很多,路上的行人已经非常稀少,偶尔才会有车辆从这条狭窄的街道上驶过。 江雄来到一座门头上悬着‘旌胜印刷’牌匾的文印店门前。这个店铺早已关门,只是二楼还有微弱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透出来。看看四下无人,江雄按下了门铃。 片刻之后,江雄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但脚步声在门前便终止了,接下来便再无动静。 江雄再次按下了门铃。 随即,门里面传出说话声:“抱歉,已经打烊了。” 江雄再度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屈起手指开始敲门。三短、两长、三短,这是与店家私下交易时的敲门暗号。 店铺翻板门上的内开小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正是江雄要找的人——一个四十上下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也正是这家店的店主。这人见是江雄,立刻大惊失色,一秒的迟疑过后,此人伸头看看门外,然后一把将江雄拉进了房中。 “怎么是你?”店主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快跟我来。”说完,带着江雄来到了那间并不陌生的地下密室里。 “事情很急,我想请你……” 还未等江雄说完,店主已经急急打断了他:“你怎么还敢到处跑,知道现在满城都在找你吗?” 江雄立即联想到了载他前来的那个计程车司机,见他上车后,也是一副暗暗吃惊的样子,而且一路上你不问他不答,完全与计程车司机话多健谈的职业习惯不符。想到这里,江雄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看,现在这里的每个兄弟都有你的相片!”说着,店主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中赫然是江雄的头像! 江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看来曾叔的旧势力不仅无处不在,而且已经完全掌控在沈嘉霓等人的手中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糟糕,这么多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大哥,”江雄恳切地,“无论如何还要请你帮这个忙,我要跑路,需要两本护照,资料都在这里。”说着,江雄拿出一个u盘,里面有从手机存储卡里复制出的,他和方婷证件照的电子版以及办证信息。这些资料是他与方婷在古桥镇时,为日后所需而早早做好的准备。 “可是……”店主纠结地搓着手。 “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我身上现金不多,这些就当做定金,之后定有重谢!”说着,江雄递上一叠美金。 “不是钱的事……”店主一脸为难,“你以前已经多给过很多了,只是——” “我明白,你很为难。帮我你有很大风险,不帮我你同样也有风险!” 店主瞬间清醒了。要知道,站在面前的可是一台杀人不眨眼的超级杀人机器! “好,我做,我做。老弟如今有难,当兄长的一定会两肋插刀!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这次我分文不收,只当还你多年来的人情。”店主推过江雄递钱的手,忙不迭表态道。 “没这个道理,拿钱做事天经地义,这钱你必须要收!”江雄说着,把钱拍在了店主手上。 “也罢……——等等!”店主突然惊恐地盯着显示屏幕上的视频监控画面。 江雄凑上去一看,只见店铺大门两侧的窄路上灯光闪动,很快便有七八台机车停在了店门口,十几个精壮汉子纷纷抽出长刀和铁棍,将店铺大门团团围住,而人丛之外还陆陆续续有机车的单灯由远至近…… 店主将前门的监控图像调到全屏状态,紧张地说道:“糟糕,这么多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他又快速地查看了一遍其它的监控位,“赶紧从后门走!”店主说完,便带着江雄爬上一楼,穿过印刷工作区和堆满纸张的库房向后面冲去。 “证件的事就劳烦你了。”江雄边走还不忘叮嘱一句。 “这个放心!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如果今晚你能安然无恙,我就开始做,两天后你到老地方取。如果……”店主欲言又止。 “没有如果!”江雄自信地,“我从不白让人做事,日后我一定会加倍把钱打到你的卡里。” “再说吧。”店主站在后门旁,左右翻动着想给江雄找件防身的器具。可一时也没找到,只能抱歉地说了声:“兄弟,你一出门我就会打电话报告你的行踪。不解释了,多多珍重!” “彼此珍重!” 店主先从门眼向外观察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防盗铁门,再伸头往外看看确定无人,然后一推江雄,低声说道:“快走!” 江雄闪身而出。铁门随即在他身后关闭,并“咔哒咔哒”地上了锁。 后门外是条更狭窄的巷道,灯光昏暗,在深沉的夜色中原本显得比较寂静,但由于前门主巷道机车的轰鸣声不断传来,无形中给这里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江雄苦笑着摇了摇头。手伸到腋下,摸到了贝雷塔手枪硬邦邦的枪柄,这才让他安心了许多。他的长裤口袋里还有一支消音器,他正准备取出装到枪口上,突然听到两边发出响动,左右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人丛之中。 围着他的一共六个人。四人手持长刀,两人提着钢管,钢管的头部已经被处理成锐利的斜角。为首的那人比对了一下手机中的照片,大喊一声:“就是他,给我上!” 话音未落,已经冲过来一人,举刀劈向江雄的颈部。江雄不等他刀落,飞身前跨半步,左手闪电般扣住了那人的右手腕,右手钳住那人左臂,狠狠一头撞向了那人的面门!那人鼻梁瞬间被江雄的铁头撞歪,手已握不住刀,人满嘴是血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这时,一根钢管挂着风声砸向江雄头部。江雄一斜身顺势把鼻梁被撞歪的家伙身体一拧,钢管重重地砸在了那家伙的头部。持钢管的人见打错了人刚一愣神之际,裆部睾丸已被江雄狠狠踢中!那人哀嚎一声向地上倒去。江雄在其倒之地前夺下钢管,封住了斜劈过来的一刀。那刀生生被震飞,刀手大惊失色间,膝盖骨已被江雄手中的钢管生生击中!这厮抱着腿,凄厉地哀嚎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是短短几秒钟时间,三个攻击者便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三个见势不妙,相互左右对看。为首的大喊一声:“上!”三个家伙同时挥刀舞棒杀将了过来! 江雄哪敢怠慢?朝掉在地上的长刀刀柄狠狠一脚踢去,紧接着向左侧方弹身一个鱼跃。 为首的那个家伙冲过来,高举着长刀正要劈下,却不料江雄从他的腋下飞身窜过。被江雄踢起的那把长刀旋转着砍在了那人的脚腕上。为首的家伙一个趔趄,正在下落的刀劈在了挥棒从江雄身后发动攻击的同伴头上。而另一个从江雄右侧挥刀砍来的攻击者收脚不住,与为首的家伙头对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江雄知道这些人原本都是曾叔的手下,所以并不想坏了他们的性命,于是他翻身而起,准备快速离开。 可是,江雄刚站直了身体就发现已经晚了。闻讯而来的攻击者已经从巷道的两头涌入,他们举刀挥棒叫喊着杀了过来,黑压压地也看不清两边各有多少人。 江雄见势不妙,正准备拔枪。忽听人丛中有人高喊:“都记住,上面让抓活的,不许用枪!”江雄随即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的枪已来不及上消音器,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让枪声引起注意。 这时,一个被江雄击倒的人捡起一把刀站了起来,正是那个被踢中了睾丸的家伙。只见其摇摇晃晃地举刀砍来,想要抢个头功。 江雄见此人身形瘦小,哪里会给他机会?挥起钢管猛击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就在那人白眼一翻,踉跄倒下的一瞬间,江雄一猫腰将其扛在肩上,迎着人群冲了上去! 后方的追杀者因为地上有人磕绊,与江雄尚有距离。而前方的围堵者一瞬间已在眼前。冲在前面的三人高举着长刀,对着江雄就准备一通砍杀。 江雄那等他们刀落?将手中的钢管旋转着甩了过去。趁这些人挥刀格挡之际,江雄双手握住扛在肩上那人的脚腕,如舞大锤般将那人抡起,瞬间将冲在前面的三个人砸到在地! 紧随这三个其后的人冲得太凶,收脚不住被砸倒的人绊得摔倒在地。一时间江雄前方的围堵者们乱成了一团。 这时,后方的追杀者也有两人冲到了近前。江雄如法炮制,抡起人肉大锤将这两人砸倒在地。这时,前方的围堵者们已经跌跌撞撞纷纷爬了起来。江雄不给他们喘息之机,索性抡起人肉大锤朝他们抛了过去,这一下又连砸带绊的倒了一片。江雄趁机捡起钢管冲将上去,照着这些人的头、膝盖、小腿迎面骨、脚踝骨等处一通猛击。总之,哪里疼就打哪里,何处薄弱就打何处。见到体轻人瘦的,就随即将其充当人肉大锤猛抡猛砸! 短短时间,已经有十数个人被打倒在地鬼哭狼嚎。后方的追杀者被倒地的人弄得磕绊难行,刚一接近,就被江雄随手拾起扔过来的刀、棒砍砸得头破血流。这些人迫于无奈放慢了脚步,但嘴里却“冲啊”“杀啊”地毫不示弱。 虽然战果斐然,但江雄却不敢恋战,因为后续的攻击者仍陆续赶来,骑着机车从前后两个方向涌入了这条巷道。江雄自知体力有限,在这狭小的巷道中靠硬拼是坚持不了太久的,他决定突出重围去前面的主巷道,抢一台机车以便快速逃离。 主意已定,江雄加快了攻击的节奏。虽然他的体力在短时间内消耗了不少,但由于他过于勇猛,让周围的攻击者们感到胆战心惊,没敢全力拼杀。所以,江雄没费太多的力气,迅速又打翻了十几个人,从甬道杀回了‘旌胜印刷’前门的那条主巷道。 ‘旌胜印刷’的门前已经横七竖八地停了数十台机车,使原本不宽的街道更加难以通行。 江雄二话不说,起脚便踢翻了几台机车。然后一边跑,一边将身边的机车弄得东倒西歪,给追击者制造障碍。很快,他就来到了这堆机车的边缘。他看中了一台大排量的,却发现车上没有钥匙,只得将钢管插入后腰,跨上了一台没拔钥匙的小排量机车。 刚发动着,猛听得正前方引擎轰鸣,一台排量60的重型机车直直冲了过来!车手一袭皮衣,戴黑头盔;后座载着一人看不清相貌,但手里挥舞着一把长刀。 江雄心里一动,猛轰油门迎了上去。“快,人朝那边跑了,赶紧掉头追!”江雄冲着来车高喊道。 重型机车减缓了车速。车上的两人下意识地扭头回望,表现得有些迷茫。 江雄哪里再给他们机会?加快速度窜过去,车前轮向右一偏撞翻了这台重型机车。车上的两人踉跄倒地。江雄一个漂移掉头,猛轰油门然后撒把跳下。失去驾驭的小排量机车借着惯性,直直撞向了尾追过来的攻击者们! 江雄紧跑两步,扶起那台重型机车。两个被撞倒的人此时已经醒悟,跌跌撞撞地反扑过来。江雄单腿支地,捏住前刹猛轰油门,来了个原地漂移,瞬间将这二个刚爬起的家伙扫翻在地。然后驾着这台机车绝尘而去! “阿奇啊,把他给我拦住——!”皮衣机车男掀起头盔风挡,扯直了嗓子朝巷口高喊道。 皮衣男的喊声还在回荡,转瞬便被机车引擎的轰鸣声给盖住了。四台50的重型机车突然从巷口闯入,而且排成一排冲向江雄! 江雄回头看了一眼。‘旌胜印刷’门前的众多机车也已经启动,那些被他击倒在地的人挨过了短暂的疼痛后,也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各自的机车前。后面已无退路,江雄把心一横,猛轰油门,加速朝那四台重型机车冲撞过去! 高速对向行驶的重型机车一旦相撞,其结果是怎样,江雄很清楚,迎面而来的四个车手当然也明白。两强相遇勇者胜,现在要比拼的就是心理素质,要看在最后一刻谁能顶得住。如果各不相让,那只能是车毁人亡! 江雄以一敌四,转眼已到近前。但还没有看出对方有避让的意思。此时的江雄已经豁出去了,牙根紧咬,将油门一轰到底,朝着那四台重型机车的中间强插进去! 就在即将相撞的一刹那,对方中间的两个车手同时失掉了胆气,分别压低车身朝两边仓惶避让,给江雄留出了一条通道。 就在双方交错的一瞬间,坐在右侧机车后座的那个人看准机会,挥刀砍将过来!江雄猛地侧身低头,那把刀挂着风声从他的耳边掠过。 江雄毫发无损地冲了过去。回头再看,由于对方中间的两车突然改变方向,分别擦碰到了相邻的另两台机车。导致一台机车撞到了街边停靠的轿车上;还有一台机车则滑倒在地,打着转,挂着一串火星,撞向了率先追赶过来的十几台机车。有几台机车躲闪不及被撞倒,一下引发了连锁反应,顿时间一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江雄终于突出重围。他驾着机车冲出巷道,来到了宽阔的大街上,顿时感觉心中畅快了许多。 追杀者们也驾着机车陆续驶出了那条巷道,向江雄追赶过来。但由于江雄驾驶的这台重型机车动力强劲,而且只负载了他一个人,所以他逐渐与追赶者们拉开了距离。 突然,呼啸的警笛声破空传来,正前方远远地出现了四台警车。看来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警方。江雄不想惹麻烦,急忙压低车身左转,顺着另一条大街高速驶去。 在江雄身后追赶的机车群见势不妙四散开来,拼了命地躲避着警车。警车也随即散开,分头展开追捕。 第一百六十五章 糟糕,这么多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大哥,”江雄恳切地,“无论如何还要请你帮这个忙,我要跑路,需要两本护照,资料都在这里。”说着,江雄拿出一个u盘,里面有从手机存储卡里复制出的,他和方婷证件照的电子版以及办证信息。这些资料是他与方婷在古桥镇时,为日后所需而早早做好的准备。 “可是……”店主纠结地搓着手。 “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我身上现金不多,这些就当做定金,之后定有重谢!”说着,江雄递上一叠美金。 “不是钱的事……”店主一脸为难,“你以前已经多给过很多了,只是——” “我明白,你很为难。帮我你有很大风险,不帮我你同样也有风险!” 店主瞬间清醒了。要知道,站在面前的可是一台杀人不眨眼的超级杀人机器! “好,我做,我做。老弟如今有难,当兄长的一定会两肋插刀!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这次我分文不收,只当还你多年来的人情。”店主推过江雄递钱的手,忙不迭表态道。 “没这个道理,拿钱做事天经地义,这钱你必须要收!”江雄说着,把钱拍在了店主手上。 “也罢……——等等!”店主突然惊恐地盯着显示屏幕上的视频监控画面。 江雄凑上去一看,只见店铺大门两侧的窄路上灯光闪动,很快便有七八台机车停在了店门口,十几个精壮汉子纷纷抽出长刀和铁棍,将店铺大门团团围住,而人丛之外还陆陆续续有机车的单灯由远至近…… 店主将前门的监控图像调到全屏状态,紧张地说道:“糟糕,这么多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他又快速地查看了一遍其它的监控位,“赶紧从后门走!”店主说完,便带着江雄爬上一楼,穿过印刷工作区和堆满纸张的库房向后面冲去。 “证件的事就劳烦你了。”江雄边走还不忘叮嘱一句。 “这个放心!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如果今晚你能安然无恙,我就开始做,两天后你到老地方取。如果……”店主欲言又止。 “没有如果!”江雄自信地,“我从不白让人做事,日后我一定会加倍把钱打到你的卡里。” “再说吧。”店主站在后门旁,左右翻动着想给江雄找件防身的器具。可一时也没找到,只能抱歉地说了声:“兄弟,你一出门我就会打电话报告你的行踪。不解释了,多多珍重!” “彼此珍重!” 店主先从门眼向外观察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防盗铁门,再伸头往外看看确定无人,然后一推江雄,低声说道:“快走!” 江雄闪身而出。铁门随即在他身后关闭,并“咔哒咔哒”地上了锁。 后门外是条更狭窄的巷道,灯光昏暗,在深沉的夜色中原本显得比较寂静,但由于前门主巷道机车的轰鸣声不断传来,无形中给这里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江雄苦笑着摇了摇头。手伸到腋下,摸到了贝雷塔手枪硬邦邦的枪柄,这才让他安心了许多。他的长裤口袋里还有一支消音器,他正准备取出装到枪口上,突然听到两边发出响动,左右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人丛之中。 围着他的一共六个人。四人手持长刀,两人提着钢管,钢管的头部已经被处理成锐利的斜角。为首的那人比对了一下手机中的照片,大喊一声:“就是他,给我上!” 话音未落,已经冲过来一人,举刀劈向江雄的颈部。江雄不等他刀落,飞身前跨半步,左手闪电般扣住了那人的右手腕,右手钳住那人左臂,狠狠一头撞向了那人的面门!那人鼻梁瞬间被江雄的铁头撞歪,手已握不住刀,人满嘴是血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这时,一根钢管挂着风声砸向江雄头部。江雄一斜身顺势把鼻梁被撞歪的家伙身体一拧,钢管重重地砸在了那家伙的头部。持钢管的人见打错了人刚一愣神之际,裆部睾丸已被江雄狠狠踢中!那人哀嚎一声向地上倒去。江雄在其倒之地前夺下钢管,封住了斜劈过来的一刀。那刀生生被震飞,刀手大惊失色间,膝盖骨已被江雄手中的钢管生生击中!这厮抱着腿,凄厉地哀嚎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是短短几秒钟时间,三个攻击者便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三个见势不妙,相互左右对看。为首的大喊一声:“上!”三个家伙同时挥刀舞棒杀将了过来! 江雄哪敢怠慢?朝掉在地上的长刀刀柄狠狠一脚踢去,紧接着向左侧方弹身一个鱼跃。 为首的那个家伙冲过来,高举着长刀正要劈下,却不料江雄从他的腋下飞身窜过。被江雄踢起的那把长刀旋转着砍在了那人的脚腕上。为首的家伙一个趔趄,正在下落的刀劈在了挥棒从江雄身后发动攻击的同伴头上。而另一个从江雄右侧挥刀砍来的攻击者收脚不住,与为首的家伙头对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江雄知道这些人原本都是曾叔的手下,所以并不想坏了他们的性命,于是他翻身而起,准备快速离开。 可是,江雄刚站直了身体就发现已经晚了。闻讯而来的攻击者已经从巷道的两头涌入,他们举刀挥棒叫喊着杀了过来,黑压压地也看不清两边各有多少人。 江雄见势不妙,正准备拔枪。忽听人丛中有人高喊:“都记住,上面让抓活的,不许用枪!”江雄随即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的枪已来不及上消音器,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让枪声引起注意。 这时,一个被江雄击倒的人捡起一把刀站了起来,正是那个被踢中了睾丸的家伙。只见其摇摇晃晃地举刀砍来,想要抢个头功。 江雄见此人身形瘦小,哪里会给他机会?挥起钢管猛击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就在那人白眼一翻,踉跄倒下的一瞬间,江雄一猫腰将其扛在肩上,迎着人群冲了上去! 后方的追杀者因为地上有人磕绊,与江雄尚有距离。而前方的围堵者一瞬间已在眼前。冲在前面的三人高举着长刀,对着江雄就准备一通砍杀。 江雄那等他们刀落?将手中的钢管旋转着甩了过去。趁这些人挥刀格挡之际,江雄双手握住扛在肩上那人的脚腕,如舞大锤般将那人抡起,瞬间将冲在前面的三个人砸到在地! 紧随这三个其后的人冲得太凶,收脚不住被砸倒的人绊得摔倒在地。一时间江雄前方的围堵者们乱成了一团。 这时,后方的追杀者也有两人冲到了近前。江雄如法炮制,抡起人肉大锤将这两人砸倒在地。这时,前方的围堵者们已经跌跌撞撞纷纷爬了起来。江雄不给他们喘息之机,索性抡起人肉大锤朝他们抛了过去,这一下又连砸带绊的倒了一片。江雄趁机捡起钢管冲将上去,照着这些人的头、膝盖、小腿迎面骨、脚踝骨等处一通猛击。总之,哪里疼就打哪里,何处薄弱就打何处。见到体轻人瘦的,就随即将其充当人肉大锤猛抡猛砸! 短短时间,已经有十数个人被打倒在地鬼哭狼嚎。后方的追杀者被倒地的人弄得磕绊难行,刚一接近,就被江雄随手拾起扔过来的刀、棒砍砸得头破血流。这些人迫于无奈放慢了脚步,但嘴里却“冲啊”“杀啊”地毫不示弱。 虽然战果斐然,但江雄却不敢恋战,因为后续的攻击者仍陆续赶来,骑着机车从前后两个方向涌入了这条巷道。江雄自知体力有限,在这狭小的巷道中靠硬拼是坚持不了太久的,他决定突出重围去前面的主巷道,抢一台机车以便快速逃离。 主意已定,江雄加快了攻击的节奏。虽然他的体力在短时间内消耗了不少,但由于他过于勇猛,让周围的攻击者们感到胆战心惊,没敢全力拼杀。所以,江雄没费太多的力气,迅速又打翻了十几个人,从甬道杀回了‘旌胜印刷’前门的那条主巷道。 ‘旌胜印刷’的门前已经横七竖八地停了数十台机车,使原本不宽的街道更加难以通行。 江雄二话不说,起脚便踢翻了几台机车。然后一边跑,一边将身边的机车弄得东倒西歪,给追击者制造障碍。很快,他就来到了这堆机车的边缘。他看中了一台大排量的,却发现车上没有钥匙,只得将钢管插入后腰,跨上了一台没拔钥匙的小排量机车。 刚发动着,猛听得正前方引擎轰鸣,一台排量60的重型机车直直冲了过来!车手一袭皮衣,戴黑头盔;后座载着一人看不清相貌,但手里挥舞着一把长刀。 江雄心里一动,猛轰油门迎了上去。“快,人朝那边跑了,赶紧掉头追!”江雄冲着来车高喊道。 重型机车减缓了车速。车上的两人下意识地扭头回望,表现得有些迷茫。 江雄哪里再给他们机会?加快速度窜过去,车前轮向右一偏撞翻了这台重型机车。车上的两人踉跄倒地。江雄一个漂移掉头,猛轰油门然后撒把跳下。失去驾驭的小排量机车借着惯性,直直撞向了尾追过来的攻击者们! 江雄紧跑两步,扶起那台重型机车。两个被撞倒的人此时已经醒悟,跌跌撞撞地反扑过来。江雄单腿支地,捏住前刹猛轰油门,来了个原地漂移,瞬间将这二个刚爬起的家伙扫翻在地。然后驾着这台机车绝尘而去! “阿奇啊,把他给我拦住——!”皮衣机车男掀起头盔风挡,扯直了嗓子朝巷口高喊道。 皮衣男的喊声还在回荡,转瞬便被机车引擎的轰鸣声给盖住了。四台50的重型机车突然从巷口闯入,而且排成一排冲向江雄! 江雄回头看了一眼。‘旌胜印刷’门前的众多机车也已经启动,那些被他击倒在地的人挨过了短暂的疼痛后,也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各自的机车前。后面已无退路,江雄把心一横,猛轰油门,加速朝那四台重型机车冲撞过去! 高速对向行驶的重型机车一旦相撞,其结果是怎样,江雄很清楚,迎面而来的四个车手当然也明白。两强相遇勇者胜,现在要比拼的就是心理素质,要看在最后一刻谁能顶得住。如果各不相让,那只能是车毁人亡! 江雄以一敌四,转眼已到近前。但还没有看出对方有避让的意思。此时的江雄已经豁出去了,牙根紧咬,将油门一轰到底,朝着那四台重型机车的中间强插进去! 就在即将相撞的一刹那,对方中间的两个车手同时失掉了胆气,分别压低车身朝两边仓惶避让,给江雄留出了一条通道。 就在双方交错的一瞬间,坐在右侧机车后座的那个人看准机会,挥刀砍将过来!江雄猛地侧身低头,那把刀挂着风声从他的耳边掠过。 江雄毫发无损地冲了过去。回头再看,由于对方中间的两车突然改变方向,分别擦碰到了相邻的另两台机车。导致一台机车撞到了街边停靠的轿车上;还有一台机车则滑倒在地,打着转,挂着一串火星,撞向了率先追赶过来的十几台机车。有几台机车躲闪不及被撞倒,一下引发了连锁反应,顿时间一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江雄终于突出重围。他驾着机车冲出巷道,来到了宽阔的大街上,顿时感觉心中畅快了许多。 追杀者们也驾着机车陆续驶出了那条巷道,向江雄追赶过来。但由于江雄驾驶的这台重型机车动力强劲,而且只负载了他一个人,所以他逐渐与追赶者们拉开了距离。 突然,呼啸的警笛声破空传来,正前方远远地出现了四台警车。看来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警方。江雄不想惹麻烦,急忙压低车身左转,顺着另一条大街高速驶去。 在江雄身后追赶的机车群见势不妙四散开来,拼了命地躲避着警车。警车也随即散开,分头展开追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把江雄连人带车向墙上挤去! 穿过两条街,身后的追击者已经看不见了。江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准备尽快驶离闹市,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地。 此时夜色已深,马路上的车辆已渐渐稀少,而且多数是拉夜客的计程车。江雄没带头盔,想想刚才的教训,怕再度被认出来暴露了行踪,于是赶紧俯下身体,将头几乎埋在了前灯的导流罩后,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一任满头的乱发在风中飘舞…… 突然,一台高大的越野车从左侧的岔路口冲了出来,直直撞向江雄! 江雄紧急躲避。动作太猛,身下的机车几乎失去了平衡,后轮左右甩动了两下总算稳住了车身。江雄透过后视镜一看,又有一台车紧跟着冲出了路口。两台越野车引擎轰鸣,全速追了上来! 江雄暗中叫苦,奋力将油门一把加到了最大,重型机车吼叫着猛地一窜,前轮瞬间离地抬高了几寸。江雄立即压低身体将重心前移,硬生生将车头压下,然后在稀疏的车流中左右穿插,高速前行。 越野车也在拼命加速。可奈何车身宽大,不像机车可以见缝插针随意穿行,于是渐渐和江雄拉开了距离。 江雄明白,机车想要摆脱越野车的追击,最好是走背街小巷。可目前行驶在一条笔直的大街上,几百米外才有路口,而且道路的中间是绿化隔离带,也没有办法掉头。所以他也只能耐下性子,在进入弯道前尽可能与追击者拉开距离。 可是,就在江雄自我盘算的时候,却发现前方的车辆都纷纷改变了原有的行驶轨迹,但却并不是给他让路,而是在刻意地阻挡他的前行。 江雄心中一紧。汽车是铁包肉,机车是肉包铁,这些车辆如果都跟他作对,那他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好在情形还没江雄想象的那么糟糕。众多车辆虽然在有意阻挡他,但在他强行超越的时候,这些车却没有一台对他实施攻击,而只是在阻挡过他之后,就立即给后面的越野车让路。 江雄突然想明白了。因为他骑着一台机车,而且连头盔都没戴,远处警笛啸叫,而他在夺路狂奔,所以同路的车辆都把他当成坏人,而把紧追的越野车当成是执法者了。 情形虽然还没那么坏,但由于前方车辆的阻挡,江雄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而越野车却一下变得畅通无阻,转瞬之间便追上了江雄。 追在前面的那台越野车已经和江雄平行了,而江雄前方的计程车却死活都不肯让路,后面的越野车也全力加速,封堵在了江雄的身后! 此时的江雄已经被夹在了中间。前面是挡道的计程车,左侧是十多厘米高的路缘石,而右侧和后方是两台高大威猛狂吼着的越野车。更让江雄苦不堪言的是,右侧的越野车已经高速向他靠拢过来,大有一举把他挤成肉饼之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雄已别无他法,只能是再度将油门一轰到底,抬起车头,车身向左一偏,前轮奋力跃上路缘石朝人行道上冲去! 毕竟是台公路机车,离地间隙很小,上冲的过程中机车底部磕在了坚硬的路缘石上。巨大的冲击致使车身出现了猛烈的摇摆,强大的力道震得江雄双手脱把,机车瞬间失去了方向,连人带车撞在了路边店关闭的卷闸门上!卷闸门瞬间凹进去一大片。好在卷闸门的铁皮厚且有弹性,如果是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估计江雄已经是性命不保了。 江雄毕竟是江雄。虽然他的左臂已经皮破血流,但他忍住剧痛,借着铁皮门的弹力将失去的重心又调整回来,再度握住车把控制住了机车。 计程车司机一看这是把人要往死里弄,明显与警察捉贼的情形不符,吓得司机赶紧向右让出了道路,然后靠边将车停下了来,不敢再动。 这条人行道有些凹凸不平,公路机车在上面颠簸跳动无法全速行进。江雄想要重回平坦的马路,却因为两台越野车一前一后在他右侧紧贴着路边行驶,而前面那台车始终领先了他半个车身,让他根本无法从人行道上下来。 好在距离路口也就百米之遥了,只要再坚持几秒钟,就可以左拐进入狭窄的巷道,到那时,想摆脱越野车的追击也就轻而易举了。 前面那台越野车上的人显然看到了那个路口,看来也猜到了江雄的下一步打算。眼看目标有可能逃脱,根本不想给江雄留任何机会,索性猛打方向冲上了人行道,把江雄连人带车向墙上挤去! 生死攸关,哪有时间多想?完全是下意识地,江雄双手一撑车把,躬身站在了高速行驶的机车座上。就在越野车撞过来的一刹那,江雄飞身跃起,趴在了越野车的车顶之上。 而越野车已经将那台机车挤撞在了墙壁上。机车车身与墙壁擦出一串火星,然后又剐到一家店铺的卷闸门上。机车的车把将卷闸门划开了一米多长的豁口,在越野车巨大惯性的推动下,机车的车头一直撞到门框上才算停了下来。而江雄则多亏抓住了车顶的行李架,才万幸没被甩下车顶。 越野车上一共四个人。冲上路缘石产生的跳动加上紧接着的碰撞,让这些人都没有看清事情的整个过程。车刚停稳,司机和右后座的人就率先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查看结果。 却不料江雄从天而降,从后腰抽出了钢管,人在半空中挥手一棒,将才探出身体的司机打晕。后座的人刚刚下车,还没等反应过来,也被落地后的江雄当头一棒打倒。后座的另一个人一条腿刚要迈出车门,却被江雄飞起一脚踹在车门上,那人腿被夹住,发出一声惨叫。江雄已抢上一步,拉开车门,揪住头发一把扯下,随即朝那人脑袋上给了一铁棒。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因为门已无法打开,正扶着方向盘准备从驾驶席一侧下车,猛抬头发现不对,慌忙间就去拔枪。却不料江雄已到面前,将其一把拉出车外,还没等其落地,已经挥起一棒将其打得没了知觉。而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短短五六秒钟之间! 另一台越野车因为刚才车速过高,紧急避让前车后刹车不及,停在了三十米开外。等发现这台车发生了变故,车上的人急忙下车赶来支援时,江雄已经解决掉了四个人,并且坐在了驾驶席上。跑了一半的支援者一时间进退两难。却不料江雄已经深踩油门,车轮冒着青烟猛冲了过来! 那些人连滚带爬地向两边躲开。江雄驾着车不断加速,斜切着撞在了那台越野车的左侧,那台车被撞得两个左轮高高掀起,然后车身缓缓地翻倒在了另一侧。 江雄倒车测试,看车还能不能开。这一举动又吓得那几人屁滚尿流,四处躲避。江雄随即换前进挡,猛轰油门,伴随着车轮与路面高速摩擦发出的啸叫声,一团浓烟滚滚而起,江雄驾着越野车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闻着刺鼻的胶臭味,那些人试图将侧翻的车抬起扶正,可车体实在太重,当然没能如愿。只得一边查看倒地者的伤情,一边用对讲机呼叫同伴支援。 江雄知道今夜注定无法太平。他担心袭击者在拳脚上没讨得便宜,会转而借助枪支。而他也因为这场激烈的打斗,让满身刚刚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又开裂,出血,这也进一步影响到他的战斗力。 江雄明白,接下来没办法再靠体力硬拼。于是趁着追击者还未追上来的空档,一边驾着车,一边迅速掏出手枪,将消音器拧了上去。他只有两支手枪,一共三十发子弹,看今日的情形,双方一旦交火肯定不够用。而且他已经不方便再抛头露面,所以这点弹药今天还不敢用完,必须留一半到日后最关键的时刻。 果不其然,没过多少时间,被警车冲散的机车又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十几台,几十台,上百台!而且这些家伙显然沟通流畅,立即便把目标锁定在了这台受损的越野车上。一时间,狂躁杂乱的机车声响彻了整条大街,机车如飞蝗般从各个方向朝江雄包抄过来! 如今的状况恰恰与刚才相反,江雄现在只能选择走大路。只要对手不用枪支,只要自己的车辆不被对手逼停,越野车有着坚固的车体和澎湃的动力,是不惧机车群袭击的。 可越野车的劣势也很快便显露出来了,行进在大街上根本没有机车方便灵活。而那些该死的普通车辆,一看到蝗虫般的机车群,一个个吓得减慢了车速开始避让。 很快,江雄便被机车群给包围了。袭击者们用长刀和钢管从两侧开始打砸车窗,更有甚者绕到车前,向他的前挡风玻璃投掷石块! 江雄只能绕s弯不停避让,或是猛加速冲撞前方的机车。这些招数果然凑效,一时间让周围的机车群不敢靠近。可是好景不长,在碍事的普通车辆的‘协助’下,机车群又像蝗虫一样把他的车围了起来;而且这些机车手个个车技高超,很快便适应了江雄绕弯行驶的节奏。一时间,就如同一台越野车带着一群机车,在大马路上玩起了蛇形摇摆。 实际情形可没有看上去那般美丽。在袭击者不停地打砸下,江雄的前后车窗玻璃被相继砸烂。而左侧的一个袭击者竟然点燃了燃烧瓶,准备从破损的车窗丢进来! 江雄已经别无它法。他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然后方向朝右猛打同时拉起手刹,猛轰油门。车尾瞬间朝左甩了起来,呼啦啦将左侧的机车扫到了一片!江雄立即打反方向,将车身矫正回了向前直行。再从后视镜朝后看,只见燃烧瓶已经落地破碎,机车翻滚,火光冲天! 此时的江雄已经顾不得什么曾叔旧情了,袭击者的残忍让他又恢复了一个杀手的本色。他如法炮制,将右侧的机车群也扫到一片;再猛加速将前方的三台机车撞翻;然后稳住方向,一脚大力刹车!尾随的机车群躲避不及,发生了连环追尾,十几台机车横七竖八地撞成了一堆。有几个坐在后座的人被抛向空中,发出一片凄厉的哀嚎声! 江雄摇摇头,叹了口气,深深踩下油门迅速撤离。 清凉的夜风从破碎的车窗中灌进来,平复着江雄狂躁的内心,他开始冷静地思考当前的局面。对手的强大令他不寒而栗,而这还仅仅是在一个地方的一小部分,如果整个组织都落到沈嘉霓的控制之中,那局面可就难以想象了。今晚对手之所以没有用枪,是因为不知道他手中的证据藏在哪里,怕人死了留下隐患。所以他也应该利用对方的心理,争取尽快摆脱当前的不利局面。 前面是一个大型十字路口。由于正巧是绿灯,江雄不假思索地驾着车辆直行通过。 刚走到路口的中央,突然听到右侧路口引擎轰鸣。转头透过破碎的车窗一看,几台越野车绕过排队等候的车辆,逆行闯红灯高速插入了交叉路口。跑在最前面的那台车更是拼命加速,拦腰向江雄的车狠狠撞来! 江雄叫声不好,一脚将油门踏到底,向左猛打方向躲避。 尽管如此,那台车还是一头撞在了江雄座车的右尾部,右尾灯被撞碎,车尾也在撞击之下甩向了左侧。 江雄没松油门,迅速向左猛打方向矫正车身。后车轮瞬间与地面摩擦出滚滚浓烟,车也随即又回到了直行的轨迹。 再看右侧路口呼啦啦地又冲过来四台越野车,车轮啸叫着,高速漂移过弯向他追来。第二台车的副驾驶上还有一人探出头来,举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不停地向他射击,而那个人正是李汉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把江雄连人带车向墙上挤去! 穿过两条街,身后的追击者已经看不见了。江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准备尽快驶离闹市,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地。 此时夜色已深,马路上的车辆已渐渐稀少,而且多数是拉夜客的计程车。江雄没带头盔,想想刚才的教训,怕再度被认出来暴露了行踪,于是赶紧俯下身体,将头几乎埋在了前灯的导流罩后,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一任满头的乱发在风中飘舞…… 突然,一台高大的越野车从左侧的岔路口冲了出来,直直撞向江雄! 江雄紧急躲避。动作太猛,身下的机车几乎失去了平衡,后轮左右甩动了两下总算稳住了车身。江雄透过后视镜一看,又有一台车紧跟着冲出了路口。两台越野车引擎轰鸣,全速追了上来! 江雄暗中叫苦,奋力将油门一把加到了最大,重型机车吼叫着猛地一窜,前轮瞬间离地抬高了几寸。江雄立即压低身体将重心前移,硬生生将车头压下,然后在稀疏的车流中左右穿插,高速前行。 越野车也在拼命加速。可奈何车身宽大,不像机车可以见缝插针随意穿行,于是渐渐和江雄拉开了距离。 江雄明白,机车想要摆脱越野车的追击,最好是走背街小巷。可目前行驶在一条笔直的大街上,几百米外才有路口,而且道路的中间是绿化隔离带,也没有办法掉头。所以他也只能耐下性子,在进入弯道前尽可能与追击者拉开距离。 可是,就在江雄自我盘算的时候,却发现前方的车辆都纷纷改变了原有的行驶轨迹,但却并不是给他让路,而是在刻意地阻挡他的前行。 江雄心中一紧。汽车是铁包肉,机车是肉包铁,这些车辆如果都跟他作对,那他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好在情形还没江雄想象的那么糟糕。众多车辆虽然在有意阻挡他,但在他强行超越的时候,这些车却没有一台对他实施攻击,而只是在阻挡过他之后,就立即给后面的越野车让路。 江雄突然想明白了。因为他骑着一台机车,而且连头盔都没戴,远处警笛啸叫,而他在夺路狂奔,所以同路的车辆都把他当成坏人,而把紧追的越野车当成是执法者了。 情形虽然还没那么坏,但由于前方车辆的阻挡,江雄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而越野车却一下变得畅通无阻,转瞬之间便追上了江雄。 追在前面的那台越野车已经和江雄平行了,而江雄前方的计程车却死活都不肯让路,后面的越野车也全力加速,封堵在了江雄的身后! 此时的江雄已经被夹在了中间。前面是挡道的计程车,左侧是十多厘米高的路缘石,而右侧和后方是两台高大威猛狂吼着的越野车。更让江雄苦不堪言的是,右侧的越野车已经高速向他靠拢过来,大有一举把他挤成肉饼之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雄已别无他法,只能是再度将油门一轰到底,抬起车头,车身向左一偏,前轮奋力跃上路缘石朝人行道上冲去! 毕竟是台公路机车,离地间隙很小,上冲的过程中机车底部磕在了坚硬的路缘石上。巨大的冲击致使车身出现了猛烈的摇摆,强大的力道震得江雄双手脱把,机车瞬间失去了方向,连人带车撞在了路边店关闭的卷闸门上!卷闸门瞬间凹进去一大片。好在卷闸门的铁皮厚且有弹性,如果是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估计江雄已经是性命不保了。 江雄毕竟是江雄。虽然他的左臂已经皮破血流,但他忍住剧痛,借着铁皮门的弹力将失去的重心又调整回来,再度握住车把控制住了机车。 计程车司机一看这是把人要往死里弄,明显与警察捉贼的情形不符,吓得司机赶紧向右让出了道路,然后靠边将车停下了来,不敢再动。 这条人行道有些凹凸不平,公路机车在上面颠簸跳动无法全速行进。江雄想要重回平坦的马路,却因为两台越野车一前一后在他右侧紧贴着路边行驶,而前面那台车始终领先了他半个车身,让他根本无法从人行道上下来。 好在距离路口也就百米之遥了,只要再坚持几秒钟,就可以左拐进入狭窄的巷道,到那时,想摆脱越野车的追击也就轻而易举了。 前面那台越野车上的人显然看到了那个路口,看来也猜到了江雄的下一步打算。眼看目标有可能逃脱,根本不想给江雄留任何机会,索性猛打方向冲上了人行道,把江雄连人带车向墙上挤去! 生死攸关,哪有时间多想?完全是下意识地,江雄双手一撑车把,躬身站在了高速行驶的机车座上。就在越野车撞过来的一刹那,江雄飞身跃起,趴在了越野车的车顶之上。 而越野车已经将那台机车挤撞在了墙壁上。机车车身与墙壁擦出一串火星,然后又剐到一家店铺的卷闸门上。机车的车把将卷闸门划开了一米多长的豁口,在越野车巨大惯性的推动下,机车的车头一直撞到门框上才算停了下来。而江雄则多亏抓住了车顶的行李架,才万幸没被甩下车顶。 越野车上一共四个人。冲上路缘石产生的跳动加上紧接着的碰撞,让这些人都没有看清事情的整个过程。车刚停稳,司机和右后座的人就率先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查看结果。 却不料江雄从天而降,从后腰抽出了钢管,人在半空中挥手一棒,将才探出身体的司机打晕。后座的人刚刚下车,还没等反应过来,也被落地后的江雄当头一棒打倒。后座的另一个人一条腿刚要迈出车门,却被江雄飞起一脚踹在车门上,那人腿被夹住,发出一声惨叫。江雄已抢上一步,拉开车门,揪住头发一把扯下,随即朝那人脑袋上给了一铁棒。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因为门已无法打开,正扶着方向盘准备从驾驶席一侧下车,猛抬头发现不对,慌忙间就去拔枪。却不料江雄已到面前,将其一把拉出车外,还没等其落地,已经挥起一棒将其打得没了知觉。而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短短五六秒钟之间! 另一台越野车因为刚才车速过高,紧急避让前车后刹车不及,停在了三十米开外。等发现这台车发生了变故,车上的人急忙下车赶来支援时,江雄已经解决掉了四个人,并且坐在了驾驶席上。跑了一半的支援者一时间进退两难。却不料江雄已经深踩油门,车轮冒着青烟猛冲了过来! 那些人连滚带爬地向两边躲开。江雄驾着车不断加速,斜切着撞在了那台越野车的左侧,那台车被撞得两个左轮高高掀起,然后车身缓缓地翻倒在了另一侧。 江雄倒车测试,看车还能不能开。这一举动又吓得那几人屁滚尿流,四处躲避。江雄随即换前进挡,猛轰油门,伴随着车轮与路面高速摩擦发出的啸叫声,一团浓烟滚滚而起,江雄驾着越野车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闻着刺鼻的胶臭味,那些人试图将侧翻的车抬起扶正,可车体实在太重,当然没能如愿。只得一边查看倒地者的伤情,一边用对讲机呼叫同伴支援。 江雄知道今夜注定无法太平。他担心袭击者在拳脚上没讨得便宜,会转而借助枪支。而他也因为这场激烈的打斗,让满身刚刚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又开裂,出血,这也进一步影响到他的战斗力。 江雄明白,接下来没办法再靠体力硬拼。于是趁着追击者还未追上来的空档,一边驾着车,一边迅速掏出手枪,将消音器拧了上去。他只有两支手枪,一共三十发子弹,看今日的情形,双方一旦交火肯定不够用。而且他已经不方便再抛头露面,所以这点弹药今天还不敢用完,必须留一半到日后最关键的时刻。 果不其然,没过多少时间,被警车冲散的机车又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十几台,几十台,上百台!而且这些家伙显然沟通流畅,立即便把目标锁定在了这台受损的越野车上。一时间,狂躁杂乱的机车声响彻了整条大街,机车如飞蝗般从各个方向朝江雄包抄过来! 如今的状况恰恰与刚才相反,江雄现在只能选择走大路。只要对手不用枪支,只要自己的车辆不被对手逼停,越野车有着坚固的车体和澎湃的动力,是不惧机车群袭击的。 可越野车的劣势也很快便显露出来了,行进在大街上根本没有机车方便灵活。而那些该死的普通车辆,一看到蝗虫般的机车群,一个个吓得减慢了车速开始避让。 很快,江雄便被机车群给包围了。袭击者们用长刀和钢管从两侧开始打砸车窗,更有甚者绕到车前,向他的前挡风玻璃投掷石块! 江雄只能绕s弯不停避让,或是猛加速冲撞前方的机车。这些招数果然凑效,一时间让周围的机车群不敢靠近。可是好景不长,在碍事的普通车辆的‘协助’下,机车群又像蝗虫一样把他的车围了起来;而且这些机车手个个车技高超,很快便适应了江雄绕弯行驶的节奏。一时间,就如同一台越野车带着一群机车,在大马路上玩起了蛇形摇摆。 实际情形可没有看上去那般美丽。在袭击者不停地打砸下,江雄的前后车窗玻璃被相继砸烂。而左侧的一个袭击者竟然点燃了燃烧瓶,准备从破损的车窗丢进来! 江雄已经别无它法。他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然后方向朝右猛打同时拉起手刹,猛轰油门。车尾瞬间朝左甩了起来,呼啦啦将左侧的机车扫到了一片!江雄立即打反方向,将车身矫正回了向前直行。再从后视镜朝后看,只见燃烧瓶已经落地破碎,机车翻滚,火光冲天! 此时的江雄已经顾不得什么曾叔旧情了,袭击者的残忍让他又恢复了一个杀手的本色。他如法炮制,将右侧的机车群也扫到一片;再猛加速将前方的三台机车撞翻;然后稳住方向,一脚大力刹车!尾随的机车群躲避不及,发生了连环追尾,十几台机车横七竖八地撞成了一堆。有几个坐在后座的人被抛向空中,发出一片凄厉的哀嚎声! 江雄摇摇头,叹了口气,深深踩下油门迅速撤离。 清凉的夜风从破碎的车窗中灌进来,平复着江雄狂躁的内心,他开始冷静地思考当前的局面。对手的强大令他不寒而栗,而这还仅仅是在一个地方的一小部分,如果整个组织都落到沈嘉霓的控制之中,那局面可就难以想象了。今晚对手之所以没有用枪,是因为不知道他手中的证据藏在哪里,怕人死了留下隐患。所以他也应该利用对方的心理,争取尽快摆脱当前的不利局面。 前面是一个大型十字路口。由于正巧是绿灯,江雄不假思索地驾着车辆直行通过。 刚走到路口的中央,突然听到右侧路口引擎轰鸣。转头透过破碎的车窗一看,几台越野车绕过排队等候的车辆,逆行闯红灯高速插入了交叉路口。跑在最前面的那台车更是拼命加速,拦腰向江雄的车狠狠撞来! 江雄叫声不好,一脚将油门踏到底,向左猛打方向躲避。 尽管如此,那台车还是一头撞在了江雄座车的右尾部,右尾灯被撞碎,车尾也在撞击之下甩向了左侧。 江雄没松油门,迅速向左猛打方向矫正车身。后车轮瞬间与地面摩擦出滚滚浓烟,车也随即又回到了直行的轨迹。 再看右侧路口呼啦啦地又冲过来四台越野车,车轮啸叫着,高速漂移过弯向他追来。第二台车的副驾驶上还有一人探出头来,举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不停地向他射击,而那个人正是李汉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怎么,你就那么想为方婷收尸? 江雄旋即明白,其他追击者得到的指令估计是要活捉他,而李汉光亲自坐镇则肯定是来要他的命的! 不容江雄细想,他驾驶的越野车身已经多了几个弹孔,车外右后视镜也被击碎。而且江雄已被火力压制住,无法向后射击,只能不停地驾车左右蛇形摇摆躲避子弹。 就在这时,那些蝗虫般的机车又陆续从各个方位冒了出来,很快便增加到几十台之多。不过这些机车现在学乖了,不敢再窜到江雄车的周围,而是跟在李汉光等人的越野车后伺机而动。 一时间,江雄的车后有五台越野车,再后面是几十台机车,整条街上引擎咆哮、轰天震地,场面甚是骇人! 突然,江雄座车的车尾一偏,右后轮已被子弹打爆。江雄奋力稳住方向,依然踏死油门继续前行。被打爆的轮胎橡胶瞬间脱落只剩下了轮毂,合金轮毂与地面急剧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同时带出一长串飞溅的火花,车辆的行驶速度也立即受到了影响。 江雄明白此时情况不妙。好在他对这里的街道十分熟悉,知道前方便有一个单向行驶的狭窄巷道,他准备利用这条巷道来改变当前的不利局面。 原本江雄只是一个人,车辆负载小,车速还比较有优势,可右后轮被子弹打爆后,优势瞬间化为了劣势。追在后面的第一台越野车已经紧跟在了江雄的车尾,左右打着方向,在江雄车的两侧寻找着空档试图强行超越。这一来倒是让紧随其后的李汉光有些难办了,干举着枪难以向前射击。 就在后车越逼越近的时候,江雄终于来到了那个巷道口。江雄方向朝右一打,以便获得更大的入弯角度。后车以为机会来了,猛提速试图从左侧强行超越,却不料江雄一个左转漂移,切着后车的车头逆向驶入了这条单行巷道。 这条巷道很窄,一侧还停靠着车辆。江雄的车占据着车道中间,车辆从两边根本无法超越。机车虽然有机会,但因为前面看到同伴吃的苦头,也没人愿意强插上来拿命冒险。 夜色已经很深了,巷道里已没有通过的车辆。江雄有意降低了车速,他在等待机会,如果机会不出现,他也只能考虑硬拼或是另想它法了。 就在江雄行驶到巷道中部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灯光一亮,一台轿车驶入了巷道。江雄心中一喜,猛加油提高了车速。后面的车不明就里,也立即加速跟进。却不料江雄又是一脚大力刹车!后车来不及制动,一头撞在了江雄的车尾!江雄继续加速前行,跑出几十米,然后挂倒档迅猛向后倒车!只听“嗵”地一声巨响,后车的引擎盖被撞得高高翘起,车头严重变形,水箱也破裂出水。 江雄拖着撞坏的后保险杠继续向前,迎着巷口的轿车开了过去。 巷口的轿车不停地闪灯提示来车这是单行道,却不料江雄的车毫不理会,头对头顶在了轿车前。轿车的车主探出头正要理论,却不料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指向了他的脑门。 “下车!”江雄冷冷地命令道。 那人见势不妙,缩回头准备倒车。江雄已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将其拖了下来,当头一枪柄将其砸晕,然后一把将其推到街边安全的地带,随即上了那台轿车。 因为那台被撞坏的越野车已无法启动,车上的人跳下车徒步追了过来。江雄倒车侧停闪开角度,抬手两枪击中两人腿部,然后再连开两枪将自己越野车的两个前胎打爆,这才驾着抢来的轿车扬长而去。 江雄知道这些家伙一定不会放弃,很快就会再度追击上来。他略一思索,果断驾着轿车朝着警察总部开去。江雄这是一着险棋,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办法了。 没过多久,后视镜中又看到了追击者的车队。江雄不再理会,全速前进,径直将车开到了警察总部的旁边停下。 追踪而来的车辆停在了百米开外,踯躅不敢向前。而机车则早已散开,躲在周围的各个角落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江雄取出手机,回拨了沈嘉霓的电话。很快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沈嘉霓的声音。 “听着,我现在就在警局的门口,让李汉光带着追杀者离开,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的罪证交给警方!”江雄冷冷地说道。 “有人在追杀你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李汉光,竟然敢善做主张!”沈嘉霓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别再演戏了!从现在起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到时只要再让我看见一个追杀者,我就立即把证据交给警方。” “江雄,你先别着急,给我点时间搞清楚状况……” “两分五十秒。”江雄冷冷地打断了她。 “好,好,没问题。”沈嘉霓忙不迭答道。继而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问问李汉光在干什么,立即让李汉光带着所有人离开,不能留一个人!”说完,她挤挤眼,让手下核实情况是否如江雄所说。 很快,李汉光等人开始撤离,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追击者的身影。 “江雄,还在听吗?”听筒里传来沈嘉霓的询问声。 “在,你说吧。”江雄也一直在等着对方提条件。 “那好,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你很喜欢婷子,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东西都给我,我就把婷子送回给你。其它的条件随你提。”沈嘉霓开门见山地开出了条件。毕竟她派出了这么多人,都没能动到江雄分毫,她也不想再让事态复杂化。 “你先放了方婷,剩下的我们再说。”江雄说道。 “江雄,事情没有这样做的!我的性命现在掌握在你手里。我手里只有这一张牌,就这么给了你,那我今后岂不是任你宰割?” 江雄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他不愿让对手知道方婷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于是按照对方的价值观说道:“我的确在意方婷,但要和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就不用再说了。方婷是跟着你长大的,谅你也不会怎么为难她。而你能派出那么多人来追杀我,我走到哪里都不安全,所以我要想保命,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除掉你。我现在就把证据交给警方!” “等等,等等!”沈嘉霓急了,“你是说只要我放了方婷,你就肯放过我?” “当然,只要你先放了方婷,我保证把这些东西交给你。”江雄立即说道。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此时不应该表露出急切的心情。 “江雄,那我就和你赌一把。”沈嘉霓心中有了底,“我们还是当面交换,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把方婷交给你。如果你不愿意,就只管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警方。不过,在警方找到我之前,你就等着给方婷收尸吧!” 江雄有些懊恼,如此轻易就让对方看透了底牌。但他没有办法,方婷是他的致命软肋! “好吧,我们可以当面交换,不过要分成两个部分:你先拿一亿美金来换罪证;然后我们约地方,你把方婷交给我,我把名册给你。” 沈嘉霓沉吟了片刻:“这样吧,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立即就把钱和人给你。” “不,你要先付钱来表示你的诚意。你先付了钱,我们再谈别的事。” “一亿美金,你有没有搞错?我付了钱,你一走了之,再交给警方来对付我,那我怎么办?”这回轮到沈嘉霓急了。 “你不是要赌一把吗,那就试试吧!”江雄反唇相讥。 “可是,我现在哪有那么多现金给你?江雄,你听我说,只要我拿到名册掌管了整个组织,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明白了,看来你真的毫无诚意,我现在就把你的罪证交给警方!”江雄作势说道。 “怎么,你就那么想为方婷收尸?”沈嘉霓又开始亮底牌。 “随你的便!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还管得了那么多?你想怎样做就去做好了,我倒要看看谁下手更快!我数三声,你不愿意我就直接进警局!一、二……” “等等!要不这样吧,双方都应该拿出诚意,我先付你一半,剩下的事成之后再付。”沈嘉霓继续讨价还价。 江雄有些不耐烦了:“好吧,我会把账号发给你,你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把钱打到我的账户。” “可是……” “没有可是。钱到帐后我会通知你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看不到钱,你就等着去死吧!”江雄说完,便压掉了电话。 三 月掩云间,星光黯淡。 江雄在黑暗的角落里观察了很久,确认并无异常后,用连帽衫的帽子罩住头,快步来到了街角的电话亭。 输入‘旌胜印刷’的座机号码,足足等了二十秒,对方才接听了电话。“喂,那位?”听筒里传来店主谨慎的声音。 “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江雄问道。 对方已经分辨出是江雄的声音,忙将话题岔开:“是李老板啊,你要的彩页已经制好版了。不过报歉得很,这两天忙着应付警方,一直都没时间开印。” “哦,是吗,出了什么事?”江雄立即明白电话可能被监听,于是应和着店主的话题问道。 “嗨呀,还不是两天前百台机车大追逐,疯狂械斗的事!你一定听说了吧,各路媒体都有报道。” “可这事与你又有何关系?”江雄听出了店主的暗示。 “也怪我倒霉。那晚半夜有人敲我的门,我说早已打烊了,可那人非说是熟人介绍来的,后来我就开了门。你猜怎么回事?那人居然问我能不能伪造护照!当时就吓了我一大跳。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在这里混吗?正要请那人离开,追杀他的大批人马就来了。嗨呀,平时想都不敢想,呼啦啦来了上百台机车,把我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你有没有伤到?”江雄配合着,将话题继续下去。 “我倒没有事。”店主开始通报情况,“我放那人从后门离开后,我就锁好了门。可天快亮的时候,警察却找上门了,把我带到警局去做笔录。我才知道那家伙出门后大打出手,一共伤了几十个人!事后,警方抓捕了四十多个机车男,而那家伙却逃脱了。昨天夜里,我又被带到警局,原来是从中国来了几个警官,他们给我看了很多从中国带来的视频监控资料,让我和那晚来店里的家伙作比对,后来又留下我协助警方做模拟画像。足足折腾了我一夜,快正午的时候才送我回来,还要求我随叫随到,配合警方的调查。所以,彩页的事就耽搁了,还请你多多包涵!” “那晚找你的究竟是个什么人?”江雄感觉心里发紧。 “那些中国来的警官并没有说。不过听坊间议论,那人是个职业杀手,代号‘老虎’,都说龙昌会和龙盛会两个大佬的被杀与他有关。听说警方已在全城对他进行大搜捕!”店主口中的‘坊间’其实是暗指帮会内部。 “明白了,不过彩页的事还请你抓紧些,因为我急着要用。”江雄说的当然是护照的事。 “可现在这种状况,我也只能看情形了。”店主暗示着自己的难处。他又紧接着开始说虚话:“要不这样吧,我连夜给你开印,你明天下午到我店里来取。” “也好,还请你多多费心。” 望着深邃的夜空,江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湖只有不归路。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 题外话—— 本文已进入了尾声,感谢众多读者的一路陪伴!大家的不离不弃是我一直坚持更新下去的动力。虽然由于放弃签约致使最终全文免费,但能收获到众多的读者,我认为还是很值得的!如对本文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就请评论留言。总之,我会竭力将一个精彩的结局奉献给大家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批人的衣物内,都藏有长短不一的各种枪支! 四 晨曦微露,沈嘉霓焦躁地在房中来回踱着步,手中紧握着手机,双眼布满了血丝。 那天她将五千万美金付出去后,便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了。直到昨晚江雄才发来的一条短信,让她今日清晨六时等候下一步安排。她反复拨打电话,可对方始终不接,最后竟然关机。 此时的沈嘉霓感到万分懊悔。不该如此轻易地就把钱付给对方,让自己落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五千万美金,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数字。这个江雄一贯风流成性,如今钱已到手,他又怎么会为一个女人去冒生命危险?想必早已经逃之夭夭,自己风流快活去了。 沈嘉霓几乎一夜未眠。想想这些年自己周密计划,费尽心机,到最后一刻却功亏一篑,不仅组织名册得而复失,就连自述犯案过程的证据也握在别人手中,现在又损失了一大笔钱,还处处让人牵着鼻子走。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怎能不叫她痛心疾首! 突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伴随着震动响起,惊得沈嘉霓几乎将手机掉在地上。她颤巍巍地打开屏幕,一条信息赫然出现:正午12时整,云岭索道下行第六根支架下。必须亲自送人来交易,而且只能带一个助手。不许耍任何花样,否则交易取消,物品立即交给警方。切记! 沈嘉霓此时竟然有一种中大奖似的激动。江雄发来短信,说明他还是准备交易。真没想到方婷对他来说,竟然比五千万美金还重要,真是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沈嘉霓立即拨打电话,可电话刚接通对方就关机了。 “快查查这条信息是从什么地方发来的?”沈嘉霓声音颤抖着,对李汉光和两个技术人员说道。 不一会儿,技术人员回答道:“查到了,信息是从榔城发来的。” “榔城现在有可用的人吗?”沈嘉霓精神有些亢奋。 “王子豪在那边没什么生意,只是小打小闹地放了几枚闲子。我还没腾出手去收编。再说……”李汉光两手一摊耸耸肩,“榔城那边是华叔的天下。” “华叔?”沈嘉霓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记忆,“这个华叔倒是有所耳闻。怎么,他很难对付吗?”沈嘉霓对各种帮会势力显然很不熟悉。 “非常,非常不好对付!”李汉光边说边摇着头,“不过说起来,虽然门派不同,华叔和王子豪倒也算的上是患难之交。当年的几起大纷争中,他们彼此都救过对方的命,所以他们不仅互不侵犯,甚至还时常联手合作。”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华叔迟早是个威胁……”沈嘉霓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是啊,如果……”李汉光看了看电脑前的两个人,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本想说如果华叔知道是他们害了王子豪,恐怕会借机发难。 “榔城离这里有多远?”沈嘉霓心领神会,立即接过了李汉光的话头。 “车程大约四五个钟头,飞机大约一个钟头。”李汉光立即回答道。 “李汉光,立即派人去高速路入口和所有可能的道路巡查;再派人去机场,调查所有榔城航班的乘客名单。一旦‘老虎’露头,择机实施秘密抓捕!”沈嘉霓命令道。 “是!”李汉光转身欲去。 “等等!还有这里,要多派人手提前埋伏。”沈嘉霓指着手机上的短信,压低了声音对李汉光说道。 五 江雄将平板电脑放入了包中。刚才,他通过电脑浏览器,远程控制了近四百公里外榔城的手机,向沈嘉霓发出了12时交易的短信。 那晚江雄逃脱后,连夜赶到了龙昌会势力薄弱的榔城。他买了两部普通手机并新办了两个号码,又买了一部海事卫星电话。将训练营带出的手机号码来电转接到新买的一部普通手机上,然后将原来的手机充满电,藏在了租住房间的天花板内。 此刻,江雄早已重返‘华人之城’。 在确认五千万美金到账后,江雄将自己装扮成一位老年游客,来到了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云岭,入住了这座云岭大酒店。 这里距离上下云岭的观光索道缆车站很近。从他这个房间的窗口,还能方便地观察到停车场和周围道路的情况。 江雄之所以远程控制手机从榔城发出信息,目的就是要制造自己不在本地的假象,从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进入阵地,静观对手的动作。 江雄把交易定在了六个小时之后,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赶路需要时间。如果对方没有诚意,很可能做出误判,‘提前’派人来云岭埋伏。如果是这样,他就会立即启动第二套方案,迫使对方按自己的要求进行交易。 现在清晨6时刚过。虽然天已大亮,但四处仍然云蒸雾绕,整个云岭宛若仙境一般。这也是江雄选择在这里交易的原因:雾大林密,有利隐藏,便于逃脱。 时间还早。江雄冲泡了一大杯速溶咖啡,坐在窗口前,慢慢地吃着高能量的军用压缩干粮,同时透过窗帘拉开的缝隙,紧密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个小时过去了,上山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只要有车辆出现,江雄就会立即举起红外线热成像望远镜,认真观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时,一台旅游大巴的出现引起了江雄的高度关注。这台旅游大巴开上平台后停了几秒,车上下来一个壮年男子,飞快地向观光索道缆车站跑去。大巴车随后停在了停车场。用热成像望远镜可以看到,车上坐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下车,而且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坐着,连个起身走动的都没有。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旅游车。如果是旅行社的车辆,一到目的地,游客一定是一涌而下,先舒展身体,然后疯狂拍照。而导游则一定在路途中就早已威逼利诱,一下车便立即集结游客,匆匆忙忙地带着他们四处购物,逛景点。 果然,几分钟后,那个壮年男子返回了停车场。旅游大巴上下来一个人,返回的壮年男子手朝着索道方向指了指,两人在车头前交头接耳一翻,然后一同又上了大巴车。 一分钟过后,除司机外,车上所有的乘客都有秩序地下了车,一共有52人。这些人虽然服装穿着与游客相仿,但却是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 这些人下车后,既没有去赌场,也没有去游乐园,而是分散开来,朝着索道下方云雾弥漫的密林中走去。 透过红外热成像望远镜,江雄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这批人的衣物内,都藏有长短不一的各种枪支! 不出江雄所料,沈嘉霓显然是不肯轻易就范。她安排这么多人上山,而且都带着枪支,显然是想等到交易结束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就立即实施围捕,甚至就地歼灭! 江雄又观察了一段时间,没有再发现其它的异常状况。于是他收拾好行囊,将一部设置好的手机放到了天花板吊顶内。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年老的妆容,然后离开了客房。 江雄走出酒店大门,先不经意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没有从驾驶席上看到那台旅游大巴车的司机,估计要么躺在后排上睡觉,要么下车找卫生间方便去了。 江雄借着漫天弥漫的云雾,缓步走到旅游大巴的附近,蹲下身体佯装系鞋带。看看四下无人,快速取出几个自制的扎胎不倒钉,准确地抛到了大巴车右侧的前后轮胎下。 做完这一切,这个若无其事的‘老年人’站起身,慢悠悠地朝着缆车站走去。 天还早,坐缆车下山的人不多。看江雄是老年人,工作人员热心地搀扶着他上了缆车。 山上云雾缭绕,人坐在通透的缆车上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同乘缆车的其它游客都取出相机、手机,又是摄像,又是自拍,玩得不亦乐乎。而江雄则取出了那支热成像望远镜,仔细地在索道下方的密林中搜索着。 果不其然,在索道第五、第六和第七根支架周围的密林里,沈嘉霓派来的人已经埋伏完毕,只等着猎物落网了。 江雄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望远镜。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被迫执行第二套方案了。 六 为了防范沈嘉霓使诈,江雄早在前一天就预租了一架直升机。下了云岭,他立即乘坐直升机离开了这座城市。包括中途加油,总共经历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后,他抵达了沙越的晋城。 此时,江雄正坐在餐厅里悠闲地享用着午餐。 看看时间,已经11时45分了,江雄再次远程控制留在云岭的手机,向沈嘉霓又发出了一条短信息:12时整,交易地点改为云岭九天塔。 然后,江雄把沈嘉霓自述犯罪过程的备份影音资料,并附上一份情况说明,寄往了警察总部。 现在江雄已做好一切准备,只等最后的终极对决了…… 七 沈嘉霓刚下车,突然收到江雄发来的短信,她顿时脸色一变。缓了缓神后,她故作镇定地对李汉光说:“上车!交易地点改了,去九天塔。” “什么?那我们的人——”李汉光面露惊色。 “让他们先下山守在必经路口,随时等候命令。”沈嘉霓低声吩咐道。 李汉光不敢怠慢,赶紧照做。 车刚开到九天塔,沈嘉霓的手机突然响起,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海事卫星电话的号码。沈嘉霓略一犹豫,接听了电话:“喂,哪位?” 稍作延迟后,电话那端传来了江雄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交易已经取消,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什么,你到底想怎样?你让我们上云岭,我们上了云岭;你说六号塔架,我们就去六号塔架;你又说改在九天塔,我们就来了九天塔;现在你又说交易取消!你耍我是不是,你究竟想干什么?!”沈嘉霓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干什么?我事前要求你只准带一个助手,可你呢,你在这里埋伏了多少人?是你违反了约定,所以交易取消,你等着去死吧!”江雄冷冷地说道。 “等一等!”沈嘉霓声音都变了,“江雄,你听我说,一定是你搞误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多,一定是你看错了。不信你看,我的车就停在这里,我真的只带了一个助手!” “不要再狡辩了!早晨7点,你安排的人乘墨绿色的旅游大巴,一共52人,就埋伏在索道第五、六、七根塔架周围。还有什么可说的?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就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江雄,你听我解释,这一定是李汉光自作主张安排的人马。我是很有诚意的,不然我怎么会提前给你支付五千万?你冷静想一想,我们最好还是继续交易,我保证再不发生同样的事情,否则随你怎么处置,你看如何?”沈嘉霓乞求道。 “我要先确认一下方婷是否安好。”江雄道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问题,她就在我的身边!”沈嘉霓连忙撕开方婷嘴上的胶带,把电话递了过去。 “阿雄,不要管我——!”方婷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这里埋伏了很多人,快走——!把东西交给警方……”刚说到这,李汉光扭过身,迅速封住了她的嘴。 沈嘉霓赶紧侧过身,尽可能远离方婷,担心方婷拼命挣扎的声音传到听筒里去。 “听着,看在五千万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下午16点30分之前,你必须赶到沙越的望天崖,到了以后,你打这个电话和我联络。记住,还是只准带一个助手!如果超过一分钟,或是再耍诡计,交易立即取消!”江雄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立即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看着身边怒目而视的方婷,沈嘉霓的嘴唇都气紫了,她双手握着拳,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旁边的李汉光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用手机查询了一下航班信息,然后说道:“这里距离沙越上千公里,还要过海,所以只能乘飞机。到晋城最近的航班是12时55分,我们肯定是赶不上了。下一班最早的飞机是14时起飞,15时45分落地。即便是准点,刨掉必须在机场耽搁的时间,要想在16时30分之前赶到望天崖,我们根本无法做到!” 沈嘉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捆绑着的方婷,大声吼叫道:“你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她能公开露面乘航班吗?还不赶紧准备直升机!” “可是我们在这里只有一架直升机,其他的人怎么办?”李汉光问道。 “其他的人,没听到只让我带一个助手吗?难道沙越那边也没有我们的人吗?”沈嘉霓气冲冲地叫喊到。 “沙越那边……也是华叔的天下。我……”李汉光心虚地回答道。 沈嘉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努力平复了一下燥怒的心情。她不想让方婷听到,于是在手机上给李汉光输入道:让我们的人自己想办法租直升机前往沙越。先守在各个关口等候指令,等交易结束后,再实施追捕。只要人一露面,立即就地正法! 李汉光不怠慢,赶紧下车走到远一些的地方打电话安排。 片刻过后,李汉光脸色煞白地跑回车上,嘴唇颤抖着说道:“出……事情了,我们运人的大巴车爆胎翻下了山谷……” “什么?”沈嘉霓瞪圆了眼睛,但只停顿了一秒,她便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行了,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我们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结局(一)望天涯 八 沙越,望天崖。 开始起风了,海鸥在低空艰难地翻飞着,空气中满是咸湿的味道。远处的海面上方乌云翻滚,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风推起层层海浪,不断地拍打在陡峭的崖壁上,那可怕的声音仿佛在宣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云层的边缘冒出一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大。 江雄抬腕看表,16时21分。他举起望远镜瞄向那黑点,不出所料,果然是一架直升飞机。 这时,江雄手中的电话响起,屏幕上显示的也是一部海事卫星电话的号码。江雄立即接听了电话。 “我们应该已经到了你说的望天崖,难道前面这一大片都是吗?你具体在哪个位置?下面到处都是树木,我们该在哪里降落?”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沈嘉霓在大声说着。 “你们机头向南偏5度继续飞,越过崖顶,就能看到下方二百米处有一片茅草地,你们就降落在那里,然后等我电话。”江雄说完,挂断了电话。 很快,直升机飞过崖顶。 江雄隐藏在树丛中,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直升机上一共四人,除飞行员外,方婷被沈嘉霓和李汉光一左一右夹在后排的中间。 看到直升机降落,江雄再次拨通电话,质问道:“我让你只带一个助手,为什么多了一个?” “你要求的时间那么紧,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只能去租直升机了!”沈嘉霓特地强调了‘租’这个字眼,试图掩盖直升机飞行员是她自己人的事实。 “不要废话,让飞行员关闭引擎,然后把他打晕捆起来!”江雄命令道。 “怎么可以这样,你让我们怎么回去?再说也没有绳子呀!”沈嘉霓狡辩道。 “把方婷身上的解下来用,要快!我在这里看得很清楚。要捆紧,不许耍花样,否则就停止交易!”江雄催促道。 沈嘉霓无奈,只得命令李汉光照做。 一直看着飞行员被五花大绑之后,江雄才再度说道:“你们右前方五十米处有一条干涸的水沟,顺着这条沟一直向上走,我在崖顶等你们。”说完,江雄挂掉了电话。 沈嘉霓无奈,只得吩咐李汉光照做。沈嘉霓走在前面,方婷夹在中间,李汉光用手枪顶着方婷的背部走在最后。 水沟接近崖顶的地方比较陡,两侧是突兀的岩石。沈嘉霓费力地爬上沟口,刚一露头,突然一支冷冰冰的枪口顶在了她的前额,紧接着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左臂,一把将她拎上了崖顶。 李汉光知道沈嘉霓已被控制。情急之中一把拉住方婷,用枪顶着方婷的后脑,高叫道:“后退,不许耍花样,不然我一枪打死她!” 江雄挟持着沈嘉霓,慢慢退到了悬崖的边缘。 沈嘉霓虽然又惊又怕,但却故作镇定地说道:“可以了,李汉光,你押着她慢慢上来,千万别露头,小心他偷袭!” 沈嘉霓的话提醒了方婷。就在将要爬上崖顶的那一刻,她突然抬起右腿,狠狠一脚朝着身后的李汉光踹去! 不想这李汉光早有防备。闪身一躲,挥动枪柄砸在了方婷支撑的左脚脚踝上。 方婷痛楚不堪,顿时扑倒在地。 江雄没有料到,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刹那间他想去帮方婷,可他既怕李汉光枪走火伤了方婷,又怕行动不慎让沈嘉霓摆脱了控制。就在这一秒钟的犹豫之间,李汉光已经腾身跃上崖顶,重新控制住了方婷。江雄没料到李汉光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不禁暗自庆幸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一时间,江雄用枪顶着沈嘉霓的头部;李汉光左臂从后面箍住方婷的上身,右手持枪顶着方婷的头部。双方相互牵制,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江雄,我们是诚心诚意来交易的,你这样做有点不太好吧!”沈嘉霓的头微微偏向一边,生怕江雄手中的枪走火。 方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诚心诚意?诚心诚意你会派那么多人在云岭埋伏?!” “婷儿啊,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你可不能无情无义!”沈嘉霓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待我不薄?如果你有情有义的话,你会派这个家伙去医院杀我吗?这些年来,你是在我身上花费了不少,可你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我当做你利用的工具而已。一旦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你的利益,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置我于死地!”方婷的眼中冒着怒火。 “婷子,你误会了,那件事我也是事后才……” “别再狡辩了!”方婷打断了沈嘉霓的话,“你以为我还会再轻信你吗?阿雄,不要指望她能诚心和你交易,一旦让她掌管了大权,我们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她的魔爪。千万别管我,现在就杀了他们,你自己走!”方婷说着,拼命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 李汉光拼命箍紧了方婷的身体,握枪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一时间情形十分危机! “别这样,阿婷!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交换,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了。听我的,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我们还有希望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认了!”江雄高声叫道。 方婷停止了挣扎,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婷子,你听我说,”沈嘉霓开口道,“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留下来,给我做帮手。就算你们不愿意,只要你们能守口如瓶,不做威胁我的事,我也保证不追究曾经的过往,我会让你们快乐逍遥地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好了,不必再啰嗦!你让他先放了方婷,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江雄说道。 “江雄,你我都应该守信用!我已经付了一半的钱给你,你也应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沈嘉霓不肯轻易就范。 “好,我先把你的罪证交给你。”江雄说着,左手掏出一个存储卡和一部新买的手机。他用拇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手机里开始播放沈嘉霓那晚自述的录音。 沈嘉霓接过手机,终止了播放。她把手机和存储卡放在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只是转瞬之间,她眼睛一翻,急切地说道:“你给我这个能说明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复制?” “我当然复制了,和你这种人打交道,我怎么可能不留一手?”江雄轻蔑地说道,“复制的u盘我存进了银行的保险箱,钥匙和密码我交给了一个律师朋友,如果今晚十点前我没有亲自去取,他就会把钥匙和密码交给警方。所以,你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样。这可是你亲口叙述整个犯罪过程的证据,如果交给警方,结果怎样不用我来告诉你吧?”江雄当然不能告诉对方已把证据寄给警方,所以特意编造了以上这番话。 “你无耻,你不守信用!”沈嘉霓恼怒地吼叫道。 “哼!”江雄冷笑一下,“不这么做,我们怎么有可能全身而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谓的诚信?” “可是我是付了你钱的!”沈嘉霓咬牙切齿地。 “没错,你付了我一半的钱,我也给了你一半的东西。当然,另一半的钱你也可以不付,只要这些证据在我手里,谅你也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江雄毫不客气地说道。 “江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再做交易?我总不能等到你们顺利脱身后,再眼睁睁等着你把这些交给警方吧?”沈嘉霓质疑道。 江雄轻轻笑了下:“这些东西一直都在我手里,如果我想要交给警方,也不用等到今天。” “那是因为方婷之前被警方控制,之后又落到了我的手里,你不想方婷牵连其中所以才没交给警方。如果你们双双获得了自由,你又怎么可能不借警方的手除掉我,以保证你们今后的安全?”沈嘉霓一语道破了玄机。 “我早就可以要你的命,根本不需要借助其他力量!”江雄厉声说道,“要想别人善待你,首先你应该考虑该如何善待别人。我们还是谈谈该怎么交换。你此刻在我的枪口之下,如今我的筹码不仅仅是那份名册,还有你的性命!” “我们之前已经说好用名册交换方婷,你总不会言而无信,狮子大开口吧?”沈嘉霓按照她的逻辑问道。 “你我注定不是一路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江雄说着,摸出一个布袋举在手上,“这里面就是你要的名册。你们先放了方婷,她安全下去后,我就把移动硬盘交给你们。” “等等,”李汉光突然开口了,“如果我放开这个女人,你岂不是可以一枪就先杀了我,然后再杀掉她?”他用下巴指向沈嘉霓。 “你要先给我证明那份名册是真的。”沈嘉霓接口道。其实她知道除了看外观,也没有别的办法鉴定真伪,因为这份名册的密码还没解开过。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拿假东西糊弄人,我总不至于拿生命来开玩笑。你不是让我表示诚意吗?那我就按你说的办,先把名册先交给你们。”说着,江雄与方婷目光对视,示意方婷见机行事。 江雄根据形势已经做出了对策。他将布袋朝着李汉光右侧后方的灌木丛上轻轻地抛了过去。按他的设想:只要李汉光用持枪的手探身去接的话,方婷就有可能趁机挣脱,只要能将李汉光的整个头部露出,他就会毫不犹豫一枪结果其性命。 布袋划着抛物线飞向李汉光的右侧。可李汉光根本没有上当,他纹丝不动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直到布袋挂在了侧后方的灌木丛上,他才带着方婷后退一步,伸出右脚,用脚尖挑开布袋口,朝里面飞速地看了一眼。 “里面有炸弹!”李汉光惊叫一声,本能地将方婷扭向了布袋一侧。 “没错,我在这个移动硬盘上安装了炸弹,只要朝这里轻轻一按,你们想要的东西就会立刻炸得粉碎。所以说,千万别动什么歪脑筋,否则就什么都别想得到!”说着,江雄用左手举起了遥控引爆器。 江雄从威龙训练营出逃时,就已经预料到可能出现今天这种局面,所以他把留下的两块塑胶炸弹都用上了。 “江雄,看来你是早有预谋。你不讲信用,根本就是在耍我们!”看到处处受制,沈嘉霓怒气冲冲地叫嚷到。 “你还配讲信用?”江雄无不讥讽地,“你当初是如何信誓旦旦,而事实上你又是如何做的?” 沈嘉霓不言语了,她怕激怒了对方让事态更加复杂化。 江雄不再理会她,转向李汉光说道:“你不是担心先放方婷我会对你开枪吗?那我们可以这样办——我先带着沈嘉霓下去;你拿着名册留在崖顶,超出手枪射程后放方婷过来,我同时放沈嘉霓;接着我先驾直升机离开,最后放飞行员和直升机回来接你们。” “然后你走之前轻轻按一下那个,炸死我们?”李汉光挑着眉毛,阴阳怪气地说道。 “可以按你的方案执行,不过你必须先把引爆器丢掉。”沈嘉霓说道。 江雄假意思考了片刻。其实他一共有两个遥控引爆器,事先都做了设置,可以分别引爆两块炸药,以确保将载有名册的移动硬盘炸毁。他当然不会让这份名册的落入沈嘉霓之手。但此时陷入了僵局,也不妨先顺着对方的意思,化解对立,先救出方婷再说。 想到这,江雄把遥控引爆器递给沈嘉霓,对她说道:“我们一起慢慢蹲下,然后你把这个放在地上。一定要轻轻地放,小心引爆炸弹!” 沈嘉霓也想尽快解开僵局,于是立即照做。 引爆器缓缓地放在了地上,两人又重新站直了身体。 没想到李汉光立即伸出右脚,用脚尖用力一挑,那个装硬盘的布袋旋即飞下崖顶,朝坡底的树丛中坠落下去! “李汉光你混蛋,不怕引爆炸弹吗?!”沈嘉霓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好在炸弹跌下去后,不知是挂在了树枝上还是掉在了松软的地方,总之并没有因为磕碰震动而引发爆炸。 江雄隐隐感觉苗头不对。当即从背后用左臂箍紧了沈嘉霓的上身,把她当做人肉盾牌挡在了自己身前。 “我们为这份名册花了多大代价,你差点毁了它,你知道吗?!”沈嘉霓还在不依不饶地怒斥着。 “毁了又怎么样,这跟我有关系吗?!”李汉光突然怒声反驳起来。话一出口,他也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 沈嘉霓怔住了,她没料到一向奴颜卑膝的李汉光竟然敢对她吼着讲话。本欲发怒,但考虑到此时情况特殊,于是很职业化地挤出一个笑容,好言安抚道:“阿光啊,也怪我这些天着急上火,说话不注意,可能伤到了你,还请你多担待。好了,我们还是继续吧。” “都站着别动!”李汉光猛然把枪对准了沈、江二人。此时的李汉光感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了他面前,一段时期以来的反叛想法开始变得清晰,人也愈发胆大了起来。 “李汉光,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嘉霓也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妙了。 “干什么?”李汉光寻找着理由来给自己壮胆,“你以为真的能完好无损地拿到那份名册吗?这个江雄既然费尽心机安装了炸弹,他会如此轻易把控制权交出来吗?他一定还安装了其它的无线引爆装置,所以说你我根本都别想得到那份名册!” 沈嘉霓的心沉了一下。李汉光用了“你我”二字,也就是说,他也在暗自动那份名册的心思。 江雄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变故,他开始后悔自己低估了这个李汉光。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假意安抚道:“李汉光你多心了,我这么做也无非是想牵制你们,以便安全脱身而已。你看,暴风雨就要来了,我们还是赶紧结束吧。” “是啊,阿光,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这段时间你鞍前马后,劳苦功高,我一定会重重奖励你的!”沈嘉霓也立即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好言安抚道。 滚滚的乌云越发浓重,隆隆的雷声破空传来。风越来越大,卷着零星的雨点吹打在脸上,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感到了丝丝的寒意…… 一道闪电当空劈过,映照在李汉光铁青的脸上。事已至此,他决定横下一条心硬扛到底了。 大结局 (全文完)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李汉光对着沈嘉霓继续吼叫着,“做好人的是你,一做恶人就全推在我头上。现在我还有利用价值你尚且如此,等到你掌管了一切用不到我时,你还不一脚把我踢开?” “李汉光,你不要这样。想想当初老曾对你怎样,我又是对你怎样?你现在呼风唤雨,八面威风,这不都是我帮你得到的吗?人可要讲良心啊!李汉光你放心,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沈嘉霓试图晓之以理。 “你帮我实现的?闭上你的臭嘴吧!”李汉光已决意要翻脸了,“现在的势力,现在的人马,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召集来的。你呢,除了脱光了跟男人上床,剩下的还做了些什么?” “李汉光你千万不要乱说!当然,我是不会怪你的。要知道,我们现在得到的也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龙昌会大得很,今后有的是你施展的空间。”沈嘉霓不知李汉光突然着了什么魔,她也只能试图先稳定住他。 “你以为我傻啊?你为了利益,不惜除掉你的情人,谋害你的丈夫,杀死你的同谋,甚至连未成年的孩子和孕妇都不肯放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知道你那么多内幕,你一旦掌权,第一个要除掉的就会是我!” “李汉光你千万要冷静!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移动硬盘里有的可不只是组织的成员名册,龙昌会上百年来所有的财富都可以通过它来支配。我已经请到了破译密码的顶尖团队,很快就能掌管整个组织。要不,这样你看好不好,这份名册今后就由你来保管,将来我保证把你推上龙头老大的位置,而你只要分我龙昌会一半的财富就可以了。”沈嘉霓许以利益诱惑。 “你当初对王子豪也是这么说的吧,是不是还有雷震天?我李汉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也没那么大的野心。王子豪搜刮的财富估计也不下几十亿美金,将来能召集回来的人马没有上万人也应该不下几千人,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龙昌会再怎样也轮不到我来当老大,即使坐到老大的位置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你现在说破天也没有用,我眼睛小,只看见能拿到手的东西。” “李汉光,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没有我坐镇,你以为老曾的人马能乖乖听从你的指挥?我可是龙昌会老大的遗孀,龙昌会上上下下都会买我个面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当然,谁都有私心,你我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只要你能想明白,我不会责怪你的。”沈嘉霓提醒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已经和你撕破了面皮,也就没打算再让你呼来唤去,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李汉光,你不会是想……”沈嘉霓突然有一种死期临近的感觉。 此时李汉光的想法已暴露无遗,他准备杀了沈嘉霓和江雄,然后独霸已掌握在手的王子豪旧势力。 江雄感觉事情变得复杂了。他本以为自己的设计足够周全,不曾想却忽视了李汉光这个从未重视过的对手。而此人竟然如此反复无常,在离经叛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江雄忍不住警告道:“李汉光你可要想好了,龙门兄弟最讲忠义,你如此反复卖主求荣,到头来注定是自食恶果!” “你给我闭嘴!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的马子在我手里,你的手里还有什么,就靠这个婊子货来做挡箭牌?!你以为用枪指着她的头,就能威胁到我?开枪啊,有种你现在就开枪打死她!”李汉光的面部都扭曲了。 “李汉光,你这个混蛋!你想造反是不是?”沈嘉霓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叫喊道。 “你说对了,老子今天就反了!‘老虎’,你倒是开枪啊,啊?!你不开枪我来帮你!”说罢,李汉光瞬间举起枪,对着沈嘉霓的心口便扣动了扳机! “不要——!”方婷一直紧盯着李汉光扣扳机的手指,就在击发的一瞬间,她拼命拧动了身体。 由于方婷的奋力干扰,原本瞄准心脏的枪口发生了摆动,子弹破膛而出后击中了沈嘉霓的右胸,沈嘉霓应声倒在了血泊中。 失去了遮挡的江雄立即改为双手握枪姿势,瞄准了李汉光露出的半边脸。如果挡在前面的不是方婷,他完全有把握一枪击中目标。 虽然江雄的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李汉光的枪口之下,可他采用的是双手举枪瞄准的姿势:双手和枪遮住了多半个头部,而侧斜的上身和弯曲的双肘,又挡住了自己要害的心脏部位。 李汉光此时虽然占有优势,但却不敢贸然开枪。因为他是忌惮江雄的枪法的,他怕自己一旦开枪引起江雄的下意识击发,反而会让自己送命。 “你放开她,你放开她我保证不杀你!” “你放下枪,你放下枪我就让你们离开!” …… 双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李汉光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迅速。他感到非常后悔。当时应该首先向江雄射击,因为江雄的枪正顶着沈嘉霓的头部,很可能还来不及调转枪口就被击毙了。而自己却贪一时口舌之利,选择了先朝沈嘉霓的胸部开枪,搞得原本占尽的优势,现在又变得微乎其微了。 江雄更是极其懊恼。因为他的计划不够周密,害得方婷也陷入了生死边缘。但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推倒重来了。李汉光已经公然开枪背叛了他的新主子,原本微妙的平衡关系已被打破,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变得无法预知了。此时江雄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一定要保证方婷的安全! 双方就这样用枪互指僵持着。方婷也一动不敢动,生怕造成李汉光手中的枪不慎走火,伤到江雄。 雨开始越下越大,风卷着雨水肆无忌惮地扑向大地,转瞬之间所有人的身上都湿透了。 江雄是背对着风向的,所以风雨对他的视线影响不算很大。而李汉光则不同了,迎面而来的雨点爆豆似的敲打着他,虽然方婷在前面替他遮挡了大半个脸,但那唯一露出的眼睛被风雨吹打着,前方的视线一片模糊。 李汉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万一方婷此时乱动的话,这微妙的平衡关系就有可能随时被打破,谁又知道江雄会不会率先开枪。如果那样,鹿死谁手就很难预料了。 一声炸雷在李汉光耳边响起,李汉光的恐慌演变成了巨大的惊惧。他再也无法坚持对决了,一把收回手枪顶在了方婷的太阳穴上,甩头抖着飞入眼中的雨水,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道:“你放下枪,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我数三声,数到三我就开枪……” “等等!”江雄看出李汉光已经失去了理智,真有可能以死相拼加害方婷,于是立即打断了他,“我可以放下枪,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的话——你可以打死我,但你必须保证方婷安然无恙,获得自由!” “这当然没问题,”李汉光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只要你把枪丢掉,别说放了她,我也保证不会对你开枪。相信我,大家出来混,无非求个‘财’字,你已经拿到了钱,也希望今后别挡我的财路。你就索性把那些证据删节后交给警方,就让她一个人去顶罪。这样也可以保全你我。至于今后,大家不妨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阿雄……”虽然视物不清,但方婷还是极力用眼神示意江雄不要轻信。但她担心说明了反而激怒对方,所以只能欲言又止。 江雄当然立即明白了方婷的意思。可此刻方婷命悬一线,而自己又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根本没有与对方还价的资本。而且,即便自己被打成筛网,也不可能冒着误伤方婷的危险向对方射击,所以除了接受对方的提议,其它也别无选择了。 “‘老虎’,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三声就开枪!一……”李汉光喊着数,持枪的手开始颤抖,面目又变得狰狞起来。 “好,我答应你!”江雄不敢用方婷的生命冒险,同时他也确定了后腰那硬邦邦的存在。话音一落,他凛然地站直了身体,然后一甩手,将手中的枪扔到了身后的大海里。 “嗬,果然是条硬汉!只可惜呀……”李汉光右手一挥,把枪口指向了江雄的头部。 “李汉光,你不可以出尔反尔!”方婷的声音都变调了。 “我也不想杀人,”李汉光无不得意地,“但是很可惜呀!你们不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太多了,不该看到的今天也都看到了。”他瞄了眼血泊中的沈嘉霓,接着说道:“你们要是活着,对我就始终是个威胁,我可不想坐牢,所以也只能说声抱歉了。放心,我会来个干脆的,也算对得起你们。” “李汉光,杀我可以。如果你还是男人,你就说话算话,放过方婷!”江雄眼中的怒火都要喷射出来了。 “你放心,我说话一向算话!”李汉光牙根一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不要——!”就在撞针击发的一瞬间,方婷使尽全身力气向前一倾,将对准江雄头部的枪口带了下来。 可无情的子弹还是“砰!”地一声射向了江雄。 胸部中弹的江雄瞬间失去了身体平衡,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将他踉跄着推向身后的悬崖。失去重心的他奋力伸手向后腰摸去。 “混蛋——!”方婷猛地仰头撞在了李汉光的鼻梁上,用不可思议的力气挣脱出来,朝将要坠崖的江雄猛扑过去! “砰!”又一颗子弹破膛而出,飞奔的方婷用左肩挡住了射向江雄的子弹! 李汉光继续扣动扳机。这一次再无遮挡,无情的子弹呼啸而出,再度射中了江雄的胸口! 此时方婷已经摔倒在地,李汉光的整个身体瞬间完全暴露了出来。 再度中弹的江雄已身退崖边,一脚踏空!可就在他身体后仰即将坠崖的一刹那,他竟不可思议地从后腰拔出了手枪,抬手朝着罪孽深重的李汉光扣动了扳机! 这是江雄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枪,这一枪完全证明了一个头号杀手的超强能力。做杀手十年的他,最终还是用枪书写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惊叹号! 呼啸而出的子弹瞬间将雨水蒸发出一道‘白线’,‘白线’的一端连着枪口,而另一端则正中李汉光的眉心! 一霎时血与脑浆迸裂飞溅,终结了这个奸佞小人卑微可耻的一生! 可此时的江雄,却毫无依托地从悬崖之巅跌落下去! 方婷挣扎着扑向江雄,拼命伸长的手竟一把抓住了江雄的脚腕!她拼尽全力往上拉。可因为她的肩部中弹,只有一只手能用上力,更因为原本旧伤未愈身体虚弱,所以她根本拉不动江雄沉重的身体! 风裹着雨无情地吹打,悬崖下是白浪滔天!意识渐失的江雄无力地随风摆动着,此时的他已经命悬一线。 方婷的手指已经酸痛到麻木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顺着湿滑的崖顶,被一点点地向前拖动着。 “阿雄——你要挺住啊!”方婷绝望地大声呼叫起来。 挚爱的呼唤声,让几近昏厥的江雄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缓缓睁开了眼,明白了此时的处境,更感觉到了方婷的无奈。如果方婷再不放手,那只能是两人一同坠下万丈悬崖! “放手……啊……”江雄嗓音沙哑地喊道。 “不!和我一起……挺住啊——!”方婷还在死命地坚持着。可眼见着她的肩膀已经滑出崖顶,接下来是胸部…… 就在这时,江雄拼尽全力抬起另一只脚,狠狠蹬向了方婷那只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手! 方婷的手早已经不起负荷,哪还经得起这一下?手指陡然松开,眼睁睁地看着江雄的身体向悬崖下摔去! “阿雄——!”方婷伸长着手臂,发出凄厉的呼唤。 突然,她看到下坠的江雄正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江雄用尽体内最后的力气,向她沙哑地喊道:“活下……去……” 刚发出最后一个字,就只见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人随即消失在白浪滔天的茫茫大海中了…… 电闪雷鸣,狂风怒号,暴雨倾盆! 方婷目光呆滞地望着江雄消失的地方,任无情的雨击打,任绝情的风蹂躏,心中早已空无一物了…… “阿婷……快来……”一个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声音,如鬼叫般在轻唤着她。 方婷缓缓地站起来,她已明白自己的归宿在哪儿了。 “阿婷……快救我……”恍惚间,那个鬼一般的声音,又从她的身后响起…… 方婷木然地转过头,看见一个‘女鬼’满身是血,眼圈下挂满了黑色的‘泪痕’,正抬着头,伸长了手臂,用乞求的目光注视着她。 方婷没有理睬,转回头,向悬崖边迈了一步…… “阿婷……你一定要帮我!”她的身后再度传来了‘女鬼’的呼唤声。 方婷怔了怔,慢慢转过身,这才看清了那个‘女鬼’原来是受伤倒地的沈嘉霓。 看到方婷的眼睛似乎清亮了些,沈嘉霓不禁激动了起来:“阿婷,快帮我找到硬盘,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方婷看到了地上的引爆器,她缓缓地走过去,弯腰拾了起来。脸上挂着凄惨的笑,问沈嘉霓:“你是想要这个,对吗?” “阿婷,放下那个,你千万别……”沈嘉霓急得都带出哭声了。 “你想要……那我就给你……”方婷举起了引爆器。 “婷儿,妈求求你了——!”沈嘉霓挣扎着想要爬过来。 “阿雄,你准备了这个,就是不想让她得到是吗?好……我来完成你的遗……”方婷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方婷,我命令你把它丢掉!”沈嘉霓看软的不成,索性强行命令道。 “好啊……我听你的……”方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用遥控器对着沈嘉霓,轻轻按下了引爆键。 “轰!”地一声巨响,脚下的悬崖猛烈地震动起来,崖壁上松动的岩石纷纷掉落。崖侧的树丛里,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瞬间将雨水蒸发成一朵蘑菇状烟云冲向了天空…… “阿雄……我做完了……现在可以丢掉了……”方婷目光呆滞地松开手,任引爆器从指尖滑落。 “你——!”沈嘉霓完全绝望了。 方婷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了悬崖的边缘。望着下面滔天的海浪,她已万念俱灰,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样。 巨浪拍打着崖壁,铿锵的撞击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呜咽:活下……去…… “可是……我做不到……”方婷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然而那声音还在顽强地继续:活下……去…… “阿雄……别拒绝我,求你了!先别走,在下面等着我……”方婷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来了……”言罢,她纵身跃下万丈悬崖,坠入了巨浪滔天的大海之中…… 尾声 这场暴风雨来得猛,去得也急。 到了傍晚,彤彤如火的晚霞铺满了天空,将整个海面映得艳丽如血,美轮美奂如天堂圣景一般。 从那天开始,望天崖一带的几个小渔村里,都流传出了这样一个传说: 说得是那天的火烧云漫天接海,显得格外的金光耀目,是生活在这海边几十年的老渔民都不曾见过的。 更出奇的是,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肯定地说,在晚霞最灿烂的时刻,看见渐渐西沉的落日两边,同时升腾起两朵绚烂的彩云,一朵幻化成高大英俊的王子,另一朵幻化成甜美可爱的公主。 他们的模样是那么得清晰,就仿佛天空是一幅巨大的银幕正播放着电影,而这两人就是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一样。他们手拉着手,或相视浅笑,或相拥漫步,最后竟彼此相缠相绕,缠缠绵绵地飘飞到九天云外去了…… 2015年7月23日星期四凌晨3时26分,完成初稿。 2016年4月22日星期五晚21时20分,完成通稿第一次修改。 2016年5月31日星期二中午12时整,完成通稿第二次修改。 2016年6月26日星期日凌晨0点02分,完成第三次修改并定稿;并于当日在言情小说吧开始连载首发。 —————————————————————————————————————————————————— 写在后面的话 我是一个做事偏严谨的人,总担心槽点会影响到读者的阅读,所以这篇文是直到完稿,并几经修改后才开始上传的。原本考虑到祖国当前在亚太区的重要地位,文中最重要的两次行动是安排在内地中部和南部地区的,但在上传过程中考虑再三,还是把地点改在了台岛和港九(原因不解释了)。因此,便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槽点——事件的前后地点出现了偏差。 现更正如下: 第二十章中【“雄仔,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8月份——具体日期还没定——他在中国内地最大的一家娱乐城,将在汉江市开业。这是龙盛会在大陆布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大陆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郑燮龙的触角也从沿海地区逐渐向长江流域延伸。尽管大陆方面对于毒品交易打击严厉,但他是不肯放弃这块巨大市场的。所以组织要求你,必须在娱乐城的开业典礼上,干净利落地除掉他。记住,这是一级指令!”曾叔的目光十分严厉。】更改为【“雄仔,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8月份——具体日期还没定——据说郑燮龙旗下最大的一家娱乐城,将在台岛的台罗市开业。这是龙盛会在台岛布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尽管台岛当局方面对于毒品交易打击严厉,但他是不肯放弃这块市场的。所以组织要求你,必须在娱乐城的开业典礼上,干净利落地除掉他。记住,这是一级指令!”曾叔的目光十分严厉。】 为了追求文字的画面感,文中一些血腥、冲突的场面原本是写得很毛骨悚然的,考虑到会给人们带来不良的身心感受,故在实际发文时进行了弱化和大幅删减;至于一些激情场面,也在发文时进行了大幅删减(尽管如此,有些章节还是没能达到要求,被退稿后又再度进行了删减和改写)。 再有,为了情节引人入胜,这两次行动的前期勘察、武器获取、车辆获取、具体实施等细节原本都写得十分详细,但考虑到有可能对未成年人产生误导作用,故自行删除了近十万字。因此,阅读时这部分文字的过渡略显生硬,还请见谅! 一直以来,都想写一个有关爱情的故事,来祭奠已经或正在逝去着的青春。可又不想跟风随流,总想能写出一部荡气回肠的生死大爱,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极端的人和极端的事物,主旨是为了歌颂爱情的伟大,伟大到足以让一个冷血麻木的灵魂弃恶从善。 当然,我知道男主的身份可能会引起非议,毕竟从常理来说,一个杀手的所作所为是有违法律及人伦的。但古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爱情和亲情能够唤醒那些误入歧途人们的良知,那不比高墙和镣铐起到的作用更加积极? 关于结局,抱歉也只能这样写了,毕竟还要顾及法律的尊严,无法给出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尾。至于人物的最终命运,还是不妨留下一些想象的空间吧…… —— 题外话—— 首先要感谢不辞辛苦审阅本文的编辑大人(接到章节退稿通知时看到是妹十编辑——当时紧张但愿记忆没出现偏差);还要感谢言然一笑编辑在发文初期给予的许多无私帮助(当时误打误撞地联系到了她),让我感受到了言吧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当然还要感谢贵站赐予的签约通行证,虽然因没时间写作及身体原因纠结再三无奈放弃,但我始终认为这是言吧给予的无上荣耀。本也构思过续写,想把结果有个完整的交代。但由于腰椎、颈椎的旧疾无法久坐码字,加之工作繁忙身心俱疲不想再继续写下去了。见谅!最终,要感谢各位读者朋友的一路相伴。衷心祝愿大家,能共同拥有灿烂而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