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惑帝王心》 001.嫡庶之分 “小贱人,竟敢抢我的布娃娃,真是跟你娘一样犯贱!”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偌大的梅府后花园,一个七八岁左右,粉妆玉琢服饰华丽的女娃娃此刻正盛气凌人地一把推 开一个身量微小,差不多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娃,细看那小女娃虽头发凌乱,衣饰普通,小小 的脸蛋上印着清晰的掌印,又红又肿,混和着雪水泪水,早模糊了一片,根本分不清美丑, 可一双眸子却分外清亮,倔强中透着坚定,虽然被掌掴得摔倒在地,手中却仍紧紧地攥着那 眼看就快被扯成碎片的布娃娃,面对比她高大强悍许多的大女娃,豪不畏惧道: “这娃娃是我娘给我缝的,不是你的!我凭什么要给你!” “凭什么?呵,笑话!就凭我是梅府唯一的千金小姐!这梅府里的一切,包括你,都是我的玩具!哼” 与年龄不相称的傲慢与轻狂浮现在大女娃精美的脸庞上。笑得狰狞而得意。 “不,人与人本来就是平等的!我绝不比你低下一等!”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小女娃使出吃奶的力气竟一掌抚开了大女娃紧拽着布娃娃的手,一脸的坚定与不屈。 但闻“哧拉”一声响,布娃娃立马应声而裂,里面所填充的破败棉絮如雪花般漫天飞舞。 看着那被怒吼的北风转眼刮得不知去向的破棉絮,小女娃一脸的心痛与惋惜,要知道,这可 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玩具,她早已将这豪不起眼的布娃娃当作了自己乏味生活的知己与伙伴。 而那大女娃则一脸的幸灾乐祸,本来嘛,她也并不是真的在乎这个破娃娃,要知道作为梅府 的千金,她的玩具可是应有尽有,光说娃娃,比这漂亮上百倍上千倍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对,她就是看不得那小女娃开心!她只是一个丫环生的贱种,凭什么做她的妹妹,凭什么成 为梅府的二小姐,她就是心里不爽,不想让她好过。 “劝你别不识好歹,还真把自己当成梅府的二小姐了。就凭你也配玩布娃娃?小贱人,你听 好了,我,梅嫣然才是这梅府唯一的千金小姐,而你,梅嫣多,和你那下贱的娘,只是梅府 最下贱的奴婢!” 梅嫣多,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是梅家的多余。 更可悲的是,作为梅府丫环庶出的毫无地位的二小姐,竟完全保留着上辈子作为21世纪现代人的记忆。 面对作为嫡出的姐姐趾高气扬的百般凌辱,可见心中有多郁闷与不服气…… 她们的父亲,江南提督梅道远,本是一个落魄书生,在大娘的父亲也就是江南巡抚大人的 提拔下,才一步一步坐上提督的高位。因此对大娘宁氏,也就是巡抚大人唯一爱女自是又敬 又怕,不过成婚三年多,大娘却只生了一个女儿,此后,再无所出。 —— 题外话—— 新坑求收藏! 002.尴尬身世 一晃又过了一年多,哪知那巡抚大人得了急病去了,这下梅道远没有了忌怕,不顾宁氏竭力 反对,将刚买进府的颇有姿色的丫环云娘,强纳为小妾。 眼见生米煮成了熟饭,宁氏再善妒,却因失去了靠山,也奈何不得梅道远,倒不敢明着对云娘怎么样。 况且云娘本就是个温婉柔弱的女子,对作为正妻的宁氏可谓是百般顺从示弱,这才让宁氏勉强容得下她。 看着自己的夫君对那小妾宠爱有加,而那小妾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宁氏的内心仍是油煎般忐忑:生怕云娘一举得男,这梅府的家当,可不都落入外人手中了吗?到时,哪还有她们母女俩什么事! 正在宁氏熬得失去耐心,想动手除之而后快之时,那婴孩似感应到了嫡母的急切,竟提前两个月呱呱落地:却仍是一个女娃,宁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立刻眉开眼笑。 梅道远这下却如泄了气的皮球,立马对云娘不闻不问起来,对新生的小女儿更是不愿多看一眼,当婆子问他二小姐叫什么名字时,他竟想也没想,恨恨道:这孽障,就是个多余,就叫多儿吧!” 由此可见,梅嫣多母女俩在这梅府的日子能好到哪去! 平日里梅道远在府里时,那梅嫣然母女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打骂多儿母女,当然每日分派 她们干的活那是少不了的,作为梅府的当家主母,她可没好心到白养两个闲人,偶尔撺掇下 人不给她们饭吃,饿个一两顿,那是常有的事。 每当这时,云娘总是眼泪汪汪地跪在宁氏面前,陪着小心哀求道: “惹姐姐不高兴,都是云娘一个人的错,多儿她还只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求姐姐赏她一口吃的,云娘做牛做马甘听姐姐使唤!” 宁氏唯我独尊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趾高气昂地扬起她缀满珠玉的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多儿母女,眼神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认清自己下贱的奴才本份就好,别以为生了个女儿就真的翻身做了主子了,只不过又多了个小奴才而已!” 云娘认命地以满是茧子的手掌轻抚多儿柔软的发辫,眼神中满是愧疚,帐房柳先生的私下劝慰又浮现在了耳边: “依老夫所见,二小姐眼神聪慧,资质上乘,将来定非池中之物,恐怕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 在所难比,所以二夫人你且放宽心,任她们娘俩闹去,相信总有你们母女出头的一日!” 是啊,多儿是多聪明乖巧的一个孩子啊,是自己卑贱的身份连累了她。 只要能将她拉扯成人,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逼回眼眶中的泪花,拉着多儿骨瘦如柴的细胳膊,匍匐在宁氏脚边,卑微地应道: “奴婢谨记主子的教诲!多儿,快给你大娘磕头啊!” 003.委曲求全 任云娘怎么拉拽,就是不为所动地扬着倔强的小脑袋,怒视着那自以为高贵无比的胖女人。 冷冷道: “我就是饿死,也不会承认她会比咱们高贵!” “呀,这小贱人,还反了你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梅府的小姐了,竟不将老娘放眼里了?看老娘不揍死你这贱丫头!” 眼看着那肥厚的手掌就要拍在多儿单薄的后背上,云娘一把多儿揽在怀里,少了一向的卑屈,只淡淡道: “多儿好歹也是老爷的血脉,伤了她,相信姐姐也没法向老爷交代吧!” 肥厚的手掌呆愣在半空,并不是被一向软弱可欺的云娘突然间强硬起来而震慑住,头脑中闪 现的却是梅道远不经意间停留在这丫头身上的目光,竟比看嫣儿时还要赞赏而怜惜,虽然那 样的眼神一闪而过,大多时候都从未拿正眼瞧过这丫头,可并不代表他的心中就完全没有这 丫头…… 宁氏讪讪地缩回手掌,气急败坏地跺脚道: “千万别落在老娘手上,否则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好看的!明天一天都不用吃饭了,好好反醒反醒!” “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直撞击得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的多儿眼前发黑。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云娘是何时离开,又是何时回来的,一阵油煎荷包蛋的香味吸引了多儿,立马便清醒了过来。 云娘端着满满一碗鸡蛋面正笑盈盈地立于多多床前,面颊上是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看到多儿一副口水直流的馋相,柔声道: “多儿,饿坏了吧,快吃吧!” 平时她们多以剩饭剩菜果腹,面对这香气四溢的鸡蛋面,无疑是至高无上的美味了,可梅嫣多仍是警觉道: “这面条是哪里来的?娘,您是不是又去求那女人了?” 云娘脸颊的红潮更艳了,眼睛里是迷蒙的熠熠神彩,一边为她套上小棉袄一边用难得轻快的语气道: “娘以后再也不去求她了!这面是你爹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做的,吃吧!” “娘也许也是喜欢爹的吧!” 瘦小的脑袋埋在硕大的面碗里,吃得一脸欢快,心中不由也为娘亲感到高兴。 此后的几天,云娘的脸颊上时不时就有红霞飞过,而梅道远似乎也像得了个大胖儿子似的,整天神彩飞扬,时不时地捋着胡子,看向多儿的目光也愈加慈爱柔和起来。 自然,她们母女俩的待遇一下子也提高了,再也不用去大厨房捡那些剩饭剩菜吃,还单独分给她们一间小院子,自有专门的厨子侍候着。 这可气坏了宁氏母女,虽然背地里一口一个“贱人”,“狐猸子”地咒骂着云娘,然而在梅道远面前,仍是挽着云娘的胳膊,“妹妹,妹妹”的,叫得亲热。 004.找麻烦 有好几次,多多都想冲上去,揭穿宁氏虚伪的面孔,可是云娘却拼命地拉着她,对她摇头: 好孩子,娘这一生遗憾太多,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你能安然长大,才是娘最大的心愿!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般滑过,如果不是今日一早,梅道远突然接到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圣旨,急 匆匆地赶赴京城,也许云娘母女仍能蜷缩于小院的一隅,安然度日。 然而这世上并没有如果可以逃避,没有了梅道远的庇佑,这偌大的梅府俨然成了梅嫣然母女的天下。 早饭后,梅嫣多正坐在廊下,一边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手上不自觉地拔弄着云娘给她缝 的布偶小多儿,思绪却飘向了另一个遥远的时空。 也是漫天的雪花飞舞,那个含情脉脉的男子飘逸清灵得如同谪仙般,捧着她的脸,深情道: “今生今世,你就是我心口的朱砂痣,就是我一辈子捧在手心呵护的相思豆!” 绵绵的情话,仿佛还回响在耳边,然而越是清高拥有干净眼眸的人越是禁不住现实的诱惑吧, 毕业前夕,在重重就业的压力下,他终于还是抛弃了同样贫瘠的自己,而投入了某高官千金 的怀抱。 其实对于云娘和梅道远的和好,多多是喜忧参半的,因为刚三十出头的梅道远,就是这样的一个有着书卷气息的清灵后生,难怪和那个负心人一般,如此的不靠谱。 在多儿还是个懵懂婴儿的时候,记得有好几次深夜,梅道远摸进了云娘的屋子,在竭力讨好 着什么:除了正妻的名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请相信我,将自己交给我! 相较于梅道远的热切,云娘的回答却是很冷淡很现实:摆脱不了做妾的命运,这辈子,你休想得到我的人,我的心! 最终,梅道远只得叹息着,讪讪地离开了屋子,渐渐地,再也不踏足一步。 多儿暗暗佩服着云娘的不屈不挠,对于三妻四妾,花心不专一的男人就该没有好脸色! 后来,虽然不知道云娘具体为了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有一点,是很确定的,那一定是为了 多儿!是她舍不得多儿忍饥挨饿,这才屈服了命运,选择了妥协。 唉,要是自己能快快长大多好啊,凭着我21世纪现代人的聪明才智,一定要带着云娘离开 这蹩屈的梅府,自创一番天地,好好回报云娘对她的疼爱。 看着自己只有三岁身量的细胳膊小腿,梅嫣多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 “呀,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竟然有闲情逸致,对着风雪伤怀感叹起来,去,好好侍候大小姐去!” 随着尖厉的嗓音,宁氏一进门便拧住了多多的耳朵,向她身后的梅嫣然眨眨眼,便将多多推搡给了她。后来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而她自己,急急地进到内室,一准是找云娘的麻烦去了。 005.扫地出门 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被铺了厚厚的一层。嫣红的梅花衬托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美不胜收,令人沉醉。 而梅树下的梅嫣然却无视这雪中美景,看着被自己打到嘴角流血的多多仍一脸的倔强,始终 不说一句告饶的话语,根本无视她的威严,气得暴跳如雷。 抽了十几个耳光,自己的手都抽痛了,当下心一横,双脚狠狠地踩踏在多多的肚皮上,精致 的小脸恶毒得近乎扭曲: “小贱人,我让你横,求我啊,求本小姐饶了你啊!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抢东西!” 脚下的多多仿佛听见了胸前根根肋骨折断的声音,眼前发黑,差点背过了气去,眼见着再不 反抗,就要死翘翘了,强忍住胸口的剧痛,以她那骨瘦如柴的细胳膊,紧紧地抱着那双精致 的鹿皮靴,奋力将皮靴的主人掀翻在地,趁那个高傲的梅嫣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快步骑坐到她身上,愤怒的小拳头像雨点般招呼回去,眼神愤怒而狂乱: “你才是小贱人,你才是小贱人,我打死你!……” 一向高高在上的梅嫣然哪见过这阵势,一下子被打蒙了,竟忘了反抗。 一拳正挥中她的鼻子,三岁的多多,力道虽不大,却也打出了鼻血,一滴滴落在雪白的地面 上,触目惊心,此刻的多多终于从狂乱中清醒过来,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 “然儿,然儿!”宁氏的呼唤,终于拉回了梅嫣然的神志,一把推开多儿,飞奔到母亲的 怀里,哭诉道: “娘,那个小贱人打我!” 宁氏一看到宝贝女儿脸上的血迹,肺都气炸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狠狠一脚就踹在多儿本 已摇摇晃晃的身体上,立刻如破败的棉絮般,落在了一丈开外,再也爬不起来。 “快,将那个贱人找来,将这母女俩赶出梅府!” 竟然敢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还得了!连日来的怨气,正好找到了发泄口,干脆一不做二 不休,让这母女俩彻底消失,岂不干净! 老爷回来,自有她串通下人,早已编排好的理由! 被下人们推搡到门外,梅府的大门哐的一声自身后紧紧关闭。 “姐姐,求求你,多儿不懂事,冒犯了大小姐,求您救救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云娘求 求您了,只要您肯救她,云娘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门外纤弱的美貌少妇抱着脸色铁青的梅嫣多,哭得肝肠寸断,门内却像是绝了人烟,对这 苦苦的哀求,充耳不闻。 风越刮越大,雪越下越猛烈,天地间净是白茫茫的一片,迷花了人的视线。 怀中的小小身体却越来越冷。 狠心的宁氏竟连一两银子一件衣服都没有留给她们,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这是要她们娘 俩的命啊! 006.一生无悔 宁氏视自己母女如眼中钉肉中刺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知道多求无益,云娘亲了亲多多冻得青紫的脸颊,凄婉地笑道: “云儿一生心高气傲,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是若不能保全你,百年之后又如何有脸面去见你的父亲,好多儿,原谅娘亲的自私任性,连累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悉悉索索地解开自己身上并不厚实的外袍,紧紧地将多儿小小的身子包裹住,搂在怀里,喃喃道:“如果不是娘亲如此任性,至少你该是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终是娘亲亏欠你太多!只是女人这一辈子,总得为自己活一回。多儿你,也会原谅娘亲不愿为妾室的苦衷吧。只是你终归是他的女儿,娘一生无悔!……” 迷迷糊糊间,云娘似乎说了很多很多,脖子上一凉,仿佛还有个缀子什么的套在了多多的脖子上,很想睁开眼看看那是什么,可是眼皮太沉重,怎么睁也睁不开。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一开始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冷得直发抖,就在以为自己快要被冻死了的时候,仿佛又掉进了火炉里,好热好热。 肯定又是那抠门的室长藏起了空调摇控器,这大热天的,看我不挖地三尺,定要找到为止,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哎哟,心口好痛!” 忙不迭地捧住胸口,目光所及之处却到处白皑皑的一片。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被赶出梅府的一幕如电影回放般历历在目。 “啊,娘亲!您怎么了!” 此时多多才发现只着了单薄亵衣亵裤的美貌娘亲早被冻成了一尊冰雕,而她唯一的棉袍却紧紧裹在多多小小的身体上。 抚着她早已铁青的美丽脸庞,多多不由悲从中来:这可是她投生到这陌生时空,唯一对她好的人啊! “唔,娘,您为了救多儿宁愿自己冻死,叫多儿于心何忍啊,多儿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您怎么就去了呢,叫多儿一个人怎么办啊?” 第一次,滚滚的泪珠如泉水般汩汩而出,只因这样的悲痛与绝望发自肺腑:多么美丽善良的女子,如花朵刚刚绽放的年纪,就这样去了,而她对自己的好,相信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及…… 一直以来,对梅嫣然母女的打骂从来不屑一顾,现在,痛切的恨意直涌上心头,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定叫你们母女血泪相还! 胸口的疼痛似乎麻木了,滴着鲜血的十指仿佛不是自己的,小小的梅嫣多,执着地迎着那寒风凛冽,用十根纤细的手指,狠狠地抠着那冻僵的泥土,只为了尽最后一点孝心,刨出一个坑,好将娘亲埋葬…… 007.破庙巧遇 官道上,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疾驰而过,三骑并驾,虽都是膘肥体壮的好马,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宽敞的车身,虽精致华丽,却也沾满了雪花与尘土,显是很久没有打理擦拭了。 “主子,路边有个破庙,依老奴之见,咱们就在那歇歇脚,让马儿吃点草料再赶路,眼下已到了江南地界,应该是安全了。您觉着呢?” 勒停马车,驾车的是一位白面无须的男子,尖声细语地隔着帘子,向车内人请示道。 仿佛是深思熟虑了一番,隔了一小会,才听见车内传出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也好!” 在一位三十几岁女子的小心搀扶下,从车上走下一个十二三岁白衣少年,虽风尘仆仆,仍见他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身着月白色杭绣云纹锦袍,低调中难掩逼人的贵气。 “主子,您慢点!” 那女子虽是仆役装扮,细瞧之下,那细纱棉袍做工考究,髻上虽只插了一支造型普通的玉簪,识货的人便会一眼认出,那是极其昂贵的和田暖玉,如此低调的奢华,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尊贵几分. “阿贵,你先进去生个火堆,好给主子取暖!” “是,英姑姑!” 那个叫阿贵的白面男子领命而去。 不一会,却一脸晦气地转身回来: “主子恕罪,奴才该死,这破庙不能呆,里面有死人!” “算了,出门在外,不用动不动恕罪恕罪的,既然不能呆,那就走吧!” 少年不耐烦地蹙眉,刚要收回脚步。却听到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是梅嫣多,筋疲力尽之下发出了微弱的呼救。 意识到主子明显停下来的脚步,英姑马上劝道: “主子,现在非常时期,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紧走吧!” 那少年向英姑投去威严的一瞥,英姑也只得讪讪的闭紧了嘴巴。 少年的目光如寒星般向多多射来,在接触到狼狈不堪的梅嫣多,却有着同样清澈桀骜的眼眸时,不由滞了滞心神,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小小年纪,一样的无依无靠,同是天涯沦落人,带上吧!” 风光俊朗的外表下,竟是如此失落伤感的话语。 英姑一边使眼色让阿贵抱上多多,一边马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身后,温言劝道: “主子何须妄自菲薄,您身份何其尊贵,岂是这小孤女能比的,您是夫人唯一的爱子,她护您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眼下的分离只是暂时的!” 见少年仍是剑眉紧蹙,知他有解不开的心结,只得叹息一声道: “老爷他也是一时误听了馋言,才会置您于不顾,相信不久,终会念及您的好来!” “英姑,你趱越了!” 少年的神情愈加冷冽,仿佛千年寒冰般拒人以千里之外。 英姑身形一滞,马上求饶道: “主子恕罪,奴婢该死,不该妄自猜测主子的心意!”…… 008.云府小姐 马车又疾行了两三个时辰,多多迷迷糊糊中听到:到了!车子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所宽敞的大宅子门前。 “云府” 烫金匾额,高墙大院,想来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这下多多彻底放心了:以后吃喝不愁,生活可算是有着落了。 只是那可恶的少年,臭脾气怪怪的,不知道会不会善待自己。 既然他能好心带上自己,相信总不会倒楣悲催地刚离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吧! 伸手抹了把本已脏得像只小花猫似的小脸,多多讨好地向少年展颜一笑。 本来愁眉深锁,神情冷竣的少年竟被多多滑稽模样给逗乐了,“扑哧”一声,笑道: “快别笑了,真真笑比哭还难看,丑死了!” 刚刚那笑声是从主子口中发出来的吗?英姑与阿贵双双转过头来诧异地打量着少年,已多久没听到主子如此开怀地笑过了,似乎久远到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然而少年早已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正刻正像抚摸一只小狗般轻轻拍着多多的小脑袋,柔声问道: “小丫头,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氏,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一股淡淡的杜若气息混合着皂角的清新味道飘进多多的鼻腔,多多颇有好感地往他怀抱里钻了钻,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道: “我叫多多,今年三岁,我没有爹也没有家,只有一个娘亲,现在她死了,多多就真的成了多余的,再也没人要了,呜呜呜……多多好可怜……!” 想起她那柔弱善良的娘亲,多多不禁哭得肝肠寸断,悲从中来。一边侍立的丫环婆子无不同情地以袖拭泪。 果然,从指缝中看到这臭脾气少年的脸色愈加柔和起来,多多赶紧趁热打铁道: “哥哥,多多命苦,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您若不嫌弃多多,就收留下多多吧。多多一定乖乖的多干活少吃饭,保管每天起得比鸡早,每顿吃得比鸡还少,不会惹您生气的!” 呃,这又是打的什么比方啊? 本来绷着脸的少年差点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来,借着伸手扯了扯多多黄黄的毛球球似的发辫,强逼回胸中的笑意,清了清嗓子柔声道: “哥哥知道了!以后在这府里尽管敞开肚皮吃,哥哥虽然落魄了,但是将多多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股保护弱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少年像往日里安抚母亲的波斯猫那般,顺了顺多多的背,再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转而星眸一转,威严地扫视着屋内的众人,沉声道: “都给我听好了,她,云多多,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云少轩的妹妹,也是这云府唯一的千金小姐,你们可得好吃好喝的小心侍候着!” 009. 倾国倾城 “是,奴婢/奴才遵命!” 在少年冷冽目光的注视下,众人看向多多本来像看一只小宠物的目光也愈发恭敬起来。 云少轩不顾英姑讶异的目光,将脏兮兮的多多拎到怀里,柔声道: “多多,不要怕,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用干活,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有人敢欺负你,尽管告诉哥哥,看我不拧下他们的脑袋!” 多多神气地抬起头,明显地看到众人的脑袋硬是往脖子里缩了缩,不禁心花怒放,攀着云少轩的脖子,甜甜道: “哥哥真好!” 偏偏有不怕死的人就是看不惯多多这小人得志的模样,英姑终是忍不住地出言劝道: “主子,这丫头来历不明,看这粗衣烂裳的,想必也是个穷人家的下贱丫头,您身份尊贵,怎能与她称兄道妹,依奴婢之见,主子您收留她当个粗使丫环已是她天大的造化了……!” “放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这府里到底谁说了算!” 一声暴喝,直要震破多多的耳膜,果然,见主子动怒,英姑“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奴婢一定洗心革面,好好侍候小姐!” 云少轩不可置否地冷哼一声,沉声道: “就由你亲自侍候多多洗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是,奴婢谢主子不罚之恩!” 多多得意地向英姑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任由她战战兢兢地抱着到一个撒着玫瑰花瓣的大浴桶里泡澡去了。 洗漱干净,换上干净清爽的喜庆小棉袄,俨然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美人。弯弯的细眉,乌溜溜的凤眼,虽年纪尚小,自有一股天然的风情。红红的嘴唇,娇艳欲滴,一笑起来,两朵浅浅 的小梨窝,直勾起别人的疼爱与怜惜。 英姑这下直乐得眉开眼笑:奴婢阅美无数,还真没见过如此标志的小女娃呢。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要如何的倾国倾城,迷倒多少好男儿哟。 “主子果然好眼光,深谋远虑,有这样的标志人儿做筹码,还怕不能早日成就大业!” 当下抱了多多,献宝似地来到前厅: “多多小姐真不愧是主子的妹子,果真是不同凡人的标志人品呢!” 云少轩但笑不语,牵了多多的手来到餐桌旁用餐。 多多此刻直乐得像踩在云朵上似的,轻飘飘的:帅哥!美食!成群的仆佣!绫罗绸缎…… 前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奢侈愿望竟然一下子都实现了!这是真的吗?莫不是在做梦吧!多多狠狠地掐了自己脸蛋一把,触动了嘴角的伤口,痛得直抽凉气。 “多多,你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 咦,不提多多还真倒忘了,隐隐作痛的胸口竟然也不疼了,只是唇角处还有一大块淤青。 010.实乃奇人 “主子,大夫请来了!” 此刻的多多早已吃饱喝足,更显唇红齿白,总之一句话,气色好得不得了。 但在云少轩的示意下,多多还是乖巧地伸出手腕给大夫把脉。 那白须老者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把了会脉,突然神情大变,不可置信地要求道: “老夫斗胆,想瞧瞧小姐的舌苔!” 这一看之下,那老者更是摸不着头脑,呐呐道: “真是奇了,小姐显然受过重创,心脉俱碎,可是这气色,这舌苔无一不显示小姐却又健康无比…… “大夫,你倒是说句实话,舍妹倒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这大夫好歹也是南江一带的名医,怎地也如此神神叨叨的,云少轩心下早已不耐。 “这,这,老夫……” 老头结巴了半天,终于开窍了似的,拱手奉承道: “令妹实乃奇人,经大难而无恙,将来定会否极泰来,大富大贵啊!” 显然,郁闷了许久的云少轩听到这话很是高兴,“哈哈哈”地大笑道: “多多,你说不定真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小福星呢!” “奴婢恭祝主子否极泰来,定能早日能就大业!” 英姑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主子的对手如何地臣服在这小美人的石榴裙下,溃不成军,大好河山,指日可待,唾手可得。 于是笑眯眯地恭贺道。 送走大夫后,英姑就要来抱多多下去就寝,哪知多多却像个八爪鱼似地紧紧抱着云少轩的腿不松开: “不,我要跟哥哥睡,不要跟你睡!” “这……主子你看……?” 英姑一脸的为难,要知道主子如此尊贵的身份,从来只有被人照顾的份,哪里会照顾一个小娃娃啊? 多多的心里此刻却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只有抱牢这颗摇钱树将来才会衣食无忧! 云少轩拧眉一思索:心脉俱碎!那得多严重!那郎中虽说得天花乱坠,心中到底不放心。遂毅然弯腰拎起一脸期待的多多向自己的寝室走去。 多多则一脸得意,调皮地向身后一脸目瞪口呆的阿贵和英姑扮鬼脸。 “这还是我们的主子吗?” 阿贵喃喃道。 其实云少轩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在一接触到多多那充满期待的眸子后,自己便什么也拒绝不了呢?也许是因为自己被别人照顾得久了,偶尔照顾照顾别人,反而令自己会生出一股新鲜感吧。 一定是这样的! “轩哥哥,你喜欢多多吗?” “呃,喜欢!” “你会一直对多多好吗?” “那是自然!” “要是有一天,轩哥哥不喜欢多多不要多多了怎么办呢?多多无父无母,到时多多会难过死的!” 为了配合自己凄苦的遭遇,多多不忘挤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云少轩拎过多多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多多不怕,哥哥不会不要多多的,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母亲那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似乎从自己有记忆起,就喜欢一直抱在怀里,对待这样的一个小团团,云少轩坚信自己也有足够的耐心。 “真的吗?” 多多马上破啼为笑。 仍是不放心道: “可是,可是轩哥哥总得要娶媳妇,娶了媳妇轩哥哥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多多好吗?” “呵,小丫头,想得倒远!哥哥娶了媳妇后多一个人帮着哥哥照顾多多,不是更好吗!”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亲娘,到时哥哥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多多才好! 带着一丝不满,终是累极,多多嘟嚷着沉沉睡去。 011.馋嘴丫头 当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后,多多的日子还是过得挺惬意的,这不,刚美美地鸡鸭鱼肉饱饱地用了午膳后,多多便倒背着双手,踱着肥肥的小身子,在花园里瞎溜达,顺便消消食。 鹅卵石小径上,远远的,一条碧绿的倩影虽端着托盘,然而身子却分外灵巧地想一闪而过,却仍被眼尖的多多给发现了。 正闲得发霉的多多,自是不容错过这个消遣的机会,于是大声喝道: “碧叶,站住!” “小,小姐!有什么吩咐!” 像被人踩住尾巴似的,碧叶极不情愿地收住脚步。 这个碧叶是三天前阿贵刚买进府专门侍候轩哥哥起居的,约模十四五岁,模样俊俏,温柔可人,更难得的是出身,竟是某落魄官宦的后代,算起来也算得上是一位落魄的千金小姐了。 听英姑曾悄悄向阿贵说:主子也大了,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的贴身近婢了。 可是轩哥哥似乎并不领情,丝豪不让这丫头近身,反倒被吩咐来专门侍候他的宝贝妹妹了。 可是他这妹妹也太活泼好动了,又聪明难缠,令她疲于应付,现下,瞅到空子,本想不死心地再来讨好讨好主子,期待能脱离那小魔女,能回到主子身边侍候,没想到,主子的书房门还没进,却被这小魔女给逮个正着。 “说,碗里装了什么?” 多多站到花台上,才能够得到揭开碧叶托盘中小碗的盖子。 顿时一股甜甜糯糯的香气扑面而来。 “哦,是银耳莲子粥啊,我喜欢吃!” 多多拍着圆乎乎的小手,欢欣鼓舞地就要去端那小碗。碧叶却着急地一扭身,让多多肥肥的小身子扑了个空。 “碧叶,你,你竟敢违背本小姐的意思,不给我吃粥!” 小手叉腰,一副吃不到那莲子羹誓不罢休的样子。 “唉呀,我的好小姐,您要吃回头奴婢给您做去,主子还没用膳,想必饿坏了,奴婢……!” 要知道,这碗粥可是自己亲自炖了近两个时辰的,花费的心思,岂是一般大厨能做得出来的好味道。 怎么偏偏就叫这小魔女给遇见了呢,看她那肥嘟嘟的样子,想必主子没少她好吃好喝的,怎么还这么嘴馋呢。 “要想这粥不被我吃掉也行,除非……!” “除非怎样?” 碧叶是一百个不情愿搭理这小魔女,可是听府里上下的丫头小子们都说,主子却偏偏宝贝得紧他这个妹妹,因此也不敢得罪。 “除非你把托盘给我,我帮你送给轩哥哥吃啊!” “好是好,可是……” 口上虽应着,碧叶仍是舍不得放手。 012.难为她了 “多多自然会和哥哥说这粥是碧叶姐姐你亲自熬的啊!” 看到多多笑得一脸真诚灿烂,碧叶心下一松:这才乖嘛!这才像个三岁的奶娃娃该有的天真可爱嘛。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见她乌溜溜的小眼睛那么滴溜溜地一转,碧叶就觉得心里发毛。 当下不再犹豫,将托盘小心地放在多多手里,心下亦祈祷:愿主子明白碧叶的一片心思才好啊! 多多的心中亦笑得好不得意:轩哥哥不是让我没事别进书房捣乱嘛!现下我给你送午膳来了,吃饱了肚子才有精神办公嘛。我这事可要紧得很呢! 一路偷笑,矮矮胖胖的小身子捧着那几斤重的红实木托盘,也真够难为她了。 “咦,里面除了轩哥哥外还有别人!” 但听里面传来一老头的声音:既然云少爷盛情相邀,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夫虽不才,自当竭力将帐目做个一清二楚。 “柳先生过谦了,谁不知道这方圆百里,柳先生可是出名的帐房先生,那一本好帐,记得可是滴水不漏啊!” “哈哈哈,谬赞,谬赞啊……” 可是口气里的得意与自豪却是豪不掩饰的,口是心非啊,口是心非! 多多很想看看这口是心非的柳老头长得什么样?亦想瞧瞧那一本好帐,如何记得个滴水不漏法! 想想现代,机算机业那么发达,都不敢妄称滴水不漏,他一个古人,真有如此本领? 当下刚想伸出小脑袋大大方方走出来。却听云少轩已爽朗地出口唤道: “多多,出来吧,捧着那么重的托盘偷听了那么久,手不酸吗?” “多多哪想偷听,只是不敢打断哥哥和先生谈话,所以才不敢贸然进来的!” 小小的人儿稳稳当当地踮起脚尖将托盘放于案几之上。 “这是舍妹云多多,自小顽皮淘气,让先生见笑了!” 云少轩笑吟吟地看着多多难得乖巧地立于一旁,心中颇有几分自豪,话语虽无可奈何,心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云少爷好福气啊,令妹这么小就如此能干,懂事,实是……” 待那胖胖的小身子放好托盘转过来,那柳先生却是愣住了:这,这不明明是提督府的二小姐嘛?怎么却成了云府的小姐了?那脸蛋那模样,可是一点不差,只是这明显婴儿肥的身形却又截然不同…… 原来这柳老先生原是在梅府做帐房的,本来做得好好的,也很得梅大人赏识,前些日子,梅大人刚上京办差,这前脚刚走,府里就风传二夫人竟带着二小姐和野男人私奔了。 这二夫人一向柔弱善良,怎么可能?本着关心,自己就多嘴向大夫人多问了几句,结果,马上便被辞退了。说什么,府里人丁本来就不多,现下少了二房娘俩,更是少了开支,没必要再请帐房先生了…… 013.羞煞老夫 梅嫣多母女在府中忙碌瘦削的身影,他倒是见过数次,因此心下倒是糊涂了…… 也许这世上容貌相似之人的确多,这云府小小姐的富态可是梅府的那位不受宠的二小姐所万万比不上的。 遂心下也不再怀疑。 “来,多多,过来!” 云少轩宠爱地抚着自家小妹那日渐滚圆的小身子,心内直叹息:这小娃娃,胃口咋就这么好,鸡鸭鱼肉,啥都爱吃。 这才短短几个月,原本瘦小的她,像吹气球似的,整整大了一圈。 虽然现在成了小肥妞,不过那乌溜溜的小眼珠,转一转就能想出个恶点子整人,云府上下,对她是既爱又恨。 这不,近几天来,她一改前些天好奇宝宝似的脾性,却天天粘着自己,美其名日: 看哥哥天天这么辛苦打理家业,自己好吃好喝的,一点贡献都没有,心下过意不去,偏偏要跟他到布庄去帮忙! “多多,你看,你说要给哥哥帮忙,你可做得出像柳先生这么好的帐本?” 三岁大的奶娃娃,充其量也就认识几个字,能看懂帐本,那可是天方夜谭了,更别说做帐了。 因此云少轩是满脸的揶揄与戏谑。 他今天就想看看一向自信满满的小丫头如何地服输,收收她那骄傲的小尾巴。 但见多多盯着那帐本,乌溜溜的小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的惊诧。 柳老先生只顾捋着那一撇小胡子矜持自得地微笑:这云少爷,对她这妹妹还真是爱护得紧,跟她一个奶娃娃谈帐本,无异于让猫啊狗啊写字画画了。 一副悠然看好戏的心情。 看到多多吃惊的模样,云少轩见自己目的已达到,倒也舍不得自家小妹为难,遂欲收起帐本,让小妹一边玩去。 “这样乱七八糟的像记流水帐似的帐本竟也叫好帐本?所谓滴水不漏的帐本原来竟是这样的一笔糊涂帐啊?咯咯咯……” 原来多多看到的帐本上记着:某年某月某日,某店收入多少,支出多少,另一个店又收入支出了多少……密密麻麻的一大版写下来,真看得人眼睛发酸,整个一流水帐!难怪多多如此惊讶了。 这奶声奶气的童音无异于扇了那老夫子一个大嘴巴,羞得那柳老夫子脸红脖子粗,气得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直指着多多,不能成言: “你,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竟敢如此评价老夫的帐本……你……云少爷,令妹好大的口气,莫不是令妹天才,亦能做出比老夫更完善的帐本来……” “多多不得对先生无礼……!” 云少轩还来不及训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多多却抢先答道: “这有何难!” 当下踮起脚尖从案几上取下纸笔,就着一个小方墩写写画画起来。 014.一目了然 那柳老夫子自是不屑看一个奶娃娃胡乱涂鸦些什么。云少轩见多多一板一眼画得有模有样,禁不住凑过去一看: 纸上横竖分栏制成表格。横的第一行用朱砂笔分别写上店铺名称、日期、收入、支出、盈利、总计等项目。然后下面将收支都相应地填入,在总计处填上最终收益。 内容和以前柳先生做的账本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看起来却是清晰明了,而且收支一目了然,也更好总结计算。 这回轮到云少轩吃惊得目瞪口呆了。 柳老夫子不可置信地抢过那张纸,盯着看了老半天,一张老脸由红变青,这样红黄赤橙蓝变化了好几番,最后竟一跺脚,总结为一句话: 羞煞老夫也! “柳先生,你……!” “很厉害的账本呀!我老了……云少爷,以后老夫无脸再以帐房先生自称,请少爷允许我就此告辞!”半晌才缓过神平静下来的柳老夫子,一开口就是要辞职。 云少轩哪里会允许,以后还得仰仗柳先生帮忙呢! 虽然亲眼看到多多制作了如此出色的帐本,但是她一个姑娘家还是如此小的一个奶娃娃,哪能放心让她在店里受累。 “舍妹不懂事,冲撞了先生,云某这厢给先生陪礼了,还望先生莫怪,继续留在我云府帮忙才好!” “不走?不走柳某还有什么颜面?少爷府中随便一个奶娃娃就比柳某强上千百辈!连个奶娃娃都比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柳先生说着,就是一声叹息,满面惆怅。 这老夫子有鄙视儿童的不良心态啊! 虽然他不爱幼,但是多多不能不尊老啊!看他一张老脸羞得跟关公似的,心下稍有不忍。 今天也许是自己太大条了吧,在自己那个年代,凭自己重点大学高才生的聪明脑袋,制个表格什么的简直小菜一碟,在这老古董面前,会不会把自己当怪物看啊! 当下很是忏悔了一翻:低调,要低调!千万别被当成小怪物了! 于是,放软了声音,拉着那柳老夫子的袖子,可怜巴巴道: “先生别走,留下来帮我哥哥吧,是多多错了,多多不该讥笑先生,其实这表格也不是多多想出来的,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多多翻看古书时看到的,觉得好玩,便记下了。” 这理由虽然有点牵强,但明显这老夫子很受用,脸色明显转晴了许多,捋着胡子摇头晃脑道: “原来是先辈高人所创,难怪如此深奥,老夫今日沾小姐的光,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老夫子还真不傻,顺便找了个台阶,自己就下来了,当然差事也保住了,明天一早便去绸缎庄上任。 送走那老夫子,云少轩一把抱起多多,和煦的眸子充满惊喜:多多,告诉哥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本领! 015.讨好地认错 看着多多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别想鬼点子诓我,我可不是柳先生! 多多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 “原来哥哥知道我在骗他啊,可见哥哥也是只老狐狸呢!” “好,我是老狐狸,那我们多多就是只鬼精灵的小狐狸!呵呵……” “哥哥,其实多多不想骗你的,只是如果多多说是在梦里梦到的,哥哥定不会相信……” 看到多多小心翼翼,一脸的为难可怜相,云少轩的心早就软了,当下亲了她的小脸安慰道: “哥哥相信你!我们多多有如此好本事,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为难于你。” “呵,真的啊,如此,就请哥哥让多多帮你分忧吧!” 前一刻还梨花带雨的小脸,此刻笑容灿烂得堪比阳光还明媚。 云少轩溺爱地摇了摇头:这小妮子,简直就是鬼精灵一个,自己却偏偏喜欢上她的当,喜欢看到她得意狡黠的神气劲。 更令他自己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冷竣面孔,在这小丫头面前,不知不觉中,竟一日比一日温柔。 “什么?要让多多管帐本,老奴做了这么多年的总管,现在却要向一个奶娃娃报帐,叫老奴这张老脸往哪搁?” 果然不出意外,首先持反对意见的就是贵总管。 轩哥哥可是说了,只要自己能说服英姑和贵总管,就让她管云府日常开销的帐本。 见贵总管反应如此激烈,多多也不生气,当下一拧眉,蹦蹦跳跳地就走开了。 不一会,亲自捧了一杯茶来,奉到阿贵的手上,讨好地认错道: “贵叔别生气了,是多多错了,多多不知天高地厚,竟想着分担贵叔的差事,多多给您赔不是了,您老喝了这杯茶,权当是原谅多多吧!” 哦,原来又是这鬼丫头在闹着玩呢,嘿,自己竟然还真当真了,想想也不可能啊! 阿贵不由得自己都在鄙视自己在这丫头面前怎么总是沉不住气呢。 当时心下放松,伸手接过多多手中的茶盏,猛的一口灌了下去。 但觉如吞下了一团烈火,从喉咙到腹腔,直如着了火似的,口腔内更是刺激得失去了味觉,仿佛被剥了一层皮,眼泪汪汪地指着笑作一团的罪魁祸首,直气得:你……你……咳……咳…… 一旁的英姑莫名其妙地端过那茶盏,揭开一看:妈呀!红艳艳的一盏辣椒茶,光那么轻轻地嗅上一口,保管你眼泪汪汪的,阿贵竟还灌了一大口,这滋味…… 英姑当下惨白了脸色,后怕似的摸摸自己的喉咙,要知道他们虽为奴才,托主子的福,一向锦衣玉食惯了,娇嫩的感官哪受得了辣椒的刺激,…… 016.但凭小姐安排 那阿贵更是眼泪鼻涕地抹了半天,才稍稍好转些,当下一跺脚,气呼呼道:“咱家找主子评评理去,还怕治不了你这小魔女!” 多多一把拉住阿贵,收敛了那止不住的笑意,委屈道: “贵叔息怒,多多又做错什么惹您生气了吗?” 看多一副无辜的委屈神情,阿贵可谓是又气又恨啊,这小魔女每次闯祸后,只要那么委屈地撇撇嘴,主子准立马软了心肠,不但不罚她,还生怕委屈了她似的忙着安慰她去了。 当下怒极反笑,好啊,你不是跟我装傻吗?我看你倒怎么解释这杯辣椒茶。 “哦,贵叔原来生的是这杯茶的气啊!多多本来好心,这大冷天的风大,贵叔您又发了这一顿牢骚,怕您闪了舌头,特意加了点辣椒给您老暖暖身子,既然您不喜欢,多多帮您喝掉它就是!” 当下,多多一仰脖子,将茶盏里剩下的茶水尽数倒进嘴里,还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嘴巴:“唉,还不够味,要是再辣点就好了!” 当下看得英姑和阿贵一愣一愣的,就差惊讶得没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了:这小魔女竟将这么浓的辣椒水当糖水喝! 天啊,主子捡回来的这是什么鬼丫头啊,简直是自己的克星啊! 当多多笑意盈盈地问英姑对自己接管云府的帐本有何意见时,英姑愣是吞下了满腹的不满,连连点头道: “没意见,没意见,但凭小姐安排!”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想尝那辣椒水的滋味! 多多立马眉开眼笑,一蹦一跳地向云少轩汇报去了:英姑和阿贵举双手赞成我管帐本耶! 眼前仿佛已有一张张的银票在飞舞! “辣妹子辣,辣妹子吃辣不怕辣,辣妹子吃辣怕不辣……辣辣辣……” 前世生为川妹子的多多,可爱死了这首启发她灵感的好歌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多多在云府已经快乐地生活了十年。 数着荷包里哗啦啦的一叠银票,这可是自己这十年来的小私房,总得想个法子溜出去消遣消遣才对。 随着身量的长高,13岁的她,多么渴望能自由自在地独闯江湖,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啊。 都说古人淳朴,凭她那21世纪学识的聪明脑袋,定能赚得钵盘满贯呢。到时吃香的喝辣的,劫富济贫…… 自从存了这样的念头后,多多对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越来越厌烦了,不让出门玩,说一个娇弱的姑娘家,会被牙婆子拐跑的。 想去帮忙厨子摘摘菜煮煮饭什么的,大厨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言:小姐若对菜式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言,以这样的行为羞辱他们,还不如将厨房的人捉去打一顿板子更痛快些…… 唉,前世天天洗衣做菜带小弟弟嫌太辛苦,现在连干点活也成了奢望啊…… 017.薄情男 近些年来,轩哥哥似乎比以前更忙了,天天呆在绸缎庄,一个月也打不了几个照面,有一次,无意中在他门外竟还听说什么招兵买马什么的,天啊,他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想干什么啊! 难不成他想谋权篡位?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别说这天启国上下,国泰民安,欣欣向荣,就是那老皇帝,也身子安康,膝下儿子数位,皇帝宝座虽好,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一个平头百姓啊。 虽然他大多时候板着脸,冷冰冰凶巴巴的,可千万别脑袋发热,做一些以卵击石的傻事才好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着对他的关心,干脆绕过假山,穿过翠竹林,去他屋子那边瞧瞧情况去。 虽然知道这大白天的,他肯定不在屋里,这不闲得无聊嘛! “主子,您,轻,轻点!呜……!” 夏天的鸣蝉聒噪得人头脑发晕,远远地,就瞧着了他紧闭的屋门,刚想打道回府,突然,伴随着阵阵的喘息,碧叶姐姐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既有着隐忍的痛苦,又有着难耐的兴奋…… 莫不是碧叶姐姐生病了?说起来已有大半个月没见着她了,问英姑,说是主子近日忙,碧叶姑娘要衣不解带地日夜随侍在左右。肯定是身子累垮了。 想到此,多多忙上前,“吱呀”一声,推开虚掩的木门,关切地唤道: “碧叶姐姐,你怎么了?” “啊,多多,小姐,你怎么来了?” 暗沉的光线下,碧叶姐姐满头的青丝如瀑布般铺散在雪白的丝被上,晶莹的肌肤如细瓷般散发着润泽的光芒,纤细的腰肢更似水蛇般缠绕着轩哥哥壮硕的胸膛。 多多即使再傻,也想象得出自己撞破了怎样的一场好事,不由,“哄”的一声,脸颊发烫,呆立在了当场。 碧叶也羞红了脸颊,急急推开云少轩,慌乱地裹紧了锦被,想想自顾自的行径似乎不妥,忙伸出晶莹玉臂,寻到一件长衫给云少轩披上,连声道歉道: “主子,对不起,奴婢给您更衣!” 云少轩却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一挥手,道: “碧叶,你先下去吧!” “主子,奴婢……!” 碧叶显然以为自己侍候不周,惹恼了主子,神情间满是惊恐。 “下去!” 前一刻还意乱情迷的他,此刻却冷竣得像块寒冰。 碧叶一个哆嗦,忙裹着锦被逃也似的退到了偏殿。 男人,果然是薄情的! 越是俊逸倜傥的男人越不靠谱!这话,果然不假! 多多的头脑中,却在此时将眼前的他,和那纷纷花雨下叫自己豆豆的俊秀男生的影子给重合了。 018.只是个幌子 心,蓦然间再一次刺痛,不禁掉头就走。 “多多,过来!” 声音虽是柔和的,却透着不容抗拒的绝对权威。 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人前威严,却对自己总是和煦相待的轩哥哥变了呢,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带着沉思与探索。 仿佛要穿透过那薄薄的遮羞之绸缎,直看到她灵魂深处去一般。 定定地转回身,对上他健硕赤果的胸膛,多多不禁再次羞红了脸,柔顺地垂下脑袋,声细如蚊: “哥哥找多多所为何事?” 同样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三岁的小身量时,为何自己可以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地直往他怀里钻,而如今,虽然有了十三岁的高挑身量,可记忆仍是保留着前世的那一年,为何,面对他,不自觉地就有种羞涩压迫感呢! 真没出息,怕什么,你是他妹妹,难不成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想到此,多多理直气壮地抬起头,迎向他深遂打量的眸子,目光却落在他心口那一块青紫的吻痕上,头脑中再次哄的一声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可不是刚刚才吃掉过碧叶! 亲热后的印记还历历在目,叫多多如何能坦然相对! 头,不自觉地再次深埋在胸前,神情也忸怩不安起来。 多多脸上丰富多变的神情尽数落入了云少轩的眼中,邪魅地展颜一笑,一语惊人: “多多,过来,为我更衣!” “呃,什么?” 自己没听错吧!男女授受不亲,作为古人,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虽然自己是他妹妹,但是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他懂不懂得要避嫌啊! 看着他一脸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成份,多多只有认命地移步过去,展开碧叶姐姐寻出的那件长衫,手忙脚乱地为他套上。 他,倒也配合,伸展开双臂,配合着多多。 少女的馨香淡淡地萦绕在鼻端,云少轩不由神情一滞,眼神渐渐迷蒙起来。 略带嘶哑的嗓音,似感叹般呓语: “我们的小多多长成大姑娘了呢!”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带着浓浓的酒气,心不由得跳得厉害,手下一滞,尖尖的护甲便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留下一道刮痕。 不其然地,他那修长的手指便托住了多多的下巴,逼得她只得对视着他。 清明的眼神中没有了迷蒙和欲念,有的只是不可捉摸的深遂。 “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若是让他得到你,是不是就会丧失了夺位的斗志了呢!” 温语呢喃,却令多多如遭电击般彻底蒙了:原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宠溺,竟真的只是为了利用自己作为棋子! 心,瞬间结成了寒冰,泪水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对你一个小孤女好,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利用!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一样的现实!没有不求回报的关爱与温暖! 哥哥,呵,原来只是个幌子! 019.拿你怎么办 第一次, 多多在他面前不再乖巧,(即使那乖巧以前也是伪装出来的),一把推开他钳制自己下巴的手掌,恨声道: “云少轩,我恨你!” 也许没料到多多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又或是他不胜酒力,在多多的推搡之下,云少轩明显地身形晃了晃,颓然道: “多多,我该拿你怎么办?” “哼,既已决定利用我作为棋子,又何必惺惺作态,博取我的同情!多多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除了这清白的身子,已没有其他供你利用的价值了!你大可利用得理直气壮,算是多多这些年对于你养育之恩的回报!从此,咱们两清了!” “你,好,很好,聪慧如你,总算有自知之明,对,这些年对你的疼爱都是为了利用你!” 是自己眼花了吗?为什么他的眼中竟有如此受伤的哀痛,受到伤害打击的人其实是自己好不好! 天,仿佛瞬间塌了下来,骄傲的自尊哪容得下,自己竟要被一直以来最最疼爱自己的轩哥哥作为棋子,送给一个毫不相识的,或是蠢胖如猪,或是暴虐昏庸之人去为奴为婢。 呵呵,真是可笑,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还真以为自己是云府的千金大小姐了呢! 如今,他只是拿回他应得的回报而已!包括自己一文不值的自尊。 绕了好大一个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梅嫣多,仍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多余! 什么自立门户,闯荡江湖,劫富济贫,全都是扯蛋,现连自由之身尚不可求,又谈何理想! 泪流满面,恍恍忽忽间,竟没有一个下人敢招惹多多,就这样,一个人晃悠到了大街上。 “云多多,你这个笨丫头!” 随着一声暴喝,握紧的拳头狠狠地敲击在坚实的床柱上,立刻血流如注。 闻声,碧叶忙从偏殿飞奔而来,急急地扯下睡裙的一角,为他细细缠上,如小鹿般惊慌的眸子中满是心疼: “主子,您有什么不舒坦的尽管冲着奴婢来好了,何必伤了您的千金之躯!” “哈哈,千金之躯要来何用,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工于算计,睚眦必报的小人!” 俊逸的神情中满是悲怆与失落,碧叶从背后一下子拥紧了他,连声道: “不,主子绝不是这样的人。您是天底下最伟岸的男子,是多多小姐,她误会您了!”…… 早已晃悠到大街上的多多,突然头皮一阵发麻,这才看清原来自己早已夹在南来北往的人群中,几个游手好闲的汉子正好奇地打量着衣饰华丽,满面泪痕的她,指指点点的,好似她是怪物似的。 一抬头,”群芳楼”金灿灿的匾额赫然就在眼前,.原来自己竟然晃悠到了江南最大最红火的青楼跟前。 020.英雄救美 此时,正在楼上招揽客人的老鸨一眼发现了神情茫然的多多,如见着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般,两眼放光,直扔下那两名不名所以的贵公子,掂着小脚,蹬蹬蹬地跑下了楼。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多多一番,直乐得眉开眼笑,啧啧有声地赞道: “好一个绝色的妙人儿!怎么,姑娘,遇到难处啦?没关系,跟妈妈说,妈妈保管你烦恼全无,每日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有使不完的银子,享受不了的乐子!” 看着她慈祥和蔼的笑脸,笑眯眯的眼神中仿佛有一股魔力般将多多深深地吸引住,任由她拉着手,直往那群芳楼而去。 “不,你不能跟她去!” 思绪浑沌间,一声断喝,仿佛平地惊雷般,拉回了多多的神智,猛地甩开那老鸨的手,犹自嫌恶地用锦帕擦了擦,要知道,除了亲近的轩哥哥外,多多厌恶任何人肢体的接触。真搞不懂,怎么刚刚还任由她拉着走。 “快走,她这是要将你推入火坑呢!” 多多这才看清,原来大声喝醒她的是个十五六岁少年,一袭白色上好锦袍,手持折扇,面如冠玉,看起来虽稚气未脱,却仍是风流倜傥,难掩尊贵之气。 显然,定是某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 果然,那老鸨看清来人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跳着脚骂道: “我说秦公子,您好歹也是我们群芳楼的恩客,何必跟老身过不去,砸了我们群芳楼的招牌?” 那秦公子觑着多多的脸色,“哗”的一声,故作潇洒地挥开折扇,大献殷勤道: “如此清纯的美貌佳人,岂可入你们这腌臜之地!本公子自然要英雄救美!” 老鸨冷笑道: “就凭你?细皮嫩肉的,就凭老娘这一拳怕是都吃不起!今日就叫你有来无回,让你小子长长记性:咱们这群芳楼可不是任人撒泼的地方!好歹京城也是有大靠山的!” 但见那老鸨帕子一挥,平地里钻出来十几条手持明晃晃大刀的壮汉,多多这才头皮发麻,后知后觉地感叹: “好险!刚才还真的差点误入贼窝了!” 心存感激地向那少年投去一瞥,却碰上他的目光正向自己投来。 心有灵犀地略一点头,他拉过自己的手,两人拔腿就跑。 “站住,将那小妞留下!快,还不快去追!一群饭桶!” 顺着风声,传来的是那老鸨气急败坏的咒骂。 显然,那少年和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左钻右窜,终于离那群大汉的怒喝越来越远了。 直到跑得腿发软,脚抽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两人相视一笑,阴霾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021.粉墨登场 “喂,你放手啦!” 明明追兵已被甩掉,他却还是紧紧攥住多多的手不松开,多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哦,对不起,在下冒犯了!” 嘴上虽表着歉意,可是看他那贼亮的噙着笑意的眸子,就知道明明是故意的。 多多掏出锦帕使劲地擦着被他牵过的手,直搓得柔荑通红。 见状,他马上受伤地举着自己的双手,左看右瞅,最后无辜地眨着他那亮晶晶的凤目,抗议道: “不会吧,在下的手并不脏啊,何至让姑娘嫌弃成那样!” 多多没好气道: “那可说不准,群芳楼的恩客,指不定摸了多少红牌姑娘的手,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呢!” 说完,不禁两颊飞红,又气又恼:那口气,怎么听怎么像粘酸捻醋似的! 不由一跺脚,气恼地转过背去,恨恨道: “不理你了!你去逛你的青楼,就此别过!” “别,你可千万别恼啊,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不该惹姑娘生气!在下这厢给姑娘赔礼了!” 随着他一揖到地,多多反倒没辄了,从小到大,除了轩哥哥外,从没接触过别的男人,只觉得心里如小鹿乱撞般,别扭得慌。 见多多仍是讪讪的,少年凝视着她的眼眸,诚恳道: “在下发誓,出入青楼只是听听小曲,并未行那不轨之事,还望姑娘相信我!” “哄”的一声,多多的脸颊像着火了般,火烧火燎,一扭身,作势就要离开。 情急之下,少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入了怀里,多多刚想作恼发飙,他忙又像被灼烫了一般,猛地松开手,害得多多一时站立不稳,跌了个狗啃屎,终于不顾淑女形象地跳脚骂道: “作死啊,想摔死本姑奶奶啊!” 见多多发飙,少年反而一改忐忑不安,“哈哈哈”地笑道: “姑娘原来还真是和在下是一路人呢!缘分,缘分啊!走,为表刚才的冒犯之处,在下亲自登台唱戏,以此向姑娘赔不是了!” 原来,东逃西躲之下,不知何时,他们早已来到了人流密集的戏园子里。 此时,园内正“伊伊呀呀”地唱得热闹。 本来嘛,多多就是个爱热闹调皮的捣蛋鬼,他这一建议正中下怀,有人陪着一起疯,自是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称好。 悄悄潜到后台,前面梁山伯,祝英台十八里相送正唱得情意绵绵,依依不舍。 细瞧那男女主角,虽长相高挑,身段妖娆,唱腔字正腔圆,可是那脸上,一律的红颊白面,顶着个大大的黑眼眶,根本分不清美丑,这妆,化得也太对不起观众了。 多多不由灵机一动,就着化妆箱,找出一把长毛刷子,醮上脂粉,刷刷刷地照着少年脸上一阵涂抹。 少年本就唇红齿白,眉星剑目,经多多这稍加修饰,更显面如冠玉,俊逸风流。 满意地瞧着自己的“杰作”,甚是欣慰,眼见着台上一段已快唱完,赶紧抓紧时间又是在自己脸上一阵乱抹,换上大红的戏袍,戴上凤冠,为他勒上顶带,顿觉喜气洋洋,如拜堂成亲般喜庆。 “呃”自己这是脑袋秀逗了吧,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抬眼望去,他正眉目含笑,满眼流光溢彩,兴奋地一把拉过多多的柔荑,拖长腔调,字正腔圆道: “娘……子,该我们登场了!” 022.一见钟情 趁着谢幕的空档,抓过布幔作掩护,一猫身,便与下台的两人错身而过,继而堂堂正正地站在了戏台上。 妈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观众还真不少! 多多本就是个人来疯,此刻更是心花怒放,兴奋不已,着实地想卖弄一番。 于是,无师自通地甩起了水袖,端起了名角的范儿。 “好,好,好啊!” 顿时,台下掌声如潮,叫好声一片。 要知道,他俩就这样往台上一站,男的俊朗,女的妩媚,俨然一对金童玉女,早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更何况多多那身段范儿,可是闲瑕听戏时,琢磨出来的,凭她那聪明劲儿,自是不输于那名角大腕。 见多多满眼兴奋,很会来事,少年亦眉开眼笑,很是配合地亮开嗓门唱道: “夫妻两人下山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信,恭祝贤妻一路平安把家归!” “咦,戏文里可不是这样唱的啊!” 无视多多的疑惑,他唱得情意绵绵,望向多多的眼眸越加的柔情似水。 “好,好,唱得好啊!” 那叫好声,几乎盖过了多多的风头,不甘示弱地刚想唱上几句,突然,园门开合处,几个劲装侍卫悄悄地闪身进来,瞥到台上的人影,领头的那侍卫不由神情一滞,随即急匆匆直奔戏台而来。 “不好!” 那秦公子在水袖下悄悄地拉了拉多多的手。 “难不成是来搅局的?” 看那神情,似乎却是恭敬有加,一点也不像泼皮无赖的样儿。 随着来人的靠近,那秦公子一旋身,便拉着多多隐到了布幔之后,急急道: “家丁来寻我了,我得马上离开,姑娘,你我虽第一次见面,在下,在下却喜欢上了姑娘!” 随着“公子,公子”的呼声越来越近,他显然很是着急,面颊微红,眸子如晶亮的星子般灼灼注视着多多的眼眸,满是诚恳道: “告诉我你的芳名,府上哪家,等我办完要事,定让我爹上你家提亲去!” 多多却笑着挣开他的手,在那侍卫掀开帘幕的瞬间,转身而去: “谢谢你的好意,后会无期!” “姑娘……!” “公子,属下可算找着您了!”…… 悄悄地回到云府,显然,并没有人发现多多这半个晌午的开溜,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比往日还安静了几分。 轩哥哥他,肯定还沉醉在温柔乡吧! 想到此,心下涩涩的,虽然明知道在眼下的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很正常,可是总觉得自己的轩哥哥跟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虽然那个女人就是碧叶姐姐,为什么自己小小的内心还是难以接受? 是自己一直以来太高估了他?还是明白了他将自己作为棋子的用心后,明显的失落与愤愤不平。 一直以来,凭着他对自己的宠溺,总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与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事实证明:她还是错了!女人的价值,除了被利用还是被利用! 023.给脸不要脸 “英姑,按主子的吩咐,我已亲自上门送上聘礼,可镇南王这老儿,硬是推说女儿已许配人家,退还了聘礼,你说,咱家这几十年来,侍候娘娘和小主子,哪件事不是办得妥妥贴贴的?偏这老家伙不识抬举!” 尖声细语,满腹牢骚的正是阿贵的声音。 “嗤,你那点小委屈算什么!快替主子想想法子!放眼这天下,还有哪个青年才俊的尊贵能比得上主子!镇南王那老儿有眼无珠,总有一天叫他后悔的!平白叫咱主子受此屈辱。这仇咱们可是记下了。” 英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可不是嘛,那镇南王可算是给脸不要脸,咱主子肯娶他女儿,可真是抬举他了。还真以为自己的女儿,国色天香,无人能及了,就凭咱们多多的绝色容貌,天底下又有哪个能及?哼, 要不是主子陷入困境,他就是将女儿巴巴的送来,主子还懒得多瞧上一眼呢!等将来主子成就了大业……” 阿贵说得慷慨激昂,不由加大了嗓门。 “嘘,小声点!即便在府里也要当心隔墙有耳!” 随着英姑凌利的眼神扫向窗棂门缝,多多赶紧矮了矮身子,紧紧贴于墙角。 顿了顿,英姑压低了声音,悄声道: “现在只能委屈主子娶宋员外的女儿了,虽然那宋锦程没有镇南王那么大的权势,然而宋家的家财,放眼江南,可是无人能及的,说是富可敌国,一点都不为过,况且那宋老儿见咱主子俊朗,早就存心巴结,现下倒是遂了他的意了!” “是,是,可是便宜那宋老头了,咱家这就去宋府,英姑你就安心等着好消息吧!” 随着门“吱呀”一声,多多急急地闪身到茂密的金盏花丛中。心中犹震惊不已: 他,既想娶镇南王的女儿,又要娶宋员外的千金,那碧叶姐姐呢?碧叶姐姐又算什么?他又要将她置于何地? 仿佛被玩弄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般,直难过得想哭。不由捂着酸涩的眼睛,一路向她的雅致轩狂奔而去。 却碰上了一具柔软的身子,抬眼一看,正是碧叶姐姐。 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一见是多多,神情间明显的忸怩与羞涩。但看到多多红红的眼眶时,神情间马上被关切与不安所代替: “多多,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从小到大,只见多多将丫头小子整哭的份,哪里见过她这小魔女掉过眼泪啊!因此顿觉多多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像亲姐姐般,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安抚道: “好多多,别哭了,哭得姐姐心都疼了,对了,这一晌午你跑哪去了,主子他很担心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多多这心里可是最最忌恨那道貌岸然的家伙了,不光为自己,更为碧叶姐姐你啊! 024.小魔女小妖女 多多马上激动地抬起头,断喝道: “别提他!他是个浑蛋!” 原来还真为这个别扭呢!碧叶马上放下了悬着的心,笑咪咪道: “好多多,你轩哥哥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是你误会他了呢……!” 此时的多多哪还听得下她半句解释,偏激地扬着脑袋,打断她的话头: “聘礼都送到宋员外府上了,他马上就要和宋府的小姐成亲了,碧叶姐姐,你醒醒吧,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 实在没想到多多的纠结却是因为关心她,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底,神情间短暂的落寞之后,马上释然: “没有宋小姐,还有梅小姐,张小姐,李小姐,主子他英明神武,如此出众,定然不会只属于碧叶一个人,只要他能多看顾碧叶一眼,心中的某个角落还有碧叶的影子,碧叶就心满意足了……” “碧叶姐姐,原来你都知道,那你还和他……!” 这下轮到多多惊讶了,碧叶的神情间却一片淡然: “碧叶蒙主子垂怜能随侍在左右,已是几世修来的福份,碧叶人微福薄,再也不敢奢望更多。主子喜欢的,就是碧叶所喜欢的,只有尽心尽力地侍候主子和夫人,才是碧叶的本份!我的好小姐,不要再为奴婢愤愤不平了。惹你哥哥担心,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贤慧认命的女人就是这样子的吗?此时的多多,倒显得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云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处处整葺修理,张灯结彩。 多多只冷眼相看,彻底成了无所事是的一个人。 十几年的平静生活,似乎一下子被翻了个天,心中郁闷得不行。想到那日很顺利地便溜出了云府,去戏园子里捣乱了一番,还有那与自己同台表演的小公子,不由唇角上扬。脚步又不由自主地向门房移去。 可恨的是,她这前脚还没迈过门槛,朱红的大门却“哐啷”一声,在她面前给生生合上了。 “小姐,快请留步,您这是要上哪啊?老奴得禀明了主子才能放行!” 颤微微拦上来的,还是云府的老家奴宁叔,眨巴着浑浊却精明的眼眸,笑得一脸得意。 想多多刚进云府那会,每次想偷溜出去玩总能被老眼昏花的他给捉回来,气得多多逮住他笑得微微上扬的胡子就是一阵乱揪,痛得他:“小魔女,小妖女”的一阵乱骂。 最后却也只得在“小姑奶奶”的连连告饶中收场。 十年了,他那本来青白交加的胡子早已雪白一片,岁月更是如刀般在他眉际额角刻下条条皱纹。 此刻见多多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张牙舞爪,而是神情间有点怏怏的,这老头马上收起眉眼间得意的玩笑神色,语气中满是关切: “我说多多小姐,您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您瞧,主子大婚,这府里忙乱得!您要是再有个磕着碰着,老奴实在难以向主子交代啊!” 主子,又是主子!你们的眼中只有高高在上,如天神般英明神武的主子,哪还容得下旁人! 愚忠,盲目的愚忠! 多多不由狠狠地一跺脚,扭身就走。 025..磕碰 “哎哟!” 随着小厮们迎面抬来的上好梨花木婚床上绽开鲜红的梅花朵朵,多多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哎哟,我的小姐啊,快,快来人啊!我这该死的乌鸦嘴,还真给磕碰了!” 看着额角殷红一片,了无生息倒下去的多多,宁叔直懊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雅致轩内,经过一阵忙乱,送走了大夫后,此时只剩下满面担忧的碧叶和黑着一张脸的云少轩。 “主子,您明日就要大婚,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这里就交给碧叶,您早点回去歇着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为什么随着婚期的逼近,他的眼角眉梢却是越来越化不开的浓愁呢? 真想亲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只愿从今往后,他每天都能开心如意。 月光如银子般碎碎地铺撒了一地,室内薄荷淡淡的清凉令人神清气爽。 都说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胭脂水粉的香气,而她,独爱薄荷的清凉。 她,一直以来都是与众不同的,不是么? 是自己,那日小心的试探仍是伤害了她骄傲的自尊! “唉,多多,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病床上的多多,额角在层层纱布的包裹下,更显脸蛋娇小而苍白,仿佛一抹幽灵般,随时都能随风飘散开去。 温暖的大掌轻轻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冰凉小手,眼神中满是坚定: 今生今世,即使与大位无缘,我,也绝不忍心让你沦为利用的棋子! “主子,夜色已沉,多多小姐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奴婢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只要她醒来,马上就着人去禀报您!” “也罢!你做事,我是极放心的!” 深深地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儿,目光定定地落在因他的一句肯定早已雀跃不已满面晕红欣喜的碧叶脸上。 碧叶点头如捣葱般,应道: “主子放心!”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的喜悦仍是抑制不住: 就凭他的一句肯定,这辈子,即使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 碧叶望向多多的目光益加柔和起来:多多,他对你的疼爱发自心底,可是毕竟男人不够心细,不懂哄女孩子,放心,他的遗憾,我会一一为他弥补! 精雕细刻的上好梨花木婚床,此刻早已血迹斑班,云少轩就这样轻轻抚摸着那血迹,神情间,分不清到底是心疼多一些还是震怒多两分。 “主子,要么再换张大床,奴才听闻,大喜之夜的婚床,除了处子之血外,若再沾上其他的血迹,可是会惹来血光之灾的!” 窥觑了半天,也丝毫猜不出主子此刻的喜怒,阿贵只得硬着头皮,小心地建议道。 “胡说,多多可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星,我就是要睡着这张床,感受着她的气息!” “是,是,主子说得是!是奴才多嘴了!” 大喜的日子,主子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新郎倌的喜气,这不,一不小心就被炸成了炮灰。阿贵摸摸鼻子,灰溜溜地退到了室外…… 026.前世今生 浑浑噩噩间,多多不知道是活在前世还是今生:一会是唤她豆豆,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的男孩冷然绝情的话语: “豆豆,你再美好又有什么用?毕竟你我一样贫穷!娶了她,我立马可以平步青云,至少少奋斗半辈子!对不起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这残酷的现实!” 呵呵,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人一旦变了心,连脸皮都变厚了!多多再也想象不出,那个在纷纷花雨下,捧着她的脸,深情呢喃地唤她豆豆的那个清爽腼腆男孩的本来面目。 失恋加落榜,叫她无法承受乡亲们失望嘲弄的眼神,父亲的暴跳如雷,母亲的泪水涟涟,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家,因为自己,而失去了本已少得可怜的欢声笑语。 心高气傲的她,从此一蹶不振,竟病得再也起不了床…… 隐隐的,似乎有“霹雳叭啦”的鞭炮声传来,穿红着绿的肥嘟嘟的媒婆,伸着一双肥厚的手掌,就要来拉她,脸上笑得一脸诡异: “新娘子,该上花轿了!做小的,太拿乔了可就不好了!” “不,我不要做人小妾,轩哥哥呢?一向最疼我的轩哥哥快来救我啊!” 轩哥哥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向和煦的俊颜也变得狰狞起来,一把抚开多多的手,只对着正点鞭炮的小厮骂道: “糊涂东西!她只是一枚棋子,做人小妾的,哪配放什么鞭炮!” 一个个疼我爱我的人,皆背叛了我,心瞬间像被掏空了一般,生疼生疼。 脑仁更像是裂开般,不管她涂抹了多少薄荷油,都无济于事。 一时间,惶然无助的多多急得冷汗直冒,直顺着瘦削的脸庞滚滚而落。 “多多,快醒醒啊!不要吓姐姐啊!” “砰”的一声巨响,硕大的烟火直入云宵,多多一骨碌惊得坐了起来,犹自喃喃道: “不,我不要嫁!我不要嫁啊!” “好多多,你可醒了!可吓死姐姐了!” 脑袋一下子被拥入了一个柔软芬芳的胸膛,一条混合着体香的柔软丝帕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擦拭着汗水: “傻丫头,饿昏头了吧,净说胡话呢!这哪是你要出嫁啊,是你哥哥娶媳妇呢!新娘子这会正入洞房呢!” “碧叶姐姐,你,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看着自己的男人迎娶别的女人,再宽宏大度的女人也不可能做到坦然无波,除非她一点都不爱这个男人。 显然,碧叶并不是后者,眼眸中瞬间的落寞后,马上转移了话题: “瞧我这记性,多多你一定饿坏了吧,灶上还炖着牛肉小米粥呢,姐姐这就去给你端来!” 有时淡然相对,知足常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认命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碧叶能看破这一点,而自己呢?却终究过不了自己的那道坎。 027.抵足而眠 粥,很快便她被喝光了,这种味道的牛肉粥是多多最爱吃的,碧叶姐姐一直在用心地照顾着自己,自己的喜好,她都铭记在心。 心中不由涌上对眼前这名善良柔弱女子的心疼。 见多多蹙紧了眉头,碧叶忙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可是头又痛了!快让姐姐给你揉揉!” 柔软的指腹如羽毛般轻轻抚过多多的额际,阵阵酥麻,令多多舒服得只想叹息,窝在她的怀里,感叹道: “碧叶姐姐。你对多多真好,真比对亲妹妹还上心呢!” 恬淡而满足的笑容挂在唇角,碧叶轻声道: “因为你是他的妹妹啊,他所在乎的人,我必定会视若生命,更何况多多你如此漂亮可爱啊!” 唉,真是痴情的女子! 守着那卑微而虔诚的一份爱恋,倒也是一种幸福。 想到她这几日,不眠不休守在自己床前对她的照顾,多多不由得故意打了个哈欠道: “碧叶姐姐,我困了,咱们睡吧!” 按照府里的规矩,丫头是不能和主子同塌而眠的,即使她现在已是云少轩的通房,然而终是没名没份的。 多多怕她一个人回屋后反而伤感失落,于是搂着她的脖子,故意撒娇道: “多多还在病中,姐姐就陪多多一起睡嘛,咱们抵足而眠,可好!” “唉,真是小魔人精!好吧,睡吧!” 轻轻地为多多掖好被角,多多却调皮地向她扮了个鬼脸,道: “姐姐可还叫过多多小魔女呢!” “呵呵,还真是哦!那时的你,可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谁敢惹哦。一转眼都长成娇滴滴的大姑娘了呢!” 发自真心的笑意终于暂时地带走了她的哀愁。伴随着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已快三更天了吧,与雅致轩毗邻的轩哥哥的寝室渐渐平息了喧哗,想来宾客已散,正是新人安寝的时刻。 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时的他,头脑中会不会闪过碧叶姐姐的影子呢? 俊逸的男人越是薄凉无情,“唉!”无奈地瞥了一眼碧叶姐姐,累极的她正睡得香甜,唇角微扬,咀着幸福的笑意,她的梦中,一定有他吧!只可惜,他的梦中未必有你呢! 突然,一道耀眼雪白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至,一时间狂风大作,直扑楞楞敲打着窗棂。 本来虚掩着透气的木门更是哗拉拉一开一合地撞击着墙柱。 “看来是要下暴雨了吧!” 多多忙一骨碌翻身下床,想在吵醒碧叶姐姐之前就将房门栓上,哪知起得太急,头晕眼花中一个踉跄,眼见着受伤的额角将再次亲吻上坚硬的墙柱,多多认命地闭上了眼…… 028.别伤了和气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随着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多多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散发着熟悉的杜若气息的怀抱中。 果然,他并没有令自己失望! 果然,他并不是一个薄凉无情之人! 多多来不及辨别他那深遂的眸子中隐隐的怒气从何而来,只要他能在这个时刻,并没有忘记碧叶姐姐就好! “碧叶姐姐,碧叶姐姐,你快醒醒,轩哥哥来看你了!” 多多急急地挣脱开他稳稳钳制住她腰际的大掌,手舞足蹈地飞奔到床前,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能带给碧叶姐姐幸福,令她梦想成真的女神般自豪。 “主,主子!真的是您吗?碧叶不是在做梦吧!” 揉着惺忪的睡眼,两片红霞飞快地浮上她的两颊,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惊喜。 一边忙起身,找了块干帕子,殷勤地为他擦拭着发上的水珠,喃喃道: “呀,外面下雨了呢!这么大的雨,主子您,您还冒雨过来……!” 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又惊喜又娇羞的小女儿模样,多多不禁好心情地打趣她道: “哥哥他是想你了呢!在这洞房花烛的夜晚,即使风雨交加,也记挂着姐姐呢!” 好人自有好报,碧叶姐姐你如此善良,如此卑微的一份爱慕,老天自会成全你! “呀,你这小妮子,将来给你找个凶相公,好好治治你这伶牙俐齿!” 本来神情间已隐隐不耐的云少轩,此时像被人踩着尾巴似的,面色沉怒,像是这风雨交加的夜晚般,说变就变。 “碧叶,你去外面候着,我有话要和多多说!” 不对啊,该回避的人是自己才对!更何况屋外风雨交加,多多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碧叶,大声道: “不,碧叶姐姐你不要走,这屋子这么大,又不是容不下他!” 转而对着云少轩,大声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多多挑衅地迎向他盛怒的眸子,他却不再看她一眼,只将那张臭脸定定地转向碧叶,果然碧叶像个受气包的小媳妇似的,讪讪地退向屋外,还不放心地关照道: “你们兄妹好好谈,别伤了和气,多多她还带着伤呢!” 门缓缓地至碧叶身后合上,宽敞的寝室瞬间变得狭窄压抑起来,连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只可闻他粗重的呼吸声。 这大雨天的,冒着雨跑来,还摒开了碧叶姐姐,难道就是为了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吗? 一抬眼的瞬间,仿佛有一抹伤痛自他眸中闪过,随即如沉入了宽广的大海,深遂而不见底。 “轩哥哥,你……!” 这些天来,他有太多的反常,而自己,却无从问起。 029.见面礼 随着更漏的沙沙声,东方已现鱼肚白,而云少轩的眸子中,似乎也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为短短的几句: “多多,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嫁一个凶相公,至于碧叶,既然是你喜欢的,我自会善待于她!” 深深地瞥了她额角包着的纱布一眼,拉开门,闪身冲入了雨帘中。 这样没头没脑的两句话,似是有所交代,难道他已经决定……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艳阳高照,碧空万里,经过一夜雨水的冲洗,连空气都是清新怡人的。 公鸡刚叫头遍,家丁们就已经开始打扫收拾,此时早已妥妥当当。 云府没有老爷夫人,主子就只有自己这一个便宜妹妹,因此新媳妇给公婆敬茶的礼节便改为了姑嫂相见。 这不,天刚蒙蒙亮,便被碧叶从床上拎了起来,换上崭新的绫罗绸缎,编织了满头俏皮亮丽的麻花小辫,刚想给她苍白的脸上涂些胭脂水粉,一眼瞥到她额角的纱布,怎么样都不协调,因此只好遂了多多最怕化妆的意,素面朝天,便来到正屋客厅与嫂嫂相见。 “哟,这就是我们的宝贝多多吗?果真玉雪可爱呢!” 还未待多多开口,她的新嫂嫂,首富千金宋圆圆倒是不拘小节,主动迎向了她,爽朗可亲。 细细打量之下,这宋圆圆十七八岁年纪,身量高挑,体态圆润,娥眉凤目,倒是个富态的美人。一袭大红的喜服更衬托得粉面桃腮,富贵逼人。 立于风度翩翩的轩哥哥身侧,俨然一对璧人。 而立于自己身侧,一身丫环打扮的碧叶,则俨然成了人参旁边的萝卜,虽也美好,可终究上不了大席面。 “多多参见嫂嫂!” 虽然恼于轩哥哥的三心二意,毕竟女人都是无辜被动的,更何况宋圆圆直爽的性格倒是很投多多的缘。 因此这一声嫂嫂倒也叫得情真意切。 “妹妹快别客气,嫂嫂早就听闻夫君最疼妹妹你了,从今往后,嫂嫂自会如亲妹妹一般疼爱你!” 热切地拉着多多的手,从脖子上取下一大串珠子便套在了多多脖子上,笑道: “初次见面,嫂嫂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串东海明珠虽不金贵,倒也难得地粒粒饱满,权当送与妹妹玩耍吧!” 多多低头一瞧,妈呀,颗颗晶莹饱满,一颗就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更何况这么一大串,这还不算金贵,果然是首富之女,好大的手笔! 在如此沉甸甸的见面礼之前,多多自是也不能免俗地眉开眼笑,亲亲热热道: “谢谢嫂嫂!” 阖府的丫环小子,皆排着队给女主人请安,丰厚的赏赐自是少不了,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地道谢道: “谢谢夫人!” 最后,只剩下守在内室的碧叶,气氛顿时略显尴尬,多多使劲地捏了捏她早已汗湿一片却益加冰凉的手,暗暗为她鼓劲: 别紧张,别自卑,换上美衣华服,你并不输于她! 030.居高临下 “这个丫头倒是俊俏得紧,叫什么名字?” 细长的凤目睥睨着碧叶,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回夫人,奴婢名唤碧叶!愿听夫人差遣!” 碧叶端端正正地屈膝行了个礼,俊俏的脸庞上却早已一片苍白。 多多知道,她虽然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可屈居人下,与人共侍一夫的滋味并不好受。 正担心,这表面大大咧咧的宋圆圆会不会难为碧叶姐姐,到时自己要不要出声打抱不平,可是这是轩哥哥屋子里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小姑子,插得上嘴吗?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宋圆圆倒也不再多问,笑盈盈地上前亲自扶起她,道: “想必碧叶姑娘就是夫君的近身侍婢了,倒是辛苦,这串手镯你且收下,权当本夫人谢过姑娘对夫君无微不致的照顾!” 从臂腕间褪下一对亮闪闪赤金的手镯便要塞给碧叶。 “这,夫人,奴婢不敢,服侍主子本是奴婢的份内事!” 碧叶吓得马上又要下跪,被宋圆圆一把拉住,将镯子亲自套到她手腕上,笑盈盈道: “这颜色倒衬得姑娘越发肌肤胜雪呢。大小也合适!夫君的饮食起居嘛,日后自有圆圆亲自照顾,至于本夫人身边,倒是缺一个得力的助手,你可愿意服侍本夫人?” “这……!” 原来她早已将一切洞悉明了,碧叶只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云少轩。 而他,却仿佛置身事外,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夫君,你说好不好嘛!” 见状,宋圆圆拉着云少轩的手臂,撒娇地摇晃着,亲昵而自然。 “但凭夫人做主便是!” 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果然不假,你所说的会善待碧叶,就是这样的吗? 泪,不自禁地模糊了双眼,刚想上前质问他,碧叶却死死地攥住多多的手,颤声道: “奴婢,奴婢愿意服侍夫人!” 回到雅致轩,多多便生气地取下那串东海明珠压到了箱底。 哼,要不是看着这珠子还值些银两,早就气得将它扔了。 只是那可怜的碧叶姐姐,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 这一晚,多多唉声叹气,翻来覆去,直到东方发白才朦胧睡去。 却还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总恍惚有个修长的身影,立于床头,深深地凝视着自己。想睁开眼瞧个究竟,却眼皮沉重,困得很! 一觉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已近晌午了。抚着“咕咕”叫的肚皮,多多一路晃悠到厨房,幸好,小灶上还给自己留着热气腾腾的牛肉炖小米粥。 难道是碧叶姐姐还在关注着自己的饮食起居? 好歹自己也得去关心关心她才是啊! 031.有点气势 新的寝楼多多还是第一次踏足,不愧为江南首富的手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装饰得美伦美奂,皇宫内苑,亦不过如此吧。 此时正是酷暑难当,天气躁热,园子里绿油油的巴蕉树撒下一片阴凉,两只黄嘴丹顶鹤悠悠哉哉的踱着步子,时不时地俯头在小溪里饮上一两口,好不惬意。 廊下挂着的两只绿嘴鹦哥,此时正暴晒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地冒出一句: “热啊,渴啊!” 多多上前一看,雕着细纹的精致小竹桶里早已滴水不剩,难怪渴死了这两个小东西。 取了水瓢转身去小溪里舀了满满一瓢,不但加满了竹桶里的水,还给这两个小东西痛痛快快地冲了个凉水澡。 “小姐真美!小姐真好!” 这两个小东西顿时来了精神,扑楞着翅膀。欢呼声一片聒噪。直吵醒了荫凉下打瞌睡的两个小丫头。 揉着惺忪的睡眼,紧赶着过来招呼道: “多多小姐来啦。夫人她正午睡呢,奴婢这就去给您通报!” 虽然是宋府的陪嫁丫环,显然早已听闻了多多这小魔女的恶名,倒也不敢怠慢,显得殷勤备至。 多多笑着摆摆手道: “那就不打搅嫂嫂午睡了,我是来寻碧叶姐姐的!”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了一番,神情间似是有所为难,多多不耐地瞪了她们一眼,这才吞吞吐吐道: “碧叶姑娘正在后山玫瑰园忙活呢!” 这大热的天,人人都在纳凉偷懒,她又是什么缘故偏偏在这时候跑去后山。 提着裙摆,多多一路飞奔。 随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新移植的玫瑰花圃赫然就在眼前。 白花花的太阳下,一抹碧色的倩影显得那么单薄而渺小。 滚滚而落的汗珠落入开得妖艳的玫瑰花瓣上,“滋”的一声,化着一团雾气,无影无踪。 “碧叶姐姐!” 像是和谁赌气一般,多多狠狠地拽过她,扭头就走。 “多多,你这是做什么,我这边还没忙完呢。这才小半篮花瓣,还不够夫人今晚沐浴用的呢!” 多多生气地夺过她手中的篮子,狠狠地掼在地上,朵朵殷红的花瓣便如漫天花雨般,翩翩飘落。 “呀,多多,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生的哪门子气啊?” 眼见着自己一个早晨的心血全白费了,碧叶本来灼红的脸颊越发紫涨,生气地一把甩开多多的手,就去捡那些朵朵叶叶。 唉,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好歹你也是轩哥哥的女人,凭什么受她如此消遣。有点气势好不好! 要摘花瓣洗澡是吧,她们财大气粗的宋府,陪嫁丫环多的是,为什么单单选中你,这不明摆着的欺负你嘛! 032.善良而卑微 “走,找轩哥哥评评理去!” 对于她这受气包似的小媳妇样,多多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不替她出头,又有谁替她出头呢! 不知不觉中,早将自己当作她的救世主保护神自居了。 “呀,多多小姐,你肯定是误会了!到这采摘花瓣完全是碧叶主动请缨的,跟夫人完全没有关系,瞧您,找主子评什么理啊!生怕姐姐被欺负了似的!” 嗔怪地点了点多多的额头,恍然大悟的神情中透着爽朗的笑意。 “果真如此?姐姐不是哄我的吧!” 多多仍是将信将疑。 “我的小多多,姐姐什么时候骗得过你这小机灵鬼啊,瞧这太阳,将你这小脸蛋晒得通红通红的。走,去那边树荫下坐坐去!” 呵,也真是呢!从小到大,只有自己将这府里的人骗得团团转,又有谁蒙得过自己这机灵鬼呢! 遂拉着碧叶的手,高高兴兴地去树下纳凉。 这才像话嘛!一直以来,可能因着那层关系,碧叶在府里虽名为奴婢,实际跟半个主子差不多,加上轩哥哥素来不管内眷的事,这府里,明明就是她们两个女人的天下。 眼下,一下子冒出个女主人,若还对碧叶姐姐颐指气使,唇亡唇寒,多多当然受不了了。 还好,只是一场误会! 多多抚弄着碧叶的秀发,为她编着一根根小辫,这是她从小到大,无聊时最爱玩的小动作,一边信誓旦旦道: “姐姐放心,只要多多在这府里的一天,就一定会护着姐姐不被人欺负了去!” “嗯,我就知道我们的小多多对碧叶最好了!” 深深地点头,眸子中是熠熠的神彩。 “还有,我一定会求哥哥给你一个名份,让你不再处于尴尬境地!” 果然,她的眸子中马上绽放出希冀的异样神采,不过,只是一瞬,便暗了下去,嚅嚅道: “好是好,只是千万别叫主子为难才好!” 唉,如此善良而卑微地爱着一个人,多多不由得为她心疼……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滑过,对着铜镜,多多的额角终是落下了浅浅的疤痕。 手掌轻轻抚过,虽不再有痛感,然,终是绝色容颜上留下一大败笔。 多多向来是个执拗,追求完美之人,自然容不下这白璧之上的微瑕。拧眉略一思索,心下便有了计较。 素来知道,阿贵可是个百变神手,他的百宝箱中,奇异的小玩艺儿可算是应有尽有。 很小的时候,只有缘瞥到过一眼,便被他视若至宝般藏匿了起来,再也寻不着踪迹。 还得意洋洋地向多多炫耀过: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都换不来的宝贝,若落到你这小魔女手上,可真真是糟蹋了!” 033.不得不防 为了自己的容貌,多多打算再碰碰运气:指不定里面会有什么灵丹妙药,涂上马上就能去疤无痕呢! 踏着落日的余晖,多多闪身进了阿贵的屋子,多年未踏足,娘娘腔的他仍是将屋子收拾得一丝不苟,自己曾嘲笑过他: “比大姑娘的闺房还要整洁两分!” 他却翘着兰花指,点着多多的额头唾骂道: “小妖女,咱家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呢!” 嘻嘻,指着他的兰花指多多直笑弯了腰,他却气白了脸,一跺脚: “咱家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这小魔女一般见识!” 今天,就让我这小魔女好好糟蹋糟蹋你这宝贝。 于是,多多便翻箱倒柜地搜寻起来,忙活了半天,那些宝贝却如石沉大海,再也不见了踪迹。 多多颓然地跌坐到床上,想休息一会再作新一轮的地毯式的搜查。 哪知,随着她的屁股刚挨上床柱,“扑通”一声,随着最里侧一块床板的弹开,一只黑黝黝的木匣子赫然就暴露在自己的眼前。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当然毫不客气地一把掀开,里面瓶瓶缺罐罐的倒是不少,颜色各异,多多却不知道要拿哪一瓶了。 箱角处一摞薄薄的人皮面具倒是吸引了她的视线,美的,丑的,男的,女的,约有十来张,一张张薄如蝉翼,又轻又软,多多随便捞起两张便藏在了怀里。 刚想再翻翻还有什么奇巧玩意,哪知门外却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 “唉,阿贵,我也不知道主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显然来人正是英姑和阿贵。 此时出去显然已来不及了,多多只得盖上床板,放下帐幔,闪身躲在了床柱后,只盼他们能早些结束谈话,快快离开,好让她继续挑选宝贝,顺便大摇大摆地闪人。 他们俩坐于桌旁,却好似拉开了长谈的架式,阿贵甚至还沏来了一壶浓茶。 “是啊,按照原定计划,主子成亲后,就该将多多送去瑞王府的,可眼下,过了这么久,主子却提也不提,好似忘了这回事一般!” 阿贵随声附和道。 “只是没想到镇南王的乘龙快婿竟是我们的死对头瑞王,难怪他眼高于顶,竟然舍弃我们主子,原来竟是攀上高枝了呢。哼,要是主子能早日将多多送过去,凭着咱们多多的容貌,指不定让他梅道远的女儿倍受冷落呢。到时,他们强强联姻的计划可就泡汤了呢!” 英姑恨恨道。显然,对于别人不看好她家主子这件事是深仇大恨,耿耿于怀的。 而多多的耳中,在听到梅道远三个字时,却如响雷滚过,震惊在当场。 阿贵继续道: “话说那梅道远这人,也还真有几分能耐,当年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介穷书生,竟然攀上了吴巡抚,混上了江南提督的职位,这几年倒好,不知道怎么的,竟和舒贵妃攀上了交情,这不,在舒贵妃的枕头风作用下,竟破格被封赏了唯一的外姓王爷,坐拥江南,成了名副其实的江南王,现下,又和瑞王结成亲家,对于我们主子来说可谓是一块绊脚石啊。可不得不防!”. 034.知恩图报 英姑马上忧心忡忡道: “不错,显然这人是极善工于心计的。更何况听闻他唯一爱女梅嫣然更是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这样的一位妙人儿在瑞王身边,他们一个坐拥江南,一个固守北国,如此天作之合,这天启国大好河山,迟早会成为他们的襄中之物,到时还有我们主子什么事啊!唉!” 梅道远,梅嫣然!仿佛是一枚炸弹炸开了多多尘封的记忆,头脑中闪过娘亲善良柔弱的美丽容颜,如果不是她们母女,她娘如花儿绽放般的年纪又岂会早早离去。 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抚紧脖子上银质的锁片,那是多多昏迷不醒时,娘亲套在她脖子上的。只见这小小一片,并不十分金贵,然雕刻却是十分考究,朵朵白云之上,一只燕子正展翅飞翔。 一直以来,只知道娘亲叫云娘,却并不知她闺名,难道就叫云燕?好美的意境!曾无数次这样猜测过,然主人已逝,猜测便终究只能是猜测。 “娘亲,您泉下有知,可一定要保佑多儿!” 随着“噌”的一声,多多便掀开帐幔跑了出来,不顾阿贵英姑吃惊的眼神,坚定道: “多多愿意身入瑞王府,离间瑞王与镇南王府的合作关系!望英姑贵叔成全!” 显然,她的提议甚合他们的心意,甚至忘记问她缘何会出现在这里,只顾一个劲儿地夸奖她道: “多多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懂得为哥哥分忧解难了,真不枉主子这些年对你的疼爱!” 于是,如何送多多出府,如何顺理成章地溶入到瑞王府中,对此,他们展开了详细的谋划。 一样的破庙,是江南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按照阿贵的谋划,被他派去的高手偷袭后,溃不成军的送亲队伍必然要在此歇脚。如何溶入到他们的队伍中,可就完全靠多多自己了。 不过,这点小小难题必然难不倒一直以来以小机灵鬼儿称霸于云府的云多多。 夜越来越深,无边的黑暗仿佛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深井刺激着多多亢奋的神经。 脸上,手臂脚脖子上被蚊虫咬起了一个个大胞,却丝毫也顾不上,头脑中快速盘算的,却是应对之策。 想那梅嫣然,十年未见,想必还是个眼高于顶,自私高傲的千金大小姐,本来满怀爱慕去与心爱之人成亲的,怎会带上一个比她容貌更出众的女子。 以她心狠手辣的手段,只恐怕早就杀之而后快了吧。 想到此,多多赶紧地翻开怀中揣着的人皮面具,还好,匆忙中顺手捎带上的两张,一张是男人的脸,一张显然是个又黑又生满雀斑的女子的面容。 真是老天保佑,这张面具可真是帮了自己大忙呢。 赶紧贴上捋平,薄薄的一层,清凉透气,直如自己的真面容。对着破瓦罐中的清水一照,啧啧,俨然一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瞧第二眼的丑女。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面皮似大了些,直贴到了脖颈处,微微起了卷翘,想了想,摸出那只小绿瓶,倒在手上,滑滑腻腻,还有股子好闻的玉盏花香气。 于是,不作多想,便倒了一些在手上,抹在那卷翘之处,果然,服服帖帖。便如生了根一般,蛛丝璧合。 于是,将这宝贝赶紧揣入怀中,想着以后,这面具如果起翘了,还可以再派上用场。 035.为奴为婢 多多刚收拾妥当,隐隐的,便传来了嘈杂声: “小姐,前面有个破庙,好歹也能遮风挡雨,咱们进去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天一亮,王爷的救兵一定会来找咱们的!” 一个年纪不大,声音清脆的小丫头说道。 “梅香,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现在被追杀,言行要小心,你一口一个王爷,万一破庙里有人,是王爷的仇家或是就是那批追杀咱们的人,咱们还有命吗?”听起来比较沉稳,缜密的年轻男子声音。 说话间已有三条人影立在了破庙门口。 月光下,多多还没来得及抬头打量来人,但听一个软软的娇媚的嗓音瞥了一眼角落处蜷缩着的那婀娜优美的侧影,便吩咐道: “兰护卫,去,将她给杀了!” 好听的嗓音里却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果然狠毒不减当年! 多多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年未见,越发出落得娇美如花的蛇蝎女子,一身大红的嫁衣,虽狼狈不堪,却难掩尊贵高傲之气。 “你,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多多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得害怕至极。 “小姐,对方只是一名弱女子,我看就不必……” 那个叫兰护卫的显然还颇具怜悯心肠,不忍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痛下杀手,于是为多多求情道。 “弱女子,哼,正如兰护卫你刚才所说的,她若是王爷的仇家或是追杀我们那批人的眼线,我们明天还能活着等到王府的救兵吗?” 梅嫣然却不依不挠,咄咄逼人。 “我不是什么眼线,不要杀我!” 随着兰护卫投过来探索的眼神,虽然不是很凶狠,多多还是忍不住地双手抱肩,将头缩到脖子里,一副可怜巴巴的受惊模样。 这下兰护卫可犯难了: 小姐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下手,他还真狠不下心。 为难的目光来回穿梭于自家小姐与这害怕得簌簌发抖的小姑娘之间,希望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细看那兰护卫约模十七八岁年纪,剑眉星目,虽然是练武之人,却不见一丝暴戾,反而一股文儒的书卷气,令人顿觉可亲。 于是多多大胆地建议道: “兰大哥不必为小女子为难,小女子倒有一策,既能杜绝小女子身为眼线的可能,也可使兰不哥不辱护主使命!” “哦?如此最好,姑娘快说来听听!” 果然,这兰大哥并不是残暴之人,听说有良策,终不必违背自己的良心了。 多多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 “那就请你们这一路带上我,就不用担心我去通风报信了,为奴为婢,小女子只求一条活路!” 036.恪守本分 显然,多多的提议百利而无一害,还让他们白白捡了个奴婢。 “小姐,依兰某之见,这姑娘提议甚好!咱们这一路逃命,丫环婆子走散了大半,陪嫁丫环本该成双成对,现在只剩下梅香一个人,自是不吉利,不如让这姑娘替代了,岂不两全其美!” 多多留意到,这兰护卫虽然尊梅嫣儿为小姐,却并不以奴才自称,可见,并不是梅府的家奴,地位想必不低,如今有好心的他维护自己,相信梅嫣然即使再狠毒总得给他几分薄面吧。 然而梅嫣然还未开口,身边那个唤作梅香的清秀小丫头却急急地否定道: “不行!她长得那么丑,哪有资格与我相提并论,做小姐的陪嫁啊!” 说罢,满怀敌意地盯着多多又黑又布满雀班的脸,嫌恶地甩了甩帕子,生怕多多那满脸的斑跑到她的俏脸上似的。 梅嫣然略一思索,想到今天在一帮匪徒的穷追恶杀下,两百多人的送亲队伍如今却只剩下三人,对方的目标明显不是劫财,而是要杀了自己,因此即使舍弃了所有贵重嫁妆,那伙人仍是追着自己不放手,最后关头,眼看一柄长剑就要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自己的心都凉了,欣喜了几个月的瑞王妃,及令国人尊敬北胡闻风丧胆的护国大将军夫人的双重尊贵身份眼看就成了泡影,是他,兰护卫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拼死挣开几十人的围攻,及时抢过来格开了歹徒的剑,才令自己绝处逢生。 救命之情,不得不领,况且等来王爷的迎亲队伍接应之前,自己还要依赖兰护卫的保护呢。 细看那丫头,虽然身段妖娆碍眼了些,可那副尊容,自己看了都倒胃口,更何况男人了,相较之下,倒比心思活跃,爱美爱俏的梅香稳妥了许多。 因此不顾梅香拼命跺脚向自己使眼色,对着多多,倒是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 “瞧在兰护卫的面子上,本小姐收留了你就是!只是既为奴婢,只要你恪守本份,本小姐自不会为难你!” “是,奴婢云多多谨遵小姐教诲!” 心中狂呼着目的达成,面上却是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暗道: 梅嫣然,你就等着接招吧。 从今往后,不将你的生活搞得鸡飞狗跳,我云多多誓不为人! 在听到多多自报姓名时,她神情间并没有一丝的愧疚,显然,身娇肉贵的她,早已忘记了那个被她们母女欺负得差点死掉的,叫梅嫣多的小可怜。 天色微明,就听到兰护卫欣喜的声音: “小姐,王爷来接应咱们了!” “真的吗?可是王爷亲自来的!” 梅嫣然一边欣喜地抚平自己的嫁衣,一边不忘整理自己的妆容。 “王爷想必公务繁忙,并没有亲自来迎亲!”兰护卫知道小姐会不开心,仍是实话实说。 “哼,王爷一点也不重视本王妃,回头我一定要告诉爹爹!” 嘴上虽气愤,仍是就着迎亲婆子带过来的妆辇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 037.三位皇子 当今皇上第二子,瑞王爷百里瑞,不但青年才俊,更是天启王朝最年轻的将领,近些年,南征北战,为天启王朝疆土的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圣心大悦,破格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这些梅嫣然早有耳闻,因此才心生爱慕,一心想嫁进瑞王府。凭着自己爹爹镇南王的地位,这个愿望很快便实现了。 当今皇上育有三子,大皇子,百里轩,为江南名媛云贵妃所生,本来是要立为太子的,却在十年前,被皇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给烧死了。而他的生母云贵妃也在痛失爱子后得了失心疯,被打入了冷宫。 二皇子百里瑞,为宠冠后宫的舒贵妃所生。 母凭子贵,这十年来,失去了大皇子的天启王对这瑞王爷更是器重有加。连带的,这舒贵妃亦数十年如一日,盛宠不衰。 这不,为了巩固儿子稳坐太子之位,舒贵妃思量着拉拢最有兵权实力的镇南王做亲家,这刚一开口,天启王马上便答应了。 因此文武百官纷纷猜测:依目前皇上对二皇子母子的重视程度,天启王朝的太子之位必属二皇子百里瑞无疑。 因此巴结讨好的自是不在少数,镇南王更是做着未来国丈的美梦,皇上亲自提亲,自是荣耀无比。更何况自己的爱女早已钟情于文才武略的百里瑞。 相较于前两个皇子,三皇子百里清的身世就坎坷多了。其生母乃天启帝身边一宫婢,偶然一次被天启帝临幸后便有了身孕。说来这宫婢也是福薄,在生产时竟难产死了,虽然母凭子贵,后来被追封为妃,但是妃子的尊贵她却一天也没有安享过。 如今这清王爷虽然也是少年英俊,但终因其生母出身卑微,始终不得人心。 好在这清王爷倒也知足常乐,并不去争取什么,只一味于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倒也乐得清闲自在地做个闲散王爷。 关于这次镇南王府的送亲队伍被截杀,众人议论纷纷。 最有动机的嫌疑人莫过于三皇子百里清了:破坏镇南王与瑞王府的强强联姻,才好为那希望渺茫的太子宝座留有一线生机。 但是三皇子一向悠闲自在惯了,他会有这样的野心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 “老身贺喜王妃,经老身妆扮过的新娘子何其多,但像王妃这么美貌的,老身还是头一遭见到呢!” 精心妆扮过的新娘子果然更见倾国倾城。那喜婆虽然善于讨好巴结,倒也没说瞎话。 显然这婆子的巴结甚合梅嫣然心意,马上喜上眉梢,大度地一挥手: “赏!” 镇南王丰厚的陪嫁,在逃亡的途中早已丢弃,手上哪还有值钱的东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于主子的命令,再善于察颜观色的梅香此时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多多灵机一动,狠狠心,从袖子中攥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乖巧地应声道: “是!” 稳稳地将银票递于那婆子手中。 一百两,那是她当云府小管家时,花费多少脑细胞才苛扣下来的啊。 虽然心疼,但在看到梅嫣儿露出赞赏的笑意时,心想,罢了!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038.投其所好 对于梅香眼中的忌妒与憎恶,多多丝豪不敢大意。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总归要与这丫头朝夕相处,见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就知道也必定是个难缠的主。 当下趁梅嫣然重新盖上红盖头,坐上了八抬软轿之后,狠狠心,自袖中取出藏好还没焐热的珍珠项链,塞到了梅香怀里; “姐姐且收下,多多初来乍到,还仰望姐姐提点!” 果然,见到如此宝物,那梅香立马眉开眼笑,将那珠子套于项中,仔细端详了一翻,甚是得意: “好说,只要你别在主子面前抢了我的风头,我自不会为难于你!” “是,多多不敢!”装乖扮可怜,那可是多多最拿手的。 可惜啊,价值不菲的上好珍珠竟赠予了这样的一个势利小人,多多还来不及惋惜,梅香像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收起了笑意,恶狠狠警告道: “还有,兰大哥可是我的!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呃,这又是什么状况? 见多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甚是得意道: “当然,就你那副模样,兰大哥又岂会看得上你!” 多多灰溜溜地摸摸布满雀斑的鼻子,讪讪道: “那是自然,姐姐长得如此俊俏,多多又岂敢相比。况且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兰大哥看向你的眼神那可是含情脉脉呢!” 面对这样的一个小鸡肚肠之人,多多自是懂得投其所好。 果然,梅香马上乐得笑眯了眼,连声道: “哦,真的吗?连你也看出兰大哥他喜欢我啊!呵呵,多多,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 显然,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梅香终于不再敌对多多,甚至还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这一路紧赶慢赶,到达京城的瑞王府已是两日之后了。 瑞王爷大婚,放眼偌大的王府,跟前侍候的伶俐俊俏的丫环,老成持重的婆子自是无数,况且,多多这长相,自是上不了台面,于是,彻底成了无所事是,游手好闲的一个人。 挤在小厨房里和那些丫环小子一起用过晚膳之后,多多细细地打量起这王府来。 相较于云府的小巧紧凑,这瑞王府则显空旷宽广了许多。 整个王府分三进三出,前面一进为正厅,分为议事厅,会客厅和厨房等。 穿过鹅卵石铺就的林荫小道,经过假山,走过九曲回廊,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主人的寝楼群。 分别由十几个院落组成,其中最宏伟的一座,称做“浩然楼”,为瑞王爷的寝室,内含书房,练功房,包括一个占地不小的内置花园,为百里瑞的私人空间。 左侧为“倚凤苑”,专为王爷的正妃所建,气派豪华略逊于浩然楼。然苑内花园景致亦是旁边散落的翠竹轩,雅致阁,抱月轩等小院落所不能比的。 039.自我陶醉 然附属的院落虽多,如今也只有倚凤苑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其余各个小院落均大门紧闭,乌灯黑火的,显然,除了正妻外,百里瑞还并未纳过任何小妾。 多多一边走一边看,竟然迷失了方向。自己明明从第一进的院落出来,一直往北走的,照说走了这么久,早该越过王爷的寝楼群,到达第三进的下人房了。可是走了老半天,眼前却是一片更加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密密的树木之后是一排高高的屏风围成一个正方形,屏风周围开满了各色奇花异草。仿佛将整个王府的花朵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微风吹过,送来阵阵花香,令多多不禁舒服得想叹息。 更加吸引多多目光的是,丛丛花朵的掩映之下,竟有一个天然的小小水塘,汩汩的水流正冒着氤氲的热气。这显然是一处天然温泉所在。 马上想到自己出了云府后竟有两三天没洗澡了,在云府时,好歹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天天香汤沐浴,这样的盛夏天气,此刻才觉得周身粘粘的格外难受。 洗澡的渴望瞬间盈满多多的胸腔,小心地四下打量,此刻早已过了子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蚊虫还在大声聒噪着闷热。 即使园子里有巡夜的侍卫经过,这里树木这么隐蔽,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想到此,多多终是经不过温泉的诱惑,悄悄除掉了早已汗湿的裙子,借着月光,悄悄地掩进了温热的水池里。 泡温泉的感觉一如自己想象中的美好,路途的颠簸与疲乏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每一根毛孔都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泉水的滋润。 干脆除下发簪,将乌黑的长发泡进水里轻轻地搓洗。 皎洁的月光下,美丽洁白的身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晕,美得令人炫目。 虽然遮掩了花容月貌,但一向的柔嫩肌肤及有致的好身段,仍是多多最引以为傲的。 正在多多洗得开心,自我陶醉的时候,一声“谁”的男子暴喝,差点没将多多吓得灵魂出壳。 大惊之下的多多来不及用双手掩住胸部,来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她的脖子。 双手无力地垂下,空气正一点一滴地从自己的胸腔里流失,就在以为明天的自己将未着寸缕地凄惨暴死池塘之际,对方终于从眼前高耸的胸部认清,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根本对王府的安全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随着他手一松,多多也“扑通”一声落回了水池里。 多多涣散的眼神慢慢找回焦点。 才得以看清,眼前的男子高大魁梧,身着一件簇新的宝蓝色长袍,五官剑刻般强硬分明,虽算不上英俊,却很是耐看,无不显示着他正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比较有安全感,正是自己前世被清秀小白脸欺骗感情后最最钟爱的一款。不由得惊喜地瞪圆了凤目,脱口而出道: “你是谁?” 040.犯花痴 “你是谁?” 一样的话语,异口同声,多多注意到,他那正直的脸庞上一脸的迷惑。犀利的目光却如粘上胶水般,直直地射向她的胸前。 多多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与他对视着。 马上惊呼一声,“咚”的一声又钻进了水里。直至头顶,可是自己不会游泳,一口气瞥得喘不上来,马上只得将头伸出水面,脸色早已由死亡的苍白而通红一片。 心中虽喜欢他,却也恼于他的直接无礼,气冲冲道: “大胆色胚,没见过美女吗?竟敢占本姑娘的便宜!” “嗤,就凭你,满脸的麻子,也敢称美女!本王阅人无数,岂会看不破你这点小伎俩。哼,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痴心妄想!” 大步的跨出温泉,带起一阵水珠,直溅得多多满头满脸…… 本王! 原来他就是瑞王! 瑞王爷与护国大将军的双重尊贵身份! 难怪有资本拽得像头猪! 你以为本姑娘会稀罕做你的小妾!做美梦去吧你! 不过,既然你是我喜欢的那款男人,如果你八抬大轿来抬我进门做正室,本姑娘还是会考虑考虑的。 伸出手臂抹一把脸上滚落的水珠,对着百里瑞的背影,多多生平第一次犯起了花痴…… 因是梅府的陪嫁丫环,到底要比一般的丫环婆子体面些,至少不用去挤大通铺了。 单独的一间小屋子,就挨在梅香的隔壁,仅隔了一扇帘子,虽然很小,倒也干净整洁。 这几日颠沛流离,胆战心惊,现下安定下来,一沾上还带着皂角余香的粗布棉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迷迷糊糊间,窗外不知谁亮着嗓子叫了一声: “多多,该你当值了!” 多多一骨碌惊得坐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早就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以任意睡懒觉的懒散大小姐了。 急急地换上一套作为头等丫环才能穿的湖绿色薄绸宫装,踏着朦胧的晨曦赶向倚凤苑王妃的寝室,还好,主子们还未起身。 就这样笔直地站着,也不知道候了几个时辰,铜盆里的热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一直重复了五六遍,才听到内室传来一声慵懒的浑厚嗓音: “进来侍候!” 多多心下一紧,赶紧端着盆子,拿着青盐绢子等物品,快步入内。 穿过重重轻纱帷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红木雕花大床,此刻的百里瑞已穿戴整齐,正负手立于床边。 不知为何,看到他伟岸的背影,多多的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脸颊也跟着火烧火燎起来。 而梅嫣然则半依在床头,只见她鬓云乱洒,衣襟半掩,一身的冰肌莹彻。此刻正满脸春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床前那个只属于她的伟岸的男子。 041.轻狂样 心,没来由的一阵纠结,从小到大,所有的好东西都是被她霸占着。竟连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只属于她,强烈的不平衡自心底慢慢扩散开来…… 梅香熟练地侍候梅嫣然更衣,梳洗,多多只能硬着头皮埋首去整理被褥床铺,以掩饰一脸的情绪。 上好的云丝锦被早已被揉成一团,褶皱的大红床单上面一块雪白的锦锻上但见梅花点点。 红潮不自觉地再次爬上面颊,心内仿佛有一百头小鹿在撞击,咚咚地跳得厉害。 收拾完床铺埋头捡起扔了一地的白绢子,正想悄悄地退出去。 一直好整以瑕,淡然观看的瑞王爷在多多经过他身边时,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语惊人: “你就是昨夜勾引本王的丫环?叫什么名字?”…… “云多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王爷!” 好像受到天大的委屈般,梅香气咻咻地转向梅嫣然,不依道: “小姐,你瞧瞧她那轻狂样,哪还有一点点的自知之明!咱们当初真不该收留她!” 那气势,俨然将自己当主子自居了。 果然,阴霾自梅嫣然精致的俏脸上一闪而过…… 一股羞愤自多多心底涌起,凤目怒睁,狠狠地瞪视着梅香,刚想为自己争辩几句,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但听“啪”的一声,随着珠钗被摔断的声音,一记响亮的耳光已扇在多多的面颊上。 “下贱的奴才,竟敢勾引我的夫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没有!” 多多委屈道。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了报仇雪恨,她已经夹起尾巴做人了,这不,竟然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巴掌,白白被扯进了是非中。 捂着滚烫的面颊,硬是逼回眼中的泪水,只用冷漠怨恨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那罪魁祸首。 “原来你叫云多多,这名字倒也清新别致!” 百里瑞轻抚着下颔,慢悠悠道。敢情自己因他一句话所受的委屈所挨的打,他都没看到,没听到,却唯独听到了这一句。 既然他耳不聋眼不花,只能证明他就是故意的! 倔强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以为你的夫君就是香馍馍,人人都稀罕啊,告诉你,我还瞧不上呢……” 虽然知道此话一出口,就如捅了马蜂窝般,得罪了所有人,但是多多并不后悔。 果然,梅嫣然气得火冒三丈,扭曲了俏脸,自是不必说,连瑞王爷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想自己,天启王朝堂堂二皇子,赫赫战功不说,更是少年英雄,不知迷倒了多少闺阁少女,她,区区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竟能不为自己的权势才貌所动? 042.极尽宠溺 哼,只不过是一个野心勃勃,以为以这样独特的方式就能引起自己注意,得到自己垂青的不自量力的势利小丫头罢了。 不过,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倒还真是少见,百里瑞不由饶有兴趣地眯起了双眼。 “多多,还不快跪下给主子认错!” 明着是打圆场,可眸子中兴奋的笑意却显示着梅香的幸灾乐祸。 见她按着多多的肩头,想让自己跪下,多多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一把抚开她的手,不甘道: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让我跪!” “你还反了你,梅香,给我掌这小蹄子的嘴!” 气急败坏之下的梅嫣然竟顾不上在王爷面前扮温柔贤惠了。 “哼,别怪我不提点你,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梅香当下捋捋袖子,一脸雀跃地就要上前来掌嘴,而那个一直看好戏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假惺惺地揽过盛怒的妻子,柔声劝慰道: “嫣儿何必动气,你的美貌又岂是她这丑陋的小丫头所能比的,本王今生有你相伴,足矣!” 见梅嫣然神色松动,喜上眉梢,百里瑞忙对一边跃跃欲试的梅香沉声道: “还不快给你们主子梳洗,别误了进宫的时辰才是正经!” 被自己的心上人一安抚,梅嫣然的气早就消了。轻轻倚在百里瑞的怀中,娇声道: “王爷帮妾身看看,戴哪支珠钗好看呢!” 百里瑞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用极尽宠溺的语气道: “嫣儿国色天香,戴什么钗都好看!” 越过怀中的身影,深遂的目光却落在僵立在一边的多多身上。 多多赶紧将头往脖子里缩了缩,生怕这头自大的猪又说出什么令自己万劫不复的话来。 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竟是连草芥都不如的丑丫头,怎能与他貌美如花的高贵妻子相比,哼,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莫过如此! 至此,多多对他的好印象早就消失殆尽,只余鄙夷与不屑…… 高高的宫墙,庄严肃穆的勤政殿内,坐于龙椅之上的天启王朝国君已明显的老态龙钟。 明黄的龙袍之下,肥胖的身躯累赘而气喘吁吁。 一脸的倦容之下,眼神浑浊而无神。 坐于他身侧的,百里瑞生母舒贵妃则尽显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宛若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美妇,保养得极好。 对于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舒贵妃是极满意的,想当初,会选上她,完全是为了拉拢镇南王的权势,如今一见,这儿媳更是貌美如花,也不至太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自是对梅嫣然热络了几分。 梅嫣然当然也想巴结讨好作为这后宫实际女主人的婆婆。乖巧地立于她身侧,亲自端茶奉水,哄得一向挑剔的舒贵妃都不禁连连点头,心下欢喜。 043.假装正经 殿内,除了新婚的瑞王夫妇,还有刚风尘仆仆赶赴京城的镇南王梅道远,以及三皇子百里清。 今日的百里瑞着了一套宝蓝色暗龙绣纹锦袍,爽朗中透出一股挺拔沉稳的尊贵霸气。 相较于俊美非凡,玩世不恭的三皇子,则更显得出众夺目。 精明如梅道远,此刻作为老丈人看向自己女婿的目光越发敬仰喜爱。 女儿与女婿,一个娇美如花,一个沉稳霸气,真是天作之合呢! 眼下天启国最年轻尊贵的两位皇子就在自己眼前,可惜啊,只能笼络来一位做女婿,若是多儿那丫头还在的话,再不济,凭他镇南王的权势,也得嫁与清王爷作正妃吧。如此,两位皇子将来不管谁上位,自己这国丈当得可谓是万无一失了。 不知为何,头脑中却出现了云府少爷风姿卓越的身影,虽也属江南富商,人品出众,然,与皇子的尊贵身份却是万万不能比的。但以自己多年阅人的经历,却察得此人隐有一种比两位皇子更超然的气质,如若自己再多出一个女儿,拉拢来此人,也是一桩美事啊…… 正惆怅间,无意中捕捉到至景帝投向百里瑞的目光,此刻百里瑞一脸的淡然与冷漠充分显示着他的沉稳与内敛,至景帝不自觉地微微点头。 而相较于百里瑞的沉稳内敛,一边的三皇子百里清则一脸的不耐与急躁。 至景帝顿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梅道远则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暗喜自己终于押对了宝,站对了队伍,顿觉心情大好。 此刻三皇子的不耐自有他的理由: 本来嘛,早朝刚散,自己与铁杆好友约好要去逛群芳楼,捧花魁花自怜的场的,今日可是这位才色艺早已名扬京城的花魁,首次抛头露面,竟价初夜的重大日子。 如此重大的日子,岂能少得了作为天启王朝最最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百里清呢。 其实今天也并非完全为了自己,听说这花自怜是极少见的绝色美女,想到老二刚与镇南王府联姻,想必与那新王妃正恩爱,而镇南王那老儿想必也是极满意这位乘龙快婿吧,这女儿才刚大婚,却巴巴的又从江南赶过来。 他就是要给老二弄去这么一个大美人,来调剂调剂他们夫妻与翁婿之间的感情。 呵,想到此,百里清不禁唇角上扬,偷偷瞄了一眼右侧一脸淡然假装正经的百里瑞。 不知道他这张臭脸在面对花自怜那样的绝色美女时,还会不会把持得住! 真是期待啊…… “梅卿家,如何,朕这二皇子,你瞧着还满意吧!” 难得地,至景帝浑浊的双眸中竟闪过一丝精明与算计。 梅道远慌忙跪倒在地谢恩道: “臣谢陛下赐婚,二皇子英明神武,为我天启国的栋梁,微臣小女薄柳之资,实属臣下高攀了!” 044.小人得志 嘴上虽谦虚不已,神情中却一副理所当然。 至景帝假装没看见,仍热络道: “梅卿家快请起,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儿女亲家,不需这么多虚礼,来人,给镇南王看坐!” “朕瞧着嫣儿乖巧柔顺,挺不错的,与我瑞儿正相配,朕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永居瑞王正妃!” 中规中矩立于一侧的梅嫣然得意地瞟了她父亲一眼:哼,就你贬低你自己的女儿,这不,皇帝老儿不挺赏识我的嘛。 更令她得意的是:皇帝圣旨已下,今生今世,百里瑞的正妃只能是她梅嫣然,不管自己做错什么,百里瑞都无权废掉自己正妃的位置。 而自己,有信心成为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若他敢三妻四妾,哼,我梅嫣然绝不答应! 看着身边这个伟岸的男子,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自心底涌起。 百里清看着自信而高傲的梅嫣然,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老二的后院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即将展开的宅斗…… 大婚后的几日,瑞王爷与王妃双宿双飞,瑞王妃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因此至那日掌掴一巴掌后,倒也没怎么为难多多。 只是,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只要百里瑞在,梅嫣然必不会让多多在跟前侍候。 渐渐地多多倒被闲置了下来,成了无所事是的主! 不过这样更好!打小在云府被侍候惯了的人,也实在不会侍候别人。 只是,如此一来,梅香可长了脸面,成了主子跟前唯一的大红人,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气焰自然也助长了起来,这不,在多多跟前捋着臂上一只明晃晃的赤金手镯,眼角眉梢都是倨傲的神色,斜着眼,得意洋洋道: “虽然我与你都名为王妃的陪嫁丫环,然而到底亲疏有别,王爷与王妃只巴巴的叫我在跟前侍候着,至于你,却是连个二等丫环都不如呢。偏还和我这样的身份住着一间屋子。可是便宜你了!” 明显小人得志的嘴脸! 多多心里虽忿忿,面上仍是笑着奉承道; “那是,姐姐聪明伶俐,做事极妥当,又是自小侍候王妃惯了的,王妃自然多疼姐姐些。难得的是,王爷阅人无数,也如此倚重姐姐,可见姐姐真真的是能干了!” 笑容如花儿般在她那俊俏的脸庞上绽开,微微颔首,取下发髻间点缀的几朵嵌珠绢花,轻轻拔弄着,悠然道: “你能明白就好,以后可更要长点眼色,咱们虽住在一处,但尊卑有别,我是主子们跟前正儿八经的红人,你呢,只是半路上念你可怜,捡回来的阿猫阿狗一般的人物,以后我这房里的打扫可全都是你的事了,别净顾着偷懒,可得上心些!” 理着帐前玫红流苏的手微微一颤,心中虽气恼,然念着此行的目的,多多旋即道: “知道了!姐姐放心!”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喜欢的亲请收藏啊! 045.憋屈的心 梅香满意地点点头,扭着脖子道: “累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难受死了。你去打些热水来给我擦擦身子。还有这屋子,用艾草好好熏熏,可别叫蚊子咬着我扰了我的睡眠,明日一早还得侍候王妃呢!” 那本是底下专门负责洒扫的三等小丫头做的事,如今她这般使唤多多,可是硬生生将她踩到了脚底。 多多抚着胸口那乱蹿的一团怒火,咬牙切齿道: “我忍……!” 拎着沉重的木桶,渐渐变得僵硬的除了双臂,还有那颗坚定的心…… 这日午后,天气怪闷的,本来想趁着难得清静,上床睡个午觉的,可实在太热了,睡不着。 干脆,趁着主子们都午歇的空档,不如在王府里再好好逛逛,熟悉熟悉地形,免得像上次一样,又迷了路,也顺便散散近段日子来被梅香呼来唤去的那颗憋屈的心。 这次多多可学乖了,只沿着高高的围墙走,也就不怕走丢了。 照说现在也算是秋天了,可是秋老虎照样能热死人,这不,才刚走了一圈,就已热得汗流浃背了。 唉,这王府也太大了吧,简直和前世自己所住的那个村落的地盘相媲美了。 想到每当这个时节,家家屋前屋后的野枣早就成熟了,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令人不禁想着都流口水。 正想得美滋糍的,不觉额头就亲吻上了一棵粗壮的老树。 “哎哟!” 痛啊!看来还是不能白日做美梦!揉着明显隆了个苞的额头,多多不禁眼泪汪汪。 一抬头,却又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恨不得直抱着那棵罪魁祸首的大树亲吻了。 郁郁葱葱的绿叶之下,俨然是一颗颗又大又红的枣子,正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耶!” 此刻的多多仿佛又成了前世那个无拘无束的乡村野丫头,将裙袂往裤腰里一塞,像只灵敏的小猴子似的,就那么一窜,马上就窜上了那棵高不可攀的枣树。 “呵,真甜,真好吃!” 比前世那种甜甜涩涩的野枣滋味可要强多了。 直到肚子撑得溜圆,可那树上的枣仍一颗颗,密密麻麻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放眼这偌大王府,只有兰大哥还算是比较正直顺眼的人。也有好久没见着他了,嗯,顺便送些给他尝尝,也不枉他当日维护自己的情份。 就这样左一颗右一颗,不一会,裙摆里就兜满了一大兜红枣。 这才心满意足地想滑下来。 刚才只顾吃得高兴,这一低头,可傻眼了,只见这棵高大的枣树虽距王府高高的墙头不远,可是那高度,足有那两三个墙头那么高。 本来爬树嘛,实践得出的真知是:上树容易下树难! 更何况自己怀里还兜着这么多的枣子。 这下骑在树丫上的多多可是左右为难了。 046.上窜下跳 “喂,额上长苞的那位姑娘,能否赏在下两颗枣吃?” “呃,这是叫自己吗?嗓音里却隐隐的透着熟悉!” 放眼望去,墙头之外,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人一骑,只见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一袭白衣优雅地骑坐在一头骠悍的骏马上,正斜着眼,好整以瑕地打量着多多。 细瞧之下,多多不得不感叹:这人生还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救她于万花楼之前,梨园携手登台捣乱,又口口声声要上她家提亲的秦公子! 他莫不是也认出了自己? 手掌不自觉地抚上脸颊,一层滑滑腻腻,那是早上起身后刚涂抹过那绿瓶里的香膏子。 那薄薄的人皮面具,刚用时,每隔一两天就会卷翘,需得用这绿膏子涂抹加固一次,渐渐的,那效果能保持十天,半个月,一个月,总之,多多是越来越忽略掉,这脸上还顶着这一层假东西。 眼下,正是因着这层假东西,多多彻底放下了心,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将今日的丑丫头与那日明眸皓齿,花容绝色的多多联系到一处去的。 一时贪玩,倒起了挑衅他的意味。 而多多刚才像个猴子般上窜下跳,吃得不亦乐乎的可爱表情尽数落入了百里清的眼中。 试问,自己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可眼前这样的……敏捷,聪慧,贪吃,率真……那丰富多彩的生动表情,直勾起了他远在江南的那次美丽的邂逅。 老二府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丫头? 客人?不像!王府的贵客再怎么不济也至少是位大家闺秀,可眼前这位,不要说是衣服首饰没一件像样的,光那行动,也说不通…… 丫环?更不像!虽然那穿着打扮很符合是不错,试问,王府里的丫环,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好生调教过的,再借她们十个胆,也不敢就那么“噌”的一声,就爬到那么高的大树上去啊! 一向自诩聪明的百里清不禁也迷惑了。 本来,眼下焦头烂额的自己是无意搭理这毫不起眼的丑丫头的,可是,她晶亮的眸子,她飞扬的神彩,直令那一块块的雀斑都美丽生动起来,令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想靠近。 “你谁啊?凭什么我的枣要给你吃?” 脆生生的嗓音,与她,如出一辄,有那么一瞬间,百里清不禁将她们的影子给重叠了。 看着她骑坐在树丫上,卷着裙摆,直露出一小段莹白无瑕的小腿,就那么随意的在那晃啊晃啊,歪着脑袋,一脸挑衅地打量着自己。 百里清脸上的兴味更浓厚了,露出个自以为能迷倒众女的招牌式无敌笑容,盈盈作了一揖道: “在下姓秦,为城外人氏,今因急着赶路错过了去客栈打尖用饭,现下可是又渴又饿,望姑娘慈悲为怀,赏在下两颗枣吃,自当感激不尽,滴水之恩,来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那文诌诌罗里巴索的像唱戏般的说辞不禁令多多“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047.许下的诺言 一时玩心顿起,当下从兜里抓了一把枣,笑嘻嘻道: “本姑娘就赏你几颗枣吃又何妨,不过你可接好了,吃不到嘴里可别怪本姑娘哟!” 天女撒花般,那一把枣子像散落的星星呈抛物线向他掷去。 但见前一刻还像个文弱书生般稳稳坐于马上的他突地像箭般盘身而起,双手左抓右捞,只一眨眼工夫就又安然坐于马上,笑盈盈地嚼着那红艳艳的枣子,甚是惬意道: “嗯,这枣子的味道真不错,谢谢姑娘赠枣之情!” “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好玄乎!只是看着娇滴滴弱不禁风像个大姑娘似的文弱公子哥,竟也有这等好身手!”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显然,多多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神情间有点呆呆愣愣的。 百里清仰着头,很满意她一脸惊愕崇拜的神情,就说嘛,自己堂堂天启国第一风流才子不至于这么不吃香吧。 待多多回过神来,却见他正自信满满地对自己抛媚眼放电呢。 哼,难怪那日出现在青楼外,果然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 不知为何,心中竟涌上委屈与愤懑,脱口而出道: “还是免了吧,总不会又要问姑娘府上哪位,回头叫你爹来提亲吧,我可不敢当!” 话一出口,多多才惊愣住,舌尖竟隐隐缠绕着酸酸的滋味,立刻,脸颊像着了火一般,直红到了耳根,气恼地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百里清则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被稳稳地定住了,虽然自己风流成性,流连花丛,可从未对任何女子许过上门提亲的话,唯一的一次,也仅仅是在江南,对那名笑靥如花的女子许下的诺言。 可是她,这丑丫头却是如何知晓? 天色渐渐阴沉,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刮走了炎炎暑气,却调皮地掀起多多的裙脚,令骑坐在树丫上的她,懊恼不已。 左顾右盼地想顾全裙脚,却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从那高高的树头上给摔下去了,况且本已坐了一两个时辰,双腿已渐渐麻木,可谓是如坐针毡了。 树下的百里清虽犹如被施了定身术,还在那细细地回味着那次美丽的邂逅,然而树上多多的窘相,仍是被他尽收眼底,眯起桃花凤目,“好心”提议道: “我看姑娘也在上面坐累了,在下将你弄下来如何?” 这提议甚合多多心意,忙不迭地点头道: “好,好啊,只要你想法子将我弄下去,我的枣就当是喂狗了,咱俩就两清了!” 呵,伶牙俐齿,绕着弯子骂本王,还怕本王爷治不了你。 眉头一皱,花花肠子马上又泛滥了,痞痞地笑道: “好说,不过在下还得加上一条,必须得叫我两声清哥哥,如何?” 048.为他喝彩 秦,清本同音。这一声哥哥本是当初在江南时,盼着那名女子叫的,可惜相遇匆匆,竟是佳人再难相觅,眼下,不知为何,竟对着这个丑丫头脱口而出,也许,仅是因为她们同属于比较有趣,不受礼教约束的那一类人吧。 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滚过,他只抱着双臂,笃定地等着多多的妥协。 “咯咯咯,秦狗狗,秦狗狗!” 清脆的银铃般少女娇俏的笑声在林中响起,多多笑得花枝乱颤,直抖落了几颗熟透的枣子。 “咯咯咯,本姑娘叫都叫了,快救我下去嘛!” 哥哥,狗狗,这本也同音,这,她竟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百里清无话可说,故作受伤般捧心蹙眉,惹得多多又是一阵娇笑。 但见他双臂一展,人已从两丈多高的墙外越到了墙里。 “好!” 多多不禁在心内为他喝彩。 嘿,没想到这奶油小生还真有两下子。 百里清在树下,将两手摊开,作拥抱状,仰着头,大声道: “跳吧,跳下来,我接着你!” “你确定能接住我吗?这么高,万一接不着,我可就要摔成肉饼了!” 虽然见识过他的两手俊功夫,大仇未报,多多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当儿戏。 “放心吧,一定能接得到的,跳吧!” 见多多仍战战兢兢,犹豫不决的样子。 百里清一改嘻嘻哈哈的笑脸,一本正经道: “再不跳,我可要走了哦,难道你想蹲树上过一晚上吗?还是想引来王府的主子家丁一起来围观啊?” “哎,你别走啊,我相信你,我跳就是嘛!” 蹲在树上的滋味并不好受,多多更不想引来更多的围观者,当下视死如归地双眼一闭,心中直祈祷: “千万别令我失望啊,神啊,主啊,保佑啊!” 就这样,硬着头皮跳了下来。 温香软玉在怀,刚刚还尖牙利嘴的小丫头,此刻像个温驯的小绵羊般软绵绵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紧闭双眼,蹙紧眉头,一副不敢面对现实的样子。 一股淡淡的却又熟悉的薄荷味充斥着自己的鼻腔,难道江南的女孩子都不爱脂粉只爱薄荷吗?百里清心中疑惑道。 “喂,怎么这么沉啊,本公子的手都捧酸了,本公子知道自己英俊无比,才貌无敌,姑娘也总不能一直赖在我怀里啊!” “啊,到了啊!” 这速度可比坐电梯快多了嘛。 当下在他怀里一挣,便滚落到地上,裙兜里的枣也滚得满地都是。 “哎哟!” 怎么样,摔疼了吧! “我的枣啊,你赔我的枣!” 多多干脆撩起裙摆,蹲在地上捡起枣来。 049.野心不小 百里清刚想趁机取笑她两句,但觉眼前白生生一片,原来随着裙摆的撩起,那莹白如玉的匀称修长的小腿就这样嫩生生地全都暴露在了他眼前。 阅美无数的风流皇子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可是眼前这一片美好春色,愣是教他喉咙紧了紧,咽下了正待说出口的调侃。 奇怪,脸庞黑黝黝且布满雀斑的她,竟有如此莹白无瑕的一双修长的腿……还有那扬柳般细腰,落在自己怀里时的那股芬芳柔软…… 趁百里清发愣的当口,多多已全部捡起了地上撒落的枣,还很大方地递了一把到他手中: “喏,这是给你路上饿了再吃的,谢谢你今天能将我从树上弄下来!” “哦!” 百里清木然地接过枣,眼神却粘在那明媚清澈的眸子里,再也舍不得动一下。 那清澈的眸子光彩四溢,散发着夺人心魄的神彩,连带着那张并不出色的脸庞都美丽动人起来。 “喂,你还傻愣着干啥啊,快翻墙回去继续赶你的路啊?你想呆站着等王府的护卫将你当刺客抓起来啊!” 多多好心地推推他,提醒道。 “哦,那姑娘保重,我就告辞了,只要姑娘在这王府,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唉,想他清王爷只有被女孩子追着跑的份,何时竟轮到他主动开口搭讪女孩子了。 若对方美若天仙,倾城倾国也就罢了,竟还是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的丑丫头,唉,今天的自己可真是极不正常啊。 可是某人却一点也不领情,不耐烦地推着他催道: “快走,快走嘛,最讨厌磨磨叽叽的男人了!像个老妈子似的……!” 终于打发走了那个婆婆妈妈的男人,看着怀里兜的满满的战利品,不禁咧开嘴,像个孩子般得意地笑了。 “得意了?勾引到这么俊美的男人?” 随着比冰块还寒冷的嗓音,从枣树后面飘然走出一个鬼魅般人影。 “瑞王爷!” 怎么又是他! 自己怎么这么倒楣哦! 多多可不敢忘记上次就因为这衰神一句话,害自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耳光。 顿觉背上寒毛倒竖,不知道这衰神又会带给自己怎样的噩运。 “真看不出,你一个小小丫环野心还真不小,专挑我天启国最尊贵的男子勾引,啧啧,还真够不顾羞耻的,竟这么迫不及待地露出小腿给人家看,难怪那小子眼睛都瞧直了……!” 随着他薄唇的一开一合,一句句恶毒的话语就这样飘了出来。 “你,你……!” 要在前世,多多早就跳起来给这小鸡肚肠,颠倒黑白,自大狂妄得像头沙猪的男人一耳光了,可是这是什么该死的天启王朝,作为主子的他,杀死自己这样一个小丫环如同捏死一只小蚂蚁那么简单。 为了小命,我忍! 050.不吃这一套 同时却在以阿q精神来平息胸中腾腾升起的怒火: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我还要再去咬回来不成,那岂不是将自己也降格为疯狗了! 所以沉默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也许自己想象中的尖牙利齿的反驳并没有出现,百里瑞反倒有些意外了,这丫头脸上竟还有隐约的笑意? 她这是在得意刚才勾引老三成功? 想到此,顿觉不爽的人反倒成了自己! 老三流连花丛,阅美无数,会看上你这丑丫头,看来真得好好提醒她别做白日梦了: “啧啧,这双腿笔直匀称,莹白无瑕,倒还有几分耐看,只是这脸蛋,也太黑太丑了些,否则本王还真想不负你所望,将你收房呢!” 充满茧子的大掌轻佻地托起多多的下巴,嘲弄轻蔑的眼神从多多裸露的小腿最后停留在她布满雀斑,平淡无奇的脸蛋上。 “你,你欺人太甚!” 晶莹的双眼蓄满委屈的泪水,就是强忍着不让它掉落。 倔强高傲的头颅高高地扬起,直逼视着百里瑞。 那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百里瑞不觉像被火烧着般,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的多多一把扯开别在腰间的裙袂,随着那长长的裙摆直垂落到脚踝,而那红艳艳的枣子亦蹦蹦跳跳地撒落了一地。 看到那个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逃远的身影,难得地,百里瑞竟有些歉疚的感觉:难道真的是自己冤枉她了? 不可能!从深夜温泉的勾引,到今日露出小腿曲意的讨好,这,绝对是个不安分的势利丫头! 夕阳的余晖下,百里瑞修长的身影竟有些落寞。 微微地蹲下身,捡起滚落到脚边的一粒枣子,饱满红润,散发着倔强的光芒,竟比宫里赏赐的天罗国进贡的御枣还红艳三分。 轻轻咬了一口:竟也清甜无比! 百里瑞竟微微地笑了! “哎呀,王爷,您怎么在下人房这边?这边全是下贱奴才的住所,您身子尊贵,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难怪嫣儿找了好半天没找着您呢!” 今日的梅嫣然穿了一袭玫红色绣有牡丹暗凤的轻纱百褶薄裙。头梳美人髻,上插九尾响铃凤簪,明艳不可方物,恍若宫廷妃子。 一脸娇嗔地伏到百里瑞怀里,看到他手中的红枣,更是惊讶道: “哎呀,王爷,您怎么能吃这种野枣,您若想吃枣,嫣儿吩咐厨房拿御赐的蜜枣做酸枣糕给您吃!” “够了,烦不烦啊!” 这几日来,虽然百里瑞渐渐少了笑脸,至少对梅嫣然还算是温柔的,这一吼,令梅嫣然顿觉面上无光,跺着脚撒气道: “好,我不烦你,最好你别后悔,晚上也别来我屋里,哼!” 看着梅嫣然远去的背影,百里瑞不觉厌恶地皱眉:她竟以房中事要挟自己!我百里瑞最不吃这一套,哼! 051.多情种 夜色渐沉,雕着龙凤呈祥精细花纹的高脚托盘上两颗熠熠生辉的硕大夜明珠,将整个寝室照得亮如白昼。 紫金精雕的香炉上轻烟袅袅,飘出的怡人熏香若有似无地飘荡在罗帐内,绛色薄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沐浴后的梅嫣然斜倚在锦榻之上,只着了一条烟色薄纱睡裙,粉色的鸳鸯戏水肚兜若隐若现,雪白的藕臂百无聊赖地轻轻拔弄着床塌上垂下的流苏,星眸微闭,神情慵懒而期待。 梅香立于床侧,轻摇美人宫扇,为她送来徐徐凉风。 室内一片安宁,更漏的沙沙声更显清晰。 “什么时辰了?” 娇媚的眼眸透露出隐隐的急切与不耐。 “回王妃,已近戍时!”梅香答道。 看到王妃脸上隐隐浮现的怒气,梅香赶紧建议道: “要不,奴婢服侍王妃先安置了,还是再等等王爷?” “蠢话,当然要等王爷回来,你快去书房那边瞧瞧,王爷可有处理完公务了?”…… 浩然楼内,百里瑞正一脸兴味地盯着风影递上来的一副小像,上好的宣纸,一名明眸善睐的美貌女子跃然纸上,本来容貌已经绝色倾城,最吸引人的却是那样一双如秋水般清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般,真勾人心魂。 “你确定凌云阁的阁主亲自带领全部精英,从江南一路北上,就是为了找寻这么个女子?” 凌云阁是游列于皇权之外的第一大江湖组织,于十年前就已经存在,近年来势力更是如日中天,据说内部高手如云,都是一等一的精英,而那阁主,更是武功了得,江湖上素来传得沸沸扬扬,然而真正见过这阁主的却没有一个,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出动了全部精锐,这丫头,是他的亲人,抑或是情人? “回王爷,属下已探知,这队人马已经进了京城,帮内各大高手手持此张画像,正隐密地筛查各府年纪相仿的少女!” “哦,竟然重视这小女孩到这种程度,看来这凌云阁阁主倒是位多情种呢。” 百里瑞笑得深沉,一脸的算计,略一思索道: “既如此,如果我们手中握有这小女孩,想必那凌云阁阁主会不讲任何条件地和咱们合作吧。既已得了画像,还不去加派人手,赶紧去查找这小女孩!” “是,属下告退!” 京城某客栈内,阿贵一脸沉痛,苦着脸向云少轩劝誎道: “主子,您为了多多那丫头,已经操碎了心,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是时候该放手了。咱们苦心经营了凌云阁,隐藏了十几年的实力,现如今一闹,可就要大白于天下,将自己的实力彻底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自从多多失踪以来,主子的性格更是乖张难测,此刻见他潋滟的桃花凤目微挑,阿贵就已经吓得双腿直哆嗦,恨不能马上跪了。 052.走着瞧 “暴露了又如何?这天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若让本王知道是谁抢占了属于本王的东西,定然斩断他双手,叫他悔不当初!” 自从联系上三皇子百里清,知晓了至明帝的心意,云少轩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这些年顾忌得太多,终是错过了这辈子最最珍贵的。 此刻看到百里轩狠戾的神色,阿贵心中更是像揣了只小兔子般,再也不敢将当日多多的行踪透露半分,眼见着主子对那丫头已然到了痴狂的程度,若是知道这丫头走脱,竟然有自己掺合在里面,还不一把掐断了自己的脖子。 看来还得再关照关照英姑,如何守口如瓶,保命要紧啊…… “回王妃,王爷已回浩然楼安寝了!” “什么?他竟然真的不来我倚凤苑?” 虽然白天一气之下说了伤感情的话,但是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因此梅嫣然还是笃定百里瑞会过来的。 他竟如此薄情,难道往日的欢好他竟没有一丝一豪的眷恋?还是本来就逢场作戏而已? 一股恼怒自心底涌起,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践踏自己的自尊。 “梅香,走,跟我闯浩然楼去!” “小姐,这,这不好吧,姑爷一向冷峻,您这样去了会惹他生气的,而且浩然楼外影卫成群,根本不让进啊!” 虽然梅香善于察颜观色,擅长巴结讨好主子,但是一想到百里瑞冷漠得如同利剑般的眼神,还是不由得害怕。 “没用的东西,尽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可要仰仗我爹的兵权助他登上太子之位,谅他也不敢对本小姐怎么样,哼!……” 看着穿过层层帷幔,早已走到室外的梅嫣然,梅香按捺住心头的不安与无奈,只好回头取了一件外袍随后跟上。 浩然楼与倚凤苑相邻,中间只隔了一大片桂花树。此刻,皎洁的月光下,桂花点点,暗香阵阵,仿佛置身于广寒月宫。 穿梭于桂树之下,美若嫦娥仙子的梅嫣然却气急败坏,哪有一丝一豪的情趣来欣赏如此良辰美景。 很快,盛怒之下的梅嫣然已立于浩然楼前。 “滚开,我要见王爷!谁敢阻拦,当心本王妃砍他的脑袋!” 急冲冲兴师问罪的梅嫣然竟遇到了影卫们的人墙阻隔。马上就气不打一处来。 “对不起王妃,王爷有交代,任何人不得入内!” 影卫统领风影不卑不亢道。 “胡扯,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什么任何人!还不快给本王妃闪开!” 梅嫣然简直要彻歇斯底里了,不觉声音也更尖厉起来。 在镇南王府的十几年岁月里,试问有哪个不长脑袋的家伙敢忤逆她镇南王唯一掌上明珠的意思? 可这里是瑞王府,并不是她镇南王府,风影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仍是忠于职守道: “王爷吩咐了,任何人包括王妃您,所以希望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你!……好,百里瑞,你走着瞧,我会让你后悔的,我现在就回去写信告诉我爹爹!……”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53.立规矩 看到楼下在梅香的劝慰下叫嚣着离去的梅嫣然,百里瑞不禁嫌恶地皱眉。 倚凤苑内,梅嫣然烦躁地在室内踱来踱去,地上,是一地的揉搓成团的宣纸,有写过字的,有没写过字的…… 梅香战战兢兢地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盼正在气头上的王妃当自己是隐形人,她可不想自己的下场如同地板上破碎的茶盏和玉簪。 也许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有点孤掌难鸣,梅嫣然气咻咻道: “去,把那些个侍候的丫头小子都叫来,本王妃要训话,给他们好好立立规矩!” “这……小姐,您有所不知,咱们屋里丫头小子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人,只是除了奴婢和多多外,其余的丫头小子乃是王府的家生子,仍属于王府管家统一管理的。奴婢前几天瞧着负责洒扫的丫头环儿挺伶俐讨喜的,想将她调到内室当差,和内室负责茶水的佩儿调换一下职位,那环儿虽欢喜,却说没得福总管的话,她不敢换呢!” “什么?我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他们凭什么不听我的?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回我?” 梅嫣然的眼神几乎是恶狠狠了。 梅香愣是吓得双腿一哆嗦,差点跪倒,呐呐道: “奴婢……奴婢瞧着王妃与王爷恩爱情深,不想以这等小事扰了王妃的好心情!” “掌嘴!不中用的奴才!” “恩爱情深”这几个字仿佛是对自己的嘲弄,梅嫣然不禁更加心怒难平。 “小姐!……” 从小就侍候小姐,没少挨过她的巴掌,现在她嫁人了,怎么自己还是挨打的命啊! 看到梅香那委屈的眼神,想到这偌大的王府,也只有她才是自己娘家带来的心腹,梅嫣然不耐地挥挥手: “叫多多那丫头过来!” 如逢大赦,梅香忙不迭地跑开了…… 下人房内,此时已是深夜,梅香去前面当值,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密密实实地拉上两屋相隔的帘子,关上门窗,多多从床底下掏出白日里去大厨房同三儿讨来的几枚红艳艳的辣椒。 找一个小圆钵,细细地捣碎了,去掉皮和籽,拧下红艳艳的汁水,不顾眼睛被呛得通红,如同至宝般,将这红艳艳的汁水装到小瓶子里去,稳稳地揣到怀里,嘿,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心情大好,多多不禁又得意地唱起了那首她最爱的歌: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吃辣不怕辣,辣妹子吃辣辣不怕,辣辣辣……” 一边惬意地藏好圆钵,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多多,快醒醒,主子叫你上跟前侍候!”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54.借题发挥 手都晃酸了,好不容易才将这丫头晃得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道: “侍候主子?是王爷叫我吗?” “嗤,就凭你这副尊容,还想侍候王爷,你做梦吧你!” “哎哟,你干嘛掐我啊!” 这下多多可彻底清醒了,一抬眼正对上梅香恶狠狠的眼神。 “掐你,我还想打你呢,快走,王妃叫你呢!” 梅香将刚刚受的气全部撒在多多身上,不待她套好外裙拢好头发,就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 被梅香拖着,一路跌跌撞撞,穿过一片翠竹林,经过假山石桥,本就娇小玲珑的多多最近更是清减了许多,哪是强壮高挑的梅香的对手。 因此,这一路走来,好不狼狈! 当出现在梅嫣然寝室的时候,只着亵衣的多多早已披头散发。 “啧啧,这一副狐猸样子给谁看呢?是不是还在想着勾引王爷,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呢!嗤!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本来就想找茬的梅嫣然马上借题发挥起来。 “嘿,别顾着说别人,你自己又能好到哪去。这睡裙这么薄这么透,穿跟没穿有啥区别!不知道谁才是狐猸子呢……” 当看到梅香吃惊得瞪圆了的双眼,多多马上后悔得直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双手急忙捂住嘴,硬是压下了后面的话语。 可是,还是晚了!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已落在面颊上。 “你……?好,梅嫣然,你给我记住,你已打了我两个耳光,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一起讨还回来!” 仿佛是听到这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梅嫣然直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强忍住笑意,指着多多的鼻子,不屑道: “就凭你?一个其貌不扬的下贱奴婢,也想打本王妃,呵,你脑子烧坏了吧?告诉你,本王妃想取你小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相信吗?” 像蛇一般水滑的纤纤玉手捏住多多的颈脖,渐渐用力…… 胸腔里的气息仿佛都被抽尽,头脑里一片空白,唯余漫天雪花飞舞下,同样狰狞的脸庞,尖利的鹿皮棉靴狠狠地踩踏在自己的胸口。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出于本能的自卫,多多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拳挥在梅嫣然美丽而狰狞的脸庞上。 这一拳虽没有十足的力道,却足以令梅嫣然两管鼻血长流。 这一幕,同样将梅嫣然的记忆带回到了十年前梅树下的那场景,敢欺负我梅嫣然的贱人绝没有好下场,她梅多儿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 愤怒到极点的梅嫣然似乎反而平静了下来,晕红的脸庞上竟绽放出一朵迷人的笑意,轻轻拂开梅香慌忙攥着锦帕帮她擦拭的手,柔声道: “梅香,去,将地上茶盏和玉簪的碎片全部扫到院门口去!”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55.得意非凡 “呃,这是什么状况?” 本以为王妃定会大发雷霆,命自己好好教训这臭丫头的,没想到却让自己去扫地?王妃这是怎么了?有点不正常啊! 同样吃惊的还有多多,本已做好了再挨一个耳光的打算,可眼下,扫地的扫地,是不是没自己什么事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回下人房继续睡觉了? 很快碎片便被聚拢到了屋外廊沿下。 梅嫣然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几乎是用情人间窃窃私语般温柔可亲的语气呢喃道: “去,多多,跪到那上面去?” “什么?有没有搞错!我脑子有病才会往那上面跪!” 本来嘛,她那么蛇蝎心肠的女人哪会那么好心放过自己,原来是想了更恶毒的招想整死自己啊!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轻盈的身体还没迈出两步,早已被守在一边的梅香粗臂一伸,给捞了回来。 自然不可能就那么乖乖地就范,死命挣扎中,深拢于袖中的银票像只只飞舞的蝴蝶般缓缓飘落。 梅嫣然捡起来一看:乖乖!一千两! 仿佛是抓到什么确凿证据似的,得意非凡,冷笑道: “哼,竟敢偷主子的银票,光凭这一点就够立马将你杖毙!” “这银票是我自己的,不是偷的,你快还我!” 这银票可寄托着自己独立自强,发家致富的全部希望,在云府那十年,一两一两积攒下来的,若是丢了,岂不是希望全成了泡影? 刚想伸手抢回银票,无奈被身强体壮的梅香死死按住两条胳膊,就是动弹不得。 “呵,笑死人了,你一个卑贱的丫头会有这么多银子,说出去谁会相信啊?我可不管你这银票是哪来的,本王妃说你是偷的就是偷的!呵!” 将银票轻轻地划过多多愤怒的脸庞,恶狠狠地吩咐道: “梅香,还不快让这贱人跪到门外去!” “啊!” 仿佛一柄柄利剑穿入了自己的膝盖,随着殷红的鲜血渗透白色的亵裤,多多痛得惨叫连连。 一边的梅嫣然则一脸的幸灾乐祸,阴恻恻道: “现在知道怕了吧?想与本王妃作对,哼,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剧烈的疼痛仿佛令多多的每根神经都活跃清醒过来,强烈的恨意充斥着她的整个胸腔,再也顾不上生与死,痛骂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给我记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全部讨还回来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梅嫣然早已死过百次千次了,此刻多多愤怒的眼神如两团熊熊的烈火,更似两柄尖锐的利剑。 “好啊,本王妃倒是很期待呢!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大概公鸡也能下蛋了吧!呵呵呵……!” 056.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 优雅地转过身,对着梅香道: “看着这贱人,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不许她起来!”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折磨了多多一番,梅嫣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打着呵欠踩着优雅的莲花碎步回寝室睡觉去了…… 夜,漫长而寂静。 万籁俱寂中只有不知名的蚊虫在聒噪地鸣叫,夜风阵阵,送来阵阵凉爽,多多的心中仿佛油煎般沸腾不已。 菱唇早已被咬破,血水浸透到舌尖,一股腥咸的滋味,双拳一直紧握着。仿佛随时要准备给伤害她的人重重一击。 倚门而坐的梅香早已耐不住困意,打起了瞌睡。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尖锐的刺痛过后,双腿几乎麻木了,只是仍顺着裤脚滴下的血珠提醒着她此刻正在忍受的酷刑。 脸色越来越苍白,头越来越沉重,凭借着强烈的仇恨,多多愣是克制着头脑里渐渐模糊的意识,一侧身,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搓揉着红肿的,隐隐渗着血珠的膝盖,四周一片寂静,梅嫣然和梅香早已进入了梦乡。 梅嫣然日日睡前必用来浸手擦脸的淘澄净了的殷红玫瑰花汁用一个碧绿的小钵盛着就在廊下架子上放着,那殷红的色泽倒是和红艳艳的辣椒水一般无异。 不知道将这红艳艳的辣椒水搽到脸上,那娇嫩的肌肤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姹紫嫣红。 想到此,多多咧开早已咬破的菱唇,隐隐地笑了…… 对于梅嫣然来说,这个漫漫长夜却又是那么短暂。 睡得正香甜,却听梅香来回禀说: “福总管求见!” 这个老头平日里仗着王爷的器重,对自己这位女主人总是不卑不亢的,怎么今日竟主动来求见自己。 一想到他竟然越俎代庖地掌管着整个王府的内政,梅嫣然心下甚是不爽。 极不情愿地起床,在梅香的侍候下磨磨蹭蹭地梳洗完毕。 “唤福总管进来!” “是!” 福总管全名叫来福,曾是百里瑞生母舒贵妃娘家的一名小厮,这些年,受贵妃娘娘重托一直勤勤勤恳恳地帮着小主人打理王府,深得瑞王爷器重。 此刻,虽然这新王妃已让他在院外苦等了近一个时辰,这是他即使在王爷跟前也从未受到过的冷遇,可他仍是面不改色,不急不躁地穿过满院的名贵兰花,近到内室,却一眼就看到了跪于廊沿下的云多多。 但见她披头散发,脸颊红肿。跪于一片碎片之上,白色的亵裤早已殷红一片,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不知道是昏迷还是麻木了,仍是直挺挺地跪着。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57.多大的荣宠 想着王爷自封王自立门户以来,虽冷漠严厉,可从没如此重罚过下人,这新王妃才进府不足月余,竟如此残忍…… 可这丫头是她自己的陪嫁丫环,他来福自是管不着,唉,只有摇摇头,叹息一声进内室回话去了。 “禀王妃,清王殿下携贺礼来拜见王爷,现王爷不在府里,清王殿下坚持要见王妃您!” 就是那个俊美不羁的三皇子百里清? 虽然上次进宫时仅一面之缘,然梅嫣然对他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甚至在心里悄悄地拿他和自己的夫君暗暗比较,前者虽俊雅柔情,笑容可掬,可终究是闲散王爷一个,毫无建树,每天只知道喝酒吟诗,附庸风雅,且花名在外,而自己的夫君则不同了,这些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附近蛮夷部落对其闻之丧胆,送他一个别号叫“冷面修罗”,这是多大的威信与荣耀啊。 只是对敌人冷酷无情也就罢了,自己可是他的爱妻呢,他竟也一视同仁,即使床第之间,除了大婚当晚,去而复返之外,后面的这些天,虽然房中事每晚不落,然而办完事立马走人,任自己撒娇发嗲,愣是不为所动。 昨儿个晚上,更是连自己的房门都未曾踏足…… 唉,难道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子汉都是这样的吗? 要是这两个皇子的优点能够综合一下该有多好! 心思转动间,已随福管家来到了前院花厅。 今日的百里清仍是一袭白衫,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近距离的注视之下更显俊美不凡。 发觉到对方也正以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竟还凑得近来,抽动着鼻子,似乎在闻自己的体香,梅嫣然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当下红了脸,低垂臻首,露出宛如桅子花般白嫩的颈脖。 一丝笑意至百里清的唇角漫延开来:原来并不是江南女子都喜欢用薄荷嘛,这位来自江南的瑞王妃还不是满身的脂粉气。 百里清收起折扇,双手抱拳,作揖道: “清给皇嫂请安了!” 梅嫣然忙收回心神,以整理衣裙稳了稳心头扑扑乱撞的小鹿,娇声道: “皇弟客气了,不知皇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言毕,端庄地轻移莲步,在花厅上座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下,优雅地抿了口下人早已奉上的香茶。 百里清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晶亮的眸子益发流光异彩,梅嫣然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竟也含情脉脉起来。 当下心中既忐忑,又似有一股隐隐的兴奋。 “清早就耳闻皇嫂是江南第一大美人,上次皇宫只匆匆一瞥,甚觉遗憾,故今日特来拜会!” “难道这三皇子竟真的仰慕自己?” 心头的小鹿快撞出了胸腔,天启国最最年轻尊贵的两位皇子皆钟情自己,这是多大的荣宠啊。 058.宝贵的自尊 虽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仍是假装谦逊道: “皇弟谬赞了,嫣儿在江南就曾听闻清王爷您才是咱们天启国第一才子呢!” 显然,此时的梅嫣然早已自动忽略了刚刚对他“毫无建树,花名在外”的评价,更是刻意省略了他这个才子前面的前缀“风流”二字。 “哦,世人对我评价这么高啊?我百里清有这么好吗?” “哗”的一声,甩开折扇。 轻轻摇动几下,典型的翩翩佳公子的造型。 心中却暗自得意:猎取女孩子的芳心可是我百里清最擅长的呢! 满意地看到梅嫣然双颊早已云霞飘飘了。 果然屡试不爽啊! 很满意地见证了自己的魅力不减,百里清自信满满地收起了自己翩翩佳公子的造型,这才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也难怪啊,自己的魅力一向是所向披靡的,昨天摘枣的一普通小丫头不但没表现出半分对自己痴迷的模样,甚至还很不屑,不禁令他高傲的自尊倍受打击啊。 因此梅嫣然虽然是他的皇嫂,他百里清仍是不忘大展魅力一翻,只为了他那宝贵的自尊。 “其实清此次来,除了要拜会皇嫂外,还顺带给你们送贺礼来了!” “呃,贺礼?” 前一刻还含情脉脉的眸子,此刻却诡异中透着算计。 梅嫣然不觉诧异了:这男人,也太善变了! “嫣儿和王爷大婚时,皇弟刚送过一盆名贵的翡翠玉珊瑚啊,如今又所贺何事?” 百里清摆摆手,不屑道: “玉珊瑚虽然名贵,总归有价,清今日送的可是无价之宝呢!” 哦?无价之宝?看来所贺是比大婚更大的喜事?莫不是?…… 想到此,梅嫣然马上双眼放光,激动得“腾”地一声,站起身,惊喜道: “莫不是,莫不是我们家王爷被册封为太子了?” 蠢女人!你以为我大皇兄是死人吗?我百里清是摆设吗?哼,老二想登皇位?没那么容易? 锦绣河山,至高皇权,哪个男人不梦寐以求? 本王爷就是要以自己的方式,让老二离那皇权越来越远…… 当下邪魅地一笑,朗声道: “皇嫂放心,虽然父皇还没下旨,不过舒贵妃盛宠不衰,太子之位自是非二皇兄莫数了,除非……” 言下之意,他老二再怎么风光无限,还不是拜他有一个得宠的母亲所赐。 况且,他可没忘记当年大皇兄寝宫那场大火是怎么发生的。 皇子的寝宫自是戒备森严,那一场大火不是显得太莫名其妙了吗? 本来抱着必登皇后之位的梅嫣然显然并没听出百里清前半句话语里的嘲弄和不屑,只在意竟还有威胁自己入主六宫的因素存在,马上急切道: “除非什么?”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59.挫挫他锐气 “除非大皇兄尚在人间啊,当年父皇可是连立储的诏书都拟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宣读,如果大皇兄回来了,这皇位自然还是大皇兄的!” 此刻百里清眼中的惋惜哀痛神色倒是真的,想当年,虽然大皇兄母妃同样盛宠,他自己也最得父皇喜欢,但仍是和蔼可亲,对他这个没有母亲的弟弟是极好的,不像二皇兄,对谁都冷冰冰的,对他这个没娘的孩子更是不屑一顾。 当时偌大的皇宫内,也只有大皇兄一个人真心待自己好,哪知道有一天早上醒来时,像往常一般想去大皇子的寝宫约他一起上书房,却听近身的小太监说:大皇子没了! 昨天还温暖和煦地握住自己的手,笑意盈盈地说:小弟,你要好好努力学本领,将来咱们一起捍卫咱天启国的疆土! 掌上的余温仿佛还在,然而这样温暖生动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记得当时仿佛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还好,这一切都只是云贵妃的脱壳之计而已,他的大皇兄马上就要回来了!丝毫没注意到百里清神色间由惆怅到欣喜的转变,梅嫣然却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道: “吓我一跳,原来是不可能存在的威胁,大皇子死都死了,难道一个死人还来跟我家王爷抢皇位不成?” 听到梅嫣然语气里对大皇兄的不屑,一阵反感自心底涌起,同时也释怀:看来自己的贺礼还真是送对了,原本存在的一丝丝愧疚,此刻也荡然无存! “清听闻,镇南王也就是皇嫂您的爹爹,已将自己手中所握南方五省兵权交出了三个省份的给他的乘龙快婿了,你说这不是皇兄与皇嫂的大喜事吗?所以清自带重礼来贺啊!” 什么?爹爹竟给了百里瑞这么大的好处? 他昨晚上竟还敢如此待自己,待他回来,定要好好挫挫他锐气。 梅嫣然心思转动自是逃不过百里清晶亮的眸子。 心下思量:老二啊老二,我敢保证:你瑞王府很快便要上演好戏喽! 最好这好戏愈演愈烈,搞臭你的名声,你手握兵权又如何?失去人心,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奉诏,拥立大皇兄登基。 但见百里清神秘地一击掌,花厅侧门外自娉骋婷婷地走进一名遮面纱的妙龄少女。 虽瞧不清她容貌,但那曼妙如水的身姿,就足够男人想入非非了。 清脆的嗓音更是如黄鹂般动听: “民女花自怜参见王妃娘娘!” 梅嫣然当下花容失了颜色,沉声道: “清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能给嫣儿一个解释吗?” 百里清却无视梅嫣然的惊慌失措,一脸邀功似的讨好.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60.佳人自怜 “清当然是为皇兄皇嫂着想啊。想我二皇兄迟早是要登上大位的,而皇嫂你自然是要入主东宫做皇后的,当然后宫佳丽三千自不在话下,而如今皇兄已近而立之年,却仍膝下无子,清就在寻思着,只有让老二早些开枝散叶,儿女满堂才更加重他早登大位的筹码啊。这花自怜虽出自青楼,然人家可至今仍是清倌,且品貌才情皆上乘,也不至会辱没老二!” 顿了顿,仿佛是为了专门气梅嫣然似的,压低声音道: “群芳楼的老鸨可说了,她这身材,胸大臀圆,可是最能生养的,保管一年之内,为你瑞王府添新丁!” “你,你们俩兄弟欺人太甚!” 梅嫣然的脸都气绿了! 指着百里清的鼻子,又恨又恼。直恨不得在那笑意盈盈的俊脸上揍上一拳。 他们这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可恶! 当下恼羞成怒,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快将这女人带走,我们瑞王府不稀罕!想必清王爷忘记了,上次在宫里,皇上可是封了我为一品诰命夫人,永居瑞王正妃!” 看到梅嫣然一脸的气急败坏,百里清的肚里却早已笑开了花,面上仍是一本正经的道: “清没有忘记啊,可是这花自怜只是给你们王爷做小妾的,若是她有福能得王爷垂怜,再生下个一男半女,最多也就赐个侧妃的名份吧,怎么着也碍不着你尊贵的正妃身份啊!” “你?不行!他百里瑞今生今世只能有我梅嫣然一个女人,他敢再纳别的女人,哼,可别忘了我爹刚给他的南方三省的兵权!” 想到此,梅嫣然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了,自己可是镇南王的爱女呢,身份何其尊贵!这个青楼出身的卑贱女子怎可与自己共享一夫。 马上挺直了腰杆,傲慢地一把扯开花自怜的面纱,显然没想到此女竟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禁不住身形滞了滞,心下庆幸:还好!王爷不在府里,否则,以她这样的小模样,能有几个男人禁得住她的诱惑! 当下不顾自己的主子形象,像急急地丢弃一只破鞋似的,推搡着花自怜直向门外跌去: “快滚,快滚,我瑞王府容不下你这小狐狸精!” 可怜花自怜娇滴滴的一朵京城花魁,就这样被人家像是丢抹布似的往门口丢去,一个脚下不稳,眼看着身形晃了晃,就要亲吻那冰冷的青石地砖了。 随着一声沉喝: “慢着!” 娇俏的身形已被一个伟岸的身躯搂在了怀里。 “王爷!” 娇滴滴的两声轻唤,异口同声,分别来自于梅嫣然和花自怜。 百里瑞却看都不看梅嫣然一眼,只将怀中的人儿扶稳身形,难得地,一向冷若冰霜的他,竟柔声安慰道: “别怕!” “嗯!” 花自怜连忙乖巧地应道,柔柔弱弱的样子恰如其名,甚是惹人怜爱,虽然身形丰腴的她长得并不柔弱。 061.存心羞辱 百里瑞视梅嫣然为空气般,径直越过她,来到一脸看好戏神情的百里清身边,沉声道: “承蒙三皇弟美意,这位姑娘本王收下了,三皇弟既然目的达到,好戏也看过了,就请打道回府吧!” 想看我瑞王府的笑话,哼,我偏不再给你机会。 “不行,这女人不能收,百里瑞,你今天必须得将这女人送得远远的,否则我……!” “住口!”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直炸得梅嫣然的耳膜嗡嗡作响,发狠的话却噎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了。 “我百里瑞的主意岂是你一个女人能左右的,哼,不自量力!” 试想从小到大,梅嫣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却又慑于百里瑞的冷冽威势,不敢有所发作,一下子反倒愣住了。 百里清知道,情况正朝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看好戏也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嘛,当下倒也识趣,向百里瑞拱拱手道: “如此,清就先告辞了!” 百里瑞冷冷道: “不送!” 当下倒也没再多看柔弱无助的花自怜一眼,只沉声吩咐道: “福伯!” 一直侍立在门外的福总管忙应声而入,却不待百里瑞吩咐,倒是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了一番,但见百里瑞越听脸色越阴沉。 看向梅嫣然的眼光却越发凌利起来。 梅嫣然愣是不由自主地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雪白颈脖往里缩了缩。 “将这位姑娘安置到抱月轩!” “是!”福总管忙应道。 顿了顿,百里瑞接着吩咐道: “那个叫云多多的丫头,好生叫大夫医治了,我瑞王府一向慈善持家,赏罚分明,可别落了个虐待下人的骂名!” 话至此,狠狠地瞥了梅嫣然一眼,拂袖而去。 什么?抱月轩,那可是紧连浩然楼右首,与位于左首自己所居住的倚凤苑规模相当啊,如果入住的是一位千金小姐名门闺秀也就罢了,现在却赐予一个身份下贱的青楼女子? 这是存心要羞辱她这位正妃吗? 虽然福总管已领命而去,梅嫣然仍是对着百里瑞的背影,不依不饶道: “百里瑞,你太过份了,你违背当日的诺言纳妾也就罢了,竟还故意抬举这些个下贱丫头,作践本王妃,我,我要写信告诉我爹爹,叫他收回你手中的兵权!” 百里瑞却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好笑的事,冷冷道: “收回本王手中的兵权?哼,好笑!你以为这天下是你们梅家的吗?镇南王拥兵自重本已死罪,若不是他识相已交出大部份兵权,恐怕如今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哼!” 看着百里瑞漠然远去的背影,空荡荡的花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梅嫣然彻底蒙了: 从小到大,头脑里一直是爹爹自信满满的话语:在咱们天启国,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梅道远,即使是天启帝也得礼让我三分,呵,咱们的嫣儿就是天启国最尊贵公主哦…… 为什么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如今会倍受欺负呢?他,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吗? 不,这绝不可能! 062.往事不堪回首 痛,浑身都痛。 浑浑噩噩间,云多多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校园,绿树成荫,风和日丽。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高考在即,也就意味着离别在即。 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们,抓紧最后的时光,在榕树下,芭蕉树后,一边默读着英语,一边悄声和身边心仪的人儿喃喃低语两句。 对于相约好的他们来说,高考并不代表离别,只是促进他们共同努力奋进的动力。 考进同一所大学,学同一种专业,毕业后,为共同的家庭一起努力奋斗。 辛苦即是甜蜜。未来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轻轻倚在一棵粗壮榕树上的她,平和而宁静。 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对于成绩优异的她来说,重点本科,那是一定的。只是选择在哪个城市读而已。 对于他,和自己来自于同一个村庄,从小到大,成绩和自己不相上下,为此,他们像两只斗鸡般竞争了这许多年,终于在高三时,意识到终归要各奔东西了,才恍然醒悟:以前的激烈竞争何尝不是一种动力,一种幸福。 在这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涯,他们终于惺惺相惜,进而情投意合。 此刻,她就是在等他做最后的决定:北京,上海,或是南京,这几所城市有名的高校,只要他选定的,自己都愿意随着他去! 与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再心平气和的她,此刻也不免心焦:他从来都是守时的啊! 难道是路上遇到了意外,或是他的想法不被家人支持? “豆豆,对不起!我……” 看到他拖着明显沉重的脚步,姗姗来迟,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啊! 虽然他的家里兄妹众多,和自己家一样穷,可是在精神上他们是富有的,是默契的。 直觉令她急急地打断他的话,柔声安慰道: “没关系,不就迟了一个小时吗?趁这空档我还多背了近一百个单词呢,收获颇丰,呵呵呵!” 他的沉默令她的故作轻松像个自说自话的小丑般,讪讪的。 “豆豆,你听我说,我不能和你报同一所大学了,我,我,对不起你!是我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按着她的肩膀,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嘿,尽瞎说,你在哄我玩呢吧!” 虽然不好的预感已成现实,她还是倔强地不想承认,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软软道: “我饿了!” 要在往日,他会宠溺地弹弹我的额角,大手一挥: “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别人是大学时开始勤工俭学,他却从高中开始就打零工自己挣学费,照样不误每次考第一。 而三块钱一碗的牛肉面,更是他们俩心目中的至上美味。 这次他却无情地甩开她的手,冷冷道: “我说的是真的,你自己保重!” 说完毫不留恋地大步而去。 天不知何时已阴沉下来,远处滚滚的雷声仿佛敲击着她的心脏。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豆豆!你就是我心口的朱砂痣,捧在手心的相思豆!” 往日的软语呢喃仿佛还在耳边,而如今却只剩自己形单影只。 最后的几日正是高考的冲刺阶段,而她虽说“谁离开谁,还不是一样的过!” 可终究是死气沉沉,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后来辗转听说,他和班上的校花何婷婷走得很近,而何婷婷的父亲正是本市财政局局长,位高权重…… 似乎一切的转变都很正常,很合情合理。正如他所说的,背叛自己的不是他,而是这个残酷的社会。和何婷婷在一起,他至少可以少奋头半辈子,而和自己在一起,再努力,也终究是贫贱夫妻百事衰…… 只有自己仍是耿耿于怀:眼光竟如此差!竟看中如此爱慕虚荣的一个人! 午夜梦回,却剪不断对他的留恋: “不,不要离开我!” 063.错看你了 日头渐渐西沉,因心里不爽,梅嫣然早早地用了晚膳,沐浴过后,便恹恹的想早些上床歇了。 “小姐,现兑的玫瑰花汁,还暖乎乎的,梅香侍候您匀面净手!” 像往常一般,梅嫣然只着了睡裙,倚在贵妃塌上,任由梅香将浸湿了汁水的帕子轻轻捂到自己的脸上,既能芬芳满面,又可使肌肤红润细腻。起养颜美容之功效。 虽然这热水已在风口里吹了半天,但摸在手上还有点火烧火燎的灼热,梅香特意就着嘴边轻轻吹了两下,才敢将半拧干的帕子捂到梅嫣然的脸上。 本来慵懒地眯着眼的梅嫣然但觉有千万根密密匝匝的钢针细细地扎向自己娇嫩的脸颊,火烧火燎地疼。 “啊”的惊叫一声,一把扯开了那帕子,扔得远远的,可是还是晚了。 莹白的面颊上犹如开了彩酱铺一般,一片红,一片紫,兜头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梅香的俏脸上,怒道: “小蹄子,安的什么心,竟敢暗算本王妃,想烫死我啊!” 这突来的变故,显然将梅香给打晕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呜呜咽咽道: “奴婢冤枉啊,这热水明明在风口里晾过的,并不烫啊!” 梅嫣然本来就心里窝火,经这一烫,脸颊红肿,针刺般疼痛,偏这丫头还嘴硬,不耐地一脚就踹在梅香的心口上,骂道: “还嘴硬,准是平日里在王爷跟前卖弄风骚,今日见我受辱,王爷新纳了小妾,你也就有盼头了,所以更加作践起本王妃来了,是不是!” 心下一思量,更是认定这样的事实。这丫头往日里就爱俏爱美,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更是着力地打扮,在王爷面前挠首弄姿,以前有自己的威严震慑着,眼下,自己少了王爷的宠爱,又纳了花自怜那小贱人,可不是她的机会就来了嘛! 心下恨恨的,只取下一根金簪就往她脸上戳: “看我不戳花你这张狐猸子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王爷,作践本王妃!” 一不留神,嘴角被金簪刺着,立刻鲜血淋漓,马上双手护住脸,大声的哭饶道: “王妃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哭闹声惊动了在外间泡茶的佩儿,马上进来劝道: “王妃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奴婢给您用冰敷着,可别伤了您的容颜才是要紧啊!” 廊下正扫地的环儿一见这架势,马上丢下扫帚,一溜烟地搬救兵去了,唇亡齿寒,同在倚凤殿当差,指不定那簪子哪一天就戳到自己脸上去了呢。 很快,不但福总管来了,连几日未踏足倚风殿的百里瑞也一脸怒气地出现了。 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金簪,狠狠地踩到脚底下,嫌恶地指着她青红交替的脸,训斥道: “什么江南第一闺秀,也不嫌丢人,比市井泼妇还不如,真真不如一个青楼女子明白事理!算是本王错看你了!” 064.最想征服的女人 抚着肿痛的面颊,抬眼处,尽是众人嫌恶唾弃的眼神,四面楚歌,孤立无援莫过如此。 深深的绝望自心底升起,不禁湿润了眼眶,凄凄哀哀地哭了起来: “王爷,嫣儿知错了,是嫣儿以为容貌被毁,再也不能侍奉王爷,一时怒极才责打丫环的。梅香好歹也是我带来的陪嫁,打了她,嫣儿也心疼啊!” 见一向气焰嚣张的她,此刻哭得楚楚可怜,况且脸上还带着伤,百里瑞的心倒是软了下来,挥手向众人道: “你们都下去吧!” 一手指着梅香,道: “你也不必当值了,回去歇着,养好伤再来侍候,记得,以后可得仔细些侍候王妃,别再毛手毛脚伤了主子!” “是,奴婢谢王爷王妃恩典!” 深深地磕了个响头,梅香这才劫后逃生般,一路小跑着退下。 “王爷,您终于肯来看嫣儿了,嫣儿年轻不懂事,总是惹您生气,您放心,嫣儿以后一定乖乖的!” 如一只温训的小绵羊般,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任由他密密的亲吻流连于颈脖,胸前,一路向下…… 经过这几天的冷落思索,并不算愚蠢的梅嫣然终于想明白,要想笼络住男人的心,有时光靠美貌和家世是没有用的,柔情与服软,才是男人最想征服的女人。 如水蛇般缠绕上这具伟岸阳刚的身躯,殷切奉上自己的红唇,娇喘连连,一室春光无限…… 下人房内,恶梦醒来,云多多早已哭出了一声的冷汗。这时也深切地感受到膝盖处如针刺般疼痛难忍。 还好,有三儿在,就着她的手喝下王太医开的活血化淤的方子,并涂上清凉止痛的草药,这才缓过神儿来。 三儿,是多多在王府里除了兰展朋外唯一说得上话的好朋友,十一二岁年纪,扁平脸庞,小眼睛,塌鼻子,宽额头,大手大脚,因死了父亲,家里颇穷苦,也是机缘巧合,福总管偶然间尝到其母烧得的一手好菜,故而将她聘到王府做厨娘,顺带着三儿也跟着进来做了一名烧火丫头,母女俩辛勤挣来的月例银子这才让弟妹们衣食有了着落。 原本每天的这个时辰,三儿应该在大厨房烧火才对,看看渐渐暗沉的天色,应该正是府里准备晚膳的时辰。 可别因为照顾自己,而耽搁了自己的差事,惹她挨骂才是。 于是伸手点了点三儿准在烧火时沾上黑色柴灰的大脑门,亲昵道: “小妮子,又躲在我这里磨磨蹭蹭的偷懒,当心你娘逮到你,剥你一层皮!” 以往三儿淘气的时候,多多以这招吓唬她,屡试不爽,今天这小妮子却一反常态,毫不在乎道: “我才不怕呢!托多多姐的福,三儿暂且不用再去大厨房烧火了,福总管说了,三儿这几日的差事就专门侍候姐姐你呢!” 065.巧解难题 一直以来,年纪相仿的三儿曾不止一次地和多多说过:她就羡慕那些大丫环,可以近身侍候主子不用干重活,不像她,每天灰头土脸,在灶台下热得满身汗臭。 当然三儿的娘没少求过福总管,想让三儿脱离大厨房,即使做个提水洒扫的丫头也比窝在灶台下烧火出息啊。 可是人家福总管同样为难啊,就你家三儿长得那副尊容,能入得了哪个主子的眼啊。 这不,今天正犯愁:找哪个丫头来侍候这同样身为丫头的云多多较合适呢? 若拔个寻常丫头过去,一来怕侍候得不尽心,二来,同样身为丫头的云多多也难以服人。 王爷可是亲自嘱咐了,一定要医好这丫头,可别落下什么病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王爷上心的人,我来福哪敢不上心啊。 况且多多这孩子,虽说长得丑了些,可是人勤快,嘴甜,鬼点子还特别的多。 这不,前几日因浩然楼翻新花圃,就找了京城有名的花卉房的人来移植一些王爷最爱的龙舌兰,这不,刚栽上没两天,本来鲜活的花儿因太阳一晒,全都蔫了,让他们再移种些,却推说这品种太金贵,他们也没办法。 花钱事小,可这点小差事也办不好,无法向王爷交代啊,于是就和那花卉房的人争执了起来。恰巧被经过的多多听到了。 马上出主意道: “这好办啊,龙舌兰娇贵,想必是经不得冻挨不得晒,那就不要晒着它冻着它,不就得了!”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懂得什么养花之道。这道理是明摆着的,可是,这花儿的根生在泥里,哪能不受风吹日晒,这番邦的品种根本就不适应在我天启国的气候土壤里生长嘛。 可是,这些王公贵簇们一个个偏偏还就喜欢这种兰花,花高价从番邦移植来,却长不了两三天,可为难坏了他们这些花匠们。 于是那花匠头儿不耐地挥挥手,道: “小丫头,一边去,别在这瞎起哄,我也知道这花儿经不得晒挨不得冻,难道能将它不种在泥里,而长在半空中移来移去不成!” 云多多一拍手掌,笑道: “这师傅很聪明嘛,就是用盆子填满土,将花儿再种在土里,可不就像是长在半空中,可移来移去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本来还在责怪多多如此没眼色,没事净瞎捣乱的福总管不禁也捋着胡子露出了赞赏的笑意。 于是那花匠们运来上好的官窑瓷盆,培上肥沃的土壤,就这样,一株株娇贵的龙舌兰不但娇艳地盛开在瑞王府,更盛开在皇宫内苑,及王公贵族的每一个高墙大院内。 龙颜大悦,王公贵族们附庸风雅的心愿达成,还能少得了花卉房的赏赐吗? 这不,浩然楼的兰花不但全免费赠送,还特意挑了两盆上好的放在了云多多这个下人房里,就为了答谢她的妙语解难题啊。 从此,盆栽一夜之间,在天启国快速地流行起来。 如此杰作,福伯自是在第一时间内绘声绘色地向王爷汇报了,听闻后,百里瑞不禁也舒展着眉头,笑道: “也就这鬼精灵的丫头,才能想出这样般精怪的主意,不过,倒还真是实用!” 赞扬之意,溢于言表,因此,福伯连带的也对多多另眼相看起来。 平日里,除了王妃偶尔的招去侍候,也没派给她别的活儿,任由她像半个主子般,整日里在府里晃来晃去的。 066.谁这么没眼色 福伯本着打心眼里对多多的爱护,便将她的好朋友三儿给派了来照顾她,也算全了三儿娘的面子。 这不,两个好朋友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随着小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夹着秋日的凉风,梅香一低头,便闪了进来,见了三儿,也不惊讶,更没像往日一般,扬着脖子,抱着双臂,一一炫耀着主子又赏了哪些新鲜的吃食,见识了哪些个新鲜奇巧的玩意儿。 只一味低着头,一只手仍抚着脸颊,腾出一只手掀开帘子,一闪身便欲钻进隔壁自己的小屋里。 “呀,梅香姐姐,你的脸!” 眼尖的三儿一下子便惊呼出了声。 如被人踩着尾巴一般,僵直了身子,讪讪地缩回手,迟疑了一瞬,才下定好大的决心般,缓缓转过身来。 “呀!” 原本俏丽的一张脸蛋,早已红肿一片,像发开的馒头,隆得老高,唇角处更是破了皮,血凝成了痂。 “这,这是谁打的啊?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姐姐是主子们跟前最得力体面的大丫环,谁这么没眼色,敢这样伤姐姐的脸面啊!” 要知道风光无限的梅香可一直是三儿心目中的偶像呢,如今见心目中如此风光体面的偶像都有人敢打,三儿自是吃惊不小。 多多则心中了然,除了梅嫣然又有谁敢动她一根指头,想到昨日她刚耀武扬威地对自己落井下石,这不,报应就来了。 只是见她一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唇角肿得像香肠似的,怕是连水都喝不了,不由亦生了几分怜悯。 只是奇怪道: “福总管怎么也没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这一问更是戳中了梅香的痛处,表面看似风光无限,病了却不如多多,连个大夫都不给请,更别提有人专门照顾了,看向多多被包得妥妥贴贴的膝盖,床头照着大夫的方子抓回来的几包草药,神情间更是委屈,嘤嘤哭泣着,扯动唇角的痛处,呜呜咽咽道: “我八岁就跟着侍候小姐,已近十年,一直忠心耿耿,换来的不是打就是骂,如今,跟着进了王府,本以为长了脸面,没想到,她,她还是这样待我,呜呜呜,在这府里,我没有一个朋友,受了伤也没人关心没人心疼,连个药也没得擦……” 平时见她趾高气扬惯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任人打骂,同病相怜的可怜虫。 但愿她吃过这一次亏,以后能收敛些她那落井下石的性格吧! 多多以眼神示意三儿,取过床头的消肿止痛膏帮她细细地敷上,梅香这才止住哭泣,向着多多可怜兮兮道: “以前我那样欺负你,你还肯帮我,既然你对我好,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欺负你了……!”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啊! 067.孝道与愚昧 这几日,百里瑞空前地忙碌起来,宫里传来消息,天启帝病重,着两位皇子日夜守候侍疾。 这不,刚服侍老皇帝睡下,转出寝殿,三皇子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向百里瑞抱拳笑道: “二哥,为弟送的贺礼可还满意可心?” “哼!” 不顾刚刚老皇帝肺腑之言,兄弟和睦相处的规劝,百里瑞就是看不惯自己这唯一的弟弟,身为皇子,却无所事是,游手好闲的懒散模样。 对着他诞笑的嘴脸,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代清向嫂子问好啊!” 不顾他的窝火,百里清还好死不死地照着他的背影火上浇油。 “王爷,这边请,贵妃娘娘在御花园候着您呢!” 随着天启帝的病重,立储的诏书却迟迟不下,伴驾半辈子的舒贵妃不禁也迷惑了,难道真如外界所传:大皇子的确没死! 那当年自己冒死付诸一炬又岂不是白费,这些年的苦心算计岂不付诸东流。 不行,绝对不行! 做不了太后,斗了半辈子,岂不是最终还是要输给那疯妇。 “母妃,您找儿臣所为何事?” 漫天飘香的桂子树下,妆容精致的舒贵妃脸上恨得近乎扭曲的神情一闪而过,百里瑞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十几年来,自己的母亲一向都是温婉贤淑的啊。 自从十年前,自己亲眼目睹了她狠毒地设计了那场大火,愧疚便如磐石般沉沉压在心口,只是自己的生身母亲痛哭涕零地跪在自己跟前,发誓: 是她糊涂了,心中早有悔意,只是大皇子已然被烧死,他若揭发出来,也换不回他的大皇兄生还,反而要了自己母亲的性命,连带的,他这位尊贵的二皇子也必将受人唾弃。 只要你不揭发母亲,母亲一定会好好善待没娘的三皇子,以弥补自己犯下的弥天大罪。 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些年心中埋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发奋图强,护国爱民,更不敢面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只因为心中的愧疚。 摒退侍女内监,舒贵妃终是沉不住气了,拉住百里瑞的手,急切道: “瑞儿,侍疾的这些日子里,你父皇可有所交代立你为储君的事?还有,江南方面,你有没有联系你岳父,万一情势有变,咱们备足了兵力,也好夺位……!” 原来,这些年的洗心革面都是假的! 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的贪心不足呢!而这个人,却还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一股悲凉自心底生起,为死去的大皇兄,更为自己的父皇! 恩爱情深,也不过是看中他的权势罢了! 她,处心积虑为自己求娶的王妃,怕也不过如此!难怪她们婆媳如此投缘! 一股悲凉自心底生起,堂堂七尺男儿,竟要昧着良心来维护自己的母亲,这究竟是孝道还是愚昧。 第一次, 百里瑞不再听从母亲的摆布,绝然地挥开她的手,冷静道: “瑞儿既是您的儿子,更是天启国的皇子,万民敬仰的护国将军,护国爱民,责无旁贷,不管父皇立谁为储君,只要他心系我天启国子民,瑞儿都会拥护支持!” 言尽于此,看着傲然远去的自己儿子的背影,舒贵妃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之中……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68.合适的继位人选 寝殿内,面色腊黄,油尽灯枯,已然奄奄一息的天启帝,突然回光返照般,面色潮红,神志清晰,挥手摒退所有嫔妃宫娥,单留了宰相燕南飞一人在病榻前侍候,显然,是有重托。 “皇上,您可确定要传位给大皇子?这些年他不在您身边,难保言行品德一如从前啊,老臣担心……!” 天启帝浑浊的眼神瞬间冷冽起来,喘息着顺过一口气,沉声道: “依燕相之见,是不是早和舒贵妃达成共识,二皇子才是最合适的上位人选,也将是你唯一爱女的夫君之选!” 不愧为一代天子,濒临死亡,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仍有穿透人心的震慑力。 即使老巨奸滑如燕相,仍不由得一哆嗦,赶紧跪倒在地,谢罪道: “老臣该死,不该妄议皇上家事!这些年皇上待老臣恩重如山,老臣定当誓死拥护皇上的遗诏!” 天启帝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起来,缓和了神情,似是忆起了往日的风光岁月,一脸的欣慰与感慨: “燕老弟啊,这些年,咱们虽名为君臣,实仍为兄弟啊!那一年,与北胡扭转乾坤的背水一战,若没有你冒死舍身相救,又岂会有朕的今日,又岂会有我天启王朝泱泱大国啊!” 提起年轻时的风光英勇,同为花甲老人的燕相早已泪水涟涟,伏倒在天启帝身侧,痛声道: “皇上贵为天子,还记得这些个旧事!巨一介布衣,能有今日的富贵荣华,都是皇上您一手提携啊!南飞无能,这辈子唯愿肝脑涂地,辅佐百里家的子子孙孙,以报皇上您知遇之恩之万一啊!” 一时间,两位老人唏嘘感慨不已。 随着体力渐渐不支,天启帝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赶紧交代着他的安排: “瑞儿虽好,朕瞧着他就是太孝顺,舒贵妃年盛野心大,难免有牝鸡司晨的嫌疑,、朕仅有三滴血脉,十年前,大皇子险些丧身火海,这次,朕实在赌不起啊。现如今轩儿既然大度地不追究他母亲纵火欲加害之罪,可见仍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况且他与清儿至小相厚,必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你说,还有比轩儿更合适的继位人选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天启帝早已喘成了一团,燕相赶紧帮他抚背顺气,老泪纵横道: “皇上您歇会,老臣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誓死拥护大皇子!” 体力的透支,令天启帝早已面如金纸,然而仍是挣扎着神志清明,道: “朕已在遗诏里写明,轩儿登基后会封你的女儿为贵妃,至于能不能封后,那就要看你女儿是否与我轩儿有缘了。百里与燕家必将永世修好,这是一定不会改变的。” 燕相再次磕首,感激涕零,道: “老臣代小女谢皇上赐婚!” 天启帝摆摆手,趁着最后一丝的气力,赶紧交代着: “轩儿进城登基事宜,清儿早有谋划,会与他大皇兄里应外合,瑞儿若不甘,轩儿仁慈,必不会杀他,他仍是我天启国最尊贵的王爷,三个孩子安然相处,朕这一生亦足矣!” 枯槁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天启帝安详而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069.并无选美纳妃的心思 皇宫内苑,一朝君子一朝臣,新帝登基,百废待兴。 重臣元老,国之栋梁的燕相都能改变立场,带头拥护新帝,其余那些,本来拥护二皇子的臣工们更是转头纷纷拜倒在大皇子的龙袍之下。 虽然二皇子赫赫战功,英名神武,然而大皇子一样的武功卓绝,英明果断啊! 况且自古以来,先立长,再立贤,怪就怪,咱天启国人才济济,三个皇子个个如人中之龙。 看到大殿上,长身玉立的三兄弟,臣工们纷纷跪拜,高呼: “皇上,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千岁!” 声音中满是虔诚与自豪。 新帝登基,改国号为至明,大赦天下,封赏群臣,自永巷冷宫中亲自迎出嫡亲生母云贵妃,封为仁德太后,奉养于慈宁宫。 说来也怪,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来疯疯颠颠的仁德太后在十年后重见爱子时,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欢喜异常,虽仍病痛缠身,然经太医细细调理,终是神清气爽。 至明帝在民间时,本就家眷不多,只一嫡妻宋氏并无纳妾,现被册封为宋贤妃,遵先帝遗诏,迎燕相爱女燕昭若入宫封为燕贵妃,一时间,偌大的后宫就这两位高位嫔妃, 天启国泱泱大国,国富民强,且新帝丰神俊朗,年轻有为,偌大的后宫却只有两名妃嫔,群臣们莫不摩拳擦掌,纷纷向新帝推荐着自家的爱女,有的甚至急吼吼地请知名画师画了爱女的玉像呈上,只盼引得新帝青睐,有朝一日能成为其枕边人,自己也好成为一代明君的皇亲国戚。 然而皆被至明帝婉言谢绝,说什么,国之刚立,根基还不稳,一切应以国富民强的大业为重,暂时并无选美纳妃的心思。 见新帝心意坚决,众人这才纷纷作罢。 转眼间,新帝登基已一个多月,据宫中多嘴的小公公饶舌,这一个多月来,至明帝日日独宿于勤政殿中,无论是新娶的貌美如花,娇俏可人的新贵妃,还是珠圆玉润,结发爱妻的宋贤妃,均一次未被召寝过。 这底下人就在琢磨着:定是此两女不得圣上欢心,看来,自家的爱女还是有机会的! 一些有资历的大臣甚至拉了至明帝的生母,现如今的仁德太后作说客,双手奉上自家的爱女供圣上享用,只求圣上笑纳。 对此,仁德太后哭笑不得,一日午后,终于忍不住将至明帝叫来训话道: “皇上,哀家虽这十年来未尽到母亲的教导,然装疯卖傻,隐身于冷宫,只求退出歹毒之人的眼线,以保你在民间的安全,可谓是用心良苦,不知皇上能否念得此情,听哀家一句劝!” 仁德太后的这番话可谓是恩与情并重,至明帝再如何的坚持,不得不放下了原则,垂首道: “太后言重了,儿臣愿听从太后的教诲!” 仁德太后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的,虽孝顺,然而却是个很有主见,很执拗的孩子,因此,不得不一开始就重锤敲击。 满意地看着他此刻的妥协,温言笑道: “母后能有什么教诲,还不是劝皇帝充实后宫,多为皇家开枝散叶,哀家这个老太婆也好早日抱上皇孙,哀家这要求并不算高吧?” 至明帝为难道: “太后,这种事强求不来,儿臣尽力就是!” 太后挑眉道: “皇上可别只顾口头承诺,听小内监们说,近一个月来,你都从不召幸妃嫔,哀家的皇孙又从何而来?” 070.恪守本分 如今的仁德太后,昔日宠冠后宫的宁贵妃,虽这些年隐于冷宫,然保养甚好,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盛装之下,仍隐约可见当年的绝色风采。 杏目微蹙,不怒而威,语意中隐含不悦,沉声道: “定是那燕氏宋氏不得我儿欢心,不若由哀家做主,为皇帝另选佳人,可好?咱天启国多的是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还怕没有皇帝可心的!” 可心的?至明帝自嘲,这辈子是定不会再有了! 即使将全天下的女子全召进我的后宫,又岂能抵得上她的一颦一笑? 自己又岂会碰她们一根手指头,只是徒增怨妇罢了。 当下神情间满是惆怅,喟然道: “宋妃与燕妃甚好,不劳太后费心了,为了天启国的将来,儿臣答应母后的事定会做到!” 神情间的惆怅,倒是令仁德太后心中不忍,俗话说,母子连心,虽说帝王家无情,然而,她毕生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更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倒也不再忍心苛责。 当下缓和了口气,道: “哀家也是为你好,你可知道,你的坚持,朝野间已在说三道四,甚至有些人竟风传新帝有断袖之癖,为堵悠悠众口,皇上你可不得不上心了!” 当晚,至明帝就宠幸了一名宫女,听说还是从江南潜邸中带来的,容貌虽清秀,然美中不足的是脸颊上竟有一道烫伤的印记,虽不狰狞,但总是有损玉颜。 然而皇帝似乎专好这口,不但封此女为叶贵人,还日日召去勤政殿侍寝,一时间,倒比两位正经主子的贵妃娘娘更炙手可热。 为邀圣宠,宫女们莫不寻思着,难道皇上果然喜欢脸颊上带有印记的,一时间,各种形状颜色的花钿便在宫中流行起来,连两位贵妃娘娘眉眼,额角处莫不是象征富贵的红色牡丹花钿或是娇嫩妩媚的粉色桃花花钿。 朝廷命妇,王公内眷,莫不一一效仿。 这不,多多刚刚用新鲜的玫瑰花叶调制好鲜红欲滴的玫瑰花钿,细细帮梅嫣然粘贴于眉眼间,顿觉妩媚无限。 照着铜镜,满意地点点头,赞道: “多多,你的手真巧,本王妃经你这一妆扮,很是吸引王爷的青睐,王爷日日流连于倚凤殿中,自有你的一份功劳!” 自从云多多和梅香接连的挨打之后,梅嫣然仿佛像换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和气可亲了许多。 养好伤之后,不但将多多和梅香一起重调回跟前当差,不分亲疏,一样的赏赐与抬举。 吃了一次亏后,梅香倒也明显地长了眼色,再也不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再不敢向王爷含情脉脉,更不会与多多争风夺势,只一味地低眉顺目,恪守本份地侍候着梅嫣然。 071.喜讯 近身侍候的机会多了,也就意味着报仇的机会更多了。 精磨细研的巴豆粉,缓缓地倒入梅嫣然最爱喝的牛乳粥,慢慢搅匀,仍然是奶香浓郁,令人胃口大开。 这一碗下去,皮娇肉贵的她,想必没有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想到此,一丝报复的快意自多多唇角漾开。 亲自将粥端到她手边,多多按捺住扑扑乱跳的心,仍同往日一般殷勤道: “王妃请用粥!” 缓缓搅动着银匙,透过氤氤的热气,梅嫣然的脸色似乎显得苍白而憔悴,照说现在百里瑞日日宿于她房中,应该红光满面,春风得意才对啊。 “呕……!” 随着阵阵奶香扑鼻而来,梅嫣然竟掩着帕子阵阵干呕起来。 梅香惊道: “呀,王妃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太医来看看!” 呕得七晕八素,粥,显然暂时不会再吃了,多多悄悄地将碗掩到了花盆之后。 不一会,德高望重的王太医便拎着药箱子急匆匆赶来了。 不敢怠慢,请安后忙搭起了脉相。 滑如走珠,竟然像是喜脉,王太医凝重的神情渐渐舒展,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笑逐颜开。 “王太医,本王妃这身子,可有妨碍?怎么好端端的竟犯起了呕心?” 这老头子却似故意卖起了关子,只笑而不答,示意梅嫣然换一只手臂,再次搭拭后,这才喜滋滋道: “老朽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据王妃的脉相显示,俨然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这是真的吗?” 幸福来得太快,梅嫣然一下子激动得站了起来,仿佛还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喜讯。 “千真万确,若有任何差错,王妃尽管砍了老朽的脑袋便是!” “赏,重重地赏!” 闻讯赶来的百里瑞更是大手一挥,福伯便端上了两锭黄澄澄的金子。 “嫣儿,可觉着好些了?听梅香说你已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现下可觉得饿了!” 温言软语,百般呵护,梅嫣然更是幸福得晕红了双颊,依偎在百里瑞的怀里,娇声道: “嫣儿刚刚闻着这牛乳腥气冲鼻,现下倒是想着了呢!” 花盆后的牛乳粥还残留着余温,多多的心中却斗争得厉害:梅嫣然着实可恶,可那未出世的孩子却是无辜的。自己又怎么狠得下心来去伤害如此脆弱的一个小生命啊。 罢了,罢了,算你梅嫣然走运,暂且放过你一马! 于是多多端着那粥,笑盈盈道: “这碗也凉了,仔细吃了伤着小世子,奴婢这就去重煮一碗,王妃请稍候!”…… “王爷,清王爷携贺礼来访!” 倚凤殿内,漫天的石榴开得如火如荼,仿若一片灿烂的红霞,喜庆而张扬。 072.便宜你也无妨 绿荫下,瑞王夫妇相携而坐,品茶赏花,相依相拥。 凉风习习,花香阵阵,秋日的阳光如金子般透过稀疏的树叶碎碎地铺了一地。 今日的梅嫣然身着一袭绯红色曳地留仙长裙,秀发只松松地挽了个髻,露出洁白细腻的颈脖,密密的光晕下,显得既慵懒又妩媚,真真是人比花娇。 此刻正依偎在百里瑞肩上,浅笑盈盈,窃窃私语,岁月静好,魇足温馨莫过如此。 多多笼于袖中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云多多,你潜身在此,难道就是为了看你的杀母仇人恩爱甜蜜的吗? 此时,一闻福总管回禀说清王爷来了,早就听闻那美艳绝伦的花姑娘正是清王殿下的手笔,不由精神一振。觑眼向梅嫣然看去:果然,花容失了颜色,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急急道: “他又来做什么?可是又带来了哪只骚狐狸!不见,不见,你就说王爷他不在府里!” 百里瑞前一刻还温情脉脉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刚待吩咐福总管什么,慵懒而放荡不羁的嗓音已自廊外远远地传来: “哈哈哈,清特来恭祝二皇兄喜获爱子,怎么,二哥要将我拒之门外吗?” 仍是那一袭白衣,俊美无邪得如同天边那一朵无拘无束的白云般,闲散自在。 多多一瞧之下,竟是那偶遇两次的秦公子,江南戏园子,他们同台捣乱,前两日他竟还向她讨枣吃,如此顽劣的他,竟然贵为王爷! 多多不禁呆住了! 百里清显然已一眼认出了她,得意地向她眨眨狭长的凤目,那神情,俨然像个狡滑而古怪的精灵般。 “皇兄新登大位,皇弟作为肱骨之臣,应该很忙才对啊,怎么又有闲工夫来我府上挑拔是非,是否没那个必要了吧!” 自从百里轩登基后,百里瑞反而坦然了许多。终于卸下沉压在心中多年的大石头,面对自己的弟弟也没了从前的愧疚,说话也一针见血,不讲情面。 “呵呵,我二哥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不过清就惭愧了,早知道你没有上位之心,又何必便宜了你,送你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面上却丝豪不见半丝惭愧的神色,反而吃了大亏般,瞪回梅嫣然像乌鸡似的瞪着自己的杏眼,继续邀功道: “反正自家兄弟,便宜你也无妨,清此次来是特意向二哥二嫂道喜的,传皇上口谕,瑞王妃梅氏为我皇室开枝散叶,功不可没,特擢为正一品夫人,赐金凤腰牌,日后可携世子随意出入皇宫,探望贵太妃。为表兄弟和睦,庆贺我百里皇室首添新丁,特于两日后御驾瑞王府,共同庆祝!” 原来此番前来竟是为了这个,梅嫣然这才放下心来,笑盈盈地与百里瑞一起行礼谢恩。 073.眉来眼去 百里清得意地挥挥手,仿佛下这道恩旨的人是他似的,大言不惭道: “你们既然知道清的功劳,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那,清就不客气了啊!” 清亮的眸子中透出异样的神彩,目光定定地落在多多身上,往她一指,笑道: “清的要求不高,就向二哥讨要一丫头,就是她了,从此,恩情一笔勾销,二哥再也不用惦记着还欠着我的!” 这?百里清自说自话,根本未经主人的同意,就讨要起丫头来。 显然,百里瑞并未料到他会有此一着,只是,不知为何,一听说他讨要的人竟是多多时,竟想也没想,脱可而出道: “不可以!” 异口同声,同样出口拒绝的还有云多多自己! 好不容易混进了王府,大仇未报,怎可轻易离去! 只是,在这样古老的时空,似乎也只有百里清是与自己最投缘合拍的,与他生活在一起,每天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只是…… 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惆怅! 只是,对于对于瑞王爷来说,自己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丫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嫌少,他又是为何而出言拒绝呢? 疑惑的眸子投向略有所思地向她望来的百里瑞,瞬间,他们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交接相遇。 对,是因为她的眼睛,她的那双仿佛会说话般清澈如深潭般的眼睛,时而无辜,时而狡黠,时而又是耍小聪明后的神采奕奕,令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情绪而失神。 可是嘴上说出的理由却是差点令多多气得背过气去: “因为这丫头太丑,阖府上下,再也找不到比她更丑的了,将她送到三弟你的清王府,还以为我瑞王府中无人,竟是这样的丑丫头,这不是丢我瑞王府的脸面吗,因此,除了她,这阖府上下的丫头任你三弟挑,挑中哪个都行,只是别挑她!” 梅嫣然蹙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王爷这话还真说得没错,阖府上下,除了烧火的三儿可与这丫头之丑平分秋色外,其余哪个不是清秀俏丽的! 见百里瑞态度坚定,百里清只得无奈地蹙紧了眉头,神情间讪讪的。 看到他难得吃瘪的神情,百里瑞直笑得肠子都要抽筋了,面上却一本正经道: “两日后就要接驾,府上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起来,忙乱不堪,就不留三弟你用膳了,福伯,好生送了清王爷出府!” 不甘心地回瞪了多多一眼,迎接他的却是个咧开的鬼脸,只得跺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当人丫环受人使唤,站了一整天,还真是累了,好不容易可以回小屋睡觉了,多多不觉舒了口气,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仿佛脚底按摩一般,顿觉酸痛的脚踝舒服了许多。 干脆脱下绣鞋,提在手上,就这样光着脚板子,踩着鹅卵石跑得正欢。 冷不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怎么,今天没将你送给老三很失望了吧,在本王眼皮子低下竟然眉来眼去的!” “妈呀,有鬼!” 黑黢黢的桂树在夜色下仿佛是尖利的魔爪般狰狞摇曳着,乍然这一声响,多多不由惊叫一声,脚下一个不稳,就直直地向那地面跌去。 074.意外之吻 随着百里瑞长臂一捞,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却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混合着香楠气息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阳刚而让人心安,鬼使神差地,多多并没有马上挣开他,而是不由自主地向他怀里蹭了蹭,嗔怪道: “乌灯吓火的,人吓人,吓死人,王爷你知不知道啊!” 软语呢喃,怀中的身体柔软而芬芳,那明明的责备却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百里瑞的心底仿佛被一根柔软的羽毛划过,心头涌上的全都是她的聪慧,她的狡黠,她的异于一般女子的大胆行径,虽有违礼教,却又出奇致命地吸引着自己。 夜色下,看不到她那令人生厌的布满雀斑的脸,只觉得温香软玉在怀,柔软的红唇仿佛一枚青涩的樱桃般,生涩却又充满诱惑。 不禁轻轻俯下了身子,婉转覆上了那娇艳的红唇。 辗转深入,一如自己想象中的甜美。 头脑瞬间的空白后,多多马上反应了过来:他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他又会将自己置于何地! 马上挣扎着一把推开他,抚着红肿的唇,平息着胸中狂乱激奋的心,微微气喘道: “王爷,您会娶多多吗?如果不会,请不要招惹多多!” 她这是在要挟自己吗? 果然在意的只是名份,只是荣华富贵,与一般虚荣的女子又有何异。 虽然那份柔软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惊悸,光是浅浅一吻就足够自己意乱情迷,可是,他百里瑞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的要挟,哪怕那是个足以令自己心动的女子。 激情瞬间跌落到了冰点,回想起她刚才与老三眉来眼去的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跟了清王他就能给你名份了吗?凭你下贱奴婢的身份,即使你和他上了床,也休想成为清王妃,本王劝你还是死了这份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心,麻雀就是麻雀,好好在瑞王府呆着,别再给我招蜂引蝶……!” 刻薄的话语如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般,缠绕着多多的颈脖,令她窒息苍白,前一刻的心动甜蜜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深深的委屈与忿恨: 在他眼里,自己果然只是下贱的奴婢,他,吻自己只是出于玩弄…… 顾不上套上绣鞋,提着裙摆,踏过布满砖砾瓦片的甬道,飞一般直奔而去,只留下痛彻心扉的誓言,顺着晚风,飘向同样义愤填膺呆立在原地的百里瑞的耳朵里: “百里瑞,我恨你,我一辈子恨你!”…… 明明不知好歹,作非分之想的人是她,为什么?看着她受伤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涌上深深的自责,仿佛那个错的人反倒是自己似的。 甩甩头,百里瑞很讨厌自己这种似乎颠倒了黑白是非,任由一个小丫头左右思想的自己。 075.进宫当娘娘 回到小屋,梅香耷拉着脸袋,撑着下巴,坐于小桌边,显得恹恹的。 “多多,你可回来了,你说,清王爷他同样第一次见着你,为什么向王爷讨要的是你,而不是我呢!” 这?刚从甜蜜跌至深谷的多多实在没兴趣纠结这个问题,草草敷衍道: “也许他这花花太岁,美貌的女子见多了,乍一见到多多长得这么丑的,一时好奇好已!” “是这样吗?” 明显的,梅香的神色开怀了许多。只是仍有着深深的遗憾。 摆脱丫环的身份,飞上枝头当凤凰,哪怕只是做个小妾,毕竟也是半个主子,也好于现在被呼来唤去,动辄挨打讨骂来得体面。 碍于梅嫣然的凶悍,瑞王爷的主意自是不敢再打,而兰展朋又明显地对自己的殷勤无动于衷,眼见着清王英俊倜傥,可是,他宁愿要满脸雀斑的多多,却连正眼也没瞧过自己一眼。怎不叫她失落。 为了能早点耳根清静,上床就寝,多多只得强打起精神,将梅香拉坐到铜镜前,笑道: “瞧姐姐这娇滴滴的小模样儿,还怕没有机会,这不,赶紧好好的敷了脸,早点上床睡个美容觉,后天,咱们要迎接的可是万岁爷呢,万一被他看中了,可是要进宫当娘娘的!” 娥眉杏目,镜中的人儿笑得娇俏,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好的机会近在眼前,成败在此一举,兴奋地一把握住多多的手: “多多,你真是我的福星!若能如愿,定不忘你今日提点之恩!只是有一点,你可不许跟我抢,还得处处提点着我啊!” 从兰大哥,到瑞王,再到皇上,她小妮子心思还转动得真快,多多笑着应承了,收拾睡觉,自不在话下。 夜静更深,隐约的月光被乌云遮掩了光华,漆黑一片,隔壁的梅香显然早已进入了梦乡,时有呓语传来: “我是皇上的女人,我要进宫当娘娘啦!” 咯咯咯的欢笑,直听得多多心烦且心酸,为身为丫环不公平命运的悲哀,也为自己悲哀,从小到大,第一次,头脑中时时萦绕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第一次,缠绵的轻吻带着她如升上云端般幸福,可是,幸福却又消逝得如此之快:他的亲吻只是出于玩弄,他根本看不上自己! 翻来覆去,直到东方鱼肚白才朦胧睡去…… 有了身孕后的梅嫣然更显珠圆玉润,喜上眉梢。 多多双手翻飞,很快地便为她挽好了一个灵蛇髻,从左至右,节节攀升,秀发如灵蛇般缠绕盘旋,高高的发髻更是衬托得梅嫣然脖颈修长,脸蛋妩媚俏丽。 这可是多多偷偷跟英姑学来的,虽然身处江南,然英姑梳头的花样却层出不穷,她曾不止一次地沾沾自喜道: “天启国上下,若论梳头的手艺,即使皇宫内苑,再也没有人能超过自己了!” 如今看来,此话倒也不是吹的,自从上次无意中帮梅嫣然挽了个留仙髻,从此,便成了梅嫣然专职的梳头丫环。 076.斗个头破血流 对着铜镜,梅嫣然左顾右盼,抿着红唇,满意地点头,笑道: “真想不到,你一个其貌不扬的丑丫头,与本王妃倒是有缘,自从你帮本王妃日日翻新着梳头花样,连王爷每次见了我目光总得在我头上多停留三分,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你的功劳,本王妃心中有数,日后自不会亏待你!” 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深深地掩于袖下,心思却飞快地转动着: 我就是要你们夫妻恩爱,这样失去后才会更痛苦! 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惊喜: “多多谢王妃夸赞,多多能为王妃效劳自是多多的福份!” 梅嫣然满意地点点头,梅香却不乐意了,嘟着嘴,小声嘟嚷道: “再得脸还不是半路捡来的!”…… “禀王妃,抱月轩花姑娘求见!” 这些日子沉浸在喜悦中的梅嫣然倒是没反应过来,蹙着眉,疑惑道: “哪个花姑娘?” 多多却精神一振,眼下可不正是打击梅嫣然的好时机,忙提醒她道: “就是清王爷送来的,群芳楼的花魁花自怜啊!” 对了,府里还养着随时要与自己抢男人的狐猸子,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呢。瞧这记性! 现下自己可是怀着王爷的骨肉,相信,无论自己做了什么,王爷也不会怪罪于自己吧。 轻轻地一扬眉,道: “让她进来!” 但觉眼前一亮,多多终于见识了传说中让男人心驰神往的京城第一名妓的风彩:婀娜的身姿,不盈一握的纤腰,烟笼般的娥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像是会说话般欲语还休。 肤白如雪,娇魇如花,当真是静如梨花娇美,动如雪舞之姿。 与孕中的梅嫣然相比,显然姿色略胜一筹。 斗吧,斗吧,反正自己已对那头自大的猪已没好感了,就便宜你们俩去斗个头破血流好了。 多多坏心眼地想着。 可是一抚上自己的唇,想到那个辗转缠绵的吻,心中却有着深深的失落与委屈。 怒气显然已隐隐锁于梅嫣然的眉梢,只冷眼瞧着眼前明显精心修饰过的花自怜。 一袭绯红色云霞轻纱薄裙更是刺激着梅嫣然的神经:虽然王府不比皇宫宫规森严,然毕竟嫡庶有别,她一个没名没份的连妾都不如的青楼女子,竟也配着红色在自己眼前晃悠。 “听闻姐姐大喜了,自怜打心眼里替王爷高兴,这不连夜赶制了两件小世子的肚兜,只盼王妃别嫌弃,替世子收下!” 燕语莺莺,如黄鹂轻啼,然字里话间,却仿佛自己才是嫡妻,来关心眷顾怀有自己丈夫骨肉的小妾般。 梅嫣然不是笨蛋,她自然听得出。 077.不愧为经过世面的 一把抓过她手中的肚兜,狠狠地踩于脚下,骂道: “贱人,就凭你也配叫本王妃姐姐?哼,别说王爷没碰过你,就是圆了房又如何……!” 花自怜不愧为经过世面的,面对梅嫣然的怒骂,脸不红,气不喘,仍是笑意盈盈道: “姐姐说得是,就是因为王爷没碰过自怜,所以自怜今日特意拜见姐姐,商量着,眼见着姐姐怀着世子,身子日益笨重不便侍候王爷,自怜虽出身下贱,但也算是冰清玉洁,正好替姐姐分担,想必王爷年轻气盛,早已耐不得空房寂寞,劝姐姐还是识大体点,别再日日霸占着王爷……!” 这,好胆识!比自己还有勇气有魄力! 多多禁不住直想对她竖大拇指了。 “啪!”的一声,仿佛上好的布帛被撕裂般,既清脆又响亮! 血,自花自怜的唇角缓缓流下,然她的眸子中并没有痛意,只有桀骜不顺的倔强。 心中对她的敬佩不由又多了两分。 “梅香,给我打,给我狠狠掌这贱人的嘴!直到打烂了为止。” 揉着自己酸疼的手,梅嫣然犹不解气地叫嚣着。 久违了的恃强凌弱的快感瞬间盈满了胸腔,仿佛早已忘记自己被掌掴之痛,一脸亢奋的红光,捋着袖子,跃跃欲试。 明显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作为丫环的她,何苦为难另一个同样受欺压的女人! 多多使劲地向她使眼色,却止不住她跃然上前的步伐。 狠狠的巴掌像铁锤般凌虐着花自伶娇嫩的面颊,很快,像发面团般隆得高高的。 多多虽心急,却也只得四处张望,希望这花自怜不要太惨。 “呀,好像是王爷过来了!” 透过绯红绞绡的纱窗,隐约一条修长的身影闪过。 多多忙惊呼出了声。 梅嫣然喜出望外地立起了身,还不忘理了理鬓角,这才迎了出去,经过花自怜身边时,冷冷道: “今天算你走运!哼!” 来人却是护卫兰展朋,向梅嫣然施礼禀道: “回小姐,属下已顺利将夫人接回王府,现正安顿在客房休息!” 原来有孕在身的梅嫣然思母心切,回明了百里瑞,便让兰护卫回江南接来了母亲。 “呀,原来母亲已经到了啊!” 像个孩子般,快乐地向客房而去,跟在后面的梅香亦是一脸的兴奋与骄傲,去迎接昔日的主母。 心仿佛被人狠狠划过一刀般,痛得脸颊瞬间苍白,她们母女相聚了,而自己的母亲呢,那个叫云娘的美丽女子,为了护得自己的性命,竟被活活冻死了。 深深的仇恨,随着吴氏的到来,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078.真是小鸡肚肠 “多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小姐她又为难你了?” 一脸的关切,令多多的心中暖暖的。马上恢复了神色,笑道: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兰大哥,在这王府里,只有你对多多最好了,能不能再帮帮多多啊!” 果然,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不一般的,兰展朋欣慰地笑了,连声应道: “当然,只要是多多你要的,我兰某一定尽力!” 小心地瞄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多多这才神秘地伏到他耳边悄声道: “兰大哥能不能帮我从外面弄点媚药来!” 什么?自己没听错吧,她一个姑娘家,知不知道这媚药是做什么用的? “你确定,是要媚药,而不是别的什么药?” 点头如捣葱般,连声应道: “没错,没错,是媚药,这个对于你,应该不难弄到吧!” 看着她期冀的眸子,虽然心中一百个不乐意,可是却说不了拒绝的话语。 她有她的选择,毕竟,百里瑞年少有为,贵为皇子,自己寄人篱下,拿什么和他比呢。 “好,今晚一定带到!”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快,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勉强。 “我就知道兰大哥最好了!” 多多撒娇地摇晃着他的衣袖,笑得没心没肺。 百里瑞,你的艳福到啦…… 从花自怜的抱月轩出来,已是月上柳梢头,饥肠辘辘却敌不过心头的兴奋:在这瑞王府,自己终于找到同盟军啦,梅嫣然,你就等着接招吧! 早早地候在桂树下,那是去往浩然楼与倚凤殿的必经之路。 闻着桂花的浓郁香气,嫦娥奔月的美丽故事自然而然地盘桓于脑海,像会催眠般,令多多昏昏欲睡。 怎么还不来,往日里,像个幽灵般,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自己背后,如今特意地来等他,却是望穿秋水,不见芳踪啊。 多多不由得再次打了个瞌睡,用手臂揉揉快要粘到一起的上下眼皮。 冷不丁,额角处挨了记爆炒栗子,多多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咋咋呼呼道: “谁,谁啊?明人不做暗事,是谁敢暗算本姑奶奶!” 睡得迷迷糊糊间,浑然忘记了自己丫环的本份,直到对上那深不见底的幽深眸子,这才如梦初醒,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施礼道: “王爷恕罪,奴婢这是睡迷糊了,奴婢该死!” “哼,本王的姑奶奶,那可是我天启王朝堂堂的公主,你一个臭丫头,当得起吗?” 哼,真是小鸡肚肠,明明已道过歉了,还是不依不挠,只得硬着头皮,再来了句: “奴婢该死!” 百里瑞倒背着双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多多的神情,沉着声道: “该死,你是该死!本王瞧着你倒是一副不怕死的神情啊!”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79.饥渴了很久 不会吧,就为这点小事,不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小命吧。 不过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灭了一个小丫头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小蚂蚁那么简单啊,自己凭什么就会认为他不是残暴之人呢。 这不,报应来了吧!马上吓得双腿一哆嗦,直直地跪了下去, “奴婢真的知错了,王爷您可别杀了奴婢啊!” “哈哈哈,果然是吓大的!” 看着这倔强狡黠的丫头也有怕死的时候,百里瑞不禁心情大好,笑得开怀。 其实在看到她像只小狗般窝在树下等自己时,心中竟莫名地涌上喜悦,这几天的憋闷早就烟消云散,却还是不甘心地想逗逗她。 呀,原来他真的是在逗自己呢,害得自己膝盖都跪疼了。 生气地掸着膝上的灰土,薄唇撅得老高。心里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就可以像猫戏老鼠般将自己逗得团团转,要不是碍着他皇子的身份,哼,自己偏要做一只最狡猾的猫,玩死他这死耗子。 “说吧,巴巴地等在这候着本王,所为何事?” 好心情地眯着凤目,看着眼前闪动着狡黠眸子的小女子,眼神闪烁转动间,定是为前晚的事而后悔纠结吧。 没关系,只要你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少拿点架子,本王倒是乐意收了你! 虽然,你是个与一般女子无异的势利丫头,然而终又是与众不同的,有你在身边,本王的日子将会精彩很多吧。 怀着笃定的心情,唇角咀着志在必得的笑意,只待眼前局促不安的小女子如何地开口了。 “王爷,奴婢求您一件事!” 果然,正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 “可以,只要你以后别再那么倔,要乖乖的!” 想要这丫头服软还真是不容易啊,百里瑞硬是强压住开怀大笑的冲动,静待她一步步的检讨。现在不压压她的性子,以后还不知怎么地勾三搭四,给自己戴绿帽子呢。 一想到老三定定瞧着她的眼神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丫头丑归丑,五官倒是挺匀称的,身段儿也不错。还有那股揽在怀里时的芬芳柔软…… 像是猎手欣赏着自己的猎物般,踌躇满志。 那粘粘的目光,仿佛撕光了衣服般,那么直接而不掩眼中的欲望。 果然,正如花自怜所说,男人就是耐不得空闺,守不住寂寞的,想必自梅嫣儿怀孕后,已经饥渴了很久了吧。 心里很是鄙视了他一番,这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马上收起鄙视的神色,戚戚哀哀道: “奴婢求王爷发发善心,去抱月轩瞧瞧花姐姐吧,可怜那花容月貌被打得破了相,疼痛难忍,虽说沦为青楼女子身份卑微,可是谁又自甘堕落呢……!” 080.你可满意了 他的剑眉马上拧成了一团,沉声道: “这又是谁敢在我王府行凶?福总管怎么不派个大夫过来瞧瞧?” 果然,整日里黑着一张脸的他,还是心善的。 “除了您的王妃,还有谁这么凶悍啊。福总管正为着后天的接驾忙得不可开交,奴婢去叨扰他,倒显得奴婢不懂事了!” 背地里,告告她的状也是解恨啊! 果然,百里瑞的脸又黑了几分,咬牙道: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得了,你也别再一口一个奴婢的在本王面前卖乖了,以后本王定然护着你就是,还不快随本王一起去抱月轩瞧瞧!” 很是熟捻地拉过多多的手,向抱月轩而去。 他的手掌又大又厚,将多多的小手密密地包在掌心,温暖而干躁。令她安心而踏实,是她一直所追求的。 可是,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在他面前卖乖,以后定然护着自己!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是故意说梅嫣然的坏话,再假意帮花自怜求情,以示自己的善良,是为了求得他的怜悯,甚至巴结他,与梅嫣然同侍一夫,求得他的信任垂怜不成? 脸“腾”的一下,像着了火一般,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就这样倔强地盯着他。 月色如银子般,给他的五官镀上一层洁白的光晕,倒显得柔和了许多。只是那眼神中的凌厉与不耐却是一闪而过。 “别再与本王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本王没那么多耐心!” 随即,不顾多多气恼地呆立当场,只顾大踏步而去。 所幸,步子仍是朝着抱月轩的方向。 也罢,从今往后,他必然又多了个新宠,自己与他的距离却是越来越遥远了。 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为什么,心中却是空落落的,脚步亦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方向而去。 自己的脚难道生根了吗? 在这更深露重的秋夜里,就这样直直地立于抱月轩外,看着那摇曳的烛光亮了,又灭了……直到东方发白。 当那高大的身影满怀轻松惬意地从寝室里出来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就这样直直地站着,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五六个时辰。 想要避开他怨毒的目光,一抬脚,却酸麻得如同灌满了铅,不受控制地直直地向地砖一头栽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却使头脑比任何时候更清醒,对上他冷冷的眸子,和冰冷的话语: “这回你可满意了,花自怜服侍得本王很是舒坦,本王已下令纳她为夫人!” 夫人!呵,真是个不错的份位呢! 天启王朝的祖制,亲王的妻妾也是有等级区分的,嫡妻尊为王妃,特制礼服册封印独受皇上册封,可享受朝廷命妇的待遇,随亲王出入宫廷赴宴。庶妻为侧妃,一年一度,皇上统一册封一次,名额有两名。再下面,就是夫人,不受封,名额有四名,最末等的就是姨娘,名额有八名。 081.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必貌美如花的花自怜颇得他的欢心吧,看着他漠然远去的背影,眼角似有凉凉的东西落下,一定是落雨了,这阴晴不定的天气,明明还出着太阳。 “多多,你,这是怎么了?” 小屋近在眼前,斜地里却横穿出一条修长的身影,雪白的衣衫,儒雅而英俊。 脱下了土黄色侍卫服的兰大哥竟是如此的卓而不凡,多多不由得望呆了眼,讷讷道: “兰大哥,你这是?……” 哪有侍卫随从能像主子似的,一袭白衫飘飘啊。 兰展朋却执着地盯着她青紫的额角,不依不挠: “多多,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王爷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多多一下子跳了起来,急急地撇清道: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倒是兰大哥你,一大早的候着我,所为何事?” “哦,没事就好,你啊,还是咋咋呼呼的性子,真让人不放心!” 有人关心真好,多多向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兰展朋亲昵地以大掌揉了揉多多的发顶心,笑道: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从今天开始,我得离开王府好一阵子,我不在的日子,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哦,大概又是要出远门办差吧,多多笑得没心没肺,不在乎地挥挥手,道: “那好啊,多出去走动也好多见见世面!记得要帮多多带点好吃好玩的回来哦!” “行,只要别再叫我带媚药,其他的带什么都行……!“ 话一出口,兰展朋马上就后悔了,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对她的决定耿耿于怀呢。 “兰大哥,其实那药并不是……!” 他该不会误会是自己要用那药勾引男人吧。虽然自己对他的喜欢与依赖与男女之情无关,但是多多也并不想他误会,于是出言解释道。 “不,多多,你不用解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理解和支持你!” 多多看着他毅然远去的背影,不禁喃喃道: “你倒是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新帝驾临,本以为排场会很大,哪知,一到当天才知道,宫里总共就来了三人,其中还包括万岁爷自己。 自小就像个跟屁虫般粘着大皇兄的百里清自是少不了。另外就是新帝身边最得脸的内监大总管贵公公。 “吾皇万岁万万岁” 府中虽然人丁不多,百里瑞仍是携着一妻一妾家丁丫环黑压压地跪了一屋子。 新帝淡然地一挥手,对着百里瑞笑道: “今日摒弃君臣礼仪,关起屋门,只叙兄弟情份!” 就这样,众人又垂着脑袋一步步地退了出来,激动了一晚上的面圣,却原来竟连圣上的衣角都没看着。 082.今日的差当得很好 梅香更是气急败坏,为了获得圣上的注目,能进宫当娘娘,天还不亮,就起床描眉敷脸,用凤仙花的花汁洇红了纤纤玉指,穿上了压箱底的碎花百褶裙,在一众丫环统一碧绿制服中尤显窈窕万方。刚才在大厅时就直觉到梅嫣然射过来的凌厉眼神,却没能引来万岁爷的半分侧目。 这下自己可亏大了,不但没引来圣恩,却强出头,再次成了梅嫣然的眼中钉。 “多多,你说,王妃她会不会再次责罚我啊,不行,我一定得脱离她的魔爪,不是还要传膳布菜吗?我去求求福伯,我要进内殿侍候!” 唉,出头鸟毕竟不是那么好当的,希望她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果然,她前脚还没跨出门槛,便被堵了回来。 来人正是倚凤殿负责茶水的佩儿,向梅香行了个平礼,笑道: “梅香姐姐,王妃说了,今日姐姐就在小屋里歇着,不用再去侍候,主子们跟前由多多侍候着就行了。” 梅香的脸瞬间惨白一片,仿佛已经看到了梅嫣然对自己恶狠狠的责打,多多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轻声道: “姐姐莫心焦,王妃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人,想必心肠也慈悲了许多,情况未必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却一把抚开多多的手,尖厉道: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上次在清王面前得了脸,这次又要御前侍候,不是一直忌妒我比你美貌能干吗,这下得意了吧,终于爬到我头上去了,不是你碍着,王妃又岂会不让我去侍候!” 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抓狂的眸子近乎狰狞。 佩儿忙向多多递了个眼色,只得匆匆地逃离她的视线。有些人,你对她好,她未必领情,多多算是充分见识到了。 “御园” 是专门为了迎接圣驾,这两天内由以前的迎松阁匆匆改建的,古董字画,一盆盆名贵的龙舌兰,将本就清爽大气的迎松阁装点得更是清雅别致。 多多垂首敛气,毕恭毕敬地立于正厅外,只闻内室笑语彦彦,似乎君臣相谈甚欢,偶尔还夹杂着梅嫣然咯咯咯的轻笑。 她,倒是越来越得意了…… 一样样菜式从大厨房鱼贯而出,听说为了迎合万岁爷的口味,特意命三儿她娘潜心研究了几日才列出的菜单,今日圣上一试,果然赞不决口呢。 说是御前侍候,即使梅香来了,还是一样的要失望,多多只不过是立于廊下将大厨房端来的菜再一样一样递到大厅门口而已,再由梅嫣然亲自接了,奉于贵公公,一一银针测查了,才能供万岁爷享用。 帘子开开合合间,只远远地瞧着,万岁爷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想必也是年轻有为的。至于廊外侍立的丫头,即使再貌若天仙,他又岂会看得上一眼。 正无聊沉思间,帘子“刷”的一声,被从里面掀开了,梅嫣然亲自打着帘子,见到立于廊下的多多:一袭水绿色丫环制服,宽宽大大,完全遮掩了本婀娜有致的身段,齐腰的长发只像一般小丫头般用一根筷子别了,低眉顺目,满脸雀斑,一看就是比较稳妥的。 梅嫣然满意地点头,笑道: “你今日的差当得很好,晚上王爷就陪万岁爷歇在这御园,你可得小心侍候着!” 083.疑是故人 想必这兄弟俩十几年未见,自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梅嫣然因着身孕,自是早早地回倚凤殿歇下了。 临行前,还不忘虎视眈眈地警告多多一番:要认清自己的本份,可别像抱月轩的那位,存了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心,到时会死得很惨。 是么,有了夫人的名份,加上王爷的宠爱,多多看那花自怜倒是活得挺滋润啊,并未见如何的惨法啊,倒是你,虽然厚施了脂粉,仍掩不去眼角的青影呢。 想必彻夜难眠,抓心挠肺的人是你自己才对吧! 面上却恭恭敬敬道: “谢王妃提醒,多多一定谨记在心!” 梅嫣然点点头转过身去,刚行了两步,却又不放心地折回来,道: “罢了,这里也没啥好侍候的,你给他们铺好床铺,放好换洗的衫子,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揉揉站得僵硬的颈脖,正求之不得呢。 马上去洗衣房领了上好的云缎锦被,一看东厢房外正由风影大哥牢牢把守着,想必是万岁爷的屋子吧。 虽然不是在宫里,然尊卑有序,还是先去将万岁爷的房间收拾了再说。 “多多,怎么是你!你这是?” 虽然平日里,风影大哥顶着侍卫统领的头衔,私下里,对我们这些丫环们并不凶的,然而今日里却毫不含糊,一边问着话,一边“刷”的一声,仍以长矛阻住了多多进屋的步伐。 “呀,我这是奉王妃的命令给万岁爷铺被褥的呢!” 明晃晃的尖刃仍是吓了多多一跳。不由惊呼出了声。 “谁呀,在门外咋咋乎乎的?” 尖细的嗓音自内室传来,却透着几分熟悉。 “回公公,是府里的丫环,进来铺被褥的!” 风影马上恭敬地应道。 “放着吧,万岁爷用的东西哪样不是咱家亲自打理的,哪容得了别人的脏手乱动乱摸!” 跷着的兰花指隔着帘子一把夺过了多多手中的长衫被褥,摇曳生姿地走向床前。 帘子开合的瞬间,多多怎么觉得那身影,那嗓音,像极了云府的阿贵。 可是阿贵不是忠心耿耿地跟着轩哥哥吗?怎么可能会入宫呢,不可能,肯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风影大哥,那我先下去了啊,还得去西厢房那边给王爷准备被褥呢!” 从洗有房再领了王爷的长衫被褥,刚走过九曲回廊,却腹中一阵绞痛,随即一股热流自身下涌出。 啊,一定是来月信了。难怪一整天腰腹酸痛。 多多不禁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怀中还抱着王爷的被褥,可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茅房处理一下才好啊。 “呀,花姐姐!” 急急地走过九曲回廊,正向西厢那边而去的不是花自怜吗? 难道是新尝了甜头,即使万岁爷住府里,这百里瑞仍是耐不住饥渴,召了花自怜来侍候不成? 一定是这样的,鄙视你,严重鄙视你这只雄性动物。 赶紧将手中的衣物锦被往花自怜手中一塞: “顺便帮我将王爷的被褥铺上!” 一转身,便急急地找茅房去了。 084.狐猸之气 当喝得醉熏熏的百里瑞回到西厢时,便看到那个婀娜的身影正弯着身子在铺被褥,细细的纤腰,窄窄的肩背,雪白的颈脖如桅子花般洁白美好,随着手上抖动的床单,美好的曲线上下起伏,直勾起了他小腹处的无名之火。 头脑中直浮现出多多那欲擒故纵,每次充分挑起他的欲火却又该死地惹起他怒火的可恶狡黠的眸子。 大步上前,一把抱起那柔软芬芳的身子,狠狠地压在身下,积累了许久的怒火与渴望,直令他要将这可恶又可气的小女人揉到肚子里去…… “王爷,王爷,该醒醒啦!” 风影恪尽职守地对百里瑞进行着新一轮的摇晃。 不会吧,睡得这么死,从来没有过啊! 看着一床的凌乱,同为男人的风影心中又是明了与窃笑:看来昨晚定是战况激烈,只是万岁爷马上就要起驾了,他们兄弟虽不拘小节,然作为主人,再怎么说也得起来送送客吧,更何况这客人还是九五至尊啊。 “啊,这什么时辰了,天都大亮了,怎么不早点叫我?” 累极的他一夜好眠,只觉得神情气爽,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畅与惬意。 掀开锦被,一眼就看到了雪白的床单上如梅花绽放般点点殷红。 原来头脑中残留的美好记忆并不是梦境,她,切切实实地来过。 唇角不自禁地上扬,一边由风影侍候着穿衣净面,一边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昨晚上,可有谁来过本王的寝室?” 在风影的协助下,很快便穿戴整齐,神采飞扬。 “回王爷,昨儿个晚上就多多来为王爷铺过被褥再无他人!” 果然是她! 也只有她,才会有如此的胆色,不照常理出牌,给他以出奇不意的惊讶,不过,更是惊喜,他喜欢! “走,快随本王去恭送万岁爷去。不,你还是速去通知福伯,将翠竹轩整理出来!”…… 小屋内,由于腹痛难耐,多多像只虾米般,紧紧地蜷缩在薄被里。手脚冰凉,唯有这单薄的棉被才能驱走这深秋的寒意,给她的小腹带来丝丝温暖与舒适。 可是偏偏却有人不让她好过,失去了梅嫣然的器重,梅香可是被闲置了下来,瞧着床塌上面色苍白的多多,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似的,弱不禁风,我见犹怜,装给谁看呢。 不但一早起来将盆子桌子摔得哐哐响,更是找来了一大把艾草,将屋子里熏得乌烟瘴气,美其名日: 去去这几日的晦气!更去去这不知羞的狐猸之气。 “咳……咳……咳……” “梅香姐姐你,你我同是苦命的丫环,丫环又何苦为难丫环?” 干脆直接将艾草就扔在多多的床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府视着多多,不屑道: “嗤,凭我梅香的容貌,总有一天要翻身做主子的,你就安分地做你的丫环去吧,可别扯上我!“ 被烟呛出的泪水,混合着黑色的烟灰,直将多多熏得灰头土脸,实在忍无可忍,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085.既是本王的人,绝不会亏待 多多正待忍着不适下床避到屋外去,但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来人正是百里瑞。后面还跟着福总管,及三儿。 “啊,王爷!” 不会是太阳打西边出了吧! 昨天的孤注一掷总算是换回了王爷的青睐,也算是值了。压抑住心头的狂喜,梅香整了整衣裙,抚了抚鬓角的金簪,翘着殷红的指甲,甩着帕子,娇滴滴福身道: “梅香参见王爷!” 来人却视她如空气般,眼也未抬,径直地越过她,一步跨到床前,扶着正待起床的多多,柔声道: “快别起来,可是本王昨日里太粗鲁,伤着你了!” 这,是什么状况?他什么时候态度这么好了? 难道为那日抱月轩门前见她摔跤而不救来道歉的? 一抬眼,正对上他水一样柔情万分的眸子,多多不自在地别过脸,讪讪道: “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声音却出奇地柔软,仿佛一汪春水荡漾在百里瑞的心头,身子都跟着酥麻起来。 亲昵地以手抚过她耳边的一缕碎发,轻柔地别到耳后,似呢喃更似承诺般: “你放心,既然是本王的人,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一抬眼,朝着福伯身后的三儿道: “还不快扶夫人回翠竹轩好生休养着,仔细侍候着,本王自有重赏!” “是,三儿遵命!” 三儿喜滋滋地扶着还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似的多多向着那只有百里瑞的小妾才有资格居住的翠竹轩而去。 身后被视着空气一般的梅香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眼里直欲喷出火来。 “三儿,你说这王爷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封了我做夫人啊?” “那是因为王爷他喜欢夫人你呗!” 是吗?可是自己相貌平平,还满脸雀斑,他不是一直嫌弃自己,叫自己丑丫头的么?而且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他…… 心思转动间,已来到了打理一新的翠竹轩,顾名思义,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大片竹林。一条涓涓溪流缓缓流淌其间,竟是从府外引进的活水。绿油油的水草,随波逐流,间或有一两尾鱼儿浮出水面,相互嬉戏,吐出一两个泡泡,一甩尾巴,又钻到深水里去了。 溪流边,更是一丛丛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盛开于青石板的甬道两旁。 不远处,一架秋千,绕满深深浅浅的紫藤萝,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满眼的青翠,更兼鸟语花香,多多不禁喜欢上了这小小院落。 什么夫人不夫人,见鬼去吧,只要守好自己的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多多便心安理得地住进了这一方美丽的小天地里。 086.垂涎三尺 天刚一抹黑,三儿从大厨房端来了饭菜,正侍候着多多用晚膳,百里瑞那高大的身影便晃悠了进来。 脸颊上还是那抹溺死人的温柔,一挥手摒退了三儿,在多多面前坐下,晶亮的眸子又似溢满了水般,端详着只顾埋头啃鸡腿的多多。 “好吃吗?过两日得空了本王一定带你上京城最大的醉香楼去吃香的喝辣的!” 实在受不了了,他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啊,仿佛自己是那砧板上的新鲜鱼肉,看得他垂涎三尺似的。 “王爷,您难道没事情可做吗?一天到晚晃悠在多多身后多没意思啊!” 本来,要搁以前,一遇到这种情况,他马上就会针锋相对的,那样的相处方式倒是多多乐于接受的,可是这厮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仍是笑得一脸灿烂,大掌揉了揉她宽宽的额头,笑容里满是暧昧不明的味道: “本王还不是心疼你身子不舒服嘛,有力气同本王吵架,看来倒是恢复了不少!” 还真神了,连来月信这点小事他也知道! 这下轮到多多不好意思了,涨红了脸颊,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又羞又恼的模样看在百里瑞眼中自有别样的风情。哈哈哈地乐道: “放心,再过个三五日,就一点也不痛了,到时本王再来好好陪你,如何!” 这厮也太猖狂了,人家好歹也是未出阁的姑娘,面皮薄得很,他却在这大言不惭地讨论着人家的月事,多多可不乐意了,马上板下脸,放下了筷子,恼道: “你说够了没有,还让不让人家吃饭了!” “好,好,我不说!都是本王的错!你好好吃饭,早日调养好身子!这几日本王正好也要接见北胡的来使怕是没工夫陪你呢!等着我,忙完了这阵子,本王定来陪你!” 狭长的凤目如春水荡漾开来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眷眷不舍地离去…… “多多姐,不,夫人,王爷他对你可真好啊!” 眼见着百里瑞开怀而去,三儿欢喜地从偏殿跳了出来,一脸的羡慕与向往。 “他这是脑袋被驴踢了!” 他的种种奇怪的举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就是多多总结出来的结论! 三儿虽然做了自己的贴身丫环,然而翠竹轩总共就她这么一个人手,粗活细活全是她一个人干,多多要帮着干点活,她却直接拿来菜刀叫多多杀了她。唉,这一天下来,也够她累的,此刻她塌塌的鼻子上便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却长袖长裙地捂得严严实实。能不热吗? 多多灵机一动,吩咐道: “三儿,帮我拿剪刀来,还有将我和你所有的夏裙全部拿过来!” 虽然小腹处还是隐隐作痛,咱也可以做些针线活,让你轻松轻松嘛。 嘿,就等着看我的大手笔吧!保管让你惊喜! 087.会遭男人嫌弃 手起刀落,眼看多多将好好的一条裙子,剪去了两袖,剪去了长长的下摆,甚至在领子处还挖掉了一大块布料,三儿吃惊地跑过来,抢过她怀里的衣服,一脸的可惜,指责道: “多多姐,这好好的衣服,你干嘛说剪就剪了!这要全部绞坏了,我们穿什么啊!” 虽然多多费尽口舌,向她解释这样的款式,穿起来既方便干活又凉快许多,她就是死活不让剪,还振振有词道: “那样子穿出去就是伤风败俗,会遭男人嫌弃的!” 别看她年纪比多多小,头脑可不是一般的古板。 最后的结果是,多多将自己的裙子全改良了,她的却被她紧紧抱在手里,一件也不让多多碰。 嘿,等看我穿着舒服,眼馋了,再来求我帮你改吧! 果然,正如百里瑞所说的那般,到了第五日,小腹处便一点痛感也没有了,跑跳自如,倒觉得日子太惬意,反而闲得发慌。 三儿帮多多从大厨房端回了午膳,很丰盛:有四喜丸子,翡翠鸡,奶汁鱼片,绣球干贝,葱爆仔鸽…… 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子,全是多多爱吃的荤菜! 可是再怎么爱吃,天天吃这些,也腻味了。 不觉一边吃一边抱怨:这王府有银子也不能这么花啊,荤素粗细搭配才是健康饮食,懂不懂得营养均衡啊! 三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人家看你总爱挑荤的吃得欢,才特意央我娘给咱们屋里的食盒里全放了荤菜,得了便宜还挑剔! 多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多多不禁灵机一动: “三儿,从明儿起,你只从大厨房取些生菜生肉并烧菜的一应调味用品来,本姑娘要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如何?” 见她兴趣缺缺的样子,多多忙补充道: “我的厨艺可是一流的,至小受名厨指点……!” 嘿,还不是前世,家里兄弟娣妹多,做饭的做饭,赶鸭的赶鸭,放牛的放牛,各司其职,而自己,相较于其他活,还是更喜欢做饭。虽然没有大鱼大肉的好食材,青菜豆腐也照样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 “好啦,照你的吩咐就是啦!” 显然这小丫头并不看好她!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阵阵轻风经过竹叶的过滤,送来阵阵凉爽与青青的竹香。 多多穿着自己改良设计的新装,似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除了她和三儿,翠竹轩整日里也没个人来,干脆发髻也懒得挽了,只将长长的秀发编了两个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胸前。 掀开三儿提回来的小篮子:有小青菜,豆腐,草菇,西兰花,红豆,黄膳加两条小青鱼。 088.神仙一样好看的男人 柳藤编成的小篮子弯弯的把手上别着两三串红艳艳的辣椒,尖尖的,弯弯的,煞是可爱,这是多多特意关照三儿要来的。 只可惜,青鱼和黄膳是杀好洗好的,少了原有的新鲜,不过,这并不影响多多做菜的热情。 短袖短裙,轻装上阵,多多在灶台上忙得不亦乐乎,滚油,煎炸,起锅,虽然隔了这么多年,却一点也没生疏,一边有条不紊地进行,一边好心情地哼起了最喜欢的歌曲: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吃辣不怕辣,辣妹子吃辣辣不怕…… 灶台下烧火的三儿裹着长袖长裙,早已汗流浃背,羡慕地看着多多欢快的身影,可怜巴巴道: “多多姐,你一点也不热吗?” 早起新换的帕子早已汗透了,干脆抬起手臂,抹一把满脸的汗水。 多多得意地斜睨她一眼,得意道: “当然不热!怎么样?后悔了吧!现在求我还来得及啊!” 一边说着话,并不影响她手中的翻炒,草菇西兰花,味香色俱全,再放点辣椒,更对她胃口。 多多不禁好心情地拈了一口放到嘴里:嗯,味道真不错! “好姐姐,改天空了,就帮三儿也改套衣服穿嘛,就像你说的,就在咱院里穿,也没人看到的。好嘛!” “好,好!谁叫本姑娘今天心情高兴呢!” 虽然她早料到会有这效果,本还想拿拿乔的,可是太高兴,竟一口就应了。 “你刚才唱的歌真好听,三儿虽然听不懂唱的是什么,可是很喜欢,多多姐也一并教了我吧!” 这小妮子还真会得寸进尺。 “好,什么都依你,这总成了吧!” 三儿,你如此一心待我,这些小事,我当然乐意为你做了。 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红豆膳粥,清炒小青菜,水煮青鱼,四菜一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更重要的是自己亲自做的。 心里头那个激动欣慰啊,就差捧着这些菜热泪盈眶了。 马上招呼三儿:来来来,吃,快,趁热吃! 当下一筷子下去,夹了一大块久违了的小青菜。 三儿显然也很兴奋,也不再坚持什么主仆有别,只管与多多一同坐了,捋捋袖子,满眼放光: “多多姐,看起来真的很不错呢!” “何止好看,味道更不赖呢!” 多多亲昵地伸手拍拍她的大脑门:“吃吧,丫头!” 当下两人大块朵颐,好不自在! 丝毫没发觉悄然立于窗外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 突然,画面像被定格了一般,只见三儿嘴巴里还塞着一大棵小青菜,都忘记了咀嚼,双眼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我的身后,那神情活似见鬼了一般。 “傻丫头,回魂啦!” 多多伸手在她眼前使劲晃着。 “多多姐,像神仙一样好看的男人呢!” “啊,男人?” 089.敢怒而不敢言 一回眸,正对上清王爷戏谑惊喜的眼眸。 的确,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丫头竟然真的成了二皇兄的小妾,心中难免有淡淡的失落。照说自己早已决定非江南那同台唱戏的女子不娶,只是这丫头虽丑,却又是那么的有趣,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将她和自己心目中的姑娘的影子给重合了。 也罢,现在她已成了二哥的女人,自己也好彻底断了那不该有的念想,大局已定,早日策马南下找寻佳人的芳踪才是正事。 喜的是,这丫头果然是不同凡响,够折腾,有胆识啊,瞧她那妆扮: 髻也不挽一个,两条乌黑的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胸前,直叫人想上前去感受一下那乌光水滑如丝绸般的质感。 往下看去,更叫人血脉喷张啊,上好的锦锻硬是在领口处剪掉一大块,露出雪白柔嫩的颈脖,美丽的锁骨更是清晰可见,本该拖至脚踝的裙摆却只到膝盖处,露出笔直匀称的小腿。 在他们天启王朝,即使青楼女子也不敢作如此穿作吧,她,也太豪放了吧! 不过,倒是真的很好看,美妙的身材一览无余,衬托得她那满是雀斑的脸似乎也妩媚生动起来,真是吸引人的眼球啊,他百里清阅美无数,仍是被那大片春色所吸引,舍不得移开视线啊! “登徒子!” 三儿从美男的诱惑中清醒过来,一声断喝,张开双臂便护在了多多身前。 心里头那个懊恼啊,多多姐她可是王爷的女人,怎能让别的男人占了便宜去! 即便是如此好看的男人仅用眼睛吃吃豆腐,那也是对自家王爷的大不敬啊。 都是自己这做丫头的护主不力,懊恼得直欲一头撞死在那坚硬梨花木的桌角,看向百里清的目光直欲喷出火来。 “三儿,不得无礼,还不快见过清王爷!” 多多倒是落落大方,毫不示弱地回视着百里清那粘粘的目光,眸子中满是狡黠与挑衅。反倒令他一个大男人羞红了脸,讪讪地垂下了眼帘。 话又说回来,他百里清是什么人?游戏花丛,风/流倜傥,不知迷倒了多少闺阁少女,又岂能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面前输了气势,马上自命潇洒地一挥折扇,双眼放光,直奔那餐桌上美味佳肴去了。 “呀,多多,这是你的手艺啊,果真令本王惊喜,本王不赏脸尝尝岂不辜负了你的美意!” 自说自话,豪不客气地端起就近的那碗红豆鳝粥呼拉拉喝得津津有味。 “哼,王爷直呼咱夫人的闺名也不知道避避嫌!” 三儿撇撇嘴巴认命地侍立在一边。敢怒而不敢言啊。 “嗯,这西兰花看起来不错,色香味俱全啊。还有这青鱼,倒是原汁原味,鲜美无比!” 090.特来辞行 直到他打着饱嗝抚着圆滚滚的肚皮,风卷残云后的桌面早已连一棵小青菜也不剩了。这可是自己和三儿两个人的晚餐啊! “王爷,您想必是悄悄地溜进这翠竹轩的吧,多多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离开吧,要是被我们王爷瞧见了可不好呢!” 古人可是封建得很,留一个男人花前月下地闲聊总归不好。 “你,你就这么讨厌本王急着要赶本王走吗?还是迫不及待地盼着你夫君过来相聚啊。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他代表皇兄接待北胡汗王,恐怕今晚都回不了王府呢,所以本王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即使被他看到又何妨,别看他表面凶巴巴的,其实心眼里可疼我这个弟弟呢!” 像个耍赖的孩子般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好似就不打算离开了。 多多又好气又好笑,听闻这百里清好歹也比自己年长个两三岁,十七八岁的年纪在他们这个年代早就娶妻生子了,可他却还是个顽皮的孩子般,到底是生在帝王家不知愁滋味啊。 于是向三儿使了个眼色,一本正经道: “我们回屋,清王爷既有这雅兴让他自个留在这赏月好了!” “哎,哎,你别走啊,本王可是特意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 多多不由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明天我就要去江南了,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或是一年,反正找不到她我就不回来了。你我好歹有缘相识,本王特来知会你一声,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拿着这玉佩去我府上,自有我的亲信会帮你,拿好了,我走了啊!” 巴掌大的玉佩触手生温,上面清晰地刻着“清”字。 望着他早已远去的背影,多多的心中终是不再平静:戏园一别数月,他郑重承诺的“待我办完要事定让我爹上你家提亲去!”本以为只是戏语,没想到他却放在了心里如此的执着。 面对他如此情谊,多多却只能隐藏在虚假的面具下,漠然相望,唉,终是自己负了如此热忱的少年…… 倚凤殿内,梅嫣儿母女摒退了丫环婆子隐于内室絮絮地聊着心事,怀了身孕的梅嫣儿这几日不但没见丰/腴,反而清减了不少,明显的两道黑眼圈,可见近日来过得并不好。 百里瑞连纳了两房小妾,怎不令她颜面扫地寝食难安呢。母亲吴氏同样一脸的愤愤不平。 语重心长道: “不是娘吓唬你,娘是过来人了,岂会看不透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这一食髓知味,小妾一房一房地纳进府来,再添上几个野种,以后哪还有你们母子的好日子过!” 不顾梅嫣然更加阴沉的脸色,吴氏继续说道: “你要与那些下贱的女人们争夺王爷的宠爱,你的孩子还要和那些野种以兄弟相称,争夺父爱,你不觉得丢人,为娘的都嫌丢脸!” 091.瞧着都害臊 “不,嫣儿自是不甘心!嫣儿生为江南王独生爱女,尊贵如公主,又岂会甘心同别的贱女人共侍一夫,娘,您快指点指点女儿到底该怎么做!” 急切地摇着吴氏的胳膊肘儿,眼神中是誓不罢休的绝决。 吴氏悄悄地伏在她耳边低语道: “嫣儿难道忘了当年咱们是怎么将云娘母女赶出府的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即使那是顶子虚乌有的绿帽子!” “这,可以吗?” 梅嫣然显然已蠢蠢欲动,只是想到百里瑞往日里的强势绝情,心中仍有所忌惮。 “要不先让梅香去那两个狐猸子的住处打探打探,得好好地寻个由头才好!” 吴氏当即附和: “也罢,寻个由头也好顾及往后王爷对你的宠爱。只是事不宜迟,趁今晚王爷不在将事情办妥,他回来后即使有什么不满,念在事出有因,况且你还怀着他的骨肉,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嗯,娘说的是!” 心下踏实了许多,一抹阴狠的笑意自唇边荡漾开来:我梅嫣然的夫君之侧岂容她人酣睡,这样的屈辱绝不是我梅嫣然该忍受的! 很快,梅香便回来复命,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回禀夫人,王妃,那花自怜倒也乖巧,用了晚膳便早早睡了,听侍候的小丫头说,这些日子来,每日里只吃吃睡睡,几乎从未踏出过抱月轩半步,一时倒也寻不出什么错处!”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既已下定了决心,梅嫣然的内心急躁不已,恼怒地打断了梅香的话头。 吴氏则是留意到了梅香隐隐的兴奋,知道她后面要说的才是重点,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臂,示意梅香接着说。 果然,梅香的眉毛兴奋得都快飞舞起来,忙添油加醋道: “王妃英明,没想到云多多那丑丫头做了夫人还不知足,竟然真的勾搭野男人!” 闻言,梅嫣然母女不由得大喜过望,心神意会地对视了一眼,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意识到自己妒恨交加,一时竟连皇子也一并诋毁了,若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梅香连连改口道: “是清王爷,那小狐狸精竟然不自量力地去勾搭清王爷!不但卖弄风骚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讨好他,更不知廉耻地将裙子领口下摆全剪光了,就只差全部脱光了供清王爷欣赏呢!两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梅香瞧着都害臊……” 全然忘记了多多对她的赠药之情,更是将自己曾说过的必将和多多好好相处的誓言抛到了脑后,只知道百里清眉眼含笑,柔情眷眷注视多多的眼神刺痛了自己的神经。 凭什么她能得到好男人的眷顾,而自己却不能…… 092.浸猪笼 “咚咚咚”骤然响起的剧烈敲门声没来由的令多多眼皮跳了跳。 三儿更是不敢怠慢,抬脚飞奔而去开门,却还是晚了一步,坚实的木栓硬是被从外面给踢断了。 气势汹汹进来的正是梅嫣然母女并着五六个壮实的丫头婆子。 一见多多穿着改良后的短裙倚门而立,吴氏顿觉眼前一亮,嘿,真是自寻死路,就凭她这伤风败俗的装束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冷笑一声,对着多多啧啧怪叹道: “可惜啊,这么好的身段儿,的确有勾三搭四,卖弄风骚的资本,只可惜撞到了老娘我的手中,岂能再由你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勾搭我的乘龙快婿!”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十年前正是眼前这恶毒妇人一脚踹飞了自己,逼死了自己母亲,眼下又在这搬弄是非,乱加罪名,要知道这可是瑞王府,并不是当年的梅府了。 强压住翻算陈年旧帐的冲动,多多挺直腰杆,怒道: “哪来的疯妇敢在我翠竹轩撒野,本夫人再不济也是王爷亲赐的名份,岂容一个外人在此羞辱!” 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梅嫣然扶着已明显出怀的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得意道: “在本王妃面前也敢提夫人,嗤,还真当自己是哪棵葱哪瓣蒜了。哼,是你自己不知羞耻,勾三搭四,败坏咱们瑞王府的名声,可别怪本王妃不客气了,来人啊,家法侍候,给这贱人塞到猪笼里去!” 这,什么状况,难道她们想私设公堂,屈打成招吗? 猪笼,又是什么玩意儿?好像前世小说里有看到过,那是专门惩罚红杏出墙的银妇所用的啊。 很快,猪笼便被抬了过来,说白了就是一个竹条编织的圆篓,眼见着梅香带着两个婆子就要来拉自己,多多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到底是怕了,尖叫道: “不,你们凭什么冤枉我,我要找王爷,你们这两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我娘还要再来害我,你们会遭报应的,百里瑞,你在哪,快来救我啊!……” 害死了她娘?吴氏顾不上细想,恐这丫头乱叫乱嚷坏事,顾不上自己身为主子的身份,随手扯下腰际系着的帕子上前胡乱地塞满多多的嘴巴,急道: “真是一群饭桶,快将她抬到荷塘去!” “不,你们不能抬走夫人,王爷回来可怎么交代啊,多多姐,夫人……!” 五六个婆子竟然还缠不过三儿这个死丫头,吴氏不耐地上前死死掐住三儿紧紧抓住竹篓的手臂,狠狠扭了几圈,那滋味想必痛彻心扉,这死丫头竟然还不撒手,吴氏一怒之下抬脚便狠狠踹到她心口上,直将她踹得跌了出去,这才怒道: “没眼力价的东西,回头再收拾你!” 093.还是辜负了你 翠竹轩外五六步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宽广的荷塘,穿过塘上架设的九曲回廊就是百里瑞所居住的浩然楼。 此时深夏,正是荷叶郁郁郁葱葱的季节,朵朵荷花粉里透红,多多曾不止一次惊喜于此碧叶粉花的美景,流连于回廊之上,细瞧那隐于荷叶之下争相追逐的条条青鱼。 只是万万没想到,今夜,这荷塘却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云多多大仇未报岂能再遭仇人毒手,岂不是太窝囊太没用,不,我不能死! 任凭她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奈何手脚被捆,口中呜呜咽咽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娘,您以自己生命换来多多的重生,没想到,多多还是辜负了你啊,呜呜…… 徒劳的挣扎,令多多的心终于沉到了谷底,两行清泪混合着汗水,沾湿了衣襟。 “快,多缀两块石头,沉得更深一些!” “嫣儿啊,从今往后你可就高枕无忧,母凭子贵了呢,哈哈哈……!” “谢谢娘,还是娘最疼嫣儿了……!” “扑通一声!” 沉寂的湖水激起层层涟漪,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豆豆,你就是我心口的朱砂痣,捧在手心的相思豆!”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在意识消失前,头脑中却深深烙着轩哥哥那温文和煦的笑脸,虽然他欺骗了自己,想利用自己,可是,一直以来,能这么多年地对她好的人也唯有他了…… “嫣儿,这湖边风大,你有了身子可别着了凉,放心吧,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丫头肯定早淹死了!” “嗯,好吧,咱们回去吧,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将当值的侍卫全都调到前院后,急急赶回的兰展朋正瞧到梅嫣然母女离开的背影。 咦,夫人不是关照,王妃近日来睡眠不好,侍卫们来回巡夜总扰了她的清梦,特命自己将侍卫们都调到前院,可是这都这么晚了,明明睡不好,还不早点休息,带着这么多人到湖边来干嘛呢? 狐疑地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却在翠竹轩门前的草地上发现有明显辗压过的痕迹,靠近的那片荷叶亦杂乱不堪,难道?有人落水了? “兰护卫,快,快救救多多姐,她,她被王妃沉塘了!” 三儿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刚一醒来,顾不上后脑勺被撞破还在流血,跌跌撞撞地便冲了出来:我要找福总管,我要找王爷,我要救多多姐…… 果然,那么多年了,她们母女俩恶毒的本性一点没变,这次竟然对多多痛下毒手,那么善良灵秀的姑娘…… 094.绝色容颜 心中又气又恨,自己为什么还要听命于她们母女,这次竟然成了她们的帮凶,本来表哥已登大位,自己没必要再帮他监视着对手,早可以远走高飞的,可是,心中终是放不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高墙大院内,没想到,自己这刚一回来,却害了她。 “多多!” 像疯了一般,兰展朋一转身便直接跃入了湖里,疯狂地找寻着那抹纤瘦的身影。 闻讯赶来的侍卫们也纷纷跳入水中。 一时间,湖边被围得水泄不通,亮如白昼火把的照耀下,兰展朋托上了还牢牢缀着五六块大石块的猪笼,猪笼内被捆住手脚,口中塞着锦帕的云多多显然已没了气息。 “多多,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兰大哥回来了,兰大哥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你快醒来吃啊!” 可是怀中的人儿仍是苍白着一张脸,了无声息。 “多多!” 隐忍的呼唤包含着太多的沉痛与不舍。 “多多,你怎么了?” “闪开,他是本王的夫人!” 一把从兰展朋怀中抢过多多,心中却如被压上沉重大石般堵得慌。 本来正在使馆陪北胡汗王饮酒闲聊的百里瑞一接到福总管的火速密报,抛下谈兴正浓的北胡汗王便急急赶回来了,没想到却仍是晚了一步! 自己与她的甜蜜有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么多年的孤寂人生好不容易才遇上如此有趣的女子,难道连老天都妒忌了吗? “不,多多,不要离开我!” 哆嗦的薄唇找寻着她早已冰凉的凌唇,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凄楚与凌乱。 “王爷,夫人她已经去了,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 从小便侍候百里瑞的福伯何时见过冷竣坚强的小主子如此失态过。 也因为多多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啊! 唉,真是老天作弄人啊! 示意一边的丫环拉开百里瑞,总得将夫人的后事给风风光光办了啊! “不,多多她没死,一定是这个调皮的丫头和本王闹着玩的,你们谁都不许碰本王的夫人,违令者,杀!” 刚要靠近的丫头愣是被吓得缩回了脚步,连福伯也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息。 “咦,这是什么?” 脸颊与她亲昵地摩挲,突然感到一丝卷翘粗糙,细瞧之下,她的颈脖处的一圈皮肤竟卷了起来。 难道她竟戴了人皮面具? 狐疑地伸手一揭,果然揭下了薄薄的一层,只觉眼前豁然一亮,不禁惊呆了: 这是一张如何倾城倾国的绝色容颜啊! 他早该想到的,那清灵的双眼是那么的熟悉,虽然隔了层人皮面具,他也早该发现她就是那凌云阁主大动干戈找寻的女子啊。 095.失而复得的喜悦 所有美好的词汇在此刻都无法形容出怀中容颜那动人心魄的绝美,随着周围阵阵倒抽凉气的惊叹声,百里瑞却突然反常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原来你竟然一直欺骗着本王,竟从未将真心交付给本王,你这个可气可恨的臭丫头,你将本王骗得好苦!” 也许,如果从一开始便知她有如此绝色的容颜,如果从一开始便知她就是凌云阁主所在乎的女子,自己就不会碍于她的丑陋与低贱而迟迟不愿表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 也许从撞破她在温泉洗澡的那一刻吧,只记得当时满天的繁星下,一丝不挂的她第一眼瞧见自己时没有惊慌与失措,眸子中涌上的却是惊喜,闪耀着灼灼的光华,直将那满天繁星的光华都给比了下去。 也许那一刻自己就深陷在她灼灼的眼眸中不能自拔了。 这,的确是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啊! 当时的她是那么丑那么平凡的一个丑丫头,又怎配获得自己的青睐呢。 精灵如她,她这是不是故意在报复自己的虚伪与迟疑啊。 “多多,你这个坏丫头,你给我起来,别以为装死本王就能饶过你!” 妒忌与愤怒充斥着百里瑞的胸腔,抱着多多的双肩就是一陈乱摇乱晃,似乎真的要将她摇醒后狠揍一顿似的。 “不,王爷,多多她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不能这么待她!” 兰展朋心中更是苦涩,揭开面具的一刹那,他真想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表哥放在心尖上,不惜让自己调动凌云阁所有精英搜寻的女子,竟一直晃悠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竟蠢钝如此。 此刻这绝美的女子虽然没有了气息,却也不忍心百里瑞如此折磨她,刚想上前阻拦。 “咳,咳,咳!” 哇的一声竟从多多的口腔里吐出好多的淤泥,随即苍白的脸庞亦渐渐有了血色。 “啊,夫人终于活过来了,老天保佑,菩萨保佑啊!” 喜极而泣的三儿连连对着天空磕头。 一旁的丫环侍卫们亦终于松了口气,咱们的王爷终于不用这么悲伤了。 “王爷,夫人的身体还很虚弱,得赶紧送回屋好生歇着才是啊!三儿,还不赶快先去屋里拾掇拾掇!” “咦,这是下雨了吗?为什么脸上的水珠滴滴嗒嗒落个不停啊!” 抱紧怀中渐渐温暖的身体,不知何时,百里瑞的脸上早已湿濡一片,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想就这样抱着她,不愿再松开手。 该将她的消息立刻告诉表哥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百里瑞如此铁骨铮铮的汉子,而她,为了与他在一起,竟不惜顾及女孩子的自尊,央求自己帮她买媚药,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吧。 那只有对不起了,表哥!兰展朋终于下定了决心。 096.只能穿给本王一个人看 “王爷,三儿已将被褥拾掇好了,您放夫人下来休息吧!” 和衣躺在她的身边,专注着她的绝色容颜,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狂喜:才情与容貌,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与自己相伴一生,真好,寻寻觅觅中,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手,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颊,心中满满的幸福与感动。 “王爷累了就赶紧回去睡吧!” 冷淡的话语仿佛从天际飘来的一般。 “呀,多多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可是饿了,要吃什么尽管和本王说?” 这腻死人的温柔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吗?想我百里瑞贵为皇子,战功赫赫,何时如此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女人啊。 不过为了自己所钟爱的女人,也值了! 其实多多早就醒了,劫后余生的她没有资格再去庆幸自己还活着,仇恨从未如此强烈地燃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复仇,刻不容缓! 而百里瑞,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吗? 未必! 从自己醒来到现在,没见他追问过一句自己是怎么被沉到塘底的,没听他说过一句惩罚梅嫣然母女的话语。 他在乎的欣喜的只是自己的绝色容貌。 “不饿,我累了,王爷请回吧!“ 冷漠的话语,留给她一个疏远的背影。 百里瑞不但没被她的冷漠赶走,反而从背后一把抱起了她,笑道: “既然还不饿,那就香汤沐浴,换上清爽的衣裳再睡!热水已备好,今晚就由本王亲自侍候夫人沐浴可好?” “不好,当然不好!” 多多还来不及挣扎,百里瑞大掌一抚,早已剥光了她狼狈不堪的衣裙,皱眉扔到了屋外,对三儿道: “扔了!” 见到三儿手中捧着的一叠衣裙仍是低领子短袖短裙摆的,不由嫌恶道: “从哪弄来的这些妖妖调调的衣服,全部拿去烧了!” 不为自己报仇,却只在乎自己穿了什么衣裙,是否露胳膊露腿,自私的男人! “不许烧,这是我亲手做的衣服!” 虽然死里逃生的她仍然虚弱,在满桶热水的氤氤热气下,双颊如晚霞般一抹嫣红,绝色的容颜更显娇艳妩媚。 屈身隐于玫瑰花瓣下,眼神却防备地瞪视着自己,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般不安而委屈。 没来由地,百里瑞的心肠便柔软了下来,朝三儿挥挥手,道: “不烧就不烧,退下吧!” 转而伏在多多耳边,悄声道: “只是以后只能穿给本王一个人看,知道吗?” 随着屋门缓缓合上,多多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与他对视着,虽然是隐于铺满玫瑰花辨的热水下。 眸子中没有当日温泉初见时涌上的惊喜,有的只是伤痛与惊慌。 097.发什么神经 “别怕!以后本王会护着你的,放心,没人再敢伤害你了!” 显然他已知晓了是梅嫣然母女溺杀自己的! 看来他已经为自己出头,重罚了那对蛇蝎母女。因为从他的言行中不难看出,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吗? 任由他的大掌抚上自己的身体,心中涌上的是满满的感动: 对哦,王府的侍卫管家哪一个不是他的心腹,福伯在向他报信时定然会禀明清楚的。 原来是自己误解他了! 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一直紧绷的身子亦化着一汪春水般柔软了下来。 任由他的大掌搓揉揉捏,只要那对母女得到应有的报应,随他去吧,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喜欢他的。 虽然现在只是为了利用他,总还不算违背自己的心意吧! 只是他会是如何惩罚她们的呢? 吴氏至少要捉来打一顿板子,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梅嫣然有孕在身,打上十几个耳光再休掉她,跟她杀人的歹毒比起来也不算过份吧! 此时的百里瑞早已急不可奈,掌中的美好触感早已点燃了体内的熊熊火焰。 虽然早已品尝过她的美好,只是那日醉酒,醒来后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如今,却是完全清醒地为她着迷,为她悸动。 “哗啦啦!” 一把将她从浴桶里抱起,快步向床塌走去。 骤然的清凉令多多精神一振,眼见他轻柔地将自己放于锦被之上,便欺身压了过来。 大煞风景的疑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既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王爷到底又是如何处罚那对母女的呢?” 既然决定要给他,就要得到明确的答案,讨厌再于揣测中疑惑不定。 百里瑞急急地除掉自己衣衫的间隙回答道: “那吴氏本王已打发她回江南,这辈子不得再踏足京城半步。嫣儿怀着本王的骨肉,将功抵过,罚她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 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吗?简直是姑息,纵容,包庇! 她们要的可是自己的性命,难道是自己的性命在他的心目中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怒火腾地涌上了脑门,一把推开正待亲吻过来的百里瑞,颤声道: “王爷还真是看重多多,一条贱命就只配你尊贵的妻子闭门思过几日吗!也罢,从今往后你与你的妻子儿女共享天伦之乐,多多一个卑微的孤女自有自己的道路要走,从此不相关联,互不相干!” 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却倔强地扬着头,不让泪水滑下。 “你发什么神经?自己穿得露肩露背的去勾三搭四,还理直气壮了不成?还有那凌云阁主,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若不是牵扯不清,又岂会发了疯般地四处找你!” 098.真的在乎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牵扯上什么凌云阁主,真是莫名其妙。多多已懒得与他争辩,紧抿着薄唇,只定定望着眼前这个薄凉自私的男人。 羞恼与忌妒已完全蒙蔽了百里瑞的双眼,恶毒的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 “还是想本王休了发妻将你扶正?本王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妄想了!别仗着恢复了花容月貌便想要挟本王,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本来热情高涨的百里瑞犹如骤然被一盆冷水迎头泼下,岂不气恼! 骄傲的自尊被人践踏过一次也就足够,一而再再而三地遭人羞辱,只能说明自己蠢笨如猪,懊恼与屈辱一齐涌上心头,犹如万蚁噬心般疼痛。 “多多,你怎么了?” 为什么她的脸色如此惨白?娇嫩的红唇瞬间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犹如一张白纸般摇摇欲碎。 “你滚!” 声嘶力竭地吼出了这一句,多多再一次地陷入了黑暗中…… “夫人她醒了吗?” 再一次见到三儿无奈地摇晃着大脑门,百里瑞几乎要抓狂了。 已整整三日,云多多,你究竟还要睡多久? 皎洁的月光如银子般碎碎地铺满一地,透过薄薄的窗纱柔柔地洒落在她的眉际额角。 这是一张多么清丽脱俗的脸庞啊! 只是烟笼的柳叶眉仿似承载了太多的忧愁,微微的蹙起,她的梦中可曾出现过自己? 可自己,却像是被下了毒盅般,明知道她看中的只是正妻的名份,却是一整颗心都为她所牵绊。 若不是嫣儿已怀有身孕,真恨不得休了她,让她遂了心愿地取而代之。 只要她想要,他愿意为她奉上自己的所有。只是爱情固然重要,要抛弃自己的嫡血骨肉,却又是万万不能的! “唉,多多,倔强如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多多姐,王爷他已经走了!” 直到百里瑞叹息着踏出翠竹轩的院门,三儿忙掩上房门,对着紧闭双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多多说道。 “嗯,知道了!” 活动活动已快麻木的四肢,心下愤愤:既然袒护你的妻子,嫌弃我身份卑微,又何必要天天往我这里跑? 白白耽搁了我的宝贵时间! “三儿,快,帮我将匣子里的几件首饰都包上吧!出门在外没有盘缠可不行!” 唉,这一起身怎么还严重的头晕呢! “多多姐,你真的要走啊?就不再考虑考虑了?三儿旁眼瞧着,王爷他可是真的在乎你呢!” 在乎?哈哈,多么可笑!窥觑我的美色差不多! 倚凤殿外,百里瑞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099.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勉为其难地与她相见,并不是担心她,虽然多多一而再地与老三牵扯不清,着实可恶,但她再怎么错,有权责罚她的也只有他百里瑞自己。 何时要劳烦她梅嫣然来越俎代庖了! 她的嚣张与狠毒自己可是早就见识过的。 虽然心中厌恶,毕竟孩子却是无辜的,三十开外的他,其实早该拥有自己的孩儿了。又岂能容孩子有一点的闪失,让他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呢! “咦,人呢?” 空荡荡的殿内不见一个人影,就连负责茶水的环儿佩儿亦不见了踪影。 自己虽然下令禁了梅嫣然的足,可好歹她还是本王的王妃啊,难道这些丫头仆妇们都反了,一个个的欺凌主上,都跑去偷懒了不成? 一股戾气自心底升腾:他百里瑞的府上何时竟变得如此毫无章法,一团乱糟糟的! “来人!” “啊,王爷!您终于来啦,奴婢梅香参见王爷!” 急匆匆从内室奔出的却只有梅香一人,眼角浮肿,两颊犹还挂着泪珠。 “人呢?人都死哪偷懒去了?” 虽然并不是心疼她,可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如此凄凉的环境中发育成长。因此脸上的怒气更盛。 “王爷息怒,是王妃,她,她遭王爷唾弃,自己觉得无脸见人,除了留下奴婢外,其他丫头都被她打发走了!” 见百里瑞略有动容,脸上似有不忍神色,梅香更是拭角眼角,哀哀戚戚道: “可怜王妃她辛辛苦苦怀着小王爷,吃不下睡不好,早已憔悴不堪,只日日念叨着自己再无颜面见王爷,若不是还怀着王爷的骨肉,恨不能一头撞死,以换取王爷的原谅!呜呜,奴婢真担心一个不留神,让主子寻了短见,恐怕您再也见不到她了,呜……呜……”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自作孽!” 狠狠摞下这一句,仍是忍不住大步向内室而去。 身后的梅香立刻喜盈于色,悄悄地合上房门,轻手轻脚地退下…… 期盼中的夜色终于姗姗来迟。 穿上紧身的夜行衣,最后一次检视着包裹首饰,就等着侍机出发了。 “多多姐,三儿可是瞧仔细了,王爷自从傍晚进了倚凤殿就再没出来过,八成今晚就歇在那了!” 好一个闭门思过,这才几天,就忍不住心疼她去看望她啦! 不是已经决定了从此以后各不相干了吗?为什么心内却是如此的酸涩。 洒脱地摇摇头,苦笑道: “云多多,你这个傻女人,鄙视你!” 摇去头脑中不该有的情绪,一切按原计划按步就搬。 三儿主动地坐到骑子上,反握住双手,方便多多能更快更紧地捆住自己。 100.这是在逼本王吗 双手双脚都捆得结结实实,三儿甚至还提议道: “多多姐,你再蒙上三儿的眼睛,塞住三儿的嘴巴,这样更像是强盗所为了!” “嗯,知道了!三儿,如果你娘不在府里当差,我一定会带你走,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再不是主仆,我们只以姐妹相称!” 虽然三儿很配合,然而终因元气大伤,身体还很虚弱,多多累得气喘吁吁,额上早已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百里瑞就这样抱着双臂静静地立于墙角,意味盎然地看着这主仆俩一对一答的。 直到多多抚着胸口,一屁股跌坐到骑子上,叫道: “累死我了,实在没力气了,待我歇会再捆吧!” 三儿很是热忱道: “可惜我不能帮你!” “那要不要本王帮忙呢!” 阴恻恻的嗓音仿佛从地狱传来的一般,听在多多和三儿的耳朵里,两人顿觉寒毛倒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御医可是说了,她只是气怒攻心身子虚弱,只要好生调理了倒是无大碍的。 坚持不肯醒来,也只能说明她对自己有意见,不想见自己罢了。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他可以慢慢等,等到她发现自己的真心,心甘情愿投入到自己的怀抱。 想要逃跑,这辈子休想! 危险地眯起双眼,是该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想不想知道,若你真的逃跑了,三儿会是怎样的下场吗?” 仰头望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多多硬着头皮道: “是我自己要走,与三儿又有何干?” “哼,不信你倒是可以试试!将自己的主子给侍候丢了,王府的规矩是:立马乱棍打死!” “啊,这么狠毒啊!” 三儿后怕地摸摸还没有皮开肉绽的屁股,可怜兮兮地望向脸色同样苍白的多多。 见这小丫头终于知道怕了,百里瑞不由放柔了嗓音,认真道: “多多,你明知道本王是很喜欢你的,为什么就不能消停些,与本王一道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呢!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对你好的!” 哄女人的甜言蜜语他不会说,只知道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会竭尽所能地呵护。 “哈哈,你要我与自己的仇人共侍一夫,亲亲热热地以姐妹相称吗?我云多多没这么贱!总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既然你已做出了选择,要么放我走,要么干脆一刀劈了我,给个痛快!” 呀,夫人她这是疯了吗?敢如此和王爷说话,不想要小命了? 王爷她南征北战,不知杀了多少的敌人,杀她可不比捏死一只小蚂蚁还简单吗?三儿连连地以眼神示意多多别再说了。 “你,这是在逼本王吗?” 低沉的嗓音分不清是无奈还是隐忍的怒气。 101.算不算丢脸 多多却毫不示弱,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痞模样: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这,这样和英明神武的王爷说话也行啊!瞧着多多细细长长倔强高昂的颈脖,三儿直为她捏了把汗,真怕恼怒的王爷一怒之下,就那么两根小指头就能把她那细脖子给拧断了。 “你?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 为什么一向果断的自己在这小丫头面前就只有叹息的份呢! “多多,请再给我些日子,至少,等她生下孩子之后,行吗?” “这?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会为了自己而休妻? 瞧他一脸深沉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啊! “只是在这期间,你休想逃离王府!” 像是被人踩着尾巴似的,狠狠摞下这句话,逃也似的甩袖而去:如此地一再向这个小女人妥协不知道算不算丢脸! “多多姐,我没听错吧,你真的要当王妃了吗?” “好像是吧!”…… “快点,给我蒸一碗鲜鸡蛋,要少放点油,蒸得嫩嫩的,不能起一点小孔!” 梅香趾高气扬地对着正蹶着屁股小心扇着炉子上补品的厨娘喝道。 平日里这些活都是环儿佩儿负责的,自己哪会踏足这油腻腻的大厨房半步,只是今日王妃难得胃口好,想着一碗嫩嫩的鸡蛋羹吃。 “哎哟,我的好姑娘,你好歹稍等会吧,我这可是炖给新王妃补身子的。可马虎不得呢!”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要给自己涨脸面了,王爷最宠爱的女主人跟前贴身大丫环,那是多大的体面啊。想想心里就美滋滋的。 得意忘形之下,这不该说的话一下子就溜出了口,后悔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还是晚了! “什么新王妃?” 梅香一步上前揭开正汩汩冒着香气的瓦罐,红枣炖乌鸡,果然是女人滋补养颜之物呢! 不由冷笑一声,逼视着那厨娘,冷声道: “今日倒是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哪个新王妃,否则可别怪本姑娘将这一锅热鸡汤往你头上砸去!”…… “什么?王爷竟要抬举多多那贱丫头做王妃?这,怎么可能!” 虽然早就听说人皮面具下那张面孔有多绝色倾城,可她毕竟也只是个下贱丫头啊。怎么能和自己平起平做呢!” “梅香,拿笔墨来,我要写信给我爹娘!” 皇宫内苑,舒贵太妃从丫环手中接过江南王府的飞鸽传书,心中纳闷:新皇登基后,自己早已识时务地俯首称臣,以期化解前仇,换取自己母子下半辈子的平安富贵。 所以与江南王也已断绝了往来。如今这么急冲冲地飞鸽传书过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展开一看,却并不是江南王的笔迹。显然是那吴氏所为。 102.诚心许诺 廖廖数语:宠妾灭妻理法不容,你我同为母亲,求太妃救救嫣儿与小王爷! 今时不同往日,天下易主,后宫亦不再是自己的天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梅嫣然可以不管,但她肚子里的孙儿却是自己所在乎的。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偏那吴氏母女善妒成性,禁足小戒未必不可,只是她有孕在身,瑞儿不要过份才好。 为了避嫌自己自是不便出宫,便对小内监吩咐道: “速去请王爷进宫!” 自古以来,亲王府第本就紧挨宫墙,明面上彰显兄弟和睦,实际上却是历代帝王为了将最强劲的敌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便于监督。 很快,小内监便回来回话道: “王爷还是不肯进宫,王爷还说了,他府中的事自己会处理,不劳太妃挂心!” “唉,这孩子!” 母子间终是有了隔阂。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而这一个月来,百里瑞似乎前所未有的繁忙,接见北胡使节,代表至明帝去北胡回访,一个月倒有大半个月不在府里。 这不刚一回府,还是先去了倚凤殿,看到梅嫣然日益凸显的肚子,心下甚是欣慰,第一次做父亲,心中难免激动难奈。看向梅嫣然的眼神亦多了几分柔情。 看完了孩子,自是急不可耐地挂念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不顾梅嫣然戚戚挽留,亦是脚下生风地赶到了翠竹轩。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多多早已恢复了元气,唇红齿白,粉面生颊,更增添了几分风采。 只是看向百里瑞的神情仍是淡淡的,相见如冰,大眼瞪小眼,甚是无趣。 百里瑞虽有万分柔情诉说,只是诺言未实现,他并不想强迫她:他要的不仅是她的身子,更要她一辈子的真心相依! 只得强忍着心头的渴望,讪讪道: “多多,你好生调养着,本王许下的承诺自会做到,你安心等待着便是!” “嗯!” 眼眸未抬,似乎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似的,百里瑞不禁心中隐隐的失落。 “那,你歇着吧,本王明日再来瞧你!” 这几日风尘仆仆的赶路只为早日见到她,此刻多希望她能出言挽留,可是,她显然没有这样的意思。 沮丧地迈步离开,刚走到门口,背后却响起了多多的嗓音,仿佛天籁一般,令百里瑞惊喜万分: “既然王爷诚心许诺,多多也慎重许下诺言:今生今世,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仿佛是一汪清泉流过自己干涸的心灵,她的心扉正慢慢向自己敞开。 慎重地点头,道: “好,一言为定!” 步子中少了沉重,多了些许的轻快。 103.做梦吧你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风和日丽,秋高气爽,也是梅嫣然解开禁足后的第一天,抚着已高高隆起的肚子,悠闲地在府内闲逛着。 金秋八月,桂树飘香,府内那一片桂树林早已香气四溢,吸引了梅嫣然的脚步。 “王妃,起风了,奴婢回去给您取件外裙来,您坐这边先歇歇脚吧!那边桂树林石阶地滑,待奴婢来了再扶您过去吧!” “去吧,去吧!” 不耐地挥手打发了絮絮叨叨有梅香。憋闷了一个月,早就闷得发霉了,哪还坐得住! “呵呵呵,多多姐,这枝更好看,采回去咱们插瓶里,保管满屋子香气!” “好啊,只要你够得着,摔疼了可别怪我……!” 远远的,一袭水绿色衣衫飘飘,正轻快地跑跳着接着树上扔下一枝枝花朵的不正是云多多吗? 真是狭路相逢,怒气上涌,梅嫣然不由得一声大喝: “云多多,你这个贱人!” 呵,该来的终于来了!多多心中暗笑,缓缓的转过身来,梅嫣然不由傻眼了: 那一张脸不但绝色倾城,更是似曾相识! 记忆的阀门像流水般打开,梅树下撕打的小女孩,瞪着喷火的眸子怒视自己的眼神,难怪那样的熟悉,原来她竟是当年的梅多儿! 她竟然没有死! “是,我是没有死,大仇未报,多多怎么敢死呢!我亲爱的姐姐!” 面对梅嫣然的大惊失色,多多笑得一脸云淡风清:正面交锋的时刻终于来了! “谁是你的姐姐?你这个不要脸的丫头和你娘一样下贱,你娘抢走我父王的心,你又来跟我抢王爷,你们母女还真是一路货色!” 望着梅嫣然气急败坏的神情,多多没来由的心情大好,故作风情地甩甩帕子,拭了拭精致的容颜,讽刺道: “男人的心若在你们身上,别人能抢得走吗?可别忘了梅道远当年可是强娶的我娘,至于咱们王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日日往我房里跑,就为了求我答应做他的王妃呢!” 满意地看着梅嫣然的脸色由红到青,再到惨白,多多故意轻叹道: “唉,这能怪得了谁呢?只能怪你们母女没本事留住男人的心呐!” 梅嫣然简直气炸了,若不是还怀着身孕真想上前撕烂了那笑得一脸得意的狐猸子脸蛋,不可否认,她这张讨厌的脸比当年的云娘更美上三分,更是将自己的花容月貌给比了下去,叫她怎么甘心! “哈哈哈,我梅嫣然才是江南王的唯一爱女,你梅多儿当年就是个小野种,如今更是个下贱奴才,王爷他位高权重,上有太后太妃做主,你以为真能和我平起平坐?想当王妃,做梦吧,你!” 104.没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娘的信也该到京城了吧,父王对太妃有恩,相信舒太妃不会允许瑞王娶这个贱丫头为平妻的! “哎哟,本以为姐姐你在禁足中仍是消息灵通,没想到竟是搞错了呢!” 什么?搞错了?果然梅嫣然更是一脸的关注! 现在可是火上浇油的关键时候了,你梅嫣然自己沉不住气,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走近她,亲热地伏在她耳边,咯咯娇笑道: “王爷他实际的打算是休了你梅嫣然,就娶我一个人为正妃,为他真正的妻!呵呵呵,姐姐,你还没资格与我平起平坐呢!” “不,不可能!” 这怎么可以!自己可是怀着他的亲骨肉呢! 定然是她故意想要激怒自己,没门! 梅嫣然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故作优雅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笑道: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不知道王爷年近三十才得子,可看重本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了,昨日一回府更是第一时间去倚风殿看望我们母子,又岂会不顾小王爷的体面,休了他亲娘!” “哈哈,姐姐你真是天真啊,第一时间去看你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没留在你倚凤殿陪你,而是回了我的翠竹轩了呢,多多年轻身子好,将来何愁没有名正言顺的小王爷小郡主。咱们王府财大气粗,本王妃心慈大度,你的孩儿虽然有点尴尬,毕竟是王爷的种,对吧,本王妃自小耳濡目染你娘亲养育庶子女的做派,自会学她经验好好养育你的孩儿!” 见到梅嫣然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三儿连连点着大脑袋,一本正经道: “王爷是这么个意思,当时三儿也在的! 自己最大的倚仗到她嘴里竟然成了无足轻重的庶子女,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心高气傲的梅嫣然怎肯相信这样的事实,看着多多已然跳开一步,扶着树干,面对着梅嫣然,“呕呕”地揉着心口作干呕状,一面挤眉弄眼地娇声道: “哎呀,好恶心,本王妃该不是有身孕了吧,哈哈哈……!” “你,你欺人太甚,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此时已成功被挑起怒火的梅嫣然早已失去了理智,一个跨步,正踩在绿油油的青石地砖上,脚下一滑,便直直地向一边倒去,隆起的肚子正磕在一株桂树上,顿觉身下一热,低头一看, “啊,血!” 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快来人啊,多多推倒了王妃!” 取衣服回来的梅香恰好看到这一幕,失去小王爷,那是多大的罪名啊! 这些日子来,虽然王爷不太爱搭理王妃,可是对这个孩子仍是重视得紧,照顾不周的罪名自己可担不起! 反正多多离王妃那么近,相信没人看清那一瞬间的实情,王妃恨她入骨,自是不会反对自己这么说! 105.信与不信 很快便有巡值的侍卫赶来了,福伯也很快就到了,一边安排丫头婆子将梅嫣然抱回倚凤殿,一边命人去请宫里最好的王太医。 唉,王爷这才刚出去半晌,府里怎么就能出这么大的事呢!这可是皇室的第一滴血脉啊,王爷知道了,不知会怎么震怒呢! 面对一地的血迹,多多不由怔怔的,虽然这是梅嫣然自作孽,怨不得别人,可是毕竟也是一条小生命的流逝,心中还是不忍的。 三儿早已从树上滑了下来,拉住多多的胳膊,安慰道: “多多姐,别难过了,她自己滑倒的怨不得别人,咱们回去吧!” 生平第一次做落井下石的事,只觉得浑身冰凉,两颊发冷,一定苍白的可以。原来自己竟有晕血的毛病。 罢了,回吧! 正待转身,迎面走来气急败坏的百里瑞,不由分说,狠狠的一耳光抽在多多的脸颊上,怒道: “贱人!孩子没了,这下高兴了?太令本王失望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这么等不及吗?对一个未成型的无辜小婴孩,你怎么下得了手?” 那可是个未成形的男孩啊!怎不令他心痛! “贱人,哈哈,很好!很好呢!”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苍白的唇角流下,多多似乎被打蒙了,顾不上擦拭一下唇角的血迹,只喃喃自语着。 见状,三儿知道一定是梅香主仆俩刚才在倚凤殿添油加醋地乱说一通,让王爷误会了,急急地为多多辩解道: “不是的,王爷,不关夫人的事,是王妃她自己不小心……!” 可怜的三儿话还没说完,便被盛怒的百里瑞一脚给踹飞了出去,像块破棉絮般飘零落下,多像当年吴氏踹向自己的那一脚。 虽然同样用足了十分力气,然而百里瑞久征沙场,力大无比,可怜的三儿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血,像梅花般飞溅开来,刺伤了多多的双眼,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如今想来,当时的虔诚许诺是多么讽刺的一句笑话! 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一切都是扯蛋! 结束了,随着三儿的枉死,随着那一句贱人,所有的一切情愫都灰飞烟灭了。 多多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翠竹轩的,本该高兴的,不是吗?梅嫣然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一命抵一命,大仇已报,自己也彻底解脱了。 为什么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他以为自己真的在乎那个名份,哈哈,可笑至极,我云多多要的不是名份,只要她梅嫣然伤心痛苦,哈哈哈,如今终于做到了! 笑着笑着,却早已泪流满面。 从此,百里瑞日日酗酒青楼,再也不愿踏足翠竹轩半步。 多多每日里像丢了魂似的,厨娘送饭给她她便吃,没人送饭,她就不吃,也不知道叫饿。 人,很快便憔悴了下去。 106.全然的放心与信赖 倚凤殿的那位,虽然伤心,但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倒是恢复得很快。 忠于职守的福总管两边一边也不敢怠慢,尽心地安排人侍候着,调理着…… 日子还要过下去,整日像鸟儿一般囚在这精致的鸟笼里也不是个办法,缓过心气儿的多多不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起来。 如今没有三儿作为牵挂,是时候离开了! 傍晚,三儿的娘又来送饭时,多多收拾了自己全部的细软奉于她娘,歉意道: “三儿为我而死,这些权当多多替三儿孝敬娘的!” 胖胖的厨娘几日间便消瘦了许多,对于多多的厚赠,连连摆手道: “夫人还是自己留着吧,福总管已重赏了很多银子,唉,一家人托三儿的福总算能吃饱穿暖了!” 虽然儿女众多,往日里也嫌三儿长得丑不争气,如今真的不在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不心疼。 谁叫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命贱,要在别的大户人家,主子打死一两个丫头也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儿,福总管既然给了银子,也说了王爷他不是故意的,给足了脸面,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在多多的再三坚持下,连声道谢着收下了东西。却还在犹豫着自己作为下人,该不该多嘴。 最终仍是忍不住劝道: “三儿也是她自己福薄命苦,怨不得旁人,夫人不用挂心,也不要怨王爷了!” 福总管的意思,三儿娘岂会不明白,相信三儿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夫人和王爷反目成仇吧。 一时间,整个王府愁云惨淡,只剩下多多一个人的翠竹轩更显空荡荡的。 脸颊的红肿疼痛已渐渐消散,心头的酸楚却一刻未减,为什么当自己敞开心扉打算接纳一个人的时候,老天却开如此玩笑! 他,竟连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狠毒善妒的贱人!也许比梅嫣然还不如! 也罢,从今往后天各一方,权当是一场梦吧!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却是久未露面的花自怜。数月不见,原本就珠圆玉润的花自怜更显丰/腴,宽松的衣裙下,小腹似微微隆起。 “你真的是多多啊!呵呵,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呢!也难怪她要忌妒污陷你了!” 多多木然地点点头,疑惑首: “花姐姐,你的肚子?” 花自怜顿时灿笑如花,“不错,我是怀了王爷的骨肉了,已快四个月了呢!” 老天爷待百里瑞还真是不薄,失去了一个,马上又送来了一个。 他的孩子可以再有,而自己对他的信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多多,你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说起来自己能顺利怀上心爱男人的骨肉,还多亏多多三番两次的成全呢。因此对多多是全然的放心与信赖。 107.真相大白 “怎么会呢,多多恭喜花姐姐了!只是既有了孩子,为何不早日告诉王爷,也好让人多照料着啊!” 一抹轻愁涌上花自怜的眉头: “你也知道王妃的手段,我哪敢轻易说啊,只是肚皮渐大,瞒也瞒不住了,我这才找你商量!” 显然花自怜所说倒是实情,两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如今梅嫣然刚没了孩子,岂不更对别人的肚皮虎视眈眈! “什么,你竟会怀上本王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花姐姐是你亲赐的夫人,怎么就不能怀你的孩子!还是在你的心目中只有你尊贵的正妻才有这个资格!” 原来他百里瑞和梅嫣然还真是登对的一对,同样的双眼长在头顶上,自以为尊贵无比,高人一等。 “多多,你终于肯理本王了!” 百里瑞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心情大好,忆起那一夜两人的欢/好,凝神着多多的眼眸,款款道: “你也是本王的夫人,况且我们早已有了肌肤之亲,该怀上本王孩子的人是你,而绝不会是她!” 溢水的眸子转向她平坦的小腹,仿似那里已经孕育了他的孩子一般。 深深的歉意涌上心头,心中直懊恼,当时的自己是不是着了魔了,怎么就下得了手打她呢!她的心中一定委屈极了吧! 原来放纵了几日之后,百里瑞终于下定决心:为了安抚痛失爱子的梅嫣然,还是舍弃竟连一小小婴孩都不放过的云多多吧。 仗着自己的宠爱与迁就,还不将王府后院搞得鸡飞狗跳,娶了她做王妃,岂不令自己断子绝孙! 于是便亲自去倚凤殿打算好好安慰梅嫣然,许诺她自己绝无休她的打算。让她好好调理身子。 哪知刚走到门外,便听到里面主仆俩的窃窃私语: “奴婢听说,自那日王爷狠狠打了那贱丫头一巴掌后,再也未踏足过翠竹轩半步!想必恨死了她害死咱们的小王爷呢!” “还是你这丫头机灵,不但让本王妃免受了护子不力的责罚,还博取了王爷的怜爱,更重要的是将那死丫头拖下了水,看她还敢不敢再妄想当王妃!哼,她那下贱的娘当年就是我娘的手下败将,还想跟我抢男人,给她点教训,好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原来真的是这主仆俩设计陷害了她! 真相大白,他顾不上训斥那诡计多端的主仆俩,只想尽快地出现在多多面前,好好忏悔,以期能得到她的原谅。 没想到在她的门外却听到了另一个令自己不可置信的消息:这花自怜绝对是诬陷,自己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当务之急,是要揭穿她的谎言,可不想多多再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了。 108.不满与谴责 果然,这小丫头对这女人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向自己咄咄逼人道: “百里瑞,你开什么玩笑,谁和你有肌肤之亲了!倒是那一晚,你整夜呆在抱月轩可是我亲眼所见,况且第二日你自己也承认了花姐姐侍候得甚合你心意,即使接驾的那晚,你还耐不住地召她去侍寝呢!现在她有了孩子你却在这不认帐,你还是个男人嘛!还什么顶天立地的护国将军呢,呸!” 眼神中满是不屑。 显然这下轮到百里瑞摸不着头脑了,恼又恼不得,可没忘记此趟是专门向她赔罪来的。 接驾的那晚明明是自己与她的春宵一夜啊! 她怎么能过河拆桥不认帐地推到别人身上呢! 幽怨的眼神就这样定定地望着这狠心的小女人,心中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此时的花自怜却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哀求道: “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千错万错都是自怜一个人的错!王爷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多多你!那晚在抱月轩即使喝下了媚药,也不屑动我一根手指头,煎熬着坐了一晚上,只是为了气你!接驾的那一晚,他只是喝醉了,将我当成了你,才……才使自怜有了身孕!” 又羞又急,花自怜鼓起勇气摊开了事情的真相,伤心地掩面而去。 在这样意想不到的真相面前,百里瑞与云多多不禁也傻眼了…… 一年一度的中秋家宴,偌大的后宫,年轻俊朗的至明帝却只有三个女人。 在仁德太后的带领下,御花园内早已备下了酒宴,宫娥穿梭如织,菜香酒浓,丝竹琴弦俱备,只为等那九五至尊的驾临。 宋燕两位娘娘更是比赛似的,盛妆之下,一个比一个娇艳。不为别的,只为那人中之龙的夫君能多瞧自己两眼。 相反,隆宠最盛的叶贵人反而像宫女丫头似的,侍立于宋贤妃的身侧,一袭碧色长裙,赢弱纤纤,楚楚可怜。 奢华越盛却掩不住苍凉的味道,仁德太后不悦地皱眉道: “这偌大的后宫也太冷清了,是时候该为哀家添几位皇子公主了!” “宋贤妃!” 宋圆圆顿觉头皮发麻,忙起身,恭恭敬敬应道: “臣妾在!” 呆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她深深知道,圣心难测,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他在乎的人和事,唯一算得上的就只有这位为他苦居冷宫十余载的生身母亲了,为了笼络皇上的欢心,自是对仁德太后又敬怕了三分。 “这宫中,就数你侍候皇帝时日最长,哀家瞧着,也就是你最不得皇帝的欢心,连你宫里的丫头都比你受宠,你这主子也算是白当了!” 冷冷的话语,全是不满与谴责。 如被人狠狠扇了两耳光般,宋圆圆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双腿一软,便直直的跪了下去。身后侍立的叶贵人又岂敢站着,只有燕贵妃,优雅地端起参茶轻轻啜了一口,眼角眉梢俱是难掩的笑意。 109.哪能不示弱 “太后息怒,是臣妾无能,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都是臣妾的错,请太后宽恕,臣妾定好好反省,洗心革面,以悦圣心!” “哼,自己没本事,就向你宫里人多学着些!” 叶贵人顿觉脊背发凉,恨不能像只蜗牛般缩进自己的壳里。 “奴婢不敢!” 仁德太后收起了以往对她的不屑之色,难得温言道: “哀家知道,你倒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既然皇帝疼你多些,你自己的肚皮也该争争气,早日给哀家添个皇孙,有皇子作依靠,看谁还敢再踩在你头上,取笑你贱婢的出身!” 顶着宋圆圆像刀子般火辣辣射过来的眼神,叶贵人的头垂得更低了,仁德太后不悦道: “到底是下贱胚子上不得台面,真不知道皇帝他是怎么想的,我天启国年轻貌美的高贵女子多的是,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罢了,退下吧,看着哀家心烦!” 不耐烦地挥挥手,燕昭若忙剥了一枚鲜荔枝递上,俏生生道: “母后,您消消气,今日大好的日子,惹您不痛快可就是儿媳的罪过了!” 舒太妃忙附和道: “可不是嘛,难得燕贵妃大家闺秀出身,门楣既高,品性又好,将来一准给您添几个英俊聪明的小皇孙!” 仁德太后这才转怒为喜,亲昵地拍着燕照若的手,笑道: “总算还有一个懂事的,到底是燕相国教女有方,不像那些商贾之流,上不得台面!” 宋圆圆的脸色顿时白了又白,本来一声母后儿媳,那只有皇后才配这样与太后相称,她燕昭若如此称呼了,太后不但没斥责反而欢喜得紧,难道太后真的属意她当皇后? 众所周知,自己的父亲本来就是从商发家,好歹也是江南首富,没想到却这么不招她老人家待见! 明争暗斗了那么久的皇后宝座难道就这样拱手让人吗?不甘心啊! 面对燕昭若得意洋洋瞟向自己的挑衅眼神,恶狠狠地回瞪了过去。 “皇上驾到!” 随着贵公公尖细绵长的嗓音,百里轩大踏步走了进来,明黄色的袍角直耀花了众女人的双眼。 “皇上万岁万万岁!” 燕昭若抢先宋贤妃一步,行完礼就这样俏生生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眼前玉树临风般的男子。只盼他能伸出手来携自己并肩入座,也好让仗着自己是潜邸跟过来的老人儿,处处与自己争抢的宋贤妃死死心。 然而,百里轩却视她如空气般,直接越过了她,向仁德太后行礼道: “母后,儿子来晚了!” “不晚不晚,皇帝为天下苍生日夜操劳,母后与太妃闲着也是闲着,恭候皇上自是应该的!” 望着自己人中之龙的爱子,仁德太后满眼欣慰,舒太妃只得陪笑应道: “那是,那是!” 屈居人下,哪能不示弱呢! 110.还有希望 自己与她争斗了大半辈子,终究笑到最后的人却是她,不由心下怏怏的。 “皇上,您还没扶昭若起身呢!人家可是怀着您的骨肉呢!” 对于百里轩一贯的冷淡,燕昭若终于沉不住气了,仗着刚诊出的喜脉,迫不及待地想获取心上人的令眼相看。 “什么,你这孩子,有身孕了也不早说,哪还能再屈着身子,快起来,快起来! 相较于百里轩微皱的眉头,仁德太后却欢喜异常,亲自起身扶起了燕昭若,一脸的疼惜。 “母后恕罪,儿臣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想亲口向皇上报喜!” 一脸的娇羞,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百里轩的俊颜,已多少日子没面圣了,十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若不是那日趁他醉酒,自己又岂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 如今心愿达成,相信后位定指日可待了! 难怪她今日敢如此放肆,没想到自己侍奉皇上这么多年,却让她捷足先登了,仿似晴天劈雷,震得宋圆圆明显的身形晃了晃,眼尖的叶贵人忙伸手扶住她,这才稳住身形,强颜欢笑道: “臣妾恭喜皇上,恭喜昭若妹妹!” “哼,妹妹!尊卑有序,昭若诞下皇长子便是我堂堂天启国皇后,又岂是你一个商家女可以称姐道妹的!” 仁德太后安慰地拍拍燕昭若的手,转向至明帝道: “皇上,哀家没有说错吧!” 皇后?那可是自己唯一妻子的位份啊! 身为帝王,有不得已的三宫六院,为了苍生社稷,有不得已的延续香火的职责,可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角始终为她而保留。 她的一颦一笑,亦嗔亦恼皆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喜欢她软软腻腻地叫自己轩哥哥,喜欢她每次恶作剧后故作委屈地一面撒娇一面从指缝间偷觑自己神情的狡黠眼神。 也许她算不上贤惠,也没有母仪天下的胸襟,然而,今生今世,她却是自己认定的唯一的妻。 从她六岁那年还是个奶娃娃时,就已经认定了她,茫茫人海,哪怕真的已阴阳两隔,这辈子也绝不改变! 忆起故人,百里轩深遂的眸子染上了从未有过的柔情,刚毅的脸庞亦柔和了下来,那是一种作为他的女人们从未见过的柔情。 瞧在燕昭若眼中却以为将为人父的他默许了太后的提议,不由大喜,扶着还不见踪影的肚子,甜甜道: “儿臣谢谢母后,谢谢皇上!” 美好的回忆生生被人打断,百里轩不耐地挥挥手: “有孕在身就好好养着,待你诞下一男半女,朕自会晋你的份位!” “什么?并不是要立自己为皇后?” 宋贤妃明显地松了口气,暗抚自己平坦的肚皮,心想还有希望。 燕昭若则一脸委屈地转向太后,声音里几欲含了哭腔: “太后娘娘!” 111.隔山观虎斗 “皇上,后位虚悬不利于后宫稳定前朝团结,燕妃身为相国独生爱女,且又怀了我们皇家第一个孩子……” “母后,儿子已决定十日后选秀,到时天下名媛众多,还是再看看吧!” 第一次,以仁孝为先的百里轩不耐地打断了母亲的话头,可仁德太后不但不恼,顿觉眼前一亮,惊喜道: “皇帝终于想通肯选秀啦!那可是天下百姓之福,苍生社稷之福啊!” 一想到这空荡荡的后宫马上就要充满一张张年轻貌美的面孔,一年后还怕没有更多的皇子公主诞生吗? 顾不上脸色铁青的燕妃,只喜滋滋地向一边还未反应过来的宋贤妃道: “燕妃怀着身孕不宜操劳,选秀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哀家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的操办,多为皇帝物色几位年轻貌美品行端庄的可人儿,合了皇帝的心意,哀家自会对你另眼相待!” 不经历大事的锻炼怎么知道有没有主持后宫大局的能力! 历代帝王的选秀那可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主持操办的啊,真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一时间,宋妃倒是踌躇满志喜上眉梢。 瑞王府内,中秋佳节,三个女人同样坐到了一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经历了失子风波后,两人的仇恨又加深了一层。像斗鸡般,大眼瞪小眼,直欲将对方吞到肚子里去。 花自怜则抚着明显隆起的肚皮,一脸安详满足地静静坐于一侧,隔山观虎斗,只要能顺利产下王爷的长子,还怕自己没有出头之日吗? 百里瑞安抚地拍了拍多多的手臂,甚是欣慰道: “本王何其荣幸,竟能同时娶到江南王的一对姐妹花女儿!” “这,什么情况?” 梅嫣然和多多同时傻眼了:他百里瑞怎么会知道? “多多,江南王其实还是疼爱你的,为当年的事他深感愧疚,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本王能善待于你,多疼爱你些,有你父王的嘱托,你放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百里瑞名正言顺的正妻,我瑞王府的当家女主人!” “什么,爹爹竟如此偏袒她这贱丫头!王爷,你又要置嫣儿于何地!” 纸果然是包不住火的,真恨当日不该将她沉塘,而应当直接一刀劈了她才对。 当年爹爹就对她们母女的感情很微妙,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舍自己而偏袒于她,叫自己怎生咽得下这口气! “不,嫣儿不服,我要进宫求太后太妃做主!” “住嘴!” 一声断喝,吓得胆小的几名侍女双腿打颤,差点就直接跪了下去。 “少给本王丢人现眼!否则别说平妻,本王直接休了你!” 嫌恶地瞥了一眼嘤嘤哭泣的梅嫣然再也不屑搭理她。 生平最讨厌痴缠撒泼的女人! 殷切地转向另一侧的多多,眼眸中瞬间盈满柔情。 “哈哈,真是笑话!多多只是个贱人,怎配做你尊贵如天神的瑞王平妻?江南王愿意,多多绝不愿意!” 各打各的算盘,自己可不想沦为别人争权固势的棋子。更何况那个爹自己早已不屑去认了。 ——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继续更新啦! 112.吓唬吓唬她 “你!” 百里瑞气噎,冷笑道: “哼哼,江南王果然教女有方,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难缠!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看中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逃出本王的手掌心!今天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本王没耐心再与你磨蹭,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好生回去准备着吧!” “不,你混蛋!本姑娘不愿意,你堂堂一国王爷,难道还想强要一个弱女子不成!本姑娘定然誓死不从!” 想到三儿惨死在他的脚下,多多绝不愿意将自己交给如此残暴之人。 以两指捏紧多多瘦削的下颌,眯起凤目,眼神中满是危险的气息: “想忤逆本王的女人,本王又岂会一脚踹死她这么便宜,本王会慢慢地折磨,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百里瑞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喝道: “来人,还不快扶王妃回屋沐浴梳洗!” 立刻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上前拽了仍挣扎不休的多多。 “你们可给本王听好了,若她有个什么闪失,本王定叫你们全家陪葬!” 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两个婆子愣是吓得双手明显一哆嗦。多多终是绝望地放弃了挣扎…… 大红的床塌之上,可怜的多多被反束住双手,一袭透明的纱裙,仿佛是一只剥好的粽子,正等着主人的品尝。 云鬓散乱,未施粉黛的精致素颜上泪痕点点,如深潭般幽远的眸子满是惊恐与委屈。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幽怨模样直刺激了百里瑞高傲的神经:他百里瑞文韬武略,何时竟沦落到要绑着一名女子来成亲! 升腾的戾气过后,心里竟涌上一抹自责与柔情:平日里再如何的逞强与任性,毕竟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啊! 看来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吓着她了。 伸手挥退了仍战战兢兢侍立于一边的婆子,上前一步,想解开束缚她双手的丝带,哪知多多本能地避开他的手直往后退,直至床角。眸子中的惊恐更甚。 想在他面前隐藏近乎赤露的身体,奈何双手被缚,挣扎中扯落了纱裙,美好的身子就这样完全展露于百里瑞眼前。 眼见着他深遂的眸子染上了饥渴的迷蒙,多多终于忍不住地又羞又怕,哭出了声: “求求你,不要碰我,呜呜,我怕!” 刚才两个婆子的话语犹在耳边:对于不听话不驯服的女人,作为男人,有的是法子能整得她服服帖帖…… 女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无疑只是男人的玩物,因此多多对婆子的话深信不疑。 面对百里瑞已然伸过来的大掌,不由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泪水像决堤般疯狂落下。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随着双手一松,便被搂进了散发着香楠气息的温暖怀抱里。 大掌并没有听从自己头脑的指挥去抚上那片柔软,而是抓过锦被覆住那因害怕而簌簌发抖的身子。 气她一次次地挑战自己的怒火与极限,原本只想吓吓她,唉,自己这辈子难道就这样被这小女人吃定了吗? 谁叫自己贪心,不但想要她的身子更想要她的真心呢!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13.来日方长 “乖,别怕,本王也只是吓唬吓唬你,又怎么舍得对你施暴呢!” 捧起她泪眼婆娑的小脸,轻轻吻去未干的泪痕,辗转覆上娇艳的红唇,本想浅尝辄止,奈何触感太美好,隐忍的男性本能再次被点燃。 紧紧地搂她于怀中,炙热的双唇滑过她美丽的锁骨直向那勾人心魂的两座高耸,轻轻齿咬吮吸,身下的坚挺紧紧抵住她的腰部,恨不能即刻将她吞入肚里。 可是,他不敢,怕吓着她! 果然,怀中的人儿在自己刻意隐忍的挑拔下不但没有丝毫的享受与放松,反而脸色惨白,身子紧绷,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 头脑中满是残暴之人疯狂折磨弱女子的血腥画面,痛,浑身都痛,不由尖叫着抱紧脑袋再次缩回了床角。 高涨的热情得不到抒发,百里瑞直恨自己自作自受:没想到外表倔强的她内心如此敏感脆弱,悔不该示意婆子们再来吓唬她!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春宵苦短,日上三竿也不见王爷从屋里出来,宫里已着人宣了两遍,福总管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隔窗禀报: “王爷,宫里传旨,万岁爷召您即刻谨见!” “什么事?” 显然被人打断好事后的不满。 “好似关于十日后选秀的事!” 福总管不由心中好笑,照说多多已被王爷收入房中数月,没想到这小两口的热乎劲还这么浓。咱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可是陷入这小丫头的温柔乡中不能自拔了。 百里瑞揉着已然麻木的胳膊肘儿从屋内出来,便见这胖老头闷笑得一抽一抽的,见到自己忙强忍住笑意,上前来讨好地帮他捏着胳膊,忍不住好言提醒道: “王爷,您身子骨金贵,多多嘛,总归是您屋里的人,来日方长,何必这么卖力,您得悠着点啊!” 这色老头!你以为我整夜缠绵啊,我倒是想啊!可是那丫头哭着哭着竟窝在自己怀里睡着了,难得她对自己如此信赖,明明温香软玉在怀,自己却举着手臂枯坐了一晚上,唉……真是不爽! 不由蹙眉道: “他百里轩选他的秀,拉上本王做甚?” 福伯却乐呵呵道: “历代帝王选秀必会亲赐几名美人给亲王,以示兄弟手足同喜,王爷自然是能沾得上光的!” 这胖老头今日是打了鸡血了吗?怎地话忒多! 百里瑞恨不能堵上他的嘴巴,不自在地向屋内瞧了一眼,见多多仍在熟睡,这才放下心来。 瞪了一眼这胖老头,大踏步而去: “还罗嗦什么,皇兄召见,咱们得赶紧的啊!” 福伯没来由的双肩使劲抽了抽。 —— 题外话—— 三更啦!求收藏!求收藏! 114.伪君子 慈宁宫内,一身素妆,诉说到失子之痛的梅嫣然更显楚楚可怜,牵动了仁德太后的慈母心肠,不由皱眉道: “请太妃过来!” 天启国自古以来,国法家规:尊卑有序,妻妾有别,皇室子嗣更是大于天,岂容一狐猸女子胡作非为! 很快,舒贵太妃便忐忑不安地赶来了,本以为太后忆起了往日旧仇找自己报复来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媳也在,倒是松了一口气。 微微福了福,恭恭敬敬道: “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敢当!哀家问你,你这个婆母是怎么当的?宠妾灭妻,任由那妖媚女子害死嫡子,夺去正妻之位,你就不知道严惩一番?白白坏了我百里皇室的家规,更是丢了我天启国泱泱大国的祖制!” 面对仁德太后的咄咄数落,舒太妃忍气吞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唯唯诺诺道: “太后教诲的是,只是瑞儿固执,根本听不见妾身的劝啊!失去嫡孙,妾身又何尝不心疼!” 不由也嘤嘤地抹起泪来。 面对往日对手的示弱,仁德太后很是受用, “罢了,亏你往日里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如今倒成了个闷葫芦!既然嫣儿求到哀家这里来,哀家索性就替你做这个主,送这狐猸子上路!” 梅嫣然闻言狂喜,生怕夜长梦多,连连叩谢道: “谢谢太后娘娘为嫣儿做主,只是事不宜迟,待王爷回府后必要百般维护!” “来人,宣哀家恣旨,即刻去瑞王府赐云氏三尺白绫!” 亲眼见着小内监领命而去,梅嫣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百里瑞跨入御书房时,只见一向笑容可掬故作矫柔的贵公公正搓着双手,满面愁容地立于廊下。 见到百里瑞仿似看到救星似的,一步上前,泫然欲泣道: “瑞王爷您可来了,快去劝劝他们兄弟俩,这清王爷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一去江南数月,这不刚一回来却向咱们万岁爷发脾气,老奴劝都劝不住,还被轰了出来。咱们万岁爷九五至尊,英明神武,何时受过这种小毛孩的委屈啊!” 果然,百里清的牛脾气上来了,哪还顾什么君臣之仪,只粗着脖子吼道: “我打探清楚了,她明明就是你在江南云府收养的妹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去向?她可是清一生的挚爱,这辈子除了她,清绝不娶旁人!” 拗不过自己最疼爱小弟的痴缠,百里轩也怒了: “闭嘴!什么今生挚爱,她是朕的女人!有这功夫在朕面前撒泼,还不如快去寻她!” 百里清冷笑道: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既已认了她做妹妹又缘何成了你的女人?定是你,贪图她的美色,又怕天下人耻笑,将她软禁私藏了对不对?你这个伪君子,快将她交出来!”……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15.由不得你 115. 里面的争吵愈演愈烈,显然是为了争一个女人,百里瑞不屑地摇头耻笑: “嗤,咱们百里皇族的男人就这点出息,就为了争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传出去还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本已扭到一起的兄弟俩一起回头,怒目相向,一致对外,异口同声道: “要你管!” 有老二在,显然今天是逼问不下去了,免得白白被这阴险的家伙瞧了笑话去,只得放开百里轩,讪讪地卷起那幅日看夜看,根据自己的记忆描摹出的佳人画像。 百里瑞嘲弄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去,一眼瞥到那画像明眸皓齿的绝色佳人可不是恢复容貌后的多多嘛! 不由瞪圆了双目,惊呼道: “怎么会是她!” “云多多!” 根据老二的神情,这精明的兄弟俩立刻明白了些什么,异口同声道: “快,去瑞王府!” 虽为嫡亲母子,然而仁德太后的慈宁宫内又怎会少得了皇帝的眼线。 但见三条修长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贵公公急得直跺脚: “万岁爷,您又使轻功!老奴老啦,可怎么追得上您哟!” 身形一晃,早已跃出七八丈,显然也是位武林高手。 翠竹轩内,多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一道尖细的嗓音直穿透了自己的耳膜: “太后娘娘恣旨,云氏还不快接旨!” 自己和太后她老人家并不熟吧!怎么会有旨意给自己? 可不敢有什么幻想,天上掉馅饼的事可轮不到自己。于是坚决不肯去接旨。瞪着那面白无须的小公公道: “我不要这恣旨,我们王府王爷当家,实在要给你就将这恣旨给他吧!” 当了这么多年的差,宣了这么多年的旨,还真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刁蛮之人,竟连太后娘娘的恣旨也敢拒接,看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是嘿嘿冷笑道: “果然是个妖媚惑主的难缠的主,今日瑞王爷可护不得你了,这旨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可由不得你了!” 一个眼神,便有两名健壮的婆子愣是将只着寝衣的多多从热被窝里给扯了出来。 狠狠一脚踹在她的小腿处,将她端端正正按跪在地上。 小公公这才满意地宣读道: “太后娘娘恣旨,瑞王妾室云氏欺辱正妻,谋害嫡子,妖媚惑主,赐三尺白绫,即刻自裁!” “云氏,接旨吧!” 多多傻眼了,太后那老妖婆与自己无怨无仇的,怎么一开口就要自己的命! 梅嫣然,定然又是那梅嫣然! “不,多多是冤枉的,我要见太后,我要见皇上,我要见我们王爷!” 一把扯落那公公递过来的白绫,赤着双脚,疯了一般向门口奔去。 正遇上急匆匆从慈宁宫赶回来的梅嫣然,担心事情有变,果然还得自己亲自来料理!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16.再也不敢欺负她 梅嫣然一巴掌狠狠扇在多多清瘦的面颊上,得意洋洋道: “贱人,今日你死定了!太后恣旨,任他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就乖乖赴死吧,免得多吃苦头!” 对着傻愣着的内监婆子怒道: “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制不住!” 那小内监讪讪道: “王妃娘娘,这云氏不肯自裁,奴才……!” 梅嫣然不耐地打断他: “蠢货!她不肯自尽你不会勒死她啊!太后娘娘又不会亲自来看,还不是任由你禀报!” 小内监茅塞顿开,抚着光滑的下颌涎笑道: “还是王妃娘娘英明!” “不……!” 两个婆子像老鹰抓小鸡般将徒劳挣扎的多多给拎了回来,小内监抬脚就狠狠地踹在她的小腹上,怒道: “还不老实点,害得咱家办不好差事!” 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多多痛苦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对于已然绕上颈脖的白绫犹不认命地撕扯着,人之将死,其力也大,一时间倒是不好下手。 白白耽搁了时辰,看得梅嫣然心焦无比。 情急之下,梅嫣然抓过院子里的一根粗木棍照着多多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血,很快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整个身子亦像破败的棉絮般软软地滑了下去。 小内监探了探鼻息: “好似还有气息!” “笨蛋!赶快动手勒死她啊!” 面对这样办事不力的奴才,梅嫣然气急败坏,近乎抓狂了。 一圈圈白绫稳稳地缠住了多多纤细的脖子,两个婆子各执白绫一端,正待使力,但闻一声暴喝: “住手!” 随着白绫的散落,两名婆子亦如这白绫般无声无息地倒地。 而多多则稳稳地落进了明黄色的怀抱中。 小内监傻眼了,而对百里轩凌厉的眼神,连连磕头讨饶道: “万岁爷,不关奴才的事,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可是你终还是伤了她,伤她者,死!明白吗?” 冰冷的眸子中凝结的怒气眼看就要暴发,气喘吁吁赶过来的贵公公忙殷勤道: “杀这等小人岂能污了万岁爷您的手,交给奴才好了!” 笑吟吟地从怀中摸出一粒黑黝黝的丸子,两手一托,便塞进了那小内监的嘴巴里。 “啊,痛啊……!” 如万蚁噬心,油煎火烤般,狂乱的双手生生扯烂了自己的面皮直将眼珠抠出,这才没了气息。 梅嫣然虽狠毒,如何见过如此残忍血腥的死亡方式,一张花容早就失了颜色,双腿一哆嗦,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万岁爷饶命,念在民女是多多亲姐的份上饶了民女吧!民女再也不敢欺负她了!”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17.长长记性 见百里轩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忙又跪爬着抱着百里瑞的袍角,呜呜哀求道: “王爷,嫣儿知错了,念在咱们夫妻一场,求您救救嫣儿,嫣儿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啊!这样残忍的死法好可怕,呜呜!” 百里瑞一把抚开她的手,冷冷道: “但凭皇兄处罚!” 望着那沾满血污毫无生气的小脸,这一次再也不想被她指责为包庇纵容了,只求她能早点醒来。哪怕她跳着脚骂自己也甘之若饴。 “自己不想死,却为何要置另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于死地!真是人比花娇,心肠却毒如蛇蝎!也罢,既是她亲姐,那就待她醒来自己决定你的去留吧!” 明黄的袍角扫过她低垂的眼帘,望向怀中之人的眼神是如此的宠溺与怜爱,可是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又是如此的残酷: “最好祈祷她早日醒来,否则,哼,朕要灭你九簇为她陪葬!” 望着那天下至尊的三名伟岸男子如捧至宝般护着多多而去,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颓败地跌坐到地上,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点不如她了,竟连万岁爷也为她痴迷! 门“哐啷”一声,被落上了铁锁,无边的黑暗像魔鬼般向自己逼来…… “皇兄,多多是本王的妻子,您就放心将她交给本王照顾吧!” 眼见着百里轩抱着多多就要踏出了瑞王府的大门,百里瑞不由急了。 “不行,她在你瑞王府几次三番险些丧命,你还有什么资格再配拥有她!” 百里清急急地否认道,继而讨好地向着百里轩道: “好皇兄,是清误会你了,清向你陪不是,既然您已寻回了妹妹,也知道她就是清的心上人,您一向最疼爱清,就将妹妹许配给清吧!清发誓:今生今世只对她一个人好,再不娶别的女人!” 不屑地瞥了一眼已然脸色铁青的百里瑞, “你有妻有妾,能做到我这般专一吗?嗤!” “不,皇上,她是瑞名副其实的妻,夫妻恩爱情深,又怎能再轻许他人!传出去瑞的颜面何在?我百里皇室的威严何在!” 竟从来没发现这年幼小弟的俊脸竟是如此的惹人讨厌,直想挥拳一掌打烂他灿若桃花,满脸嘲弄的笑意。 “嗤,到底是你瑞王爷的脸面重要,还是咱们万岁爷最疼爱小妹的幸福重要啊?自私的家伙,就不配拥有咱们的多多,皇兄,您说是不是!” 苦苦寻觅了大半年,以后的日子终得佳人相伴,携手天涯,只羡鸳鸯不羡仙,想想就美滋滋的。 “百里清,你,你休想夺本王的爱妻,咱们武力见分晓!” 真是反了,想他百里瑞一生戎马,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幼弟可谓是疼爱有加,没想到如今却来恩将仇报,是可忍孰不可忍,想争自己的爱妻,只有请他先吃自己两拳长长记性。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18.不再责罚你 铁锤般双拳带着呼呼的拳风直往百里清的面门招呼过去,被百里轩掌风一带,便斜斜地化解开来,百里清毫不为唬,连连跳开两步,笑嘻嘻道: “皇兄您不用帮我,清打得过他的!” 百里轩蹙眉冷喝道: “够了,都别闹了,朕警告你们一句:以后都离她远些,她是朕的女人,若有人想染指,即使自己亲兄弟,也绝不轻饶!” “可不是嘛,多多本来就是咱们万岁爷的人,两位王爷可听明白了,哼!” 贵公公翘着兰花指,拥护着百里轩甚是得意地附和道。 “好啊,你百里轩果然不安好心!” 百里清气得直跺脚。 可人家是皇帝,一言九鼎,唉……唉……唉…… 皇兄啊皇兄,你贵为九五至尊,也不带这么欺负自家兄弟吧! 面对百里轩主仆已然远去的背影,俩兄弟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耷拉下了脑袋。 “不,多多是本王的人,本王绝不放弃!” 异口同声,怒目相对,一跺脚,各自负气而去。 夜凉如水,月清如银,淡淡的月色下,她的脸依然美得令人窒息,远黛如山,眉目如画,紧抿的薄唇亦蕴含了无尽的风情。 “多多,我的小丫头!” 软语呢喃,柔情眷眷,轻轻执起她纤纤素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缺失的一角终因你的失而复得而被填得满满的。 从今往后,我的心只为你一个人悸动,三宫六院皆不及你的一颦一笑。 “皇上,该翻牌子了!” 太后嘱咐,不敢不听。 眼见着万岁爷眼里心里全是病塌上的那位姑娘,明知自讨没趣,仍是硬着头皮端着那仅有三张绿头牌的托盘依例禀道。 “退下,再敢来聒噪,朕拧下你的脑袋!” 果然,碰了一鼻子灰,敬事房大总管收起托盘灰溜溜地退下。 “阿贵,宣王太医!” 已整整三日,明明说她并无性命之忧,为何总不转醒呢。 那了无声息的苍白睡颜直叫人瞧了揪心。 忆起往日她的淘气:往箫管里塞辣椒,呛得自己喷嚏连连,往头发里塞毛毛虫,吓得碧叶为她束发时惊叫着扔了玉梳,日日噩梦。 往日调皮狡黠的笑脸犹在眼前,多多,只要你肯醒来,哪怕闯再大的祸,哥哥绝不再责罚你! “皇上!” 不知何时,自己竟早已泪流满面。 小王医正隔着帘幔仔细地瞧了眼多多额角的淤肿,搭上锦帕,静静地把了脉,神情间甚是为难: “皇上放心,公主她绝无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 好不容易被填满的心房再不允许有一点点的缺失,百里轩惊得一把拽紧了小王太医的衣襟,龙颜大变。 “皇上息怒,公主伤在额头和小腹,微臣担心即使醒来,恐怕,恐怕也记不清以前的人和事了!” “你是说她会失忆?”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19.我要休夫 小王医正艰难地点了点头,索性一股脑儿说清楚,免得惹怒龙颜多担一次风险。 “踹在公主小腹上的那一脚已然伤及内腑,怕是公主这辈子很难再有身孕了!” 见到百里轩渐渐黑沉的脸色,小王医正忙补充道: “但凡好生调理,也不是没有受孕的可能!” “说,谁允你称她公主的?她是朕的女人,是娘娘,不是公主!” 人还未醒来,燕相国那老狐狸为巩固自己爱女的地位,已几次三番上奏要为多多行公主册封礼,均被自己压了下来。 可恼自己母后与外人串通一气,逼自己下册封诏书。 “是,是娘娘,微臣该死!” 小王医正心下直叹息:咱们新皇英明决断,没想到真的不顾伦理纲常,连自己的妹妹也要纳入后宫,唉,真是我天启国的丑闻啊! 夜已深,百里轩仍痴痴地凝视着那令自己魂牵梦萦,怎么瞧也瞧不够的绝色容颜。 欣然揽她入怀,轻吻她额角,喃喃细语道: “只要你在朕的身边,哪怕你不认识我,亦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唯一,不能生孩子没关系,只要你看中谁的孩儿,朕必会为你抢来,成为你的孩儿,只要你开心……” 痛,头好痛!前世今生,奇服怪装的人像登台唱戏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咿咿呀呀,一会牛仔t恤,一会羽扇纶巾,乱七八糟,沸乱如粥。 “啊!” 一声尖叫,惊醒了浑浑欲睡的百里轩,忙将惊恐浑沌的她拥入怀中,轻轻安抚道: “好多多,你终于醒了!”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面孔,似曾相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想越头痛欲裂,不由挫败地掩面而泣, “我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呜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呜呜,好讨厌这稀里糊涂的感觉!” 还好,小王太医早有预言,百里轩倒是毫不惊慌,以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也许忘记过去对于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从今往后,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 什么百里瑞,什么夫妻情深,统统见鬼去吧!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忌妒老二的。 扶过她的脸,望进她清澈如水的眸子,温言劝道: “想不起来就什么都不要想,让朕来告诉你,你是江南王梅道远的次女,叫梅多多,我百里轩是你的夫君,放心,有朕在,什么都不用怕。朕会疼爱你的!” 款款深情却并未换来佳人的信赖,多多瞪圆了凤目,不可置信道: “你是皇帝?有三宫六院,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妻?不,我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我要休夫!” “啊,什么?” 自己耳背了吗? 这小妮子失去了记忆,古怪大胆的思想怎么比以前更甚!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20.绝不敢怠慢 百里轩泪奔啊,绞尽脑汁,连她的生父都给搬出来了,只为能名正言顺,不引起她的怀疑,千想万想,万万没想到这小妮子一醒来就要休夫! 要是让老二老三知道自己的霸道行径却换来如此回报,岂不笑掉大牙才怪! 眼下安抚佳人的情绪要紧,眼见她气呼呼地掀起锦被就要下床,百里轩忙好言安抚道: “好多多,你就别为难夫君了,作为帝王三宫六院那是不得已……!” 话没说完,却被多多一口打断道: “所以我绝不做帝王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见她态度坚定,绝难回旋,百里轩只得撒谎道: “可朕跟别的帝王不一样,朕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并没有别的女人!” “当真?” “果然!” “如果被我发现你骗我,马上放我出宫,这辈子绝不纠缠,如何?” 这丫头,怎么失忆了比清醒时更难缠? 百里轩只觉头疼无比,口中酸涩,但愿过些时日,她能明白自己的苦衷,只得勉强答道: “好!” “君无戏言,本姑娘暂且相信你好了!”…… 这日清晨,久未谋面的至明帝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叶贵人的寝殿,碧叶欢喜异常: “皇上,您来了,奴婢妆容不整,未及远迎,望皇上恕罪!” 娇羞的红晕如晚霞般浮上她的面颊,自从勤政殿来了位姑娘后,听说万岁爷疼她入骨,没想到还能记得来看自己。 百里轩不耐地挥手制止了她忙着沏茶递水的身影,直接切入主题: “明日起,你去勤政殿服侍多多,她往日素来维护你,相信你定会尽心尽力……这偌大的后宫,朕唯一能托付的也唯有你了……!” 多多,当年云府的小姐! 几年过去了,犹清晰记得当年发现小姐不见后,主子是如何的震怒,连杀了数名侍卫,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残暴与血腥的一面。 也是从那一刻起,深深明白主子有多宝贝他这个妹妹。不敢怠慢,忙应道: “主子在乎的就是奴婢所敬重的,奴婢定当尽力侍候,绝不敢懈怠!” “好!如今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你只需一切照我说的做……” “什么,娘娘!多多她明明是您的妹妹啊……!” 眼见他满脸的戾气升腾,碧叶忙垂下眼眸,讪讪地闭了嘴,百里轩这才稍缓了脸色,继续交代道: “只是有一点,不管是今天还是往后,千万别让她知道和看出朕宠幸过你,还有这后宫别的女人!” “是,奴婢知道了!” 唇齿间酸涩不已……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此文每天至少两更,下午还有一更,喜欢的亲敬请放心收藏!) 121.旧日时光 多多小姐仍是以前的多多小姐,只是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亲热地称自己碧叶姐姐了。 迷茫的眸子中满是慌乱与探究: “你是谁?” 醒来后,除了百里轩便没再接触过第二个人。 眼前这女子,粉面桃腮,身量纤纤,虽点缀的珠宝首饰不多,然绫罗绸缎,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难掩尊贵之气。 多多断定:此人绝不是普通的宫娥,倒更像是嫔妃主子。 “多多,你醒啦,我是你碧叶姐姐啊!” 茫然无辜的眼神早已触动了碧叶的柔肠,忙上前扶起她挣扎欲坐起的身子,顺手理了理她鬓角散落的青丝,眼神间满是怜爱。 慈母般柔情令多多不由放下了戒心,安然地伏在她怀中,任由她为自己套上中衣。 “奴婢从小服侍娘娘,娘娘待奴婢亲厚,向来只呼姐姐,娘娘难道忘记了么?” “呵,这倒很合乎自己的性格!” 多多不由放心地笑了,扯动小腹的疼痛,不由痛苦地蹙紧了秀眉。 怎么了? 碧叶狐疑地扯开她的寝衣,小腹两侧盆骨处俨然一片淤紫,原来是有伤在身!难怪脸色如此苍白。 不过看到以往生龙活虎的小魔女如此地吃痛苍白,到底心下不忍,亲自绞了热帕子,为她搓揉着那淤血。 疼痛渐渐消散,苍白的脸色亦渐渐红润起来。 “来,咱们喝药了!” 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药碗,但见红枣,阿胶,人参浓浓地熬了一碗,皆是女子滋阴补气之物。 虽然妒忌于百里轩对多多无微不致的宠爱,但想着以后,每日一下朝回来便能见着他,心情亦雀跃了起来。 “来,姐姐为你好好的打扮一番,定然给万岁爷一个惊喜!” 蜿蜒的灵蛇髻还是在云府时她教会自己的,高耸的发髻衬托得她如桅子花般白皙修长的颈脖越发妩媚动人。 鬓角再插上一枝梅花响铃簪,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既端庄大方又不失活泼俏皮。 如花朵初放般年纪,倾国倾城般绝色容颜,聪慧敏感的活泼心性,这样灵秀的女子,只要是男人都会为她心动吧! “碧叶姐姐,你梳的发髻真的很好看呢!” 揽镜自照,镜中的女子粉面红颊,柳眉凤目,哪还见一点点病中的苍白的影子,分明若宫庭妃子般光鲜亮丽,明艳动人。 就连额角那丑陋的疤痕亦被碧叶的巧手以梅形的花钿所替代,平添了几分风情韵味。 毕竟是小女孩心性,沉闷地躺在床上那么久,比刻被碧叶打扮得漂漂亮亮,清清爽爽,对她的依赖与亲近自是更近了一层。 亲热地揽着她的脖子,甜甜道: “碧叶姐姐,你对多多真好,从今往后,多多定然护着你,绝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嗯!” 碧叶深深地点头,仿佛日子又倒回到云府旧日的时光。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此文每天至少两更,下午还有一更,喜欢的亲敬请放心收藏,诺诺会努力的) 122.自制与担当 在碧叶的陪同下,这半日里,赏花喂鱼,逗鸟遛狗,好不惬意。 只是想要跨出勤政殿的苑门,便被尽职的侍卫给软软地堵了回来: “万岁爷有旨,娘娘身子不适,不宜劳累远走!” “这,可恶的百里轩,明明将自己给软禁了!” 当百里轩下朝归来时,便见着佳人一脸的气恼,长臂一捞,想揽她入怀,却执拗地扭了扭,俨然的不情愿。 “呵呵,今日精神好些了,打扮漂亮了便小尾巴翘上了天,不屑理会朕了!” 百里轩赔笑地打趣道。 那宠溺包容的神情直令碧叶的眼角使劲抽了抽,同为他的女人,这态度犹如天壤之别,真是让人羡慕。 “轩,你的后宫到底藏了多少的女人!” 幽怨的嗓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生生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好好的缘何会问起这个?难道是…… 盛怒的眸子横扫一边的碧叶,碧叶不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不干奴婢的事,是娘娘想去御花园游玩被侍卫们拦了回来!” 哼,谅她也没有挑拔离间的胆量!伸手挥退了她,不由伤神地想着该如何应付这敏感的小女人。 如今宋燕两家,在前朝,一个把握着经济命脉,一个影响着政权势力,若贸然休了那二妃,独宠她一人,无疑将她置于风尖浪口,在自己没有十足把握保护她之前,实在不敢冒那个险。 选秀,无疑是转移宋燕注意力,均衡前朝势力的一种手段。只是自己的良苦用心,小妮子未必能懂。 “唉!” 一抹轻愁浮上他意气风发的俊颜。 多多亦觉委屈,推开他扶在自己腰际的大掌,酸酸道: “皇上也不必日日勉强陪着多多,更不必为了多多这一棵小树而放弃了整座树林,多多要求不多,只要您还多多自由便成!” 低垂的眼帘,两排密密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投下颤颤的剪影,亦如两支柔软的羽毛轻抚过自己的心房。 这小妮子醋劲可真足,足以说明她也是在乎自己的。 一低头便辗转吻上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什么名份地位,什么三宫六院,统统见鬼去吧。他只想好好疼爱自己的小女人! 怀中的身子不知何时早已化着了一汪春水般荡漾开来,双颊如酡,眼神迷离,像只小奶猫般乖巧柔软地缠绵于自己的怀抱。 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大掌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衫,一片淤青如一盆凉水般兜头泼下,自己一向是最疼惜她的,又岂能不顾她的身子而伤害她呢! 轻柔地为她理好衣裙,吻了吻她犹还发烫的面颊,柔声道: “来日方长,朕不能伤你!累了半天了,好好歇个午觉,朕批完折子便来陪你用晚膳!” “嗯!” 软软地点头。 总算还有点自制与担当,面对他已然转过身去的明黄色背影,多多得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 题外话—— 三更啦!求收藏!求收藏! 123.想想就闹心 “散开,哀家要见皇帝!” 自从将那个狐猸女子接进宫来,原本仁孝的皇帝连每日的请安也不去了,着内监请他过去叙叙家常,均被他以一个“忙”字拒绝了。 这不,你做儿子的天天腻着那女人,做母亲的亲自来瞧你,却还被拒之门外,仁德太后怎不气恼。对那妖女的迁怒又增添了几分。 不但妖媚惑主,不贞不洁,还离间了自己母子的亲情,真该即刻拉去行火刑。 眼见着太后娘娘脸色黑沉,震怒不已,侍卫仍是不为所动,尽忠职守道: “万岁爷有旨,勤政殿为娘娘休养身子的所在,任何人不得惊扰,包括,包括太后娘娘您!” 什么?娘娘!没有哀家的凤印,她又是哪门子的娘娘! 天下冰清玉洁的好女子何其多,皇儿难道是着魔了? 竟将这样一个侍奉过别的男人的破鞋尊为娘娘,简直是我皇室的耻辱。 梅多多,你小心了,千万别落在哀家手里,否则揭你的皮,抽你的筋,也难解心头之恨。 在宫闱浸淫了一辈子,能够安然笑到最后,有的是残忍阴毒的法子折磨你。 两日后就是大选,我倒要看看皇帝对你的专房之宠能维持到几时! “摆驾回慈宁宫!” 妥协只是暂时的,作为皇帝的亲娘,自己才是后宫唯一的主宰。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也想左右君心,挑战自己的威严,简直是自寻死路。 作为我皇儿后宫的女人,你可以没有显赫的家世,也可以没有绝色的容颜,但听话乖巧那是必须的,否则一定会死得更快更惨。 梅多多,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安然地一觉好眠,醒来时已暮色四起,只觉唇齿生香,红霞满面,如婴儿般惺忪与满足。 赤脚跳下床,就着铜镜,也不挽髻,只以一支银簪松松地别住青丝,便急急地朝书房奔去。 醒来时总习惯有他相伴,不知不觉中,柔情眷眷的他早已填满了自己的心房。 “轩!” 一声轻呼亦娇亦嗔,尽显小女儿家柔情与依赖。 轻轻搁下朱笔,拥住她如小猫般粘腻上来的身子,嗔道: “也不穿上鞋,着凉了可怎么好!” 撒娇地扭了扭: “人家见到你才放心嘛!” 双手如藤蔓般攀上他的颈脖,吐气如兰,带着他熟悉的薄荷气息。 “瞧,发丝都跑乱了!” 轻柔地为她别至耳后,温言道: “无须惊慌,朕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红袖添香,有多多在一侧研磨沏茶,百里轩顿觉豪气万千,指点江山,下笔如有神。 “皇上,江南王求见!” 进来禀报是的阿贵,很是感冒地瞥了多多一眼,这小魔女几日不见倒越发出落得标志了,那风韵神采足足盖过了宋燕二妃,放眼天启国上下,可无人能及。 可惜便宜了百里瑞那小子尝了鲜,白白叫咱们万岁爷受委屈捡了顶绿帽子戴,唉,想想就闹心啊……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24.狭路相逢 “江南王,难道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犹还记得百里轩曾向她提过,她还有生父亲姐。 为了多多能名正言顺,百里轩不得不搬出她那个不尽职的父亲,此番招他进京,便是命他将多多已故的娘亲扶正,还多多名门嫡女的尊贵。 本以为凭借梅嫣然能稳坐国丈之位的梅道远在新皇登基后本已心灰意冷,兵权被削,国丈之尊无望,甚是遗憾这辈子壮志未酬,心愿未成,在吴氏漏嘴说出多多没死之后,怜子之心顿生,当年对于她们母女被赶出府不是不心痛惋惜,只是悍妇当家,惟有忍气吞声。 如今年老权势已去,更觉愧对她们母女,这才书信一封求瑞王善待多儿,没想到这丫头死而复生,果然后福无穷,数日之间,竟从瑞王的平妻摇身一变成为帝王新宠,那势头,极有可能问鼎空悬的后位,果然应了当年柳先生的那句预言: 二小姐绝非池中之物啊!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叩见娘娘千岁千千岁!” 对于眼前恭恭敬敬且满脸慈爱瞧着自己的父亲,多多只茫然地望向百里轩,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朗声道: “岳丈大人平身!” 直激动得梅道远老泪纵横,瞧皇上对多儿的体贴与宠爱,将来封后绝对有可能! “臣还有一事请求娘娘!” 眼见着小女儿宠冠后宫,风光无限,想到被囚禁的嫣儿,梅道远到底心中不忍,多多疑惑地蹙紧秀眉 “父亲请讲!” “哎!” 一声父亲直催得江南王潸然泪下,到底是乖巧的孩子,竟没有怨恨自己,想必也会原谅嫣儿吧。 “娘娘慈悲,嫣儿她毕竟是娘娘的亲姐,以前她对您多有得罪,被囚禁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请娘娘念在骨肉至亲的份上,早日宽恕了她吧!” 多多暗忖:也不过是个如花般年纪的稚嫩女子,能有多大的罪孽呢,于是想也不想,欣然应允道: “多多听父亲的就是!” “谢娘娘大仁大量!” 深深地一拜到地,反倒令多多惴惴不安了:父亲跪拜女儿,这,多别扭! “梅道远!” “燕南飞!” “哼!” 喜滋滋退出殿外的梅道远却与急冲冲去面圣的燕相国撞了个正着。 十五年了,这厮竟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当年若不是这小子存心挑拔,云儿又岂会弃自己而去,如今他的贱女儿竟要和自己的爱女平起平坐,叫自己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后位一日不定自己悬着的心就一日放不下,不错,今日就是要逼着圣上做个决断的。 “嗤,梅老弟别得意得太早了,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就是看不惯他这老小子小人得志的嘴脸,想当年,他无官无职穷困潦倒,还曾是自己府上的食客来着。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25.愿得一心人 “哈哈,那就承如燕兄所言,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哈哈!” 这趟面圣可算是吃了颗定心丸,一向低调内敛的梅道远不由得心花怒放。 “就凭你们父女,想问鼎后位,嗤,就是痴心妄想!” 凭什么他也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燕南飞心中越是忐忑不安。 “呵呵,那当然,咱们做臣子的,一切但凭万岁爷做主,圣上喜欢哪个女人可不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该操心干涉的,燕相,您说是不是?” “你?我倒要看看你那狐猸女儿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又能隆宠多久!” 梅道远得意地捋着胡子,好言提醒道: “燕相眼看年岁已高,他们年轻人来日方长,您想看怕是也没那个寿数了!” 这不明明咒自己短寿,却暗喻他女儿隆宠不衰吗? 与这等小人耍嘴皮子简直是给自己添堵,恼怒地一挥袖子,还不如找万岁爷进言来得痛快。 也不等侍卫通传,便径直地闯进了养心殿。 “臣燕南飞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作为唯一的辅政大臣,面圣只需拱手致敬并不用行叩拜之礼。 显然眼中只有皇上,对端坐一边的多多却故意视而不见。 多多本就厌烦这些礼节,倒也不以为意,百里轩却恼他无礼,也不宣免礼,只冷声道: “燕相枉为我朝百官之首,竟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显然,今日君臣间必然是杠上了,燕南飞不待百里轩免礼自己收回手,直接道: “要臣尊她这样一个不贞不洁,搅乱了瑞王的后院,又来搅我皇室后宫的妖媚女子为娘娘,绝无可能!念在她打小被万岁爷收留的份上,请封她为公主,已是给足她脸面了,可别得寸进尺,休想抢了我昭若的风头!昭若为我相府独女,如今更是孕育着圣上您的第一位皇子,母仪天下,理所当然!”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立你女儿为后,封你外甥为太子,将来还不成了你燕家的天下! 就冲这点,自己也绝不会封燕妃为后,更别说自己的皇后只能是眼前的女子,才是自己唯一在乎的妻。 刻意隐瞒的后宫就这样不期然地被他脱口而出,生怕多多吃心,不安地握了握她的手,悄声道: “信朕!” 回复他的却是一个古怪的硬挤出来的笑脸! 难怪以养病为由,不让自己踏出勤政殿半步!燕妃,皇子!而自己,竟是他收留的小孤女,一个便宜公主! 什么不贞不洁,瑞王又是谁? 想到此,多多的柳眉越蹙越紧。 果然,自己最亲近信任的人还是欺骗了自己! 只是想要恢复自由身,还需他金口玉言,多多也不敢将他得罪狠了! 的确,做帝王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已,后宫向来是维护前朝平衡的另一尺码,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女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题外话—— 三更了!求收藏!求收藏! 126.这辈子休想 看在与他相处多日的情分上,多多也不想他太难堪,向着燕南飞脆生生道: “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燕相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皇上排忧解难,反将手臂伸长到圣上的后宫乱搅一气,先帝在天有灵,岂不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殷殷重托!” 以一已之私惹圣上困扰本不是他所愿,如今提到先皇更觉羞愧难当,顿时面红耳赤:这丫头说话刁钻且滴水不漏,真是和那梅道远如出一辄。 不由得抬眼细瞧之下,直恨老天爷不公平,就凭他梅道远蛇眉鼠目竟也能生出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儿,倒是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爱女给生生比了下去。 强烈的危机感自心底生起,事在人为,这国丈之位只能属于自己! 自己回去还得赶紧联合太后娘娘,先将这妖女封为公主再说,免得抢了自己爱女的后位。 “多多,你怨朕吗?” 没想到她竟出口维护自己,百里轩像喝了蜜般,更将多多疼到了心坎里去。 “不怨!你有你的不得已,我有我的梦想与追求,咱们各不相干!” 虽然仍是笑意盈然,可这话头不对啊! “多多,你……!” 强烈的恐惧自心底涌起,寻寻觅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她,自己都不敢想象再次失去她的后果! “天子龙威,金口玉言,请皇上遵守诺言,放多多自由!” “不,多多,求求你,不要离开朕!朕好不容易找到你,绝不会放你离开的!” 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直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她从自己身边溜走一样。 “咳咳咳,皇上,请您自重,君子一言,四马难追,别让多多瞧不起您!” 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深深地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多多抚着快憋闷窒息的胸口,犹自咳个不停。 “皇上,参选的秀女已候在储秀宫,请皇上亲自去挑选可意的美人儿!” 新帝登基来的第一次选美,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各地方官员,可着劲儿地呈上了绝色贤淑的女子,仁德太后很是期待,威严的眼风扫了眼一边似惊呆了的梅多多,暗爽:新人进宫,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不,朕谁都不要,朕只要多多!” 看着跟在太后身边两位盛妆的女子,其中一个扶着还看不出来的肚子,显然就是怀有身孕的燕妃了,以及今天过后,这后宫中将会涌现出的大批的美貌女子,真是热闹呢。 不过,这热闹却与她无关,从现在开始,她只求能尽早离开! “既然皇上,太后还有各位娘娘有要事要忙,那多多就先行告退了!” 很是有模有样的向众人行了个福礼,多多便急急地回到勤政殿:既已决定要离开,金银细软可得多多益善,既然能过好日子,没道理再委屈了自己啊! 柜子里,匣子里,赤金的凤钗,上好的玉饰,多不胜数,多多直乐得合不拢嘴,干脆找来一块细棉布,全部打包了…… “想要离开朕,这辈子休想!” 凉凉的话语,仿佛一盆冰水,将多多从快乐的云端直接淋得透心凉,手一滑,金银首饰骨碌碌滚了满地……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27.白白内疚了 已整整三日,望着碧叶再次从她寝室里端出来的丝毫没动过的饭菜,百里轩的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皇上,燕相国带着一帮老臣跪在勤政殿外,逼着您在册封多多为公主的奏折上用玺呢!” 觑着百里轩黑沉的脸色,阿贵直心疼得骂道: “燕贼那老匹夫,竟敢犯上,逼着皇上您做不愿意的事儿,皇上,只要您示下,老奴守在那老贼上朝的路上敲他两记闷棍,给您解解气……” “不用了,将折子递上来吧!” “皇上,您真的要放弃多多,如了那燕贼的意?” 这么多年,自己可是最清楚皇上找多多找得那样的辛苦! “只是暂时的!” 百里轩无奈地瞥了瞥嘴角,三天水米未进,望着她越来越苍白的小脸,他是真的心疼了,害怕了,先将她册为公主,缓一缓,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只要能留她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都等了,他有的是耐心。 整整饿了三天三夜,感觉到自己的肠子都要被消化掉了,却没盼来百里轩放她出宫的恩旨,难道他真的狠心至此,忍心看着自己活活被饿死? 偷偷再从袖子里摸了块小糕点塞到嘴巴里,还是碧叶姐姐的主意好啊,要不然,自己可得真的死翘翘了。 当碧叶再次端来香喷喷的饭菜时,多多被那香气吸引得几乎绝望了,百里轩,算你狠! 刚想拾掇拾掇心情,腆着脸起来吃饭时,却不期然地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轻抚她苍白的脸颊,声音里是无法言喻的哀伤: “既然你不愿做朕的女人,朕不勉强你……” “啊,是真的吗?太好了!” 百里轩话还没说完,便被猛然从自己怀中挣扎着坐起来的多多给打断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都怪碧叶姐姐给自己脸上一层又一层的搽了太多的粉,这一咧嘴巴感觉那白色的粉末直扑簌簌往下掉。 望着百里轩惊愕的眼神,多多忙欲盖弥彰地伸手掩住脸,哪知动作太大,藏在袖子中的玫瑰小点就这样不期然地飞了出来,有一颗甚至还擦着百里轩的唇角而过,散发着点心特有的清甜芬芳…… 百里轩眼神中的惊愕瞬间变成了震怒,因气愤,清冽潋滟的眉眼染上了一层薄晕,像搽了胭脂般: “梅多多,你太过分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大胆过分的不是吗?原本怜惜她失了记忆,不想逼她太甚,却没想到自己像个傻子般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只是诏书已颁发出去,还好,并没有完全逃离自己的手掌心,先让她得意两天再说。 “只是不做朕的女人可以,但是你也休想出这道宫墙,朕已封你为凤仪长公主,赐住凤仪宫,与朕的勤政殿毗邻,不知多多你意下如何?” 果然没那么好心,自己刚刚真是白白内疚了那么一下下。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28.据理力争 “公主就公主,反正本姑娘已经及笈了,待招了驸马,还不是要分府出宫另过!” 原来这么嫌弃自己,却又迫不及待地想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百里轩气怒交加,恶狠狠道: “竟然已进了朕的后宫,想出去,没那么容易!” 既然他铁了心地不放自己走,多多反而没那么急躁了,笑嘻嘻道: “但愿皇上不要后悔,多多的破坏力可是很强的,到时候搅得您的后宫鸡飞狗跳,吓着了您的那些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可别怨多多啊!”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朕拭目以待,哼!” 百里轩是真的生气了,气自己的心软:小王医正复诊后可是说了:娘娘真乃奇人,那么严重的内伤,本来得修养一年才能复原,竟然短短一个月就养好了,即刻侍寝都没有问题! 如今见她张牙舞爪,得意洋洋,碍于名份,自己却碰不得摸不得,心里憋屈得要命……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您觉得如此戏弄万岁爷真的合适吗?天子龙威,您就不怕他盛怒之下咔嚓砍了您的脑袋?” 向着已怒冲冲远去的明黄身影扮了个鬼脸,多多换上一副怕怕的神情,怯生生道: “贵公公觉得万岁爷他会不会真的砍了多多的脑袋啊?” 无奈地以兰花指轻点多多狡狡黠的眸子,叹息道: “当然不会!” 阿贵在心内默哀:自己英明神武的主子啊,怎么却偏偏被这两个毛孩子给吃得死死的,还有那清王爷,日日都要叫嚣着硬闯后宫一番,对于皇上这个最亲厚的小弟,侍卫们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哪回不是万岁爷亲自出马,才能将那小子给踹回去哟. 如今多多成了天启国的公主,百里轩也不用将他的后宫女人藏着掖着,解了禁令,多多倒是饶有兴味地四处溜达,满眼的惊叹与好奇。 “储秀宫” 虽然这里的宫室并不是最豪华的,然而却是最最热闹的所在,老远就听到了年轻女子的喧哗嘻戏之声。 “走,看看去!” “这,这些都是新选中的秀女,咱们去不合适吧!” 碧叶为难地直想往后退,哪知多多一听之下,两眼放光,兴趣大增,不由分说地拉了她的手就走。 碧叶只得向身后跟随的小宫娥悄悄使了个眼色。 “你爹爹只不过是个七品县令,怎配住如此宽敞明亮的东厢,还不识相点,赶紧将这东厢给本小姐让出来!”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道趾高气昂的女音,声音高亢尖利。 “这屋子是管事姑姑分派的,再说名分未定,也不见得你的份位就会高于我,凭什么要将好屋子让给你住?” 声音清脆悦耳,据理力争。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29.看好戏 “凭什么?就凭我爹是正四品的中书侍郎,凭本小姐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光凭其中一条,就不是你这个七品芝麻官之女能比的,还妄想位份比我高,做梦吧你!”…… 有好戏啊! 多多连忙不顾碧叶的拉拽,奋力格开围着看好戏的众秀女,挤到了最前面。 但见一高挑的美艳少女,粉面桃腮,一袭玫红色苏绣百折长裙更显华贵万分。此刻正一脸鄙夷地数落着另一娇小玲珑的少女。 此少女虽没有那高挑女子的美艳华贵,然淡雅的长裙别具匠心,薄薄的丝绸料子上竟是上千只飞蝶的双面绣,走动之间,彩蝶纷飞,说不出的飘逸灵动之感。 一下子吸引了多多的眼球,连带着对这楚楚柔弱的少女亦多了几分好感。 “呀,原来是云侍郎家的小姐,难怪如此的气度非凡!” “就是,人家堂堂正四品的千金小姐,你一个七品芝麻小官的女儿拿什么和人家争,更何况云小姐还是咱们万岁爷的嫡亲表妹,听说咱们万岁爷打小在江南云府长大,与这云小姐那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如今纳入后宫,岂不是好上加好的美事!” “就是,就是,以后还望云小姐在万岁爷面前多多提携咱们姐妹!” 一时间巴结讨好之声源源不断。 “好说,好说,如今大家都是万岁爷的女人,只要各自谨守本分,认清自己的身份,本小姐自会劝表哥雨露均占的!” 那口气,俨然自己已成了后宫之主。 相较于众星捧月般风光得意的云百灵,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孤立开的李月儿终于慌乱无措起来。 从小因容貌出众,一直被爹娘娇养在掌心,远在江南的边远小县,自已的美貌是远近闻名的,因着自己的娘亲奶大了相爷的唯一爱女,更是附近乡绅之妻女们攀附的对像。 没想到顺风顺水长大的李月儿刚来京城,就受到如此委屈,此刻面对云百灵的咄咄逼人,只涨红了眼眶,骄傲的自尊令她仰起高傲的头颅,就是不肯妥协。 “哼,作出如此一副楚楚可怜样儿给谁看呢!长得再俊又如何,还不是野山鸡一只!” “呵呵呵,就是,就凭她,还想和咱们云小姐争屋子,赶紧将她的东西扔出去,这么不识相,到底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眼皮子浅的贱胚子!” 眼见着那些秀女们起哄般纷纷进屋将东西给扔了出来,李月儿护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一时间,廊下便被丢出了七八个包裹,其中一个包裹散开,露出了花花绿绿的一堆衣服,虽用的料子一般,然做工刺绣无一不精美新颖。 “呜呜呜,你们太过份了,这些衣服都是我连夜绣出来的,怎能如此作践……!” 典型的恃强凌弱,且强弱之势如此分明,再瞧下去,也没有什么新意了,多多明白:现在该是自己上场了。 亲侄女,亲表妹啊,遇上我梅多多,算你倒霉啦!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0.给我一起打 抚了抚身上葱绿色宫娥束腰长裙,这一身可是早起特意向凤仪宫服侍的小宫娥要来的,为的就是此行的找碴目的。 清了清喉咙,特意压低嗓音,让自己原本清脆的声音显得低沉些: “我说这位小表妹,虽然您和这位李妹妹不是同一个爹,但是好歹你们也是同一个夫君,同为万岁爷的小老婆,应该相亲相爱才是,怎么能如此欺负人家呢!” 此言一出,正得意洋洋,指挥着众秀女们帮她往东厢房搬东西的云百灵马上涨红了脸,以为是来了宋燕二妃,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这两个女子能有资格唤自己一声表妹了。 哪知回眸一看,却是一个宫娥打扮的小丫头,虽身量纤纤,明眸善睐,然而花黄遮盖了原本莹润的肌肤,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小宫娥。 云百灵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在这众秀女之中可谓是一呼百应,又岂能容这样一个小宫娥挑衅,立马柳眉倒竖,娇喝道: “放肆,哪里来的大胆狗奴婢,竟敢称本小主为表妹,真是好大的脸面,来人,还不赶紧给我扯烂她那张臭嘴!” 这批秀女中大多是京城贵女,哪有与人撕打的经历,闻言,均有默契地退到了一边,也不乏像陈月儿这般容姿出众,小官小吏的女儿,为了巴结讨好云百灵,马上就有一个站了出来,跃跃欲试,挽着袖子上前道: “云小主莫恼,待冀州刘敏慧替小主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奴婢,为云小主出气!” 太后姑姑说过,要想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有得力的同盟,眼见这冀州刘敏慧虽然只是冀州一守城小吏的女儿,然而贵在忠心,将来倒是可收拢为己用。 于是笑眯眯道: “刘妹妹放心,你的好意本小主心领了,待他日本小主侍寝后,定会向皇帝表哥举荐刘妹妹!” 闻言,另有几名观望的秀女纷纷捋袖上前,均抱着胖捧多多一顿来讨好云百灵,以期将来能分一杯羹的目的。 眼见着几名花样年华的女子,均貌美如花,却满脸狰狞地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多多哀叹: “不要啊,就为了一个男人,就为了被睡个几晚上,不值得啊,不要冲动啊!” 多多还想再劝,可是已经晚了,那刘敏慧已抢先一步抓散了多多的发髻,另两名女子伸着保养得宜的尖尖指甲就要来挠多多的脸。 “啊,你们来真的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不要啊!” 多多的尖叫,唤醒了已然惊呆了的碧叶,忙将多多掩到了身后,大声道: “你们不得无礼,她是凤仪长公主,还不快住手!” “嗤,你又是哪里来的贱婢,竟在这信口开河,我姑母明明只生了皇帝表哥一个,舒贵太妃也只有瑞表哥一个,还有一个清表哥,又哪里来的骗子冒充什么公主,可见你们俩是一伙的,给我一起打!”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1.明晃晃地在众人眼前 一时间,十几只拳头纷纷落到多多与碧叶身上,虽然都是养在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可对方人多势众,虽然那拳头落下的力道并不重,然而拉扯之下,抓散了发髻,扯破了衣裙,场面甚是混乱。 也难怪众秀女并不知晓皇室竟有一位公主,因着自己的私心,百里轩虽然在册公主诏书上用了玺,然而并没有诏告天下,仁德太后和燕相见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并不在乎要给这便宜公主多少体面,皇帝既然不提,他们更是顺水推般,因此这天启国上下,除了宫墙之内,并没有人知晓皇室里多了一位公主。 “多多,你还好吗?有没有伤着哪里?” 百般招架之中,碧叶好不容易摆脱揪着自己猛打的两名秀女,生怕多多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提着脑袋也没法向万岁爷交待啊。 “好得很呢!碧叶姐姐不用担心我,护着自己就行!” 说话的空档,多多身形灵活地转到刘敏慧背后一把扯散她梳得美仑美奂的望仙髻,顺带“哧拉”一声,扯破了她的裙子。 “呀,你这贱人,竟敢扯坏我裙子,这可是十两银子一尺的名贵杭绸,花了我爹半年的俸禄才得了一条,我和你拼了……!” “哈哈哈,你这杭绸也不结实嘛,是不是假的啊……啊……啊……啊……!” 光顾着得意,一不留神就被发了狂的刘敏慧尖尖的指甲挠过了唇角,马上殷红一片,触目惊心,看在碧叶眼里,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看着因吃痛而抱头和刘敏慧扭打在一起的多多,碧叶终于顾不得规矩形象,尖声狂叫道: “快来人啊,保护长公主殿下!” “住手!” “皇上驾到!” 几乎是同时,众人只觉眼前明黄色影子一闪,只见多多已被从众秀女的撕扯中解救开来,正稳稳地落在明黄色的怀抱里。 “臣妾参见皇上!” 听管事姑姑说习练规矩礼仪一个月之后才有资格侍奉皇上,没想到这才第一天,竟能面圣,袖手旁观的众贵女不由暗自窍喜,略整仪容,盈盈福礼,弯曲着细腰,微垂着臻首,恰到好处地微扬完美的下颌,只盼给年轻英俊的帝王留下第一美好印象。 “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管事宫女呢?嗯?” 低沉的嗓音,隐含着不容忽视的怒火,众贵女忙收起斗艳卖俏的心思,将头埋得更低,只盼千万别给万岁爷的怒火给烧到。 打群架的那几名秀女,无一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刘敏慧最是狼狈,好好的一条百折长裙,一道扯开的裂缝,从腋下直到下摆,此刻见万岁爷威严的目光扫来,马上跪伏在地,恨不能化着隐形人,然而因跪伏的动作太大。 “哧拉”一声,那条细细的裂缝马上演变成了大大的口子,绣着鸳鸯戏水的粉色肚兜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2.您还抱过我呢 见此惊人一幕,众贵女忙垂下眼眸,虽然慑于万岁爷的龙威,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但肩膀仍是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显然忍得甚是辛苦。 “哈哈哈,刘小主,即使再想爬上龙床,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必如此迫不及得吧!” 既然逞强想打架,就得能承受逞强带来的后果,多多毫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哈哈哈……!” 往日的礼仪学得再好,毕竟也只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见多多笑开了,众贵女终于无须再忍,均咯咯咯笑着一团。 “很好笑吗?” 一时间,宽广的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听百里轩醇厚的嗓音如从地狱传来: “秀女刘氏御前失仪,惩入浣衣局。” 凌厉的目光扫过另几名衣衫不整的参与打架的秀女,接着道: “这几人有失妇道,取消入选秀女资格,即刻发送回乡!”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啊,民女再也不敢了!” 本来一听要将自己罚入浣衣局,那可是最下等的宫娥呆的地方啊,刘敏慧一时傻掉了。此刻听众秀女求情,马上尖声道: “民女不服,明明是这个小宫女带头生事的,为什么不罚她,只罚我们?” 回过神来的刘敏慧马上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指着拥在百里轩怀里,正一脸看好戏神情的梅多多,虽然也是披头撒发,嘴角红肿,然而那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也配跟她比?” 百里轩的脸色是风雨欲来的阴冷。 见刘敏慧还不服气地想要争辩,阿贵以一种看死人般的怜悯眼神看着她,摇头叹息道: “想要活命,还是省省吧!毕竟还这么年轻!” 只觉得喉中似乎一麻,仿佛被小蚊虫叮了一口,刘敏慧口中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刻在阿贵的眼神示意下,早有五六名小内侍上来拖走了那几名生事的秀女。 “皇帝表哥,我是灵儿啊,您还记得我吗?” 好不容易见百里轩缓和了脸色,云百灵忙上前俏生生道。 “不记得!” 百里轩头也不抬,只望着怀中的人儿,但见她脸颊红肿,显然是挨了几巴掌,嘴角明显两道挠痕,破了皮,流了血,已经凝结。 如海藻般乌黑亮丽的秀发,此刻乱蓬蓬地覆盖在头顶,一身细棉布葱绿宫娥服饰虽然结实耐撕扯,此刻早已皱巴巴的。 总之一句话: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就看不出来,怀中这狠狈不堪的小女孩就是昔日里那倾国倾城,美艳绝色的梅嫣多。 “表哥,我是云百灵啊,小时候和爹爹去过您府中,您还抱过我呢!” 有这回事吗?似乎自己的记忆中只抱过多多这一个小女娃吧。 面对云百灵还在叽叽喳喳地套近乎,百里轩不耐地皱眉: “阿贵,传朕旨意,新晋秀女,言行有失,着学规矩礼仪的时间由一个月改为两个月!”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3.往伤口上撒盐 “表哥,您难道就不想灵儿早点侍寝吗?” 在新晋的一众秀女里,论家世,论容貌,云百灵都是头一份的,再有太后姑姑帮忙,一个月之后,自然自己的恩宠是头一份的。 因此,这漫长的一个月等待,云百灵已觉得漫长无期。哪知现在百里轩一出口,又延长了一个月,云百灵岂不气恼。 “我说小表妹,你也忒着急了吧!” 透过百里轩的肩膀,多多促侠地向云百灵做着鬼脸,还刮着挺俏的小鼻子羞她。 “你,你是谁啊?表哥,她欺负灵儿!” 云百灵并不傻,百里轩对多多的亲昵,她看得出来,只是这丫头无名无份的,长的也就那样,凭什么得到百里轩的青睐。 因此倒也不敢和多多硬掰,只向着百里轩撒娇。 “我说小表妹啊,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呢?我既然叫你小表妹了,当然就是你表姐了啊!这个道理似乎三岁的小娃娃都能明白吧,皇兄您说是不是?” 百里轩现在最闹心的就是多多一口一个皇兄,明明佳人近在眼前,然而碍于名份,却犹如隔了千山万水。 真是怀念她刚刚清醒的那段日子,软软糯糯地叫自己“轩”,如今那犹如天籁般的呼唤是再也听不到了。 “表哥,她竟然骂灵儿,您可得为灵儿做主啊!……” 多多只觉得肩上一紧,已被百里轩揽着快步离开。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太后姑姑怎么从没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啊?看来得好好打听打听!” “喂,皇兄,您拉着我干嘛啊?我还有事没办完呢!” 多多一边掰着百里轩如铁钳般牢牢箍着自己双肩的大手,一边急急道: “您政务繁忙,还是先去忙您的吧,待多多事情忙完了再去看您,如何?” 见百里轩只阴沉着一张臭脸,并不为所动,多多只得放弃,无奈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跟皇兄您说也是一样的!” 百里轩终于稍稍舒缓了脸色,只听多多娓娓道来: “您的这批秀女里面,有个叫李月儿的,甚是美貌动人,和皇兄您甚是般配。两月后您要召人侍寝,第一个先召她,千万不要召小表妹,看她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恨不能将多多踩到脚底下……” 看到百里轩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面孔,多多心里暗爽,面上却一副满是委屈的小心翼翼,忙止住了话头: “是不是多多又惹您生气啦?其实多多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皇兄您着想啊!您想啊,小表妹那种火暴的脾气,您哪能消受得了,还是温柔可人的李月儿更适合您啊……!” 明明知道自己心里最渴望的是谁,还这么说,这不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吗?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4.是被人打了吗 “朕谢谢你的关心!” 感觉肩上一松,多多像木桩般被直直地杵到地上,百里轩扬头对身后跟着的碧叶厉声吩咐道: “还不赶紧送公主回凤仪殿,蓬头垢面,成何体统,收拾妥当了来勤政殿陪朕用午膳。” 晕,还要自己去陪他吃饭,他就不嫌自己烦吗? 看着碧叶像个小受气包般诺诺上前应道: “是!” 无端的,一股怨气自多多心中升起,忿忿不平道: “不用了,凤仪宫有那么多宫娥侍女,为何还要使唤叶贵人来侍候我,碧叶姐姐好歹也是您的女人,您为何厚此薄彼,专门作践于她?” “多多,你,你都知道了?” 被百里轩再三警告过要隐瞒的身份,一下子从多多口中说出,碧叶吓得煞白了脸色,忙跪在百里轩面前求饶道: “皇上息怒,并不是奴婢告诉公主的!” 多多只是气恼于百里轩女人众多,并不是要为难碧叶,见状忙上前拉起碧叶,扬头向百里轩道: “不关碧叶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从小宫女口中偷听到的!” “想知道理由对吧,因为碧叶的确是打小就侍候你的,在朕的眼中,区区一个女人算不了什么,跟你比起来,自是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为重。如果多多你坚持不要朕的女人服侍你,那朕就下旨捋了她这贵人的封号就是!” “不,求皇上不要废了奴婢!” 见碧叶大惊失色,多多心内唉叹:知道碧叶有多看重这个贵人的封号,更是明白她有多爱慕百里轩,只是,对于她全心的付出,百里轩却视如草芥。 这,太不公平,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那就让碧叶姐姐搬回自己的宫殿住,白日里来凤仪宫帮忙,晚上也不耽搁侍寝,如何?” 看到碧叶眼眸中升起希冀的火花,多多甚为自己想到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而自得。 “不行!” “为什么?” 这也正是碧叶心中的疑惑,可是她不是多多,却不敢问出口。 “一心不能二用,既有了争宠之心,又岂能照顾好你!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再提了!” 望着百里轩扬长而去的背影,多多气闷: 明明是他吃定自己心软,怕连累贴身照顾的碧叶姐姐,这才不敢逃跑,不敢惹祸…… “多多?” 陌生的嗓音略显迟疑,这是谁在叫自己? 多多一转身,只见一位俊朗的年轻男子立于眼前,宽宽的额头,开朗的眉眼,穿着侍卫统领的官服,帅气而精神。 见多多转身,眼眸中的迟疑随即化着惊喜,但很快又变成了震惊: “果然是你啊,多多!咦,你这是怎么了?是被人打了吗?皇帝表哥他知道吗?”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5.有眼光,识货 太后姨母一直怨恨她迷惑了表哥,几次想要动手除掉她,均被自己巧言劝住了。可见表哥对她自是非同一般的,怎么在他的后宫,竟还让她被人欺负成这样子? 被揪得乱蓬蓬的头发,红肿的脸颊,唇角边还带着血迹的挠痕,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啊! 一股无名业火自兰展朋心底升腾,顾不上避嫌,一把拉过多多的皓腕,急急道: “不用怕,不管是谁欺负了你,咱们找皇上做主去!” 这男人要是冲动起来可真是不可理喻,多多只觉得又一只酷似铁钳的大掌箍上了自己的手腕,怎么甩都甩不掉,干脆一口咬在兰展鹏的虎口上,这才解救出自己的手腕,捧着已然淤血的手腕,欲哭无泪道: “你谁啊你,本公主和你很熟吗?” 望着多多吃痛委屈的神情,兰展朋的心都碎了,急急地道歉道: “对不起啊多多,是兰大哥鲁莽了,没有弄痛你吧?” “兰大哥?” 想起他刚刚称呼百里轩为皇帝表哥,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是兰表哥啊!” 显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想要她像从前一般,亲亲热热地称呼自己为“兰大哥”那是再也不可能了,想到此,兰展朋心中苦涩,黯然点头道: “是,多多你不管遇到什么事尽管找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我就在这宫里当值!” “嗯,好呀,谢谢兰表哥!” 见眼前男子目光诚恳,多多忙点头,灿然笑道。 要想挣脱这金丝笼,过上自己所向往的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可是不行的。 负责皇宫内苑的侍卫统领,多么契合自己开溜的远大理想啊! 多多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离自己的幸福生活已经迈进了一大步,不由嫣笑盈盈,向兰展朋甜甜道: “兰表哥,你对多多真好!” 虽然顶着鸡窝似的一堆乱发,虽然红肿的脸颊看不见半分妩媚的影子,但是兰展朋仍被她明亮的笑容晃花了眼…… “公主,咱们还是快回去梳洗更衣吧,眼见着再过半个时辰,勤政殿那边就要传午膳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多多一脸讨好笑意地望着兰统领,而兰统领凝视多多的眼神太过复杂,有真诚,怜惜,不舍,还有那一丝丝的热切,碧叶直觉心中很是不安,忙出言催促道。 “哎呀,碧叶,你拉我干嘛,没见我正在和兰表哥聊天吗?对了,你去帮我回下皇兄,就说本公主今天受了惊吓,没精神陪他吃饭了!” “兰表哥,您这身官服穿您身上真是帅气,皇兄选您当统领说明他有眼光,识货啊!” “呃,这是在夸自己呢嘛?”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6.无形的压力 兰展朋满头黑线,但是看着多多倩笑盈盈的笑脸,也不管那识货不识货了,只觉得满心欢喜,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俊朗的面孔,喃喃道: “表妹过奖了,只要表妹喜欢就好!” “多多当然喜欢啦,多多最是崇拜又帅武功又高强的男子了,就像表哥您这样的。多多听说皇宫里高手如云,表哥能谋上侍卫统领的职务,武功更是了不得吧?”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夸奖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兰展朋有总身在云端的飘飘然,恨不能拍着胸口保证道: “表妹放心,凭我兰展朋的功夫,放眼天启国上下还少有对手,定能护得表妹周全!” “呀,表哥您真厉害,有您这句话多多可就放心啦,您不知道,皇兄的女人们不知道有多凶猛,您瞧瞧,我这脸上,身上,都是他的女人打的,您不知道多多在这皇宫里过得有多委屈,有多可怜呢!”…… “皇帝表哥他不护着你吗?” 虽然这些伤痕中最最触目惊心的还是被自己手掌握出的那一块青紫,但是丝毫不影响兰展朋怜香惜玉的心肠。 “皇兄自然是向着他的那些美人儿了,多多只是他的便宜妹妹!” 如轻烟般紧蹙的柳叶眉似承载了太多的忧愁,黯然神伤的眼眸似有说不尽的惆怅,兰展朋直恨自己没有勇气早点来关心她。 还好现在还为时不晚! 马上安慰多多道: “表妹别难过,以后表哥自会护着你,如果你……你愿意……展朋这就去和太后姨母说,求她……” 多多不明白,明明铁骨铮铮武艺高强的一条硬汉,怎么突然间就扭扭捏捏起来,竟然一句话瞥得脸红脖子粗的,多多正打算好好鼓励这个腼腆的孩子把话说清楚,猛然一道凉嗖嗖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兰统领这是闲得发慌了吗?竟敢拉着朕的后宫女人闲扯,看来朕派给你的差事太轻闲了啊!” “参见皇上!” 虽然私下里从没拜过这尊大神,然而见碧叶和兰表哥都跪了,多多也不好直直地杵着,只好随大流地屈了屈身子。 “表哥,表妹她……!” “君臣有别,兰统领慎言,这是朕的后宫,兰统领一介外男,如无别的重大的事,就退下吧!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入!” 做皇帝就可以这么拽吗?做皇帝的就可以六亲不认吗? 无视多多愤怒的眼神,百里轩只拿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凉凉地打量着宁展朋,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宁展朋只得拱手道: “那微臣告退了!” 望着多多依依不舍的眼神,兰展朋只觉得激情澎湃,显然,多多也是喜欢自己的,不是吗? “你喜欢他?”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7.准备成亲 面对兰展朋时笑颜如花,神采亦亦,面对自己却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彩的,百里轩只觉得心里犯酸。 “没有啊,兰表哥人好,比较说得上话!” “难道朕就不好吗?” 多多心不在焉道: “好啊,您是皇上,是天下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大众情人,谁敢不喜欢您啊!皇兄若没什么吩咐,本公主得回去歇着了,这一早上的,就被您的美人儿又抓又挠的,可受了不小的惊吓,得回去睡个回笼觉压压惊才好!” 望着多多打着呵欠,摇曳生姿的背影,百里轩将袖中笼着的玉痕膏塞到碧叶手中,沉声道: “按时给她搽药,小心侍候着!” “万岁爷,那清王爷又来啦!” 看着万岁爷铁青着脸色,这闹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却又不得不禀啊。阿贵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要不奴婢去将人打发了?皇上放心,他是您的幼弟,奴婢自会把握分寸,不会伤着清王殿下半分!” “算了,还是朕亲自去吧,正好下道口谕,将赏给他的美人儿让他捎回府!” “不等学好规矩再赏吗?” 按照祖制,为表兄弟和睦,新晋的秀女都是在学好规矩礼仪后才分赏给自己兄弟的。 “又不是做正经妻室,说到底只是为婢为妾,不用学那么多!” 将那群女人留在宫中只会生事,虽然明明知道定然是多多上门挑衅才会挨打,可是看到她的伤痕,还是忍不住的愤怒,心疼。 “你们这群狗奴才,快放本王进去!”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又有两名侍卫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倒了下去,剩下的侍卫仍像人墙般牢牢围住百里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其拳打脚踢。 看到明黄色身影飘然而至,众侍卫纷纷松了一口气,马上撤开,将空间让给这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俩。 “百里清接旨!” 没有像往常一般,一来就三招两式将自己点住穴道,打包让侍卫送回清王府。 这改变套路,一来就下旨,难道是终于想通了,愿意将多多赐婚给自己了? 百里清喜出望外,忙屁颠屁颠地跪下,急急道: “皇兄快请讲!” “身为朕的幼弟,至今仍孑然一身,朕深表歉意,今有秀女云氏,容貌出众,性情温婉,与清弟甚是般配,特赐予清弟,愿你二人琴瑟和谐,早生贵子,清弟,领旨吧!” 云氏?多多打小被皇兄收养在云府,可不就是叫云多多嘛!想到此,百里清喜得浑身骚痒难耐,恨不能挠墙以抒发心中的喜悦。 “清谢皇兄成全,皇兄政务繁忙,清就不多加打扰了,这就回去布置喜堂,准备与多多成亲。” 138.云里雾里的飘飘然 望着百里清乐颠颠地狂奔回去的背影,阿贵郁闷道: “主子,您真的就这么放弃多多将她赐给清王殿下了吗?” 潋滟的桃花凤目很是威严地瞥了一眼阿贵,阿贵的胸中立刻像装了七八只小兔子般,柔顺地低下了头。 “没听明白朕赐他的是秀女云氏吗?” “啊,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您就这样给赏了人,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吗?” 母子情深,更何况仁德太后为了保全他这根独苗,愣是装疯卖傻在冷宫呆了十几年,百里轩对她的情意更是非同一般。 可是,自从她三尺百绫赐给多多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如今的她,为了拆散他和多多,更是大力支持燕相,将多多封为公主,这一切,终是一步步拉远了母子间的距离。 看到百里轩渐渐黑沉的脸色,阿贵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饶舌,忙惴惴地看了百里轩一眼,垂下了眼帘: “是奴婢僭越了,求陛下责罚!” 百里轩剑眉微挑,凤目微眯,轻笑道: “责罚暂且记下,眼下朕有一差事交给你办,若能办好,将功抵过,若办砸了,两罪并罚,如何?” 见百里轩笑得意味深长,明显是件棘手的差事,阿贵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 夜晚的储秀宫分外的安静,因着万岁爷旨意,新晋秀女礼仪规矩太差,教养麽麽们再也不敢怠慢,这一整天可着劲儿地魔鬼式训练下来,一个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们早就累得跟狗一般,再也没有了争强掐尖的兴致。 “贵公公您来了,可是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谁不知道阿贵是天子跟前第一大红人,教养麽麽不敢怠慢,亲自奉了茶上来,哈腰讨好道. “嗯,那个云小主,让她拾掇下,随咱家走一趟吧!” “是,奴婢这就去通传!” 刚走到东厢,只见一只茶盏混着茶叶沫子从里面飞了出来,唬了管事麽麽一跳,堪堪地避开地砖上的碎瓷片,只听云百灵的娇叱声从屋子里传来: “本小主累了一天,就喝这么次的茶,这茶叶,我们云府拿来打发丫头仆妇都嫌寒碜,你们可是私吞了我皇帝表哥的银子,故意胡弄本小主呢?” “小主息怒,奴才们侍候不周,委屈小主了,奴婢先向小主陪个不是!” 管事麽麽腆着笑脸,上前行了个大礼告罪,见云百灵终于缓和了脸色,这才放下心来,道: “奴婢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帝陛下召见小主您!” “麽麽是说皇帝表哥要召幸我,这是真的吗?” 幸福来得太快,云百灵有种云里雾里般的飘飘然。 “千真万确,贵公公正在前殿候着,请小主着紧准备!” 原来皇帝表哥还是看重自己的!定然舍不得自己吃这两个月的苦,所以提前宠幸自己,封了位份,自是不用再同这些秀女一般学这劳什子的规矩了。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39.亲自向她赔不是 马上欢欢喜喜的又重新梳洗打扮了,这才在众秀女艳羡的眼神中矜持地登上了阿贵带来的软轿。 “恭喜云小主,以万岁爷对小主的爱重,这一侍寝,封妃指日可待啊!” “就是,就是,云小主的福气可是咱们姐妹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踌躇满志地接受着众人的奉承,突然,云百灵瞥到了掩于人群最后的那抹纤弱的倩影,唇边闪过一抹嘲弄的笑意,扬声道: “那不是李小主吗?” 众秀女忙幸灾乐祸地闪开一条道,有一位促侠的甚至将李月儿拽到了云百灵面前,大声道: “娘娘问你话呢,还不赶紧着回答!” 云百灵微眯了杏目,咯咯笑道: “本小主可不敢当,说不定本小主还得尊李小主为娘娘呢,人家李小主可是说了,谁的位份高低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云小主您太会说笑了,谁不知道您今晚一侍寝,明日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娘娘了。李小主哪怕明日就被万岁爷宠幸,这先后有别,也越不过您去啊,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月儿躁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显然云百灵并不想轻易放过她,倚在软轿边只笑眯眯地打量着脸色涨红的李月儿,众秀女见状忙继续打趣道: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万岁爷兴致来了,今儿个晚上就召咱们李小主侍寝呢,谁叫咱们李娘娘风情万种,倾国倾城呢,哈哈哈。” 虽然今日刚刚训戒过她们要谨言慎行,不可饶舌,然而眼见着云氏马上就要成为帝王的新宠,管事麽麽自是不敢得罪,只盼这小姑奶奶快点离开,好恢复储秀宫的宁静。 眼见着李氏咬碎了银牙已是泪流满面,管事麽麽忙陪着小心对云氏道: “云小主您看,万岁爷怕是已经等急了……!” 云百灵这才意犹未尽地甩着帕子,娇声道: “罢了,还是侍候皇帝表哥要紧,众位姐妹们,得闲了,本宫再召你们闲聊!” “劳烦娘娘惦记……” 众秀女在管事麽麽的带领下,忙施礼恭送。 八个小内侍抬着软轿稳稳当当地向着宫门而去,阿贵只绷着脸随轿而行。 “贵公公,皇帝表哥他到底在哪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只见城墙啊?” “小主稍安勿躁,咱家也只是奉旨行事而已!” 隐隐的,竟传来了唢呐的喜庆之声,入眼之处,到处都是一片大红,云百灵心中一喜,难道表哥竟要以正妻之礼待自己? 忙正襟危座,脸上笑容越发矜持。 “贵公公,多多她可还好,有没有恼了本王,本王匆匆忙忙地迎娶她,可是委屈她了,本王得亲自向她赔个不是……” 阿贵忙拉过兴冲冲去掀轿帘的百里清,向一边站着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忙将一方大红的喜帕盖到了云百灵的头上,将她搀到了喜堂上。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40.别以为本王惯有怜香惜玉的心肠 “我说王爷,有什么体已话能比拜堂还重要啊,您盼了那么久可不就是盼的这一天嘛!” “那倒也是,本王真是欢喜糊涂了,多谢公公提点,待明日,清自会备重礼相谢!” “哈哈哈,清王爷客气了,都是万岁爷的恩典,老奴不敢居功!” 只盼着你掀了盖头之后,别找老奴报仇就阿弥陀佛了。 亲眼见着喜堂上新人三拜天地,礼成,送入洞房,阿贵可算是松了口气:万岁爷的旨意,让他们俩顺利地拜了堂,自己的差事可算是办妥了。 入了洞房后,不管他们小两口怎么闹腾,那可就不关自己的事喽!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夜晚的清王府,大红灯笼高高挂,虽然时间紧促,然一些善于钻营的臣工们仍是抓住了这一机会,巴结讨好新帝最疼爱的幼弟。 宾朋满座,觥筹交错,热情洋溢的赞美巴结之词不绝于耳,百里清却无心应酬,匆匆地回敬了几杯酒,便飘飘然地回了洞房,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望着安静坐于床榻前的那抹倩丽的身影,只觉头脑晕乎乎的,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就这样痴痴地望着那盖着大红盖头的身影,想像着盖头下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庞,狡黠灵慧的双眸,以后的日子里,有她相伴,一起疯,一起闯荡江湖,光想想就已经心情激荡,不能自己,拿起秤杆一把掀开锦帕,便将那已然打着瞌睡的小脑袋揽到了怀里,轻轻吻着她的发顶心,喃喃道: “多多,有你真好!” 正迷迷糊糊间,云百灵骤然觉得头上一轻,便被搂进了一个散发着杜若气息的温暖怀抱中,心中的甜蜜正浓,骤然听到百里清的低语,不由惊诧地抬头:虽然同样的俊朗男子,却并不是自己的皇帝表哥! 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把推开了百里清,惊叫道: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轻薄皇帝的女人,本小主是来侍候皇上的,你这贼徒,好大的胆子!” “呀,你这又是哪里来的野女人,多多呢?快说,竟敢冒充本王心爱的女人,有何居心?” 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吻了这女人的头发,难怪没有熟悉的薄荷气息,嗅了一鼻子的胭脂水粉香气,不由得嫌弃地连连吐口水道: “呸呸呸,难怪臭死了,来人,快端大盘的水来,本王要好好漱口,碰了脏东西,真是晦气,还有这件袍子,也不要了,拿去烧了……!” 作为心高气傲自恃矜贵的千金小姐,竟然被嫌弃成这样,云百灵只觉得羞怒攻心,眼一番竟气得晕了过去。 “还装死,以为装死就可以赖在本王的床上不走了吗?笑话,别以为本王惯有怜香惜玉的心肠,本王的柔情可只是奉献给多多一个人的!”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41.如此抬举她 马上转头扬声道: “快来人,将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扔到柴房去,没得弄脏了本王的床!”…… “百里轩,你耍我……!” 凤仪宫内,正痴痴凝视着多多睡颜的百里轩顿觉背上发寒,轻轻打了个喷嚏,阿贵忙柔声劝道: “主子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多多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的!” 轻抚着她红肿的唇角,百里轩皱眉道: “不是说你的玉痕膏有奇效的吗?怎么脸上的挠痕还没退掉,嗯?” 这才搽上几个时辰啊? 阿贵泪奔啊! 可是面对百里轩的凌厉责问,若不是怕惊动外间值夜的宫娥,阿贵恨不能直接给跪了,苦着脸道: “万岁爷息怒,再给奴婢几个时辰,待到天亮,定然能起效!” “也罢,清王府那边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见百里轩转身,阿贵忙按动床柱上的一块按钮,但见粉色的鲛绡云帐背后俨然是一道密室的门,阿贵护着百里轩进入密室,隔壁相连着的就是勤政殿百里轩的寝室。 动作轻柔地为百里轩除下外袍,侍候他换上月白色的寝衣,阿贵甚是得意道: “万岁爷交待的差事,奴婢哪敢不尽心尽力,那清王殿下欢欢喜喜地拜了堂,此刻怕是正洞房呢!” 果然,见百里轩舒展了眉头,轻笑道: “那倒未必,清儿虽性子顽劣,却也不是那贪图美色之人,只是他既已和朕的小表妹拜过堂,不管他有没有洞房,这已成亲的事实他是赖不掉的!” “万岁爷英明!清王殿下既已成了亲,哪还有脸面再来求娶咱们的多多啊!” 阿贵翘着兰花指,喜滋滋地附和道:万岁爷终于不用每天再受那毛孩子的气了! 想像着百里清揭开红盖头后气极败坏的模样,百里轩很是好心情地打趣道: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清儿自然会找你算帐的!” 阿贵马上苦了一张脸:万岁爷您可不带这么害奴婢啊,奴婢也怕应付那毛孩子啊! 慈宁宫内,仁德太后刚由宋妃亲自侍候着用了晚膳,就见贴身的云麽麽满脸喜色地向自己递眼色。 仁德太后接过宋妃双手奉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 “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也不用日日守在这里服侍我这个老婆子,该多用些心思在皇帝身上,为哀家多添个小皇孙才是正理!”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好了,难为你侍候了一天,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这才姗姗退下。 “娘娘,好消息啊,咱们家的大小姐被万岁爷召去侍寝啦?” “果真?” 虽然凭着灵儿的容貌,相信盛宠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百里轩会如此抬举她,心中自是惊喜万分。 “千真万确啊!是万岁爷跟前的贵公公亲自去接的人呢!”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42.执掌凤印 云麽麽上前扶着仁德太后,喜洋洋道: “娘娘您得赶紧修书一封告知云侍郎,这可是咱们云家天大的喜事呢!” 相较于云麽麽的欣喜若狂,仁德太后则考虑得更多: “不急,灵儿今晚上侍了寝,明日一早皇上定有封赏,待名份定了再告知哥哥也不迟,灵儿可是咱们云家嫡支里娇养在掌心的唯一的女孩儿,皇上怎么着也得封个妃位才不致委屈了她!” “娘娘放心,皇上一向仁孝,就凭大小姐是您唯一的亲侄女,也不会委出了大小姐的,您就静候佳音吧!” “那倒也是!” 这边正在做着封妃的美梦,那边云百灵却在又冷又饿中悠悠转醒,面对堆满柴草四面漏风的柴房,云百灵脑子里好半天转不过弯来,自己明明被贵公公接来侍候万岁爷的,怎么云里雾里的就到了这个破柴房里? “来人啊,我要见皇帝表哥,我要见太后姑母……!” 气恼加失落的百里清好不容易到东方发白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却被这尖利的女音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口中犹还喃喃道: “皇帝表哥?太后姑母?” 百里清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百里轩的口谕里说的明明就是秀女云氏! “好狡猾的皇兄!” 本来气势汹汹地想着一早起来,绑着这女人去面圣,要痛哭涕零地指责一番:身为帝王,怎能言而无信! 哪知却是自己一时大意,让他钻了空子,百里清顿觉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又仰面倒回了床上。 听着一声又一声传来的尖利女音,百里清只觉得头痛欲裂,不耐地大声道: “找间屋子给那女人住,再找两个丫头好生侍候着,再大吵大闹的扰得本王头疼,拿臭抹布堵住她的嘴!” 阿贵忐忑了半天,没有等来清王爷的找碴,百里轩却在退朝的时候,瞥见自家小弟幽怨的眼神: “皇兄,真是好居心!” “清弟客气了,自家亲兄弟,好的女人不赏给你,还能便宜了外人不成!” 百里轩笑得云淡风清,百里清却憋闷得吐血,咬牙切齿道: “那臣弟谢谢您了!” “好说,不客气!” 望着百里清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阿贵小心翼翼地问道: “万岁爷,您说清王殿下他应该不会再找奴婢的麻烦了吧?” “难说!清弟小孩子心性,最会迁怒了!” 是呀,您这尊大佛他不敢惹,遭殃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小鬼吗?万岁爷,您可将奴婢害惨啦…… 慈宁宫内,久久不见打探消息的小宫娥回报,仁德太后对云麽麽抱怨道: “这些小丫头,没一个办事得力的。指不定又躲在哪偷懒了。这事还得你亲自走一趟,照说皇帝早该拟好了封妃诏书,怎么还没见内侍拿过来用凤玺?” 百里轩的后宫至今后位虚悬,仁德太后又是其生母,理所当然便执掌了凤印。 143.不敢怠慢 云麽麽笑着安慰道: “娘娘莫急,定是皇帝怕委屈了咱们大小姐,怕是亲自斟酌封号呢,奴婢这就走一趟,先见见咱们大小姐,初次承宠,身子可还受得住!” 仁德太后这才展颜笑道: “还是你想得周到,倒是哀家急躁了。库里还有北胡新进贡的上好阿胶,赏些给灵儿补补身子!” 云麽麽笑着领命而去。 然而云麽麽这一去,既使了银子,又托了人脉,却怎么也打探不到云百灵,储秀宫的管事麽麽明明说是奉万岁爷的口谕,是万岁爷跟前第一大红人贵公公亲自将人领走的, 诺大的后宫,难道人竟长翅膀飞了不成? 云麽麽再次折回勤政殿,不死心地向司寝的大宫女彩珠逼问道: “我说彩珠姑娘,你就别跟老身耍花枪了,老身可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谨见云小主,姑娘这推三阻四的从中作梗,难不成是想抗旨不成?” 这大清早的,彩珠刚刚指挥小宫娥收拾好万岁爷的寝殿,就听说太后跟前的云麽麽要见自己,一开口就说让她见见云小主,自己好心提醒她:要见云小主得去储秀宫! 可她却偏不死心地不依不挠,眼见着这一顶抗旨的大帽子扣下来,彩珠连忙慌了,声音里含了哭腔,恨不能给这盛势凌人的老婆子给跪了: “云麽麽,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确实没见过云小主啊!” 还想作梗,万岁爷脾气好,将身边侍候的丫头一个个惯得无法无天啊,云麽麽的火气也上来了,气咻咻道: “好,那我来问你,万岁爷昨晚上可是歇在了勤政殿?” 彩珠忙连连点头道: “没错!” 云麽麽不由松了一口气:谅你也不敢再扯谎! “那万岁爷有没有召人侍寝?” 彩珠连连摇头道: “没有,自从奴婢任了司寝一职以来,万岁爷还从没召过任何妃嫔侍寝!” 这,怎么可能? 见云麽麽不甘心还要再问,彩珠正色道: “妃嫔侍寝是大事,这勤政殿并不是奴婢一个人侍候,麽麽不信,可以随便找个小宫女问问便知奴婢有没有说谎!” 本来理所当然的一件事,现在却突然有如此大的变数,云麽麽不由也蒙了:人是贵公公带走的,也只有他才会知晓云小主的下落了! 可人家是万岁爷跟前的大红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万岁爷身后,自己哪有资格问他呀,只得回慈宁宫向太后娘娘回禀了。 清王府内,哭闹了一晚上,云百灵也累了,就着小丫头的手勉强喝了一碗肉粥,这才缓过神来,也不提见皇帝表哥,太后姑母了,只悠悠道: “清王殿下呢?我要见清王殿下!” 虽然见自家王爷并不待见这个女人,可人家好歹是和王爷拜过堂的正经主子,因此小丫头们自是不敢怠慢,马上向百里清回禀了。 144.为她喝彩 “王妃要见本王?哪个王妃?” 听着小丫头的回禀,百里清一头雾水道. “就是昨儿个和您拜堂成亲的那个,要见王爷您!” 见百里清显然并未将那女人放在心上,小丫头更忐忑了。 百里清不屑道: “呸,就凭她也配做本王的王妃!以后称她为云小姐,若再随便奉承个阿猫阿狗也叫王妃,看本王不扯烂她的嘴,卖到花舫去!” “王爷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丫头连忙磕头道。心下暗忖:在大户人家当丫环,这同情心真是要不得啊,差点就害了自己。 “也罢,本王闲着也是闲着,倒要看看这姓云的女人耍什么花样!” “灵儿见过清表哥!” 关了一夜的柴房,云百灵也学乖了,端端正正地向百里清行礼道。 “哼,装可怜也没用,本王还是看不上你!” 百里清背着手,很是感冒地离她五六步之远,他可是最腻烦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头油味道了。 闻言,云百灵不但不恼,反而心中一喜,暗道: “如此最好,自己正担心如若清王垂涎自己的美色,又岂能脱身再回宫当娘娘,自己身系云家一族的荣宠,又岂甘心当一个闲散王爷的王妃!” “既如此,还请清表哥帮忙,护送灵儿回宫,待灵儿向太后姑母禀明原委,定能还表哥未成亲的自由身!” “竟然还能退货!” 本来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的百里清不由眼前一亮:是呀,你百里轩再横,难道你亲娘还管不了你不成? 马上两眼放光地向云百灵一揖到底,道: “如此,就有劳小表妹了!实不相瞒,清心中已有属意的姑娘,小表妹天仙一般的美人儿跟着清,岂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是跟着万岁爷,做那风光无限的宠妃,才不致埋没表妹啊!” 没想到清表哥奉承起人来还真让人受用,云百灵不由在心里暗暗忌妒那个被她属意的女子,有如此专一风趣的男人做夫君,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慈宁宫内,仁德太后听了云麽麽的回禀,正气急败坏,听到宫人回禀: “云小主和清王殿下求见!” “灵儿来了,快,快迎她进来!” 见到神色憔悴眼睛红肿的云百灵,仁德太后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揽过她,急急问道: “灵儿,你这一晚上到哪里去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被关了一夜的柴房那滋味并不好受,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云百灵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闻言“哇”的一声,哭倒在仁德太后的怀中: “求姑母帮帮灵儿,灵儿这辈子就喜欢皇帝表哥一个,灵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果表哥嫌弃灵儿粗鄙,哪怕做个端茶递水的丫头,灵儿也要随侍在表哥身边!” 好情深不渝的表白啊!百里清不由在心中为云百灵喝彩! 145.朕的安排有错吗 “瞎说,如果我们灵儿是粗鄙的,那这世上就没有标志的人了,快告诉姑母,这好好的,你怎么又和清儿一起过来了?” 与其等别人来给自己抹黑,百里清忙上前一步,施礼道: “回禀母后,是皇兄将云表妹赏给了清,清有自知之明,恐委屈了表妹,也只有皇兄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一代明君才堪与表妹相配,所以清完璧归赵,亲自送了表妹回来。” “什么?你说皇上他,他竟将灵儿赏给了你?” “人是贵公公送来清王府的,儿臣不敢妄言!” 百里清低眉顺目地回禀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灵儿可是我们云府的金枝玉叶,怎能像那些小官小吏家的女儿一般,随意用来赏人!” 眼见仁德太后气得铁青了脸色,云麽麽忙帮她抚了胸口,劝慰道: “太后娘娘莫恼,这其间莫是有什么误会,还是问明白了才好,没得白白生分了母子感情!” “快,快请皇上过来!”…… 勤政殿内,多多正帮百里轩磨墨,手上的一封密折是北胡的探子送来的:北胡内部政权更替,老汗王去世,生前并没有定下继位人选,而老汗王又儿子众多,王位之争,战况正鼾…… “哈哈哈,老汗王英明一世,却没能明白祸起萧墙的道理!我天启国边境又将迎来多年的安定!不行,朕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多多,磨墨,朕要趁乱捞点好处,将我天启国的疆土再扩大些才好!” “呃,这不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吗?非君子所为啊?” 无视多多吃惊的眼神,百里轩龙飞凤舞,拟了一道圣旨:任命百里瑞为先锋大将军,择日领兵启程,为我天启王朝开疆扩土! 多多正感慨,看起来多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实质上还不是土匪强盗一个!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身子抱恙,请皇上即刻过去一趟!” 进来禀报的是阿贵,百里轩不禁蹙眉:母后一向身子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就抱恙了,再说身体不舒服就该去宣太医,找朕去就能解决病痛了吗? 多多虽然明显感觉到仁德太后对自己的反感,但她好歹也是皇上的生母,因此劝道: “既然你娘病了,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这时阿贵苦着脸,悄声地附在百里轩耳边道: “清王殿下和云小主正在慈宁宫!” 原来如此!百里轩心中的厌烦不由又多了两分. “摆驾慈宁宫!” “怎么,清弟和云表妹这是来进宫谢恩的吗?” 还未待众人行礼,百里轩已抢先出言道。 “这么说,灵儿果真是皇帝赏给清王殿下的?” “清弟是咱们天启王朝最年轻英俊的皇子,云表妹是姿容无双的名门贵女,难道朕的安排有错吗?” 146.冷眼相对 感觉到百里轩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本来还想出言相争的百里清忙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但见仁德太后痛心疾首道: “皇帝明明知道灵儿是我们云家的掌上明珠,更是从小就为皇帝你而精心娇养的!” “呵呵,母后说笑了!母后也明明知道儿子心中是有人的!即使儿子心里没人,也不会纳了云家表妹,不错,云家是对儿子有救援之恩,高官厚禄,朕已许给他们,要想靠做外戚升官发财,抄家灭族将是他们最终的下场!” “哼,皇帝言重了吧!亲上加亲,有何不可!云家忠君之心,日月可鉴!怕是皇上心系她人才是唯一的解释吧。既然我云家的女儿入不了皇帝的青眼,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那个贱人也休想成为这后宫的女人!” 虽然不明白他们母子口中所说的那个贱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到百里轩是真真切切的不要自己了,云百灵马上哭得肝肠寸断。 百里清却不曾想竟将多多牵连进来成了太后的眼中钉,更是不敢多言,拉了云百灵道: “皇上息怒,太后娘娘息怒,千万别为了清的事情伤了母子情分,既然皇兄真心抬举清,清自当感激不尽,这就同小表妹告辞了!” 在百里清的拉扯下,云百灵虽万般不愿,也只得委委屈屈地施礼道: “太后姑母,皇帝表哥,灵儿告退!” 云家一族的男丁皆资质平平,然女孩儿虽稀少,却个个样貌出众,云百灵自打一出生,便承载了整个家族的希望,仁德太后实在不甘心她就这样跟了个毫无建树的懒散王爷。 然而看到百里轩黑沉的脸色,只能感叹一声:儿大不由娘啊! 如果那个贱人不在了,轩儿会不会就死心了,到时也许灵儿还有一线希望,想到此,仁德太后沉声道: “既如此,你们就先回清王府吧,只是清儿你可谨记自己的本份,莫要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百里清岂会听不出仁德太后的言外之意,更何况他本就对云百灵无意,于是信誓旦旦道: “太后娘娘放心,云表妹是我清王府上最尊贵的客人,府中上下定会尽心尽力地侍候着。清也自当谨守本份,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如此甚好,清儿终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 百里清不屑地撇了撇嘴,在仁德太后满意的目光中离去。 “姨母,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想到百里轩那冷冷的眼神,面对兰展朋的百般关切,仁德太后仍是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小人儿搂着自己的脖子,对自己多么的亲昵和依赖,为了保全他在江南的安全,自己更是装疯卖傻,在冷宫苦捱了十年,本以为,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离间他们母子的亲情,可是现在,终是成了冷眼相对。 147.掩不住的杀意 刚刚登基后,他的轩儿虽然也是冷冷淡淡的,可是对自己的尊敬和孝顺那是发自内心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冷淡的呢?似乎从自己赐了梅氏三尺白绫后,他的轩儿再也没有主动地来给自己请过安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梅嫣多! 此女不除,他们母子间一日不得安宁,这整个后宫一日不得和谐,轩儿他已有多少日子没有翻牌子了,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姨母,朋儿有要事要请姨母做主,还请姨母成全!” “你这孩子,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孩儿,哀家不疼你疼谁,有事尽管说,别动不动就下跪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要珍惜!” “是,朋儿谨遵姨母教诲,只是朋儿今日所求关系到朋儿一生的幸福,还请姨母务必成全?” 闻言,仁德太后不由心中一喜,听这话头,这孩子似乎是想成亲了啊!往日里,自己给他物色了多少才貌兼备的名门千金,皆被他一口拒绝了,没想到今日竟主动来求自己赐婚。 于是笑眯眯道: “说吧!看中了哪家的闺女?能被我们朋儿看中,自是她们家的福气,姨母定然会下旨为你做主!” 兰展月满脸的欢喜,执意给仁德太后磕了个响头,这才兴冲冲道: “朋儿谁都不要,就要凤仪长公主梅嫣多,求姨母赐婚!” 仁德太后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只木然道: “什么?你要求取那个贱……梅氏?” 虽然知道仁德太后对多多很是不喜,兰展朋仍是坚定地大声道: “是,朋儿心悦多多,求姨母做主将多多赐给朋儿,朋儿自是感恩不尽!” 无异于晴天霹雳,然而仁德太后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闻言虽心中惊怒,然面上反而沉静了下来,只凉凉道: “朋儿知不知道你皇帝表哥的心事?那多多可是皇上看中的人啊!” 云家到自己这一脉,仅有兄妹三人,而他们兄妹每人仅得一个孩子,仁德太后自是倍感珍惜,可眼下,接灵儿入宫当宠妃伴于自己膝下的计划已然落空,妹妹这唯一的孩儿说什么也不能再毁于那个贱人之手。 “朋儿知道皇帝表哥倾心于多多,所以朋儿以前一直不敢说,如今多多既已被封为公主,与皇上兄妹相称,自是再无可能在一起,所以,朋儿斗胆请求姨母将多多赐给儿臣!” “被别人睡过喜欢过的女人,你们一个个的竟还抢着要,那梅氏到底使了什么狐猸手段?将你们一个个的都迷得七晕八素的?” 仁德太后终于忍无可忍,“哗啦”一声,摔了手中的茶盏,眸子中是掩也掩不住的杀意。 “太后娘娘息怒,这一切都是朋儿的错,是朋儿私心喜欢多多,多多并没有迷惑我们!” 148.假借他人之手 一向心高气傲的孩子,竟为了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下跪,仁德太后心中甚是不喜,却又不忍责骂这个从小就乖巧懂事的侄儿,只温声道: “罢了,哀家也累了,你退下吧!” “是,朋儿告退!” 看来,送那丫头上路,是刻不容缓的了! 仁德太后疲惫地挥了挥手,只待兰展朋离开后自己好尽快着手谴人去安排。 “只是,多多她并没有错,求姨母千万不要伤了她的性命,如若因朋儿的私心而害了多多,朋儿绝不苟活于人世!” 本来已退到殿门口的兰展朋回想着仁德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终是不放心地折返了回来,向仁德太后“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开。 这,是赤果果的要挟啊!仁德太后只觉心口生疼,“哎哟”一声,云麽麽忙上前一边为她揉着心口,一边柔声劝道: “娘娘勿恼,切勿气坏了身子,兰统领只是年轻气盛,待过些日子,定能明白娘娘您的好心!” “哼,有那丫头在的一天,他们的眼中就别想有我这个母亲和姨母,可是,打了老鼠又怕伤了玉瓶,哀家这心里,真是憋屈得慌啊!” “奴婢明白娘娘的难处!如果贸然杀了那丫头,必然会永远成为横亘在您和皇上及兰统领之间的一根利刺,自是得不偿失!依奴婢所见,那丫头的贱命咱们暂且留着,不如设法找两个最下贱的泼皮无赖将她给睡了,再让皇上和兰统领亲眼瞧瞧那丑态,自然就会厌弃了她!到时,要杀要剐还不是任由您安排!” 对于云麽麽的提议,仁德太后虽觉得法子不错,却仍是担心是否管用,因为毕竟他们是知道那梅氏是被百里瑞睡过之后仍是抢着要的。 听了仁德太后的顾虑,云麽麽掩着帕子笑道: “我的小姐,您打小出身名门,又哪里知晓这些男人们的心思!听到和亲眼所见到,那冲击力完全是没法比的,再说,那市井泼皮的丑态和天皇贵溃的瑞王爷又怎么能比呢!” 仁德太后终于点头笑道: “那倒也是!就这么办吧,你赶紧的去安排,记得,一定要隐密,千万别被皇上和朋儿窥得一点点和咱们有关!” “奴婢晓得!这种事情,当然是假借他人之手比较妥当的!” 瑞王府内,因着接到圣旨,瑞王爷出征在即,一妻一妾又坐到了一起,相较于梅嫣然的形销骨立,怀抱小婴孩的花自怜则更显体态丰盈,容光焕发。 “来,怀儿,快,快叫爹爹!” 百里瑞的长子,单名一个怀字,为瑞王爷亲自赐名,虚怀若谷,为的就是祈盼他长大了做一个胸襟宽广的男子汉!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49.尽管吩咐 才三个月大的粉团儿一般的小婴孩又岂会开口叫爹爹,显然花自怜的心情很好,仍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逗弄着。引得小婴孩咧开小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来,怀儿,到爹爹这里来!” 虽然花自怜当初有孕,是使了些手段得来的,然而稚子无辜,望着白白嫩嫩,咧着嘴笑的小婴孩,百里瑞早就心软了,终于忍不住地接过了孩子。 闻言,花自怜不由得心花怒放,忙喜滋滋地将百里怀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瑞王爷怀里,风情万种地以眼角勾了百里瑞一眼,娇声道: “瞧,毕竟是父子连心啊,怀儿到他爹爹怀里可笑得更欢实了呢!” “可不是嘛!” 花自怜身边服侍的婆子忙连声附和道。 托小主子的福,花自怜虽名份为夫人,然他们抱月轩的吃穿用度,和作为正妃的梅嫣然的倚凤殿也一般无二了。 身为青楼女子的花自怜能混到这份上,自是心满意足,对丫头仆妇们更是和善慷慨,一时间,倒是比梅嫣然更得瑞王府上下众人的好感。 软软的一团,令握过钢刀,驰骋沙场,却从未抱过小孩子的百里瑞很是手足无措了一番,生怕自己手上稍一使力,便捏断了那小胳膊小腿儿。 直紧张得额角冒汗,花自怜看在眼里,喜在心间,一边帮着伸手稳稳托住小婴孩的头,一边掏出怀中还沾着奶香味的丝帕帮百里瑞擦着额角,饱满的身子几乎倚在了百里瑞的怀中,软软道: “王爷莫慌,只要稳稳地托住怀儿的头和屁股,自是摔不着他!” 饱满的身子柔软芬芳,还混和着淡淡的奶香,令百里瑞的身子一窒,看向花自怜的眼神不由幽深暗沉下来。 接触到那身下的硬物,花自怜更是笑得风情万种,踮起脚尖,附在百里瑞耳边,轻声道: “不如王爷去妾身的抱月轩,妾身好好向王爷说道说道这抱小孩子的技巧,可好?” “好,本王一定去,倒要好好向怜儿讨教一二……!” 望着两人眉来眼去,视自己如空气一般,她青楼出身的花自怜凭什么?不就是凭的子嗣吗? 如果不是多多那贱人,自己的孩子早会满地跑了,哪还轮得到她花自怜在这卖弄! 想到此,梅嫣然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纠结,出言打破了空气中的暧昧: “启禀王爷,因王爷出征在即,嫣儿想着以后独自在府中,难免需要姐妹间的帮衬,因此想明日里递了折子,恳请妾身的亲妹凤仪长公主过府一叙,还望王爷恩准!” “什么?你说要请多多来府上做客?” 百里瑞眸子中难掩惊喜,再也顾不上正挠首弄姿的花自怜,只满含赞许地向着梅嫣然道: “嫡亲的姐妹,就该多多走动才是,你能这样想,本王甚感欣慰,岂有不允的道理,明日若需额外采办些什么,尽管吩咐福总管!”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50.谆谆教导 梅嫣然柔顺地俯首施礼道: “是!” “本王也累了,得早些回去歇着了,你们俩略坐坐,也都早些散了吧!” 无视于明显失落的花自怜,百里瑞只兴冲冲地快步离开了。 果然,只要一提起那个贱人,眼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梅嫣然很是幸灾乐祸地瞥了眼花自怜,花自怜也不恼,笑意盈盈道: “自怜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多亏了多多的大力撮合,明日托王妃的福,能见到多多,自怜自当再当面感谢万分!” “哼,装吧,我就不信你心里能不吃醋!莫说王爷的心中一直装着她,就说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提起她,王爷定会去你房里过夜的,你难道就不恨?” 花自怜坦然地迎向梅嫣然挑衅的眸子,嫣然一笑: “王爷喜欢多多,自然是因为多多比自怜好,自怜怨不了别人,只有鼓励自己,做得更好,努力赢得王爷的青睐才是!” 本来想挑拔离间的梅嫣然却被花自怜冠冕堂皇的一席话给噎了回来,气得涨红了脸,在心中暗骂: 果然是青楼出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这么容易满足了! 勤政殿内,多多正拿着梅嫣然上的折子,向百里轩央道: “皇兄,我想去瑞王府看看我亲姐,您就允了吧!” 鉴于百里瑞和多多的旧情,再有梅嫣然往日里对多多的陷害,虽然多多已忘记了前尘旧事,百里轩仍直觉地就驳回了多多的请求: “如果实在想念亲姐,可将瑞王妃接到宫里小聚,想去瑞王府,那还是免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去!” 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困在宫里,御花园再大,也只不过是宫墙内的四角天空,多多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该总局限于这四角天空,早想出宫去透透气,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由头,岂肯轻易放过。 见百里轩断然拒绝,多多不由委屈地红了眼眶,一种被牢牢囚禁的绝望自心底蔓延,不由煞白了脸色,满脸的凄苦。 唉,不就出趟宫吗?自己有必要惹得她如此伤心吗? 百里轩终是心软了,以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沉声道: “唉,也罢,去就去吧,外面不比宫里,一定要和朕赐给你的两个武功高强的婆子形影不离,方能确保安全,知道吗?” 见终于能出宫了,多多马上破涕为笑,忙不迭地点头。 唉,明明已十五岁及笈的大姑娘了,却还是个小孩子心性,自从醒来后忘记了前尘旧事,机灵刁钻的性格倒比从前更甚了。 百里轩甚是怜惜地轻抚她发辫,像是不放心离家出远门的孩子般,谆谆教导道: “在外面不要贪玩,不要离了侍卫婆子的视线,记得早去早回,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此文每日两更,喜欢的亲请放心收藏! 151.遭天下人所不齿 多多有一瞬间的恍忽,若不是自己刚醒那会,偏说自己是他的女人,多多真要以为自己就是他的亲妹妹,且倍受疼爱的最最幸福的小妹。 瑞王府内,当看到排场浩大的公主仪仗过来,梅嫣然虽心中酸得厉害,却不得不垂首亲自相迎。 “妾身瑞王妃梅嫣然恭迎凤仪长公主殿下!” 下了凤撵,多多好奇地打量着庄严大气的瑞王府门楼,对亲热迎上来的身形消瘦的美人儿颔首笑道: “你就是我亲姐,快快免礼!” 心下却嘀咕:虽然也是个难得的绝色美人儿,可是眉眼之间,却和自己并无半分相似,本来要见亲人的热切不由就淡了几分。 “多多,你可来了,这么久未见,可想死姐姐了!” 望着多多凝视自己时探究善意的眼神,梅嫣然终于相信:正如宫里的贵人所说,这贱人果然失忆了。 脸上的笑容不由又加深了两分,亲热地拉过多多的手,相携着进入正殿。 廊下,果然是那个已然怔怔得如同石化了般的高大身影,爱慕,痛楚的眼神,灼灼地凝视着多多越加清艳的面容,似有千言万语的诉说。 多多不由停下了脚步,面向那气宇不凡的伟岸男子,迟疑道: “这位可是姐夫瑞王爷?” 一声“姐夫”如一盆冰水般,骤然泼醒了百里瑞痴迷的神智,忆起往日里两人有趣相处的点点滴滴,第一次温泉相见时,佳人眼中的惊喜与爱慕,只觉得口中发苦,千般思念万般爱慕无从说起,只化着短短的一句: “多多,你来了!” “是,让姐夫惦记了!” 多多只是客套地应道,听在梅嫣然耳朵里,却是无比的讽刺:可不是嘛,明明是我的夫君,心里心心念念的却是惦记着你这个小贱人,不由手上用力,令多多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多多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眼神紧紧粘在多多脸上的百里瑞马上发现了异样,上前一步就抚开了梅嫣然紧握多多的手,只见多多白白嫩嫩的手背处已然一片青痕。 百里瑞不由恨恨地瞪了梅嫣然一眼,梅嫣然强压下心中的恨意,笑道: “多多勿怪,你姐夫与我夫妻情深,对姐姐我更是呵护备至,爱屋及乌,我的亲妹子,他岂有不紧张的道理!” 多多羞涩地抽回被百里瑞如同至宝般捧在手心轻揉的皓腕,小声道: “谢谢姐夫!” 望着脸上红霞朵朵,更显丽色逼人的多多,梅嫣然吃吃笑道: “多多你不要害羞,王爷他既是你姐夫,如今你贵为公主,更是王爷的亲妹子,王爷若再存有轻薄你的念想,岂不是乱了纲常,遭天下人所不齿!”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52.不好意思 这话说的,好像以前自己就存了轻薄的歹念似的,果然,多多闻言蹙紧了眉头,默默地又从百里瑞身边退开一步。 百里瑞虽气恼梅嫣然的饶舌,可是当着多多的面,自己却无法喝斥,生怕又惹了多多反感,只得讪讪地出言道: “你们姐妹难道相聚,必定有许多体已话要说,本王就不打搅了,王妃,替本王好好招待公主,她可是你的亲妹!” “王爷放心,尽管去忙!妾身的亲妹,自有妾身亲自来照顾比较妥当!” “王妃能想明白最好,独居小黑屋的滋味,王妃应该比谁都清楚!” 百里瑞向多多微微颔首,便大踏步而去。 听了百里瑞的警告,梅嫣然不由脸色发白:被囚禁暗无天日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可如今自己的日子又能好到哪去,在这偌大的瑞王府,自己堂堂镇南王的嫡女竟不如一个青楼女子风光体面,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小贱人所赐。 而她,不但被自己倾心爱慕的夫君所惦记着,更是被天下人所景仰的万岁爷呵护备至,就连那个一直视自己为唯一爱女的爹爹镇南王,也将心偏到了这个小贱人身上。 既然她害得自己不好过,自己又凭什么让她好过! 想到此,梅嫣然便对随侍在身侧的梅香递了个眼色,梅香忙摇曳生姿地上前对亦步亦趋地跟在梅多多身后的两个婆子道: “两位妈妈辛苦了,王妃与公主姐妹情深,自有体已话要说,还请妈妈们随奴婢去隔壁喝杯热茶!” 梅香一面陪着笑脸,一面不动身色地将一个金锞子悄悄地塞到了婆子手中,那婆子却反手一推,差点将梅香推了个趄趔,只板着脸道: “姑娘说笑了,奴婢们保护公主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岂敢偷懒怠慢,更不敢说辛苦!” 见两个婆子丝毫不为所动,梅香只得拿眼色瞟着梅嫣然,梅嫣然却笑着向两个婆子施礼道: “倒是本王妃思虑不周,让两位妈妈为难了,本王妃也只是想和妹妹说说小时候的趣事,倒也无妨!” 见梅嫣然以王妃之尊竟向她们两个婆子施礼,两个婆子反倒心中过意不去,缓和了脸色,歉意道: “王妃言重了,奴婢们不敢当!” 梅嫣然邀了多多到内室暖阁里坐了,令人奉上了香茗,便笑眯眯道: “妹妹如今贵为公主,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姐妹情深?” 见多多眼中果然流露出浓浓的兴趣,梅嫣然便笑道: “那时候的你啊,可真是淘气,记得有一次,你不但抢了我的布娃娃,还将我推倒在地,揍得我鼻子流血才罢休!” 多多不由得吃惊地瞪圆了凤眼: “小时候的我,竟然这么调皮啊?” 随即颇不好意思道: “那时候姐姐定然恼了多多,再不和多多玩了!”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53.怕被外人听去 梅嫣然亲热地揽过多多,意味深长道: “怎么会呢,爹爹总共就咱们两滴血脉,姐姐不疼你,疼谁呢!姐姐当时不但没有生气,还将自己所有的布娃娃都送给多多玩呢!” 多多将头依偎在梅嫣然的怀里,醒来后多日的忐忑,第一次感觉到了血浓于水的亲近,眼中是全然的信赖,终于问出了一直深藏在心中的疑惑: “既然多多是梅府的小姐,定然丫头婆子成群地侍候着,可是为何又被皇兄收留到云府了呢?” 梅嫣然亲昵地点了点多多的额头,气恼道: “还不是你这个小妮子调皮呗,爬树翻墙,将一众丫头婆子甩得远远的,天黑之后就迷了路,姐姐我打着灯笼找了一晚上也没找着你,被我娘罚跪了一天一夜,说我没有照顾好妹妹,还好,妹妹被好心的皇上收留了,若是有个好歹,姐姐我,这一辈子愧疚难安,恨不能早日结果了性命,去下面陪着妹妹!” 梅嫣然说到最后,不但红了眼眶,更是小声地啜泣了起来,显然当年受到的惊吓不小,望着她憔悴的容颜,清瘦的身形,多多更是深信不疑,这些年,姐姐因为自责,定然忧思过重,拖垮了自己的身体。 多多心中感动,反手抱紧了梅嫣然,轻抚她轻颤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姐姐莫要再伤心自责,多多现在过得好好的,以后咱们姐妹来日方长,多多定然好好报答姐姐的爱护之情!” 梅嫣然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破涕为笑道: “傻姑娘,你是姐姐唯一的亲妹,姐姐对你好也是应该的,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没得生分了咱们亲姐妹的感情,只要你过得好好的,比什么报答都强!” “嗯,多多都听姐姐的!” 梅嫣然很是欣慰地轻抚多多清丽的容颜,感叹道: “我们的多多长大了,真是越长越美了,唉,姐姐还是对不住你啊,没有为你觅得良人,至今仍孓然一身,说起来还是姐姐的错,你姐夫他……” 说到这里,像想起什么似的,慌忙用帕子掩住了嘴,拿眼神睃过侍立在多多身后的两个麽麽。 多多也觉得那瑞王爷对自己的态度怪怪的,只怪自己失了记忆,并不明白以前曾发生了什么,顾虑到自己家的秘闻被外人听去总归不好,于是对着两个婆子道: “你们先去隔壁喝盏茶吧,本公主和亲姐说说体已话必然无碍的!” 万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要自己侍候好这位小姑奶奶,现如今她自己开口要避开她们,虽不放心,也不敢违了多多的命令,只得施礼道: “奴婢们就在隔壁,公主若有需要,只要出口叫一声,奴婢们马上就过来!”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54.全心的依赖和信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位麽麽施礼后旋身离开时,脚下踏的地砖竟生生陷下去两寸,梅嫣然不由心下一跳,暗忖: “万岁爷还真是紧张这贱人,竟然派了这样的高手来保护她,如果今天失手了,将来想要再动手脚,怕是难如登天了。” 于是向着梅香颔首道: “记得亲自给两位麽麽上壶好茶!” 梅香心神领会地领着两位麽麽去了隔壁的套间。 于是梅嫣然继续向多多编着她失忆前的故事: “姐姐知道你还活着,当然想尽一切办法将你接到身边亲自照顾,只是,只是没想到你姐夫他竟窥觑你的美色,不顾我们往日夫妻恩爱情深,竟想强占你,姐姐我自是拼死也要护你周全,因此遭了你姐夫忌恨,竟抬举一个青楼女子和姐姐作对,姐姐没法,只得请求万岁爷继续照顾你,只是皇家的男子皆霸道贪心,见你长大后美艳动人,万岁爷放着宫里的妃嫔不去宠幸,却打上了你的主意……!” 难怪自己醒来后,骗自己说是他的妻,原来竟存的如此心思,见多多铁青了脸色,梅嫣然试探着问道: “万岁爷,他有没有幸过你……?” 多多茫然地摇头道: “目前还没有!” 只是同在一堵宫墙内,凭着他的小意殷勤,多多真不敢想像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因此想逃离宫城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那就好,你一定要记得姐姐的话,千万别给他好脸色,知道吗?” 多多连连点头道: “我都听姐姐的!” 梅嫣然心中冷笑:只怕过了今天,你就是哭着求着万岁爷碰你,他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吧! 隔壁的套间,两个婆子一面喝着热茶,一而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不知不觉间,竟觉困意上涌,终于撑不住,皆趴倒在桌面上。 梅香见状,忙亲自又重新沏了一壶茶,加上早就备好的“情人醉”端到内室盈盈笑道: “天冷,茶水凉得快,奴婢再给主子们沏壶热茶!” 亲自给多多和梅嫣然的茶盏里续了热茶,向梅嫣然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后,这才姗姗退下。 梅嫣然端起茶盏掩袖在唇边沾了沾笑道: “咱们姐妹俩说了这么多悄悄话,早就渴了吧,来,喝盏热茶!” 多多不疑有他,此刻对梅嫣然更是全心全意的依赖和信任,闻言端起茶盏啜了一大口,欢欢喜喜道: “姐姐以后得空了常去宫里看多多,多多一个人,可寂寞了!” 梅嫣然抿唇笑道: “好,姐姐以后日日递折子进去求见公主,就怕公主腻烦了再也不想见姐姐呢!” “怎么会呢,姐姐就会打趣多多……”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55.上不得台面 见多多渐渐绯红的脸色,梅嫣然笑道: “时辰还早,妹妹瞧着也是累了,不如先歇一歇,姐姐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呆会再来陪妹妹!” 多多已觉得浑身躁热,很是难受,闻言忙点头称好。 头脑越来越浑沌,身子却越来越滚烫,象征公主身份的尊贵凤纹长裙犹如绳索般束缚着自己的身心,手上便毫无意识地开始撕扯着…… 抱月轩内,花自怜接到小丫头的回禀,说王妃已离了倚凤殿,公主眼下正得空,花自怜忙亲自抱了百里怀,道: “本王妃要亲自抱了怀儿去给公主磕个响头,你们就别跟着了,没得惊扰了公主的凤驾!” 花自怜兴冲冲地抱着孩子过来,却见殿门紧闭,只两个小丫头守在殿门口,心中正纳闷,却见梅香领着两个身子粗矮的婆子正急冲冲往这边走来,花自怜忙抱着孩子掩到了树后,也许是走得太急了,也许是正好刮了一阵风,那两个粗矮的婆子面上覆着的面纱竟被风掀了起来,花自怜一瞧之下,吃惊得捂住了嘴巴: 那面纱下的脸虽搽了厚厚的一层粉,仍看得出来又老又丑,更让花自怜惊恐的是那两人喉间明明有喉结,这分明就是作婆子打扮的两个老男人! 此时已听梅香对着那两个看门的小丫头道: “这是公主特意亲点的耍杂耍的婆子,快开门让她们进去为公主表演!” 随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上,花自怜瞬间僵掉的头脑马上清醒过来:这梅嫣然主仆俩到底要做什么! 来不及细想,只急急地抱着孩子来到了外院,问福伯道: “王爷呢?我要见王爷,我有大事要禀报王爷!” 本来今日百里瑞要去军营里犒劳将士,鼓舞士气的,只是听到佳人来访,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当着多多的面,被梅嫣然一顿含沙射影的排遣之后,再也不好腆着脸陪在左右,只得窝在书房里发呆。 想着梅嫣然会不会继续在佳人面前抹黑自己,虽然自己有警告过她,但是这个女人的疯狂他是见识过的,心里总有些忐忑。 因此当福伯回禀说: “花夫人求见!”时,心中正不耐烦,想着,青楼女子就是见识短,上不得台面,这种时候竟然也想来争宠要强。 想也不想,就回道: “不见!” 福伯却是旁观者清,想着那花夫人虽出自青楼,倒是个稳妥的,平日里也不掐尖要强,而且今日的确满脸急切惊慌,怕是真有什么大事,于是提醒道: “花夫人说是有要事回禀王爷,老奴想着,公主凤驾在咱们府中,万事总得要小心些才对!” 百里瑞回过神来一想:果然是这么回事! 马上宣了花自怜进来。 ——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156.任何人不得打扰 “王爷,妾身看到王妃身边的梅香领了两个婆子打扮的男人进了倚凤殿,公主殿下正歇在殿中,妾身怕有什么不妥,特意来回禀王爷……!”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果真是带了两个男人进来!” “妾身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梅嫣然这个贱人,又整什么吆蛾子!” 说话间,人已如影子般掠了出去。 倚凤殿内室,多多已将外裙尽数除去,只剩下个粉色的肚兜,可是仍然躁热万分,莹白的面颊呈现不正常的潮红,身子亦泛着淡淡的粉色,当梅香领着那两个假婆子进去时,多多正咬破了舌尖,剧烈的疼痛以图头脑有短暂的清明。 看着多多满脸血迹,衣衫不整的狼狈,梅香很是快慰道: “今日你就是咬断舌根自尽了,尸首仍是逃不过被这两个屠夫睡的可能,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为什么?” 本已使劲了全身力气的怒斥,然而说出口却是细若蚊蚋的绵软,那两个屠夫听着声音,身子便已酥麻了一半,再看着粉色肚兜下美好的身体,止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向着梅香道: “哪怕即刻要了老子的命,老子也干了!” 梅香连声娇笑道: “两位尽管放心地去干,你们若丢了性命,家里的妻小自有王妃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那两人再无后顾之忧,涎笑着向多多走去…… 多多想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笨重身体,然而身子绵软得竟连举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万般绝望之下,狠下心来欲咬断舌根,却连牙齿都酥软得使不上力…… “皇兄救我……!” 随着最后一件肚兜化着粉碎,多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的身子一轻,多多便被拥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中,温暖的大毡紧紧地裹紧她颤抖的身体,多多心中一松,喃喃道: “是皇兄你来救我了吗?” 声音虽细若蚊蚋,练武之人的耳力更是比常人灵敏了几分,百里瑞拥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 “是你的瑞,这辈子,定然时时刻刻的护着你,想着你!” 药力发作,多多难奈地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口中毫无意识地重复着: “瑞,瑞……!” 百里瑞身子一紧,心中却涌上莫名的欢喜,抬脚将那两个衣服尽除,丑态百出的屠夫踹倒在地上,伸手劈向一脸惊恐,正待躲闪的梅香后颈,一把扯光她的衣衫,将她扔到了两个屠夫中间。 恨恨道: “自作孽,不可活!” 随手捡起地上多多扯烂的衣裙,小心地拥着她回到自己的浩然楼,不忘吩咐守门的侍卫: “任何人不得打扰!” 157.热火朝天 此时的多多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像藤蔓般紧紧缠绕着百里瑞,身体由淡粉渐渐灼热成了晕红,凑在百里瑞颈边的樱唇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好多多,你再忍忍,我不想你将来恨我,本王这一生只喜欢你一个,也希望你的心中能有我……!” 百里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她细长的胳膊给扯开,用浸了冰水的帕子一遍遍地擦着她通红的脸颊,灼热的身体…… 明明眼前风光无限,然而百里瑞却无半分旖旎的心思,随着多多身体上的红晕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百里瑞不由得冷汗淋漓: 这是什么眉药,竟如此霸道!”…… 此刻的勤政殿内,阿贵正指挥着小内侍们布膳,百里轩却皱起了剑眉,沉声道: “朕也没什么食欲,还是撤了吧!” 这,菜还没有布完就要撤?自己没有听错吧? 小内侍手中正端着一盘翡翠丸子,那是多多最爱吃的,此刻听百里轩一说,不知道该放在膳桌上,还是该撤回到托盘里。 “你说,多多她在瑞王府里用膳了没有?吃惯了宫里御厨的手艺,瑞王府的饭菜不知她可吃得饱!” “原来万岁爷这是在想女人了!” 阿贵强忍下眼中的笑意,一本正经道: “奴婢也不知道啊!要不咱们去看看!” “这主意不错啊!” 主仆俩相视而笑,也不摆帝王的仪仗,换上一件月白色长袍,直接施展开轻功,越过了高高的宫墙…… “让开,本王妃要去请王爷一起陪公主用午膳。” 同往日一般,“唰”的一声,两把长剑齐齐地阻拦在梅嫣然的身前,守门的侍卫不卑不亢道: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搅!” “哼,即使你不去,你的小心肝儿也逃不了被屠夫睡的命运,一会有你好瞧的。” 闻言,梅嫣然也不再纠缠,想到梅香那边必然已得手,急不可待地向倚凤殿走去,她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梅嫣然的脚步都比往日里轻快了几分。 “皇,皇上!” 甬道上突然转过身来的百里轩主仆俩,吓了梅嫣然一跳,百里轩也不理会梅嫣然的屈膝行礼,只板着一张脸,道: “公主在哪里?” “好呀,既然老二不肯来看她的丑态,先让老大见识见识那一幕,先厌弃了她再说!” 想到此,梅嫣然答道: “回皇上,公主正在倚凤殿休息,妾身正要去请公主用午膳,请万岁爷随妾身移驾倚凤殿!” 推开殿门,只见内室静悄悄的,梅嫣然心下纳闷:这么快就完事了?按说两个身强体壮的屠夫折腾下来,应该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啊. 158.满是怜惜 推开内室的门,只见光溜溜的三个身体躺在地毯上,梅嫣然心中一喜:果然事成了。 却故意捏着嗓子,用帕子遮了眼睛,尖叫道: “哎呀,公主怎么和野男人厮混在了一处!” “什么?” 正庆幸还赶得上陪多多用午膳的百里轩一听这话,马上便跃到了内室,只见地毯上三个白花花的身影,头都晕了,还是阿贵眼快,忙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百里轩,提醒道: “万岁爷保重,这女子并不是公主!” 百里轩这才有勇气睁开眼睛,阿贵上前探了探鼻息,回禀道: “这两个男的心脉俱损已暴毙,这女子只是被劈晕了,并无性命之忧!” 望着地毯上本该躺着的梅嫣多却变成了梅香,梅嫣然不由蒙住了,怔怔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胆梅氏,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公主她到底在哪里?” 见万岁爷急怒,阿贵直心疼得跺脚,也不避讳梅嫣然是有诰命在身的皇家媳妇,只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急声问道: “还不快老实交代,万岁爷在问你话呢!” 阿贵的手段,梅嫣然是早就见识过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自己生生揭了头皮,抠了眼珠的小内侍万分痛苦死去的一幕,不由眼一翻,竟吓得晕死了过去。 “赶紧的宣瑞王来见朕,如若多多在他府上有个闪失,朕要他全家陪葬!” “您是王爷的亲兄长,他的全家也包括您在内的好不好?” 阿贵不由得摇头叹息:英明神武的主子,一遇到多多这小丫头的事,就完全乱了阵脚。 却不敢怠慢,运了轻功,燕子般向浩然楼的方向掠去。却见眼前月白色身影一闪,原来是回过神来的百里轩亲自赶了上来。 能做浩然楼的侍卫,身手自是不俗,众人见月白色身影掠过,正待去追,恰被赶来的阿贵拦住,双方各为其主,自有一番打斗。 “热,好热啊!” 软软糯糯的女音,明明是多多的声音。 “乖,再忍忍啊,马上就不难受了!” 果然是他那个好弟弟的声音,百里轩顿觉热气上涌,一脚踹开寝室的门,果然看到百里瑞的大掌正在多多光溜溜的身体上游移,怒火充斥着胸腔,哪还看得到他手中还攥着浸过冰水的帕子。 “你们在干什么?” 一把抢了多多拥在怀里,狠狠的一个扫堂腿踢在百里瑞的胸口上,直将他踢得连连后退,带翻了桌椅,“扑”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最终软软地坐倒在地上。 “皇兄好身手!” 捂着胸口,百里瑞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满是怜惜地落在他怀中多多的身上。 159.意犹未尽 “你还看,真想不到瑞王如此的色心和色胆,朕的女人竟然也敢动!” 百里轩裹紧了外袍,生怕怀中的多多再被百里瑞看去哪快一小块的肌肤。 “千错万错都是臣弟的错,还请皇兄快救救多多,她,正备受煎熬!” 百里轩这时才注意到多多面色不正常地潮红,呼吸急促,神情痛苦,不由心下大恸,惊怒道: “你,竟对她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臣弟没有!” 哪怕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又怎么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是你,就是你的女人,这笔帐朕记下了!” 望着怀中的人儿嘴唇都灼得起了泡,而身子却如风中肆虐的落叶般颤抖得厉害,百里轩知道药性正发作到极致,不能再耽搁,马上抱了多多,扬声道: “阿贵,回宫!”…… “怎么样,可还有什么法子救她!” 望着榻上的人儿脸色已然憋得青紫,百里轩焦急道. “皇上息怒,奴婢无能!公主所中的乃是极其霸道的情人醉,除非交合,否则定然逆血而亡!” “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阿贵毫不迟疑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道: “奴婢已经尽力了!” 百里轩颓然地挥了挥手,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望着多多越来越青紫的脸色,阿贵提醒道: “皇上还需尽早下定决心,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奴婢担心多多她熬不住了!” “朕明白!” 直到百里轩拉下帘幔,放下粉色的绞绡纱帐,阿贵这才放心地退出门外,亲自守着寝殿的大门。 “多多,朕宁愿你怨朕恨朕,朕也不愿意与你天人两隔!” 百里轩不再迟疑,将多多揽到怀中,除去了两人的束缚…… 随着百里轩的挥汗如雨,多多冰凉的身子渐渐温热起来,脸颊上也不再是一片青紫,慢慢恢复了红润。 也不知道做了几次,直到东方发白,百里轩怜惜她初次,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了手,望着她身下洁白锦被上嫣红点点,百里轩更觉柔情万丈: 他的小多多,终于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了! 见屋子里终于平息了动静,阿贵这才敢开门进来小声禀道: “万岁爷,该到上早朝的时辰了,要不,您今儿个累着了,奴婢去知会那些大臣们一声,就说今儿个休朝?” “不用了,朕不累!” 一面帮百里轩更衣,阿贵一面偷偷地打量着百里轩的脸色:果然神清气爽,丝毫不见折腾一晚上的疲惫。 不由在心中默默为他竖大拇指:主子您真是英明神武,原来从不召幸妃嫔,就为了如今的厚积薄发啊。 160.定然恢复如初 到多多单薄的小身板儿,阿贵不由同情地瞥了隔着层层帷幔的床榻一眼:小魔女啊小妖女,您这小身板儿可还经得起咱们万岁爷的折腾啊。 “眼睛乱瞟什么呢?” 虽然明明知道阿贵是不折不扣的太监,可是强烈的占有欲就是不容任何人窥觑他的小女人。 “万岁爷英明,奴婢是想着多多她此番劳累,身子定然虚弱,奴婢检查检查这帐幔是否厚实,可别冻坏了咱们多多!” “算你有眼色!” 百里轩很是好心情地不吝赞赏道。 如往常一般,阿贵亲自侍候着百里轩用了早膳,正待跟着他去上朝,百里轩却摆手道: “阿贵你且留下照顾多多,她身子虚弱,你精通医术,得想法子给她好好补补!” 自己可是天启王朝第一得脸的大太监啊,可不是专门侍候一个毛孩子的啊。 面对马上变成苦瓜脸的阿贵,百里轩威严地轻咳一声道: “怎么,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嗯?” 面对百里轩微挑的潋滟桃花凤目,阿贵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直跳,忙温柔地低垂下脑袋,喃喃道: “奴婢不敢!” 恭送着百里轩的御撵走远,阿贵只得乖乖地去凤仪殿多多的寝室前当门神,一面斟酌着该如何调配药方,先缓了那小魔女的疼痛才是。 想着那小魔女初次承宠,被龙精虎猛的万岁爷这一整夜的折腾下来,身子自然痛楚难当,别一醒来就闹将起来,万岁爷闹心,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当下拟了方子,让碧叶亲自去太医院领了药材回来熬了热水,单等那小魔女醒来,好侍候她沐浴。 哪知这一等,等到晌午,百里轩下朝回来,多多仍没有醒来,百里轩不由蹙眉,快步掀开帐幔一看,但见多多面色潮红,额头滚烫,已然发起了高烧。 这一惊非同小可,照着跟在身后的阿贵就是一脚,直将他踹坐到地毯上,怒道: “你就是如此帮朕照顾多多的吗?为什么就不知道进来查看一番呢,嗯?” “奴婢不敢啊!” 阿贵连忙跪正了,甚是委屈道. “还在那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给多多治病?嗯?还要朕三请四请吗?” “奴婢不敢啊!” 阿贵忙磕了个响头,立刻起来向塌边奔去。 寒冬腊月的天气,阿贵愣是冒出了一头的冷汗,暗忖:万岁爷您一遇到多多的事就乱了阵脚,奴婢我一瞧见您那潋滟的桃花凤目,这小心肝儿就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哪还把握得住分寸哪。 细细地为多多把了脉,又看了舌胎,百里轩紧张道: “怎么样?多多的身子可有要紧?” 阿贵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松了口气,道: “并无大碍,只因冷热交替,郁结于体内,才致发热,待奴婢为她针灸,散了那内热,再以温补的方子慢慢调养,定然恢复如初。” 161.停留在那一刻 当下阿贵施了针,再由碧叶熬了药,百里轩亲自端到床边喂她喝,只是虽然百里轩极尽耐心,一小勺一小勺的慢慢喂,因多多仍在昏睡中,那药汁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溢了出来,百里轩剑眉深锁,干脆丢了勺子,含了药汁,一口口哺喂到她嘴里,只到一碗浓浓的药汁见了底,而多多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恢复了红润,呼吸平稳地沉沉睡去,百里轩这才松了一口气,顿觉困意袭来,便趴在床沿睡着了. 睡梦中的多多只觉得一会掉进了冰窖,一会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疼痛,脑袋更像要爆开般。 “啊!”的一声,多多惊叫着醒了过来。 睁开眼,正对上百里轩关切的眼神,不由揉着浑沌的脑袋,很是惊讶道: “皇兄?您是来瑞王府接多多的吗?可用了午膳没有?瞧我这,说是躺一会,竟然就睡过去了,姐姐去大厨房张罗午膳,也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多多急急地起床穿鞋,头发晕,腿发软,竟差点栽倒在地上。 百里轩忙把她接在怀里,心中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仍是沉静地问道: “你去瑞王府做客已经是前天的事了,这两天你病了,难道不记得了!” 病了吗?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腿间似乎针扎般疼痛,好像还有种怪怪的粘腻感,忍了羞涩,悄悄地一低头,多多差点惊得晕死过去,薄薄的寝裙下,只见玉白的肌肤上青紫交错,身下洁白的褥子更是嫣红点点,再迟钝,多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觉怒气上涌,拿起枕头便狠狠地砸向百里轩,骂道: “百里轩,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趁本姑娘病了毁我清白,你还要不要脸?难怪姐姐说,你们皇室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果然都是贪色贪婪,你倒是一时快活了,你让本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盛怒之下的梅多多像只母老虎般,对百里轩又打又扯,打散了束发,扯破了袍子,百里轩面上却是无可奈何的苦笑: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清白,百里轩明白多多心中的委屈,只盼这一通打骂下来,能减轻她对自己的恨意。 百里轩明显低估了多多的战斗力,混合着多多的怒骂,抱枕仍像雨点般向自己砸来,室内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门外守着的阿贵,拉开一道门缝,看那凌乱狂暴的场面,直想大呼“救驾”,被百里轩一个凌厉的眼神,只得讪讪地缩回了脑袋。 终于,力竭的多多再次晕倒在了床榻上,百里轩这才扬声唤道: “阿贵!” “哎呀,主子,您的头发乱了,哎呀,还有这锦袍,怎么就扯了这么大一条口子,您别急,奴婢这就侍候您重新梳洗!” 阿贵心疼得直跺脚,百里轩却制止了他的忙乱,沉声道: “快来看看多多,可有什么不妥,为何记忆停留在了中毒前的那一刻!” 162.心尖宠 阿贵不敢怠慢,上前又重新为多多细细地把了脉,确定身子无碍,这才回禀道: “启禀万岁爷,医书中曾有记载:人的头脑一般都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想来那天的事让多多受了极大的惊吓,头脑中便自动地略过了这一段痛苦的记忆,此类病例,医书上也是有记载的!” 百里轩松了一口气,缓了脸色,道: “如此也好,若她因这段不堪心中留下阴影,朕也心疼!” 阿贵瞥着嘴,不平道: “多多忘了这茬,是理直气壮了,可不就委屈了万岁爷您,您还不是为了救她才幸了她,如今倒枉做了小人!” 想到与她在一起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如今心愿得偿,哪里还在乎这点小小的委屈,百里轩刚刚舒展开眉头,只是她苦大仇深的模样,怕是以后再亲近她没那么容易,马上苦了一张脸,沉思道: “阿贵,你说朕要怎么做,多多她才会原谅朕,心肝情愿地和朕在一起?” 这?一般的嫔妃,面对帝王的宠爱,欢喜还来不及,哪还要皇上自己去花心思怎样讨好佳人,如果遇到侍候得极得圣心的,大不了也就是晋升位份,赏赐财帛了,现如今多多名为公主,自是不能走漏丁点风声,否则就是百里皇族天大的丑闻,那就多多的赏赐钱财好了。 听了阿贵的建议,百里轩眼前一亮:是呀,这小丫头从小可就是个小财迷! 马上一声令下,什么古玩玉器,金银首饰,光金银元宝就搬来整整十几箱,一时间,多多的寝室堆得满满当当的。 半夜悠悠醒来的梅多多,一眼望到那敞开箱盖,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的黄白之物,很是震撼了一番! 看到多多惊讶加惊喜的眼神,百里轩很是自得道: “怎么样,多多,可还满意?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再生气,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睡都被他睡了,难道自己还跟这些钱财过不去不成? 马上叫了碧叶进来,将这些东西造册入库。 金银元宝倒省事,直接拉去换了银票,好随身携带,古玩玉器,金银首饰,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还得慢慢托人拿到当铺去当了,折成银票才实用。 看到多多接受了自己的赏赐,显然是原谅了自己,百里轩欣喜难奈,看着她薄薄寝衣外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已觉得热血上涌,回身放下帐幔,拉下帘子,便顺势就上了塌,将多多拥在了怀里。 柔软的身体散发着熟悉的薄荷清香,百里轩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宁,埋首在她纤细的颈脖间,汲取着她的芬芳,喃喃道: “多多,我的小多多!你就是朕的心尖宠,没有你,朕的日子怎么过?” 163.各不相欠 柔情的表白却没有换来多多的心软,头一偏,避开百里轩的亲,吻,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 “皇兄请自重,我收下你的赏赐,你也占了多多的初次,咱们各不相欠,两清了,至于以后,您仍是天启国万民敬仰的好皇帝,多多仍是尊贵的凤仪长公主,咱们仍是兄妹!” “不行,朕不要做什么好皇帝,朕只要你!” 多多冷笑: “皇兄这是成心想将多多置于浪尖风口,成为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吗?” 百里轩满脸的痛楚神色,道: “有朕护着你,谁敢胡言乱语,朕割下他的脑袋!” 多多嗤的一声,讥笑道: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兄以为您的铁血手腕,能堵得了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朕不管!” “别让我恨你……!” 这句话终于戳中了百里轩的软肋,喃喃道: “我的小多多怎么可以恨朕,咱们可是要白首携老,过一辈子的啊!” “皇兄这一辈子注定牵扯的女人太多,多多不敢奢望!” 望着多多红了眼眶,神情凄苦,百里轩的心都揪疼了,再不忍逼多多太甚,神情黯然地下塌,竟忘了走密室,直接摇摇晃晃地从寝殿走出了凤仪殿的殿门,刺骨的寒风一吹,头脑中顿时清时过来,看着倚凤殿侍候的宫娥内侍们探究好奇的眼神,百里轩沉声吩咐道: “阿贵!” “奴婢在!” “凤仪殿上下侍候的宫人,除了碧叶,全部清理掉!” “是,奴婢明白!” 凤仪殿上下,虽然安排的人手并不多,但是加起来也有近二十人,碧叶看着一个个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被阿贵像扛麻袋一般扛了出去,碧叶死死地咬紧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直到朱漆的殿门被缓缓合上,碧叶这才忍了心中的恐惧,扶着围墙,蹲在地上狠狠地干呕起来: 那可是近二十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啊! 虽然清爽的院子里不见半点血迹,碧叶的眼前仍觉血红一片,摸索着进了屋子,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公主殿下,月答应求见?” 第二日,多多还拥在锦被里发呆的时候,便有个眼生的小宫娥进来禀道. “月答应?” 见多多满脸疑惑,小宫娥俏生生禀道: “就是新晋秀女里面,万岁爷破格提拔的美人儿陈月儿,她说感念旧日里公主路见不平,出手援助之恩,特来拜访!” 哦,原来是被小表妹欺负的那个陈月儿啊! 神情怏怏的梅多多终于提起点精神,一边下了塌,一边道: “碧叶呢?让碧叶姐姐来帮本公主梳洗!” 164.盛情难却 小丫头施了个礼,笑盈盈道: “碧叶姑娘身子有点不舒服,让奴婢小桃来服侍公主,奴婢梳头的手艺是宫里梳头麽麽教过的,一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也罢!” 往日里只有碧叶姐姐一个人贴身照顾自己,既然她病了,别的人她都不熟,不拘是谁,倒是无所谓。 显然,小桃的确是个心灵手巧的,但见手腕翻飞,很快便给多多挽了个望仙髻,再以精致的梅形金朵儿点缀,旁边插了枝梅形响铃簪,额际再贴了朵粉色的梅叶花钿,整个人既清爽又亮丽,多多的心情也随着明朗了几分。 笑盈盈道: “小桃,你的手艺果然不错啊!” 小桃笑着施礼道谢: “公主赞誉了,小桃手拙,是公主国色天香,梳什么发髻都好看!” 这番恭维,只要是女孩子都会开心,果然多多眉开眼笑,并没有拒绝小桃来搀扶自己,由她侍候着来到正殿。 正坐着喝茶的宫嫔打扮的女孩儿正是那陈月儿,见到妆扮好的多多,只觉眼前一亮,精致的眉眼,莹白的肌肤,妖娆的身段,竟比任何一位秀女都出众,跟那日面黄肌瘦的小宫娥简直叛若两人,要不是仍是那一双灼灼生辉的眸子,差点都不敢认。 “嫔妾陈月儿参见公主殿下!” 想到贵公公交待的,只要巴结好了这位公主殿下,自然能得万岁爷的青眼,在储秀宫历练了一个多月,陈月儿早已不再是刚入京城的愣头青。 三分真心加上七分巴结讨好,一时间宾主尽欢,多多更是热情地一再挽留陈月儿用午膳,盛情难却,更何况听说万岁爷很是疼爱他这位妹妹,陈月儿便腆着脸应了。 这边却有小内侍过来传话道: “皇上口谕,宣公主殿下移步勤政殿,陪万岁爷用午膳!” 现在的多多连多瞧一眼百里轩都觉得别扭,闻言紧紧地拽住陈月儿的手,生怕她跑掉似的,一面灿笑如花地笑小内侍道: “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公,麻烦你向万岁爷回禀一声,我这有客人呢,本公主已经留了客人用膳,所以没空陪他了,还请万岁爷自便!” “这,万岁爷的话,即使是口谕,那也是圣旨啊,只是公主殿下不肯移步,自己也没办法啊!” 想到贵公公一会功夫不在,原以为自己领了桩美差,没想到就这点小事,自己也没办妥。不知道回去复旨,会不会受到万岁爷的责罚。 马上苦了一张脸,施礼道: “那奴婢告退,这就回去禀了万岁爷!” “公公慢走啊!” 多多拉着陈月儿在膳桌旁坐了,小桃马上指挥着小宫娥布上膳食。 燕窝鸡丝香菇,羊肉卧蛋粉皮,翡翠丸子,胡椒醋鲜虾,桂花松鼠鱼,五味蒸面,牛肉水晶饺儿,三鲜汤,老鹅粉汤……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165.敢怒而不敢言 都是些往日里多多爱吃的菜式,今日里吃着,却比往日更加香甜。 陈月儿悄悄地掐指数着,竟足足有三十个菜,五道点心,五道汤品,不由心下暗自咋舌,万岁爷对这个妹妹的宠爱,看来果然非同一般,自己虽然是最末等的答应,可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虽然至今还未侍寝,每日的份例,也不过五菜一汤,一点心,跟人家这排场,简直没法比。 因此更加着意地讨好起多多来。 用了膳,两人移步暖阁,俨俨地用了一盏浓茶,见多多神色间似有倦意,陈月儿忙告辞道: “嫔妾先行告退,还得去燕喜宫走一趟。” “哦,月答应可是和燕贵妃有什么渊源不成?” 闻言,陈月儿颇为矜持地笑道: “不瞒公主殿下,我娘曾是贵妃娘娘的奶娘,因此情分非同一般,嫔妾理当去拜访一番!” 这渊源,一直是陈家的骄傲,她爹爹的官职,也是靠着燕相谋来的,因此说起来,陈月儿神色间满是自得。 “哦,既如此,月答应慢走,以后得空了,尽管来本公主处闲聊!” “谢公主殿下抬爱!” 陈月儿脚步轻盈地向燕喜宫而去,心想自己真是时来运转,这么快就巴结上了皇上最疼爱的妹妹,那燕贵妃是皇上的宠妃,据娘亲说更是自己人,以后自己在这后宫里,有这两个人撑腰,相信定会荣宠无边,风光无限。 直到燕喜宫门前,仍觉轻飘飘的,由小宫娥上前叩了殿门,向守门的婆子道: “江南秀女陈月儿月答应求见贵妃娘娘!” 见只是个最末等的答应,那婆子拿眼神上下睃了一遍陈月儿,慢吞吞道: “小主且等着,待奴婢去回禀了再说!” “哐啷”一声,合上了沉重的木门。 直到过了两个时辰,陈月儿站得膝盖发麻,随侍的宫娥劝道: “小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贵妃娘娘看来是不会见您了!” “也罢!” 知道了燕贵妃不屑与自己为伍,陈月儿倒也不再纠缠,日后只一心一意地与多多交好。 这日,风和日丽,天气晴好,陈月儿陪了多多逛御花园,远远地,便见着燕昭若抚着高高的肚子正向这边走来。 陈月儿忙上前行礼道: “嫔妾月答应参见贵妃娘娘!” 按品阶,多多为长公主,比贵妃还高半阶,往日里,虽忌恨百里轩对多多万般宠爱,只怕有一日,终将不顾纲常,将她立为皇后,自是百般看多多不顺眼。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见陈月儿对她百般奉承,便将一腔妒火撒到了陈月儿头上,抚着肚子,傲然道: “去,那凉亭中的石凳看到没?坐过去,将这雪捂化了,将凳子捂热了,这宫这身子渐沉,要坐下歇会!” 166.惊天动地的忙乱 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日寒风怒吼,那厚厚的雪早结成了冰疙瘩,牢牢地粘到了石凳子上,以人的体温坐上去,不但捂不化冰疙瘩,还会将屁,股给牢牢地冻粘上去,这,分明是成心羞辱人! 陈月儿忙苦了脸,以眼神向多多求救。 “大胆,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呢,不愿意侍候本宫吗?”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陈月儿白晰的面颊上,尖利的护甲留下深深的刮痕。 “贵妃娘娘恕罪,嫔妾不敢!” 陈月儿捂了脸,也不敢哭,忙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求饶道。 “想要本宫恕罪也行,在这跪足四个时辰,本宫就相信你的诚意!” 闻言,陈月儿马上煞白了脸色。 多多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理论道: “燕妃娘娘息怒,这天寒地冻的,在雪地里跪足四个时辰,月答应的膝盖怕是要废掉了,还请贵妃娘娘宽恕了她,就当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 “本宫教导低位嫔妃何需公主殿下操心?还是公主殿下弄错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是皇后娘娘,竟想插手万岁爷的后宫?” 面对燕昭若的挑衅,多多毫不退让: “这后宫也是万岁爷的后宫,万岁爷仁慈,想必也不愿见到如此伤阴德的事发生!” “万岁爷仁慈不仁慈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他很是紧张本宫肚子里的皇儿,你说,你今日诅咒了本宫,害得本宫气得动了胎气,万岁爷他会不会为本宫做主?” “谁?谁诅咒你了,你别青口白牙的瞎编!” 望着燕昭若面色狰狞地向自己走来,多多直往后退,仍是被燕昭若一把抓住了胳膊,使劲地往后推搡,脚下湿滑,骨碌碌滚下了凉亭,咚的一声,撞在了突起的大石块上,顿时鲜血四溅。 因用力过猛,燕昭若也痛得蹲下了身子,身下一阵热流涌出,心中却像吃了颗定心丸:摔死了那贱人,自己此时发作起来正好可以赖到她头上。 因此死命忍着剧痛,愣是硬撑着,直到宫人们尖叫着,惊慌失措地抬走了多多,这才注意到燕昭若的异样。 此时的她坐倒在雪地里,已经没有了呼叫的力气。 宫中一陈惊天动地的忙乱,终于恢复了平静:百里轩板着脸听着太医们的回禀: 凤仪长公主撞伤了脑袋,陷入昏迷,生死未卜。 燕贵妃产下男婴,因在雪地里冰得太久,已经夭折。 百里轩冷冷道: “将燕喜宫,倚凤殿,今日跟着侍候的宫人悉数杖毙!” “皇上,燕贵妃已经醒来,哭叫着请万岁爷您过去一趟,说,说是凤仪长公主推倒她,谋害了她的皇子!” 阿贵小心翼翼地回禀道. 167.大结局 “不,根本不是!嫔妾亲眼所见,是贵妃娘娘去推公主,用力过猛,这才动了胎气!” 想到病榻上生死未卜的多多,陈月儿很是自责,恨自己连累了她,因此听到燕昭若颠倒黑白,马上为多多争辩道。 “朕明白,多多虽时常使使小性子,却并不是那狠毒狭隘之人,燕氏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这一次,并没有让百里轩等得发狂,多多便悠悠转醒了过来,望着榻边已熬得眼眶发青,胡须拉茬的俊颜,多多“哇”的一声,哭倒在他怀里: “轩哥哥,您的贵妃娘娘要谋杀多多!” 自从瑞王府将她救回来后,这是第一次对自己主动的投怀,幸福来得太快,百里轩有种云里雾里的不踏实感: “多多,你叫朕什么?轩哥哥?” 那是多么遥远而又温馨的称呼啊! 咀着泪水,多多连连点头道: “嗯,多多都记起来了!记起您几次三番的救多多性命,多多再也不怪您啦,何况,多多从小就是喜欢哥哥的,只是哥哥先要了碧叶姐姐,又娶了宋小姐,现在更有燕妃,月答应,还有储秀宫那么多的秀女……!” 温暖的大掌急急地堵住她的樱唇,叹息道: “可是,朕的心里眼里却只有你一个,多多,怎么办呢?你已是朕的女人,朕这辈子都不会对你放手了!” 舌尖调皮地舔着他的掌心,异样的感觉从手心,直达大脑,马上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含住了那罪魁祸首…… 多多却推开显然意动的他,睨着凤目,酸酸道: “那您的那些个美人儿呢?怎么办?多多可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热情已然被她挑起,长臂一捞,再次将她揽到怀里,压至身下,道: “这有何难,朕将她们全部遣送回家就是!” “真的吗!” “君无戏言!”…… 是自己不够卖力吗?明明自己已畅快淋离,身下的小丫头却还能歪着脑袋,打量自己是否在骗她…… 第二日,燕昭若污陷多多谋害皇嗣不成,反被百里轩以谋杀公主的罪名,被休弃回了燕府。 而宋家,被百里轩钦定为御赐皇商后,宋员外便乐呵呵地亲自将女儿接了回去…… 一时间,百里轩的后宫,上至贵妃,下到答应,未晋封的秀女,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女人眉眼如丝,抚着男人健壮的胸膛,娇声道: “皇上现在就不怕燕相弹劾您乱了纲常,昏庸失德了吗?” “不怕,朕一举打败北胡,统一了天下,谁还敢说朕昏庸?” “啊,真的吗?” 早就知道她的轩哥哥是最厉害的君王,望着女人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百里轩很想再次将她拥到怀里……只是看看时辰,暂且忍了。 “今日大军班师回朝,也该到城门了,作为朕唯一的皇后,还不赶紧的随朕去犒赏三军?” “我,唯一的皇后?”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直是自己所追求的,可是此时的多多又患得患失起来: “可是多多受过伤,万一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没事,这不还有老二老三嘛,只要是百里家的子孙坐上这皇位,也不算是断了祖宗传承!” “可是,可是侄儿再好,也不是您的亲儿子啊!” 轩哥哥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多多感动得红了眼眶,心里却更加纠结起来。 “小女人,别再可是可是了,再可是下去,三军早已过了城门了。放心吧,阿贵已经给你把过脉,你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小娃娃啦……!” “呀,你还骗我,害得我白白自责了!” 歉疚感消失,多多马上心安理得地像女王般指使着百里轩: “竟然敢骗我,罚你亲自为本皇后更衣梳妆!” “是,皇后娘娘,朕很乐意效劳!”……(本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