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的小蜜秘》 楔子 【楔子】 「不要啊,别这样做!」她朝着站在顶楼女儿墙上的削瘦身影哭喊着,全身的寒毛因为惊惧而竖立。 身影在晚风中微微的晃动着,那张苍白的脸庞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幸福笑容,带着点不舍与依恋睇了她一眼。 「拜托你,下来好吗?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哭湿了脸颊,声音在风中回荡,却似乎怎样也荡不入那人的耳中。 那身影晃动的弧度不减反增,唇边的笑容化为一抹淡淡的轻叹,年轻的面孔敛起了仅存丝缕的不舍与依恋,突然目光热切的往虚无的夜空望去,在她绝望尖叫的同时,展开了双手,往前迈开一步—— 「不——」她崩溃惊叫,却永远难以忘记那瞬间,那身影就像个折翼天使般,坠入阴冷无边际的黑暗中,飘零如落花…… 孙冬阳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庞。 「你醒了?作恶梦了?」男人温柔的拿起毛巾擦拭着她被泪水占据的脆弱脸庞,墨黑的瞳眸中满是疼惜。 「哥,我是不是错了?为什么他不听我的?难道这世间真没有他眷恋之事?」孙冬阳哑着声音,脑海中还残留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长睫微颤,泪水又不断涌出。 看着妹妹伤心欲绝的神色,孙夏雨俊美的容颜沉重的凝起,轻叹了声,「先别想这些,好好把身体养好,别让爸跟我担心。」 「要不是我拗不过他的请求,替他招唤他母亲的亡魂,他也不会被迷惑而执意跟着她离开。」她知道自己错了,不仅仅是不该心软答应他,更让她无地自容的是,内心那抹想要试探自己特殊能力的好奇。 「是大哥没让你知道事情轻重,其实我早该告诉你妄用能力的后果,只是不想让你被这些事情困扰太多,所以才迟迟没认真告诫过你。」他跟妹妹从小就因为母亲的关系而拥有特殊能力。 母亲那一族血脉一直有通灵预知的神秘力量,他几乎继承了全部,而妹妹虽然不是一直看得见,但在特别的状况下,却可以跟平常人见不着的灵体与鬼魂沟通,但他们若要插手或帮忙,往往要付出代价,这是他不愿意她「多管闲事」的理由。 或许,也该是到了让她深入了解的时候了。 孙夏雨满脸自责,顿了顿,正要再次开口时,却突然听见尖锐的玻璃破碎声,随即砸入一块大石块,砰的一声撞击着地板,落在孙夏雨脚旁。 「妖怪,杀人凶手,滚出去!」 「魔鬼,我们不欢迎你这种人住这里!」 「杀人凶手,王八蛋!」 一阵阵怒骂声自破掉的窗户传进来,句句不堪入耳。 孙夏雨皱皱眉头,寒着脸正要转身走向窗边时,却被孙冬阳拉住衣摆。 「让他们骂吧,我的确是害死了他。」那是个虽然被后母虐待,却总是爽朗笑着、保护她不让其他同伴排斥欺负的男孩,却在她想试着看看自己能力到底可以到达哪个地步的私心下,如断线风筝般重重摔落尘土之中。 现在她才知道,她没资格继承这种能力,也没资格使用它。 这一年,她十五岁,彻底将自己封印在悔恨中,再也不愿碰触这无法负荷的伤痛。 第一章 【正文开始】 月儿高挂在蓝黑丝绸般的天幕上,几朵乌云遮去了它莹亮的半边脸蛋,跟白日的烈焰蓝空相较起来,显得阴森黑沉不少,让仰头望月的孙冬阳怔忪了半晌才垂下长睫。 她的身影被街灯朝前方拉得长长的,偶尔有狗啸声自黑暗的巷角窜入耳中,让她忍不住心里毛了起来,更是加快了脚步。 前阵子才听说台北出现随机杀人事件,而且好像正是发生在这附近。 狗啸声又适时响起,这无人的巷道让孙冬阳的心霎时毛到最高点,视线忍不住往阴暗处飘去,仿佛那边藏了个人似的,随时会趁隙窜出拦截住她。 她微微一凛,连忙收回视线往前看。 再转个弯就是平常打发晚餐的便利商店,到那边就可以放心了,她边想边朝目标快速的前进着。 忽地,她的脚步突然顿了下,衣摆像是被什么东西攒住往后拉扯的感觉,孙冬阳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她猛地转头往后看去—对上一双深幽抑郁的眸子,她的心又漏跳了好几拍。 那是个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的小男生,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鼻梁挺直,唇瓣微薄,若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小女生。 「你拉着我干么?」她定了定心神,瞟了他拉着自己衣摆的小手一眼。 小男生的双眸忽地亮了亮,拽着她衣摆的手更加的握紧,可唇瓣却抿成一抹倔强的弧度,沉默不语。 「欸,小弟弟,你可以松开手吗?姐姐急着去买晚餐耶。」孙冬阳朝小男孩挤出抹笑,刻意放软声音。 「不要。」小男孩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要?」孙冬阳错愕的看着下巴微抬的小男孩。 「我看上你了,以后就让你照顾我吧。」小男孩一脸施恩似的倨傲模样。 孙冬阳的眼角微微抽了抽,目光在小男孩俊美的脸上梭巡着。 虽然他刻意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可那双早熟幽黑的眸底深处却隐隐流动着惊惶不安。 「你知道自己住哪里吗?爸爸妈妈是谁?」平常她是绝对不会乱管闲事的,可不知为何,小男孩那逞强的表情却让她有种熟悉感,心头不由得软了些。 小男孩咬咬下唇,浓密的长睫微微垂下,遮去了眸中的软弱,然后又倏地上扬成一抹嚣张的姿态,努力维持睥睨的神色瞅着孙冬阳道:「少罗唆,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照做就对了。」 臭小孩!孙冬阳可以听到自己脑中某根神经绷断的声音,皮笑肉不笑的磨磨牙道:「那我还要感谢你了,不过这种福气我消受不起,小少爷你该回去哪就快回去吧,别胡闹了。」 「我从不胡闹。」小男孩脸上闪过被拒绝的受伤,但还是逞强的抿紧着唇瓣,毫不示弱。 「既然没胡闹,就知道不该在路上随便跟陌生人走。」孙冬阳暗叹口气,伸出手想要拨开他拉着自己衣摆的小掌。 「我……我没地方去。」小男孩收紧了五指,最后还是露出沮丧的表情,低垂下头嗫嚅的道:「我什么都忘记了。」 孙冬阳的唇角抽了抽,忘记了?所以要嘛就是把他丢在这里管他去死,要嘛就是听他的,把他带回家?可是不管哪一种决定,她都不是很想选择。 心中挣扎了半晌,孙冬阳还是狠下心甩开小男孩的手,刻意忽略他眸底的不安,转过身逃难似的离开现场。 这年头好人难当,她对小孩一向没辙,更何况这小男孩看起来就是难缠得很,她可不想自惹麻烦上身。 反正她不帮,自然会有人帮他吧…… 孙冬阳不断在心中强化自己「弃之不顾」的正当性,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拐个弯,转过巷角,便利商店明亮的招牌瞬间映入眼帘,一群学生三三两两聚在店前,让清冷的夜色热闹了不少,驱走方才暗巷中的清冷昏暗。 孙冬阳吁了口气,才跨了一步,身后那股拉扯感又硬生生的让她的脚步顿了顿。 这次她倒没有感到惊吓,心中有数的回头看向一样拽着自己衣摆的小手,无奈的站定身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我……本少爷可不是随便谁都好的,我就要你。」小男孩抿抿唇,浓睫在眼下落下一道阴影,遮去与声音中的霸道完全不同的脆弱神色。 欸……如果这是男人的告白,她可能还会稍微高兴一点,不过偏偏却是个小鬼的颐指气使,实在让她无法感到自傲。 「我帮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吧。」她摇摇头拒绝,独善其身一向是她的处世原则,面对小孩也不例外。 小男孩没料到孙冬阳会这么狠心,眸底闪过抹挫败,随即脑袋一垂,肩膀开始颤动起来。 「喂,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你欺负我,你是坏人。」他语带哽咽的控诉。 「我欺负你?」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算了,就让我流浪街头,被坏人绑架逼着做乞丐吧。」小男孩突然松开手,低着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孙冬阳没料到他情绪变化会如此之快,一方面有点手足无措,一方面对他的想像力感到啼笑皆非。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哭呢?我看这样好了,我送你去警察局。」她有预感,这麻烦是躲不掉了。 「我不要去警察局,而且我是小孩子,又不是大人,小孩子都是爱哭的。」小男孩反驳道。 孙冬阳侧头想了想,第一次这样认同他的话,点点头,「是啊,你还只是个小孩子啊……」虽然他一副小大人的跩样,但始终还是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啊。 想到这里,孙冬阳的心中某处柔软成一片,语气却淡淡的道:「你再哭的话我就不管你了喔。」 小男孩颤动的肩膀顿了顿,啜泣声骤停,幽幽的问:「反正你本来就不管我。」 这臭小子,就是要逼她给个承诺喽? 「是要跟我走,还是站在这里哭,你自己选吧。」她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沉默了半晌,突然扬起黑翘浓睫,露出了清澈无水气的瞳眸,带着得意的笑容道:「本少爷就答应你的要求跟你一起回去,带路吧。」 孙冬阳瞬间觉得额头冒出了三条线,这小子真是又贼又狡猾!呿。 她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转过身跨步走开。 小男孩看她突然甩头就走,有点怔怔的反应不过来,等孙冬阳走远了,他才赶紧扬高声音命令,「等等我,不许你走那么快。」 可孙冬阳根本没理他,反而加快了速度,「闭嘴,跟上。」 「欸——」小男孩懊恼的抿紧唇,决定识时务为俊杰,闷不吭声的提步追了上前。 孙冬阳斜睨了眼靠近她的小身影,唇瓣微微翘起,可下一秒,眉头又紧紧的拧起,这下麻烦大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孙冬阳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昨晚她真是被那个臭小子给搞得快发疯了。 一下子嫌她住的地方太寒酸,一下子说床太硬睡不着,硬要跟她换房间,说她一点都不懂待客之道,竟然让客人睡那么狭窄的房间,果然是下等人之类的,害她差点抓狂把他踢出门,折腾了大半天,他才「勉强」委屈自己跟她同榻共眠,好像对她施了多大的恩惠似的。 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她的床耶! 况且那臭小子明明就是怕自己一个人睡,还要找这么多理由掩饰胆小,真不知道他受的到底是什么教育,俨然就像个被宠坏又超爱面子的富家小公子。 搞得她整个晚上都睡不好,只好顶着一双黑眼圈上班,然后还因为精神不济频频打瞌睡。 孙冬阳弯下身用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冰凉的冷水打在脸上,倏地让她打了一个激灵,脑袋顿时清醒不少,抽出面纸胡乱的在脸上擦乾水滴,随即推开其中一间厕所闪了进去,准备解决生理大事之后乖乖回去上班,然后再回家处理那个让她头痛不已的小鬼。 才刚上完厕所,准备推开厕所门出去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嘻笑声,除了女人的娇笑,竟然还有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 孙冬阳心下一凛,原本触到门板的手又倏地缩了回去,尴尬的杵在隔间里倾听门外的动静。 这里明明是女厕,而且使用者大部分都是公司秘书室的女生,怎么会有男人进来,而且……除去一开始的嘻笑,现在似乎还发展出一些儿童不宜的低喘声? 第二章 「雪……你好坏……嘤……」 女子软腻的娇吟在幽静的空间中回荡,让孙冬阳越听耳朵越热,心脏扑通扑通的加快速度跳了起来。 「你不就爱我坏?」男人醇厚的声音带着魅惑的沙哑,催化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春意。 老天爷,她曾在电视媒体上听闻过所谓的「四脚兽」,可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幸运」的亲历其境,与现场只有一门之隔。 「嗯……不行……那边……啊……不行……」 女子的声音破碎轻颤,又似乎带着极大的痛苦与喜悦,一句句钻入孙冬阳耳中,仿佛有人拿了根羽毛不断搔着她的脚底,让她难以站立,全身的血液仿佛直冲上脑门似的,头昏脑胀。 「不行?那我就不勉强了。」男人低笑了声,似乎停止了动作,惹得女子娇喘抗议。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坏死了。」女子好像迫不及待的又拉回男人,性感的低喃,「不行停……」 没半晌,交谈声又被粗重浅短的喘息声给取代,这次女子呻吟得更加煽情了,欲仙欲死的娇啼着。 该死,孙冬阳举起手摀住耳朵,感觉自己像被强迫聆听a片似的羞臊不堪。 再待下去,怕是真要从头听到尾,等他们完事才能出去了。 敢这样明目张胆在公司女厕中胡搞瞎搞的,肯定不会是个小喽罗,能进入秘书室楼层跟女秘书偷情的,更不会只是一般高阶干部。 如果她就这样「不识时务」的闯出去,撞见他们的丑事,她不被盯上才怪,以后在公司也不用混了。 真倒楣,怎么会上个厕所也能遇到这种八点档连续剧才会发生的荒谬剧情。 从昨晚到现在,她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是卡到阴,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走霉运。 不管了,要是继续听下去,她怕自己脑中会烙下一辈子的阴影,以后都不敢上厕所了。 孙冬阳心一横,用手摀住眼睛,猛地推开门,也顾不得打断别人的好事,边摸索着往外移动,边朝空气道:「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你们继续,我马上出去。」只要没看到,他们应该不会自己跳出来现身为难她。 「啊——」 只听得一声羞窘交迫的声音响起,在门锁开启,开门关门的碰撞声之后,是踉跄细碎的脚步声往外窜逃而去,周遭陷入了一片沉寂。 欸……看样子是好事被她撞见,那两人顿时吓得鸟兽散了吧? 孙冬阳竖起耳朵倾听了半晌,又试探的问了声,「还有人在吗?哈罗?都走光了吗?」 她等候片刻,确定四周静谧无声、无人回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缝隙往外窥探,却猛然对上一双跟自己近在咫尺的俊眸,黑幽幽的瞳仁跃动着揶揄的芒光,瞅得她心慌慌,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无妨。」他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厚实,比隔个门板听还要充满诱人的磁性。 孙冬阳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包入了一双温热厚实的大掌,脸上感觉到一阵热气,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让她瞬间睁开眼睛,错愕的看着他更加逼近的脸庞。 那是一张好看到叫人不禁屏息的脸孔,她也只有在萤幕上才看过这么俊美的脸蛋——不对,甚至比那些靠脸吃饭的男主角们还要出色太多,刀凿似的线条,俐落完美、恰到好处的比例,塑造出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略带野性邪魅的性感样貌,尤其是那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被他盯上,就像掉入一张密密编织的蜘蛛网,很难顺利逃脱。 啧啧啧,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什么好的都给了这张脸蛋,也难怪刚刚那个女人会那样如痴如醉的迷倒在他怀中。 想到方才自己窥听到的意乱情迷,孙冬阳的耳根倏地又热又红,赶紧将飘散的思绪拉回,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自他的大掌中抽离。 「放开我,你想干么?」孙冬阳懊恼的斥喝,可手却被牢牢握住,连抽出一寸都没办法。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俊眸微微笑弯,温热的气息抚过她细致的脸部肌肤,让她心尖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我不需要回答你,请放尊重点。」孙冬阳努力将头往后靠,试图拉开距离。 「也是,这种时候,何须知道彼此姓啥名啥?」男人暧昧的嗓音沙哑低沉,唇瓣勾起,包裹住她小掌的手突然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害她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入他的怀中。 霎时,一股清新洁净的气息包裹住孙冬阳,耳边传来他胸腔下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平缓低沉,跟她急促剧跳、不受控制的节拍截然不同。 孙冬阳只觉得那阵阵规律的怦跳声,一下下撞进她的脑袋,捣得她慌乱,警铃声瞬间大作。 「别乱来,我要喊了!」她心下猛地一凛,感觉到他如钢铁般的双臂牢牢的箍着自己,她的挣扎对他来说犹如困兽之斗,完全起不了作用,只能靠一张嘴威吓,希望可以让他有所忌讳而松手。 「你喊吧,谁让你吓跑了我的甜点,我只好拿你来解馋喽。」男人却扬起一抹可恶却帅气迷人的笑容,不以为意的慵懒回应,手甚至更微微缩紧。 可恶的色狼,他以为她不敢叫吗?孙冬阳黑眸微微眯了眯,深吸口气,正准备大喊时,一道阴影忽地笼罩而下,遮去她的视线,也堵住她的唇。 「唔——」她的惊呼声被他尽数吞没。 孙冬阳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舌头已经趁隙钻入她的唇齿之间,强硬的在她唇内肆虐,吸吮着她的柔软馨香,宛若一道烈焰,自她唇舌间延烧到全身,让孙冬阳浑身燥热,脑袋一片混乱,全身血液似乎全往上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原本瞪视着他的双眼逐渐迷离迷惘,水光粼粼的,竟有种动人的妩媚。 男人原本嘲谑如黑曜石般的黑眸忽地变得深邃,凝视着在自己亲吻下渐渐瘫软轻颤的女子,霸道的动作不自觉的放柔了下来,舌尖轻挑着她青涩的柔嫩,细细品尝着属于她的甜美津汁,仿佛遗忘了自己一开始捉弄她的目的,身体某处因那逐渐聚集的热气而变得硬挺起来。 不对劲,孙冬阳只觉得四肢百骸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想要反抗,却软得像团棉花似的提不起劲来;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反而像极了方才那女人欲求不满的呻吟,连自己听了都忍不住羞窘。 男人的舌头此刻勾起她的舌尖,细巧的逗弄着她敏感的尖端,让她无法闪避,心尖一颤,酥麻的感觉自舌尖钻入每根神经,让她浑身更加无法克制的颤动着,抵在他胸膛前的小手没了力气,倒有点儿像是攀在上头,形成一种暧昧的姿态。 「没想到你嚐起来还挺甜的嘛,一点都不辣。」 男人的唇瓣微微松开了她,低哑的声音像砂纸般刮过她的耳畔,让孙冬阳猛地清醒,顿时觉得又羞又怒。 「你这色狼,不要脸!」她猛地举起手想挥向他。 男人慵懒的勾起唇畔,不费吹灰之力就拦截住她的攻击,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她原本就还没自方才的亲昵中恢复力气,一个踉跄又跌回他怀中。 「我觉得你刚刚也挺享受的,所以你也是色女喽?」男人不以为意的用那双戏谑的俊眸瞟过她水光潋滟的红肿唇瓣。 「你——」她懊恼的咬咬下唇,耳根子因为他的揶揄而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了,正待找话反击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杂遝的脚步声,和吵杂的说话声,在门被突然打开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瞬间好几双眼睛瞠得又大又圆,充满惊讶、不赞同,还有看戏般各种情绪的视线,直直射向了好似互相依偎的两人。 要死了,早知道她就躲在厕所里面听完那一场「实境秀」,也好过自己莫名成为主角,而且还被一堆人逮个正着。 「呃……你们不要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孙冬阳硬着头皮想解释,试图先从他怀抱中离开再说。 「这是怎么了?没想到这么多人喜欢窥探别人亲热的镜头,是不是寂寞太久,欲求不满了?」男人却不让她如愿,硬是牢牢将她往自己胸膛上按,堵住她的声音,唇畔勾起一抹性感的浅笑。 孙冬阳觉得自己快晕了,顿时知道什么叫做有苦难言,这下大家不真以为他们就是不上班,躲在厕所幽会才怪。 一群人被说得尴尬脸红,正不知该做何反应时,一声怒气腾腾的斥喝已经传了过来。 第三章 「闭嘴!你还有脸说别人?你在女厕做什么」 看热闹的人群霎时退向两旁,让出一条路给声音的主人。 只见未关的门口走进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他正一脸严肃的走向他们,锐利的双眸扫过他们相贴的姿势,眉头微微皱起。 孙冬阳的眼睛骤睁得又大又圆,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不常见到的脸孔——集团总裁,赫连正。 那不是她的衣食父母吗?虽然她也是秘书室的职员,但毕竟资历尚浅,平常处理的都是些基本的交付事项,几乎没跟公司高层有过接触,只偶尔在大型会议需要支援时,远远看过总裁几次面罢了。 总裁对她来说像是云端上的人物,孙冬阳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状况下,这样近距离的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不过比这更让她错愕的则是耳边随之传来的回应—— 「爸,干么这么严肃?你会把我的小美人吓坏的。」男人似笑非笑的道,甚至还「保护」似的将她又揽紧了些。 「你……你这不肖子,这里是公司,不是任由你胡闹的地方!」赫连正气得涨红了脸,眸底闪过一抹失望。 「爸?」孙冬阳愕然的仰头望向他,视线正好对上他洁净的下巴,那绷紧的线条仿佛泄漏了跟他轻松语气截然不同的情绪。 男人低垂下眼睫,瞄了眼她盈满惊讶的瞳眸,嘲谑目光更炽,低声道:「现在愿意跟我厮混了吗?」 孙冬阳的脸色变了变,被羞辱的怒火在胸腔团团燃烧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抬高蹬着高跟鞋的脚,用力的往他的脚背上狠狠的踩了上去。 「该死!」男人低咒了声,双手反射性的松开。 孙冬阳趁机脱困,远远的逃开,就怕自己莫名的又被他抓了去。 「小野猫,你果然知道怎样勾起我的兴趣,聪明。」男人无视脚背被鞋跟狠踩的痛楚,朝一脸羞恼的孙冬阳慵懒的笑笑。 「你少污蔑我,我才没兴趣!」孙冬阳懊恼的低吼,在看到旁人狐疑的目光时,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没兴趣?你的身体还比你老实多了。」 男人富有磁性的笑声听在孙冬阳耳中真是刺耳无比。 「我……我才没有!」这男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调戏女人。 「啧啧啧。」男人瞄了她一眼,自齿缝间发出不苟同的声响。 他这动作比用言词反驳更让孙冬阳觉得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门口几个头发灰白的高级干部除了尴尬之外,也有点看好戏的心态,几个人挤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心中倒是多信男方的话几分。 「雪,别说了,你真要把你爸气死吗?」一阵轻柔和蔼的嗓音突然自围观的人群后方传了过来,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夥连忙又让开道,让一名中年妇人走上前。 「我不是叫你在办公室等?」赫连正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很愉悦的看向妻子王宥祯。 王宥祯眸底闪过一抹受伤,但很快又恢复温婉得宜的神态,一脸关心的看向始终姿态慵懒的男人,「雪,快跟你爸道歉。」 被称呼为雪的男人垂下浓密的长睫,遮去所有的情绪,只有微翘的唇角透露出他的桀骜不驯。 「大妈,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跟爸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男人再扬睫,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王宥祯的脸色变了变,但只是一瞬间的事,眸底的关爱不减,只是多了点羞窘,「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话还这么没分寸,叫人怎么放心得了?」随即又转向丈夫道:「老公,您也别怪他了,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不是故意的。」 「都是你把他给宠坏了。」赫连正怒斥她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斜靠在洗手台上的儿子,粗声道:「跟我来。」 王宥祯委屈的轻咬下唇,赶紧上前牵住男人的手,轻哄道:「快去吧,免得你爸真的生气了。」 「这不是预料中的事吗?」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妇人牵着自己的手。 王宥祯见状,那手像被烫着似的缩了缩,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语气温柔的道:「你这孩子,老是喜欢胡闹,快走吧。」 她不见任何恼怒,只是目光在扫过孙冬阳时,隐隐含着跟那张和蔼面孔完全不协调的冰冷。 男人不置可否的由着王宥祯将自己拉了出去,临离开时还不忘朝孙冬阳眨眨眼。 瞬间,就跟来时一样,一群人又一哄而散,独留下完全状况外、莫名其妙被夺走初吻的孙冬阳,满肚子气无处发,只能磨磨牙自认倒楣。 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走霉运,希望这霉运可不要延续下去才好啊。 「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把我们赫连家的脸都丢光了。」赫连正怒吼的声音响彻总裁办公室,几乎连天花板都要掀翻了。 「老公,别生气,你血压高,这样发脾气对身体不好,这是我特地替你泡的枸杞黄耆红枣茶,你先喝些润润喉吧。」一旁的王宥祯赶紧递上杯子,还不忘轻拍他的背。 赫连正接过杯子,虽然还是满脸怒容,倒也没继续发作,喝了口茶,甘甜的滋味让他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看着站在跟前,跟自己年轻时肖似的儿子,心中暗叹了声。 他赫连正身为正和集团总裁,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却偏偏对这个儿子有力不从心之感。 怪只怪自己亏欠他们母子太多,当年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强硬要了儿子的母亲,害她只能过着抬不起头的情妇生活,郁郁寡欢,她也不会在生下儿子赫连雪没几年就抑郁成疾,药石罔效,年纪轻轻就抛下儿子撒手人寰。 他把儿子带回赫连家时,儿子才三岁,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淡漠疏离,完全不把赫连这个姓当成一回事,沉默内敛,鲜少跟他们交谈互动。 想当初要让他从母姓顾,改成父姓赫连时,他激烈的逃家抗议,不管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甚至因此发生车祸意外受伤昏迷了好几个月,直到他突然苏醒,失去了意外发生时的记忆,才沉默的任由他们做决定。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的个性丕变,变成浪荡不羁''风流狂狷,他叫他往东,他就偏偏往西,处处跟他作对,似乎以反抗他为乐。 他每每想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肖子,可偏偏自己的妻子每次都替儿子挡下他的责骂——对于这一点,他一直是很感激这个元配的,不但没有怪罪他外遇生子,甚至还把外头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抚育,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更宠爱。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这个儿子才会越来越不像话,在学时就是问题学生,虽然很奇怪的,他的功课一向名列前茅不用人操心,但偏偏打架闹事也都没少过他的分,更别说老是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为了导正他,他甚至把他送去国外的贵族学校住宿,想藉由严苛的校园规律生活改变他,可惜……儿子依然出色,也依然桀骜不驯,打遍全校无敌手,还收了一堆小弟,身边围绕了不少仰慕者,让老师头痛不已。 若不是他这个老爸身家算厚,大大小小的捐款没断过,或许校方早无法容忍,把他踢出校园了。 索性他后来顺利考上名校研究所,毕业之后留在英国工作,也算安分了一阵子,直到又发生那件败坏门风的事……也罢,他刚好也有心找他回来为接班做准备,所以那件事对他来说,只是更有藉口命令他回国。 可没想到,他才刚回国没多久,就跑到公司厕所上演那一出丢人现眼的亲热戏,刚好又是在公司高层干部开会的时候…… 「你这臭小子,才回来就在那些老干部前面丢脸,以后要怎么让他们信服你?」赫连正懊恼的道。 「真的是好巧啊……」赫连雪瞥了眼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王宥祯,唇角微勾,语气冷淡,「反正我也不打算插手公司的事情,他们信不信服我都无所谓。」 「你……你是我赫连正的儿子,这公司本就有你一半的分,怎么可以由着你说不要就不要?」赫连正气恼的瞪着儿子,恨极了他的不在乎。 「爸,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大哥比我更适合,况且……他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儿子,理当由他继承。」赫连雪无视父亲的怒气,一贯的云淡风轻。 第四章 「住口!难道你体内流的不是我的血?我的财产要留给谁我自会决定,用不着你替我操心。」赫连正气急败坏的斥喝,对这个儿子摆明的不屑感到痛心。 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儿子都存着比对大儿子还要多的私心,除了愧疚之外,还有对儿子母亲的深厚情感,他对她的情意远比因利益结合而结婚的原配来得浓烈太多,因此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是偏向这个儿子,也才会在今天想藉着干部会议将他介绍给大家,可惜……这孩子却始终不了解他的苦心。 赫连正越想越恼怒,脑袋突然一阵昏眩,他连忙举起手按着太阳穴,痛苦的闭上眼睛。 「老公,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始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肴祯连忙担心的上前察看赫连正的状况,边拍着他的背安抚,边转向赫连雪,一脸沉痛的道: 「雪,妈一直都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你这样说不只伤了你爸的心,更是让妈心痛,只要你想要的,妈绝对不许别人阻碍,即便是你哥哥,妈也不肯。」 赫连雪的眸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双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慵懒的道:「爸、大妈,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你们放心,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即便是大哥也一样。」他刻意看了眼王宥祯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孔,微微一笑,「不过我是真的对公司没兴趣,所以「你们」也可以放心。我看我还事先走吧,省得留在这里碍眼。」 不等他们反应,赫连雪举起两根手指在额前碰了碰,甩手后转身离开。「你……你看看他,还不如不要回来,一回来就要把我活活气死!」赫连正涨红了脸,血压瞬间又升高不少。 「其实……如果他真的这么不喜欢接手公司的事务,你又何必勉强他呢?」王宥祯试探的劝道。 只见赫连正的阵光倏地阴沉下来,微眯起依然锐利的瞳眸看向王宥祯,「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正的想法就是要我把家产全留给白?」这么说来,今天会知道雪跟女人在厕所厮混,就是她说要出去倒水遇到人通报的…… 王宥愿的脸色倏地刷白,颤抖着唇瓣道:「老公,你是在指控我是个蛇蠍心肠的恶毒女人吗?如果我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一开始就不要让你带雪回来就好,更不需要担心他心理不平衡,所以疼他宠他比自己的儿子更甚。没想到我这几十年来的一番苦心,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赫连正回避她哀伤的目光,突然又不确定起来,安抚她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被那臭小子气昏头了,一时想偏了,你不要在意。」 王宥祯低垂着脑袋,长睫挂着几滴泪珠,在灯光照射下闪烁着莹光,似乎真是伤透了心。 赫连正见她难过落泪,顿时感到不舍,伸出手去握住王宥祯的手道:「好了,你的委屈跟付出我都看在眼里,等等去逛逛「富玉」,想要什么尽量买,我会派秘书去结帐。」 富玉是赫赫有名的珠宝名店,只接待vip客户,里面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没深厚的家底是无法「想要什么尽量买的」。 王宥祯知道这已经是丈夫最大限度的安抚,也只能见好就收,举起手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珠,乖顺的点点头,「不用了,我有点担心雪,我回去跟他聊聊,看可不可以说服他到公司帮帮他大哥,也可以替你分忧。」 赫连正欣慰的点点头,这才真正露出满意的神色,「你果然是我赫连正的好老婆,没人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高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是啊,没人能比她做得更好,可他的心却不在她身上,这算不算全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 赫连正拍拍她的手背,放轻声音道:「那你快回去吧,好好劝劝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没有柔情的回应,只有急切的催促,王宥祯的心冷了冷,可唇角却反而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我会尽力的。」 人要走霉运,真的是喝凉水也会塞牙缝,挡都挡不了。 孙冬阳懊恼的捧着刚收拾好的杂物,缴回工作证,脚步沉重的步出公司大楼。想当初,她好不容易说服对自己过度保护的父亲跟哥哥,让她只身到台北工作,也答应一旦有不顺遂,就得包袱款款回到家乡去,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工作,不让自己有任何出错被逮回家的机会,直到今天—— 想到那个男人那双妖孽的桃花眼,还有狂野粗暴的气息,孙冬阳的心就忍不住突然的怦跳。 他就像是路西法,骄傲魔魅,睥睨一切,狂妄自我,霸道无礼,莫名其妙的夺走她的初吻…… 她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轻舐过唇瓣,那上头仿佛还残留有他的体温和气息,火辣辣的灼烫着,延烧到她的脸颊,染起一片红晕。 该死,她的初吻可不是保留着要给一个鲁莽的色鬼的! 孙冬阳举起手背狠狠的擦过唇瓣,好像这样就可以抹去曾经被他烙下的印记一般。 「再擦嘴唇就要擦破了。」 蓦地,熟悉的低沉嗓音窜入耳畔,让她的心惊悸了下。 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孙冬阳瞪大眼,不正是那个恶魔路西法吗? 「干么这样痴痴的看着我?才刚分开就这么想我吗?」赫连雪斜倚在廊柱旁,沙哑的声音性感低沉,刮起孙冬阳一阵鸡皮疙瘩。 方才在厕所一阵混乱,她现在才发现,他不只长得俊美,连身材都宛若男模般无懈可击。 那身高,没有一百八也有一七八,贴身的深蓝色棉t跟刷白的牛仔裤,根本无法遮挡如猎豹般贲张的肌肉,线条结实完美,就像一道六星级的餐点,惹人垂涎。 光这样随便往路边一站,就不知道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喏,才刚在想,就有女人因为看他而不小心撞上玻璃门,有的更夸张,骑车骑上安全岛,也不知是怎么骑上那高低落差的? 啧啧啧,这可恶的魔鬼,还迳自得意洋洋的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笑容? 孙冬阳想到自己竟是被这样的色狼给强吻,不由得一阵恼火,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清脆的声响淹没在车水马龙的吵杂声中,可却足够让一旁的路人纷纷侧目偷窥、窃窃私语。 赫连雪原本佣懒的神态微微冷凝了起来,脸颊上鲜明的五个指印透露了孙冬阳的力道毫不留情。 孙冬阳被他骤冷的目光刺得有点心惊,但却依然仰起下巴,不认输的回瞪着他,精致的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 空气有瞬间的僵滞,就在孙冬阳认为他就要翻脸反击时,赫连雪却突然扬起唇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亲昵的咬了下她的耳垂。 「你就这么想要我忘不了你?」他调侃着。 孙冬阳只觉得一阵酥麻自他轻啃的耳珠传遍全身,清丽的脸蛋腾地烫红了起来,「你真不是普通的不要脸,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呢?」赫连雪收紧了手臂,唇瓣又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耳垂。 孙冬阳又羞又急,再回想自己竟因为「勾引总裁儿子」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公司勒令自行请辞,连资遣费都领不到,心里的羞愤加委屈顿时化为一股热流往眼底冲,变成泪水争先恐后的溢出眼眶。 赫连雪对她预期中的反应绝对不是落泪,而是更泼辣的回击,可偏偏她眸底的泪光是那么清晰,即便她马上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脆弱,那泪珠却背叛她似的滴落在他的手臂上,灼烫着他古铜色的坚硬肌肤。 「你哭了?」他讶异的松开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看个仔细。 「我没有!」她否认,闪开他的手,趁他不备时挣脱他的怀抱,背对着他,迅速的擦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 看着她单薄轻颤却逞强挺直的双肩,赫连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下,说不出的闷痛。 「欸——」他迟疑的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肩膀,可才刚触上,就被她狠狠的甩开。 这次,他竟没有之前放浪形骸的勇气继续逗弄她,只是安静的站在她身后,深深的凝视着她的背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冬阳才收拾好情绪,转过身,黑白分明的双眸波光粼粼,有水洗过后的清澈,没了方才低泣的脆弱,又恢复了不认输的坚毅神态。 第五章 「我不管你是谁,就算是总裁的儿子,也没权力这样欺负公司的员工,更何况从今天开始,拜你之赐,我已经不再是正和集团的员工,更不用任由你欺凌,你离我远点,别再烦我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孙冬阳冷酷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捧着箱子转身就走。 原本他也只是刚好碰上她,抓她来完成「某人」的恶意陷害,并不是真的想要戏弄她,可在发现逗弄她真的是挺有趣的事时,的确是玩得有些过火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害她丢了工作。 不过,她这样明白的表现对他的厌恶,还真是让他觉得挺不是滋味的,有种问闷的受挫感,瞬间赶跑了他的内疚。 「是吗?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女人。」他撇了撇唇,跟上前攫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去势。 「那你最好开始习惯,像你这种霸道无礼的男人,正经女人根本是避之唯恐不及。」言下之意便是,会贴上他的都是些别有所图的「不正经」女子。 赫连雪墨黑的眸子深沉如夜,俊美的脸庞没有任何一丝不悦,反而露出饶富兴味的微笑,「要打赌吗?!」 「不要。」她只想快点闪人,完全不想再跟这个魔鬼牵扯上任何关系。 「怕了?」赫连雪将她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扯。 孙冬阳手上的箱子瞬间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杂物四散,就像她这一刻失去节拍的心跳一样,紊乱至极。 「你……你到底想怎样?!」贴上他宽阔的胸膛,让她又回想起跟他的「第一次接触」,脸颊烫得快烧起来。 「赌你会收回你方才的话。」赫连雪低下头,鼻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在她细致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阵疙瘩。 「无聊。」孙冬阳挣脱开他的手,蹲下身捡拾着四处散落的物品,心脏却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 「无不无聊,到时候就知道。」赫连雪也跟着屈膝蹲在她身边,拿起掉在地上的照片端看着。 孙冬阳没好气的把照片自他手上抽回,目光在看到照片中的人时闪了闪,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放回箱子里。 「你男人?」他因为这个臆测而觉得心头卡卡的——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照片中的男人严格来说只是个男孩,有张爽朗洒脱的笑脸,浓密的黑发随手往后抓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充满着耀眼的青春气息。 是挺帅的,不过比起他年轻的时候还略逊一筹。 赫连雪发现自己竟然在心中跟那照片里未曾见过面的陌生人较劲起来,突然自觉可笑的嗤了声。 干么?她有男人很好笑吗?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孙冬阳误解了他的笑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东西都放进箱子后捧着箱子站起身,冷淡的道:「别再缠着我。」 「你还没回答我。」她越是疏离,他越是想要打破她冰冷的面具。 「你是用什么身分命令我回答你?不管我怎么想,都不认为我应该要回答你任何问题。」 赫连雪故作思考的想了想,扬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压低声音道:「用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身分要求你回答,如何?」 孙冬阳果然如他预期般的臊红了脸,咬咬牙道:「无赖。」 嗯……继色狼之后,他又多了个无赖的封号,很好。赫连雪非但不觉得不悦,反而感到挺愉快的——从来没有女人这样指控他呢。 「怎样?害怕吗?」他佣懒的看着她涨红的滑嫩脸蛋,有股想要掐一掐的冲动,不过硬是按捺住心头的想望,免得等会自己另一只脚的脚背又遭殃。 「我干么怕你?!」孙冬阳闷声道,真不知道他干么一直缠着她不放。 「你怕会爱上我这个色狼加无赖。」赫连雪扬起唇畔道。 「恶——」孙冬阳头一撇,装出个呕吐的动作,「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我也不会爱上你。」 该死,她竟然这么笃定的否决他?在别的女人眼中,他可是个金饽脖,大家争先恐后的想要获得他的青睐、博取他的欢心,只有她,看他像看色狼——虽然他不否认自己和她初见面时的状况不是很君子,但那是有原因的。 「我接受你下的战帖。」他淡淡的道,黑阵燃起熊熊的火苗,若他无法让她爱上他,那他不是太对不起自己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名声吗? 「什么?」她什么时候下过什么战帖了?孙冬阳皱皱眉,一脸困惑。 赫连雪扬扬唇畔,突然用手抚过她的眉间,笑容迷人,「我送你回家。」 孙冬阳从来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男人,不管她怎么辱骂他或冷淡以对,这个叫赫连雪的男人却依然霸道的夺走她的箱子,然后硬把她塞进这辆价值数百万的鹅黄色跑车,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好心」的送她回家。 虽然她故意乱报住址,只希望他赶快把她放下车,好自己再搭车回家,可这可恶的男人心眼一点都不比她少,硬是说要看着她进门才放心,害她不得不乖乖指路,只盼望早点脱离魔掌。 车才停妥,孙冬阳马上迫不及带的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可却发现车门上锁,根本无法打开,看样子是他按下中控锁了。 「我家到了,可以开门了吧?」孙冬阳没好气的瞪着坐在驾驶座上,一脸轻松悠哉的赫连雪。 「我的车可不是随便的人都可以坐的,只有你才会迫不及待的想下车。」这女人还真是不把他的外表跟财富当一回事,不像其他女人,看到他的模样就先亮了眼,再看到他开的保时捷,那简直就跟蜜蜂见着花蜜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 「这么难坐的车,谁想坐啊?硬邦邦的,根本是花钱找罪受。」孙冬阳用手捶捶肩膀强调自己的说法,还不敢去揉被震得隐隐作痛的臀部。 「难坐?你到底懂不懂车啊?」虽然说保时捷车身低,的确弹簧较硬,可是他可从没听过女人抱怨过。 「我不懂,也不想懂,现在可以让我下车了吗?」哼,纨裤子弟,以为贵的东西就一定好吗?她可是宁愿骑自行车自在的迎风驰骋,也不想坐在这种车里让人好奇观赏。 「真是没良心的女人。」赫连雪嘴里埋怨,一双眼睛却异常灼亮。 「真是个烦人的男人。」孙冬阳嘟囔的回敬,这样跟他独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让她开始感到有点不自在,尤其那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桃花眼老是盯着自己瞧,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不快快闪人的话,等等又要倒楣。 一阵低沉的笑声自赫连雪唇瓣逸出,就像充满磁性的贝斯声,在孙冬阳耳边萦绕。 「笑够的话,可以让我下车了吗?」真没看过被骂还笑得这么开心的人,真是异类! 看着她那张因为嗔怒而俏红的脸蛋,赫连雪那双还漾着笑意的黑阵霎时变得柔和下来。 凭良心说,这女人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不论姿色或身材,比起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名模明星都还要差一些,顶多可以说秀丽罢了。 可那毫不阿谀奉承、直率坦白的个性,却偏偏极对他的胃口,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明天我来接你。」他收起笑容。 他的眼神瞅得她心慌,她呐呐的开口,「你接我干么?!」他们根本不是那种会再连络的关系。 「女人的话太多会惹人厌。」赫连雪打趣。 「我又不想要你喜欢我。」孙冬阳懊恼的道。 「我要喜欢谁就喜欢谁,没人可以命令我。」赫连雪微勾起唇角,忽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一股热流自他碰触她肌肤的手指处窜入了孙冬阳体内,让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紊乱起来,双眼瞪得又大又圆,提醒自己不要被他那张英俊的脸孔蛊惑。 「你……霸道、流氓!」她边骂边试图拉开自己跟他的距离。 「嗯,不错,我喜欢。」赫连雪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唇畔漾起邪恶的笑容,「不过,这样才是真正的霸道。」他的话才说完,唇瓣已经不由分说的覆了上去。她那张伶牙俐齿的樱桃小嘴,他早就该用这个方式紧紧的堵住才是。 孙冬阳错愕的想要反抗,抡起的双拳却被他给牢牢的钉在椅背上,而她的身子也在他坚实胸膛的压制下,丝毫无法动弹。 跟他的人一样充满侵略性,他的舌头不客气的撬开她紧闭的贝齿,如一阵旋风般掠夺她唇内的柔嫩津汁。 第六章 「唔……」孙冬阳挣扎着想要拒绝他的侵入,但他灵巧似蛇的舌尖却不让她有躲避的机会,缠着她的舌头逗弄着。 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自那交缠相贴的柔软尖端传来,让孙冬阳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低喘。 她可以感觉他洁净的气息强硬的充斥在她的唇齿之间,顺着每次的呼吸,钻入她的体内,勾动她每一根神经。 他总是这样恣意妄为,像把烈焰,试图焚烧她所有的理智,而他们几个钟头前还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孙冬阳极力的想要摆脱那逐渐迷惑心智的异样感觉,可却发现自己在他的触碰下,仿佛化成了一滩水,怎样都使不出力气来。 该死,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人吻得昏头转向? 正又羞又急之际,一张小男孩的脸蛋突然出现在车窗外,贴着车窗好奇的往内望。 该死!孙冬阳本来摇摇欲坠的理智马上重新武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赫连雪,窘困的朝小男孩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小男孩皱皱眉,虽然不甘,但还是离开车窗边。 赫连雪误以为她又想朝他挥掌,大手轻易的箝制住她的手腕,促狭道:「这种力道……舍不得打我了对吗?」 孙冬阳一张粉脸羞恼交加,若不是被困在车上,她肯定会要再狠狠踩扁他另一只脚不可。 「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我一定告你性骚扰。」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男人。 赫连雪愣了愣,突然爆出一阵笑声,低沉的声音在狭隙的车中回荡,依然不见动怒,反而更加欢快。 「嗯……那我是不是应该趁现在一次骚扰个够呢?」赫连雪故作认真的沉吟。 孙冬阳警戒的将身子努力往门边缩,捧起手上的箱子挡在自己胸前,提醒道:「你是正和集团总裁的儿子,要是闹出丑闻,对集团名声跟股价会有多大的负面影响,你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嗤,你在威胁我?」赫连雪一直黑亮的阵光突然森沉的冷凝下来,唇畔依然是扬着笑容,却充满了不屑与冰酷。 奇怪,方才她怎么辱骂他,他都一副不在乎的吊儿郎当样,怎么现在她只是叙述事实,他的脸色就变成这么难看?甚至浑身还散发出一股阴鵞的怒气,好像要把她给吃了似的,让她第一次因他感到有点恐惧。 「我是在提醒你。」她咽了口口水,小心措词,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还在他的车里呢,真惹恼他,自己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 「以后别提起正和集团跟我的关系。」仿佛看出她的紧绷,赫连雪又突然放软了声音,恢复佣懒的神态。 孙冬阳还来不及适应他的情绪转变,赫连雪已经朝她靠近,大手突然伸进她的箱子里,抽走方才掉在地上的照片,放进自己的口袋。 「你干么?还给我!」孙冬阳惊呼一声,扑向他想要抢回。 「你乖乖听我的,下回见面我或许会考虑还给你。」赫连雪弯起狭长的桃花眼,笑得很开心。 下回见面?孙冬阳想到还要跟这个男人见面,就不禁感到一阵心烦气躁,「我只不过是撞见你跟别人调情,害你原本要到口的熟鸭子飞走,可是好歹我也付出代价了,你也用不着这样对我穷追猛打吧?」 拜托,她都还没跟他算自己因他而被迫辞职,甚至被强吻两次的帐呢。 「手机拿来。」赫连雪仿佛无视她的怒火抗议,微笑的朝她伸出手。 「不要。」他不受她威胁,为何她就要被他威胁? 赫连雪也不逼他,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摸出照片,两手各执一端,虽然没有开口,但那两手似乎就要朝着反方向动作,就足以让她的心脏差点从喉咙蹦了出来。 「住手!住手!」孙冬阳趋前想要抢夺照片,但又怕在争执中会不小心撕毁,最后只能投降,「知道了啦,手机给你就是了。」 赫连雪俊美的脸庞漾起得意的笑容,看得孙冬阳恨得牙痒痒的,在心中不知道把他骂了几千几万遍,可终究还是递出了手机。 「早点听话不是很好?」赫连雪不忘亏她一句,在看到她一张脸蛋气得嫣红如樱时,又开心的笑了出来,随即垂眸对着手机蛋幕按着,事成之后才满意的将手机递回给她。 孙冬阳没好气的将手机拿回,低头查看他到底搞了什么鬼。 「不用担心,我只是帮你把我的手机号码设定在一号快速键中,这样你要找我就很方便了。」赫连雪主动解释。 孙冬阳咬咬牙,正暗想着等等就要把连络人删除。 赫连雪又开口补充,「你既然这么宝贝这张照片,我想应该也不会笨到把连络人删掉,无法跟我连络要回照片吧?」他悠哉的掮了搨照片,提醒她。 孙冬阳的脸色变了变,气呼呼的把手机放回口袋,瞪着他的双眼因为怒气而灿亮如星,「现在我可以下车了吧。」看样子他是不会还她了,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赫连雪这回倒是没有为难她,打开中控锁,咧开一抹性感迷人的笑靥道:「我是在帮你,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帮我?你不要再缠着我就是帮我了。」她不懂他到底硬要赖上她是什么意思?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然长得不差,但像他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贵公子哥儿,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对她一见锺情、迷恋上她,所以才像黏皮糖似的追着她跑。 「就怕你以后哭着求我缠着你。」赫连雪倒是一脸自信满满。 跟他说话真的是会气死自己,孙冬阳唾弃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跳下车,耳边还隐隐传来他低沉愉悦的笑声,恨得她牙痒痒的,加快脚步往家门走。 气死人了,她从来没遇过这么恶劣的男人,个性差到不行,就算身家丰厚又长得帅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超级大混蛋! 孙冬阳气呼呼的空出手来打开门,走进客厅,将箱子放在桌上,此时有道小身影冲到他面前,双手叉腰,一脸怒气。 「本少快饿死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一整天,不快点回家服侍我,还有时间跟男人在外面谈情说爱?」 孙冬阳方才已经被气得一肚子火了,现在又遇到这个小霸王,她懊恼的低吼,「你肚子饿不会吸空气啊?一个个个性都这么恶劣,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你们缠上。」 「哼,我看那个葛格眼睛一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丑女人?你要感激他才对。」小男孩撇撇唇反击。 孙冬阳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小男生给否定,一时间反而语塞。 现在的小孩子到底都学了些什么?肯定是八点档看太多了,乱学东西。 「还愣在这边干么?本少爷要吃牛排,快点去帮我准备。」小男孩微微抬起下巴,颐指气使的命令。 等等,难怪她一直觉得赫连雪很眼熟,原来是他跟这臭小子像到一个不行,都是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是的家伙。 「臭小子。」孙冬阳再也无法忍耐,弓起手指朝他的头敲下去,发出咚的闷声。 「痛!本少爷金枝玉叶,你竟然敢打我?!」小男孩又惊又怒的瞪着她。 「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少爷,你既然要留在我这里,就给我乖乖听话,不要像个被宠坏的小屁孩!」哼,她才不吃他那一套,这两个男的,谁都别想命令她! 「你这丑八怪!」小男孩懊恼的跺跺脚,见她又威胁的举起手,他才讪讪的把话给吞了回去,没好气的道:「那个葛格要是知道你这么泼辣,一定会吓得不敢再出现。」 「蒙你吉言,我还真希望他不要再出现……不对,至少要再出现一次。」那张照片一定非得要回来不可。 小男孩瞟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在说她很口是心非似的,随即又失去兴趣的转移话题,「我要吃牛排,去帮我弄,要顶级的菲力喔。」 孙冬阳淡淡的回敬他一眼,「没牛肉。」 小男孩皱皴眉,「那随便弄个干贝鲍鱼粥好了。」 干贝鲍鱼粥?还随便?当她家开钱庄啊? 「没钱。」她不客气的道。 小男孩错愕的瞠圆了眼,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般,「你真的是贫户?!」 「对啊,我很穷,养不起你,门在那边,你随时可以离开。」她还真的是快要变成贫户了,若是找不到新工作,房租就是一笔大负担。 第七章 小男孩眼里闪过一抹慌张,但很快又武装得傲慢,「算了,看你可怜,本少爷还是留下来陪你好了。」 孙冬阳翻翻白眼,正想再奚落他几句时,却在看到他扭绞着衣摆的小手时,瞬间感到自责愧疚。 她在做什么?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啊,她怎么可以把方才对赫连雪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孙冬阳暗叹口气,姿态放软,「冰箱还有我上回没吃完的鸡汤,我去加面条煮鸡汤面。」 「我不吃隔夜菜跟剩菜。」小男孩俊秀的五官顿时皱在一起。 孙冬阳深呼吸了下,忍耐,她要忍耐。 「现在只有这个喔。」她努力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试图微笑。 她不知自己的笑容看在小男孩眼中就像露出两颗尖牙的恶魔,哪还敢挑战她的耐性。 「那我就勉强试试看好了。」小男孩万分委屈的道。 孙冬阳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脑中那条叫做耐心的线倏地绷紧,随时有断裂的可能。 忍耐,她再忍耐。努力想再挤出一抹笑,可这次唇角非常不配合的硬是抿平,连声音都是自齿缝中迸出来的,「你等等。」 「动作快点。」小男孩已经坐到沙发上去,悠哉的晃着腿。 啪的一声,她终于又听到那熟悉的断裂声,正要抓狂时,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朋友很少,几乎不会有人造访她家,这时候会是谁来按门铃?孙冬阳纳闷的微微蹙眉,暂时收起对小男孩的不满,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瞧。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俊挺如松。 要死了!孙冬阳猛地一凛,赶紧朝小男孩道:「你快去躲起来。」 「为什么?」小男孩不以为然的反问。 「不想被扔出去就快躲好!」孙冬阳难得认真严肃的对他说话。 小男孩观察了她的神态半晌,倒也没再跟她唱反调,跳下沙发往房间走过去。孙冬阳看着小男孩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深吸口气走向门口,在门铃又响起时将门板缓缓打开。 门口站着的孙夏雨原本深幽的瞳眸在看到她时霎时充满柔光,怜爱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呃……我屋里乱,总要先整理一下嘛。」孙冬阳眯眼笑笑。 孙夏雨扯扯唇,越过她走进屋内,视线在扫过桌上的箱子时眼睛一眯,然后又不以为意的移开,停驻在方才小男孩离开的方向。 「欸,哥,你怎么会突然来?是不是爸又叫你拿他种的菜给我?」孙冬阳不着痕迹的走到孙夏雨面前,挡住他探究的视线。 孙夏雨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将目光放在她俏丽的脸上,声音明显低沉了几分,「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为什么?」孙冬阳一凛,随即打哈哈,「老爸太想我了吗?我最近公司比较忙,帮我跟他说一声,过阵子放假我再回去看他。」 「你不是辞职了吗?」孙夏雨淡淡的瞟了眼放在桌上的箱子,唇畔勾起微笑。 「那……那是我另外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所以……所以才辞职。」她怎么会忘记哥哥是个多敏锐的人? 孙夏雨弓起手指,轻扣了下她的额头,「你还是不擅长说谎。」 孙冬阳被识破,心虚的呐呐道:「我、我会马上找到工作的,哥,再给我一点时间……」 「当初说好,你一旦在台北不顺遂,就得跟我回家。」孙夏雨提醒,这也是当初父亲跟他勉强答应让她一个人在外头独闯的条件。 「我知道,但是人生怎么可能一路顺风都没波折?我只是刚丢了一份工作,再找就是了,哪称得上不顺遂?比我更惨的大有人在呢。」孙冬阳放软声音,双阵盛满恳求。 「你这丫头,回家让爸跟哥照顾你不好吗?」孙夏雨轻叹了声,自从母亲在他高中时重病过世,他就牢牢记住母亲病榻前的殷殷叮嘱——一定要好好保护小他八岁的妹妹。 也或许是自己跟父亲对家中唯一的小女生呵护过头,所以等她大学毕业后,才会想要留在台北,过过自由的日子。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只想依赖你们?」孙冬阳不以为然的撇撇唇。 「在我们眼中,你永远都是那个绑着两条辫子,爱哭爱跟路的小孩子。」孙夏雨促狭道。 「哥……人家都二十三岁了。」孙冬扬抗议的噘起唇。 「是吗?已经二十三了啊……」孙夏雨看着妹妹肖似母亲般秀丽的容貌,不禁怔怔的出了神,这么说来,母亲也过世十五年了。 「哥?」 「没什么,要是妈看到她最宝贝的小女儿长得这么大了,应该会很欣慰。」 说到早逝的母亲,孙冬阳只觉得心中酸酸的,充满了思念。 当年母亲过世时她还年幼,很多事情都不懂,还以为妈妈一直都没离开,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就叫天人永隔,她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甚至常被一些爱欺负人的同学嘲笑。 若不是爸爸跟哥哥的细心呵护,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这么正常的长大成人……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见妹妹的神色突然黯然不少,孙夏雨疼惜的揉揉她的头,转移话题道:「去收拾收拾,先带些必备物品跟我走,其他的我会处理。」 「哥——」孙冬阳果然马上自回忆中抽离,心头一凛,赶紧撒娇的喊了声。 孙夏雨眉尾轻挑,「想耍赖?」 「哪是,只是想跟你打个商量,好不好嘛!」孙冬阳涎着笑脸拉住哥哥的臂膀摇晃着,随即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痛楚,轻声道:「况且,我真的还不想回去……」那虽是她家乡,却同样是她的伤心地。 知道妹妹想起了什么,孙夏雨顿时感到一阵心疼,但却也佯装不知,故作无奈的叹口气,「你就知道哥哥的弱点。」 「所以?」孙冬阳原本黯下来的眸子一亮,期待的看着他。 孙夏雨思忖几秒,缓缓道:「就再给你三天,三天内若你找不到新工作——要我认可的工作,就跟我回家。」 「三天?!三天未免太短了。」孙冬阳惊呼抗议。 「你不接受的话,就马上跟我回去,爸在家开心的等着呢。」孙夏雨微笑的看着妹妹的气急败坏。 吼,这根本就是故意想让她知难而退嘛。 孙冬阳用谴责的目光瞅着哥哥,放软声音问:「没得商量了吗?」 「你知道哥哥的底限。」孙夏雨宠溺的回视着她,语气却坚定不移。 唉,她当然知道,虽然哥哥宠她归宠她,但是一旦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更改的,尤其又在他认为是为她好的基础上。 「知道了,三天就三天,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她一向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即便是一天,她也要尽全力试试看。 「我知道你会。」看着妹妹坚毅的神色,孙夏雨心中其实是充满骑傲的。 这个妹妹几乎是他带大的,对自己喜欢的人事物一向是勇往直前、尽全力争取,跟时下一些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年轻人大不相同,所以他其实有点后悔,三天的时间似乎是给得有点久了…… 「哥最了解我了。」孙冬阳爱娇的朝哥哥绽出笑容,只有在面对自己父亲跟哥哥时,她才会露出小女生的娇态,不吝于利用女生的各种娇弱形象来让父兄心软,进而达到目的。 「好吧,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那我今天就先放过你。」孙夏雨轻捏了捏妹妹的鼻尖。 「嘿嘿。」孙冬阳傻笑出声,享受亲情的温暖。 「不过……」孙夏雨的目光越过妹妹,又看向她身后通往房间的廊道。 「哥,我还要整理家里,没事的话,你……」她赶紧堆起笑脸,指了指门口,第一次希望他赶快离开。 「你以前都会希望我待久一点。」心照不宣,孙夏雨扯了扯唇角。 「哥……」她心虚的垂下眼睫。 「哥只想提醒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能力做什么,不要让自己陷入麻烦中。」孙夏雨凝重的道。 孙冬阳抿紧唇,沉默的点了点头,脑中却不自觉浮现一张帅气的年轻脸庞,那是属于青春的回忆……不堪回首。 「你已经长大了,哥就不多说了。」很多事情点到即可,说多了,反而激起对方的叛逆心,他自己也曾如此,所以特别能了解那种心态。 孙冬阳重新扬起笑脸,朝孙夏雨道:「谢谢哥,我知道。」 第八章 孙夏雨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宠溺的揉乱了她的头发,随即又叮嘱几句该注意小心的话语之后,才跟她道别离开。 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其实孙冬阳是很舍不得的,哥哥对她来说亦兄亦母,是他填补了她年幼时离世的母亲的位置,减低了她心中不少失去母亲的寂寞跟哀痛,所以他们兄妹的感情一向都比其他家庭手足之间的感情还要浓厚。 「你还站在那边干么?本少爷饿死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打断了孙冬阳的思绪,她暗叹口气,回头瞪了小男孩一眼,随即往厨房走去。 「呃……你哥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凶的话,就不用担心别人会欺负你了,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小男孩噘起唇瓣,吓囔道。 「我听到喽!」孙冬阳冷冷的声音自厨房内传了出来。 小男孩赶紧闭紧嘴巴,踱到沙发上坐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懂得这道理的。 赫连大宅—— 「站住,你给我过来。」 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赫连雪踏进铺着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的奢华客厅时,低沉的响起。 赫连雪的身形顿了顿,黑眸黯了黯,在走向坐在沙发上的赫连正时,随即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 「爸,您叫我?」赫连雪没等父亲回应,大剌剌的将自己抛向沙发,慵懒的靠着椅背。 「你那是什么坐相?难道我没有生骨头给你吗?」赫连正不悦的道。 「老公,雪本来就比较大而化之,他不是故意的。」刚泡好咖啡端上来的王看祯连忙替赫连雪打圆场。 「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就是知道怎么气我,故意这么做。」赫连正恼怒的道。 「怎么可能?雪只是爱玩了些,对你还是很敬重的。」王宥祯在他们父子面前各放了一杯温热的咖啡,随即也跟着在一旁坐了下来。 「你还替他说话?你再这样继续宠他护他,他这辈子就真的都会是这个混帐样,扶不起来了。」赫连正不悦的睇了眼妻子,语气倒是和缓了些。 王宥祯垂下眼睫没有吭声,倒是刚自楼上走下来的赫连白替母亲辩解,「妈也是因为爸才对弟弟特别好,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要吃醋了,爸你还这样怪妈,不是让她很心痛吗?」是忘记当年自己外遇的罪过了吧。 赫连正的脸色变了变,乾咳几声道:「你瞧瞧,在这个家我可是越来越没地位了,每个儿子都要顶嘴。」 「白,不许你这样对爸爸讲话。」王肴祯沉声斥喝。 「喏,我妈就只会对我凶。」赫连白摊摊双手,唇角虽然微扬,但眸底却闪过妒恨。 「大哥,大妈疼你是摆在心里,你可不能误会她。」赫连雪俊美的脸上挂着慵懒的微笑,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放心,那是我亲妈,我怎么可能会怪她?我只怕她吃力不讨好,老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搞得自己伤心不说,还里外不是人。」赫连白冷笑一声,在母亲身旁坐下。 他的言词之中充满了挑衅,但赫连雪却充耳未闻,只是沉默的弯了弯漂亮的唇瓣。 「雪,你知道你妈等你等了整个晚上都还没吃吗?」赫连正听了大儿子的话,顿时对自己的妻子感到愧疚怜惜,不悦的朝么子道。 赫连雪看了眼满脸不苟同的父亲,和难掩敌意的大哥,还有低垂着眼睫,看来委屈的王宥祯,在心中轻叹了声,随即朝王宥祯道:「大妈,对不起,以后不要等我了,免得你饿肚子,我挨骂。」 「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妈是故意想害你挨骂吗?还有,从小到大,她是怎么对你的你最清楚,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改口叫他一声妈,偏要硬加个大字,非让人知道你是小老婆生的不可吗?」赫连白再也按捺不住,抢在父母之前扬高声音,教训这个从小他就看不顺眼的「弟弟」。 「白,你给我住口,快跟你弟弟道歉!」王宥祯苍白着脸,气得连声音都轻颤了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道歉?他跟那个贱女人欠我们母子俩的更多。」赫连白不以为然的道。 赫连雪一直淡然的面具破裂了几秒,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无波,不发一语的垂下浓睫。 「你……不肖子!」一向温柔的王肴祯突然一个侧身,扬起手重重的给了儿子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在富丽堂皇的客厅中回荡着,仿佛打在每个人心上,各有不同滋味。 赫连白一脸错愕的看着紧抿着唇的母亲,又将视线转向臭着张脸,完全没有任何阻止母亲意思的父亲,唇畔嘲讽的扯了扯,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忘记赫连雪才是你们两个人真正疼爱的儿子,不小心冒犯到他跟那个贱女人,我自己回房间闭门思过去。」 「站住!」赫连正在王宥祯打算开口斥喝前低吼出声,跟着起身,铁青着脸瞪视着大儿子。 赫连白的脚步顿了顿,对这个父亲他不是没有怨,但同时也存有许多敬畏,他只迟疑片刻就收回跨出的步伐,僵硬的站着。 「跟你弟弟道歉。」赫连正冷冷的命令。 赫连白的手在身侧握了握,下巴紧绷的线条泄漏了他的愤怒,嘲讽道:「爸,您认为我说错哪一句?赫连雪是你们真正疼爱的儿子?还是贱女人?!」 「你——」赫连正忽地举起手指着赫连白,气得瞠圆了眼,然后扬高手朝他挥去。 「老公,你别激动,小心身体!」王宥祯脸色苍白的上前好像想搀扶丈夫,但实际上是挡下他对儿子的巴掌。 「滚!」赫连正正处在激动的情绪之下,手一甩,用力的将王宥祯痩小的身躯给挥开。 「妈!」赫连白惊呼一声,在他来得及反应之前,一道身影已经扑上前抱住王肴祯踉跄的身躯。 「放开我妈!」赫连白步上前,不客气的推着正抱着自己母亲的赫连雪。赫连雪唇瓣微微一翘,似乎对他的动作一点都不以为意,身形没有丝毫动摇,稳稳的将王宥祯扶正,轻声叮嘱,「大妈小心点。」 王宥祯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心中在分析着他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赫连白又冲上前来,用力的用双掌抵住赫连雪的胸膛往后推,低吼,「别碰我妈!」 赫连雪退后几步,摊摊双手,一脸无奈,「大哥,我只是怕大妈跌倒。」 「黄鼠狼给鸡拜年。」赫连白冷哼一声,细长的瞳阵盛满妒恨,「要不是你,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赫连雪的黑眸微眯。 「你这臭小子,当着我的面都这样对你弟弟,背着我还不知道是怎么欺负他的。」赫连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赫连白,接着又开始指责妻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到底平常是怎么跟他说的?让他这么妒恨自己的弟弟?」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王肴祯苍白着脸否认。 「爸,这还需要说吗?他的存在不就说明了一切?我永远不会忘记,妈当年有多痛苦,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忍受多少屈辱,帮你带大私生子,连自己高烧不适,都还得拖着病体去学校帮他收拾烂滩子,就怕被扣上一个不用心的大帽子。」 赫连白似乎豁出去了,不吐不快,「爸,这么多年来,你有对你自己的外遇感到愧疚吗?有一丝丝怜惜妈的委屈吗?我看不到,我完全看不到!」 王宥祯只觉得自己心中好不容易稍微结痂的伤口,因为儿子的话又被血淋淋的撕了开,那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霎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在她心中化为一道道苦涩的滋味。 「你这不肖子,辱骂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教训起父亲来?」赫连正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抓起一旁矮几上的花瓶就要往赫连白的身上砸去。 「爸,大哥没说错,是我们对不起他们。」这「我们」自然包含了赫连正,「你要打他,还不如打我吧。」 赫连雪缓缓道,凝视着父亲的黑眸幽深如海,语气平淡,让赫连正顿住了动作。 「哼,我说的本来就没错,用不着你在那边惺惺作态,跟你妈一样让我觉得嚼心!反正我这条命是爸给的,要打要杀一句话,我无话可说!」赫连白不领情的反讽,从小到大的积怨,岂是这么容易消除。 「好啊,你真当我不敢吗?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不肖子。」赫连正的双眸布满血丝。 第九章 「不,错的都是我,都是我没守住你的心,没教好自己的儿子,你要怪就怪我,全冲着我来好了!」一向温婉的王宥祯突然崩溃,凄厉的哭喊出声。 赫连正被妻子激烈的反应给吓到,高举的手顿在半空中,突然失去力气的垂放下来,手中的花瓶同时滑落在地碎成一片片,现场一片凌乱。 「爸,你真忍心看妈这样难过吗?」赫连白愤愤不平的问。 「你闭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你给我上楼去!」王宥祯厉色命令,看着儿子的目光却是充满着恳求。 赫连白的手握紧拳头又放松下来,好半晌才咬咬牙,甩过身子往楼上大步走去。 客厅中霎时弥漫着一种僵闷尴尬的气氛——一脸铁青却神色败灰的赫连正;低头啜泣、满腹委屈的王宥祯;冷眼看着眼前一切的赫连雪。三个人神色各异,心思亦不同。 「别哭了。」久久,赫连正才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艰涩的道:「我渴了,去帮我换一杯平常喝的那种茶来。」 王宥祯停止啜泣,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重新恢复温婉的神色,轻声道:「知道了,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赫连正情绪复杂的看着王宥祯离去的背影,唇瓣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一向精神矍铄的他突然间变得萎靡不堪,瞬间老了好几十岁似的。 「呵,没想到我纵横商场几乎所向披靡,可却连个家都管不好,真是失败!」他自嘲苦笑,整个人摔坐在沙发上,靠向椅背,仿佛被彻底击败。 赫连雪看着那张跟自己有几分肖似的脸孔,说不出心中此时的感觉是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怜惜。 当年若不是他不顾母亲抵抗,强行占有了她,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许母亲会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不是维持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最后抑郁而终。 追根究柢,这一切全都源自于他的自私,自然也没有什么值得同情之处。 「你过来坐下。」赫连正当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闷声命令。 赫连雪将心绪压回内心深处,顺着父亲的话在他面前坐下,等着他的下文。 「爸老了。」赫连正轻叹了口气,头一次服老。 「爸,你还正值壮年。」赫连雪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仔细看着父亲,就可以发现他那双瞳阵已逐渐混浊,脸上爬满了皱纹,满布着岁月的痕迹。 「你不用安慰我,若不是老了,你们怎么会一个个都不听话?」赫连正目光突然又犀利起来,直射向赫连雪。 赫连雪扯扯唇,双手一摊,「爸,你也看到了,大哥对我有些误解,若我也去公司,只会让嫌隙增加,对我们彼此都没好处。」 「胡说!」赫连正斥喝了声,「打虎抓贼亲兄弟,兄弟再吵也是兄弟,你哥只是一时胡涂,以后他会明白的。」 赫连雪似笑非笑的回视父亲,也不反驳。 他那神色,像极了那个女人……赫连正有瞬间竟看呆了,脑中浮现了一张美丽倔强的容貌,每当他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会离婚娶她时,那女人就是用这神色看着他…… 「你爸说的对,你别担心,我会警告你哥不许找你麻烦的。」王肴祯不知何时走进客厅,将茶杯放在赫连正面前,和蔼的道。 赫连雪看着杯中冒出淡淡白烟,黑眸深幽了下来。 「总之不管怎样,我还活着呢,他要是真不顾兄弟之情,我这公司他也别妄想了。」似乎要显示自己始终是一家之主,赫连正霸气的道。 王肴祯长睫底下的眸光瞬间颤动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无波,附和着,「还有我,我也不会饶了他。」 「大妈,您对大哥太严苛了,大哥是真的心疼您。」赫连雪在心中暗叹一声,如果真要说可怜,眼前的女人应该是最可怜的,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赫连雪如墨般的瞳眸更深沉了。 王宥祯脸上浮现感动的暖意,但嘴上却依然冷硬,「心疼我就更该疼你,你们都是我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只希望你们兄弟可以和睦相处,一起把你父亲的事业撑起来。」 「你妈说的对,我们以后不在了,最亲的还是你们。」赫连正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发妻,满意的点点头。 「先不说这些,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进公司磨练一番,再早点娶妻生子,让我们享享清福。」王肴祯把话锋一转,轻松的道。 「我前面还有大哥呢。」赫连雪微微一笑。 「他是他、你是你,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就算先他一步结婚也没什么不行。」赫连正沉声道,「你以前荒唐那么久,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 「不用了,我没结婚的打算。」赫连雪淡淡的说。 「你说什么?!」赫连正讶异的瞠圆了眼睛。 「我不适合婚姻,也没想过会只爱一个女人。」赫连雪微微一哂,看向父亲,「这一点我跟爸倒是很像,果然是父子。」 赫连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转黑,怒道:「胡言乱语,我们赫连家子孙的婚姻一向由父母安排,由不得你说不要。老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帮他物色一个对家族公司有帮助,又容易控制的对象,不要让他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影响形象。」 「我知道。」王宥祯忍住心酸跟怨慰,乖顺的应声。在公婆眼中,她应该也就是丈夫现在口中的那种联姻对象,是对家族公司有帮助,又容易控制的女人吧。 赫连雪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不在乎的道:「总之我已经表达过我的意见了,你们要怎么做我无法干涉。」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怎么做,他们也别想强迫他。 赫连正怎么可能听不出儿子的意思,但他选择忽略,反正时候到了,儿子自然就会知道什么对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一如他当年一般。 「这件事情我跟你妈心里有数,你明天开始就给我去公司上班。」赫连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 赫连雪沉吟着,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别再考虑了,你就听你爸爸的话吧。」王宥祯热切的看着赫连雪,阵光闪烁不明,让人分不清真正的心绪。 就在赫连正以为儿子还想要跟他唱反调而动怒之前,赫连雪却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听您的。」 「真的?」突然得到儿子首肯,赫连正还真有点不敢相信,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这样才是我赫连正的好儿子,你明天就去公司找杨副总裁报到,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不过……」赫连雪慢条斯理的又开口。 「怎么?你反悔了?」赫连正的笑容僵在唇畔,眉头微微蹙起,小儿子的心思他实在是捉不住。 「我要带自己的人当助理。」赫连雪的俊眸熠熠闪亮。 「自己的人?」赫连正跟王宥祯互视了眼,异口同声问,「谁?!」 赫连雪微微扬起唇角,轻松吐出一个名字,「孙冬阳。」 「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孙冬阳无奈的看着小男孩,真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本少爷从来不说谎,你不信吗?」小男孩斜睨着孙冬阳,表情有点恼怒。 「连名字都不记得?」唉,真是麻烦。 「本少爷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聋啦?」小男孩双手环抱在胸前,微扬起下巴道。 孙冬阳翻翻白眼,弓起手指给了他一记栗爆,威胁着,「想留下就给我改改你的态度。」 小男孩缩了缩脑袋,举起手摸摸被敲红的额头,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你聋了吗?回答呢?」孙冬阳举起手,佯装不经意的晃了晃。 小男孩瞪了那弓起的手指半晌,才不甘愿的哪囔,「知道了。」 「很好,至少我们达成共识了。」孙冬阳满意的点点头,看着他憋气涨红的脸蛋一眼,唇角情不自禁的翘起,促狭的说:「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小屁。」 「什么小屁?」小男孩错愕的瞪着她。 「小屁孩的简称啊。」她愉悦的笑道。 「我才不是小屁孩,不许你这样叫我!」小男孩涨红了脸,窘困的大喊。 「你忘记刚刚自己答应我什么了?」孙冬阳提醒。 「那又不一样。」小男孩懊恼的跺脚,第一次遇到这种大人。 第十章 「好吧,那叫小猫还是小狗?你选一个。」孙冬阳发现自己还挺坏心的,不过看他被自己逗得跳脚的样子真是有趣,这才像是个小孩子嘛。 「我都不选。」小男孩噘起唇,生气的道。 「那就敲定小屁了。」孙冬阳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开心的大笑起来。 「那你就是大屁。」小男孩反击。 见孙冬阳愣了愣,来不及反应,小男孩继续道:「大屁股。」 「你……臭小屁!看我怎么惩罚你!」孙冬阳的笑容僵在唇角,正准备把他抓起来打屁股时,门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的动作顿住,看了眼大门处,眉头紧蹙,这才隔一天,难道大哥又跑来想说服她? 不可能,通常大哥答应她的事情从没有反悔过,所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有其他事情忘记说了,再一个就是……来人不是他。 突然,脑中闪过某个人的脸孔,让她的心脏瞬间漏跳几拍,反射性的冲到大门猫眼前往外窥探—— 「该死!」她忍不住低咒出声。 「大屁,你骂谁?」小男孩有点庆幸门外的替死鬼,让自己逃过一劫。 孙冬阳白了他一眼,这次并没有叫他避开,而是直接拉开门,劈头就不客气的道:「你来干么?」 门外,赫连雪一派潇洒的随意站着,浓密的黑发一如他的个性般,桀骜不驯的掉落几绺在饱满的额头上,浅蓝色衬衫与大地色的棉麻长裤,让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帅气十足。 「你记忆力似乎不是很好,没关系,我以后会带你多吃点补脑的东西。」不等孙冬阳回应,他已经推开门迳自走了进去。 「喂,我并没有请你进屋好吗?」这男人脸皮真是有够厚的!孙冬阳连忙转身跟上前想要阻止他继续往里头走,却差点撞上他坚实的后背。 「这小孩是谁?你儿子?」赫连雪皱皱眉,俯视着正仰视着他的小男孩。 孙冬阳才刚止住的脚步踉跄的绊了下,瞠圆了眼看向一脸嫌恶的赫连雪。 「呃……你说谁?」她站稳身子,像在看妖怪似的看着赫连雪。 「这一直瞪着我的臭小子,你儿子?」他用手指了指一脸不悦的小男孩,觉得这个小男孩还挺眼熟的,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别乱说,我妈妈温柔又美丽,怎么会是这个粗鲁的女人。」小男孩不等孙冬阳回答,马上不高兴的回应。 「喔……说的也是。」赫连雪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唇畔甚至还挂上了笑意, 「那你是谁?」 「我……」小男孩看了眼还处在呆愣中的孙冬阳,咬咬下唇,总不能说自己叫小屁吧? 「你又是谁?」 「我?我是这女人的男朋友。」赫连雪指指孙冬阳,说得再自然也不过。 「喔!就是昨天跟她在车里玩亲亲的哪个葛格喔。」小男孩恍然大悟的道。 「你看到啦?以后不准偷看!」赫连雪警告得很随便,根本不是认真警告。 「我才没有偷看,只是不小心看到而已。」小男孩虽然还小,可是也知道那应该不是自己可以窥探的。 「总之以后看到葛格亲姐姐,你就乖乖安静的走开就对了,知道吗?」赫连雪低沉着声音命令。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的身高比自己高太多又壮太多,明显的充满优势,论气势就赢自己太多,所以小男孩并没有顶嘴,反而乖乖的点头。 「好孩子。」赫连雪满意的扬起唇,对小男孩的身分也没有太在意,「那你现在可以先回避一下了。」 「为什么?」小男孩困惑的问。 「傻瓜,你忘记葛格刚刚说的话了?」 小男孩想了想,然后霍地明白的道:「喔,葛格要跟姐姐玩亲亲了?」 赫连雪赞赏的点点头,「还不算太傻。」 小男孩迟疑了半晌,正要转身回房时,孙冬阳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慢半拍的大喊—— 「谁是你女朋友啊?谁跟你有以后?你马上给我滚!」 「害羞啦?」赫连雪含笑的看着涨红着脸蛋的孙冬阳。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喜欢口是心非。」小男孩人小鬼大的道。 「嗯,孺子可教也。」赫连雪又称赞了他一次。 小男孩明显的开心不少,看向赫连雪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你们……」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臭气相投了,这两个一大一小的雄性动物,脸皮之厚简直让人望尘莫及。她深吸口气,磨磨牙道:「既然你们这么投缘,乾脆小屁去跟你住怎样?」 「小屁?」赫连雪挑眉。 小男孩俊秀的脸蛋猛地飘起红晕,脱口而出道:「我叫……我叫史诺。」 他顿了顿,然后更坚定的说:「我的名字叫史诺。」 他想起来了?孙冬阳暗吁口气,这是好的开始,或许过段时间,他就会想起所有的事情。 「史诺?」赫连雪看着小男孩湛亮的眸子,突然觉得他好面熟,但又说不出在哪里看过。 「好了,你们想聊可以出去慢慢聊,我不奉陪了。」她可是急着想出门找工作,否则会被带离开台北。 「那我们走吧,史诺,你乖乖待在家。」赫连雪握住孙冬阳的手臂,好像等她说要出门等很久了似的,迅速将她往外带。 「欸——你干么?放手啦。」孙冬阳挣扎着想脱离他的箝制,但却还是被他硬拖出门。 一直到关上门,史诺还听得到孙冬阳愤怒的声音。 不是都亲亲了吗?那女人怎么还装得一副自己很不喜欢葛格一样?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吓…… 孙冬阳臭着脸坐在副驾驶座上,想到自己竟然不敌他的力量,硬是被他塞进车里,胸口就有一股闷气。 「嘴巴嘟这么高,是在邀请我品尝吗?」赫连雪斜睨了她一眼,戏谵的翘起唇。 孙冬阳的俏脸一烫,立刻将唇抿直,没好气的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停车,我要下车。」 「我当然吐不出象牙,因为我都口吐莲花。」赫连雪语气轻松的回应她的激动。 「你……」她真的有点拿他没辙了,好像一拳打进棉花里,完全起不了作用。 「别你啊我啊的,你可以叫我亲爱的,也可以叫我宝贝,我不介意。」他朝她眨眨眼,俊美的瞳眸闪过暧昧的促狭。 孙冬阳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她强自镇定,「你不介意,我介意!」她真的很想把他的脸皮夹起来量量看,看到底有多厚。 「那好吧,只好我叫你宝贝了。」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差点逼出她一连串的脏话。 她从来没遇过这样的男人,索性将脸撇向窗外,用沉默抗议。 可赫连雪哪容得她不理自己,空出右手,越过中线握住她的手。 一股滚烫的温度霎时自被他握住的手传到孙冬阳的心尖,乱了她心跳的频率。 这男人似乎对这样的举止做来很顺手,还不知道有多少风流韵事呢,自己也不过就是他打发时间玩弄的对象罢了。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觉得一阵烦闷,孙冬阳用力的甩开他。 赫连雪却对她的拒绝视而不见,又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抓紧。 这次不管她怎么甩,都甩不开他的大掌,索性也不挣扎了,依然把脸望向窗外,用冷淡面对他,却没发现赫连雪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有捉弄,反而闪过一抹温柔。 他不否认,其实一开始她只是他顺水推舟用来应对某人计谋的对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坏脾气与对他的无视,却特别的对了他的脾胃,让他无法克制的接近她。 而越接近她,他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就该是如此熟稔,仿佛天生就是一对似的。 这种微妙的感受他无法解释,但就是这样清晰的在心中荡漾着,让他无法忽视那份想跟她多相处的渴望。 「说说看,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他突然问。 「我以为我说过很多次了。」孙冬阳淡淡的回答,还是不看他。 色狼?霸道?流氓?赫连雪的眸光深了几分,唇畔微微翘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谢谢你啊。」 「谢谢我?」孙冬阳总算忍不住回头望向他,可这一望,却同时对上他瞟来的温柔眸光,让她的脸颊一热,手上的温度骤升,心脏不由自主的迅速评跳了起来,但她硬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我可没夸过你。」 「你没听过,打是情骂是爱吗?」赫连雪脸不红气不喘的哂了哂,「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当然要谢谢你。」 第十一章 「哼哼。」孙冬阳瓷白的脸蛋瞬间涨红,但这次竟然是羞窘悸动的感觉大于恼怒,连她自己都有点讶异了。 难道她已经慢慢习惯他厚脸皮的挑逗? 看着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庞,那双比夜黑、比海深的眸子,如雕刻般完美的侧脸线条,迷人的性感笑容,磁性的甜言蜜语,说真的,若不心动她就不算是女人了。 能被这样的男人看入眼,又动作频频的好像在殷勤追求,照理说她应该要感到骄傲跟得意的,可是……想到曾经发生过的悲惨经历,她脑海中的警铃突然大作,连忙甩开自己的那份动心,强迫自己恢复淡然。 就在孙冬阳试图平息自己失控的心跳时,赫连雪的声音又缓缓响起,带着点笑意,「我很喜欢你这样痴痴的看着我,不过,我们应该要下车了。」 「你臭美,连瞪你跟看你都傻傻分不清楚,你才应该要多补补脑。」孙冬阳连忙收回视线,不等他拉上手煞车,她迅速的转身打开车门跃出车外。 赫连雪来不及锁门阻止她,只好加快动作停妥熄火的跟着下车,健步如飞的追上她,拦住小跑步的孙冬阳。 「你闹够了没?我现在真的没时间跟你纠缠不清,我很忙!」孙冬阳口气虽然强硬,但目光却低垂的望着地上,就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虚。 「真是让人伤心。」他突然可怜兮兮的道。 又搞什么鬼?孙冬阳强迫自己维持冷淡,不看他就是不看他。 「我以为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认真的。」他突然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双深幽的俊阵充满情感的锁住她。 孙冬阳有瞬间的迷失,迷失在他阵里那片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中,心跳先是停顿了数秒,然后以坐大怒神的速度在胸腔间上下窜动着。 赫连雪看着她那张布满迷惘的可爱脸蛋,心一动,一股强烈的渴望自心头源源不断的涌出,化为行动,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覆住她那香甜的红唇。 孙冬阳早就狂乱不已的心跳,因为他唇舌传来的热度而瞬间破表,她的脑袋乱哄哄,心湖激荡着,全身的感官都只集中在他碰触她的地方,唇、舌……手……等等,手、孙冬阳酥软的身子猛地一颤,这才意识到他的大掌不知道何时自她的下巴滑过白皙的颈项,游走在锁骨下的丰腴柔软上缘,似乎下一刻就要迫不及待的爬坡而上,撷取尖端的樱红。 那种期待渴望,同时掺杂着恐惧与退缩,她反射性的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隔着布料感觉到他坚实的肌肉与灼热的体温,让孙冬阳全身无法自制的轻颤起来,双腿霎时酥软无力,瘫倒在他怀中。 「啧啧啧,真不亏是风流成性的赫连雪,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司停车场就忍不住发情了。」突然,一道嘲讽声如爆雷似的在他们耳边响起,驱赶走所有的暧昧旖旎。 赫连雪率先恢复镇定,迅速的将还没完全清醒的孙冬阳挡在身后,迎上赫连白那张充满恶意的揶揄笑脸。 「大哥。」他佣懒的扯扯唇,俊美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窘迫,从容得让赫连白原本的得意转为恼怒。 「哼,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带女人谈情说爱的风化场所,等等被人撞见,丢脸的还是赫连家,你还不快带你的女伴离开。」赫连白冷声道。 「这样啊?那好,麻烦你帮我跟总裁还有杨副总裁说一声,就说你让我离开了。」赫连雪还是那一副悠哉样,和赫连白铁青的脸色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站住。」赫连白沉声喊住正准备拉着身后女人离开的赫连雪,「你说……是爸叫你来找杨副总裁的?」 赫连雪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唇畔轻轻勾起,那抹笑带着点邪佞,看得赫连白气得牙痒痒的。 该死,看样子他是准备到公司来跟他分一杯羹了,他就说嘛,平常说得那么好听,什么自己对爸的公司没兴趣,他看根本就是以退为进,想一步一步把整个公司占为己有!哼,他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点去找杨副总裁报到?快点把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打发走。」赫连白把怒气发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一直被藏在赫连雪身后的孙冬阳已经恢复神智,听到赫连白不屑的羞辱,白析白的脸庞倏地窘迫涨红,心中恼怒,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可议,一时之间羞愤交加,也没脸出嘴反驳。 倒是赫连雪脸色一沉道:「收回你的话。」 「你说什么?」赫连白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仿佛像个陌生人似的赫连雪,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严肃的态度对待他。 「我说,收回你对她的污辱。」赫连雪的神色稍霁,但语气中的冷峻却让赫连白有种在面对父亲时的压迫感。 「你……你竟敢这样对你哥说话?我为何要收回?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跟你亲得难分难舍的女人,会是什么好女人?你要我收回我的话,不如叫那女人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赫连白虽然被赫连雪的神色震摄到,嘴上却依然不示弱的反击。 「跟她道歉!」赫连雪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阴沉,一双黑眸冷冽如刃,哪里还有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不道歉又如何?」赫连白硬着头皮跟他杠上,要他跟一个私生子低头,他实在做不到。 赫连雪深沉的俊眸微微眯了眯,脚才跨出一步,孙冬阳已经扯住了他的衣摆。 「算了,我们快走。」她低声道。 赫连雪身形顿了顿,强压下在胸臆间翻滚的怒气,神色恢复平静,淡淡道:「先让你欠着。」 「哼!」赫连白拢了拢衣领,朝赫连雪冷哼一声,脸色难看的甩头离开,直到走进电梯,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湿了一片,心中对赫连雪的恨意更炽。 停车场内,孙冬阳一等赫连白离开,就快步往外走。 「阳阳。」赫连雪追上前,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英俊的脸上不再有戏谵,而是再认真也不过的神色,凝视着孙冬阳布满受伤神色的脸蛋道:「对不起。」 照理说,他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应该要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臭骂他一顿之后甩头离开,但想到方才他为了自己竟跟他大哥翻脸,还有此时此刻这样真诚 十足的歉意……不知为何,她心中的某处突然柔软了下来,原本的羞窘愤怒也同时和缓了不少,闷声道:「算了。」 「不会算了。」 赫连雪的语气虽然轻淡,但内蕴的寒意却让孙冬阳忍不住抬头望向他,想分辨清楚他的情绪,可那幽深莫测的俊眸却让人无法看透,仅仅一瞬,又盈满了慵懒的笑意。 他朝她一笑道:「走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没错,你去办你的正事,我也要去办我的正事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继续跟他在一起肯定会越来越不正常,就像现在他的笑脸,竟然会开始让她心悸了?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还是快闪为妙。 「你不想拿回照片了?」他微笑提醒她。 孙冬阳愣了愣,咬咬下唇道:「我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她得赶紧找到工作,才能留在台北。 比拿回照片更重要的事情?可见那照片上的人对她来讲也不是那么重要嘛,赫连雪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握住孙冬阳的手,锭出一抹如阳光般耀眼的笑容道:「相信我,跟我走,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孙冬阳的心霎时像被什么撞了下似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甜滋味在胸臆间翻滚,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脚步已经仿佛有自己意识似的跟着他走进了电梯。 该死,她怎么会突然像个花痴女,被他那副帅得不像话的皮相给迷惑,却忘记他可恶差劲的恶劣个性? 孙冬阳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但却还是无法克制的心跳加快。 「怎么了?脸这么红?终于发现自己喜欢我了吗?」他不是没发现她突然一直低着头沉默的异状,但还以为是方才那件事让她感到不开心,故意语气轻松的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孙冬阳的心跳霎时漏跳了好几拍,心虚的扬高声音,发誓般的道:「你、你少作梦了,就算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她话声方落,就发现赫连雪原本的笑容消逝在唇边,下巴线条似乎瞬间绷紧,滞闷尴尬的气氛霎时弥漫在他们两人之间。 第十二章 孙冬阳偷偷瞄了赫连雪一眼,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时,他的手却蓦的一松,让她手上的温暖骤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空虚的冰冷。 该死,她在失落个什么鬼?不是该高兴他终于恢复「正常」,不再骚扰她吗? 电梯直直往上升,这中间谁都没有开口,直到一声叮咚在沉寂的空气中响起,然后电梯门缓缓打了开。 「走吧。」赫连雪朝她微微扯唇,率先走了出去,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孙冬阳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自己的感觉,轻咬下唇,大步跟了出去。 才走出电梯,她就发现自己进入到一个以往从不可能触及的世界,当然,包括方才的停车场,她也没有下去过,毕竟那层全都是正和集团高级干部的停车位,她这个没开车的小员工,再怎样都没理由,也没机会「参观」位于地下二楼的停车场。 她的视线好奇的在墙壁上的名画,与摆在长廊几上好像是骨董的瓷器来回梭巡,然后又扫过地上铺着的高级波斯地毯。 啧啧啧,这层楼真是金碧辉煌,果然是总裁独享。 不过……赫连雪带她上来这里干么?她早就不是公司员工了,加上又是因为那件「丑闻」才被迫辞职,等等总裁若看到她,不是又要大发雷霆吗? 「欸——」她迟疑的对着他的背影低喊了声。 赫连雪的脚步滞了滞后,继续往前走。 「喂?」孙冬阳又唤了声。 赫连雪还是没有理会。 他是故意的吗?孙冬阳懊恼的皱皱眉头,忍不住加大音量,「赫连雪!」 赫连雪这才缓缓止住脚步,回过头微笑的看着她。 果然是故意的。孙冬阳没好气的走上前,低声道:「我不太适合跟你去见总裁,你还是自己去吧。」 「为什么?」他挑眉,眸中已经没有方才在电梯内的淡漠神色。 「你还问我为什么?」想到在众目睽睽下被发现他们亲昵接触的那一幕,她的脸颊又忍不住烫红了起来,「之前你在化妆室……总之总裁肯定不会想要见到我。」 看到她那张娇羞困窘的俏丽脸蛋,赫连雪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低笑出声,「放心,有我在,快走,我们已经迟到了。」说完,他又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欸,这个人情绪转变怎么这么快?不过孙冬阳却没发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暖上了心头,让她的唇角也跟着微微翘了起来。 等她意识到自己这次竟然完全没挣扎的任由他牵着自己时,顿时也悄悄的惊了下,但却依然将手安放在他手中,就当做自己没发觉一样。 「我是赫连雪,总裁在吗?」长廊尽头就是总裁办公室,赫连雪朝着外头坐在办公桌后的总裁私人秘书笑了笑道。 「呃……您是……雪少爷。」座位上一身灰色条纹套装的女子一看到赫连雪,连忙站起身招呼,目光瞟了眼赫连雪握住孙冬阳的手,又连忙移开。 她早听说正和集团的二公子赫连雪的「丰功伟业」了,只是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不对,甚至比传闻还要俊美上一千倍、一万倍。 虽然大公子赫连白也长得帅,但比起这个弟弟,实在是还差上一大截呢,也难怪会有许多女人无法抗拒这个外貌与家世背景都是金字塔尖端的富少爷了。 「嗯,总裁叫我来的。」赫连雪朝看痴了的秘书点点头,微微一笑,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注目礼」。 「啊——喔……总裁是吗?」秘书被他那俊美无俦的迷人笑靥给震昏了头,一时脑袋打结,只顾着欣赏「美景」,嘴上却是无意识的重复着。 啧啧啧,花花公子,根本就是故意对每个女人都笑得这么迷人,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吧?孙冬阳暗自腹诽,不爽的抽回手。 赫连雪自然没有忽略她突然沉下的脸蛋,不过也没阻止她将自己的手收回,反而继续朝秘书微笑道:「对,我直接进去就可以了,用不着通报。」 哼哼哼,很享受女人崇拜爱慕的目光嘛。孙冬扬不自觉的撇了撇唇,做了做鬼脸。 赫连雪斜睨了她挤眉弄眼的古怪神情,唇畔的笑容更大了些。 秘书被他迷得晕头转向,自然无法将赫连雪的话组织起来,只见得他俊薄的唇瓣一张一阖的,再配上他那张性感帅气的笑脸,脑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 「谢谢了。」赫连雪突然倾身靠向秘书。 秘书的脸霎时又红又烫起来,全身血液全冲上脑袋,几乎快窒息了。 赫连雪站直了身体,用磁沉的声音道:「叶香香?很好听的名字。」 「你的正事就是调戏女人吗?」孙冬阳悄声嘀咕,可在发现自己这句话充满了浓浓的酸意之后,又马上噤口不语,将脸撇开,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尴尬。 赫连雪捕捉到她臊红的耳根子,唇咧得更开了,朝叶香香眨眨眼道:「有人吃醋了。」 「你少胡说,谁吃醋了?」孙冬阳转过脸庞,没好气的反驳。 「女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赫连雪哈哈大笑,再朝叶香香眨眨眼,随即转身走向总裁办公室门口。 孙冬阳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真不知道该飞踢一脚,还是转身离开,不过最后她只是在叶香香的不以为然的轻蔑目光下,咬着牙跟上赫连雪。 赫连雪似乎也早算准她会跟上,没有回头,轻轻敲了敲门,没等到回应就迳自打开门走了进去。 「爸。」他朝坐在紫檀木桌后,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的赫连正喊了声。 赫连正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上的东西塞进抽屉内,正正心神,望向儿子,眉头微微拧起,「叶秘书跑哪里去了?」竟然没通报就放人进来。 「别怪她,是我要她不要通报的。」赫连雪吊儿郎当的挥挥手,示意孙冬阳走到自己身旁,「我带阳阳来跟您打声招呼,以后就麻烦爸吩咐其他人多关照一下她。」 赫连正的脸色霎时变得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连正眼都不瞧孙冬阳一眼,只是淡淡的道:「你去找杨副总裁了吗?」 「我不打算去找他。」赫连雪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慵懒笑意。 「你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我答应让这女人当你助理,你必须到公司上班?」赫连正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 什么?!让她当他的助理?!孙冬阳则是一脸震惊,猛地抬睫望向赫连雪。 「我会到公司上班,只是我不想受制于任何人,爸,我想向你要一个新部门自己管理。」 赫连雪说得轻松愉快,赫连正跟孙冬阳的神色却分别是凝重与惊耗。 「不妥,你初到公司就自己成立一个新部门管理,不但压力过大,同时也容易招人非议,对你有弊无利。」赫连正严肃的驳回。 「我的身分一直以来就招人非议,又何必在乎多这一桩?」赫连雪淡淡的提醒,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赫连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肖似「那个女人」的儿子,胸口顿时一阵酸楚,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终归还是在喉头化为一道轻叹,「罢了,只要你愿意到公司上班,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你抱着应付我的心态工作,既然要做,就得认真把事情做好,知道吗?」 或许这也是个考验儿子能力的好机会,这样他才可以放心的把公司交给他…… 赫连雪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转朝孙冬阳道:「还不快谢谢总裁?」 孙冬阳这才如梦初醒,迟疑的看着赫连雪,直到触及他鼓励的目光,她才躬身,「谢谢总裁让我回来上班。」 赫连正第一次将目光移向站在赫连雪身旁的纤细身影,目光如炬的审视着眼前白白净净、清丽秀雅,说不上多美艳,但却有种清新舒服的气息,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晶亮大眼,纯净率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女孩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染上都会市侩的秽气,全身充斥着学生气质,让人忍不住放松戒备,想要亲近她。 只是……他很怀疑,若她真的跟表面上看起来一样毫无心机,又怎么会缠着自己的儿子不放,甚至在公共场合就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来? 赫连正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最后维持在一种高深莫测的状态,让孙冬阳被瞅得浑身不对劲,手心开始冒出汗来。 「好了,既然招呼也打过了,总裁方便告诉我,有哪个空间可以让我使用?」赫连雪改口唤父亲为总裁,再不着痕迹的跨上前一步,挡住赫连正投射在孙冬阳身上的犀利视线。 第十三章 赫连正眉头微蹙的看着儿子的举动,有点不以为然,却还是先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悦,这孩子对这女的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他得想个方法处理才行。 「我会让叶秘书告诉你,你们先出去吧。」赫连正收回视线,点点头道。 赫连雪朝孙冬阳使了使眼色,两个人朝赫连正道别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赫连正突然又开口喊住两人。 「总裁,还有何事要吩咐?」赫连雪停下脚步,回首问。 「你要成立新部门可以,可是记得给我一份计划书,详述你的想法与对公司有什么利益。」 「我知道。」这很合理,赫连雪没有半丝犹豫就点头。 「还有,你——」赫连正话锋一转,将目光射向孙冬阳。 「总裁请说。」孙冬阳一凛,恭敬道。 「记住自己的身分地位,不要再做出任何逾越本分的事情来。」赫连正语气虽然淡淡的,但字词却充满浓厚的警告意味。 赫连雪身形一动,正要开口,却让孙冬阳的眼神给制止住,只好把话又吞回喉中。 「我会记住的,请总裁放心。」孙冬阳微微垂首,态度说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工作机会,她可不想又因为赫连雪的出头而搞砸。 「嗯,下去吧。」赫连正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的态度没有敷衍的成分,这才放过他们,摆摆手,不再看向他们。 赫连雪不苟同的看了孙冬阳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孙冬阳也回瞪他一眼,跟着迈出步伐,正打算找赫连雪好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时,却见他走向叶香香,又开始施展他的魅力,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相谈甚欢。 孙冬阳只好站在一旁悄悄的看向他,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滋味。 这个霸道的色鬼,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的吊儿郎当,短时间内就把一切失序恢复原状,然后又争取到对自己更有利的条件状况,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孙冬阳的瞳眸微微眯起,却怎样也看不透他。 不管怎样,至少他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她总算可以稍微喘一口气了。 「你说什么?总裁真的这么说?」赫连白一脸阴沉的看着刚进来向他传递消息的杨副总裁。 「总裁亲口告诉我的,没有错。」杨副总裁大约五十出头,两鬓已经隐约掺杂着银丝,身躯福态,有点像笑弥勒,看起来和蔼可亲。 赫连白握紧了拳头,一掌击上桌面,发泄着怒气,「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我要去找爸理论!」 「等等,稍安勿躁,千万不要冲动。」杨副总裁连忙阻止他。 赫连白冲了几步来到门前,又气恼的折返,在办公桌前焦躁不安的踱步着。 「这次真的让我也有点讶异,没想到总裁对雪少爷这么宠溺,竟然会任由他胡闹,成立什么新部门。」正和是个大集团,要什么部门没有,就不知道赫连雪的用意是什么。 「他们从以前就偏心,什么都要我让他,凭什么?明明我才是名正言顺的赫连家继承人,他只不过是外面野女人的私生子,他哪一点比得上我?杂种!」赫连白愤怒的口不择言。 「小声点,让人听到就不好了。」杨副总裁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怕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赫连白虽然依然理直气壮,但声量明显放低许多。 「我跟你爸是年轻时就认识的好友,你家的状况我又怎么会不清楚?」杨副总裁语重心长的感慨道:「不管怎样,他始终是流有赫连家血液的子孙,是有资格成为赫连家的继承人之一。」 「他不配!」赫连白轻蔑的哼了声,「他只是个身分低贱的女人生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想进我赫连家祠堂?我绝对不会允许!」赫连白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 「好好好,你也别生气了,我们先静观其变,再看看他准备搞什么鬼。」杨副总裁赶紧安抚他,不过内心对赫连白这么容易浮躁的个性也是暗暗摇头。 「杨叔,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赫连白突然严肃的瞅着杨副总裁问。 「你这是什么话?若我不是站在你这边,我何必接受你母亲的请托,向她报告雪少爷在公司的状况,更用不着站在这边提醒你该注意的事情了。」杨副总裁眉头皱皱,语气有点不悦。 「我知道,我只是确认一下,毕竟这是我跟赫连雪的战争,我绝对不能输给他。」他已经分给他太多父母亲的爱,绝对不能连公司都跟他共用。 「我明白你的感受,放心,杨叔会帮你的。」杨副总裁拍拍赫连白的肩膀保证。 「那太好了,我就不相信什么都不懂的他,能在我手掌心中翻出什么花样来。」 他好歹已经在公司深耕好几年了,早收买了大部分的人马,根本就不用怕那个半路出家的蠢蛋。 没错,他绝对会让赫连雪灰头土脸的退出公司、退出赫连家的一切! 悄悄看向坐在驾驶座的赫连雪,孙冬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说吧。」赫连雪微翘着唇瓣,就像个等待打赏的孩子般,黑眸熠熠发亮。 孙冬阳暗暗的翻翻白眼,声音含糊的道:「谢谢。」 「你说什么?」他将手放在耳边,佯装听不清楚。 真是幼稚,她没好气的加大了音量,重说一遍,「谢谢。」 「你是应该谢我。」他挺挺胸膛,傲气十足。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反正她已经道谢了,没必要多待在这里。 赫连雪黑眸一黯,来不及阻止她开门,索性将车子熄火,下车追上她的身影,在孙冬阳拿出钥匙打开门时,一脚卡住门板,也跟着闪进屋内。 「你干么?」孙冬阳错愕的看着他气定神闲的走到客厅坐好,懊恼的问。 这男人真当她家是他家的厨房一样来去自如? 「葛格?你来啦。」史诺却是挺开心看到赫连雪,毕竟没人陪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 「嗯。」还是这小子可爱,至少看到他还会笑。 「我没空招呼你,你请回吧。」孙冬阳黑着脸走向他下逐客令,她可没忘记方才总裁对她的警告。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陪他。」史诺朝她挥挥手,好似自己才是当家的。 「我看你跟他一起出去如何?」孙冬阳眯起眼,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用了,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勉强还是可以接受。」赫连雪替史诺回答,「葛格都这样说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史诺跟着附和,不过在接收到孙冬阳射来的森冷目光时,还是微微朝身旁的「靠山」移了移身子,压低声音道:「他说的也是实话嘛。」 孙冬阳磨磨牙,看他们两人连成一气的模样,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即身往房内走,懒得理这两个大少爷,反正说越多只会越得内伤,乾脆眼不见为净,况且她看得出史诺其实很渴望有人陪伴,就当这臭小子欠她一次好了。 「呼,葛格,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母老虎啊?」一等孙冬阳离开,史诺就满脸困惑的问着赫连雪。 赫连雪睨了史诺一眼,勾起手指轻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这小家伙哪懂得怎么看女人?」 「谁说的,我就懂。」史诺不服气的鼓起双颊。 「喔?那你说说看,怎样才是好女人?」赫连雪交叠起双腿,有趣的看着史诺。 「像我妈咪一样,就是好女人。」史诺说得毫不犹豫。 「你妈咪?」 「在我生病的时候,妈咪总是会陪着我,哼歌给我听、哄我睡觉;我难过的时候,妈咪也会抱着我,温柔的安慰我;还有我想要什么,妈咪也都会买给我,不让我失望。」 「是吗?」赫连雪的神色突然黯了黯,记忆飘回至自己的童年,仿佛曾经,他也这样深深孺慕过大妈,只是一切却在得知真相后,悄然变调。 「我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史诺下结论。 「你很爱她?」赫连雪收回飘远的思绪,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问。 「当然。」他睇了赫连雪一眼,好像他问了什么白痴问题。 「那如果你妈不爱你呢?」他突然神色严肃的问。 史诺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不悦的回视着赫连雪,「怎么可能?妈咪不可能不爱我。」 小男孩天真直接的反应让赫连雪突然自觉可笑的扯了扯唇,为自己的认真感到荒谬。 第十四章 「就算妈咪不爱我,我也一样爱她,因为她照顾我养我,她永远是我最爱的妈咪。」误以为赫连雪唇边的笑容是在嘲笑他,史诺气呼呼的继续宣誓。 赫连雪的心霎时因为这段话而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开来。 「是吗?不管怎样都爱她啊……」他垂下黑睫,遮去眸底激涌的波光。 「难道葛格不爱你妈咪吗?」奇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赫连雪怔了怔,忽地站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跟那母老虎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哈,葛格也觉得吧。」史诺大笑出声,随即兴匆匆的往里面边走边喊,「葛格说要跟母老虎说他先回去了。」 正在厨房内准备将泡好的咖啡往外端的孙冬阳顿了顿,放下了托盘,快步走到客厅,却只刚好看到赫连雪关上的门扉。 「刚刚不是还一直赶他走?怎么现在人都走了还一直看?女人真的是口是心非。」史诺小大人似的耸耸肩。 孙冬阳微微眯起眼眸,回头睨了他一眼,唇瓣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是啊,我还是母老虎呢。」 史诺脑中的警铃声霎时大作,瞬间脚底抹油,飞快的逃进房内,「是葛格讲的,不是我讲的。」反正葛格已经回家了,全都推到他身上就对了。 屋外,赫连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衣襟,仰头望了望天空,耳边不断回荡着史诺方才质疑的话语,他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赫连雪在公司另外成立新部门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正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对这个竟然能让一向严厉冷峻的总裁如此纵容的二公子感到好奇十足,听说现在的总经理赫连白,当年刚进公司也只是个小职员,根本连个主管位置都没有,更别说自己掌管一个部门了。 可见赫连雪在总裁的心目中,应该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随着赫连雪俊美无俦的样貌与风流倜傥的迷人丰采呈现在众人眼前,让关于他的八卦更加迅速的蔓延开来。 也正因为如此,孙冬阳总算知道赫连雪跟他爸爸还有哥哥之间那种紧绷对立的感觉所为何来了。 原来赫连雪不是赫连正跟原配所出,而是他外遇生下的私生子,赫连雪的母亲原本是赫连正的秘书,在某天突然悄悄离职,断绝了跟所有好友同事的连络,消声匿迹。 等大家再度听到她消息时,却是她的死讯,还有随之而来在公司炸了开的「绯闻」。 那是关于赫连正怎么趁着酒醉之际强迫女秘书上床,然后赫连正的妻子怎么逼迫女秘书离开,让女秘书独自在异乡生下孩子,接着又被赫连正夫妻找到,强行带走孩子,让她抑郁而终的故事。 孙冬阳没想到这样一个仿佛不懂人间疾苦的轨裤子弟,竟然会有这么曲折的身世。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都一样,都是年幼丧母,但她又幸福得多了,至少有超级疼爱她的爸爸跟哥哥,而他呢?三岁被接回那个富裕的家庭,对母亲还没有多少记忆,又被被迫处在那种复杂的环境中,虽然看似完美幸福,但其中滋味应该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吧。 她突然可以理解为何他的人格会这么恶劣扭曲了,的确让人有点同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不过你这样明目张胆的痴痴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孙冬阳的耳边响起,随即弓起一阵窃窃私语。 孙冬阳猛地回神,只见赫连雪那张俊帅的脸蛋瞬间在眼前放大,只差几寸的距离就要碰上彼此的鼻尖。 她的心猛地一悸,随即疯狂的在胸腔里乱跳,表面上却还是一派冷静的道:「你挡住我的电脑萤幕了。」 赫连雪这才缓缓站直身子,微笑的看着孙冬阳调侃道:「我以为你比较喜欢看我。」 「部长,请你不要乱开玩笑。」该死,难道他不知道别人早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议论纷纷了吗?根本就是故意的。 「对啊,部长最爱开玩笑了。」替她解围的是另一个被分派到这个新成立的部门的女同事戴依莲,言笑晏晏的走上前。 孙冬阳感激的朝她笑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正和是个大集团,美女自然也不少,但她却没有见过几个比戴依莲还要漂亮迷人的女人,她的美不是冶艳性感,也不是清纯秀丽,而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会发出惊叹的绝色,不管在哪里,只要她往那一站,肯定就是镁光灯的焦点。 而此亥她跟赫连雪站在一块儿,俊男美女的画面说有多让人赏心悦目,就有多赏心悦目,忍不住暗暗赞叹起此景只应天上有了。 孙冬阳的笑容有点僵在唇畔,胸口突然觉得闷闷的。 「部长,这是你吩咐我打的资料,我已经打好了。」戴依莲将手上的档案夹递上前,涂抹着红色唇膏的唇瓣翘起完美的弧度,目光自浓密的长睫往上注视着赫连雪,带着点娇羞怯懦,连女人看了都要兴起怜爱之情了。 「谢谢。」赫连雪朝她一笑,接过她手上的文件。 「应该的。」戴依莲粉颊一红,声音更加娇软。 她这声音连身为女人的孙冬阳听了都要酥到骨子里去了…… 等等,这声音很熟悉耶,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孙冬阳的眉心微微皱起,还来不及好好想个仔细时,脑袋却被人轻轻敲了一记。 「叫你别想我了,认真上班。」赫连雪将文件卷成圆棒,打趣的看着一脸错愕的孙冬阳。 「你……」孙冬阳没好气的狠狠白了赫连雪一眼,双颊气得鼓鼓的。 她正想反击时,赫连雪已经朝她眨眨眼,转身走开。 「部长真是的,就爱捉弄人。」戴依莲没有跟着回到座位上,反而轻柔的对孙冬阳道:「冬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呃……当然可以。」孙冬阳愣了愣,随即轻轻扯唇。 「太好了,我就说你根本跟别人讲的不同,不是那种女人。」戴依莲突然拍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跟别人讲的不同?!」孙冬阳重复一次,对这句话有点不解,别人眼中的她又是怎样的她? 「没事,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情的关系,所以大家一直以为你是个爱慕虚荣、不知羞耻的狐狸精,故意勾引部长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戴依莲浅笑回答,接着又道:「可我进这个部门之后才知道,那些传言根本都是无中生有,你绝对不是那种女人。」 她的话让孙冬阳听得刺耳,好像有点故意说给她听似的,但她脸上友善诚恳的表情,却又让她暗斥自己多心,她朝戴依莲回以一抹感谢的笑容,「谢谢你。」 「冬阳,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女性好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吗?」戴依莲美丽的脸上带着殷切期望的表情。 「好……好啊。」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女生,所以对于这样主动的善意,让她还真有点惊喜加不知所措。 戴依莲盈盈如水的眼睛霎时发亮,欣喜万分的伸出手握住孙冬阳的手,「真的?一言为定喔,今晚一起吃饭好吗?」 「今晚啊——」孙冬阳迟疑的拉长了尾音,史诺还在家等她,她总不能让他老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没关系,那明晚好了。」戴依莲不死心的继续邀约。 几乎没有面对过这样强力邀约的孙冬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千万不要泼我冷水,除非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当朋友。」戴依莲佯嗔道,红艳的唇瓣微微噘起,模样娇媚动人。 孙冬阳有瞬间看了出神,美女果然是各种神态都如此迷人啊,就连同身为女人的她,也很难抗拒她的请求,只好点点头道:「好吧,就明晚。」 「太好了,那我先去订餐厅。」戴依莲满意的咧开唇,兴致勃勃的转过身,回到座位上开始打着电脑键盘。 看样子是忙着查询餐厅订位了。孙冬—着她雀跃的模样,心情也跟着稍稍愉悦了起来。 她也有朋友了呢。 「那个女人,你最好少接近。」赫连雪的声音淡淡的扬起。 孙冬阳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住海边啊?」管这么多? 「我只管你的事情。」赫连雪好笑的伸出手轻掐了下她的鼻头,回应她的不满。 第十五章 孙冬阳闪避不及,鼻子一阵轻搔,脸颊瞬间烧烫了起来,反射性的举起手拍掉他的手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有主张,至于你,请问你干么又强迫我坐上你的车?」 「你是我的女人,接送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赫连雪朝她眨眨眼,满意的看到她原本就染成桃红色的脸颊,绯色更浓。 这男人真是说得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害臊。孙冬阳暗暗翻了翻白眼,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会害臊就不叫赫连雪了。 可是比起这些,她更担心自己竟然越来越习惯他的厚脸皮了…… 「你不要再随便开议玩笑了,难道你不知道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把我说得像个贪财的花痴一样吗?」她甩开心中的异样感觉,强迫自己冷硬着声音说道。 「贪财?」赫连雪一副不以为然的愤怒样,替她打抱不平,「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你?」 「对啊,我明明就不是这种人,这一切还不是你害的。」哼,总算知道自己给她惹了多大的麻烦了吧。 「没错,你明明就是贪色,都怪我长得太帅了,才会害你这样迷恋我而无法自拔。」赫连雪无辜的瞅着双眼骤瞪的孙冬阳道。 她太低估他自恋的本事了,孙冬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他真是整个没辙。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谣言止于智者。」她噘噘唇,将视线撇了开。 他虽然很敢说,但是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他的确长的秀色可餐,很容易让女人松懈防备,不知不觉就沉醉在他的男色之中,就像鸦片一样,明知有毒,却让人一试成主顾,悄悄的上瘾。 赫连雪没有答腔,只是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将车缓缓驶停在她家门口,侧身瞅着她道:「好了,现在换你说了。」 「我?我要说什么?」孙冬阳困惑的反问。 「我的八卦你应该也听了不少,那些关于我身世的事情都是真的。」赫连雪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我、我可没有主动去打听。」孙冬阳有点困窘,毕竟自己虽然没有凑热闹去讨论,却也窥探到不少赫连雪的隐私。 虽然他表面上装出不在乎,内心深处应该多多少少有着不为人知的疤痕吧。 「无所谓,反正那些本来就是事实。」赫连雪微微翘起唇瓣,自嘲着,「就算别人都叫我正和集团的二少爷,可我就是个私生子没错。」 孙冬阳没有忽略他轻松口吻下的那抹自嘲的黯然,心脏突然狠狠一抽,莫名的感到酸涩了起来,难怪当初她提到他跟正和的关系时,他会反应那样强烈。 「你现在看我的眼光我不喜欢,还是在公司时的目光火热缠绵多了。」赫连雪打趣的用大掌遮住她逐渐布满同情的眼睛,黑眸却在同时间黯了黯,泄漏了内心深处的抑郁。 「你少臭美了,我看过的美男子多的是,你还差得远呢。」孙冬阳顺势转移话题,不想让他沉溺在负面的思绪中。 「呿,你指的是照片里的那个男的?」赫连雪的注意力果然马上被转移,不对——应该是回归正题,「我正想听你好好说说。」 孙冬阳看着他逐渐笑得好似狐狸的眯眯眼,顿时觉得自己怎么好像不知不觉间掉入他的陷阱之中? 「既然你提起了,照片可以还我了吧?」孙冬阳将手掌伸出,摊在他面前。 「你还没告诉我。」赫连雪缓缓摇摇头,笑得可慵懒了,哪还有方才自嘲的脆弱样。 「无可奉告。」她一向不是个轻易把心事告诉别人的人,或许这也是她很难交到朋友的原因之一。 「这样太不公平了,你对我的事知道得i清二楚,我却连你交过几个男朋友都不知道。」赫连雪轻叹口气。 「谁说的,我也不知道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啊!」孙冬阳反射性的反驳。 赫连雪唇瓣的笑容更加狐狸了,「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一个一个跟你交代清楚,你放心。」 「我才不想知道。」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她也没少听过,尤其他们第一次相遇又是在那种情况下。想到这里,那天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当时他们两人似乎都很沉醉其中……孙冬阳突然觉得胸口不太舒服,感觉堵堵的。 「吃醋了?」发觉她突然微蹙的眉头,赫连雪的眸光亮了亮,唇畔反而翘得更高了,「放心,我现在只有你一个。」 孙冬阳的心好似被这句话狠狠击了一下,扑通扑通的在胸腔间乱窜,脸皮又烫又热,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抗拒他这样三不五时的「深情告白」了,她会当真的,而一旦当真,她就会变成天下最愚蠢的女人。 「赫连雪。」她深吸口气,压抑住心中狂乱的心跳,平静认真的瞅着他道:「算我拜托你,不要再这样逗弄我了。」她玩不起。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由一开始的利用,变成现在的在意,事情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他喜欢跟她在一起的轻松自在,更爱看她在自己的逗弄下嗔怒的可爱模样,时时刻刻都渴望见到她。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那没错,他很肯定自己喜欢她! 「够了!」怎么可能,他们不论外貌跟家世背景都相差甚远,即便他不是婚生子,但看得出来总裁对他的父爱是不可质疑的,再怎么样他都是正和集团二公子,哪可能会看上她这个nobody? 而她这个笨蛋,明明知道得这么清楚,却偏偏还因为他的言行举止而动心,真的是够了。 孙冬阳把对自己的恼怒宣泄在赫连雪身上,冷淡的道:「你这些甜言蜜语去对别人说去,你这样真的让我感到很困扰,我一点都不喜欢!」 赫连雪原本发亮的眸子忽然变得黯沉,宛若星光被乌云遮蔽,幽黑如墨。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喜欢我是吗?!」他的语气虽平静,但却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寒而栗。 他还记得这句话?孙冬阳抿抿唇,本想用力点头,但却只能虚软无力的轻轻颔首。 「那照片里这家伙呢?」赫连雪自车内置物柜内拿出照片,在她面前挥了挥。 「还我!」孙冬阳伸出手想抢回。 他将手举高,阵光更加深沉,「你就这么喜欢他?」 「用不着你管,快还我!」孙冬阳懊恼的要求。 「回答我,否则我就撕了照片。」她真的这么喜欢照片中的男孩? 「对,我喜欢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可以还我了吧!」孙冬阳大吼出声,一双黑眸因为怒意而异常的明亮。 赫连雪原本高举的手突然缓缓放了下来,英俊的脸上平淡无波,没有多余的表情,「拿去吧。」 孙冬阳怀疑的瞅着他递来的手半晌,确定他没有别的用意之后,才迅速的把照片抽回。 「你下车吧。」他淡淡的道,语气平淡疏离,不再有原本的戏谵和促狭。孙冬阳的心狠狠的抽了下,因为他突然的淡漠。 「那个……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咬咬下唇,同样礼貌的道谢。「不客气。」他俊美的脸庞重新带上笑容。 看着他的笑脸,孙冬阳却突然觉得那笑容好刺眼,仿佛一堵高墙隔开了彼此。她愣愣的拿着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他用眼神示意她可以下车了孙冬阳这才如梦初醒,尴尬的涨红着脸道:「没事,我马上下车。」 赫连雪微笑点头,就像之前的亲昵「追求」都未曾发生过,态度平静自然。 反倒是孙冬阳连开了好几次车门都失败,一副急切离开却无法如愿的狼狈样,困窘得连额边都冒出了汗珠。 赫连雪看着她神色仓皇的侧脸,黑眸深邃似海,叫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可那片幽暗的海底,挫败一闪而过。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打不开的。」孙冬阳懊恼的用手扳着门把,偏偏车门怎样都不为所动。 赫连雪没有跟以往一样笑着揶揄她,反而沉默的倾身向她。 孙冬阳只觉得一股属于他的阳刚气息随着他的接近而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心脏瞬间又狂乱的跃动了起来,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意识到他的靠近,隐隐约约带着某种违反理智的期待,低垂的浓睫不由自主的轻轻颤动着。 此刻,他的长臂朝她伸出,就在孙冬阳以为他恢复「正常」,又打算强拥她时,耳边却传来他平静的声音——「你忘记开锁了。」 第十六章 孙冬阳顿时觉得全身血液似乎都往脑门冲似的,一张脸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了。 「你现在可以下车了。」赫连雪体贴的将车门打开。 然而他这话听在孙冬阳耳中,分明就是逐客令。 孙冬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的,耳边只充斥着他冷淡疏离的声音。 她狼狈的快步走着,直到后头传来汽车疾驶而去的声音,她才怔怔的回首看着消失在巷口的车尾灯,心绪复杂了起来。 她应该要高兴才对,怎么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哼,她早就知道他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才找她打发时间,迩敢说自己是认真的?这么容易就翻脸不认人,这样叫认真吗?果然跟传闻一样,是个花心大萝卜! 孙冬阳懊恼的踢了下路边的石头,脚指头却不小心踢到了柏油路上,一阵剧痛霎时自脚尖传到了心尖,让她秀丽的小脸蛋瞬间皱成一团。 痛死她了,脚痛,心也痛,全都是该死的石头害的,没错,绝对跟那臭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无关! 「你跟葛格吵架了?!」史诺在孙冬阳一进门就问。 「你又偷看?」孙冬阳微微半眯起眼,目光阴冷的射向小男孩。 「我才没有,是你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随便想也知道。」史诺学她装出一副臭脸。 「哪、哪有?」孙冬阳耳根一热,硬是将唇角往上提,大笑几声道:「哈哈哈,我好不容易摆脱那个男的,现在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果然是吵架了。」史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耸声肩。 「我干么跟他吵架,他又不是我的谁。」没错,他们之间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他说是你男朋友啊。」葛格明明就是这样说的。 「他说是就是吗?」如果真是这样想,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那不然你干么跟他亲亲?」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喔,不过她应该只会亲自己喜欢的人吧。 「我……」孙冬阳一阵语塞,羞恼警告,「够了,别再提他。」她的世界本来就没有他,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史诺见她一脸阴霾,悄悄吐舌,识相的闭嘴,省得扫到台风尾。 孙冬阳将包包放下,什么都没说,拿起抹布开始做起家事,将看得到的灰尘一一擦拭乾净,甚至蹲下身清洁地板,以往只要她心绪紊乱时,就会藉着忙碌来让自己恢复平静下来,这次也不例外。 可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的烦躁。 该死,她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她自己跟他傩牌,要他不要再拿她当消遣的对象,为什么真的得到他不再纠缠的回应之后,自己反倒不是滋味起来?难道就在这样短短的时间之内,她竟然真的在意起他来了? 不、不可能,她最讨厌那种霸道又自以为是的男人了,尤其是像赫连雪这种自命风流的花花公子! 孙冬阳跪在地板上用力擦拭着地板,仿佛自己擦的是赫连雪那张带着戏谑的俊美笑脸。 滚开滚开,不要再出现在她脑海里扰乱她! 她反覆的来回用抹布狠狠的擦过每一寸地板,直到筋疲力尽才站起身,将抹布丢到一旁,倒了杯冷水往喉咙灌,试图平息依然躁动的心绪。回头一望,却见史诺那小鬼不知道何时在沙发上睡着了,难怪这么安静。 她放杯子,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史诺,那张原本早熟骄傲的清俊脸蛋此刻带着本该属于小孩子的稚气,略显苍白脆弱。 孙冬阳在他身侧坐下,凝视着他,突然有点愧疚自己常常把他当成大人般的斗嘴,其实不管他表现得多么早熟、态度多差劲,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啊…… 「嗯……」突然,那双紧闭的双眼长睫颤了颤,眉心紧紧拢聚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屁孩?史诺?」孙冬阳轻唤着他的名字。 「妈咪……不要……不要——」史诺完全没听到她的叫唤,呻吟声瞬间转为凄厉绝望的叫声,整个身子还剧烈的抽搐着。 「醒醒!史诺,你快点醒来!」孙冬阳一凛,连忙沉下声音唤他。 可史诺却依然深陷梦魇,在沙发上不安的扭动着身躯,甚至开始呜咽了起来。孙冬阳索性俯下身,用手臂小心翼翼的环抱住他,不停的在他耳边轻声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喊了他多少遍,史诺才终于缓缓停止颤动与躁动,茫然的睁开漾着雾气的瞳眸。 孙冬阳吁了口气,朝他咧开唇道:「你醒啦?」 「你干么抱着我?恶心死了,快点放开我啦。」史诺的小脸蛋一阵别扭羞红,佯装凶恶的道,其实却依恋着自她身上传来的温暖。 死小鬼,一醒来就惹她生气!孙冬阳没好气的敲了下他的额头,松开他坐直身子,「你刚刚作了什么梦?」 「作梦?」史诺困惑的眨眨眼,好像完全没了印象。 「是梦到你妈咪了吗?」她试探的问,「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史诺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是这年纪该有的阴馨,神色黯了黯道:「我不记得。」 「你刚刚哭着叫你妈咪不要,你不要她做什么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吗?」孙冬阳继续引导,若不让他记起,他永远都回不去。 「你胡说,我才没有哭。」史诺好强的道,他可是男生耶,怎么可能轻易落泪。 「那你睫毛上跟脸上挂的水—是口水喽?羞羞脸,睡觉还流口水。」不知道为何,她就是很喜欢逗弄史诺,看到他故作成熟的模样被打破,露出小孩子该有的慌乱羞窘,她就觉得很有趣,倒不是真的想要跟他针锋相对。 该不会赫连雪对她也是同样的心思吧? 等等,她干么又想到他?孙冬阳在脑中幻想自己手上拿着抹布,将那张俊朗的脸庞拭去。 史诺果然慌张的用手背在脸上胡乱瞎抹了一通,涨红了脸沉默不语。 孙冬阳在心中暗叹了声,放软声音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难道你真想一直赖在我这里啊?!」 「我……」史诺迟疑了半晌,又微抬下巴道:「我愿意待在这里可是你的荣幸。」 又来了。「是是是,我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孙冬阳揶揄他,「不过我倒宁愿收到保母费,也比什么荣幸来得强。」 「我家很有钱,等我回家,我一定会叫爹地妈咪给你。」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你家真的很有钱吗?」孙冬阳故意刺激他,装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我才没骗人,我爹地是总裁,妈咪说爹地的公司很有名,所以大家看到他都要巴结奉承。」史诺果然被激得冲口而出。 总裁?有名的大公司?这样的线索应该不难找,只要看看现在台湾哪个大企业家有姓史的就可以了。 「你也不是全都忘记了嘛?」他到底还记得多少? 「我不知道,就突然想起来这些。」史诺皱皱眉头,试图想起更多,但脑袋却是一阵胀痛。 「那你想想看,自己是怎么离家的?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失去记忆?」孙冬阳不放弃的继续问。 「灯……有灯照着我,往我这边冲过来。」史诺的头越想越痛,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阵刺眼的亮光在黑暗中迎面而来,耳边响起一阵尖叫声之后,又全部回归平静空白,接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灯往你的方向冲过去?」孙冬阳皱眉思忖,难道是车灯?所以是车祸吗? 「我不知道,我头好痛,我想不起来了。」史诺下意识的抗拒着回想起过往,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警告他,那绝不是个愉快的回忆。 「好好好,不想不想,我们慢慢来。」孙冬阳看史诺一脸痛苦的抱着头,也不敢逼他太紧,只能暂时中止诱导他回忆的计划。 反正现在至少有了公司总裁跟车灯这两个线索,或许追查看看有没有哪些大老板的儿子曾经发生过车祸就可以找到他回去的路。 「葛格真的以后不会再来了吗?」史诺果然也没有继续想下去,睨了孙冬阳一眼,话锋突然一转。 「不是叫你不要再提起他?」孙冬阳好不容易转移的注意力,又回到那张带着慵懒笑容的挺拔身影上,猛地起身,原本收在口袋中的照片却掉了出来,刚好躺在史诺面前的沙发上。 史诺好奇的看着照片,早熟的眸中有发现八卦的兴奋,亮晶晶的望向孙冬阳,「吼,你劈腿。」 第十七章 「小孩子懂什么?少看一点八点档。」孙冬阳将照片拿起来收进口袋,白了史诺一眼。 「不然葛格怎么会跟你吵架?」他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 「那是因为……」孙冬阳顿了顿,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解释又吞回了肚里,奇怪,她干么要跟一个小孩子讨论这种事情啊? 「因为什么啊?」史诺等不及的催促。 「你干么跟个小女生一样这么好奇?」孙冬阳敲了他一下额头,自顾自的往房间走去。 「喂,我才不是小女生咧。」史诺马上扬声抗议,对着她的背影道:「还有,葛格帅多了。」 孙冬阳的脚步顿了顿,朝身后大叫一声,「闭嘴!」随即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长得帅又怎样?时间一久,再好看的皮相也是会变老变皱,哪还分得出美丑?况且照片里的那人也长得毫不逊色啊……相信若没那件事,他也一样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孙冬阳将照片自口袋中掏出,目光定格在照片上那张俊朗的笑脸上,想到往事,心头不由得一阵抽痛。 那是段尘封在脑海中已久的回忆,也是哥哥会这么不愿她惹麻烦的原因。 那年,她自以为可以帮得了他,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他,更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孙冬阳轻叹口气,将照片收在抽屉中,就跟往事一样,锁在脑海深处。 自从孙冬阳跟赫连雪滩牌之后,赫连雪还真的不再对她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不对,应该说是疏离到让她很怀疑自己是否曾经跟他那么亲昵过。 那些吻,那些拥抱,那些让她又恼又羞,却又不由自主悸动的话语,仿佛都只是一场梦,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表面上装得轻松愉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那种失落惆怅就像小虫在啃噬着心似的,搞得她浑身不舒畅。 该死,她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期待他会维持一贯恶劣的行径,不管她怎么骂他、斥喝她,他依然毫不在意的对她死缠烂打吗? 孙冬阳咬咬下唇,不想去分析自己的心态,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两个正靠在一起看着档案讨论的身影。 她所属的这个部门是开发部,专门开发市场,不受制于任何人,直接隶属在总裁之下,赫连雪这个部门主管对员工一向宽容大方,只要能把工作做好,在一些细节上,如穿着部分并不会十分要求,比起公司其他员工男生必须穿西装打领带,女生必须穿套装包鞋的规定来讲,在这部门真的随兴方便许多。 此刻,赫连雪穿着白底蓝条纹衬衫,随意搭了件牛仔裤与爱迪达球鞋,浓密的黑发往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与如雕刻般立体完美的五官,唇瓣微微勾起,黑眸幽深如墨,朝着正对着他说话的戴依莲轻轻颔首,而戴依莲则一身白色洋装,乌黑的鬈发披散在身后,蹬着双红色高跟鞋,与唇瓣的朱红相互辉映,纯真与性感并存,就像一朵娇艳的白玫瑰,赏心悦目。 他们这样站在一起,真像是一幅最完美的画作,她可以感觉到办公室内其他人对他们两人投射而去的钦羡目光,虽然带着浓浓的嫉妒味道,但却不得不承认,没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了。 孙冬阳突然觉得胸腔一阵烦闷,脑中闪过前几天跟戴依莲一起吃饭时,她的试探与恳求—— 「冬阳,你觉得部长人怎么样?」席间,戴依莲突然问道。「我对他没有什么想法。」她淡淡的说,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细节。 「那……上回在秘书室化妆间中……」戴依莲一副想问又不好意思细问的迟疑样。 「那只是误会,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总之,我跟他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他跟赫连雪从头开始就是一连串的错误。 「这样我就放心了。」戴依莲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露出安心的笑容。 「怎么了吗?」孙冬阳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心中涌起一抹怪异的感觉,脑中突然响起赫连雪的提醒。 呿,她干么又想到他?恶灵退散!孙冬阳用力的眨眨眼,把脑海中的影像拭去。 「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所以我也不想瞒你。」戴依莲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娇羞的道:「我很喜欢部长。」 孙冬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一颗大石头重重压上似的,瞬间一窒,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又响起戴依莲带着羞怯的声音,「其实……那天原本在化妆间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是我。」 「是你!」孙冬阳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接下来的话几乎都没听清楚。 孙冬阳只隐隐约约听到戴依莲说自己被撞见,一时羞窘,所以才落荒而逃,赫连雪是为了帮戴依莲掩饰,所以才故意让大家把焦点转移到她身上,免得戴依莲无法在公司立足等等…… 「我很后悔当初这么不勇敢,害你遭受池鱼之殃,也让雪对我不是很谅解,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雪解释清楚,叫他不要再拖你当我的替死鬼。」戴依莲双手在胸前合十,满脸抱歉。 「原来……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就说嘛,自己哪有本事让赫连雪那种俊美的男人对她一见锺情、再见倾心?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 「真的很对不起,冬阳,我们不是故意的。」戴依莲频频道歉。 然而她的每一字一句却让孙冬阳的胸口更加郁闷。 「没关系,反正我也跟他说清楚了,他应该不会再拿我开玩笑了。」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僵硬,但却无法表现得更加自然。 「你跟他说清楚了?」戴依莲美丽的瞳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嗯。」孙冬阳点点头。 「所以你是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戴依莲又问。 孙冬阳顿了顿,咬咬下唇,肯定的道:「没有。」 「冬阳,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因为我很重视跟你之间的友谊,所以才想再三确认,若你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动心,我绝对会退出,而且帮忙撮合你们。」戴依莲诚恳的说。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对那种霸道又恶劣的男人动心?」孙冬阳赶紧举起手挥了挥,加强自己的否认,可心中却是一阵仓皇,音调夸张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那你可以帮我吗?」戴依莲马上问。 「帮你?」孙冬阳怔忡住了。 「嗯,帮我制造机会跟掩护我们约会。」戴依莲有点害羞的道。 「我……我哪行?」孙冬阳只觉得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五味杂陈。 「你只要点头就行。冬阳,你是我第一个这样掏心掏肺的好朋友,我希望可以跟你分享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戴依莲突然伸出手臂,越过桌面握住她的手,语气真挚得让人无法拒绝。 戴依莲热切的神情让孙冬阳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但却又无法抗拒「友情」这两个字的诱惑。 或许是因为她跟自己一样,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朋友,所以才会这么迅速又一古脑的想亲近她吧? 「你愿意吗?」见孙冬阳迟迟不点头,戴依莲娇艳的容颜蒙上一抹忧色,再次确认。 她愿意吗?这个问题即便到现在,孙冬阳还是无法肯定的回答,可当时她却在戴依莲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目光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孙冬阳将目光收回,垂下的长睫遮掩了黑眸中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神伤,试图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可却屡屡犯错,根本就无法专心。 「需要帮忙吗?」 突然一阵爽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原来是坐在她右后方的同事吴彦文凑向她。 「呃……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孙冬阳有点尴尬的拒绝,他肯定是看到她一直出错,所以看不下去了吧。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手边也没事。」吴彦文咧咧唇,不等她反应,双手已经快速的霸占她的电脑键盘,动作俐落的将她方才出错的地方一一正确更改,「喏,这样就可以了。」 孙冬阳看着他和善的笑脸,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暂时抛开紊乱的思绪,回以一笑道:「谢谢你。」」 「小事一桩。」吴彦文露出洁白的牙齿,打量了孙冬阳半晌,随即有点迟疑的道:「你还好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孙冬阳闻言愣了愣,发现吴彦文的目光不住的往状似亲昵、靠在一起讲话的赫连雪与戴依莲的方向瞄,霎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第十八章 「你误会了。」孙冬阳维持不了笑容,淡淡的道。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抱歉。」见她态度突然冷淡下来,吴彦文赶紧道歉。 「我跟部长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所以也没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孙冬阳平静的回应,可内心深处却老像有根针刺着似的,不是很好过。 「可是之前你们……」吴彦文一脸纳闷。 「那全都是误会,谣言止于智者。」她冷凛着神色,打断吴彦文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喔,我不该搞不清楚状况就乱说话,你千万别介意,其实我也是刚失恋,所以感受才会特别深,我还难过得吃不下也睡不着呢,所以看你神色恍您的样子,还以为你跟我一样,真的很抱歉。」吴彦文再笨也看得出孙冬阳的不悦,尴尬的想解释。 「没关系。」孙冬阳看他困窘得额边都冒汗了,还连自己失恋的事情都全盘托出,原本的冷淡被浅笑取代,语气变得温和。 「太好了,你没生气。」吴彦文挠了挠脑袋,总算安心了,憨厚的笑笑。 孙冬阳感受到他的善意,正准备回应时,一阵低沉熟悉的嗓音却传了过来,让她的心尖猛地一跳。 「孙冬阳,到办公室一下。」赫连雪幽黑的目光在孙冬阳望向他时变得深邃,随即转身走进部长办公室。 该死,他找她要干么?他们之间不是一直保持安全距离最好吗?孙冬阳在心中懊恼的嘟囔着,若不是碍于吴彦文一直注视着她,她还真想耍赖不要听令。 「你快去吧,我也回去工作了。」吴彦文没忽略赫连雪转身时朝他投射而来的阴森视线,赶紧回座位去乖乖工作。 孙冬阳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往部长办公室走去。赫连雪比较喜欢跟大家打成一片,所以通常都会待在外头专属于他的座位上,除非有什么比较需要隐私的时候,才会回到办公室处理。 而她不觉得自己跟他还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私事或公事,需要进那间办公室才能交代。 「冬阳,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戴依莲在孙冬阳走到门边时,低声嘱咐。 孙冬阳脚步滞了滞,面对戴依莲期待的眼神,她真的很想告诉她自己没那个本事撮合他们,可却还是扯出僵硬的笑容回应,敲了敲门扉,等候传唤。 「进来。」赫连雪马上给了回应。 孙冬阳暗暗深呼吸几口气,整理好情绪,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部长,您找我。」她低垂下眼睫,用最恭敬的姿态面对他。 「我叫你打给我关于网路行销的报告呢?」赫连雪微微眯起黑阵,看到她那种疏离的模样,他就莫名的感到气闷,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 「打好了,我马上印出来给您。」孙冬阳一贯低垂着头,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我有叫你退下了吗?」赫连雪又阴恻恻的说。 孙冬阳顿了顿,无奈的停止脚步,她转过身子,语气平静无波,「请问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报告是你打好的?还是别人帮你做的?!」他突然问。 孙冬阳马上联想到自己方才跟吴彦文的对谈,大方承认,「是我自己做的,但吴彦文有帮我收尾一下。」 「公司请你来,不是要你浪费资源,让别的男同事帮你做事,你别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被迫辞职的,我不希望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他淡淡的道,但每一字一句却尖酸刻薄得很。 「你……」孙冬阳一股气打从心底冲了上来,这男人竟然敢暗示她勾引同事帮忙?也不想想上回的事件中她是多无辜的牺牲者? 赫连雪挑眉迎向她充满怒气的目光,他宁愿她对他动怒,也好过装模作样的疏离。 「你放心,我不会再傻到被人利用成替死鬼,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孙冬阳一口气冲上来,忍不住反唇相稽。 「什么意思?」赫连雪虽然佯装不懂,但他眸中跳动的火光却泄漏他心知肚明。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要把我当成笨蛋!」孙冬阳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抽痛是因何而起,只知道自己很不舒服,非常的不爽。 「你不是不喜欢我?何必一副打翻整桶醋的模样?」他懒懒的扬起唇,少了阴沉,却让人感觉更有威胁感。 「谁说我吃醋?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孙冬阳一阵心虚,却更夸大脸上的嫌恶。 「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啊,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不也任由我抱、任由我亲,我看以后就当我们互相利用打发时间好了。」她那一脸的厌恶让赫连雪大受刺激,怒火在胸口窜起,唇角的弧度却反而句得更高,说出口的话更是气死人。 打发时间?果然跟她想的一样,他总算说出真心话了。 孙冬阳只觉得满肚子酸楚不住往上涌,正想恶狠狠的瞪向他要反击时,话未出口,滚烫的液体却突然不受控制的自眼眶滚落而出,吓着了自己,也吓着了赫连雪。 她尴尬的转身想要落跑,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脆弱跟在意,可才一动作,身子就被一双长臂卷进一堵温暖厚实的怀抱中,熟悉的气息瞬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充斥体内,触动她心头梗着的那根刺,让她的泪落得更凶了。 「放开我。」她边抹泪边挣扎,既气他,更恼怒自己竟然会如此失控。 「我不要。」赫连雪简单扼要的拒绝。 「你……你不放开我,我就要叫了。」再继续赖在他怀中,她怕自己会更加失控。 「叫吧。」他不在乎。 孙冬阳差点忘记他的脸皮有多厚了。 「为什么哭?」他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俊美的黑眸异常的明亮,灼热的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我眼睛进灰尘。」她虽哽咽着声音,但语气顽强。 「我帮你吹吹。」睁眼说瞎话,他的唇畔闪过一抹笑意,打蛇随棍上,低下头靠向她,眼看鼻尖就要触上她的。 「不劳你费心,这种事情你对你的女朋友做就好。」他又是在故意逗她吧?心中一股酸意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双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往后推开。 赫连雪冷不防被她推开,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怒意,黑眸更加的灼亮,「我好像闻到了酸味?」她的反应真的很像在吃醋。 孙冬阳顿了顿,赶紧收拾起心中莫名泛滥的酸涩,咬咬下唇道:「我以为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赫连雪原本微扬的唇角悄悄抿直,原本灼亮的眸子倏地染上一层阴霾,口气却是淡淡的,「有何不可?反正你不也跟别的男人调笑。」 那种淡漠的空气又在他们之间形成一层隔膜,他语气中的轻蔑让孙冬阳的呼吸一窒,咬咬牙道:「我喜欢跟谁调笑是我的自由,可是我就是不想跟你调笑,这样可以吗?」 赫连雪神色一沉,唇畔反而浮现不在乎的笑纹,不置可否的道:「无所谓,反正女人多得是,我不缺。你放心好了,我也没兴趣跟别的男人共用同个女人。」 「这句话我奉还给你,依莲是我朋友,她对你是认真的,我不希望你伤害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苦涩,连心都跟着狠狠的揪了起来。 「你对你朋友真好,还要负责帮她拉皮条。」赫连雪嘲讽的翘起唇角,黑幽的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可笑,在我面前何必遮遮掩掩的,我都知道了,你就是为了保护她才拉我当替死鬼,我只是要你珍惜她这么好的女孩,不要再拿别的女人开玩笑了。」她强迫自己露出不在意的表情反驳。 「她告诉你的?!」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反问。 「所以你就用你那自以为是的「闺蜜」身分教训我?」他脸上扯起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 孙冬阳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嘲讽,严格说起来,她跟戴依莲不熟,却可以直接跃升到「麻吉」的状态,连她都觉得不是很踏实,可却又无法拒绝戴依莲的善意,只好由着她的速度配合着走。 「就算今天是个陌生女子,我也会持同样的态度。」没错,劈腿者人人得以骂之,只是她为何一点都不痛快? 「彼此彼此,你自己的行为最好也检点一些,我不希望员工发生感清纠纷。」赫连雪冷笑了声。 第十九章 孙冬阳的脸色变了变,咬咬牙道:「我的私事我自己会注意,如果没有其他「公事」吩咐,我先出去了。」 赫连雪的目光停驻在她低垂着四十五度角的头顶上,有种想要将她狠狠搂进怀中蹂躏的冲动,但想起她竟然义正词严的要求她对另一个女人忠实时,又恨不得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肉做的,难道她真的认为他是那种毫无节操的烂人? 「出去吧。」不管多少情绪撞击着胸腔,他口气却平淡无波。 「是。」孙冬阳同样淡漠着应声,只有抿紧的唇瓣泄漏了隐忍的情绪,僵直着身子转身往外走。 「我会照你的意思做。」 赫连雪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传过来,让她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但她马上恢复正常的拉开门板走出去。 「该死!」一等孙冬阳离开,赫连雪详作装的淡漠与无所谓售时崩解,愤怒的低咒了声,拳头重重的击上桌面发出巨响。 他可以感受到拳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可却丝毫比不上他心头那如利刃反覆切割的折磨。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即便她那么明白的拒绝他,即便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他却还是不争气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因为自到她对其他男人露出笑靥而妒火中烧。 可恶!赫连雪啊赫连雪,原来你也会有这天? 赫连雪幽黑的目光望向孙冬阳离开的方向,仿佛可以透过门板看到那副倔强的纤细身影,冷冽而无情,狠狠粉碎了他的自尊与骄傲。 原本赫连雪成立新部门,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看他出糗知难而退,可没想到赫连雪却将新部门经营得有声有色,甚至让原本公司打不进的通路与市场成功扩展了开来,不但让正和百货在上海最繁荣的精华地段成立新据点,现在又开始替正和通讯跟大陆最大的电信公司洽谈合作计划,一切都是如此顺利美好。 赫连正对这个儿子的表现可以说是满意极了,见到赫连雪总是眉开眼笑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相形之下,赫连白的心情可就糟糕透顶了,不管他怎么努力想要超越赫连雪,却总是节节败退,没有一次企画案是顺利的,还遭受赫连正不少的严厉斥责,心中对赫连雪的妒恨更加深一层。 「赫连雪,你给我出来!」赫连白醉醺醺的走进家门,拉开嗓门大喊,惊动了佣人跟王宥祯。 「你这孩子,怎么喝这么多?」王宥祯眉头轻皱,还没靠近就闻到一阵浓浓的酒臭味。 「妈,我郁闷啊、我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偏心?为什么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那个杂种?」赫连白的眼中布满血丝,身子摇摇晃晃的走着,「我今天就去跟他把话说清楚,叫他滚出我家。赫连雪,你给我出来!」 「你闭嘴!」王宥祯急忙用手去捣住儿子的嘴,目光瞟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尽头,压低声音道:「你先跟我回房,有什么事我们回房里说。」 「你又要维护那个杂种了吗?妈,我才是你儿子,我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赫连白挫败又愤怒的道。 王宥祯一阵心酸,可却还是不不动声色的朝一旁的佣人道:「把大少爷扶进房去。」 「我不要,我忍够久了,今天有我就没有他,有他就没有我,我跟他誓不两立。」赫连白挥开听令上前的佣人,又跌跌撞撞的想往二楼走。 「你要是想看妈去死,你就继续闹吧。」王宥祯的脸一阵苍白,索性转身离开。 她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亲生儿子?若不是为了他,她也用不着这样忍气吞声、机关算尽。 「妈……」见母亲眼眶泛红,语气决绝,他脚步反而迟疑的停了下来,转了个方向追着母亲身后而去。 两个佣人见他脚步踉跄,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一副随时待命的状态。几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赫连白房中,王肴祯锐利的视线扫过垂手站在房门处的两个佣人,她声音一沉,威严的道:「你们今晚都没看见大少爷喝醉回来,懂吗?」 「懂,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两个佣人赶紧异口同声的应诺,她们都是太太雇用的,只要有优渥的薪水可领就好,也懒得介入这种豪门世家的斗争中。 「很好,如果你们表现得当的话,我不会亏待你们的。」王肴祯笑笑,一派温和大方。 「谢谢太太。」佣人喜孜孜的道谢。 「这边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休息吧。」王宥祯屏退佣人,确认门有关紧之后,才转身看向因酒精的关系而满脸通红的儿子,心中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幸好你爸晚上吃安眠药睡着了,不然你这样吵闹,被他听到只会惹来一顿好骂,讨不到任何好处。」王肴祯上前将儿子扶到床沿坐下,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倒了杯水递向他。 赫连白接过水杯,沉默不语,随即一口气将水饮尽,又愤愤不平的道:「反正不管我怎么做,爸也从来没有称赞过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王肴祯本想骂他,但想起儿子从小受到的委屈,又觉得心疼不已,上前握住儿子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才是你爸的儿子,你爸怎么可能不疼你?」 「妈,这正是我想问你们的,明明我才是你们的儿子,为什么你们心里都只有那个杂种?」他真的很不甘心。 「住口,这种话你以后不许在你爸面前提起,懂吗?」王肴祯严厉的提醒。 「为什么?我偏偏要说,他就是杂种,是爸跟外面的野女人生的野种!」赫连白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似的,越喊越大声。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他的激动,让他怔愣住,充满醉意的瞳眸瞬间痛苦满溢,「你又为了那个杂种打我?」 「我是为了你!」王宥祯红了眼眶,沉声道:「以前你不懂事就算了,到现在你还不了解妈的苦心,真是让妈太失望了。」 「妈……」赫连白的醉意被这一巴掌打散不少,面对哽咽的母亲,有点手足无措。 「你说妈疼他、宠他,对你却严厉不假辞色,你有仔细深思过这是为什么吗?」王宥祯咬咬牙道。 「我……不就是因为你比较疼他……」 「就像你说的,你才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那个人只是野女人生的野种,我为何要疼他?」这孩子若是有那贱人的孩子那般聪慧,她也用不着筹谋这么多了。 「妈?」平常她不是最气他骂赫连雪是野种吗?怎么今天母亲倒是自己说出口了。 「我故意宠溺他,为的就是想让他变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吃不了苦头的轨裤子弟,我对你特别严苛,为的就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让你爸没有理由跟藉口把公司交给那个野种,知道吗?」王肴祯终于忍不住说出一直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 「真的是这样?!」赫连白震惊的问。 「不然呢?每次当我看到那张酷似顾香兰的脸,我的心就像被人拿把钝刀来回凌迟,没有一刻是不痛的。」她老公的心被那女人抢走,她怎么可能会去爱那女人的儿子?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我不知道……」他没想到原来在母亲心中的伤不但没有癒合,甚至还更血肉模糊。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王肴祯的情绪稍微恢复平静。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赫连白好奇的问。 王肴祯看了眼儿子,淡淡的道:「你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以后不要再让妈伤心了。」那些肮脏的事情他知道得越少越好,若真会下地狱,就让她这个母亲来承担吧。 「可是照这样下去,我在爸心目中是不可能赢得过赫连雪的。」赫连白想到赫连雪就恨得牙痒痒的。 「所以你才更该将对他的妒恨隐忍下来才对,你明知道你爸现在向着他,却又非要找他麻烦,你想你爸会怎么想?只会觉得对他更愧疚、更怜惜罢了。」王宥祯苦口婆心的劝他,就希望他能理解其中的道理。 「可是我……我不服气!」 「你不服气就拿出本事跟他竞争,这样辱骂只会让你爸对你更失望。」 赫连白被母亲一连串的教训堵得无话可说,沉默的低垂下头。 看他一副颓丧的模样,王宥祯的语气又忍不住放软了下来,「总之你放心,妈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第二十章 「我知道了,谢谢妈。」他到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错怪母亲,还以为她的心向着外人。 「傻儿子,我们母子俩还要说谢谢吗?你只要改改你那浮躁的脾气,多学学他那种不显山露水的本事就好了。」虽然不喜欢赫连雪,但她不得不承认,赫连雪的确胜过自己儿子太多。 「哼,他也不过就是个爱打架闹事又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罢了。」赫连白不以为然的嗤了声。 「所以我才说你要跟他学学,若他真像他表现的那样荒唐不上进,又怎么会一进公司就屡屡建功,让你爸对他大加夸赞?!」王宥祯摇摇头,对儿子有点失望。 「所以他之前都是装的?」赫连白恍然大悟,一股羞恼之气又在胸口打转。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没想到我那样放纵他,让他予取予求,他竟然还可以有现在的成就,或许那些浪荡不羁都是他故意做给我看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让他有所防备?难道是那场车祸?不,不可能!他明明忘记了一切,况且当时他年纪还这么小,又能知道些什么? 王宥祯越想越心惊,但很快又把心中的疑惑甩开,暗笑自己多心。 「总之你不要再去挑衅他了,交给妈来处理,你乖点,好好抓住你爸的心,懂吗?」她柔声提醒儿子。 「可是爸看我似乎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什么功劳全都被他占去了,要是爸当初也愿意让我放手去做,今天也轮不到他嚣张得意。」赫连白自信满满的道。 「你若真这么能干,今天也用不着借酒浇愁了。」王肴祯不得不泼儿子的冷水,她对他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 「我……妈,你到底是站在哪边?怎么这样打击你儿子?」赫连白又是一阵羞恼。 「我是要你有自知之明,这样才不会过度自信而坏事,也才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王宥赖无奈的看着儿子,再一次感受到他跟赫连雪之间的差距。 要让儿子守住继承权,还不知道要费上多大的心力啊。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他抿抿唇,不甘愿的反问。 王宥祯暗叹口气,缓缓道:「你听好……」 位于东区巷弄内中的居酒屋中,气氛热闹喧哗,不像一般日式料理店那般拘谨,反而多了很多属于台湾气息的欢乐。 孙冬阳坐在包厢中的小角落,独自轻啜着清酒,好像跟其他人分属不同世界似的,相对于亢奋交谈的同事,她显得沉静许多,只是不断的拿起酒杯往嘴里送。她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情绪低落是因为不远处那让人刺眼的男女亲昵画面。 不久之前,那双漾满笑意,专注着凝视其他女人的俊眸,眼中倒映的还是她孙冬阳,那张开阖的俊薄唇瓣,甜言蜜语,逗弄的也是她孙冬阳。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有她,却是换上了美丽娇羞的戴依莲。 整个晚上,他的目光没有望向她过——不对,应该说自从她跟他滩牌之后,他就几乎跟她没有任何交集,即便是公事,也是透过别人交付。 他跟她之间的绯闻也逐渐被戴依莲横刀夺爱的八卦给抢过风头,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这个丑小鸭身上,而是沸沸扬扬的讨论着俊男美女有多相衬,他们的交往,让多少男人女人心碎等等,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对没人可以取代的完美组合,而她孙冬阳,则回到属于她的阴暗角落,继续过着她不显眼的平凡生活。 这不是她极力想得到的结果吗?怎么他疏离的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感到苦溋,好像有点怀念起以前他那副死皮赖脸纠缠着自己的时候了…… 老天,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孙冬阳懊恼的甩开自己紊乱的思绪,将清酒一杯又接着一杯喝下肚,却没有发现一双幽深的瞳眸不住的往她这边的方向望,阵底倒映的依然是她的身影。 「你喝太多了,不要再喝了。」突然,一道醇厚的声音自她身边窜了出来。 孙冬阳斜睨向刚在身旁坐下的人影,微微扯唇道:「是你啊,你要不要也喝一杯?」或许是酒精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嘴巴似乎有自己意识似的释放过多的熟稔。 「不不不,我酒量很差,只能喝果汁。」吴彦文连忙挥手婉拒。 「切,男人就该会喝酒,喝一点没关系。」她硬是倒了杯酒递向吴彦文,双眼弯弯瞅着他道。 吴彦文苦着张脸,但看一向清冷的孙冬阳难得跟他热络的交谈,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酒一口喝下。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也不知道互敬了多少杯,酒精开始干扰思绪,松懈了戒备,两个人的谈笑声逐渐放大了音量,惹来其他人频频侧目,自然也包括原本亲昵靠在一起的赫连雪与戴依莲。 「看样子冬阳跟吴彦文好像有点不一样耶。」戴依莲将目光望向角落处的两人,唇角抿成一抹意有所指的弧度。 赫连雪的黑眸黯了黯,但却笑得异常邪佞,挑逗道:「就跟我们一样吗?」 「讨厌啦,这边那么多人,被听到怎么办?」戴依莲的脸颊一烫,故作娇羞的低嗔。 「你也会害羞?」赫连雪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嘲讽。 戴依莲愣了愣,不确定的看向赫连雪,眸底闪过抹尴尬,「雪?!」 「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赫连雪的嘲讽在唇畔隐去,慵懒的扯了扯。 这意思是,他不介意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戴依莲的错愕瞬间又被喜悦取代,将身子更靠近了他道:「我知道上次临阵脱逃,把你一个人丢在化妆间是很差劲的行为,可是我也是一时慌张失措,所以才反射性的逃走,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她举起手,在他胸前若有似无的划着。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赫连雪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 他醇厚的声音宛若美酒,让戴依莲一阵心醉。 「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当初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找孙冬阳当替死鬼的,每次听到你们的传闻,我就嫉妒又后悔,雪,对不起喔,让你受委屈了,」 戴依莲眨了眨上了睫毛膏的长睫,眼波流转,娇媚动人,微微仰起脸蛋瞅着他,她知道这是自己最美丽诱人的角度。 「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赫连雪懒懒的微笑着,那双如黑f的臁眸却深幽无底,叫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这句话有两种解读,一是为了戴依莲,勉强跟孙冬阳虚与委蛇并不委屈,一是他觉得跟孙冬阳传出暧昧绯闻一点都不委屈。戴依莲自然选择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前者,毕竟,孙冬阳虽然称得上清秀可人,却绝对比不上她的艳冠群芳,加上那副死气沉沉的冰冷性子,怎么会吸引得了像赫连雪这种风流倜傥的天子骄子? 「雪,我很想你。」她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想起未完成的缠绵,内心情欲激荡,粉嫩的舌头不由自主的伸出唇外轻舐着红唇,这明显的暗示,他应该会懂。 果然,赫连雪的眸子霎时闇黑如墨,闪动着幽暗的火苗,唇畔佣懒的笑意也隐去,带着某种兽性的狂野。 他俊薄的唇瓣就在眼前,只要她稍微仰头就能触上那片灼热,光想像他是怎样亲吻着自己,她就觉得浑身发软,眼睫忍不住轻轻阖上,传递邀请的讯息。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可那该落下的吻却迟迟没动静,戴依莲只觉得一阵微风掠过脸庞,再睁眼,却只捕捉到他自眼前一闪而逝的身影。 「雪?」她困惑的低喊了声,却只见他头也不回的笔直走向孙冬阳跟吴彦文所处的小角落,眸底闪过抹错愕与羞恼,咬咬下唇跟了上前。 赫连雪哪知道身后的戴依莲是带着怎样哀怨窘怒的表情跟着他,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张因酒精而染上红晕的脸蛋,没了平常的冷傲,特别的娇俏可爱,双眼迷蒙娇媚,注视着……别的男人。 赫连雪只觉得一股怒火自心底熊熊的往上冒,原本他故意跟戴依莲暧昧亲密,其实是暗暗有点期待她会吃味——即使她已经这么清楚的表示过对他的没兴趣。 可是,没想到这女人非但没有在意过他跟戴依莲怎样的亲热,反而对着吴彦文又笑又劝酒的。 第二十一章 他原本一直压抑着心头的不适,甚至更卖力的表演给她看,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开始往吴彦文怀中倒去——该死,他的脑门瞬间轰地一声,所有的伪装克制全都被抛在脑后,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一把揪住吴彦文的衣襟,双眼冒火的怒视着他。 「啊——」 「发生什么事了?」 「吴彦文得罪部长了吗?」 「难道是孙冬阳,毕竟他以前跟部长……」 「嘘,部长现在可是跟戴依莲打得火热。」 「男人不都这样,自己不要的也不许别人捡。」 「看样子吴彦文要倒大楣了。」 霎时所有高声谈笑霎时静止,一双双困惑诧异的目光倏地望向他们,交头接耳的低声窃语。 别说别人一头雾水了,就连被赫连雪紧抓着前襟不放的吴彦文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满脸困惑的迎视着赫连雪的怒目。 「部、部长?!」他干么一副要把他吃了的模样?他今天好像没做错过什么事啊? 「你干么?快放开他。」孙冬阳被酒精迷糊了脑袋,忘记上下尊卑,一起身往他抓住吴彦文的手拨去。 「怎么?你心疼啦?」赫连雪嘲讽的扯扯唇。 「是又怎样?就算你是部长,也不能无缘无故对人发火动手。」这男人疯了吗?干么突然过来找碴?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赫连雪痞痞的斜睨着孙冬阳,眸底却是一片冰冷。 「你是怎样的人我不管,你动到我朋友,我就跟你没完没了。」她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借酒壮胆,一些平常不可能说出口的话,此刻就像泥鳅一样,滑溜的钻出了口。 「朋友?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朋友。」这丫头,喝了酒就是朋友了? 「怎么没?依莲也是我朋友,对吧,依莲?」她朝站在一旁的戴依莲笑了笑。 那娇憨的笑容让戴依莲感到十分刺目,却又不得不漾起明媚的笑回应,「是啊,我们是好朋友,雪,你怎么了?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可恶,赫连雪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简直就像个醋劲大发的男人,难道……他是为了孙冬阳? 思及这一层原由,戴依莲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不少,笑容稍微僵在了唇边。 「误会……」赫连雪的唇瓣似笑非笑得勾起,黑眸深沉似海,精光隐隐流转。 让吴彦文见状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冷颤。 「部长,我有做错什么吗?」吴彦文战战兢兢的出声。 看着那张苍白惊吓的脸庞,再看向孙冬阳那一副你敢动他就死定的警告眼神,赫连雪突然仰头大笑,由抓改搂,将手搭上了吴彦文的肩上,口气轻松的道:「你唯一做错的就是没跟部长喝酒,来,看我们酒量谁好。」 「部长?」吴彦文有点喜出望外的惊喜,原本苍白的脸色被雀跃的红晕取代。 「不行,他正在跟我喝。」孙冬阳反对。 「那就一起吧。」赫连雪不由分说的将吴彦文微微一推,厚颜无耻的抢了他原本在孙冬阳旁边的座位。 戴依莲的脸色变了变,马上也跟着又挤进了吴彦文跟赫连雪之间,硬是把吴彦文自原本的座位推离了两位之距。 「雪……部长说的没错,今天本来就是部门庆功宴,冬阳,我们都还没有一起喝过酒呢。」戴依莲灿笑如花的道。 孙冬阳虽然有点不愿,但戴依莲都开口了,只好勉强挤出抹笑,忽地站起身,绕过了赫连雪跟戴依莲,坐到了吴彦文身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彦文,我们继续喝。」 「你就饶过我吧。」吴彦文苦笑着张脸,他酒量很浅,刚刚喝那些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赫连雪的眸底闪过簇幽火,懒洋洋的弯弯唇道:「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用,来,我先喝,你跟上。」随即拿起酒杯先乾为敬。 他是在跟她挑衅?孙冬阳老觉得他虽是在敬吴彦文酒,那双黑眸却是充满嘲讽的瞅着她。 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胸口的闷气急须找到发泄的出口,孙冬阳拦下了苦着脸举杯的吴彦文,豪迈的道:「我帮你喝。」 不等吴彦文反应,孙冬阳已经仰头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还不忘记将杯子反扣倒一倒,回应着赫连雪的挑衅。 赫连雪的笑容自唇畔隐匿,黑眸中原本幽亮的火苗,瞬间爆燃,延烧了开,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泄漏了胸腔中翻滚的怒气。 「冬阳,你不要再喝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吴彦文哪知道赫连雪跟孙冬阳之间的波涛汹涌,不好意思的劝阻着孙冬阳。 「不用,你帮我倒酒就好。」孙冬阳将空酒杯递向他。 「冬阳,我没想到体这么体贴,看来吴彦文艳福不浅喔。」戴依莲没忽略自赫连雪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心中异常的不是滋味,故意将他们凑成一对。 「呃……没、没有啦,人家冬阳才看、看不上我。」吴彦文涨红着脸想解释,但一急,反而口吃了起来。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凭你模样斯文,又是t大高材生,人又老实,冬阳怎么可能会看不上你?对吧?冬阳。」戴依莲笑咪咪的望着孙冬阳,等着她回答。 「那你何不自己上呢?」回答她的却是一句似笑非笑的低沉嘲弄。 戴依莲的脸瞬间一烫,尴尬跟羞恼的情绪在胸臆中激荡,硬是挤出抹僵硬的笑道:「部长,我是冬阳的好朋友,怎么可能夺人所爱,况且……这边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用隐瞒了,我心中只有你,你不要吃醋喔。」 赫连雪不置可否的轻牵唇瓣,孙冬阳俏红的脸庞则有一闪而逝的苍白,而吴彦文则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秘密般,窘迫得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到哪里才好。 「依莲,我敬你一杯,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孙冬阳将酒倒满,不等戴依莲举杯,自顾自的乾了一杯。 她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不过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杯又一杯的清酒后劲十足,让她清冷的面具和自制力逐渐溃堤,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傻笑了起来。 「谢谢你,我也祝福你能有好归宿。」戴依莲意有所指的瞟了眼吴彦文,跟着乾了一杯。 赫连雪的黑眸黯了黯,瞪了眼仿佛暗爽中的吴彦文。同一时间,吴彦文也感到好像有双阴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心惊的左右张望。 「别说这些,我们再喝。」孙冬阳又倒了一杯喝乾,讲话已经有点大舌头了。 「你今天喝太多了,别喝了。」戴依莲拦住准备将空杯又倒满的孙冬阳,温柔的劝道。 「没事,难得的庆功宴,不醉不归啊。」孙冬阳挥开她的手,乾脆拿起小酒瓶,将液体直接灌入喉中。 这丫头疯了吗?她今天可不是想跟她尬酒才来的,戴依莲没忽略赫连雪突然沉下的神色,心头一跳,抢在他开口之前抢走了她的酒瓶,微微一笑道:「冬阳,你醉了,我看让吴彦文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没问题,我先送她回去吧。」吴彦文马上点头应诺,起身就想去搀扶孙冬阳。 「谁说我要回去了?」孙冬阳将吴彦文辉开,又扬声道:「服务生,酒再来一手。」 「冬阳,别闹了。」戴依莲没想到喝醉的孙冬阳竟跟平常不一样,完全不理会她的话,口气不由得严厉了些。 孙冬阳抬起迷蒙的瞳眸望向戴依莲,眉尖不由得微微一拧,黑眸突然一片深幽,仿佛无底渊洞般死寂,让戴依莲的心猛地跳了跳。 「老奶奶在哭……」孙冬阳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冬阳,你说什么?什么老奶奶?」看样子她真的醉了,吴彦文担心的看着她,都怪自己没用,害她替自己挡酒。 不过,这是不是真的代表些什么?吴彦文的心悄悄悸动了下。 孙冬阳哪知道吴彦文在想什么,也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继续瞅着戴依莲道:「老奶奶瘫在床上,身体被秽物弄脏,可是却没有人照顾清理。」 戴依莲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一阵凉意自后背掠过,僵硬的扯扯唇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 「老奶奶是被呕吐物呛死的,她哭着说她好难受……」孙冬阳好像失神似的喃喃自语。 「别说了!」戴依莲突然尖叫出声。 不只赫连雪跟吴彦文困惑的看着她反常苍白的脸庞,连一旁的几个同事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我、我是看冬阳很不舒服的样子,所以叫她别说话,赶快回家休息。」戴依莲尴尬的解释,但指尖却因紧握成拳而悄悄的刺进了掌心。 第二十二章 赫连雪审视的瞅了戴依莲一眼,突然起身朝孙冬阳走近,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往上拉,「走。」 「去哪?我还没喝够,放开我。」孙冬阳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箝制,可却只是白费力气。 「你不想出丑就乖乖跟我走。」他凑近她耳畔警告。 若是平常的孙冬阳,应该会安静的接受他的威胁,可偏偏喝醉的孙冬阳却不吃这一套,依然不停的挣扎道:「我不要,我要喝酒。」 赫连雪的瞳眸一黯,忽地弯下身,一把将孙冬阳拦腰抱起。 这个动作不只让孙终阳顿时安静了下来,也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雪,你快放她下来,这样很难看。」戴依莲只觉得妒火中烧,唇角的笑容几乎快要无法维持住了,「冬阳,你快点乖乖让吴彦文送你回家,不要再借酒装疯了。」该死,她怎么都没发现孙冬阳是个心机这么重的女人? 「冬阳是真的醉了,部长,我来送她回家吧。」吴彦文也赶紧伸出手来想接手,不过在接触到赫连雪瞟过来的锐利视线时,又好像被什么烫到手似的缩了回来。 「你帮我招呼同事继续吃喝玩乐,帐单记我头上。」他朝戴依莲轻柔的道。 戴依莲闻言妒恨不安的心总算稍微平衡了些。 「我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走,放我下来。」孙冬阳重新找回说话能力,又开始挣扎。 「你信不信我有法子让你无法讲话?」赫连雪佣懒的扯扯唇,语气轻柔,威胁力却十足,目光若有意似无意的掠过她红艳的唇瓣。 往日两唇相贴缠绵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了开,腹部一阵骚动,让他的黑眸显得更加的幽黑了起来。 孙冬阳即便喝醉,也知道他暧昧话中的含意,原本因为酒精而嫣红的脸蛋更加的烧烫了起来,咬咬下唇安静了下来。 「还不算太醉嘛。」赫连雪愉悦的弯弯唇,语带遗憾,说真的,看着她那一张酡红微醺的小脸蛋,他真的有种不顾一切偷香的冲动。 一旁的戴依莲虽然没听清楚赫连雪对孙冬阳的耳语,但他们之间异常流动的暧昧气氛,却让她直觉不妙。 「雪,你是部长,庆功宴上怎么可以少了你?」她赶紧出言提醒,以往她不将孙冬阳放在眼里,可现在可能提高警觉了,还有刚刚孙冬阳的那一席话……她怎么会知道那些?难道她曾偷偷暗中的调查过她? 「无所谓,现在开始你就代表我吧。」 赫连雪朝她眨眨眼,瞬间又让戴依莲小鹿乱撞了起来。 「那——好吧。」看样子赫连雪不会改变主意,还不如装出体贴大方的模样才能惹人疼惜,更何况他这句话让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又有点不同了,这还不算是宣示他们关系匪浅的事实吗? 「我等你,你快点回来喔。」她娇羞的道,就像是对爱人的叮嘱。 赫连雪不置可否的扯扯唇,随即横抱着孙冬阳大步走了出去,将所有的窃窃私语抛在身后。 才出店外,晚风拂面,让因酒精而脑袋浑沌的孙冬阳稍微清醒了些,沙哑着声音道:「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赫连雪却像没听到似的,依然抱着她在街头上走着。 「赫连雪,你快放我下来,我还不想上八卦杂志。」孙冬阳懊恼皱皱眉头,上回在公司闹出那出闹剧,若不是被上层压了下来,大家只敢在私下议论的话,她想一堆杂志媒体应该早就见猎心喜,非写上一笔不可,毕竟正和集团二公子跟公司基层员工间的风流韵事,可是个挺卖座的题材。 「自己心中没鬼,怕别人怎么写?况且,只要你不要一副好像我是捡屍者的模样,别人也没空注意我们谁是谁。」赫连雪悠哉的道,怀中的身躯柔若无骨,随着步伐的前进而扬起一抹掺着酒气的幽香,飘入鼻息之间,让他也有点迷醉了,语气轻快了起来。 「赫连雪!」孙冬阳恨得牙痒痒的低吼,却又有另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嘲笑她的言不由衷,明明心跳就因为他的体温而飞飙,明明就留恋着他熟悉的气息,明明……想赖着不离开。 但是戴依莲失望质疑的目光与声音又浮现脑海,让她有背叛朋友的罪恶感,索性将手伸到他的腰侧,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拧了下去。 「该死!」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招,腰部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松了松手,也让孙冬阳有机可趁,自他怀中挣扎了开。 可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帅气的一跃「地,可没想到却双腿无力,整个滚趴在地,说有多狼狠馨多狼狈。 该死!她同样低咒了声,开始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酒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糟糕的是,这么大的动作让她原本还安分待在胃部的酒精开始翻滚了起来,有点火山爆发的前兆,一阵阵酸意不住的往上涌。 「你力气不是很大?还不自己站起来?」赫连雪腰间隐隐作痛,懊恼的嘲讽,可看她翘起屁股的趴姿,腿间却不争气的亢奋起来。 「我……」孙冬阳的声音模糊不清,虚弱无力。 「你没事吧?」赫连雪立刻蹲下身查看她,就怕她刚刚有摔伤。 只见孙冬阳缓缓抬起了脸,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喉头就一阵灼烫,哇的一声,好像要将胃给整个呕出来似的,把赫连雪胸前吐脏一大片。 霎时阵阵臭酸味夹带着浓浓的酒气弥漫在他们周遭。 孙冬阳看着赫连雪的一身狼藉,简直恨不得死了算了,正想道歉,胃部又是一阵难受,弯下身又继续呕吐着。 忽地,背上感觉到阵阵的轻拍,温柔的抚平了她的不适,平息了她体内令人难受的翻滚。 她扬睫望向他,只见他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忧,没有一丝一毫的嫌恶,专注的拍抚着她的背脊,好像那一身让人恶心的臭酸污秽全不存在似的。 她的鼻子一酸,只觉得有某种感情不住的要自心底往外溢出,让她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的「情不自禁」。 「你干么管我?都是你害的,你走。」她压抑住内心的激荡,故意板起脸把过错推给他,好像这样就可以假装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好点没?」可没想到赫连雪不但没生气,反而柔声道歉,拍在她背上的手更加的轻柔了。 他的温柔让孙冬阳再也无法武装,早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倏地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往下掉。 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喊,「不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吐了你一身,我全身臭酸恶心,我一意孤行害死我的好友,现在又背叛朋友,我是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我……」我该死的喜欢你! 她的头好痛好痛,好像有人不想让她好过似的,拿着榔头在她脑袋上猛敲狂敲。 「天……」孙冬阳呓语了声,一张小脸痛苦的皴成一团,喉咙则像有火在烧似的灼烫着,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这沙哑的声音是属于自己的了。 「醒了?快把水喝了。」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让她倏地清醒,双眼顿时瞪得又大又圆。 霎时,她自天花板上装置的镜子看到了一脸惊愕的自己。 「这里是哪里?」她的心猛地跳了跳,赶紧半坐起身,却在被单滑落时感觉胸前一阵凉意,低头一瞧,自己虽然穿着浴袍,但宽松的前襟却露出一大半白嫩的胸部,就差那颗粉色樱桃没蹦跳出来罢了。 「啊!」还来不及等待赫连雪答覆,她已经尖叫着把被单拉起,将自己包得像颗粽子似的,再望向光裸着上身的赫连雪,原本因为宿醉而苍白的脸蛋更是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般。 「你……对我做了什么?!」孙冬阳努力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记忆却只停留在自己吐了他一身,然后大吼……等等,她好像乱说了一串话,包括自我嫌恶,还有……喜欢他?!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忘了吗?有够没良心的。」赫连雪故意拿起被单一角卷绞着,露出委屈的神态。 孙冬阳霎时觉得脑门轰地一响,全身血液仿佛都往上冲似的,耳边嗡嗡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了,连舌头都快找不到,结巴道:「我、我……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然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赫连雪好整以暇的反问。 第二十三章 孙冬阳猛地一凛,目光梭巡过周遭,只见不只头顶上大大的镜子映照着下方,就连旁边也四处可见镜子,好像要将他们的每一个角度都毫无遗落的呈现在眼前,而此刻自己的身下则是个蛋型的床垫,柔软舒适,但却让她有种身在展示台上的感觉,更别说一旁完全开放的浴厕了,仅用薄薄的透明玻璃隔起,连个帘子都没有,让里头的春光可以躺在床上就一览无遗。 孙冬阳的脸颊烧烫,扭头再往床头柜望去,电话旁边摆了个小盒子,盒子里「贴心」的放置着几个用品,让她的身体僵了僵,尴尬的移开视线。 就算她再天真,也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专门供人「歇息办事」的地方。 「我们不会……你不会……我没有……吧?」她过于震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说呢?」赫连雪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不答反问。 「我……」孙冬阳咬咬下唇,偷偷瞟了眼他微湿的发梢与古铜色的光裸胸肌,再也无法确定自己跟他之间是清白的了。 光想像到自己或许跟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那健美的身躯是怎样的占有了她,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跳,整个人发烫发热,全身像要着火似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臆间蔓延,她很清楚的知道,那绝对不会是高兴的感觉。老天,她到底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酒后乱性了。 这样要她以后怎么面对戴依莲?戴依莲恳切的请托,要她帮忙拉拢他们,结果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孙冬阳越想越无地自容,猛地自床上一跃而起,抱着被单就往浴厕冲,可是进去才发现不对,因浴厕里面跟在外面也只是隔着一道透明玻璃而已,根本没差,索性又冲了出来,涨红着脸朝赫连雪道:「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就当作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以后都不要再提起。」 赫连雪的黑眸微微眯了眯,唇角勾起俊美的弧度,但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笑意,反而还微微的发冷,「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负责任?」 「我是不要你负责任。」他干么生气?通常这种事吃亏的不都是女人吗? 「喔?你真是大人大量,我还应该要感激你了?」赫连雪的笑容越来越阴冷,让孙冬阳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不用了,我也要负起部分责任,总之我们就当没这回事发生,好吗?」她的衣服呢?她只想赶快回家。 「所以你说你喜欢我也要我当没这一回事?」这没良心的女人,竟然想这样就打发他? 孙冬阳脑子里好像被投下震撼弹,整张脸霎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老天爷,她真的说了?! 「我、我没有……」她决定装傻。 「要我提醒你吗?在你吐了我一身之后,你在街上大声宣示你喜欢……」 「住口,反正全都没发生过,都是你在作梦,我、我要回家了,我的衣服呢?」她慌乱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到自己的衣服好赶紧换上逃离现场。 「没发生过吗?」赫连雪浓睫微掩,只看得到他微翘的唇角蕴含着某种邪佞。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我的衣服呢?啊——」 忙着找寻衣物的孙冬阳无暇理会赫连雪的神色变化,只一心一意想要逃离这场尶尬混乱,可下一秒却被扯着撞上一堵烫热坚实的胸膛,被单在瞬间滑落,敞开的前襟露出了细致而充满弹性的半圆柔软胸脯,紧贴着他钢铁般的肌肤,同时震动了两人。 一道强大的电流自相贴之处窜入彼此的体内,孙冬阳只觉得一阵昏眩,唇瓣已经被赫连雪牢牢的封住,辗转吸吮着她的细嫩芳香,勾起阵阵的颤栗。 他的身上还带着冲洗过后的洁净气息,随着唇齿交缠渗入了她的每一次呼吸,迷乱了她的心智。 不可以,她要逃开,她不能再次背叛朋友,她努力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但全身却像化成了一滩水,怎样都无法移动半分。 「你明明也喜欢,为什么不承认?」赫连雪仿佛像在惩罚她似的,细细啃噬着她的唇缘,忽轻忽重,让她心荡神驰。 「我、我没有……那是喝醉……嘤——」她虚弱的否认尽数被吞入他愤怒霸道的唇中,灼烫的舌尖以凌人之势探入她的唇内,勾起她温软的尖端,挑逗纠缠。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更可以感觉到他的情欲,那情感如此汹涌,如巨浪般一波波拍击着她,令她晕眩迷醉,全身瘫软无力的依靠在他怀中,任由他在自己的唇齿间肆虐。 「现在这样也是喝醉吗?」就在她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即将淹没在那片情潮中时,他才松开了她,将唇瓣移到她的耳畔低语。 「我……」他呼出的热气掠过她的耳畔,激起一阵轻颤,脑袋糊成一团,完全无法思考。 「说你不喜欢这样。」他的舌头顽皮的卷过他的耳珠,低沉的声音宛若醇酒,让她彻底酥软。 「别……」她的抗议声娇软无力,反而更像某种邀请,在赫连雪腹中燃烧的欲火淋上了油,助燃了火势。 「说,说你不喜欢这样……」他的手臂紧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往自己的身上压,唇瓣下滑到她如天鹅般白皙的颈项上,吸吮亲吻着。 刺刺麻麻的感觉随着他的每一次接触窜入神经,无法掌控自己的思绪,让孙冬阳焦躁不安的扭动着身躯。 感受到怀中柔若无骨的身躯随着每一次动作磨蹭着自己,赫连雪的胯间更加的肿胀疼痛起来。 「只要你说不喜欢,我马上停止。」他用尽最大的克制力,才能勉强让自己维持清明,但灼热的气息早已透露出他的欲火焚身。 不可以,她不可以这样放纵自己,她不要当小三……纵使体内情潮泛滥,几乎让她灭顶,但她还是努力的尝试想挽回颓势,用力咬了咬下唇,趁着一丝疼痛拨开了迷醉,拼命挤出了声音,「我……我不……」 「不喜欢?」赫连雪唇角微扬,大掌爬上她敞开的衣襟,钻入白色的浴袍中,握住她胸前柔嫩的浑圆。 一阵剧烈的电流像雷电般劈过她,让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理智又瞬间灰飞烟灭,化为一声声吟哦,飘荡在旖旎的空气中。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空气中弥漫着欢爱之后的气息,赫连雪紧紧的拥着她,好久好久,才依依不舍的跨下了床。 失去了他的温暖,冷空气掠过了她光裸的肌肤,让孙冬阳猛地一凛,霎时清醒了不少,扬起睫,视线却对上天花板镜子中的自己——身上仅存的遮蔽物早在不知何时被随意的丢在一旁,白皙的身躯上点点殷红,全是他曾疼爱过自己的证据,而那双与自己相视的瞳眸,春意犹存,漾着初嚐人事的羞赧与餍足……天,这是她吗? 想起方才自己是如何在他身下浪荡的扭动娇吟,她的脸颊就又轰地又红又烫,再也无法与镜中那个春情荡漾的女人相望,羞窘的转开视线,慌张的伸出手想要拿起浴袍遮身。 「冷吗?」 赫连雪温柔的声音突地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的动作顿了顿,瞬间缩回手遮住自己重要的部位。 见她一副惊慌失措,好像只面对大野狼的小兔子似的,赫连雪止不住的轻笑出声,声音沙哑的道:「现在遮会不会太晚了些?」 孙冬阳的脸庞霎时臊红,咬咬唇道:「你骗我。」虽然她没跟男人在一起过,但至少还知道,方才明明才是自己的第一次。 「我没骗你。」他扯开她的手,拿起方才在浴室洗好的温热毛巾,仔细的替她擦拭着双腿间欢爱之后的证据。 孙冬阳又羞又急的想阻止他,但力气的悬殊摆在那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替自己净身,一股莫名的情绪涨满了胸口,让她鼻子霎时酸楚了起来。 赫连雪温柔的替她擦拭乾净,然后才由着她拉起被单盖住自己,带着脏污的毛巾走回浴室,处理了半晌才又回到床边。 「我们之前明明没有……你为何要骗我?」她咬咬下唇,闷声指控。 「你的确是有吐了我一身,也的确有说喜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在床缘坐下,俊美的脸庞上满是笑意。 「你——」孙冬阳懊恼的瞪向他,可却发现自己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清楚看到他腿间的男注象徵,脸庞又瞬间烧红,羞窘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啦。」这样要叫她怎么质问他? 第二十四章 赫连雪微微挑眉,难得的配合道:「我知道了。」 孙冬阳正松了口气,却觉得身上一凉,被单被他掀开了一角,随即被拥入一堵温热的怀抱中,被单才又重新落下,却同时盖住了两个人。 「别动!」他在孙冬阳挣扎的同时低声警告她。 软玉温香抱满怀,让他体内还未平息的骚动又开始翻滚沸腾,腿间瞬间肿胀硬挺了起来。 惊觉到他抵着自己腰际的坚挺,让她马上乖乖的停止了动作,僵硬着身子,一张脸红得像颗熟透的红苹果,呐呐的道:「你、你别乱来。」 「那要看你会不会乱来。」赫连雪收紧环抱着她的双臂,将脸埋入她的发中,深深吸了口属于她的芳香气味。 「好香。」害他又忍不住想要撷取这份芬芳了。 「别转移话题。」她努力让自己忽略因他贴近而引起的悸动,强迫自己冷淡着声音。 然而她通红的耳根却泄漏自己真正的情绪,尽数落入赫连雪的阵底。 还装? 赫连雪宠溺的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将唇瓣移到她的耳垂,轻咬了下,暧昧的道:「我比较喜欢你刚刚发出的声音。」 这下她耳根的绯红瞬间也在胸口渲染了开来,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动人。 她怎么忘记在他的字典里完全没有「害羞」这两个字? 「刚刚的事情……」 「如果你敢再说一次要我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沉下声音,充满威胁的打断她。 孙冬阳咬紧下唇,情绪霎时低落下来,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但又想起戴依莲,心中就充满了罪恶感,轻声道:「我没想那样说。」 「这才乖。」赫连雪满意的松了口气。 「不过,下不为例。」她又幽幽的开口。 「什么意思?」赫连雪的身子又僵了僵,将她微微自怀中推开,不悦的瞪视着她。 「我说……」她咽了口口水,在他深沉如墨的瞳眸注视下,艰困的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依莲知道,以后我们也得保持距离。」 「该死!」赫连雪低咒出声,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往自己的方向按。 他霸道的占有她的唇瓣,熟稔的用舌头描绘着她的唇型,然后缓缓下移,停驻在她锁骨的凹陷处细细啃咬,引起她阵阵的颤栗,唇瓣忍不住逸出动情的嘤咛。 「保持距离?」赫连雪缓缓抬起头,凝望着她因情欲而迷蒙的双眸,忍不住又低头狠狠吻了她一下才又松开,手指滑过她承受恩泽后而红肿的唇瓣,低喃,「别告诉我你办得到!」 孙冬阳猛地一震,狼狈的推开他,可却只是数秒,又被他牢牢的揽入怀中。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之前我愿意放过你,是因为以为你心中另有所属,可既然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他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飘入她耳中。 早知道他擅长哄人,最会甜言蜜语,要说她没有因他这段霸气十足的宣示而悸动,那就太虚伪了,毕竟她也已经认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意,可是…… 「我不要当小三!」她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泪水已经充盈眼眶。 赫连雪错愕的看着她,随即啼笑皆非的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一点都不好笑。」孙冬阳没好气的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 「我根本不怕,而且还要独占你。」他霸气的道,心中所爱,绝不与人分享。 「你又不是……」孙冬阳故意的反驳。 「我不是?」赫连雪的心猛地一悸,直接打断她的话,捧起她的脸,专注的凝望着她,「那你喜欢的真是照片那个男人?」从还是男孩时照片就被她收藏起来,可见应该是交往很久了。 「他……」提到他,孙冬阳的神色就不禁黯淡下来。 「不许你在我面前为了其他男人伤心。」赫连雪妒火中烧,霸道的命令。 若是以前,孙冬阳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大男人沙文主义的讨厌鬼,但现在既然认了自己的感情,反倒觉得他的吃醋挺窝心可爱的,心中暖了一片,嘴上却不显露,反而抱怨道:「霸道。」 「谢谢。」赫连雪扯扯唇,把这句话当成恭维,「我只对我爱的人霸道,别人想都别想。」 孙冬阳翻翻白眼,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甜蜜在心头,但却又对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感到自惭与愧疚。 「说说他的事吧。」他将她搂入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态聆听。 孙冬阳的眸子黯了黯,思绪陷入了过往,「那时,我跟他才十五岁……」 她娓娓的诉说,照片里的男孩叫于翌安,是她的国中同学,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把她当朋友的人。 在她被其他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甚至欺负时,他总是跳出来挡在她面前保护她,替她反击,或许是因为他跟她一样,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关系吧?所以他对她总多了分疼惜。 不过比他更幸运的是,她还有疼爱呵护自己的父亲跟哥哥,而他的父亲早已再娶,心力都放在新家庭中,继母将他视为眼中钉,没让他过上一天好日子。 她记得,他身上的衣物总是破旧肮脏,每到中午,也总是一个人悄悄躲在校园的角落啃着昨夜剩饭包成的饭团,孤单凄凉。 所以她常常邀他一起回家吃饭,替他多准备一份便当,而哥哥也将自己的衣物大方分送给他穿,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那阵子他就像孙家的一分子,跟她爸爸跟哥哥也混得很熟。 他们一起度过青涩的学生岁月,彼此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好像日子就会这样一直平淡却快乐的过下去。 直到…… 孙冬阳的俏脸痛苦的皱起,不太愿意再回想这一段过去。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赫连雪见她停下,好奇的追问。 孙冬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死了。」 「死了?!」赫连雪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真正听到时,心却也不由得震了震。 「可以不要再谈他了吗?我不想说了。」那段过去也是让她决意离开家乡的原因之一。 「你很爱他?!」虽然知道跟死人争风吃醋是件很幼稚的事情,但他就是无法压抑心中那抹突来的酸意。 孙冬阳的阵中闪过一抹迷惑,低声道:「那是爱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没人像他对我那么好、保护我,愿意当我的朋友……」 「我会对你更好,更加呵护你,不许任何人欺负你!」他像个争宠的孩子一样宣示,他对她的感情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孙冬阳感动的看着他一脸认真,但却又随即苦笑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我知道你是个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女人,更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在床上火热无比的女人。」赫连雪低头偷香,唇瓣滑过她眉间的摺痕,试图吻去她的悲伤。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孙冬阳俏脸红了红,眼底的郁色果然冲淡了不少。 「我也是说正经的。」赫连雪肃穆起神色回应,没等她反应,大掌又爬上她的浑圆揉搓着,朝她眨眨眼道:「这样才是不正经。」 「赫连雪!」孙冬阳只觉得胸前阵阵酥麻,让原本的斥喝声听起来反而娇软诱人。 「我在听,继续。」他很满意自己可以撩拨起她的反应,手指更加忙碌的在她胸前拨弄起来。 「别闹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那股动人心弦的骚动中抽身,羞红着脸拍掉他的手,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严肃,「你若是不想谈,那我要走了。」 「知道了,你说吧。」赫连雪不甘不愿的收回爬在她胸前的手,改揽上她的腰肢,若有似无的轻抚着她的腰臀之间。 孙冬阳睨了他一眼,咬咬唇,继续道:「我不后悔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要我背叛朋友,跟你继续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我是绝对办不到的。」 「谁跟你说你是小三?谁说我们之间是不正常的关系?」听她这样形容他们,赫连雪的脸都黑了。 「依莲很喜欢你,你要好好对待她。」她幽幽的道。 「别忘了你跟我还光溜溜的搂在一起,你不觉得现在说这句话有点讽刺吗?」赫连雪真是快被她的大方给气炸了。 孙冬阳的脸色倏地刷白,他的话像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刺上她的胸口,让她无地自容,挣扎着想自他怀中离开。 第二十五章 「对不起,阳阳,我只是太生气了。」赫连雪不让她离开,收紧双臂懊恼的道歉,「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对那张照片惜如珍宝,又对吴彦文笑得那么灿烂时,我有多嫉妒吗?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这么在乎,更没女人可以左右我的情绪,只有你,可你却该死的想把我跟别的女人凑成对,不断要求我珍惜别的女人,这是不是表示你根本不够喜欢我?只想跟我玩玩?」 「说这些话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想想,跟别人交往的人是谁?对别人亲昵亲热的人是谁?!」孙冬阳被他的表白撼动,但又同时被他的指控伤了心。 「我没跟戴依莲交往。」赫连雪淡淡的道。 「这明明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她哪有这么好骗。 「我只是故意让消息这样传开。」赫连雪勾勾唇瓣,瞅着她的反应道:「当然,还有想让你吃醋。」 「什么意思?明明我就是你用来保护她的代替品,你跟她才是一对。」 「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但你却从来不相信我的话。」赫连雪不开心的沉下脸来。 「我……」孙冬阳无法反驳他,或许是自己太害怕将心交出去,所以才会对他如此设防。 「我跟她其实在高中时就认识,我不否认跟她有过一段……听我说,」赫连雪抱紧身体猛地一僵的孙冬阳,继续道:「我是荒唐过,跟她之间也只是风花雪月的其中一段,后来我出国念书,自然而然就断了联系,直到回国才发现,原来她是公司员工,所以……」 「所以你们就迫不及待在公司的化妆间亲热起来。」孙冬阳替他补充完毕,连自己都察觉到那股浓浓的醋酸味了。 「是啊,可惜被你打断,不过,我更庆幸是你打断的。」在孙冬阳变脸之前,赫连雪把话说完。 「什么意思?」孙冬阳没错过他话中的别有含意。 「阳阳,你知道我是个私生子。」 他一向自信爽朗的脸庞一层淡淡的自嘲与几乎看不见的忧伤,让孙冬阳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那不是你的错。」没人能决定自己的父母是谁,也没人能决定要降临到怎样的家庭。 「可是却有人偏偏认为我罪大恶极,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呢。」赫连雪口气轻松,黑阵却深沉下来。 孙冬阳闻言心头一凛,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急问:「谁?」 「没事,你看看你,都冷得发抖了。」赫连雪的手自腰际往上抚过她光滑的背脊,又引起她一阵轻颤。 「你还没说是……」孙冬阳的话消失在他覆盖上的唇齿之间。 「唔!嘤……」她尝试着想再开口,却被他牢牢的缄封住了唇瓣。 这次赫连雪铁了心不给她机会抽身,口手并用的瘫痪她的理智。 可恶,等等一定要记得问他……等等……孙冬阳的最后一丝清明在他的手探入她的腿间后彻底丧失,再次被卷入情欲的狂潮巨浪中,随着他的律动而载浮载沉。 自从那一次庆功宴之后,开发部中的气氛又变得微妙了起来,赫连雪对戴依莲虽然依然态度亲切,但却少了暧昧亲昵,反而常让人捕捉到他的目光跟随着孙冬阳而移动。至于孙冬阳,则维持着一贯的不冷不热,没有太大的改变,可这样的氛围,还是引起不少的窃窃私语与议论。 孙冬阳才走进部长办公室,整个人就被檀入一堵坚实温热的怀抱中,熟悉的气味钻入鼻息,才仰头,唇瓣已经被牢牢的封缄住,直到她感觉全身几乎要因那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热情所燃烧时,赫连雪才缓缓松开她的唇瓣,将她嫣红的脸蛋压在胸前,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你真是的,这里是公司。」孙冬阳低声抱怨,可其实她的心跳就跟她耳边那如鸣鼓般的震动一般,同样的失去节拍而凌乱着。 「若不是在公司的话,我就不会只亲你这么简单了。」他的声音因为浓烈的情欲而粗嗄低沉,双臂忍不住又微微收紧,仿佛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似的。 孙冬阳的脸庞一阵烫红,胸口好像倒翻了一罐蜜似的,虽然还不是很习惯他这样大胆的言词,可依然甜蜜悸动。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陌生,却让人沉醉。 「你在想什么?」发现她的沉默,他低声问道,大掌轻抚过她柔顺的发丝,缓缓勾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情缠绵,让流淌在孙冬阳心头上的蜜糖又更加浓稠了些。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好看,尤其当他用这种深情款款的目光看人时,应该没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吧? 难怪戴依莲会非要他不可了。 「怎么了?」这小妞八成又在想些有的没的,否则不会一下子挑眉,一下子又皱眉的。 「花花公子!」她冷哼一声,撇开了脸,推开他往一旁的沙发走去。 「天地良心,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爱上我,我也只爱你一个。」他大步追上前,又将她揽回怀中。 他爱她,说得这么自然恳切,让孙冬阳方才突然涌上的醋意又马上烟消云散。 「厚脸皮,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爱上你喔?」她的语气松动,佯嗔调侃。 「无所谓,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赫连雪潇洒的扯起唇,反促狭指控,「不像某人,以前老是信誓旦旦的说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喜欢我,简直没心没肺。」 「那个人是谁?真是太没眼光了。」孙冬阳装傻不认,唇瓣忍不住微微翘起。 「是啊,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本少爷已经爱上你了。」听到她拐个弯认错,赫连雪的心情大好,幸福的笑意自唇角蔓延到眸底,遮都遮不住,让那张英俊的脸庞更加的爽朗帅气。 孙冬阳抿唇笑笑,将脸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那低沉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若是时间此停止在此刻该多好啊,可惜,时间从不为任何人停留……莫名的,她又情绪低落了起来。 「我一直不懂,你到底爱我什么?!」她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瞅着他。 「我也不懂。」赫连雪假装纳闷的思索着,直到接触到孙冬阳警告的视线,才笑着回答,「如果我说,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好熟悉,忍不住想亲近你,时时刻刻都想跟你在一起,你相信吗?」 「不相信。」她可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会让人一见锺情的大美人,也不是那种亲和力十足,会让人想接近的女人。 「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这个风流倜傥的翩翩贵公子,竟然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爱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赫连雪打趣道,孙冬阳的确是第一个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女人。 「你可以后悔没关系。」她撇撇唇,冷哼了一声。 「宁死不悔。」赫连雪收起嘻笑,认真的道:「所以,你也别想抽身。」 孙冬阳心下震了震,垂下眼睫,轻声道:「别把话说得这么满,或许等你更了解我之后,你就会后悔说过这些话。」 赫连雪皱皱眉,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暗示他不够了解她了,仿佛在她身上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我……」孙冬阳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唇瓣,始终没把梗在喉头的话给说出来,「没什么。」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秘密。」她的表情可不像她说的「没什么」。 「那你先说说看,谁想置你于死地?」孙冬阳可没忘记这件事。 赫连雪的神色黯了黯,转移话题道:「刚刚戴依莲找你说什么?」 「别转移话题!」她可不会这么傻,再上一次当。 「阳阳,我不希望你卷入那些黑暗腐臭的肮脏事中,你只需要快快乐乐的让我捧在手心上疼就可以了。」他叹口气,深深的瞅着她。 「当我决定跟你在一起时,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不是吗?!」孙冬阳反问,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道:「是她吗?」合理推断,也只有她会这样。 赫连雪没有开口,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证实。 「可是大家都知道,总裁夫人最疼的是你,甚至连亲生儿子都比不上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实在无法想像,一个人能做假到这种地步。 「其实我一直也一直以为是如此,直到我外婆去世前,我在她病房外听到大妈在我外婆面前发狂的宣泄对我跟母亲的恨意,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存在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刺,所有的一切宠溺跟关爱,全都是想要毁灭我的假象。」赫连雪苦笑,声音充满痛苦酸涩。 第二十六章 「雪……」孙冬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举起双手,像他拥抱着自己一般环抱住他坚实身躯,表示自己的支持。 「别担心,我并不怪她,她也是受害者。」即便母亲对他不是真心真意,但对他来说,她始终对他有养育之恩,就当是恩怨相抵吧。 「可是如果她不愿意就此罢手呢?」恨了这么久,能这么容易就云淡风轻吗?赫连雪的俊眸深了深,眸底闪过一抹痛楚,但却又故作轻松的道:「那我们就逃开,一起去浪迹天涯,什么都给她好了。」 「不要。」孙冬阳乾脆的拒绝。 「你不愿意?」他的心一沉,有点受挫。 「我们回我家乡去就好了,干么浪迹天涯?!」见他一脸沮丧的神态,孙冬阳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好啊,你也会捉弄人了?」赫连雪胸口一暖,紧拥着她,将脸贴在她耳边道:「也是,我也该好好去拜访伯父,请他把女儿交给我。」他从来没这么确定自己想要跟某个人过一辈子,除了她孙冬阳,再无旁人。 这是求婚的意思?!孙冬阳的脸倏地的一热,佯嗔道:「你想得美。」 「你怎知我每天都在想你。」他的大掌爬上她的胸前,隔着衣物贪恋的握住那充满弹性的浑圆。 「赫连雪,你这大色鬼!」这男人怎么总是有办法把话题扯到这上面? 「你要开心我很正常才对,不然你就要守活寡了。」他用摸的不够,索性扯起她的上衣。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雪?」她双眼迷蒙,被撩拨的情欲迷乱了理智,困惑的看着他的动作。 「别用这种目光看我,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就在这里占有你。」她都不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啊…… 孙冬阳原本就染上酡色的脸庞更加的烫红起来,瞬间恢复几分清明,手忙脚乱的跟着将水蓝色的衬衫往亚麻色的窄裙中塞。 看着她似花般娇艳的脸蛋,赫连雪真恨不得能每天无时无刻跟她腻在一起,可出了这扇门,却又得跟她装不熟,忍不住轻叹一口气道:「我真想大声告诉大家,你是我赫连雪的女人。」 「不行!」孙冬阳反对得很快速,这让赫连雪很不是滋味,神色瞬间沉了下依莲辩解。 见孙冬阳不满的噘起唇,赫连雪轻叹口气,不忍心破坏她对友情的憧憬,只能提醒道:「有时候某些人的爱情是充满算计的,阳阳,你太单纯了……也罢,你就继续单纯吧,反正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不是笨蛋,我自己会照顾我自己。」她佯嗔抗议,胸口却暖烘烘的,倍感甜蜜。 「顽固。」赫连雪嘟囔了声,在接触到孙冬阳投射而来的警告视线时,无奈的改口道:「好好好,全听你的。」 唉,他有预感,自己以后应该会成为ptt的成员之一了。 昏暗的咖啡厅中,不起眼的角落,两个女人相对而坐,一人穿着呢绒格纹的套装,短鬈发精心吹整过,脸上妆容细致,雍容华贵,风韵犹存,另一人全身黑色小洋装,搭配一条金色南洋珠项链,披散在身后的长鬈发将艳丽的脸庞衬托得更加白皙精致。 「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展?」不满的声音自短鬈发妇人口中传出。 「我一直没机会下手。」长发女子慢条斯理的回答。 「没机会?还是不想下手?」短发妇人微微眯起瞳眸,打量着眼前美丽的女子。 「夫人,您怎么可以这样误解我?」长发女子马上委屈得泫然欲泣,真正是我见犹怜。 「够了,戴依莲,收起你对付男人的招数,我不吃这一套。」短发妇人一脸嫌恶,拿起手帕优雅的拭了拭唇瓣,这种狐狸精一向是她最痛恨的类型。 戴依莲顿了顿,也不再装模作样,收起可怜兮兮的神态,唇瓣冷艳的勾起,「夫人,既然您这么讨厌我,又何必雇用我去扯雪的后腿呢?从高中就找上我,一直培养我到进入公司成为一颗暗棋,您为了对付他,还真是花费不少心力啊。」 「讨厌你不代表不能用你,况且,我以为你可以入得了赫连雪的眼,可是我现在开始后悔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花那些钱在你身上。」 没错,她在知道他们曾经有一段感情时,就找上她以备不时之需,可没想到一开始就出师不利,根本没打击到赫连雪,还白白让他顺利进入公司。 「谁说我入不了雪的眼?我只是、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王宥祯的话刺中戴依莲的痛处,美眸中闪过一抹狼狈与阴狠。 「时间?我给你的时间难道还不够?」王肴祯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我当初明明叫你勾引他,等我带着总裁跟公司元老干部撞破你们的好事时,再把罪责全推到赫连雪身上,说是他诱逼你,让你迫于他的威吓才不得不从,谁知道你倒是脚底抹油,在我带人来之前就先溜走了。」 「那要怪孙冬阳坏事,怎么能怪我?!」戴依莲冷冷扯唇道。 「你真以为我这么好糊弄?若你有心照我的话做,多的是应变方式,绝不会是先保住自己,隐瞒住跟赫连雪厮混的事实,戴依莲,你那点心思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却瞒不过我,你是看到他这块大肥肉,忍不住想一口吞下,所以才临阵倒戈,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成为赫莲家的二少奶奶吧?」 「就算是,那又怎样?夫人,您也不能怪我这样决定,雪长得帅又有才干,才进公司就做得有声有色,比起您那挂着正和大少爷头衔占大位却一事无成的儿子,更讨总裁的欢心、更受总裁重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总也得找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走,是吧?」 「你忘记是谁把你从悲惨的生活中解救出来吗?」王宥祯厉声道。 「少在那边装清高,你会帮我为的只是想利用我,我能跳脱以往的贫困生活,靠的是我自己,是我毫不迟疑的抓住机会,我不需要感谢任何人!」为了摆脱过去,她连一手养大自己的奶奶都可以抛弃,又怎么会在乎背叛一个想利用自己的女人? 「好好好,果然够心狠手辣,难怪会独留自己中风的奶奶在租屋处不顾,任由她泡在自己的秽物跟呕吐物中狼狈的死去。」王宥祯气极反笑,怒火在心头烧着,「你就不怕我把一切告诉雪?」 「如果你想让他知道你的打算,你就尽管去告诉他吧。」戴依莲嘲讽的扯扯唇,相较起来,王宥祯应该更害怕自己的丑事被公诸天下,打草惊蛇吧。 「你……」王宥祯懊恼的咬咬牙,后悔自己不该养虎贻患,落下把柄在戴依莲手上。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毕竟若让别人看到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实在不太恰当。」戴依莲将放在桌上的太阳眼镜戴上,优雅的站起身。 「慢着。」王宥祯冷冷的喊住她。 「还有事吗?」戴依莲斜睨着王肴祯,姿态忒是风情万种。 若是以前,王肴祯会认为自己押对宝,找这样一个美丽妩媚的女子去诱惑风流的赫连雪,应该是可以让他沉沦,可没想到,不但没达到目的,还被自己养的拘反咬一口。 王宥祯恨得牙痒痒的,但却面上不显,淡淡的道:「蠢猪。」 「你说什么?」戴依莲藏在墨镜下的瞳眸燃起一簇簇怒火。 「你真以为赫连雪会看上你吗?你竟然为了一个抓不住的男人跟我撕破脸?这样不是蠢猪是什么?」王宥祯嘲讽道。 戴依莲的手在身侧微微握紧,硬是在唇角挤出一抹笑,「没有男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即便是赫连雪。 「这样吧,好歹我也栽培你这么久,说没感情也是假的,你若想回到我这边,随时欢迎你戴罪立功,我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就跟戴依莲不担心她会对赫连雪揭发一切一样,她也不担心戴依莲会把自己供出来,只要还有一点点利用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的。 戴依莲犹豫了半晌,推推太阳眼镜,没有回答,转身走开,而坐在原位的王肴祯,拿起桌上的咖啡轻啜了口,唇边浮起了阴冷的笑容。 夜幕低垂,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抚过孙冬阳的脸颊,让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体,举起手揉了揉冰冷的鼻尖。 「冷吗?」赫连雪将坐在身旁的孙冬阳积入怀中,不满的看着前方玩溜滑梯玩得不亦乐乎的史诺,皱皱眉道:「我们难得独处,干么还要带他来公园玩?」 第二十七章 「啧啧啧,你真小气,难得他一直在我面前帮讲你好话,真是好心没好报。」看他像个吃醋的小男生,孙冬阳好笑的打趣。 「是吗?」赫连雪的眉头瞬间松开,泛起笑道:「好吧,其实偶尔到公园坐坐也不错,挺浪漫的。」 孙冬阳忍不住噗哧笑了出声,看了眼入冬的萧瑟公园,夜风吹得人直打咳栋,还真不知道哪里浪漫了。 「有你在我身边就是件浪漫的事。」仿佛看出孙冬阳的想法,赫连雪搂紧了她,将唇瓣凑近她的耳边低喃。 他磁沉的嗓音掠过她的耳畔,让她甜蜜悸动,斜睨了他一眼,却口是心非的佯怒嗔道:「油嘴滑舌,难怪可以骗到这么多女人。」 「天地良心,我从来没用骗的,都是她们自己投怀送抱。」赫连雪举起手做出发誓状。 「你很喜欢人家投怀送抱嘛。」孙冬阳的语气酸溜溜的,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这么容易吃醋。 赫连雪满意的看着她不悦的表情,低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她不爽的想要甩开他的手。 「你吃醋的模样好可爱。」他揽紧她,不让她有机会自怀中挣脱。 「我才没吃醋。」她心虚的否认。 「我喜欢你为我吃醋。」赫连雪深深凝视着她,眸中似有星光点点,「这样表示你是真的在乎我。」 不知道为何,他的话让孙冬阳的心酸疼了起来。 他明明是个得天独厚,拥有完美外表与显赫家世的天之骄子,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寂寥与不安全感。 「那你要小心,我是个大醋桶,以后不许你看其他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讲话,不然我就不理你。」她故意板起脸警告。 「这……在我眼中,除了你,其他女人都不是人,可是工作上难免会跟女人接触,真的很难不跟她们讲话,可以宽松一点吗?」赫连雪一脸烦恼的道。 「噗,你还当真喔?我还没这么恐怖好吗!」孙冬阳忍不住笑出声。 「你说的我都当真。」他宠溺的看着她的笑颜,目光灼热,声音不自觉的沙哑起来。 「最好是啦……你干么这样看我?」孙冬阳被他瞧得脸红心跳,羞赧的低垂下长睫。 「天,我们还得待在这里多久?」她娇羞的神态勾起他体内早已蠢动的熊熊愁火,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她温热湿润的天堂。 感觉到他迫切的欲望,孙冬阳的脸更加烧烫,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故作不懂的道:「等史诺玩累为止。」 赫连雪的俊眸眯了眯,朝正转向荡秋千的史诺喊道:「小鬼,天黑了,我们要回家了。」 「不要,我还没玩够。」史诺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小子。」赫连雪咬咬牙,大步走向史诺,没好气的道:「之前你不是才说这是穷人家玩的东西,你才不玩吗?怎么现在反而舍不得走了?」 「那我偶尔也要体验一下穷小孩的生活啊。」史诺说得理直气壮,开始荡起秋千来。 赫连雪愣了愣,有些啼笑皆非,这小孩连体验这词都知道喔? 「喂,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喔。」他威胁道。 「那你先走啊,姐姐陪我就好。」史诺不在乎的道。 这臭小子,赫连雪沉声道:「姐姐是我的,她要陪的是我。」 「可是姐姐每天都陪我睡觉耶。」史诺边荡边说。 赫连雪的脸都绿了,上前扯住秋千的绳索道:「以后不许你再跟姐姐一起睡觉。」 「为什么?」史诺瞪大了眼问。 「因为、因为我不准。」对,就算是小男生也不行。 「可是我一个人睡不着啊。」他也是很勉强才答应让孙冬阳陪他睡。 「那你怎么不回家?」史诺的来历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孙冬阳只含糊的说是亲戚的小孩,并没有多说。 史诺的神色霎时黯然下来,眼睛酸酸的,有股热气不断往上冒。 「拜托,你干么跟个小孩子计较?很幼稚耶。」孙冬阳跟着走上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算了,我不玩了。」史诺跳下秋千,头也不回的往公园外跑。 「史诺!」孙冬阳大喊,责备的看了眼赫连雪,「你看你!」 赫连雪无辜的耸声肩,随即跟着孙冬阳提步追了过去。 可奇怪的是,才一转眼,史诺却自他们眼前消失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 「史诺,快出来!」孙冬阳着急的喊。 「这小子不是才刚走没几步,怎么马上就不见了?」赫连雪皱皱眉,四处张望,不认为一个小孩子的动作有这么快,「难道被人带走?!」 「不会,没人会带走他。」孙冬阳斩钉截铁的道。 「什么意思?!」夜晚的公园难保没藏了什么想做恶的坏人。 孙冬阳回避他询问的视线,继续四处寻找史诺的身影。 「我去问问公园附近的滩贩有没有见到他。」赫连雪见孙冬阳心急如焚,遂放下疑感提议。 「不用了,他们不会看到的。」孙冬阳拉住赫连雪,阻止他去白费功夫。 赫连雪的眉头重新皱起,审视的看着孙冬阳,「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孙冬阳心虚的低垂下长睫,没有正面回应,「先把史诺找到再说。」 赫连雪知道她现在没心情多说,也不追问,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继续跟着她到处找人。 「在那边!」忽然,他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马路正中央,而一辆汽车则宛若没看到他似的朝他疾驶而去。 赫连雪想都没想,反射性的便冲上前,试图将史诺自车前拉开。 「不要!」孙冬阳惊心尖叫,忍不住闭上眼睛,心脏疯狂的在胸腔中跃动,几乎要破腔而出。 「嘎——叽——」刺耳的煞车声在夜空中响起,让人心惊胆战,引起不少人侧目。 「你疯啦?找死啊?!」千钧一发之际,车子停在赫连雪身前,驾驶将车窗降下,探出头来破口大骂。 「你没事吧?!」赫连雪无视驾驶的怒骂,赶紧低头查看史诺。 史诺苍白着一张脸,仿佛被吓傻了似的,一声不吭。 「还不闪开,是想制造假车祸好诈骗吗?」驾驶怒气冲冲的朝他吼道。 赫连雪黑眸一沉,慢步走向驾驶旁边,「你该庆幸你没撞到孩子,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什、什么啊?!你是恶人先告状喔……」驾驶的气焰在赫连雪与生倶来的尊贵气势与杀人的目光下瞬间熄灭不少,不敢再像方才一样大声。 「雪,没事了,我们走。」孙冬阳连忙上前拉拉赫连雪的手臂,又朝驾驶抱歉的道:「对不起,我们马上离开。」 「这还差不多嘛。」驾驶边咕哝边将头收回窗内,顺势升起车窗,直觉得不想跟那个男人做对。 「为什么要跟他道歉?若不是我冲出去,他根本没打算煞车。」赫连雪沉声问。 「我们先回家再说,好吗?」孙冬阳一脸恳求,让赫连雪瞬间心软。 「嗯,走吧。」赫连雪斜睨了躲在车内的男人一眼,随即护着孙冬阳跟史诺离开。 车内男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重踩油门疾驶离开,嘴巴却依然不服输的道:「什么小男孩?根本就是个疯子,我只是不想打疯子而已,还真以为我怕了他?哼,疯子!」 安顿好一直闷不吭声的史诺,孙冬阳故意装忙碌的整理屋内,甚至拿抹布作势要擦拭地板,朝赫连雪道:「我要忙了,你先回去吧。」 赫连雪微微眯起瞳眸,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沙发前,将她按入座,严肃的瞅着她问:「史诺到底是谁?」 孙冬阳的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肯正面迎视他,「我不是说过了,是亲戚的孩子……」 赫连雪眸光深了深,沉默的瞅着孙冬阳。 孙冬阳抿紧唇,倔强的不开口。 「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他轻叹一声,难掩失落,他并不是个八卦的男人,也不是非要知道史诺身上的秘密不可,只不过她的无法坦白,表示对他的不够信任,这让他有点挫败。 「雪……给我点时问。」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菀她曾经对别人畅所欲言过,换来的却是伤害跟嫌恶,那种经历如果又发生在他身上,她绝对会崩溃。 「过来。」他朝她张开双臂。 孙冬阳吁了口气,将自己投入他的怀中,「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又不怕我生气。」应该是他比较怕她不理他吧。 「谁说的。」她轻声道,将脸埋入他胸前,「我很在乎你,当然怕你生气。」 第二十八章 这些话让他霎时不再介意她的不信任自己,原本抑郁的心绪立刻像坐云霄飞车一样飞扬,将孙冬阳圈紧在双臂之中,满足的翘起唇角道:「你很爱我。」 孙冬阳的脸庞臊热起来,连耳根子都红得几乎要滴血似的,羞到一个不行,「你要不要拿大声公宣告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对全世界广播,你是我的。」她真是太了解他了。 「就只有你会把我当宝。」她发现他有时真是稚气得可爱,难怪方才会跟史诺赌气。 「当然,我是谁?自然只有我独具慧眼。」他得意洋洋的微微抬起下巴。 就怕……在他更了解她之后,会改变她在他心目中的价值。 感觉到她突然的低落,赫连雪勾起她的下巴,认真的瞅着她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过记住,永远不要小看我对你执着的程度。」 孙冬阳的心暖了起来,被逗出笑容,弯弯唇瓣道:「感觉很像是跟踪狂的程度。」 「若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二十四小时跟着你。」赫连雪低头吻住她,用行动证明他的强烈渴望。 「不行,史诺在……」她在他的手爬上她的胸前时,努力恢复神智,声音虚软的提醒。 赫连雪的动作僵了僵,仿佛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抽离她香软的唇瓣。 「可恶,今天就饶了你。」赫连雪将她推离自己半臂之远,仰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腹部骚动的欲望稍微安分一些。 孙冬阳同样好不到哪去,满脸嫣红,水阵如有云雾缭绕,有种动人的娇媚,让他好不容易平抚的欲火又试图复燃。 「算了,我还是赶快离开。」再待下去,他或许会忍不住把她压在沙发上逞凶。 孙冬阳百分百同意他的提议,不过却在他转身走到门口时喊住了他。 「你想我留下?」她的呼唤宛若天籁,让赫连雪立刻推翻方才的决定。 他那眼睛骤亮、殷切期待的样子让孙冬阳差点心软,不过想到史诺,还是硬起心肠道:「我是想问你,有听过什么企业大老板姓史的吗?」 赫连雪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这样问跟房间里的史诺有关,不过她不是说史诺是亲戚的孩子,怎么又会问他这件事,仿佛在查史诺的身世? 孙冬阳知道自己这样问疑点重重,但也算是某种暗示,暗示她很快就会对他说出实情。 赫连雪审视孙冬阳恳求的表情半晌,缓缓摇头,「没听过,不过我可以问问。」 「谢谢你。」她轻吁口气,谢他的包容与谅解。「我比较喜欢听你说另外三个字。」他朝她眨眨眼。 孙冬阳红着脸,嗫嚅了半天,却始终无法像他一样,可以轻意的将内心澎湃的感情用言语说出。 「我爱你,我等你。」赫连雪见她一张脸跟熟透的红苹果似的涨红,宠溺的柔声低语,忍住再上前一亲芳泽的欲望,速速逃离现场。 看着门扉在眼前关上,方才梗在喉头半天的三个字却轻飘飘的钻了出来。 「我爱你。」 天,她从没想过除了爸爸跟哥哥之外,还可以这么爱一个男人,甚至远超过自己所能想像的浓烈。 「赫连雪,我爱你……」她不断轻声练习。 幸福甜蜜的滋味在胸口满溢,暂时遗忘了患得患失的不安。 「我叫你帮雪物色对象,你物色得如何了?咳咳咳……咳咳咳……」坐在客厅的赫连正喊住刚走进门的妻子,才说没几句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肴祯连忙将包包放在一旁,走上前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我有在注意了,你放心。」 「咳咳咳……」赫连正又咳了几声,缓了缓气,有点不悦的问:「这么久了,都没合适的吗?」 「雪的妻子人选自然要慎重点,所以才会考虑多一些。」哼,想要她帮赫连雪找一个替他加分的老婆?他慢慢等吧。 「也是,至少得找个能入得了雪的眼的女人,免得他反弹太大,事情就不好办了。」赫连正接受她的说法,总算收起质疑的目光。 「雪的条件这么出色,要找到匹配的女人的确不容易,倒是白,能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就好了。」王宥祯淡淡微笑,好似不经心的提起。 「白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提起大儿子,赫连正的兴致就少了些。 「还是等雪的婚事尘埃落定再说吧。」王宥祯的阵底闪过愤怒、不满,但语气却更加柔顺。 「嗯……」赫连正不置可否的闭上眼假寐道:「总之,他们的婚事就交给你处理办置了。」 王宥祯轻轻应了声,心中对赫连正明显的偏心感到痛楚和愤怒,却只能强忍。 白才是他们两人的儿子,才是赫连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她很想这样对丈夫大吼,但最终还是化成一抹笑,浮上唇角。 「对了,说到白,他最近很贴心,很关心我的身体,也没有再找雪的麻烦,我很满意。」赫连正突然缓缓睁开眼睛道。 王宥祯的笑爬到了眼底,真正的愉悦起来,「他本来就是个善良的孩子,也该是懂事的时候了。」既然工作上比不上赫连雪,她也只有教他从「孝顺」这方面表现了。 「他能不再处处针对雪,我真的很欣慰,这样以后才能好好在公司帮雪。」赫连正所思所想,跟自己的妻子截然不同。 「帮雪?」王肴祯的笑容微微僵了僵。 赫连正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雪在公司的表现很出色,很多干部都愿意支持他,我想是时候了。」 「老公,你的意思是?!」 「我的年纪大了,体力也越来越不行,是时候该放手享福了。」赫连正睇了眼王宥祯道:「我已经约好律师,打算把公司股份分配处理,他等等应该就会来了。」 「这么快?!我怎么都不知道?」王宥祯的心一沉,脸上的笑容僵在唇角。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等我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我们就出国去好好度个假吧,以前我忙于工作,太少陪你,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赫连正拉过王宥祯的手,柔声道:「老婆,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王宥祯的眼睛一热,过往的心酸与寂寥,瞬间涌上心头,她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等得到他的道歉。 「有你这些话就够了。」她忍住哽咽,欣慰的道。 她正想再说些体己话时,赫连正却又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雪的能力有目共睹,我相信将公司交给他,他一定会让公司更加卓越壮大,至于白,他只要不要再仇视雪、不要出大乱子,我想雪不会容不下他,他一样可以安心的待在公司当总经理。」 「你要把总裁的位置交给雪?!」就算她早知丈夫的不公平,但真正亲耳听到,依然感到震撼。 「我知道你虽然疼爱雪,但白始终是你的儿子,让白屈居下位你难免会不是滋味,可是相信我,这是我几经思考之后,所做的最好的安排。」他坚定的道,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 「最好的安排……哈哈哈,最好的安排?」王宥祯长睫轻颤,突然阴恻恻的笑出声。 在这段婚姻中,她忍辱负重,守着赫连夫人的位置,一直等的不就是他的正视与关爱吗?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为了他的这一段话而受宠若惊、欣喜非凡,宁愿放弃所有,只要他的一心陪伴。 可现在,她恨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久,他就想要凭这几句温馨喊话,让她乖乖把原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一切拱手让给那个狐狸精的儿子?! 办不到,她办不到! 「老婆?宥祯?」赫连正困惑的看着王宥祯越笑越大声,背脊掠过一阵凉意。 「闭嘴!」王肴祯突然止住笑,抽回被赫连正握住的手,目光凄厉的瞪视着他,失控的喊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没资格叫我老婆!」 「你怎么搞的?疯了吗?竟敢这样跟我说话?」赫连正收起满腔柔情,板起脸斥喝。 「我是疯了,我这样尽心尽力伺候你,在你面前不敢说一个不字,连你在外头胡搞,我也还要替你擦屁股、收拾善后,抚养你跟那个野女人生下的野种,害我自己的儿子备受冷落与委屈,现在,你竟然还有脸说要把公司交给那个杂种?你可真对得起我,对得起我们的儿子啊。」 王宥祯再也不想忍,也不用忍了,她痛快淋漓的将自己的怨恨一古脑的宣泄出来。 第二十九章 「你……你……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你太可怕了。」赫连正一脸痛苦惊愕,没料到一直以来温柔婉约的妻子,竟然内心是如此狠毒阴暗。 「会不知道妻子内心真正想法的你才可恶,有哪个女人会高兴丈夫搞外遇,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欢天喜地的接丈夫的私生子回来抚养?赫连正,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或者,你根本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我只是你赫连家的附属品,必须没有自己的意志,任由你拿捏?」 王宥祯冷哼了声,看丈夫一脸错愕惊耗的模样,心头泛起一阵快感。 「该死,你是我赫连正的妻子,你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你只需要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对了。」赫连正被激怒,站起身来朝她大吼。 王宥祯冷眼看着因气愤而涨红脸的丈夫,自嘲的苦笑,「曾经,我的确是这样的女人,刚嫁给你时,我是把你当成我的天、我一生的依靠,但这份感情没维持多久,我的天就塌了,从你外遇开始,我就知道我必须靠自己才能撑起自己跟白的一片天,赫连正,你早就从我的真心中除名了,白才是我的一切,为了他,我可以化身魔鬼,做尽任何坏事也无悔。」 「你——」赫连正只觉得胸口的气血一阵胸涌翻腾,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你以为你是为了白吗?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 「是又怎样?我王宥祯不是吃素的,要我跟其他贵妇一样忍受自己老公外遇生子,还得把一切拱手让人,那还不如杀了我。」 「外遇是我不对,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也打算用后辈子弥补你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赫连正痛苦的道。 「不够,每当我看到赫连雪那张酷似他母亲的脸时,我的心就像有人拿着钝刀一下下的凌迟着,你知道那种椎心蚀骨之痛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计划着把一切该属于白的,全都交给赫连雪!」她敲打着自己的心口怒吼。 「你不懂,雪比白还有才干,公司交给他才守得住,也才能确保白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赫连正苦口婆心的解释。 「藉口,雪有什么好?他不过是个被宠坏,只知道乱搞男女关系的浪荡子,就跟他那个妈一样,只是个没出息的低贱废物,永远比不上白正统的尊贵血统!」王宥祯恨恨的道。 赫连正愣了愣,某种念头突然自脑中一闪而过,眼睛忽地瞠得又圆又大,指着王肴祯的手指头开始颤抖了起来,「你、你是故意的?」 「当然,我故意溺爱他、故意放纵他,就是想要把他养成一个废人。」不然呢?真以为她会这么大方,无条件的爱他吗? 「你好毒的心!」竟然可以伪装这么多年,他还一直以为她是真正贤慧大度的女人,甚至对她觉得愧疚不已,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她的算计?真是太可怕了。 「这样就毒吗?那如果你知道,你心尖上的那个女人也是我害死的,是我故意去刺激她,骂她是勾引别人老公的贱人,是我去她住家附近把她的丑事宣传开来,让她没脸见人、活不下去,就连赫连雪六岁时发生的车祸也是我找人故意制造,意图置他于死地,不知道还要怎么形容我呢?」王肴祯仰起头尖笑了起来。 反正等等律师来了之后,她的白还是注定要失去公司,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什么也得替自己出一口气。 「王宥祯,你、你……」赫连正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瞬间都往脑子冲去,一口气堵在喉头,久久无法喘过气来。 「离婚吧,我要求你财产的一半,你想要把公司全给白?别作梦了!」她无视他一脸的痛苦扭曲,冷淡的道。 「你、你……」赫连正的手指突然一僵,一直梗在喉头的声音骤止,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王肴祯一凛,赶紧上前蹲下查看,只见赫连正脸色发青的倒在地上抽搐,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仿佛正无言的控诉着她。 「你没事吧?赫连正?」她颤抖的轻轻推了推他,可赫连正却没有反应,就连抽搐的身体也逐渐停止动作。 「赫连正?」她开始慌了,加重手劲,但手下的身躯依然动也不动。 难道死了?! 王宥祯的眼皮猛地跳了跳,颤抖的将手移到他鼻下…… 「爸,我替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红豆糕回来了。」赫连白讨好的声音在大门开启之后传了过来,让王肴祯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妈?」赫连白的目光在触及母亲苍白的脸色时闪过惊愕,等再走近几步,发现躺在地上的父亲时,更霎时转变为惊吓,失声喊,「爸?!」 「怎么回事?爸怎么了?!」他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摇晃着父亲。 「别动他。」见到儿子一脸惊慌,她反而冷静下来。 「妈?爸爸看起来像是中风了,我得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赫连白站起身,拿起手机就要拨打。 「别打!」王宥祯抢过儿子的手机。 赫连白一头雾水的看着母亲,又急又恼的道:「迟了怕要来不及了。」 「就是要来不及。」王宥祯冷冷的看着依然瞠圆着眼的赫连正,眼眶虽然染上一层薄雾,但语气却是冷酷的。 赫连白再蠢也明白母亲的意思,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脸色瞬间刷白。「刚好佣人不是请假就是出去采买,赫连雪也还没回家,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你爸中风的事情,你现在快点出门,假装没回来过,快!」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赫连白的脚步沉重得无法迈开。 「难道你要让你爸醒来,立下遗嘱将公司股份全留给赫连雪那个杂种吗?」王肴祯严厉的道,「照我的话做,快!」 赫连白被母亲厉声一喝,咬咬牙,又看了父亲一眼,终于还是乖乖听母亲的话转身离开。 等儿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王宥祯才又将目光转向倒卧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赫连正,缓缓跌坐在沙发上。 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从相亲时的羞赧期待,到结婚时的幸福甜蜜,然后是发现他外遇的撕心裂肺,以及抚养野种的苦涩绝望。 「死吧,算我求你,你去死吧,这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死吧。」王宥祯瞅着赫连正涣散的瞳眸,失神的喃喃自语,随即将脸埋入掌心,泪水缓缓自指缝间滑落,就跟回忆一样,一去不回头。 赫连正是在律师到达前死亡的,据律师的说法,当他依约前往赫连家,按下门铃之后,就听到一声尖叫,然后门打开了,见到的是慌张失措、崩溃伤心的赫连夫人王宥祯,以及躺在地上早已僵硬的赫连正屍体。 法医检定结果的死因是脑溢血,若即时抢救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但是可惜的是当时家中佣人都外出,赫连夫人又在房间小憩没听到动静,因此白白错过了抢救时机。 正和集团因为总裁的骤逝而陷入一种诡谲的气氛中。 夫人派动作频频,有一方支持由赫连白继任,另一方则是赫连正生前的大老好友,他们知道赫连正心中的继位人选是赫连雪,故站在赫连雪这一方。 所以现在正和集团先由杨副总裁代理总裁职务,近期则会召开股东大会,另外推选总裁人选。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赫连雪突然忙碌了起来,即便他原本就不打算卷入公司跟家产的纷争,但他毕竟流着赫连正的血液,一群反对赫连白接任的元老干部,几乎每天都找赫连雪声泪倶下的恳谈,让他无法轻松的置身事外。 孙冬阳知道赫连雪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并没有因为父亲的骤逝而有特别的异状,但她很清楚,其实他并没有他外表表现的这么不在乎与无情。 那些冷漠与淡然,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渴望亲情与害怕被伤害的保护色,其实赫连正的死,对他应该是个很重大的打击吧。 孙冬阳想起那仅有数面之缘的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或许让他们之间的心结打开,对雪来说才能真正的从抑郁的情绪中解脱,可是……她该插手吗? 「你们又吵架了吗?」见孙冬阳眉头深锁,不时长叹短嗟,史诺忍不住问道。 「你以为我们这么爱吵架啊?」孙冬阳没好气的睇了他一眼。 「可是你们最近都没约会啊。」史诺人小鬼大的道。 「他最近忙……算了,我跟你解释这个干么?你快认真想想,你家在哪里?」孙冬阳翻翻白眼,看着四处林立的欧式别墅,感觉自己像是闯进另一个世界。 第三十章 「我……我想不起来了。」史诺茫然的站在路旁,脑中意外出现的景象又模糊起来。 原本昨天经过差点被车撞的刺激,他的记忆好像有恢复一点,记起了家大约的区域,可却偏偏记不得确切的位置,卡在一半。 「没关系,至少有进步了,我们再慢慢找。」孙冬阳安慰史诺,可其实心中却是暗暗焦急,她得尽快帮他找到回去的路才行啊。 史诺有点沮丧的垂下脑袋,闷不吭声的点了点头。 「阳阳?」突然,熟悉的低沉嗓音传了过来,让孙冬阳猛地心悸了下。 「雪?」孙冬阳讶异的望向停在一旁,半降下车窗的赫连雪,走上前问:「你不是去跟公司的元老干部开会吗?」 「我先溜走了。」赫连雪苦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暗影,让孙冬阳瞅了心疼。他知道,他们在逼他跟大妈对决,但他却不想破坏这即便是虚伪的亲情关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看了看站在孙冬阳身后的史诺……小家伙好像不是很开心? 孙冬阳顺着赫连雪的目光望向史诺,在心中暗叹一声道:「我们来找人。」 赫连雪马上联想到孙冬阳曾经问过他的事情,朝他们努努下巴道:「上车再说吧。」 孙冬阳点点头,替史诺打开后坐的车门,看着他坐好之后,才走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入座。 「你呢?怎么也会在这里?该不会真的跟踪我吧?」孙冬阳故意打趣道,试图让赫连雪那不自觉皱起的眉心放松抚平。 「我家住这里。」赫连雪温柔的看了眼孙冬阳,知道她的担心,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用唇型无声的说「我没事」,从他父亲骤逝之后,他们还没能好好谈心过。 孙冬阳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量藉由交握的掌心传送给他。 「我送你们回家。」他扯扯唇,放下手煞车,正准备将车驶离时,手机铃声却响起来。 赫连雪低头看了看手机号码,神色一凝,接起手机讲了几句,随即朝孙冬阳抱歉的道:「我得先回家一趟。」 「没关系,正事要紧,我跟史诺会自己回去。」孙冬阳连忙道。 赫连雪垂睫暗忖几秒,突然踩下油门将车驶离路旁。 「雪?」孙冬阳询问的望着他英俊的侧脸。 「先跟我回家一赵,事情处理完我再载你们回去。」赫连雪声音轻快,眉宇间却难掩疲惫。 「别勉强。」她有点担心他那种凡事往心中藏的个性会把他逼到崩溃。 赫连雪握了握她的手,打趣道:「放心,我不会虐待我自己。」 孙冬阳微微一笑,现在她也只能静静的守在他身边,或者,是该找时间跟戴依莲说清楚了,否则在公司还要装作不熟悉,真的是一种煎熬。 车子刚行驶没多久就停在一栋两层楼的欧式建筑前,铸铁大门在赫连雪启动遥控器之后缓缓往两旁滑开,露出蜿蜒在修剪精致的庭园中的车道。 孙冬阳不禁暗暗赞叹了声,他家的庭圔就比她整个租屋处还大,光要维持这座庭园的美观,基本开销想必也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可观。 她突然有点自卑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差异真的就跟天和地一样,是道极难跨越的鸿沟。 「不许你乱想,如果失去你,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仿佛看出她眸底晦暗不明的思绪,赫连雪握紧她手,声音苦涩的道。 孙冬阳猛地回神,暗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添乱,赶紧抛开那股没必要的自卑,朝赫连雪浅笑,「我只是觉得这庭园超漂亮的,好像电影里才看得到的仙境而已,你才不要乱想。」 赫连雪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紧握着她的手不再放开。 「史诺,你怎么都不讲话?看傻了吗?」意识到后座的史诺都没出声,她回头看了看他。 却见史诺一张小脸几乎贴在了车窗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怔忪的望着窗外。 「史诺?」孙冬阳又喊了声。 「你还在生葛格的气吗?葛格那天不该那样跟你说话,葛格跟你道歉,对不起。」以为史诺是因为自己之前说的话而生气才一直沉默,赫连雪安抚的致歉。 孙冬阳朝他露出赞赏的笑容,要一个大人跟小孩道歉,可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呢。 「我没生气。」史诺坐正身子,摇摇头,但依然心事重重的模样。 孙冬阳还想追问,车子却已经驶入了欧式建筑物旁的停车棚,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们在车上等你。」孙冬阳提议。 「没关系,一起来吧。」赫连雪早想带孙冬阳回家,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带她回来。 「可是……」 赫连雪不给她反对的机会,下车替她跟史诺打开车门,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二少爷,您可回来了。」才走到门前,佣人已经站在门外如获救兵的道。 「怎么回事?」赫连嚿凝起浓眉,目光望向半敞的门扉,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咆哮的声音。 「是大少爷……」佣人跟着瞄向身后的屋内,迟疑的道。 赫连雪面色凝重,越过佣人,大步跨进屋。 只见赫连白喝得醉醺醺的,瘫坐在沙发上,对着他母亲发酒疯,而王宥祯则是一脸悲愤,站在儿子面前,气得浑身发抖,手上还拿着自赫连白手中抢过来的酒瓶。 「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生养之恩吗?每天喝得烂醉?你是也想要看你妈死吗?」王宥祯眼眶泛红,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酒,给我酒,我要喝酒。」赫连白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的扑向母亲想要夺回酒瓶,却不小心把王肴祯给推倒。 「大妈。」赫连雪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扶住王肴祯,朝赫连白斥道:「哥,你怎么又喝成这样?!」自从父亲死去之后,赫连白就没有一天是清醒的,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每天喝得烂醉。 「你、你算哪根葱,还轮不到你来教、教训我……嗝,要不是你,妈跟我也不用眼睁睁看着爸……」 「闭嘴!你爸才刚走没多久,你就这样每天借酒装疯,你这不孝子,我、我今天乾脆直接打死你算了,让你去找你爸!」王宥祯苍白着脸打断赫连白的醉言醉语,顺手抓起一旁的花瓶,就要往赫连白头上砸去。 「好啊,你打死我好了,省得我每天都作恶梦,妈,爸在看我,爸死不瞑目!」 「你再说,我、我打死你省得这样为你操心。」王宥祯高举起花瓶就往赫连白身上扔去。 花瓶砸上他的胸口,掉落在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碎了一地,飞喷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脚及脸颊,割出一道道血痕,让赫连白怔愣住。 「大妈,不要这样。」赫连雪赶紧拦住王宥祯,脑中却不断回荡着赫连白刚刚所说的话。 「你别管,这不孝子,就是想让你爸在天上也不安心,也难怪他会死不瞑目!」王宥祯飞快的瞄了眼赫连雪,随即跌坐在沙发上,将手埋入掌心低泣。 「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赫连雪示意一旁吓得发抖的佣人上前收拾善后,一把抓住赫连白的臂膀道:「你醉了,我扶你进房去休息。」 赫连白被母亲的举动吓到,也没太多挣扎,恍恍惚惚的由着赫连雪推进房。 原本坐在沙发上埋首低泣的王宥祯在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离去之后木材缓缓放下手,露出没有泪痕、却痛心疾首的扭曲面孔。 自从儿子目睹父亲的死亡却袖手旁观之后,他就一直无法振作起来,即便她怎么想要扶持他上位,但他近来的表现,已经让很多夫人派的支持者猛摇头,就怕会临阵倒戈…… 她想得出神,却没发现站在门口的孙冬阳跟史诺。 孙冬阳进退两难,正在犹豫着要继续站在门口,还是先离开再说时,史诺却苍白着小脸蛋,突然转身跑到外头,进入黑夜中。 「史诺?!」她连忙朝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大喊,刻不容缓的追上前,「站住,史诺,你敢给我消失,我真的以后就不理你了!」 史诺原本几乎快要闪远的身躯微微顿了顿,终于还是放慢脚步,低垂着头停在原地。 孙冬阳吁了口气,赶紧冲上前,「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什么?」 只见史诺小小的脸庞有困惑、茫然,还有被伤害的痛楚。 「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好吗?让我帮你。」 第三十一章 从一开始接他回家时,她就知道他不是人,虽然一开始她的确想要对他置之不理,可当她不忍心带回他之后,就是真的想要替他找到回去的路,更别提相处多日之后的情感是怎样让她无法看着他宛若无根浮萍般飘荡。 史诺只顾着垂着脑袋,小手在身侧微微握成了拳头。 「史诺?」她有预感他肯定是记起来什么了。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阵子一片凄迷,喃喃道:「我不叫史诺。」 孙冬阳一凛,提着心等着他的下文。 「我是雪,赫连雪……」 雪的英文发音的确是snow,赫连雪的生母在生下他之后就一直用英文喊他当成小名,所以在他的潜意识中,一直记得这个名字。 这关联如此明显却又如此细微,难怪她怎么查也查不到国内前几大企业有姓史的,原来赫连雪跟史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孙冬阳难掩惊愕的望向接到求助电话而来的孙夏雨,「哥,你早知道了对吗?」 「你们之间本来就有很深的羁绊跟因缘,所以他才会在失去记忆的状况下找上你,这也是我当初没有马上将他驱离的原因。」孙夏雨缓缓的道,连夜开车北上,让他眼底有些倦意,但更多的却是对妹妹的关心。 「难怪他看得到他,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他认不出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想到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一直是同个人,她的情绪很复杂……等等,她好像没在史诺面前放屁或挖鼻孔吧? 「那是因为在自己面前会呈现不同的模样,所以他眼中的史诺,跟你眼中的史诺又是不同的影像。」 孙夏雨缓缓解释,幽黑的眸子紧锁着孙冬阳道:「阳阳,你很爱他?」 孙冬阳的脸色微微一烫,仅有数秒的羞赧,随即迎向哥哥的视线道:「我打算带他回去见爸。」 孙夏雨暗叹口气,都想嫁他了,怎么会不爱?可是…… 「我当初实在不该放水的,留他下来,你注定要伤心。」 「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若一直不回去,现在的赫连雪就会在某场意外中丧生,他若回去,就会丧失跟你之间所有的记忆,你会从赫连雪过去跟现在的记忆中被抹去,不复存在。」 孙冬阳怔怔的听着孙夏雨的话,脑袋轰的一声什么都无法思考。 「阳阳,这是插手要付出的代价。」看妹妹错愕失神的模样,孙夏雨不舍,但却无能为力。 「就跟当年我贸然答应于翌安替他招回他母亲魂魄一样,我的代价就是失去他,让他恍饱间追赶着他妈妈的魂魄,不慎坠楼而死一样?」想到往事,孙冬阳心中的伤疤仿佛又被狠狠的揭开,汨汩的流着鲜血,阵阵的痛。 那个年轻的生命就在她眼前消逝,是她永远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也因为那件事闹得太大,所以她才渴望离开故乡这个伤心地,只身到台北打拚。 「阳阳……」孙夏雨心疼的看着妹妹,当年,她本身也因此狠狠大病了一场,休养好一阵子才痊癒,他真不希望同样的情况再发生在她身上,可这似乎是他们无法掌控的命运。 「哥,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孙冬阳的眼眶被一层雾气蒙上,垂下的长睫轻轻颤动,半晌,又缓缓扬起,雾气退散,目光坚定的道:「他必须回去。」她宁愿他遗忘一切,也不想他爱着她而死。 孙夏雨早知道妹妹会这样决定,没有多大的意外,暗叹口气,继续道:「要让他回去,要打开他们的心结。」 「我知道了。」那心结,想必跟他大妈有关。 孙夏雨安慰的拍拍妹妹的肩膀,柔声道:「你还有我们。」 「哥,不用担心我。」她朝哥哥挤出一抹笑,原本黯然的神色被某种坚毅的光芒取代。 孙夏雨深深的凝视着自己的妹妹,唇畔也缓缓的勾起一抹笑容,「我怎么会忘记,你是我妹妹,孙冬阳呢。」 没什么可以打败她。 正和集团开发部部长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让原本眉头深锁的赫连雪连忙用手揉揉眉心,舒展开摺痕,站起身朝门旁走去,清清喉咙道:「进来。」 门慢慢敞开,纤细的人影才跨入一步,已被他迫不及待的抱了个满怀。 人影愣了愣,旋及热切回应,双手爬上他的脖子,主动噘起红唇迎上去…… 「是你?」冰冷的声音与烫热的身躯呈现截然不同的对比,下一秒,她已经被推离了原本坚实的怀抱。 「雪?」戴依莲困惑的看着赫连雪冷淡的神色,「你以为我是谁?」 赫连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走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似笑非笑的道:「总之不是你,有什么事吗?」 戴依莲的神色变了变,压抑住心头那股慌张,装出一副担忧的神色道:「雪,我很担心你。」 赫连雪微微挑起了眉梢。 「你还好吧?总裁骤逝你的打击一定很大,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陪伴你。」戴依莲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突然蹲下身,举起手抚上他俊挺的脸庞。 「喔?你要怎么支持我呢?」赫连雪攫住她的手腕,微微扯起唇瓣。 他的笑意没有到达眸底,反而让戴依莲觉得背脊凉了凉。 「我知道夫人暗中在运作要那些董事股东们支持总经理,不过你放心,我手中有夫人的把柄,到时她不得不听我的,放弃扶持总经理成为总裁的打算。」戴依莲忽略心中那异样的感觉,笃定的道。 「你有他的把柄?」他微微收紧了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 「你不相信?」她的呼吸间充斥着他的男人气息,让她腹中有种空虚的骚动,更加靠近他一些,渴望吻上那片俊薄的唇瓣。 「我只看证据。」以往的赫连雪并不介意跟女人调情,但现在却觉得靠近孙冬阳以外的女人让他恶心反胃。 他松开她的手,起身往一旁的沙发走去。 「我当然有。」戴依莲邀功似的拿出手机,跟着走上前,神秘兮兮的道:「我录到了惊人的秘密。」 赫连雪微微蹙起眉头,淡淡道:「我不喜欢被人吊胃口。」 「雪,不是我想吊你胃口,我只是担心……担心你承受不住事情真相。」 「那就不用说了,没别的事情你可以出去忙了。」他微微一哂,语气却是淡漠的。 「我说我说,你只要记住,对我来说,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雪,我是真的爱你,希望可以一辈子都陪伴着你。」赫连雪已经对她冷漠很久了,她必须藉这个机会挽回他的心。 赫连雪微微拧眉,正要开口之际,戴依莲迅速的说了下去—— 「我有证据,证明你母亲跟哥哥在总裁倒下时见死不救。」 赫连雪神色一凝,黑阵瞬间森冷,「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雪,其实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总裁夫人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疼爱的,她担心你会抢走她宝贝儿子的财产,所以一直在暗中对付你。」 戴依莲有种揭发秘密的兴奋感,继续道:「总裁倒下前跟她有过激烈争吵,因为总裁打算把公司交给你,所以她才会在总裁倒下后,叫刚回家的总经理袖手旁观,赶紧再出门,装做从未回来过,任由总裁自己死在冰冷的地板上。」 赫连雪的下颚紧紧绷住,目光冷冽,「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总裁夫人不知道自己误触手机打了通电话给我,所以我刚好听到当时发生的状况,赶紧录音起来当证据,只要告诉他们有这录音档,想必总裁夫人就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如意算盘了。」好险她有记得录音。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原来……这就是大哥夜夜买醉的真正原因?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他想起那天带阳阳回家时大妈和大哥的对话内容。 「我、我怕你不相信我。」奇怪,他不是应该要很感动的谢谢她吗? 「我可以听听看吗?」他朝她伸出手,「没亲耳听到,的确很难相信。」 戴依莲犹豫半晌,最后拿出手机按下录音播放钮,等确定传出争吵声之后,才将手机递给他。 只见赫连雪的神色讳莫如深,只有幽黑的瞳眸迅速闪过痛楚,泄漏他平静脸色下的波动,仅几秒,他举起手,修长的手指触碰萤幕,按下删除键。 第三十二章 「雪?!你在做什么?!」戴依莲失声惊呼,扑上前抢回手机,只见原本的档案早已被删除,一片空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删除档案?!」她不懂,为何一切没有照她预期的方向走。 「我来说说看你真正怕的是什么吧。」赫连雪的目光利如刀刃,淡淡扯了扯唇瓣,「你原本还不想彻底跟我大妈翻脸,毕竟你也有把柄握在她手上,一旦牵扯出来,你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再者,公司夫人派势力不小,难保不会真的强势运作让我大哥登上总裁位置,所以你原本选择暂时先观望,免得押错宝。 「直到最近,连夫人派都对大哥的表现频频摇头,大有放弃为他抬轿的意思,所以你才又决定转投向我,告诉我这一切。」 「不是这样的,雪,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当你从国外回来我们重逢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永远跟着你,至死不渝,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呢?我跟总裁夫人素不相识,哪来的把柄让她握住?」戴依莲故作委屈的红了眼眶,美目中波光粼粼,让人很难不相信她的真心。 「如果素不相识,大妈的手机为何会误触而打给你?」她的演技不错,可惜漏洞百出。 「可能、可能刚好号码接近,所以跳号了。」她硬着头皮硬拗。 「就算这样,你接受大妈的收买接近我,制造我的丑闻,也是因为爱我?」赫连雪嘲讽的扯扯唇。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戴依莲的脸色一阵苍白,委屈的神色僵硬住。 「你以为只有你会去查别人?我就不会吗?依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在相识一场,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公司不需要你这种趋炎附势的人,我更不需要,你自动请辞吧。」赫连雪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多说。 「不,你误会了,我、我当初的确曾经迷惑过,那是因为、因为……我奶奶重病需要医药费,所以我才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去接近你,可是最后我并没有陷害你啊,雪,你难道忘记我们当年在一起的时光有多快乐甜蜜了吗?你不可以不要我。」戴依莲急着扯住他的手臂恳求。 「我从来就没想要你。」赫连雪淡淡的道。 「不可能,我知道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难道你忘记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吗?」没人抗拒得了她,没有人。 「依莲,那只是青春岁月的插曲,让你误会我很抱歉,你可以离开了,我希望你能真心找一个人好好去爱。」他语重心长的道,戴依莲的爱情充满算计,很难会有好结果。 「不,我不相信,你明明就对我还有感情,否则不会那样对我笑。」戴依莲不肯接受失败,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你是不是爱上其他女人,所以才想甩开我?」 「第一,我的确是有心爱的女人,第二,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何来甩开你之说?」赫连雪蹙眉,将她的手拉开。 「你真的有其他女人?是谁?」戴依莲脸色阴沉的问。 赫连雪正想开□,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没等他应声,孙冬阳已经走了进来。 「对不起,依莲,是我。」孙冬阳抱歉的承认,其实当戴依莲进办公室之后,她就一直在门外焦急的等候,直到耳边传来他们隐隐约约的争吵,才按捺不住闯了进来。 「你?!真的是你?」戴依莲怨恨的瞪着孙冬阳,若说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孙冬阳应该死了几千几万遍。 「对不起,我一直想告诉你。」孙冬阳咬咬下唇,鼓起勇气迎向戴依莲的目光。 「阳阳,你用不着道歉,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赫连雪推开戴依莲,快步走向孙冬阳,牵起她的手。 他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温柔,声音中充满宠溺的偏袒,让戴依莲嫉妒得快要发疯,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你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一方面假装要帮我,一方面又抢我的男人,你要不要脸啊你?我真是看错人了,你会有报应的。」带依莲恶毒的咒骂。 「闭嘴,是我自己死缠烂打的追求她,我不许你污蔑她。」赫连雪沉声喝道。 「不是这样的,是我不愿意承认自己也爱他,所以才会引起这场风波,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所以我也不愿意再骗你,对不起,我爱他,我无法帮你。」孙冬阳知道戴依莲想必是不可能原谅她了,但她还是得向她道歉。 「好个深情款款、情深意重。」戴依莲咬咬牙,「雪,你根本就被他骗了,她是个妖怪,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等你了解她之后,就不会再爱她了。」 「闭嘴,你走吧,别让我叫保全架你出去。」赫连雪失去耐心的警告。 「雪,让她说。」孙冬阳扯扯赫连雪的衣袖,朝他摇摇头。 「你别装了,你家乡的人全都叫你妖怪,说你跟妖魔鬼怪为伍,还招唤魔鬼害死你的初恋情人,跟你在一起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戴依莲得意洋洋的说出自己调查的真相,等待赫连雪的害怕退缩,可他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雪?」她期待的看着他,继续逍:「你没听淸楚吗?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了吗?」赫连雪冷冷的道。 「雪,她是个妖怪啊!」戴衣莲懊恼的低吼。 赫连雪的俊眸微微眯起,上前揪住戴依莲的前襟,沉声道:「我从来不揍女人,可是我不介意为了你破例。」 「雪……你……你是认真的吗?!」戴依莲错愕的看着眼前从未有过的严厉神色,一颗心荡到了谷底。 「你可以试试看。」他说得冷淡,听在她耳中却似雷鸣。 戴依莲闭上嘴,不敢挑战他的底限。 「雪,你先放开她。」一直沉默的孙冬洋劝慰的拉扯着他揪着戴依莲的手,恳求的看着他。 赫连雪在视线触及孙冬阳哀求的脸庞时,森冷的眸子倏地满溢柔情,没多想的松开手,「听你的。」 戴依莲踉跄的倒退几步,不敢相信一向风流潇洒的赫连雪,竟然会对孙冬阳言听计从。 「孙冬阳,你是不是对雪下蛊,否则他不会这么失常,你这个妖怪狐狸精。」 戴依莲将怨气出在孙冬阳身上。 孙冬阳制止了又想上前的赫连雪,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星阵却异常炯亮,「没错,我的确在某些状况下,当我无法百分百控制自己意识时,会看得见鬼魂跟灵体,甚至跟他们交谈,但这不表示我会用这个能力害人,相反的,因为这个能力,我失去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才会在你愿意跟我当朋友时那么开心跟重视这份友谊。」 「哼,你、你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戴依莲怨恨的看着她,恨不得上前扯光她的头发,「我呸,叛徒!」 「真正另有目的接近对方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依莲,不管怎样,在感情事的处理上,我的确有瑕疵,是我的错,我郑重向你致歉,现在开始,我不再隐藏我爱他的事实,他是我孙冬阳这辈子唯一爱过,也只会爱的男人。」她朝戴依莲深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望向一旁的赫连雪,目光缠绵。 「孙冬阳,你不是爱他,是在害他,别忘了当年你是怎样害死你的男友的。」 戴依莲咬咬牙道:「若你们执意在一起,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孙冬阳的身子晃了晃,戴依莲的诅咒像钉子般钉在她的心头,唇瓣失去血色,轻声道:「不,我不会害他的,这次会不同。」 「哼,你这种连朋友都会背叛的女人说的话谁会相信?雪,你别被她骗了,她根本就不安好心……」 「够了!」赫连雪彻底失去耐性,扯起戴依莲的手腕往外拖。 「放开我,我还没说完,雪,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都不感动?我才是真心爱你的!」戴依莲绝望的大喊,挣扎着想要脱离赫连雪的箝制。 「依莲,我还有话没对你说完。」孙冬阳在赫连雪将戴依莲拽到门边时,突然开口道。 「阳阳,不用跟她废话。」赫连雪不希望孙冬阳被戴依莲伤害,只因他知道她有多珍惜友谊。 孙冬阳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才又望向戴依莲道:「那天在庆功宴上,我话才说了一半……老奶奶她说,她不恨你,也不怪你,她只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过自己的生活,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 「你、你说什么老奶奶?!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老奶奶!」戴依莲愣了愣,硬着头皮否认。 「如果你还是执着在自己的贪念上,她也无法安息,对你们都不是件好事,我话说到此为止,我跟你的缘分也到此为止。」她并不觉得可惜,虚伪的友谊还不如不要。 「你胡说……你根本都是胡说的……」戴依莲这次并没有挣扎,只是恍神的由着赫连雪丢出办公室外。 孙冬阳对着回到身边的赫连雪说:「我希望她能懂她奶奶对她的疼惜。」 其实后来老奶奶曾入梦希望她出手帮忙她们沟通,但她没有接受,只因戴依莲不值得她付出代价。 赫连雪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上前紧紧拥住她,低声道:「我只在乎你,别人怎样都与我无关。」 「你会怕吗?还敢爱我吗?」她扬睫,审视着他英俊的脸庞。 「傻瓜,我说过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就算你是鬼我都爱,更别说只是看得到鬼了。」他将她揽入怀中,弓起手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这是惩罚你对我的不信任。」 这家伙,原来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不想问,戴依莲说我害死于翌安的事情?」 「不想,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那想必不是愉快的回忆,既然她曾说过不想再提,他也不想要她再重新回想一次那场恶梦。 「你真的不介意?说不定跟我在一起,真的会拖累你?」她眼睛热热的、心头暖暖的,声音因为感动而微微沙哑。 「不能跟你在一起,比死更可怕。」赫连雪捧起她的脸,认真专注的回答。 「傻瓜。」孙冬阳含泪佯嗔,唇角却忍不住甜蜜的翘起。 「我们两个傻瓜刚好凑成一对。」赫连雪看她笑了出来,心也放了下来,「对了,那天你为何跟史诺先离开?」 他安顿好大哥出来就找不着人了,后来接连忙公司的事情,也没机会好好问她。 孙冬阳深深瞅着他,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瓣,「史诺……其实他不叫史诺。」 赫连雪微微抬起眉梢,询问的望着她,等待她整理好思绪再告诉他。 孙冬阳深呼吸了几次,下唇几乎都要被她给咬破了,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道:「他叫赫连雪。」 赫连雪怔了怔,随即啼笑皆非的轻笑出声,「这是某种玩笑吗?」 孙冬阳回视着他轻松的俊颜,神色无比凝重。 「等等……」赫连雪察觉到她的沉重,笑容逐渐在唇畔隐去,「你是认真的?」 孙冬阳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抹无法察觉的黯然,「我也希望这是玩笑,可是……雪,他是你的小时候。」 「我的小时候……」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怪,难怪当他跟那个驾驶提起小男孩时,那驾驶会像看疯子一样的看他了,「可是,为什么我看得到他?」 「因为你是他,所以一般人看不到,你却看得到,而且在你眼中看到的他跟在我眼中看到的他是不一样的模样。」孙冬阳缓缓解释。 「所以我曾经欺负过我自己?」赫连雪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事实上是如此没错。」孙冬阳也觉得好笑,原来自己早「睡」过他了。 「老天。」赫连雪举起双手抱住脑袋,惊呼道:「他就是我?!史诺?snow?我怎么没想到?小时候妈妈是这样喊我的……」虽然离开时他才三岁,但他一直记得那温柔的呼唤。 「雪,你听我说,他是因为发生车祸才被撞离了原本的身躯,又因为打击过大而丧失当时的记忆,不过在那天他跟你回家之后看到总裁夫人,才记起了一切。」 赫连雪放下手臂,目光深沉的瞅着她,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哀伤,「是她吗?」 孙冬阳迟疑几秒,点头道:「当时是她在路口把史诺推了出去……我想,在他心中一定有很大的冲击,这也是你们共同的挣扎与矛盾,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你们要试图打开这个结。」 难掩的痛楚瞬间蒙上赫连雪幽黑如夜的俊眸,紧绷的下颚线条泄漏他极力压抑的情绪,虽然他一直知道大妈恨他,但真正听到她把那份怒意转为杀意时,还是无法克制的感到被背弃的伤痛。 「雪……」孙冬阳安慰的牵起他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到他冰冷的心底。 「我一直期盼,她对我其实还是有点感情的。」赫连雪自嘲苦笑。 「我知道,所以你才会一直隐忍不发,刻意照着她想要的去做,不想跟她正面冲突。」毕竟他始终是她抚养长大的。 赫连雪垂下黑睫,再扬睫时痛苦已经消失,恢复平静,淡淡的道:「她是个可怜人。」 「你打算怎么做?」她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爱我吗?!」他反问。 孙冬阳学他勾起手指,踮起脚尖敲了下他的额头,「我把你对我的惩罚还给你。」 赫连雪阵底的阴霾散去,爽朗的笑开了,紧紧拥住她,「我就知道我没爱错人。」 孙冬阳将脸埋在他怀中,目光幽深的黯了下来,低声道:「雪,永远记住我,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我爱你。」 「傻瓜,你已经在我这里生根,想忘也忘不了。」他指指自己的心口,柔声道。 孙冬阳缓缓扯开唇,只是那酸涩自唇角延伸到眼底,让她只能将脸往他怀中埋得更深更深。 「我很忙,长话短说。」王肴祯看着坐在面前的赫连雪,脸上不再有任何伪装的和蔼,自从赫连正走了之后,她就没必要再假装自己是个慈爱大方的大妈了。 而坐在一旁的赫连白则因为宿醉还未完全清醒,全身瘫软的歪在沙发上,痛苦的用手揉着太阳穴,朝一旁大喊,「人都死了吗?给我一杯热茶!」 佣人应了声,连忙端上一杯冒着白雾的热茶摆在他面前。 「我可以先回房吗?我头很痛。」赫连白拿起茶杯喝了口,皱着眉头道。 「你每天这样喝,有不头痛的时候吗?」王肴祯对这个儿子已经渐渐失望到不知道该怎么讲他才好。 赫连白沉默的放下杯子,一发不坑的靠回椅背假寐。 「大妈、哥,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赫连雪缓缓开口。 「什么事?」王宥祯目光一闪,锐利的打量着赫连雪,「你爸才刚走没多久,你应该不会是想要分家产吧?」 谈到分家产,原本闭着眼睛的赫连白也睁开了眼,眼皮半开半阖的看着赫连雪。 「我正是这个意思。」赫连雪明快的回答。 「雪,你爸死了还有我这个大妈在,我不许你自作主张!」她知道最近那些以前跟赫连正亲近的老干部频频找赫连雪密谈,鼓吹他争取总裁的位置,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妈,分一分也好,该给他的就给他吧。」赫连白出乎意料之外的站在赫连雪这一边。 「你如果酒醉还没醒就先回房吧,这里不需要你了。」王肴祯睨了眼儿子,淡淡的道。 「我就是想醒,才希望事情快点告一段落。」赫连白艰困的道:「每天只要我一闭上眼,爸就会来找我,我知道他在怪我所以才会阴魂不散、死不瞑目。」其实当下他就后悔了,他不该见死不救,那毕竟是他爸爸啊,他这辈子都要活在「弑父」的罪恶感中了,或许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闭嘴!都几世纪了你还相信这种鬼神之说?」她做了这么多,为的不也是他吗?他现在竟然反过来指责她的不是? 「妈,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爸的眼神……」 「啪!」王宥祯又急又怒的上前打了赫连白一巴掌,就怕他继续说下去会不小心泄漏他们的秘密。 赫连白举起手捣住脸颊,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下来。 赫连雪冷眼看着他们,心中隐隐抽痛,脸上却不显情绪,「我只要公司,其他的都给你们。」 「你果然露出马脚了?你爸两腿一蹬,你就想争产了?!」王宥祯咬咬牙,愤怒的道:「枉费我这样疼你宠你,辛辛苦苦拉拔你到大,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我不会答应分家的。」若现在正面冲突,就怕公司股东会倾向支持他。 「大妈,你何必再这样折磨自己?」赫连雪苦笑,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仿佛陌生的女人。 王宥祯微微眯起眼晴,警戒的目光看向赫连雪。 第三十四章 「我早知道你一直都是恨我的,如果可以,你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就跟六岁时你推我到车前的那场车祸一样。」 王宥祯的脸色倏地刷白,迎视着赫连雪的视线,一时之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妈,是真的吗?」赫连白错愕的看着母亲,经过父亲的那件事,他几乎马上相信赫连雪的指责。 「你也喝醉了吗?说那什么胡话?」王肴祯整了整心绪,恢复镇定朝赫连雪斥骂。 「你或许不相信,但我遇到来自过去的我了,大妈,那个六岁却被你伤透心的小男生,即便你是这么恨他,他却依然深深爱着你,一直到现在,这份感情还是没变,你是我母亲。」赫连雪的俊眸中没有恨,只有对自己渴望亲情的嘲弄。 王宥祯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心中对他筑起的城墙好像有某个角落逐渐崩坏,但却又被她用恨给仓皇填补,回避他孺慕的视线,淡淡的道:「你若是只想跟我说这些无稽之谈,那我要去忙了,你爸还有一些东西得整理收拾,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让我烦心了。」 她站起身想往屋内走去,才转身,背后却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妈咪。」 王宥祯的身形僵了僵,脚步骤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转过身来,循着声音望去,双眸不可思议的瞠圆了。 「雪……雪?!」不可能,怎么会?! 王宥祯惊愕的看着刚自外头走进来的小身影,不自觉的举起手揉了揉眼睛。 「妈咪……」史诺满脸哀伤的看着母亲,朝她缓缓张开手臂,「妈咪抱抱。」 「你不要过来,这、这是什么妖术?!白,快把他赶走!」王肴祯惊恐的奔到赫连白身边。 「妈,你怎么了?」赫连白困惑的朝母亲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没看到吗?雪!是小时候的雪!」王宥祯惊慌的道。 「没有啊,妈,你怎么了?」母亲不是才叫他不要信鬼神之说吗?怎么现在反而疯癫起来? 「妈咪,不要生我气好吗?我好怕,我不会不乖,妈咪不要推我去撞车,我好痛好痛喔。」史诺忍着泪水,渴望的看着母亲。 「我不是你妈,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王宥祯突然崩溃,泪水跌落眼,撕声哭臧。 「妈,你别吓我啊。」赫连白打了个寒颤,恐惧的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 「妈咪,你是我妈咪,雪以后会乖乖听话,妈咪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可以陪在妈咪身边,雪就心满意足了,妈咪,我爱你。」史诺再也忍不住,边哭边跑向王宥祯,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摆。 王宥祯听着史诺软糯哭泣的哀求声,心一酸,泪水更是止不住,一把抱住史诺道:「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你太像她了,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样,每天都在提醒我丈夫的不忠与背叛,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好像有自己意识似的把你推了出去……我、我并不想的,我是被逼的,是他们把我逼疯了!」 「妈咪别哭,妈咪,哇……」史诺用小小的手努力的想抹去王肴祯脸上的泪水,但却总是扑空。 「我知道你很苦,我一直都知道,现在他们都走了,你也应该要放下这些仇恨,重新过生活才对。」赫连雪走上前,代替史诺,轻柔的擦去王宥祯脸上的泪水。 「不,我放不开,你知道吗?他竟然想把公司给你?我接纳了背叛婚姻的他,无怨无悔的伺候他,替他照顾外遇生下的孩子,他不但不感激,到最后竟然还想再背叛我跟白一次,我恨他,恨到宁愿眼睁睁看着他死也不愿救他……所有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吧,只要能还给白一个公道,我不在乎当罪人。」王宥祯已经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幻,只是一旦开口,就无法克制的宣泄这么多年以来压抑的苦闷情绪。 「妈,你不要说了,是我、是我不该屈服在想要得到总裁位置的诱惑下转身离开,我应该要叫救护车的,是我的错,爸爸是我害死的!」赫连白见母亲仿佛发狂似的把不许他说出的秘密全盘托出,也没了顾忌,声泪倶下的忏悔。 「白,是妈不好,我不是个好母亲,我不该让你承受这种罪孽。」王肴祯举起手轻抚过儿子的脸颊,第一次吐露出被埋在内心深处的后悔。 「这些我早已知道。」赫连雪神色复杂的看着王肴祯,他同情她,但却又觉得她也有可恶之处,他娓娓将戴依莲如何拿着录音档来邀功的事情一一道出,「大妈,其实公司这几年早就因为连年亏损而面临危机,所以爸才会想要让我接手。」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早就打算离开公司,自行创业。 「你说什么?!」王宥祯错愕的忘记了哭泣。 「只有几个跟爸一起打拚的元老干部知道,也是他们告诉我,爸希望我能把公司重新拉回正规,好好照顾大妈跟大哥,不要让你们知道这些烦心的事情。」 赫连雪缓缓道,「或许爸曾经对不起你们,也真的对我有私心,但到最后,他一直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大妈,你误会他了。」 「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王宥祯又落下泪水,怔怔的喃喃自语,她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筹谋了大半辈子,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爸——我错了——」赫连白双腿一软,跪地痛哭,他是很想要公司,但不是一个财务发生危机的公司啊。 「我已经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公司我一定会继承,其他的,我分文不取,等公司稳定后,若大哥想要要回总裁的位置,我也绝不恋栈,我赫连雪有手有脚,不相信凭自己的能力闯不出一片天。」赫连雪肃色保证。 「雪……雪,我、我也想爱你,我也想啊,别怪我,别怪我……」王肴祯颤抖着身子,泪如雨下。 赫连雪痛苦的闭上了眼,还来不及回应,一旁的史诺已经拉住他的手覆盖在王宥祯的手上,鼓励的看着赫连雪。 「雪?」王宥祯期待的看着这个让自己挣扎一辈子、又爱又恨的孩子,内心五味杂陈。 「妈,我不怪你。」赫连雪想起史诺跟他说过那些小时候母亲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阵底已是释然的平静,「其实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妈。」 是啊,他终于可以回答「自己」问过自己的问题,在他内心深处,从未改变过对母亲的爱。 「雪,我的孩子,我错了,妈错了,大错特错……」王肴祯因为他的宽容而自惭,所有的执着在此刻显得荒诞可笑,崩溃的哭倒在他怀中。 赫连雪顿了顿,始终还是举起手来环抱住那个瘦小的身影,曾几何时,原本尊贵自持的大妈,竟变得如此娇小脆弱。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拍着王肴祯的背,心中涌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俊美的脸庞线条柔和的软化下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个外人,成为了她的孩子。 大门旁,孙冬阳看着屋内原本积累已深的黑暗终被真情冲散,逐渐露出明亮的光芒,情不自禁的闪烁着泪光。 盘据在赫连雪心中的结总算化解开来,她为他感到开心,却又忍不住为即将来临的别离伤心。 而原本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在与她的目光相触时露出纯真的笑容,然后身形慢慢模糊、淡去…… 孙冬阳甚至来不及说声再见,才眨眼,那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宛若从未存在过。 咽下了喉头的苦涩,贪恋的再看了背对着自己,与王宥祯相拥的赫连雪一眼,她悄悄的转身离开,一颗泪珠缓缓滚出眼角,滑过扬起的唇畔,落在幽深的黑夜中。 此时屋内的赫连雪突然感到心头一阵刺痛,倏地松开环抱着王宥祯的双臂,茫然的望向半敞开的大门,脑中有瞬间的空白,仿佛被抽走了什么,让他不安心慌。 「你在等人?」王肴祯见他神色恍惚,双眼直直瞪视着大门的模样,忍不住问。 一个模糊的身影忽然闪过脑海,但很快又被一层白雾给覆盖住。 赫连雪眉头微微轻磨,许久之后才缓缓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吗? 可这揪心痛是怎么回事?好像在提醒着他什么? 屋外夜风呼呼的掠过枝桠,发出了沙沙的窸窣声,好似在一次次的细诉着曾经承诺过的誓言,试图冲散那团弥漫的白雾,找回失落的记忆。 尾声 【尾声】 车水马龙的台北街头,一间雅致的花店坐落在巷弄间,别有一番宁静韵味。 「阳阳,这束花好美,是哪个客人订的啊?」一旁约莫二十出头的女生绑着马尾,赞叹的看着孙冬阳刚包好的花束。 「是我要送人的。」她微微一笑,扯下包在头上的布巾,让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背后。 「阳阳姐,你今天有打扮喔?好美喔。」女生着迷的看着孙冬阳,有点不懂为何她一直不交男朋友,明明就有很多客人追她啊。 「嘴巴这么甜,今天吃糖啦?!」孙冬阳打趣的瞥了眼那女生,整理衣服上的摺痕,抱起花束往外走。 「你要去哪?」女生跟在后头问。 「去见很重要的人。」孙冬阳微微一笑,「今天店就麻烦你顾一下了。」 「很重要的人?是谁啊?」女生好奇的扯开嗓子追问,可孙冬阳却没再回头,身影逐渐走远。 自从史诺消失之后,她便悄然离开,然后如预期中的,狠狠大病了一场,被哥哥强制拎回老家养病,硬是被扣留了一年,才答应让她重返台北。 回到台北,她用在家乡养病时学会的花艺,找了个最接近赫连雪公司的小地方,开了间花店。 期间她不断在报章杂志上看到有关他的报导,说的都是他如何让摇摇欲坠的正和集团起死回生,赫连家一家和乐,兄弟同心协力让公司更加茁壮盛大,赫连白甚至在自己的婚礼上表达对自己这位同父异母弟弟的歉意与彻底的接纳,再无人拿他的身世说嘴。 她看到他的意气风发,也看到他的沉稳内敛,她甚至曾经退缩,试着把这段情感尘封在记忆中,可是一切的犹豫却在收到一张邀请卡后彻底的被抛在脑后。 「我记得我的承诺,你呢?」 那是张点缀着蕾丝的可爱卡片,里面躺着这句话,简短,却让她整整哭了一个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记起她,甚至知道她在何处。 她想问他,为何隔了这么久才找他,而他想必也有同样的问题想问她。 她缓步走向正和集团大楼,手上的花束飘来阵阵的清香,她的唇角挂着轻轻的微笑,心脏却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腔,泄漏了平静脸色下的忐忑与激动。 大门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早等在前方。 随着每一个步伐的迈开,她的呼吸就越发急促,直到她在他面前站定,泪水早已模糊视线,他唇畔的温柔笑容却清晰可见。 「我来了。」她说。 「你来了。」他说。 没有多余的话语,她已经被他紧紧拥入怀中,花朵被压挤在他们之间,散落的花瓣随风飘荡在空中,在旁人的侧目与窃窃私语中,一道灼热覆住她的唇瓣,迫切的传达着分离后的思念与渴望。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不过不急,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回顾过往离别的时光。 缓缓闭上的双眼,她热切回应着他,泪水滑落脸颊,那是幸福的泪水。 后记 【后记 新年新气象 芳妮】 大家好,我是芳妮。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哇,时间过得好快,怎么觉得2014才刚跟大家拜过年,一转眼就来到2015?真是体会到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的滋味。 还记得小时候,老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总希望可以一夕长大,幻想自己过着大人的生活有多愉快。 可真的等自己成为小时眼中羡慕的大人时,才发现青春的可贵,也才发现时间根本就像手中沙一样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快速的流逝。 所以芳妮这一年真正下定决心,要好好把握光阴,绝对不能再浪费生命。 新的一年,芳妮就来说说自己的新计划跟新希望好了。 芳妮的新计划就是,要好好写稿(谜之音:你好像每年都是这样讲),欸,当然啊,这是最重要的计划,当然每年都要列在第一条xd 再来呢,就是要好好运动健身,有了健康的身体,才有办法实行其他的计划,所以希望所有的朋友们,一定要把这一条列入计划中喔。 然后呢,就是多做善事,帮助弱势动物。芳妮超爱动物的,看到那些流浪猫狗连一口食物都求不得的样子,真的让芳妮好难过。 在此也呼吁大家,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动物,但是请不要伤害牠们,让牠们也能平安的度过每一天吧。 其实动物真的都好可爱喔,只要敞开心胸去跟牠们相处,很难不爱上牠们呢。若是需要领养动物的资讯,随时可以写信询问芳妮,还有很多可爱漂亮的狗狗跟猫猫,甚至兔兔待认养呢。 芳妮家中的宝贝贵宾也是认养来的,说真的,流浪过的狗狗更惜福贴心,完全不会有不好教的疑虑。 所以千万不要再有那种狗从小养起比较好教的迷思了,重点不是几岁开始教,重点是主人会不会教。 欸,好像有点离题了,没办法,只要说到动物,芳妮就会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那就再趁机宣导一次,请大家以领养代替购买,结紮代替扑杀。 2015年最大的希望就是,政府在动保上能有更完善的政策,不要再让那么多可怜的流浪动物枉死了。 好了,芳妮说完自己的新计划和新希望了,你们呢?也可以开始动笔列一下喽。 最后还是祝大家2015年平安健康、顺心快乐,个个发大财、赚大钱。还有,定要继续支持新月、支持芳妮喔,咱们下回见。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