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有令:小妖入怀!》 第一章 以吾之眼 渡尔浩劫 凤凰城里城门紧缩,打更声由近传向了远方。 月色笼罩着整个护城河,似乎温柔地为护城河披上了朦胧的轻纱。 河面漂流着几盏莲花许愿灯,承载着沉甸甸的希望晃晃悠悠地驶向了远方。 一袭白裙,长发如瀑及腰,倒映在湖面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又纤弱。一阵微风拂过,柳条随之而动,裙摆轻扬,柳絮落在了她的肩膀,像精灵落入了凡尘。 远远望去,原来她不说话的时候是这样地出尘。 “来了?”她背对着凌渊,凌渊猜不到她的表情。看来,她虽不聪明,终究还是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那有何必前来?傻丫头。 他没有应答,周围陷入了沉默。月色也渐渐暗了下去。莲花灯也在远方的尽头消失了踪影。华灯初上,霓虹满裳,不过镜中花水中月,梦醒了,该散了。周围一阵凉。 “你若想要,拿去便是。”没有表情,也猜不透语气。 以前那个叽叽喳喳在耳边像麻雀吵到烦的人儿去哪儿了?回不去了吧。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身后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的气息似要裹得让人窒息。显然,他的人马快到了。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思考和逃避的时间。 一念之间,也许地狱。显然,合欢也听到了。她转过了身,晶亮清澈的眼会说话的眸! 凌渊望着她的眼,清澈得如同瑶池里的水,透亮得看见了自己的肮脏和卑鄙。身后的马蹄声如雷声般而来,如石子从空中落在地上般沉闷,撞击着他的心。 “我欠你一命,如今还你,算互不相欠了。” 说完赵合欢就疾风扣向了自己的双眼,没有给凌渊阻拦的机会。决绝而又悲壮。 “合欢!不要!”一阵空洞的无措赶刺穿了凌渊的心,无力的感觉迅速从左心房漫向了右心房,全身如同掉入了冰冷黑暗的冰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慌张得只能去拦住她抱住她!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这一刻,什么权力!什么雪恨!什么天下!与他何干?!如同自己的呼吸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剩下的只有窒息。竟然不是他一直认为的怜悯! 合欢如同折翼的白色蝴蝶,轻飘飘地旋落在了凌渊的怀里,两行血泪在裙摆上大片大片地开出了鲜红的血花,触目惊心地将白色的纱裙染成了血红。晕开了的裙摆显得有些笨重,摊了一地的红。 血红血红的颜色刺痛着凌渊的眼,撕扯着他的五脏他的六肺。 “欠你的,我还了。”她苦笑得如同快凋谢的蔷薇,脸色惨白惨白。手,不受控制地重重滑落。 “你给我闭嘴!给我闭嘴!”凌渊咆哮着,颤抖的双手剧烈地摇晃着合欢纸片一样的身子。然而,一切已经晚了。合欢已经没有了知觉。 天,似乎也愤怒了,霎时间变成了墨色。一切笼罩了在黑暗之中。恐慌的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凤凰城。 倾盆而下的雨浇在了凌渊和合欢的身上。脚下分不清是泥还是血,是雨还是泪。花瓣残败地落了一地,夹杂着雨,掩尽了风流。他们身边的水流夹杂着合欢的血,在地上一朵一朵地开出了晶亮的花,所到之处,所有生物竟然纷纷低下了头,似俯首称臣。 凌渊嘴唇抖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两行泪夹杂着绝望和痛楚不带感觉不带知觉地落在了合欢的脸颊。透彻心扉的冰凉绝望,已经将他的防线推到了悬崖边。他,已经是冷血猛兽,随时可能迸发。 “王,我们需要撤退了。”来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冒死上前。 “滚。”凌渊咬着牙齿低低地只说了一个字。周围纷纷是跪下和兵器落地的声音。 雨,不停地下。洗刷着罪恶。 身后千军万马的人就这样在雨中跪着。而他,已经泪如雨下,崩溃地全身颤抖。整个人,已经魂散。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我错了……你醒醒……我带你走……”凌渊抱着合欢,已近疼得没有了心跳。如果能重来!如果能重来! “放开她。你不配。”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凌渊身后响起。 凌渊捏了捏拳头,几近将指尖卡在肉里,眉头紧皱,咬着牙齿不让此时悲愤的自己做出冲动的举动。 “我不喜欢重复。放开她!”周围的空气携杂着黑暗的涌泉逼近又退却又逼近。看来,肃箫也出离愤怒了。 “好……”从未向任何人妥协过的凌渊竟然说了“好。” 快捏碎的拳头往身后别了一下捏得更紧,另一只手托着赵合欢的身子微微摊开,轻轻地松开了怀抱。 肃箫将手中的佛珠轻转,一股清流般的五彩光芒注入了合欢眼中。 合欢身体轻飘而起,腾空之处便有五彩光芒托住,刹那间像微光渗进了黑暗的魔爪,如圣洁的不允许被污染的神之光芒,所到之处,连黑暗都避让。 肃箫轻挥衣袂,飞向合欢,在空中接住合欢单薄的身子,脚尖带流苏莲花,无限爱怜与心疼地将合欢拥入怀中飘然远去,只留下了一句“不要再见”。 梵音落处,阵阵潇风。 凌渊像被抽空,瘫坐在血水花之中,手中还有合欢的发丝,泪,顺流而下,捏紧已经被捏出血的拳头,仰天长啸“啊!!!” 嘶吼声将黑暗撕裂了个口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凌渊重重地摔在了血水里。两股血流交织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光芒,却忽然“轰”地一下,将暗夜照了个透亮! 天晴了,合欢,你看见了吗? 远处的山峰上,一袭白衣,一滴泪,轻抿一句“我还是来晚了……” 第二章 逃不开的宿命 躲不开的轮回 “莫天,我们一路往南走,一直走一直走,不回头好吗?”耳边回响着合欢清脆的银铃笑声。 “好。” …… 可是我还是来迟了,终究还是来迟了,对吗? “合欢,你可知道,曾有先生为本王卜过一卦,说本王命里有一劫难,不可解,如今本王大概知晓了……”莫天一身白衣,站在山顶,望着山下如纸片般易碎的女子喃喃自语,仿佛去了三魂六魄。 轻挥衣袂,莫天飞向了山下,带着支离破碎的心情,心心念念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带她走。 显然,肃箫感觉到了莫天的到来。抬眼望去,白衣男子已经在眼前,轻念道:“终究,你还是来了……” 轻点落地,未扬起一丝土,君临天下的威严丝毫不减,却显得有些落寞了。 “我要带合欢走。”莫天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有什么理由带合欢走?”肃箫捏着拳头丝毫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凭她爱的是我莫天而不是你白肃箫。这个理由够吗?”莫天脸阴沉得吓人,如冰霜般,几乎一字一句地说完了这句话。若在平日里,他应该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可对面站着的人是他最倚重的人!而他,如今却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人,问他要一个理由! 显然,这个理由够充分。白肃箫低下了头,嘴唇张了又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望着合欢已经无生机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舍。 “帮我照顾好她,否则,别怪我不懂什么君臣之礼!”肃箫大概也只有遇上合欢才会变成疯子吧。 “不劳臣弟费心!”显然,莫天也有些愠怒。没等白肃箫走过来就近身将合欢抱了过去转身而去。他一刻也不想看到合欢呆在别的男人怀里,哪怕那个人是肃箫。 白肃箫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凄凉地大笑了起来:“原来你莫天也爱着她!那又何必!那又何必!哈哈!多么可笑!哈哈哈……”男儿泪,滴滴在心痛处,一层层撕开,不见愈合。 柳叶浮动处,一个红衣女子,默默地望着这一切,轻叹一声,却也未曾上前一步,只是默默地站在远处,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转逝去…… 第三章 我的命早已入你的生死簿 古老的城墙上锈迹斑斑,城砖之间的缝隙长满了青苔,摸上去,有一种钻指的凉。 城门上的两个大铜拉环是爷爷口中的上古神兽,瞠目龇舌的,看着有点瘆人。合欢调皮地上下拉了好几十个回合的拉环,才眼皮一抬笑道:“饶过你们了!”随后蹦蹦跳跳地进到了城内。 她的身后,城墙青苔处若隐若现地镌刻着千百年前上古女神天依驾驭凤凰大战魔族的场景。虽年代已久远,但依稀可见女神当年的英姿飒爽和当年场面的恢弘。 “啦啦啦啦……”合欢背着小背篓,一蹦一跳地奔向了集市。 背篓里全是爷爷吩咐采好的中药,拿到集市上卖些银两换只鸡带回去炖汤。想着回家就有香喷喷的鸡汤喝了,合欢的心简直要飞起来了!于是更加加快了脚步,哼着小曲儿,一路往东去了。 集市上大红灯笼摇曳着,晃动着一圈又一圈的红色晕环。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啊! “姑娘,买个胭脂?”合欢摆摆手笑着走开了,用什么胭脂,好浪费钱啊! 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得到处都是,合欢想摆摊都找不到地方。 正在合欢出神的时候,“嘭!”“哎呦喂,好疼!”合欢被撞得晕头转向的。 而眼前这个支撑她重量的人,居然身手轻盈地往旁边轻飘飘地一闪,躲一旁去了。 于是,失去重心的合欢无比凄惨地大叫了一声“啊!我的天!天……” “啪!”好清脆……旁边的始作俑者先是憋了好一会儿然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姑娘有点意思啊。 很显然,他很满意目前的这个结果。 可怜的合欢看着刚采的药材从她的背篓里一个抛物线全体抛出去好远,躺在地上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践踏得奄奄一息,好不心疼!心里无比的哀伤“我的鸡汤啊……呜呜……”竟然越想越难过,当街就趴在街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场面简直肝肠寸断。 周围的行人看着一个小姑娘哭得如此凄惨,旁边的一个看似风度翩翩的男子竟然还哈哈大笑,便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咳咳。姑娘,你没事儿吧?”凌渊见自己陷于舆论指责之中,不免有些心虚,假装很关切地问道。 “呜……呜……鸡……”合欢见人多哭得更伤心了。天哪,那么多人踩着我的药材,肯定已经血本无归了!还怎么卖啊!我的鸡汤! 什么?鸡汤?凌渊忍俊不禁,是有多久没有吃到鸡汤了?哭成这样? 凌渊蹲了下来,轻拍了下合欢肩膀:“喂。你是不是饿了?” 合欢抬起头,一脸灰头土脸地望着眼前这个坏人。等等,怎么长得有点……美?白白的脸蛋简直比我还要白了吧?这眉毛这么浓吃什么长出来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勾魂啊!等等,为啥嘴角有一丝嘲弄的笑意?嘁……长得好看怎么了?怎么了?!把我的鸡汤弄没了!还是个恶人!十恶不赦!恩! 想到这儿,合欢干脆趴地上不动了,嘴一嘟,“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儿?” 凌渊又笑了,嘴还挺硬嘛!有点儿意思~ “既然不关我的事儿,那我可就走了啊?”摆明了一副我就知道你要求我的表情。 合欢愤愤地坐了起来:“你也都看见了,我的药草没用了。我没法买鸡回去炖汤了。”一脸的死皮赖脸和生无可恋。 凌渊不由得一阵好笑。看来是赖上我了啊。 “走吧~ 带你去喝月华楼的鸡汤。”凌渊一脸我是大善人的模样。顺便伸出了自己的友好之手。 “真的?!”合欢喜出望外!直接把手往凌渊手里一搭,使劲儿一拉,借着力迅速地站了起来。害的凌渊没准备差点一个踉跄。 手心传来的温度有点冰,又有点暖,恩,挺舒服。凌渊笑了笑。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个算卦的白发发苍苍的老先生在吆喝着:“算命咯~懂你前半生!算你后半生!不准不要钱咯!”老先生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睛里竟然有一丝狡黠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一切。 而心心念念只有鸡汤的合欢则屁颠屁颠跟着认识了还没有五分钟的人去大吃大喝了!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街巷拐角处,一名黑衣男子站着,黑纱遮面,看不出表情,只有胸前的血浸出了衣服,被他极力掩饰着。投向合欢和凌渊二人的眼光,隔着面纱都感觉到了凌厉。 “真的是不清净的一个早上啊!”周半仙收起来卦旗,拿出腰间的酒壶,笑眯眯地喝了起来。 第四章 惊鸿一瞥 月华楼。 韶月入云钩,淡抹一妆楼,清风潜卷帘,浓画整铺面。 月华楼在凤凰城的名声合欢可是早有耳闻,无奈口袋中银两向来只够点个白米饭,所以平日里也就站在月华楼门口流流口水而已。没想到今儿撞了个金主儿,主动带自己来月华楼吃喝。等等,他不会要我付钱吧? 想到这儿,合欢咽了咽口水,紧了紧衣襟,紧张地问道:“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凌渊明明知道合欢要问什么,却故意捉弄地问她。她还真的是挺笨啊。 “呵呵呵呵……没什么……”合欢呆呆地干笑了两声,大男人的,不能给个痛快吗? 正想着,凌渊已经找了个雅座坐下,小儿连忙迎上前,一脸谄媚“客官需要来点什么?” 凌渊不急不缓地掏出一腚金子,眼都没抬一下,冲着小儿说:“来点你们的招牌菜加一壶上等女儿红。奥,对了,加份……老母鸡汤。”说完不由得嘴角笑了一下。 小儿接过金子立马利索地去忙活了。 哇……金灿灿的金子……把合欢的眼睛都亮瞎了。她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你刚才给的是金子啊?” 凌渊“噗!”地一下水喷好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凌渊有点恼“难不成给的是假的不成?” “哇……好有钱……看来我不用担心了……放心大胆地吃咯!”合欢显然觉得自己得了一张无限透支的饭票啊! 什么啊……这丫头还真以为我堂堂一大男人会把一小丫头卖了?凌渊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一眼也就没再管合欢。 “小二,来点上好的药酒。”来人声音不高,但却透出了几分威严。 凌渊望过去,只见来人一身黑纱黑衣,看不清样貌,却藏不住气宇轩昂之气。 来人身后也有一人,同样黑纱黑衣,也看不清样貌,但却透着一股温和之气。凌渊咂着酒,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二人,目送着二人坐下。 这时候,店家忽然十分热情地迎到了门外,一边小跑还一边恭敬地喊着:“周大仙大驾光临,您看我这都给怠慢了!” 只见来人白发苍苍,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仰头大笑道:“店家主客气了,客气了!”说着便如同在自己家般挑了个上好雅座坐下。 店家也不怠慢立马好酒好茶奉上,并且说:“得蒙先生恩德,老规矩,今儿酒水算我的,您老慢慢享用,我这就不打扰了!” 周半仙很滑稽地把卦旗往桌旁一靠,竟然自顾自地又哼又唱了起来:“麒麟为主唱万安,龙腾引上啸天川,而得今日闲人散,只念钵衣念合欢。” 合欢猛然从美食中抽离出来,谁?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她嘴里叼着个鸡腿,一脸迷茫地看着凌渊。 凌渊看着她的样子,无比后悔带她来了月华楼,掩着面说道:“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合欢一听大财主要走,心里好生难受,竟然连吃也使不上劲儿了。看着一大堆好吃的大财主一个也没动光喝了酒,一边暗暗想着暴殄天物啊,一边想着,这酒,应该很不错吧…… 想着合欢就一脸谄媚地凑近了凌渊:“那个……这酒是不是很好喝?嘻嘻……” 凌渊被她贴那么近看得忽然有点慌乱,把她推了推,然后大喊了声:“小二,再来壶女儿红!”合欢见小二端来了女儿红,万分欣喜地揭开盖就开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凌渊满脸黑线:这女人……脑袋被驴踢了??男人也没有这么喝的啊!凌渊顿时感到了接下来的不妙。 果不其然,合欢放下酒坛子,眼睛迷离地看了看凌渊,脸颊绯红,抹了抹嘴,大手一挥,大喊一声:“哥们儿!好酒!” 然后凌渊就看见她眼睛白眼一翻,“咚!”成直线倒了下去! 凌渊掩面不忍直视,踢了踢合欢,这家伙!居然打起了呼噜!还流口水!凌渊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满脸都是大写的嫌弃啊! 而此时,两个蒙面黑衣人却十分警惕地注视着凌渊这边的动静,手一直搭在剑柄上,而后面的英气逼人的黑衣人显然有点身体不对劲,衣服上隐隐有血渍浸出,只不过靠着惊人的毅力,一直掩饰着。腰间的玉佩若隐若现,闪着蓝色的光芒,仿佛在保护着主人,看来是个至宝。 而另一名黑衣人则低声问了句:“还撑得住?先喝点药酒?”他点了点头,轻抿一口,眉头皱了皱,便没有再喝。 这时,凌渊一脸头大地扛起了合欢,擦肩经过了黑衣人,而似乎此时玉佩的蓝色光芒似乎更夺目了,变成了翡翠般的绿。 这一微妙的变化,竟然没有人发觉。除了坐在角落里喝的云里雾里的周半仙恰巧扫过一眼。 红尘梦,摇啊摇,青衣直上云霄。 乱世瑶,晃啊晃,素心跌落阎罗。 楼内歌舞升平,一群红衣女子用曼妙的舞姿给客人尽兴着,曲调歌头处,尽是百转千回。 而凌渊只能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扛着合欢,往外走去。 第五章 艳遇 凌渊扛着已经睡得如死猪一般的赵合欢在深夜的路上找着客栈。奈何已经不胜酒力的合欢被凌渊扛在肩上一颠一颠地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终于忍耐不住,“哇!”吐了凌渊一后背。 凌渊忽的僵在了那里,接着变感觉自己后背一阵热,再接着便是令人作呕的呕秽之气…… 天哪……凌渊简直想把合欢直接摔在大街上走人!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好吗?!她是白痴吗?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女人!我凌渊是造了什么孽? 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凌渊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把自己一身先清理下吧。这一身拜合欢所赐的难闻气味这辈子都没哪个女人对他这样做过!很好!终身难忘。 好不容易扛着赵合欢找到了落脚之处。凌渊立马像扔瘟疫一般把合欢扔在了华清池的大堂的躺椅上。 而合欢抹了抹嘴边的残液,竟然翻了个身靠着躺椅呼呼大睡了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 凌渊翻了个白眼,脑袋里只有“不。可。救。药。”四个大字,转身也不顾合欢的死活便向店家扔了一锭金子:“给爷来间上好的浴池,再准备一身合身的衣服!” 店家本见凌渊有点呕秽的气味不愿上前迎接,见了这腚金子,立马打招呼:“好咧!这就给爷安排!只是这位姑娘……?”店家看了看已经烂醉如泥的赵合欢。 “她?搁那儿吧。”凌渊看了一眼,漠不关心地来了句。 搁?那儿? 店家一脸识趣地退下了。 凌渊见这猪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便径直走向了浴池。 而此时的赵合欢,已然口水流了一下巴,锃亮锃亮…… 客栈的门“吱……”地一声被两个黑纱遮面的黑衣人推开,一阵寒风随之而来,激得合欢打了个寒战。好冷。 “店家,这里可有可以泡药酒的地方?”来人低声问店家。 店家见来人气度不凡,自不是市井小辈,忙热情招待道:“有有有!客官随我来便是!”边说边引着二人走向了长廊深处。 此时,合欢感到了一阵凉,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映入朦胧眼帘的全是灯,各种各样的灯饰还有丝带飘着半遮半掩……这……莫不是被卖到了妓院? 天哪!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看来就不该喝他的酒!我不会就这么被卖了吧……合欢越想越难过,一个激灵翻身,“啪!”又一个大字,笔笔直直地趴在了大堂的地上,瞬间引来了无数异样地目光。 最近命里犯煞啊……早知道就听黄历的“不宜出户”了! 合欢默默地将自己地头埋进了衣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此时,很不幸的,合欢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顿时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顾不上周围异样地眼光,开始在长廊里狂奔! “千万不能吐在这儿!否则就太丢脸了!”抱着这样的心态,合欢捂着嘴一路小跑,跑向了长廊深处。 推开一扇门,终于看到有一个大坑!合欢再也抑制不住,“哇……”地吐了个稀里哗啦底朝天,然后长吁了一句:“好舒服……” 这时候,池里地一个人幽幽地来了句:“莫天,这……是蛋花汤?”旁边被唤作莫天地男子直勾勾地看着合欢,她想干嘛? 蛋……花汤? 等等。怎么是个男的的声音?!这坑里还有水和花瓣? 合欢循声望去,恰巧看见了莫天在直勾勾地看她。 天哪……世间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一头湿湿的散发随意地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扎着,自然地流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地感觉。一双深邃的眼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的心猛地跟着跌落轮回。淡色的唇氤氲在朦胧的水蒸气里显得诱惑至极。而如玉的肌肤衬着晶亮的水和大红的玫瑰花瓣显得美得让人有点窒息。 此男只应天上有啊! “喂……你还好吧?莫天,她好像……有点被你惊呆了。”白肃箫难得不正经,揶揄了一下莫天。 莫天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尴尬地看了白肃箫一眼。白肃箫一脸忍俊不禁。 天哪!还有一个美男子!这如瀑的黑发,这如雪的肌肤,还有这似笑非笑的儒雅之气真的是光着身子也感觉到了啊! 等等!光着……身子?男人?两个? “啊!”合欢立马双手捂向了自己地胸。想想不对,又立马捂住了自己地眼睛。不料,脚下一滑,竟然华丽丽地摔进了池子里! 瞬间溅起了四溢地水珠,在周围暧昧的七彩灯光照耀下,显得犹如一颗颗来自天界的七彩精灵。而此时,玫瑰花瓣也随之飞溅上了天空,在月色的温柔笼罩下显得格外娇媚,随水花轻轻落在了莫天和白肃箫二人的脸上。 有一瓣花瓣轻轻落在了白肃箫的唇上,白肃箫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泉水的甜,从唇间游走到指尖蔓延到全身四处,竟然一时间让他卸下了一天的防备。 他闭上了眼,蛋花汤,嗯,有点甜。 而一旁的莫天便没那么幸运了,花瓣洒向了他满脸,惹得他只好自叹倒霉地闭上了眼,抬手抹去了一脸地花瓣。 赵合欢显然酒意未醒,在池子里惊恐至极地扑腾来扑腾去,大喊着:“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我不会水啊!”边喊边闭着眼睛扑打着水面,一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的表情。 莫天实在受不了水花一直往自己脸上溅,于是趟过去,一把环住了合欢,低低地说了声:“姑娘,水不深。”言下之意很明了,不要再吵了。 合欢一回头,唇轻触点过莫天的唇,仿佛触电般时间凝固成了血红色! 合欢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神里写满了惊恐。而莫天显然也没料到,一向处置自若的他竟然也一脸地呆滞。 “啊!”合欢掩面大叫。“啪!”清脆地给了莫天一个巴掌,想要溜上岸。 而此时的莫天已然呆滞,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合欢的腰间,竟然硬生生地把合欢拉了回来,“砰!”一声撞向了自己的伤口,一阵疼,不由得松开了手。 而合欢如同见了鬼魅般,一身湿淋淋地,顶着一头地玫瑰花瓣尖叫着溜了出去。 “呃……莫天,我以为你不近女色。”白肃箫忍俊不禁。 “闭嘴。”莫天闷闷地皱了皱眉。 此时,凌渊出了浴池,远远地看见合欢像个疯子一样,一路冲自己这个方向狂奔而来,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 第六章 惨案 凌渊出了浴池远远地看见合欢像个疯子一样的一路冲着自己地这个方向奔来,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 他看准了合欢奔来的方向,站在了长廊中间,右手撑着长廊朱红色的廊柱,身体微微向右倾斜,双脚交叉而立,形成了一个包围的姿势。 看来是请君入瓮了。 果不其然,合欢慌不择路,“嘭!”一声撞上了凌渊结实的胸膛。 瞬间,廊上的丝带飞起,随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慌乱地摇曳着,从这一头摇曳到另一头,仿佛大海里的七彩波浪,晃动着潮汐的来往。 而合欢显然没有预料到有那么大的冲击力,一时间人仿佛蝴蝶般往后倒去,身上的玫瑰花瓣也随之向后飘出了一道道美丽的弧度,竟映得合欢像跌入凡尘的仙子。 凌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把抓住了合欢的纤纤玉手,另一手有力地环住了合欢的细腰,一个回旋,将合欢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凌渊低头望向合欢的面庞,睫毛微翘上卷隐隐挂着水珠在闪耀,一路小跑让合欢的脸颊微微泛起潮红之色好似抹上了淡胭脂,露唇轻启微微带着些许喘,而一头及腰的秀发随着丝带的散开肆意地在寒风中轻舞,紧闭的一双眸勾勒着眉间的慌张,一时间如同跳跃的精灵。 凌渊怔了怔,并未开口说话。 合欢眼睛紧闭了一会儿,心中默念“今日犯煞”的哀嚎,一副“算了再摔一次吧”的表情停滞了好久,忽然感觉自己并未有疼痛之感,而好像是在一个温暖有力地臂弯里,便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地是凌渊刚洗净地英俊脸庞。 剑眉之下如诗如画的是一双深邃得望不到底的眸,又带着仿佛让人看一眼便永坠阎罗的邪魅,直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唇和浅浅的魅笑,玉脂般的肤色和棕色的发相映着使得周围的灯光有些黯然失色。 今天命里犯桃花啊!合欢暗自叹道。 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有可能将她卖到了妓院,并且现在还搂着她的腰,立马跳开,一脸慌张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儿?这儿是哪儿?你……把我怎么样了?” 凌渊觉得一阵好笑,将合欢吐了自己一身的衣服扔到合欢跟前,不紧不慢地傲慢地说道:“不记得了?” 合欢闻到一阵呕秽之味,差点又吐出来,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拎着衣角“呵呵呵”干笑了几声,低头偷偷看着凌渊,半天憋了一句:“喂……那个……要……我赔?” 凌渊见她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表情,朝天白了一眼,从身后捞起一身绿色女装扔给了合欢:“诺,拿去,换上!” 好美的绿衣裳!白色的绒领勾勒着衣边,金色的丝线游离在袖口若隐若现,绣着淡雅的兰花如同清泉般缓缓流溢而出! 正在合欢研究美丽衣服的时候,凌渊忽的如鬼魅般折回,幽幽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敝人凌渊,不叫‘喂’。” 合欢脸红到了耳根,逃难般急忙拎起衣服去了更衣室。 合欢换好衣服出来,已是四更天,打更声由远及近“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糟了!爷爷在家等我呢!这都这么晚了!”合欢越想越焦急,急忙往门外奔。 未曾想到,凌渊已然站在门外的一辆马车旁,心不在焉地好像在思忖着什么事情。 而一旁的马车显得有点富丽堂皇。 红木绿窗,玉琢精雕的花纹显得大气而不失庄雅,车顶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周围的路照的透亮,四边棱角的紫色风铃随微风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一旁的车夫带着斗笠,一时看不清表情和样貌。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合欢吐了吐舌头。 而此时,凌渊抬头看见了石阶上的合欢。原本的散发已轻轻挽在耳后,几缕青丝微卷带着湿气微卷在耳际,衬着白色的绒雪领和青绿色的裙袄竟显得也有几分妩媚。 凌渊上前一步,说道:“走吧,送你回家。” “什么?真的吗?太好啦!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儿?”合欢简直喜出望外。 “你喝醉了酒一直念叨着一个叫凤凰村的地方,我找店家问了下,周围十里处确有个叫凤凰村的村落,估摸着就是了。”凌渊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下。 合欢钻进了车闱,开始想想着爷爷等待自己地焦急样子,开始有点愧疚又有点迫不及待。 此时,月亮隐去了身影,星光也开始有点暗淡,周围开始凉了起来,一阵阴冷。看来,快入冬了。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合欢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焦味和呛鼻的烟味,听到了凄惨的哭喊声。合欢感到了一丝不安。 她掀开窗帘朝外望去,竟然看到了一片熊熊的火海! 火舌像一条条火龙交织着吐着火星直窜向黑暗的夜幕,狰狞着撕扯着每一寸空气,让人觉得窒息!“嗞嗞”的火苗声不时带着黑烟钻进了人的心肺,扼住了延后,放大了瞳孔。哭喊声一片,但,一切都变成了垂死挣扎。 以往自己踏过的小路犹如吐着舌头的地狱之门,吞噬着合欢的一条条心理防线。她和爷爷住的小屋,在她面前,在火海里,颤颤巍巍“轰”地一声崩塌! “不!”合欢眼泪夺眶而出,想要跳下车奔向那片火海,却被凌渊一把死死抓住,使得合欢不得动弹。 合欢哭喊着拍打着凌渊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为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倾城而下,撕扯着每一寸呼吸每一秒心跳! 她的爷爷,她的小屋,她的大黄,她亲手栽的屋前合欢树……一切的一切都渐渐地在这场大火里消声殆尽,而她,只能目睹着让心一阵阵撕裂却无能为力!眼泪流不尽,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合欢绝望地晕厥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太阳依旧升起。 而凤凰村,却变成了一片碳的废墟。未熄灭的黑烟盘绕在凤凰村上空,似张牙舞爪的恶魔,有种刺鼻的味道。 再也没有了屋前合欢树,再也没有了大黄,再也没有了爷爷,再也没有了小屋,再也没有了与世无争鸟语花香,再也没有了世外桃源……一切静谧得诡异而哀伤。红木绿墙的马车上紫色风铃依旧飘扬叮当作响,而车里的人儿已然昏睡不醒。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第七章 朱雀阁 严霜已降,空气微薄凉。草木凋零,百花已落残。 阳光歪歪斜斜地穿过层层细粒灰尘,跌跌撞撞撒在凤凰村的一片废墟上,似想给予淡淡的温柔怀抱。掠过天际的鸟儿发出清鸣的叫声,带着些许沙哑,似在默叹人生的无常。 紫色的风铃在晨雾中翩翩起舞,叮当的缓缓响声似在安抚已逝的灵魂。 合欢睁开了眼,一片苍茫。 风铃叮叮当当摇曳着,将合欢的思绪来回地拉扯着,她一步步走向废墟,却无力支撑着自己地步伐,像一片落叶般无力地瘫坐在了曾经地小路上。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合欢已然崩溃,心如刀绞。 一阵寒风掠过,将合欢的发吹得有些凌乱。凌渊站在合欢身后,默不作声,看不到表情。 合欢抹了抹清泪,捏紧了拳头,暗暗低声说了句:“安息吧。我定会查明真相,以祭亡灵。” 风,扬起沙,合欢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凌渊有些不忍心,解下了自己地披风,轻轻地披在了合欢的肩上。竟,有一丝暖。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凌渊深知此话不合时宜,但却不得不问。 合欢摇了摇头。是啊,天地之大,总有该去地地方吧? 两人均沉默了下来。 “何去遥,来去逍,天地荒,问谁该主苍穹?漫无心,渡无杳,苍茫渺,何来一生潇潇?” 一阵优雅空灵的笛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合欢抬头望去,只见四位妙龄少女飘着腰带吹着箫音簇拥着一位白纱遮面的女子缓缓腾空而来。 笛音似读得懂人心看的尽沧桑悲凉,连周围的阳光都开始俯首称臣。 四位妙龄少女分别衣着蓝、紫、绿、粉轻纱,在空中犹如瑶池仙女,腰带飞舞清绕迂回,身段婀娜多姿犹如荷花般玉立不染,容貌清丽端庄得如同仙子般不可侵犯,气若幽兰声如空谷百灵。 而中间的蒙纱白衣女子则年龄稍长点,远远望去便透着一股典雅与华贵之气,同时又具有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冷若冰霜。虽手不持一宝物,却落尽大方,虽不着一发饰,却典雅出尘。 所谓瑶池仙女,大概如此了吧! 五人轻飘落地,竟未扬起一丝尘。裙纱点地,腰带随风而舞,一时间竟也让凌渊怔了怔。 中间白色衣服女子轻迈莲步,缓至合欢面前,伸出有点冰凉的玉手,温柔地说:“孩子,我带你走。” 合欢微微抬头,微风拂过轻纱下的面庞,好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之前相见过,竟如同被施了法术,将手递给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难得微微一笑,转身对凌渊微微欠身轻吐一句:“有劳公子费心了。” 凌渊迟疑了下,也屈身还了个礼。 悠扬的箫声再次响起,合欢回头望了一眼凌渊,随五位仙子腾空而去,渐渐消失不见,留凌渊一个人在原地。 凌渊阴沉了脸回头问向带着斗笠的车夫:“可知此一行人是谁?” 只见车夫抬起头,竟然是个俊朗少年,微微一笑:“想不到,从不过问三界之事的朱雀阁竟然也管起了闲事,有意思。” 朱雀阁?凌渊望着合欢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第八章若霜 清冷的帘帏上镌绣着一只彩色的凤凰,翩然起舞,傲然得如遗世独立的独孤,又火热斑斓得如瑶池里的五彩石夺目耀眼。 古铜色的茶几上放着一盏别致的青铜香炉,紫色熏烟缓缓升腾而起,空气弥漫出一股幽香,让人闻之心神安宁。纸扇随意放在香炉的一侧,微微打开,隐约可见书法苍劲有力又不失潇洒与随性。 窗半掩一扇,窗外是无尽连绵的巍峨青山,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犹如天上之水,不知流向何方。 隐约有人哼唱梵歌,悠远而流长,仿佛轻轻舒卷的画卷,在烟雾中缭绕布散了合欢的血脉。 合欢赤脚走下床,地面都是绒铺的地毯,走上去柔软得像在云端漫步。一旁是火炉,碳木在里面由黑变红,点点火星轻溅而出,将温暖传送到合欢的指尖。 这里,清静得有点让人想归隐。看来,带自己回来的人对自己照料有加。这,已经是睡了几天? “姑娘,您醒了?”盈盈走来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笑盈盈地端着个银盆:“姑娘不妨先洗漱下?” “谢谢,能冒昧地问下此处是何处?我又睡了多久?”合欢心里有疑惑未解。 侍女笑道:“此处为朱雀阁,自阁主将姑娘带回已有三日。阁主吩咐姑娘许是悲伤过度,吩咐好生伺候,不可有所差池。” 合欢心中一种莫名的暖,素昧平生,能倾情悉心照料实属不易,忙道了声:“多谢了。有劳。”侍女接过盆,退出了门去,留下合欢一人伫立在窗前出神。 窗外,漫山遍野的是水粉色的花朵,一朵朵争奇斗艳熙熙攘攘地开着。 花丛间纷飞的是蓝色的蝴蝶,在花丛里肆意地轻快飞舞盘旋。 不远处有一翠绿色的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好似一翡翠玉坠挂在了花田的脖颈之上。几位侍女身着轻纱在湖边嬉笑打水,扬起的水珠飞溅出美丽的弧线。 “你来得恰逢时节,正是丹青花开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那天的粉衣少女已经站在了窗外。 “多谢姑娘收留,不甚感激。”合欢忙说道。 “姑娘不必多礼,粉蝶也是奉阁主之命行事。”自称粉蝶的粉衣少女微微一笑。看得出来,她挺喜欢合欢的性子。 合欢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姐姐可知阁主为何收留我?” 粉蝶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与蓝衣、紫禅、绿莪皆为朱雀阁使者,只听命于阁主,向来不问阁主行事缘由。阁主自有主张,我等奉命行事便是。” 这样说来,那么这一切都是那日白衣遮面的女子授意?可自己并未曾相识,为何将自己带回?看这地方也不是寻常人家,合欢又忍不住问:“能问下阁主芳名吗?” 粉蝶略微迟疑了一下,道:“若霜。” 合欢努力在自己地记忆里搜寻关于“若霜”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然后这个名字似乎并未在脑海里出现过。那么那天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合欢陷入了疑惑。 粉蝶见合欢低头不语,便说道:“阁主虽冷若冰霜少言寡语,但向来心甚宽广,姑娘宽心住下便是,无需多虑。” 合欢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连忙点头,连声道:“叨扰了。” 粉蝶略笑,轻摆手:“阁主吩咐过,姑娘可在此常住,不必顾虑。” 在此常住?合欢心里缓过一阵暖流,阁主真真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想到自己还未查明灭村真相而在此隐居避世,不禁回道:“承蒙阁主美意,不甚感激。只是合欢还有心愿未了,怕是要辜负阁主一番心意了。” 粉蝶望着合欢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也罢,一切即命定,阁主已料到姑娘的决定。” 合欢心里一惊,若霜阁主究竟是何身份,怎能对自己了如指掌? 粉蝶微微起身:“姑娘不妨随意走动走动,粉蝶还有事,先行告辞。” 合欢点点头,目送粉蝶远去。 这一切,未免来得有点不真实。而阳光洒下,一片明媚。 合欢披上披风,踏出门槛,顺木阶而下的便是丹青花的花海。阵阵随风而来的是淡淡的香氛,闻之觉得鼻尖生花。 合欢这才发现,原来整个朱雀阁便是被无边无际的丹青花花海围绕着。好美的山水画,真想在这样的美景里沉睡不醒,仿佛忘却所有的哀愁,只酒一杯,可醉千年。 “多谢阁主成全,铭记于心。”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莫不是……他? 第九章 重逢 合欢回过头,难以置信地望见莫天在她身后也抬起了头…… 莫天一身白衣,素雅而大气,初见时的一头散发也整整齐齐地用丝带系住,腰间玉佩衬着挺拔的身材显得莫天更为贵气。 剑眉轻锁,眼光直直地落在了合欢身上,显然也未曾预料到自己会在此遇见合欢。自凤凰村华清池一别她似乎清瘦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 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丹青花花瓣,从空中盘旋了几个圈随风而至二人的脚下,匍匐如温柔的小猫,一时间竟将二人之间的小路铺出了一条花间小道。有几瓣轻轻落在合欢的绒披肩上,映得合欢有些许动人。 莫天没有说话,合欢也显得有些局促,二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梵歌依然在悠远地传来,填补着二人之间微妙的空白。 “莫天!你原来在这里!找你好久!”白肃箫一路小跑而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白肃箫走近一脸担心的说道。 伤?合欢怔了怔。他受过伤?听语气好像还挺严重? “肃箫,我已服用过若霜阁主亲赐的丹青花花露,已觉无大碍,不必过于担心。”莫天笑道。 肃箫?这个美男子叫肃箫?合欢暗自笑了一下,还是有点符合他的美貌之气的。那么他刚才称白衣男子为莫天,那么他的名字即为莫天?听上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呢。合欢暗自想道。 此时,白肃箫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位绿衣女子,似乎有点眼熟,但却一时间不知在哪里相识过,便好奇地问道:“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想起那日华清池的尴尬一幕,合欢涨红了脸忙摆手抵死不认地说道:“哪里哪里,呵呵呵,不认识不认识……” “华清池。”莫天盯着合欢,又看了一眼白肃箫,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 “蛋花汤???”白肃箫睁大了眼睛,确认确是合欢后竟然“噗”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接着便失态地大笑了起来,最后竟然捂住了肚子,扶着栏杆笑出了眼泪。 合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红到了脖子根,暗自嘀咕着莫天的冷血,背过脸去索性眼不见为净。 而莫天显然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而是事不关已的态度。 一边的若霜阁主似乎早已知晓三人相识,并未感到惊讶,而是为合欢解围道:“丹青花花露虽可解天下之毒,但务请公子小心身体,切莫大喜大悲伤及神智。” 莫天忙恭敬回道:“多谢阁主提醒,莫天感激不尽。” 中毒?受伤?合欢不禁有些疑惑。丹青花花露竟可解天下之毒?实则圣物啊! “莫天,可曾查清那日对我们设陷人的底细?”白肃箫恢复了一脸严肃,认真地问道。 莫天摸了摸玉佩,摇了摇头。敌在暗,纵使音天门掌管三界,也竟然至今未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越是如此,才越是让人担忧啊! 若霜上前一步:“既然二位公子已无大碍还有要事在身,那么这厢不便多留,还望一路多加小心。” 莫天与白肃箫见阁主并未有多留之意,且确有事在身,便道了谢转身离去。 合欢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隐隐约约有说不出的不安。同时也感觉到,若霜阁主并不愿自己与此二人多有牵扯,虽无恶意像在保护着自己但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为何?合欢心中疑虑万千。 第十章 神魔大战 合欢紧了紧披风,吁了一口热气,遇上冰冷的空气化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如烟如雾。已是寒冬九月了啊!低头踏着木阶,缓缓步入了房中。 火炉仍在旺盛地燃烧着,显然,贴心的侍女虽见合欢不在屋内仍细心地给添上了木炭。 合欢将双手靠近火炉,立马手心触及到一股暖流。以前,爷爷也是这样将自己的手捧在他老人家的手心,呵一口气,再搓几下,便觉得寒冬不再那么难熬。 想到如今物是人非,合欢便觉得悲从心来。 到底是谁,对淳朴善良的村民下如此毒手?而他又想得到什么?虽然已经时隔多日,当天的火海以及惨叫声至今仍在合欢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也让她悲痛不已。大概,此事一日不查清,合欢心也无法安宁吧! “咯吱~”门被侍女轻轻推开。合欢从复杂的心情里挣脱而出。只听侍女微微低头道:“姑娘,阁主有请。” “好。”合欢起身,随侍女出了房门,走向了雕栏玉砌的汉白玉大道。 一路合欢注意到凤凰起舞的图案无处不在,各个形态不尽相同,每一个凤凰都显得栩栩如生,在廊柱上在汉白玉大道上在墙壁上无处不在,让人觉得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合欢不禁问道:“姐姐可知此处为何有如此多的凤凰图案?” 侍女微微一笑:“奴婢自幼小进朱雀阁就有了,具体什么时候存在的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并非凤凰,而是上古神兽朱雀,形态与凤凰十分接近,故姑娘看成了凤凰也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难怪叫朱雀阁,果然名副其实。 “姑娘,清心殿到了。阁主应该已经在此等候了。” 合欢点了下头,道了声谢,侍女便屈身退下了。 合欢踏入殿内,并没有想像中的金碧辉煌,倒是多了几分古香古色的韵味。 六根顶柱上是金楠丝缠绕着红楠木勾勒出朱雀盘旋而上的景象。四周是透亮的水晶充当着灯饰,将阳光折射进屋内,显得光线错落有致。抬头望向殿顶,挂的是南海夜明珠簇拥而成的花束,周围丹青花的雕刻被泼上了一层红釉,显得庄严而典雅。 而大殿中间整个后壁上刻画的是一位天女驾驭着朱雀与一群魔族之人进行着殊死大战。 壁画虽然年代已久远,但仍丹墨鲜艳如初,甚至可以看清天女眉目间的英姿飒爽。而若霜阁主一袭白衣背对着合欢望着壁画,想来已经等待很久了。 “来了?”若霜听到脚步声,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合欢,满眼的竟是怜悯与心疼!合欢愣了下,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 若霜轻声问道:“姑娘可曾见过这幅壁画?” 合欢何曾没有见过这幅壁画!便如实回道:“与凤凰城城墙上的雕刻有几分相似,不过这幅画更为生动传神。” 若霜点点头,又问道:“姑娘可知这幅壁画的来历?” 合欢摇了摇头:“只知道画上女子为天女天依,当年以一人之力率仙界人界阻止魔界颠覆三界,后人称之为大战,其余一概不知。” 若霜深深地望着合欢的眼,叹息道:“姑娘,可否有兴趣听老朽唠叨下当年的传说?” 合欢点点头,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等若霜打开回忆带她进入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 “姑娘有所不知,千百年前,三界本是三足鼎立各司其职。 本是相安无事地过了很多年很多年,但随着魔界的日益壮大,渐渐地也膨胀了其野心,不断地在人仙二界挑起争端,造成三界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上古女神天依念及人间疾苦,不惜拿出上古神物生灭石,驾驭着朱雀,率人仙二界与魔界进行殊死较量。这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三年之久,随处可见的是血流成河,狼烟四起…… 最终,魔界魔王在这一战中被仙界天音门掌门一箭穿心而死,其妻幽若公主也因此殉情而去,从此魔界一蹶不振陷入了低谷。仙界重整秩序,统领三界,才有了如今的天下太平。而当雨露恩泽大地之时,所有人都在欢呼,而天女却因损耗过度体力不支而香消玉殒,生灭石也跌碎为两块,不知去向。 朱雀也长啸一声随主而去。自此,再无天女再无生灭石再无朱雀……然而,坊间流传着一个传说,若有人能将生灭石合二为一,天女则再次出世,朱雀会随之而飞舞,则能为天下之主。” 讲到这里,若霜长叹一口气,道:“姑娘不嫌老朽啰嗦,听了如此之久。” 合欢听完这个故事不免有些唏嘘:“天女当真是心怀天下苍生,可歌可泣。” 若霜深深地望着合欢的脸庞出神了许久,说道:“姑娘可否考虑久居朱雀阁?朱雀阁一定将姑娘奉为上宾!” 恳求之气如此强烈,合欢几近以为是无奈的哀求。 合欢心里一丝不忍,但心系灭村一案,咬了咬牙道:“阁主美意合欢心领,他日了却心愿,定与阁主把酒话桑麻,可好?” 若霜仿佛早已预料到此回答,但仍掩饰不住脸上的无奈与哀伤,久久才长叹一句:“既然姑娘主意已定,老朽也不便强留。只是不妨多住几日,老朽好为姑娘准备点下山的行当。” 合欢不知为何听此话差点热泪盈眶,几近以为是自己的故人不舍与自己道别。虽寥寥数日,却觉得已相识万年。几度梗咽,合欢深深作揖:“多谢阁主盛情款待,此番恩情合欢必当铭记于心!” 若霜背过了身子,没有言语。合欢也沉默了许久,恭敬地退出了殿内。 外面,初雪弥漫了满天,合欢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白皑皑的尽头,只留下了一串脚印,身后,一片苍凉。 “逃不开的躲不去。这就是命啊……”若霜终究一滴泪滑下。有多久了?等了你有多久了?怕是自己也数不清了吧……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遮住了世人的眼,冰冻住了若霜的泪。 一切,该来了…… 第十一章 遥儿 窗外的雪已然纷纷扬扬地下了三天三夜了,从近处的丹青花田到远处的连绵山群都被彻彻底底地染成了一片白皑皑。 合欢倚着窗,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想着今日便是离去的日子,不免有些惆怅。 手边是若霜阁主差遥儿送来的细软和盘缠,满满当当地堆了一个茶几,还特地为合欢准备了几件男儿装,方便合欢行事。能想到的阁主几乎都一一吩咐好并且办妥,这让合欢感动不已。 合欢挑出一件淡蓝色的男装,入闱阁换上。 不出一会儿出来照铜镜,便发现镜子里多了个清秀不乏英姿的男儿,倒也十分合适。合欢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这身男装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嘛~ “合欢,阁主吩咐我给你带个匕首以防不时之需!” 侍女遥儿推开门见合欢身着男装在铜镜前照了又照,便打趣道:“这是谁家公子哥啊?莫不是要勾走哪家姑娘的魂?”说罢捂嘴窃笑。 几天的相处,已经让二人十分投缘,便也以姐妹相称了。 合欢听闻不由得脸一红,却又故作挑逗态,单指挑起遥儿的下巴,凑近极其暧昧地说道:“遥姐姐,要不你就从了我吧?” 遥儿一时间脸也羞得通红,追着合欢就开始打闹。一时间,如莺如清铃般的笑声从屋内传出,一点点融化了外面的茫茫大雪。 好歇会儿两人才停止了打闹,气喘吁吁地躺在了驼色的地毯上。 遥儿侧身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合欢:“合欢,你此番下山带上我可好?我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呢~” “好啊!”合欢脱口而出,随即又想到此去路途遥远,便露出了难色。 遥儿见合欢面露难色,便小嘴一嘟:“我已经求过阁主了。阁主已经答应了。你若不带我走我也只能在朱雀阁扫地了!”说罢还挤出了几滴泪花,一副吃准了合欢不忍心的表情偷看着合欢。 合欢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招架不住,只得点头答应下来。想来多个贴心的人儿在身边说说话也是好的,罢了。看来,遥儿在朱雀阁呆了十四年也为难了她这云游四方的性子了。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了。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毫不犹豫地斜射下来,仿佛给这片土地洒下了满满的希望。天,晴了。 遥儿见合欢答应,便从屋外门边拿进一个包裹,竟是已经收拾好的行囊!看来是吃定了我会带她走啊!合欢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遥儿欢呼雀跃地也换上了一身翠绿色男儿装,虽显得瘦小了些但也不失一股机灵儿劲儿。 显然,遥儿对此也是极为满意的,在镜前照了又照才收拾好行囊与合欢前去清心殿与阁主道别。 若霜吩咐遥儿切不可大意,二人需多加小心后,合欢与遥儿皆跪谢过若霜便背起了行囊下山而去。若霜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静静站了许久。 合欢踏着雪花,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这雪下得挺深,一脚踩下去竟要没过膝盖。合欢皱了皱眉,这样要何时才能走到洛阳啊! 身后的遥儿见合欢陷在雪地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的。 合欢一阵好气,便捏了个雪球朝遥儿扔了过去。 遥儿身微微一侧,便灵巧地闪过,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条玉带,轻呵一声:“释!” 只见玉带瞬间变得僵硬光滑腾空在离地二尺之处。 而遥儿则轻轻一跃,准确无误地跃上了玉带。 还未等合欢诧异完,遥儿便伸出手将合欢拉上玉带,又轻呵一声“起!”合欢便觉脚下生风,身子摇摇晃晃,整个人腾空而起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她急忙搭紧了遥儿的肩,大声问道:“遥儿你会仙术?” 只听遥儿欢快地答道:“这叫御物飞行!我也第一次用上!抓紧喽!我要加速啦!” 第一次用?合欢心里一把冷汗,也只能硬着头皮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身子往后一仰,整个重心失去了方向,耳边净是呼啸而过的冷风。 不知过了多久,合欢感觉到玉带在减速,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透过眼缝向下望去。 透过缭绕的云雾,合欢看到了成群的房屋大片的农田热闹的集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副繁荣昌盛之象! “遥儿,这是哪儿?”合欢不禁问道。很快,合欢又“啊!”大声叫到!只觉身子一沉,竟然似一头往下栽去! 遥儿使坏地笑了起来:“合欢!抓紧咯!我可要落地咯!” 合欢心中无限后悔……为什么要带了个磨人精出来…… 第十二章 洛阳城 “啊!要掉下去了!遥儿!”合欢大叫着心惊胆战地闭上了眼。 只听遥儿一声清呵:“收!”合欢便觉脚下一轻,触碰到了地面。而玉带已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别在了遥儿的腰间。 遥儿一脸窃笑地看着合欢在原地腿软得不能动弹,便拉起了合欢飞快地向集市奔去! 看来遥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个繁华盛世了呢! 合欢心里一阵叫苦。 遥儿拉着合欢的手一路在集市上狂奔,时不时地撞到路人,引来路人的骂骂咧咧。合欢只能跟在后面忙摆手打招呼说着对不起。显然,初入世事的遥儿显得有点兴奋过度了。 好不容易,遥儿停下了脚步,望着一路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和人来人往的人群不禁叹道:“合欢,我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 合欢气喘吁吁地直立起身子,向四周望去。 只见路的两侧皆是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像一盏盏的火红莲花,将热闹和希望蔓延到路的尽头,宛如一条火红盘旋的龙,霸道地展示着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 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的人群,有人行色匆匆,有人高谈论阔,人海不时撞击着二人的肩膀,几近要将二人的身影湮没。 路旁飘扬的是各个酒家的旗子,五颜六色地刻着各自的酒家名字,在风中摇摇晃晃,似艳丽的女子在招揽着天下之客。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似非要以艺压群才方罢休。 偶尔有闺中女子盈盈款步而来,留下一股淡淡的胭脂香。 一旁的护城河缓缓地流淌,不急也不燥,宣示着这个城市的源远流长。 合欢曾以为凤凰城是人间最繁华之处,却在这儿,看呆了眼。这,是哪里? “洛。阳。城?”遥儿歪着脑袋看着路边的石碑,疑惑地看向了合欢。 洛阳城?合欢简直喜出望外! 合欢一把抱住遥儿,喜极而泣道:“原来这就是洛阳!谢谢你遥儿!” 遥儿呆呆地被合欢抱着晃来晃去,表情显得有些迷茫和呆滞。 洛……阳城?这是什么地方?值得合欢如此高兴? 合欢看出了遥儿地疑惑,想起遥儿从未走出过朱雀阁,自是不知这洛阳城为何处,便解释道:“洛阳城呢,是当今天子脚下,也是整个中原的京城,乃是最昌盛繁荣之地。这里住的是满大街的达官显贵,所以,如果是有冤屈的人来到此地,将实情禀报于天子,得到查明的机会便会大大增加。当今天子勤政爱民心怀天下,定会派人将我村被灭一案查个水落石出。”合欢捏紧了拳头。 遥儿看着合欢一脸的坚定,不禁也小脸一抬,认真地说道:“嗯!” 二人相识一笑,灿烂了护城河的波光…… 花,已向晚,夕阳将云朵染得彤红彤红,将这片繁华的土地染成了金。金色的余晖中,二人的身影被拉得斜长斜长,紧握的双手似不分离的锁,晃晃悠悠地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身后,一个身影站在树影下,默默地注视这一切。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洛阳城里,灯红酒绿。 第十三章 妓院 遥儿拉着合欢走到了一歌舞升平的楼门前,怔怔地停了下来。 来来去去的尽是绫罗绸缎的纨绔子弟和衣着艳丽浓妆艳抹的女子。楼里传来歌舞声劝酒声,桃红色的丝带在楼兰上随飞飘扬,撩拨着过往行人的心。 遥儿憋了一会儿悄声问合欢:“这里,是什么地方?姑娘们为何如此盛装?” 合欢抬眼一望,牌匾上赫然写着“怡春院”三个大字!原来是风花雪月之地! 合欢脸一红,正想拉着遥儿往回走,却不料被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挽住了胳膊直往楼里拉。女子边拉合欢边满面堆笑地说道:“公子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喝口茶~” 合欢余光看见女子厚厚的脂粉往下掉,鼻中充斥着刺鼻的香水味,极力想挣脱纠缠,忙回道:“不用了!我们只是路过!” 哪知女子一听便用手绢遮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男人呐~就是口是心非!都说只是路过看看~”边说边拉着合欢和遥儿往里走。 合欢一脸无奈与焦急,使劲想推开女子的手却被挽得更紧,又使劲给遥儿使眼色,无奈遥儿早已忘却了合欢的存在,对周围的花花绿绿新奇不已,根本已顾不上合欢。 没走几步,合欢和遥儿已被拉入楼中。 只见楼中早已宾朋满座,大堂中间搭着个红色的台子,用红珠帘半遮着看不清后面是什么。而楼上的雅座上是达官显贵包的场子,倒与大堂的猜拳劝酒形成了对比,只能隔着门帘看到有人在雅座上摇扇品茶。 一位年纪稍长嘴边长了个黑痣的老鸨见有恩客进来,忙上前将手绢往合欢脸上一拍,尖声尖语地说道:“呦,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啊,把二位如此俊秀的公子哥给吹来了?公子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一定给二位安排最俏的!” 合欢被老鸨手绢一拍,闻着味道一阵作呕,转身拉过遥儿轻声说道:“我们快走吧!” 这时,舞台中间红珠帘后传来了一阵如泣如诉的琵琶声,一女子曼妙的身姿在珠帘后若隐若现,天籁般地轻哼起:“与君别离数十载,日数雨露夜难眠。红烛窗剪离人泪,盼君归期未有期。” 一时间,身为女儿身的合欢竟也听入了痴。而一旁的遥儿已泛起了泪花点点。周围的劝酒声也变成了安静的聆听。 一曲终罢,只见紫衣女子微微欠身,抱琴行了个礼。整个楼便爆发了不断的叫好声,更有人大声地唤着:“媚娘!媚娘!”一时间,气氛似乎炸开来了,呼喊声差点掀翻了楼顶,热闹非凡。 “媚娘可是我们这儿的花魁,一般不轻易露面,二位公子真是来了巧了。”老鸨一脸谄笑。 只听媚娘脱下了脚上的绣花鞋柔声细语地说道:“今日媚娘感念各位公子的抬爱,愿将这绣花鞋抛出,若有幸扔中哪位公子,还望赏光前来共歌一曲。” 说罢人群开始骚动,皆以为听错了在议论纷纷,就连雅座上的几位客人都开始探头相望。要知道,别说捡绣花鞋与媚娘共歌一曲,多少人连媚娘一面也没见过啊! 红珠帘徐徐拉开,媚娘轻抬玉颜,空气仿佛凝固了。 好美的美人儿!红唇轻点柳眉弯,杏眼低垂流波转,气若幽兰带媚意,婀娜一笑酒窝散!紫色的纱裙衬托着冰肌如雪的香肩,眉间浅笑种下了万般风情! 众人一下子看呆了眼,唯有赞叹声。合欢和遥儿虽是女儿身,却一时间也仿佛被勾走了魂。 “妾身这厢有礼了。”说罢媚娘举起鞋子开始作势要向人群中扔去。而人群也开始推搡起来,此起彼伏的“这里这里!”不绝于耳。 合欢自是没什么兴趣,而一旁的遥儿倒是显得兴奋得很也在不断地喊着:“这里呢!这里呢!合欢一脸黑线,但也只能由她而去。 绣花鞋被媚娘轻轻一扔,竟呈一个抛物线向合欢砸来!而合欢心中感到一阵不妙,还未来得及闪躲,脸上便多了个鞋印,而怀里正是那只绣花鞋! 合欢心里一阵呜呼哀哉,而遥儿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周围的人有羡慕也有嫉妒地看着合欢。 合欢脸涨得通红,小心翼翼地将鞋举过头顶,把头埋进了脖颈,弱弱心虚地问道:“可否劳烦姑娘再重扔一次?” 只见媚娘眼底泛泪花略带哭腔娇媚地说道:“公子可是嫌弃妾身长得不好看?” 周围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心都酥了,纷纷开始指责起合欢的不识好歹,甚至有人开始拳脚相向。一时间,场面差点难以控制。 合欢和遥儿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正当欲哭无泪急得满头大汗之时,一低沉男声从雅座上传来:“这位小兄弟怕是有家室有所不便,在下倒是乐意献上一曲以和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知为何,人群竟如同被男子的威严所慑,渐渐恢复了安静。 合欢感激涕零地抬头望向雅座,只见一公子风度翩翩,持玉剑而立,眼神里透着一股英气又有几分多情,一身素衣靠栏而站,自上而下流露着一股风流倜傥而又温文尔雅之意。 合欢万分感激地看着她的救命恩人,公子对她微微一笑。 还未等媚娘开口,不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雅座的另一边传来:“不劳公子费心,这位小兄弟乃是我故人。我已奉上南海珍珠一串赠与媚娘姑娘,还望姑娘海涵勿怪。” 说罢,门帘掀开,合欢赫然看见莫天与白肃箫出现在了楼阁之上!合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合不上嘴巴,而莫天一脸的面无表情,白肃箫则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合欢。 还未等合欢缓过神来,莫天已走下楼梯,在合欢耳边轻呵了一句:“还不快走?留在这儿惹是非吗?” 合欢这才缓过神来忙拉着遥儿跟着莫天向外跑去。而遥儿显得有点舍不得那位帮忙的公子,一直回头张望。 “公子,早知道不做好事了,倒落了一个不讨趣。”一旁的书童嘟囔着。 而他并未多说话,只是笑了笑,大概是合眼缘吧! 媚娘合上了珠帘道了声谢也退进了闺房,周围人群散开了一大半,四周又有了高声的划拳劝酒声。 第十四章 幽泉海 已是寒冬,夜深露重,三更天。 空旷的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影,静谧得仿佛地面的青石板也在沉睡。 周围路旁的酒家纷纷闭户关灯,只有偶尔星点光亮透出一丝丝温暖。路旁的大红灯笼倒是不知疲倦地亮着,微弱的灯光照着四人前进的路。 一阵寒风吹过,合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走在左侧的白肃箫见合欢有些寒意,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风,轻轻地从合欢身后披上,又绕到合欢前面细心无比地系上。 动作是那么连贯自然,就好像是理所应当。 系完,白肃箫重新回到合欢左侧,心情显得有点愉快。 合欢先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然后双颊绯红,手局促得不知道该放向哪里。而白肃箫地气息又太贴近,慌乱之中只好低下了头,憋了许久终于冒出一句:“谢谢箫大哥……” 而一旁的莫天则无任何表情,合欢只是觉得他停顿了下便也没有了任何言语。 遥儿则在一旁故作发抖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打趣道:“箫大哥,人家也好冷……”说罢还冲着白肃箫眨了眨眼。 而白肃箫则哈哈一笑,显然并未放在心上。合欢则脸涨红了,作势踢向遥儿:“遥儿!别瞎说八道!” 遥儿则灵巧避开,一副受伤的表情,逗得白肃箫大笑不已。而一边的莫天则显得沉默很多。 “救命!”众人正在打闹之际听到一声急促的喊叫声,收起了笑脸,忙奔向了喊声处。 等众人快赶到之时,远远地便望见一个身影在另一人脖颈上吸食着什么。被吸食者显得面目扭曲痛苦万分。 “住手!”莫天腾空而起,先众人一步纵跃上前,白肃箫紧随其后。 突然,那个身影似乎意识到了危机,扔下了被吸食的人,像鬼魅一样消失在夜幕之中。但是,身影不知为何,显得有点跌跌撞撞。 “追!”莫天等人紧追其后,穷追不舍。 眼看快要追上,却忽然眼前晃过一个娇小身影,将一团迷雾散向众人。合欢忙屏住呼吸遮住眼。然而,待合欢睁开眼睛时,已然不见了两条身影,面前出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岸边的礁石上刻着三个字“幽泉海”。 这片海与日常所见大海有所不同。虽是夜晚,却也显得波光粼粼。 海面上氤氲着一股雾气,似仙气缭绕又像瘴气在遮蔽着众人的眼。 海面上泛着点点蓝光,走进了看原来是蓝色的海精灵,在沉沉地睡着,倒是显得唯美了不少。海面不时有海浪拍向岸边,却也不带走泥沙。一切显得静谧而又诡异。 莫天望着海面盯了许久,缓缓道:“走吧。”不料回头一看,却只看到了合欢的身影,而白肃箫和遥儿已然不见了踪影。 莫天心中一惊,忙道:“肃箫呢?” 合欢这才反应过来,白肃箫和遥儿不见了踪影! 合欢心中开始不安起来,大声冲着海面喊道:“遥儿!箫大哥!你们在哪儿?”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海浪声。 莫天沉思了一会儿,默声说道:“不要再喊了,怕是无济于事的。” 合欢疑惑地望向莫天,莫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合欢说道:“这是幻境。” 合欢张大了嘴,这,怎么出去?合欢简直要哭了,不会死在这儿了吧? 莫天见合欢这副表情说道:“这幻境并无邪气,看来设幻境之人并无要害人之意,看上去只是在拖延时间,静心凝神便可。” 不知为何,听到莫天此番话,合欢心里感到一阵安心。虽然只有莫天在,却也觉得足够抵挡所有危险。 二人找了个地方,面对着幽泉海并肩坐下。海面微起风,涟漪无数。 “你,前几日受伤了?”合欢将埋了许久的疑问小心问出,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嗯。”莫天居然答应了一声。 合欢抬头一脸惊讶地望着莫天,恰巧莫天也在注视着她。 莫天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柔和后便闪开,缓缓说道:“你见我第一日起,我便有伤在身,只不过又遭人用毒,故前去朱雀阁取丹青花花露,并未曾想到你也在。”说罢,又看了眼合欢。 第一日便有伤,三日之内中毒?合欢隐隐觉得此事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正当合欢埋头苦想之时,莫天一把推开合欢,大喊一声:“小心!” 合欢便觉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而身后一阵掌风呼过,一个人的身影疾驰而来! “什么人!”合欢大惊失色:“不是说此幻境并无恶意吗?” 莫天挡在了合欢前面,呈戒备状态,一掌逼退了来人,道:“只怕是有人趁虚而入了!站在我身后,无论什么情况,不许乱跑!” 合欢点点头,从地上爬起,站在了莫天的身后,手里按着若霜阁主给的匕首。 正当二人凝神之际,海面忽然掀起狂风巨浪,迎面向二人扑来!而人影趁机从暗处冲二人而来! 莫天并未闪躲,而是手指比划了一下,空中出现了一副乾坤图!蓝色的乾坤图缓缓开始转动,竟将巨浪生生逼退!而来人也竟一时被困住不能动弹!乾坤图越收越紧,将来人越缩越紧,似绳索将来人困住! “又见面了,你是何人?”莫天冷漠略带杀气地问道。 只听那人哈哈一笑,从腰间拔出一把绿色的剑,竟然不顾乾坤图的束缚笔直地像莫天刺来!显然这把剑并不受乾坤图的束缚! 正当莫天锁眉之时,只见那人一阵扭曲痛苦,剑也因不能受力而掉落在地!只见合欢颤抖着身子站在那人身后!而那人背上插着原本合欢手中的匕首! 莫天露出了难得的惊慌之色,果不其然,那人撑地而起,一掌向合欢拍去! 合欢只觉一阵钻心裂骨之痛,便如蝴蝶般坠落,没有了知觉。 莫天接住合欢,只见合欢嘴角边流出了黑色的血。 而来人一晃而过便消失不见。 一时间,幽泉海突然不见!海精灵也消失!一切仿佛泡沫般突然破裂! 莫天抱着合欢坐在地上,白肃箫和遥儿出现在眼前! 白肃箫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合欢怎么了?” 莫天紧锁眉头:“她,也许是中毒了。”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白肃箫一眼。 白肃箫怔怔地愣了一下。 第十五章 展轩 莫天将合欢环抱而起,向客栈走去。 合欢在莫天的臂弯里,如同一个沉睡的婴儿,睫毛长长微微上卷,晶莹的雾珠轻沾在睫毛上,显得合欢有点惹人怜爱。若不是嘴边有黑色血渍,莫天真宁愿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傻丫头,明明不会武功不会仙术,哪里来得勇气去替自己解围?不要命了吗? 莫天微叹一口气。 白肃箫则三番五次越上前想要从莫天手中接过合欢,而都被莫天拒绝了,理由是合欢因他而中毒,理应由他来负重。白肃箫只得作罢。 遥儿则在身后哭成了泪人,一副合欢要先她而去的表情,泣不成声。 “来两间上等房。”莫天吩咐了店家一句便径直将合欢抱上楼,找了个光线充足僻静的房间进去。而白肃箫则在身后闷闷地扔给了店家一锭银子也跟了上楼。遥儿则还在抹着眼泪,一抽一泣,肩膀随之上下耸动。 莫天将合欢轻放在床上,合欢仍旧没有任何苏醒迹象,只是嘴唇发紫,面色苍白,沉睡不醒。莫天眉头紧锁。 “合欢……呜呜……合欢还有救吗?”遥儿抹着眼泪跪在床榻前,一直不停地抽泣落泪。 白肃箫也一脸眉头紧锁,望着合欢,小心翼翼地给合欢盖上了被子。 “此毒与我先前之中并不一样。”良久,莫天开口道;“虽说施毒之人为同一人,但是中毒迹象却不同,可见此人毒术之诡异。而朱雀阁离此地甚远,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遥儿见此时莫天还在夸施毒之人,不由得一阵恼火,杏眼一瞪:“合欢都这样了你们不想办法施救却在这儿夸施毒的人,莫非你们与那人是一伙的?” “遥姑娘不要误会。在下之意是此人使毒手法诡异,这等手段怕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解。”莫天未见恼怒而是耐心地解释道。 遥儿一听合欢有救,连忙从地上爬起,大喜过望地问道:“谁?我去找他!” 莫天沉默了一下,说道:“医仙。” “就是那个传闻医术特别高明,但是救治病人完全看心情的花歧?”白肃箫脱口而出,显然此人早已名声在外。 遥儿一脸茫然,莫天则点了点头,缓缓道:“听闻医仙久住水镜台,素来闭门谢客,怕是见一面难于上青天。” 遥儿听罢一脸的失望,想起一路来的与合欢的点点滴滴,再也不能抑制,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小跑着忍着眼泪往门奔去。 刚出房门,遥儿便“咚!”的一声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而那人急忙一把将遥儿用力拉住,遥儿不受自己控制地被来人拉入了怀中! 遥儿哪里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搂抱过!正在又羞又恼之际,那人松开了手,忙声道:“在下鲁莽,还请小兄弟见谅!” 遥儿的心漏跳了两下,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遥儿微微抬头,微风拂过她的衣领,将她的衣领撩拨起又放下,仿佛将涟漪的心事吹进了她的心湖。 落叶从蔚蓝的天空盘旋飞舞,跳跃后落下,轻轻落在了她的脚旁,仿佛低眉浅笑着她忽然明媚的心情。 遥儿低下头,听见了自己节奏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感觉到了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以及从唇部蔓延到脸部又蔓延到全身的燥热! 是他!那日替自己和合欢解围的公子! 遥儿的眼神里充满了炙热,竟然又羞又情不自禁地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来人见遥儿站稳后也认出了遥儿,便哈哈一笑,做了个揖道:“在下展轩!与小兄弟乃是第二次见面了!” 遥儿望着展轩眼角的笑意,竟然觉得似乎有绳索在撕扯着自己的心,有点沉沦有点迷失。一时间,遥儿怔怔地望着展轩出神。 白肃箫听到遥儿的动静,不放心闻讯而来,却见所遇之人乃是旧识,便大方邀展轩屋内一聚。 展轩做了个揖,欣然入屋。而遥儿则呆愣在原处,一直捂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压抑得无法呼吸。展轩进屋便看见合欢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心知不妙,便锁眉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了?” 白肃箫叹了口气说道:“怕是中了奇毒,正想去求医仙医治又苦于无良计。” 展轩听罢此言,说道:“幼时在下碰巧与医仙有过一面之缘,若不嫌弃,不如在下带你们走一程如何?” 而一旁的书童则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公子,我们还有事呢……” 展轩朝书童微微一笑,严肃地说道:“景然,我们的事固然重要,但是救人一命乃是善举,比我们的事更为重要。” 只见被唤作“景然”的书童委屈地闭上了嘴,退到了展轩的身后。 展轩忙微笑着抱拳向莫天和白肃箫打招呼:“家童也是关心我,二位仁兄莫怪!” 莫天见展轩侠肝义胆,眉宇之间透着浩然正气,而合欢又沉睡不醒,便抱拳以回:“哪里。有劳展兄弟了!” 展轩转头对景然吩咐了一句什么,只见景然得了吩咐便出门而去。不一会儿景然便来报:“公子,马车已备好,可以启程了。” 展轩微微点头,对莫天和白肃箫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莫天与白肃箫相视一望,说道:“有劳了。” 展轩回道:“客气了。四海乃一家。马车已候,不如启程吧?” 莫天点点头,轻抱起合欢,跟随着展轩走下楼。白肃箫紧随其后。而遥儿则显得心神不定,总是被绊个踉跄。 出了门,已然是晌午,一路往东,便是洛阳城郊区。 门外,马车已候。一行人随着一声“驾!”朝东而去,身影渐行渐远…… 街角处,一名身穿斗篷之人正抱拳向另一蒙面黑衣人禀告:“报告王君,计划如您所料,他们正赶往水镜台。” 黑衣人拨弄着手中翡翠扳指,心不在焉又早已料到地道了句:“做得好,退下吧。” 说罢,黑衣人嘴角泛起了一丝邪魅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第十六章水镜台 也不知是颠簸了多久,随着景然一声“吁~”马车安稳地停了下来。 众人走下车,抬眼望去,尽是苍天耸入云的大树和满地的野花! 周围清幽得听得见山泉缓缓流过河床的“叮咚”声,不知名的野花开得肆意而又骄傲。树叶半遮掩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斜斜的满是金色的光线。 树梢偶有布谷鸟飞过,茸头茸脑的煞是可爱!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小屋。 木屋周围简单地用篱笆围着,篱笆周围种着藤蔓,一丝一绕地倒将篱笆围成了绿色!篱笆周围种着碧绿的蔬菜,倒显得随性了很多。 小屋的门是半掩着的,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户只能看到帘布在随风而舞。 白肃箫见罢,大笑道:“这园子雅致得紧,倒是很符合我地口味啊!”说罢,便笑着往篱笆园里走去。 莫天的“等等”还没说出口,只见篱笆忽然变了个方向,自己移动了起来,将入口拦了个结结实实! 白肃箫未料到竟有此举,便惊讶地赶忙后退一步,与众人面面相觑。 只听小屋内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公子好生心急!莫不是想留在我的园子里?” 说罢,小屋的门被“吱”地打开,只见一位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的女子款款立在门前。 虽已有白发,却随意地绾在耳后,显得典雅别致,虽年近四十,却肤仍若霜。身着素衣眉带笑,青丝轻绾柳带飘!仍然清雅淡至,如空谷幽兰般的女子啊! 莫天微微作揖:“前辈可是医仙?” 只听青衣女子捂嘴“咯咯”一笑说道:“这位俊俏公子,来到我水镜台竟不知我花歧是何人,是不是该罚呢?” 展轩忙道:“原来是花前辈,多有得罪,还请勿怪!在下有一朋友,身中奇毒,非花前辈不能解。望花前辈慈悲为怀,烦请医治。”说完,展轩深深地做了个揖,指了指合欢。 只听花歧又“咯咯”一笑,道到:“难怪今儿喜鹊一直在树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今儿这么多俊俏公子光临我这寒舍啊!”说罢,“啧啧”地开始上下打量着几人。 莫天见花歧打扮清雅至极,言语间却透着轻佻,不禁暗自皱了皱眉。但为救合欢,他又深深作揖道:“在下这位朋友因在下而中毒,可否请花前辈施以援手?” 花歧仔细端详了下合欢,见合欢并无喉结,心知合欢为女儿身,于是又“咯咯”笑了两声说道:“她?” “不治。” 展轩一听“不治”便甚为焦急,忙问:“前辈,为何?” 只见花歧翘起兰花指,拨弄着指尖,眼角向上一挑,回道:“若是你这位俊俏公子哥我就给治了。她嘛……不够美。不治。”说罢便“咯咯”笑着将门“咚”一声合上,入了屋。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花歧只治美男子从不治女人的规矩! 展轩听罢这个理由,不觉怒从中来,开始冲着小屋破口大骂:“你凭什么说这小兄弟不好看?你自己很好看吗?说话不正不经的!你以为我们稀罕吗?”展轩越说越激动,竟然亮出了手中的剑:“今儿我就算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也要让你把我这小兄弟给治了!” 花歧听展轩一口一个“小兄弟”心中暗笑:怕是这傻小子还不知这姑娘是女儿身啊!想想觉得好笑竟笑出了声,便朝展轩看了一眼。猛然间,她盯着展轩手中的剑愣在了那里,眼神里闪过一丝光又转为暗淡,阴沉着脸开了门:“进来吧。” 展轩显然也没料到,愣了好久才随众人一道进了屋。 屋内摆设很是清雅,茶杯香炉皆随意摆放却又恰到好处。 花歧一改轻佻言语,十分认真严肃地盯着展轩,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你这把玄玉宝剑从何而来?” 展轩不知此话为何意,愣了半晌,回道:“此乃在下父亲赠与在下,前辈可觉哪里不妥?” 只见花歧盯着展轩眉宇间看了许久,眼神闪过一丝凄然又闪过一丝哀怨,叹了口气道:“把她放到榻上吧!” 众人皆大喜过望,忙将合欢轻放于榻上。 只见花歧将手搭在了合欢的脉上,眉头紧锁,不一会儿便说:“你们还有三日的时间去取海精灵之精血。” 莫天问道:“前辈所说可是幽泉海的海精灵?” 花歧微微点头,道:“正是。” 莫天起身说:“多谢前辈指点!”说罢便想走出门去,不料被白肃箫拉回。 白肃箫笑着说道:“这种事怎么能不算我一个?”说罢也往外走。 “等等我!”展轩也跟了上去!留下了遥儿照顾着合欢。 花歧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床榻上的合欢,微微笑道:“姑娘好福气……只是不知是福还是祸……”说罢,花歧的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倚着门,怔怔地望着东方…… 第十七章 海精灵 幽泉海。 温柔的海面拂过一丝海风,将沉睡着的如婴儿般的海精灵轻轻晃动,像一首摇篮曲在安抚着这片莹蓝色的海精灵,守护着它们的美梦。 整片海上升腾着蓝色的精灵海洋,像眨着眼睛的星星,一个个连成了片又织成了海。星星点点的淡淡荧光,在海面的倒映下,如同一个个沉睡的夜来香灯,显得安静而又祥和,不忍心去打扰。 “好可爱的小生物!”展轩原以为是什么庞然大物,这样一来反而倒显得下不去手了,道到:“确定……要取它们的精血?” “是!因为合欢还没醒。”白肃箫脸上难得的严肃和坚定,眼神里似乎又多了几分温柔。 而一旁的莫天已经纵身飘向海面,一袭白衣如同白色的蛟龙,又像把利剑,直直地插入了这片蓝色的海洋! 海面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远远望去,竟有一道数十米高的海浪如高墙般铺天盖地朝莫天压来! 而海精灵随着海浪的掀起也全部苏醒,熄灭了温柔的蓝色光芒变成了愤怒的红色,像蜂窝一样,朝莫天钻来! 一时间,海浪紧逼而来!海精灵也贴身而近! “莫天!小心!”白肃箫大喊一声,随之也飞向了莫天,想要施以援手。 只见莫天周围一道冰冷的寒光似引天而降,快速地在莫天周围团聚继而屏蔽成了一团耀眼的光芒! 冰魄寒剑已然出鞘! 只听莫天默念口诀,周围耀眼的光芒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一团剑气,竟逼得蜂窝般的海精灵和数十米高地巨浪无法靠近! 只听剑身“嗡嗡”作响,似乎对这场战斗势在必得,傲然之势直指天际! “破!” 随着破天的一声大呵,耀眼的剑芒如同生了翼的蛟龙,在海精灵和海浪之间化成了剑气游走!又随着剑芒的渐渐扩大,海精灵和巨浪竟一步步后退,须臾间已被逼到了数丈之外! 霎那间,黑夜仿佛白昼! 莫天飘立在剑芒中心,耀眼得如同天神! 莫天轻挥剑,呵道:“杀。” 只见原本一团的剑气化成了一把把剑直勾勾地刺向了红色的海精灵! 一时间只听到海精灵“嗞嗞”的挣扎声!一把把剑在精灵缝隙间游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剑网! 而,莫天,看不见表情。 “收。” 随着莫天一声喝,剑芒迅速归拢于剑身! 一时间,所有光芒瞬间消失,一切又恢复成暗! 莫天低头望去,冰魄寒剑已然弑血!蓝色的血液顺着剑延一滴一滴地滴落! 莫天取出净瓶,将精血如数收入瓶中。蓝色的精血在透明的净瓶中显得格外妖艳。 莫天将净瓶小心翼翼地盖好,放置于胸前怀中。 正当莫天和白肃箫欲离去之时,整个海面忽然逆时针开始旋转!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然不一会儿就在二人脚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张大着嘴,似乎要将二人吞没!只见白肃箫亮出了手中的七珠宝剑! 剑鞘上清晰地镶嵌着七种不同颜色的宝石,弯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在白肃箫手中闪耀着五彩的光芒! 白肃箫默念心诀,引剑鞘指向天,大喝一声:“注!” 只见剑未出鞘却从天际发出了一丝光亮!继而幻化出五彩的绚丽光芒倾注而下!如同源源不断的天河之水五彩斑斓地倾注到巨大的漩涡之中! 黑色的漩涡与五彩的瑶池之水光芒相互辉映着绞杀着! 渐渐地,黑色的漩涡竟然如体力不支般,被五彩的瑶池之水给填满! 周围的天空“刷!”一下亮成了白昼!周围的海精灵也发出了痛苦的“呜呜”声! 一时间,海面似乎被镶嵌了五彩的宝石,绚丽无比却动弹不得! 忽然,随着一道从海底深处而来的刺眼光芒,海面硬生生地竟然被劈成了两半! 海面中间出现了一道不宽不窄的小路,一直蜿蜒到海底深处,似乎看不见尽头! 缓缓飘然而出的是一位极其妩媚的俊俏男子! 只见他一身白纱飘带,长发随风而扬,翩然而至海面! 他的双眼抬眸之间仿佛在勾着世人的魂魄!肤色虽有些苍白却胜过初雪!举手投足之间似揽尽人间繁华无数!唇红得不似一般男子,仿佛是抹了胭脂的妖艳红!虽不是女子,却胜却人间女子无数啊! 正在众人有点惊呆之际,只听他一声:“你们是何人?为何盗取海精灵精血?” 莫天自知理亏,弯身道歉道:“在下莫天,朋友有难,需借海精灵精血一用,如有不妥之处,还望莫怪!” “你说的轻巧!你可知这海精灵乃是我这片幽泉海的守护者?如今你伤我海精灵无数作何解释?!”来人显得有些愤怒了! 不容莫天辩解,只见他怒目而向,张开双手,身后忽然出现了九条尾巴! 白色的尾巴肆意地摇摆着,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如同一把把利器! “九尾天狐!”白肃箫大为吃惊! 只见九尾天狐双目狰狞,突然两条尾巴迅速伸长,直勾勾地冲向了一旁的展轩! 还未等白肃箫喊出“小心!”,九尾天狐的尾巴迅速收回!而展轩已经被围困在尾巴里悬在半空中! 显然,展轩并未来得及防备。只见九尾天狐地一只尾巴紧紧地勒着展轩的脖颈丝毫不留缝隙! 而展轩的脸色也由苍白变成了酱紫色,表情显得痛苦万分! 莫天救人心切,直接挥着自己手中冰魄寒剑,对准着九尾天狐的尾巴直直地砍了下去! 而九尾天狐却并不闪躲!只见莫天一剑下去,九尾天狐的尾巴竟然瞬间又长了回去!而身后另外一只尾巴向莫天卷来! 白肃箫一声大喊:“莫天小心!”顺势将莫天一推,莫天这才避免被卷入尾中! 而九尾天狐丝毫没有放过三人的意思,一个个尾巴像利爪不断向莫天和白肃箫卷来!展轩已然已经快要窒息无法呼吸! 正当二人苦战之时,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七哥!快住手!” 而被唤作“七哥”的九尾天狐显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面目显得极为狰狞!仿佛走入了什么魔障之中!七哥无视了女子的制止,而是招式变得更为凌厉! 女子一身紫衣,焦急万分地绕着九尾天狐默念着什么,只见紫衣女子身后也出现了白色的尾巴! 竟然是七尾神狐! 七尾天狐口中快速地念着口诀,只见九尾天狐怀里升腾出一个如石头般的不起眼的黑色的光滑珠子! 起初黑色石块的珠子只是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七尾天狐地口诀越念越快,突然间大放异彩并悬空在九尾天狐头顶上空! 继而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珠子里散出,遍布了九尾天狐周身!仿佛温暖的金色的血液缓缓地注入到九尾天狐的身体里! 而九尾天狐沐浴在金色的光芒里,似乎在贪婪地吸食着这一分温暖。 白肃箫欲趁此机会去救展轩,却一把被莫天拉住,示意他稍安勿躁。 九尾天狐仿佛得到了救赎,面目开始恢复血色也不再狰狞。轻轻地,他合上了双眼,渐渐松开了尾巴,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祥和光芒里! 随着金色光芒的越来越亮,九尾天狐的面色开始红润,神情也开始安详,与初见时判若两人。此时显得安静而戾气除去! 展轩连人带剑跌落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咳个不停。展轩忙端坐,开始调理气息。 随着九尾天狐的渐渐恢复,施法的七尾神狐似乎渐渐地有点体力不支,眉头紧锁,硬是凭着一股信念仍然在顽强地施法。 终于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弱,直至最后只能发出点点荧光,所有的光芒化成了一句梵文:“得之幸失之命!” 梵文闪过后就不见,仿佛不曾出现过,来得急也去得匆匆。 七尾神狐低垂头,最后支撑着咬牙一句:“归!” 只见珠子又渐渐变成了黑色的石头,缓缓重新落到九尾天狐的怀里! 而九尾天狐似睡着了般,如纸片一样缓缓飘落! 七尾天狐则支撑着翩然而至,温柔地伸出双手接住了她的七哥,缓缓飘向了地面! 一时间,二人的身影如同神仙眷侣,又如落下的羽毛,美的不忍打扰,轻盈地如同鸿毛。 只见七尾天狐拂过七哥的头发,满眼的竟是心疼!轻轻地靠上七哥的脸,她轻轻地而又悲伤地说着:“没事了。七哥。” 一时间,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间也为之停留。 海风吹过,一丝乱发拂过七尾天狐脸际,露出了七尾天狐惊为天人的容貌! 三人皆惊呆,竟然是那日在宜春院的花魁——媚娘! 媚娘轻轻将紧搂的七哥放下,温柔地抚平了七哥的皱眉,细心地将七哥的乱发梳齐,满满的都是心疼之意! 少顷,媚娘起身,半屈,向三人行了个大礼,轻声道到:“媚娘有礼了,见过各位公子。” 抬眼间,已然是泪光点点,我见犹怜! 第十八章 狐族 媚娘抬眼间,只见晶莹的泪花噙在眼眶里,差点决堤而下。 众人皆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媚娘轻轻用衣袖拭去眼泪,哽咽了下,抬起头缓缓说道:“公子们是不是不知为何媚娘出现在怡春院?” 白肃箫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莫天,朝媚娘轻轻点了下头。他相信,敢用自己清白之身去涉险的理由一定是非不得已的。 媚娘望着身边的九尾天狐七哥,满眼装满了心疼,轻声说道:“我知道公子们会来洛阳,已经在怡春院等候多时了,再晚点,只怕……七哥要撑不住了……”说完泪已顺脸颊而下,悄然无声地滴在海岸上,溅出一朵晶莹的泪花。 媚娘心知众人心中的疑惑,轻声说:“一切要从我们狐族守护的一件宝物说起……” *** 那一年,七哥十岁,我七岁。 七哥那时年纪虽轻,却早早有修为。 他可以凭空在指尖变出结冰的白色雪花,我接过手的时候,忽然又幻化成白色的小鸟在我手心轻啄。 他也可以突然将路边的桥梁变成一条火龙,突然钻到我面前,待我吓得哇哇直叫的时候,火龙又变成了我脚下遍地的鲜花,而我,就在花丛中。 那时的他,是族里最有天分的孩子。 而我,只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这样草长莺飞的日子过去了二十年,直到我们狐族的成人礼。 那一天,整个狐族的未成年的男子和女子都得接受族长的洗礼。而彼时,大家都会盛装而出。 因为,那一年的成年礼,将与往年有所不同。 以往,接受完洗礼未成年的孩子就代表成年了,可以独自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并且自己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那一年,当族长出来的时候,大家发现他几乎已经形容枯槁,完全不见了当年神采飞扬的神态。 正当大家诧异万分的时候,大家又发现,原本站在族长右手边的圣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开始恐慌地交头接耳。 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谁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除了,族长。 只听族长一声:“安静!安静!”说完族长连咳了好久,以致需要人扶着才能直起腰来。 众人见德高望重的族长开口如此艰难,与往日的高声嘹亮判若两人,不禁都停止了交头接耳,想听族长告知真相。 只见族长一只手撑着龙骨拐杖,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佝偻着背说道:“今年狐族的成年礼将挑选出未来的狐族族长和圣女!” 说完,人群又一阵骚动!族长!圣女!这乃是整个狐族至高的荣耀啊!一时间,人群沸腾了,都跃跃欲试! 族长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从怀里掏出了个不起眼的黑色的石头,眼神甚为无奈地说道:“你们当中,有人能使这块石头听令于你便是族长!而谁能使这块石头归顺于你,便是圣女!” 众人一听,要求如此简单,纷纷都拥挤上前,打算一试。 一时间,仪式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七哥一把拉住了我,神采飞扬地说道:“媚娘!我们也去!”我看见了七哥眼角的闪亮光芒,知道他的渴望,我,没有拒绝。 然而,这块不起眼的石头任凭拥挤过去的人多么地努力施展仙术法术想要让它发生点动静,它就是安安稳稳地端坐在那,纹丝不动,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没有关系。 而每个人施展的法术似乎都被这块只是头吸了进去,无论多么强大甚至凌厉的法术,在这块石头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正当众人失望地散开之时,七哥大步向前迈了一步,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只是轻轻靠近了那块黑色的石头,然而!让人诧异的是!这块石头竟然像认得七哥一样!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七哥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喜,众人也开始诧异地屏气凝神地看着一举一动。 七哥越走越靠近那块石头,黑色的石头散发出了越来越强的光芒!直到七哥好奇地将自己地手指点在了石头上,瞬时间!光芒四射!刺眼的光芒将周围照的光亮无比! 而当众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石头散发着万丈光芒腾空在半空中!而七哥竟然像失去了意识,也随石头漂浮在了半空中! 众人皆发出了惊叹声,此乃一生未见场景啊! 而一旁,族长脸上掠过了一丝欣喜,而不知怎么的,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丝悲哀。 我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七哥,久久没有苏醒过来回道地面的样子,开始焦急起来,于是我大喊:“七哥!快下来!” 然后,我的喊声并没有任何用。七哥仍然像沉睡的婴儿,苏醒不过来。而那块石头,却像是在吸食着七哥的精血! 我大惊,急的快哭出来了,不知怎的,突然使出浑身力气飞跃到和七哥一个高度,对着那块石头大声命令道:“落下!” 而神奇的是,那块石头竟然像听懂了我的话,慢慢的围绕在七哥的身旁的光芒渐渐变弱,渐渐变弱…… 直到最后一丝光芒抽去的时候,我听了到石头“咚!”的一声落地闷响!而七哥仿佛也失去了托力,也随之向地面摔去! 而我,此时觉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仿佛抽光了我所有的精力,艰难地闭上了眼…… 直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而七哥正在我身旁,一脸笑意地盯着我! 七哥见我醒来,便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媚娘!从现在开始,我便是族长,你便是圣女了!” 圣女……一个离七哥好遥远而又好近的名词…… 狐族的圣女是要一生一世保护族长的,必须寸步不离。而,圣女,不可嫁人。一辈子,不可动情,否则,会有大祸。 我看着七哥眉间的神采,飞扬地如同狐族的他初送我的清媚花,灿烂,而又残忍,一滴泪,滑落。 我将脸别过去,再回头,已是满脸笑意,笑着对七哥说:“好呀!这样我们就是整个狐族最大的人了!”七哥也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就这样,我们看了好久,好久…… 这样……我就可以与你一直寸步不离了吧…… 彼时年少,七哥为族长,我为圣女。 *** 第二天,老族长给我们举行了隆重而盛大的加冕仪式! 七哥接过了老族长给的那块石头,一身容光焕发,走上了百步天梯,坐上了族长的宝座! 一时间,我似乎看见了他的雄姿英发的模样!也许,那时候起,他便已经是我唯一的王…… 而我,则穿上了狐族每个女孩都梦寐以求的紫纱珠裙,头带凤冠,唇点朱红,轻迈上了百步天梯,站在了我的王旁边。 一时间,所有的族长都跪了下来,迎接着他们的新的族长和圣女。喊声一浪一浪,盖过了天边的云。 而我的心里,对这一幕,没有任何波澜,直到我看向七哥时,发现他,正在凝神看着我,我的心里,仿佛荡漾起了一江的春水…… *** 不日之后,老族长便因病而逝。 临终前,老族长将我和七哥唤到跟前,仿佛看着当年的自己,意味深长地对我们说:“一定要守护好这块石头。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七哥甚为懂事地点了点头,安抚着老族长不安的心。 而我,则一直长跪,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在我心里,能让我付出生命的,只有一人…… 老族长还想吩咐我们什么,可惜只说了一半,便驾鹤而去。 *** 那时,七哥问我:“当圣女,你后悔吗?” 我则抬头笑着说:“不悔。” 七哥也笑了。 *** 若不是那年,你变出了满地的花,惊了我一生的韶华,我又怎会去,拿我的一生,来换与你的寸步不离? 从此我视为王的男人啊,请不要让我动情,请不要让我动心…… *****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百年。 而在这百年中,虽然那块石头会偶尔像在吞噬七哥的精血,但大都都能被我制止。 而七哥也在勤加修炼修为,不曾懈怠。 随着七哥修为的不断提升。那块石头吞噬七哥精血的事情发生的频率也在渐渐减少。 似乎这块石头也在忌惮着七哥修为的提升。 而我,为了赶上七哥的速度,也在努力地修炼,只不过,我的天分,确实是不如七哥的。 直到,有一天,七哥开心地对我说:“媚娘!我们可以出狐族了去外面的世界了!” 这时,我才发现,七哥的身后,有了九条尾巴! 七哥竟然蜕变成了九尾天狐! 这时狐族里的神一般的存在!自打狐族老辈有过一人是九尾天狐,就不曾再出现过! 而九尾天狐可以不居住在狐族,不受狐族族规约束,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看着七哥,只听七哥拉着我,笑着说:“媚娘,我们去私奔吧~” 那一刻,我的世界遍地开花!我的眼泪,瞬间落下,滴在了我的手心,温暖了我每一个血管! 尽管知道你是句玩笑话又怎样!今生,我只要一句,已经够回味一生! 我轻点头,微笑一句:“好。你到哪里,我到哪里,寸步不离。” *** 时间,是开了花的钥匙,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打开了心门。 第十九章 彼时年少,陌上花开 彼时,陌上花开,少年仗剑行天涯,流年花美人如卷! 出了狐族的日子是欢快而自由的。七哥不再是狐族族长,我,也暂时放下了狐族圣女的身份。 我们去过大理,那里的洱海醉的如同耳边的情话,让人想一辈子流连忘返; 我们也去过湘北,那里的大山巍峨得想让人把酒话桑麻,隐居三生三世; 我们甚至还去过天雪山,采过雪莲花,那里,纯净得如同少年时的回忆,不染尘埃。 直到有一天,我们来到了幽泉海,这里的蓝色海精灵一下子吸引了我们! 我们觉得如果能住在这片海下,每天晨起看日出,傍晚看漫天繁星,睡梦有海精灵守护,那该有多好! 于是,我们住下了,不再漂泊。 那时候,我觉得,就这样一辈子吧…… ***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一切的平静被打破了。 那日,我正在幽泉海准备着中餐,七哥忽然满手是血地回来了,表情一脸痛苦! 七哥从不轻易与人惹是非! 我大惊,忙问七哥怎么了。 七哥捂着手上的伤口,忍着剧痛,咬着牙,告诉我:“媚娘,我没事,别担心。” 我自是不相信他的话的。我仔细看着伤口,伤口周围已经有一圈发黑!七哥中毒了! 一时间,我焦急万分。我拿出狐族最好的解毒药给七哥试了,然而,没有一点好转。 我又去寻名医,然而,皆是无法解! 七哥中毒日深,渐渐地,已经体力修为大不如以前!而此时,那块石头!竟然在慢慢吞噬七哥的心智! 七哥一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和那块石头!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手敲打墙壁弄得血肉模糊来转移注意力! 然而……这块石头有着深不见底的能量!七哥渐渐支撑不住!直到有一天,七哥将我摁在了墙上,对着我的脖颈咬了下去,开始吸食我的血!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觉得害怕,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样能让七哥舒服点,那么就算我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然而,七哥突然不知为何清醒了过来,看着我脖颈的血渍突然泪流满面,像发了疯一样地赶我出幽泉海! 他指着我说:“你给我走!再也不要回来!”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肯定是痛苦的。 我不愿意走,一直跪着,不说话,只是落泪不止。 七哥见我不说话,决绝地说:“好,你不走是不是?那么我走!”说完,就真的要走! 我一下子泣不成声,我从后面抱住七哥,我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七哥没有推开我,良久,说了一句:“媚娘。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我感觉到七哥背上的温度一丝丝向我传来又一点点消失,我几近哭完了我这辈子所有的泪…… 我视为王的男人!我寸步不离守候的男人! 七哥转过身,我也看见了他的眼,也是满眼的泪!我从未见过七哥流泪! 七哥轻轻地抚着我的脸庞,将我的发丝绕到了脖颈后,将我揽入怀,在我耳边轻声说:“媚娘,出去帮我找解药好不好,我想活下去。” 我清楚地感觉到了七哥的泪,低落在我的肩! 我知道,这只是七哥赶我走的借口!但是,我没有办法拒绝! 我咽下了眼泪,轻声说了一句:“好。七哥,你要等我。” 我临走之前,想将那块石头从七哥怀里取出,无奈七哥不愿。因为,这块石头能吞噬人的心智!七哥不愿我再涉险! 执拗不过七哥,我只能施法将石头的能力暂时封印,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然而,当我封印石头的时候,突然空中出现了一幅幻像! 这幻像竟然是几位公子出现在洛阳城怡春院!而我正在台上! 我大惊不已,心想,也许这是上天的指示,也许各位公子能找到解药! 于是,我在洛阳城等了各位公子半年!终于,让我等到了! ***** 媚娘抬起头,望着莫天等人,眼里写满了期盼,眼泪早已划过脸颊,这么多年的苦楚,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白肃箫长叹一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拉媚娘起身,缓缓道:“仙子如此信任我们,我们自当赴汤蹈火!请起吧。” 媚娘起身,而七哥仍然昏睡不醒。 莫天沉默片刻,问道:“仙子可知七哥如何中毒?” 媚娘摇了摇头,回道:“七哥只是说被一人暗中用一个七星暗器所伤,其余一无所知。” 七星暗器?几人面面相觑。 莫天又问道:“这么说来,那日我们在怡春院回来的路上看到的是七哥在吸食人血,而救他的是,是媚仙子?” 媚娘点点头:“我走后,七哥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性,一定要吸食人血才能暂时缓解。而我那日尾随各位,只能将七哥救走,还望各位见谅。” 白肃箫又问道:“那么为何莫天和合欢陷入了幻境?” 媚娘一惊,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障眼法让各位不再追来,并未使用幻境啊!” 莫天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仙子说的,因为那人的手法毒辣,与先前仙子所施手法不同。而且,若仙子真想害我们,没有必要纵容我们取海精灵的血。” 展轩理清了头绪说道:“那么,是有人趁虚而入?” 莫天点点头,沉默不语。 白肃箫有些恼怒,说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卑鄙!暗中伤人还栽赃嫁祸!”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海浪声。 莫天沉思片刻,便对媚娘说:“仙子若方便可以跟我们走一趟,合欢在医仙花岐那医治,也许,她会一道并治七哥也不是不可能。” 媚娘一听,大喜过望,忙起身谢过莫天等人。风,吹乱了这位绝代美人的发。 一旁的七哥,安静得如沉睡的婴儿。媚娘,脸色划过久违的笑意。 **** “报告尊主,他们已经拿到海精灵止血。”来人一行斗笠黑衣。 “好。有赏。下去吧。”说完,他嘴角浮过一丝邪魅的笑意。 看来,一切进展挺顺利。 ***** 繁华景,抵不过你眼的笑涡。等我醒来,带你去看万千世界,再也不归来。 第二十章 医仙花歧 水镜台。 遥儿站在篱笆外,探着身子,望着来时的路,久久不见几人归来,而合欢正昏迷不醒,焦急得一直在踱着步子,嘴里还一边不知道在嘟嘟嚷嚷着什么。惹得一旁的景然一直冲着遥儿翻白眼。 而花歧则显得淡定自若很多。 花歧坐在屋前的躺椅上,一手拿着书卷翻得“哗——”一阵响,一手端起手边翻腾的茗茶轻嘬一口,然后又放下茶将书卷翻得“哗——”一阵响,仿佛合欢的生死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就这样,渐渐地,森林里的百鸟已然纷纷展翅归巢,路边的小野兔也钻进了林子深处,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夕阳的余晖将遥儿的身影拉得斜长而又无奈……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遥儿焦急得一直打转,天知道,她已经在脑袋里脑补过多少次的可能性了! “你别转来转去了好不好!绕得我头都晕了!”景然抱着脑袋对遥儿抱怨着。 而花歧则悠然自得地收起书卷打算回屋内,似乎丝毫也没顾及到几人的安全问题。 “回来啦!”遥儿远远地看见了几个身影,欣喜若狂! 遥儿忙上前奔了过去,远远地仿佛看见了那个男子对她笑得如同冬日里的阳光般温暖! 遥儿开心地想要靠过去,却见景然突然往展轩怀里一扑,像个小孩子一样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诉苦:“少爷您要是再不回来我真的要去搬救兵啦!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顿毒打了!” 遥儿停在了展轩面前,看着他关问着景然,不知怎的,欣喜若狂的心情凉了半截,一时间觉得寒风透过她的衣袄直穿进心骨! 遥儿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展轩笑得一脸阳光却不是对自己,一时间耳边所有的声音仿佛被淹没!只有她的心,在渐渐地,冷却! “遥儿?遥儿!”白肃箫拍了拍遥儿的肩膀,遥儿这才晃过神来,忙拭去眼角的泪,回道:“白大哥,怎么啦?” 白肃箫见遥儿这般神态,只道是遥儿喜极而泣,也未曾多想,便对遥儿一笑道说:“这是海精灵之血,赶紧拿给花前辈去给合欢解毒吧!” 遥儿缓过神,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儿,只见瓶子里流动着蓝色晶莹得如同泪珠般的血液,煞是好看。 遥儿自是知道这瓶儿对于合欢的重要性,便双手捧着瓶,强忍着心中的难过,一路小心走到了花歧的小屋。 众人也随后跟进了小屋。 合欢依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弯弯的睫毛上挂着些许雾气,显得如同一个沉睡的娃娃。 莫天走近了,想给合欢把被子往上拉一拉,没想到已被白肃箫抢先一步。 白肃箫轻轻用袖口替合欢拭去了睫毛上的雾珠,并且又细心地往上拉了拉被子。 莫天望着这一幕,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渐渐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花歧则毫不怜香惜玉地拉过合欢的手指,手拿一根细银针,对准合欢的中指一扎,只见黑色的血液一点点地低落在装满海精灵血液的瓶儿里,一点一点地渗了进去。 而此时,装满血液的瓶儿里竟然传来了“嗞嗞!”的声音!并且开始一缕一缕地冒起了白烟!不一会儿整个瓶内已经变成了白色的烟雾,像被合欢的血液点燃了一般,仿佛这些精灵要挣脱而出!甚至,开始有“嗤嗤!”的类似精灵的叫声! 花歧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诧和不解,但来不及她想太多,她快速地将一味药加进去让合欢服了下去! 一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莫天站在众人后面,已然低下了头。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等待审判的人是他而不是合欢? 一时间,他被这个想法吓到了。说好的不近女色的呢? “花前辈,请问这药下去多久才能让合欢苏醒?”白肃箫看着合欢许久也未曾有反应,有些焦急地问道。 “急什么,少则一个时辰,多则十年半载吧。”花歧抬起眼,轻描淡写地抛给白肃箫这么一句话。 “十年半载?”白肃箫顿时叫了出来。确定不是在诓他? 花歧见白肃箫这副表情,“咯咯”地笑了起来,走到白肃箫面前,轻拍了下白肃箫的胸膛,又凑到白肃箫的耳边,充满挑逗地说了句:“公子莫不是爱上她了?”说完又用袖口捂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奇怪的事,白肃箫虽然感觉一阵羞涩,却未曾反驳花歧的话。 而他的心,反而因为这句话,而跳动不止。直到用自己的手按着才能平复下来。 “花前辈!还望您大仁大德救救七哥!”篱笆外传来了媚娘的声音。 原来,莫天等人怕花歧脾气古怪,不愿救治七哥,便先前一步来到水镜台,而让媚娘在篱笆外等候,这样好里应外合劝说花歧替七哥医治。 花歧看了众人一眼,很显然,已经将众人的计谋看穿。花歧轻笑了一声,踏出了屋外向篱笆外走去。 待花歧走近了,只见那媚娘怀中真真是个绝色美男子!而跪着的媚娘也不由得让人心生妒忌。 花歧轻叹下二人的美貌,柔和地说道:“本来依照我的规矩,人我是必须要救的。因为我的规矩是只救美男子,而他已经够美。但,恕我直言,姑娘似乎与这位公子都不是普通人……只怕……” 媚娘深深一拜,几近哭腔地说道:“我和七哥的确并非普通人,而是狐族。只因七哥中毒已深,我求遍天下名医不得方。慕名前来寻花歧前辈。还望花歧前辈念我苦心一片,搭救七哥!媚娘万死不辞!” 说完,媚娘连连磕头,直至额头上已有淤青和血渍! 花歧望了一眼天空,仿佛思绪飘到了远方,良久,说:“姑娘请起。一切皆是缘也是劫。我答应救你七哥,是感念你一片痴心。屋内说话吧!” 众人皆大喜过望,皆未料到事情如此顺利。 媚娘更是急忙抹去眼泪,喜极而泣地抱着七哥往屋里走去。 而花歧站在篱笆外,望着展轩手中的剑,又望向了东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怕是此生无缘了吧…… 媚娘将七哥轻放在榻上,不顾自己一身狼狈,急忙找了条被子给七哥盖上。 花歧则替七哥一边把脉一边眉头紧锁。良久,花歧开口道:“你七哥已然毒入灶心,想来已非一朝一夕之事?” 媚娘听此话,泪如雨下,默默点头。 花歧又沉思了下,说了一句:“他似乎心智已乱,能撑到此刻,实属不易。只是筋脉已经受损,怕是……” 媚娘听之顷刻跪下,一直磕头说道:“求前辈救救七哥!救救七哥!” 花歧忙拉起媚娘,轻声说道:“姑娘快起,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我需要一件东西。” “需要什么?我去讨!”媚娘一阵大喜,眼泪却不由自主而落下。 花歧停顿许久,终于说出:“罂血城噬魂草。” 罂血城噬魂草? 而花歧此时却如丢了魂魄,面无表情。 是缘还是劫?原来,终究还是躲不过。 第二十一章 解毒 罂血城噬魂草? 媚娘的眉头稍皱了皱,问道:“前辈所说可是罂血城城主府内的唯一至宝——噬魂草?” 花岐点了点头,回道:“你七哥之毒非此药不能解。” 罂血城?噬魂草?唯一至宝? 众人陷入了沉思。 “水……我想喝水……”此时床榻上传来了合欢虚弱的呼唤声,合欢艰难地半撑身子侧了过来,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白肃箫赶忙倒了杯桃花茶,暖暖升起的烟雾迷乱着人的眼,升腾起阵阵暖意。 合欢微微欠身想要接过茶杯,却未想到白肃箫从身后将合欢揽入自己的怀里,将合欢的重心放在自己的胸膛,又将桃花茶送到合欢的嘴边。 微微几瓣粉色桃花瓣漂在清亮的水面,微微升腾而起的热气夹杂着白肃箫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合欢不由得埋下了头。 而白肃箫则在一旁说着:“慢点喝,别呛着……” 刚说完,合欢便一口喷出了口中的桃花茶,准准的一条弧线直喷到莫天的脸上! 莫天始料未及,只好闭上了眼睛,接受了合欢的口水洗礼。 “咳咳……”合欢忍着被呛着的感觉,急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着自己的杰作。 只见莫天一脸强忍的怒气,从自己的眉梢上扯下一瓣桃花花瓣,用手一把抹去脸上的口水,瞪了合欢一眼,闷闷地转身说了句:“我去洗个脸。” 说完,莫天非常别扭地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了小屋的门。 白肃箫搂了搂合欢的肩膀,大声笑道:“合欢,你真是我见过第一个敢把水喷在莫天脸上的人!”说完又笑个不停,还把合欢越搂越紧。 合欢“呵呵呵……”尴尬笑了几声,对着白肃箫的肚子就是一胳膊肘使了劲儿过去! 只听见“哎呦喂!”一声,白肃箫一脸过度夸张的大写的扭曲的脸呈现在合欢面前! 合欢则轻咳了一声,掩饰着笑意别过了脸去。 遥儿见合欢醒过来,像只雀儿一样向合欢飞扑过去!一把把头埋在了合欢的怀里,带着些许哭腔地说着:“合欢,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呜呜……” 合欢则一阵好笑地爱怜地摸着遥儿的头说:“我说好来带你看繁华世界的,这没看好,我怎么能不负责任呢?” 遥儿听完破涕而笑,小拳头砸着合欢的肩膀,说道:“你要是敢先死,我定把你从阎王那要过来!” 合欢搂过遥儿,欣慰地笑着,人生有如此一姐妹,夫复何求! 莫天站在窗外,望着这一切,露出了难得的一丝微笑。她醒了,那就好。 合欢感觉到窗外有人在注视她,回过头,却发现只有窗帷在随风而动。 许是自己多想了吧。合欢轻轻一笑。生病久了,感觉也不准了吗? 众人见合欢醒来也是万分惊喜,屋子里早就热闹成一团。 一旁的花岐却皱起了眉,这都什么人,这么吵,水镜台有多久没这么吵过了?真是一群不省事的年轻人! 花岐拿起旁边的医书“哗——”一阵翻,又“哗——”一阵翻,始终竟然没将医书看进去! 罢了,此时也看不进了。于是,花岐放下了书,走向了屋外。 屋外,莫天身负冰魄寒剑,正在盯着窗内的一举一动微微笑。 花岐望着莫天,又看了看屋内,“咯咯”的笑了一笑,说道:“俊公子,在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花岐故意说得很大声,引得合欢忍不住侧头看向窗外,正巧望见了一脸尴尬的莫天! 他,是在看我吗?合欢的心,漏跳了半拍。 莫天轻咳两声,尴尬地回过头,道了声:“前辈,夜寒露重,不如进屋说话吧。” 说完,莫天就要径直往屋内走。 花岐倒也不回应,只是笑盈盈地站着,待莫天走近了,花岐伸出手拦住了莫天,笑声道:“公子且慢,能否答应花岐一个不情之请?” 莫天愣了一下,想到花岐是合欢的救命恩人,立马严肃地应道:“前辈有何吩咐?在下定当赴汤蹈火!” 花岐见莫天这股严肃劲儿,不禁一阵好笑,掩袖轻笑了一笑说道:“还望公子能帮我寻得一个人前来见我。” 莫天迟疑了一下,抬头望向花岐。 花岐见莫天一脸疑惑,便拉着莫天的手,在莫天的手心轻轻地写下了三个字。 莫天望着那三个字,一脸惊讶地看着花岐。 花岐只是笑而不语,从未有过的镇重对莫天说了句:“拜托了。”转而走向了笑声满天的屋内。 原来,屋内,白肃箫已然将媚娘的事情跟刚醒来的合欢讲了个遍。而他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演说引得大家伙阵阵笑声不断!合欢更是几次笑得喘不过气,连说白肃箫太会演! 而媚娘看着大家这么地乐观,又知道了罂血城噬魂草可以解七哥的毒,半年来,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如同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真的是一群年轻无畏的少年! 花岐望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微微笑得眼睛有点湿润。多久了,当初的你,还惦记着我吗? 合欢起身,来到花岐身边,行了个大礼,镇重地谢道:“多谢花前辈妙手回春,合欢不胜感激!” 花岐拿着医书“哗——”一声展开,躺在了躺椅上,眼皮都没抬下,就说了一句:“不要谢我,我是不愿救你的。要谢谢他吧。” 说完,花岐指了指角落里的展轩。 他?合欢一阵疑惑。 “合欢,你是不知道啊!当初花岐……奥,不对,花前辈呢,不肯救你。眼看着我们就没法子了,展公子就朝着花前辈很焦急地骂了一通,没想到,花前辈竟然答应医治你了!”遥儿还未等展轩开口就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崇拜地看着展轩。 而展轩则站在角落,屋内的灯光有点暗,却也遮不住他的英气。 展轩未曾言语,只是看着合欢,一直微笑,不言一句。 而合欢却也不言语,相视一笑,仿佛二人不用过多的言语,也不用过多的客套,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遥儿讲了半天,看两人都没有反应,再一看,忽然觉得,展轩和合欢之间,仿佛有道自己跨不去的鸿沟,也许,是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企及的感觉! 遥儿有些落寞地背过了脸去。 油灯忽明忽暗地照着整个房间,媚娘望着沉睡的七哥,抚摸着七哥脸庞,默念着罂血城噬魂草,心里一个声音在对七哥说着:“等我!七哥,我一定会将噬魂草给你带回来!” 夜色已暗,小小的水镜台第一次挤满了那么多人,而花岐一副自顾自的态度让众人不得不各自找了安身之处睡下。 一时间,竟然鼾声四起。 看来,一天下来,大家都已疲惫不已。 繁星满天,红烛窗纸,莺歌处处生! 众人鼾声四起。 而莫天却辗转反侧未曾入眠。 不知道为何,白日里,白肃箫抢先一步给合欢拉被子递桃花茶的情形总是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 而他,为何又那么在意这些细节? 这些搅得一向安之若素的他竟然心神不宁! 烛火突然间不寻常地摇曳了一下! 窗外有人! 谁?这水镜台竟然有人在周围窥探! 莫天捏紧了手中的冰魄寒剑,按兵不动。 只见窗纸突然之间“嗞——”地一声被燃出一个洞口,一股异香随之而来! 有毒! “谁?”莫天拔剑而起,纵身一跃直指窗外,一剑将熏香挑灭,纵身追了出去! 白肃箫离莫天最近,立马惊喜,闻之有异香扑鼻而来,心知不妙,也立马拿起七珠宝剑随莫天追去! 众人此时也被惊喜,皆大惊,不知是何故! 莫天御剑而行,仿若流星,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已追至施毒之人身后! 莫天口中默念真诀,只见冰魄寒剑化身成一把巨大无比如山般的剑朝那贼人刺了过去! 突然间,只见火光一闪,那贼人从袖口中抛出一件坚硬无比的暗器! 这暗器竟然速度比冰魄寒剑还要快!竟然硬生生地挡下了冰魄寒剑这一击!划过剑身,擦出了剑花又直冲莫天而来! “莫天!小心!”白肃箫见来者不善,大声提醒! 只见莫天身子微侧,暗器擦眉而过!“嗖!”地一声插进了旁边的一棵千年古树! 而古树竟然一时间被震得树叶纷纷落下树身左右开始摇摆! 莫天眉头一皱,口中加快了真诀,只见冰魄寒剑如同散开了的剑花!瞬间变成了无数把锋利的小剑,将那贼人周身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着莫天的一句“杀!”,所有锋利的小剑一齐指向那贼人,突然发力,齐刷刷地冲着那贼人刺去! 那贼人见势不妙,里面取出一件宝物,大喝一声“释!”竟然将莫天的剑阵挡在了光圈之外! 而贼人竟也因宝物散出来的光圈而毫发无损! 莫天将力量汇聚于中指,又将力量传递给冰魄寒剑! 只听冰魄寒剑一时间“嗡嗡”作响!仿佛是等待了许久的饥饿之狼对准着那贼人狠狠地又刺了下去! 那贼人显然未想到莫天会硬碰硬!一时间没有防备,竟然周身的法宝散发的保护光圈被冰魄寒剑逼得只剩下薄薄一层! 此时!白肃箫凌空而至!拔出剑鞘!直指光圈中心! 一时间,只见流光四溢!刀光剑影! 而此时,又一条身影晃过,一剑挑去了白肃箫的七珠宝剑!竟然抱起那贼人不顾莫天的剑阵腾空而去! 而白肃箫的剑上只见斑斑血迹不见那贼人人影! 白肃箫欲御剑追去,被莫天拦下,只道一句:“穷寇莫追。” 白肃箫愤愤地将剑收回鞘:“今日只伤你皮毛!他日再让我拿住定取你颈上头颅!” 莫天则剑如流星归鞘,道了一声:“回水镜台!” 待莫天与白肃箫回到水镜台,众人皆已醒,见二人归来,欣喜不已。 花岐却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怎么遇到你们麻烦事儿这么多?治好了赶紧给我走人,别给我添麻烦啊!” 而合欢则一把拉过花岐,撒娇道:“花前辈!您呢~其实人特别好的呢!不要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嘛~” 说完合欢还眨着眼睛拉着花岐的胳膊把脸贴上去蹭了蹭。 而一边的遥儿也是一脸的机灵,忙拉住了花岐的另一个胳膊,也开始附和起来:“对嘛对嘛!花前辈人最好了!” 花岐被弄得没法子,只好将二人的手一甩,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疼地表情径直走向了屋内。 而展轩则问道:“莫天,可有看清那贼人的长相?” 莫天和白肃箫均摇了摇头。 莫天回道:“此人蒙面,并未看清。” 展轩又急问道:“那可有何线索?” 白肃箫迟疑了一下,说道:“此人后来被另一人救走,我们并未追上。但是,此人曾使出一件暗器留在了树木之上。” 说着,白肃箫从怀中取出一件毒镖,竟然是七星毒镖! 众人皆看向了媚娘与七哥! 媚娘看着这毒镖,一时间怒从中来! 媚娘忙夺过七星毒镖,激动地说道:“那时,七哥就是被这七星毒镖所伤!没想到!这贼人竟然又出现了!他到底是何居心!” 莫天沉思片刻说道:“此人不光是使七哥中毒之人。曾经我也被此人所伤,中过此人毒。” 说完,莫天看着合欢。 合欢不由得想起两人那天华清池相遇一幕,一时间,觉得脸上一阵红,便低下了头。 展轩不由得疑惑道:“何以见得?” 莫天将冰魄寒剑放下,缓缓说道:“此人虽然极力想掩饰自己的门派,每次使出的招数都不一样,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 “用毒!”没等莫天说完,白肃箫便接了下去。 莫天微笑了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此人不仅用毒,而且擅长用毒。” “那此人居心何在?”展轩不由得发问。 莫天和白肃箫皆摇了摇头。 而媚娘闻之此人如此多的罪行,已然将拳头捏成了团。 “大家先行睡下吧,明日还要帮七哥去寻噬魂草呢!既然贼人已走,大家还是先休息吧!”合欢想到媚娘和七哥的事情不禁安排道。 而莫天则说:“你们大家先睡,我去给大家守夜!” 合欢则一把拉住莫天,睁大了眼睛望着莫天:“你怎么不去睡?” 莫天回想起自己辗转反侧的原因,又看着合欢大大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别扭,好不容易冷冷地说了句:“我睡不着。” 说完,莫天便提起剑,往屋外一坐,开始闭目养神。 而白肃箫则也调皮地往另一边一坐,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莫天睁开眼看了一眼白肃箫,没好气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睡?” 白肃箫则抖了抖衣襟,一撩头发,深情地看了一眼莫天说道:“这叫……夫唱妇随!” 莫天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将脸背了过去,开始专心地闭目养神起来。 而合欢则一脸窃笑地看着这两人,朝白肃箫做了个鬼脸进屋去了。 天,已蒙蒙亮,众人已酣睡。 ***** 树林深处,两行人影站定。 “属下愚钝!未曾办妥!还望圣尊责罚!”一个人影抱拳半跪地,手臂上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粘稠地滴下。 “你已经尽力了。退下吧。”另一人影将手负背后,面无表情。 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了。 第二十二章 罂血城 天,已蒙蒙亮。 莫天倚着门柱,头时不时地点一下清醒过来然后又埋了下去。 而一旁的白肃箫早已呈一个大字开始抱着剑呼呼大睡起来,一只脚还放在莫天的腿上,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忌。 看来这几日的奔波已让二人疲惫不已。 合欢拿过一条毯子,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二人,想给二人盖上。 “谁!”莫天竟然以为是敌人返回,一把抓住了合欢想要盖上被子的手。 合欢一时间被抓得起了红印,挣扎着想要脱离莫天的手。 而莫天许是未曾睡醒仍带几分睡意,竟然一时间盯着合欢,并未松开自己的手。 二人如此僵持了许久,合欢就这么被莫天一直抓着手腕! 合欢皱着眉,看着莫天,抿起了嘴,似乎有点生气。 一时间,莫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松开了手,心中掠过一丝落寞。 合欢也感到了一阵尴尬,忙把毯子往莫天脸上胡乱一扔,逃也似的小跑进了屋。 合欢关上门摸着自己发烫的脸,感觉着自己错乱的心跳,一时间,竟然有种触电的感觉! 白肃箫此时醒过来,看见莫天头上顶着条被子,一把扯下来,笑着问道:“莫天,你这是干什么呢?拿毯子当红盖头吗?” 莫天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腿还放在自己身上的白肃箫,冷冷地回了一句:“拿去,给你当红盖头。” 说完,莫天便把毯子扔在了白肃箫的头上,起身抽离白肃箫的大腿,拿起剑也进门而去。 而此时,合欢正背靠着门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莫天用力推开门,只见合欢措手不及,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向地面倒去! 莫天下意识地拉住合欢的手,却未料到,合欢将他整个人也带倒了下去! “啊!” 合欢一声痛苦的叫声惊醒了众人。 众人只见莫天趴在合欢身上,而合欢被压在身下一脸的痛苦! 二人的姿势如此暧昧,加上合欢又是男儿身装扮,展轩竟然第一时间将脸别了过去,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给我下去!”合欢恼羞成怒,对着莫天狠狠一踢! 莫天一脸扭曲地看着合欢,怒气冲冲地扔下了一句:“不可理喻!”便走出了屋外! 而白肃箫则急忙跑过来将合欢扶起来,给合欢拍了拍身上的灰,忙问道:“没事儿吧合欢?” 合欢则轻甩了下手,嘟囔着:“没事!以后我得离他远点!好心没好报!” 莫天显然听到了,只见他把剑连带剑鞘往地上一震!地面竟被戳出了个洞,而剑身竟然直插其中! 合欢见此情况乖乖地闭上了嘴,朝白肃箫吐了吐舌头。 而白肃箫则用手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合欢别做声了。 合欢轻笑一声。 遥儿则在一旁对着莫天身后一阵隔空的拳打脚踢,给合欢解着气,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惹得合欢一阵大笑。 而莫天就当没听见,像个雕塑一样地站在了屋外。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七哥此时捂着头,略带痛苦地醒来,发现周围是自己不熟悉的人和环境,不由得问道。 “一大早的吵什么啊?不要以为你们长得好看就可以在我水镜台胡作非为!”花岐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绿茶站在七哥身边,口中全是不耐烦,脸上却含有一丝笑意。 多久了,水镜台没这么热闹过呢! “俏公子!你这是醒了啊!快!来,喝口水!”花岐见七哥醒过来,一改严厉口气,秒变花痴状,边说边把手中的绿茶递给了七哥。 七哥却未曾接过花岐的绿茶,直接又焦急地问了句:“这是哪儿?媚娘呢?” 花岐尴尬地笑了一下,拍了下七哥的胸膛柔媚地说道:“这里呢是水镜台,我呢,是医仙花岐,你也可以叫我岐儿……” “媚娘呢?”七哥一把抓住花岐的手,捏得几乎要将花岐的手腕捏碎! “糟了!媚娘不见了!”合欢一阵惊呼! 原来自己醒来就没见过媚娘! “你说什么?!媚娘不见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七哥近乎咆哮!在他心中已经认定,媚娘的失踪和这群人脱不了干系! “合欢,你来看,这儿有封字条!”遥儿拿着一张巴掌大的纸条递给了合欢。 “各位,我去罂血城寻噬魂草,七哥麻烦各位帮忙照顾了!媚娘感激不尽!”合欢一字一句地念出了字条上的字,一时间,众人大惊不已! “什么!她一个人去了罂血城?!她找噬魂草做什么?她不知道罂血城很危险吗?!”七哥用拳头敲打着长边,扔下了花岐的手腕,穿上鞋就要往外跑去! “还不是为了给你解毒!你这样去找她岂不是辜负了她?!你对得起她吗?”花岐一改脸色,严肃地呵斥道。 七哥一时间没有动静。 他缓缓转过身,表情一阵痛苦,捏着拳头,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难道要我看她去送死吗?我做不到!” 众人皆一惊,罂血城难道是阴曹地府?怎么听上去如此恐怖! 花岐长叹一声:“七哥,你这样前去也是送死,不如先商量下对策,有个完全的准备再去。” “不!我不想媚娘有任何的闪失!”说完,七哥便往屋外走去! 众人急忙上去拦之时,莫天却从七哥身后趁其不备,一掌击晕了七哥! 只见七哥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像个落叶一样地倒了下去! 众人一片愕然……这也……太干脆了…… “咳咳,好了,没事了,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如何去找媚娘了。”白肃箫干笑了两声,搂了下莫天的肩膀“呵呵”地干笑着,一脸的尴尬。 而合欢则一不小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见莫天瞪着自己,又硬生生地把笑声咽了下去。 “前辈,罂血城是什么地方?噬魂草又是何物?”展轩向花岐问道。 “对呀!怎么听起来是个很可怕的地方?”遥儿一脸疑惑地看着花岐。 “罂血城……”花岐长叹了一口气。 *** 罂血城。 偌大的城内空无一人。 长了青苔的青石板上偶有鼠类窜过,发出令人毛骨悚人的“嗤嗤”声。 路边残破的店铺已经门户紧闭,而被风吹破的窗纸一半在外面肆意的随风张牙舞爪着。 酒家的大红灯笼早已摔破在街角,被风吹得无奈地从这头滚向那头的街角。 “滴答滴答”滴下的水顺着屋檐而下,到了地面竟然变成了锈迹斑斑的血水! 合欢不小心踩到一具猫的尸体,吓得叫不出声,一把被白肃箫揽在了怀里,摸着头安慰着别怕别怕。 白绫飘得到处都是,在风中晃动着,似乎在昭示着这是座死城!又仿佛在告诫着闯入者! 竹竿东倒西歪地散了一地,仿佛这边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遥儿闻着街上不知从哪里散发出的一阵阵尸体腐烂的味道,一阵一阵地翻江倒海,最后竟扶着展轩呕吐了起来! 这,是座死城!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却如鬼魅般毫无人烟! 这里到底发生过了什么? 莫天望着周围的一切,紧锁着眉头。 在这样一座城里要寻媚娘,必须兵分两路!而这样的环境,兵分两路真的安全吗? 景然显然已经受不了这样萧条而又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一直拉着展轩,对展轩哆嗦着说道:“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展轩显然也考虑到了莫天的想法。但是,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媚娘,不然,媚娘恐怕有危险! 展轩看了下众人,严肃地说道:“我们兵分两路吧,以烟雾为信号,若有危难或者找到了媚娘以烟雾为信号!行吗?” 展轩从怀里摸出两根雾弹,递给白肃箫一根,又说道:“白大哥,你和合欢、遥儿、七哥一组,我和景然、莫天一组,以烟雾为信号!” 白肃箫点点头,接过雾弹,指了指左边的一条路,说道:“我走这边,你们走那边。” 莫天点了点头。 合欢和遥儿跟在七哥和白肃箫身后,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突然从街角窜出一只老鼠,合欢精神正高度集中,一下子被吓得捂上了眼睛,“啊!”地开始大叫起来! “谁!”白肃箫立马护在合欢面前,警觉地看着四周。 “白大哥,是老鼠拉……”遥儿一脸的无奈。 白肃箫一脸尴尬地看着合欢,刮了下合欢的鼻子说:“以后不许再这么吓人了,听见没有?” 合欢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茫然地点了点头。 “叮铃铃~叮铃铃~” 正当众人准备往前走的时候,远远地竟然过来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只见马车红窗绿纸,周围紫色风铃飘扬出“叮铃叮铃”的声音!而马车的车顶上,竟然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合欢怔怔地看了许久,渐渐觉得这马车似曾相识! 而七哥则一脸疑惑,在这荒凉肃杀之地出现这么富丽堂皇的马车是不是未免也太奇怪了? 而白肃箫则将剑挡在了众人前,做好了戒备的姿势! “叮铃叮铃~” 马车越走越近! 马车的帘门突然被一双手掀开! 与此同时,白肃箫也将剑近帘门口! “凌渊!”合欢惊喜地大叫起来,不顾白肃箫挡在面前的剑,直接冲到了马车边上! 而凌渊从马车跳下,轻轻拨开了白肃箫的剑,微笑着,张开双手,一下子把合欢抱在了怀里! 白肃箫一脸醋意地看着凌渊,什么呀,不就是有钱点吗?长得又不比我好看。 想完还朝凌渊白了个眼。 而合欢显然显得很兴奋,拉着凌渊问道:“我还以为凤凰城一别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凌渊笑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得意地样子说:“我可是猜到了我会再遇到你哦!你不是还要帮我洗衣服的吗?” 合欢对着凌渊一阵猛打,嘴里念叨着:“要不是你我能喝醉吗?啊?我能喝醉吗?” 凌渊立马闪过,合欢追着凌渊一阵打,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白肃箫则叼着根野草,倚着墙靠在街旁,望着两人追逐打闹,手中的剑提了又放下又提上来,最后忍不住,“噗!”地一声,将嘴里叼着的草喷出去好远。 “好了好了,不追了,我跑不动了,给你打!”凌渊喘着气笑着伸出手。 合欢正欲打凌渊之时,突然看见跟他们相反方向莫天和展轩去的方向释放了一个彩色的雾弹! “不好!有情况!”白肃箫忙御剑而去! 七哥见白肃箫如剑般冲出去,也腾空而去。 “借你马车用一下!”合欢拉着凌渊跳上马车,遥儿一声:“驾!”马儿撒开了蹄子开始跑了起来! 展大哥,你不能有事! 莫天,你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待白肃箫赶到时,只见一群黑衣人将莫天和白肃箫还有景然包围在中心! 而这群黑衣人招招致命,想来是想要取三人性命! 只见莫天默念真诀,一副硕大的乾坤图从天而降!似天罗地网将这些黑衣人包围! 乾坤图褶褶发光,越收越紧! 而展轩此时将玄玉宝剑刺向为首的那名黑衣人! 只见玄玉宝剑出鞘凌厉地指向了那人!而与此同时!那人竟然空手迎剑! 只见那人屏息运气,突然使出一掌,直冲冲地向展轩击来! 白肃箫见势不妙,立马使出内力,也一掌替展轩迎了过去! 只见一时间,周围狂沙乱作,掀起了一阵漩涡! “噗!”为首的黑衣人未料到白肃箫如此使出内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的一群黑衣人见首领被打伤,一阵恐慌! 白肃箫此时也一脸苍白地站在原地,丝带微飘,不言一句! “收!”莫天紧锁眉,将乾坤图的网越收越紧! “叮铃叮铃!”马车快速驶来! 突然间,莫天感觉道有一暗器朝自己刺来!莫天不由得一转身子! 而此时!乾坤图也跟着一松! “撤!”为首的黑衣人咬牙一声令下! 而此时,白肃箫也“噗!”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合欢跳下车,眼看着白肃箫单剑撑地倒了下来! “白大哥!白大哥!你怎么了?”合欢几近哭腔地摇晃着白肃箫! 莫天见状,立马抱过白肃箫,说了一声:“走!此地不宜久留!” 第二十三章 城主 “是谁?在我这儿撒野?” 众人正欲离去,只听得来人一声大呵! 只见来人生得高大威猛,左手一提酒壶,右手一把剑,走起来竟然摇摇晃晃却又不倒下去。而他的两眼显然已经喝酒喝得通红,看众人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手上青筋暴起,提起酒壶就这么朝自己的嘴里将酒倒了进去,完全不顾酒已经从嘴角流下!喝完后,用袖子一抹,竟又将酒往嘴里倒去!两边的络腮胡子似乎很多年没有清理过,夹杂着酒,滴滴落下! 原来是个酒鬼啊! 遥儿根本没放在心上,把大汉一推,焦急地说:“让开,我们有急事儿!” 只见那大汉有些恼怒地抓过遥儿的手腕,用力地捏着,嘴里说着:“是不是连你这小丫头片子也看不起我?” 说完,又加大了力度,捏得遥儿疼痛不已。 合欢连忙上前一步道歉道:“前辈,我们也是救人心切,望慈悲为怀,不与我等小辈计较。” 说完,合欢对遥儿使了个眼色。 遥儿却“哼!”地一声,倔强地别过了头去。 大汉忽然“哈哈”一笑,一脸嘲笑地说道:“救人?跑到罂血城来救人?救何人?这里鬼都不来!” 莫天拦在合欢前面,说了一声:“不知前辈是何人?如有得罪,在下赔罪。” “哈哈!我是何人?我是何人!”大汉提着酒壶忽然像发了狂一样地大笑起来,而看起来却像是在凄凉地哭。 “走吧,他就是个酒鬼,不要搭理他了。”景然低声嘀咕着。 “前辈莫非是罂血城城主——罂绝天?”七哥望着大汉腰间的令牌盯了好久,试探地问道。 “哈哈哈……罂血城城主?罂绝天?哈哈……”大汉忽然情绪激动地流下泪来,脸上却是凄苦的笑意:“多久了?多久了?罂绝天?早死了!多久了!” “前辈可曾遇见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模样十分靓丽?”七哥焦急地问道。 “女子?年轻貌美?靓丽?啊……今日早上倒是遇见了一个……”罂绝天一副漠不关心地将酒倒进了嘴里,又开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前辈!她在哪里?”七哥一下子抓住了罂绝天的衣袖,焦急地问道。 “她?哈哈!她如今在城主府啊!”大汉朝七哥一笑,把酒递给七哥,醉笑着说:“要不,你也来一口?” 七哥哪里顾得上饮酒! 七哥拔腿就往城主府方向奔去! 众人见状,也一并跟去。 而此时,罂绝天却不知施了何步法,从后面快速地移到了众人面前,拦下了七哥。 只见罂绝天醉醺醺地拔出了剑,只说了一句:“城主府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说完,罂绝天的剑就直指七哥而来! 罂绝天的剑法奇妙无比,一会儿就将七哥绕在了剑圈里。 而七哥倒也不动,只是默念着什么,忽然将自己化成了一道光,直冲着罂绝天冲去! 只见罂绝天的剑花瞬间就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剑也直冲着七哥拼来! 只见七哥突然怀里升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挡在了七哥面前,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不仅将七哥整个人保护住而且变成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直冲罂绝天而去! 罂绝天闪躲不及,被宝物伤倒在地,剑,落地,酒,也洒了一地。他,久坐地上,凄凉地笑又哭了起来。 而七哥此时却像发了狂般,冲向罂绝天,对准他的脖颈就开始咬下去! 展轩忙从身后拉住七哥,而七哥此时却如同猛兽上身,任凭怎么拉都没办法! 莫天见状不妙,拿起剑柄,对着七哥颈部一击! 七哥晕了过去。 而罂绝天的脖颈上已经多了几个齿印,鲜红的血顺着印子一直流进了衣服里面,把衣服染成了触目的红。 “呵呵呵……”罂绝天如同丧失了心智,坐在那边又哭又笑,看起来就像个疯子一般。 “快走!进城主府!”莫天大声说道。 众人赶紧进了城主府。 而罂绝天,还在原地,似乎在为什么而悲伤。 城主府内。 城主府内一片萧条,杂草早已长得高过了头顶。昔日的牌匾已经斜斜歪歪地挂在梁上,似乎只要一阵风,就会落下。 生了锈的门半掩着,轻轻推开,灰尘纷纷落下。昔日庭院的石桌石凳早已是水迹斑斑,只能依稀看到当年的雕栏玉砌的花纹。 每个门都是紧闭着,一眼望去,褪了色的朱红门窗显得有点阴森冷漠。 这么多门,这么多的房屋,媚娘会在哪儿? 凌渊望着这里一派阴森的模样,眉头一皱,对大家吩咐道:“大家小心,万一此处有埋伏。” 莫天回头看了一眼凌渊,不知道为什么,莫天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莫天将剑收于身后,问道:“你是谁?” 凌渊倒也不恼,笑道:“我是合欢的……朋友。”说完,还冲合欢笑了笑。 合欢也尴尬地笑了笑,算是给莫天一个答案。 莫天冷漠地看了一眼凌渊,便没有再言语。 遥儿则在一旁嘀咕着:“这么多房间,媚姐姐会在哪儿呢?” 展轩笑道:“这个好办!” 遥儿一阵惊喜:“公子,你有好办法?” 展轩点点头,说道:“媚娘乃是狐族,据我所知,狐族就算是成仙了也会自带一种与别族不同的体味,我们只要会追踪气味的灵物,就可以追寻到媚娘的下落了!” 遥儿一阵欢呼:“公子你好生聪明!”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低下了热热的脸。 “这个好办。”说完,莫天便默念着什么,只见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竟然从莫天的指尖变了出来,一只一只地挥舞着翅膀,带着淡蓝色的光芒,仿佛得了什么指令一般,飞向了前方! 而一只只五彩的蝴蝶衬着淡蓝色的光芒在空中飞舞着,盘旋着,仿佛是来自异国的使者,展示着她们那个唯美的国度! “走!”莫天提起剑,跟着蝴蝶追起来。 而合欢则看呆了,这么美的蝴蝶,竟然是从这么冷若冰霜的人手中变出来的,真的有点难以置信。 “合欢,愣着干嘛!快追啊”遥儿推了下合欢,合欢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追了上去。 蝴蝶点点在前面带路,合欢望着莫天,第一次觉得,他冷若冰霜的外表下,也许有着一颗世间最温柔的心。 “救命……”一声微弱的呼救声从蝴蝶聚集的地方传来。 淡蓝色光芒的蝴蝶都聚集在窗纸上,待众人到齐后,蝴蝶又一一飞散了,像一个个泡沫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是媚娘的声音!”展轩大喜地推开门。 “嗖!”随着门的吱呀一声打开,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箭笔直地朝展轩射来! “趴下!”离展轩最近的凌渊将展轩用力推开,展轩顺势躲过了箭,而凌渊的胳膊上却开始有一块血渍随着布料晕染开来。没一会儿,便开始一滴滴地滴着鲜红的血! “你受伤了!”合欢见凌渊受伤,忙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角,给凌渊小心地包扎。 合欢的气息贴得有点近,凌渊望着合欢垂下来的发丝,有点出神,闪躲了一下,接过合欢的衣角,道了句:“不用了,我自己来。” “这里是哪里……”一旁被景然搀扶着的七哥摸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半睁着眼睛地望向了四周。 “媚娘!”七哥看见了屋内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媚娘! 只见媚娘的手脚均被绑在架子上,她的手显然已被勒出了伤痕,而她的脸色苍白得如纸,唇,也失去了往日鲜艳的红。她的头发凌乱地撒了下来,垂在她娇媚的脸上,嘴里一直在轻念着:“七哥……救命……救命……” 七哥捏紧了拳头,眼里泛起了雾气,咬着牙就要往里冲! 莫天从后面拉住了七哥,大声呵道:“七哥且慢!屋内有机关!” 七哥看到了地上的箭和凌渊流血的手臂,又看向了几乎垂危的媚娘,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咬着牙,呼吸变得浓重,极力地掩饰着自己愤怒的情绪! 遥儿焦急地问道:“现在如何是好?” 莫天指了指媚娘身上的绳索,问道:“七哥,你可认得那绳索?” 七哥仔细看了眼绳索,只见那绳索看似平淡无奇,却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并且媚娘动得越频繁,那绳索收得越紧! 七哥激动地说道:“这是缚仙锁!一般只有仙界人士才有!怎么会在这儿呢?” 莫天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这世上一共只有三条缚仙索,一条在天音门,一条在玉女峰,还有一条在朱雀阁。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是救人要紧。如果我们突破了重重机关,那条缚仙锁可有解?”合欢焦急地问道。 莫天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七哥也绝望地摇了摇头。 “我来。”只听遥儿抬起了头,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笑着对合欢说道。 “对呀!遥儿出身朱雀阁!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合欢一下子抱住了遥儿。 而,遥儿的表情,显得有些些许的不自然。 莫天见缚仙索有解,便对合欢说道:“一会儿我和七哥还有展轩遥儿一同进去,你在屋外照看凌渊、肃箫和景然,同时防止有人从屋外偷袭,行吗?” 合欢点点头,坚定的点了点头。 莫天从自己的脖颈中掏出了一个项链般大小的东西,默念真诀。 只见这项链突然之间飘悬在空中,继而膨胀开来,发出闪闪耀眼的光芒! 莫天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把剑,一声令下,项链瞬间又恢复原状,被莫天戴回了脖颈。 莫天将一把散发着绿色幽蓝光芒的玉剑塞到合欢手中,盯着合欢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把剑送你了,它叫绝尘玉剑,有危险它可以保护你。至于剑法,以后再细细教你。” 合欢望着通体洁白如玉皎洁如月亮的绝尘玉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温暖,她望着莫天深邃的眼眸,瞬间,有种跌落阎罗万劫不复的窒息感。 莫天交代完,便一只脚踏进了屋子。 “小心!”合欢默默说道。 莫天身子似怔了一下,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又坚定地将另一只脚踏进了屋子。 展轩和遥儿还有七哥也跟着进了屋子。 只见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就只有墙壁墙柱还有被绑着的媚娘。 可是众人心里明白,越是看似简单的地方,越是危机重重。 莫天将冰魄寒剑挡在身前,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踏了一步。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脚下一松! “小心!” 随着莫天的一阵大喊,周围墙壁突然都变成了强弩!万箭齐发地冲众人射来! 莫天大呵一声:“乾坤图!” 只见一张金色闪耀的乾坤图从天而降,将众人笼罩在其中,将剑一一挡了回去! 正当众人觉得舒了一口气的时候,两边的墙壁忽然开始移动!并且开始呈对夹的形式朝众人压来! 七哥大喊:“遥儿姑娘!快解缚仙索!” 只见遥儿一咬牙,冲出了乾坤图,手指缚仙索,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真诀,大呵一声:“开!” 只见缚仙索一松,应声而落! 遥儿忙接过媚娘,拉着媚娘就往外跑! 而此时两边的墙壁已经越压越近!几近只剩下一人可走的距离! “快走!”展轩见遥儿有些迟疑,大声说道。而展轩的手已经推着墙壁几乎渗出了血! 遥儿一咬牙,带着媚娘直奔门外! 而此时墙壁已经快要将七哥展轩和莫天等人压得连缝隙都不剩! “啊!”莫天使出全身的力气竟然硬生生地将两边墙壁往外推出了半米,咬着牙对七哥和展轩说道:“快走!” 展轩和七哥看了眼莫天,只能快速飞了出去! 而此时,墙壁越靠越近!莫天已经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两墙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半米! “莫天!快出来!”合欢几近哭了出来,站在门口望着屋内! 只听莫天一声大呵,向合欢飞奔而来!而此时,墙壁也因为没有了阻力而聚拢得更快! “咚!”墙壁发生了碰撞!一时间,碎石落了一地!尘扬四方! 而莫天将合欢抱在了怀里,一阵喘气。 合欢则眼泪流了下来,一直这样被莫天搂在了怀里,任眼泪肆意地流了下来。 是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 是在华清池,初见你如玉? 还是在幽泉海,舍身为救你? 道不清的轮回与宿命,只因为,遇见你。 一边的七哥搂着媚娘,久久不愿松开,手一直颤抖着抚摸着媚娘的头发,一直,一直…… 第二十四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咔擦咔擦”周围的门窗忽然之间被一阵掌力全部紧闭上! 残垣断壁边,一个身影凌空而至。 “你们无路可走了。”罂绝天手摸着剑刃,从剑柄划到剑端,傲着头,一脸睥睨地看着众人。 “你想干什么!”莫天一把抽出冰魄寒剑挡在了众人面前,只见冰魄寒剑“嗡嗡”作响,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 “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哈哈哈……”罂绝天一脸痛苦地大笑起来,突然又像鬼魅一般,绕到媚娘和七哥身后又瞬间回到了原位! 身法如此之快!如果要取二人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只见罂绝天手中已多了媚娘一缕青丝! 罂绝天仰天大笑,说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这位九尾神狐乖乖地交出吞云珠,我就放你们走。”说完又仰天大笑。 吞云珠? 众人大惊,皆望向七哥!而七哥眉头紧锁,闭口不言。 “是的,你们没听错,上古神物吞云珠便在这位少侠身上随身佩戴!我说的对吗?”罂绝天挑衅地看着七哥。 “七哥……不能给他……他非善类……”媚娘躺在七哥怀里,撑着微弱的气息说着。 “可是!”七哥握着媚娘的手,一阵哽咽,泪,几乎落下。 “没有什么可是……七哥……我没事……”媚娘撑着坐了起来,望着众人,深叹了一口气。 “不错,吞云珠是在我身上!可是我定不会给你这种无耻之辈!”七哥见媚娘如此坚定,也宁死不屈地回道。 “哈哈哈……难道你会看着你这些兄弟也跟你一起陪葬!”罂绝天一阵狂笑,肆无忌惮地将剑指向了众人。 展轩此时扶了扶七哥,起身说:“七哥虽未告诉我们身怀上古宝物吞云珠之事,但是我们也算共过生死,他的决定,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况且胜负还未定,你就这么有把握你会赢?” 莫天点点头,站在展轩一旁,表示支持。 遥儿也拿出飘雪玉带,挡在身前,决定与这个疯老头决一死战。 一时间,尘土飞扬,归我苍穹! “哈哈哈!你们既然要送死!那就一起来吧!”罂绝天目光一阵凌厉,剑已在手,身已在外! “慢着!”只见一身影凌空徐徐而落下,轻盈之至,翩若惊鸿! 而此时,罂绝天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带着些许迷离,带着一丝期许,又有一点绝望。 身影落地,亭亭而立,不沾一点尘埃。白色的衣玦随风而舞,吹乱了前世的发,梦回了当年的百步桥。 罂绝天望着来人,一阵狂喜掠过脸颊,瞳孔逐渐放大,可是一瞬间又转为黯淡,沧桑的脸上写满了痛楚,似乎他的心,在被什么撕扯一般。 “花前辈!你怎么来了?”合欢一阵欢呼,拉着花岐的胳膊摇晃着。 花岐摸了摸合欢的头,难得正经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岐儿……你终究还是来见我了……你终究还是来见我了……”罂绝天竟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又哭又笑,手中的剑一下子也变得有些不稳,跌跌撞撞地退后了几步,竟然开始呜咽起来。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看见你了? 五年?还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再见面,我们竟然是兵刃相见! 花岐望着罂绝天绝望而又痛苦的样子,脚,微微向前迈了一步,然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又收了回来,说道:“绝天,放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罂绝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剑,划过地面,一阵尖锐的响。 “放了他们?哈哈哈……岐儿,你还是那么绝情绝意!放了他们!哈哈哈……”罂绝天忽然笑得凄凉无比,似被伤透了心好不容易愈合后又被撕扯着拉开了伤口!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花岐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罂绝天。 罂绝天表情突然呆住了,怔怔地看了花岐好久好久,突然一声狂笑,撕心裂肺地笑了起来,而眼泪,却出卖了他。 男儿泪,落下,溅起尘土,飞扬起花,为谁故,为谁伤? “好!你们走!她留下!”罂绝天用剑指着花岐,眼睛紧紧盯着花岐,冷冷地说道。 “不行!我们不能走!”遥儿焦急万分,冲在了前面,要跟罂绝天决一死战。 “各位,如若真的为我好就快走!花岐感激不尽!”花岐坚定地看着众人,几近恳求的语气。 “遥儿,我们走吧。”莫天许是看出了什么,拉着遥儿,对众人使了个眼色。 展轩一脸不甘地走过花岐的身边,却暗暗被拉住,像是手里被塞了个纸条! 展轩心中一惊,但是很快镇定了下来,将纸条握与手心,握拳而出。 凌渊则扶着白肃箫进了马车,随着一声“驾!”众人很快向城门走去! 合欢趴在马车窗口,望着越来越远的城主府,心里隐隐地一丝不安,眉间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川字。 凌渊则在一旁安慰合欢道:“花前辈似乎与那罂绝天是故识,想必那罂绝天会念及旧情吧!合欢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了!” 合欢点了点头,但是心里仍然感觉不安,似乎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快结束。 马车越走越远,而城主府内,一片沉默。 “绝天,好久不见。”花岐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岐儿,难为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展天封!”罂绝天默不作声,低沉却充满杀气地说道。 “往事不提也罢。如今各自安好,不是挺好?”花岐望着罂绝天,他,真的老了。 “各自安好?哈哈哈哈……”罂绝天笑得一阵凄凉! “花岐!你觉得我过得好吗?自你逃婚后,我日日酗酒度日如年!我把繁华似锦的罂血城变成了一座人人畏而远之的鬼城!我把自己落魄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你跟我说大家各自安好?!花岐啊花岐!你是不是太残忍了些?”罂绝天仰天而笑,回首往事,满目的疮痍! 花岐的身子微微颤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依旧只说了几个字:“绝天,逃婚的事情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耿耿于怀。” “不要介怀?你觉得可以不介怀吗?”罂绝天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地抓住了花岐的肩膀,指甲几近掐进了花岐的肉里,一脸的痛苦狰狞。 花岐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顺颊而下。 “你告诉我,你有爱过我吗?有吗?”罂绝天摇晃着花岐的肩膀,像个孩子在乞求一个答案。 花岐依旧紧闭双眼,一言不答。 “没有……是吗?哈哈……多么可笑!”罂绝天的手从花岐的肩膀无力地垂下,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又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原来你的心里,始终只有他一人,始终只有他一人!” 花岐的泪,也如雨下,一滴滴地滴落,不言一语,却叹尽了世间的繁华与沧桑。 “岐儿……若今日……我没有困住他们……没有困住他的孩子……你会来吗?”罂绝天拉着花岐的手,一脸绝望又一脸期望地望着花岐,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会。”花岐长吸一口气,睁开眼,眼泪却流个不停。 “哈哈哈哈!!!罂绝天!你是有多傻!明知道答案的!你明知道答案的!”罂绝天如发了狂一般,凄凉地大笑,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摇摆,似要一吹就摇摇欲坠。 “绝天……你……”花岐脸上掠过一丝不忍,手中的丝帕也早已扯痕累累。 “花岐,既然你如此绝情绝意,也休怪我无情!”说完,罂绝天便一掌向花岐劈了过去。 花岐闭上眼,该来的,终究要来了吧…… 摇啊摇,青衣奔往云霄,谁与我,暮暮朝朝? 叹世间,爱自古催人老,天地间,此情虽万死也难消…… 花岐翩然倒下,如百合花瓣般飘落…… 罂绝天的手,仍停留在半空中,已然,泪决堤而下…… 如果不能今生相守,那么来生爱我可好…… 剑,应声而落。 花,随风而逝。 问世间多少沧海桑田,抵不过你,眉间一笑…… 马车上,展轩心里一阵忐忑,他背过身去,手心微微出汗,花岐给的纸条早已被捏变了形。 他见众人没有人注意到他,用袖口遮着摊开了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句: “速回皇宫告诉你父皇。” 展轩脸色大惊!花岐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展轩急忙将纸条团成团塞进袖口,而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点点汗珠! 他的心里一阵狂跳,一阵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身份只有极为少数几个人知道,花岐从何得知?为何听语气又和父皇很熟悉? 展轩一时间心乱如麻,马车一阵颠簸,几乎一个不稳向前踉跄而去。 合欢疑惑地看着展轩,摸了摸展轩的额头,问道:“展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热了?怎么额头那么多的汗?” 展轩闪躲着说:“奥,没事,兴许是担心花前辈加上前几日累着了。” 合欢点了点头,没有再过问。 展轩探出头,对莫天说了句:“莫大哥,烦请赶往洛阳城!” 莫天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斜阳,将马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二十五章 风花雪月 宫羽飞檐 月上梢头,弯如钩。 繁星点点,落叶缤纷。 “吁~”马车应声而停。 夜明珠也将周围照的透亮。 “今夜夜色已深,附近也没有酒家,就暂先委屈大家在这林子里过一夜了。”莫天跳下马车,深感抱歉地说道。 连日来的奔波也使他有些疲惫,沿路找了个树木靠着就开始打盹儿起来。不一会儿已经轻微地打起了鼾声。 众人也各自找了个地儿开始休息。 合欢在马车里辗转反侧,想着花岐可能遇到的情形,越想越不踏实,索性起了身,跳下了马车。 树旁,合欢看见了莫天倚着树打着盹儿,想起了白日里莫天冲出夹壁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一刻,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吧。 合欢解下了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了莫天的身上。 莫天似乎有点觉醒,头轻轻一侧,竟歪在了合欢的肩膀上。 合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身子微微一怔,愣在了那里。 心,忽然随着这种异样的感觉而跳动着,沿着血脉到全身的麻酥感,像喝醉了酒般的沉迷,又像被定住了身形,舍不得动弹,怕他醒来。 就这样,合欢轻轻坐在了莫天身边,任由莫天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知怎的,从心底涌出了一份安全感。仿佛只要莫天在,就能护她周全。 莫天沉睡得如同婴儿般,仿佛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此时,只是一个需要依靠的少年。 合欢望着莫天,微微笑着,这几天,肯定是累了吧。 此时,马车里传来了响声,似乎有人也要下马车了。 合欢不知怎的,一阵慌乱,忙将莫天扶了靠在了树干上,又将披风盖盖好,回过头已是满脸羞红。 展轩站在马车旁,看到合欢,一脸地惊讶:“合欢,你怎么还没睡?” 合欢被问得心里一阵慌,胡乱地说着:“啊……我有点尿急……所以……” 展轩看着合欢通红的脸,凑近了过去,疑惑地问道:“合欢,你一大老爷们儿的,脸红什么啊?” “你才!”合欢连忙捂住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是男儿装扮。 “恩?”展轩看着合欢,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你才脸红呢!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会脸红!”合欢故意抬高了嗓门,变粗了嗓音,可是觉得总是别扭,说完浑身不自在地背过了脸去。 “你小声点!大家都在睡呢。我又没说你什么。”展轩觉得好笑地逗着合欢,伸手拍了拍合欢的肩膀,差点把合欢柔弱的肩膀给拍断。 “喂,你下手那么重干嘛?”合欢差点给展轩一脚。 “重吗?是你太娇弱了吧?一点不像个爷们儿!”展轩一把搂过合欢的脖子,把合欢整个头圈在了自己的怀里,笑着说道:“走,爷带你去那边坐坐!” “喂!放开我!这样很难受!喂!展轩!”合欢一边被拖着走一边捶打着展轩的胸膛,无奈却无济于事,只能像个螃蟹一样地被展轩拖着走。 “哈哈!看来火还没熄灭啊!”展轩松开合欢的手,坐在了一堆篝火前。篝火闪烁着火苗,将展轩的侧脸照的特别温暖。 展轩看见合欢愣在那儿,一把抓住合欢,合欢冷不丁地坐倒在地。 “展!轩!”合欢坐起来,拍着自己身上的灰,杏眼一瞪,冲着展轩吼道。 “啊……对不起哦……我没想到你这么……弱不禁风。”展轩好没有诚意地道歉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戏谑。 “哼!”合欢扭过头,嘟囔着嘴,打算不理展轩。 展轩挑拨着木柴,点点星火窜出,火苗瞬间窜了上来。 “你知道吗合欢?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兄弟情义。”展轩低着头,篝火映着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合欢微微坐正了身子,转过头,看向了展轩。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兄弟情义?怎么会? 展轩并未回头,但是已经猜到到合欢的疑惑,嘴角苦涩地微微一笑:“我生在一个大家庭,那里,我的兄弟,会为了得到自己利益甚至牺牲掉自己的兄弟。我从小,就被人告诫,你,展轩,不能存妇人之仁,不能有真正的兄弟情义,所以,一定要防备他人。” 篝火的光亮,被一阵风吹过,摇曳不定,在展轩的脸上,恍惚着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合欢侧着耳听着,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无奈,似乎是一本读不尽的书,又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酒坛。 “我的母亲,在我十岁那年,给了我一把刀。我至今记得,她跟我说,如果有人伤害了你,拿它去争回你原有的,不要怕。”展轩继续拨动着篝火,仿佛在讲另外一个人的故事,眼神空洞得让人觉得失去了灵魂。 “合欢,你能明白那是怎么的一种生存环境吗?”展轩苦笑了一下,转过脸,看向合欢。 合欢的眸,清澈得如同瑶池里的水,倒影着篝火的火苗,肆意而又温柔地在她的一汪水里晃动。 展轩怔怔地看着合欢,心,不知怎么的,竟然漏跳一拍。 从来不向任何人吐露心事的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跟合欢讲这么多? 展轩心神不定地拨动着篝火,火星四起,随风而扬,星星点点飞向空中又消失不见。 合欢见展轩不说话,轻轻往展轩那挪了一下,拉着展轩的手,认真地说着:“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兄弟啊!真的哦!” 展轩惊讶地看着合欢,合欢温热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心,篝火的温度渐渐蔓延开来,竟在自己的血液里游走起来,伸展到自己的手指,流动到自己的左心房,渐渐,竟然,生了根般,根深蒂固。 展轩手中的木棒“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而自己张大了嘴,表情呆滞在那里。 多久了,这样的感觉,这样温暖的感觉! 合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将手抽出展轩的手掌,却被展轩一把拉住,搂住了肩膀,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耳边,只听展轩说了一声:“好。一辈子的。兄弟。” 合欢感觉到了展轩的颤抖,手伸出,微微犹豫了一下,轻轻拍向了展轩的后背,像哄婴儿入睡一般安慰着展轩。 月光皎洁如瀑,倾泻下几万英尺的柔情。 繁星如花灯盏盏,灵动着无数精灵的眼睛。 树木随风摇曳,话说着千年前的绝代风华。 篝火冉冉,将二人身影映得江山如画你如景。 莫天站在树木背后,手中拿着合欢的披风,背过了身子,一步一步,走远。 树叶摇动,遥儿手中拿着自己的披风,望着合欢和展轩的身影,一滴泪,滴落在披风上。 而不远处,一名带着斗笠地黑衣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轻笑了一声,便隐身而去。 夜,好漫长又好短暂。 当阳光温柔撒在马车上时,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驾!”莫天一阵呵,马车开始飞奔至洛阳。 经过几十里路的奔波,终于,众人到达了洛阳。 洛阳城里,繁华依旧。 怡春院浓妆艳抹的姑娘们仍然在卖力地招揽着过往的纨绔子弟,只是少了媚娘的招牌,生意些许清淡了些。 酒楼的大红灯笼依旧高高挂起,只是,不是节日,显得有些突兀了。 “莫大哥,我和锦然就在此别过吧,有缘再聚!”展轩对莫天作揖,示意马车可以停了。 莫天却面无表情,不曾回礼,只是将马车停了下来。 展轩一阵尴尬,却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而看向了合欢,拿下了自己随身佩饰的玉佩。 只见这玉佩上雕刻着一条盘旋而上的龙,栩栩如生。 “合欢,在洛阳城,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拿出这块玉佩,也许能保你平安。”展轩一笑,拉过合欢的手,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合欢的手里。 合欢觉得礼物太贵重,想要塞回去,却被展轩又推了回来,只好放进了怀中。 “多日来,多谢各位的照顾,展某有事在身,后会有期了!”展轩深深作揖。 众人皆回礼。遥儿探出了头,满眼的不舍得,却又多了几分怨念。 在众人的注视下,展轩辞别了众人,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现在我们去哪儿?”合欢问道。 “不如去我府上暂时落脚?我家在洛阳城有一户别院。”凌渊诚恳地邀请着众人。 “也好,我们现在白大哥还在昏迷,我和媚娘皆有伤,不如就劳烦下凌兄弟了。”七哥说道。 “客气了。”凌渊深深作揖。 莫天见众人没有意义,便说道:“还请凌兄弟指路。” 马车渐渐驶向了东方,越来越远…… **** 皇宫内。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展轩单膝跪下。 “轩儿,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妥了没有?”展天封抬眼看着展轩,没有放下手中的奏折。 一旁的龙延香缕缕散来,紫色的香炉上镶着金丝,刻出了龙腾的图案。 “启禀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展轩跪下了双膝。 “哦?”展天封放下了奏折,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展轩亮出了花岐给的纸条,递给了展天封,退回了原位。 只听展天封手中的奏折“啪!”一声掉落,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第二十六章 连理千花 相思一夜 “啪!”展天封手中的奏折应声落地,一缕龙延香随之断开,变得缥缈。 “这是谁人给你的字条?她现在人在何处?”展天封的手可以感觉到明显的在颤抖,而纸条已被攒进了手心,微微渗出了汗。 “启禀父皇,这张纸条是花岐花前辈所写……”展轩看到展天封的脸色,大敌当前时也未曾看见过的紧张,不由得一阵疑惑。 “她现在人在何处!”展天封的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抑制着自己波动的情绪,从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她……现在在罂血城城主府。”展轩低头,说道。 “罂绝天!”展天封终究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啪!”地一声拍向桌案,只见桌案一阵微抖,便轰然倒地! 展轩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是跪在那里。 以他对自己父皇的了解,此时不宜多问。 “明侍卫!”展天封一声低呵。 只见屏风后面飘出了一个身影,身法轻得连展轩都有些惊讶。 “随朕出宫一趟!”展天封低声吩咐道。 “是。”明侍卫得令后退了下去,隐向了屏风后。 “父皇要出宫能否带上儿臣?” “好。允了。”展天封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儿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略带赞许地同意了。 红砖绿瓦,亭台楼阁,宫墙深锁,三骑人马疾驰而出! *** 凌府。 黑色的牌匾上烫金着两个大字。 两旁的石头狮子张大着嘴仿佛要吞噬着来往的路人,显得气派而又霸气。 门上的朱漆上装饰着整齐划一的黄金金块,像列队的士兵,显得贵气而又有秩序。 “到了。”凌渊笑着对众人说道。 “等等。凌大哥,我不想去你府内了……”合欢一阵内疚,抬眼对凌渊抱歉地说道。 “是想去救花岐花前辈吧?”凌渊笑容略僵了一下,有些失落地问道。 “是的。花前辈救了我们,如今生死未卜,我不能置之不理。”合欢坚定地看着凌渊,又低下了头,觉得心里好生内疚。 “那就去吧。只不过白大哥至今未醒,媚娘和七哥有伤在身,你们也许不方便,我也一同前去吧。”凌渊笑着问道合欢。 合欢感激地点点头:“那就麻烦凌大哥了。” 莫天在马车前回过头:“若不是展兄弟要回洛阳城有急事,我也和合欢有一样的打算。” 合欢看向莫天,一脸的诧异,与我不谋而合? 而莫天微侧着脸,风,扬起了剑眉。 “驾!” 叮铃叮铃,紫色的风铃随着颠簸的马车发出悦耳的灵动响声! *** 罂血城城主府内。 花岐睁开朦胧的双眼,一阵刺眼的光芒而来,耀得她一时开不了眼! 她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透过指缝,向屋内看去 床边放着一盆水,水里放着一条丝巾,仍在冒着微微的热气。 想来,自己昏睡的时候,是罂绝天照料了她。 花岐微微叹了一口气,热气出口变成了雾珠,一阵叹息。 原来,真的,他没有对自己下狠心。 花岐心里一阵揪心,是该说自己算到了这一步,还是该说绝天用情太深?这份恩情,怕是万死难辞了…… “吱呀”门被推来,罂绝天进来见花岐醒过来,脸上略有一丝欢喜,转而变成了沉默,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你用噬魂草救了我?”花岐望着罂绝天,低声地问道。 “没有。我没有对你下杀手。我只是将你击晕了。”罂绝天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端过盆转身往外走去。 “绝天……” 罂绝天呆了呆,身子轻轻一阵晃,想回头却又退开了门,“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谢谢你……”花岐望着罂绝天出去的身影,自己亏欠这个男人的实在太多了。 “罂绝天!交出岐儿!”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门窗穿了进来! 是他!花岐的眼里升起了雾气,忙穿上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哐当!”罂绝天手中的盆应声而落,水,洒了一地。 “天封……”花岐望着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轻喃着,几近哽咽。 多少年了,你在铜雀深锁的宫苑,我不想进去的红墙! 多少年了,我在与世隔绝的水镜台,你在远远地凝望! 如今,只因我一句有难,就不顾安危,不顾朝臣而来吗? “岐儿……”展天封持剑站在二人面前,看到花岐微白的鬓发,不由得一阵心疼。 岁月荏苒,曾经的她,是骑马纵天下的飒爽女中豪杰,倾倒了我一生的韶华! 如今的她,纵使容颜已逝,仍然让我思之如狂见之如痴! “叙旧叙够了没?”罂绝天冷冷地拔出了剑,直指展天封! “放了岐儿,我留你一命!”展天封剑也出鞘,锋芒相对! “展天封,你还如当年一般,自以为是!”罂绝天言语间已贴近展天封的剑,几要切中展天封的要害! “小心!”花岐一声惊呼。 只见展天封侧身一让,轻巧地躲开一击,快速地绕到罂绝天身后,对着罂绝天的要害也刺了过去! 罂绝天闪躲不及,一剑硬碰,一阵咬牙,硬生生地挑开展天封迎面而来的一击,转而一阵掌风拍向展天封! 只见霎时间,尘土飞扬,卷起一阵旋风,朝展天封铺天盖地而去! 展天封也击出一掌,夹带着苍劲之力,如疾风一样向罂绝天击去! 只见掌风如剑一般穿过了那阵旋风,旋风突然崩解,尘土纷纷落下! 罂绝天一击被震出一口鲜血! “绝天!”花岐一声惊呼。 罂绝天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嘴角微微上扬,将剑从地上划过,“滋滋”地带出刺耳的声响,划出一道白色的刮痕,凌空而至展天封头顶! 而展天封也凌空而起,侧身躲开一击,转而将剑舞成剑花直指罂绝天而去! “嗖!”正当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暗器朝花岐飞来! 花岐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全是惊恐!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花岐面前替花岐挡下了暗器! 而屋檐处,一个身影,越墙而去。 “绝天!绝天!”花岐抱着缓缓倒下的罂绝天,绝望地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展天封拿着剑怔怔地站在原地,亲眼看着罂绝天冒着被自己刺死的危险毫不思考地挡在了花岐面前! “绝天,绝天,你撑住!我是最好的大夫,我一定能医好你!你撑住!”花岐手上全是罂绝天的鲜血,已经抖得不能自已,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罂绝天的脸上。 “岐儿……不用麻烦了……”罂绝天惨淡地笑了一下,无力地说着:“你没事……就已经很好了……我……不行了……” “绝天!我给你去找药,你等我!”花岐颤抖着手,转身就想去找药。 “岐儿……别走……陪陪我……”罂绝天使出浑身力气抓住了花岐,脖颈的血,流个不止。 “好……我不走……”花岐已经泪如雨下,哭得没有了声音。 “岐儿……我不后悔……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为你而死……我很快乐……所以……不要难过……”罂绝天将花岐的手放在手心,紧紧地抓着。 而花岐已然身体冰冷,觉得掉进了冰窖,一阵一阵入骨的凉! “我走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罂绝天挤出了一丝笑容,温柔地看着花岐。 花岐的泪,滴落在罂绝天的脸庞,顺着罂绝天的脸颊而下…… “岐儿……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罂绝天的手伸向花岐的脸庞,想要去触摸花岐的脸庞,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重重地摔落在地! “绝天!绝天……你说好要折磨我一辈子的呢!你怎么能言而无信!”花岐抱着罂绝天逐渐冰冷的身子,眼泪流了一地,而,罂绝天的血,将她的白色衣裙染得鲜红鲜红! “花前辈!”合欢急忙推开门,然而却愣在了那里。 众人皆不向前,望着这一幕,久久没有了言语。 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你手中的百合花…… 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你怀里的蝶恋草…… 落残红杏花。 曲终人已散。 展天封收起剑,一脸的悲痛,曾经的仗剑走天涯,如今的阴阳两相隔! 展天封将崩溃的花岐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青丝,眼里满是心疼。 有多少年了,没有好好将她抱在怀里了。 有多少年了,没有好好看过她的眉眼了。 又有多少年了,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却每每无疾而终? 如今将她搂在怀里,却显得那么缥缈和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又逃走。 “岐儿,我们回皇宫吧。”展天封抚摸着花岐的头,低声温柔地说着。 展轩看着这一幕幕,已然明白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一声叹息。 “皇宫?展大哥?”合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展轩,眼神里一副不可思议。 而展轩则看着合欢,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一时间,没有了言语,只能默默地看着合欢。 合欢退后了一步,心里觉得一阵难受,仿佛自己被背叛的感觉,撞在了身后的莫天怀里。 “合欢……”展轩伸手想去拉,却又,收了回来…… 花岐搂着已逝去的罂绝天,已然,流尽了眼泪…… 若有来生,让我护你一生周全,可好? 花已落,残局谁在等。 第二十七章 噬魂草 一张黄纸轻轻被放入火盆中,瞬间被吞没变成黑色的碳纸,盘旋而上的黑烟带着火星蜿蜒而不见。 花岐跪在灵前,机械地又将一张黄纸放入火盆。 “岐儿……跟我回皇宫吧。这里不安全。”展天封站在花岐身边,接过花岐手中的黄纸,轻轻地放入火盆,祭奠罂绝天的亡魂。 “可有看清是谁使的暗器?”花岐面无表情地说着,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那时争斗正激烈,并未看清。”展天封说道。 花岐的手微微一抖,一张纸,落下。 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而又是谁,似乎知道大家的行踪? “天封,这里还有一株噬魂草,我得找到。”花岐仰头看了下展天封。 展天封点点头,只要她肯跟自己回皇宫,无论什么条件,他都会满足吧。 媚娘上前一步:“多谢花前辈仍然记挂,可是现在罂前辈刚过世,不如我们自己寻噬魂草吧?” 花岐摇了摇头,说道:“媚娘你有所不知,这噬魂草乃是仙家之物,只怕绝天一去,再也无人知晓噬魂草在哪儿了。我了解绝天,也许我能知道他把仙物放在哪里了。” 媚娘看了一眼七哥,眼里闪过感激之情,说道:“那就有劳花前辈了。” 花岐又看向七哥,问道:“你怀中之物可是上古神物吞云珠?” 七哥点点头说道:“当日族长将吞云珠传与我时曾嘱咐,此物乃狐族世代守护之宝物,切不可外漏。所以恕我并未告知大家。” 花岐沉思片刻,问道:“若我没猜错,你这吞云珠虽然力量强大,但却能乱人心智,可对?” 七哥又点点头:“此物会吸食人的精血,若非灵力强大者不能拥有。而且此物认主。就算外人夺去,不能为之使用,也是与一般宝物无异。” 众人皆惊,原来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宝物! 花岐点点头,说道:“怕是有人已经盯上了你这吞云珠,七哥切莫小心。” 七哥谢过花岐:“多谢花前辈提醒。” “哎呀!”灵堂后面突然传来合欢的一声惊呼。 展轩回过身子,只见合欢的手指被划过了一道口子,正在滴血。 展轩忙过去,想要拉住合欢的手要给合欢止血,合欢却把手放在了身后,别扭地转过了身去。 莫天见状,一脸无奈地走过去,将怀中的药瓶取出,倒出粉末状物体,强行拉过合欢的手,洒向了合欢的伤口。 “你干嘛!”合欢一脸惊慌,心跳莫名地加快,想要抽离莫天的手掌。 莫天看了一眼合欢,用力抓紧了合欢的手腕,说道:“别动。这拉环上有毒。” 合欢一脸呆滞地看着莫天,有毒?? 莫天洒好了药后,嘴角一扬,说道:“没有毒,觉得你乱动太烦了,骗你的。” 什么啊!合欢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逻辑?不知道会吓到人吗?! 展轩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股酸意。 怎么可能,合欢是男的,合欢是男的,不要乱想,不要乱想,一定是我感觉错了! 展轩脚下一阵错乱,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不稳要倒下去! 展轩顺势抓住了合欢刚才拉过的拉环,拉环居然突然间松动! 而展轩未借到力,重重地倒了下去,拉环被拉出很长,墙壁忽然变成了一道石门,“轰”一声被拉开! 众人皆惊讶不已!怎么会在此处也有机关! 只见石门内是一条蜿蜒向里的走道,走道两边挂着不灭灯,十米一盏,排成了一条龙,伸向了黑暗深处。 而走道两边的石道上雕刻着众仙女采药的图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白肃箫此时也已醒过来,望着这壁画,觉得似曾相识。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冥想了下,脱口而出道:“莫天,这是不是师父书籍里所绘的那幅图?” 莫天点点头,示意了下白肃箫:“走,进去。” 白肃箫也点了点头,跟在了莫天身后。 众人见走道内尚有光线,也随之而至。 走道很狭窄,只能容下一人,却十分的深,不知将延伸到哪里。 两边仙女采药的图案一直随着走道延伸,变幻着场景,但是却始终没有出现什么机关。 突然,众人眼前一阵刺眼,阳光透了进来,众人皆遮眼而望。 只见四周不再是墙壁,而是一片碧绿的湖! 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峭壁上葱葱郁郁地长着绿色的爬藤植物。 瀑布从峭壁上而下,飞流入湖心,溅起三尺高的浪花。 蔚蓝色的天空倒影在碧绿的湖水里,显得宛如碗莲般灵动。 四周满是缤纷的花朵,一阵风拂过,纷纷而下的花瓣雨洒落在众人身上,一时绿了芭蕉醉了海棠。 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湖面升腾起的氤氲雾气,缭绕着整个湖面,将湖面变成了雾里看花的仙境。 隐隐约约,湖心有蓝色的光亮传来,忽明忽暗,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花前辈!你看那湖心是什么!”合欢感觉那并非凡物,欢喜地问向花岐。 “噬魂草……原来长在这里。难怪这么多年没人找到,难怪吸尽人间灵气。”花岐也不由得称奇。 “前辈,这噬魂草有何用处?”遥儿问道。 “这噬魂草不仅可以平复人的心智,甚至还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花岐感慨着说道。 “难怪是仙家之物,生长之处都是如此的仙气缭绕!”展轩也惊叹道。 “待我去取之。”莫天说完便御剑而去,直指湖心! 只见此时,突然湖面变成了黑色,剧烈地晃动不已! 而蔚蓝的天空,也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顷刻间如末日降临! 一只巨大的狮身猛兽,湿淋淋地从湖底翻涌而出,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吼叫! “莫天!快回来!”合欢焦急地喊道! 莫天急忙收回剑,悬在半空中,而自己只有狮身猛兽的脚掌大! “这是什么?”白肃箫惊呼道。 “这是上古神兽狮身猛兽,自千年前便在此守护噬魂草,要想拿噬魂草,必须过它这关。”花岐解释道。 “这么大的神兽!我们就算所有人都加起来也奈它不何啊!何况它还是个灵兽!”凌渊大声说道。 “所以为什么刚才一路都没有机关,是因为这里根本没人能有办法过这个狮身兽!”展轩大喊道。 “岐儿,站我身后。”展天封拔出剑,指向了狮身猛兽。 而狮身猛兽只是站着俯视着众人,并且像是在嗅着什么味道,并未做出攻击动作。 嗅到合欢的时候,狮身猛兽突然张开了嘴! 众人一阵惊呼,而合欢也吓得闭上了眼! 忽然,合欢觉得自己脸上一阵湿润。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竟然发现,这个庞然大物正在温柔地舔着自己的脸,仿佛在像她撒娇! 她捂着惊魂未定的心,忽然觉得这庞然大物甚是可爱,不由自主地摸下了庞然大物的下巴。 众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出声,望着人与兽这神奇的一幕! 狮身猛兽竟然发出“嗷呜”一声类似臣服的声音,前脚跪在了合欢面前,摇晃着尾巴,眼睛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你,是在叫我骑到你身上去?”合欢竟然觉得自己能听懂狮身猛兽的话! 狮身猛兽竟然微微点头,把身子又趴低了点! 合欢咽了咽口水,撑着胆子,爬上了狮身猛兽的背脊。 而狮身猛兽一跃而起,合欢紧紧抓住它的髭毛,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 待合欢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至湖心! 蓝色的噬魂草长得娇艳欲滴,在风中摇曳着身子,散发出的点点光芒耀得如宝石般闪耀,又如星辰般洒落。 而一旁的狮身猛兽则温柔地跪在一旁,看着合欢。 “你是让我采这噬魂草?”合欢指着噬魂草试探地问着。 狮身猛兽又点了点大脑袋,摇晃着尾巴。 “可是这不是你守护的东西吗?”合欢摸着狮身猛兽的头问道。 狮身猛兽又摇了摇头,舔了舔合欢的手心。 “你让我放心地拿是吗?”合欢笑着问道。 狮身猛兽像微笑般咧了咧大嘴,似乎是在告诉合欢她说的是对的。 “好。那我代七哥和媚娘谢谢你啦!”合欢突然觉得这猛兽好可爱,一把搂着猛兽的头,放在怀里好一阵抚摸! 而狮身猛兽也温顺的似在合欢怀里撒着娇。 合欢轻轻地拔出噬魂草。 瞬间,蓝色的粉芒撒了一地,仿佛是落下的流星,点点皆是光景。 合欢将噬魂草紧紧地抓在手中,费力地爬上狮身猛兽的背脊,欢喜地说了一声:“狮狮,我们去湖岸吧~” 只见狮身猛兽一跃而起,欢快地飞奔了起来,仿佛感受到了合欢的喜悦! 脚掌轻轻落地,狮身猛兽匍匐了下来,摇晃着尾巴。 而合欢则费力地爬下它的背脊,欢喜地将噬魂草递给了媚娘,说道:“快给七哥服下吧!” 众人望着这一幕,皆惊诧不已,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媚娘则热泪盈眶,拿着噬魂草,将合欢搂在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湖面突然狂风大作,掀起了惊涛骇浪! 狮身猛兽立刻站起,一阵朝天的怒吼! “谁!?”莫天剑指天空。 第二十八章 狮身猛兽 “谁?”莫天剑指天空! “哈哈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吗莫少侠?”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夹杂着惊涛骇浪排山倒海般朝众人压来! “小心!” 凌渊从怀里掏出一件玉壶,壶身晶莹剔透却带着些许冰裂血色,大呵道“收!”。 只见玉壶突然膨胀变大,浮到半空中,微侧壶身,骇浪竟然尽数收于玉壶中! 玉壶“嗖”一声,突然缩小恢复原状,快速落到凌渊手中,而壶身中竟然没有一滴液体在晃动! “这是什么?”合欢惊呼道。 “这是天机老人的血清壶。偶然被我得之,幸而派上了用途。”凌渊笑着看着合欢说道。 “天机老人的血清壶?此物可是件宝物。”展天封也算半个江湖中人,自然听过天机老人的名号。 而来人见莫天等人有宝物相助,心知不妙,转身欲离去! 狮身猛兽此时大吼一声,纵身一跃,将那人的衣角扯下一大块! 莫天轻踩狮身猛兽,稍一借力,剑直指那人后背!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笛音,如魔咒般绕耳,震得众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而反应最大的莫过于狮身猛兽。只见它晃着脑袋,似神志已不清醒眼已花,踉跄着要向湖面摔去! 而莫天由于失去了借力,往下跌落而去,竟让那人一个飞跃纵身而走! 合欢急忙赶过去,大喊道:“狮狮!” 此时,笛音也应声而落,狮身猛兽似乎有点清醒,眼睛眨一下用尽脚掌力量撑向岸边,却扔重重地摔倒在地,将周围的崖石震得纷纷滚落! 莫天凌空而下,飘落在狮身猛兽旁边。 合欢急忙抱住了狮身猛兽,一脸的焦急,四处检查有没有伤口。 只见狮身猛兽哀怨而又温柔地贴着合欢的身子,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已然没有了力气,脚掌遍慢慢渗出了滴滴鲜血。 合欢焦急地握住狮身猛兽的脚掌,想仔细看下伤口,却不想狮身猛兽的脚趾过于锋利,一下子将她的手划破,一滴鲜血滴落在了狮身猛兽的伤口处! 莫天一把拉住合欢,拿出药不由分说地给合欢撒上。 合欢看着莫天霸道的模样,一时间竟忘了挣脱。 “你们看!”遥儿惊奇地大呼起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狮身猛兽的伤口竟然慢慢自己在愈合! 红色的血液仿佛倒流回进了伤口,而裂开的皮肤竟然又慢慢地合上了!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慢慢地合成完好无损的皮肤,竟看不出任何裂痕! 如果不是一地的鲜血,一定没有人相信这猛兽曾经受过伤! 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到底是上古神兽,愈合能力如此之强。”展天封称奇道。 合欢喜极而泣地抱着狮身猛兽的头,一阵狂搂。而狮身猛兽也将头埋在合欢的怀里,发出类似婴儿的“呜呜”声,似乎像只小猫在合欢怀里撒娇,完全没有了刚才凶猛的样子。 “太好了!太好了!狮狮!”合欢搂着狮身猛兽又抱又亲。 “狮狮?你就不能叫个好听点的名字吗?”莫天无奈地白了合欢一眼,好歹这是个上古神兽啊,怎么取这么随便的名字! “那又如何?是吧?狮狮?”合欢笑靥如花地看着狮身猛兽。 狮身猛兽“嗷呜”一声,算是回应了合欢的决定。 莫天索性无奈地背过身去,不再过问此事。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了山谷,将光辉撒向了这一人一兽。显得是那么的和谐。 “我们该如何出这个谷呢?”凌渊问道。 “原路返回怎样?”七哥提议道。 花岐摇摇头,指了指身后的原先进来的入口,已然被刚才狮身猛兽轰然倒地时震塌。 四周是几万丈的悬崖峭壁,而四周并无任何出口,全部是乱石峭壁! “难道我们要饿死在这儿了吗?”遥儿嘟囔着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纵使轻功仙术再高,这么高的高度,怕是没人能上得去吧…… 正在此时,狮身猛兽低鸣了一声,蹭着合欢的肩膀,踢了踢自己的后腿。 “你是让我们坐上你的后背?”合欢惊讶地说道。 狮身猛兽低鸣着点了点硕大的头。 合欢望向众人,示意大家坐上去。 众人见也没有其他选择,便纷纷坐上了狮身猛兽的背脊。 只听狮身猛兽一声低鸣,两翼“嘭”地生出一对宽大的翅膀! 只见狮身猛兽轻轻挥动翅膀,巨大的风波袭人而来,它四脚轻轻一跃,便开始朝天空翱翔而去! 巨大的翅膀拍打着空气,升腾而上的冲血感直达脑门,显得刺激而又安稳。 “哇!合欢!这个太帅了!”遥儿一脸的兴奋,激动地直喊。 “好像是比你带我御剑飞行那次感觉要好太多。”合欢笑着戏弄着遥儿。 “合欢!不跟你玩了啊!”遥儿嘟起小嘴,一脸假装的不高兴,立马又变成了兴奋。 莫天则抱剑在胸前,闭上眼睛,听着二人的打闹,风过耳旁,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哇!合欢,你看你看!下面的湖变得好小!”遥儿惊呼道。 “你呀!小心别掉下去咯!” 合欢笑得一脸宠溺。 狮身猛兽的髭毛随风而扬,一对金色的翅膀上下挥舞着,阳光下,显得温顺而可爱。 “合欢,它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遥儿探着脑袋惊奇地问道。 合欢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它很友善很亲切,仿佛认得我一般,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如此听从于我。” 狮身猛兽用力挥展了一下翅膀,直冲谷口而去,而众人则一阵惊呼,仿佛要掉落下去,紧紧地抓住了狮身猛兽的髭毛。狮身猛兽微微回头,似在安慰着众人,转而又放慢了上升的速度。 一时间,笑声充满了整个谷,回荡,回荡…… 一阵阳光刺眼而来,洒在众人身上,世界忽然变得宽阔! 狮身猛兽在空中低鸣着盘旋了好几个圈,缓缓落向地面,匍匐着身子,让众人落地而下。 “狮狮,我们要说再见了吗?”合欢摸着狮身猛兽的脖颈,趴在狮身猛兽的背脊上喃喃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舍不得这个温顺的庞然大物。 突然,狮身猛兽一阵低鸣,背着合欢向天空展翅跃去! 只见它一边发出低鸣的吼声,一边回头望着合欢,带合欢在空中盘旋着! 狮身猛兽一边盘旋着一边发出温顺的低鸣声,时不时地回头望向合欢,眼神温顺而又不舍。一对金色的大翅膀时不时地靠近着合欢,像是在安慰着合欢什么。 好一会儿,才低低落下,收起翅膀,发出依依不舍的低鸣声,一直蹭着合欢的肩膀。 合欢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原来,它是带她再飞一圈表示自己的不舍得离开! 合欢紧紧地将狮身猛兽搂在了怀里,呜咽着说道:“狮狮,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的!等我!” 狮身猛兽发出了一声很长的低鸣,舔了舔合欢的手心,眼睛看着合欢,闪出一丝流连。 合欢又摸了摸狮身猛兽的头,不舍地说道:“回去吧,狮狮,等我回来找你。” 狮身猛兽低鸣着蹭了蹭合欢的肩膀,继而生出双翼,长啸一声,展翅向谷中飞去! 狮狮,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合欢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许誓。 “它走远了。”白肃箫看着狮身猛兽走远了,也颇为感慨地说道。 “没有。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合欢笑着说道。 白肃箫望向合欢的微笑,心里,仿佛有花在徐徐开放,耳边,仿佛听见了花开刹那的声音。 “这次多亏了凌公子出手相救我们才得以平安而出,多谢凌公子仗义而为!”花岐微微欠身。 “前辈这是哪里话。朋友有难,自当万死不辞。何况区区小事,无足挂齿!”凌渊忙回道。 “少侠仁义过人,乃难得一见人才,不知可有意入宫为百姓谋福祉?”展天封赞许道。 “多谢圣上美意,只是凌某清闲惯了,怕是难当大任。”凌渊深深回礼。 展天封见凌渊推辞,便也不再多言语,看向花岐,轻声问道:“该和我回宫了吧?” 花岐望着脚下的罂血城,微微锁眉,良久,抬眸,笑道:“好。” 展天封长吁一口气,这一刻,来得太晚了,足足等了十几年,而这一刻,又来得太好了,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轩儿,我们回宫吧。”展天封看着展轩,笑道。 展轩望向合欢,合欢背过身,他看不到她的表情,良久,回道:“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他是皇子。我们是兄弟。然而他却从一开始就在隐瞒着我。合欢默不作言。 遥儿则看着展轩的背影,他原来是皇子。原来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不是经此一别,再无再见之日? 一时间。一阵沉默。 “七哥,你将这噬魂草服下,不日,便可痊愈。”花岐临走前不忘吩咐好七哥。 七哥和媚娘双双跪下,向众人叩拜,感激道:“多谢各位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修仙之人本以济世为己任,仙子无需多礼了。”莫天扶过二人。 媚娘和七哥感激不已,说道:“几位大恩,铭记在心!” 花岐将噬魂草赠与七哥,看着七哥服下后,与展轩展天封一道离去。 凌渊此时则笑着看向合欢:“姑娘答应府上一聚之事是否还有效?” 合欢也笑着回应:“决不食言!等着喝你府上的鸡汤呢!” 两人一阵开怀大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灿烂。 “姑娘?”七哥惊呼道,惊讶地指向合欢。 媚娘一阵娇嗔:“七哥你呀,就是不细心,这么俊俏,怎么会是个公子呢?” 七哥恍然大悟,摸着头,开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莫天则望着众人开怀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也一阵舒畅。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开始情绪这么容易跟着起伏了呢? 蓝天白云下,一切,温暖如玉。 殉葬的花朵开合有度,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告诉我,你藏在落叶下的那些脚印,暗示着多少祭日,专供我在法外逍遥? 第二十九章 暗潮 你穿过世事朝我走来,迈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座空城。 这时,一支从来世射出的毒箭命定了我,唯一的退路。 *** “驾!”远处飞扬起一阵尘土,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朱色的宫门被装备整齐的官兵重重地推开。 三匹人马像箭一样飞奔进宫门,宫门又重新被吃力地合上。 红墙绿瓦处,都是等待你归来的色彩。 青砖楼宇上,画着的都是陷入烟雨中的思念。 终于,这里的一切,等到了你的归来。岐儿。 “吁!”展天封轻拉缰绳,马儿迈着轻快的小步来回踱着步子。 “我去太清殿与众臣商量下南疆边境之事。轩儿,你带着你花姑姑去水月阁先行住下。”展天封一脸抱歉地看着花岐。 “去吧,我这儿有轩儿呢。”花岐笑着看着展天封。 展轩慢驾着白色的马儿在花岐前沿着青砖往道道宫墙深处走去。 沉默良久,展轩稍拉了一下缰绳,停了下来。 花岐何等聪慧,已经明白展轩有事相问。 “花姑姑,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展轩终于问出了口。 花岐笑而不语,只是指了指展轩手中的玄玉宝剑,如沐春风般看着展轩。 “我的剑?”展轩仔细端详着宝剑,除去精雕细琢的做工,其余与普通剑并无异样啊! 花岐猜到了展轩的疑惑,笑着说:“这剑名叫玄玉宝剑,乃是上古兵器,能够驱除怨念,世上仅此一把,原先随你父皇左右。” 展轩恍然大悟,难怪花岐当初改变主意救合欢,非自己粗言以对有效而是这把剑的功劳啊! 想到此处,展轩忙道歉道:“以前失礼之事,还望姑姑谅解。” 花岐笑道:“这时间哪有那么多的对与错是与非,不过繁文缛节罢了,不用太在意。” 展轩点头称是,暗暗佩服花岐的见识。 一个看似举止轻浮的女子却以义字为先,可以纵马天涯,也可以避世幽居,难怪父皇对她难忘至今! “轩儿,你生母呢?”花岐见展轩长相如此随展天封,不禁问道。 “我生母在我还未记事的时候便过世了。”展轩说道。 花岐一阵沉默,脸上略有内疚之意,想必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吧。 展轩转而对花岐灿烂一笑:“姑姑,前面便是水月阁了,我带您过去吧!”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花岐看着展轩远去的背影,此子在皇宫中长大,无母庇佑,尚有此分心境,实属难得。 隔着宫墙,远远地,花岐听到了山泉水的声音。 “此处怎会有山泉之声?”花岐深感疑惑。 “姑姑您到了就知道了。”展轩笑着说,继而轻轻地推开了宫门。 只见门内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绿色树木,高低相嵌,郁郁葱葱。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处有一泉眼将水流引山顶而下,沿着竹管的轨迹滴落在清澈得温泉里,发出“叮咚”悦耳的声音。池边盛开着幽香的梅花,围成一圈,将池子围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两层刷着清漆的吊脚楼隐在树林后,只露出了一角的凤凰向天展翅欲飞。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偶有低空盘旋穿梭而过的五彩蝴蝶在身边围绕。好不幽静! 花岐望着这一切,眼眶有些湿润。往事浮上心头。 “岐儿,你想要什么样的宫殿?”那时的展天封握着花岐的手笑着问道。 “宫殿?我才不要宫殿!我的屋前要有温泉池,周围有树木,晨起听鸟鸣,晚睡闻花香!”那时的花岐一脸的沉醉,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模样。 他做到了。他真的还记得。花岐一阵哽咽。 “这水月阁自我父皇登基就建了,离太清殿最近,比皇后的寝宫还要近。一直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只命人每日打扫。如今明白原来是等姑姑回来。”展轩望着眼前的景,不禁感慨道。 “我们进去吧。”花岐微微叹气,对展轩说道。 展轩停下了脚步,并未向前。 “怎么了?”花岐有些疑问。 “姑姑,我有一事相问,姑姑是不是向来只治男子不治女子?”展轩局促地低着头,小声地问道。 花岐见展轩此状,估摸着是与合欢之事有关,便笑着说:“必须是美男子!” 展轩一脸失落地跟在花岐身后,心想着合欢确实是男子而非女子,看来是我多想了。 而走在前面的花岐已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岐儿,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身后,展天封下了朝大步而来,一脸宠溺地笑着看着花岐。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轩儿该找个妃子了!”说完,花岐开始捂嘴笑起来。 “哦?是吗?”展天封揽过花岐询问着展轩。 “那个,儿臣先行告退!”未等展天封同意展轩便落荒而逃。 留下花岐一阵轻笑。 夕阳下,花岐与展天封并肩而靠。 天封,这里好美。 那就一辈子住在这儿,伴我左右吧。 悠悠的琴声被暗香淹没,已被一缕清风绣在水面。 *** 凤仪殿内。 一凤冠霞帔女子拿过精致的茶杯,掀开了茶盖,放在鼻尖稍闻,才抿唇而饮。 一太监跪在地上,尖声细语地汇报着:“娘娘,水月阁今儿来了主儿。是陛下亲自带回。并已住下。”说完,还抬眼偷瞄着女子的脸色。 只见女子眼皮未抬,轻吹了一口气,就着茶杯边喝了一小口,悠悠地说道:“哦?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啊!小的亲眼所见!”那太监立马缩回头,滴溜地转着眼珠子说道。 “知道了。有赏。”被唤作娘娘的女子翘着兰花指放下了茶杯,单手撑头,懒散地说道。 “谢娘娘。嘿嘿。”太监讪笑着跪着倒退了出去。 娘娘对一边的一位宫女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宫女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便传来屋外一阵凄惨的叫声,血,溅了一地。 “不知死活的东西。”娘娘摸着自己长长的指甲,轻蔑地看了一眼。 *** 凌府。 “哇!凌大哥!你们家好大啊!”遥儿在长廊里走了好久,不禁感慨道。 “看中了哪间屋子随便住下,这是别苑,都是空着的。”凌渊笑着说道。 “哇……”遥儿吐了吐舌头,朝合欢使了个眼色,一副发财了的表情。 合欢好笑地翻了个白眼,手一摊,向凌渊说道:“鸡汤呢?” 凌渊看着合欢,笑着说:“少不了你的。放心。” 七哥和媚娘有说有笑地跟在其后。 白肃箫和莫天则一言不语地走在众人最后。 “莫天,罂前辈身中的暗器是谁人所射?目的何在?”白肃箫一脸思索。 莫天“咔擦”一声将剑入鞘,说道:“我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此事并非那么单纯。” “何以见得?”白肃箫忙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扔掉,追上莫天迫不及待地问道。 莫天看了白肃箫一眼,一脸冷漠,转而朝前走去。 “不是,莫天,你一定要这样高冷吗?就问一个问题而已,就不能回答下吗?喂!喂!” 白肃箫看着莫天越走越远,也只好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墙的另一侧,一个人影晃过。 “哇!合欢!快看!这里有池塘!”遥儿欢呼雀跃地跑了过去,站在池边,将池水洒向天空,划出一道弧线,晶莹剔透地落下。 合欢望着遥儿开心雀跃的样子,想到当初带她出来的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禁也笑了。 正当众人笑声阵阵时,一阵悠扬的古筝声从后山而来。 “随缘时,梵心静如夜空,星空下,我被准确无误地匿名。无力地挽留沦落为王,一粒青稞终于使众生重获宽恕。” 如歌如泣的歌声听得众人如痴如醉,而词义的豁达与无奈又拨动着众人的心弦,想必是个可人儿吧。 凌渊见众人停止了脚步,便笑着说道:“这乃是我的小妹在搬弄拙计,还让各位见笑了。” “不。这位姑娘的歌声甚是动听。”莫天竟然开口夸道。 白肃箫长大了嘴,这是第一次听到莫天夸一个女人。 合欢站在池边,微风吹散着她的发,她远远地看着莫天,继而低下了眸。 琴声忽然中断,微微听到一声叹息后,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待众人绕到假山后面,便见一个亭子,粉色的纱帘随风而扬,缭乱着众人的视线。 而只有一架古筝静静地在亭子里安静地叹息。 佳人已去,却未留笑。 合欢怔怔地望着那个亭子,久久没有挪走步伐。 “合欢,快走啦!去吃好吃的啦!”遥儿显然并未注意到合欢的情绪,依然欢呼雀跃地拉过合欢的手,拖着合欢就往屋里走去。 而合欢忍不住回头看向亭子,依稀好像看见一片淡黄色的衣玦在随着粉色的纱帘而吹动。 莫天则一脸面无边地走在前面,白肃箫叽叽喳喳地在耳边问着莫天:“你是不是看上这位美女了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莫天实在忍不住,突然停住转身,白肃箫一下子撞了上去。 只听莫天严肃地说着:“白肃箫,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烦我。” 白肃箫将双手举过头顶,一脸无奈地作投降状,表示同意。 待莫天转过身,白肃箫又凑了上去:“你是对那姑娘有意思吧?啊?” 解梦者是风,谁的宝剑能气贯长虹? 淡黄色的衣玦随风而扬,玉钗轻插,你可知我已在此等你多时? 第三十章 黑衣人 玉钗轻插,碧如水。 耳坠慢摇,妙似环。 盈盈走来一淡黄色衣裙女子,唇间含笑带梨涡,眉间轻俏柳叶弯,腮红胭脂略施粉黛,恰似春水一青萝! 轻盈的步伐,似不点地,如同坠入凡尘的仙子,显得清新而淡雅! “碧茵见过各位。”只见女子微微欠身,起身之处,点点带桃花。 “哇……好美的女子……”遥儿双手捧脸作花痴状。 “仙子多礼了。”白肃箫不禁也对这样出挑的女子赞许有加。 而碧茵有意无意地扫过莫天的脸庞,竟微微有些泛红。 莫天则一副不近女色的表情,持剑而立,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边。 想必刚才技惊四座的一曲便是这位姑娘所弹了。 合欢觉得,碧茵就是天上的月亮,而自己只是岸边的蝼蚁,低微到了尘里。 碧茵轻泯一笑,说道:“各位劳累了,请随我前去厢房吧。” 一路上,合欢的心绪忽然有点烦乱。 忽然,合欢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像要崩裂开一般! 她捂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眼前闪现了一幅幅画面! 一会儿是黑衣人冲着她一掌而来,而她,一口鲜血而出! 一会儿是莫天狰狞着表情看着她,用剑指向了她! 再一会儿又变成了白肃箫在她面前突然被人刺了一刀,血流满地! 几个场景混乱交错地在她脑袋里闪过,将她的头刺得如同在千刀万剐般! “啊!不要!”合欢一声大叫,继而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白肃箫焦急地抱起合欢,一路小跑进厢房将合欢安置放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七哥也觉得蹊跷不已。 莫天则将手放在合欢的额头上一摸,说道:“她好像额头很烫。” “会不会是生病了?”遥儿一脸焦急。 “可是刚才不是好好的?”媚娘紧锁眉头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合欢是中了幻术。” “幻术?”白肃箫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们狐族也擅长幻术,就是将人的神志扰乱,继而打乱人的五脏。”媚娘仔细看着合欢,说道:“合欢来势突然,颇有点像是中了幻术。” “那可有解?”白肃箫急忙问道。 媚娘摇摇头,说道:“除非找到施法之人,否则只能凭自己的意志力去解除幻境。” 众人陷入了沉默。 碧茵此时将门扣上,轻声说道:“这位小公子开起来不像是福薄之人,也许明天就自己醒过来了呢?各位不妨在这儿暂住一宿,明天再做打算也不迟。” 莫天看着碧茵手上的手链,五彩石,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间竟又想不起来。 白肃箫点点头,说道:“合欢现在昏迷不醒,确实我们也只好叼扰一宿了。” “哪里。”碧茵低下头,轻步出了房门,将厢门带上。 “现在怎么办?合欢会不会有事?”遥儿握着合欢的手,一脸的难过。 “暂时不会有太大危险。看合欢的面色,尚且红润,也许施幻术之人仍未存加害之心。”媚娘看了下合欢,安慰道众人。 “我在这儿陪她吧。你们先各自回房吧。”遥儿对众人说道。 “我也留下来。”莫天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也留下来。”白肃箫看了眼莫天,也说道。 莫天并未解释,只是找了个椅子,坐下了闭幕养神。 “那我们也留下吧,媚娘,我看此地并不是十分安全。”七哥征求着媚娘的意见。 媚娘微微点头,默认了七哥的看法。 夜,已深。 众人皆伏案而睡。 一人影纵屋而下。 “谁?等你很久了!”莫天剑已出鞘,直飞门外! 来人始料未及,被莫天挑开了手臂上的黑色衣服,只见一条剑伤赫然在目! “是你!那日在水镜台想要毒害我们的贼人!”莫天剑指那人,眼神凌厉无比。 “哈哈哈哈……莫少侠好眼力!”来人仰天一阵大笑,一副并不畏惧的表情。 而屋内,却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所有人都睡着了? 莫天心里一阵紧,大声喝道:“那日对我下毒之人可是你?有何居心?” “哈哈哈……莫少侠的心思还真缜密,在下佩服!”来人一阵狂笑! “那在幽泉海下毒之人和在罂血城之人也是你?”莫天的剑,又逼近了一步。 “是又如何?”那人一阵肆无忌惮地笑。 “是,那便要了你的命!”莫天剑突然一转,直向那人的要害处刺去! 谁料那人也不闪躲,只是凌空而起,大笑着说道:“莫少侠切莫动气,不先看看你的同伴怎么样了吗?” 莫天心里一阵不妙,一咬牙,破门而去,只见众人皆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似受了什么蛊惑! 一阵笛声而来,众人竟然出现了痛苦的挣扎,似乎处在了另一个国界! “谁在奏笛?”莫天忽然想起来那日在狮身猛兽身上发生的一幕,何其相似! “莫少侠,不要再问了,没人会告诉你的,你见了阎王去问他吧!”来人一阵狂笑便疾风闪电般地向莫天直冲而来! 莫天翻身躲过,却见那人直勾勾地向七哥冲去,伸出手向七哥怀中的吞云珠冲去! “七哥!”莫天一阵惊! 只见七哥忽然眼睛一张,一跃而起,躲过来人一击,与莫天并肩而站! 媚娘此时也眼睛张开,七尾翩然而起! “原来你们并没有中幻术!”来人冷笑一声。 “你们百密一疏,忘记了我们狐族本身擅长幻术!不仅我们没中幻术,他们也没有!”七哥大声喝道。 只见白肃箫、合欢、遥儿纷纷站定,各自拿出武器直指那贼人。 那贼人看计谋未得逞,而自己又孤身一人,便有些慌乱起来。 众人将那贼人包围起来,步步逼近,莫天问道:“说!谁派你来的?你有何目的?” 那贼人不言语,紧盯着众人。 莫天将剑锋一转,又逼近一步:“说!谁指使你前来?” 众人将包围圈缩小,直指那人! “哗!”屋顶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窟窿!而屋顶开始摇摇欲坠地塌陷下来! 一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拉起那贼人便一声“撤!”说完二人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此时房屋的瓦砾纷纷落下,发出“哗擦哗擦”的闷响! “快走!”众人也一跃飞出屋外! 身后,屋顶竟瞬间摇摇欲坠突然间轰然倒塌! 尘土呛着众人的鼻腔,惹得合欢一阵咳嗽。 “该死!又让他逃了!”莫天愤愤地将剑一插入地,剑身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来救他的人修为太高,怕是你我联手,也不一定是对手。”白肃箫望着瞬间倒塌的屋顶,怔怔地说道。 “你们是假装中了幻术?”莫天转而问向众人。 媚娘点点头,说道:“其实合欢的幻术已在暗中被我所解,只是,我想弄明白是谁人所使,便耳语让合欢假装未解。而夜晚,果然有敌人来袭,我和七哥已有准备,所以才未让人趁虚而入。” 莫天点点头,钦佩道:“媚仙子好计谋。” 媚娘摇摇头:“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并非一无所获。”合欢说道:“至少我们知道,起码有三人在暗中想要取七哥的吞云珠!” 众人面面相觑,白肃箫上前刮了下合欢的鼻子,笑着说道:“我们家小合欢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合欢躲闪着让开,一副满脸嫌弃的表情,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月亮从云层后隐了出来,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 野郊。 “扑通”一个黑衣人双膝跪下,抱拳说道:“属下鲁莽,还望尊上饶过属下!” 只见另有一人手背在身后,将剑在那黑衣人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这是你私自不听指令行动的下场。王尊说了,若有下次,那便是你的头颅。”那人将剑“哐”入鞘,不带任何感情冷冷地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再轻举妄动!”那黑衣人忍着痛,坚定地说道。 “不要因为你的私情坏了我们的大事。否则。你也是废人一个。”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听从王尊指令,不敢再有造次!”那黑衣人低声说道。 “那就好。”只见那人凌空而去,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纵使为你背弃了王尊又如何? 纵使明知会万劫不复又如何? 你是我一眼跌落的阎罗。 也是我一辈子守护的玉锦。 纵使会受到千刀万剐,我也万死不辞。 因为,爱上你,是我的劫难,无结,无解。 黑衣人撑起,捂着受伤的手臂,慢步向黑暗深处走去,一滴滴落下的血沿了一路,在地上,仿佛在默默忍受着来自泥土的煎熬。 他已麻木得没有表情,感觉不到受伤的疼痛,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远方,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若有可能,可否看我一眼。 若今生可以,能否让我倾一世护你周全。 若有来生,可否,让你我一见倾心。 寒风卷起,缱绻了一阵入骨的冰冷温柔。 冰凉如初。 第三十一章 南疆异动 花岐中蛊毒 太清殿。 “啪!”展天封将奏折狠狠地摔在龙案上。 “这南疆也太肆意妄为了!这赤炎仰仗着自己是国丈居然在南疆养兵!这是要反了吗!”展天封龙颜大怒。 “启奏陛下,南疆肆意妄为以来许久,不能姑息养奸啊!”老丞相司马炎说道。 “陛下,赤炎乃是国丈,皇后在宫内主持后宫,如今赤炎又重兵在握,切不可轻举妄动啊!”将军轩辕敬上前一步说道。 “这赤炎,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朕要废了他!”展天封攒起拳头坚定地说道。 “陛下!陛下!不好啦!花姑姑忽然晕倒了!”太监匆匆来报! “什么?!”展天封一阵大惊。 展轩眉头紧锁,花姑姑昨儿不还才好好的,怎么今儿就晕倒了? 展天封忙放下手中之事,说道:“此事明日再议。” 司马炎和轩辕敬得令皆退下。 水月阁。 “岐儿,你怎么样了?李太医,怎么回事儿?”展天封焦急地问道。 “回陛下,恕臣才疏学浅,姑姑似乎身体并无恙,只怕是……”李太医跪着小心地回道。 “只怕是什么?” “只怕是中了蛊毒啊……”李太医低着头,大声不敢说一句。 展天封沉默一会儿,说道:“李太医,你是老御医,你可知,宫内施蛊毒乃是死罪?” “微臣惶恐。” “那以你之见,你可确定这是蛊毒?”展天封又问道。 “微臣斗胆,确定是。”李太医低头说道。 “此事不宜伸张,你可知晓。”展天封低声说道。 “微臣知晓。” “此蛊毒可有解?”展天封严肃地问道。 “据微臣所知,南海精灵族中有秘术可解蛊毒。如果找不到施蛊之人那就只有此法了。”李太医思索着说道。 南海精灵族?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展天封眉头紧锁,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花岐。 “微臣告退。”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展天封问向身边的宫女。 “奴婢也不知晓。只知道花姑姑进宫后众妃嫔皆送来贺礼,姑姑让放在后屋,然后就……”宫女吓得哭了起来。 展天封看也问不出个什么,便叹了口气,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花岐,默默叹道,将你带回,是害了你吗? “父皇,不如让儿臣去寻南海精灵族吧。”展轩请缨道。 展天封思索了下,点头道:“也好。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父皇注意身体才是,最近南疆异动频繁,还是要保重龙体。” 展天封点点头,眉头的皱纹却依旧没有解开。 岐儿,你一定不能有事,我们等了十几年才好不容易相聚,你一定要好起来。 展天封望着窗外的鸟儿,轻叹了一声。也许我的爱,会害了你吧。 “驾!”展轩策马而出了皇宫。 *** 凌府内。 凌渊站在已经倒塌的屋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众人。 “这房子……”凌渊指着已经没了顶的房屋和散落了一地的房梁一脸地惊诧看向众人。 虽说这是别苑,但是也是请了最好的工匠啊,怎么说塌就塌了呢! “凌大哥,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遥儿歪着脑袋看向了合欢,把合欢往前面一推:“合欢当时看得比较清楚,还是让她告诉你吧……嘿嘿……”说完遥儿朝合欢眨了眨眼睛,躲到了后面。 “遥儿!”合欢一脸愤愤地看着躲到后面去的遥儿,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凌大哥……你听我说……” “昨天我们遇到有人想害七哥。”莫天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对呀对呀,然后是那个人弄坏屋顶的,不是我们。”白肃箫也凑上来很无耻地说道。 凌渊看了看已经可以抬头望星星的屋顶,难以置信地比划了一下,谋害七哥?弄坏屋顶?这群人是与别人结下了多大的仇家? “咳咳……其实呢……房子坏了就坏了……也没几个钱……只是这力气……有点大了点哈……”凌渊咳了咳嗓子,尴尬地说道。 也没几个钱……也没几个钱……是多有钱……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尴尬地互相看着。 “凌兄弟,多谢昨晚美意,但是我们实在不方便久留,在此告辞了。”莫天作揖道。 “是的,我也不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了凌大哥,我们还是走吧。”合欢也抱歉地说道。 “是呀,把房子弄成这样还要你收留我们这太说不过了。”白肃箫也说道。 媚娘和七哥也点点头。 “这样吧,众位如果觉得实在对不起凌某就帮凌某一个小忙吧!”凌渊沉思一会儿觉得强留是留不住了,便说道:“我有一批货要送到南海,因为路途遥远,物品又贵重,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我看各位个个乃侠义之士,不如承了凌某这个不情之请?” “客气了。当仁不让!”白肃箫满口应了下来。 众人也皆点头。 “那好,我即刻便吩咐下去,我们出发吧。”凌渊笑着对众人说道。 不一会儿,七匹骏马便准备好在门外,而货物也用箱子装好用马车拉着。 “那就有劳各位陪凌某走一趟了!”凌渊纵身上马,笑道说。 “可是,我不会骑马……”合欢一脸尴尬地说道。 莫天飞跃上马,顺带将合欢带上自己的马。合欢一阵惊呼,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上,而莫天,则坐在她身后! “可是!”合欢脸一红,觉得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想要下马。 “别动。不会骑马就安分点。”莫天的手从合欢身后伸过来,拉过缰绳,一声“驾!”只见马儿撒开了蹄子跑开了去。 “喂!莫天!等等我们啊!”白肃箫心底忽然觉得一阵酸,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众人纷纷上马,风呼啸过耳旁,一路往南…… 风中,合欢紧紧地抓着缰绳,觉得自己环在莫天的怀里,有若有似无的莫天的体温阵阵而来,染得她的脸绯红绯红…… 莫天又将缰绳拉短了点,身体几乎贴近了合欢。 合欢几乎能感觉到在耳根边莫天呼吸而出的热气,萦绕在耳边又痒又酥,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心跳也跟着马蹄声越跳越快,几乎要将自己的呼吸吞没。 合欢微微向外侧着身子,想要躲避这种暧昧的感觉,却被莫天一把拉回:“别乱动。”合欢的身子竟又被拉回了莫天的怀里。 合欢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由马儿奔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风,缱绻了温柔的白莲花,辗转了几世的缠绵,将香意扑鼻而来…… 或许,就这样策马奔腾一生,也是醉人的吧…… *** “他们赶往南海去了。”一个身影站在高处,低声地向另一个身影汇报道。 “我已知晓。看来你还算忠诚。”只见另一个人拿出一瓶药,倒出一粒药丸,放在了那个身影的手心。 “这是你的解药,若想要下一颗,拿吞云珠来换。”另一人将瓶从高处扔下,发出“咔擦”落地碎掉的声音。 “是。我一定遵命。”只见那身影低下了头,一脸的隐忍。 “因为你的擅自行动,不得不改变计划,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另一人凌厉地看着那个身影。 “属下明白。”那身影跪了下来,低声说道。 “那就好。”只见那人凌空而起,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留下来的那人,望着山下的一行人,眼光变得肃杀…… 在不远处,一个俏丽的粉色蒙面身影默默地注视这二人,转身而去,并未留下任何踪迹。 *** “启禀娘娘,陛下对南疆国丈屯兵一事甚为恼火,适才与大臣们正在商议对策……”一个宫女屈身说道。 “知道了。退下吧。”只见皇后用长长的指甲划过茶几桌面,一道漆痕显现而出。 “娘娘,要不要通知下国丈?”那宫女又禀报道。 “你派人给国丈送个信儿,让他万事小心。不得鲁莽。”皇后的金钗一前一后地晃动着,长长的指甲抚过金钗显得有一丝让人毛骨悚然。 “是。”宫女正欲退下。 “等等。那个贱人怎么样了?”皇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邪笑。 “那个贱人已经长眠了。”宫女低声说道。 “哈哈哈……退下吧。”皇后笑得脸都扭曲了,继而一声令下,让宫女退了出去。 *** 夕阳下,展轩马不停蹄,一路往南,不曾停歇一下。 马儿此时也有点疲倦,然而展轩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夜幕开始降临,周围渐渐变得荒无人烟,一片幽森的树林出现在了展轩面前。 “吁!”展轩停下了脚步,凭着直觉,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此时,马儿也开始不安地嘶吼起来。 树林周围缭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瘴气,浓密地遮住了去路。 展轩警惕地拿出了宝剑,护在胸前,专心地注视着四方,以备不测。 “嗖!”一个人影从瘴气中直冲展轩而来! 第三十二章 坠崖 “嗖!”一个人影从瘴气中直冲展轩而来! “谁!”展轩抽出玄玉宝剑踏马而飞,如流星行云般也迎了上去。 “少侠住手!”只听来人一声娇呵。 展轩剑已出手,听闻此言,只得硬生生地抽回,却仍碰到了来人的粉色衣裙一角。 是个粉衣女子! 展轩心中掠过一丝诧异。在这荒郊野外,竟有女子独自一人前行。 只见来人轻纱遮面,玲珑身材剔透无疑,粉带飘飘多了几分仙气,剑在手又多了几分英气,当是位女中豪杰! 女子快步走来,靠近展轩耳边小声说道:“展公子,小心前方有埋伏。告辞。” 说完只见粉衣女子未留下姓名就转身飘然而去。 她是何人?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又为何告知我前方有埋伏?为何又来帮我? 展轩心中一阵惊诧。马儿也在一旁不安地来回踱着马步,发出阵阵烦乱的嘶鸣声。 周围传来树叶纷纷落地的声音,显得尤为诡异和莫测。 “驾!”展轩纵身上马,带着疑虑和万分小心,进入了瘴气层层的树林。 森林周围全是瘴气重重,五米以外便不见人影。偶尔传来阵阵凄惨的鸟鸣声,仿佛在唱着哀歌。偶然有几只虫子飞过,发出嗡嗡的叫声,听之让人毛骨悚然。 展轩慢慢驾着马缓步前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嗖!”一根绳子笔直地拔地而起,带着泥土和落叶一下子将展轩的马猝不及防地绊倒在地! 幸而展轩早有准备踏马而起,飞身下马,立刻从身后抽出玄玉宝剑!瞬间剑出鞘,光芒万里! 这时,突然,从树顶几条黑色身影拿着网张罗着飞快地飞行而下,意欲将展轩扣在网中! 而展轩却未料到来人拿网相扣他,只得一咬牙以剑指天,打算进行殊死一搏! 正在此时,一把七色光彩的剑如流光而出般倾泻而出,直指那贼人的网心! “白大哥!”展轩欣喜地喊道! “别愣着,留活口!”白肃箫一阵剑花将网刺出个大窟窿,笑着对展轩说道! 几个黑衣人见计谋失败,使了个眼色,转身欲逃走。 此时,莫天凌空而出,大喊一声:“哪里逃!”接着便将冰魄寒剑刺向其中一人! 莫天的剑来势凶猛,只见那人躲避不及,转眼间,剑已架在脖颈之上! 而其余三人则见势不妙,扔下雾弹,瞬间烟雾四起,三人趁着烟雾逃得无影无踪! “说!是谁派你来的?”莫天一脸冰冷,将架在那人脖颈上的剑又上前了一步,那人脖颈微微渗出血渍来。 那人头一昂,不言一句。 “说还是不说?”莫天又逼近了一步,血已开始一滴滴地滴落。 只见那人恶狠狠地瞪了莫天一眼一副不甘心的模样,转而低头皱眉一咬舌,一阵剧烈地抽搐后,便笔直地倒了下去! 莫天心中一惊,用力拉开那人的面纱,手一探,此人已然没有了呼吸。 “展大哥,你没事吧?呜呜……”遥儿一上来便不顾男女之别地扑在了展轩的怀里,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哭了起来。 展轩双手举着,猝不及防地只好这么被遥儿抱着,一脸尴尬地摸着遥儿的头无奈地安慰着遥儿。 此时,合欢坐在马上,左顾右看,正踌躇着怎么下马。她不会骑马啊! “合欢!你也在!”展轩不经意地一把推开了满是泪水的遥儿,欢喜地向遥儿走去。 就在此时,“嗖!”一个暗器从森林暗处打到了合欢的马背上! 血将白色的马毛染成了红色,马儿一声疼痛的嘶吼便张开蹄子像疯了一样地往森林深处奔跑而去! “合欢!”白肃箫回过神一声焦急的大喊,想伸手去拉缰绳却扑了个空! 而莫天已毫不犹豫地纵身而上另一匹马,一声“驾!”,飞身也向合欢消失得地方奔去! 展轩也立刻纵身上马焦急地追至而去! 七哥和媚娘也见势不妙紧随其后。 只剩下了凌渊和遥儿站在原地。 遥儿呆呆地望着展轩奋不顾身离去的背影,想着刚才把自己一把推来走向合欢的情形,鼻子一阵酸,心里一阵委屈,眼泪不禁顺颊而落。 凌渊则一边驾着货物的马车,一边招呼着遥儿赶紧上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遥儿的情绪。 合欢只觉得耳边风声不断,树叶不停地刮伤着自己的衣服,而自己却只能紧紧闭着眼睛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儿肆意奔跑。她不会骑马啊! 她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却无能为力!何况还是匹惊了的马! 隐约间,她斗着胆子微微张开眼,赫然看见,不远处即是悬崖!而马儿还在不停地向前奔跑! “马儿!快停下!”合欢焦急得拉着缰绳,而马儿却似没有感觉般仍然向前奔腾而去! 离悬崖只剩五米左右的距离了!合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是要死了吗? 这时,合欢只听得后面一阵马蹄声,莫天的身影纵身向前,飞跃而过拉住了她的手! 此时,合欢的马已经嘶吼着掉下了万丈悬崖! 而合欢被一只宽大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合欢感到了手心传来的温热。 而莫天的另一只手却搭在悬崖边上! 合欢向身下望去,竟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万丈深渊! 他们挂在了悬崖边上,仅靠莫天的一只手死抓着悬崖边! “莫天!你松手!你上去!我们两个人是上不去的!”合欢看着莫天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脱口而出,竟然没想到自己的后果! “闭嘴!”莫天咬着呀使出全身力气说道。 合欢一点都不敢动地抓着莫天的手,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莫天又加了把劲,拉着合欢将身子往上提了一点,但是却明显感到了莫天的力不从心。 一点一点,莫天的手指已经泛白,而两人却在一点一点地向悬崖下滑去…… 莫天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将合欢往上提,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悬崖边。 合欢含着泪水望着莫天努力地想要带她爬上去的神情,竟然忽然觉得有一份安心,就算这样死去,也是好的吧…… 这时,白肃箫的声音传来:“他们在哪儿?” 莫天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我们在这儿!” 然而此时,悬崖的壁石太过于光滑,莫天终于支撑不住,“啊”的一声随着合欢飘落下去…… 莫天将合欢抱在胸前,自己身朝下,着看着合欢,发,吹撒了整个韶华…… 合欢趴在莫天的怀里,感觉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白肃箫的喊声越来越远,树叶刮过身体的感觉越来越麻木,莫天的体温越来越清晰,她轻轻地闭上了眼…… 一念之间,我竟爱上了你,愿带你漂游人世间的沧海桑田…… 一瞬之间,我竟愿为了你,舍弃我的本命换取你的毫发无伤…… 莫天的眼里,满是合欢的倒影,他的背,已被树枝刮得伤痕累累…… 合欢的手,紧抓着莫天的臂弯,她的眼,满是七彩瑶池水的柔情…… “合欢……莫天……啊!!!!”白肃箫的绝望大喊声响彻了整个峡谷…… 悬崖边上,白肃箫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绝望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悲愤从心而出! 展轩安慰着白肃箫说:“也许二人只是掉在树枝上了,我们去找找看吧。”但自己的脑海里却是二人掉下去的画面。如此的万丈深渊,只怕是尸骨无存了吧…… 想到此处,他的心,也像在被撕扯一般。 而遥儿呆呆地站在那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一阵痛楚从心底传来,“扑通”地一声双膝瘫软在地。 凌渊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深渊,已觉二人无生还可能,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七哥和媚娘紧握着手,媚娘的眼泪已流了下来:“不……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忽然,莫天身上的蓝色玉佩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隐隐地将二人托举了起来,像一股气流,减缓了二人降落的速度! 然而,二人还是“啪!”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二人皆昏了过去。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 二人的血渗进了岸边的泥土里,竟在泥土上徐徐开放出金莹剔透地的如钻石般的血花…… 二人身旁,一朵巨大的娇艳欲滴的花儿正在舒展着身子,似乎正在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只见这花鲜艳无比,周身散布着五彩的金色光泽,像被洒上了五彩光芒一样耀眼。 花瓣巨大无比,却又鲜艳欲滴,混着露珠金莹剔透地滚下,有一种如婴儿般的丝滑。 花茎上带着绿色的小光点,闪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调皮地又如同海底的珊瑚。 花蕊中间,是一团肉色的芯蕊,像天上软软的云朵,又似银河般的清澈见底。 二人的血徐徐渗进了花根底下,而这花仿佛受到了恩泽正在徐徐绽放…… 周围瞬间被照亮!五彩的耀眼光芒闪耀着整个峡谷!缓缓的水流仿佛瞬间静止了,而周围的鸟鸣声似乎齐声在贺! “啪!”轻轻一声,花朵开放了…… 第三十三章 上古奇花 “爸爸?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合欢耳边响起。 合欢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正睁大着眼睛扑眨扑眨地看着她! 只见这小女孩一身花瓣纱裙,点点粉色的花瓣点缀在绿色的纱之间显得尤为俏皮。肩上的两朵蝴蝶花似展翅欲飞的紫色蝴蝶,流苏出一股脱俗的纤尘之气。 淡紫色微卷的发轻柔地洒落在肩膀上,一个蝴蝶结轻轻挽起,显得清澈而纯洁。 一双大大的眼眸忽闪忽闪地看着合欢,眼睛晶亮得如黑夜里的星星般闪耀!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卷,天真地扑眨扑眨着。 樱桃小嘴嘟囔着,红扑扑的脸蛋靠近着合欢的脸,正在研究着合欢的睫毛。 合欢见如此美丽又可爱的小姑娘不由得心生一阵欢喜,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笑着拉着小姑娘的手说:“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你爸爸妈妈呢?” 只见小姑娘头微微一歪,扑眨着大眼睛认真地说道:“你就是我的妈妈啊!” “噗!”合欢眼睛一翻,差点喷出一口气。 一定是小孩子不懂事,瞎说八道,一定是。一定是。 合欢清了清嗓子,又正色耐心地问道:“那你爸爸呢?” “他啊!”只见小姑娘一副理所当然地指向莫天,嘟着小嘴告诉着合欢。 “噗……他?是你爸爸?我?是你妈妈?”合欢觉得要不是自己有伤在身怕是要笑出内伤了。 “是啊!妈妈,你没说错啊!”小姑娘天真地望着合欢,一本正经地说道。 此时,莫天微微睁开了眼睛,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背后已是伤痕累累,血渍已然结了痂。 “爸爸,你醒啦啊?”小姑娘一个激灵地跳了过去,拉着莫天的手一阵摇晃。 莫天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目瞪口呆,难得不冷静地问道:“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合欢“噗嗤”一笑,翻了个白眼,撑着手打算坐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爸爸啊!”小姑娘委屈地说道,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认错人了,我还未成亲。”莫天略带不忍地回道。 “我没认错人,你是我的爸爸,她是我的妈妈!”小姑娘小肚子一挺,理直气壮地向合欢一指。 合欢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又好笑又好气地背过了脸,不一会儿又觉得好笑开始“嗤嗤”地傻笑起来。 莫天瞬间也觉得有些许尴尬,但又不好意思说破,便转移话题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你爸爸啊?” “因为你们生了我啊!”小姑娘一脸理所当然人畜无害的表情扑眨着眼睛看着莫天,让人都不忍心反驳她的话。 “我是问你……为什么我们生了你……”莫天简直要疯了,怎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女儿出来! “呜呜……你们是不要我了吗?”小姑娘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清楚缘由我们就要了你!”莫天要被逼疯了,脱口而出。 “真的?爸爸你说的哦?”只见小姑娘的眼泪立马收回,一脸欢天喜地的表情。 这个小妖精……莫天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心里一阵无比的后悔…… 只见小姑娘将手背在身后,一副卖关子的表情,嘟着小嘴开始说道:“我呢……本是上古时代留下的一朵兰泣花,在这里生活了千年。 每天呢……吸收日月之精华,渐渐有了自己的感官感觉。 而,终究日月之精华是有限的,所以我一直终究还是一朵花,并未化作人形。 而就在昨天,你们的血,滋养了我,我化成了人形。 所以你们说,我是不是你们的女儿啊?嘻嘻!”小姑娘说完调皮地冲二人眨了眨眼睛,一副你们不承认也得承认的表情。 “啊……”合欢一阵哀嚎,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的骨肉。 莫天也一阵头疼的模样,这都是什么事儿?莫名其妙地跌下悬崖就多了一个女儿?怎么解释? “那个……要我们要你也可以,但是不可以叫我们爸爸妈妈行吗?”莫天一脸无奈地说着。 合欢忙点头表示附和,表示绝对不可以外露。 “那我应该叫你们什么啊?”小姑娘的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直掉,看得合欢好不心疼。 “你就叫我莫天,她呢,叫合欢。”莫天指了指合欢。 “好的!莫天爸爸!合欢妈妈!”小姑娘喜极而泣,欢呼雀跃道。 “……”莫天望向合欢一阵将要气绝身亡的表情。 “噗嗤!”合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合欢拉过小姑娘的手,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只见小姑娘皱着小眉头摇晃着小脑袋说着:“我刚出世,我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合欢妈妈……” “哈!”莫天背过身去,一身窃笑。 合欢瞪了莫天一眼,转而温柔地笑着对小姑娘说道:“既然你的前身是兰泣花,我就叫你小兰泣如何?” “好的呀!合欢妈妈!”小兰泣开心地拉着合欢的手晃来晃去。 合欢则也一脸宠溺地看着小兰泣。而莫天则一脸哭笑不得地坐在旁边。 “不是,你确定要把这个女儿认下来?”莫天一脸无奈地看着合欢。 “不然呢?扔在这儿?”合欢两手一摊。 而此时,小兰泣似乎困了,竟然趴在一旁呼呼大睡了起来。 粉嘟嘟的小脸庞侧着一鼓一鼓的,看着让人爱怜不已。 “罢了……”莫天无奈地说。 此时,莫天一回头,发现合欢身上的衣服已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顺着幽谷的泥土芳香,酥到莫天的鼻尖,竟然有点血往上涌。 莫天不自然地脱下了自己身上也破破烂烂的衣服,别扭地给合欢披上,眼睛别了过去,脸上忽然一阵红一阵白。 合欢颇为奇怪地看着莫天给自己披上的衣服,心里一阵纳闷,转而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胸前一片白酥,这才脸上一阵红,慌乱地披上了莫天给的衣服。 而莫天则光着上身,一身伤痕累累地坐在一旁,健硕的身子在月光的照射下被镀上了一层好看的古铜色,飘逸的长发随意地披洒在肩膀上,剑眉高高耸起,显得魅惑不已。 合欢心里一阵慌乱,忙收回眼光,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她伸手捂住自己的潮红的脸,一阵呵气。 “你冷吗?”莫天转而回过头,认真地问着合欢。 “有点儿,你呢?”合欢背对着莫天,正面却是一脸的不自然。 然而合欢并没有收到回答。 良久,合欢觉得身后没有了动静,回过头,竟看见莫天光着身子捧着一堆柴火过来了。 只见莫天略施法术,火苗滋滋地开始在柴火中窜起,火红地跳跃着,像一条条火舌争先恐后地窜着,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一阵温暖而来。 “到这儿来吧,这儿暖和点。”莫天一边生着柴火,一边抬头招呼着合欢。 合欢则低着头不敢看莫天,披着衣服侧着身子坐在莫天几米远的地方。 “过来坐点吧。怕我吃了你不成。”莫天看着合欢这副样子,一脸的好笑,竟然开始戏谑着合欢。 “你敢!”合欢的脸憋得一阵通红,映着柴火的温热,显得娇羞不已。 莫天看着合欢娇羞的神情,瞬间有点呆住,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情绪,继而回过头去,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说道:“过来坐坐吧。那边……有点冷……” 合欢抬起清澈的眸子一脸惊诧地看着莫天,这,是在关心我? 莫天正好微笑着正看着合欢,一下子对上了合欢清澈的眸子,一时间,仿佛被电到了般,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着,移不开了眼…… 合欢也怔住了,莫天的眼睛好亮,像天上的星辰,又像宝库里的黑曜石…… 一时间,如电神雷鸣过耳际,又如和风细雨温如初,交错着,纠缠着,花雨纷纷落下,繁华了绿叶,湖面绣上了花…… 仿佛时间停止了流转,默默地在这一刻,为二人轻轻地上了锁…… 落叶缓缓飘落,撒落在二人肩头,发上,唇间,眉眼…… “合欢妈妈……莫天爸爸……”小兰泣的轻声的梦呓声将二人惊醒,二人纷纷闪回了眼神。 “我……睡了。”合欢一阵惊慌和羞涩,转过身去,蜷缩着身子睡在了柴火旁。 “恩……”莫天也不自然地点点头,背过了身去,脸上映着柴火一阵红。 今晚,天上的星星,好亮。像你的眼眸。 “合欢!莫天!”白肃箫在空旷的大峡谷中嘶声力竭地呼喊着并寻找着二人的身影。 “白大哥……莫天和合欢会不会已经……”遥儿抽泣着斗着肩膀说道。 “不会的……”白肃箫紧紧地握着拳头直到掐出了印子,眼神坚定地望着茫茫的大峡谷。 莫天,合欢,我就是翻遍了整座山,我也要找到你们!一定要等我来救你们! 一定要等我来!一定要等我来! 一阵鹰声喧嚣而过,留下了一片无尽的绝望和希望…… 第三十四章 粉蝶 深深的幽谷中密密麻麻地树立着茂盛的千年古木,黑色的夜幕将大地笼罩成一片墨色的暗。 冷凝的空气夹杂着雾气在树木之间氤氲布散,直到一声长啸的狼嚎声将整个黑夜撕成两半。 火堆已渐渐燃烧殆尽,只有几根木块微微透着红发出极弱的火星照亮着周围的视线。 显然,合欢与莫天皆已疲惫不堪,二人偎依着蜷缩着身子睡在了火堆旁。一旁的小兰泣则小嘴一张一合已然发出了“呼呼”的打呼声。 而在三人四米以外的地方,几十双眼睛散发着贪婪饥渴的绿色光芒死死地盯着三人,并且发出了低低地吼声。显然,已把三人当做是顿饕餮大餐了。 竟然是一群虎视眈眈的恶狼! 而此时,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合欢和莫天已然进入了梦乡,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快成了狼口中的食物! 这群恶狼摇晃着尾巴流着口水摆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却由于柴火堆的光亮而迟迟不敢上前。 一点一点,柴火堆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这群恶狼也一步一步地往前,绿色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幽森。 柴火堆又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下,恶狼低吼着往前又前进了一步…… 终于,最后一丝光亮挣扎着闪耀了一下又黯然地黯淡了下去……周围一片黑暗! 这群恶狼终于毫无顾忌地纵身扑向了三人! “畜生!”一声娇呵,一个俏丽的粉色身影凌空而至护在了三人身前。 这群恶狼兴许未料到有人忽然窜出,发出了怒吼的声音,将目标转向了粉色身影。 这时,合欢与莫天被娇呵声惊醒,抬眼望去,竟是数十匹狼虎视眈眈地在跟前! 而粉色女子持剑毫不畏惧,将三人护在身后! 忽然其中一只领头的恶狼发出一声低吼,只见数十只狼皆扑向了四人! 粉色身影拔剑而出,只见瞬间红光漫天,倾泻万里,犹如白昼! 粉色女子将三人护于身后,将剑指向狼群! 只见女子手腕轻轻一用力,剑花四起,光芒所到之处皆是狼嚎哀鸣之音! 合欢将睡的正香的小兰泣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生怕有所闪失。而莫天拿出剑护着二人以防万一。 粉色女子挺拔的英姿在狼群中游刃有余,剑花所指之处,必有狼的头颅落下! 为首的狼又发出了一声更为凄厉的吼声,只见所有剩余的狼纷纷后退,转眼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粉色女子持剑而立,身上已溅有点点狼血。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感激不尽!”莫天持剑而立,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满是感恩之情。 若不是此女子及时出手,怕今日已丧生狼群之口了吧! 合欢也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及时出手,合欢感激不尽!” 粉色女子“咔擦”一声将入鞘,徐徐转过身,摘掉了面纱,笑盈盈地看着合欢! “粉蝶姐姐!”合欢一声惊呼! 合欢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惊叫了起来,这不是朱雀阁的粉蝶姐姐吗? 粉蝶半蹲着身子,笑盈盈地伸出一只手扶起了合欢,微笑着说道:“合欢妹妹,好久不见啊!” 合欢激动地抱过粉蝶,又亲又搂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问道:“粉蝶姐姐,你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呢?” 粉蝶微微侧头,摸着合欢的脸蛋儿,笑着说道:“自你走后,阁主甚是不放心,便吩咐我暗中保护你的周全,其实从你到洛阳,我便一直跟着你了,只是没有让你察觉徒增是非而已。” “阁主……”合欢想起阁主对自己的种种关心,不禁心里一阵暖意,感动不已。 “多谢粉蝶仙子出手相救,莫天第二次承朱雀阁的恩情了,铭记于心。”莫天也认出了粉蝶,作揖说道。 “莫少侠客气了。朱雀阁与天音门本是一体连枝,何来承恩情之说?”粉蝶持剑回礼道。 “唔……合欢妈妈……莫天爸爸……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狼的尸体?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兰泣听闻几人说话终于惺忪醒来,看见这血腥的场景不禁躲在了合欢的身后。 “你呀……差点就被狼群吃了。”合欢摸着小兰泣的头宠溺地笑着。虽才一日,但是却觉得这小兰泣实在是招人喜爱啊。 “你是……?”粉蝶看着这可人的小兰泣,不禁凑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问道。 “我是小兰泣!这是我的莫天爸爸!这是我的合欢妈妈!”小兰泣拉过了合欢和莫天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啊……合欢……”粉蝶惊讶地看着合欢又看了看莫天,脸上藏不住的笑意溢了出来,捂着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不是……粉蝶姐姐……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事情是这样子的……”合欢涨得脸蛋通红,焦急地想要手脚并用地开始笔画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最后变成了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 而莫天也似乎一脸尴尬背过身去,拉过了小兰泣,冰冷着脸说道:“小兰泣,以后禁止你叫我莫天爸爸,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莫天爸爸……”小兰泣揉搓着小手,低着头,一脸委屈地站在莫天面前,眼泪如串珠般往下掉落。 “好啦好啦……小兰泣不哭哈……”合欢抱过小兰泣,一把搂在怀里,狠狠地瞪了一眼莫天:“这孩子那么小,你能不能别这么凶?” 莫天自觉理亏,竟然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而小兰泣此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原来是挤出来的眼泪! 合欢一脸头大地望着两个人,又哀怨地看向了粉蝶,眼里写满了“命苦”两个字。 粉蝶则捂嘴背过身去当成没看见“嗤嗤”一阵笑,将两件衣服扔给了二人,说道:“快换上吧,两个人一个没穿,一个穿了等于没穿,叫我怎么跟你们说话!还好我随身带了两件衣服,不然我看你们怎么办。” 合欢接过衣服,看着自己身上千疮百孔的衣服不由得一阵脸红,嘟囔着嘴对莫天说道:“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莫天正巧把男装套好,一脸谁乐意看的表情持剑背对了合欢面向了湖水。 月亮悄悄地从云层后隐了出来,圣洁的光辉将合欢的身材照得一览无遗,长长的发随意地撒在后背,白皙的肤色称着锆石般的眼眸,美丽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莫天看着湖面的波光灵动,听着合欢穿衣的声音,不知为何,觉得手心泛出点点热汗,脸上开始泛起热浪。他低下头,默念着真经,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内心的燥热。 “哇……合欢……这件衣服很称你啊……送给你啦!”粉蝶一声惊呼,笑道。 莫天微微转过头,只见合欢身着一身粉色长裙,及地的粉纱随风而扬,轻盈得如蝴蝶的翅膀般可人。朦胧的纱,夹杂着月光的倾泻而下,将合欢的身材若隐若现地笼罩在裙内,显得暧昧而又唯美。一头瀑布般的黑发随意地飘洒在粉色的纱裙上,整个后背仿佛都是灵动的流水,让人闻之芳香不已。 “还行吗?”合欢转了个圈,笑着问着莫天。 “还行……”莫天轻咳了两声,转过了头去,应该不止是还行吧。 “合欢妈妈!你好美啊!”小兰泣也歪着脑袋托着腮笑着看着合欢。 “不许叫我合欢妈妈!叫我合欢就好啦!”合欢笑着刮过小兰泣的鼻子。 “不要嘛……合欢妈妈……呜呜……”小兰泣一副楚楚可怜状,逗得粉蝶一阵笑。 “对了,粉蝶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合欢忽然想起来,好奇地问道。“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们二人掉下悬崖,我便下悬崖来寻你们,幸而有幸,没有来迟。”粉蝶正色说道。 莫天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你也知晓一直有人暗算我们的事情?” “是的。但是此事仍在调查之中,未曾有定论。”粉蝶沉思片刻说道。 “是否有线索?”合欢焦急地问道。 “这个……”粉蝶正欲开口。 “合欢!莫天!他们在那儿!”白肃箫一阵惊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合欢,莫少侠,在下先行告辞,切莫提起见过我,切记切记。”粉蝶见有人寻来,道了一声别,便飞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粉……”合欢向粉蝶消失得地方追去,却被莫天使了个眼色拉了回来。 “哇……原来你们两个真的没有事情!”白肃箫激动地将二人抱在了怀里,好一阵紧搂! “合欢……我以为……我以为……呜呜……”遥儿也一头扑进了合欢的怀里,一阵好不舍得。 “合欢……你……怎么换了一身女儿身衣服……?”展轩愣愣地望着如仙子般的合欢,望出了神,难道…… “你你你什么啊……我的合欢妈妈本来就是女儿身啊!”小兰泣从合欢身后窜出,嘟着小嘴看着展轩。 “女儿身?”展轩长大了嘴,心里掠过了一阵狂喜……原来真的是女儿身……原来真的是女儿身…… “哈哈哈哈……”展轩开始大笑起来,继而又转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原来自己真的喜欢的不是男子,那就好,那就好…… “你在傻笑什么啊?”小兰泣一脸嫌弃地看着展轩。 展轩则笑着看着合欢,眼里已是雾气…… 遥儿望着展轩看着合欢的眼神,心,仿佛“哗”咧了个口子…… 第三十五章 狼宴 “啊……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是哪儿来的啊?”媚娘欢喜地拉过小兰泣问道。 “啊……这个……”合欢显得有点语无伦次,该怎么去解释这整件事呢? “我叫小兰泣,这是我的合欢妈妈,这是我的莫天爸爸!”小兰泣扑眨着明亮的眼睛拉过合欢和莫天认真万分地介绍着。 “噗……”白肃箫嘴里的一口水喷洒而出,弯腰“咳咳”好久才一副不敢置信地看着二人说道:“你们……你们……”然后一副好受伤的表情,逗得众人大笑不已。 “肃箫,就算我和合欢有什么,孩子……也不可能已经这么大了啊!”莫天憋得脸通红,就知道解释这件事是件极其麻烦的事! “对哦!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啊?”白肃箫凑到小兰泣跟前,一副不说就把你吃掉的表情看着小兰泣。 小兰泣傲起头,把小手背在身后,白了一眼白肃箫,说了一句:“我可是一千岁了,你得对我有所尊敬!” “噗……”白肃箫看着小兰泣认真不已的表情,笑得不能自已,这小姑娘,太有意思了。 “大家肚子都饿了吧?不如我们生火把这狼肉烤了怎么样?”合欢望着一地的狼群提议道。 “好啊!找你们找到现在我们还没吃任何东西呢!巧了,送上门来的!”七哥大笑道。 “我去捡柴火!”白肃箫兴奋地往树林里走去。 “我去通知凌大哥也过来,他还在看着马车呢。”媚娘笑着说道。 展轩迷雾着眼睛望着人群中笑靥如花的合欢,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皎洁得如隔绝了尘世的千年雪莲徐徐绽放,美的不可方物。 他见过后宫佳丽三千的粉黛嫔妃,却抵不上合欢的浅吟低唱的笑,大概是他见过最美的笑容了吧,她的梨涡醉得让人望一眼便沉沦。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人,是个男子,一直将这份爱意默默地藏在了心底,却像发了酵的豆芽,潜滋暗长,越长越高,险些要长成了苍天大树,而自己却只能竭力隐藏,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却又思之如狂。 他,一直在说服着自己,不可能爱上男子,不可能不可能,但每当他见到她,便收不回眼,被自己的感觉和心深深地出卖了。 遇见她的时候的不由自主,与她彻夜畅谈时的毫无顾忌,都舒舒服服地在表达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展轩,也许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眼眸清澈的可人儿,那么的万劫不复。 最终,内心的感觉打败了他,就算是男子又怎样,只要他安康,只要他能让自己触手可及,那么,性别真的已经不重要了,万劫不复又怎样。 而当自己,经受住内心重重煎熬慢慢接受合欢是个男子的事实的时候,忽然,她,一袭长发,粉裙飘飘地站在自己面前,美了韶华,惊了芭蕉。心,乱了琴弦,苦了蜜巢,慌了飞鸟。 展轩内心的波澜犹如木兰舟在海泽里荡漾一般,生怕一个浪花一切又变回了原样。 他,一步一步地向合欢走去,眼里写满了惊喜和感恩,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又轻快。 而合欢,站在人群中间,如同星辰般璀璨,闪耀着他前进的路。 “合欢……”展轩噙着泪水,一把拉过合欢的手,将合欢紧紧地搂入怀中! 是初在怡春院的一眼合缘,还是在水镜台为救你而不惜言辞有失身份? 又或者是回洛阳的深夜里彻夜长谈,还是入宫后与你离别后的思念如狂? 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已对你,放下了戒备,伸出了臂膀,所以,请不要推开我,好吗? “展大哥……你怎么了……”合欢几乎被搂着透不过了气,张着手臂,探着头问着合欢。 “没事……我只是在想……你有没有原谅我没有跟你说我身份的事……”展轩隐藏起自己的心情,却没有松开拥抱着合欢的怀抱。让我奢侈地再贪恋着这种感觉吧,就一会儿,也好。 “其实一开始确实是有点难过的。但是,后来,我想你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所以……并没有怪你,展大哥。”合欢轻轻地拍着展轩的后背,像哄小孩般地哄着展轩。 展轩将头埋在了合欢的肩膀里,没有人看见他的眼泪流下,只有合欢感到了,肩膀的一阵湿。 遥儿望着展轩抱着合欢,脚步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头一步,脸上已满是泪水。 她转过头,不让人看见她的情绪,爱到卑微得如尘埃里的一粒土乞求你的垂怜,而你,却拥别人在怀。 其实,早该知道,这是注定会面对的事实,而当画面在眼前放映时,心里的江堤一下子溃塌。 在你和她的世界里,我准备好了弩箭和盾牌,却在你们出现时,我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是在怡春院你的出手相救,还是在酒楼里的冒失相撞?已然记不清,从何时算起,我已将你放在心上,却撞见了你与她篝火前彻夜长谈,而我只能手拿本想给你披上的披风默默望着你们不去打扰…… 我期盼着你们只是兄弟之情,你不会爱上一个男子,不曾知晓,你的心,已无所顾忌,哪怕,她在你面前,是个男子。 泪,倾城而下,绝望的不是知道你爱着她,而是知道,即使,她是男的,你与我,也没有可能,对吗? 嗟叹命运的捉弄,既已知是无果,又何必相遇? 倾一世的缘分相遇,却被告知,只是有缘并无分。 “合欢,过来,帮我摁着这边。”莫天站在两米处,心不在焉地杀着狼,冷冷地看向了正在抱着合欢的展轩。 “那个……我去帮忙下哈……”合欢从展轩的怀里缩手缩脚地钻了出来,小跑到莫天旁边,嘟囔着说道:“要我做什么啊……” “站在旁边看。”莫天一脸冷漠地说道。 “啊?”合欢一脸雾水,喊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看你怎么杀狼? “你一个女孩子,男女授受不亲,不要随便跟人抱来抱去,听见没?”莫天似乎憋了很久,背过身去,飘来了这么一句话。 “啊?不是啊,你是在说展大哥?他是见我还活着太高兴了吧?”合欢探着脑袋看着莫天将整头狼穿枝而过,架在了架子上。 “我看未必吧。”以男人的角度,怎么都觉得刚才的拥抱过于激动了啊。 “恩?”合欢钻到莫天跟前,蹲着身子,明媚着眼睛看着莫天,一副我不明白的表情。 莫天别扭地别过身子,合欢又钻了过来,莫天又别过了身子。 哈!莫天这是害羞吗?合欢心里一阵好笑,又钻到了莫天的鼻子底下。 莫天被吓了一跳地一抬头,恰巧碰上了合欢的鼻尖,呼吸变得急促而厚重。 合欢也愣在那里了,鼻子贴着莫天的鼻子,唇靠得好近,感觉到了一阵窒息感。 花缤纷而落,吹散了这个季节的温柔,打开了彼此的心扉。 莫天急忙回过头,不自然地说着:“我去河边打水。” 合欢也唯诺地不知所以地点着头,只觉脸上已是一片红。 白肃箫正巧捧着柴火来到二人跟前,看到二人暧昧地姿势,柴火“啪!”地落了一地,忘了捡起。 “看我给大家带了什么来!”凌渊驾着马车而来,从怀里掏出了瓶瓶罐罐,竟是各种各样的作料! “哇!凌大哥好细心!”遥儿奔过去拿过作料,开始往狼肉上撒上作料,顿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篝火烧得越来越旺,将狼肉上的油烤得滴滴往下滴,滴在了柴火里,“嗞!”一下窜出很高,映得众人的笑脸如火光般明亮…… 众人围着篝火,谈着奇闻趣事,喝着酒,不时发出酒杯碰撞的声响和痛快畅饮的哈哈大笑声,一时间,豪气满天,江湖快意抿恩仇! 河边,合欢、遥儿、媚娘放着小莲花灯,许下了各自的希望,顺着潺潺的流水,小莲花灯颤颤巍巍地使向了未知的远方…… 歌声四起,欢快声不断,快意人生,何不痛快! 狼烟起兮云飞扬,壮士归兮不复返,今朝有酒兮洒四方,明日持剑兮仗天涯! 合欢立在河畔,望着众人的欢歌笑语,想着,若时间能停留在此刻该有多美。 这里,没有苦楚,没有暗箭,也没有别离,可以尽情欢歌,可以尽情饮酒,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此时,没有身份之别,没有使命任务,没有权利争夺,没有功名在身,可以挥洒自如,谈天说地,论古伤今! 若时间能停留,若人生永远有这么一群朋友相伴,是不是会永远远离哀伤? 是不是等到年迈或者将死一刻,回想起今日,也会泪流满面地感恩不已? 歌已起,舞成光,寒风剑影送我出远郊。 一旁,一棵高大的树将这一切一览无余,抖动着自己的枝叶,缤纷地落下树叶,仿佛在为这一切遮风挡雨,为这一群少年欢歌。 “咯吱!”白肃箫醉醺醺地走过一个树枝堆,忽然“嗖!”的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像被一个大手拉近了大树的树洞里! “啊!”只见大树的树枝迅速收缩,白肃箫便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不是一棵普通的大树! 第三十六章 树洞预言 “嗖!”白肃箫身不由己地被大树的树枝卷进了树洞里,树枝又卷了回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摇晃了几下身子微微站定,还没来得及看周围的情况,便只觉眼前金光大作,树身发出嗡嗡的声音,一阵抖动树叶簌簌而落!霎时间仿佛天卷残叶,风呼啸而来! 白肃箫立马拔出玄玉宝剑作出防备的姿势,以备有人偷袭。 正当白肃箫全神贯注之时,却忽觉得身后一阵金光而过,他回旋转身而望,一幅幻像像一幅画卷在白肃箫的眼前徐徐展开! 幻像中,缓缓出现的竟然是合欢的身影!一身白裙,脱尘得如人间的仙子…… 然而却只见合欢忽然之间如蝴蝶般飘然而落,脸颊上满是两行清血,从空中盘旋而落,重重摔倒在地,身后,血流了一地…… 血流之处,似绽开了的冰凌之血花,血流所过之处,所有生物似乎都开始低头俯首称臣,而合欢,却犹如白色合欢花般的安静,不言一语,陷入了长眠般不醒…… 画面中,从空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个长发飘逸的男子,竟然是白肃箫自己! 白肃箫只见画面中的自己愤然抱起合欢,说了一句“再也不要见”后便飘然而去……远处尽是狼烟四起,巍峨连绵的高山峻岭…… 幻像忽然开始切换,一片碧绿的湖中,在湖心有冰床旁,一个身影,落下了一滴泪,如凋零的纸片般坠落,合上的眼却坚定地写着无悔……手,重重地垂落在地…… 正当白肃箫出神之际,突然间,金光大作,所有的金光都汇聚幻化成了一行字——“天地万物,皆为空。” 字里行间的光亮闪烁了几下,便黯淡了下去,只剩一丝微弱的光亮,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而白肃箫望着已经是空荡荡的树洞,回想着刚才看见的幻像,一脸呆滞地想着什么,眼眶开始发红,不由自主地开始哽咽。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这到底是梦一场还是预言? 我该相信吗? 如果这是注定好了的结局,为何要残忍地让我先看见? 知道,不如迷茫;记起,不如遗忘。 何必要提醒…… 良久,他才听到了外面众人呼喊他的焦急的声音,低头,发现自己手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串五彩的佛珠,一股五彩流光在佛珠之中流转一会儿黯淡了下来,只剩下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深深的刻在了佛珠之上。 白肃箫将佛珠收于怀中,缓了缓心绪,顺着洞口的光亮走了过去。 只见洞口似乎被一层透明的屏障封闭着,以至于众人怎样撞击着想进去都没有办法。他能看到莫天和合欢焦急的在拍打着屏障,但是却无济于事。而众人只能围在洞口,奋力呼喊着他,甚至,莫天尝试着要砍倒大树。 想来,自己让他们担心了吧。 白肃箫将手指轻轻地触碰上透明的屏障,只见屏障如水面般轻轻晃动了起来,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继而听见“啪!”的一声,屏障突然间中间出现了一个窟窿继而便如泡沫般破裂消失,而白肃箫,则站在了众人面前。 “肃箫,你没事吧?”莫天第一个冲上来拉住了白肃箫,紧张地上下打量着白肃箫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白大哥,你怎么样了?”合欢也紧张地看着白肃箫,突然被拉进了树洞,外面的人又没法进去,真的不知道这棵树有没有对白肃箫做什么。 白肃箫轻轻一笑,难得正经地紧紧地抱住了莫天,拥抱了好久好久,才放开了手。 他拍了拍莫天的肩膀,笑着说:“好兄弟,我没事。” 莫天对着白肃箫胸口一锤,愤愤地说道:“有事我就剁了这棵树,千刀万剐了它。” 树身忽然簌簌地抖动了起来,发出了类似不满的声音。 白肃箫看了眼大树,笑着对莫天说:“我们说过同生死共患难,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说完,白肃箫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声地问道:“莫天,如果有一天,我先你而去了,你会惦记我吗?” 莫天一巴掌拍在了白肃箫的肩膀上,说道:“瞎说八道什么呢?这不是好好的吗?” 白肃箫望着莫天的脸,一阵望不到底深邃的迷茫,继而一个灿烂的微笑,紧紧地抱住了莫天…… 合欢听着白肃箫说到这些,不知怎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踌躇地徘徊在一旁。 白肃箫转而看着合欢清澈的面庞,她的眼,明亮的如同瑶池里的水,干净得仿佛净化了世间的万物,他轻轻抚着她的眼,一阵钻心的心疼,从左心房蔓延到了右心房…… 合欢感觉着白肃箫手心传来的温热,觉得似乎他有话隐瞒在了心底,但是她隐隐觉得那是无论是谁怎么去问都不会有结果的隐瞒。他,到底在树洞里遇到了什么? “白大哥,你在树洞里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合欢没有闪躲,抬起头,清澈的眸望着白肃箫,轻声地问着。 白肃箫不言亦不语,只是温柔地看着合欢,伸出大手轻轻地将合欢揽在了怀里,仿佛生离死别般的紧紧拥抱,压得合欢几乎透不过气。 合欢的气息在他身边萦绕,若有似无却够他回味一生。 紧紧的拥抱让合欢感觉到了白肃箫似乎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决心,他将自己的不安深深隐藏,全部融化在了这个紧紧地拥抱里。 合欢张开手,轻轻地搂过了白肃箫,靠着他的宽广的胸膛依偎着安慰着他,这样,也许他的不安会好受些吧。 “合欢,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白肃箫颤抖着身子,哽咽着抓着合欢的肩膀说道。 合欢被抓得一阵生疼,却也没有闪躲,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白大哥。” 白肃箫的一滴泪,悄然而落,没有人看见。 树叶纷纷而落,唱的是离别,谱的是沧海桑田。 凌渊望着这棵书,前后转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 “白大哥,你在树洞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凌渊沉思片刻问道。 白肃箫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说了一句:“没有,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凌渊疑惑不解地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言语。 媚娘与七哥则也一脸疑惑地看着这棵苍天大树,很显然,这不是一棵普通的大树,但是白肃箫到底遇见了什么,不得而知了。 白肃箫感觉到怀中的佛珠隐隐地传来阵阵温热,而当自己的手去触摸的时候,又不见了温度。 白肃箫也不知这宝物是正还是邪,但是不管是正还是邪,他都必须随身携带,因为,这是他的使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使命。 他看着小兰泣左手牵着莫天右手牵着合欢欢声笑语地走在前面,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吧…… 马车上的货物依旧还在,看来那群人的目的并非是货物,这样对凌大哥也有个交代。 “展大哥,你为何走此路?你不是应该在皇宫吗?”遥儿随着展轩,不好意思接近但却又好奇地问道。 “花姑姑中了蛊毒,我得去南海精灵族寻找解蛊毒之秘术。”展轩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合欢大惊道。 “宫闱深深,父皇对花姑姑宠爱有加,难免会招来祸端。”展轩推测道。 “正好,我们也帮凌兄弟送一批货物去南海,一路同行吧。”七哥说道。 “是的,花前辈于我们有恩,我们不可坐视不理,等到了南海,我们与你一起前去精灵族,多个照应。”媚娘也说道。 “那我谢谢各位了。多谢!”展轩作揖道。 天已微微亮,启程的时间到了。 幽幽的山谷里回荡着阵阵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和这群不平凡的人的人生。 “驾!”在一声喝声中,马车渐渐使向了南方。 *** 宫内。 “属下该死,没能将七皇子擒获。望娘娘恕罪。”三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只见皇后重重地拍向桌案,长长的指甲被重重的撞击折出了一道痕。 “啊……”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三名黑衣人的脖颈里出现了一道血痕,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主子,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轰然倒地。 “拉出去。弄干净些。”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嘬了口茶似只死了个阿猫阿狗般地吩咐着。 “是。”一名宫女缓缓退下。 *** “为何将暗器打上马背?”来人责问着黑衣人。 “因为这样才能得到尊主想要的。”黑衣人跪地,但是却一脸不解。 “你错了。尊主说了。要活的。下次行事,务必小心。”来人拨动着扳指,慢吞吞地说道。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低下头,顺从地应道。 “谁?”来人一阵警觉,一个暗器突然从袖口飞出直冲向身后。 一个粉色身影快速地一闪而过。 黑衣人立马起身,欲穷追不舍。 “莫追。你还有其他的任务。”来人紧锁眉头,拦住了黑衣人。 第三十七章 荒漠中的客栈 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已是疲惫不堪之时,一个高高扬起的大红的“酒”字旗子随风而扬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这荒漠之中竟然有酒家! “驾!”凌渊欣喜不已,快马加鞭地朝着酒家而去。 周围扬起的皆是黄色的飞沙走石,不知何时几人已身处荒漠之中,方圆几十里皆是一片荒芜。一眼望去的除了沙漠还是沙漠,除了黄土飞沙还是黄土飞沙,如今忽然出现了一个酒家,实在是令人惊喜! “快点赶车凌大哥!好像有股旋风朝我们这边席卷而来!”合欢坐在后面惊呼道。 “驾!”只见凌渊一阵鞭抽,马儿开始狂奔,而身后的旋风也越来越步步逼近。 “快点开门!”已至客栈楼下,只见客栈门窗紧闭,关了个严严实实,而身后的旋风又急扫而来,凌渊不由得大叫道。 “吱呀”客栈的门忽然自动地大开,凌渊毫无顾忌地驾马车冲了进去,身后“砰!”的一声,客栈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隐隐约约听到了旋风透缝而过的声响。 “好险!”合欢捂着狂跳的心脏低着头吁了一口气。 众人纷纷下马,这才看清了这个客栈的面貌。 客栈分成两层,下层是刚才进来的门,两侧停着的皆是马匹。凌渊缓步也将马匹拉到左侧的房柱上栓上。 而下层的中间则是酒家的大厅,足足有一亩田那么大,专供来来往往的客人在此饮酒高谈论阔。自上而下,长长地吊着的是长明灯,从楼顶直接拉出延伸至离桌面三米高处,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整个大厅,为来来往往的客人遮挡了不少脸上显露的赶路的疲惫。 中间有两条宽阔的楼梯弯曲延伸到楼顶,皆是结实的木头刷上了朱色的漆,在灯光下显得大气而豪迈。楼梯的扶手上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和看不懂的诡异字符,将这家客栈增添了几分神秘。 沿楼梯而上是各自的客房,皆悬空在大厅上空,以藤木为材料,刷上青漆,中间以晃晃悠悠的链桥而相连,显得各自成一派又浑然一整体。客房四周皆贴心地点上了长明灯,连城一圈,将大厅两侧也照的极为透亮。 没想到,在这荒芜的沙漠之中,竟然有设计如此巧夺天工的客栈! 而身处客栈内,竟然感觉不到沙漠之中的飞沙走石以及风声凌厉! “几位客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勿怪!”一声清亮的女声从楼梯上盈盈而来。 只见这位女子端站在楼梯之上,身着大红色金丝纱裙,头戴木兰玉钗,眉间黑色美人痣轻点,红唇轻启呵气成兰,肤如凝脂粉似玉,耳坠轻垂波光散,盈盈款笑着看着众人。 “仙子客气了。不知可否给我们安排三间客房?”凌渊从袖口拿出一片金叶上前递给女子。 女子见金叶并不惊讶,而是仿佛已经见多了凌渊这样的顾客,也不找零,只是收进袖中,微微说道:“木兰谢过公子。左手起三间就是厢房。不知几位是否用餐?” “好饿啊……合欢妈妈……”小兰泣捏着合欢的衣角,头贴在了合欢的大腿上,一副已经饿到不行的表情。 “那就劳烦仙子来点上好的酒菜。”凌渊说道。 “公子稍等。随意而坐。”木兰转身去吩咐小二了。 众人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而一边的小兰泣已然是欢呼雀跃。 只见这桌也是出奇的大,足够容纳下二十人,展轩将剑“啪!”地往桌上一放,顿时引来了周围人的眼光。 展轩回头望去,只见各种奇装异服之人都有,而在不远处,竟然有一个白色的卦旗,上面赫然写着“神机妙算”几个大字。 只见卦旗旁,是一位悠哉悠哉正在喝酒的白发老人,一身的破破烂烂,酒已沾胡须而不自知,腰间一个葫芦酒壶随意别着,眼睛微微醉熏,显得好不悠闲自在! 展轩微微收回目光,心中暗自觉得此人虽一身破破烂烂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不禁心中也有些奇怪。 “来咯!”随着小二的一声呼,只见桌上瞬间便多了整只烤鸭一盘、羊肉一盘、红烧猪肘一整份,醉酒花生一大盆,驴腿一大碗,上好女儿红一大坛! “哇……都是整只整只的上的啊……”遥儿看见好吃的眼睛都开始在冒金星,口水直流,拿起筷子便朝那驴腿戳了过去。 “不愧是塞上人家,好生大气!”凌渊也赞叹道。 “唔……好吃好吃……”小兰泣嘴里包着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合欢,又伸手去夹向了烤鸭。 “你们可知,这南海最近出了件怪事?”旁边的桌子的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开始高声谈论,引得众人竖起了耳朵。 “这南海本是精灵族所住之地,如今精灵族却开始渐渐销声匿迹,以致已有段时日未见精灵族出入了。”其中一位为首头戴白色纱巾的男子说道。 “为什么呢?”人群中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因不曾知晓,只知去过的人皆如是而说。”那位男子又说道。 众人见并无谜底揭晓,便又纷纷各自喝起了酒。 “精灵族销声匿迹?”莫天皱起了眉,总觉得此事事出蹊跷,但是又说不出具体原因。 几人也陷入了沉思,只有小兰泣和遥儿仍然身子伸着在不停地往嘴里送着美味的食物,显得不亦乐乎。 “卜前世,测吉凶,算你前生一百年,卜你未来之命途咯!算不准,分文不收!”那卦旗旁的白发老头似乎喝醉了酒,大声地开始叫唤了起来。 展轩看着老头,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冲动,持剑径直走过去,说道:“不知前辈可否为我测一下?” 老头抬头一看,眯着眼睛便点头招呼着展轩坐下:“可以可以,算一卦十两纹银。” “十两?”展轩疑惑着看着老头,这么多? “嫌多啊?”老头开始朝展轩摆摆手,一副没钱不要来打扰我的表情。 展轩犹豫了一下,递上了十两纹银。 老头斜着眯着的眼睛看了下银两,嘴角浮现了笑意,开始拉了拉衣襟端详着展轩。 “少侠眉宇之间带英气,人中之间汇聚天地灵气,若我为卜错,少侠非凡夫俗子,而是……”老头眯着眼睛捋了捋胡须,稍稍停顿了下。 “而是什么?”展轩眉头一皱,紧盯着老头,追问道。 “少侠乃是帝王之相。”老头眼睛微微一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出了几个字。 展轩大惊,几乎想要伸手去拔剑。此人到底是何人?如何得知这么多? “少侠命中有一劫难,此去前路,必须万分小心,切记。”老头见展轩将手按在了剑上并不慌张又将酒倒进了嘴里,哈哈一笑,开始显露出醉态熏熏。 “前辈可否为我也卜一卦?”莫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展轩身后,盯着老头,递上了十两纹银。 老头盯着莫天看了一眼,哈哈一笑,作出一个请坐的手势。 “少侠眉宇之间带仙气,想必是修仙之人,前途无量啊……”老头摇晃着脑袋眯着眼睛开始说着。 莫天微微一怔,并未言语,只是持剑而立,静听下文。 “红鸾星动,少侠命中带桃花。”老头又晃悠着脑袋说着:“只是少侠命中有一劫难……” 劫难?莫天微微皱眉。 老头睁开眼睛看着莫天,一脸可惜的模样,说道:“此劫难不可解。完全靠少侠自身造化了。” “多谢前辈指点。”莫天持剑而作揖,转身离去,看来并未太信。 老头望着莫天远去的身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一口酒倒入了口中,砸吧了下嘴,微微一声叹息便又醉醺醺地着看向了酒壶。 “前辈是否可为我卜上一卦?”凌渊从怀中拿出一片金叶镇重地放在了老头的眼前。 只见老头的眼睛开始发光,似乎看见了酒肉般欣喜,但是瞬间又黯淡了下来,捋着胡须摇着头一脸可惜地说道:“少侠来得不巧了,老夫一天只算两卦,这已是第三卦……” “哦?如此这样,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告辞。”凌渊低头作揖辞别而去。 老头又恢复了醉态,一副醉生梦死的表情,敲打着桌面,手里却悄悄地将二十两纹银收纳进了怀中。 哈,今天的酒水钱有着落了。 老头眯着眼睛看向凌渊一行人,显得悠哉不已。 夜色已渐渐深,长明灯下,大厅的客人也稀稀落落地走散了不少,大厅开始显得空旷不已。 “唔……合欢妈妈……这家的酒菜太好吃了……”小兰泣嘴里塞满了食物打着饱嗝儿跟合欢认真地说道。 合欢一脸宠溺地摸着小兰泣的头说道:“吃饱啦?走,我们上楼吧。今儿你就跟我和遥儿姐姐睡啦。” 莫天望着小兰泣一蹦一跳地上了楼梯,合欢一身白裙消失在了左边廊道,一脸的若有所思。 命中带桃花?说的是你吗? 莫天微微一笑,轻身而上楼梯。 一身红衣的木兰在楼上的拐角处,望着楼下的人群,一切,尽收眼底。 第三十八章 客栈夜惊 “小二,来间客房。”客栈的门“吱呀”一声卷着风进来开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夹杂着风声而来。剑,“砰”一声撑在了桌上。 莫天正欲上楼,听闻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却意外一眼望见了一身粉衣的粉蝶! 只见粉蝶一脸痛苦地一手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臂,而另一只手臂的衣服上正在微微地渗着血渍,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地板上…… 粉蝶受伤了?怎么回事?莫天一阵焦急。 莫天快步上前,伸手正欲扶住虚弱的粉蝶,却被粉蝶低头使了个眼色。 莫天心中一愣,但见此事事发突然,便会意退让一旁并未言语。 只听见客栈的门又“吱呀”一声夹杂着风沙而开,进来一位头戴斗笠身穿黑衣,手中持剑,浑身透着一股杀气的男子。 “小二,可曾见过一位受伤的粉衣姑娘?”斗笠男子低着头压低着斗笠低声问着小二。 小二见斗笠男子一脸肃杀之气,只得瑟瑟发抖地指向在角落的粉蝶。 粉蝶见势不妙一咬牙便拔剑而起,飞跃三尺开外凌空于楼上的屋檐之上,作出大鹏展翅之状,打算拼个鱼死网破。血,一滴一滴地延手臂而落,在木板上溅出了血花。 只见那斗笠男子持剑而走,剑尖点地,长长的锋利剑尖在木板上发出“呲呲”的声响,而斗笠男子的身后已是一道深深的白色剑痕! 突然间,斗笠男子的脚步越来越快,脚尖点地,凌空而起,手中的剑在空中舞出一个剑花后直冲粉蝶刺来! 人群中一阵恐慌和骚动,开始发生桌椅碰撞倒地的声响!四处奔走的人群在剑光之下显得不知所措。到处是酒杯落地的声音。 莫天手中按住了剑,剑眉紧锁,准备随时相助粉蝶。 而这时,一个大红色衣裙的身影飘然而至,挡在了二人中间!身法轻盈之致,竟无人发觉! 仔细一看竟然是客栈老板木兰! 木兰玉指轻挥,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只见那斗笠男子竟然忽然犹如困兽被束缚在半空中,丝毫动弹不得! 木兰红色衣裙轻飘,轻点地而落,略挥衣袖,朱唇微启说道:“来者是客。在我这儿不允许发生私斗。这是规矩。” 木兰一脸严肃,手背在身后,扫视了众人一眼。骚动的人群开始畏畏缩缩地安定了下来。 而那斗笠男子见浑身动弹不得,便开始默念真诀,不一会儿,周身竟开始渐渐聚集起点点星光,随着真诀越来越快,竟渐渐汇聚成光团,将斗笠男子周身围得金光灿灿!仿佛一道金光罩将那人紧紧地罩住了! 木兰见之,手微微一抖,脸色突变,大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只听那斗笠男子一声大笑道“破!”,周身竟开始不受束缚冲出金光,剑已成乱花直指木兰胸口! 木兰见状不妙,立马十指合心,快速默念心法,只见木兰长裙飘起,转眼已凌驾于长明灯之上,迅速躲过一剑! 斗笠男子显然没打算放过木兰,抽身剑锋一转,连剑带人腾空旋转着朝木兰刺去! “小心!”粉蝶一阵惊呼。 谁料木兰并不躲让,只是闭上眼睛十指合心,口中念念有词。 眼看剑锋已至眼前,木兰双目一睁,指尖忽然生出一股蓝色火焰,像一条蓝色的火龙直冲那斗笠男子胸口而去! 斗笠男子见势不妙,忙撤回剑,转身用黑色披风挡住了来势汹汹的火龙!眼里流露出一阵惊恐之色! 而此时,木兰闭上眼睛,口中的词越念越快,以至于听起来不像是一种语言而类似某种咒语! 只见木兰杏眼怒睁,将力量汇聚于掌心,一团蓝色的火焰如洪水猛兽般朝那斗笠男子的胸口击去! 那斗笠男子始料未及,蓝色火焰直击中胸口,“噗!”地喷涌而出一口鲜血! 斗笠男子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的火,愤愤地擦去嘴边的鲜血,提起剑欲挥剑而上! 而此时,屋顶的长明灯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莫天脚下的木板也开始发出了裂开的“咔擦”声! 继而整个客栈仿佛遭遇了地震般开始剧烈地晃动,发出类似崩解的“咯吱”声。 不一会儿,“轰!”的一声,屋顶开始整块成片地掉落,铺天盖地地朝众人砸来! 斗笠男子见势不妙,连忙用披风一挡,愤恨地隐身而去! 而木兰却仍然面不改色,继续闭眼默念着咒语,并且越念越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屋内早已乱成一团,哭喊声,争抢声不断!莫天在人群中寻找着合欢等人的身影却始终未见踪影焦急万分!他拨开着人群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此时,木兰突然双目睁开,似有一道光芒从眼中喷涌而出,随着一声大呵,只听见“哗!”的一声,所有客栈的木块皆开始松动四分五裂并向外炸开! 而在木块飞出不远之时,仿佛又被某种力量拉扯住停止了运动,静止悬浮在空中! 却不出一秒,继而又听到一声“咔擦!”,所有的木块皆向木兰的脚下快速聚拢。原先飞出去的木块“嗖嗖”地飞来,像士兵排队列阵一般排列整齐,快速就在瞬间拼接成了一条宽阔的大船! 原先的客栈大厅已变成了甲板,四周墙壁已变成了船身,而屋顶则变幻成了船帆!整座船显得没有修复过的痕迹,仿佛原本就是这样的模样! 众人向船外望去惊讶地发现原本飞沙走石的荒芜沙漠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茫茫的蔚蓝大海!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 众人只觉客栈变成的船在海中摇摇晃晃地艰难前进,而头顶上是璀璨的星空,周围是茫茫的波光粼粼的蔚蓝大海。一切显得祥和而安静。仿佛一切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莫天心中诧异万分,为何沙漠突然之间变成了大海?而且是在瞬间之间做到的? 莫天回头去找木兰,只看木兰大红色的衣裙一闪,便消失不见了踪影。她,去了哪儿? 正在此时,合欢拉着遥儿和小兰泣跌跌撞撞地朝莫天一路小跑而来,边跑边呼喊着什么,很快又被海风淹没了。莫天的嘴角浮现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正在此时,莫天身后的海面忽然波谲诡异起来!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星空顷刻变成了酱黑色!而海面也开始变得波涛汹涌,数年便翻腾起千层巨浪! 只见千层巨浪劈头盖脸地冲着船身压了下来,丝毫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一时间,尖叫声不断,船身已无处可藏!哭喊声贯穿着整个甲板,已有人被巨浪无情地卷走! “哄!”一声,又一层巨浪狠狠地不留情面地拍打在了船的甲板上,瞬间就溅起了高高的浪花一直耸达电闪雷鸣的天际!一时间,电闪雷鸣夹着着狂风暴雨向这个已不堪一击的船齐刷刷地攻击而来! 而船身很显然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开始发生了“咔擦!”一声巨响,紧接着木板便开始松动抽离!整个船身开始慢慢崩解!海水如猛兽一般钻进了船身,窒息般的感觉瞬间袭击了船上每一个人的神经和大脑! “船要沉了!”船上的人开始绝望地哭喊起来!甲板上,已然乱成了一团! 而莫天见巨浪袭击而来早已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将合欢护在身下,巨浪笔直地打在了他的背上,他发出了一身闷哼…… 合欢被莫天全部护在了身下,惊慌得不知所以,微微发抖得像只小兔。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开始快速地漫上了甲板,船在一点一点地下沉,已经有人开始在绝望地流泪跳入了茫茫的大海。还有人跪在残破不堪的甲板上开始默默祈祷,泪流满面。 白肃箫展轩等人此时已不见了踪影,混乱的人群已经将彼此冲散分离。 莫天用手缓缓撑起了身子,艰难地坐了起来,用手捂着头顶。 合欢连忙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紧张地抓过莫天冰凉的手,几乎要哭出来地说道:“你怎么了莫天?你怎么了?怎么了?” 莫天低头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却觉项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咬了咬牙,并未能说出。 “莫天,怎么办,船好像要沉了……”合欢低泣着绝望地看着茫茫的大海。可能要葬身此地了吧…… 莫天想开口说话,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一时间周围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合欢的身影也开始重叠,而合欢的声音开始变成回声继而开始消失听不见!只有嗡嗡的声响一直在耳边回荡,而天地似乎开始旋转颠倒! 又一阵巨浪拍打而来,“啪!”,船彻底地被分裂成两段! 莫天本能地扑向了合欢,只觉脑袋一阵晕厥,合欢一声尖叫,莫天失去了知觉,手,却还拉着合欢…… 巨浪形成的漩涡席卷而来,将二人吸入了无底的漩涡之中,一阵窒息感而来,合欢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渐渐也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九章 精灵族公主 黑色的夜幕下,闪电像蛇一样地从空中快速地呈放射状扭曲着直击向海面,雷鸣轰隆轰隆如鼓点般打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拍打着海面丝毫不留缝隙,波谲诡异的海面巨浪层层随海风掀起又重重拍下,一个个漩涡如同无底的吸血恶魔吸食着每个人的咽喉直至窒息…… “不……!” 白肃箫跪在甲板上,眼睁睁地看着莫天和合欢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不见了人影,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不,不要,不要这么残忍! 白肃箫的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悲恸从中而来,右手紧握住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甲板,发出了木板断裂的“咔擦!”声! 他的手,被木板的回击力量砸出了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夹杂着雨水和墨色的海水,又渲染开不见,只留下了嘴角愤怒的抽动! 船身忽然剧烈地开始晃动起来,颠簸之中,船身几乎侧立起来!海浪翻滚着摇晃着船身,船如同一片脆弱的叶子在海里飘来荡去,仿佛随时会被吞没! 白肃箫感觉到自己在朝海里慢慢滑下去……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合欢和莫天被漩涡吞噬的一幕在他面前一幕幕重演,这时一个巨浪劈头盖脸地拍打而来,将心力交瘁的他像扫落叶般地扫入了海底的漩涡之中…… 他感觉到咸涩的海水像蛇一般地钻进入他的鼻腔中,窜流进他的咽喉,侵入到他的眼睛,灌入到他的耳,像一个恶魔般掐住了他的咽喉问他索要着生命,窒息感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血脉,他渐渐闭上了眼……这样也好,一同死去吧…… 朦胧之中,一股紫色的流星般的闪亮光带从海底升腾而出,如同清泉从山上而来的清澈的笙箫之音缓缓地从渐渐消失听觉的耳朵边蔓延传来,流苏如云朵般的彩衣飘然从海底悄悄浮游而上,溯回流长之中是手指上的七色花手链在褶褶生光,刹那间将紫色光芒和七彩光亮照耀了整个海面! 似生命之光给濒临死亡的人带去了生的希望! 白肃箫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像羽毛一样的轻飘飘,又像片不知道归去哪里的落叶缓缓地往海底沉去,咽喉中的窒息感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类似被洗礼过后的平静感,带着一丝温暖和甜意。 这,是要去往天堂了吗……? 张开眼,恍惚中,白肃箫看见了一位身穿光亮七彩衣裙的长发仙子脚踏着紫色的流苏光飘然而来,轻轻地接住了缓缓下沉了身体,淡棕色的长卷发舞曼轻柔绕进了他的脖颈,淡淡地梨落出一阵芳香。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动听的笙箫之音在耳边渐渐回荡后消失不见…… 海面一时间恢复了蔚蓝色的波光粼粼,月亮静悄悄地从淡淡的云层后隐了出来挂上了眉梢。 海的尽头天际相交之处,繁星满天,流星纷纷如雨而落,带着美好的愿望洒落在人间…… 夜,将一切归于平静。 仿佛没有过别离与哀伤。宁静得如同夜间的海棠,静然而放。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淡淡的幽花香从白肃箫的脖颈若有似无地拂过,白肃箫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眸映入了眼帘! 眼眸中像装满了天上的繁星,璀璨而汪出了天上雪湖中的雪水,睫毛卷翘之中带着股俏皮,天真得如同不谙人间世事的仙子。 淡棕色的发髻微微上卷,淡蓝色的珠花恰到好处地别在了鬓角与耳际之处,显得妩媚而不失典雅高贵。一身七彩珠串的裙衣衬托着玲珑的身材,显得曼妙而又大气。 白皙的香肩上长长的卷发自然而然地垂下,挂在胸前,凭空增添了几丝柔媚! 而她,正嘟着粉色的嘴唇疑惑地看着白肃箫,眉间的淡墨色仿佛晕染了整个丹青峰! 她看见白肃箫醒了过来,立马欣慰地笑出了梨涡,靠近着白肃箫柔声地说道:“你醒啦?真的是太好啦!” 白肃箫半遮着眼前的亮光,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彩衣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地说道:“我看见你们被海浪卷入海底,不忍心看你们无辜死去,所以将你们带到了我的宫殿。” 宫殿?这里是哪里? 白肃箫撑着坐了起来,发现原来这是个海底的水晶宫殿! 绿色的长长的水草上沾着点点的气泡快速地往上窜流而去,绚丽夺目的大珊瑚群躲在礁石的后面将宫殿点缀得五彩斑斓。 各种奇形怪状的鱼在周围游来游去,好奇地看着白肃箫这个不速之客。一个巨大的珍珠贝壳微微张着嘴,里面是嫩嫩的肉质和一颗硕大无比的圆润珍珠在发着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宫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水晶的墙壁透明得仿佛不存在隔阂,绿色的海藻铺在了地面上,显得自然而纯净。淡粉色的帘布随意地扎成了海底的花,轻轻地点缀在了水晶墙壁上,显得温婉而大方。 白色梳妆台上摆着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显得自然中透着些许妩媚。高处的台上,安放着一张落地的珍珠玉床,淡绿色的床帘从顶而散开,随意而落,垂出了一地的诗意。 “这,是你的闺房?”白肃箫意识到这并不是间普通的宫殿,惊讶地问道。 只见彩衣姑娘轻轻点头,清澈地看着白肃箫说道:“你们被下了封杀令,只有这里是安全的,迫不得已,我只能带你们来这儿,已顾不上礼节。” 女儿家的闺房是何等的私密!为了救自己竟然不惜女儿家的名节!白肃箫不由得对这位善良的姑娘心生感恩! “能问下姑娘,封杀令是怎么一回事吗?”白肃箫疑惑不解地问道。 彩衣姑娘迟疑了一下,似下了决心般咬了咬嘴唇说道:“木兰将军猜测你们一行人中有魔界之人,而魔界之人素来与精灵族交恶,加上精灵族近日以来连连受制于人,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宁可错杀不能给精灵族招来祸端。” “木兰将军?是客栈的老板?”白肃箫惊讶地说道。 彩衣姑娘点点头说道:“木兰将军是精灵族最伟大的将军,有她在能守精灵族安宁。” 彩衣姑娘说到此处,脸上呈现崇拜之意。 白肃箫点了点头,又不解地问道:“那客栈为何突然变成了船,沙漠如何变成了海?” “其实客栈便是精灵族的一个重要入口,一直以来便是一片茫茫大海,只不过用幻术使外人看起来是一片沙漠,一旦遇到危险,便会将这些人吞入大海之中万劫不复。”彩衣姑娘抿着嘴解释着。 “木兰将军是精灵族的将军,而你,将我救了下来,那么,姑娘你是……?”白肃箫看着周围奢华的闺房和女子不凡的谈吐,推测着彩衣姑娘的身份。 只见彩衣姑娘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叫杳之,是精灵族的……” “公主殿下,国王陛下有旨,让您前去一下!”忽然水晶宫外传来一声侍女的传令声。 杳之脸上露出慌张之色,用自己的披风将白肃箫揽入了身后,故作镇定地说道:“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是。” 白肃箫听见了侍女脚步远去的声音和杳之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看来杳之并不擅长撒谎。 “你是精灵族的公主?”白肃箫从杳之的披风后钻来出来,一脸好奇地看着杳之。 不知为何,杳之被白肃箫玩世不恭的笑意弄得心慌意乱,原本由于撒谎乱跳的心跳得更加快,连用手去按住都无法平静。自己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地讲话。 杳之紧紧地捂住了胸口,脸上一阵潮红,将脸别了过去,紧张地说道:“父王喊我定是有事,我去去就回,你在殿内不能乱跑,不然小心丢了性命。” 白肃箫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表示同意,显然,并未注意到杳之的情绪变化。 杳之整理了下衣裙,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 “杳之公主等下,不知公主是否知道我其他同伴的下落?”白肃箫黯然又略带希望地问着。 杳之转过身,灿烂地朝白肃箫一笑,说道:“你说的是长得好看的那几个?他们都被我救啦!现在……”说完,杳之的脸色黯淡了一下。 “现在怎么了?”白肃箫心里一阵不妙。 “我没有能将他们一起带回宫殿,现在他们应该被木兰将军暂押在天牢……”杳之低着头很内疚地说道。 原来还活着……原来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好! 白肃箫心里掠过一阵狂喜,真诚地盯着杳之说道:“杳之公主,谢谢你,你很善良!” 杳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梨涡中带着灿烂的光芒,转身出了宫殿。 白肃箫在原地站了起来,天牢?那是什么地方? 他轻轻推开了宫殿的大门,侧身而出! 一个带着斗笠的身影默默地站在不远处,静观白肃箫的身影,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 天牢 白肃箫紧贴着水晶墙壁,蹑手蹑脚地穿过珊瑚丛中,不时注意着来往的精灵侍女。 幸而周围的珊瑚丛长势甚为茂密,一路而来,竟没有人发现白肃箫的行踪。 天牢究竟在哪里呢? 白肃箫紧锁眉头,周围除了海底生物就是水晶墙壁!丝毫不见天牢的踪影! 此时,一排持着长矛戴着盔甲的精灵士兵从白肃箫的藏身之处经过,发出整齐划一的刷刷脚步声。 白肃箫连忙侧身隐入在礁石之后,屏住了呼吸。 “昨日将军捕获魔界妖众数人,命你们前去天牢加强巡逻,以免徒生变数!” “是!”齐刷刷的响亮回应声! 白肃箫心中掠过一丝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听长矛齐声触地的清脆金属声,“哗!”齐声的脚步声向前而去。 白肃箫慢慢转过身,轻步跟随其后,凝神而动,也往水晶墙的深处慢慢移了过去。 在水晶墙壁拐角的倒影处,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身影轻跃而过,只留下了一道光影后变不见了踪影。 水晶墙壁快走到尽头之时,隐隐出现了淡蓝色的光圈,并且越靠近越耀眼,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而光圈的中间,是一个空洞的拱门,并无任何门锁。门顶上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符,类似咒语的语言,微微发出金色的光亮。 想必此处便是“天牢”了! 士兵在光圈外齐声停下了脚步,似忌惮蓝色光圈的威力而并未入内,只是齐齐在门口肃穆地列队而站。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精灵族战士。 那淡蓝色的光圈是什么?为何越靠近越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吞噬进去? 而那光圈仿佛如同一个无底的结界,只进不出! 这,该如何进去? 正当白肃箫为难之际,一枚紫色的玉环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快速地“嗖!”的一声直冲光圈而去! 瞬间只见光圈开始像水面的波纹一样开始不规则地波动了起来,仿佛感知到了某种强大的力量慢慢地向外圈开始一层一层地荡漾了开来! 列队的士兵耳朵微微抽动了一下,立马抽出了长矛,警觉地大呵道:“护卫!” 而此时为时已晚,淡蓝色的光圈似乎不敌这神秘紫色玉环的撞击在正中间“哗擦——”裂开了一条细缝,继而像冰裂一般,结界瞬间崩然而裂,只留下了一个空洞洞的天牢大门! “结界破了!快守门!”为首的士兵发出一声大喊,只见所有的士兵皆布阵列队,盾牌齐齐而亮围成了一道高大的人墙堵住了天牢的入口! 白肃箫见结界已破,毫不犹豫地拔出七珠宝剑,双手持剑,以剑指天! 瞬间一道七彩光芒穿过幽深的海水笔直的从天灌溉而下,源源不断浩瀚无穷地汇聚于七珠宝剑剑端! 只见白肃箫的眼神坚定而凌厉,口中一句沉闷的“杀!”,挥剑重重落下! 剑端的七彩光芒立刻化作锋利的剑芒直指向那道盾牌人墙! 只见光芒所到之处皆狂风大作所向披靡,耀眼的剑芒将海底照亮得得如同白昼! 盾牌人墙瞬间被击穿! 只听兵器纷纷落地的声音,盾牌人墙“轰!”地倒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一名士兵睁大了眼睛满是惊恐地看到剑锋穿胸而过,鲜血喷涌而出,还未来得及合眼便轰然倒地! “对不住了。”白肃箫望着一地的精灵士兵的尸体默默说了一句便持剑纵身一跃进了天牢! 而他身后的斗笠男子颇为玩味地看着白肃箫的身影,并未再跟上,嘴角浮现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白肃箫持剑而入天牢,剑尖点地,侧身而行,周围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只能凭感觉而走。 白肃箫直觉觉得这天牢没有那么简单,便警惕地一步一步地前行,时刻戒备。 突然,一团火红色的火焰从白肃箫的身后袭击而来! 白肃箫迅速转身而让,躲过了这熊熊的火焰。 还未等白肃箫缓过神来,又一团更大的火红色火焰像箭一般侧面向白肃箫直射而来! 白肃箫躲闪不及,只得以剑死命相抵! 只听火焰遇到七珠宝剑剑身变成了散开的火焰光团,似被劈开,但却又重新聚拢形成光团再次向七珠宝剑攻击而去! 宝剑此时已发出了“嗡嗡”的低鸣声,似怒吼,又似已不堪重负! 白肃箫咬着牙,用手抵住剑,将真气灌入到剑身之中! 只见宝剑只是忽然亮了一下,继而又黯淡了下去,似乎被吞噬了一般! 白肃箫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了细汗,只能再次将真气灌入了剑身之中,已别无他法。 而此时,白肃箫怀中亮出了一丝光亮,一串在预言树洞里偶然得之的佛珠缓缓升浮而出,在白肃箫的头顶悬浮而停。 一束金光从佛珠中倾泻而出,像一个金钟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将白肃箫笼罩了起来,周围褶褶发光的是“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 “南无阿弥陀佛?”白肃箫颇为疑惑地念了出来。 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只见原本笼罩在白肃箫身上的保护金光瞬间变成了一条金色的龙,张牙舞爪地快速向那团巨大的火焰而去! 金龙张开了大嘴,一口便将火焰吞了下去,继而盘旋飞翔着折回,竟然又飞入了悬浮的佛珠中,消失不见! 而佛珠稍稍亮了下也转为黯淡,“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也不见了踪影,缓缓又落入了白肃箫的怀中。 此时,周围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是变成了明亮! 白肃箫接过佛珠,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不起眼的串珠,轻笑了一下:“想不到你还是个宝贝!” 周围是一个个围起来的牢狱,皆用淡蓝色的绳索缚着,隔成了一小间一小间。 白肃箫快步向前走去,远远地望见了一个用淡紫色绳索缚着的一个牢房。 他纵步上前,赫然看见了媚娘、七哥、遥儿、粉蝶、凌渊、小兰泣、莫天和合欢都东倒西歪地倒在了牢房里面! 而合欢和莫天的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显然,陷入漩涡的时候,两人不曾分离。 白肃箫盯着那紧紧相扣的手,不由得心里一紧,生死相依吗? 他不由得伸手去拉牢门,只见那淡紫色的绳索突然异光大作,一阵生疼便钻进了白肃箫的手指尖。 仔细一看,手指尖已微微泛黑,仿佛被灼伤一般。 白肃箫看着淡紫色的绳索,眉头一紧,脑海中想到那个不畏惧淡蓝色光圈的紫色玉环。 难道……玉能克制此物? 白肃箫沉思一会儿,便拿出腰间的玉佩,退后几步,朝着淡紫色的绳索掷了过去! 只听见“咔擦!”一声,淡紫色的光芒挣扎了几下便黯淡了下去,绳索应声而落! 哈!成功了! 白肃箫赶忙进入牢内,摇醒了莫天。 莫天艰难地睁开了眼,看见了白肃箫,一阵大喜过望说道:“肃箫,你还好好的!” 白肃箫欣喜地点了点头急忙说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先出去,然后再细细跟你说!” 莫天看着周围的栅栏和躺了一地的伙伴,赶忙去叫醒众人,提醒众人赶紧离开此地。 小兰泣醒过来,望着这里的阴森坏境,吓得噙着眼泪一直拉着合欢的衣角。 而合欢轻轻摸着小兰泣的头,安慰着小兰泣不要害怕。 媚娘与七哥走在前面,遥儿、粉蝶与合欢、小兰泣走在中间,凌渊莫天白肃箫展轩垫后,一行人飞快地向出口奔去! 离开了此地就安全了! 洞口一丝强烈的白色光亮朝众人袭来,众人的脸上皆露出了欣喜之色! 到了!到了!到了!快出去了! “想往哪儿逃?”咔擦一把长剑立在了洞口,木兰一身红衣素裹,英姿飒爽地立在了洞口前! 白肃箫一惊,真是冤家路窄!拔剑就欲上前而去! 只见木兰口中念念有词,白肃箫就如同被五花大绑了一般,动弹不得! “放我下来!有本事我们单挑!”白肃箫挣扎着怒吼。 “哼!”木兰轻轻一声冷笑:“对付你们魔界之人,无需单打独斗。见一个杀一个就好。” 魔界中人?众人面面相觑,谁是魔界中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展轩眉头一皱,剑已出,指向了木兰。 “这是要一起来啊?也好,待我先了绝了他!”木兰杏眼一瞪,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而白肃箫脸上已然扭曲,如千万条虫子在身上爬着咬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合欢面露焦急之色,大声喊道:“白大哥!” “住手!”一声娇呵声从木兰身后传来。 木兰停住了咒语,转身望去,白肃箫应声而落地。 只见木兰低头恭敬地叫道:“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杳之! 杳之亭亭而立,玉手一指,衣袖一挥,大声呵道:“木兰将军,你好大的胆子!没有父王的命令,你竟然敢私自草菅人命!是觉得自己功高一世了吗?” “杳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我私自匿藏魔界中人!”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杳之背后响起! 杳之转过身,露出了惊恐之色,“扑通”一声低头跪倒在地。 第四十一章 酒宴 “父王……”杳之公主低下头弱弱地叫了一声,眼睛却偷偷地瞄着国王的神情。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国王吹着胡子,大袖往后一背,瞪着眼睛假装生气地看着杳之公主。 杳之公主见国王并未真的生气,便拍了拍尘土自行站了起来,拉过国王的衣袖,贴了上去撒娇道:“父皇,不要生气嘛!我也只是在和木兰将军开玩笑啊!再说这群人也未必是魔界来的人,调查清楚再杀也不迟啊!” 国王膝下就杳之公主一个女儿,王后又去世得早,自然对这个掌上明珠是万分宠爱。 只见他微微思考了一下,叹了口气,对木兰说道:“木兰将军,杳之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还是查清了再处理这几个人吧。以免滥杀无辜了。” 木兰面露难色,但是还是深深鞠躬道了一声:“是!” 国王咂了一下嘴,转向看向众人,说道:“我精灵族虽非正道之人士,但是也不是宵小之辈会滥杀无辜,倘若众位清白,自当释放众位。” “还望国王殿下明察,我等只是前去南海运输货物,绝非魔界之人。”凌渊上前一步,说道。 “老头儿,你这将军好生不讲道理,事先不调查清楚就准备草菅人命!”白肃箫愤愤地说道,竟然没有给国王面子。 “大胆,不得对国王无礼!”木兰拔出剑。 白肃箫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将头凑近了木兰的剑边,挑衅地说着:“来啊!来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说完,还不甘心地翻了个白眼,逗得杳之一阵笑。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木兰将剑逼近了一步,面露怒气。 “木兰将军,稍安勿躁,此事待查清再做定夺也不迟。”国王为避免尴尬,吩咐了一下。 “哼!”木兰将剑抽回入宝剑,一脸不爽地瞪了白肃箫一眼。 而白肃箫则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完全不理会木兰的情绪。 杳之看着这一幕,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见众人看着她,又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那么还请各位暂时先在紫水台住下,待事情查明后,自会放大家离开。”国王身边的侍女得令便前去安排了。 另一个精灵族侍女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轻声说道:“请这边来。” “多谢国王,多谢公主。”白肃箫这才正正经经地作了个揖,满心欢喜地招呼着众人,跟随着侍女往紫水台走去。 国王望着众人渐渐走远,看着杳之高兴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杳之,你私藏魔界众人,该当何罪啊?” “父王!你又逗我!我以后再也不了嘛!”杳之嘟着嘴,眨着眼睛摇晃着国王的手臂,一脸的吃定国王的样子。 “你还没有以后啊!跟我对着干是第几回啦?啊?”国王捏着杳之的鼻子,一脸宠溺的表情。 “王,在水落石出之前还是让我前去看守这群人吧,以免生出祸端。”木兰隐隐觉得不安,请缨道。 “也行。有木兰将军在,我也放心不少。”国王捋了捋胡须,拍着杳之的脑袋说道:“杳之,以后不可对木兰将军无礼,知道吗?”“知道啦!知道啦!”杳之调皮地说道。 紫水台内。 “凭什么说我们是魔界之人!哪一点像啦?哪一点像啦?”白肃箫叼着根竹签咬在嘴里,半蹲在桌子上,一脸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吱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杳之公主。 “白大哥,你有所不知,精灵族之所以最近消失匿迹是被魔界之人所逼迫,所以木兰将军的防患于未然还是有道理的。”杳之款款笑盈盈地说道。 白肃箫见杳之前来,气消了一大半,将嘴里的竹签扔在了地上,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不解地问道:“魔界之人为何要逼迫你们?” 魔界在北方的灭血峰,而精灵族在南方的南海,这一南一北,没有理由,也说不通啊! 杳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本来精灵族在南海是相安无事的,可近半年来,不知为何,屡屡遭到北方来的魔界之人抢夺宝物,而对方人数众多,父皇无奈之下只能迁居隐身于此地。” 哦?这么说来,南方已经有魔界之人?而且不在少数?还抢夺了许多的宝物? 展轩低头沉思道:“杳之公主在南海可曾见过南疆之人?” 杳之点点头回道:“南海本与南疆接壤,见到南疆之人也不足为奇,公子想说什么?” 展轩摇摇头,他还不能确定心中的假设是否成立,只是觉得,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合欢妈妈……我饿了……呜呜……”小兰泣拉着合欢的衣角一脸我已经饿得体无完肤的表情。 合欢一脸尴尬地看着小兰泣,说道:“这……等会儿……” 合欢身上的干粮已被冲进了海底,而小兰泣已然在天牢里饿了一夜了。 杳之走过来,摸着小兰泣可爱的小脸蛋,笑着说:“你们大家都饿了吧。稍等片刻。” 小兰泣立马欢呼雀跃了起来,遥儿也开始两眼放光,又有好吃的了! 只见杳之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侍女端着盆盆碗碗地进来了,全是先珍海味! 小兰泣立马抓过一个大龙虾,还没剥壳就往嘴里塞了去,结果噎在喉咙咳个不停,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杳之公主,在下想问下,传说精灵族可以解巫蛊之术,是真是假?”展轩想到花岐还在宫内长眠不醒,而自己又好不容易误打误撞到了精灵族,迫不及待地问道。 杳之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但是精灵族只擅长精灵术,解蛊只有王室之人才会,而且……”杳之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展轩追问道。 “而且解蛊之术只解本族人之蛊毒,概不救外人。”杳之无奈地说道。 展轩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花姑姑,怎么办…… “少侠是不是有想救之人?”杳之看着展轩的眼神有点黯淡,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是的。我们有个很好的朋友,曾经救过我们的性命,如今她中蛊毒之术,我无法坐视不理。”展轩坚定地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杳之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展轩大喜过望。 杳之叹了口气接道:“精灵族的解蛊之术虽说可以解奇蛊,但是也会损耗解蛊之人的精血,所以一般不轻易使用。所以,若要替外族人解蛊,必先取中蛊之人的精血,若精血不够解蛊,则二人皆会双双死去。” 死去?展轩眼中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闷闷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莫天则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他心中何尝不愿意花岐前辈醒来? 遥儿听到这儿放下了手中的大龙虾,难过地看着展轩,感觉到展轩一脸的落寞。这个解释,他怕是难过了吧? 此时,门被推开,木兰走了进来。 只见她走到杳之身边,略带责怪地轻声说道:“公主,此行人身份不明,公主怎能事事相说?” 只见杳之嫣然一笑,拉着木兰坐了下来,按着木兰的肩膀说:“将军你多想啦,你看他们一看就不像是坏人啊!而且……杳之也没说什么呀……” “公主……”木兰抬起身就想走,又被杳之按了坐了下来。 “你呀,就是太严肃了,站了那么久也累了吧?来,吃个大龙虾!”杳之欢快地把盘子拉过来,拿了一个大龙虾就往木兰嘴里塞。 而木兰一脸尴尬地迫不得已张开了嘴,一只大龙虾横在了嘴里,显得甚为滑稽。 “公主……我还在执行公务,先告辞。”木兰把龙虾吐出,抽身快速向门外走去。 “将军?将军?”杳之见木兰走了后,一阵大笑。原来,她是嫌木兰碍事,故意设法让木兰出去的。 白肃箫望着杳之笑得一脸灿烂,不禁也侧头微微一笑。这精灵族的公主,性子倒与我有几分相像。 杳之见白肃箫盯着她在看,笑容忽然变成了粉红的飞霞,飞上了她的双颊。 小兰泣已经吃饱喝足,躺在座椅上已经是不能动弹,“嗝!”地打了个饱嗝后摸了摸肚子。 而七哥与媚娘显然已经饱了,在一旁不知道聊什么聊得十分开怀,惹得媚娘阵阵笑意。 凌渊则端起酒杯,醉醺醺地走向杳之,大笑着说:“杳之公主,凌某多谢你的盛情款待!”说完便一饮而尽,又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座位上,“啪!”的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杳之则一脸尴尬地举着酒杯,又轻轻地放了回去。 莫天只是动了几下筷子后变不再动筷,索性闭幕眼神了起来。 而合欢则是一直忙着给小兰泣夹菜,以至于自己看到菜已经没有了想吃的欲望,索性也在一旁撑起了头发起了呆。 “咔擦!”一声清脆的玻璃酒杯掉落碎掉的声音!凌渊向桌底倒了下去! 白肃箫忽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心知不妙,说了声“酒中有毒!”,便也晕了过去! 众人纷纷出现症状,倒地而晕! 此时,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进来,望着一地东倒西歪地众人,做了个手势…… 第四十二章 带你去看海天一色 门被推开,竟然是斗笠男子! 而门外,已是东倒西歪的一片,木兰将军被杳之支开还未回来。屋内,已是残羹一片。 斗笠男子傲慢得意地扬起了一直遮挡的面目,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左手作了个手势打了个响指,只见黑衣人从他身后恭敬地进来,正是那凌府一夜的贼人! “尊上有何吩咐?”黑衣人恭敬地说道。 “给你一个坐享其成的机会,取了那九尾天狐的吞云珠!”斗笠男子拨弄着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黑衣人提剑,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七哥。 而七哥倒地浑然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孽畜,你想干什么?”一声高喝,一个飘逸的身影从天而落! 竟然是朱雀阁阁主若霜! 若霜将剑指向那黑衣人,挡在了众人面前! 黑衣人弯着腰也从背后拔出了剑,抵在胸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朱雀阁阁主啊!啧啧!阁主不在朱雀阁过神仙日子,跑到这偏壤之地来做什么?”斗笠男子虽笑着说道,但是眼神里却透出了一股杀机。 “我去哪儿需要向你们这些魔界之人汇报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阴险意图!”若霜面露寒色,已起杀意。 “阴险意图?哈哈哈……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不是阴险的?你朱雀阁暗中跟踪难道就没有目的吗?”斗笠男子仰天发出一阵狂笑! “我朱雀阁向来不问世事,但是,如果有人利用神女转世为祸天下苍生,那我朱雀阁岂能袖手旁观!” “看来,朱雀阁暗中调查的事情还不少啊!那就留不得你了!”斗笠男子轻哼一声,剑已近身而出! 若霜也抽出腰间的玉带,凌空而上,将丹青花露洒向众人口中! 斗笠男子见若霜洒下丹青花露,心知不妙,不可恋战,便一咬牙,说了一声:“撤!” 随着一声令下,斗笠男子与黑衣人皆消失在了门外。 而喝下丹青花露的众人也渐渐苏醒了过来,看见若霜阁主,皆一片惊讶。 “阁主,粉蝶办事不力,还望责罚。”粉蝶抱拳而立,低头认错。 “不能全怪罪于你,起来吧。” “阁主……”合欢许久已未见到阁主,再次相逢已觉如母亲般的温暖,顿时热泪盈眶。 “合欢,你好像瘦了。”阁主温柔地打量着合欢,将合欢轻揽入怀。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哪怕是搭上整个朱雀阁和我的命。 合欢享受着这温暖如母亲般的感觉,觉得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莫过于此。她轻轻地闭上了眼,就让这温暖一直都在吧,一直都在吧…… “对了,阁主,你怎么知道我们有难呢?”合欢抬起头,问道。 阁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合欢还记得那日凤凰村被屠村的事情吗?” 合欢点了点头,眼泪不争气地就落了下来。全村那么多人,就只有自己幸免于难,怎能不令人伤怀! 阁主又接着说道:“合欢你一定不知道,凤凰村是被我下过结界的,一般人是无法屠村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的。所以,那日凤凰村被屠村,我就感应到了,而当我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崩溃的你。” 下结界?朱雀阁给凤凰村下结界? “我把你接回朱雀阁后,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发现……此事是魔界中人所为。所以一直不放心你的安全,派粉蝶暗中保护你们并且调查事情的真相。” “而前几日,粉蝶忽然没有了音讯,我料想是出了什么事,便赶过来亲自看一看。”阁主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众人,停留在了遥儿身上。 “遥儿,交代给你的事情怎么没办好?”阁主将手背在后面,一脸责怪地问向遥儿。 “阁主恕罪,遥儿失职。”遥儿标准地做了个认错的姿势。 交代的事?遥儿?遥儿不是想跟我下山来玩玩的吗?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懂的??合欢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还能再相信谁吗? 莫天站在合欢的身后,不由自主地拉过了合欢的手,紧紧地握着,想要给她以力量。他的手心,一阵炙热! “你们……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合欢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像发了狂一般地怒吼着,眼泪不争气地应声而落! 遥儿,那么天真单纯的我的姐妹,也是有任务在身所以才在我的身边! 而住了那么多年的凤凰村竟然是被人用结界封锁的地方! 她一直认为的平和世界竟然安插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这一切,竟然是自己视为母亲般的若霜阁主所为!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一阵心疼一阵涩! “合欢,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迫不得已的法子!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若霜焦急地拉着合欢想要解释。 “啪!”合欢打开了若霜的手,眼里已满是恨意地说道:“你有什么权利,去干涉我和凤凰村?为了我好?你没有怀有自己的目的吗?!” 最后一句,合欢几乎是吼出来的。可是,话一出口,不知为何,合欢心里便觉得一阵后悔。 “我的最大的目的就是保证你的安全和平安。”若霜的身子怔了一怔,落寞无比地说了一句,转身看向遥儿和粉蝶,轻轻地说道:“遥儿、粉蝶,我们走吧……” “阁主……”遥儿回头焦急地看着若霜,又一脸歉意地看着合欢,一咬牙,只好跟若霜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几人便没有了踪影。 合欢像跟草一样的瘫倒在了地上,眼泪夹杂着愤怒洒了一地,可是为何感觉到了一丝后悔? “合欢,你还好吗?”媚娘轻轻地走过来,关切地问着。 合欢没有应答,只是泪流不止。 “其实阁主也许只是一片好心,毕竟我们一路上确实遇到好几次危难,也许有人暗中想伤害我们也不一定。”媚娘安慰着合欢。 也许是我误解了她……也许是我误解了她……可是她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但是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做那么多事……她是我最信赖的人啊…… 合欢已是一脸呆滞,泪痕挂在了脸上。 白肃箫轻轻地走过来,用衣袖将合欢的泪痕轻轻拭去,柔声地说道:“合欢,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是为了伤害你而对你撒谎,而,有的人,是为了保护你对你撒谎。有些谎言是善意的,你无需介怀。” 合欢的防线一下子崩溃,躲在了白肃箫的怀里呜咽了起来,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白肃箫轻轻地抚摸着合欢的头,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安,若我日后隐瞒了你,你发现了会不会也哭得如此手足无措,到时候你会在谁的怀抱……但愿有人比我更善待你…… 凌渊默默地注视着一幕,一丝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但瞬间又不见了踪影。 小兰泣一直跪在合欢陪在合欢身边,一直哭着说着:“合欢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呜呜……” 合欢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还能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吗?还能吗?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莫天拉过合欢的手,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去哪儿?”合欢被拽得一阵生疼。 “问那么多,到了你就知道了!”莫天依旧一脸的冷漠,多说一句也觉得是多余。 只见莫天御剑而飞,揽过合欢的腰,不顾众人的惊呼,便带着合欢纵驰而去! 合欢感觉到水流在逆流而上,而莫天的体温越来越靠近,一阵阵暖流袭来。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了莫天的后背上,不由自主地感受着莫天带给她的温度和安全感。 发丝随风而扬,扬起了多少的缱绻温柔。 莫天的身子像触电了一般,僵直了一会儿,继而轻轻地往合欢的脸庞上靠了靠,他喜欢这样被依赖的感觉。 水流如动听的歌声在身边缓缓散开,为二人劈开了一条小道,合欢从身后将手轻轻地环过了莫天的腰间,微微闭上了眼。 莫天回过头,看向合欢,脸上的泪痕还挂着,但是情绪已经安定了许多……那就好。 亮光越来越亮,一直到剑将二人带出了水面!剑直冲向了天际,带着水花,涟漪出无数的水珠,纷纷落下,像他们初次相遇的七彩水珠,又如精灵般调皮! 夜幕中满是璀璨的星空! 弯弯的月亮在水平线上斜斜地倾躺着,仿佛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温柔。 而周围,时不时流星穿梭而过,留下长长的尾巴,显得浪漫而又充满希望。 海水在脚底下翻腾着微微的海浪,溅起白色的浪花,飞扬起一阵凉意。 而他们,在海天一际的星空中御剑翱翔,穿梭于苍穹之中,自在而又痛快。 “莫天,你带我去哪儿?”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合欢大声地问道。 “带你来看海天一色,美吗?”莫天轻轻地说了一下,带你看海边的星空来了。 合欢微微眯起了眼,双手渐渐放开莫天的腰,张开做出飞翔的姿势,长发随风而扬! “莫天,谢谢你。” 第四十三章 教你御剑飞行 星空下,万物寂伏,光芒万丈。仰一世苍穹,渺沧海之桑田。美人如卷,诗如画。 莫天有些微醉地也张开了双臂,闻着从身后女子身上传来的阵阵女儿家的幽香,闭上了眼畅游在天地之间。 就让这把剑带我们在这辽阔天地间飞翔吧!去哪里都好,远离喧嚣,远离尔虞我诈的纷扰尘世,只要有你在,就好。 “莫天,你教我御剑飞行吧!我想学了!”合欢轻轻地说道。 莫天微微嘴角上扬,浮现出一丝捉弄的笑意:“那可要先看下你的天赋了。” “什么?天赋?啊!莫天!!!”合欢只觉得脚下的剑突然加速,而自己一个重心不稳直往后栽去,赶忙一只手环过了莫天的腰,大气不敢出地抽了口冷气紧张地闭上了眼! 莫天隐隐地发出计谋得逞的轻笑声,又轻念真诀。只见剑身突然呈九十度笔直地刺向了布满星空的苍穹! “啊!莫天!不要!我要掉下去了!莫天!!!”赵合欢不由得惊叫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血都一瞬间涌向了脑门。她紧紧地拽住了莫天的衣服,只好将头害怕地贴上了莫天宽阔的背! 莫天将左手捂住了在自己腰间的合欢的手,轻轻地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一股电流从指间蔓延开来。 莫天嘴角难得冰山融化般地浮现出沐浴在阳光下的微笑。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很喜欢,很享受。 而可怜的赵合欢此时却只能像个小猫一般偎依在莫天的宽阔的背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抓稳了,降落!”莫天戏谑地转过头,朝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 “啊!天啊!!!”还没等莫天的话音落下,赵合欢便觉得身子向前不由自主地倾去,自己肉肉的脸“啪!”一下贴上了莫天的背被挤成了一个包子状! 接着,赵合欢便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两眼开始直冒金星。 为什么我要作孽学什么御剑飞行!为什么?为什么! 合欢已然欲哭无泪,而莫天却显得泰然自若,腰板挺得笔直如柱子般直立在剑身之上! “赵合欢,警告你不许再吐在我身上。”莫天感觉到赵合欢的阵阵呕意,不由得想起初次相遇在华清池蛋花汤的一幕。 “唔……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幅度那么大……唔……”赵合欢一只手捂着嘴,埋怨地说道。 如此美的景色,总是被这蠢女人煞风景! 莫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出于人身安全考虑,他将剑身放平,降低了速度平稳地飞翔了起来,幽幽地说了句:“就你这体质御剑飞行,还不飞着飞着就吐了。” “莫天你!有必要这么寒掺我吗?”赵合欢一阵恼羞成怒,会点仙术了不起吗?了不起吗?哼! 莫天眯起了眼睛,双手一摊,一副事实如此不关我的事的表情,惹得合欢差点跺脚踹他。 莫天见合欢极为不满意的表情,眼睛一眯,一个加速,剑身突然朝前飞速前进! “啊!莫天!!你故意的!!!”赵合欢边说边向后仰去,只见她的身子轻飘着要往剑身下掉下去! 糟糕!忘了这笨女人不会仙术! 莫天急忙转身,一把拉过赵合欢的衣袖,由于用力过大,顿时一片酥白扑眼而来!赵合欢的香肩被莫天扯得裸露在外,在璀璨的星空和蔚蓝的海水下,仿佛精灵般闪耀着诱人的味道! 星星们纷纷眨着眼睛,调皮地望着这一幕,而赵合欢的衣袖也被扯得落到了胸前。 合欢羞愤地闭上了双眼,捂着自己胸前的一片酥白,喘着气红潮微泛地嚷着:“莫天!你这个大色狼!” 莫天微微一愣,色狼?还从未有人这么评论过自己。 只见他邪魅地一笑,霸道地将合欢拽到自己的怀中,在合欢耳边轻吹着热气说道:“怎么样?这样配不配得上你口中的色狼?” “卑鄙小人!快点放开我!打死你!”赵合欢羞愤地开始对莫天拳打脚踢。 然而莫天紧紧地拴住了合欢的脖子,一副谅你也奈何不了我的表情贱贱地笑着。 赵合欢见自己的拳打脚踢失去了优势,一个激灵突然抓住了莫天的胳膊,对准莫天一个标准的狗啃的动作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赵合欢!你属狗的吗?”莫天一下子感觉到胳膊上拜赵合欢所赐传来一阵生疼,低头一看,赫然的两排牙齿印! 赵合欢则吐了吐舌头翻着白眼,一副你活该不干我的事的表情。 “赵合欢!信不信我把你从这个高度丢下去?”莫天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你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把你一起拉下去!”赵合欢看了看高度,紧张地结巴地说道。 “好啊!你倒是来啊!”莫天一副冷笑的表情。赵合欢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妙! 果不其然,莫天冷笑着突然将剑朝下笔直一转,连人带剑笔直加速地朝海岸边栽去! “啊!莫天!你这个混蛋!!”只听见赵合欢惊悚的尖叫声响彻在整个星空里,惨绝人寰。 莫天幽幽地一笑,就你这笨脑袋还敢跟我斗,受死吧! “不要啊!莫天你这个混蛋疯了吗?快停下!!!”赵合欢左右摇晃着身子眼看着地面的礁石越来越清晰,心惊胆战地大叫了起来! 然而,剑,依然在加速下降! 完了,这是要死了吗? 赵合欢绝望地大喊了起来:“莫天大哥!快停下!我错了!!” 莫天嘴角浮现了一丝满意的微笑,口中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停。” 赵合欢只感觉剑身在离地面一尺处微微一震,突然刹住停了下来。 只听见赵合欢“啊!”地一声大叫,“啪!”一声呈狗吃屎的动作趴在了海岸上不能动弹! 莫天则显然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却故意装成不小心的样子幽幽地凑到赵合欢耳边一个字一个句地说道:“赵姑娘,为何给我行如此的大礼啊?” 混蛋!莫天!赵合欢愤愤地“呸呸”吐了吐嘴里的傻子,捏紧了拳头,瞪了莫天一眼。 莫天见赵合欢一嘴的泥沙,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笑得前仰后翻。 赵合欢很受伤地默默翻了个身,笔直地躺在了海岸沙滩上,心里无数个乌鸦飞过。她暗自悲叹着自己多舛的命途,“唉!”地叹了口气呆呆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咳咳,我说就你这体质,真不适合练御剑飞行。什么时候把自己摔死了都不知道。”莫天站在一旁双手交叉一副事不关己地说道。 “你们大家都会御物飞行,只有我不会……我不想拖累大家……”赵合欢翻了翻白眼,哀叹地说道。 “那我带你飞好啦!”莫天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 那么,我,带你,好啦? 赵合欢忽然觉得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心悸的感觉将血脉开始往外扩张,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 赵合欢轻轻地将头别了过去,安静了下来。 “呃……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也是闲着,不差带你一个。再说你那么笨,哪里学得会什么御剑飞行。”莫天忽然也觉得自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紧张地辩解道。 他为什么要辩解?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合欢的心情一下子又变成了恼怒,“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莫天抬头望向了天空。 今夜的夜空好美。 月光浅浅地晕开了夜幕,似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羞涩地穿着朦胧薄纱,柔媚地俯瞰着这片温柔浪漫宽广蔚蓝的大海。 偶尔在群星闪耀中有流星拖着长长的绿色尾巴在黑色的夜幕上浓重地一扫而过,留下疾闪而过的瞬间耀眼和莹绿色的唯美光芒!它们是将美好的礼物送达到天涯与海角了吗? 合欢轻轻地闭上了眼,默默地许下了心愿。 “在许愿?”莫天的声音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合欢的身边,闭着眼睛轻声地问着。 “要你多管闲事!”赵合欢显然还未释怀。 “我猜你一定许的是让你变得更聪明之类的愿望。”莫天闭着眼睛双手枕着脑袋幽幽地说着。 “错!我许的是让你变成猪头!”赵合欢翻了个白眼说道。 莫天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淡淡地说道:“想通了吗?还在生阁主的气吗?” 赵合欢愣了下,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愉快地笑了下,轻声地说道:“已经不生气了。阁主是我信赖的人,如母亲般感觉一样的人。我相信她,她这么做事有她的理由的。” 莫天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睛微笑着。一阵轻柔地海风拂过他的脸庞,撩拨着他的睫毛。 这个男人,有点秀色可餐。 赵合欢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看够了吗?好看吗?”莫天闭着眼睛略带笑意忽然开口问道。 “我哪有在看你!自恋!”赵合欢连忙慌张地别过了脸,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狂跳。脸上在微微发烫。 今夜的海,好温柔。 今夜的星空,好浪漫。 愿一世缱绻在这样的温柔浪漫里沉醉不醒! 希望醒来,一切不是一场梦…… 远处的高山上,一个落寞的俏丽身影喃喃自语:“莫天……你是爱上她了吗?” 淡黄色的衣裙随风而扬,显得她瘦弱而单薄。 她的身后,一个男子远远在凝望着她。 还是……败给了那个男人……是吗? 第四十四章 魔界尊主 蔚蓝的海水衬托着淡黄色衣裙女子的脸显得有些落寞。星空下她的身影在海风中摇曳出光影,显得娇弱而又孤傲。 逍遥远远地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望去的方向,那是莫天和赵合欢躺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海岸。 这么多年了,还是遇见他就如同魂魄被勾去了七分,而他始终没有正眼望过眼前的这位自己心爱的女子,真的值得吗碧茵? 你为他由仙堕魔,他却拥别的女子在怀,你亲眼目睹心如刀割却仍念念不忘! 逍遥紧紧地捏住了拳头,愤恨、憎怨与绝望心疼像一颗种子在心底生了根一般扎地为营! 你始终看不见我为了你甘心从一个逍遥江湖把酒言欢的人一步一步沦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你始终看不见我为了你不惜违抗魔尊的命令服下断肠丸只能出卖自己的灵魂以换取解药! 你是我的命运,将我戏弄于股掌之中却让我沉沦得不能自已…… 一生的毒药,一世的沉沦,从遇见你的第一眼起,一切,尘埃落定。 “碧茵,尊上有令,即刻前往繁星井!”逍遥上前几步,默默地不带表情地说着。他努力让自己装的若无其事并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心,还是不由得在撕扯。 “知道了。逍遥你先前去,我随后就到。”碧茵望着对面的海岸,眼底尽是忧郁的蓝。 逍遥默不作声,沉默了良久,转身离去了。 繁星井旁无名的小花开得正茂盛,微微伸展着身子舒舒服服地伸展着懒腰。然而,一个大脚无情地踩过,将小花踩在了脚底。 一位身穿白色长衣袍的人站在井旁,看不清面目和身材。而他,身后跟着一人,正是那日穿戴斗笠之人! “拜见尊上!”逍遥恭敬地对身穿白袍之人行了个大礼。 原来,他便是尊上,便是整个魔界的尊主! 长长的衣帽遮住了他的面目与身材,但是并不妨碍他浑身散发的王者之气。 白色衣袍之人略略点头,将手背于身后,沉沉地略带杀气地问道:“逍遥,你可知罪?” 逍遥望了望斗笠男子,继而缓缓地说道:“逍遥并不知道朱雀阁阁主突然插上一脚,不然吞云珠已是囊中之物。想必上官策也未料到此事吧?” “逍遥客,你是在尊主面前说我办事不力吗?”斗笠之下一俊朗少年微微抬起了头,古铜色的面庞显得刚毅而果断,眉间的杀气却隐去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多了份心机与城府。 “逍遥不敢,只是上官你以断肠丸相要挟我必须取到吞云珠,逍遥断没有推辞逶迤的道理,不是吗?”逍遥眉轻挑上扬,他的话,上官无法反驳。 “逍遥客你!”上官有些怒了,这不明摆着将责任都推给我了吗? 白袍尊主略低头沉思,稍片刻带着苛责问道:“上官,可有此事?你竟未经过我的同意私自让逍遥服下断肠丸?” 上官策料定尊主会问,显然已有准备,胸有成竹地说道:“回尊主,逍遥未听从您的命令行事,于凌府那夜因为私情而私自行动,罪当至此。” “逍遥,上官策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服下了断肠丸?”碧茵来迟出现在身后,柳眉蹙成了烟。 “我天真的碧茵仙子,你觉得若不是你逍遥有可能违背尊主命令私自行动吗?这是他的惩罚。”上官策冷笑一声。太天真的女人。 “你闭嘴!”碧茵突然朝着上官策一声大呵,颤抖着问向逍遥:“你当真服下了断肠丸?” “是。”逍遥低下了眉,没有看碧茵。 “你不是说凌府那夜是尊主下令夺取吞云珠,捉拿莫天的吗?”碧茵双目瞪着看着逍遥,嘴角抽搐着,像洪水要迸发。 “碧茵,若非如此,你又怎肯罢休?如果我那夜顺利拿到了吞云珠,你顺利地擒获了莫天,那我们心愿已了。自此以后便可以浪迹天涯,无拘无束……”逍遥咬紧了牙,几乎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逍遥……所以你让我以笛音施幻术为的就是铤而走险赌一把?”碧茵凄然地笑了起来,泪,却一滴而下。 太傻,逍遥,你太傻…… 逍遥缓缓抬起头,毅然坚决地点了点头,眼里没有一丝后悔。 爱上你是我万劫不复的劫难,我只有溯游而上,等待死亡。 “逍遥……”碧茵沉重地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踉跄得已快要倒地。 你可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的心早已在几十年前随着堕仙而关上了永远不再打开的门…… “尊主,属下并未处罚有所不妥。”上官策看了一眼逍遥,一副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的表情说道。 在上官策的眼里,逍遥不过一颗棋子罢了,没有利用价值又不听话的棋子,还不如废了他! “上官,你这件事处理并无不妥。”白袍尊主不轻不重地说道,突然间又话锋一转厉声说道:“但你执掌此次任务却连朱雀阁暗中跟踪都未发觉!” 掷地有声! 隔着衣帽,上官策已感觉到了白袍尊主的震怒,他应声而跪:“属下该死,请尊主责罚!” 白袍男子又呵道:“本是应责罚你,念你功过相抵,暂不考究。” 上官策已嘴角微微上扬,尊主果然还是倚仗于我,他高声一句:“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白袍尊主背过身,极具威严地说道:“出精灵族之前,必须拿到吞云珠!” 三人纷纷跪下,齐声道:“是!” 白袍男子又举起右手,竖起一根手指,幽幽地说道:“还有,不要让我发现你们背后玩花样,否则,杀无赦。” 三人面面相觑,又齐声道:“是!” 白袍男子微微点头,缓步走向了刚才碧茵仙子站立的地方,远远地望向了海岸上的莫天和合欢,不知为何,他的手轻轻地握紧了一下又伸进了长袍之中。 而三人依旧跪在地面大气不敢出一声,更别说抬头看尊主。 海风微微吹过,只挑开了他的眉角,一双好深邃的眼!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流星在他的身后划出了无数条绿色的光芒,映着他的背影,显得遗世而独立又带着一丝寒凉的暖意。 三人见魔尊离去,纷纷起地。 上官策则愤愤地看着逍遥,幽幽地来了一句:“没想到一见到尊主就开始挑拨离间,平时倒是温顺得像条狗嘛!” “你!”碧茵上前欲教训上官策,被逍遥拉了回来。 只听逍遥回道:“我是在说你的卑鄙,并非挑拨离间。还有,你不过也是尊主面前的一条狗罢了。” 说完,逍遥便说:“碧茵,我们走,省的在这儿听犬吠。” 碧茵恨恨地看向上官策,飘带随身而出,与逍遥消失在了夜色的天空中。 只剩下上官策已经愤怒到变形扭曲的脸,一颗流星划过,显得有些狰狞。 “赵合欢?你睡着了?”莫天躺了一会儿,发现合欢没有了动静,有些担忧地问道。 “唔……不要吵……”只听见赵合欢呢喃了下,翻了个身,竟然又睡了过去! 而合欢的背后已是沙子沾满了背上,这女人真的是随时随地不分场合都能睡得着吗? 莫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替她轻轻拍去身上的沙子。 朦胧的纱裙映着她姣好的身材能看得到她白皙的后背,莫天微微眉头一皱,等出了精灵族有必要给她换件衣服了。 等等,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莫天的手愣在了半空中,这种是不是占有欲?难道我…… 不会的不会的,白肃箫爱她,我不能。绝对不能。 莫天转过了身,仿佛看见了自己内心的恶魔,第一次显得那么六神无主。 我不爱她。不爱她。不。爱。她。 “啊!”莫天的脑袋像要炸开,闭上眼,朝天一阵发泄的怒吼! 吼完他喘着气,低落地耷拉着脑袋,脑袋一片空白。 “莫天……你在喊什么……”合欢揉着惺忪的眼睛,嘟着小嘴问道。 莫天回头看去,合欢的脸蛋上也沾满了沙子。 “你这里……有沙子……”莫天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这里?”合欢还未睡醒,伸手就摸向了自己的右脸,嘟着嘴说道:“没有啊……” 莫天一阵无奈,凑身过去,轻轻地用手拂去了合欢左脸的沙子。 两人的距离靠得十分近,以至于合欢感觉得到莫天呼出的热气在自己的脖颈里萦绕,又痒又撩人,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莫天将手划过合欢唇边的沙子时,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触电般,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动了好快,让他有种忍不住想要亲下去的冲动。 不可能的,错觉,错觉,这是错觉! 莫天急忙抽回了手,坐到了一旁,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得没有节奏,一种渴望从心底涌出,不断地唆使着说着:“亲下去,亲下去!” 赵合欢捂着发烫的脸别了过去,坐在了一旁,心底一阵哀嚎,为什么每次和他单独相处都觉得自己会脸红心跳加快?快醒醒!快醒醒! 天上的月亮朦胧地半遮掩进了云层里,偷偷地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 莫天一脸忧愁地看向了合欢,幽幽地说道:“合欢,你觉得我和白肃箫比怎么样?” 第四十五章 我喜欢你 “合欢,你觉得我和白肃箫比怎么样?”莫天一脸忧愁,幽幽地问道。 “你?白大哥?”赵合欢腆着小脸,望着璀璨的星空,翻了翻可爱的白眼。 “需要惊讶吗?”莫天尴尬地别过了头,脸上看似还是一片冰霜心里却好一阵后悔。 为什么要问这种尴尬的问题!莫天一阵后悔。 “唔……”赵合欢托起了腮,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莫天的心里却突然跳快了起来,不知为何,他心底真的有点期待着答案。 “哈!你们趁我不在在说我什么坏话呢?”剑影闪过,白肃箫一脸笑盈盈地跳下了剑身并说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害的我一阵好找!” 白肃箫开玩笑地一拳打在了莫天胸前,莫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莫天不知道为何,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很小人,默不作声地在心里骂着自己。 你怎么能对白肃箫喜欢的女孩子动心?你忘了他是你一辈子的兄弟?你忘了他三番五次舍身救你?你忘了他曾以命相抵护你周全?忘恩负义! 莫天长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有石头压在了胸口,喘不过气来…… “莫天,你怎么了?”白肃箫看莫天脸色不对,一脸疑惑地问道。 “没事,我们回去吧,出来挺久了。”莫天长吁了一口气,恢复了冰山般的脸,淡淡地说道。 我会努力克制,淡忘,只因,那个人是你…… “好,杳之七哥他们暂时拖住了木兰将军,你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和凌渊、展轩分头找到了现在,再晚了估计又得集体进天牢了。”白肃箫打趣地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吧!”莫天默念真诀,剑身已片刻间浮于半空中,莫天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拉合欢,停顿了下终抽回了手,独自一人跃上了剑身,看不见表情但是却觉得心情落寞地独自疾驰而去。 “来,合欢,上来。”白肃箫轻轻地拉过赵合欢的手,将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生怕合欢摔了下去。 “莫天,慢点,等等我们!”白肃箫一声高喊后转身对身后的赵合欢温柔地说道:“抓紧咯!” 合欢只感觉剑身微微一颤便开始平稳地飞了起来,与莫天的先前上下颠簸完全不同!唔,还是白大哥好!合欢暗自想道。 白肃箫御剑而行,感受着风肆意地从耳际而过,身后的合欢温暖得如同一只小猫。本该是温馨幸福之景,却不知为何,白肃箫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久,让我再贪恋会儿吧……” “白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赵合欢逆风高喊着。这该死的风! “合欢,我在说……我喜欢你。”白肃箫轻轻地说道。 “什么?说大声点,风声太大了我听不见啊!”赵合欢一脸的焦急,到底在说什么? 白肃箫迎着风,温柔地笑了,不再言语。 也许,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你来讲是件好事吧…… 剑,写意着不悔与豪情,遨游于天际,恢弘于海间。“嗞!”的一声,剑插入了海底。 晶莹剔透的水珠气泡随剑身而入翻腾起四季的更迭,周围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海鱼以为碰到了什么天敌而纷纷躲闪开来。 合欢的长发在海水里犹如晕染开来的丹青水墨画,美得摄人心魂。 白肃箫望着赵合欢白皙透红的脸庞,男子柔情溢表而出,仿佛眼里已是红尘万世。 杳之守在精灵族宫殿的入口,已经将宫殿水晶大门打开,她在张望着白肃箫的归来。 而,当她好不容易看见了白肃箫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心里一阵欢喜却撞见了白肃箫望向合欢的眼神……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如同她是世上的唯一之宝,小心翼翼地拿命在守护的感觉!仿佛他这一生只需要她好好的就够了…… 那一瞬间,杳之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沉沉地跌落了下去,深深的不由自主地疼……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心仿佛被揪住了酸酸的疼?为什么会难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难以呼吸? 杳之强颜欢笑地看向了白肃箫,轻声地说了句:“白大哥。” “杳之公主,多谢你了!没想到你还在这儿亲自等着。”显然白肃箫没有注意到杳之的情绪。 他环顾了下四周,疑惑地问道:“莫天呢?还有展轩和凌渊呢?” 杳之黯然低头,低低地说道:“莫大哥刚刚回来已经进去了。凌大哥也早在半个时辰之前进去了。只剩下展大哥还未回来。” “什么?展轩还未回来?”白肃箫眉头一阵紧锁,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白大哥,你和赵姑娘先进去吧。我在这儿再等会儿展大哥。”杳之善解人意地说道,看上去让人微微有点心疼。 “好,那有劳杳之公主了。”白肃箫迟疑了一下,对杳之微微一笑。 “不用,其实白大哥可以喊我杳之……”杳之公主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微弱的声音传到了白肃箫的耳朵里。 “好,杳之。谢谢你!”白肃箫灿烂一笑! 杳之微微点头,红晕早已飞上双颊。 最难将却儿女意!将息!将息!何处归兮! 白肃箫浑然不自知,拉着合欢往殿内走了进去。 赵合欢却捕捉到了一丝感觉,神秘地贴着白肃箫耳朵说道:“杳之公主好像对你有意思啊白大哥!” “是吗?”白肃箫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合欢连我对她的感情都至今未明白,又怎会知儿女情长?不过玩笑话罢了。 “真的,白大哥,你听我说……” 二人吵吵嚷嚷地进了宫殿。 海岸上,展轩从树木后隐了出来,望着满天繁星的星空和他们躺过的沙滩留下来的痕迹,微微轻叹,果然已没有了我的位置是吗? 你可知与你畅谈一夜心事时是多么畅快淋漓与舒服? 你可知当我得知你是女儿身的时候我是多么地感激上苍! 你又可知当你落下悬崖那刻我的心仿佛也跟着跌落陷入万劫不复? 而如今,当我看见你与别的男子谈天说地,虽早已找到你们的踪影,却为何让自己选择了隐身不见? 是我太懦弱,还是觉得你,已不属于我? 如果我不说破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我就还能一起以朋友的身份守你到终老,是吗? 以繁星为证,以大海为佐,我将爱你至我终老…… 不远处,遥儿默默地望着展轩,泪,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滑落…… 她想过去拥抱他,哪怕一秒也好。 但是遥儿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合欢,给不了他想要的感觉…… 为什么同时相遇,你爱上了她,我却爱上了你? 这不公平! 为什么你们都爱上了赵合欢!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一眼,我也知足了…… 遥儿的眼眶已泛红,心底的悲伤蔓延没过了底格里斯河的河水,怨恨也如洪水猛兽般袭来,使得她的双手开始紧握掐进了肉里! “遥儿,慢点!我要掉下去了!” 初下山时的场景忽然在眼前闪过,遥儿渐渐地松开了双手。 她紧咬住下唇,直到微微渗出了鲜红的血,低头开始不受控制地呜咽了起来……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若霜阁主缓缓走来,轻轻地将遥儿揽入了怀中,轻拍着遥儿的后背,仿佛早已知晓这定局。 “阁主,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呜呜……”遥儿趴在了阁主的肩膀上,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那就不要去勉强自己了。万物强求不来。”阁主轻声地安慰着。 “我会毁了整个朱雀阁……呜呜……”遥儿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好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万事自有定数。强求不来。”阁主的话温暖如玉。 “阁主!”遥儿满脸泪痕地普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不止,心如烈火焚烧。 远处的展轩落寞地御剑而去,渐渐进入了海底,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眼神空洞而无神。 花已残,凋零与谁人看? 此去已是不思量自难忘…… “展大哥,你回来了?”杳之慌张地擦去眼角的眼泪,轻轻地问了一句。 而展轩却如同失了魂魄,神情落寞地进了宫殿,如行尸走肉般没有回应杳之。 这,是怎么了?杳之一脸不解。 宫殿深处传来木兰将军的呵斥声:“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做了什么对精灵族不利的事情?为何饭桌一片狼藉?” 杳之忙把宫门合上,轻步而去,迎声道:“木兰将军这是所为何事?” “木兰拜见公主!”木兰将军行了个大礼,低声说道:“精灵族已经是脆弱得经不起风浪了,希望公主以大局为重,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杳之公主的身子微微一震,微微低下了头,恐怕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她微微预感到一阵不安,但却不知道不安从何而来…… 第四十六章 杳之的身世秘密 “杳之,你在和木兰将军争执什么呢?”精灵族国王撑着龙杖已来到了入口,已是白发苍苍。 不知为何,杳之觉得父王已是风烛残年,岁月无情地在父王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她看着这个最宠爱自己的男人,有种亏欠愧疚的感觉。 这么多年,自己已是二十岁。王后母亲过世得早,以至于自已已不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印象里,只有父王将她扛在肩上,在精灵花海里笑声一片。 渐渐长大,得知父王整日为南疆之事困扰,而自己却只能做到安分守己,帮不了什么忙。那段时日了,父王由黑发沧桑变成了白发,皱纹也镌刻进了他的额头。 终究,父王在多年与南疆之事的纠纷中开始渐渐力不从心,只得下令搬到这片并不富硕的海域,如此才安稳地渡过了几年。 却未曾想到,父王多年的苦心经营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有可能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杳之公主心中已是懊悔不已,不敢抬头看深爱自己的父王,只是默不作声地含着眼泪站着。 木兰将军见杳之不言亦不语,便上前一步解围道:“启禀国王,杳之公主只是见属下守门太辛苦,前来关心一下,并无他意。” 杳之公主惊讶地抬头看向木兰将军,她,为何要替我隐瞒?她明知道我并不喜欢她! “将军不必替杳之说好话,我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国王脸色一沉,龙头拐杖掷地有声! “是!”木兰将军低头答应道。国王的命令就是山一般的军令!这是她的家族世世代代的祖训! “把宫门守好,将军有劳了。”国王庄重地吩咐着木兰将军。显然,国王相当倚重木兰将军。 “是!”木兰将军高亢地应答道!若有人来犯,必定押上我木兰的性命相抵! “杳之,你随我来下大殿。其余的客人们,先行各自住下吧。”国王说完,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叹了声“唉”便向大殿的方向去了。 “是,父王。”杳之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像蛇一样在吞噬着自己的心脏,但又不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杳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大殿。 大殿内,国王背身而站,杳之猜不到父王在想什么,但是强烈地感觉到了父王的忧愁。 “杳之,你来了。”国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满眼慈爱地看向了他的孩子。 “是的,父王,我来了。”杳之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显然,父王已经知道是自己打开了宫门,给精灵族带来了威胁。而她,竟然在父王的眼神里读不到责备之意,满满的是一个父亲对子女的殷殷关切之情! “杳之,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常常问起你母亲的事?”国王的记忆匣子被徐徐打开,二十年了,是时候告诉她了。 杳之点点头,轻声说道:“您总是告诉我,母亲去了一个鸟语花香比精灵族还要美丽宁静的地方。长大后,我才知道,那个地方叫做——天国。” 国王微微笑了一下,皱纹勾勒着他的记忆,他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你总是追问父王母亲因何去了天国吗?” 杳之微微泛泪点点头说道:“您总是看看我又望向了远方,不言语一句,只是搂紧了我,表情很是哀伤。” 国王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拉过了杳之公主的手,轻轻地说道:“是时候告诉你了孩子。以前只字不提,是不想你难过,希望你平安快乐地长大。而今,事情一一应验,已经不得不告诉你了。” 国王爱怜地抚着杳之公主的卷发,这孩子的头发当真和年轻时候的你一样的美丽呢溯香……希望,你不怪我,告诉了她关于她的一切。 杳之心里感觉到一阵慌乱,难道……母亲的死与我有关! 不!不可能! 杳之睁大了惊恐的眼瞳,感觉到空气从自己的肺中抽离而出!可是……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溯香,也就是你母亲的闺名。那一年,我娶她为后,恩爱两不疑。当年她便怀了我们俩的孩子,也就是你,杳之。” “我记得我当初得知消息抱着有身孕的溯香在香灵山下转了好几个圈,开心得不能自已……”国王说道此处,脸上满是幸福之色,已沉浸在当年的喜悦之中! “溯香也很高兴,特地拉着我去向族内德高望重的大法师空显求给你赐个好的名字。”国王说到此处,脸上有了一丝凄楚之色,但仍然哽咽着讲了下去。 “谁知,空显法师卜卦后脸色凝重劝溯香不要生下你,说你命中带煞,出生克母,二十岁以内克族人,二十岁克父。” 杳之的唇微微抖动了下,手心已是细细的汗。 “大法师空显的卦象从未出过差错,自然,这次也不会。” “你母亲听闻后,崩溃地跪倒在地,仿佛一下子变得呆滞,我从未见过聪明的她如此地六神无主。”国王顿了顿,脸上已黯然神伤。 “我也犹如晴天霹雳,我不能失去溯香。于是我对溯香说孩子我们不要了。” “可是溯香坚决地摇了摇头,她说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不想你还没有享受到父母对你的爱便被扼杀了,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太残忍了。” 杳之捏紧了拳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 “我拗不过溯香,便请求大法师保守秘密隐瞒了你的命格。而溯香,明知道你的出生之日也许就是她的忌日,依然选择了欢喜地迎接你的到来。” “随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将你的裹布、衣服、袜子一件件亲手缝好。她说,怕万一以后她不在了,没有人能照顾好你这些。” “而当她每日靠在我的怀里,跟我说着她有多爱你和有多对不起我,我的心每每就像被撕裂了一般。我知道,我与她这样的日子并不多了。” “终于,我还是到了被审判的那天。” “那一天,天边全是血红色的云朵,黑色的天空仿佛末日的降临。溯香在产房里痛苦地呻吟着,一次一次地晕厥了过去。而我,只能焦急地等待着向上天祷告着奇迹的降临。” 国王说道此处,已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拄着拐杖看着杳之老泪纵横。 杳之显然也已经猜到了结局,泪如雨下。 “然而奇迹并没有降临。” “随着你的一声啼哭,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王后血崩了!’接着我便听到了产房里乱成一团的碰撞声。” “我的心如同掉入了冰窖,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冲进了产房,看见了苍白如纸的溯香。” “溯香看见我来了,艰难地抬眼,伸过手拉着我一直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刻,我已经没有了理智。虽然我已经早就知道这一切是定局,但是我仍然悲痛不已。” “当产婆将你递到我的眼前,我没有看你一眼,而是将一切怪罪于你,愤然离去。” “不久,我为溯香举行了国葬,却一直未曾去看你。直到有一日,木兰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罗刹将军看不下去了,劝我为你取个名字。” “当我再次看到你,你的眼睛很可爱,像极了溯香。你穿着溯香亲手给你做的衣物,乖巧得很,勾起了我对溯香的思念。” “就叫‘杳之’吧……意为归来远去。希望溯香归来,希望厄运远去。” 杳之听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国王轻轻地将杳之拥入怀中,慈爱地抚摸着杳之的发,仿佛不久后便要别离。 “我意识道自己愧为人父,只陷在了自己的哀伤之中。溯香用生命换来的孩子,我怎能不用生命去守护?” “自此以后,我便对你百般疼爱万般宠。而你,也渐渐长大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一晃,二十年的光景已过去了……” 国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带泪微笑慈爱地看着的杳之轻声说道:“我的女儿,长大了……” “父王!”杳之一头栽进了国王的怀里。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不详的存在!而她的父母为了这样一个不详的她不惜以生命来维护她的健康快乐的成长! 她何德何能,值得你们如此不离不弃!让我拿什么去报答这份恩情!怕是万死也难赎罪! 而自己竟然还在不久前,因为自己的私心打开了宫殿的大门!如果有贼人进入,自己实在是罪该万死! “呜呜……”杳之哭得是那么的无助。 国王轻抚着杳之的发,一脸慈祥地安慰着杳之:“我的杳之,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但是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父王永远不会怪你,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宝贝女儿。” 杳之已然哭湿了衣襟,这份恩情,咽的全是泪水! “父王,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了!” 国王拍着杳之的后背,望着当年大法师留下的卦象迅速地变幻成一团墨色的黑气,心里涌出了诸多的不舍。 他轻声地对杳之说着:“如果有一天,父王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就像父王还在一样,我骄傲的小公主,知道吗?” “父王,不要!你不要乱说!我害怕!”杳之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不安席卷而来,脑袋如针芒在刺! 国王轻轻地吻着杳之的额头,慈爱地看着杳之微笑地说道:“傻孩子,该来的终究会来,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这就是命运。不要难过……” “不!我不要!”杳之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报!整座精灵宫殿的结界忽然失守!”一名精灵族士兵慌张来报! 第四十七章 国王之死 “报!整座精灵宫殿的结界忽然失守!”一名精灵族士兵慌张来报! 这仿佛雷劈声在杳之公主的耳边炸开了一个响雷! 什么!自己的不安真的变成了现实!自己成了整个精灵族的千古罪人! 杳之张大了嘴,瞬间放大了瞳孔,不断难以置信地恍惚着摇着头,手上的七色花手链也随着主人的情绪颤抖了起来。 她后退了几步,浑身如同掉进了冰冷的窖库,脸上满是惊恐和后悔之色。 “不……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杳之的一滴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到地面,脸上已写满了苍白与绝望,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受控制变得有些踉跄! 国王眉头微蹙地看向了杳之,已是布满沧桑的手心疼地抱住了杳之,在杳之耳边轻声地说道:“孩子,不要害怕,不要内疚,也不要埋怨自己。不要流眼泪,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保护了你二十年的快乐,不希望这时候看见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父王……对不起!”杳之在国王的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内疚、懊悔、愤恨一下子袭卷而来! “傻孩子,跟父王要说什么对不起。父王只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地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国王轻拍着杳之的背,如幼时哄他的宝贝女儿入睡一般,轻柔而又满带着父爱。 就让我最后再宠溺一次吧…… 杳之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来,发现宫殿顶上的大水晶吊灯已然在剧烈地左右摇摆,吊灯已经受不住这样的晃动而痛苦地发出“咔吱”的断裂声。 突然“啪!”的一声,大吊灯终于不堪重负地断裂开来,直直地向下砸了下来,“轰!”一声在地面被撞击得粉粹! 碎末溅得整座大殿都是,有几颗碎片滚落到了杳之的脚边。 她缓缓地弯下了腰,伸出颤抖的手去抚摸着水晶吊灯的碎片,凄然后悔的眼泪滴滴而落。 厄运开始降临了吗?开始了吗? “杳之,父王去宫门看看,你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国王已经穿上了重重的盔甲,显得意气风发,微笑着深情地看了一眼他和溯香用生命维护的这个孩子。 如果可以,等我回来,我的杳之公主…… 国王大步迈出了大殿,一身盔甲铿锵有力地发出金属的厚重声,沉重而坚毅的步伐在整个走廊里响彻……响彻…… “不!父王!你别去!”杳之想要追上去,却见国王大手一挥,宫殿的水晶门迅速地“啪!”的一声合上!任凭杳之如何敲打拍打甚至动用精灵术都无济于事!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王一步一步地走远,身影越来越不清晰,脚步声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国王没有回头,一直没有回头,几度喉咙哽咽眼眶通红,都被他生生咽下! 他的脚步每一步都是血掺和着泪,但他不能流泪! 因为他是精灵族的国王,保护精灵族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他是杳之的父亲,他必须用生命捍卫着杳之的安全! 他深深清楚地知道着,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了精灵族而战斗。他也深深地了解着,也许自此以后再也不能抚着杳之的发宠她似命! 但是,他,依旧没有回头。 因为,他怕回了头看见杳之哭成泪人的模样,会忍不住过去抱抱她,那样,自己便保护不了她了…… 再见了,杳之,我的女儿,我一生的牵挂…… 杳之的身体已顺着水晶大门瘫软地滑下,向被抽离了灵魂一般呆坐在了那里,目光随着父王远去的方向满是绝望,已然没有了感觉自己心跳存在的迹象…… 直到最后一刻,她的父王,她这辈子最宠她的人,选择了将她留在了安全的地方,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自己却白发苍苍地走向了战场走向了绝望…… 她感觉到了周围的杀戮声阵阵传来,精灵族士兵的鲜血喷溅在水晶宫殿的墙壁上。浓厚的血将透明的墙壁染成了撕心裂肺地红,顺着光滑的墙壁流成了一道道丘壑,灼热着杳之的双眼,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感觉到了整座宫殿在慢慢地向海底沉去,周围的鱼群有的躲闪不及便被撞击得血染进了蔚蓝的海水里,弥漫出一片血红的海。 不时,周围小的宫殿触碰到礁石,发出“咯吱”的断裂声,继而又“咔擦”一下分崩离析,散片像落叶一般没有魂魄地向海底飘去…… 她看到她的淡粉色帘布像一个失去了心爱之人的女子,没有任何挣扎地盘旋漂浮沉向了海底。 她每日对镜梳妆的镜台已经破碎,倒影着杀戮和剑影无声无息地记录着这一切沉向了深处…… 而这一切的一切,皆因她而起!她真的是个不详之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布满鲜血的水晶墙壁外!那是她敬爱深爱的父王! 她看见她的父王用年迈的身躯抵挡着一名玄色衣着男子的进攻。父王的剑泛着红光已是伤痕累累,而父王的盔甲上已是沾满了鲜血! 玄色衣着男子的进攻招招凌厉无比,似不留任何余地地要取国王的性命! 只见那玄衣男子居高临下剑直指国王,而国王已拿剑死命相抵! “受死吧!”那玄衣男子像个发了疯没有人性的恶魔,通红着眼从牙缝里讥笑出三个字,右手在剑柄上又加大了力度! 国王也使出全身力量奋力一抵,剑身已然弯曲成了一个拱形,但他依然咬紧了牙关,眼神坚毅而果敢,本已沧桑的脸上爆出了道道青筋! “不要!”杳之贴着水晶壁惊慌失措地一次又一次施展精灵术想要救她的父王,却一次又一次法术被水晶墙壁反弹了回来击中了她自己! 杳之像疯了一般,不顾自己的疼痛,一次一次地爬起来施法术却又被击中倒下…… 直到最后,她已无力再爬起,眼泪簌簌地落下,已然哭不出声音…… 不要,不要那么残忍…… 那玄衣男子显然未料到国王虽已年迈却如此难缠,恼怒成羞之下,大喝一声,将十倍的力量注入了剑柄之中! 只见剑柄发出火一样的烫,将海水煮沸成一个个气泡夹杂着浓重地烟“嗞啦”着逼着国王的剑而来! “咔擦”一声,国王的剑终究经不住如此重的创伤瞬间崩解成两截! 随着“哈哈哈哈”玄衣男子的一声狂笑,他的剑带着烟雾直冲老国王的咽喉而来! “父王!”杳之的瞳孔惊恐地放大! 只见老国王口中默念着什么,海水忽然由下而上地翻腾而来,在老国王和杳之周围形成了一道海浪墙,铺天盖地地朝那恶人狠狠地劈了下去! 那玄衣男子显然未料到老国王会这样出招,大骂了一声:“老东西!”便被海水淹没了身影。 而老国王此时已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转过头,贴着水晶墙壁,眼神满满都是慈爱地看着他的杳之。 他伸出了手,隔着水晶墙感受着杳之手心传来的温度,她的手,大了,我的杳之,长大了…… 他隔着墙壁轻轻地抚过杳之的眼,溯香,我在我们女儿的眼里好像看见了你的影子呢……是你回来接我了吗? 他轻轻地张开了嘴,无限温柔地看着杳之,口型在喃喃地说着:“好好活下去。我的杳之。” 他轻吻着水晶墙壁另一端杳之的额头,紧紧地闭上了眼,久久不愿放开…… 杳之突然泪眼婆娑地大叫了起来,慌乱地指向了他的身后,惊恐不安在她的眼瞳里放大…… 在杳之的眼里的倒影里,他清楚地看到了一把金色的剑飞驰而来,毫无预兆地插入了他的体内,穿过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鲜血在往外不停地流淌,他感觉到了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他看到了已经哭得伤心欲绝没有声响的杳之,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笑了笑对杳之摇了摇头…… 杳之,我的宝贝女儿,不要哭,我会难受…… 杳之,以后我不在了,要照顾好自己,健康、平安、快乐…… 杳之,对不起,父王最后一次骗了你,父王回不来了…… 这次真的回不来了,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好好的…… 老国王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全部力量,“啊!”的一声闷喊,将满是鲜血的手重重地托着宫殿而上! 杳之在的水晶宫殿受到了托力,竟开始浮游而上,载着杳之往海面的方向升腾而去!晶莹剔透地水泡翻腾着希望和国王沉甸甸的爱在宫殿的四周仿佛形成了一层保护。 再见了……我的杳之公主。 是你吗,溯香?你来接我回家了是吗…… 老国王微笑着闭上了双眼,安详地向海底慢慢沉了下去…… 杳之,要好好地活下去,父王不能再保护你了…… “不!”杳之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来,跪在了宫殿的地面上哭得几近晕厥! 她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裙边她的发可是已经换不回她的父王了…… 望着父王飘沉而下的身影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杳之的心如同一点一点被掏空挖净…… 终究,她感到胸前一阵窒息,便像只彩色的凤凰重重地倒在了地面…… 而宫殿像个承载了无数无数的爱的小船,不辱使命地浮上了水面。 蔚蓝的海面波光粼粼,阳光温柔地透过水晶壁洒在了杳之的彩衣之上,绚烂出一片精灵花海。 第四十八章 不得已的初吻 赵合欢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像海底地震了一般地在颤抖着。她看到了周围的宫殿开始明显地在匀速下沉! 赵合欢难以置信地惊恐地拉住了莫天的衣袖,硬生生地把莫天拽得不能动弹! “赵合欢,你想干嘛?”莫天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这个女人,也太不省事了吧! “别……别动。宫殿在下沉……”赵合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死命地拽着莫天的衣袖,仿佛那便是她的救命稻草! 莫天鄙夷地看了一眼吓得像小猫一样的赵合欢,用力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自己的衣袖上掰开,然后不屑地弹了弹衣角的褶皱,冷冷地说道:“你这样躲着不动就有用了吗?” 赵合欢抬起已吓得泪眼汪汪的双眼,腿哆嗦着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莫天,脸上写满了不然还能怎样的表情。 白肃箫从赵合欢身后过来,看到了已腿软的赵合欢,十分贴心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让合欢支撑着,并且温柔地摸着赵合欢的头说着:“不怕,没事的。” 赵合欢木讷地点着头,腿却迈不开一步,死抓着白肃箫的手不放,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白肃箫的手上。 莫天看着白肃箫机械的动作,不由得发出一阵轻笑,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肃箫,我记得你被师父罚举千斤顶的时候可没这么听话。” 白肃箫难得脸上微微露出了尴尬之色。自己喜欢合欢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连莫天这种情路素来不通达的家伙也看出来了? “你们还有心思说笑!我们今天要死在这儿了!”赵合欢已经快哭出来了,双腿弯曲哆嗦地站着。她望向脚下深不可测的海底,只能闭上了眼睛。 莫天好笑地看着赵合欢的表情,竟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身影冲着自己而来! “小心!”展轩飞身而过,迅速拔出玄玉宝剑便向那道身影飞身刺去! 而那身影似乎有所顾忌着什么,并不愿恋战,只是一味地退让着急着撤身而退。 展轩趁那人无心恋战,奋力一击,竟无意中挑开了那人的面纱一角! 白皙的肤色,魅红色的唇以及弯弯上扬的眉眼!竟然是个女子! 展轩有些诧异地愣住了。 那女子见面纱被挑开,有些慌张恼怒地瞪了展轩一眼,但也未反击恋战而是抽身便离去。 展轩一时愣在了那里,等缓过神时,已不见了那女子踪影。 不远处,木兰将军以一敌十,巾帼不让须眉,始终守在宫门口寸步不让! 这是国王给她下达的命令!所以,不管有多少敌人,她都将誓死守卫着这个宫口,直到她倒下! 血,溅了她一身。她白皙的脸上已是血迹斑斑。 然而她的眼神里满是杀气,恨不得将这些犯她族人的宵小之辈全部一一诛杀! “报!木兰将军不好了,国王……国王……他已经仙逝了!”一名精灵族士兵失魂落魄地慌张来报! 什么!木兰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夹杂着悲伤愤怒一起化成了口中的一个字——杀! 她已然如同发了疯的猛兽,所到之处皆是尸体倒下,血光飞溅得场景! 自父亲罗刹将军死后,国王便待她如父!如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上官策已然将斗笠摘下,远远地望着已杀红了眼的木兰将军,颇为玩味地转动着手中的绿扳指,嘴角浮现了一丝邪魅的笑。 这女子有点意思。不过,也是将死之人罢了。 上官策邪魅一笑,忽然从高处纵身而下,剑直指木兰的后背! 木兰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异常! 眼看着剑锋就要刺穿木兰的后背,突然一个粉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一剑奋力挑开了上官策的剑锋! 竟然是粉蝶折回! 木兰这才意识到危险,感激地看向了粉蝶。 “不必谢我,当是还你当日救我的恩情了!”粉蝶笑着说道,手中的剑却丝毫没有懈怠地直取上官策眉心! 上官策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显然显得有些恼怒,咬牙说道:“又来一个送死的,成全了你!” “正好,当日暗算本姑娘之仇今日让你加倍奉还!”粉蝶一声清呵,身后多了三位妙龄女子。仔细一看,竟然是绿莪、紫禅、蓝衣朱雀阁四使! “呵!没想到这次惊动的不仅是朱雀阁阁主,而是整个朱雀阁啊!有点意思!”上官策手中突然多了把羽扇,一脸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地笑着。 “看剑!”只听得粉蝶一声令下,朱雀阁四使齐齐亮剑摆出阵法,瞬间将上官策锁在了阵法中心。 只见上官策并不慌张,依然怡然自得地轻松摇着羽扇,显然没把四使放在眼里。 “收!”四剑齐刷刷地刺向了上官策! 只见上官策轻松地脚尖踮剑,一跃已是三尺开外。 四使显然早已料到,配合十分默契地在一瞬间变幻阵法飞身而上直刺向上官策要害! 此时,展轩也从右侧夹击上官策,快速地将剑刺出! 白肃箫也怒吼而出,从左侧刺向上官策! 上官策见腹背受敌,羽扇大挥,顿时掀起了海浪无数直冲几人而来,幽幽地扔下一句:“不陪你们玩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逍遥客此时正与媚娘七哥苦苦纠缠步步相逼。几次近身想夺取七哥身上的吞云珠置二人于死地,却被媚娘与七哥拼死抵挡了下来。 逍遥客回头撇见上官策用山河扇将海底掀起了地动山摇的巨浪,暗骂了一声“疯子!”便急欲抽身而去! 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山河扇出,地动山摇! 七哥欲追上前去,却被媚娘拦了下来。 “七哥,你听声音,不太对!”媚娘神色凝重地说道。 七哥侧耳仔细听着海底传来的愈演愈烈的闷响声,脸色突然大变,脱口而出道:“海啸!” 此时,合欢和莫天所在的宫殿突然在下沉时遇到一个巨大的礁石,宫殿不堪撞击,瞬间瓦解为无数的碎片! 而赵合欢一阵惊慌,张大了瞳孔不由自主地惊恐地向下沉去! 她不会水啊!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她看见了小兰泣在遥儿怀里哭泣着大喊着:“合欢妈妈!” 她也听到了她的若霜阁主奋力而来的水流声…… 然而,海水从她的鼻腔、耳朵、眼睛里咸咸地灌了进来,渐渐充斥了她的肺、血脉、心脏…… 她无力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好难受……就要这样死去了吧…… 朦胧中,她感觉到了一双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里,带着她奋力地向上游去…… 然而,此时的她已无法呼吸,她甚至没办法睁开眼睛看那人一眼,渐渐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被淹没之时,她突然感觉到唇边一热,一瓣灼热的唇贴上了她冰冷的唇,轻轻地撬开了她的唇缝,将一股微甜的空气送进了她的口中,传递到了她的肺里,延蔓到她的血脉,拨动着她的心脏…… 不知是不是缺氧的缘故,她感觉到从唇边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感觉,像着了魔一般瞬间蔓延到了全身,浑身变得软绵绵…… 她微微地睁开了眼,惊讶地看见了莫天熟悉的眸!他的唇紧紧地贴在了合欢的唇边! 他闭着眼睛,仿佛竭尽全力将最后一丝空气传递给合欢,又仿佛在默默地享受着这种异样的感觉。 赵合欢的心里一阵慌乱,这,是不是跟男人亲吻了?! 这是她的初吻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这样没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天这个禽兽,挣扎着想要拍打着莫天的胸膛,却被莫天一把抓住,用唇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听不清的不满声! 莫天,你这个衣冠禽兽! 赵合欢一时间欲哭无泪!竟然忘了莫天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而莫天则显得淡定许多,认真地尽着自己的义务。 “大家快点上去!海啸来了!”七哥焦急地大喊道。 此时海底仿佛有只狮子在一声一声地怒吼着,不出一会儿就从海底掀起了层层的巨浪,一波又一波迅速地朝着众人涌来! 莫天拖着合欢笨重的身子艰难地带着合欢游到了岸边,精疲力尽地将合欢放在了海岸边的沙滩上,坐在一旁大口地喘气。 赵合欢呆呆地望着墨色的天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还没有从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凌渊呢?”莫天喘着气紧锁着眉扫过众人,发现不见了凌渊! 众人皆面面相觑,竟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凌渊不见了踪影! 此时,一个巨浪劈头盖脸地朝着众人拍来,众人皆惊呼着纷纷躲避退让! 而赵合欢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身影压在了身下,张大嘴里呛着咸咸地海水,唔,好不舒服。 赵合欢抬眼望去,竟然又是莫天这个禽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真的要愤怒了! 这时,旁边“咔擦!”一个清脆的玻璃般的破裂声响起! 第四十九章 高手过招 旁边,“咔擦!”一个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站在一旁的白肃箫循声望去,只见满地散落了水晶碎片。 阳光从云层后透了出来,照耀在这些水晶碎片上折射出光芒。空气中腾起了海浪带来的水雾,升腾在水晶碎片的七彩光芒里,犹如一个个安息的灵魂缓缓地向天空飘去。 杳之感到自己的后背一阵疼,艰难地睁开了眼,侧身看见了已经散落了一地的水晶碎片,卷翘的睫毛上已是泪珠点点。 白肃箫半蹲下了身子,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温柔地说着:“我扶你起来。” 杳之感觉到白肃箫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看着他宽大的手掌,终于抑制不住自己难过的心情,一下子搂过了白肃箫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白肃箫愣愣地蹲在原地,尴尬不已地被杳之搂得死死的,只好弱弱地说了一句:“杳之公主,勒得有点儿紧……” “噗嗤!”白肃箫听到不远处的赵合欢一阵偷笑,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木兰拜见公主!公主万幸!”木兰将军“扑通”一声跪在了杳之和白肃箫的跟前。 可以看出,木兰看见公主安然无恙甚为激动,但是将军许是多年领兵作战,脱口而出的关心之语也变得有些绝对服从。 杳之泪眼婆娑地抬起了头,发现自己竟然紧紧地搂着白肃箫,感到一阵慌乱地连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脸红着别过了头。 而白肃箫则如解放了一般长吁了一口气,赶忙站了起来。 “木兰将军请起,精灵族如今只剩下你与我,再无公主之说,以后姐妹相称就好了。”杳之伸手去扶木兰。 “公主始终是公主,木兰不敢造次,誓死护卫公主周全。”木兰将军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该死,还是这么倔强的榆木脑袋。 杳之拉起木兰,无奈而又轻声地说道:“木兰姐姐,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杳之感觉到了木兰身子的一阵僵硬,意外地从木兰的嘴里听到了一句轻轻的“没关系”。 “合欢,你不怪阁主了吧?”遥儿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像螃蟹一样靠近了赵合欢,试探地问道。 “不啊,我知道阁主是在保护我。”赵合欢一脸认真地说道。 “阁主!合欢说她不怪你!你放心吧!”遥儿扯着嗓子冲着若霜阁主的身影旁若无人地大喊了起来。 这遥儿的嗓门儿也太大了吧? 赵合欢一脸黑线地恨不得拿块布堵住遥儿的嘴。唯恐天下不乱。 遥儿又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靠了过来,一字一顿地讪笑着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朱雀阁的四使之首……你不会怪我吧?” 赵合欢盯着遥儿的脸笑得让遥儿心里发毛。合欢莫不是傻了? 正当遥儿纳闷之际,听见赵合欢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不会怪你,我会杀了你!” 说完,赵合欢便粉拳打向了遥儿。遥儿见势不妙,赶紧开溜。赵合欢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喊着:“你这个大骗子!骗我这么久!还让我不怪你!你让我骗骗试试啊!啊?”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合欢!”遥儿抱着头在前面跑得飞快,滑稽的模样引得众人笑声不断。 莫天望着嬉闹的两个人,冰山一样的脸上难道浮现了一丝微笑。 真好,大家都安然无恙,只是,我们少了一个人…… “看来你们玩的挺开心啊!是不是忘记了你们的同伴呢?”上官策坐在不远处的树杈之上,拿着他的剑手指从剑锋自上而下地滑过,抬起头冲众人邪邪地一笑。 “如果我没料错,你便是魔尊手下的第一谋士——上官策?”经过几次的交手,莫天心里已然对眼前的这个人有所了解。 “谬赞了。正是在下。”上官策将剑“嗖!”的一声干脆地插入剑鞘,挑眉看向莫天,略带欣赏地看了一眼莫天说道:“音天门掌门首徒果然名不虚传!” 音天门首徒?这个冰山脸?赵合欢看向了莫天,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名鼎鼎的音天门的人啊!还是首徒?搞错了吧? “你把凌渊怎么样了?”莫天并未领上官策的赞美之词,显然,冰冷如他受师门戒训向来不屑与魔界人士沾上半点联系。 “凌……渊?”上官策装成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将剑指向了莫天,挑衅地说道:“你想知道他在哪儿吗?赢了我就告诉你。” 一旁的逍遥客皱了皱眉,这死疯子什么毛病,见了看得上的人就要比试,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难道他又忘了正事? “上官,不要误了正事,否则你我都不好交代。”逍遥提醒道。 “怎么?你怕了?”上官策显然没有把逍遥的提醒放在身上,他倒要看看,这个仙界音天门的大弟子究竟有何能耐! “却之不恭。”莫天淡淡的说道,眉都没挑一下,冷若冰霜。 “莫天,你疯了?别上了他们的道儿!”展轩觉得来者不善,想拦住莫天。 白肃箫却收住了剑,叼起了狗尾巴草,退后了几步,靠在了礁石之上,一副眯着眼睛看热闹的表情。 赵合欢一听要打架,忙蹑手蹑脚地退后了好几丈,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千万不要伤及到我”,完全不顾将她从海底救出来的救命恩人的死活,默默地躲到了一个大礁石的后面,探出了小脑袋凑着看热闹。 “出招吧。”莫天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冷冷地说道。 “爽快!”上官策一阵大笑,飞身从树杈上而下,落地无声。 逍遥客一脸的抓狂,但是又不得不退后了几步,为二人腾出了比武的空间。 只见两人迎面而站,莫天一脸千年冰山,上官策则一脸阴阳怪气的邪笑,二人中间只隔了两把剑的距离。 “猜猜谁会赢?”白肃箫叼着狗尾巴草侧头问向了一旁的忧心忡忡的展轩。 “你现在还有心思猜这个?”展轩一脸好气地看着白肃箫。 “我押莫天。一锭金子。”白肃箫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笑容。 展轩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肃箫,这不是兄弟情义吧?这是趁火打劫吧? 莫天和上官策剑均为出鞘,但是却在二人四周开始旋转着一股风,将周围的沙土缓缓地卷成了一个圈。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人依旧纹丝未动,但周围沙土围成的圈已然像旋风一般形成了一座屏障,将二人围在了里面,只见尘土飞扬,不见刀光剑影。 赵合欢躲在礁石后面探着脑袋看着这一幕,到底谁赢了谁输了啊?真的是急死人了,这么不干脆,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看来,比赛的激烈程度远远胜过了莫天的安危。 忽然,沙土屏障中一道紫色剑锋自下而上锋利而出!只见旋转着的尘土屏障被硬生生地从下而上劈成了两半,如城墙倒塌般轰然倒地,飞扬起尘土无数! 上官策手持紫剑,从尘土中飘逸而出,凌空而上,又突然翻身紫剑剑锋向下笔直地冲尘土中心的莫天飞速地刺去! 赵合欢突然心里跳得一阵慌张,这冰山脸,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展轩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唯独白肃箫一副打得还没到点子上的嫌弃不够精彩的表情。 只见紫色的剑芒已半截入了尘土之内,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上官策本来势在必得的得意忽然转为了隐隐的不安,这份安静,太不寻常! 果不其然,只听得莫天一声高喝,一道金色的光圈由内而外地突然强劲地朝四周袭击而来,瞬间将迷雾的尘土迸发成了一道波浪重重地摔落在十米之外! 乾坤图!这苍山老头竟然将此等至高功法传给了这小子!看这威力怕是已经七段了! 上官策大骂一声:“你爷爷我看走了眼!”急忙抽剑而出,快速左手祭出山河扇,一咬牙冲莫天扇了过去! 山河扇出,地动山摇! 展轩焦急地脱口而出一声:“卑鄙小人!仗着法宝算什么英雄好汉!” 却听到上官策一阵哈哈哈大笑,口中狂言道:“能胜出的就是英雄好汉!等着替你的兄弟收尸吧!” 只见莫天脚下的土地开始迅速地呈树杈状分裂开来,发出“咯吱咯吱”的断裂声和狂风大作的呜呜声,地面开始掀起了几十米高的泥墙,如十万大军压境之势劈头盖脸地朝莫天砸来! 赵合欢从礁石后紧张地叫出了声音:“不要!”这冰山脸要死了吗?呜呜…… 只见莫天不知为何并不慌张,而是大鹏展翅之势飞向后五米之高,闭上了眼,口中默念真诀,只见莫天周身瞬间银光大作,将莫天护了个结结实实。 而那几十米劈天盖地而来的泥墙竟然生生地被银光逼迫定在了原处不能动弹! 莫天突然眼睛一睁,大呵一声“破!”,只见银光如排山倒海的锋利剑芒一般毫不费力地刺穿了那几十米高的泥墙,并且朝泥墙后的上官策直捣而去! 泥墙轰然倒地,上官策脸上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快速地用自己的披风遮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那披风是何宝物,剑芒竟然如入深渊便消失不见,这才护了上官策一条命。 只见上官策转身现出愤愤的不甘心的表情,眼角撇到一礁石后面躲躲闪闪的赵合欢,嘴角一丝邪笑,竟朝赵合欢飞身而去! 赵合欢惊慌地来不及躲闪便被上官策提在了手中,耳边尽是呼啦啦的风声,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要想知道凌渊在哪儿想救这个丫头就跟我来!”空中留下了上官策放肆的笑声,刺穿着每个人的耳朵! 第五十章 碧茵的圈套 莫天见合欢被上官策掳走,没有半点犹豫,飞身随他们离去的方向而去! 白肃箫也脸色一沉,跟着莫天追了上去。 展轩心里也掠过一丝寒意,玄玉宝剑已出,断没有轻易回鞘之理。 赵合欢被上官策如同夹小鸡一样地拎着直往山顶而去,只觉得耳边哗啦啦的凛冽寒风和簌簌而落的雪花! 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好冷! 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无畏的挣扎! 不知道这样飞了多久,赵合欢已经觉得自己逐渐冻僵,眼前开始模糊,终于,她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没有了知觉…… 上官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将赵合欢扔在了地上的一堆稻草中,转身向背对而站的一名白袍男子恭敬地禀报着:“尊主,人已带到。” “好,你知道该怎么做。”语气里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是,尊主!”不带一丝违抗。 好疼…… 赵合欢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肘隐隐作痛,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了朦胧的眼。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黑? 白袍男子显然发觉了身后合欢的动静,微微停顿,好像在躲避着什么,转身便隐身到一侧不见了踪影。 好冷。赵合欢的指尖触及到地面,已经没有了感觉。 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山洞,一片漆黑。寒冷如刀的风夹杂着外面的飘雪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钻得她的脖颈一阵寒。 唯一的一丝光亮从洞口照了进来,竟让她觉得第一次那么渴望光的存在。 “哈,你醒了。” 赵合欢听到了那充满魔鬼气息的声音,是上官策。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赵合欢,居高临下地用剑尖抵住了赵合欢的下颚,像观察着一个猎物一般扫视着赵合欢。 “你想干什么?”赵合欢心里一阵惊慌,从上官策的眼里她看到了危险的讯息。 “我想干什么?哈哈!” 上官策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与他外貌年龄不相符合的狰狞之色,仰天笑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至于我要干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上官策收起了剑,弯下了腰,鹰钩一般的鼻子贴近了赵合欢的唇边,手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意味深长而又邪魅地冲合欢一笑便转身离去。 好疼! 赵合欢的下巴已经泛起了红印。她紧皱着眉,狠狠地瞪着上官策的背影。 这个疯子!他究竟想干什么? “合欢。” 合欢身后忽然传来了凌渊疲惫的声音。 借着微弱的亮光,赵合欢看到了已是奄奄一息的凌渊。他的手被绳索缚在了背后,整个人显得岌岌可危。 “凌哥哥,你怎么了?”合欢一阵惊慌,顾不上自己已冻僵的身子,艰难地支撑起来去扶凌渊。 他的身体好冰冷,似乎已经开始僵硬! 赵合欢来不及思考,拉过凌渊的手便开始反复地揉搓了起来,焦急地在凌渊的手心呵出一口热气,希望能借此给凌渊带去一丝温暖。 然而,凌渊始终闭着眼睛说着胡话,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痕迹! 赵合欢的手心无意间触碰到凌渊的额头,好烫!而凌渊的手却如同在冰窖里一般,没有一丝人的温度。 不行,这样下去凌渊哥哥会出事的! 赵合欢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张开了双臂,将凌渊整个身子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在用自己并不温暖的身体给凌渊取暖。 赵合欢感觉自己的胸口瞬间一阵冰凉,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而凌渊的身体却像一个巨大的冰窟,不断地在吞噬着她残余的温度! 赵合欢皱了皱眉,轻轻咬了咬唇,将凌渊又搂紧了些。这样,会好点吧? 此时,如果她放弃,也许凌渊哥哥就会因此而丢了性命!所以,再难受,也坚持下吧…… 她抬眼望着仍然不断从洞口飘进来的雪花,眼神开始有点迷离地看着那唯一的光亮,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终于,合欢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下降,意识开始变得逐渐模糊,手,不受控制地重重垂落…… 外面的雪,依然纷飞满天。 碧茵一身淡黄色衣裙在洞口不带一丝表情地直直地站着。 莫天,你快来了吗?怕是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了吧? 她轻轻地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额上的鲜红色堕仙印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显得有毒而娇艳。 逍遥远远地望着她不曾轻易揭开面纱的脸庞,鲜红的堕仙印记刺着他的双眼。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忘不了他。 莫天驾驭着冰魄寒剑准确无误地向洞口飞来。 收剑、落地、干脆而利落。他开始当年那个音天门上优秀而孤傲的少年。 只是,这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份焦急。 不是因为她。 “上官策呢?让他出来。”莫天眉头微皱,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意。 他真的来了,但是,他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碧茵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心中凉意已起,轻声地喊了句:“莫师兄,别来无恙。” 莫师兄? 莫天这才仔细地正眼看向眼前的这位女子,她是……? 好一会儿,莫天望着碧茵额间的堕仙印记,冥想了一番,才终于记起了眼前的这位女子。 “碧茵师妹?你怎么会在此地?”莫天疑惑不解。 “难为莫师兄还记得我的名字。只可惜我已非玉女峰门下,师兄也无须知道我为何出现在此地。” 碧茵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还记得她! 当年玉女峰清绝掌门因门下得意弟子触犯门规而将其逐出师门使其堕仙一事莫天略有耳闻,加上此事之前也遇见过几次碧茵,这才努力回忆起。 “碧茵师妹,合欢在洞里是吗?”莫天显然并无心情叙旧。 碧茵眼中的一丝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凄然而寒心地一笑,他连与她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既然你不属于我,那么就别怪我毁了她! “在洞内又如何?说不定你的心上人此时正在和其他男人缠绵温存呢!哈哈哈……”碧茵笑得有点癫狂,一滴泪,滑过了她的脸庞。 莫天已微微泛显怒意,眼里满是戾气,周身透着冰冷的气息,提着冰魄寒剑便要往那洞口去! 谁要是碰了赵合欢一根头发,他莫天定让他死得面目全非! “慢着!莫师兄想要进去看你的心上人先过了我这关再说!”碧茵从袖口掏出一支翡翠玉笛,拦住了莫天。 “让开,我不和女人动手。”莫天冷眉一挑,漠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碧茵。 “那要是我偏不让呢?” 他为了救她已经没有了理智,碧茵的心仿佛被刀划过深深的一痕,脸上露出了凄楚之色。 他的眼里没有自己的存在!他甚至不记得了自己!而自己为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也许连一场卑微的笑话都不如! 魔笛音已起,如泣如诉,如哀如怨!听之却让人的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心神开始烦乱了起来! 莫天已经感到胸口沉闷如有石压,眼前幻景一一而过! 竟然是她! 那日在凌府深夜盗取吞云珠奏笛之人!那日在罂血城奏笛之人!竟然是碧茵! 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又是如何得到玉女峰的至宝——幻笛! 莫天来不及思考,忙闭眼开始调理气息,真气在他的体内迅速凝聚成团,由丹田而出,散布到他的七筋六脉,这才使得眼前幻景一一散去! 碧茵的玉指在幻笛上轻快地飞舞,越来越快! 魔音入耳如蝼蚁上身,侵蚀着人的每一根神经! 莫天屏气凝息,一跃上前,冰魄寒剑如流光般飞速近身到碧茵身旁。 碧茵显然未料到莫天宁愿冒着幻境入心魔的危险,也要毅然决然地进洞救人! 等她回过神来,冰魄寒剑已经毫无感情冰冷地架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之上! 碧茵的身子微微一震,原来,已经绝情到此番地步! “带我进去。”莫天的语气里显然已经杀气腾腾。 他在威胁着碧茵。 “你会后悔的。”碧茵绝望而残忍地轻笑了声。 他竟然为了那个毫不起眼的女人如此疯狂! 清醒吧碧茵,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碧茵转过身,莫天将剑架在她的脖颈跟着进了洞内。 碧茵的脸上划过一丝残忍,莫天,你真的会后悔的。 洞内,借着微弱的光亮,莫天看到了赵合欢的白皙香肩半露在外,深深的锁骨上散发凌乱而诱惑地垂下,胸前一片酥白,旖旎的春光火辣辣地刺痛着莫天的双眼! 碧茵感觉到了莫天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浓浓的杀意和冰冷的寒意从莫天的身上快速地扩散了开来!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碧茵的脸上已是得逞的笑,但,为何,自己的心,在不断地滴血? “怎么样?你的心上人美吗?” 莫天感觉到了冰冷的剑锋已在自己的脖颈,上官策邪魅而得意的笑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第五十一章 答案 “你对她做了什么?”莫天的语气冰冷得想杀人。 “做了什么?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上官策笑得一脸暧昧,颇为玩味地说道:“想不到她对你那么重要,竟让你一时忘了防备。” “上官策,你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定让你死无全尸。” 如果可以,莫天现在就想剐了他。 “莫少侠,先顾好你自己吧!”上官策脸色一沉,重重的一掌拍在了莫天的背上。 “噗!”莫天只觉得胸口一闷,鲜血喷涌而出,倒在了赵合欢的身边。 莫天的手碰到了合欢的肌肤,怎么这么冰冷? 莫天眉头皱了皱,她的嘴唇也发紫了,难道是冻僵了? 为何衣着裸露到肩?难道真的……?莫天不敢再往下想。 “合欢……” 凌渊的声音? 莫天心中一愣,循声望去,只见失踪的凌渊外衣敞开着裸露的胸膛躺在了赵合欢的身边! 莫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而可怕。 但是下一秒,他便理智地将合欢的衣肩轻轻地拉了上去,端坐好开始源源不断地向赵合欢体内输送真气。 这小子疯了吗?他明明有伤在身,刚才自己那一掌可不算轻! 上官策暗自叹服了下,但又换成了讥讽的语气:“看来今天音天门掌门首徒要为情而死在这无名小洞了!” 莫天看都没有看上官策一眼,仍然不顾自己安危地给赵合欢输送真气,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知道,他不想合欢有危险,而至于他自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碧茵看着莫天舍身救赵合欢谁也无法阻拦他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嘴。 他现在应该不想听到我说话吧? 赵合欢的身体开始渐渐有了温度,脸色开始慢慢变得有血色。 她微微地睁开了眼,感觉背后有一双大手,温暖而有力,好熟悉的感觉。 赵合欢轻轻地回过了头,惊讶地看到了已经双唇泛白的莫天! “莫天!你怎么了!”赵合欢心里一阵慌乱,她从未见过脸色如此之差的莫天! 莫天见合欢醒了过来,艰难地笑了一下,便体力不支地朝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莫天!你醒醒!你不要吓我!”赵合欢手忙脚乱中摸到了莫天的血渍,心乱如麻。 “不用喊了,他本已受重伤,加上因为你而损耗了真气,此时怕是已经元气大伤。” 碧茵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 如果你能一半对我,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了。碧茵的心里满是卑微的苦涩。 “受伤?为我损耗真气?”赵合欢惊诧地望向碧茵。 碧茵躲过了赵合欢询问的眼神,心里醋意翻腾,难道莫天就是被她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迷惑了的吗?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东西到了,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碧茵面无表情地说道。 东西?什么东西? 凌渊此时醒了过来,他艰难地坐了起来,低头看见了自己完全敞开的胸膛,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什么,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而此时赵合欢也注意到了凌渊的胸膛,惊讶地长大了嘴,怎么解开了衣服? 赵合欢与凌渊彼此尴尬地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不在言语。 而赵合欢看着为了自己倒在地上的生死未卜的莫天,心里不知是内疚还是其他。 这时,洞外传来白肃箫的声音:“上官策!出来!有本事的就别当缩头乌龟!” 赵合欢心里一阵狂喜,白大哥来了! 上官策使了个眼神,碧茵与逍遥客便用剑押着赵合欢等人向洞口走去。 “难怪苍山老头总是要罚你举千斤顶,脾气是当真不好。”上官策持扇而站,身后跟着碧茵与逍遥客。 “你想要干什么?”白肃箫看见赵合欢和凌渊脖子上的剑,而莫天显然已经奄奄一息,心知不妙。 “很简单。吞云珠。”上官策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物品。 “做梦!”展轩拔剑指向了上官策,这贼子不死难以泄愤! “哦?是吗?”上官策挑了挑眉。碧茵便把手中的剑逼近了一小段,只见赵合欢的雪白脖颈上已有血痕。 “慢着。你想要吞云珠,在我这儿。”七哥大步走来,手中托着的正是吞云珠! “七哥。不可。”白肃箫摇了摇头,想要阻拦七哥,却被七哥一个眼神暗示退了下去。 “哦?”上官策来了兴趣,慵懒地将身子直了直,伸手便过去要拿吞云珠。 “慢着。先把人放了。”七哥的语气很坚定。 上官策估量了下在场几个人的实力,料想就算放了人联手起来也不一定敌得过他们几人,何况他还有王牌在手。 于是上官策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说道:“放了。”说完便伸手去拿七哥手中的吞云珠。 正在此时,一条绳索快速地从上官策的右侧而来,缠住了上官策伸出的手,随着若霜的一用力,上官策便猝不及防地随着绳索的带力摔在了地上! 是缚仙索! 上官策一眼认出了这看似平凡的宝物,转过头看向了碧茵,大喝道:“还愣着干嘛?给我解绳索!” 若霜闻之脸上一变,这缚仙索只有音天门、玉女峰、朱雀阁才有,知道其解法的人少之又少,难道这女子真会解缚仙索? 只见碧茵口中念念有词,绳索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啪!”应声而落! 若霜脸色凝重地看着碧茵,开口道:“你是何人?” 而媚娘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失声叫道:“你与罂绝天有何关系?” 此时,众人才想起那日在罂血城城主府内绑在媚娘手上的正是这缚仙索! 白肃箫眼疾手快,将剑尖抵在了上官策的脖子上,目露寒光地问道:“你们为何利用罂绝天?为何几次下毒毒害我们?又为何非要夺取吞云珠?你们是什么人?说!”白肃箫的剑又上前了一步。 “你为什么不把精灵族灭亡的帐也算到我们头上呢?”上官策一阵大笑,显得并不惧怕。 此时,一把金色的剑飞速地朝白肃箫刺来! 白肃箫侧身而让,却不料让那金色剑的主人拉起了上官策而飞身远去!速度快得甚至没有看清那剑的主人的面貌! “是他!”杳之睁大了眼睛,惊恐愤恨写满了眼睛,那把金色的剑!那把插入到父王胸前的金色的剑! “想要知道答案,就来南疆找我吧!哈哈哈……”只听见上官策的狂笑声,二人便不见了踪影。 逍遥客见势不妙,突然撒出一把浓烟,想拉着碧茵离开此处。 而碧茵临走时见赵合欢安然无恙,又想起莫天如此温柔对她,心中一个邪念升起! 只听见“啊!”的一声合欢尖叫,众人便发现赵合欢往悬崖下掉去!而此时已为时晚矣! “合欢!” 山下是万丈的深渊,没有任何的树木缓冲,只有冰冷尖刺的石头! 正当众人绝望之际,一种动物的厚重的低鸣声从深渊传来,越来越近! 是狮身猛兽!白肃箫大喜过望! 只见狮身猛兽张开了巨大的翅膀,背上驮着赵合欢娇小的身子,盘旋着低鸣着而来! 不一会儿狮身猛兽便来到了洞口,温顺地趴下了巨大的身躯,让惊魂未定的赵合欢哆嗦着爬了下来。 “谢谢你,小狮狮!”赵合欢落地后抱着狮身猛兽又搂又亲,欢喜地不能自已。 而狮身猛兽明明是上古凶兽,却不知为何在合欢的抚摸下显得温顺异常。 “合欢,狮狮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展轩一阵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感觉自己掉下去了以后便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感觉到自己要死了要死了,忽然就感觉到自己被狮狮驮在了背上。”赵合欢吐了吐舌头说道。 “传闻上古神兽有认主的能力,一旦感知到主人有危险,便会飞速赶来营救。”媚娘沉思了一下说。 “合欢,狮狮把你认做了它的主人。” “是吗?”赵合欢开心地抱着狮身猛兽,欢喜得简直要飞上天,已然忘记了为了救她而奄奄一息的莫天。 “合欢妈妈……你要不要看看莫天爸爸?”小兰泣一脸无奈地看着赵合欢。 呃?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事? 莫天正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狂亲着狮身猛兽,一脸的幽怨,在这个女人眼里,他竟然比不上一只来历不明的禽兽!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快要死了的样子吗?合欢使劲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别揉了,合欢妈妈,再揉你要成瞎子妈妈了。”小兰泣将双手交叉放在中间,一副小大人训斥赵合欢的样子说道:“是我救了莫天爸爸。” 啊?赵合欢又觉得自己的耳朵聋了! 一定是摔下去摔出幻觉了,一定是一定是! 小兰泣见赵合欢纠结的样子,只好在手心轻轻一点,一朵娇艳欲滴的血色花朵便出现在小兰泣的手心,散发出点点光芒! “我本就是上古奇花,吸收天地精华已有千年,自是能有奇效啊!”小兰泣眨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对着赵合欢说道。 赵合欢瞪大了眼睛,敢情自己捡回来的这个女儿能续命?真的是太赚了…… 而此时的赵合欢完全没有意识到莫天危险的眼神,仍然乐呵呵地沉浸在了自己捡到宝的美梦之中…… 第五十二章 分道扬镳 莫天阴森的语气在赵合欢耳边响起:“赵合欢,你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呃?”赵合欢愣了下,谢谢? 她哪里知道莫天是在为她宁愿关心一只走兽而不关心为了她差点没命的自己在郁闷。或者说,他莫天竟然在吃一个走兽的醋? “啊!谢谢啊!”赵合欢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灿烂地一笑,回过头继续和狮狮亲昵去了。 看来,她的记性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莫天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就不该救她这个女人。冻死了活该。 一旁的媚娘见莫天脸上不对,忙岔开话题,望向凌渊问道:“凌渊,你为何被上官策带到了此地?” 凌渊迟疑了一秒,说道:“在精灵族遭洗劫的时候,我见一女子神似合欢,我以为合欢有难,想去搭救,没想到后来就被击中没有了知觉,醒来便在这洞里。” “凌哥哥,你差点冻死了!”赵合欢心不在焉地回过头说道:“若不是我给你取暖,怕你早就没命了。” 凌渊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的衣服是合欢为了救自己解开取暖的? 凌渊的脸色微微一怔,眼神里有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莫天的脸色一变,难道这女人自己脱衣给其他男人取暖?莫天的脸色阴沉得可以蘸毛笔了。 而赵合欢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莫天发现时候的香艳场景,也不知道自己的随口一句,为以后的事情埋下了多少罪孽。 媚娘一无所知地看着凌渊和莫天二人,怎么,这二人的脸色都这么奇奇怪怪? 媚娘心知也不便多问,便说道:“也不知这几人是何来历,为何非要吞云珠不可?” “我听他们临走的时候提到了南疆?”展轩皱着眉说道:“莫非是南疆之人?” 这南疆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背着父王养兵不说,还欺压精灵族夺取珠宝财物,如今还来寻上古宝物,究竟意欲何为? “我看到了那把金色的剑!那把害死我父王的剑!”杳之咬紧了嘴唇,激动地说道。 “公主可是看清楚了?”木兰皱眉问道。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不会错的!千真万确!”杳之捏紧了拳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难怪南疆总是肆意欺辱我精灵族,原来不仅觊觎宝物,还妄图想赶尽杀绝,实在可恨! “公主,臣愿前往南疆一探究竟。”木兰请缨道。 “我也跟你去。”杳之说道。 “杳之公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是否可以答应?”展轩犹豫了一下,但是他深知,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必须争取下。 “展公子但说无妨。” “我的一个姑姑,身中蛊毒,目前生死未卜,据说只有施蛊毒之人和精灵族之人会解此蛊,不知杳之公主能否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随在下走一趟?”展轩说得很诚恳。 一边是人命关天,一边是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杳之显得有些犹豫了。 “杳之公主,这位姑姑也是我们的朋友,也救过我们的性命,希望公主能伸出援手,白某感激不尽。”白肃箫也低头诚恳地说道。 若是旁人,也许杳之还会犹豫,但是,白大哥来求她,杳之真的下不了狠心。杳之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公主不必多虑。此去南疆,不知艰险如何,不如木兰先去探个究竟,等有了定论,再与公主商议大事。”木兰看出了杳之的危难,贴心地说道。 “那就有劳木兰姐姐了。”杳之觉得十分抱歉。 木兰只是点头笑了笑,与众人道了个别,便捏了个诀飞身而去了南疆。 也不知木兰这一去艰险如何,杳之的心里有些担忧。 “放心,木兰将军聪慧果敢,自是会保护好自己。在下提花岐姑姑先谢过杳之公主的仗义相助了。”白肃箫微笑着看着杳之,他看得懂木兰的担忧。 不知为何,杳之觉得白肃箫的话让她不安的心踏实了不少。 “展轩也替花姑姑谢过公主!”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杳之公主的善良与大仁大义实在令展轩钦佩。 杳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杳之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前去救人吧?” “老朽就不前去凑热闹了,朱雀阁还有事要处理,老朽就先行告辞了。”若霜阁主虽是前辈,但是却礼数有加。 “既然前辈有事在身,那么我等也就不挽留了。一路顺风。”七哥作揖道。 “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阁主?”合欢听说阁主要走,心里万般的不舍。 若霜摸了摸合欢的头,微笑着没有说话。 熟悉的感觉涌上赵合欢心头,如同千百年前就相识过,却又记不起来。 一如当时初见时的缥缈笛音,在粉蝶、绿莪、紫禅、蓝衣四使的护送下,若霜白裙飘飘,消失在了漫天飞舞的雪中。 “凌大哥,不好意思,没能将你的一车货物送到南海,还把你的货物弄丢了。”赵合欢想起来此行南海的目的,不禁觉得有点对不起凌渊。 “没事。回头我亲自去趟南海跟人打声招呼。不碍事。”凌渊笑了一下,算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凌大哥要去南海?”赵合欢惊讶地问道。 这女人是在关心凌渊的去向吗?莫天的脸又阴沉了一下。 “是的。南海还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下,在此要和各位别过了。”凌渊注意到了莫天阴沉的脸色,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和众人道别。 “既然凌大哥有事,我们也不便强留,一路多保重。”展轩道别道。 只见凌渊临走时多看了赵合欢一眼,眼里掺杂着一些复杂的东西,竟让莫天一时觉得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凌渊取出血清壶,默念真诀,坐了上去,飞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看来他和天机老人的交情匪浅?”白肃箫望着凌渊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机老人?血清壶?要知道天机老人的血清壶岂是随便赠予他人的?他到底与天机老人是什么关系? 莫天隐隐地感觉到了一阵担忧,但又说不上为何,只是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肃箫,师父前几日秘传,有事相商,让我和你回师门一趟。”莫天说道。 “这个老头儿,又有什么事,难得出来一趟,又要回去。”白肃箫显得好焦躁,一提他的那个掌门师父,他就一万个不想回去。 “肃箫,这是师命,你又想被罚举千斤顶了吗?”莫天揶揄着白肃箫。 “回去,回去,回去总行了吧?”白肃箫两手一摊,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赵合欢的手顿了一下,他们要回去了吗?何时还能再见? 她背着身子,蹲在狮身猛兽旁边,心里忽然觉得不舍,脸上有些落寞。 “合欢,我们要走了。这是我的传音哨,想我了可以对着它吹一下,我听到了有空就立马飞过来。” 白肃箫递给赵合欢一个类似什么动物的骨头做成的小号角,轻轻地递到了赵合欢的手上,依依不舍地与合欢道别。 赵合欢接过了小号角,很别致,但是对于吹一下能让白肃箫立马赶过来,赵合欢是怀疑的。 “你们……还会回来吗?”杳之望着白肃箫要离去的背影,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白肃箫对着杳之灿烂一笑,以为杳之只是没有习惯离别,并未想到杳之姑娘家的心思,说道:“会的。合欢什么时候想我了,我随时都可以来啊!” 杳之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默默地不再言语。 莫天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赵合欢,心想不知几时才能见到她,她倒好,也不站起身来道别下,倒枉费了我在这儿恋恋不舍。 “莫天。”赵合欢轻轻地叫了声。 “嗯?”莫天略带惊讶地回了一声,难道……她舍不得我? 莫天忽然觉得阴沉如暴风雨的心情变得有些晴朗愉快。 “你给我的那把剑……唔……我不会使……”赵合欢有些扭扭地说道。 原来是惦记着剑谱的事! 莫天心中的无名怒火又上来了,这个女人,总是有能力挑战他的底线。 “拿去,自己研究。”莫天从脖颈中的坠子中取出一本剑谱,没有感情地扔给了赵合欢。 赵合欢接住了,但是,脸色好像却不是得到了宝贝的欢喜之色? “我不会看剑谱……”赵合欢的手指捏着衣角,局促之中带着羞涩。 这是……在留我? 莫天的眉舒展飞扬了开来,心情忽然大好了起来,但是脸上却是滴水不漏。 “你先看着。不会的等我回来。我教你。”莫天的语气中终究还是没能掩饰一股笑意。 “奥……”赵合欢低低的应声道。 师命难违……莫天看着赵合欢的失落神态,暗暗心想,一定要尽快将师门的事情处理完,不然…… 不然,恐怕得等不及要飞过去看她了吧?莫天的眼,烟迷了大雪纷飞的山崖。 “走吧,迟了那老头又要罚人了。”白肃箫心有余悸地催促道。 莫天看了一眼地上的赵合欢,终究克制住了自己没过去拥抱她,与白肃箫御剑而行,消失在了天际。 “狮狮,他们都走了……”赵合欢终于难掩自己的难过,趴在了狮狮身上,脸上的不舍一览无遗。 漫天飞舞的雪,遮住了来时的路,封尘了前世的过往,要怎么样,才能抵达你住的天宫宝殿? 第一章 音天门 自上古神女天依大败魔界以来,音天门就居仙界翘楚之位已达千年有余,如今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只见流云仙气自山顶而来,翩眇而下,回旋转迂,萦萦而绕,许看万山弥漫其中,青山黛峰,犹可尚见。 飞水倾泻其间,卷烟雾直达云霄之上,铺万里长路,直润其间草木无数。 峰达万丈之高,耸天际而低瞰万物,渺沧海而垂怜众生,晓天下而藏于胸襟。 流云潺水,拾阶而上,皆是玉石白墙,雕栏玉刻处皆是梵文句句,见不得文采亦看不得深意。 磅礴宫羽,飞檐处金钟厚重而鸣,款款而下的是兀自高昂的盘龙虎踞在正中央的白汗玉石之上,好生气派。 在这威严的大殿上,白肃箫低头跪在台阶之下,双膝已是麻木,左右地在调换着跪的部位。 这老头儿也太过分了,不过是将一个独角兽兽角做的小号角赠与了合欢,这老头便发这么大的脾气,在这儿跪上了四五个时辰了。 “肃箫,你可知错?”一个白须老头身着掌门道服而来,拂尘在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味。 “弟子知错。”白肃箫答得心不甘情不愿,若不是膝盖扎着这石板实在疼,断然是不会轻易向这老头儿低头的。 “知错了就去后山举一万次千斤顶,举完才可以吃饭。”苍山身为掌门又为师多年,岂是不知自己这徒弟的脾气和禀性? 当年收他为徒,正是看中了此子天资聪颖筋骨奇佳,奈何却也天生顽劣,屡教不改,幸而也没坏了师门的名声,功法也有所成,甚为欣慰。 但是,这次他居然弄丢了兽角号角,本应多罚几日,若不是念在他自幼孤苦,怕是已不是举一万次千斤顶那么简单。 “半年之内,不许踏出音天门半步。”苍山拂尘垂下,句句如磐石,容不得白肃箫反驳。 白肃箫惊讶地抬起了头,师父这是要将自己禁足半年的意思? 以往只是举一万次千斤顶就罢了,这次居然将自己禁足?那个号角真的有那么宝贝? 一旁的莫天静静地听着,深知师命不可违背,但是却也觉得师父这次罚得实在是重了些。 莫天刚想为白肃箫求情,却听到苍山说道:“不必为逆徒求情,这是惩罚,不得更改不得违背。” 说完,苍山便缓步背身而去。 白肃箫见苍山已走远,终于忍不住,顾不上脚麻跳了起来便大骂道:“这老头儿越来越过分了,举千斤顶就举凭什么还要禁我的足!” 莫天看着白肃箫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由得揶揄了他一下:“禁足也好的,是时候该改改你的野性子了。连兽角号角都随随便便给人,也难怪师父要罚你。” “莫天,这次连你也站到那老头一边了?”白肃箫不由得一阵心痛,他最好的同门兄弟啊,就这么地把自己给卖了,一副浮夸的痛不欲生的表情看着莫天。 莫天轻咳了两声,淡淡地说了句:“你该去举千斤顶了。” 言下之意,不然你就没饭吃了。 只听得白肃箫一阵哀嚎,愤愤地看了莫天一眼,一副我记住你了的表情极不情愿地往后山去了。 留下莫天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白肃箫远去的方向,淡淡的有些黯然。 肃箫是知道那个兽角号角的重要性的,但是,他还是给了合欢。 下山一趟,本为历练,却不知徒生了几丝烦恼。 莫天皱了皱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莫师兄,师父找你。”一名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弟子气喘吁吁地来报。 “知道了,十师弟,谢谢。”莫天微微点头,算是听清了传话。 被唤作十师弟的憨厚弟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便转身离去了。 这老十虽资质愚钝了些,但是办事确实仔细稳妥的。 莫天望了望远处的云雾,有些惘然的叹了叹气,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离开才三日,便已觉隔了数年,大抵还是喜欢上了吧。 莫天缓步走向师父的住处,音天门山上的白色梨花开满了枝头,飞轻轻一吹,便散落在了莫天的脚下,盘旋了几个圈,又飞扬而去了他处。 莫天在门外叫了声:“师父。”门便无人自开。 一阵梨花瓣夹杂着风吹了进来,落在了苍山的脚边。 “进来。”苍山微微笑了下。 莫天是苍山的关门弟子。苍山自修炼千年以来,只有两名弟子,一个是那整日让他头疼的白肃箫,另一个则是让自己放心无数的莫天。 据音天门资格尚老的师兄弟门茶间交谈说道,掌门从不收徒,任座下几位首座好言相劝多时仍然坚决不提收徒一事。而掌门却在十几年前,从山下云游回来便突然宣布自己收关门弟子,还一下子收了两个,令人惊诧无比。 众人只道是莫天与白肃箫天资聪颖过人,便唏嘘了几下后断了当掌门徒弟的念头。哪知这白肃箫日后处处让掌门责罚,也算是给师门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师父找莫天有事商量?”莫天进门便问道。 苍山点点头,示意莫天坐下,开口问道:“莫天,你可记得我带你和肃箫回音天门的光景?” 莫天点了点头,记忆回到了那年自己和白肃箫因乞讨而被人整日欺凌的日子,若不是苍山经过将二人带回音天门,怕是早已尸骨无存,自是拿苍山当父一般的看待。 “你可知师父为何收你们为徒?”苍山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是却很坚定。 莫天摇了摇头,固然他与白肃箫的资质确实不错,然而整个音天门乃是仙界的统领,资质不凡之辈自然不少,不必只收他二人。 苍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莫天你可记得当时你被一群地痞流氓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手里仍然紧紧地握着你现在身上佩戴的玉佩?” “记得。”那日是白肃箫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了他的身上,替莫天挨下了不少拳打脚踢,以至于被掌门带上山后调理了多日才缓过了元气。 “为师实不相瞒,一来是看你二人实在是令人心生怜爱之意,二来是因为你手中的玉佩。”苍山叹了口气,是时候告诉他们了。 “玉佩?”这玉佩乃是自己襁褓之中带来,父母临死前留给自己的唯一值得惦记的东西,难道有什么渊源之处? 苍山点了点头,见莫天并未责怪当时自己收徒时的用心,便有些惭愧地说道:“莫天,你这玉佩之中有一块晶石,叫做生灭石。” 生灭石?就是那个传闻能颠覆天下的生灭石? 莫天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当时为师只是觉得你这玉佩护主,定当是一件异宝,又念你二人年幼可怜,便带回天音门打算另做安排。” “谁料仔细查探后才发现你这异宝竟然是名震天下的生灭石,你二人又年幼无知,我只得将你们纳为我的弟子,确保生灭石和你们二人的安危。”说到此处,苍山叹了一口气,这既是缘分也是劫,谁与谁能说得清。 莫天沉默了许久,缓缓道:“那师父为何不将生灭石取去,也免却了我二人招来祸灾?” 苍山自是知道莫天在责备他之意,便说道:“宝物认主,何况是生灭石。我自是取去了也没有用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自当应护你二人周全。” 莫天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当,心中已是懊悔,没有再言语。 “师父本不打算将这一切告知于你们,只愿你们能平安度过一生就好。但是……”苍山微微顿了顿,又说道:“为师夜观天象,东方有七彩虹光刹天,怕是有另一半生灭石将要面世,所以……” “所以,您就将肃箫禁足半年?”莫天何等聪慧,一下子便知晓了师父的良苦用心。 苍山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肃箫这孩子的运数恰巧与这七彩虹光相遇,怕是抵不住这等煞气,下山只怕会凶多吉少。不如留在音天门,至少我能有个照应。” 莫天抬起头,看着他的师父,一股暖意由衷而来。他与白肃箫自小无父无母,苍山如此对他二人,已是莫大的恩赐,怎会再计较前尘之事? “此事不宜让肃箫知晓,怕是他的性子会沉不住气。”苍山想到了什么,又叮嘱着莫天。 莫天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门外,已是梨花满地,一片白,像极了前几日与合欢分别的雪景,不带凉,却带着温。 莫天轻轻合上了门,转身踩在了满地的梨花花瓣上,耳边回响起了师父的一句问话:“肃箫此次下山,可是遇见了什么女子,动了痴念?” 可是遇见了什么女子,动了痴念? 也许,动了痴念的,不是肃箫一个…… 山风拂过地面,卷起了莫天身后一地的梨花花瓣,漫天飞舞。 一如那天在朱雀阁,见你颜如玉,丹青花开正好,恰逢你也在。 “莫天!快走!去吃饭咯!”白肃箫满头大汗地跑来拉过莫天往外跑去,显然刚做好一万次千斤顶顾不上累就来找莫天了。 “肃箫,你饿成了个狼。”莫天笑得有些宠溺。 他莫天的兄弟,救命恩人,一辈子的依靠——白肃箫。 今年音天门的梨花开得比往年要好太多,到处一片梨落的白,称着白雾缭绕的景,竟让人微微泛醉。 第二章 灭血峰 灭血峰。 峰尖如剑,刺破苍穹。血色如涂,炭画天际。 墨色的树木隐在了白色的烟雾之中,冷萧萧地传来冷厉的鹰啸之声,一下子就撕破了长空。 几万阶的玄色石阶从山顶铺陈而下,不带半点拖沓,如玄色的一把剑贯穿了天与地。 石阶路旁盛开了妖艳的曼珠沙华,并蒂连枝,倒也显得添了一抹红绸色彩。 血色的大殿傲然于峰顶之上,藐万物之更迭,灭东海之大泽,吞万里之云雾,俯瞰天地之无穷。 自千百年前大战,魔君死于战乱,其妻幽若公主也随之殉情而去后,灭血峰血流成河,自此江河日下,一蹶不振。 这短短的数十载,竟然不仅恢复了当年的面貌,甚至呈现咄咄逼人之势,大有与音天门一较高下的实力。 大殿之上,血色的饕鬄图案的地毯之上,上官策大步而来。 “尊主,我已打探到昆仑镜的下落。”上官策高声禀报道。 他相信,这个消息对于魔君来说,无疑是个莫大的好消息。而于自己,也无疑是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哦?在哪儿?”座上的白袍男子慵懒地将身子转了过来,脸上的金色金属面具显得高贵却带了丝漫不经心。 “回禀尊主,在昆仑冰山上。”上官策略略停顿了一下。 “哦?昆仑山?”白袍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精致的金丝杯皿,语气中透着一丝感兴趣,却看不到面具之下的表情。 “是的。据说昆仑镜由远古四大神兽看守,至今仍然完好无损,不曾面世。只是……”上官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四大神兽凶猛无比,一般无人能靠近,接近三尺者必死无疑。是吗?”白袍男子似乎挑了挑眉将上官策的话毫不费力地接了下去。 “尊上果然英明。”上官策虽早已知晓魔君能决断于千里之外,但是还是心中由衷地佩服了下。 “那么,这次你又有几成把握?”白袍男子的语气中透着危险的气息。 前几日因为吞云珠未得的事尊上虽未大发雷霆,但是上官策心知魔尊已开始有些不满,他的手心微微渗出了细汗,从来未曾畏惧过什么人的上官策向来只敬畏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这位魔君。 “属下一定将昆仑镜与吞云珠一并带回,定不辱命!” 白袍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将金丝杯皿优雅地端起,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慢悠悠地吩咐了一句:“那个女人,必须毫发无损。” 上官策微微愣了一下,尊上很少特地吩咐一件事尤其还是一个女人,但是尊上向来做事有自己的主张,虽看似毫无章法,却总能达成目的,自然也无需自己多加过问。 “是。”上官策恭敬地回道,屈身而退。 白袍男子见上官策已经退下,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指在金丝杯皿中轻轻地划过若有所思的一痕,然而只是一秒,又恢复了慵懒而华贵的形象,转过了身去。 “尊主,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下,好让我给你备碗燕窝汤。”大殿的屏风处盈盈走来一个素衣女子,脸上全是关切之意。 与这大殿之上的装饰的富丽堂皇不同,这女子完全像来自另外一个国度,一身素衣,朴素的紧。 她不带任何发饰,甚至连女儿家的发钗都没有,只是随意地将发尾挽成了一个发髻,自然地下垂到肩,无意中流苏出一抹天然去雕饰的出尘之感。 一弯似蹙非蹙绢烟眉生在玲珑的白皙脸蛋上,凭空多出了几分惹人爱怜。小巧的红唇恰到好处地点在了本就精致的脸蛋上,虽不施粉黛,却楚楚动人。 “兰儿,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的身子又不好,还是少走动为好。”魔君显得很是关切,忙起身下来搀扶这个病美人儿。 “不碍事。听下人们说尊主哥哥回来了,已有段日子没见到哥哥了,甚是想念,兰儿便自行出来了,不关下人们的事。”这个叫兰儿的病美人看来不仅人长得美而且体恤下人,只可惜生了一副羸弱的身子。 “下次还是好好呆子自己的屋里,不许乱跑。”魔君的语气甚是温柔,无限宠爱的叮嘱着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 自千百年前的大战后,灭血峰血流成河,自己的父亲为守护灭血峰而死,母亲幽若公主也随之殉情而去后,便只留下了还未成年的自己和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妹妹。 本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却不料突遭变故,自己带着妹妹仓皇而走沿途中不行染上风寒,却不能耽搁行程,由此落下了一生的病根,令他至今后悔不已。 “知道啦。尊主哥哥不必多虑,兰儿清楚自己的身子,怕是也过不了几年的光景了。”兰儿微微一笑,倒没有幽怨和悲凉,反而有一种洒脱。 “兰儿莫要胡说,我已让司徒命给你用最好的丹药,不会有事的。”魔君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哪怕是要他翻遍天下寻到最好的药草,他也在所不惜。 兰儿只是笑了笑,生死有命,不是尽力就能挽回的。 她故意岔开话题笑了笑,问道:“尊主哥哥老实交代,这次出去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 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机灵了,什么事也瞒不过她。 “没有。”魔君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里猜不出任何表情。 “是吗?可是兰儿怎么见着尊上哥哥的衣橱里有件女儿家的衣服?”兰儿笑靥如花。 “这帮下人的嘴倒是越来越闲了,什么时候要全体换成哑巴了。” 兰儿自是知道尊上哥哥与她只是玩笑话,也没再多言语,只是笑了笑,心里道,若真有人能照顾尊上哥哥终老,那么就算自己有朝一日走了,也是踏实的。 “尊上哥哥还在寻那几件宝贝吗?”兰儿的眼神变得惆怅而忧伤。 “是的。”魔君的眼神也变得闪躲,但是他知道瞒不过兰儿。 “不能放弃吗?” “兰儿……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魔君的眼里,写满了无奈与怨恨。多少年了,他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所以,他不能放弃。 “兰儿听尊上哥哥的。”一个笑涡,却很苦涩。 “兰儿,你出来也久了,该回去歇着了。” “好……” 兰儿已经走远了,留下了魔君一个人在大殿上,默然不语。 一袭白袍,显得没有了王者的威严,摊了一地的落寞。 也只有在兰儿面前,他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脆弱得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可是允许他脆弱的时间并不长。 “尊上,南疆疆主赤炎求见。”一穿着着魔族黑衣的士兵来报。 “让他进来。”魔君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赤炎参见尊上!”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显得有点刺耳。 只见来人生得魁梧,满身的横肉,一下跪横肉直抖。头上扎了个白色的头巾,头巾上镶嵌了个紫色的宝石,是南疆苗族疆主的象征。眉眼之间不见正气,如鼠般的细眼已被横肉挤得不见了缝隙,鹰钩的鼻子在整张脸上显得尤为突兀。 看来并非是个善类。 “赤炎疆主不远万里前来我等鄙陋之处有何贵干?”魔君当然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实不相瞒,赤炎有一事相求,还望尊上答应。”听起来赤炎说的倒是挺诚恳。 “赤炎疆主客气了,但讲无妨。”魔君的眼光扫视了赤炎一下,慢悠悠地说道。 “恳请魔君助我一臂之力,攻往洛阳!”赤炎信誓旦旦地说了出来。 终于说出来了。魔君的手指颇为得意地动了动,嘴角仿佛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笑容。 看来,这赤炎还不至于笨得无可救药。 “赤炎疆主要多少兵力?”魔君淡淡一笑。 “这……”赤炎犹豫了一下,怕说多了惹恼了眼前的这位大靠山。 “一百万人马。够不够?”魔君伸出了一个手指,仿佛在说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百万……?! “赤炎多谢尊上!多谢尊上!”这位南疆疆主大概没想到魔尊出手竟然如此大方,感动得无以复加,竟未想到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买卖,何况还是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君? “不必。”魔君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只不过,这一次,多了几分藐视。 赤炎疆主横着一身肉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魔君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玄武。”魔君轻轻一声喝。 “尊上请吩咐。”不知从何处,一个身影已应声而落到了魔君身前,身法之快只怕这世上再也无第二个人。 只见此人一身黑色装束,浓眉粗眼间透出这一股刚毅之气,而瞬间跪下的姿势透露出他的训练有素。而黑纱遮面,说明了此人是个——杀手。一个训练有素的一流的杀手。 “去趟洛阳。帮我寻一个人。”魔君语气之中有点严肃,似在吩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尊上。”玄武向来只效忠于尊上,从不违背。 魔君在空中划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淡淡地问了句:“可看清楚了?” 只见玄武微微一愣,似有些惊讶,但还是低头回了句:“看清楚了。属下这就前去。” 说完,玄武就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了殿外的大雪之中。 魔君望着殿外,眼神里不知为何,竟不似平日里的杀戮。 又下雪了…… 第三章 洛阳 自狮身猛兽将众人送回洛阳已有几日了,花岐的蛊毒也因杳之施法而解。皇帝展天封因承众人恩情便多留了赵合欢等人几日,这也让赵合欢闷在皇宫里显得好生无聊。 已是腊月的天气,倒是不辜负这寒冬的盛情,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将整个洛阳城银装素裹得像待嫁的白衣姑娘,显得倒是美丽了许多,但也扑灭了赵合欢和遥儿想要出宫找乐子的心。 皇宫的高高红墙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厚重而又压抑。宫殿上的檐角边的宫铃倒是显得解风情了许多,随风而摇曳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为沉闷的气氛添了几丝愉悦的感觉。 赵合欢倚着朱红色的窗棂托着腮坐着望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的腊梅开得正是香艳的时候,淡黄色的半透明花瓣被雪花的晶体半压着显得如同娇羞的姑娘,半抱琵琶犹遮面,欲就还休。 香气若有似无地传来,如同醉了的仙女在半撒着仙露,不在点,却恰在好处。 园中的池水已经微微结冰,倒影着腊梅树婀娜多姿的身材,对影成双。 “合欢,你已经发呆发了两个时辰了。”一边的遥儿不满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皇帝老儿给安排的宫殿是很大很宽敞,但是住了几天都没办法出去,这跟鸟笼子有什么区别! “还说我,你都已经踱来踱去走了两个时辰了。”赵合欢也有气无力地回着遥儿。 倒是杳之,显得十分喜爱小兰泣,一会儿就用精灵术变出一只七彩蝴蝶小精灵给小兰泣玩,再一会儿又变出了个小鸟精灵,不一会儿,满屋子的都是精灵术变成的小动物。 而小兰泣则显得高冷了许多,很显然,她始终是认为自己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精,并不是一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对于杳之公主这些哄孩子的套路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媚娘说来的时候看见后花园有好看的花想采回来给屋子装饰下,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七哥捏了个诀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一直到现在还不曾出现个狐狸影子。唔,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抱着很多很多的花花回来了吧? 莫天临走的时候扔给赵合欢一本绝尘玉剑的剑法,自己倒是在遥儿像模像样的指导下练过几回,可是始终觉得自己不像是在舞剑。至于领悟剑谱精髓,做到人剑合一什么的,赵合欢已经默默地放弃了。 最后遥儿连连摇着头跟合欢很认真地说道:“合欢,你这把剑好像有点认生。” 至于再后来赵合欢再找遥儿去练剑,遥儿总是以肚子疼为理由推辞了这份差事。所以,赵合欢练剑之事,也就这么地被耽搁了下来。 左右横竖在这里发呆也没事可做,赵合欢叹了口气,便拿起了剑和剑谱往外走去。 至于遥儿,见合欢出去本打算兴高采烈地跟出来,一看合欢手中的剑又讪讪地退了回来。也不知道这合欢在较什么劲,明明不是块练剑的料,非得不信这个邪。 由于下雪的缘故,今儿练武场上只有白雪一片,并见不到什么人的踪影。 终于可以不丢人了! 赵合欢的心里掠过一丝窃喜,自顾自地一边看剑谱一边舞了起来。 唔,这样?好像不对。是这样?好像也不对?到底是怎样? “是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陌生男子抓住了赵合欢的手腕将剑如行云流水般地舞了起来! 说来也神奇,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招式,陌生男子舞起来却苍劲有力剑尖生风! 而赵合欢舞起来却只像在瞎子摸象。 “看明白了吗?”陌生男子放下了赵合欢的手腕,低低地问道。 赵合欢刚想道声谢谢,却抬头看见了陌生男子脸上的金属面具! 好奇怪的男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长得不堪入目?可是看这一身衣着和身材,还有好听的低沉的男声,并不像那么奇丑无比的男子啊! 赵合欢心里疑惑万千。 “你是……?”赵合欢试探着问道。 “你刚才的剑法没有用到腰部和手腕的力量,像你这样用蛮力是永远不得章法的。用剑,要让你控制剑,而不是它控制你。” 陌生男子一把搂过了赵合欢的腰部,托住了她的手腕,开始教她怎么使力。 当男子的手触碰到赵合欢的腰部时,赵合欢感到了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好像在顾及着什么,但是只是一秒又搭了上去,似乎是赵合欢产生了错觉。 雪花轻飘飘地洒下,若有似无地填补着二人之间的空白。 “现在明白了?”陌生男子放下了合欢,问道。 不得不说他的方式比遥儿的要好学的许多,虽没有完全学会,但却也算是会了一招半式,赵合欢的心里划过一阵惊喜,自己居然也会了剑法。 赵合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大致有点明白。 “还不算太笨。”陌生男子转身欲离去。 “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赵合欢抬起清澈的眼眸,望着男子,一脸认真地问道。 “他们都叫我大魔头,你不如也这么叫吧。”说罢,陌生男子便白袍一闪,不见了踪影。 大魔头?唔……看起来不像啊……明明那么温柔……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很快又掩盖了刚才二人移动的足迹,仿佛不曾有人来过这里。 可是,赵合欢清楚地知道,他来过,并且教会了她剑法。 但是,他是谁呢?赵合欢只记得他深邃得可以称之为复杂的眼睛。 至于……他说别人都喊他大魔头,她是不信的。 赵合欢试着将刚才神秘男子教给她的步骤重复了一下,果然,比原先有力道多了。看来,找个好师父,也是个关键啊。 “合欢……你会剑法了??”许久没见赵合欢回来的遥儿有点担心起来,便料到合欢在此地,没想到却看到了赵合欢将绝尘玉剑练出了感觉! 她……难道顿悟了? “额……是不是有点像样子了遥儿?”赵合欢不太确定地问着遥儿。 只见遥儿已经将头点得如同拨浪鼓,激动的眼神直盯着赵合欢不放,一把拉住了赵合欢的手,说道:“你终于学会了,也不枉为师一番呕心沥血的教导了!” 赵合欢忍不住一阵白眼,刚想开口说这不是她的功劳,却被遥儿又紧紧地捏了一下手,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不用!真的不用!咱俩之间,这点真的不用!” 赵合欢心里纠结无数,想告诉遥儿真相,但是看到遥儿那副满足的神情还是硬生生地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遥儿高兴就好。谁教的,没那么重要。萍水相逢而已。 遥儿拉起了赵合欢的手,欢快地走向了回去的路,只留下了一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和不时发自内心的嬉笑声。 雪,落在了她们的脚印里,一如那时她们下山时的情景,渐渐隐去了脚印,抹去了痕迹。 不远处的一个树杈上,魔君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目光深邃而悠远。 “尊上。”玄武站在一旁,难得开口说了一句任务之外的话。 “讲。”魔君的眼神仍然未离开二人,嘴里却一心二用地应着玄武的话。 “尊上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子?”玄武迟疑了一下,虽知这不应该问出口,却憋不得在心里,这不是他的作风。 “不是。”魔君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 玄武也闭口不言,二人就这么站在风雪中目送着赵合欢和遥儿进了宫殿。 “该走了。”魔君飞身而去,玄武也紧随其后。 一切,仿佛都只是个设定好的局,如同这场雪,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却不知道何时停止。 “合欢,你可算是回来了!”一进门,赵合欢便被媚娘拉了过去,似乎要告诉合欢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赵合欢也正襟危坐起来,做出一副很配合的姿势,表示要洗耳恭听。 而媚娘却像变戏法一样地从身后掏出了一大堆的首饰摆在了遥儿和赵合欢的面前! 只见这些首饰都是银子做成的,虽不像黄金看起来那么金贵,却显得与洛阳姑娘家的首饰有所不同。洛阳姑娘家的首饰都是小巧而精致的,比如耳坠发钗手环之类。 而媚娘带回来的这些首饰,居然可以当王冠一样顶在头上,还可以像个大月环一般套在脖子里,甚至还有件大红色的绣着好看的花纹的衣服上也镶嵌着叮叮当当作响的银器! 赵合欢从未见过这样的首饰,而遥儿更是在手上摆弄了好久,甚至开始要将一整套穿戴在身上! “媚娘,你们去哪儿了?这又是什么呀?”赵合欢满脸疑惑地问道。 “合欢!我和你七哥出了趟宫!”媚娘满脸尽是洋溢着喜悦之色,看来宫外的景色确实是热闹得紧。 出宫?遥儿和赵合欢听到这个词儿睁大了眼睛!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吧!今儿是洛阳城的庙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呢!” 相比较媚娘的沉浸其中,将一堆重重的银饰搬回来的七哥则显得无趣得很多,只是幽幽地说了句:“然后就掏光了所有的银两买了这么个东西回来。” “你懂什么?这可是苗族姑娘的装饰,我们这儿没有的!我还是使了个媚术才得来的!”媚娘的声音有些心虚地越来越低。 媚术?苗族姑娘?一堆的银饰? 赵合欢望着开始研究银饰的遥儿和媚娘开始打起了盹儿。 练了那么久的剑,好生有些疲惫…… 她好像看到了莫天那日在精灵海中,向她游来,贴上了她的唇…… 第四章 不如名正言顺了如何 她好像看到了莫天那日在精灵海中,向她游来,贴上了她的唇…… 而她竟然没有避开,贪婪地吮吸着莫天带给她的新鲜氧气和唇边的血腥…… 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了莫天好看的眼眸,告诉着她有他在不要怕…… 她安心地让莫天牵着手,一路跟着莫天,往水面的亮光游去…… 却,突然得感觉到了自己胸口的一阵窒息,她,低下头,望见水面已是鲜血蔓延而开,带着莫天熟悉的味道钻进了她的眼…… 海水忽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刺痛着她的眼让她无法睁开,而血腥的味道却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 等她再次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已在一座高山之上,凌空而俯视着一地的血泊。 血泊之中横七竖八地倒着无数的尸体,是无一例外地身穿着玄色道服的年轻弟子。而台阶之上,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倒在一旁的拂尘上,身下已是血泊一片,他颤抖着指着赵合欢大呵着:“妖女!孽障!” 莫天满身是伤痕地跪在了老者的脚边,嘴角渗出了鲜红色的血,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半空之中的赵合欢,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 赵合欢感到自己的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她想要去抱住莫天,却穿过了莫天的身子,扑了个空。 而悬在半空之中,身着大红色妖艳衣服的自己,却拥冷漠而坚决的眼神望着这一切,似乎要将这一切毁于一旦才善罢甘休。 赵合欢望着这样陌生的自己和如此绝望的莫天,心里的窒息感又一次袭来,碾压着自己的心脏透不过气来。 “莫天!你这个逆徒!你对我发誓!要手刃了这个妖女!”老者已经奄奄一息,却仍然指着空中的红衣赵合欢,满是愤恨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而莫天低下了头,紧锁着眉,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赵合欢感觉到了他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莫天!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老者显得激动万分,已经双目快要迸裂出来! “师父……”莫天艰难地应了一声,但是却低着头,迟迟没有应下这个承诺。 “莫天!为师临终之前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你也办不到吗?”老者显然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每说一句话,都带着一丝冥冥之音。 “师父。徒儿遵命。”一滴泪,从莫天的眼中滴落,啪,在地面溅开了花,绝望而忧伤。 赵合欢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一瞬间崩裂的声音,已然没有了疼痛,剩下的只有麻木…… 而空中的自己,一袭红衣,笑得决然而苍凉,仿佛早已看透这结局却仍然无法去坦然接受,红唇显得分外妖艳,泪,却也同时而落,滴落在手心,凝结成千年化不开的冰霜…… 老者听到了莫天的承诺,终于欣慰地用尽自己随后一丝力气取下了自己的掌门信物颤抖着放在了莫天的手中,他张大了嘴,想要吩咐着什么,却终究抵不过死亡的召唤,终于,重重地垂下了自己的手臂…… “师父!”莫天痛彻心扉的一声呐喊回响在整个高山之上! 赵合欢感到了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想上前去安慰莫天,可是却迈不开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眼泪咽了下去…… 而空中的那个自己显得那么陌生,对于眼前的这一切只是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凌厉肃杀的模样。 “你要杀了我?”空中的自己只是微微一笑,却透着凄凉与无奈,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是。”莫天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掌门信物,努力使自己变得不那么颤抖。 “你杀不了我。”空中的赵合欢笑得一脸的张狂,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说,他要杀了自己。 莫天用力地提起那熟悉的冰魄寒剑,缓缓起身,一剑朝空中的自己刺去! “不要!”赵合欢想要喊出声音,却发现怎么也发出不了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魄寒剑朝自己刺去! 只见空中的红衣自己终于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痛楚写满了瞳孔,轻轻一个侧身就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冰魄寒剑,转而自己手中的绝尘玉剑已然插入了莫天的后背! 莫天的血,一滴滴顺着剑柄往下滴落,在白汗玉做成的石砖上溅出了妖艳无比的花。 “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会躲开……”红衣的赵合欢惊慌得像个小孩,再也没有了刚才凌厉肃杀的气息,拖住了莫天的身子,泪水像决了堤一样地滴落! 她第一次感觉到那么强大的莫天如今那么的脆弱而单薄! 他们像两只怎么也不能在一起的蝴蝶,带着血盘旋而从空中落下,飘然在地,摊了一地的血渍。 “不要哭……”莫天微笑着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赵合欢的脸庞,轻轻地说着:“我不能违背师命,但,我也不能杀了我最爱的人,所以,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不要难过……” “傻不傻……你傻不傻莫天!”红衣的赵合欢绝望地用手捂着莫天的伤口,慌张得那么无助。 “你……还恨我吗?”莫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将死之人,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强大的优秀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赵合欢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早已沾湿了莫天的发,呜咽着已无法讲话,只是紧紧地将莫天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生怕莫天下一秒就不属于自己。 “那……就好……”莫天的脸上依然满是微笑,手,却轻轻地滑落了下去…… “啊!”赵合欢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在整个山谷! 雨,像决了堤一样瓢泼而下,淋湿着她的衣襟她的发,洗刷着这里的所有发生的一切一切! 而她,忘却了雨水的冰冷,忽略着风的肆虐,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已经逐渐冰冷的莫天的身体,颤抖着,久久地跪着不愿起来…… 一记雷电闪过,朝赵合欢和莫天二人迎面击来! “不要!” 赵合欢伸手想要去抓住他们,却觉得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是,为何,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一场梦而已,却心痛得那么真实…… “合欢,你怎么了?怎么哭成了这样?”刚下了朝的展轩过来瞧瞧合欢,见她伏案就睡了,怕天凉冻着,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没想到却惊醒了梦中的合欢。 而且,她还哭得满脸是泪。展轩不由得眉头一紧。 “没……什么。”赵合欢尴尬地用袖子抹去了泪水,并不打算告诉展轩自己梦见了什么,毕竟,那只是一场梦而已,自己还哭成了那样,实在是有些丢人的。 “做噩梦了?”展轩将头伸了过去,凑着赵合欢的鼻尖,贴心地问着。 “你不是还要帮你父皇处理朝廷事务吗?怎么有空在这儿闲聊?”赵合欢撇过了身,转移着话题。 “我们闲聊……好像这不是第二次?”展轩显然记性太好了点。 如果没记错,第一次我们闲聊了一整夜,围着篝火看星星看月亮,那时候,你还是男儿装。 “你处理好南疆之使的事情了?”赵合欢瞪了展轩一眼,提醒着他可是有要事在身的人。 “唉……别提了……那个南疆之使……要多难缠就有多难缠!套了半天,什么法子都用了,也套不出个所以然。”展轩对这个南疆之使显得很是头疼,一脸触霉头地说着。 “那你还不赶紧去想法子,杵在这到明儿早上你也想不出个什么。”赵合欢下定决心赶他走,最近他往这儿跑得太勤了,以至于宫里的宫女们都在传怕是要立太子妃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地方别说一辈子,一个月也不想呆好嘛!再说,还有个看起来就很恶毒的后妈。 展轩一脸幽怨地看着赵合欢,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合欢,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哈哈,太子殿下,您想多了。”赵合欢咽了咽口水。 “那为什么每次我来没多久就要赶我走?”展轩装成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赵合欢,今儿不给他个解释他还就不走了。 “你是太子,未婚,老往我这儿跑,太子殿下您觉得传出去合适吗?”赵合欢被逼急了一下子脱口而出。 这父子俩的毛病还真的差不多,一个是以恩人的名义将赵合欢等人禁足在了宫里,一个人有事没事儿就往这儿跑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哦?原来是在顾忌这个? 展轩挑了挑眉,没想到一直大大咧咧的她还有心思如此细腻的时候。 “那么……不如名正言顺了如何?”展轩站在合欢面前,笑得一脸的灿烂。 什……么?什么?什么! 赵合欢已经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被外面雪花压着的腊梅花,恨不得立马将眼前的这个人撵出去,却又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张大着嘴看着展轩,他,是认真的? 很显然,展轩的这句话真的简直不能再真了,只是,她赵合欢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啪!”屋前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茶碗破碎的声音。 赵合欢看向屋外,遥儿的身影飞快地奔出了走廊深处,似乎……还在抹着眼泪。 而地上撒了一地的是,热腾腾的红糖水。 遥儿…… 赵合欢望着落荒而逃的遥儿,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 而一旁的展轩则一脸的不知所以然,问道:“遥儿是不是打翻了茶碗有点慌张?” “只怕,打翻的,不是茶碗……” 赵合欢望着遥儿远去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展轩一眼。 展轩则双手举过了头顶,一脸无奈地跟在了赵合欢的身后。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合欢这样的眼神,代表是真的生气了。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地,遮住了来时的路,湮没了零零散散的脚印。 第五章 龙阳之好? “什么?老头儿真的要禁我的足?”白肃箫嘴里吃着包子不顾形象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对于苍山的这个安排甚是不满,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已经激动地喷出了馒头屑。 莫天很不幸地,被喷了一脸的馒头屑。 莫天抹了抹脸,显然已经非常习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禁足是为你好。师父让我寸步不离地看着你。” 寸步不离? 白肃箫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大,这老头也太过分了,而这莫天也太当回事儿了,吃个饭都要跟着,凭他俩的交情难道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莫大少侠,莫大师兄,能不能宽限个一天呢?”这些日子,白肃箫被困在这音天门已经快要发霉了,他想下山去溜达溜达。 “你觉得呢?”莫天抬了抬眼,依旧千年不变的冰山脸,答案已经很明了。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总不能下药吧? 白肃箫好生失望地瘫坐在了凳子上,趴在那儿一脸哀怨地看着莫天。 而莫天甚是悠闲地吃着自己的馒头,完全忽略了白肃箫求救的目光。 已经是第四日没有看见合欢了,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唉…… 白肃箫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屋外的梨花纷飞得满天都是,唔,今年的梨子是不愁不够吃了。 *** 赵合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展轩,很认真地问了句:“太子殿下,您觉得我们家遥儿怎么样?” 展轩许是觉得这个问题好生突然,但是见合欢好像没有生气了的样子,便立马放下了投降的双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遥儿挺好的啊!” “我也觉得遥儿挺好的!”赵合欢一副很兴高采烈的样子期盼地看着展轩。 展轩忽然觉得一阵不妙的感觉袭来,难道……他眯起了眼睛。 果不其然,赵合欢立马像个媒婆一样拍了个手笑盈盈地拉过了展轩说道:“不如,您就纳了遥儿当太子妃?” 就差没点个媒婆痣了。 展轩的脸色有点僵住了,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良久,展轩脸色有些阴沉地说道:“遥儿是很好,但是……我不喜欢那样的。” 不喜欢那样的?那是喜欢哪样的?赵合欢有点疑惑不解。 展轩看出了赵合欢的疑惑,弯下了腰,靠近了赵合欢的唇,一脸暧昧地盯着赵合欢说道:“比如说……像你以前女扮男装的时候就不错啊!” 赵合欢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瞬间一空,虽然早就听闻历代帝王有断袖嗜好,但是!!!没有想到!!赵合欢觉得一阵悲从中来,好好的一个大好男儿,还是堂堂的太子,说不定是将来的皇上,竟然是个——断袖!! 那一刻,赵合欢觉得世界是黑暗的,上帝也是公平的。 只见赵合欢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展轩的肩膀,鼓足了勇气对展轩说道:“放心,我是不会鄙视你的!” 说完,赵合欢许是觉得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便闪躲着眼神出了门。 留下一头雾水的展轩在屋里回味着那句“放心,我是不会鄙视你的!”。 等等,她该不会是认为……我有龙阳之好吧??? 展轩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赵合欢,你是榆木脑袋吗? 大概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说他有断袖之嫌的除了赵合欢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展轩眯起了眼,望着仓皇而逃的赵合欢,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看来,今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 “花岐中蛊毒一事可有查清来龙去脉?”皇帝展天封看着奏章问着殿下之人。 “回禀陛下,此事牵涉甚广,可否……”悬镜司显得有些迟疑。 “明侍卫,暂且先回避下。” “陛下,臣暗查多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悬镜司显然有所顾虑。 “是皇后?”展天封放下了奏章,直截了当地替悬镜司说了接下来的话。 “圣上英明,但是臣有一事不解,还望陛下再多给些时日,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悬镜司的称职和办案能力一直是展天封欣赏的。 展天封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宽限时日。 悬镜司退下之时,身后的屏风,有一道身影闪过。 *** 赵合欢在皇宫里找了几圈都没找到遥儿的踪影,猜想一定是躲到哪个角落里独自难过去了,心想遥儿既有心躲着自己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了。 可怜的遥儿情窦初开竟然爱上了个……断袖……我该如何委婉地告诉她呢? 赵合欢一脸忧思忧虑,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到了宫门口。 外面在敲锣打鼓着,似乎十分热闹,惹得赵合欢一直往外探着头。 守门的侍卫看着赵合欢探着身子想要随时溜出去的样子,无不例外地提高了警惕。 唔……这几个守卫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样子啊…… 赵合欢无意中摸到了先前展轩送的龙腾玉佩,心中一喜,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划过。 赵合欢拿出了玉佩,持在手上,阔步向宫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赵合欢要出宫,皆“唰”一声将长矛交叉挡在了赵合欢面前。 赵合欢心里一阵发憷,难道……这玉佩不能当令牌使?那给我有什么用? 正当赵合欢愣愣地发呆之际,赵合欢发现这几个侍卫……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难道对他们做了什么?哇……好神奇…… 赵合欢确定了下这几个侍卫不能动弹后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地一溜烟地出了皇宫! 殊不知,不远处,一个身影跟在了其后。 宫外的空气自由而新鲜,到处都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气息,更有卖艺的街头艺人在奋力地吐着火圈以博取更好的报酬。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夹杂着奇装异服的面孔,穿着倒是有点像媚娘那日带回来的南疆的衣服的样子,也是银饰挂着叮当作响。 赵合欢兴高采烈地穿梭在拥挤的人流和琳琅满目的摊位之间,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繁花似锦的盛景已经让她流连忘返。到底是待在皇宫里待久了,出来觉得这繁华盛世真真的是让人怎么也看不够。 “六个六啊,溜不溜啊!”高声的行酒令声吸引住了赵合欢的目光。 一个路边的小摊上挂着一张旗子,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酒”字,随着风雪摇晃来摇晃去,三五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围在了一个小方桌旁。其中一位输了的大汉一只脚架在了凳子上,端起了一大碗酒咕咚咕咚地就这么灌了下去,末了,用袖口一挥抹了抹胡子上还在滴的酒,满脸红光地大喊一声:“好酒!” “哈哈!够爷们儿!霸气!”旁边一个已经微醉的络腮胡子的男子,“啪!”的一声猛拍向了桌面,瞬间拍的小桌明显地抖了几抖,而他却浑然不自知地大喝道:“小二!再来一壶!” “来咯!”只见小二小步而来,将巾布往肩上一甩,手上已然又提了一壶好酒,一步三摇晃地朝小桌走来,麻利地就揭开了酒坛上的红封口。 一时间,酒香传遍了这个小巷子,豪气冲天,江湖跃然而出。 赵合欢一脸崇拜地看着几人纵饮江湖的豪情壮志,咽了咽口水,看来这家酒家的酒很生不错啊。 赵合欢找了个缝儿便钻进了角落里的一方桌子,也像模像样地用着看似豪放的口吻说道:“小二,来壶好酒!”说完,还有些刺激地窃笑了一下。 几名大汉见赵合欢一姑娘家只身一人在这小巷里喝酒,上来就是一壶,投向了几丝赞许的眼光。惹得赵合欢倒有些觉得不喝完对不起这坛好酒了。 “来咯!上酒!姑娘!您慢用!”小二低头哈腰了一阵,便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赵合欢端起大碗便也“哗哗”地满满地倒上了一大碗,然后头一仰,便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赵合欢这一举动被几位大汉看在了眼里,其中一位看起来儒雅一点的男子也不高不低地喝了一声“好!”,毕竟在洛阳,能如此畅饮的女子实在是少见了。 殊不知,赵合欢的酒量实在是差,一大碗下去赵合欢就开始觉得自己飘飘然了起来,一阵一阵的热潮开始翻腾着往脸上涌去,不一会儿便已是两眼迷离红潮泛泛。 然而,赵合欢却仍不自知,又拎着酒坛子开始拼命地倒了起来。意识已经模糊的她,许是已经看不清了酒碗,酒顺着坛口而下,哗啦啦地就洒了一桌,酒香一下子就溢满了整个小巷。 “咦?怎么没了?我的酒呢?”赵合欢脸上泛着红潮,晃了晃酒坛,嘟着小嘴眯着眼睛往酒壶里看了看,然后又很失望地将酒坛子重重地放在了小桌上。 “小美人儿,酒没了是吗?哥哥这儿有,要不要一起来喝喝啊?”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见赵合欢明显是醉了,又是只身一人,便一脸猥琐地凑近了赵合欢开始对她拉拉扯扯。 中间的那个络腮胡子有点沉不住气了,酒碗往桌上狠狠一放,放下凳子上架着的脚就想要去修理下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却被旁边的一位看似儒雅的男子拉了回来。 只见儒雅男子对那络腮胡子摇摇了头,似乎在用眼神暗示着什么,但是络腮胡子一副忍不下这种肮脏行为的表情,淬了一口唾沫便愤愤地转身而去了。 赵合欢虽然醉了,但是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她拼命地推着那个为首的流氓的手,几近要哭出了声。 而那流氓却得寸进尺,对赵合欢开始上下其手,丝毫没有顾忌到这是在大街上,色胆包天。 “咔擦!”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只见那为首的流氓的一只手像断了一般无法动弹,万分惊恐地眼前突然出现的程咬金,眼神里又怕又愤恨。 “怎么,还想再废一只手?”语气中完全不像是威胁,却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走!”做了这么多年的地痞流氓好歹是有点眼色的,已顾不上废了一只胳膊几人便仓皇而逃。 “酒,好喝吗?” 好熟悉的声音,赵合欢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却开始迷迷糊糊地不受控制,终于,脚一软,瘫在了来人的怀里。 “还是那么贪杯……” 第六章 这,是被轻薄了吗? 酒光杯筹错影间,柳眉细弯朱唇凝。 未施粉黛,只是酒微微上头晕红了她的双颊,如同抹了一层胭脂,红到恰到好处。眉间微微皱着,呢喃着呓语,只见她的粉红唇瓣在微微地一张一合,透着一丝诱惑和禁欲。青丝自然地垂落了下来,想不到她也有如瀑的长发,倾泻着眉间的一抹难得的风情。若隐若现的锁骨上挂了一个小小的兽角号角,虽显得有些怪异,但却称着她的肤色如玉般凝霜。 难怪会引来一群市井流氓。他微微笑了一笑。 “尊上,这……”玄武看着瘫软在魔君怀里的赵合欢显然已经睡得昏天黑地,面露了为难之色。 金色面具下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接着便抱起还在流着口水的赵合欢飞身去了远处。 玄武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一向是奉命行事,加之跟随魔君多年,从未见魔君将进行中的任务半路弃下,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听错了命令。 女人真是个麻烦的东西。玄武皱了皱眉,快速地在街角深处隐去了身影。 灭血峰。 血色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挡着了赵合欢的视线。 她揉了揉涨得刺痛的太阳穴,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玄冰玉床之上,身上盖着蚕丝锦被!周围都是血色的水晶珠垂帘而下,将整张床围成了一个天然屏障。 最重要的是——她的贴身衣服被换成了绸缎丝质的衬衣! 赵合欢的脸一下子冰在了那里。 “啊!!!”赵合欢一下子歇斯底里地叫喊了起来!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还有,她这一身衣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你醒啦?”珠帘被轻柔地拉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赵合欢咽了咽口水,拉了拉被角,紧张地吞吞吐吐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的衣服呢……” 兰儿见赵合欢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里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徒生了几分好感,便轻声地安慰道:“姑娘放心,这里是安全的地方。昨儿姑娘喝醉了酒,是尊上哥哥将你带了回来。无奈可能姑娘经不住一路的颠簸,吐了一身,兰儿只得命侍女给姑娘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让姑娘睡得安稳些。” 赵合欢一听原来是侍女替自己换了贴身衣物,不由得摸了摸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兰儿见赵合欢率真的眼神,喜怒哀乐全部写在了脸上,不由得笑得略有深意。 “谢谢……兰儿姑娘。”赵合欢不好意思地道着谢。 “尊上,任务完成。”玄武匆匆而来,不料却看到了赵合欢睡眼惺忪地坐在尊上的床上,而且,还换身了贴身衣服! 难道……玄武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很好,看够了就下去吧。”一个略带着阴沉的声音在赵合欢的旁边响起!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赵合欢的脑袋里仿佛有个雷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而兰儿看到玄武一脸不可思议和显然已经想歪了的却又不能问出口的表情讪讪地退了下去,不由得掩口轻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女孩子对于尊上哥哥来讲确实有点不一般。 赵合欢她还穿着绸质的衬衣!衬衣!衬衣!这屋里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出现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待在了这个屋子里! 要不……装死晕过去好了? 正在赵合欢一脸纠结的时候,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待在了这个屋子里的男人转过了身。竟然是那日带着金丝面具教她在雪中练剑的男子! 赵合欢惊讶地长大了嘴,这,也太巧了点吧…… “你确定要一直这么坐在我的床上?”金丝面具转过了身,手中拿着金丝杯皿,幽幽地吹着热气。 我的床上? 赵合欢的脑袋里又有一个雷在嗡的一声炸开。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离开的那个人的表情是那么的复杂…… 赵合欢的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她胡乱地理了下头发在床上东翻西找地找着她自己的衣服。可是她的衣服像离奇失踪了一般,怎么也翻不到。 兰儿看着赵合欢慌张得已经没了心智的样子,不忍心地提醒了一句:“姑娘忘了,你昨天喝吐了,衣服已经被侍女换下来洗了。” 啊……赵合欢彻底地瘫坐在了床上,一脸的沮丧。这不是她非要赖在别人的床上啊……让她怎么穿着睡衣在这里晃来晃去?还不如继续死皮赖脸地赖在这被子里! 她一把拉过了被子,羞愤地将头埋在了被子里,打算还是装死吧。 兰儿见赵合欢少女害羞的模样,嗤嗤地笑了起来,这个姑娘,倒是率真得紧。兰儿向侍女使了个颜色,侍女便心领神会地下去了。 魔尊显然知道赵合欢的脑袋里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可他只是转过了身,继续处理着他眼前的事务。 若不是眼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样的猎物,慢慢玩,也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赵合欢愤愤地躲在被窝里,竭力地想要回想昨日之事,可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一无所获,这让她更加懊恼,躲在了被窝里不愿意出来。 “姑娘,若是不嫌弃,暂时先将就着穿我的衣物吧?”先前吩咐下去的侍女已经拿了衣物前来,兰儿捻了捻被角,带着笑意问着赵合欢。 赵合欢听闻有衣服了,终于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眼睛一下子便被这衣服吸引住了。 白纱垂地,蚕丝质地,轻柔中透着些许脱俗之意,婉转着少女的百般柔情。冰丝上零零散散地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兰花,显得柔媚而清新。荷叶边的衣领蜿蜒至肩,落落大方处又流露着芬芳。 看来,这衣服是精心挑选了一番。赵合欢显得有些为难,这,有点夺人所爱了吧。 兰儿见她并无不满意之色,但却迟迟没有要穿上的意思,蕙质兰心的兰儿一下子便猜到了赵合欢的心思,看来,这尊上哥哥带回来的姑娘是个心思细腻心地也善良的姑娘呢。  “姑娘莫多虑,兰儿素来不穿冰丝衣物。衣服虽好看,但是并不是兰儿的心头之爱,姑娘放心穿上吧。”兰儿温柔地安慰道。 “穿上。免得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告公事。”魔君抿了口茶,不缓不急。 赵合欢心里是有些恼的,这不是在威胁我吗?但是一想到刚才玄武离去的表情,她使命地晃了晃脑袋,算了,看在兰儿的面子上,穿了吧。 “你不许回头偷看。”赵合欢憋了好久,终于冲着魔君说了一句话,引得兰儿噗嗤一笑。 “如果我想做什么,昨晚你就不是回这里这么简单了。”魔君并没有打算要出去的意思。 看这屋子的布局和装饰,唔,怕是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女人要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吧?只是……不知道这金丝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呢? 赵合欢吐了吐舌头,背过了身去,将水晶珠帘放了下来,换上了兰儿备的冰丝衣。 “这里是哪里,我来多久了?”赵合欢显然已不知她这一醉酒便是已经睡到了晌午,而宫里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在展轩的责问下,宫内简直比丢了娘娘还要慌张。 “这里是我的住处,我已经被你霸占床一夜未睡,晌午的钟声也已过,你说呢?” 奇怪,金丝面具的声音不仅听不出责怪,竟然还出奇的好听,赵合欢一时间竟有点开始好奇面具之下的面孔是不是也俊朗如春风十里。 等等?他说……晌午的钟声已过??? 赵合欢瞬间长大了嘴,自己是独自出宫,现在这么久了没回去,会不会,他们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事实证明,一向亲民的展轩竟然差点赐死当天值班的几个守卫,若不是杳之坚称她用精灵术探到合欢只是有惊无险相信那几个守卫此时此刻怕已是命丧黄泉了。而整个皇宫也出动了久未出动的禁兵,四处搜查着洛阳城的大街小巷,甚至包括了青楼。 “我想回去了。”赵合欢局促不安地说了口。 “你昨天吐了我一身。”魔君说的好像和赵合欢说的看起来并无关联。 “啊?”赵合欢一脸诧异,可是想到刚才兰儿说自己吐了一身被换了衣物,那么既是他带自己回来,估计确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赵合欢心中的懊悔万千,一看这金丝面具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自己还占着他的床占了一夜,那他肯定没好睡觉,指不定一会儿要问我要多少赔偿呢…… “以后不要喝酒了。” “啊?”赵合欢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这,是在关心她? “不是说要回去吗?”金丝面具的语气顿了顿。 赵合欢很合时宜地点了点头,唔,确实是该回去了…… “走。”金丝面具一下子揽过了赵合欢的柳腰,飞身便往屋外飞去,一阵迷雾扑面而来…… 赵合欢感觉到自己的腰部传来麻麻酥酥的感觉,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脸微微一烫。 这,是被轻薄了吗? 白烟过耳际,清风催人醉。 第七章 宫里丢了位娘娘 华灯初上夜色轻曼而温柔,霓裳满天彩衣迷乱渐入眼。 洛阳城的夜景从空中看去是那么的纸醉金迷而又让人心醉神怡。只是,为何,那么多的禁兵在这繁华盛景里巡逻,并且挨家挨户地搜查着什么,难道……有嫌犯出逃? “洛阳城里今天为何出现了这么多的禁兵?”赵合欢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不会是宫里出什么事儿了吧? “据说……是宫里丢了位娘娘。”金丝面具的语气不咸不淡,赵合欢也听不出什么蹊跷。 赵合欢凌空而路过一群正在搜查青楼的禁兵,不由得心里一阵好笑,难不成胆敢有青楼私藏宫内娘娘?这位娘娘好生气派,值得出动这么多的禁兵,想来身份很不简单吧…… “各位官爷,今儿是吹了什么风,把您们都吹来啦?”老鸨自是知这群禁兵不是来找乐子的,但是又怕拂了各位前来寻开心的达官显贵们的兴致,只好硬着头皮挡了上去。 “让开!找死吗?”为首的官差拔出了明晃晃的剑,横在了老鸨的面前。 老鸨吓得一下子腿开始哆嗦软了下去,手中的巾帕也跟着抖得厉害,连大气儿都不敢再出一声。 “太子殿下有令,全城搜查南疆叛乱贼子!有违抗者,杀无赦!”为首的官差高声喊道,手中的刀剑也已高高举过头顶。 一时间,青楼内一片胭脂水粉的惊慌的尖叫声,夹杂着桌椅的倒地声,还有碰撞声,显得刺耳不已。 不是说,宫里丢了娘娘吗?怎么变成了乱臣贼子? “等等。”赵合欢疑惑地拉了拉正欲带着她飞走的魔君。 “嗯?”魔君轻步带着赵合欢落在了屋檐之上,并且在二人四周布上了一层光圈,似乎是个障眼法。 “这里看上去很热闹啊……呵呵呵呵……”赵合欢心虚地笑着,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来凑热闹的。 “留下的话,你会后悔的。”魔君一副无所谓她真正目的的样子,只是淡淡的一句,仿佛在告诉赵合欢一个既定的事实。 后悔?嗯? 还没等赵合欢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络腮胡子大汉拍桌而起,怒目而向,一身酒气,指着为首的官差,大呵道:“打扰你爷爷的雅兴,信不信你爷爷我这就取了你的首级?” 赵合欢惊讶地张大了嘴,竟然是那日小酒家萍水相逢的豪爽大汉! 赵合欢刚想叫出声来,却被魔君的大手捂住了嘴。 她温热的唇紧紧地贴在了魔君冰冷的手心,一阵麻酥感瞬间从湿热的唇边传到了赵合欢的十指指尖!她感觉到了手的主人的微微一阵,继而又捂紧了她的唇,一股霸道而温柔的感觉随着手劲向她袭来!她惊讶地放大着瞳孔,抑制着心里的慌乱,一阵窒息感瞬间遍布了心脏! “别出声。”魔君低低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湿湿的响起。 赵合欢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压抑着周身的慌乱,微微地点了点头。魔君这才松开了已被赵合欢的唇捂得有些湿热的手,背在了身后,眼中掠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赛驰将军,是不是连我的首级你也要一并取了去?”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赵合欢低头从瓦缝里看去,激动地发现竟然是展轩! 她的一个“展”字还没出口就又被魔君堵住了嘴!只不过这次,魔君用的是……嘴! 赵合欢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戴着面罩的男子,湿热的唇只是轻轻地点在了她的唇边,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麻酥感在唇边游走,惹得赵合欢的心里一阵狂乱。他宽阔的胸膛压得赵合欢一阵窒息,浓重的呼吸声夹杂着湿湿的热气扑面而来,拂在赵合欢的脸上又难受又麻麻的一阵酥。 赵合欢愣在了那里,这是莫天之后,她又被男的给亲了!而且还不知道这男的长什么样叫什么!而且竟然是为了堵住她的嘴! 在那一瞬间,赵合欢听到了自己心里的世界“轰!”的一声崩塌了!她是有多倒霉!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扇在了魔君的……面具之上。 “啊!”赵合欢惊叫了起来,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委屈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忘记了他是带着面具的?! 魔君看着赵合欢的反应,眼神里难得的露出了毫无顾忌的笑意,但是,转而就变成了阴冷的肃杀,眼前的这个女人——闯祸了。 果不其然,展轩玄玉宝剑直指而上,飞身破屋顶而出,只见瓦砾纷纷落下,碎了一地。 “谁?”展轩将剑指向了声音发出的方位,如果他没听错,声音的主人就是合欢! 魔君见已隐瞒不住,便轻轻地笑了一声:“久闻太子殿下玄玉宝剑乃人间神器,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继而便除去了障眼之法。 赵合欢出现在展轩的面前!只是,她的腰还被魔君紧紧地搂着,头也靠在魔君的胸前,姿势显得极为暧昧。 展轩见此景,不由得怒从中来,一剑便指向了魔君,冷冷地呵斥道:“你是谁?为何和合欢在一起?” “草民只是听说宫里丢了位……娘娘,前来归还罢了,并无他意。”魔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话里却显得客气非常。 娘娘?归还?难道…… 赵合欢一脸头疼地看着目前这个局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展轩不是有龙阳之好吗?难道……他喜欢的其实就是眼前的这位带着金丝面具的男子? 两人因为身份性别的原因不能相见相爱,所以金丝面具的男子宁愿堵住自己的嘴也不让展轩发现他,而展轩看见他和自己在一起一时间醋意大起?? 于是,在展轩与魔君对峙的期间,赵合欢已经脑补了一段潸然泪下的虐恋爱情故事,以至于她一脸哀怨地看着眼前这两位正在相爱相杀的“爱人”。 二人自是不知道赵合欢心里在想什么的。 展轩自是也不信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是来归还娘娘之说,他只看到了金丝面具男子意图对赵合欢不轨!于是,不由分说地便将玄玉宝剑朝金丝面具男子刺了过去,疾风所到之处,皆是锋芒! 而魔君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什么顾忌,只是飞身向后躲避了数十米远,并无与展轩交手之意。 展轩见魔君身法轻快,却迟迟不亮剑,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此人,到底是谁? 而就在此时,赵合欢忽然觉得自己背部被一股力量轻轻一推,便“啊!”地一声尖叫着顺着屋檐向下滚落! 展轩听到了赵合欢的尖叫声,一眼过去竟是赵合欢要落下屋檐,便顾不得其他,飞身而去想要接住赵合欢!却不知身后从暗处飞来了一枚暗器,直勾勾地冲着展轩而来! “啪!”清脆的一声声响,暗器被一个石子精准无误地击中而落下!一个身影,晃进了夜色中。 魔君远远地望着这一幕,眼神里抹过了一丝带有深意的危险笑意,转身便离去了踪影。 而奋力想要去救赵合欢的展轩显然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在他转身奔向赵合欢的那一刻,差点命丧黄泉,若不是那颗突如其来的石子! 就在展轩的手要拉到赵合欢衣角的那一刻,一双大手接住了赵合欢快速降落的身影,飘然而降,翩若惊鸿! 玄色衣服,随风而扬起好看的完美弧度,长发随性而落,绾起在顶木簪轻穿而过,流苏出一股仙气。依然是那好看的唇边和魅人的眼角,一如当初在华清池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瓣,水波之处,尽是风情。 赵合欢呆呆地被抱在莫天宽阔而有力的臂弯里,眼波流转着异彩之色看着她眼前的这位如画般的男子,一切美得仿佛是一场将要醒来的美梦。 “莫天……”赵合欢觉得自己叫出来的名字竟带着一丝软绵绵,不由得羞得转过了头去。 莫天将赵合欢的这一娇羞之态尽揽眼底,轻点地而落下,嘴角浮现了一丝好看的笑意,低低地哼了一句:“嗯?” 赵合欢觉得这一句“嗯”于她而言十分受用,双颊绯红之时本想问“莫天你怎么来了?”却到了口边变成了一句:“莫天,你怎么才来……” 赵合欢看到了莫天一丝惊诧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瞬间就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起来。她羞红了脸,但是却只能将头埋在了莫天的怀里,唔,好热。 只听莫天一声低低的笑意,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发,好听而又魅惑的声音在赵合欢耳边响起:“好像……我是来晚了点。” 赵合欢躲在了莫天的怀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不出来见人就这么一直地躲着。 “合欢,莫要蹭来蹭去,有点……痒。”莫天颇为为难而又仿佛是故意地说了一句。 赵合欢立马捂着脸跳开了莫天的怀里,一脸娇羞地奔出了青楼大院,边走边用手扇着自己已经燥热通红的脸。 今天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啊!! 展轩落寞地站在了原地,手中的玄玉宝剑重重地垂下,望着赵合欢和莫天远去的方向,眼里落了一地的落寞。 落叶扫过,盘旋了一地的凉。 不远处,遥儿怔怔地站在拐角处,愣愣地看着展轩落寞的背影,泪水盈 满了眼眶。她微微轻启着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咬了下唇,一滴泪,终究还是落下…… “看来,您没猜错。” 第八章 你会后悔的 已是雪停的时分,赵合欢捂着绯红的脸蛋走到了青楼的外面,竟没觉得外面化雪的冷,而是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一阵的燥热。 赵合欢在雪地里漫无边际地走着,双脚踩着雪地里的雪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树边不时有积雪簌簌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雪坑。路边的酒家的大红灯笼依旧高高地挂着,映射下来的昏黄的光撒在了明亮的雪地上摇晃出了一个暧昧的冬。 赵合欢紧了紧自己的衣襟,轻吁了一口热气,化成了一团雾气,升腾而上,盘旋而后不见。 她听到了身后的咯吱咯吱的一阵脚步声,微微低下了头,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赵合欢。”身后,莫天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赵合欢转身,碰上了莫天好看的眼睛,在雪地里似乎闪着星星一样的光芒。 “肃箫……有点想你。”莫天低下头,看不见表情,只听到淡淡的一句与他无关的话。 “奥……”赵合欢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心底一个声音始终想问出口,那……你呢? 终究还是没能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两人竟然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走,一前一后,仿佛有默契般谁也不先开口。 路边的灯笼数不清已经过了几盏,而身后的脚印一串延伸到了拐角处就不见了弧度。 “你……不是应该在音天门?”如果她没记错,莫天是奉师命回去的。为何会突然出现这里? “师父让我来处理件事务,正巧遇上了。”莫天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原来还是因为师门有命,而不是特意来看她。赵合欢不知为何,觉得心里一阵失落。 “你……怎么会在青楼的屋顶?”莫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 这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说自己在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的床上醉睡了一夜,被送回来的路上就被扔在了屋顶,然后莫名其妙地又自己掉了下去? 赵合欢感觉到自己的头有点大,只是傻愣愣地笑着不说话。 “她只是恰好喝醉了被我带回去在我的床上睡了一夜,然后又被我送回来的时候恰巧路过了青楼屋顶而已。”一个如鬼魅的声音在赵合欢的耳边响起。 顺势,来人还揽住了赵合欢的腰,姿势十分暧昧地将赵合欢的发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金色的面具在雪地里显得邪魅至极。 赵合欢气愤地在魔君的怀里挣扎,眼看挣扎不过,便看准了魔君的手臂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魔君的脸上明显抽搐了一下,但是却将赵合欢环得更紧了,他侧着身子贴着赵合欢的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是属狗的吗?” 莫天看了一眼二人,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后,便又变成了冰山一样的脸,不带一丝表情。 “放开!”赵合欢有些愤怒地瞪了金丝面具一眼,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魔君的臂弯,然后自己一个踉跄向前摔了过去。 一双熟悉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赵合欢的臂膀,一个带劲,赵合欢跌入了莫天熟悉而宽阔的怀抱。 唔……为什么莫天抓她的时候劲有点儿大?和平时的冰冷温柔不一样,一时间竟然抓得她有点生疼。 “我不管你是谁,和赵合欢是什么关系,至少,她不愿意被你强迫揽在怀里。”雪地里,莫天的玄色衣服显得很是应景。 赵合欢像只小猫一样地在莫天的怀里偷偷地露出了个小脑袋,有点花痴地看着莫天的眼,觉得是那么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潇洒非凡。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强迫的?”金丝面具颇为玩味地看着二人,带着暧昧的语气说着让人容易想入非非的话。 “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莫天揽过赵合欢的柳腰,御冰魄寒剑在手,像一道盛世的光景,消失在了昏暗的光线之中。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金丝面具对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抚了抚手上的牙齿印,笑意变得更浓,却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尊上,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身后,玄武显了出来,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他不明白尊上在大费周章地做什么。 “回灭血峰。兰儿该吃药了。”金丝面具将袖口遮住了牙齿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飞身而去。只留下了一串脚印,深浅不一。 风过耳,扬起莫天的玄色衣玦。 “你当真是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 莫天好听的声音在赵合欢的耳边如催眠般地响起,却问出了这么一句听上去带着点酸的话。 “唔……许是我喝醉了。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赵合欢着急地叫出了声音辩解道。 莫天冰冷的脸上出现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御剑的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 “下次不可以再喝酒。” 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吃醋?? 赵合欢的心里有些窃喜,无论是那种情况,于她而言都是很受用啊。她闭上了眼,感觉到莫天的体温像海绵一样地温暖传来,一时间,舒服得紧。 “嗯。滴酒不沾。” 莫天的手似乎抚过了赵合欢的头顶,但是还未落下便收了回去,只是将赵合欢的身子搂得更紧了些。 看来,没让她学会御剑飞行是件明智的事。 莫天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雪地里,埋了的不止是万物,也氤氲着如雪般洁白的暧昧气息。 “对了,白大哥呢?没和你一起来吗?”赵合欢歪着小脑袋看着莫天。 什么时候,还学会关心人了?莫天微微皱了皱眉。 “他被禁足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禁白大哥的足?” “不知道。” 赵合欢歪着头看着莫天,咦,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莫天则又是一副千年不化的冰霜,只不过,好像多了几分尴尬。 “那你这次什么时候回去啊?”赵合欢刚问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果不其然,莫天这个冰山幽幽地问了一句:“你希望我早点回去?”  赵合欢愣了一下,继而嘴角呈现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傻傻地笑了起来。 这,是在舍不得我吗? “呦,把小美人儿抱得那么紧,也不怕我吃醋啊?”花岐笑盈盈地出现在宫门口,见了莫天,依然是那副老鸨的语气,但是众人皆知,花姑姑只是浪得虚名而已。 “看来花姑姑的身子是好紧了许多,大半夜的不睡来看美男子,不知皇上知道了是何感想。”赵合欢也已有几日没见到花岐,虽是心里甚为挂念但今日见花岐仍风采不减当日,不由得感慨自己的多此一举和皇帝无微不至地照顾。 “还不是你,为了你,整个皇宫,整个洛阳城都快被翻遍了!”花岐啧啧地看着莫天仍然搭在赵合欢腰上的手,颇有情节感地讲述着整个事情的发生。 花岐讲得有些凌乱,赵合欢费了好大的脑力才将零零散散的故事凑成了一条线索。 原来,展轩知道自己不见了以后,便顺藤摸瓜知道自己出了宫。本想私访下了事,偏偏又遇上了那几个流氓。展轩实在信不过那几个流氓地痞的话,但是夜色已深,怕赵合欢有所闪失,便冒着大不韪去向皇帝展天封调集禁卫兵进行搜索。 而捕捉南疆乱臣贼子只是个由头,真正的原因竟然真的是——宫里丢了个娘娘! 而自己居然很不好意思地就成为了主角——那个丢了的娘娘。 “我什么时候丢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娘娘啊……”赵合欢小声地嘀咕着。 “宫女们都知道你快成太子妃了,怎么你还不自知?”花岐完全不顾旁边已是一脸黑青的莫天,拉起了赵合欢的手就往宫里走去。 敢情花姑姑是怕自己回去被责罚特地来接自己的? 这夜寒露重又是化雪的,也真真是难为了花姑姑。 “姑姑,我是不可能是太子妃的。”赵合欢十分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花岐显得有些惊诧。 该怎么委婉地告诉花姑姑展轩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呢?这一点难倒了赵合欢。 赵合欢颇为局促地扭捏来扭捏去,半天没出一个声。 而莫天显然对她如此笃定的回答有着难得的兴趣,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道从她的嘴里会蹦出什么精彩的理由出来。 “因为……因为……展大哥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赵合欢扭捏了好久,终于觉得自己已经很委婉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哦?轩儿有喜欢的人了?还不是你?”花岐显得饶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展轩一脸落寞地出现在了赵合欢的身后,眼光咄咄逼人地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 “因为我是女的啊!”脱口而出的赵合欢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立马花容失色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几时说过……我喜欢的不是女子?嗯?”展轩的语气里已经可以挤出针来,几乎是低吼着蹦出了几个字。 “赵合欢,你给我听好,我没有龙阳之好!” 第九章 公主抱 “赵合欢,你给我听好,我没有龙阳之好!”展轩的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赵合欢还没见过一向温和的展轩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子竟然愣在了那里,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是好像错得还挺离谱地乖乖地闭上了嘴,站在了一旁。 “龙阳之好?”花岐先是疑惑随后猜到了前因后果,便忽然“嗤嗤”地掩面笑了起来,引得本来就不安的赵合欢一阵心里发毛。 莫天显然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以他男人的角度来看,展轩非但没有龙阳之好只怕是对这懵懵懂懂的合欢已然动了心。 看不出来,自己只是回了趟音天门,这赵合欢就招了那么多的桃花。 莫天索性倚在了石柱上,脸上仍然是一片冰霜,只不过,今天这冰霜好像有点凝重。 “赵合欢,你给我听好,我展轩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就是……”展轩激动得已顾不上场合,他想大声告诉这个女人,自打那天与她彻夜长谈后,他就认定了,不管赵合欢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展轩,都认定了。 “展大哥!皇上找你有事!”遥儿在展轩气喘吁吁地喊道,似乎是走了很长的路很急地赶到了这里。 赵合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又一下子快速地落了下去,她虽然不聪明,但是隐约感觉到展轩所要说出的话似乎与她有关,一时间竟然屏住了呼吸,好在遥儿及时来救场,免去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莫天的脸色也有点阴沉,冰冷中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刻,莫天突然想直接带走赵合欢,如果不是遥儿的及时出现。 “天封找轩儿有事?”花岐显得有些疑惑,大约是为了最近的南疆之事吧。皇上已有几日没去花岐那了,只是命人时不时地来送上补品之类,怕是已被南疆之事缠得焦头烂额的。 展轩此时仿佛有东西噎在了喉咙,咽了几下才咽下去,他狠狠地看了下赵合欢,转身朝大殿的方向离去。 不知为何,赵合欢觉得展轩离去的背影十分的孤寂,他,是不是想说出什么?而如果说出来了,自己会如何呢?如果他不是断袖,那么,他和遥儿……?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一件件事在眼前晃过,展轩对她的好,对她的体贴入微,甚至是对她无条件的纵容…… 如果展轩今天说出了口,是不是,从今以后,他们便不再是朋友不是知己,而遥儿,也不再是自己最好的姐妹……?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点微微发冷,她缓缓地蹲了下来,抱着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 “在想什么?”莫天也缓缓地蹲了下来,紧靠着赵合欢,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有点冷。”赵合欢有点难过地低下了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那这样呢?” 莫天张开了双手,不经意地将赵合欢轻轻地拥在了怀里,昏黄的大红灯笼下,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 赵合欢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唇,莫天的怀抱很轻很柔,被拥抱着很舒服,以至于她忘记了推开。 她贪婪地享受着片刻的温暖,仿佛在这个怀抱里,她可以不用去想太多,只需要安心地待着,就好。 赵合欢不自觉地将头靠在了莫天肩膀上,心里的烦乱也跟着莫天的呼吸而渐渐消散了许多。 “好点了吗?”莫天好听的声音在赵合欢的耳边响起。 “唔……好像……好点了。”赵合欢有点疲惫地说道。 莫天的嘴角微微笑了一笑,双手环过赵合欢的颈部和腰部,一个公主抱,将赵合欢抱了起来,吓得赵合欢一阵惊呼。 “莫天!这里是皇宫!”赵合欢心里跳得已乱了没了节奏,低低地又羞又恼地叫了起来。 “别动。你的鞋,坏掉了。”莫天明明语气里藏着笑意,但是却可以面无表情地讲了出来,这让赵合欢疑惑不已。 赵合欢低头望去,果然,自己的鞋已经不知道何时被绊出了一个口子,而自己的脚趾已经露在了外面,她尴尬地别过了脸,眼睛一闭,反正已经丢脸了,就再丢一回吧。 莫天毫不费力地抱着赵合欢往住处走去,明明可以御剑飞行却改成步行,还走得奇慢无比,引得路过的宫女们议论纷纷,他却一副淡若自处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不是快要成为太子妃的那个姑娘吗?怎么被另外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啊?”一个宫女胆大着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知道了不知道要有多伤心呢……” “可是我觉得这个男子简直就像天上的神一般,好帅好帅!” “是啊!要是有这样的男子抱着我我死也甘愿了!” 赵合欢深呼吸了一下,默默地在心里白了莫天一眼,就不能走快点吗?他是聋子吗?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吗?不知道不出今晚“钦定太子妃深夜被陌生神秘男子抱在怀里”这样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吗? 赵合欢心里一阵哀嚎,最近到底是撞了哪门子的神仙,这样来戳她的软肋? 莫天依旧不慌不忙地抱着赵合欢在皇宫里转了一大圈,还没找到赵合欢的住处。 “莫天,你抱着我累不累?要不我自己下来走吧?”赵合欢讪讪地笑了一下,就想下去。 “皇宫太大,我找不到路。”莫天似乎很理所当然的一个理由,完全没有一点点尴尬的意思。 “噗嗤”赵合欢忍不住笑了出来。 皇宫太大?找不到路? 赵合欢忍住了笑意,幽幽地说了句:“还是放我下来吧,我找给你看。” “不用。” 还没等赵合欢缓过神来,莫天已经默念真诀,一群蓝色的蝴蝶精灵在他们面前翩翩起舞,引导着他们前去的路。 蓝色的蝴蝶精灵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虽不能将前进的路照得明亮,却将气氛染得一片暧昧。时不时地围绕在二人身边,仿佛眷恋着二人的气息,又像是在守护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感觉。 这是在罂血城莫天召唤出的蓝色蝴蝶精灵。 那一日,莫天撑开了正在合拢的巨大的墙壁,在最后一刻抱住了赵合欢,身后尘土一片。 赵合欢怔怔地看着莫天完美的侧颜,心底有一处柔软的地方,悄悄地开出了带露珠的心花,欣然绽放,蓦然而笑。 “到了。”莫天将赵合欢抱进了屋子,在杳之、媚娘、七哥、小兰泣的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椅子上。 差点没让没见过世面的赵合欢羞得钻到地缝里去。 看上去,莫天的眼神倒显得……十分的……满意? 众人皆愣了数十秒之后爆发了一致的惊呼! 这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在众人看来根本就是爱人之间才有的暧昧温柔动作啊! 媚娘闪着桃花眼,眨巴眨巴地看着赵合欢,无限柔媚地娇柔道:“合欢,莫天哥哥的怀抱暖不暖啊?” 赵合欢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媚娘还来添乱,她一下子便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团状,头埋在了大腿里,闷闷地说着:“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合欢妈妈,你就不要再辩解了,我们都看见了,又不是瞎子。”小兰泣一脸我也帮不到你的无奈,转而却向莫天竖了个大拇指。 杳之也在一旁猛点头,一脸陶醉的模样看着赵合欢,脸上写满了夸张的羡慕。 而七哥则捅了捅莫天的手臂,挤了下眉说道:“兄弟,看不出来啊!” 赵合欢则一脸呜呼哀哉的表情透了个气又将头埋了下去,早知道就不该让那个冰山脸抱回来了嘛!徒生了这么多的尴尬是非! 赵合欢的心中好不懊恼。 莫天则斜靠在门边上,难得的一脸笑意地看着赵合欢想要钻地缝的表情,为什么他觉得浑身舒坦? 赵合欢从蜷缩的身子里伸出了个手势,咬牙切齿地用唇语对莫天说着:“还不快走?” 而莫天却仿佛没有听懂的样子,一脸的置若罔闻,仍旧倚在了门边上,顾盼生辉地看着赵合欢。 赵合欢从来没有觉得莫天这么无耻过。而巧的是,莫天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曾经这么无耻过。 月上梢头,照着满地的白雪,映得金色满满,冰冷而又温柔。 墙角的腊梅抖了抖透明的花瓣,奋力顶开了紧压的白雪,“啪”的一声,徐徐盛开。 莫天的笑意越来越浓,以至于眼里赵合欢的倒影,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了小猫一样的线条。 大殿内。 “轩儿,你对南疆求和一事如何看?”展天封将一封奏折反扣在了案桌上,眉头紧皱地看着展轩,他知道他最得意的儿子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而,展轩,此时,却仿佛神游了千里,愣在了那里,没有听清展天封的话。 “展轩!你有听朕在讲什么吗?”展天封一时间龙颜大怒,“啪!”地一声拍向了案桌,将展轩落寞的思绪硬生生地扯了回来。 “儿臣知错。”展轩低垂眉,恭敬地跪了下来。 第十章 南疆和亲 “你有听清朕在和你讲什么吗?”展天封忍住了怒气,瞪着展轩,纵使他跪下也是不能平息他的恼怒的。 要知道,他一向稳重的这个儿子甚少出什么差错。 “父皇在问我南疆求和之事。”展轩知道展天封已怒,便长跪不起,但一心二用之时却仍然听清了展天封的话语。 展天封见展轩能答得出问题,心中虽然有气但是大抵也是消了一大半,便缓了缓说道:“你对求和之事有何看法?” “儿臣以为,南疆此计只是缓兵之计。南疆在大理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已多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此次若不是父王特意召南疆郡主作南疆特使,以郡主为人质震慑南疆,只怕赤炎不会这么快来示好。” 展轩的分析抽丝剥茧,句句在理,与展天封的想法不谋而合。展天封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你的看法很到位。但是你知道南疆求和给出了什么样的条件吗?”展天封阴下了脸,深沉地问向了展轩。 展轩沉思片刻,脸上已经有了惊讶之色,难道…… 展天封捕捉到了展轩的神色,知道出身皇族的展轩深知求和的套路。 展天封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下去:“赤炎将唯一的女儿南疆郡主赤芯儿作为求和礼物献于我朝王子。” 好一个赤炎,打得一手好算盘! 若答应这桩婚事,则是等于答应了求和,南疆也就多出了更多的时间来养兵作战。加上四处掠夺物资,怕是攻打中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这位郡主是赤炎的唯一掌上明珠,于世人眼里怕是显得我朝有失礼数,怠慢了南疆,无端地落下了话柄,只怕是日后后患无穷。 这招棋下得可谓是又阴又狠又毒! 赤炎竟然舍得以自己唯一女儿的终身幸福作为赌注,一下子就将人质变成了求和礼物,无形当中化被动为主动,当真是个狠角色。 若是天下以后为他所得,岂不是要生灵涂炭? 只可怜那南疆郡主,自以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知已被自己的父亲当成了和亲礼物——一件可以衡量具体价值的物品而已! 显然,展天封也已经考虑到了这层利害关系,他虽勤政爱民治理国家,治理国家多年以来国库充盈军饷人马均足,只是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一旦开战,势必百姓会流离失所。 他不想见到他的子民们无家可归,于是辗转反复思虑了很久终于开口问道:“眼下与南疆郡主年龄相仿者只有你一人,故父皇想问问你的意思。” 这哪里是征求展轩的意见! 生在皇家,婚姻之事自是由不得他展轩作主,甚至也由不了展天封作主! 若是换做以前,展轩必定顾全大局应承了下来,只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住下了一个人,他别无选择,只有拒绝。 “我不愿意!” 一个清脆干净利落的声音在展轩身后响起! 大步走来一名红色戎装的女子! 只见女子头戴精致的银饰细链,额上一颗红宝石恰到好处地卡在细链的中心,将女儿家的发髻环成了一个弧度,显得小巧而别致。眉心中间是一点红心痣,为女子的剑眉英气之间凭添了几分脉脉含情。 女子的珍珠耳坠由于走得比较匆忙而前后摇摆出好看的弧度。紧致的红色戎装称着女子姣好的身材倒显得女子柔媚中带着英姿飒爽。白色的绒毛长靴齐膝而立,靠近可以看见有宝石镶嵌的刀柄插在靴内若隐若现。 看来,此女子乃是巾帼不让须眉。 “郡主,刚才你说什么?”展天封微微一笑,他好像听见了眼前这个刁蛮的郡主说她并不愿意? “回禀陛下,芯儿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赤芯儿如男子般单膝跪在地上,抱拳而向,脸色十分诚恳。 展天封对展轩使了个眼色,展轩自是心领神会。 “芯儿郡主可是嫌弃在下才疏学浅?”展轩其实心中已经大喜过望,却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喜悦,一副伤感的样子问向了赤芯儿。 “皇兄此言折煞芯儿了。芯儿虽是女儿身,但是与一帮男子自幼一起长大,不懂得女儿家的千娇百媚。但是,芯儿虽再不妩媚,却也知道终身大事应该是两情相悦。万不得以交换来为之。” 赤芯儿低眉诉说之时,展轩觉得往日里只是觉得这位郡主刁蛮难缠,而此时,不禁多出了几分敬佩。 想来,如此直率地表达心中所想的姑娘已经不多了吧。 “但是……这事怕还是需要你父王的同意才行呢……”展天封假装为难地看向了赤芯儿,心中却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陛下若是不介意,可否召父王进攻与芯儿一叙?芯儿想当面与父王解释清楚。”赤芯儿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坚定之气,仿佛不达到目的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展天封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让赤炎进宫一趟以测虚实,这一来,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自己女儿要见父亲谈谈心,总与朝政无关了吧! 展天封故作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答道:“朕本是很中意你这个姑娘的,只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罢,强扭的终究不填,我明日便宣你父王进宫,你看如何?” “多谢陛下成全!”刚劲而有力的应答声。 展天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赤芯儿宽心退下。 展轩望着赤芯儿大步流云地走出了正殿,心里生出了几分感激。虽不是特地为他解围,但是确实也省去了他的不少麻烦,日后若是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展轩一定竭尽全力。 只是不知赵合欢那个不解风情的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差点为她就与自己的父皇闹翻,差点就挑起了边疆战事? 只怕是不知道的吧…… 展轩苦笑了一下,拜退了展天封,离开了正殿。 “天封,若是轩儿执意不答应娶那南疆郡主,而那赤芯儿也没有前来说自己并不愿意,你会强求轩儿娶了她吗?”花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展天封的屏风后面。 “你都听到了?”展天封拉过了花岐的手,疲惫的眼神里流露着一股温柔。 花岐点了点头,她心里是有不安的。皇宫对她来说永远都是一个牢笼般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选择留下是对还是错。 “若是轩儿执意不答应,那么,我也不会强逼他的。”展天封笃定地说了一句。 花岐淡然一笑,虽有些惊讶但是却也符合天封的性子,看来,自己确是没有看错了人。 “赵合欢,肃箫让我带句话给你。”莫天倚着门边,顿了顿语气,竟然不再说了下去。 赵合欢头埋在大腿里蜷缩着身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出个所以然出了,终于忍不住探出了脑袋,厚着脸皮问道:“白大哥要跟我说什么?” 莫天的眼神里流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了许久,在赵合欢的催促之下,才终于开口说道:“肃箫怕是半年里回来不来见不着你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说照顾好自己,等他。” 霎时间,赵合欢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她很自觉地又将自己的头埋回了大腿之间,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蹲在了椅子上一声不吭。 这叫什么事儿?好好照顾自己就好好照顾自己,叫我等他干嘛?还是从莫天口中传达出来,赵合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像被冰冻了,被施了失心散一般。 唔……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莫天看着赵合欢的反应,以为她是半年见不到白肃箫而难过,故而一声不吭,脸色渐渐黯淡了下去。 果然……你最在乎的……还是肃箫…… 莫天默默地转过了身,望着刚探出云层的月亮,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莫天,今儿天色已晚,就在这儿住下吧?反正这儿房间也空着。”七哥见莫天脸色不对,便拉着莫天往外走去。 岂料莫天轻轻地推开了七哥的手,只是微微道了一句:“不必了,我还有师命在身。就不在此多逗留了。” 顿了顿,莫天又低声地说了一句:“家师让我提醒七哥,吞云珠在身,切忌万分小心。” 七哥先是有点失落,但是听到莫天的善意提醒,不由得感激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留了,后会有期。” 莫天回头望了望屋子,微微泛黄的灯光从窗口铺陈出来,一个蜷缩的身影倒映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回头,慢步走向了积雪之中。 而赵合欢许久没有听到莫天的声响,以为只是和七哥出去聊聊天,等走出去的时候已然不见了莫天的踪影,心里竟有些微微泛酸。 “怎么,想他了?” 媚娘的声音在赵合欢身后响起。 “没有。” 赵合欢转了个身,落荒而逃。 留下了媚娘独自一人望着赵合欢娇羞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脸上浮现了伤感而又感念的表情。 也许,爱就是让一个人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卑微猜疑,而却又让人坚定不移吧…… 不知那年的陌上花开,少年的许诺可还在? 第十一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灭血峰。 屋檐上的化雪滴滴的落下,在台阶前形成了一幕雨滴帘,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的光彩显得十分好看。 朱血色的大殿内,檀香之烟袅袅盘旋而上,渲染得整个大殿一股清淡之香。金色屏风前的案座上空无一人,只有纸墨笔砚在伺候着。 赤炎肥硕的身躯在大殿里来回地踱着步子,不时地在叹着气,显得焦躁而不安。 看来,魔君外出还没有回灭血峰。 大殿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了殿内,争执不下。 “碧茵,你不能下山,尊上走之前提醒过你,不可私自下山。”逍遥上前一步,颇为为难地挡在了碧茵的跟前。 “逍遥,你最好让开。”碧茵皱了皱眉,她今天非得下山不可。 “如果我坚持不让呢?”为了碧茵的安全,逍遥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碧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只有拔剑了。”说完,手已握向剑柄。 “碧茵……你不能去……你明知道玉女峰的人不会放过你……”逍遥沙哑着声音低头说了一句,他知道,他拦不住碧茵了。 从一开始,爱上她就是个错误,而这种错误,如今在一错再错,好累。 “知道又如何!你觉得我还能回得了头吗?”碧茵笑得一脸的凄然。 从她那日拿走幻笛和缚仙索起,从她那日对莫天一见倾心再顾倾城起,从她那日被烙下终不见天日的堕仙印记起,她,碧茵,就注定了,回不了头了。 逍遥凝望着碧茵,一脸的痛苦,他无疑是知道,如果此时让开了,就等于让碧茵去送死了,他,做不到。 飘然而至一个身影,掠过了二人的头顶,稳步落在化雪而成的雨帘前,金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褶褶生光。 “碧茵仙子,你若非要下山,逍遥便也免不了劫难,你可明白?”魔君迎着阳光,只是轻飘飘地说道。 碧茵紧了紧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尊上是真的关心逍遥吗?你们在他体内下的毒每隔五日便穿肠而过一次,痛苦可想而知。” “哦?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吞云珠到手之日,解药自然奉上?仙子好像记性不太好?”魔君的嘴角露出了讥讽之意。 “我们已经尽全力帮你夺取吞云珠了!”碧茵气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她也是第一次这样顶撞魔君。 “但是,并没有拿到。不是吗?”魔君将手背在身后,透着一股杀气说着:“上一次,由于你们的自作主张,逍遥服下了断肠丸。这一次,若是再自作主张,服下药丸的,就是你。” 碧茵的剑“哐”一声出鞘,横在了魔君面前。 逍遥从后侧将碧茵的剑推了回去,轻轻地说了一句:“尊上是为了你好。回去吧。” “哼!”碧茵心有不甘地将剑重新塞回了剑鞘,凌厉地看了一眼魔君,大步走开了。 “逍遥,我不知道你看上了碧茵哪一点。”魔君微微一笑,看向了逍遥。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觉得她需要被好好保护着吧。”逍遥有些出神地看着碧茵远去的背影,顿了顿回首向魔尊道谢道:“多谢尊上,若不是尊上拦着,怕是此时碧茵已经下山去了。” “不必,你救过兰儿的性命,我仅仅是知恩图报而已。只是,你不打算告诉碧茵,你已服下了解药吗?”魔君看了一眼逍遥。 “不必了,至少有个理由,让她能关心到我。” 逍遥淡然一笑,便一步一步地也走下了阶梯。 魔君摇了摇头,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帮逍遥这个忙,许是这几日,心,开始变得柔软了? “尊上!尊上!您可是回来了!”赤炎一脸肥肉堆着笑地迎了上去,就差喊爹娘了。 “怎么?又有什么事儿了吗?”看得出来,魔君对这个阳奉阴违的赤炎应承得有点不耐烦。 “宫里传来消息说,小女要见见我,皇上命我进宫一趟啊!”赤炎心急火燎地赶来原来是为了进宫的事。 魔君懒懒地坐在了椅子里,眯眼看了下赤炎,幽幽地说道:“疆主不是早有对策,何必前来询问于我?” 赤炎的脸色骤然一变,他虽然知道魔君神通广大,却没想到自己此事做得如此隐蔽还是被发现了,当真是个危险的存在。 “疆主不必多虑,我也只是偶然知晓,疆主有空的话不妨多管教下自己的那几位将军,也不用总是到这穷山恶水之处给我请安。” 魔君既然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赤炎的脸上又立马堆上了笑容,后退了几步,奸笑着说道:“既然尊上有事务在身,那赤炎还是先行告退了。至于尊上的忠告,赤炎已铭记在心。” 魔君望着赤炎走远的身影,对暗处使了个眼色,玄武应声而落。 “跟着他。”魔君品着茶,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 话音刚落,玄武已不见了踪影。 皇宫内。 展轩站在了赵合欢的窗外,想要叩门,却又收回了手,转身便打算离去。 正在此时,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莫天,是你回来了吗?”赵合欢欢天喜地的声音在展轩耳边响起。 “不是。让你失望了。”展轩强颜欢笑地回过头,赵合欢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赵合欢一时间有点愣住了,她以为是莫天去而复返,却没想到是展轩久久伫立而不进。 她,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事。我就是随便走走。走习惯了,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这里。”展轩不自然地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去,不想给合欢觉得尴尬。 “展轩!” 赵合欢有点着急地喊了一声。 展轩的眼眸忽然亮了一下,嘴角的微笑越来越深,心情莫名地有些愉悦了。 他回过头,冲赵合欢灿烂一笑,问道:“合欢,什么事?” “我听遥儿说……南疆要来和亲?”赵合欢有些顾虑,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是。和亲的对象是我。”展轩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答应了吗?”赵合欢一着急,话便脱口而出。 合欢这话是……在关心和亲的结果? 展轩直了直身子,低下了头,靠近了赵合欢,笑着说:“合欢,你这是在关心我?” “不是”还没说出口,赵合欢便被展轩揽入了怀中,只听展轩在喃喃自语地说着:“就算赤芯儿不出现,我也会拒绝和亲的,因为……你。” 展轩的眼里仿佛有星星跌落,显得闪耀而又充满希望。 赵合欢想要推开展轩的手忽然没有了力量,她虽然不上朝堂不知国政,但是也知道拒绝和亲是一件不小的事情,而听展轩的语气,好像……拒绝和亲是和她有关的。 赵合欢愣在了原地,可是,她只把展轩当哥哥看啊…… “展哥哥……我想跟你说件事……”赵合欢知道此时说不合适,但是,如果她不说,只怕牵扯会更深。 “合欢,你说。”展轩的头抵在赵合欢的发上,无限温柔和蜜意。 “我……只把展哥哥当哥哥……没有儿女私情。”赵合欢的眸子里透着不忍,但是却夹杂着坚定的决心。 “我知道……”展轩的声音落寞却仿佛早已预料:“在那个人没有和你在一起之前,我还没有打算放弃。” 那个人?赵合欢的脑袋里竟然晃过了莫天的影子。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那个冰山脸,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赵合欢轻轻地推开了展轩,认真地问着展轩:“展哥哥,你可知道遥儿有可能很喜欢你?” 展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的心给不了那么多的人。” “可是……我喜欢展哥哥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赵合欢狠下了心,她真的对展哥哥没有别的喜欢,她骗不了自己,更何况遥儿也是她的顾虑。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年不行,我等两年。两年不行,我等三年。三年不行,我等一辈子。就算全世界都辜负了你,我还在。” 展轩的眼神里闪耀着钻石般的光彩,好听的情话让赵合欢的耳朵有点微微的,醉。 展轩揽过了赵合欢,呢喃着说道:“合欢,不要拒绝我,我可以等。” 赵合欢的心里甚是纠结和复杂,她不知道如何去拒绝这样一个对自己款款深情的男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展轩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也许就像,终究有一天,她自己也会劝不了自己一样。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脚上的鞋,已然换了一双新的,可是,那夜的公主抱,却足够让她回味好久好久…… 赵合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不由自主地轻轻地说了一声:“展哥哥,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抬起眼,赵合欢的脸上一片圣洁,眸里梨落着少女的情怀,美得不可方物。 她踮起了脚,轻声地说道:“展哥哥,对不起,但是,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展轩听见了雪块从屋顶滚落而下,“啪”地在地上摔成了泥状的生疼。 他抬起了头,微笑地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第十二章 遥儿的身份 月色晕染着整片白雪皑皑的大地,恍惚中不自觉地镀上了昏黄的透明色。 高高的红墙绿瓦隔断着雪的铺陈蔓延,却拦不住月色的柔情光辉,尽头处,皆是腊梅点点,花开肆意芬芳。 月光下,赵合欢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究竟和展轩说了什么?她,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赵合欢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合欢,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遥儿从屋外走了进来,披肩上带着化雪的冷气,慢步走向了赵合欢。 “唔……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罢了。”赵合欢从指缝间看着遥儿,显得娇羞又尴尬。 “哦?你做的丢脸事情好像不少吧。也没见你怕羞成这样。”遥儿笑了笑,用指尖去推了推赵合欢的脸蛋。 “哪有!”赵合欢恼羞成怒,反手便向遥儿的指尖一拍,惹得遥儿一阵尖叫。 “就有!”遥儿追着赵合欢逃开的身影笑着打闹了过去。 一时间,宫墙内笑声连连,仿佛回到了那日二人初下山时二人扔雪球的时候,好不欢喜。 月色荏苒,洒下了一丝慵懒,惬意地将二人的身影拉长,而后,又隐没不见了踪影。 **** 展轩走在雪积的石板上,脚底生出了一股凉,一直窜到了血脉,流到了四肢。 “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从他走出门就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到了现在,以至于展轩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踏出的每一步,都不是自己的,冰凉入骨。 而自己却能微笑着说“好的,我答应你”,算不算也是一种卑微的奇迹? 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赵合欢什么时候已经在他心里住下了,已经尘埃落定,根深蒂固。 若无缘,何以相见? 情深缘浅罢了…… *** “嗖!”一支箭从暗处直冲着赵合欢而来! 而赵合欢正和遥儿追逐打闹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小心!”遥儿手中的银针从袖口飞快地射出,竟硬生生地将那支箭击落在了地上,直直地插入了土里。 赵合欢回过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居然有人想要暗杀她?为什么? 而且,遥儿竟能以银针快速击落箭?为何从来不知道遥儿有如此身手? 遥儿此时望着那支箭愣愣地出神了一会儿,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复杂。 赵合欢抬头向四周望去,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箭,从何处而来? “遥儿……你怎么了?”赵合欢晃了晃遥儿的身子,遥儿这才惊醒了过来。 只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地弹开了一下,神色略带慌张地说道:“没……没什么……” “这箭……是不是有人想要我死?”赵合欢虽然不聪明,但是不至于笨到这么明显的目的都不知道。 而遥儿却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扣着赵合欢的手,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合欢,会不会有一天,你会讨厌我?” 赵合欢灿烂地笑了一下,用力拍了一下遥儿的肩膀,大声地说道:“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怎么……遥儿的眼睛里有泪花在泛动? 赵合欢觉得自己慷慨激昂的陈词应该不至于让人那么感动吧? 她尴尬地抽回了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显得很不自然,只能“呵呵”地笑着。 遥儿却一把将赵合欢抱住,紧紧地靠着赵合欢的肩膀,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 “合欢,若有一天,你讨厌我了,我觉得也是理所当然的。” 赵合欢觉得今天的遥儿显得分外的奇怪,但是她仍然拍了拍遥儿的后背,缓缓地安慰道:“不会的。我没那么小气啦。” “噗嗤”遥儿破涕而笑,说道:“合欢,你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这样很容易被人所骗或者利用。” “没关系啊!不是有你们在嘛!”赵合欢大大咧咧地顺口说道。 遥儿的表情呆在了那里,久久地,酿成了一丝苦笑。 合欢,但愿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合欢,外面凉,你先进去。”遥儿将赵合欢像推小车一样的直往屋里推,惹得赵合欢一阵不满。 “我还想在屋外玩一会儿啊!天色不算晚啊!”赵合欢不满地嚷嚷着。 “快去,我一会儿就来。”看来遥儿是下定了决心把赵合欢推进屋里,竟然手上使上了劲儿将赵合欢塞进了屋里,并且锁上了门,又在屋外默念口诀加了层结界。 等我回来,一切还是如旧。 遥儿看了一眼正在不满地大叫的赵合欢,脸色一沉,往屋檐处飞身而去。 “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不会挡那根箭的呢。”来人幽幽地说着,眼神轻蔑地扫过了遥儿。 “你想干什么?”遥儿咬着唇,手中紧握着飘雪玉带,青筋突现。 “想干什么?帮你除掉情敌啊!她若死了于你来说不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吗?怎么?不感谢我反而来兴师问罪了?”来人说话间显得漠不经心。 “我有说要你帮我除掉她吗?你不过是在警告我罢了!不要说得那么的冠冕堂皇!”遥儿的身体已经微微发抖,显然已经愤怒。 “看来朱雀阁特使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了这支箭的意思,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希望特使还记得与我们的承诺。”来人一脸威胁地看着遥儿。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遥儿紧握着飘雪玉带,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里满是厌恶。 “很简单,你能拦住一支箭,不代表特使你能拦住千万支箭,更不代表可以随时拦住,不是吗?我的特使?”来人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得意大笑声。 他是算准了的! “我会拼命护住。不排除我会以命相抵。”遥儿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眼神里透着决绝与坚毅。 “哈哈!说要合作的也是特使,说要后悔的也是特使!特使是不是觉得我们只是在玩游戏?”来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阴险地说了一句:“就是因为你亲耳听见了赵合欢说她爱的不是展轩?躲在角落里的滋味好受吗特使?” “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遥儿大挥飘雪玉带,直勾勾地朝着那人鞭挞而去! 来人只是轻飘飘地一闪而过,邪魅地大笑了一下,往后飞出数十丈,慢吞吞地说着:“特使可不要后悔,他日若是连累无辜,可不要算到我的头上来,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末了,那人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特使,你说要是我把你所做的事情都告诉赵合欢和展轩,你觉得你们还有希望在一起像当初一般吗?” 说完,那人便是一阵仰天大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遥儿的眼光里露出一股寒气,毅然地说着:“如果你说了出来,那么你也达不到你的目的,我们只会同归于尽。” “哈哈哈!除了你,也许我还有别的办法,只是多花了点时间而已。而你,一旦真相公布于众,就什么也没有了。”来人的语气里威胁的意思丝毫不减。 遥儿的眼神里透着杀气,凌厉地说道:“你若是轻举妄动了,我会杀了你。我固然身败名裂,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来人一阵狂笑,继而冷冷地说道:“特使这是在威胁我?特使是个明白人,应该明白怎么去做,用不得我来提醒,不是吗?” 遥儿紧紧地将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青筋已经根根暴起不能收回,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嘴里只说了两个字:“卑鄙!” “彼此。特使也不差。”来人轻蔑地笑了一下,目光凌厉无比。 “你会不得好死。”遥儿已经出离了愤怒。 “我就没有想过会好死。”来人有些凄凉而凌厉地笑了一下,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顾不得生或者是死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遥儿咬了咬下唇。 “你会与我合作的。我恭候大驾。”来人轻蔑地笑了一下,退后了数十丈,留下了一句“特使三思!”便飞身隐去了身影。 月色下,遥儿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与树木的倒影一起重叠在了雪地上,显得沉重而又清晰。 遥儿的眼神里,一抹痛苦渐渐滋长开来,他日的因,今日的果,终究是躲不过的难…… 遥儿拖着疲惫不堪的心和身子,缓步来到了赵合欢的屋前,看来自己临走之前下的保护结界没有被人破坏,代表合欢还是安全的,她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安慰。 幸好,你还在。 “吱呀”一声,遥儿除去了结界轻轻地推开了门,只见赵合欢一脸不满地飞奔过来对着遥儿一阵好打。 “遥儿!你居然把我关了起来,我不要理你了!” 赵合欢显然是觉得遥儿一个人偷着溜出去玩了,一脸的不甘心。 遥儿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正色问道:“合欢,我问你一件事,你认真回答我可好?” 赵合欢觉得今天的遥儿有点奇怪,但是仍然镇重地点了点头。 “合欢,我和展轩,你会选谁?”遥儿认真地问道。 第十三章 异动 “当然是你啦!” 赵合欢几乎没有犹豫地就脱口而出。 遥儿的眼睛里充满了闪亮的光芒,她是很感动的。 “为什么……不选……展大哥?” 遥儿低下了头,轻轻地问道。 同样的问题给她,可能答案会不一样吧…… “不为什么啊!展轩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我只有一个好姐妹啊!” 赵合欢笑颜如花,一脸的真诚。 遥儿蓦然抬起了头,望着赵合欢清澈的眸,心里仿佛盛夏的花朵,徐徐开放。 “合欢,我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赵合欢看见遥儿的眼神里落满了坚定,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心田,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话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的。 “好!” 赵合欢笑得很真诚,梨涡里仿佛装满了酒,轻轻一晃,就散出醉人的香气。 月色如钩,雪地如织,弥漫了满屋的腊梅香。 *** 太清殿。 东海的檀香木做成的屏风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闻之心情舒畅。 屏风上手绘着龙飞凤舞的气势磅礴的山河图,天下尽揽于其中。 展天封端坐在案前,手中拿着朱笔在批阅着奏折。 “天封,夜已深了,不如前去歇息着吧?” 花岐在一旁为展天封磨着砚,一旁的烛光随风而动。 “岐儿,你先去歇着吧,朕看完就过去。” 展天封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花岐的头。 “启禀皇上,丞相司马炎和将军轩辕敬求见。” 旁边一位老太监略带尖声细语地禀报着。 “宣。” 展天封的脸上已有一丝疲惫,但是他知道二人所奏之事势必事关重大。 “臣司马炎拜见圣上,启奏圣上,南疆疆主赤炎说他抱恙在身,实在是不方便前来见郡主,望圣上和郡主海涵。” 显然,司马炎并不是来公事公报的。他的语气里明显地透着不信。 “哦?抱恙?” 展天封的心里也已经略微有数。这,病得有点巧了。 “微臣轩辕敬也有一事启奏。今日,有大批商人小贩涌入洛阳城,数量不容小觑,其中有人是南疆民族打扮。” 轩辕敬也是话中有话,但是顾虑到南疆疆主赤炎乃是国丈,并未挑明。 “哦?南疆民族打扮?” 展天封的眉头有些紧锁。难道…… “天封,我前几日确实听媚娘说她花了好大把银子买回了一套南疆姑娘的服饰,说是我们这儿没有的。想必是有南疆商贩大量进入了洛阳城。” 花岐虽不理朝政,但是显然也察觉出了其中的蹊跷。 “姐姐此话莫不是在怀疑我哥哥在谋反?” 皇后带着一群宫女进殿而来,头上的金发钗随着步伐一晃一荡,显得好生威风。 “不敢当姐姐,我也就比你大一个月。” 花岐自当是自由散漫惯了的,连当大臣的面都是直接叫皇上天封,更何况是这个她看一眼就头疼的皇后? 皇后的脸上立马阴沉了下来,又尖又长的指甲直直地指向了花岐,大声呵道:“先是污蔑国舅谋反,继而是藐视国母,你该当何罪?!” 轩辕敬和司马炎应声而跪。 花岐则“哈哈”一声仰天大笑,毫无顾忌地说道:“既然如此,不然你也污蔑我好了?” 皇后一时间脸色纠结成了一团皱的白纸,胭脂水粉都堆到一起。 展天封眼睛微微眯着一笑,心想着这刁蛮的皇后今儿却是栽在了毫无章法的花岐手里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皇后,深夜前来,可有何事?” “皇上!我听说有人在背后污蔑我当初下蛊害了这个小贱……水月阁的新来的娘娘。心里气不过,前来讨个说法。” 皇后本来想说“小贱人”,后觉不妥,不得不改成了“水月阁的新来的娘娘”,想来心里是不舒畅的,前来讨个说法也是理所应当的。 “此事朕知道了,若今后皇后再听到没有凭据的风言风语,大可小惩大诫。” 展天封略略带过,仿佛此事早已了然于胸,也不打算多加干涉。 “可是……”皇后显得有些焦急,急忙上前了一步,想要去拉展天封的手。 “皇后,我们这儿在讨论国事,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下去吧。” 展天封脸色略略一沉,又补充说道:“没有任何人说国舅谋反,皇后许是进来的迟,听岔了。退下吧。” “是。”皇后心有不甘地屈了一下身,狠狠地瞪了花岐一眼,拂袖带着前拥后簇的宫女出了大殿。 “爱卿平身,起来说话,不必拘礼。” 展天封急忙说道。 “是。臣以为,此事乃是南疆疆主赤炎的推脱之举,只怕是在谋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马炎见皇上并不护着皇后,自是心中已有几分底,便大胆说出。 “臣的看法和老丞相一致。前一阵子禁兵搜城,回来禀报说认出了南疆的几位将军在妓院花天酒地,想来与近日商民大量涌入洛阳城有关。” 将军轩辕敬也一针见血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展天封点点头,略加思索后问道:“这批涌入洛阳城的商民大概有多少人数?” “臣已粗略统计,大概十万。” 轩辕敬显然是有备而来。 展天封眉头紧皱。 十万,已经是不小的兵力了。整个洛阳城的兵力不过也才二十万而已! “可知军队的粮草和军饷在何处隐藏?” 十万的军队,势必粮草军饷皆已在附近! “臣已命人在查,只是暂时还未有结果。” 轩辕敬有些自责地说道。 “即刻调动周围可以调动的一切兵力,速往洛阳城!此事全权交于轩辕将军处理!另外,司马丞相帮我选可靠之人去一趟北海,朕有要事相托。” 展天封一声令下,殿下二人皆高声领命而去! “天封,我帮你去找军饷的下落。” 花岐想替展天封分担一些忧虑。她知道,也许大战在即了。 “岐儿,那就辛苦你了。我命轩儿和你一同前去。” 展天封略带抱歉地看了一眼花岐。 花岐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事是机密之事,二位大人有要事分不开身,只有信任的人才能前去,她能理解。 展天封揽过了花岐的身子,将花岐微白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感慨地叹了口气。 “岐儿,跟着我,你后不后悔?” 花岐摇了摇头,如少女般初见的温柔语气说道:“不后悔。纵使违背我的本性,也是值得的。” “岐儿,今生有你,我死而无憾了。” 展天封难得说出感激的话,但是此刻,他却十分感激上苍,让他有幸认识了这位奇女子。 他揉搓着花岐的发,享受着片刻的安逸和温馨。 檀香木的香气袅袅而上,山河图壮观巍峨,两人偎依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之上,温暖而绮丽。 *** 音天门。 “师父……” 白肃箫因为今日扫梨花花瓣没扫干净又要被苍山罚到后山去举千斤顶,嗯,一万次。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为什么都是苍山的弟子,莫天却可以下山逍遥自在,而自己却被禁足于这山上,而且还隔三差五地就被罚着去举千斤顶? 这太不公平了! 而且,这次的理由居然是——扫梨花花瓣没扫干净!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吗? 要知道这音天门漫山遍野的全是梨树,现在又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刚扫完,风一吹,就又来了,当然是扫上一整天也扫不完的! 除非把这些梨树都砍了! 那样只怕自己也离被扫地出门不远了…… 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太不公平了! “怎么?你有怨言?” 苍山拂尘轻轻落在了右手臂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弟子,白色的长胡须随风而动,倒是让白肃箫忍不住想拽几下。 “弟子不敢。只是……” 只是这扫到明天也扫不完啊…… 白肃箫的心里已经是哀鸿遍野欲哭无泪。 “只是什么?” 苍山的眉略略皱了一下,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句:“你扫完了自然就不用举千斤顶了。” “师父!” 白肃箫简直要骂骂这个老头了,长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做起事来绝得不得了,还是修仙之人,对自己的徒弟一点都没有怜惜之心。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苍山转过了身,看了一眼白肃箫,慢吞吞地问道。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山啊?” 白肃箫已经快被这种天天扫梨花花瓣和举千斤顶的日子弄疯了,要不是师命难违,怕是早就已经飞下山去找赵合欢了。 不知道自己不在小合欢身边,小合欢有没有想自己……? “下山?半年之后吧。” 苍山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半年?!师父!” 白肃箫立马把千斤顶扔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扬起了尘粒无数,呛得苍山一阵轻咳。 他没听错吧? 这老头儿是说的半年吧?! 半年!!! 天天在这儿扫梨花花瓣和举千斤顶!!! 这老头儿怎么越来越过分了!! 白肃箫气得往千斤顶上一坐,撇过了头去,直接给了苍山一个大白眼,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死老头”。 “前面的次数不算,落地了,一万次,开始。举不完,没有饭吃。” 苍山悠悠地转身而去。 “师父!” 白肃箫望着自己屁股底下的千斤顶,一阵哀嚎。 第十四章 贪杯的冲动 “七哥……” 媚娘娇娇柔柔地唤着七哥的名字,还使了个媚术向七哥抛了过去。 不料,却被七哥挡了回来。 七哥有些警惕地看着媚娘。 上次媚娘这副神态便是借着去后花园的由头结果捏了个诀带他出了宫,结果让他又付款又当苦力地背回了一堆银饰衣物。 关键是,她也对那个卖银饰的男的使了个媚术。 这让一向耿直的七哥觉得非常不爽。 这根本就是不诚信的行为!这是赤裸裸的欺骗! “干嘛?” 七哥往后退缩了几步,有些不愿意回答地问道。 “好哥哥……能不能带我去宫外玩玩啊?” 媚娘连送秋波地娇媚地眨了好几个眼,还连带着媚术一起送了出去传达给了七哥。 要知道她可是七尾神狐啊! 要是换了一般男子,怕是早就垂涎三尺,脚软了一地了! 无奈……七哥不是一般男子。 他义正言辞地说了个:“不去!” 只见媚娘的脸上风云突变,瞬间变成了一副泼妇的样子,冲着七哥怒吼道:“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辛辛苦苦地把你救活了!哼!留着你有什么用!” 留着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七哥的表情瞬间也纠结了,这女人的脸色变得也太快了吧! 简直比狐狸洞口的七月天还要几时不同天。 七哥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了句:“罢了罢了,带你去也无妨。只是不要再让我搬一大堆的银饰了。” “我也要去!”赵合欢看准了时机,一脸谄媚地凑了过来。 “我也想去。我还没出去过。求求你们也带我去。” 杳之说得好生可怜,好像不带她去确实是一种罪过。 小兰泣则是慢悠悠地拉住了合欢的袖子,一副我就不相信,你们会丢下我的表情。 遥儿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七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捏了个诀,与众人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 洛阳城内。 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较赵合欢上次出来更多了些,有些面孔看上去还显得略有些生硬,似乎并不像是洛阳城内的民众。许是近郊的村民吧。 赵合欢也没多想,能出来就已经很开心了! “快看!那里好像有人在卖胭脂水粉!” 媚娘到底是修炼多年的狐仙,隔着层层人海都看见了一个胭脂水粉摊! “在哪里?在哪里?” 杳之也显得兴奋异常。毕竟她常年生活在海底,这种热闹的集市,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啊! 小兰泣显得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胭脂水粉?那是什么?好吃的吗? 七哥则无奈地跟在几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而赵合欢,似乎有更吸引她的东西让她停住了脚步。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酒”字的旗子在随风而扬。 还是上次的那个酒家。 赵合欢已经觉得酒香钻进了她的鼻孔,引得她一阵陶醉。 她的脚步不由得迈了过去,与七哥他们背离的方向。 “好酒!” “六个六啊!溜不溜啊!” 划拳声依然不断,只是好像并不是当时的那几个豪爽大汉了。 正当赵合欢好奇心泯灭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又跑到这儿来想要贪杯了吗?” 赵合欢觉得自己耳边的长发被一只冰冷的纤长的手指绕到了耳际后面,丝滑地顺着肌肤挂了下来,一阵麻酥的感觉。 难道是…… 赵合欢忐忑地转过了身,真的是那个带着金丝面具的阴魂不散的男子! 赵合欢的心里一阵呜呼哀哉,在她看来,遇见他除了学会了剑法之外,真真是没有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金丝面具的男子将自己冰凉的手指覆在了赵合欢温热的红唇之上,从左轻轻地划到了右,最后在赵合欢的唇边蓦然地停住却加了些许力道。 赵合欢感到自己的嘴唇一阵电,羞红了脸想要往后闪去,却被金丝面具男子的另一只大手从腰部轻而易举地揽在了怀里。 赵合欢感觉到了他胸膛的一阵燥热,隔着两人的衣服传到了赵合欢的肌肤之上。 “你……你想干嘛?” 赵合欢紧张的语无伦次,已经快哭了出来,她回过头找七哥他们的身影,显然已经乐不思蜀地把她给遗忘了。 “嗯?我想干嘛?你说呢?” 金丝面具男子冰冷的手从赵合欢的红唇边游离而下,时而轻痒又时而霸道,最后一用力捏住了赵合欢尖俏的下巴,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在赵合欢的后背上游走。 金丝面具男子的眼神变得开始有点迷离,他微微贴近了赵合欢的耳边,轻轻地咬了一下赵合欢的粉嫩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夹杂着魅惑低沉的声音灌进了赵合欢的耳朵里: “做我的女人。” 赵合欢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羞愤地推开了金丝面具男子的怀抱,颤抖着身子对着他便是重重地一拳,大口的喘着气,晶莹的眼泪不争气地成珠串地往下掉。 金丝面具男子显然并不在乎这一拳的重量,只是,他看到了赵合欢的眼泪,却不由得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但是稍纵即逝。 “你若下次再来这里贪杯,这便是你的下场!” 说完,赵合欢便觉得金丝面具男子霸道而又火热的吻贴上了自己的唇! 他的唇在赵合欢的唇边肆意地游走着,掠夺着她的残余温度,浓重的呼吸像一股股热浪催眠着人的神经,仿佛要一次性地将她的气息吃干抹净。 一股血腥的味道从赵合欢的嘴角边蔓延而开。 赵合欢的眼泪顺颊而下,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切停止了。只剩下了金丝面具男子的浓重呼吸。 赵合欢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带着恨意地望着眼前的这位给她带来痛苦的男子,一步一步地朝后害怕地退去。 “你,在害怕?” 金丝面具男子的眼神里有一丝危险的信息掠过。 “没有。我只是在恨你。” 赵合欢的语气里透着决绝与冰冷,她的心理防线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崩溃。 现在的他和那日调戏她的那群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在告诉你,如果你一个人出来贪杯,这就是你的下场。” 金丝面具男子抑制着自己心里的狂乱,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只是,他知道,他没有骗过自己。 几日不见她,他几乎夜夜梦见她,鬼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以这种轻薄的方式来表达了他对赵合欢的想念。 “是吗?那谢谢你了。我知道了。拜你所赐,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了。” 赵合欢后退靠近了酒家的桌椅,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桌椅之上。 她的腿,已经支撑不住她的身体,有些疲软了。 “对不起。” 金丝面具男子低沉的说了一句。 赵合欢惊讶地抬起了头,泪水仍然挂在了脸上。他,说了……“对不起”? 金丝面具男子显得有些恼怒,他直勾勾地看向了赵合欢,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火。 为什么自己会跟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道歉? 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赵合欢凄然地笑了一笑,不知是哭还是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走吧。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金丝面具男子眼神里闪过一团燃烧的火,他一把环过了赵合欢的脖颈,重重地咬了下去! 他贪婪地吮吸着她娇嫩的皮肤,舌尖的温热在她的耳后游走不断地攻城略地直至锁骨边缘,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赵合欢剧烈抖动的肩膀,另一只手却沿路而下轻轻地解开了赵合欢胸口的第一个扣子,如玉般娇嫩的皮肤跃在了他的眼前。 赵合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肆意地流淌而下,她的身躯如同掉进了冰窖般寒冷,任由眼前的男子在她身上侵占着她的气息。 她已无力反抗。 他的手,停在了赵合欢的第二个扣子上面,冰冷的感觉戳进了赵合欢的心里。 他的鼻尖抵住了赵合欢的额头,微微渗出了细汗。 一阵后悔,袭身而来。 该死,怎么每次遇到她,自己都会不由自主地失控? 金丝面具男子浓重地喘息着一拳打向了小巷的墙面,瞬间,墙面裂开了一道细缝,而他鲜红的血,也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渗下,滴在了墙面,染成了一片红。 “你走吧。” 金丝面具男子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语气中透着一股冰冷,似乎在命令着赵合欢。 走吧,再不走,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赵合欢顺着墙壁瘫软地滑了下去,蹲在了角落低低地呜咽了起来,她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裙上,乌黑的一头发如瀑布般垂洒了下来。 金丝面具男子的眼里透着一抹后悔与不忍,他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想要抱住赵合欢颤抖的身子去安慰着她,却缩回了自己正在流血的手。 他竟然害怕,害怕自己吓到了她。 他的心底,划过了一丝凉,被自己的这个感觉,震惊到了。 从来只有女人主动送上门,而如今这样的恩宠,却让眼前的她,痛苦不堪。 他轻轻地将手摸向了赵合欢的头,正要碰上赵合欢的柔顺的发,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放开她。” 第十五章 决斗 魔君轻轻地将手摸向了赵合欢的头,正要碰上赵合欢的柔顺的发,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放开她。” 魔君自是对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也不过,他的嘴角斜斜地拉出了一个弧度: “莫大少侠,有何指教?” 只听见冰魄寒剑碰撞着剑鞘的金属声,莫天已然将剑指向了魔君,满脸冰霜地说着: “再说一次。放开她。” 魔君轻蔑地看了一眼莫天,抹了抹嘴角赵合欢的余味,带着杀气地反问道: “若是我并不愿意放开她呢?” “我这把剑好久也没弑这么无耻的人的血了。” 莫天将剑柄迅速地一转,已然逼近了魔君的脖颈。 魔君空手一摊,只见手心突然火色光芒大作,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便架空于魔君的手心之上! 透过火色的光芒,大刀周身皆是翡翠材质,通透的绿中带着丝丝的血色纹路,似血脉在刀刃中流动! 血色纹路如黑蛇般在透明的翡翠中迂回盘旋,折出一道如巍峨连绵的山峰样的路回,直至最后汇聚到了剑柄。 剑柄处是琥珀琼脂环绕而成,一条装牙舞抓的小龙大嘴朝着剑刃仿佛在吐着火被定格在琼脂之内,周身的龙鳞清晰可见! 琥珀琼脂刀柄与翡翠刀身处亦有一道细细的冰裂,小龙似要挣脱禁锢而出飞跃上九天云霄! 一团火红的刀气环绕在绿色的翡翠刀身周围,随着魔君的缓缓站起而愈来愈浓,最后竟聚成了一股血色气流在刀身弥漫。 一时间,小巷里红光大作,火光穿透百里之外,耀红了整个天际! 魔君在一片火红色的刀气之中,头戴白袍,闭目而站,刀随其身,瞬间升腾至三尺之上! 莫天突觉剑身嗡嗡作响,发出狂啸的兴奋信号,突然,剑身一沉,便被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只见弥天之上可见之处皆是血色的火光,一条吞吐着熊熊火焰的巨龙在上空张牙舞爪地藐视着大地! 周身如落到了地狱火焰般的炽热,夹杂着狂躁的火星淬,迅速地渗透到了莫天的每一个闭合的毛孔里! 此时,冰魄寒剑发出了低低的怒吼,剑身已颤动得不受控制,仿佛受到了一股力量的牵引,直指着苍穹! 一股银色的剑气流光从冰魄寒剑中喷薄而出,凝聚成柱,刺穿血色天际! 只见血色天际出现了一道裂缝,隐隐有雷声滚滚闪电交错而来! 那血龙似见刀气有隙,腾跃千尺而上,喷出万丈火焰,直窜百尺之上,瞬间吞没了电闪雷鸣! 而冰魄寒剑似已噬血,发出狂怒的剑鸣之声,似天雷滚滚怒海涛涛,连剑带人,以一划十,自组剑阵,冲那血龙之身破血而去! 只听那血龙长啸一声,甩尾而下,血色大漫,火光四溢,旋身扫尾而拍向了冰魄寒剑和莫天! 此时,冰魄寒剑丝毫无退让之意,反冲血色云霄,剑阵带戾,怒鸣而上,银色直刺苍穹而上! 耳听有九天玄水铺天盖地从冰魄寒剑剑端飞流三千尺,霓虹随玄水倾身而下,所到之处,皆浴血成灾! 血龙在九天玄水的铺泻之下,嘶吼长啸而单刀直入刀光剑影之中! 只见火色四溢,电闪雷鸣,九天玄水灌入其中,刀与剑的拼死殊斗! 随着“咔擦!”的一声断裂,二人的刀与剑皆从空而落,直插青石地面,入地三尺有余! 魔君火一样的眼突然睁开,喷涌而出一股鲜血,直洒在刀柄之上! 只见刀柄先前的细纹竟又裂开了一点! 魔君的火色眼神望着裂开的纹路露出了震惊的不安,强撑着一股劲,拔出大刀,愤愤地看了一眼正在翩然而落的莫天,便不甘地飞身而去! 莫天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周身散发着剑身的银色光芒,一身玄衣,发带轻飘,闭目而来! 一时间,小巷里流苏着银色的剑芒,似托举着莫天缓缓而下,轻轻地将莫天托放在青石板上,转瞬如烟般而散。 莫天静静地躺在了长满苔藓的青石板之上,玄色的衣玦随风而摇,苍白如纸的脸上,双目紧闭。 赵合欢目睹着这一场惊险的决斗,心,早已不知道在何处跳动。 她看着缓缓落下而不动弹一丝的莫天,唇瓣颤抖着已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任后怕的晶莹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 她的腿已经软到了没有了知觉,一步一步,用手爬着蹭着青石板上的青苔藓,靠近着莫天一动不动的身躯。 莫天,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她的手,已满是泥土,身上,已满是肮脏的绿色苔藓,而她,撑着最后的力量,一寸一寸地靠近了莫天…… 终于……她抓住了莫天的一片衣角,激动的眼泪顺颊而下,顾不得擦,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拖着衣角伏在了莫天的胸膛之上。 她颤抖着手,探近着莫天的鼻尖,移动的每一分空气,都写满了希望和绝望…… 直到!她触及到莫天温热而微弱的呼吸! 终于,她的眼泪簌簌而落,掩口而泣,已不成声! 泪花,在青石板上溅起了花朵,绽放着远古的宸宸梵音,低诉着女子的款款深情。 她的指缝间已经湿成一片,睫毛处已如雨帘,脖颈之处的吻痕被泪水洗刷而过,浅浅泛起了纹。 莫天还活着……还活着!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扯下脖颈间的兽角号角,用力地吹响了低沉而杳长的一声! 响声穿透着空气,缥缈地乘云而上。 随之,赵合欢气若游丝,疲软地倒在了莫天的怀里…… 天空也似阴晴不定,纷纷扬扬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地打在了二人的身上,在身侧渐渐汇聚成了一条涓涓细流,归于红伞落尽处…… *** 白色的梨花缤纷而又争先空后地落下,调皮地在地上盘旋着转出了好几个圈又飞扬去了别处。 一下,两下,三下…… 白肃箫拿着大大的扫帚扫得直打瞌睡,眼皮不停地在打着架,而这一地的梨花已在他的眼前模糊成了一片白。 他的手机械地来回架着扫帚往去来回,显然,这块地已经被他来回扫了不知有多少下。 一阵风扬过,带着满树的梨花又飘向了汉白玉石的地面,又给厚厚地铺成了一条花瓣路。 白肃箫只是眼角扫了一下,显得并不关心到底又落下了多少梨花。 反正,也扫不干净。 反正,还是要去举千斤顶。 反正,还是下不了山。 百般聊赖的日子让他已然放弃了挣扎,安心地按部就班,至少还能少扫点花瓣。 他撑着长长的扫帚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惺忪地看着这个仙气缭绕的音天门,唉,除去那个苛刻的老头,这里的一切,还是很美好的。 “师兄,还没扫完啊?是不是又要去举千斤顶啦?” 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师弟经过白肃箫的身边,嬉皮笑脸地不知天高地厚地打趣了一句。 白肃箫正愁没人解闷,便轻轻一挥,一个扫帚印便拍在了小师弟的腚上! 只听见“哎呦!”一声,小师弟便五体投地地扑倒在了汉白玉的石砖上,一脸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屁股。 “小师弟,不必给师兄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白肃箫一脸欢快的笑意看着地上的小师弟,显得很是乐在其中。 而显然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不知白肃箫的厉害,正在一脸畏惧哆嗦地看着白肃箫,害怕眼前的这个师兄再给自己来一下! 白肃箫仰天大笑,笑声酣畅淋漓,震得梨花花瓣又落了几树。 这时,白肃箫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兽角号角的声音! 他满面的喜色忽然僵在了那里,变成了凝重的墨色。 这,是自己送给合欢的兽角号角的声音! 难道…… 白肃箫的心里不安如潮水而来,已经攻陷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号角声传来的方向,便将手中的大扫帚扔在了青石板上,默念真诀,七珠宝剑随着一股流光溢彩飞快而来! 白肃箫急切地一跃而上,来不及多吩咐一句,便随剑化成了一道光影消失在了层层云雾之中! 只剩下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师兄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把扫帚和满地未扫尽的梨花花瓣! 小师弟顿时就傻眼了,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师兄,师兄一时间气不过便下山去了,于是慌慌张张地腿软哆嗦着一路小跑到了苍山跟前,手忙脚乱泪眼婆娑地向苍山禀报道: “掌门请责罚!我……我……我把白师兄气跑了!” 说完,小师弟便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地等着苍山的责罚。 没料到,苍山手中的青瓷茶杯却应声而落,茶水,洒了一地。 “你,刚才说什么?” 苍山有些颤抖地问着。 小师弟自是知躲不过惩罚了,哭丧着脸说道: “启禀掌门,我……我把白师兄气得下山了……” 下山?! 苍山捏着手中的拂尘,周身散发着阵阵凉气和怒气,已将拂尘的须吹得毫无章法。 “请掌门责罚!” 小师弟眼睛一闭,一副生死由天的表情。 不料,却感觉身边一阵风声凉凉,转而又停歇了下来。 好久没有动静,小师弟胆战心惊地张开了眼,这才发现! 掌门也不见了踪影! 第十六章 峰回路转 那低沉杳长的号角声竟然绵延了万里,击穿了长空,冲破了四海八荒的禁锢,朝着那北方的雪森树木之国而去! 白肃箫脚御七珠宝剑,流光溢彩的剑虹之气飞梭穿过如烟如雾的雨帘,翩若惊鸿般在天际间如行云流水般转瞬即逝。 寻声而落,白肃箫飘然而至空无一人的洛阳城小巷。 巷角的红色雨伞掩着雨珠的风流,却没有遮盖住赵合欢与莫天偎依相拥的画面。 雨中,赵合欢一身白色丝衣已被雨水淋透,姣好玲珑的身材一览无遗,软软地趴在莫天的胸膛之上。 手,紧扣着莫天的手,没有松开过一丝一毫。 突然间,白肃箫觉得眼前的这几步路比那音天门上的千层阶梯还要难走。 他一步一步提着剑走向了二人,往日里的欢声笑语如画历历在目,此刻却如针一样刺在了心间,滴滴见血。 他蹲下了身子,轻轻地环过赵合欢的腰将之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拉过了莫天的手腕,眉间突然一紧。 怎么?莫天体内的气息怎么会在几日之间变得如此浑厚? 但是这股浑厚之气好像在莫天的筋脉处游窜似不受控制? 也许,这正是莫天昏迷不醒的原因? 白肃箫微微皱了一下眉,只怕这股乱窜的气息会毁了莫天的七筋八脉。 他顾不得多想,另一只手拉过了莫天,打算带二人回音天门再作打算。 正在此时,一个惊喜万分的声音在白肃箫的身后响起: “白哥哥,是你吗?” 白肃箫回头望见了彩衣裹身的杳之,朱唇轻启,眉间似有道不尽的情意。 许是杳之用了精灵术的缘故,她身处的那一片天空并没有雨珠落下。 “杳之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偏偏白肃箫的心都系在赵合欢一人身上,愣是没听出杳之话语之中的思念之情,倒是反而奇怪起杳之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杳之微微一愣,眼神有些暗淡,低了一下头说道: “我们一起出宫,不料遇到变故,等我刚才找到合欢之时,就已经只剩下了我一人在此地,不见了其他人的踪影。“ 正当白肃箫觉得此事诧异之时,上官策阴魂不散的声音在屋檐上响起: “怎么?原来还漏了几个?” 杳之自是见过上官策,立马与白肃箫站成了一排,娇声喝道: “是你掳走了七哥、媚娘和小兰泣?” 白肃箫抱着赵合欢和莫天二人有些犯难,若是真的与上官策交手起来,怕自己是带不走二人了。 “哈哈哈!是又如何?谁让那个七尾神狐那么喜欢司徒命炼出来的胭脂?怕是现在已经被带到哪处逍遥去了吧!哈哈哈!” 上官策悬坐于屋檐之上,显然对这一计策的得逞显得颇为得意,而对于眼前的局面也稳操胜券。 “善哉,施主如此戾气,就不怕一物降一物吗?” 苍山手握拂尘,从烟雨中隐现而出,声音洪亮如雷声入耳,一时间竟震得上官策有些难受。 “原来是苍山掌门大驾光临,没想到您对这个顽劣徒儿倒是看重得紧。也罢,今日卖您老一个人情,后会有期!” 说罢,上官策便化作一道金光,不知消失在了何处。只留下了空空的屋檐。 “师父!您怎么来了?” 白肃箫脸上大喜过望,这老头,来的太是时候了! “你违背师命私自下山之事待我们回去再跟你清算,先回音天门,此处不宜多留。” 苍山不温不火地甩了一下拂尘,眼角扫了一下青石板上的血迹,便欲离去。 白肃箫垂着脑袋,看来回去一顿责罚是免不了了。 杳之看着白肃箫如此孩子气般的神态不由得笑出了声,惹得苍山回望了一下,但是也未说什么。 几人于是化作了光亮往音天门的方向去了。 *** 媚娘惺忪着眼睛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帐营之内,七哥与小兰泣皆在帐营内仍然昏睡着。 白色的帐营内,几名看守的将士正在划拳喝酒,喝得已有七八分醉意。 媚娘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着,便念着诀想要解开这束缚着的绳索,不料,凭她的道行,念了几遍诀,竟然奈这绳索不何! 媚娘有些着急,伸出腿用力地踢了一下七哥,却不料弄出了声响,惹来了正在划拳喝酒的几名将士。 “呦,刚才晕着脸朝里躺着,竟然不知道,这帐里原来藏了一个绝世美人儿啊!” 一名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士兵看着美若天仙的媚娘眼睛都快直成了一条线! 媚娘本就是七尾神狐,天生媚态,这招惹了喝醉了酒常年征战的饥渴士兵,加之手脚使不开劲儿,又捏不出什么诀,脸上已经露出了害怕之色。 “找死吗你?这可是疆主的人,动了她,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名将士显然也对媚娘的美色垂涎欲滴,两眼已放出狼一样的幽光,若是在平日里,怕早已经扑上去将媚娘撕成了碎片! “怕什么?这几人反正早晚都得死。先让爷享受享受,岂不是甚好!” 那满脸通红的士兵已经凑近了过来,轻佻地捏住了媚娘娇嫩的下巴,满脸淫笑地对着媚娘说着下流的话: “美人儿,能在你的裙下死,我这做鬼,也是风流了!” 说完,那士兵便一身酒气地压了上去,将火热放肆的唇贴上了媚娘艳红的唇瓣,肆意地用舌尖撬开着媚娘的贝齿。 冰凉的充满刀痕的双手“撕拉!”一声便撕裂了媚娘胸前的外衣,粉色的遮羞肚兜和酥白欲滴丰满的上围一下子便裸露在了寒冷的空气之中! 媚娘哪里受过这样的轻薄,眼泪成串地往下掉,划过了脖颈的锁骨,流入了粉色的肚兜之内。 她害怕地用力向那士兵裆部踹了过去,只听那士兵一身闷哼,便捂着裆部弯在了炕下。 “好你个娘们儿,给脸不要脸是吧?” 只见那士兵像发了狂一般,如禽兽一般地扑向了媚娘,用双腿紧紧地夹住了媚娘的腿,压在了媚娘的身上,带着酒精的疯狂的唇咬着媚娘的粉嫩的脖颈一路往下,直至那片丰满的酥白! 媚娘已然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嘴唇被那满身酒气的士兵堵得已经喘不过气来,而那如鹰般的爪子却仍在媚娘的娇嫩的身上游走着,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直至而下探向幽芳萋草之地。 媚娘已然低低地呜咽,娇媚地不由自主地喘起了气来,已然浑身使不出劲来,她宁愿去死! 正在这时,只听到“啪!”的一声,那士兵的脑门突然被插进了一个飞镖,手上的动作也戛然而止,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像一条丑陋的血色蚯蚓挂了下来,随之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便轰然倒在了媚娘旁边。 媚娘一身凌乱地瘫在了铺上,酥白的皮肤上已然是红痕累累,瘫软而羞愤地闭上了眼,泪如雨下。 另一将士见同伴突然中镖而死去,顾不得系上刚脱下的裤子便往外逃去,却接着也被一支暗镖飞中了眉心,甚至没有看清来人的面目,便长大了嘴倒了下去。 随之,门帘一动,进来一名黑衣蒙面之人,只是,身材有些瘦下,显得并不似个男人。 七哥和小兰泣似中了很深的毒气,至此都未清醒过来。 那黑衣人靠近了满脸惊恐的媚娘,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起旁边的床铺便裹在了媚娘的身上,替媚娘遮住了胸前的迤逦春光。 随之,来人又默念口诀,只听那绳索应声而落,媚娘便松开了手脚。 媚娘感激万分地想要屈身感谢来人,却被示意此地不宜久留,一个眼神暗示了媚娘能不能使用仙术。 经媚娘点头示意可以使用仙术后,来人又示意,此刻带着七哥和小兰泣前往皇宫! 媚娘觉得好生奇怪,来人始终以手语与之交流,从未言语一句,而且看似对其非常熟悉! 但是事态紧急,媚娘自知不便多问,便捏了个诀与七哥和小兰泣消失在了这帐营之中! 蒙面黑衣之人正欲离去之时,一个身影挡在了帐营门口。 “看来,上官策那只老狐狸果然没有算错,你还是来了。” 淡黄色的衣裙,额上的堕仙印记,手中的幻笛,来人正是碧茵仙子! 碧茵仙子倩笑着,但是却让人觉得汗毛直立,她抚过幻笛,抬了抬凤眼,轻笑了一声: “你对那赵合欢倒是情深义重得紧呐!看不出来,你宁愿冒着被中圈套的危险也要前来送死!” 碧茵仙子的脸色一变,只见地上的那两个士兵竟然突然变成了两根木棍!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这女人的幻术!就是为了引诱自己上钩! “哈哈哈!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愚蠢?人都是这样的,一旦被感情牵绊,就会变得愚蠢至极!” 碧茵凄然地仰天而笑,狠毒的手段与她的美貌显得很不相称。 蒙面黑衣之人面露寒色,杀气在她周身团成了一股白色,护着她使得碧茵一时间不能接近。 显然,她并没有理会碧茵仙子的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是和我们合作?还是不与我们合作?” 碧茵仙子一脸高傲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是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的。” 蒙面黑衣之人已经将兵器握在了手中,身法轻盈地落在了高处,试图找到突破口便夺门而去。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了!” 碧茵仙子脸色一沉,已然也将幻笛放在了唇边!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闪过,上官策与逍遥也随之站在了碧茵仙子的身后! “朱雀阁特使!今日,你不从也得从了!” 上官策一剑侧身而过,直挑向那黑衣人的面纱! 黑色的面纱应剑而落,赫然露出的是——遥儿已然出离愤怒的脸! 第十七章 若是忘不掉害怕,记得这个 黑色的面纱应剑而落,赫然露出的是——遥儿已然出离愤怒的脸! 遥儿将手中的飘雪玉带绷成了一条钢,直狠狠地劈头盖面地冲那上官策拍去! 当那飘雪玉带要接近上官策的身之时,只见上官策一个侧转,灵活地躲过这迎面一击。 而此时,飘雪玉带在遥儿的手中又瞬间变得柔软无比,成丝绸一般转了个圈便紧随着上官策环绕而去! 上官策眉色一挑,忽然笑着说道: “久闻朱雀阁特使一条玉带,能折了无数人的腰,果然,名不虚传!” 遥儿自是不理会上官策这些题外之话,凝神一抽,将上官策的腰部一把击中,震得上官策退出了好几米远才勉强支撑着停了下来,口中一股鲜血竟然喷涌而出! 上官策抹了一下嘴角边的鲜血,看着瘦小的却傲然挺立的遥儿,邪邪地露出了一股危险的笑意: “很好,愈辣的女人我上官愈喜欢!” 说完,上官策竟然也不拿出上古神器山河扇,仅以一把剑趋身而近向遥儿,并且厉声吩咐道: “碧茵逍遥切莫靠近,待我一人来收拾这女人!” 逍遥眉头一皱,这疯子又开始打算孤军奋战了,看来他很喜欢单打独斗的过程。也罢,且观战看看情况,能回去向魔君交差即可。 于是,逍遥向碧茵使了眼色,两人便退后了几步。 只见遥儿将玉带背于身后,见上官策长剑而来面不改色,直至长剑几乎要碰上鼻尖,才仰身而错,将玉带从上官策的后背凌厉地拍了下去! 上官策显然没有料到遥儿有此一招,重重地受了遥儿一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顺手却拉住了遥儿的衣襟! 而遥儿未来得及躲闪,一下子竟被上官策硬生生地压在了身下,而飘雪玉带也如白色的丝绸一般一软,飘落在了二人的身上,轻声而落地! 上官策觉得背上一阵生疼,身下却一阵酥软,低下头,却看见了遥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羞愤地看着自己! 呃……这个女人……近看长得还是挺清秀的嘛……就是……太不温柔了点…… 上官策一时间竟忘了此行而来的目的,却眯起了眼睛盯着遥儿不放,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看够了没?” 遥儿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将脸撇过了一边,用力将上官策一踹,翻身而起,将飘雪玉带落在了上官策的咽喉处,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输了。我可以走了。” 上官策还是头一次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表情有点不自然地“咳咳”了两下,带着歉意地看了下碧茵仙子和逍遥,眼神传达着“救我”的信息。 碧茵和逍遥刚想拿着法器上前却被遥儿厉声喝住: “你们若是再上前一步,他就死无全尸!” 碧茵和逍遥懊悔地相视一望,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特使,你该不会是真的想取我性命吧?” 以上官策的聪明自然知道遥儿只不过想脱身,只不过此时,他倒是挺乐意做个人质,不知道为什么。 “废话那么多,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遥儿将飘雪玉带将上官策五花大绑后看了一眼碧茵与逍遥便念诀绝尘而去! 风声呼啸中,上官策已然不能动弹,但是仍旧不知死活地扯着嗓子问着遥儿: “特使,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带你去喂野狗!” 风声处,难得听到了上官策的哭丧狼嚎声。 *** 音天门上的梨花仍旧在肆意的飞扬。 只不过,少了整日整夜扫梨花的白肃箫的身影,多了一个整日坐在梨花树下发呆的美貌异族女子。 一头微卷的棕色散发配着淡蓝色的珠花,一身七彩珠串的长衣,一树洁白的梨花,已经足够一群没有定力的小师弟们看上一整天的了。 杳之手里捏着一朵梨花,出神地在手里转了几个圈,然后又落寞地放到了地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来到这天音门之上,就可以与白哥哥朝夕相处,却奈何白哥哥被罚举千斤顶和抄经文整日没有空隙,木兰将军自从离去后也一直没有了音讯,而那日走散了的七哥等人也不知下落如何,杳之不免是有些惆怅的。 “哈哈!杳之!你在想心事!” 赵合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杳之的身后,轻拍了下杳之的肩膀,吓得她花容失色。 杳之回头望见是合欢而来,便笑了笑给赵合欢挪了个位置。 赵合欢也是毫不客气地便坐了下来,一脸顾盼生辉地奸笑着看着杳之,开口便贼贼地问道: “杳之,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合欢你乱讲!” 杳之羞红了脸,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赵合欢正想顽皮地再逗逗杳之,眼角却瞧见了莫天的身影。 一身玄衣,发带轻束,果然被掌门调理气息后精神了许多。 “你们在说什么?” 莫天走了过来,弯下了腰,竟然对着合欢笑了一下。 千年冰山开花了…… 赵合欢不知怎的,心有点漏跳了一拍。 杳之正好找了个借口,扔下了一句“我走了,你们慢慢聊!”便跑向了远去。 赵合欢一脸“怎么这么不讲义气”的惊诧表情看着杳之一溜烟地走远了,回过头看着莫天一屁股也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只能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便将手放在了大腿之上。 莫天终是打破了沉默,问了一句: “你……可是已经忘记了那日?” 赵合欢愣了一下,黯淡了一下脸上,反问了一句: “那日你可是看见了?” 莫天自是明白赵合欢说的是那日魔君轻薄她之事,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有。” 赵合欢蓦然地抬起了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莫天,他不可能不知道! 莫天凝望着赵合欢,眼里似有一汪不见底的水在流动,只听到他好听的低音说了一句“没有,就算有,也是忘了。”,赵合欢便听到了树上一朵花儿“啪!”的一声徐徐绽放。 “莫天……” 赵合欢有些哽咽地看着莫天。 莫天伸出了大手摸着赵合欢的头发,对着她微微一笑,仿佛倾倒了整个丹青花湖之水,让她的心为之荡漾。 她从来不知道,一向冰冷如霜的莫天可以如此温柔,也可以笑得如此好看。 “不要去想,就会忘记。如果忘不了,那么就……” 莫天将手环过了赵合欢的脖颈,将她的脸转了过来,毫无预兆地吻上了赵合欢的唇瓣! 赵合欢惊讶地长大着眼睛看着莫天好看的长长的睫毛,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这,是莫天在吻她? 赵合欢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知道莫天温热湿湿的唇感传到了她的心房。 “闭上眼。”莫天如同蛊惑的声音在赵合欢耳边响起。 赵合欢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感觉到唇边的一阵甘甜。 莫天的吻是那么的温柔而又笨拙,只是覆在她的唇瓣上如蜻蜓点水一般,仿佛生怕弄疼了她一般不敢用力,偏偏浓重而又急促的呼吸夹杂着湿气吞吐在赵合欢的鼻尖,使得她心醉不已。 一瓣梨花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微微的凉夹杂着淡淡的幽香吹进了她的鼻尖,仿佛给她下了药一般,觉得全身如同喝了花瓣酿的酒一般酥软,一只手死死地向后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莫天柔软的衣角。 莫天轻轻地点过后便离开了赵合欢温热的唇,用额头点着赵合欢的额头,微微喘着湿热的气息如醉酿一般说着:“若是以后还忘不了而害怕,那么……可以记得这个。” 赵合欢的心里拂过了一阵春风,在她的心湖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涟漪,狂乱的心跳,绯红的脸颊,好看的卷翘睫毛,一览无遗地出卖着她的悸动。 她娇羞着点了点头,不敢抬头去看莫天,怕撞见他深邃的眼神,那双一眼望去会永坠阎罗的眸。 莫天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轻轻地将合欢揽在了怀里,身上的玉佩,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继而又转成了翡翠的绿的幽光。 花瓣梨落而撒下,落在二人的肩头、发上、衣裳,平添了几分浪漫,却又抹不去多少的痴狂。 风过花落洒香径,一场花雨,二人影,三生痴。 “莫天……这是你第二次亲我……” 赵合欢软软地躺在莫天的怀里,没有素日里的调皮,多了几分娇媚与柔情,她颇为难为情地说了一句自己觉得很出格的话,却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口里出来,说完心里却又是十分的懊恼。 “不,是第三次。” 莫天望着远方缭绕的云烟,有些神往地说着,眼里,全是迷离。 那日,初见你,一池的玫瑰花瓣水,满院的霓虹灯,天上如钩的明月,都抵不上你,划过我唇间的一瞬。 自那日起,便,不再是,不近女色。 “第三次?” 赵合欢有些迷茫地在记忆里努力地搜寻了起来,掰着手指数着次数,小脸上已然有些纠结,懊恼着怎么自己算不到第三次在哪里。 殊不知,那是第一次。 莫天望着一脸愁眉苦脸的小合欢笑得有些宠溺,轻声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魅惑至极的话: “合欢,和我在一起,好吗?” 赵合欢感觉到了微风吹过了她的发际,一阵暖,耳边一直回荡着莫天的这句: “合欢,和我在一起,好吗?” 好像,风里有酒,很香,会醉,会贪杯…… 赵合欢眯起了眼,觉得花开了一路,带着酒香,望不到尽头。 第十八章 三星连一线 “尊上,上官策……被特使给当人质抓走了……” 逍遥虽见魔君有点心情不佳,但是仍不得不禀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本以为让司徒命假扮成贩卖胭脂的小贩引七哥等人上钩,让胭脂里面的迷香将众人迷晕再送至南疆军营,一来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吞云珠,二来散布消息给遥儿再用幻术陷媚娘于不义会使遥儿束手就擒被迫服下毒药而听命于魔尊,三来可以将所有的事嫁祸给南疆。 本是一石三鸟之计,而如今看来只得到了个七哥怀里的吞云珠,还赔上了个上官策。 碧茵手持着吞云珠,恭敬地走上台阶,放在了魔君的案前,随之又十分恭敬地退了下去。 古书记载这吞云珠看似只是一块黑色的石头,但却有着毁天灭地的功效。 魔君许是见过这吞云珠,一眼扫过,就知道这是真的吞云珠无假。但是,不知为何,许是魔君的心情不佳,脸上不曾露出一丝笑意。 难得喝酒度日的魔君案前竟然放了一壶不知哪里来的女儿红,闻着这满大殿的酒香,只怕是已经喝了不是一点。 逍遥隐隐感到了有些不寻常之处,但是也不好开口做问,只能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你们都退下吧。我知道了。” 魔君略带醉意地说着,眉间却有一股颓废沮丧之意,是两人平日里不曾见过的。 逍遥与碧茵等了许久,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不免皆有些诧异。 碧茵正欲退下,逍遥迟疑了一下,却接着问道: “那……上官策,怎么办?” 魔君撑了撑脑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逍遥虽不知魔君为何如此笃定地认为上官策不会有事,但是显然,魔君的安排,不会有错。 二人听闻此言,便退了下去,只留下了魔君一人拿起了酒坛,又满上了一杯。 “尊上哥哥,你不能再喝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兰儿听侍女回禀说哥哥回来了,不顾风寒前来迎接,却只看到了一身伤和嗜酒如命的尊上哥哥。 她三番五次地问一同前去的玄武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奈那玄武是个打不开的闷葫芦,无论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透露半字。 再这样下去,尊上哥哥会撑不住的。 兰儿的眉,皱成了一条线。莫非,和尊上哥哥那日带回来的女子有关? 她深知哥哥的脾气,若是不肯说,就算你用刀架在脖子上那也是没用的。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也许,现在只有一人能帮到自己了。 她对身边的侍女低低地吩咐了一句:“速速将我的第二张传音玉符拿来。” 侍女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张黄色的玉符。 兰儿将玉符轻轻捏碎,只见玉符化作了一缕烟,随风不知散向了何处。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一个拿着卦旗,满头银发,全身破破烂烂背着个葫芦酒壶的老人一摇一摆地便跨进了大殿的门,嘴里还嚷嚷着: “好你个兰儿,我正在南海和那司盘老头儿喝好酒呢,你倒好,捏了个符我便顾不得美酒就过来了!” 兰儿听闻周半仙的埋怨之词,不由得心里一宽,笑盈盈地说道: “这不是想念您老人家了吗?想让您来看看我罢了。” 周半仙摸了摸长长的白胡须,一副早就看透了的表情,戏谑地说道: “这传送玉符我一共才给了兰儿你三个,第一个已经在上次你心急火燎地问我要一件法器的时候用掉了,这是第二个了。你说只是想让我来看看你,你觉得能骗得过你周爷爷吗?别忘了,你爷爷我可是人称天机老人。” “知道啦知道啦。兰儿确实有急事找您啦,但是兰儿确实也是想念周爷爷了!” 兰儿拉着周半仙的胳膊撒娇地摇晃着,一脸的委屈。 周半仙眯起了眼睛,慢吞吞地说着:“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啊?” 兰儿一听周半仙愿意帮忙,便欢喜了起来,便伸手指了指正殿正在喝着闷酒的魔君,一脸愁眉地看着周半仙说道: “自从尊上哥哥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变成了这样,连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而且……尊上哥哥好像还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看见血修罗上的裂纹又深了一点,实在没了主意,才请您老人家过来。” 周半仙眯眼看了一眼魔君,这么多年以来,确实也没见这个兢兢业业的主儿任性过这么一次,在他看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至少,活得有那么点人情味儿了啊! 周半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药丸子,笑嘻嘻地不守规矩地就纵上了殿堂之上,坐在了那魔君的座前案桌之上,拿起了那坛女儿红就闻了起来,大笑道: “好酒啊!想不到你小子竟也私藏了这么好的女儿红!有意思!” 魔君其实早就知道周半仙来了,此时自也是一点也不惊讶地说道:“周爷爷若是喜欢,拿去便好了。” 周半仙见魔君一眼看穿了自己并非中意这坛酒而来,便哈哈一笑,一手竟趁魔君不备捏开了他的嘴,另一手将手里的黑乎乎的大药丸子送了进去! 眼看着那大药丸子“咕噜”一声顺着咽喉滑了下去,那魔君竟是也不惊讶,只是略带玩笑地说了一句: “又劳烦周爷爷来给我送再造丸疗伤,实在是耽搁了你与那南海司盘老头儿的雅兴。” “哼,你知道就好。我可是骗了他好几日才讨了几口好酒,还没到口,便被兰儿这丫头给催来了!” 看来,周半仙还是很介怀那口没喝得上的桃花醉。 魔君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又让兰儿替我操心了。” 周半仙看着魔君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珠子滴溜一转,竟“哎呀呀!”地开口说道: “你可知道你最近百年不动的红鸾星动了?” 红鸾星?动了? 魔君微微一怔,开口问道: “您老不是说过,我的红鸾星若非遇到紫微星和天狼星,三星汇一线,否则不会轻易动吗?” 周半仙捋了捋胡须,有些认真地说道: “关键就在于,这三星,汇成一线了。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魔君的脑海里浮现了那日赵合欢绝望而痛苦的眼神,黯然地说了一句: “没有。” 周半仙岂是能骗过之人,他拉过了魔君的手腕,轻轻一搭,脸上出现了惊诧之意: “你的筋脉已断一半,是何人所伤?” 虽他不问世事已久,但这魔君的修为他还是大抵有数的,世上能伤他之人,大抵也就那么能数得过来的两三个。 “是冰魄寒剑。” 魔君苦笑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遇到宿敌了。周半仙似已明白了一大半。 虽都是上古神器且出自同一山峰,却因一个在山之阴滋养至寒之气而练就冰魄寒剑,一个在山之阳收天地之阳气而练就阳刚之刀,后者因机缘巧合又有血龙注入便带有邪气成为了血修罗。 虽说不上孰好孰坏,但是在古书中记载,那冰魄寒剑实乃那血修罗中血龙的宿敌,所以,刀柄出现裂纹加深,怕不是什么祥兆啊! 深思片刻,周半仙开口说道: “如今你体内筋脉已被我的药丸修复得差不多,假以时日加以疗养便可痊愈。但是……” 周半仙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 魔君笑了笑,示意但说无妨,受得住,周半仙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本来,这红鸾星动乃是好事。怎奈,你的红鸾星遇上了紫薇星命格,又有水相克,怕是一段孽缘。又有天狼星在右,以木佐之,天狼本主杀戮,只怕……这红鸾星终将会伤及自己的性命。” 魔君听完一笑而过,却也不见什么叹息,只是眉间有了一股抹不去的忧愁。 “听周爷爷一句,能断,还是断了吧。”周半仙正儿八经地说道。 周半仙的卜卦魔君是深信不疑的,想当年,正是他卜卦才救了自己和兰儿一命,才有了魔界今日的势力。 魔君低下头,一阵沉默后,问道:“可有解法?” 周半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死不解,不解不灭。” 魔君忽然有些凄然地笑了起来,本是算计别人的事情,眼看着整盘棋都快下得差不多了,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还搭上了身家性命,是不是,有点可笑? 人算不如天算,大概是如此了吧…… 他拿过酒坛,大口地喝了一口,一下子被呛得有些难受,连咳了好几声。 “听周爷爷一句,自古女子是祸水,早日断了念想,倒是一件利事。” 周半仙皱着眉,微微叹了一口气。 红尘心动,求不得,最苦。舍不得,又最痛啊。 “好。” 魔君沉闷地从嗓子里闷出了一个“好”字,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疼,看来,真的是连下个决心都很难。 到底,我爱到了哪一步? 赵合欢,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在什么时候,已经对你如此放不下了吗? 周半仙望着魔君脸上的痛苦之色,望向了殿外无尽的沧海桑田,轻叹了一口气。 到底当年帮你,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是渡了众生,还是毁了众生? 既然是算不到的定论,那么,就交给时间来作为答案吧…… 殿外的云雾,渐渐地聚拢成团而又淡淡散去,似离与合,一切,皆是不得说,不得说。 第十九章 郡主的恳求 晨露滚落在路边的小草上,经过一夜的小雨,天边的红色朝阳已经缓缓升起,温煦地抚照着大地。 展轩和花岐领命后带着禁兵便衣搜寻了城郊外几处都无功而返,看来南疆这次谋反着实是准备了良久。 正当二人准备再搜寻下一个点的时候,“啪!”一个人影被从空中扔下,随之遥儿从空中御物而下。 “姑奶奶,你能不能轻点,我不是人吗?被你这样扔来扔去!” 上官策颇为不满地嚷嚷了起来,而遥儿只是瞥了他一眼,继而又一脚踩上了他的胸膛,柳眉一横,眼睛一瞪,喝道:“还不老实点!” 展轩见是遥儿前来,还带了上官策一起,不禁有些好奇,便问道:“遥儿,你是如何抓获此人?” 据展轩所知,上官策的功力远在遥儿之上啊,怎么会被遥儿捉拿住,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听得那上官策哼了一声便说道:“你们哪里知道……” 那上官策还未将剩下来的话说出口便被遥儿一掌击晕了过去! 而遥儿有些面露慌张地说道:“此人诡计多端,我怕节外生枝,还是先带你们去找南疆军营要紧。” 花岐一听遥儿似乎知道军营在何处,便大喜过望,问道:“遥儿,你可是知道军营驻扎在何处?” 只见遥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事不宜迟,随我来。” 三人正欲赶往南疆军营之地,忽的一把金色的剑芒极速地冲着众人而来! 遥儿见来人身手不凡,情急之中只得一把推开了花岐和展轩,“嗖!”的一声抽出了飘雪玉带,明晃晃地朝着那金色的剑芒就劈了过去! 只听得兵器相碰的“哐当!”一声!金色的剑芒消失不见了! 而当遥儿定睛一看的时候,晕倒的上官策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来人掳走不见了踪影。 来人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展轩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貌便消失了踪影,这,是什么人? 遥儿警觉地反应过来,拉过花岐和展轩,将飘雪玉带轻轻一抖,清呵一声“起!”,便与三人飞往那南疆军营之地。 三人在一处高地停了下来,望向了下方的一团白雾,什么也看不到。 展轩眉头一皱,便问道:“这一大团白雾是什么?” “是障眼之术。想不到南疆军营里居然有会仙术之人。”花岐早于遥儿开了口。 “是的。这团白雾之下,便是南疆军营。”遥儿笃定地说着。 遥儿默念口诀,只见脚下的大团白色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了成片的帐营和全副武装的四处巡逻的士兵! 展轩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光帐篷就有上千顶,也就是意味着,这次南疆来的兵力最起码有一百万人马! 展轩的心中一紧,洛阳城的兵力远不足来抵抗这么多的兵力,而离洛阳城最近的兵力也要在十日之内才能抵达! 显然,花岐虽是女流之辈,但也看出了这点忧虑,便低声说了一句:“走。” 遥儿也深知此刻不宜打草惊蛇,便点了点头,几人往皇宫的方向便去了。 *** 皇宫的大殿内,展天封一人正在批阅奏折,全部都是参奏的南疆的异动之事,他的眉头已然紧皱。 “父皇!儿臣已查到南疆军营所在之地!”展轩大步流星地走进大殿,刷的一声便干脆利落地跪下请示。 “哦?是吗?”展天封的脸上大喜过望,显然,这是几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只是南疆这次来了上百万的人马!怕是洛阳城的兵力倾城而出也不能够阻挡!”展轩头一低,有些担心的禀报道。 “大胆!这南疆真是狼子野心!居然敢擅自带着几百万的人马来我洛阳城!”展天封龙颜大怒,一掌便拍在了案桌之上,将那檀香木做的案桌震得四分五裂! “父皇!儿臣以为,切不可以打草惊蛇。古书有云,两兵交战,粮草先行!不如等我们想了办法断了他们的后路后,待调动的军队一起汇合后再一举灭之!”展轩提议道。 “好!轩儿此事就交给你去办理,务必十拿九稳。”展天封命令道。 “是!”展轩退了下去。 当展轩出了大殿之门的时候,遇见了正在往大殿方向走的南疆郡主赤芯儿。 出于礼貌,展轩回了个礼,便打算离去,却被那赤芯儿拦住了去路。 “郡主这是何意?”展轩自是知道那赤芯儿有话要说,只是对于她的身份,展轩顾忌得很。 “王子放心,我只是想问一件事,不知王子可否告知?”赤芯儿的性子素来偏向男儿气概一点,自是问起话来也单刀直入。 展轩对这位郡主的明事理也是有所感觉,便说道:“郡主请问。” “我父王可是打算举兵而反?”赤芯儿的眼里一片清澈,十分的肯定,这让展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她。 赤芯儿见展轩的脸上有些犹豫便说道:“我见今日皇宫内禁兵调动频繁,加之丞相与将军又不在朝内,而父王又借由不前来看我,猜料道许是大战在即了。” 展轩见也瞒不过这聪明伶俐的郡主,便默认了这件事,但也未开口讲话。 赤芯儿微微叹了一口气,突然跪了下来,语气十分诚恳地请求道:“王子,看在我也未答应与你的婚事的份上,能不能在大战之时,保小女周全?” 展轩这才想起,两国交战,最先斩的,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位郡主?斩了她,可以大扬军威! 展轩眉头一紧,他是不愿意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的,只是身份和处境,由不得他应了这件事啊! 赤芯儿见展轩有些犹豫,眼中竟泛起了点点泪花,几乎哀求道:“小女子死不足惜,只是,我有个深爱之人,在等着我平安归去。我们已经对着大山山盟海誓,我若死了,他定不独活!还望王子殿下成全了我这个不情之请。大恩永远铭记在心!” 展轩心中一愣,原来她不答应与自己的亲事乃是心中早已有所属!不知为何,展轩心里想起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赵合欢。 赤芯儿哭得有些梨花带雨,倒是和平时里的男孩子气大相径庭,但是却打动了展轩的心。 “郡主不必多礼,展轩想到良方,定送你出宫。”展轩扶起了赤芯儿,安慰道。 赤芯儿自是万分感激,千恩万谢地离去了,剩下了展轩还站在原地唏嘘不已。 想这赤芯儿,也是个多情之人。只可惜,生错了人家。 “展哥哥,你就不怕她骗了你?”遥儿从长廊一处走了出来,显然她已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她说得情真意实,我也只能应了下来,不然倒显得不近人情了许多。”展轩望着赤芯儿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遥儿怔怔地看着展轩,以前总觉得他和赵合欢有相通之处,原来是都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大概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对展哥哥一见钟情的原因了吧。 和煦的阳光下带着丝丝化雪的寒冷之气,温暖了这个冬。 阳光洒在展轩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散开的金粉,显得格外耀眼,遥儿一时又看走了神。 “展哥哥,若有一日,我也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遥儿迎着阳光,有些微醉地说道。 “遥儿,你不会的,你那么善良。”展轩毫不犹豫而又笃定的声音传了过来,绕在遥儿的耳边,回荡到了她的心底。 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转而又变成了灿烂,对阳光下的展轩嫣然一笑。 阳光下的二人站在红墙绿瓦内,一个在阳光的青睐里坐地成佛,一个在他的背影里逶迤成泥。 展轩渐渐走远,留下了遥儿一人在原地怔怔出神,一阵风而过,她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影,却未舍得挪开自己的眼神。 “你来了?什么事?”遥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训练有素的口气与她平时里单纯天真的模样差了很多。 “朱雀阁已对特使你的身份有所怀疑,还望多加小心。”来人只是一晃而过,便消失在了屋檐之上,只留下了遥儿一人在原地。 遥儿落寞地笑了一笑,该还的债总是要还清了的,既然已经做过的事来不及后悔了,那么,就能弥补多少是多少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时间,还够不够。 阳光下,遥儿沿着展轩离去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走着,仿佛走过他走过的路,也是那么的幸福。 这,就够了。 化雪的声音在耳边滴答成串,叮叮咚咚的恰似着泉水流过屋檐,阳光灿烂地普照着大地,唯独留下了遥儿的影子。 遥儿轻轻地推来了屋子的门,听到了媚娘的轻声呜咽,看来这次被吓到的不轻。 遥儿理了理心情,故作轻松地走了过去,轻声地问道:“媚娘,你怎么了?” 媚娘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能一个劲儿的呜咽,而一旁的七哥和小兰泣却像熟睡了一般还未醒过来。 遥儿心中自是知晓媚娘在介怀军营之中被轻薄之事,可是自己又不能透露那只是一个幻术,实际上轻薄她的只是一个木棍而已。 如果她说了,就等于自己的身份也就公布于众了。这里,肯定容不得她。 遥儿只能假装不知道,轻拍着媚娘的后背,假装惊讶地问道:“媚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梦里面一直说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媚娘抬起了哭花了的脸,一脸疑惑地看着遥儿。 遥儿拉着媚娘的手,瞎编着说道:“后来我看你的衣服都被自己拉扯坏了,我就给你盖上了被单,没想到我就出去了一会会儿,你醒过来就哭成了泪人。” 媚娘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遥儿,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明明记得是自己回来的啊! 遥儿又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你看七哥和小兰泣是不是还睡着?这只是一场梦而已,你无须太过介怀啦!” 媚娘显然还是不太相信遥儿的话,但是心情确实也没那么糟糕了,倒也显得此事就这么掩盖过去了。 遥儿安慰完媚娘,回头看了看仍然昏迷未醒的七哥和小兰泣,显然,七哥身上的吞云珠已不见了踪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第二十章 紫发少年 “让开!” 遥儿的飘雪玉带狠狠地往挡着路不让进去的魔界士兵身上一抽,瞬间,士兵的盔甲就“撕拉”一声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口,血痕隐隐可见。 “特使,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尊上已命令,不得让你进入大殿。” 那魔界士兵倒也是不屈不挠,明明已经伤痕在身,却仍然挡在了门口,言语之中对遥儿却也不曾有半分的不敬。 “若是我非要进去呢?”遥儿一身凌厉之气地手持飘雪玉带在手,杏眼瞪着那拦门之人。 “属下不敢。”那士兵倒也是铮铮铁骨,如柱子一般直立在遥儿面前,不往前进一步也不往后退一步。 “让她进来。”魔君懒散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显得十分的漫不经心。 遥儿狠狠地瞪了那士兵一眼,便飞身而入了大殿。 只见血色的大殿内已满是酒气,殿上的宝座内,魔君正半躺着在往嘴里灌酒。 宝座的四周,皆是摔碎的酒坛子,零零散散地铺满了四周。 看来,这魔君这几日都是在这儿买醉。 遥儿倒不关心此事,只是手持着飘雪玉带指着那魔君高喝道:“吞云珠你也拿到手了,可以给我解药了吧?总不至于你还想取了那一朵花和一只野狐狸的性命吧?” 只见那魔君抖了抖酒坛子,原来,已经空了,便随手往地上一摔,在地上摔出了一声巨响,碎片溅得满处都是。 遥儿虽是盛气而来,却也被惊了一下。 魔君看似有点醉醺醺地念了个诀,一个新的酒坛便隔空而飞来,稳稳当当地被抓在了魔君的手心,他慢吞吞地解开了酒坛的红盖子,饮了一口,反问道: “你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说完,魔君睥睨地看了遥儿一眼,又连坛带酒的饮了起来。 “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解药到底有没有?”遥儿的柳眉一皱,毫无顾忌地将飘雪玉带绷成了钢状,看来是打算如果不给就强夺了。 “要解药?哈哈!我又不炼那玩意儿。”魔君有些慵懒地看了一眼盛怒的遥儿,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遥儿将飘雪玉带往后一收,露出了焦急之色,反问道:“这解药可是在那司徒命那?” 魔君举了举酒坛子,表示不置可否。 遥儿竟连声道别都没说就飞身出了大殿往偏殿而去! 魔君望着遥儿远去的焦急背影,眼底抹过了一丝杀气,幽幽地嘬了一口嘴边的酒气。 *** 桃花漫漫长路兮兮,芍药花开可知其性兮?牡丹争辉俏之允兮,甘草萋萋可知其和兮? 一名蓝衣少年站在一大堆的花草之中,拿着一卷竹签古书,摇头晃脑地不知所以然地在念着什么,头顶之上的粉色樱花纷纷而落,称着蓝色的天空仿佛下起了樱花雨。 少年的枚红色发带在风中微扬,一头紫色的长发被微风也带起了一个弧度,念到一处,许是有些心得,竟如痴狂了一般“哈哈”大笑着丢下了手中的古书进了那金色的偏殿之中,不顾沿路已撞到了几处花。 “啪!”一记响亮的声音,遥儿的飘雪玉带便拍在了那花坛之上,“哗!”随之震碎了好几个青瓷花盆! “司徒命!你给我出来!”遥儿一手叉腰一手持飘雪玉带,盛气凌人地看着大殿内的动静。 然而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屋内只传来了瓶瓶罐罐倒腾的声响,还有司徒命的突然一声兴奋的“啊!”的一声叫声,接着就是来来回回的跑步声,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 遥儿思虑了片刻,估摸着司徒命这老毛病又犯了,便飞身而进了那偏殿。 只见那偏殿之内完全没有什么金銮座椅和檀香木的案桌之类,有的只是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有的还在冒着颜色古怪的烟气。 这些小药瓶都随意零落地摆放在一个紫色金丝镶嵌的木桌之上,有的笔直的竖立着,有的却东倒西歪地倒着,也许也只有这里的主人才知道这些药瓶里分别装的是什么了。 在大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色炼丹炉,不时地冒着五颜六色的烟气,传来的气味呛得遥儿连咳了好几下。 遥儿颇为嫌弃地捂着了鼻子,终于在一团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烟气中拎出了正在捣鼓着丹药的司徒命,只见他原本一脸的小白脸已经被烟熏得只剩下两个眼睛在扑眨扑眨的,惹得遥儿一阵轻笑。 “喂,你又在倒腾什么啊?”遥儿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拎着司徒命的耳朵,一脸好笑地看着司徒命已经看不清的脸蛋。 “遥儿姐姐使不得,快点松手,不然……” 遥儿只看到司徒命一脸焦急地仍然不松开手上正在冒着刺鼻烟味的瓶瓶罐罐,嘴上应付着她,不觉有些生气,便又加重了力度拎了下那司徒命的耳朵。 只觉司徒命的手一抖,一滴绿色的液滴从一个小药瓶里滴到了另一个正在冒着烟的小药瓶里,瞬间便“滋滋”地翻腾出一大团一大团的难闻烟雾! 司徒命脸色大惊,忙将手中的药瓶随手一扔便拉着遥儿往外跑,嘴里还喊着:“快跑!” 可怜那遥儿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只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自己便被那司徒命扑在了身下! 接着,遥儿便听到了瓶瓶罐罐相互碰撞倒地碎裂的声音,然后只看到整座偏殿里已是烟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 只不过,这烟雾……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 遥儿呛着连咳了好几回,便推搡了一下司徒命,大叫道:“司徒命,你还不滚下去?” 岂料推了好几下那司徒命竟然没有一点反应,遥儿心中一阵疙瘩,难道……被炸晕过去了? 遥儿连忙翻身将你司徒命放在地上仔细查看,呃……原先还能看见脸和眼睛,这下倒好,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全身上下一个颜色…… 遥儿有点不忍直视地摸索着将手探向了那司徒命的鼻尖,岂料刚探过去,手就被那司徒命抓了个正着! 只见司徒命的双眼突然间睁开,虽是满脸的烟色但眼睛却明亮得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嘴角边带着狡黠的笑意,一脸调皮地紧握着遥儿的手叫唤道:“遥儿姐姐,今儿可是被我抓住了?” “臭小子,你在这屋里倒腾着什么啊?差点把你这屋顶都掀了!”遥儿倒是颇为习惯地将手抽出了司徒命的手,顺势一下掐住了司徒命的鼻子,一脸凶神恶煞地说着。 司徒命倒是显得十分的委屈,还假装抽泣了两下嘟囔着说道:“还不是姐姐你,说了不要乱动还揪着我的耳朵不放,我都快练成了,被你给搅局了,那可是我从雪莲山上摘下的千年雪莲呢……” 显然,司徒命对这种经常时不时地就掀屋顶的事情也习以为常了,他只是认为遥儿坏了他的丹药而已,丝毫不觉得,刚才,这座偏殿抖了几抖…… 遥儿叹了口气,自打与这司徒命相识以来就深知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自己理亏,于是一副罢了的表情说道:“让你的侍女去给你沐浴更衣,你这个样子,我没法跟你好好讲话。” 只见那司徒命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一副自我感觉还挺好的样子耸了耸肩,但是还是颇为听遥儿话地走向了后院,末了还兴高采烈地添了一句:“遥儿姐姐若是趁我沐浴更衣时偷偷溜走了,下回定不给你胭脂水粉了!” 遥儿极其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连连摆手催促着像个黑色的木棍的司徒命去沐浴更衣,就差亲自把他扔到池子里去了。 遥儿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不情愿地帮司徒命收拾着摔下来还没破的瓶瓶罐罐,一脸的哀怨。 这种事,自己是遇到过多少次了? 正当遥儿将最后一瓶罐子放好在架子上之时,一身浅蓝色衣着少年,正扑闪着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笑盈盈地托着腮在窗外盯着遥儿看了又看。 白得可以与女人媲美的肌肤,一脸稚嫩的模样,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调皮劲儿又带着一点点的哀愁,似一不小心就勾走了哪家姑娘的芳心。 一头紫色的长发随随便便地用一根浅蓝色的发带歪歪斜斜地扎着,虽不庄重,却为这少年平添了几分风流倜傥。 啧啧,不得了,长大必定是个勾女人魂的主儿。 “司徒命,你殿中的侍女有没有说你很邋遢很烦人啊?”遥儿见那司徒命洗漱完毕出来,终究是顺眼了点,但是仍然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 “她们可不!整天看我沐浴更衣的话她们会开心死。”司徒命轻轻一跳,便从窗而入,一下便蹦到了遥儿的跟前,吓了遥儿一跳。 他说什么?整天看他沐浴更衣他的侍女们会开心死? “你还是个孩子,不要整天说话流里流气的。还有,你殿里的那几个侍女是不是该换换了?竟然觊觎主子?”遥儿有些不自然地说着,毕竟长这么大,还没个正儿八经的男的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当然,司徒命,不算个男的。他,顶多,只是个小屁孩。 “遥儿,我不小了,我今年17了,按照魔界的习俗,我已经可以婚嫁了。”司徒命突然一脸严肃盯着遥儿,极其认真地说道。 遥儿抓起旁边的一个果子便往嘴里塞,十分不屑地说了一句:“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 唉……有谁敢相信,闻名三界的炼丹奇才,竟然还是个17岁的孩子?而且是个顽劣不堪的孩子。嗯。 司徒命突然脸色大变,一把夺下了那个果子,抠着遥儿的嘴大惊地说道:“遥儿,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遥儿望着那个果子,脸色一惊,不会是……我误食了什么不该吃的吧? 遥儿只觉得司徒命的面孔在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皆是他吵闹的叫唤声,可是不一会儿,自己便失去了知觉,重重地倒在了一片花海里…… 司徒命……我要找你算账…… 第二十一章 赤鳞草 待遥儿醒过来,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已映得满天通红,似火烧云一般。 遥儿揉了揉自己的眉间骨,头疼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睡在那司徒命的床帏里。 这司徒命,连帐钩上都是挂着青花瓷药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看来这药瓶的功效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八成是安神的吧。 到底自己吃了什么,怎么觉得浑身提不上劲儿呢?但隐隐却觉得丹田之处有股浑厚之气在乱窜? 遥儿皱了皱眉,这司徒命,还不会是藏了什么剧毒之药给自己误服了吧? “遥儿姐姐,你终于醒了啊!哇……”只见那司徒命一额头汗地从旁边的案桌里探出了个脑袋,一脸笑意地看着遥儿。 但是,刚洗净的小脸怎么又变成黑乎乎的了?好像……还有点疲惫? “司徒命,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遥儿有些关切地问道。 “那自是,我们家少爷为了驱赶你体内的混乱气息已经忙到了现在呢!你倒好,一觉呼呼睡到了现在……”旁边的一个俏丽侍女显然为那司徒命愤愤不平。 “休得胡言乱语,下去。”司徒命额头上渗着汗,厉声说道。 那小侍女显然很不开心地走了,留下了一脸无辜的遥儿。 遥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想将手覆在司徒命的额头上,司徒命却显得有些想避开,不料却被遥儿一把按住,手便贴向了他的额头。 “不烫啊……怎的一直冒汗?”遥儿觉得有些奇怪,侧着头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她哪里知道,司徒命不仅拿出珍藏几年的丹药给遥儿服下,又亲自帮她调理气息至方才,自是要出虚汗的。 司徒命有些别扭地往后躲过了遥儿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遥儿,你能不能以后别随便吃我这儿的东西了。你一来,先是可惜了那天山雪莲,接着又是误服了这雪域奇异之果。” 遥儿自是感觉理亏,但是仗着自己与司徒命亲密无间,便也无理取闹了起来:“你长了几岁倒开始没大没小了,都不开始喊姐了,直接喊遥儿了啊?” “不想喊你姐都好久了……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司徒命小声嘟囔着,而遥儿却没有听见。 遥儿只道是那司徒命没有搭理自己,便一把又揪住了司徒命的耳朵,低声问道:“我问你,最近你可是炼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胭脂水粉,闻了能让人长眠不醒的?” 胭脂水粉?长眠不醒?司徒命歪着清秀的脑袋想了许久,他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费了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奥!你说的是那枣花加上蜈蚣尾巴加上西域一步倒酿成的胭脂吗?” 遥儿才不知道是怎么酿成的,她一下子松开了司徒命的耳朵,焦急地问道:“你可有奉尊上之命去洛阳城卖过这种胭脂水粉?” “有啊!就是前几日的事啊!”司徒命显然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觉得摆摊测试丹药的药性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遥儿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拉住了司徒命,极其耐心地问道:“你可知道这味丹药的解法?” 既然丹药是司徒命炼出来的,那么找他要解药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 哪知那司徒命有些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遥儿,要解药不难,难得是解药中有一味药只怕是较为难寻。” “哪一味?”遥儿有些疑惑,竟然还有司徒命觉得难取的药材? “音天门后山的赤鳞草。”司徒命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谁都知道上外界之人上音天门本就是难事,更不用说再去那后山取那仙界可愈伤之草——赤鳞草。 据说那赤鳞草乃由音天门十八阵法护守,若非懂得破阵之法,仅凭一己之力怕是得不到那仙草。 遥儿沉默了一下,便说了一句:“我去趟音天门,去去就回。” 司徒命的脸上写满了惊讶,脱口而出一句:“遥儿,你这是去送死。” 遥儿伸手在司徒命的头上拍了一下,笑盈盈地说道:“放心,下个月是你的生辰,我还要给你庆贺呢。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说完,遥儿便驾驭着飘雪玉带,飞向了那缥缈的山峰之中。 司徒命一脸落寞和担心地望着遥儿离去的方向,才来多久,就又走了…… 樱花雨落了满庭院,蓝衣少年的紫色的发,吹散了青葱的韶华…… *** 梨花树下,花飞花满天,吹舞着一地的梨落白。 “合欢,和我在一起,好吗?”莫天低下了头,热热湿湿地在赵合欢的耳边如同蛊惑般地说着。 赵合欢将头埋得很深,心里早已经绽放了花朵,却因是初经此事羞羞答答地扭捏着只会拽着自己的衣角。 莫天看赵合欢这副娇羞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了宠溺的微笑,在他完美俊朗的脸上,难得的,浮现了想要守护一个女人的坚定决心。 莫天捧住了赵合欢的额头,闭上了眼,正欲亲吻上去,却不料被一声尖叫打断了进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遥儿误打误撞之中竟闯入了梨树林中,恰巧撞见了一男一女正在风花雪月,还未来得及细看便捂住了双眼,连连躲避。 “遥儿?!”赵合欢抬起了头,竟看见了惹得一身花瓣的遥儿在这梨树林里,惊喜地喊了出来。 咦……这是……合欢的声音? 遥儿将捂着眼睛的五指张开了缝,透过指缝看见了赵合欢正提着裙角朝她奔来,欣喜万分的她尖叫着张开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赵合欢,在地上竟然转了好几个圈! 而一旁的莫天则尴尬地理了理情绪,顿了顿眼色,恢复了原本的冰山之色。 遥儿似想起来了什么,指着两人,调皮地问了起来:“你们……刚才……莫不是……?” 说完,遥儿还“嗤嗤”地捂嘴笑了起来,一脸暧昧的眼神看着二人。 “遥儿!”赵合欢一脸羞涩地嗔怪着遥儿,拉着遥儿的手臂娇羞地撒娇般晃了好几下。 莫天则脸“刷!”的一下变成了酱紫色,将脸别了过去,“咳咳”地咳了两声,反问起遥儿来:“你怎么来到了这音天门之上?” 要知道,音天门不仅有结界守护,而且有仙气缭绕,寻常之人若是想打开结界突破仙气必定会损失几番修为的。 莫天恰巧问在了点上,遥儿自是一筹莫展地说道:“此时说来话长,我是来寻音天门的赤鳞草去救七哥和小兰泣的。” “七哥和小兰泣怎么了?”赵合欢有些着急地问道。 遥儿自是不能细细详说,便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暂无大碍,只是昏迷了过去,需要赤鳞草做解药。”另又将南疆即将叛变一事详细地与二人细说了一番。 “赤鳞草我去求师父取来,合欢,你先带遥儿休息片刻,一会儿我来找你们。”莫天沉思了片刻,便轻步往掌门屋里去了。 而遥儿则拉着赵合欢一脸惊喜和八卦地问着:“你和莫天是不是……?快!老实交代!” 赵合欢赶忙地挣脱了这磨人的遥儿的手,扔下一句“我不告诉你!”便笑着跑开了。 遥儿作势要抽出飘雪玉带,恐吓着赵合欢:“赵合欢,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小心我昭告天下!” 一时间,一路上,留下了二人银铃般的真挚笑声,将满山的素冷气氛填补得有些温暖。 *** “师父,有朋友问徒儿借赤鳞草一用以来渡人性命,可否烦请师父准许?”莫天恭敬地站立问着正在打坐的苍山。 “自是渡人性命,那便去吧。”苍山闭目养神,慢条斯理地说着。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请求,望师父准许。” “是否是那洛阳有异动?”苍山依旧闭目养神,却一语中的。 莫天有些惊讶地看着苍山,低下了头,默默地说了一句:“是。” “既是道义之事,那便去吧。”苍山仍然坐如龙钟。 “那……肃箫……?”莫天低下头,有些低声地问了一句。 “红尘之事,祸福难料,许不是我禁锢就能阻止得了的。罢了,一同前去吧,一切,看因缘造化了。”苍山微微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眼里一片苍茫。 莫天道了一声“是。”便退出了房间。 苍山叹了口气,只道着:“祸福难料,一切,自有定数,罢了……” 苍山望着莫天离去的背影,屋外,已吹起了风,打转着一地的梨花,盘旋而上,去了那云霄之中。 *** 莫天走出了屋,心里自是知道掌门师父的千般顾虑,也是知道白肃箫的劫难,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会不会给他带来厄运。 但是,莫天知道,就算此刻留住了肃箫的人,怕是不见得能躲过这场劫难。 万物万事之间自有瓜葛牵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是强求而能来,亦不是躲避而能去。 就如同那日在沙漠客栈里一位老者为自己算的卦,怕是自己的劫难也不远了…… 而这一点,想必师父,也已经算到了。 那日,掌门师父替自己调理气息后,叹息地问了一句:“莫天,你可是,也动了凡心?” 莫天,你可是,也动了凡心? 只怕……不止是动了凡心…… 既然躲不过,那么,不如做自己想做的吧。至少,过程是自己选择的。 莫天一身玄衣,走出的每一步,都犹如是在莲中顿悟了。 第二十二章 苍穹之上的红光漫天 灭血峰。 霞云满天,且在东方日落之处隐有红光冲天,直达万里苍穹,又渺而下达沧海缩为一粟之光。 墨色峰尖之上有血红色之水从谷间澎湃而出,击破岩石千层漾起血花无数。 延路皆是阎罗路上的妖媚之花——曼珠沙华,承载着前世的情忘却了来生的记忆盛开得无牵又无挂。血红色的珠光萦绕在花蕊之上流连,如通透晶莹的水晶之球尘封了回忆,不知在何时被打开。 小路之上乃是五角麋鹿的白色鹿角铺垫而成,互相之间留有缝隙,却有磷光闪闪其中似在冥冥照亮前路。 周半仙手提酒葫芦,眯眼望着那红光冲天之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道着:“异彩放世,怕是生灭石将有异动。” 那魔君金丝面具之下看不到表情,眼里却有着一丝贪慕,问道:“此乃可是生灭石苏醒之征兆?” 周半仙伸手略掐指一算,缓缓说道:“自生灭石跌落碎成两半已有千年,若传闻不假,据今日恰好千年余八百天,倘若苏醒,也不足为怪,只是……” “只是什么?”魔君尚已猜到几分,只是不敢确定。 周半仙迟疑了一下,又观了一下天象,细细地掐指算了起来,却不料眉头越算却皱得越紧,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 “此红光至东而来,东乃阳气升起之地。而灭血峰属极阴之地,阴为阳所降。东又为火生之向,此地属水,水为火所灭。加之尊上命相之中三星已连一线,凌阴寒之地上空,此红光恐煞尊上。而红属血妄之灾,怕是此光将会给尊上及魔界带来空前浩劫。” “周爷,你可知,我从不信命?”魔君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目视远方。 自古有言,人不与天斗巧,可这魔君偏是不信命之人,任天下万物,所驰有道,皆为他所驰骋,而不能背离其左右。此乃他的信条,任谁也不能左右。 这周半仙岂有不知之理,只是略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自是深知这魔君的禀性。 自初见之日,这孩子带着那兰儿宁愿饿得在那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也不愿受恩惠,自己便知此子必将不凡。 只是这因缘会果,相灭相生,万物相克乃是自有循环之际,岂是凭一己之力所能逆天改命的? 罢了,既是那因,不妨去求那果吧。 那红光似又闪耀了几下,于这墨色的灭血峰望去,已如凤凰在涅槃重生,祥光万里普照四海八方。 怕是一番腥风血雨又将要开始了吧…… “嘭!”一声巨响,偏殿那处升腾而起了颜色诡异之烟雾,袅袅而上带着呛鼻的气味传至而来。 周半仙显然也不是初历此事,倒也无大惊小怪之状,而是拿起酒葫芦嘬了一口美酒后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殿上那位贵客的天分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啊!” 以周半仙的神通岂是不知这司徒命三岁便知各类花草药物习性,五岁便可融会贯通倒背如流,七岁便可自炼灵丹妙药,十岁更是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废了那海辰君王百年的修为而名声大噪于三界四海之内。 世人只知道这司徒命炼药如痴似狂,却皆不知其来历不凡,自是不会负了这天才的名分。 魔君望了望那烟气,只是略略一笑,说道:“若是这偏殿再毁,重新建个便是,不打紧。” 周半仙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这少年已在你这儿住了七年有余了吧?” 魔君自是知道周半仙所问何事,便早有打算地答道:“周爷放心,我自是有法子让他自愿留在我这灭血峰直至大事了结兰儿病好之日。” 周半仙点了点头,他深知魔君性子沉稳得很,城府算计皆乃寻常之人不可比,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也为其有些担忧。 毕竟这司徒命不是个简单身份之人,若稍有差池,便如同焚火上身啊! 正当二人欲往前继续走去,却见一侍女慌慌张张而来,见到那魔君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嘴唇语无伦次地说道:“尊上,我们家少爷忽然晕倒了,此时仍在昏迷不醒之中,求求尊上救救我家少爷!” 说完,侍女就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上已是泥土和鲜血,满目慌张。 看来,这司徒命平日里待这下人们还是极好的。 周半仙自是知道此事兹事体大,不敢稍有差池,便将那酒葫芦腾空而起,御物便飞身去了那偏殿之处。 魔君脸色略沉,心中已有半数,便也踏青叶急身随那周半仙而去。 待二人至偏殿后,只见满屋一片狼藉,瓶瓶罐罐跌落了一地,一片紫烟缭绕之气。 而床榻之上的蓝衣少年双目紧闭,脸色如纸般苍白,额前的汗珠已如雨下,全身寒凉入骨! 周半仙大惊失色,忙把脉而视,脸色骤然而变! 此子体内修为已减一半!只剩另一半修为在支撑其身体! 周半仙暗中使了个眼色给魔君。 魔君自是明白过来,沉色下来对着侍女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少爷并无大碍,我和周爷在这儿守会儿。” 众侍女自是不敢违令,虽有担忧但皆纷纷领命而去。 “周爷,可是有何问题?”魔君有些皱眉,若此子有何闪失,怕是也免不了一番麻烦,何况大计与兰儿也少不了此人相助。 周半仙有些蹙眉地看了一眼魔君开口说道:“此子不知为何缘故,修为只剩一半,尚不知另外一半修为能否支撑他度过今夜。” 周半仙又哪里知道,自遥儿误食了那西域奇异之果后昏迷不醒,这司徒命便不惜渡了一半修为给那遥儿。 那西域奇异之果虽可壮人修为但却需要同等修为而支撑,否则服用之人将筋脉断尽而死!不得已之下,这司徒命竟以命换命! 而那遥儿却不知司徒命的用心,只道是误食了他一颗奇珍异宝心中略有愧疚,却不知这司徒命竟然是以命换命! 魔君听罢周半仙的话也大惊不已,在这灭血峰之上无人不知这司徒命的尊贵,怎会莫名其妙地损了一半的修为! 他一把拉过司徒命的手腕,本还不信,可偏偏一搭上去竟气若游丝! 魔君来不及考虑,一掌向那司徒命的掌心击去,将自身修为缓缓注入那司徒命体内。 只见白色热气而起,司徒命周身开始散布缭绕之气,面色开始有些红润了起来! “尊上,万万不可,你也大伤刚愈,怕是要累及心神!”周半仙岂是不知道这魔君刚败在那冰魄寒剑之下,若不是自己用再造丸护住他的心脉,怕是已经九死一生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魔君一咬牙,将力度又加大了一倍,却感到了一阵从心房传来的钻心刺痛直噬心骨! 然而,,魔君只是皱了皱眉,未曾哼出一声,继续给那司徒命渡着修为。 一旁的周半仙无奈之下只得在一旁护法,以自身真气护住二人修为,不让其向外扩散。 那司徒命受了魔君的修为额上的如雨汗珠渐渐被蒸如气雾,面色若桃李云霞满飞,身上也开始渐渐有些热气在蒸腾而上! 而与之相反的是魔君的身子却开始微微寒颤,如入冰窖一般寒冷,唇边已泛酱紫之色,双目紧闭之间有细汗如丘壑而下! 他的眼前幻像丛生。 一时间是那年父母惨死在自己面前,年幼的自己只能在一片血水中被将士仓皇带走却来不及送父母最后一程。 一时间又幻化成了那日强吻住赵合欢的唇瓣,身下的她泪如雨下,一脸愤恨与绝望之色! 周半仙见魔君周身红光四起,自是知魔君心脉已被累及,怕是已心火焚身! 情急之下,周半仙便皱眉快念真诀继而大手挥袖而上,硬生生地斩开了那魔君与司徒命之间的渡修为之术! 只见一阵白色光芒闪耀之后,那司徒命口中微吐仙气,面色红润,缓缓地睁开了眼眸,蓝色的衣襟已被浸湿! 而周半仙却因反噬被震弹了几米之外,闷哼了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那魔君却似烈火焚身,周身火焰色大作,双目之中皆是熊熊火焰之色,白色的烟气随发而上又焚身而绕! 他强忍住脸上的痛苦之色,颤抖着伸出右手,用力封住了周身穴道后凝气而坐,双目艰难地合上以平息这火焰。 然而这火焰乃是真气炼达而成,岂非是寻常之力可压制,更何况此火已焚心烧身! 他紧咬着酱紫色的唇边,额上的大汗如豆而下,根根青筋突兀而起,面色已变得狰狞抽搐! 终于,一道火焰冲天而起,终究未压制得住这戾气真火的魔君仰天狂啸而起,冲破窗门便如一道烈烈火焰飞身而去,长啸声回荡山谷,消失在了这墨色的灭血峰之上! 周半仙眼看着魔君烈火焚身而去,却无能为力,垂下了沧桑的头,叹息不止。 那东方的红光此时似万里的艳色光芒,刺照着这墨色的灭血峰,不留一片角落。 凌空而过一只雄鹰,啼鸣而上,挥翅而去,划破了整个寂静的苍穹! 第二十三章 春色迤逦 天山之水自玄眼而下,流至东而迂回到麒岳,转而倾泻百里汇于南池之巅,继而形成这至灵至纯之水——琼灵湖水。 在这琼灵湖水之下便是那满后山的赤鳞草,红艳如血遍布周野。又因其色如赤,其状似鳞,其茎似草而得名赤鳞草。 传闻这片后山乃是千百年前大战后,神女天依倒下之地。其血落地成花,遇草结晶,其血蔓延了整片山脉,终将这蛮荒之地生生地养出了这灵性充沛的赤鳞草。 而后有弟子发觉此草有增长修为之功效,恐引起他人觊觎,便以十八阵法镇守,外族之人甚少有可得之。 只见那琼灵湖水于峰尖千转百回顺流迂折而下,如碧带牵扯其中,又灵动出泉水声响,似当年神女所奏之伏羲琴,穿流在这赤鳞草其中,甚是妙不可言。 整片山野因十八阵法守护的缘故,靠近时便又内力被压制之感,莫说是杳之感到丹田之气提不上劲,就连莫天与白肃箫也感到了一阵吃力。 可颇为奇怪的是那毫无功法的赵合欢,竟自觉越靠近那赤鳞草便越觉轻松自如,甚至是通体舒畅。 那十八阵法许是感应到了有人前来采取赤鳞草,发出了电闪雷鸣之声。一时之间,黑云大作,似震怒而来,轰鸣声不绝于耳。 遥儿旋身抽出那飘雪玉带,右持在手腕间发力一甩,便人与飘带一并飞身至了那滚滚天雷之中! 白肃箫见状,挥剑流光异彩而出,引那琼灵湖水而至黑云云端,在那黑云之上瞬间出现碧水幻化而成的七星斗状,将那电闪雷鸣困于七星星斗之内! 趁那七珠宝剑的光芒大作之时,莫天持冰魄寒剑飞身而至七星星斗之上,如天神伫立,口中默念真诀。只见那冰魄寒剑不持自动,以一划十,在空中似银光流窜汇纳四方仙气聚于剑端,瞬而以恢弘剑阵齐齐应声而落至那十八阵法之中! 只听道一声冰裂破天之声,三人齐齐被那十八阵法迸进而出,皆口吐鲜血,洒了那赤鳞草一片血红。 正当三人倒地不起之时,那赤鳞草却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将血吸了个通透,便散出红色闪光之点,如朱色荧光瞬间点亮,燎原了整片荒野。 而那琼灵湖水也升腾起蓝绿色的光点,交织而上,回旋与那朱色荧光点亮之中!星星点点只见便照亮了整片黑暗之空。 那电闪雷鸣黑云大作之处突现金光万丈,延隙倾泻而下,抚照于那赵合欢一人之身! 还未等那赵合欢缓过神来,那万丈金光便如苍劲之手将赵合欢托举而上,吸至云端! 此时,只见那琼灵湖的蓝绿色的幽光之点与那赤鳞草赤色荧光点亮皆向云端之上的赵合欢凝聚而来! 这些光点似全部汇聚于赵合欢体内,远远看竟形成了一道荧光之带于山脚溯流而至云端! 隐约间有白鸟飞转而来,盘旋于荧光点点上空,似朝拜之势啼鸣而不止! 而那赵合欢一身白衣素锦,似无知觉般双臂张开似揽怀之势,双目紧闭眉间一股流光之气从那琼灵湖中如碧色光带缓缓隔空而注入! 那荧色光带越聚越稀薄之时,五彩百鸟也飞至赵合欢脚下盘旋不止。而那琼灵湖水竟呈倒流之势注入其眉间,似要将那整湖水倾倒其中而不止! 随着荧色光带的渐渐消失,那满野的赤鳞草竟如被抽去了汁液,渐渐凋萎了下去,变成了满山的枯黄! 而那琼灵湖中也已干涸见底,只剩泥沙不见碧水! 随着那金光而灭万丈霞光而起,飞延至万里苍穹,赵合欢如神般翩然而羽落。百鸟皆盘旋低鸣似贺似拜如莲座一般护着那赵合欢直至落地后化作那七彩霓虹朝那混沌之地而远去! 还未等赵合欢完全缓过神来,身后一阵疾风而过,便瞥见一团火焰色自西疾驰而来,绕至其身后,一只滚烫如流金之手环住了赵合欢的柳腰,携那赵合欢便疾驰而去! 赵合欢自是心中惊恐万分,毫无章法之中慌乱向那来人一掌击去! 只听得一声闷哼,那人竟如受到了重击一般如烟花飘落而下,金丝面具在那万丈霞光之中褶褶生光! 竟是那轻薄自己之人! 赵合欢心中怒火而起,但却见那男子眼中有火焰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见她后的惊喜之情,她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忍。 赵合欢伸手想去拉住那魔君,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也在不断地往下而降,层层云雾皆往上飘然而去! “啊!”赵合欢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只能绝望地任自己坠落,早知道就好好跟莫天学会御物飞行之术了! 正当那赵合欢如纸般掉落,一股银色之光随后而至,龙吟清啸之声从那冰魄寒剑之中贯穿而出,莫天温暖的大手轻轻地环过了赵合欢纤细的腰间。 轻啸之声流入赵合欢耳中,莫天的玄色发带因风而扬,夹带着柔顺的发撩拨在她娇嫩的玉颈之上,一丝熟悉的麻痒之感随之而来。 赵合欢轻轻地睁开了清澈明亮的双眸。 自有仙人从山上来,面若桃李眸似海,醉笑涡,抚心弦,瑶声一曲流水意,青鸟为发墨如瀑,花开繁锦落缨生! 赵合欢跌落在莫天深邃如渊的墨色瞳孔里,微醉之意浓上眉间,似饮下那埋于桃李树下的千年陈酿,眷于唇间而乱于心房。 “可还好?”莫天低笑而语,冰剑眉宇之间似有星辰闪耀永明不灭。 赵合欢贝齿轻启,刚欲娇羞之态说出一句“无碍”便觉身子一阵颠簸,继而脚下的冰魄寒剑似遇到了阻碍开始剧烈地颤抖,吓得花容失色钻进了莫天宽广而温暖的胸膛之中。 而那莫天显然也不知冰魄寒剑为何如此这般,剑眉紧锁,只能将赵合欢娇小的身躯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那冰魄寒剑剧烈地颤抖之后终似筋疲力竭如沉铁般重重地快速向下坠落而去! 失去了支撑的莫天和赵合欢二人只觉脚下一松,层层如瘴气的云雾从头顶掠过,耳边净是呼啸而过的苍劲之风! 莫天自是知此事不妙,转而将那赵合欢的身子垫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后背朝下向那坚硬的大地笔直地落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剧烈的撞击之声,四周飞扬起四溅的尘土之色,在赵合欢的一声尖叫之中二人皆晕倒了过去…… 芳草幽香萋萋如芳,流水静淌声过留殇,花过径间香溢满袖,叶划指上自留清央。 远远之处,驽钝之声重击在地似有千军万马平趟过境,盔甲金属折射刺眼的金光直耀那白色军营之上,红色的战旗迎着凛凛劲风而扬如狂兵卷沙而来! 一声清呵而后一位身着紧致红色戎装,脚穿白色绒毛长靴,耳戴珍珠吊坠的曼妙女子持刀阔步向前,其后跟随一排步伐整齐划一的精兵悍将大步而来。 “停!”那女子突然伸出手作了个手势,众兵皆应声而站未有丝毫差池。 那戎装女子望着不远处的莫天与赵合欢二人,小心翼翼地持刀一步一步靠近后见二人昏迷不醒,嘴角泛出一丝笑意后转瞬而逝,单手一挥柳眉一横便命令道:“速将此二人带回军营不得有误。” 众兵听令后自是不敢耽搁,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将二人带入了那帅营之中。 只见那帅营之中一满脸横肉头扎白巾的男子手握着黄色页边的图纸在细细详看,此人不是他人,竟正是那南疆疆主赤炎! “女儿芯儿叩见父君千岁不朽!”那红色戎装女子竟正是展轩费尽心思偷放出宫的赤芯儿! “哈哈哈!”只见那赤炎开怀大笑,横肉堆积而颤便洪声道:“我大疆之功臣快快起身!” 那赤芯儿却娇媚一笑似露羞态却无扭捏之色,直言高声道:“芯儿有一事求父君,还望父君成全!” “但说无妨!”那赤炎显然是极宠这位郡主,未听其言先允其行。 “芯儿看中了那刚送入帐营之中的俊朗男子,还望父君赏赐!”那赤芯儿自幼男子之气鲜露少女之态,如今却红霞飞上双颊想必是动了情愫。 “哈哈哈!我当时什么大事!芯儿喜欢为父岂有不应之理!今晚便大摆酒席赏赐于你!”那赤炎大手一挥,手下便去张罗结彩之事! 正值此时,莫天强忍项背之痛,单手撑地痛苦坐起,却瞧见了被五花大绑在一旁昏迷不醒的赵合欢,眼中冰冷之气升腾而起! “你醒啦?你是我的人了!”那赤芯儿见莫天醒来,一脸欢喜却又霸道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莫天一脸疑惑不知言下之意,却对眼前这位明艳女子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厌恶,冰冷地开口道:“你是谁?” 那赤芯儿妩媚地笑着凑身而近道:“我是南疆郡主赤芯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男宠了!” 男宠?莫天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冰霜,一抹冷笑浮上嘴边,眼神如刀般凌厉,口中只道一字:“滚!” 那赤芯儿紧捏住莫天的下巴,一抹嘲讽之意滑过嘴边,如同俘获猎物般的快感在眼神里透着侵占,一句“我喜欢。”便轻笑着松开了手起身而站。 莫天剑眉高耸,心中默念真诀,却不知为何气息功法皆似被压制提不至丹田! 那赤芯儿睥睨地看了一眼莫天道:“美人儿,无需再试,你那功法在此地无法施展!” 莫天冷眼而视,巍然不动,口中却淬出一口碎沫! 那赤炎见莫天不识好歹,便上前捏住莫天的嘴将一粒药丸扔了进去! 赤芯儿有些慌乱之色地问道:“父君给他服了什么?” 那赤炎轻蔑一笑道:“不过是让他逍遥欲仙欲死的药丸罢了!” 莫天自觉喉咙一滑,那药丸便不由自主地被吞了下去,便觉腹中似烈火焚于柴而烧,窜至心口随血脉而张,浑身燥热难忍! 莫天自知此药丸药性极大,即刻以冰剑诀冷而压之,盛怒之下周身真气强行而聚,面露死寂之色紧咬牙关。 只听得绳绑断裂之声,那莫天便跃身而起撞到那赤芯儿快速将赵合欢抢入怀中飞身狂奔而去! 莫天身后骚乱异常,一声怒喝“给我追!”金属盔甲之声便随之而来! 莫天见状忍住内心的燥热不安,抱住昏迷未醒的赵合欢狂奔至一山崖,却发现已无路可走! 回头眼看追兵将至,莫天冷眉一横带着赵合欢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之中! 未料到这山谷并不深幽,经几番树枝遮拦,二人竟无碍地跌落了在河岸之上。 月色皎洁若处子,云掩半遮羞露面。巧色轻雕流水涧,森木幽幽探芳径,萤光点点润唇边,肤若凝脂盼生烟! 四周皆是墨绿色的树木遮掩着月色的风华,耳边流水潺潺而过似撩拨着躁动的心弦,偶从草丛中窜出一两点荧光之色围绕在二人周围翩翩起舞留恋不肯返去。 赵合欢一脸圣洁地躺在草丛之中,月色透过她丝质的轻纱勾勒着姣好玲珑剔透的身材,胸前的柔软随呼吸而上下起伏,湿热的气息如罂粟花香钻入了莫天已狂躁的鼻尖。 莫天身已如至火焰之中,满眼皆是赵合欢的粉色唇瓣在微微张合,手已不受心智控制颤抖着伸向了赵合欢胸前的一粒玉色扣子。 一片桃色的迤逦春光如沐雨临风扑面而来,乍泻在了莫天微抖而燥热的冰冷指尖…… 第二十四章 情之所起 美目盼兮顾卿怜,眉若桃兮秋波散,唇似脂意点露霜,肤如玉凝弹花涧。 氤氲而起的湖光月色缭绕着林间白色雾气似那轻纱羞遮丛林。淡蓝色的湖水之中倒影着半矮的翠绿色草丛,莫天挺拔而修长的身姿在那微风拂动的蓝色镜面湖水之中向。 莫天将冰冷而白净的手扣向了赵合欢如胭脂般的粉嫩的纤纤玉指,十指交错紧握在其中。 四周的点点萤光似懂得莫天的心意,轻点在了那赵合欢鲜艳欲滴的唇边流连忘返,映得她桃色的脸庞如沐浴在淡蓝色的光芒之中让人难以挪开那火热的双眼。 理智告诉莫天他不可以如此轻待眼前的女子,但身体的火焰却似那永不生灭的地狱之火熊熊而来,催使着他想要占有更多,似魔似嗔似狂。 莫天紧紧地握住了赵合欢的娇嫩小手,额间已是细汗淋漓,已觉周身似那干柴沾星火一触即燃。 那赵合欢许是昏迷之中有美梦相伴,嘴角轻微上扬,梨涡深深浅浅若有似无而出,如同有香气四溢的酒酿倾倒在无底的漩涡之中,缓缓注入弥弥而散。 她的双瓣粉唇微微轻启一张一合,似呢喃呓语之中一声轻哼浅浅而出,幽兰之气瞬间迷乱了莫天炙热的双眼。 莫天的防线如山体一般崩塌得如土如尘,似月圆之夜的浪人之兽,狂风骤雨般地吻上了那赵合欢秀色可餐的粉色唇瓣! 赵合欢一下子从那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美目惊恐圆睁着看到了莫天完美而充满火色的侧颜! 赵合欢惊诧万分,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推开莫天的身子,却双手被莫天雄劲而宽大的双手反扣于草丛之中,一股芳草的青涩之香随之幽窜而来,莫天好听如绵丝般的声音蛊惑着她滑进了她的耳骨: “合欢,别动,我想要你。” 莫天的眼神早已迷离不知所向,微睁的双目之中满是火色不能平熄…… 赵合欢颤抖地推着身上如山一般的莫天,害怕地低语道:“莫天,不要……” 赵合欢全身已柔软无力,只能低声地哀求着莫天,却清楚地感受到莫天的炽热的吻如蓝色的精灵蝴蝶一般落在了她的一片雪白,如入花丛一般流连不止。 “合欢,对不起,我想要你。” 莫天粗厚的湿热之语在赵合欢的耳边响起。 淡蓝色的湖面之上,莫天的倒影映在了那涟漪的湖光之中,修长的身躯因厚重而剧烈的喘息也变得有些起伏不定,墨色的长发遮掩着他的完美侧颜,洒下了一湖的万般千种风流。 莫天轻轻握住了赵合欢无力而柔弱的玉手,放在了自己的玄色衣带之上,在那赵合欢的耳边倾吐热气,诱惑地说着:“合欢,可否替我宽衣解带?” 淡蓝色的湖光之中,莫天的玄色绸缎如眷烟一般从双肩轻滑而落,宽阔的肩膀裸露而出,结实的胸膛在那柔色蜜意的月光之中似被镀上了铜色的蜡釉,弥散着惑人心神的气息! 墨色如瀑的长发随意而性感地披散在宽阔的双肩,半遮着他的健硕身材却愈发显得让人欲罢不能! 莫天迷离的双眼之中已是雾气满满蒸腾似火欲出,鼻尖的点点细汗已渗透张开的毛孔,唇瓣的火热红色将他玉色的脸庞点缀得火色难掩! 莫天将赵合欢已是冰凉的手轻覆在自己的腰间后背之上,一股舒服至极的凉意从那赵合欢指尖流苏而至,引得莫天竟不由自主地低低闷吟了一声。 那湖光之中只见莫天修长的身躯隐在了那翠绿色的草丛之中带着泥土的芬芳蜿蜒而下。 赵合欢如飘落的梨花一般在暴风雨中颤抖不已,她冰凉而晶莹的泪珠似雨般滚落而下,在那泥地之中缓缓渗进而去渐渐散为虚无。 莫天炽热之手停在了赵合欢的玉颈之处,一股透心的冰凉刺痛夹杂着无尽的懊悔之意是他如同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般寒凉至极地清醒了过来! 莫天看到了赵合欢因他的粗暴而点点落下的泪花! 莫天瞬间恢复了理智,他颤抖着瘫坐在了一旁,羞愧地看着已如花般凋谢的赵合欢,万般悔意堵在了心口难以言说! 他心疼不已地将赵合欢凌乱的衣襟轻掩了上去,莫天懊悔万分地轻抚过那红痕后又自觉不配地抽手离开了赵合欢的冰肌。 赵合欢自知狂风暴雨已然骤停,全身瘫软在了那青涩之气的草丛里,喉咙如有异物般已哽咽无声,双颊之上满是潮红泛起,胸前仍起伏不定。 满天的星辰闪耀在二人上空,月色如钩挂在墨绿色的树木枝头,那一湖的淡蓝色湖水似归于宁静般缓缓而流,如同未曾留下过痕迹般风过而逝。 莫天埋头跪坐在赵合欢身旁,不知该如何去宽慰眼前这位自己深爱的女子,到口的解释却觉得是推托之词而生生咽了下去。冷傲如霜的他此时无措得竟如同一个小孩,没有了勇气与章法。 若是赵合欢要取了他的性命他也是断不会皱一下眉的。 然而不善辞令的莫天既不敢抱住那脆弱如瓷的赵合欢加以安慰,也不愿再平添她的不适之感,只觉得能默默守护在一旁便已知足。 “莫天。”赵合欢无力地唤了一下莫天的名字,泪水簌簌而下,眼中已写意了不堪,手已如瘫软一般挂在了草丛之中。 莫天沉默了一会儿,深叹了一口气,有些低沉地缓缓应了一声:“我在。”。 赵合欢哽咽着咬着唇边轻声地问道:“莫天,你可是在那一树梨花之中问过我可愿与你在一起?” 前些日子里,那满天的洁白梨花,一地的落意,她裙白如画,笑嫣如琴瑟,浅吟而低唱,一颦一笑皆划过了莫天的心上。可今日里,自己如此发了狂一般地待她,虽是被迫服下了药丸,但仍是自己不妥未控制得了炙热,怕是早已伤透了她的心吧…… 莫天的心中有些慌乱,他不知赵合欢所问何意,但他对赵合欢乃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了,纵使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也无怨无悔,便没有半点犹豫地镇重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赵合欢躺在那草丛之中望着那美丽皎洁的月色眼中泪光点点,眼神里有无奈有不舍有情意流露而出,但,更多的是坚定的反抗。 莫天已感觉到赵合欢的回答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心,仿佛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刀刃却在其伤口上深入浅出,不留一丝痕迹。 不管答案是如何,莫天他不怪她,也没有资格去怪她。 莫天未曾言语,只是静静等候,等候着审判和眼前的这个他已经放不下的女子。 “我,不愿意。” 赵合欢的泪如雨倾城而下,她听见了自己的心支离破碎地零落了一地的凄凉,再也无法拼凑回来。 “好。” 莫天沙哑地接道,捏紧着自己的拳头,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深吸了一口气后,回头微笑着看着赵合欢洁白的脸,极为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莫天已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只剩下了一具躯壳而已。但,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背后已是被自己掐得鲜血直流的拳,望向赵合欢的脸上却是淡若春风般云清风淡。 “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快追!”一排将士的盔甲之声由远及近而来,手中的火炬眼看着就快要接近二人所在之地。 莫天见状眉头紧皱,来不及多加思考便忙披上衣裳,一把拉住赵合欢便说道:“有追兵,我们快走。” 显然赵合欢也听到了步伐之声,虽不清楚为何有追兵相随,但见莫天的神色有些不安便也心中一紧,慌乱之中扣好衣襟便起身,随莫天躲入了一旁的巨大的一块岩石之后。 士兵的火炬越来越近,二人躲在岩石之后屏住了呼吸,贴着那块岩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赵合欢听到了莫天有力而微有些紧张的心跳声,不由得微微侧头看向了莫天,却对上了莫天正在望向她的深邃的眼,没由来的一阵慌张之中她的脚下的石子被磨出了一丝声响! 突然,一把火炬的光芒凑近了岩石,一个士兵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影子越来越近! 赵合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不知所措,却被莫天的大手一把抓住紧紧握在了手心! 莫天手心的温度带着安全感传递到了赵合欢的心间,仿佛有莫天在,她不需要慌张和担心。 她慌乱的感觉,竟在莫天握向她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们不在这儿。” 只见那火炬一晃而过二人的藏身之地,便似乎是得到了命令般往其他方向而去。 士兵的火炬渐行渐远之后,二人才舒了一口气,却尴尬地发现彼此仍紧牵着对方的手! 赵合欢有些不自然地从莫天的手中挣脱而出,心里却是有一丝欢喜。莫天却以为她是不愿,眼里流过了一丝落寞。 正在二人尴尬之际,魔君如阴魂般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二位,别来无恙。” 第二十五章 生死相随 火海一片 一把火炬的光亮从赵合欢的身后掠过她的头顶直直地照了过来,她看到了地上的三条人影交织重叠被拉得很长,在光亮的照射下显得格格不入。 魔君阴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二位,别来无恙!” 赵合欢听到了自己狂乱而惊慌的心跳声,她不由自主地往莫天的身边靠了靠,却听见了莫天好听而坚定的一声:“别怕,我在。” 莫天转过了身,看见了浑身充满着火焰之色的魔君,将赵合欢娇小的身躯掩在了身后,毫无畏惧地扬眉说了一句:“怎么?还想尝尝我冰魄寒剑的滋味?” 只见那魔君仰天大笑,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而落,良久才停下来,脸色邪魅地一笑说道:“莫大少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仙术还有法器在此地无法施展吗?” 赵合欢的心中掠过了一丝惊讶,怎么,此地是何地?那金丝面具之人所言可是真的?为什么莫天的仙术和法器在此地无法施展? 她急忙拉住了莫天,心里的疑惑不安都写在了脸上,忐忑不已地用眼神询问着莫天,却被莫天的大手摸了摸头,安慰似地冲她摇了摇头。 莫天的大手总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那一霎那,她相信了莫天的眼神,没有丝毫顾虑地退到了莫天的身后。 但她也隐隐地感觉到,莫天似乎有什么事在隐瞒着她。既他不愿意说,那她也不愿深问,自是不肯说自然有莫天的理由的。 在赵合欢跻身靠前的一刻,魔君的火炬恰巧扫过了赵合欢的脖颈,那是……吻痕! 那道深深的紫红色的吻痕如同蛇一样吞噬着魔君的心脏,疯狂的嫉妒和贪婪的占有欲一下子袭击上了他的心头!那是他的猎物!碰到的人皆只有死! 魔君的金丝面具在火炬的照耀下反射着狰狞的颜色,他一把扔下了手中的正在燃烧的火炬,口中默念真诀,瞬间就在几人周围点燃了一圈火焰,火焰夹杂着黑烟熊熊燃烧而上并且呈现越来越旺之势,将三人围绕在了其中! 继而魔君满身火焰之色便飞身而起,凌空而越,满眼怒色地一掌向莫天隔空飞击而来! 赵合欢虽不懂法术,但也知这一掌夹杂着劲风而来,威力不可小觑! 莫天脸色一沉,显然这魔君是要一招致命,深知此时无法施展功力的自己只有避而远之,便微微一侧想要躲过那魔君的致命一击。 只听那魔君冷哼一声,便忽然将手掌反向一转,夹杂着更强劲的掌风从莫天身后如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 莫天唯恐此掌风伤及到身后的赵合欢,便不得不挺身而护,硬生生地接下了魔君这来势汹汹的一掌! 只见莫天急速向后退让了好几步直逼那火焰边圈而去,眼看那火焰快要触及到他的玄色衣角,莫天一咬牙用力定住了身形停在了那火焰边缘,随之,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将赵合欢的白色纱裙染成了点点鲜艳的红色花纹! 赵合欢一时惊呆了眼,她顾不上许多飞奔而去抱住了莫天,心疼不已地为莫天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手已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眼泪跟着簌簌而下。 他不是说没有关系的吗?怎么这么傻!明明使不上仙术和法器,却将自己护在了身后,宁愿以命相护也不愿让自己感到一丝的焦虑! 魔君见赵合欢如此维护着莫天,手中的一团黑色火焰熊熊而升起,眼中已然满是杀气,他缓缓将手举过头顶,黑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似魔鬼的鹰爪在伸向着眼前的猎物! 莫天显然知道这一击将毁灭自己,便眼中闪过坚决之色,嘴角紧绷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把推开了赵合欢,大声嘶吼道:“快走!” 只见魔君凌厉的眼神一晃而过,他那手心的黑色火焰便如同噬血的黑色狂魔冲着莫天狂啸而去! 莫天留恋地望着地上的赵合欢,眼里全是不舍,他知道,此劫怕是躲不过了…… 若如初见霓裳袖舞白裙满天,尔得今日俏颜入帘终留心间,不枉来世间一场,闭眼相随如梦…… 赵合欢隔着空气看懂了莫天的唇语,眼泪滚滚而下,坐地而起飞身扑向了莫天,硬生生地挡在了莫天的身前! “既然你拿命护我周全,岂有我不以命相随之理?” 赵合欢的缥缈之音似从天际而来,煞是温柔动听地传入了莫天的耳中,引得铮铮铁骨的他竟有些难忍哽咽:“合欢……你怎么这么傻……” 那魔君未料到赵合欢竟然以身相护莫天,脸色大惊之余想要撤回功力,无奈功法已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燃烧着的黑色火焰直打在了赵合欢娇柔的后背之上! “不要!” 魔君飞身而近赵合欢,眼中满是惊恐,似乎是亲手毁掉了一件心爱的至宝,眼里满是后悔之意! 只见赵合欢的身子随着那黑色火焰重击而来,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般轻飘紧贴进了莫天的怀里,闷声的一声吐血,染红了莫天的胸膛,洒向了莫天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似乎受到了点燃一般,发出蓝绿色巨大的光芒,将二人周身照了个通透不已! 而莫天望着怀中的赵合欢突然发现她的一双眼眸变得生出了七彩的光芒,嘴角边的血渍竟缓缓渗进了白皙的肤色之中,似未曾受过创伤一般! 正当莫天惊讶之际,只见赵合欢身上万丈光芒四起,腾空而上,发随风扬,在那四周的熊熊火焰之中,如同浴火重生的神女一般脚下竟是五彩百鸟盘旋不止! 那魔君显然也未料到有此变故,在半空中即刻停下了本想要去护住赵合欢的身伐,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奇景! 突然,赵合欢明亮的双眼瞬间睁开,流苏着神圣的七彩之光,脚踏五彩百鸟倾身而近那魔君,至刚至柔又迅速地在只见形成了一束七彩心莲,怒意满满地冲那魔君胸膛直击而去! 只见那束七彩心莲看似娇柔无比鲜艳欲滴,却如同千万座山峰撞击了那魔君的胸口,引得那本来就心神不受控制的魔君黑色的血喷洒而出,将那圈熊熊烟火浇灭了下去后捂着伤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赵合欢! 难道……她,已经苏醒了? 魔君痛苦地望着自己已经爱上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不顾一切地朝自己重击而来,不由得心中悲凉四起,也许,卦象是对的,不该动情,否则就不会心痛大于身体之痛。 她本就不是自己该爱的人,清醒吧,你步步为营到今日,机关算尽,却没有算到自己也身处在这设计好的局中了…… 魔君突然掩着伤口凄凉而痛苦地朝着天空粲然大笑,痛苦的神色在他的脸上挥散不去,竟化作了眼角的泪顺着那金丝面具滑下。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赵合欢身上的异彩渐渐散去,竟如失去了知觉一般像一只蝴蝶翩然盘旋飞舞而下,莫天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飞身而去抱住了正在缓缓而落的赵合欢,将她如珍宝一般环在了自己的怀中,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莫天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合欢会以身相救,她的那句“我,不愿。”还在他的心口划着滴血的口子,可是,为何现在又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这样的赵合欢,让他如何甘愿放下不去牵挂! 莫天不知刚才为何在赵合欢身上为何出现了异象,他也不知这对于赵合欢来讲是福还是祸,莫天只知道无论赵合欢变成何样,她依然是那日乱入他怀中的冒失鬼,偷走了他的心再也无人能替代! 如若她是神,莫天便奉她在手心护她一世周全;如若她是妖,莫天便随她永坠阎罗再也不苏醒! 赵合欢如婴儿般沉睡在莫天的怀里,显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如同在做着美梦一般,嘴角竟挂着满满的笑意。 莫天望向已倒地不起的魔君,眼里满是红色的光芒透着杀气,提着冰魄寒剑一步一步地靠近着那伤害赵合欢之人,打算不留一丝余地血债血还。 正当莫天提剑而起时,一身黑色的衣着一剑将莫天手中的冰魄寒剑“哐当”一声击落,那玄武便抱起了满身伤痕的魔君朝那血色满天的灭血峰急身而去! 莫天见魔君被来历不明之人劫走,眉间闪过一丝疑惑,但自己深受重伤赵合欢又昏迷不醒,便席地而坐抱着赵合欢柔软的身躯开始默念心经以疗伤。 正当莫天静心端坐之时,忽然感知到身边的冰魄寒剑已周身散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便平稳地飞向了半空之中,摇摆着剑身似暗示莫天飞身而上! 莫天心中诧异无比,以他的推算这里是被人下过结界的,凡是仙法在其内皆不得使,为何此时冰魄寒剑能不令而动? 难道……有人在其上破了这结界之法?莫天心中疑虑万千,左思右想不得其要领。 正当莫天思虑之时,只见西边帐营火光冲天而起,大火由西向东蔓延而来,像火龙一般所到之处吞噬着白色的帐营无数! 只听道有士兵在大声叫喊着:“粮草着火了!快救火!”接着便是四处奔跑和逃窜的士兵的身影! 大火夹着浓烟毫无感情地滚滚而来,眼看着就要逼近莫天和赵合欢的所在之地,莫天自是无心情去救这些心怀不正之人,便没有半点犹豫地抱着那赵合欢飞身而上那冰魄寒剑! 随着冰魄寒剑的一声啸鸣,二人如剑虹一般从那烈烈火焰之中飞身掠过,向那绝尘之地飘然远去! 身下,皆是火海一片,嚎哭声四起! 第二十六章 留你一人伤悲 那南疆军营的粮仓之火似腾空而起的火红色巨龙,肆无忌惮地喷射出岩浆,所到之处皆如鳞火沾染不留一处空地! 莫天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抱着昏迷不醒的赵合欢,仅凭着一股念力,驱使着冰魄寒剑往那音天门而去! 正当二人疾驰而上之时,莫天突然感到身后有一暗器不知从何处向他夺命而来! 莫天默念真诀,使出全力侧身精准地躲过了那只暗器,瞥见了那竟是一支七星毒镖! 随着“哐!”一声,那七星毒镖飞速地撞向了山峰的岩石之上,竟在那岩石之上撕扯出一道火星红光后才重重地插在了泥土之中! 莫天眉头紧皱,将赵合欢护在了怀中,高声亮道:“知是逍遥圣毒手前来为何不现身?只是这暗箭伤人是否有损威名?” 只见从那墨色的树木之后,一身黑色锦衣的逍遥面露煞气而出,冷笑轻哼了一声后道:“莫大少侠果然不负师恩,如此重伤之下还能躲过我的夺命七星毒镖!” 原来,自魔君与莫天交手之际这逍遥便尾随其后,见莫天重伤在身便出手想结果了莫天的性命! 莫天立刻将那冰魄寒剑持在手,护赵合欢于胸前,目光深沉而冰肃地将剑指向了那逍遥,只问了一句:“我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自凤凰城而来一路紧紧尾随,此次陷我于不义?” 只见你逍遥惨然一笑,继而满脸狰狞之色,近乎发狂一般一步步持剑逼进莫天而来! “莫天,你说与我无仇,你可知你轻而易举地便俘获了我所爱之人的心,而我倾之性命却惶惶而不得之!这,算不算仇?”逍遥一剑逼近了莫天,眼中已然满是黑色的嫉妒火焰! “你所爱之人?谁?”莫天自认在遇到赵合欢之前不近女色,并未记得几时招惹过什么女子。 那逍遥黯然间低头,目光甚是卑微,如低落到尘埃之中的模样心有不甘地说道:“她,是碧茵。心里从来只有你没有我的碧茵。” “哦?可我仅仅只是见过她。”莫天的一贯冷漠之色如千年不化的冰山。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发了疯一样的嫉妒你!嫉妒你为何什么也没有做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的心!”激动发狂的逍遥一剑便冲那莫天的喉咙毫不留情地封去! 还未等莫天闪避开来,一支通体透明翠绿的玉笛便如淬了火的利刃生生地挑开了那逼近莫天喉咙的锐利剑锋! 一身淡黄色的衣裙跻身而入,幻笛之音弥弥在耳。碧茵一脸痛苦地手持幻笛挡在了莫天和逍遥之间,鲜红的堕仙印记刺痛着逍遥的眼! “碧茵……”逍遥手中的剑失神而落,溅起了一地的泥泞。 “逍遥,为何如此傻?你明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恨你!”碧茵的脸似有泪痕,手中的幻笛仍挡在了莫天身前,怕逍遥会伤害到莫天的一丝一毫。 逍遥绝望地望向了碧茵的脸庞,一丝无奈与落寞写在了脸上,终究,她还是护住了莫天! “碧茵,那你又为何如此执着?你明知道,你与他没有结果,却仍因他不惜堕仙成魔!今日里,仍然护着这个眼里没有你的男人!”逍遥的拳已紧紧地空握,手上的青筋已然暴起。 “逍遥!不要再说了!”碧茵脸色苍白地瞥过了莫天怀里昏睡得如同婴儿般安稳的赵合欢,莫天对她的紧紧相拥让碧茵的眼前一片迷雾! 若是能有一半的温存她碧茵便是死也甘愿啊! 逍遥此时如失魂落魄了一般,一步一步凄然地向后倒退而去,似狂热的心渐渐地冰封至谷底,每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 撕心裂肺般的苦楚从他的左心房蔓延而至了右心房,终究,在碧茵的心里,没有他逍遥的半分存在! 莫天在碧茵的身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碧茵仙子,莫天可是有言语动作让仙子无意之中误会了?” 误会了?碧茵凄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幻笛,满目皆是疮痍! 若只是误会又怎会让她不舍地爱恋多年! 只不过那日你莫天一袭玄衣,经过那恰逢花开的梨花树下,风轻声过耳,洒下了满天的花雨,吹起了你飘逸的发带,便偷走了我那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 自那日起,我便魂牵梦萦,苦心修炼,只为能见上一面灿烂如韶华般的你! 而到头来,却只能以额间堕仙印记遇到你揽他人在胸怀,护之如性命! “莫少侠,怕是你误会了什么。你与我之间,并无瓜葛!”碧茵低下了骄傲的头,看不到脸上的任何表情,只有拉长的影子在零落着幽怨的情愫,零落在了那绣花鞋之上! 逍遥的脸上写满了心痛与惊诧,他的脚步已然不稳,满脸哀伤地看到碧茵竟可为那绝情的莫天做到如此的地步! “贱婢!还我玉女峰幻笛来!” 正当逍遥出神之际,一把藏青色的剑连人带影地便向碧茵飞速地刺了过来! 而那碧茵竟如失了神一般恍惚不已,竟不知那藏青色的剑已如行云流水般极速向她封喉而来! 逍遥的瞳孔之中满是那带着戾气的藏青色之剑夹着劲风朝碧茵狠狠地刺来,他竟未有丝毫犹豫地飞身向那碧茵正在失神的身躯扑倒而去! 只听见逍遥痛苦的一声哀嚎划过了天际,那把藏青色的剑竟然已笔直地插在了逍遥的后背之上! 血,如泉眼一般喷涌而出,溅得满地都是狼藉之色! 碧茵淡黄色的轻柔裙边浸在了逍遥缓缓流淌而出的鲜血之中,瞬间便被染成了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之色! 空气之中弥漫扩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碧茵颤抖地感觉到了逍遥冰冷而有些僵硬的双手缓缓地伸向了她的脸庞! 那双手似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浓浓的不舍之意轻轻地从她的眉间细细地划过了她的眼角,似乎要将她的一颦一笑一悲一喜镌刻在逍遥的心灯之上永不熄灭! 逍遥有些疲倦的声音在碧茵的耳边微弱地响起:“碧茵……怕是……我以后……再也不能护你左右了……” 碧茵的瞳孔之中满是惊慌失措的惶恐之色,她感到自己的呼吸被一点点地抽离,而逍遥的身子在她背身的温度也一丝一丝地渐渐散去,一点又一点地沉了下来压在了她本就沉重的心上! 血滴之声,毫无感情地滴滴而落…… 碧茵哽咽着伸出了满是鲜血的双手抚向了逍遥冰冷而僵硬的手心,已然泣不成声地颤抖着双唇回应着逍遥:“逍遥,你坚持住……我用功法给你疗伤!” 说完,碧茵便提气含泪欲向逍遥手中快渡功法,但,却被虚弱的逍遥轻轻地阻拦了下来。 逍遥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仅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支撑着他缓缓地说道:“碧茵……不用了……我怕是挺不过去了……能护你而死……我……无怨无悔……我若不在了……莫要独自一人伤心难过……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碧茵的泪水如决堤般而下,打湿了眼前的一大片尘土。她拼命地摇着头,难以接受地颤抖不已! “碧茵……能……说一次……我……爱你……吗……”逍遥近乎挣扎地挤出了最后一句话,鲜血已经摊了一地,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碧茵已经抽泣得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绝望地感觉到逍遥的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在她的背上渐渐被死神抽离殆尽! 碧茵颤抖地拉过逍遥已然冰冷僵硬的双手,哽咽而心痛无比地从喉咙里哽出了一句:“我……爱……” 还未等到逍遥听到一个“你”字,碧茵突然感觉到逍遥的手没有了最后一丝温度,重重地从她的手心垂落了下去,耳边已然没有了逍遥熟悉的呼吸! 碧茵绝望地张大了瞳孔,满眼的难以置信!她颤抖着回过了沉重的头,瞳孔渐渐开始难以接受地放大! 她看见了逍遥的身躯如同涣散的绿色光芒一般如烟雾而散,飘向了那虚无的冰凉空气之中,不知随风而去了天涯的哪个角落! 碧茵惊慌失措地伸出双手想要去抓住逍遥的最后一缕绿色气息,而那绿色光芒却如同透明的流沙一般滑过了她的指尖跌落在凡尘消失不见! 仿佛只留下了逍遥对她最后的一次温柔笑意般的幻影,一切缥缈得如同尘土一般飘散,卑微而漠然的灵魂! 终于,碧茵抑制不住地仰天大哭了起来,泪水从她的眼角不断地滑落,恨意也随之漫上了心头!她额间的堕仙印记散发出了妖艳的耀眼的红色光芒,如同来自地狱的恶灵一般吞噬着她心底的最后一抹温暖的记忆! 而那一剑插向了逍遥后背的女弟子,一脸慌张后悔手足无措地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嘴唇已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脚下也挪不开一步,只剩下了苍白如纸的面庞在滴滴地渗着豆大的汗珠! 这,如何向师门交代!自己未将碧茵生擒不说还竟然误伤了他人性命!实乃十恶不赦! 正当这女弟子慌张不已之时,那碧茵额间的堕仙印记散发的耀眼的红色光芒似突然收敛进了碧茵的额间裂缝里,竟变成了更为邪气的紫黑色印记! 碧茵的嘴唇也变成了紫黑的颜色,眼里全是怨气和戾气,如同恶灵一般起身而立,一步一步地逼向了身后这一剑将逍遥刺死的女弟子! “你,要取我这个贱婢的性命?”碧茵紫黑色的唇角显现出了一丝危险而嘲弄的笑意! 那女弟子慌张得竟然连一步也迈不开,只能眼看着碧茵一步一步地向自己接近而来,喉咙里已满是干涩! 只见那碧茵伸出了一只手,缓慢地向那女弟子的洁白喉咙而伸去! 第二十七章 囊天巫师惊现! 碧茵紫黑色的堕仙印记在月光下显得诡异而危险,浑身散发着怨气与戾气,如同恶灵般地伸出了一只手向那女弟子洁白的喉咙伸去! 空气中带着怨恨的血腥味如同一张大网,随着碧茵魅红色的长指甲紧紧地扼在了那呆若木鸡的女弟子脖颈之处,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你,刚才,喊我贱婢?”碧茵的指甲微微用力,毫不费劲地将那女弟子提至半空之中,语气中带着嘲讽与不屑。 那道红痕随着碧茵长指甲的嵌入而似掐进了粉嫩的肉里,竟延着指甲的边缘开始微微渗出了血丝。 那女弟子被提至半空之中已是满眼的绝望,脸上本来白皙娇嫩的肤色一下子涨得变成了紫色,痛苦地挣扎着想要掰开碧茵的长指甲,却只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无力挣扎。 碧茵的瞳孔之中已是紫黑色的怨灵之气,并没有要放下那女弟子之意。 眼看着那女弟子快要丧命于碧茵之手,莫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又别无他法,只得提起了冰魄寒剑朝那碧茵身后一剑刺去! 一剑穿心! 只见那冰魄寒剑从碧茵身后穿胸而过,精准无误地刺在了她跳动的心口! 莫天本以为碧茵会闪避,却不料失手一剑穿心而过,心中已是懊悔不已! 那碧茵生生地受下了莫天这一剑,手指似有些微颤,松开了紧掐着那女弟子脖颈的手,剑入心口之处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却不见血滴落下! 那道口子不断地向外泛起了紫黑色的烟雾,似地狱之气填补着那鲜红的伤口,进一步湮灭着碧茵的灵魂! 那女弟子跌倒在地终于喘过了一丝气息,剧烈地咳嗽着双肩颤抖不已,脸色也渐由酱紫色转为红润,她颇为感激地看向了出手相救的莫天一眼。 碧茵缓慢而机械的手伸向了那笔直插在她心口的冰魄寒剑,如同没有了知觉一般,眼神呆滞地用力从身后拔出了剑,“哐当”一声便如丢弃沉铁一般扔在了泥泞之中! 而她心口的那股紫黑色的烟气迅速聚拢至那裂缝之中,似被吸入了其中,迅速地将伤口填补缝合了起来! 竟在须臾之间,便未滴一血地不药自愈! 而莫天也只是在师父所藏之书中得知过世上有此等不死之法,但大多数为去魂掠魄的禁术,出身玉女峰的碧茵又是如何有次功法? 莫天紧锁住了眉,显然碧茵的周身之气已然不同于往日,只怕是心神俱已被恶灵所控,魂已不能主神! 碧茵的紫黑色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缓缓地转过身,充满怨恨和愤怒的眼神望向了一剑刺向她的莫天,早已无留恋之意! 她冷哼着如同死尸一般一步一步僵硬地向莫天和赵合欢走去,突然眼中如地狱燃烧的岩浆之火喷涌而出,手持着那幻笛便如鬼神一般劈头盖脸地向莫天凌空而击下! 莫天既见此重击已无力躲过,便转身护住了昏迷之中的赵合欢,紧紧地弯腰抱住了她打算独自承受着这一击! 随着那女弟子的一声惊恐大叫之声,碧茵手中的幻笛如锐利的山峰落了下去! 只听见“咔擦”的一声玉碎,伴随着一股七彩流光划破了死寂黑暗的空气,那通体翠绿透明的幻笛应声而落,在地上被七珠宝剑砍成了两截! 白肃箫一身白衣从天而降,正气凛然地护在了莫天跟前! 白肃箫用剑直指着碧茵,毫不留情地将七珠宝剑祭出在那半空之中! 只见白肃箫闭眼快念心诀,那七珠宝剑周身流光溢彩大作,如天雷般滚滚而响,剑柄的七珠随之旋飞而出,自组剑阵,以一划十,霎时间便将那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随着白肃箫的一声大呵“破!”,只见那七珠宝剑带着巨大的锋芒如针毡一般齐齐而下,向那碧茵周身如雨点般密集地打去! 那碧茵竟也不闪躲,周身骤然而起紫黑色的气流凝聚成团,从她头顶自上而下竟形成了一团屏障! 白肃箫的七珠宝剑的流光只能顺着这团紫黑色屏障而下却不能刺破其中! 白肃箫情急之下将一股真气注入剑身之中,瞬间那道剑芒如炬万丈光芒倾泻而下! 却不料那紫黑色的屏障竟也随之浑厚了几分,仍抵住那七珠宝剑的锋芒,而那屏障之中碧茵如同来自地狱的恶灵一般笑得让人毛骨悚人! “肃箫!切不可恋战!她已是不死之身!”莫天怕白肃箫过度损耗真气而不得法便提醒道。 白肃箫一咬牙,低声道一句:“撤!” 只见那七珠宝剑光芒骤然收敛汇聚于剑身之中,向白肃箫飞驰而来! 白肃箫则一把拉过莫天与赵合欢,纵身跃上那宝剑之上,低空掠过那女弟子身旁抓过她的红色衣襟,四人便如闪电一般飞离这诡异之地! 而那碧茵此时周身布满的紫黑色之气渐渐散去,重新收敛于堕仙印记之中闭合不出,目光呆滞如傀儡一般地立在了原地。 “帮我去寻一人。见之,杀无赦。” 碧茵身后出现了一位黑袍长者,手持一根紫黑色木杖,恍若来自异世一般命令着碧茵。 那紫黑色的木杖大概一尺有余,蜿蜒似蛇般扭曲,杖头有一紫黑色浑浊血珠,似有怨气在其中翻腾不止,杖身遍布蛇纹鳞鳞! 而那黑袍长者佝偻着腰,灰色之发如魑魅般披在肩部,长袍袖口之处隐约可见“囊天”二字! 竟是个天阶之品的大巫师! 在巫师品阶之中分为四品,依次品阶为囊天、括地、飞物、止流。其中以囊天品阶最为尊贵,括地次之。 而芸芸三界之中,飞升囊天品阶之人少之又少,传闻“得囊天者得五十连池”! 而在这南疆军营之处竟有囊天品阶的大巫师现身!实在有些蹊跷! 那已是傀儡的碧茵得到此黑袍大巫师的命令后,唯命是从地应了一声:“是,主人!”便如一道紫黑色光芒消失在了那黑袍之人面前! 而那黑袍长者自始至终皆佝偻着背,不见神态。 只见他将木杖轻轻地点向空气之中,那杖头的血珠触及到了空气之中竟形成了如同一道透明之门的屏障! 那黑袍长者缓步咳嗽着踏进了那透明之门,只见那道门如水纹一般轻散而开,随着一道光亮那道透明之门便和长者皆消失不见! 此时,漫天的军营之火吞噬而来,只听得那赤芯儿一声呵:“妖女,哪里逃!”她手中的一道红色长鞭便应声而起,重重地甩了出去! 而那周身黑色夜行衣的女子也不甘示弱,默念着奇怪的他族语言,手心之上便瞬间升腾而起一团蓝色火焰,手掌一翻便冲那赤芯儿一掌击去! 那赤芯儿岂是未见过阵仗之人,侧身便躲过那火焰疾手一鞭便抽向了那女子,大怒喝道:“大胆妖女,竟敢潜入我军营烧毁我军粮草,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只听得那黑色夜行衣女子一声疼痛的闷哼,肩上已便是那赤芯儿的红色长鞭狠狠地鞭挞而来,黑色的衣肩被重重地打出一道裂缝,白皙的肩上红痕瞬起! 那女子一咬牙愤恨地看向了赤芯儿,却因这一回头而减缓了速度,那赤芯儿的长鞭便再次朝她鞭挞而来! 眼看那长鞭便要落到那女子头上,突然间,那女子感觉到有一双手将她用力地拉开,自己便突然跌落在了另一篇草地之上,身后哪里还有那赤芯儿狠辣的身影! 而那赤芯儿眼看长鞭便要取到那妖女的性命,却突然像遇到瘴气一般眼前一片泡沫! 待那泡沫散尽之时,那妖女竟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那黑色夜行衣女子皱眉看了看肩上的伤口,显然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将目光锁定了在眼前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上! 只见这位恩人竟然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一身粉色衣袍,手握一根毫不起眼的法杖,法杖之上隐约可见花骨朵的纹路。她的袖口镌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花瓣一旁清晰地镌绣着“止流”二字! 原来又是一位巫师,只不过只是最低品阶的巫师! “芍药!竟然是你救了我!”那夜行女子惊诧而又欢喜不已,显然与这位唤名为芍药的小巫师乃是旧识! “木兰姐姐,此地不宜久留。我的法术撑不了多久,还是快点离开此地!”芍药显得焦急不已,以至于白皙的小脸皱成了粉嘟嘟的一团,甚是惹人怜爱! 那被救女子高兴得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色面纱,赫然而出现的竟然是那精灵族的将军——木兰! 只见木兰起身一把拉过芍药,不由分说地便欲一道离去:“芍药,一起走!” 不料,那芍药却挣脱开了木兰的手,一脸踌躇纠结地后退了几步,似做错了事一般喃喃自语:“木兰姐姐,我不能走。” 抬眼之间,眼中已满是痛苦之色。 那木兰见芍药如此执拗,而时间已所剩无几,便焦急地说道:“芍药,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留在这儿吗?” 芍药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痛苦的抉择之色,小手揉搓着粉色的衣角显得不安而又难以决定。 “芍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木兰的脸色甚为焦虑,她上前一步,几欲强行带走芍药。 不管如何,木兰是不会让芍药独自一人回去的,就是用绑的,也得绑走她! 正在此时,一个危险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如同魑魅一般地响起: “想走?来不及了。” 第二十八章 不如,以身相许吧? 岩浆炭火深勾怨灵,吞噬万物泯灭之心,渺茫大地沧海转移,挪动乾坤噬血见影! 空气凝结成冰又化结成炭,崩然碎渣又飞扬成烟,随着这充满危险而又沉闷的声音,芍药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小脸已然苍白如纸! 芍药如同训练有素般突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来人的脚下,有些害怕地盯着那人黑色的衣角,颤抖地唤了一句:“爹!” 只见那来人将黑色蛇纹木杖毫无犹豫地重重一击打在了芍药的脊梁之上,袖口的“囊天”二字随之飘显了出来,口中有些愠怒地命令道:“逆子,还不跟我回去?在这儿等死吗?” “是。芍药这就跟您走。”挨了一杖的芍药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刑罚,她咬了咬牙低着头便起身欲跟这大巫师离去。 “慢着,你这是打算一直逼着芍药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吗?”显然,木兰对这位大巫师很不以为然,眼中已然有些不屑和怨气。 只见那大巫师向前佝偻着背挪动了一步,阴沉的话语似从地狱深处传来:“本来念在你于小儿有恩,想放你一把,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如此便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话音未落,那大巫师便已将手中的黑色蛇纹手杖点向了木兰! 那血红色的杖珠似遇到了生人的气息显得兴奋而躁动不已,珠子里面的怨灵如同魔鬼一般狰狞地想要冲出血珠去撕咬木兰! “爹!不要!”芍药一脸惊恐地拉住了大巫师的黑色衣袍,几近哀求地望着她眼前这个似魔又似鬼的至亲之人! 然而,芍药明白,任何人都不可以忤逆他,同样的,没有人能拦住他想要做的事,就算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只听得一声火焰冲天的声音,那黑色的血珠之中喷涌而出一道岩浆般的火红火焰,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龙一般缠绕在了木兰四周! 木兰本想躲过这道火焰,却在一瞬间似乎被定住了魂魄,不能移动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烈烈火焰朝着自己喷涌而来! 狂跃跳动的火苗夹杂着浓浓的黑烟很快便吞噬了木兰的身影,起初还能听到木兰三五声的剧烈咳嗽,后竟只见得那冲天的滚烫岩浆火焰和四处弥漫的黑烟! “扑通!”芍药再次地跪在了大巫师跟前,哭诉着求情道:“爹!求你放过木兰姐姐!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求求您了!” 说完,芍药已是泪水涟涟,在地上猛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次抬头时额间已是血渍和泥土。 大巫师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忍,他将蛇杖轻挥了一下,那大火竟如水流一般齐齐归于了那血珠之中! 只见那血珠闪耀了几下血红色的光芒,便如饮饱了灵气一般渐渐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了一圈浑圆透亮的黑色。 从火焰之中抽离而出的木兰显然已深受摧残,周身虽无一处破损却脸色如炭一般难看。 她单手撑地捂住胸口,倔强地想要强撑住身体,却奈何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噗!”的一声一口暗红色的鲜血从丹田喷涌而出! 那大巫师极为轻蔑地看了木兰一眼,将蛇纹木杖压在了木兰的头顶之上,迫使木兰不得不低头,口中冰冷而又满含荆棘地说道:“离开这里,远离芍药。否则,你只有死。芍药没有朋友。” 木兰感到周身如在禁锢之中,她想要起身反驳却连话都不能说出一口,只能在心里将这可恶的老头骂上了千百次。 “这南疆之营内没有你想找的人,若再不识趣,下次便没这么简单饶过你了。” 许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那大巫师扔下了一句话便不由分说地拉起了芍药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此地。 他,怎么知道我在寻找什么人? 随着二人的离去,木兰感觉到周身的禁锢被解封,却几乎是在同时,听到了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慌乱之中,木兰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匆忙地躲进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只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赤芯儿的一记长鞭“啪!”的一声抽在了一位手下的身上,愤怒而狠辣的声音就在几米不远处响起:“一群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何用!” 而那被抽到的手下疼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也只得唯唯诺诺地说着:“属下该死!” 木兰一听是那赤芯儿的声音,加上胸口一阵剧痛,不由得发出了一句轻哼! “谁?” 那赤芯儿自是听到了这声音,一蹙眉便疾驰如闪电般朝着木兰的藏身之地挥鞭而来! 眼看那红色的长鞭就要触及到那颗大叔,却忽然从暗处闪过一个人影,徒手便稳稳当当地抓住了那疾风而至的长鞭,一个侧身便挡在了那颗大树跟前! 那赤芯儿眼间长鞭被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给控制住,来回扯动却无丝毫反击之力,便只有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道:“贼子!暗中偷袭他人,意欲何为?” 只听得一声极为勾魂的轻笑声,那人便如喝醉了酒一般的声音好听地响起:“我本闲来无事在这树上赏清风邀明月,岂料,美人儿竟要将此树折断,你说,我该不该前来阻拦呢?” 说完,那喝醉了酒的身子便将手中长鞭一拉,那狠辣的赤芯儿竟然毫无反击之力地连人带鞭被那男子抱了个满怀! 那赤芯儿自幼只有她调戏男宠的份,岂有几时平白无故地受过这份屈辱! 只听得赤芯儿一声高呵:“速将我放下!否则我杀了你!” 说完,赤芯儿便从长靴之中拔出了一把锋利闪光的短刀,赫然地就架在了那男子的脖颈之处! 只见那男子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双手若无其事地齐齐松开,那赤芯儿始料未及,竟然直直地跌落在了泥地之上,发出了“哎呦!”的一声痛苦喊声。 那男子颇为轻松地拍了拍双手,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看了看赤芯儿,慢悠悠地道到:“你这小妞,样貌倒是还行,就是性子狠辣了点,这样怕是不大招男人喜欢吧?” 在树后的木兰听见那男子如此评价赤芯儿,不由得一阵好笑,死命捂着嘴才憋住了笑意,却由于牵动了伤口而发出了一声极为轻微的似笑非笑的闷哼之声。 那赤芯儿几时受过这般侮辱!愤怒之下便将手中的短刀朝那男子飞掷而出,直直地刺向那男子的眉心之处! 那男子依旧微笑着,一双桃花眼似看穿了一切,满面春风之色,竟毫无要退避这短刀之意! 眼看那短刀几近接近眉心,忽然就如同凝滞了一般停在了半空之中,那男子的手却恰好握在了那赤芯儿的短刀之上! 赤芯儿自认自己使唤短刀从未失误过,连军中骁勇大将都不是她的对手,今日却栽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脸手里,虽心有不甘,但却惊诧于这男子的手速之快! 此人到底是谁!竟能在南疆军营之中来去自如而不被察觉? 只见那男子突然弯下了腰,用短刀调戏般挑起了赤芯儿的下巴,一脸宿醉未醒的样子,如同一个流氓一般说道:“美人儿还不快走?是要留下来与本公子共度春宵吗?” 那赤芯儿岂是糊涂之人? 自知眼前这人功法深不可测,虽是吃了点亏,但也不至于冥顽不灵。她便起身纷纷地看向了那树后的影子,忍气吞声凌厉地一声令下:“撤!” 那些士兵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郡主遭到如此的戏弄,早就已经惶恐不安不已,听得这赤芯儿一声令下之时,便都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而逃! 那赤芯儿自是不敢多留,挥鞭便飞身向那帅营而去! 只听得身后那男子一声如宿醉刚醒一般的高呼之声:“美人儿!你的刀,还你咯!” 话音刚落,赤芯儿便听到自己的一个手下应声而倒,喉咙口精准无误地插着自己的那把靴中短刀,竟连那双眼都未来得及褪去惊恐之色! 赤芯儿眉间一皱,自是来不及替那手下收尸,一咬牙便飞身消失在了远处! 木兰躲在树后,自是将这一幕幕听在耳旁,心中对这男子颇有感激之意却也畏惧不已。 若自己没有估算错,这男子的出手速度怕是世间无几人能敌得过吧…… 木兰听见恩人的脚步声由树后转至跟前,低头便看见了竟是甚为风流的桃色衣裳一角,心里不由得愣了一下,若不是亲耳听见,竟以为恩人是个女子! 木兰心中一阵惊讶,但立马知恩图报地一个欠身,便忍着胸口的剧痛弯了下去:“多谢恩人相救!他日必当报答!” 只听得那人如痴一般笑道:“报答?何时报?”语气之中竟满是不怀好意的轻薄。 木兰心中一紧,未料到恩人出此言,便皱眉踌躇不已,张开了的嘴唇又合上,欲言又止。 那男子竟语气之中满是风流地幽幽道出一句:“此时报可好?不如……以身相许吧?” 那木兰听之惊诧不已,顿觉羞耻难当,正要勃然大怒而骂之时,抬眼之间,却望见了一双充满戏谑之意风流满满的桃花之眼! 竟然是个风流倜傥的绝色桃衣男子! 第二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醉意如月熏剑眉,酒四溢,清风散。桃花眼顾美人影,意趋浓,白芷留香。 长发未束狂洒而下,轻而落于木兰颈间,撩出一丝微痒。剑眉之上如有野马奔腾,狂放不羁而踏遍人间芳华! 偏又生出一双桃花之眼,勾少女之魂而抚揽裙带之香! 肤如玉,笑如魅,腰间紧束,褶褶生痕,好一个桃衣狂野不羁之浪子! 只见他一把流苏桃花折扇持于手间,低头一脸暧昧之处竟是已然愣住的木兰的倩影,眉间记过一抹风流之意! 木兰自是未曾料到救自己之人竟是位绝色公子,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这登徒子的不耻之词,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却未曾料到,这翩翩公子竟是个久经风月之场的熟稔之客,见这木兰久不离开双眼自是以为木兰动了那般心思,便也极为解风情地“哗”的一下将桃花扇一合而上边向那木兰白嫩的下巴挑去! 这木兰本为女儿之身却也是将军之命,岂是随意可以轻薄之人,虽有伤在身,却也一手便抓住了那流苏桃花折扇,眼间有一丝愠怒! 那桃衣之人见折扇被握,先是有些惊诧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后竟松开了手,口中轻吐颇为得心之词:“姑娘原来是看上了我这把折扇?那便赠予姑娘做个信物也甚好!” 木兰见此人如此厚颜无耻地曲解自己的本意,心中已是有些恼怒,但念在其救她于危难便也只好隐忍而不发作,只是将那扇子递给了那桃衣男子,口中只念一字:“诺!” 那桃衣男子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木兰递来的扇子,知这木兰心中已有不满之意,却不知为何并不想伸手去接过扇子,许是酒意上心头竟将一股掌风注入这把折扇之中! 那木兰本已受伤在身,又未加以防备,顿时便觉身子一轻,便要想后倾倒而去,岂料那桃衣男子的手已然托向了自己的纤细腰间! 一股酒香之意扑面而来! 这女儿红当真是美酒烈酒,今日,多贪了几杯,竟如红纱在眼前遮住了迷雾般撩人! 那木兰腰间的温热夹杂着他手尖的燥热如泉水般蜿蜒而上,舒服地直达心田。若有似无的女儿香夹杂着木兰伤口的微微血腥之气竟是如此的好闻,如同那久藏于地窖的花酒,香醇而可口! 正当木兰欲挣脱而起之时却被那桃衣男子的另一只手轻按了下去,无意之中触及到了她的伤口,不由得引起了她的一声痛苦呻吟之声。 而随着这呻吟之声,木兰险些惊呆地看着这登徒子的侧脸竟然压了下来!随后便是他那滚烫的唇瓣落在了自己还在流血的肩伤之上! 一股透心的凉夹杂着麻酥之感,竟一瞬间传至了木兰的血脉之上,脸上已满是惊愕之意! 而那桃衣男子似真喝醉了一般,竟开始有些贪婪地用滚烫的唇吮吸着她肩上的伤口,一阵疼痛交替着一股麻痒之感袭身而来! 她不得疼痛,将手中的折扇用尽全力挥扇而下,一下就打在了这登徒子的脖间! 许是未料道着木兰竟不似那风月场中的女子那般温柔顺从,而是倔强有力地给了自己一击,那登徒子竟然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木兰一眼,便如同泥鳅一般地双目一闭滑到了下去。 木兰显然也未料到如此便将他击晕了过去,有些惊慌失措地将自己的身体抽离了出来,恰好瞥见了这登徒子嘴角边的血渍,一阵犹豫后便还是捂着伤口忍着剧痛消失在了夜幕森林之中…… 月色落了一地的金色光芒,树叶随风而动扬下又落在了那桃色衣着的男子身上,像是扫过了一地的难说难解的缘。 树影之上,一位身轻如燕的男子途径而过,看见了如躺尸般的桃色衣着男子,眼中虽掠过一丝诧异,但是还是将他如死猪一般地扛起,一脸无奈地如流光般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 御剑而行的白肃箫发觉低着头的莫天气息越来越微弱,心中有些担心便开始御剑而落。 浓浓的雾气挡住了白肃箫的视线,弥漫了整片荒山野里,似层层笼罩着这山间的一草一木,不让世人发觉这里的神秘存在。 白肃箫只得减慢了速度,缓缓而下,但是目之所及却只有半米有余,正当小心翼翼之时,那七珠宝剑竟如撞到了何物一般开始不受控制地垂直下落而去! 那女弟子显然已经惊慌不已,不由得大叫了起来,却被白肃箫一个噤声手势而自觉地双手紧捂住了嘴。 想来,白肃箫的顾虑是对的,这层层迷雾之下不知有何物,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白肃箫只感觉到风声呼呼过耳,自己憋着气一路随之而落,却在一个高度似乎被一股空气托举住了,竟然停下了下降的速度,稳稳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正当白肃箫和那女弟子惊诧不已之时,那股托举之力似乎又消散而开,几人便“啪”地直直落在了地面之上! 许是那股托举之力离地面并不是很高,幸而几人摔下来只是扬起了一层灰并不觉得有何疼痛之感。 白肃箫向四周望去,周围皆是矮矮的灌木丛林,偶见丛林之中不知是谁随意种下的杜鹃之花,虽是冬季,但在灌木丛中却盛开如血。 不远处,有个竹子搭建而成的小屋,刷着薄薄的一层清漆,似并没有经过好好的修缮。小屋周围的台阶之下种着不知名的红色植物,显得有些诡异但在烟雾缭绕下居然也似花朵一般好看。周围的栅栏显然是胡乱扎起,歪歪斜斜高矮不定地勉为其难地围了个小圈。 看来,屋子的主人并不擅长打理。 白肃箫正想起身前去拜访人家,求个栖身之地,却见得一位佝偻老头拎着一位粉衣衣袍的小女孩从空中而至,快要落地时,竟一把将那粉色衣袍的小女孩扔出几米之远,一脸怒色地看着她。 “芍药,你可知错?”那黑色衣袍的佝偻老头拿着黑色蛇纹木杖低沉地问着地上的女孩。 原来,这粉色衣袍女子唤作芍药。 白肃箫自是知道偷听别人讲话是件不好的事情,但是他见那黑色佝偻老头打扮甚为古怪,便有些好奇地听了下去。 只见芍药被扔到在地后脸色已然有些难看,但还是撑着跪了下去,口中有些害怕地回复着:“芍药知错。” 那佝偻老头将木杖朝着芍药的脊梁便打了下去,引得那芍药的牙紧了好几下,便又怒斥道:“错在哪儿了?” “错在不该破坏爹爹您设好的结界,让木兰姐姐烧了那南疆的粮草。可是!”芍药的脸上并没有后悔之意,而是写满了心痛。 “可是什么?现在还敢为自己找理由了?”那佝偻老头显然已是盛怒,一杖下去竟将那芍药打出了血。 岂料这芍药也是个倔强的性子,虽弓着腰却也丝毫不让步地低声说道:“可是那南疆疆主不是善类,爹爹这是在助纣为虐,我若不破了结界,木兰姐姐便会死在这里,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惨死于杀戮之下。” “芍药!”那佝偻老头显然已是愤怒了,吼道:“别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我又是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天下本就没有什么正义!唯有你强大起来才是王道!你知道吗?!” 那芍药显然是被提及到了伤心之事,泪水晶莹而落,脸上全是无奈之色,小手已然在地上紧抓了一团的土。 那佝偻老头许是动了气,有些轻微地咳嗽了起来,见芍药落泪而下许是心中仍有一丝不忍,但转瞬而过便转过了身,背朝着芍药微叹了一句:“从今日起,不得擅自离开这里半步。” 说完,这老头便默念字符,将木杖点在云雾之中,只见云雾中忽然升腾而起一层透明而浑浊的雾瘴,似封锁住了这里的出路。 随之,佝偻老头便像化作了烟雾一般,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白肃箫虽隔得有些远,但也是大概听了个明白,原来自己在那南疆之营之上徘徊而不得下之时,突然那南疆之营上的烟雾消散殆尽,结界打开自己而能长驱直入竟是眼前这位叫芍药的小姑娘帮了大忙,心中不觉对这小女孩有了几分钦佩之意。 但是,白肃箫见方才佝偻老头的功法闻所未闻,而这芍药又唤年龄如此悬殊之人为爹爹,不禁让他有些好奇这父女俩的来历。 还未等白肃箫想个明白之时,那女弟子便有些惊恐地看向了那芍药的法杖,嘴中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轻微的尖叫声。 白肃箫连忙捂住了那女弟子的口,将身子隐没在了灌木丛之中,试图掩盖刚才的声音。 岂料,芍药已然听到陌生人的声音,脸上划过一丝疑惑之色,警觉地问道一声:“是谁?”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偶尔的鸟鸣之声。 芍药捡起了法杖,一脸戒备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白肃箫和众人的藏身之地而来,快要接近之时,芍药轻念字符,一道如盛开的芍药花般的粉色光芒急闪而来,直刺向了那灌木丛之中! 霎时间,粉色光芒四起,照亮了一大片的灌木丛林! 第三十章 血之神迹 那道粉红色的光芒从芍药手杖之中如炬而出,霎时间便将那灌木丛林照了个透亮! 白肃箫本以为已被这芍药姑娘发现自己擅自闯入,正欲起身说以抱歉之时,却忽然地发现——似乎这芍药姑娘看不到几人的存在! 明明四周被那光亮照得透亮,但那芍药明亮如星的眼睛却看不到白肃箫等人的存在,似仍然在找寻着声音的来源,目光明明已经触及到了白肃箫的藏身之地,却毫无发觉地便又扫向了别处。 白肃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赵合欢的身上散发出了两股很奇异的光芒! 一股如神之色彩,如九天之玄水带着点点萤光盘旋而上,另一股却显得黑暗不已,如同来自地狱的黑色之烟,袅袅而上! 两股相背离的气息竟然同时从赵合欢一人身上散发而出交织而成柱,在几人身边竟然形成了另一个屏障,似乎把几人笼罩在其中! 正当那芍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赵合欢似乎清醒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开,那股神之色彩突然大放异彩冲破了那道屏障如同洪柱一般直达往头顶云雾而去! 芍药见本来无任何异状的灌木丛中突现光柱,不但冲破了爹爹临走时留下的封锁自己的结界,就连原本遮盖这个小屋的层层浓雾也随着这光柱而纷纷散去,不由得惊讶不已! 她手持木杖,有些紧张地防备着那道光柱,不知是敌是友,心中已是忐忑万分,只得又提高了嗓门问道:“到底是谁?闯入此地?” 随着赵合欢的清醒过来,那道光柱竟也瞬间就如烟雾般散开而去,并未留下什么踪影,只是那白肃箫和那女弟子亲眼所见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直到芍药开口相问。 白肃箫不得不硬着头皮从那道光亮之中走了出来,十分抱歉地作了个揖对芍药说道:“在下白肃箫,不知为何跌落此地,惊扰了姑娘,还望见谅!” 那芍药见白肃箫乃是气度不凡之人,不像是来滋事寻仇的,便放下了几分警惕之心,但是仍疑惑不解地问道:“方才那道光柱可是公子的法器?” 当白肃箫正在犹豫如何解释这个光柱之时,那女弟子有些微惊地盯着芍药的花纹法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姑娘可是来自灵巫族?” 白肃箫有些惊讶地看了芍药一样,难怪自己觉得那佝偻老头与这芍药姑娘的法术自己从未见过,难道竟是久不传于三界的灵巫族? 显然,芍药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眼光闪躲而过,有些倔强地说道:“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那道光柱如此气势恢宏,倘若几人来者不善,岂是芍药可以应付的? 正在此时,赵合欢朦胧之中清醒了过来,显然已不知在自己身上遭遇了何事,只看见了旁边伤痕累累的莫天,心疼不已。 虽先前不知为何莫天如同性情大变般要轻薄自己,但是后来莫天的舍身相救,足以让她感动不已,更何况本就已经芳心暗许。 “你们还有人?”芍药眉间一皱,将法杖祭于身前,警惕地看着几人。 “芍药姑娘莫慌,此乃我的两个朋友,已深受重伤,能否请姑娘行个方便,借你的小屋一用?”白肃箫语气十分诚恳。 芍药侧身望去,果然见有一玄衣男子满身是伤地躺在了灌木丛中,心中已有不忍,但却仍下了下狠心,说道:“如今结界已破,怕是爹爹不久便能感知折回。那是,反而是害了你们。趁爹爹还未回来之时,你们快走吧。” “啊!”赵合欢忽然发出了一声刺痛的尖叫之声。 白肃箫连忙转身过去,抓住了赵合欢的手,只见白皙的指尖一滴晶莹透亮的血珠滚落了下来,滴在了莫天的伤口之上! 原来赵合欢想要查看莫天的伤口之时,不小心手划过了灌木丛。 白肃箫有些心疼地握住了赵合欢的手,温柔备至地吩咐道:“合欢,要小心点。” 可是赵合欢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白肃箫的话上,只见她紧盯着莫天的伤口,脸上闪现过惊讶之色。 只见随着自己指尖的血液滴到了莫天的伤口之上,莫天本已发黑的伤口上竟然闪过一丝光彩和轻烟,继而竟如有神助一般神奇地自动愈合! 赵合欢一时间欣喜万分,已顾不得疼痛,急忙将手从白肃箫的手中抽离而出,紧压着自己的伤口之处,血滴争涌而出! 她一滴一滴地竟将自己的血滴在了莫天的伤口之处! 白肃箫感到手心被抽离的感觉,如同一下子失去了一件挚爱的东西,然而,赵合欢竟然不惜以血为莫天疗伤,这让一向视莫天为手足的白肃箫有些难受,他只能别过了头,不让赵合欢注意到他的落寞。 随着血滴一点一滴的渗入,赵合欢的指尖已然有些苍白,然而她仍然不断地按压着自己的伤口,让更多的自己的血液滴到莫天的伤口之上! 终于,随着伤口的渐渐愈合,莫天的苍白色的脸竟然渐渐恢复了颜色,略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看到了赵合欢焦急而又欣喜万分的脸! 白肃箫紧握着拳,有些落寞地转身而去,竟,已走不进那女人的心了吗? 月色下,白肃箫的修长的身影洒落了下来,第一次,那么的令人心疼。 “莫天,你觉得好些了吗?”赵合欢见莫天苏醒过来,欣喜不已,已然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关切不已地问道。 “合欢,你的手,怎么了?”莫天见赵合欢的指尖已有血渍,眉间轻微皱起,他是连合欢的一根手指都不舍得让人动的人,怎么有人趁他受伤便伤了赵合欢? 赵合欢难得见冰冷如霜的莫天也开始关心起了人,便有些调皮地转眼一笑,将手指藏在了身后,一脸娇羞地说道:“还不是你?” 莫天自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仍然拉下了自己的发带,霸道地抓过了赵合欢的手,细心不已地将赵合欢的伤口一道一道地缠绕了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怕弄疼了她。 此时的莫天显得特别的温柔,似乎眼中仍有懊悔之意,赵合欢见还有人在场,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抽离莫天的手心,脸上有些不自然,心里却如同开了花一般的甜蜜。 “别动。”莫天拉住了赵合欢想要抽回的手,低着头,最后在赵合欢的指尖打了个玄色的结。 许是未替人包扎过伤口,赵合欢觉得这个玄色的结显得有些难看,便来回翻转看了好几次,最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我……没有替姑娘家包扎过伤口……可能有些难看。”莫天的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自然地向赵合欢解释道。 “其实,还挺好看的。”赵合欢将手指竖起,看着已经被绑成一个粽子的手指,不由得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 “姑娘……你是?”芍药自是将刚才赵合欢用血给莫天疗伤一幕看在了眼里,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打扰到二人,问起了赵合欢的身份。 赵合欢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虽觉芍药的装扮与自己有些不同,但也回之一笑,满脸灿烂地说道:“我叫赵合欢,是个普通之人。” 赵合欢?普通之人?普通之人可以以血疗伤?莫非……那道光柱也是从此女身上传出? 芍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赵合欢,但是赵合欢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倒不像是在有意隐瞒和欺骗。 无奈之下,芍药只得说道:“姑娘方才可是用自己的血替这位公子疗伤?” 莫天一脸惊讶地看着赵合欢,眼中满是心疼和诧异。 而赵合欢却慌乱地将手藏在了身后,眼神有些闪躲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否认,但是又点了点头,许是自己也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芍药见赵合欢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便又问道:“姑娘此前可有过此经历?” 经芍药提醒,莫天竟也记得那日自己取回海精灵止血,花岐替赵合欢疗伤之时,那海精灵遇到赵合欢的血似也有些沸腾而产生了复活的迹象! 莫天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合欢,难道,合欢的血,真的有复生之功效? 而那日在谷底,那狮身猛兽本已受伤不能动弹,竟许是也是触碰到了合欢的血而瞬间恢复了生机? 赵合欢显然也陆续回忆起了以前的奇异经历,但是此时的她却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怪物一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芍药。 芍药显然明白过来,此事不是第一次,便有些诚恳地说道:“据芍药所知,这三界之中,能以血使物复苏之术要么是神力在身,要么是阴术。阴术乃是损阳之术,对自己有反噬之害。芍药才疏学浅,不能得知姑娘的法力属于哪一种,还望以后要少用为妙。” 赵合欢见芍药并未将自己当成怪物看待,心中已是感激不已,便感动不已地道谢,但是为何自己能有此术,连她自己都不能解释。 莫天自是知道此术的厉害,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忧愁,还有今日在赵合欢身上出现的异象,都让莫天觉得,想要保护赵合欢的安全,显得越来越难。 而白肃箫也将芍药的话听在了耳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树洞之中的遭遇,他不自觉地摸向了怀中的那串佛珠,心中的不安隐隐而起。 忽然,芍药有些慌张地拉起了赵合欢,将法杖点向了四人,随着一声“快走!”,赵合欢只看见了一个带着戾气的身影朝着众人扑来,而随之法杖之中的一道粉色光芒闪过,便觉自己和众人飞了出去! 她看见了芍药眼里的惊恐之色! 第三十一章 月色正好 随着法杖之中的一道粉色光芒闪过,赵合欢便觉得自己像被空气抽离了一般飞离了出去! 待赵合欢再睁开眼之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森林之中,而不远处有脚步声正在快速地像他们走过来。 赵合欢仔细地听了听,似乎来人只有一个,且越走似乎越慢,最后竟然有些停顿,莫不是受了伤? 赵合欢正欲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莫天和白肃箫两人同时挡在了身后! 莫天有些尴尬地看了一下白肃箫,眼中对他这个兄弟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戒备之意。 莫天仍旧未退在白肃箫的后面,只是回过头,轻声地对赵合欢吩咐了一句:“小心。站在我身后。” 白肃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侧身挪开了一道缝,使自己不站在赵合欢的正前方,这个微小的动作倒是给赵合欢平添了几分尴尬。 赵合欢只能傻笑了几声便掩盖了过去,冲着莫天点了下头便心安理得地躲在二人后面享受着二人的保护。 那女弟子见莫天与白肃箫二人如此替赵合欢着想,无比羡慕地托腮看着赵合欢说道:“好羡慕你,有这么两位帅的两位公子替你挡在前面。” 赵合欢尴尬还未减,这儿又来了个前来添热闹的,一时间非常头疼地捂着脑袋说道:“姑娘,你若喜欢,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给你吧。” 说完赵合欢便指向了白肃箫,而那白肃箫似乎听见了一般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吓得赵合欢赶紧收回了手,一脸的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谁知,这姑娘竟然头一歪,一脸崇拜地看着莫天,嘴里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起来:“红捻还是觉得旁边的玄色衣服的公子煞是有侠义之风……” 她说的是莫天? 赵合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莫天的背影,虽然觉得这千年冰山确实有时候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也不足以让这小姑娘一见钟情了吧?看来,这小姑娘还是年少不更事啊…… 赵合欢一脸笑眯眯地看向了红捻,笑得那红捻有些毛骨悚然地退后了一步惊恐地看着赵合欢。 只见那赵合欢伸出了一根手指,贴近了红捻的胸前,否定地摇摆着手指微笑着告诉红捻:“姑娘,你还小,男人啊……啧啧。” 红捻立马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前,一脸看见了巫婆的样子看着赵合欢,小脸上全是后怕,以为赵合欢要扑过来。 赵合欢自觉没趣地收回了身子,拍了拍手,忽然觉得心情甚好,竟然哼起了歌。 正当赵合欢哼得起劲之时,她似乎发现莫天和白肃箫的身子都开始有些微微的发抖,怎么了这都是,难道是抽风了? “喂,你们俩今儿都是吃错了药了?怎么抖成这样?”赵合欢有些狐疑地看向了二人,却发现身边的红捻也已经捂着嘴笑得蹲在地上不起。 “哈哈哈哈!”莫天实在没有能忍住笑意,仰天而笑道:“合欢,你以后不要再哼歌了……真的……惨不忍睹!” 白肃箫也跟着猛点头,表示深刻的赞同,以前是没有听过赵合欢哼曲儿,聊想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谁知这一曲下来……简直是人神共愤。关键是……她自己还不自知。 赵合欢有些羞恼地瞪了二人一眼,“哼!”的一声便转过身,嘴里嘟囔着已经将几人数落了个遍。 正当几人分心之时,那脚步声竟仅有几步之远,一个身影晃过,一团蓝色火焰便朝着赵合欢直直地打来! “小心!”莫天想要飞跃过去挡在赵合欢的前面,却不料那蓝色火焰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已经倾到了赵合欢跟前! 白肃箫也大惊失色,自知这火焰威力不小,却也是回天乏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焰朝着赵合欢打去! 而那赵合欢眼见火焰笔直而来,慌乱之中抽出了那把绝尘玉剑,闭眼竟然使出了一个招式准确无误地挡住了那道蓝色火焰! 莫天简直惊呆了般看着赵合欢,她,竟然学会了自己留给她的剑法? 原来,她并不是将这把剑谱丢弃了…… 莫天自从相遇后就没有见赵合欢使过这把绝尘玉剑,还以为合欢看不懂剑谱,不耐烦之下已经将剑谱丢了,谁料今日却使出了一招半式! 白肃箫显然也有些欣喜,但是立刻想到了这附近有人在偷袭他们,便眉头一紧,顺着蓝色火焰来的方向一剑刺了过去! 白肃箫飞身而至,眼看就要刺到那贼人躲在草丛之中的身影,却不知为何突然急急撤回了手中的剑,一脸惊讶地立在了原地看着草丛之中没有说话。 莫天见白肃箫突然收手,心中已有几分疑惑,追至上前,凑近了一看,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久违的身影! 那草丛之中晕倒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许久未见到此时应该在南疆调查精灵族灭族一事的木兰! 赵合欢凑近了一看,这才看见木兰已然脸色苍白如纸,肩上的伤口已然流了很多血,正昏迷不醒地倒在了那草丛之中!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眼前很显然的是救人要紧。 赵合欢已经明白自己的血能够疗伤,正欲咬破手指替木兰疗伤,却不料被莫天一把抓住了快要送入牙缝之中的手指,只得看了一眼莫天,心虚地闭上了张得有些夸张的嘴。 “别乱用你的血,芍药说过了,少用。我来。”莫天冷冷地似乎责怪地看了一眼赵合欢,眼中微带心疼之意。 这眼神,于赵合欢来讲,倒是显得十分好使。虽然表面上赵合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在心底早就泛起了花海,乐不思蜀。 莫天气运丹田,缓缓将真气输入那木兰体内,只过半盏茶的时间,那木兰便苏醒了过来。 木兰醒来见识故人救了自己,心生感激之余重逢之意溢于言表,刚想开口道谢之时却一阵剧烈的咳嗽,牵着伤口一阵疼痛。 莫天示意木兰无需多礼,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此时,红捻有些不舍地作揖说道:“多谢几位侠义之士出手相救,红捻已无大碍,还需向家师复命,就不多耽搁了。大家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红捻还特地看了一眼莫天,眼中净是秋波流转,看得赵合欢一阵哀叹。年少不更事啊! 而那莫天却似丝毫未察觉一般,作揖回礼,却未说一字。 倒是那白肃箫出于客气,道了一声:“珍重。” 红捻见莫天惜字如金,眼中有些难舍,但也不得不御物而去,留下了赵合欢的哀叹之声。 那莫天看了一眼正满脸可惜状的赵合欢,眼中掠过一丝无奈,说了一声:“走吧?” 还未等赵合欢反应过来,莫天便将赵合欢拎上了冰魄寒剑,打算疾驰而去。 白肃箫本就有些不满莫天,见莫天此时又将赵合欢带上了自己的剑之上,便没好气地嚷嚷着:“凭什么是你载合欢?” 莫天只是睥睨地看了一眼白肃箫,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如果你能追得上我,那么赵合欢就归你,我没意见。” 开什么玩笑?自打入师门以来,他白肃箫学得最差的便是御剑飞行之术! 莫天扔下一句话便载着尴尬不已的赵合欢往那东方而去,化作了一道光亮消失在了白肃箫的视线之中。 白肃箫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莫天离去的身影嚷嚷了几句,但是也毫无办法地只能拉住已然笑得有些无力的木兰随着那莫天而去。 那赵合欢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自己像件物品一样地被归来归去,便有些不满地任性道:“我要下去。我又不是你的物品。你想给谁就给谁吗?” 莫天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似乎心情很好一般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物品。而且,给谁还要看我乐不乐意。” 赵合欢的脑袋哪里听得懂这莫天话中的深情款意! 只道是这莫天轻薄完她现在又来戏弄她,心里的小性子不由得便使了起来,娇蛮地说道:“我要下去,你要给别人,给刚才离去的那小红捻好了,我看她倒是挺乐意做你的物品的。” 莫天语气中的笑意更浓了起来,他轻轻地凑近了赵合欢的耳边,极为要命地说了一句:“合欢,你这是在吃醋吗?” 赵合欢的脑袋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吃醋?吃醋! 赵合欢的心里忽然漏跳了半拍,但是嘴上却强硬得紧,挣扎着莫天环着自己腰间的手,满脸娇怒地说道:“我吃醋?你……你想多了!我才没有!” 却不料莫天将自己搂得更为深紧,暧昧满满地在脖颈边说道:“合欢,再动,我和你,就要殉情掉下去了。” 赵合欢这才发现脚下的冰魄寒剑已有些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不会御剑飞行的她只得不甘心地安分了下来,任由莫天的手紧环着她的腰间不放。 天上满是璀璨的星辰,月光皎洁,深蓝色的夜幕下,赵合欢贴着莫天的胸膛,竟然觉得有些微热。 “合欢……”莫天忽然从赵合欢身后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嗯?”赵合欢虽然觉得姿势有些暧昧却觉得十分受用没有推开莫天,反倒还应了一句。 “那日……我不是有意的……有人……给我下了药。”莫天有些诚恳地贴着赵合欢的耳边低声的解释那日发生的事。 赵合欢感受着莫天在耳边传来的湿热之气,浑身开始有些燥热,竟有些如同中了蛊毒一般地说了一句:“那日……挺好的。” 说完,赵合欢便觉眼前一暗,到底自己在说什么?!随之她一副不可救药的表情,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前! “哦?” 随着莫天一句意味深长的拖长之音,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了赵合欢的颈间…… 月色正好。 第三十二章 皇后的手卷 月色正浓,醉意上心头。 “合欢,站稳了。”莫天好听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温热之气向赵合欢传来。 赵合欢只觉脚下的冰魄寒剑开始倾斜向下,一阵眩晕感后,竟被莫天轻抱落在了地面。 原来,这里是洛阳城。 莫天为何带自己来此地?赵合欢不由得一阵疑惑,抬眼望向了莫天。 “来此自是为了寻故人。”莫天向来惜字如金,竟对合欢也不透露过多。 赵合欢白了个眼看了下莫天,脸上的不屑明显地摊大了两个字——稀罕! “莫天!你飞那么快就不怕你的冰魄寒剑突然不听使唤啊?”白肃箫带着木兰气喘吁吁地随后而道,语气之中显然对莫天甚是不满。 “看来,你的御剑之术,又退步了。回去得禀告师父了。”莫天的心情显然是很好的,竟也揶揄起了白肃箫。 “莫天!你还是人吗?”白肃箫一听莫天抬出了那个苍山老头不由得一阵头大,满眼的呜呼哀哉。 莫天环顾了下四周,因为是深夜,平日里络绎不绝的洛阳城在此时显得有些萧条,万家灯火齐灭,路上空无一人。 “木兰将军,可是觉得好受些了?”莫天有些顾虑地问了下木兰。 木兰虽觉身上有些疼痛难忍,但尚能忍受,便点点头示意莫天。 “那好,在下愚钝,请教木兰将军几个问题,不知木兰将军可否告知?”莫天客气地问道。 木兰点点头,示意莫天无妨。 “第一,木兰将军为何受伤出现在南疆军营?第二,木兰将军为何相识灵巫族之人?第三,木兰将军此去南疆多日可曾有任何线索?” 莫天想问的,也正是赵合欢和白肃箫想问的。 木兰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本是想前去南疆之地调查那上官策,却在半路见一小女孩晕倒在路旁,心中不忍,便救了她。芍药心地很善良,知恩图报,知我在寻那上官策,便告知此人在南疆之营之中,并带我前来寻之。 但是我在南疆之营假扮将士多日,却未曾有任何所获。正欲离去之时,听到军中有人说不日即将攻打皇宫。我与那展公子虽无深交,但也恐其不知其事,便只好求助于芍药,希望我火烧粮库之时,她能替我打开结界。 芍药帮我打开了结界,可是火势很快就招来了赤芯儿,以至于后来,出现了各种原因,自己便受伤遇见了你们。” 白肃箫沉思片刻,便道出一句:“木兰所说的芍药可是一个粉衣姑娘?” 木兰有些惊讶地点点头,问道:“你们认识芍药?” 赵合欢脑海中浮现了芍药将他们送出去后那最后一眼惊恐的眼神,叹了口气道:“谈不上认识,也许对我们也是有恩的。” 木兰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几人,正欲开口细问,却被莫天拦了下来。 莫天有些严肃地说道:“此事日后再与你详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将南疆军营的现状告诉皇宫里的人。” “不必了!”遥儿手持飘雪玉带翩然而下,身后跟着杳之姗姗来迟。 木兰见杳之来到,心中已是欢喜万分,但仍行君臣之礼,激动万分地喊了声:“公主殿下!” “先前和遥儿姐姐在南疆之营听人说,是一位女中豪杰烧了那粮草,竟不知是木兰所为!”杳之甚为开心地围着木兰转了好几转,眉间已是风采之意。 “遥儿,你刚才为何说不必了?”赵合欢有些疑惑地问道。 遥儿自是有些卖关子,却也禁不住赵合欢的软磨硬泡,只好道出了自己已向展轩通知南疆粮草被烧一事,此番前来,乃是接几人入宫商量南疆大战事宜。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入宫吧!” 众人皆点头,化成了几道光亮消失在了洛阳城的街头。 *** 皇宫内。 “你说什么?皇后不见了?” 展天封拍案而起,两兵交战在即,这皇后突然失踪,定是去了那南疆之营! 展天封颇为后悔娶了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先是悬镜司来报先前花岐受蛊毒确是皇后所为,这还没几分钟,大战在即,身为一国之后,竟为一己之私奔去敌方阵营通风报信,实乃罪不可赦! 那前来汇报的太监自是被龙颜大怒吓得腿直哆嗦,跪倒在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报!太子展轩求见!”门卫将士铿锵有力地盔甲之声响起! “宣!” 展轩奉命进殿,行完君臣之礼后,禀报道:“父皇,儿臣得到消息,南疆之营的粮草已尽数被烧,何不趁此打乱,攻个措手不及?” “此消息可当真?”展天封大喜过望,此乃天助啊! “儿臣愿意以性命担保,此时千真万确!儿臣愿领兵出战,重创乱臣贼子!”展轩一身盔甲跪地有声。显然已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展天封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一声令下道:“传我旨意,三军即刻出发,务必旗开得胜,直取那赤炎之狗命!” 随着一声令下,四周皆是击鼓扬威之声,金属盔甲之声,兵矛盾器之声,排兵列阵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展轩高跨马而上,一身威风凛凛,随着军旗而扬,一声威震四方的喝声令下:“出发!”身后的将士们便如潮水一般向战场涌去! 此时,不料从那南疆之营的方向之处远远奔来一个人影,边跑还一边不断在呼喊着什么。 展轩见此事有蹊跷,便挥手示意众将士停下。 待那人影走近了一看,竟是那叛离了展天封的皇后! 只不过此时的皇后不再是高高在上凤冠霞帔,而是披头散发,如同一个丧家之犬!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横在了皇后的脖颈之间! 只见那皇后不知为何满身伤痕,几乎已经接不上气地喘着微弱的气息说道:“我要见陛下……” “你还有脸见父皇?”展轩一想到这女人的所作所为便怒从中来,一口便回绝了她。 “太子殿下,你行行好,大人不计小人过,让我见见陛下……”那皇后已是满脸泪痕,长长的指甲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折断,只剩下了双手血淋淋的模样。 她一步一步地向展轩爬了过来,极其微弱地声音说着:“我想见见他……求求太子殿下……”嘴角边已是血渍满满,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 正当展轩有些犹豫之时,一支箭“嗖!”的一声从暗处飞射而来,精准地射在了那披头散发的皇后的喉咙! 见血封喉! 只见那皇后绝望地看向了自己喉咙口的箭,一股鲜血喷洒而出溅了展轩一身。 “把……这个……给……给……给……”皇后自知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便将手中的一卷纸想要递给展轩转交给什么人,却抵不过喉咙气息的渐渐消失,终于如同沉重的石头一般重重地倒地不起…… 展轩不明白到底是何物值得这位贵为国母的娘娘以身犯险,更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因此物对皇后痛下杀手,正欲弯腰前去拿那卷纸之时,展轩发觉到了另一支暗箭冲着自己疾驰而来! “谁?” 展轩侧身让过这支箭,脸色凝重地喝道。 却未料到,此时箭如雨下,纷纷朝那展轩而来!原来有弓箭手埋伏在附近! 展轩周围训练有素的士兵立马组起了盾牌,如雨的箭落在盾牌之上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显得十分催人夺命! 正当展轩欲以玄玉宝剑挡剑之时,却不料箭雨突然停下,似乎得到命令一般没有了声响。 展轩警惕地看向了四周,半空之中,一个身影翩然而至,飘雪玉带飞扬而下,一身轻纱! 竟是那遥儿! 展轩惊喜之时,发现了陆续而至的莫天合欢等人,更加欣喜不已,激动地便迎了上去! “怎么,替你解决了四五十名弓箭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了?”赵合欢明明什么功劳都没有反而前来俏皮地邀功。 而那最为卖力的遥儿望着自己的意中人,有些神恍地立在了原地。 看着展轩欢喜不已地奔向了赵合欢,遥儿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果然,展轩的心中,没有自己。 “合欢,你也来了?”展轩的眼里全是光彩,完完全全的眼里只有赵合欢一人,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 莫天颇有些在意地挡在了展轩面前,提醒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先去看看那皇后娘娘手中之物为何物?” 遥儿已然将那卷纸递了过来,展轩却未看遥儿一眼,手中接过了那一卷纸张。 遥儿微微叹了一声,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不止是不如合欢,也是不如这一卷纸的。 展轩缓缓打开了那卷纸,却越看脸色越凝重! 这竟然是皇宫的图纸!不仅标出了各大出口入口,甚至还标志出了各大主要兵力的数量! 显然是有心之人为之! 如若那赤炎得了这张图纸岂不是要长驱直入!进皇宫如进无人之境! 但,为何这么重要的图纸会在皇后手中?看她以命相互的样子,并不像是将图纸偷送出之人! 那么,还会有谁能画出这样的图纸并且让这皇后从南疆之营中冒死带出?! 难道是…… 展轩的眉间紧皱,一股寒凉之意从脚底而来,一声低呵:“回宫!” 第三十三章 大战序幕 高高的红墙外,黑压压的是展轩的军队人马。 宫门口的侍卫已不知去向,宫门紧锁,里面一片静寂,安静得有些不寻常,这让本就有些不安的展轩更加地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杀!”展轩果断的一声令下。 众将士都有些诧异地面面相觑,这是要逼供篡位吗?为何太子殿下要攻入皇宫。 而一旁的莫天等人显然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杀!违令者,斩!”展轩的下令声达遍了三军! 自古军令如山帅命不可违,众将士虽心中疑惑但也不敢违抗军令,便势如破竹般攻破了宫门! 宫门轰然打开,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展天封,而一把剑,正架在展天封的脖颈处! 那持剑之人,竟是日夜保护展天封的明侍卫! 正当众人诧异不已之时,只听那明侍卫一改往日里的顺从,恶狠狠地说道:“太子殿下如此阵仗,就不怕我杀了你父皇吗?” 展天封显然已经晕厥了过去,此刻已然毫无知觉。 “你不会杀了我父皇,你还要脱身,南疆小王爷。”展轩蔑视地看了一眼那明侍卫。 什么?此人竟然是南疆的小王爷赤祗? 正在众人再度震惊之时,只听得那赤祗冷漠一笑道:“太子殿下果然好推断,竟猜到了我的身份。” 展轩轻蔑地笑了一下道:“还得感谢你的姑姑,我朝的皇后娘娘。若不是她,也许我还发现不了你的身份。” “姑姑?”那赤祗的脸色忽然有些微变转而问道:“你们把我姑姑怎么样了?” “死了。”展轩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赤祗一下子如同疯了一样就要带着那展天封同归于尽,眼神中满是愤怒和震惊! “不是我们杀的。是你的父亲。”展轩依然一脸的面无表情。 那赤祗正要抹向展天封的剑听此言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停了下来,满眼的难以置信,手有些微抖地说着:“不!不可能!我父王不会杀了姑姑的!” “如果她背叛了你父王,并将你亲手绘的皇宫图纸带了出来呢?”展轩的眼光变得有些肃杀。 “不!不可能!那皇宫图纸不是给了芯儿?怎么会在姑姑手里!”那赤祗几近有些疯狂。 “是这个吗?”展轩的脸色突然一变,将那一卷纸摊开,给那赤祗最后的致命一击。 那赤祗见展轩手中竟真是自己多年以来处心积虑画出来的皇宫地图,不觉心中一堵,手中的剑竟然不知觉中滑落。 身旁的将士见势立马反扣住了赤祗,没有给赤祗喘息的余地! 只见那赤祗有些无奈地惨然一笑,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太子殿下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隐藏在皇帝老头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人发觉,这展轩是如何得知? “你隐藏得很好,但是你疏忽了一点,就是你用的纸张乃是只有父皇才能用的御用纸张,试问,在整个皇宫里,还有谁能有机会得到这种纸张呢?”展轩的声音掷地有声。 “那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南疆小王爷。”赤祗显然还是未明白自己到底败在了哪儿。 “小王爷,你显然是忘记了。这纸张之上的墨仔细闻有香氛,而这种独有的卷墨香氛只有南疆小王爷才有!因为小王爷你是出了名的墨砚需带香氛的怪癖。加上你的动机,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展轩破茧抽丝,说的赤祗已无力反驳。 “哈哈!都说太子殿下心思缜密,果然如此。如今大战在即,我既已败露,自然随你处置。只是,你这父皇,怕是我死了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赤祗显然有备而来,并不畏惧。 “你对我父皇做了什么?”展轩心中一惊。 “并未做什么,只是让他多睡会儿而已。如果你放走我,我给你解药,自然他会醒过来。否则……我就不敢确定了。”那赤祗竟是给展天封服下了致命之药! “你们南疆看来已是谋反已久。先是小王爷潜进皇宫当了多年的贴身侍卫,接着又是郡主假意求我已有心上之人趁出宫之际拿走图纸,再接着便是大军压境。你们好大的胆子,如今还敢和我谈条件?信不信我当场拿你祭旗!”展轩勃然大怒,剑已出鞘! “皇帝的命就在你这个做儿子的手中,就看你怎么抉择了!”这小王爷倒是捏住了展轩的咽喉,一时之间竟让展轩难以抉择。 “轩儿,不要轻信他的话,南疆之人,断不会轻易给我们解药。何况你今日放走这小王爷,如何向三军交代!”花岐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扶住了展天封,一脸坚定地说道。 展轩岂是不知道这小王爷诡计多端,且不说潜伏多年,就单单今日里的这个心机怕是只会糊弄一个解药脱身,便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南疆之子赤祗,居心叵测多年,今又陷吾皇于不义,罪当株死!即刻斩首,以祭军旗,扬我军威!” 这赤祗本已稳操胜券,却未料到展轩并不相信并且要将他祭旗,顿时生出一阵慌意,急忙求饶道:“小人知错,愿奉上解药于皇帝当场服下,只求免于一死!” 花岐见这赤祗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疾步而去,一把便扼住了他的咽喉,说道:“交出解药,否则,不用别人动手,我这就杀了你!” 赤祗见事已至此,躲也躲不过,只好从怀里掏出了一枚药丸,与此同时趁花岐的注意力都在那药丸之上时,扬起手中的沙,洒向了花岐! 花岐躲避不及,竟被迷住了眼。而那赤祗显然惜命如金,如一阵风般便逃之夭夭! 遥儿欲飞身去追之时,被展轩拉了回来,轻道了一声:“穷寇莫追!” 展轩这轻轻一拉,倒是对遥儿甚为受用,一向不听任何人指挥的遥儿竟温顺得如只小猫一般,静静地呆在了展轩旁边。 “你们看,他的药丸,没带走!”赵合欢眼尖,一下子便看见了地上那颗滚落的药丸,兴奋得大叫了起来。 花岐听之,急忙捡起了药丸,却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不知是否是真的解药,不敢给展天封服下。 只听得那莫天说道:“花前辈,先让皇上服下吧。没有比现在更差的了。” 展轩也点点头,确实没有比永远也醒不过更差的情况了。 花岐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将那颗药丸给那展天封送服了下去。 众人皆忐忑不安地看着那颗药丸顺着展天封的喉咙咽了下去,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 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竟然真的是那解药,展天封竟然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天封,好受了点没?”花岐大喜过望,有些担忧地问道。 醒过来的展天封环顾了下四周,勃然大怒道:“那个明侍卫呢?速抓来!枉费朕对他一片信任,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你呀,才醒过来,就不要动气了,小心伤了身子。那南疆小王爷,已经逃走了。你就安生点吧。”花岐有些嗔怪地说道。 “逃走了?南疆小王爷?”展天封自是没有料到那赤炎如此大胆,竟将自己的儿子不知不觉中安插到了自己的身边,心中怒火自然可想而知。 “是的,皇后……也死了。”展轩有些遗憾地禀报道。 “皇后?也死了?”展天封有些意外,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没有感情也有了习惯,虽然皇后对花岐做下了那种事,初听此消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是的。她冒死拿出了这卷图纸。也因此而丢了性命。儿臣以为,应该是那赤炎派人追杀,不顾亲情痛下杀手,只是不知道为何皇后宁愿冒死,也要保我朝周全。” 展轩还是对皇后的举动有所不解的,按理这皇后既已逃出皇宫断没有回来送死的道理。 只听见那展天封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朕知道……” “难为她还记得夫妻情义,当年先皇为了两地安定,将她嫁于我为后,初来乍到之时,倒是个心地善良无比的懵懂少女。无奈这后宫本就不是安分之地,经事多后,竟也开始变得蛇蝎毒辣心肠。 朕因为花岐的事情对她大发雷霆,她只是幽怨地说了一句,就算她负天下人也不会负我。 如此看来,此言倒是真的不假。她宁死也没有负我,是朕错怪了她。 传朕旨意,皇后为国捐躯,以国礼葬之。” “父皇,如今那赤祗定是逃回了那南疆军营,南疆军营粮草已被尽数烧尽,怕是今夜就会有所动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兵临其下,免去洛阳城百姓之苦!”展轩跪下禀报道。 展天封略一思索,便高声说道:“传朕旨意,即刻起,朕御驾亲征南疆,定不破楼兰终不还!” 四周纷纷是将士们跪下的声音,士气大涨,齐声高喝道:“臣等愿意誓死追随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锣鼓喧天。 而此时,不远处上的一棵树上,一个人影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用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声: “终于,让你们开战了。” 第三十四章 如果是地狱,那么,我陪你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 随着帝王展天封的侧身上马,俯首称臣的众将士皆士气满满,盔甲加身长矛在握,破敌的气势气壮山河! “轩辕将军!” “臣在!”精神抖擞的盔甲声随之而来! “所调兵力可有如期尽数抵达?” “回陛下,洛阳城附近五十城池兵皆已抵达洛阳城内,另有丞相所带二十城池兵力不日则可抵达,总计兵力约一百五十万!皆已整装待发,听候陛下发落!”轩辕敬气宏中天,威武有力地回道。 “很好!传令下去,七十万兵力由太子殿下镇守洛阳城!其余兵力随朕踏平南疆草莽之地!” 展天封将军剑利落地拔出,宝剑的锋芒挥洒三军,铺天盖地而来的是将士们的洪亮而肃杀的击鼓呐威之声! 城门应声而开,浩浩荡荡的是千军万马的马蹄声! 随着重重的城门被打开,城门外竟是南疆大军压境而来!所见之处,皆是旌旗飘飘,锣鼓喧天之处皆是弓弩箭手! 为首的自然是那满面横肉的赤炎! 只见他压在一匹黑色马匹之上,虽已分不出他的身形,却听得他那蛮横的声音隔空传来:“皇帝老头,你朝做了这么久的江山之主,也改易易位了!” 只听得展天封仰天大笑后,正色凛然,剑指那赤炎毫无惧色地怒斥道:“江山易不易主,不是你说了算。就算你想做这个位置,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话音刚落,一支暗箭便从那弓箭手处向展天封夹带着劲风暗刺而来! 这展天封年轻时也是半个江湖之人,岂是这种雕虫小技能难为得住的! 只见展天封身子都未曾晃动一下,便四两拨千斤地风轻云淡般将手中宝剑准确无误地挡在了那根暗箭之上! 那暗箭延着宝剑锋利的锋芒竟被一分为二劈成了对半,一股刺鼻的绿色烟雾随之而来! 展天封忙捂住了鼻口,只觉得一阵眩晕涌上心头,便心知不妙地大声命令道:“不好!箭中有毒!快撤!” 还未等众将士反应过来,顺着那弓弩手的方向万箭齐发直指阵营! 顿时,将士们躲闪不及,只得慌忙应战,一时间,阵营打乱,毒瘴四起,哀嚎满天! 莫天见势不妙,口念真诀,乾坤图如罩而出! 只见那金光闪闪的乾坤图犹如一张透明的隔罩,将仍在不断飞射而来的毒箭挡在了乾坤图之外! 那白肃箫见莫天已然控制住局面,便从金色乾坤图中破口而出,如一道七彩光芒向那暗处的一排排弓箭手单枪匹马地挥剑而去! 只见白肃箫的七珠宝剑中一道七彩锋芒如怒狮越栏而出,以横扫千军万马之势,排山倒海般挥剑而下! 只听得一声声尸体倒地不起的声音,箭雨应声而落,再细看时,那数十名弓箭手竟已尽数而亡,未曾有一活口! 那赤炎见白肃箫与莫天二人坏自己大事,便怒火中烧,一声令下:“大巫师何在!” 而此时,莫天虽抵挡住了箭雨的攻击,却也将毒瘴笼罩在内,将士们均已有中毒迹象,待莫天撤去乾坤图之时,已无士气可言! 随着赤炎一声令下,一位身着黑色长袍长者应声从半空中如来自异世般,凭空而现! 木兰瞬间惊恐地睁大了眼,竟正是那芍药的爹爹——囊天品阶大巫师! “小心!”木兰惊叫道。 那大巫师未等木兰话音落下,便将手中黑色蛇纹木杖点向空中的一片虚无的空气,仿佛只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但顺着那木杖所点之处,虚无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开始燃烧了起来,并且愈来愈烈,如岩浆喷发一般朝着阵营潮涌而来! 莫天虽对这种法术闻所未闻,但丝毫不敢怠慢,自知强敌已至! 只见莫天双手持剑,以剑指天,双目紧闭,庄严而肃穆! 那冰魄寒剑随之飞身从剑鞘之中如流光一般而出,直冲那九天之上而去,顿时电闪雷鸣不止,九天玄水如柱倾撒而来! 那九天玄水迅速便倾倒在岩浆之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如同魔鬼在挣扎哀嚎的声音,黑色浓烟滚滚而上,腾腾之势吞没了整个天际! 那赤炎一脸的惊讶与躁狂,焦急而慌乱地冲着那大巫师一阵吼:“你不是囊天大巫师吗?怎么连个小辈也不如!” 这赤炎哪里知道,这冰魄寒剑前些日子里重创魔君的血修罗,自是已经吸取了血修罗的一半神力! 而这血修罗也非等闲之物,乃是上古留下的至邪之物,如今,冰魄寒剑亦正亦有邪,而那大巫师的法杖虽说乃是极为邪气之物,却也是比不上上古至邪之物——血修罗的! 那大巫师显然也没有料到如此正派一少年之手竟然有如此亦正亦邪之物,心中也略有一惊,却也没理会那疯狗赤炎,倒是脸色一沉,一串甚为诡异的字符从他口中默念而出! 此时,只见那风云际会之间,狂风大作,那九天神水瞬间被冰冻成柱,将那冰魄寒剑封印其中! 而那巨大的冰柱在狂风的扫荡之下,竟呈大山压倒之势向阵营倾倒而来!瞬间就要将众将士碾为灰飞烟灭! 赵合欢眼看着那巨大的冰住向众人压境而来,情急之下竟慌乱地以一己之力去抵挡那重如万山的冰柱! 只见赵合欢拔剑而出,以剑指向那巨大的冰柱,可是,却没有任何剑芒而出! “合欢!不要!快让开!”莫天与白肃箫几乎同时惊呼而飞向了赵合欢,想要将其拉出险境! 而此时,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那冰柱以更快地速度如千钧一般压了下来,而赵合欢娇小的身影如同一只小鸟一般显得无助而悲凉。 正当莫天与白肃箫心痛不已之时,那绝尘玉剑之中竟有五彩百鸟飞旋而上,随着百鸟的清啼之声天际乌云刹那间散开,金光挥洒而出普照苍生大地,而那五彩剑芒也直冲云霄将那巨大的冰柱一击而破,竟化成了五彩的花瓣纷纷如花雨般洒落而下! 随着这神奇的异象而出,那花瓣雨落下之处,竟如春雨般润苏,毒瘴竟似乎在其中渐渐化解而开! 众将士们皆发觉自己的手脚开始有了知觉,又见天降祥瑞,以为有神相助,竟士气大作,一鼓作气地向那南疆叛军冲去! 那大巫师显然未料到竟然有人能如此化解自己的法术,正在惊诧之余,略加思考,嘴角竟显现出贪婪的笑意,眼神里直勾勾地看着那赵合欢娇小而浑然不知的身影! 正在赵合欢自己也觉得诧异之时,那大巫师已然不顾已经乱做一团的南疆叛军,如同鬼怪一般地转身便出现在了赵合欢身侧,伸出手想要掳走那赵合欢! 白肃箫见这大巫师突然消失,心中有不安而来,便飞速地向那赵合欢而去!岂料才拉住赵合欢的手,便随着赵合欢的一声惊叫,身子一沉,便被拉住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之中! 而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赵合欢的手…… 一直紧握……紧握…… 他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这个让自己一见倾心再顾倾城的女子了…… 他感觉到了赵合欢的害怕与手心的阵阵凉意,便在黑色的漩涡之中轻轻地揽过了赵合欢的身子,将其护在了自己的胸前,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贴着她的耳边,笃定而又深情地说了一句: “合欢,别怕,我在。” 耳边众人的惊呼之声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如同没有尽头的黑色漩涡不断地翻腾着二人的身影,越来越深,越来越不见底…… 赵合欢觉得白肃箫的手心覆在自己的眼上,一阵温热之感夹带着安全感而来,让她原本惊慌失措的心有了些许安慰,而他将自己轻揽在怀的温度恰到好处地温暖了她有些冰凉的心跳。 她感觉到白肃箫均匀而又安定的呼吸声朝她扑面而来,与莫天不同的是少了一份诱惑多了一份暖意,仿佛在他的怀里,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就可以走出任何的困境。 因为,白肃箫给了她一种力量,叫做——相信和保护。 那一瞬间,她觉得即使天下的人都舍弃了她,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会拼了性命般给她云淡风轻的安全感! 就算倾尽全力,就算辜负一生,就算赔上性命…… 赵合欢觉得一股酸涩之意从心中潮涌而出,往日白肃箫疼爱她的点点滴滴皆如画卷一般在她眼前徐徐摊开而过又如烟雾一般轻轻而散…… 他是她还不了的深沉,而她,是他舍命相护的无怨无悔。 黑色的漩涡如同那大巫师的黑色衣袍一般让人觉得窒息,赵合欢渐渐觉得已有些呼吸困难,她轻轻地将手覆在了白肃箫的眼上,另一只手想要推开白肃箫的手,如果这样,大抵他能回去吧…… 岂料白肃箫竟然看穿了赵合欢的意图,反而另一只手将赵合欢搂得更紧,哽咽声音,在赵合欢已经渐渐失去知觉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如果那里是地狱,那么,我陪你。” 第三十五章 倾世之吻 黑色的漩涡之眼,魔鬼的冥冥召唤之音,覆掩住暮色与离愁,洗铅不尽鄙陋与肮脏。 窒息之感袭卷而来,似有一双尖锐的手紧卡着赵合欢的脖颈,她感到周身的呼吸一点一滴地被抽离殆尽,心脏之处似有千斤般沉重,几近已有些透不过气。 正当赵合欢脸色苍白几近窒息之时,她蓦然地感觉到白肃箫那湿热的唇向她倾覆而来! 她睁大了惊讶的眼眸,瞳孔之中倒映的是白肃箫毅然决然的白皙脸庞,一股清新的空气夹带着他湿湿的气息向赵合欢温吐而来。 这是在给她渡气! 赵合欢感觉到这股清新空气渐渐在五脏六腑内如开枝散叶般地扩散了开来,舒展着自己压抑而紧绷地每一根神经,所达之处皆似有泉水潺潺流过,令人沁脾不已。 而与此同时,白肃箫唇间传来的麻酥之感,掺杂着淡淡的温柔,似在那一刻,跟着这个漩涡一起将赵合欢卷入了无底的深渊。 “合欢,好点了吗?”白肃箫怜爱地问道。 赵合欢心中莫名地被掀起了一股涟漪,眼中却有些慌张,语无伦次中不知道自己答了点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合欢,不管往下是什么,记得抓住我。” 显然,顺着这股漩涡越往下白肃箫感到阴暗感越重,这暗流之下,绝非什么善类。 赵合欢则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自然地拉住了白肃箫的衣角,将头别向了一旁。 白肃箫有些好笑和宠溺地看了赵合欢一眼,少女的扭捏在他的眼中显得甚为可爱,只听得他有些假装为难地幽幽地说道:“合欢,你这样拉我的衣角,怕是不出这个漩涡,你我就要分散了。不如……我来负责你吧!” 说完,白肃箫就双手环过了赵合欢的腰间,一脸坏笑地暧昧地看着赵合欢惊慌失措的眼,眼里全是宠溺之意。 那赵合欢被白肃箫突然正面抱住,只感到白肃箫的气息扑面而来,加上漩涡里的转力,让她觉得万般想逃,想要挣脱着逃离却又听到白肃箫正儿八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合欢,好像快要出漩涡了。抓紧了。” 赵合欢心中一惊,自是不敢再乱动,只能屏气凝神,等待着逃离这压抑的漩涡。 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那漩涡转动得更加快速! 转力使得两人越贴越紧,赵合欢一边心慌意乱地感觉到白肃箫从她头顶传递下来的温热呼吸,一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正在此时,赵合欢突然觉得那股转力产生的压力瞬间消失了不见,而自己和白肃箫却仿佛被甩出去了一般被抛了出去! 赵合欢害怕得大叫了起来,深深的恐惧如同恶狼一般吞噬着自己的安全感,此时却被白肃箫的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温暖的感觉从眼部传达到了心脏。 “别怕,我在。” 随着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二人感觉到地面传来的一股阴冷之气与一股极强的热浪交替着而来! 白肃箫低头望去,竟是滚滚翻腾的岩浆和无数的阴灵在四周徘徊! 赵合欢感到了白肃箫手心传来的一丝颤抖,想要向下望去,却被白肃箫的大手更为深紧地捂住了眼,只听道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要看。” 赵合欢脸色一惊,自知有危难,却不管她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白肃箫紧紧环住的手,最后只得大声地哭泣了出来:“肃箫,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吓我!” 只听得那白肃箫哽咽了一下,深情不减地说着:“赵合欢,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被你吸引住了。 你是那么特别,纵我见我千般女子,却没有一个如你这般自然。 我知莫天待你不一般,你也心有归属,但是,我无法背弃我的内心。 我想保护你,护你一生一世的周全,纵然你不将放在心上,那也是无关紧要的。 也许,你是我的劫难,遇上了,就得拿命去抵,用一生的情意去换。大抵是逃不过的牵绊。” 赵合欢听着白肃箫的告白,却觉得是最后的诀别之语,心里早就已经心乱如麻,她不敢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深深地知道,无论如何,白肃箫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颤抖着身子,拼命地摇着头,泪水从白肃箫的指缝间划出,一直呢喃着说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肃箫……你不要这样……” “听我说完,合欢。我的时间,也许不多了。”白肃箫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意。 他低头望了望那深不可测正在翻腾不止的滚烫岩浆,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阴灵张牙舞爪而来,笑着将赵合欢放在了自己的怀上,他知道音天门中有一种法术,可以将人的一身精血化成一道符保所爱之人平安。 这,乃是音天门之中的禁术,也亏得自己顽劣不堪,才无意之中得知,也许,此时,可以派上用场了。 赵合欢自是不知道这情景的,也是不知道白肃箫早就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绝非一时兴起。但,她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恐慌袭卷着她的周身,吞噬着她的温度。 “合欢,我的性子向来散漫自由,从未有过什么拘束。 自也以为不会有何束缚,却自从遇上了你,便开始有了负担,在师门被关禁闭的日子里,每日里,都盼着能见到你。 等再见到你时,却发现,原来你心另有所属。我自是不怨任何人的。 若我今日里,不幸未能与你一道出这里,无须介怀难过。 只道是我来这世间走一遭,是来历了一场劫难,历完了,也该散场了。 不必难过或者伤悲。” 赵合欢早已泪如雨下,她想要抓住如缥缈空气般的白肃箫,却被白肃箫紧紧地抱住不能动弹,只能哭得像个没有任何抵御能力的孩子。 白肃箫紧紧地抱住了赵合欢,想要将她的温度记在自己的心里,永远永远地镌刻,一滴男儿泪,也从眼角悄然而落,写着不悔。 也许,今生,大概是,有缘无分了吧。 白肃箫轻声念咒,想要将一身精血化成咒力送合欢出去,却正在此时,白肃箫感觉自己怀中的那串从预言树洞之中带出的佛珠突现异光! 正当他惊诧无比之时,那佛珠带着金色的异光升腾而出,在二人周围似有灵性一般地用光芒将二人围住! 而那周围的阴灵见此佛珠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竟显得有些畏惧,一时之间只敢虎视眈眈地望着二人却在光芒之外不敢靠近! 白肃箫见此情景心生诧异,但总觉得此串佛珠兴许不是凡物,或者能救二人一命,便凝神而视佛珠变化。 二人降落得越来越快,几近要贴近那岩浆之上时,只见那串佛珠突然大放七彩光芒! 七彩光芒之中金色尤为甚,带着“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不断地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飞扬而去! 只见那阴灵还未来得及躲闪,便被那佛珠散发的光芒一一击中,发出阵阵狰狞而又绝望的凄厉叫声后便如飞灰湮灭! 那滚烫的火红色岩浆也突然化成了一道火龙,向二人似愤怒地直冲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将二人吞并其中! 那佛珠似有感应一般,见那岩浆火龙扑身而来,毫无惧色,飞身便冲着那血盆大口而去,一下便被那岩浆火龙吞入了肚中! 白肃箫大惊不已,心疼万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最后的一丝希望泯灭! 正当白肃箫心痛不已之时,那岩浆火龙似乎腹痛难忍一般,开始扭曲着身子,发出了阵阵凄厉而低沉的嘶鸣之声! 白肃箫此时也发现自己和赵合欢已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并没有再往下而降落! 正当他感觉惊奇之时,随着那岩浆火龙的一声长啸痛苦的嘶吼,突然,那火龙竟如火红色的烟火一般从腹中心开始一节一节地炸裂了开来! 火星顿时四溅,将原本整个阴冷而又黑暗的周围照了个透亮! 随着火星的下降,岩浆竟然迅速地开始消失,最后只见得那空气之中弥漫的阴灵死尸的味道,还有那星火燃尽的灰烬之味! 白肃箫此时万分惊喜地看到一道佛光从那火星散处而来,一串串看不懂的经文也随之如流光一般注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似一股清流般酣畅! 只见那佛珠高高在上,如神而至,以看不见的力量和七彩的光芒将二人托举在半空之中,缓缓将一股神奇的力量也随之注入了白肃箫的眉心! 白肃箫觉得自己的身体已不受控制,缓缓张开了紧抱着赵合欢的双臂,仿佛接受洗礼一般将这闪光的经文和流光溢彩吸纳进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而赵合欢此时才睁开了眼,看到了浑身是光彩的白肃箫,眼中竟闪过了一丝绝望,竟以为这白肃箫要就此而死去,便伸手去想去抓住他,眼里也是点点滴滴的泪光! 正在此时,只见那经文和流光瞬间消失不见,似乎已尽数纳尽白肃箫体内,而那串佛珠也似耗尽了精力一般毫无光彩地坠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二人周围的托力也瞬间撤离! 赵合欢只觉自己不受控制地便向白肃箫身上跌落而去! 随着赵合欢眼中白肃箫的身影越来越放大,自己居然将白肃箫扑倒在地! 而更为要命的是,自己的唇居然恰好贴在了那白肃箫的唇边之上! 只见得那白肃箫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双手竟不自觉地环过了赵合欢的腰,嘴角泛着一丝甜意,模糊不清地说道: “合欢,闭上眼。” 第三十六章 合欢,闭上眼 静谧的空气中弥散着暧昧的暖色调,一束阳光从顶尖洞口铺泻万里而下,斜斜陌陌地洒在了白肃箫与赵合欢的身上。 劫后余生。香氛满怀。 白肃箫感觉到赵合欢温暖的唇瓣轻轻地撞上了自己的唇边,一股幽香夹着麻酥感随着血液沸腾而传至四肢,魅惑得他的眼神有点迷离。 惊喜之余,他紧了紧搂着赵合欢纤细腰身的手,将唇从脸颊移到了她的玉耳旁,轻吐热气,湿热地说道:“合欢,闭上眼。” 一枚淡淡的吻轻落在了赵合欢的如玉白皙的耳后。 赵合欢心里一阵麻乱,不知所措地慌乱从白肃箫身上爬起,哆哆嗦嗦地站在了一旁,不敢正眼看白肃箫,只是语无伦次地说着:“白……白……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那白肃箫见赵合欢这副可爱模样,加上心迹已向赵合欢吐露,此下也无他人,便再也无所顾忌,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浮上了嘴角。 他理了理衣襟,假装清咳了两声,便也从地上而起,嘴角满是邪邪的笑意看着赵合欢,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她。 赵合欢哪里见过白肃箫如此神态,只得一步一步地踉跄着后退,双手捂在胸前,一脸紧张的神态,嘴里嘟囔着:“白……白大哥,你是不是摔傻了?” 岂知,这白肃箫刚经历过生死挣扎,又是赵合欢主动投怀送抱,虽说是不经意,但已是美人香满怀,岂是有不捉弄一番的道理! 只见这白肃箫暧昧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捏住了赵合欢的娇嫩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抬起,一脸奸邪无比地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她说道:“合欢,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白肃箫嘴角边的笑意更浓了。 赵合欢的小脸早就已经皱成了一团,死命地将白肃箫的手挡了回去,踉跄着往后一步一步退去,心里如小鹿般乱撞,嘴里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嘟囔着:“你……你可不要乱来,我……我有剑!” 说着,赵合欢还伸手去掏那把绝尘玉剑,却不料掏了个空。 正在她一脸空白时,白肃箫亮了亮手中的绝尘玉剑,弯腰凑向了赵合欢,一脸微笑却不怀好意地说道:“合欢,你是在找这个?” 赵合欢见自己的剑已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白肃箫的手上,而自己完全不懂如何使用体内法力,不由得心里一阵哀嚎。 那白肃箫见赵合欢显然已经误会,自是不愿轻易放过。 只见白肃箫忍住笑意,将那绝尘玉剑“哐当”一身重重地扔在了身后,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前的一粒扣子,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一步一步地紧逼着那赵合欢而去! 赵合欢已是慌乱不已,哪里顾得上反击,只能一步一步地后退,却退到了石壁之上,撞得“哎呦!”一声懊恼不已。 那白肃箫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拳轻打在赵合欢耳边的石壁之上,紧贴着赵合欢的身子,将她逼得只能蜷缩在白肃箫的怀里。 赵合欢心里一阵慌乱,该不是这白肃箫当真摔傻了想要轻薄她吧?想到这里,赵合欢的脑海里已是春色四起,满眼的惊恐之色。 那白肃箫见赵合欢已被吓得有些发呆,忍不住觉得她实在是可爱万分,竟将计就计,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赵合欢的眼,湿湿的软绵绵的唇瓣轻轻地如蝴蝶般展翅点在了赵合欢的唇瓣之上! 赵合欢顿觉一片呜呼哀哉,完蛋了,这白肃箫今儿是摔傻了!自己不会被他吃干抹净吧! 还未等赵合欢反应过来,白肃箫便松开了捂着赵合欢双眼的手,唇也似有些留恋地移开,额间轻碰着赵合欢的额头,双手捧着赵合欢的脸蛋,极为温柔地说了一句:“合欢,你可对我有半分情谊?” 赵合欢见这白肃箫终于放过了自己,便长吁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今儿是我把你撞傻了,且就不与你计较了,日后若再……再……” 赵合欢忽然有些脸红,支支吾吾地竟说不出口来,只得一脸无辜地揉搓着衣角看向了地面。 “日后我若再犯呢?便如何?”岂料白肃箫竟是今儿吃准了这赵合欢,一脸不正经地笑着看着她如何接这个茬。 “日后……日后……我便与你绝交!”赵合欢踌躇了好久,徘徊了几个圈,终于似下定了决心般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 “噗嗤!”白肃箫忍俊不禁,唔,这惩罚,确实还是挺重的。 调戏得已心满意足的白肃箫伸过大手摸了摸赵合欢的头,一脸宠溺地说着:“不闹了,我们来想想如何出去。” 赵合欢这才放松了警惕,一脸委屈地像个小猫一样跟在了白肃箫的身后,低着头,心里暗暗地将白肃箫从头到尾数落了个遍。 白肃箫见这周围并无任何出口,原先也是有岩浆在此地翻腾,料想这可能是个火山口,只不过被人暗施了法术,变成了阴灵聚集之处,不知要用来做什么极恶之事。 唯一的一丝亮光乃是从万丈之上的洞口铺泻而下,那洞口看大小仅可容纳一人,若想要御剑飞行而上,只怕是只能自己独自一个出去,而留赵合欢在此地,是断然不可能的。 一时间,白肃箫有些烦乱,这洞内出了烧焦的黑色炭并无一物,若是再此等待救援,怕是只能撑过两天。 如何出去? 白肃箫微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与赵合欢商量,却一转身被正在低头嘀咕着的赵合欢撞到了怀里。 一股软绵绵的感觉传来,白肃箫有些慌乱地推开了赵合欢,转身低头靠近了墙壁。 该死,若这女人再如此冒冒失失,自己真怕难保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白肃箫紧握住了拳,眉间有些紧皱,微微叹息了一声。 赵合欢自是没有那么细心,还以为白肃箫在研究出去的法子,百般聊赖地望着洞口的那唯一一束光亮长叹了一声。 看来,没被岩浆烧死,这会儿是要活活在这里被困死了。 “咦?”赵合欢忽然听到了白肃箫一声惊讶的疑惑声。 她凑身过去看,竟发觉墙壁上多出了一个拳头的印记。 而那白肃箫则也是一脸疑惑,以往自己握拳之时,并没有感觉到自己丹田之处似有纯阳之气运流不止,而今,却未用力,竟将这岩浆石壁砸出了一个拳头印记,这是何故? 难道……是那串佛珠里的经文? 白肃箫有些不可思议地怀着试试的心理,一掌向那洞口拍去! 只见白肃箫掌心有一股苍劲之力而出,似光柱一般与那阳光争辉,直往那洞口冲了过去! 转眼便化成了一个光点,消失在了眼界之中。 正当白肃箫和赵合欢失望不已之际,忽然洞口的石块开始纷纷地落下,滚滚而来! “小心!”白肃箫转身护住了赵合欢,抬眼望去,只见那洞口竟然因掌力震落了一般渐渐变大,不一会儿就开始有两人可出入的大小! 白肃箫瞬间大喜过望,大呵一声:“七珠,起!” 只见那七珠宝剑应声腾空而来,悬停于上,低鸣不止! 此时,山体突然有些晃动,周围的落石也纷纷而落下,白肃箫和赵合欢脚下的地面瞬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隐隐可见火红色翻腾不止的岩浆! “走!”白肃箫一把抱过赵合欢跃上了那七珠宝剑,眼神凌厉地望向了那洞口纷纷而落的石块! 那七珠宝剑似已与白肃箫心意相通一般,延着那洞口方向便疾驰而去,沿路灵巧无比地载着二人躲避着乱石,直冲云霄! 此时,那山洞已开始剧烈地抖动不已,似有猛兽在低吼一般躁动不安,巨大的石块如雨而落下,毫无顾忌地向下砸了下来! 白肃箫下意识地默念真诀,只见一股七彩流光从七珠宝剑中溢彩而出,在二人周围形成了一股光圈,将那迎面而来的滚石击了个粉碎! 白肃箫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意,将赵合欢紧紧地护在身前,宁愿毁他一身修为,他也要护这个女人一生周全! 随着七珠宝剑的锋芒而上,周围的滚石纷纷如烟雾而散,直达向洞口的那一刻,只听得一声巨大的“轰隆!”,原本二人所站的山洞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乱石窟窿!烟尘四散,岩浆喷涌而出,遮天而蔽日! 赵合欢望着身下的那如同末日之景,心有余悸地从白肃箫的怀里钻了出来,风,扫过她的耳旁,扬起了她的瀑布长发。 白肃箫轻揽着赵合欢的细腰,似看迷了眼,陷入了粉色漩涡之中,似在喃喃自语一般:“白肃箫,你这辈子,算是没救了……” 风声太大,以至于赵合欢并不知道白肃箫说了些什么,只能歪着脑袋,大声地说着:“白大哥,你在说什么?” 白肃箫一脸无奈地轻笑了一下,轻轻地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间,轻叹了一声,用自己只听得到的声音幽幽地说了一句: “如果可以,让我,有生之年,都如此在你左右。护你一生,无悲无怨。” 流光过,霓虹闪,将士死,百枯残。 第三十七章 唇边的蜜意 将士死,百枯残。 七珠宝剑如行云流水般在辽阔的天际载着白肃箫和赵合欢驰骋飞翔,如梭光穿流在浩瀚的沧海之间撒下彩光点点,坠落了千般的蜜意,醉卧了万般的柔情。 赵合欢见所行之处皆是白雾茫茫一片,宝剑在其中穿梭不止,可却如同在海市蜃楼一般,万般皆不得出! 白肃箫却显得悠然自得,一点也不着急,相反之下,还似乎挺享受二人的独处时光。 正当赵合欢有些焦虑不安之时,浓雾之中,透出了一道亮光,隐隐还传来了有些听不太清的声音! 赵合欢大喜过望,急切不已地拉过白肃箫的手,正要急不可耐地向白肃箫传达这一信息之时,却不料反被白肃箫一脸宠溺满怀坏笑地拉进了怀中! 只听得那白肃箫温柔而邪邪地说道:“我已看见。合欢,你可要抱紧了,我要加速了。” 还未等赵合欢应下来,赵合欢便觉脚下如生了风一样地向前而去,身子便开始向前倾倒,却在半路被白肃箫的一双大手给拉了回来,撞了白肃箫一个满怀! 随着赵合欢的一声惊呼,那道光芒竟变成了一道极为狭窄的透明缝隙,而那原本听不清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此时,白肃箫凝神,亮剑诀,助那七珠宝剑破缝而去! 当那七珠宝剑剑尖刚触及到那透明裂缝只是,竟低鸣着似怒吼了一番,接着便凌厉无比地自发剑芒撕开了那道原本狭窄的缝隙边缘!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擦!”断裂之声,一大束铺泻的耀眼光芒从那扩大的缝隙之中倾洒而来,挥洒在二人的肩上,似在冥冥之中召唤着他们的归来! 赵合欢一瞬间便觉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的迷雾仿佛被挪开了一般蓦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辽阔与熟悉的苍穹大地! 赵合欢心中一阵欢呼雀跃,低头望去,自己竟又重回了那洛阳城上空,而身下的旌旗猎猎杀声震天显示着两军正在惨烈地交战! 在二人不远之处,大巫师的身影悬停在半空之中,手有些微微颤抖地看着自己的蛇纹法杖,一脸的心痛和不可思议,怒色在他的脸上阴云密布,越来越有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赵合欢这才仔细看清,那原本完好无损的蛇纹法杖竟不知何时生生裂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其烟袅袅而上,似在提醒着大巫师此法杖已然损坏! 莫天见二人从那大巫师的法杖中重新出来,并且还重创了那大巫师的法器,心中已是一阵狂喜! 只见他单手背在其后,御冰魄寒剑而来,飘逸的玄色发带随风而扬,似一道光瞬间便倾至了赵合欢身旁! “你们,没事吧?”莫天有些担忧的声音在赵合欢身后响起,将本是专心致志在研究大巫师法器的赵合欢吓了一跳,竟生生地从那白肃箫的剑上脚一滑跌落了下去! 而那白肃箫那时也在研究那已破裂的法器,完全没有顾及到赵合欢竟会如此迷糊已然跌落了下去! 等他驱剑去救之时,竟发现莫天早已飞身而下,将赵合欢公主抱在怀中,冰魄寒剑随之而来,御剑而上,如虹如光! 白肃箫的眼神有些黯淡了下去,那一刻的莫天与赵合欢,竟是那般般配,如同神仙眷侣。 莫天的完美侧颜映入了赵合欢的眼眸,竟让赵合欢一时间看呆了眼,忘记了周围的人和景。 “怎么这么不小心?”莫天一脸的冰霜,语气里却满是火热的关心,而且不由分说地将赵合欢公主抱抱在了怀里,这让赵合欢觉得十分地要命。 赵合欢红了红脸,略微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两声,别过了脸去,有些嘟囔地说道:“放我下来吧,这么多的人看着呢……” 哪晓得这莫天本来就是个冰山,丝毫没有理睬赵合欢的建议,反而是将她抱得更为深紧,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放你下来指不定又得去救你,太麻烦。” 赵合欢听闻此言,心里一阵羞恼,却也只能小声地说了一句:“还不是你像鬼神一样地出没……” 许是赵合欢感觉错了,那一刻,赵合欢竟然觉得冰山开花了一般,莫天竟然笑了一下,心情很好的那种笑意。 正当赵合欢有些傻傻分不清楚的时候,大巫师的怒斥声夹带着风声而来:“你们两个孽障!竟然不识好歹地破坏了本尊的法器,本尊要你们以命相偿!” 话音刚落,只听那大巫师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念何咒语,突然大巫师像中了魔障一般地睁开了火色的双眼,怒目看向了赵合欢! 赵合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周围腾升而起了无数的火焰,如蛇一般快速地像自己钻来! 正当赵合欢害怕不已之时,只见莫天将她反手拉住护在身后,亦念真诀,那九天玄水竟从剑身之中逆流而上,以包围之势迅速地便将那千百条蛇状的火焰尽数吞没了个干净! 那大巫师眼间法器被毁,尚不是莫天的对手,许是想着不吃眼前亏,便幻了个身法,竟不顾南疆之军的死活,只身便逃离而去! 那九天玄水既已吞没火焰,便簌簌如倾盆大雨而落下,将那南疆之军浇了个透透彻彻! 只见那赤芯儿甚为恼怒,已然按耐不住,踏马而上便挥鞭而来! 随着一声蛮横的娇呵“何人坏我大事?”,那赤芯儿便一记长鞭毫不留情地劈下! 而此时的莫天已不是当时被封印了法力的莫天,轻轻松松地便徒手抓住了那记狠辣的长鞭! 那赤芯儿心中惊诧无比,不安地看向了抓住她长鞭之人,却不料是自己当日看上的那男宠,眉间的怒意竟一下子化成了绵绵的情意!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看在你是我看上的人的份上,饶过你便罢!” 赵合欢见那赤芯儿颇为妩媚地向莫天抛了个媚眼,又极为娇俏地当着她的面说着这般情话,虽心里有点不爽,却仍觉得自己应该避一避,便颇为知趣地往后挪了几步。 这一挪不要紧,却被莫天发觉,反而被他的另一只手呈旋转的姿势飘然落尽了莫天的怀中。 只听得那莫天冰冷如霜地说了一句:“你又想跌下去吗?老实呆着别动,不会太长时间。” 还未等赵合欢明白过来“不会太长时间”是个什么含义之时,那莫天便松开了那记长鞭反手一击掌风怒向那赤芯儿而去! 那赤芯儿岂料道莫天竟会如此待她,躲闪不及之时,竟被一掌击中,口吐鲜血不止! 赤芯儿恼怒不已,眼中已满是杀意,没有了理智一般挥鞭便狠辣凌厉地向赵合欢劈头盖脸地抽来! 莫天本念在赤芯儿是女人的份上并未下重手,岂料这赤芯儿竟敢拿赵合欢出气实在是不识好歹,眼中也升腾而起了一股寒冷的杀意! 只见莫天眉间紧锁,目光如炬,口中轻念了一个字“杀。”,那冰魄寒剑便似得令了一般分身化出了千万支剑芒,毫无缝隙地便朝那赤芯儿准确无误地暴击而去! 可怜那赤芯儿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后悔得想要抽身离去之时,早已万剑而至,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已是被万剑刺死,千疮百孔! 莫天自是捂住了赵合欢的双眼,低沉而恼怒地说了一句:“莫看。”便毫无后悔之意地看着这个昔日里将他戏弄,今日又对他心爱的女子痛下杀手的狠辣女人重重地落了下去,连眼睛都未来得及合上! 那赤炎看自己的骄傲无比的宝贝女儿如此便丧生于那莫天之手,心中已是万分悲痛,毫无理智之时想要与莫天拔刀相向,却被身边那明眼的赤祗给拉了回来。 只听道那赤祗对赤炎几近哀求地说了一句:“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仇日后再报也不迟!” 那赤炎眼中老泪纵横,顺着他的横肉如同丘壑一般流下,悲伤之意一览无遗,却也只能忍住了悲痛之意,愤怒地咬紧了牙关,一声令下:“全军听令,撤回!” 只听得南疆之军一声号角声,便是丢盔弃甲的仓皇撤退之声,军旗纷纷而倒,好不大快人心! 王朝士兵皆齐声高喝,呐喊之声响彻万里,扬威四海之内!军旗飘扬,擂鼓大作,酣畅而淋漓! 赵合欢见王朝旗开得胜,不禁也喜上眉梢,笑得很是灿烂之时,却被莫天的一双大手环在了怀中。 只听得莫天魅惑而冷冷又温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合欢,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声音的最后竟然有些哽咽,让赵合欢的心仿佛被猫爪挠了一般的难受,慌乱之中却不知该如何去回应莫天,却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往莫天的怀里蹭了蹭。 莫天起初有些僵硬地愣住了,转而有些轻声地笑了起来,鼻尖凑近了赵合欢敏感的脖颈之间,要命般地暧昧地轻柔讲道:“合欢,莫要这样,我怕,我会扑过去。” 赵合欢已然觉得自己的脸燥热得如同那岩浆里的火焰,嘴里却只能支支吾吾地“你”“我”讲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把自己急得越来越热,小脸红得煞是好看。 莫天看在眼里,眼中已满是笑意,侧身将赵合欢倾倒在怀里! 还没等得及赵合欢惊呼而起,便被莫天湿热而霸道的唇堵住了嘴! 一股蜜意夹杂着空气里的湿热卷身而来,赵合欢有些撑不住地闭上了眼…… 第三十八章 醋意起,霸道而吻 楼兰破,将士凯歌,庆功勋。醉沙场,君王有令,犒三军。 篝火连营,霓裳舞袖,彩衣飘带处,盛景丛生。 饮酒行拳,高喝不止,大口酒肉时,狂野尽放。 天上的星辰在今夜显得十分眷顾这王朝的军队,点点星星闪过之处皆是将士们的爽朗庆贺之声,行云淡风游走之处皆是围着篝火起舞的美人的曼妙身姿,好不热闹! 一位将士大声划拳,激动得粗犷的身体竟有肌肉一颤一颤,随着一声“输了,罚!”便哈哈仰天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有一将士,望着翩翩起舞的美女,许是酒意上心头,眼里已是迷离之色,只感觉到裙带拂过面上,一阵迷离,便将那惊呼的美人儿满抱在怀。 赵合欢躲在莫天身后,看到这一幕,嘴里念叼着“罪过罪过”,便装腔作势地将手指捂住了眼睛,偏偏又从那指缝中偷看窃笑不已。 “怎么?你觉得这法子看着甚是欢喜?” 赵合欢正看在兴头上,岂料莫天突然站住转身,挡在了她的视线跟前,十分让人摸不着头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赵合欢见莫天如此扫兴,便假装清咳了两声,指了指另一方向的篝火,装出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欢呼雀跃地边跑边说:“哎呀呀,那边的篝火颜色好像是绿的?好好看啊!” 莫天顺势见过去,哪里还看得见绿色的篝火,再看那赵合欢,已不知何时像兔子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莫天颇为无奈地轻笑了一下,将手指指尖变出了蓝色的蝴蝶精灵,指引着他向那赵合欢躲去的方向慢慢踱步而去。 自从自己吻了这合欢后,不管自己如何将她骗在身旁,她总是有各种理由瞬间逃开莫天的视线,也算是一种本领了。 那蓝色的蝴蝶精灵犹如点点淡蓝色的飞舞的雪花,映着火红的篝火,竟指引着莫天往那小河边而去了。 看来,是嫌这儿太热闹了,许是寻了个僻静之处。 莫天远远地看见赵合欢蹲在小河边的树下,百般聊赖地向湖中扔着石子,溅起了一湖的晶莹水光,自己却丝毫而不自知这景色有多怡人。 只是这里虽然幽静,却也离军营委实有些远了,这合欢一人独自来此处,也不怕被那豺狼虎豹叼了去。 莫天轻轻一笑,刚想靠近前去唤赵合欢回军营,却忽然发现一位白袍身影从那树上飘然而下,落在了那赵合欢的身后。 是他?莫天的眉眼间一皱,挥手灭去了蓝色精灵蝴蝶的光芒。 赵合欢正在望着水面发呆,手中的一粒石子刚扔出去便溅起了水花,待波纹涟漪之时,眼角却瞥见了水面中出现了白袍带帽之人,脸上赫然带着金丝面具! 怎么会是他?那个大魔头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养伤吗? 每次遇见这魔君便没有好事情发生,赵合欢的心里已是哀鸿遍野。 怎么办?怎么办?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正当赵合欢装成没有看见这位尊神想要蹑手蹑脚自欺欺人地走掉之时,却被那魔尊的大手给拉住了不能动弹。 赵合欢自是挣扎了一两下发觉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实力能与他抗衡,便一副“刚巧遇见好巧好巧”的表情转身对那魔君灿烂一笑,有些心虚地说道:“好巧,好巧,你也在这儿。” 说完,赵合欢死命地想要将手抽离那魔君的手掌,却不巧发现被抓得更紧了。 还没等赵合欢反应过来,便被那魔君顺势一拉,自己竟然不知羞耻地跌进了他的怀抱之中,心里一阵慌乱。 “不巧。我在等你。” 只听到魔君不咸不淡的一句,赵合欢差点没喘过气来,刚想要推开魔君的怀抱,却听到了莫天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合欢,大家在找你,怎的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了,这么不乖?” 赵合欢本是很感激莫天这个时候前来救场的,却不知为何,对那一句“这么不乖?”麻了一下抖了几抖,总觉得这莫天今儿是抽了风。 “这就走,这就走,呵呵呵……”赵合欢尴尬地笑了几声,看了一眼魔君,一副非常为难的表情,示意着那魔君能松开手了。 岂知这魔君并不是个看人眼色的主,竟仿佛当莫天不存在一般将赵合欢紧了又紧,还一副不怕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的样子说道:“他让你走你便走,若我一定让你留下来呢?你可留?” 赵合欢偷偷地回头去看那莫天的脸色,隐隐地感觉到莫天的眉角挑了几挑,唔,有点儿寒气逼人。 “这个……凡是呢……得讲个先来后到是不是?呵呵呵……这不是莫大哥先让我走嘛……呵呵呵……”赵合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浑身上下透着不爽与尴尬。 莫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如同猪肝一般冻住了,但却未多说一句,只是站在一旁,眼神凌厉得可以杀死一只独角兽。 赵合欢边说着边凑那魔君的怀里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刚要转身就走,却又被拉住了手,心里一阵哀嚎! 只听得那魔君有些伤感地说道:“我拼了命地来看你一眼,你却舍不得多待一秒,是否是因为他的缘故?” 赵合欢听到这话顿时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无论如何回答,都不能善始善终啊!一向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她竟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给双方都有一个满意的答案,老天爷委实有点厚待她了。 “呵呵呵……你呢,自是有你的好处的。莫大哥呢,自是也很不错。至于拼了命来看我呢,我也甚为感激。只是,这会儿我有事儿,不如,下次再聊?” 赵合欢一脸谄媚地对那魔君笑了笑,一溜烟地便窜到了莫天的身后,只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看着那魔君。 “赵合欢!”那魔君也是个极为认真的主儿,竟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揪出躲在莫天身后的赵合欢。 “魔君,请自重。这里是王朝军营,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莫天站在原地并未有何动作,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眼神里全是一个男人的警告之意。 赵合欢则完全没有摸得清莫天的话中之意,反而跟着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猛点头,这让那魔君看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走吧。”莫天毫无表情地牵着赵合欢的手,竟御剑飞行快速地消失在了那魔君的眼前,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 赵合欢心里一阵嘀咕,就这么点儿路,还御剑飞行一下,是不是也太瞧不起她不会御物飞行了?想到此处,竟有些不乐意了。 “怎么?把你喊回来,有些失望了?”莫天的话里听着有股酸意。 但那赵合欢不是细心之人,自然并未听出话中之意,只是有些不乐意地答非所问地看了莫天一眼。 莫天长叹了一口气,靠近了她一步,气息极为逼近地反问着:“凡是要讲个先来后到?只是我先来了而已?” 那赵合欢被如此逼问,一时间不知哪里恼怒了这位尊神,心里一慌张竟要向那剑身之下滑到而去,却被那莫天单手揽在了手怀里! 风,吹过了莫天飘逸的长发,撩在了赵合欢的耳际,有点痒,有点难受。 “既然那么喜欢被人抱着,不妨多我一个吧?”莫天弯下腰,竟如狂风骤雨般在空中向那赵合欢的红色唇瓣轻咬了过去! 赵合欢始料未及,又逃避不开,只能任由那莫天胡来。 “闭上眼。”莫天好听的声音说道。 赵合欢听闻此言,心里一阵狂乱,脚下一滑,竟被那反应快速的莫天又一次地公主抱满在怀! 而那魅惑无比的湿吻,竟顺着这一抱,毫无征兆地落在了赵合欢的酥白的脖颈之上! 赵合欢觉得在那一刻,自己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也许,是被施了法术,再也不能醒来…… 那魔君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最后化成了一道光亮,有些惆怅地笑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尊上,你先前不是说过,你对此女子无任何特殊感情吗?”玄武料想是个没经历过感情历练的主儿,此时竟毫无眼色地戳到了这魔尊的痛处。 也奇怪,这魔尊竟无任何愤怒之意,而是低头说了一句:“是的。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她只是我的一枚棋子罢了。” 玄武看着一向做事果断坚决的魔尊,此时说出的话,虽自己未能理解透,却觉得魔尊有些在为难自己。 明明是在灭血峰伤势才好一半,便拉着自己来看这女子,如今被抛弃在此地,心中明明是难以舍下,口中却是“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委实有些让玄武看不懂了。 “尊上,还是先回去吧。大战已起,那赤炎如今已在大殿等候了。”玄武虽然觉得此时说这话有些残忍,但,他是一个杀手,世界里早就已经只剩下了任务而已。 “走吧……” 魔君一身白袍,留恋地看了一眼那河边赵合欢待过的地方,再见面时,我便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清音长啸,牡鹿长辞守护之位。黑鹰啼鸣,断情而绝意吧。 第三十九章 身在棋局,为伊所困 峰尖如剑,刺破苍穹。血色如涂,炭画天际。 血色的大殿傲然于峰顶之上,藐万物之更迭,灭东海之大泽,吞万里之云雾,俯瞰天地之无穷。 大殿之门大开,血色的饕鬄图案地毯从正殿之门一直沿千层阶梯铺陈而下,绵延到山脚,犹如一沉睡的猛兽。 魔君一身白袍,手中颇为玩味地拿着那雕花金丝茶盏,在手中转了几圈,说了声“好茶盏”。 那赤炎见魔君夸赞自己所赠茶盏,满脸横肉立马堆成了一团,谄媚地凑了上去,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地说道:“尊上好眼力,此乃风族之宝物,传闻可以驻颜养容。” “哦?”魔君一眼扫过了一旁被迫无奈被拎过来旁听的司徒命,只见他都快站着睡着了,嘴角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而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疆主可是为战事而来?” 魔君刚从那战场见完赵合欢回来,岂是不知这赤炎刚吃了一场大败仗不说,还赔偿了自己宝贝女儿的性命,此次前来献殷勤,必定是为了此事而来。 一提那战事,赤炎心中便是炉火中烧,满腔愤怒之意唾沫飞溅地说道:“那皇帝老儿今儿也是撞了邪,毒箭伤他不成居然还有高手从旁相助,最后还伤及了我小女的性命,此仇不报,我赤炎枉为人父!” “哦?高手?”魔君有些睥睨地看了一眼正激动无比的赤炎,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玄武,眼中带有询问之意。 “尊上,是莫天。”玄武一直在洛阳暗中监视着战事的一举一动,自是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哦?”魔君听到莫天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轻笑了一下,竟是那莫天结果了赤芯儿,也不亏了她。 魔君转向看向了正满脸愤怒陷入了丧女之痛中的赤炎,拨弄了下自己中指上的翡翠扳指,似乎有些感兴趣地说道:“本来我调一百万人马与疆主,就是听候疆主差遣,并无要收回之意。如今疆主美意送我如此宝物,自当投桃报李,替疆主了了桩心事。疆主不妨有话直说便是。” 这赤炎一听闻魔君愿意不计较那五十万人马的得失,还愿意出手再次相助,竟感动得无以复加,“扑通”一声便不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地跪在了那血红色的饕鬄红毯之上,颇为慷慨激昂地说道:“望尊上能携吞云珠一并与我前去手刃了那莫天,毁了那王朝之军,以泄我心头之愤,扬我军威!” 不巧,那司徒命正在酣睡之中,却被这慷慨陈词给震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云地看着几人,眼中一片迷茫。 魔君见司徒命已醒,那赤炎所说之词又正中自己下怀,便转了一下翡翠扳指,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此事本尊应了,疆主且先行回帅营,我等随后便到。司徒命,这次你也随本尊一同前去。” 那赤炎见心愿已达,自是欢天喜地地便道了声谢转而离去。 只是那司徒命却有些哀嚎了起来:“为什么要我去啊!我又不会领兵打仗……去了也是白搭。” 魔君自是知这司徒命只对炼药感兴趣,无奈前几日飞鸽传书而来,司徒命的父亲在信中恳请魔君多多教导司徒命兵家之事,自己自然是不能拂了他的意。 只见那魔君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两声,说了一句:“你折柳大哥此番也去。” 岂料那司徒命并不领情,而是头一歪,打算忽略掉一切,继续补个觉。 那魔君见此招不管用,便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那遥儿姐姐如今也在洛阳,不去看看?” 只见那司徒命沉睡不醒的眼瞬间睁开放着光彩,笑容绽放得如那夏季里的花儿一般灿烂,转头便向魔君笑眯眯地说了一声:“我去!什么时候走?” 魔君见此招果然屡试不爽,心中虽已是得逞的爽意,却也不露声色,只是道了一句:“亥时。” 那司徒命听闻后,便连道别都没有一声,飞快地便去偏殿收拾行囊去了。 “尊上,此番前去,可要玄武护在左右?”玄武见魔尊并未提到自己,自是有些疑惑,思量再翻,便提了出来。 魔君向来十分倚重这玄武,便也不怕嫌隙地说道:“此番前去,灭血峰需要有人镇守,兰儿也需要有人照顾。上官策已去昆仑山调查昆仑镜的事宜。逍遥已死,碧茵又被魔化,此任只能由你来担,你可愿意?” 玄武心中虽有担心,但想来不曾违背尊上的命令,自是“诺!”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魔君有些神往地看了看远方的连绵不绝的高山,自己布了那么多年的棋,是否会在这几日能揭晓答案呢? “尊上哥哥……”不知何时,兰儿已然款步而来,不时间咳嗽了几下。 魔君立马从座上下来,甚为心疼地大声责问着下人:“不知道公主身子向来虚弱吗?这么大的风,也敢让公主外出?活腻了吗?” 兰儿轻咳着拉住了魔君,病怏怏地笑了笑说道:“尊上哥哥莫动怒,都是兰儿不好。听闻哥哥要前去战场,心中有所不安,便执意前来。” 魔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定当快去快回,你好生在灭血峰养好身子就好。” 兰儿眉间带着愁容看了眼魔君,有些忧愁地说道:“尊上哥哥,若是此番如了你的意,人界君主变成了赤炎,你能操纵人界,以那赤炎的禀性,怕是人界要生灵涂炭。而若未如了哥哥的意,必是哥哥战败,兰儿也是不愿见到的。不可以就此不去吗?” 魔君眼神里透过一丝无奈,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兰儿,我也想。但是,我生而有此使命。一切,已经由不得我了。” 兰儿望着魔君的身影,一抹心痛的感觉从心底而来,这么多年以来,每每从梦中惊醒,都是鲜血淋漓的画面,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若是这三界之中,没有纷争,没有仇恨,该有多好…… 远方的山峰隐隐有红霞而出,正是那洛阳之地,许是,该走了。 *** 那司徒命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瓶瓶罐罐收拾好后,背起行囊便往那群芳殿快步而去,紫发飘飘之处皆是那满心的欢喜之意。 还才踏进那群芳殿,便听见殿内歌舞升平,群芳彩衣飘飘,灌酒娇声不断,看来这折柳又在这群芳殿里风流了。 司徒命一身蓝衣,紫发随风而扬,便毫无顾忌地如风一般进了那殿里,惹得周围美女一阵觊觎火辣的目光,纷纷上下打量得恨不得以身相许。 那折柳倒是显得快活得很,半躺在大殿的床榻之上,半露胸膛,三两美女在怀,美酒在手,显然又是刚云雨了一番还未清醒过来。 司徒命倒是见怪不怪地一个箭步便趋身到了那风流的折柳身边,轻声道:“二哥,你可是也要一起去那洛阳?” 只见那折柳一副眼睛迷离的样子宿醉未醒一般,仿佛被这司徒命扰乱了好兴致,有点闷闷地抿了一口酒后幽幽地说道:“怎么了?看你这架势,也是前去?” 司徒命竟有些扭捏了起来,脸色不知道在红什么的点了一下头。 这折柳久从花丛之中过,岂是不知这司徒命此番乃是怀春之态,便有些好奇地说道:“去寻哪家姑娘?” 司徒命见被折柳一语中的,倒也洒脱了起来,说道:“自是去寻心爱之人,哪像你,整日沉迷于美色之中,至今连个正儿八经喜欢的人都没有。” 折柳听闻此言,竟有些正经地放下了酒杯,相当正色地看着司徒命,非常认真地说道:“你哥我,最近,恋爱了。” 只见那司徒命朝周围的粉色帐幔白了一眼,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哥,你上次说这话的时候是一个月前,然后便领了一个女子回来,跟你这一屋子的女人并无什么两样。每年我得听上这话数百次。” 说完,司徒命一脸幽怨地看着那半露胸膛的风流二哥折柳,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表情。 岂料这折柳竟然正色坐起,一副正义凛然地样子指天发誓道:“你是没有见过那奇女子,我已经三夜想拥她入睡了,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 司徒命有些诧异地看着折柳,好奇地问道:“你泡妞不向来手到擒来吗?怎么?这次连人家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只见那折柳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怨,颇为委屈地看了一眼司徒命,竟如个女娇娃一般地扑倒在了司徒命的怀里,嘤嘤而道:“我……被她打晕了……后来……醒过来……就在这群芳殿里了。” 被……打晕了?还是个女子? 司徒命顿时对这女子的身份好奇了起来。这世间竟然有三日之内不被他二哥拿下的女子,并且还如此不解风情地打晕了身法天下第一的折柳,这,该是怎样的烈女子啊! 司徒命叹了口气望着怀里嘤嘤得太假的折柳,推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快起来,你这哪里是当二哥的样子。难怪父王任你到处乱跑招惹桃花无数。” 那折柳抬起了头,竟是一副绝色容颜,却带着百般幽怨看了眼司徒命后,又不屑地说道:“争地盘有什么好玩的。女人,才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情。美人儿,你说是吧?” 说完,折柳便搂过身后的一位衣着散漫的曼妙女子,当着那司徒命的面便清脆地吧唧了一口,完全不顾司徒命抖了几抖掉了多少鸡皮疙瘩。 司徒命看着这前脚才说“已经恋爱了”的折柳,后一秒便转身花丛之中,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口吐了四个字:“无可救药。” 许是,你是我的解药,只是未如期而至,又如霜花。 第四十章 我走了,是否你也清净些? 篝火连营,莺歌曼舞柔。 当赵合欢与莫天御剑而下,重新回到军营之时,四周已皆是庆功后的一片狼藉。 帐营之中灯火一盏盏依次而灭,鼾声四起处亦有娇女轻哼之声,果然这军纪还不是太严明。 赵合欢路过一帐营,只见那帐营的灯火上得倒是挺暧昧,一名将士的倒影迫不及待地将一女子的身影扑倒在身下,传来那女子的一声娇呼之声,二人便纠缠在了一起,灯火也随之而灭。 莫天紧跟在赵合欢后面,看着赵合欢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这幅场景,又将将硬生生地撩了一下发将头转向了别处,似脸涨红了轻咳了一声,不禁有些觉得好笑,但也倒未戳破她的尴尬。 二人这样你一前我一后地走着,倒是也显得挺默契。 若不是突然半路杀出了个展轩。 赵合欢拐过了一个帐篷正是在出神之际,竟突然被一双大手拉进了帐篷之中,捂住了嘴! 正当赵合欢以为完了完了要劫色了的时候,定睛望去竟是那展轩! 这下才松了一口气道,忙掰开了展轩的手,一个肩膀拍了上去,满脸惊喜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莫天?白大哥?”展轩倒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说得有些认真。 莫天?怎么可能?他还跟在我身后呢。咦?人呢? 赵合欢四下里望去,竟是没见到莫天的身影,心想着没道理啊,这莫天跟踪人的本领没这么差啊! “合欢,你在找莫天?”展轩又上前了一步,眼眸里深情得都快掐出了水来,可惜这赵合欢是个千年不开花的铁树,愣是没看得出来。 “是啊!他刚才还在这儿的呢?一转眼,跑哪儿去了这是?”赵合欢有些疑惑不已,仍在四下里张望着。 却不料那展轩心里早已苦涩不已,自己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似看不见一般再寻找着其他的男人! 展轩心中一酸,直接冲上前就将双手放在了赵合欢的双肩之上,眼神里极为认真,深情不减地说着:“赵合欢,你可是当真在找莫天?” 赵合欢被展轩这样一拍,自然是吓了一跳,又见展轩这副认真的样子,心里着实不知一时该如何回答,便干笑了两声后说道:“呵呵呵……其实也不是啦。他走了倒也好,落得个清净。” 可不是么,最近这莫天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动不动就亲自己,这让她如何再好好地与他相处?虽说自己确实也对他有那种欢喜,可是他莫天也不能动不动就胡来啊! 不料,展轩听闻此言,倒是心中一阵甜,眼神里深情得像那池水一般,低着头眸间闪耀着光芒,气息有些厚重地望着赵合欢说道:“合欢,你此话可当真?你可是已将我放在了心里?” 赵合欢见这展轩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又靠得如此之近,心里直犯嘀咕,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三天两头的个个都像吃错了药一般。  “咳咳,展哥哥,我想……”赵合欢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觉得背后一凉,已被一冰凉的手拉在了怀中,莫天冰冷的声音如死灰一般说着:“我想,赵合欢,你是不是该去睡了。” 赵合欢感觉到莫天指尖的力气加重了一分,心里一阵叫苦,却不得不挤出了一副笑容,对着那一脸深情还未褪去的展轩说了一句:“呵呵呵……展哥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呵呵呵……不送,不送啊!” 还没等赵合欢说完,她就被莫天像提鸭子一般地一脸黑气沉沉地提了出来,没走几步路,便被扔在了一棵大树下面,只听见那莫天阴冷地说着:“赵合欢,是不是我走了,你倒是落了个清净?” 赵合欢有些不解为何莫天生这么大的气,有些唯唯诺诺地退后了几步,却一不小撞在了那颗树干之上,想要哀嚎一下却又被莫天那阴沉的眼色给生生地吓退了回去,只好忍着疼痛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这位生起气来竟然也好美的男子。 却未料到,莫天的阴冷之气渐渐散开了而去,眉间的愁容也渐渐聚集了起来,许是酝酿了许久,才一拳打在了那颗树上,似压抑了很久一般,在赵合欢的耳边咬着牙轻声地说道:“赵合欢,你这女人,我要拿你怎么办?” 赵合欢自是不知为何莫天如此阴晴不定,只能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心跳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张大着惊慌失措却又像瑶池碧水里的眸,像一个坠落凡尘的仙子一般出尘,却竟笨得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全,真的是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赵合欢,只能是他莫天一人的。今生是,下辈子也是。可惜……她却不懂。 莫天轻叹了一声,将拳轻轻地背在了身后,什么也没有说,有些落寞地转身消失在了帐营拐角之处。 树叶由于拳的力量而纷纷落下,在赵合欢的周围洒下了一片树叶雨,显得煞是唯美好看。 但,莫天离去的落寞背影,不知为何却撕扯着赵合欢的心,疼痛和窒息在她的心房钻孔而入,肆无忌惮地又穿孔而出! 她有些迷离地看着那个莫天消失的拐角处,难道,看见他不快乐,自己竟是如此地难过吗? “合欢,你可有看见莫天?”花岐忽然有些焦急地前来,却瞧见一脸哀伤的赵合欢,心里不禁一阵嘀咕,这一个个今儿都是怎么了? “花姑姑……你找莫天?”赵合欢缓了缓神色,强颜欢笑了一下,撑着身子站稳了问道。 “是啊!他刚才不知为何发了疯一样的找你。说你不知道去了哪里,转眼人就不见了。用法术找你也找不到,可是焦急了。” 花岐说得绘声绘色,赵合欢却越听心里越乱,脑海里全是莫天焦急找她的情形,而她自己,竟然还说“没了他倒也清净”这种话,难怪他会如此伤心落寞! 赵合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有些慌乱地就快速地往莫天消失的方向而奔去了,完全不顾花岐在身后的呼喊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让我找到他快点让我找到他! “砰!”赵合欢被一个身影撞得有些晕头撞向,爬起来刚想走之际,却被杳之拉住了手,不得动弹。 “合欢,你这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里?”杳之被撞得有些难受,揉着肩站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杳之,你有没有看见莫天?”赵合欢抓着杳之的手臂就开始问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急切之意。 “看见啦!”杳之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自是回答的满满当当。 “他人呢?”赵合欢大喜过望,一脸充满希望地看着杳之的脸。 杳之被看得有些心里犯怵,但又不好不作答,只得用手指了指天上,有些云里雾里地答着:“刚才莫天的师父来了,莫天和白大哥都跟着回音天门去了……” 赵合欢的心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眼神里流露出了一股悲凉,手,竟不自觉地从杳之的肩膀上滑落,身子一软,跌坐了下来,满脸的哀伤。 杳之虽知赵合欢与莫天素来有情意,以为只是舍不得莫天离开,自是不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当下便有些感慨地安慰道:“杳之也很舍不得白大哥,但是见二人师父来得匆忙,也只能看着白大哥远去,心里也甚有些难过呢。” 赵合欢正在伤心头上,哪里还听得进杳之的肺腑之词,只是拉住了杳之的手,怀着希望问道:“他们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杳之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赵合欢的心,也一下子冰凉了。 这是在惩罚她吗? 只因她说了一句“走了倒也清净”,你便真的走了个决绝,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若是绝情至此,当初又何故来招惹她?免得今下如此倒多了个牵挂。 赵合欢的心里不好受得紧,望着那杳之指的莫天远去的方向呆呆地看了很久,心里满是伤怀,不知这一去,何时能再见面?还是……永远也见不了面了? 赵合欢这才知晓,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心里有了这么一个人,挥之不去,散之不来,日日侵蚀着她的心,直到有一天,再也没有了抵御的能力。 杳之望着几近伤心欲绝的赵合欢,想要劝她开心一点,却发现自己也着实开心不起来,便索性也坐在一旁,看着流星划过天际,微微地生出一阵叹息。 星辰转变,物斗星移,任世间多少沧海桑田,自是情字难了,缘字难解,罢也罢也。 展轩自那帐营之中追出后,眼见合欢为莫天喜为莫天忧,心中也是无限的苦楚难以说出头,便捡起燃尽篝火堆旁的一壶剩酒,“咕咚咕咚”地便往嘴里仰头灌了去,竟不知饮了多少,只知道,酒洒了一身,情也跌落一地。 徒生起一片苍凉。 刚去看完七哥伤势的遥儿回路正好瞧见了展轩如此模样,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又望见了满脸难过的赵合欢,心里顿时像被司徒命的毒药给灼烧了一般难受,便转过了头去,却顾不得流下来的眼泪沾湿了衣角。 已是亥时。夜已微凉。 第四十一章 借你几滴血一用,可好? 已是亥时。夜已微凉。 司徒命从那折柳处好说好歹地将那折柳骗了过来,带着行囊竟不等魔君二人一路狂奔至此而来。 当他绕着整个王朝军营找了一大圈后才终于看见了遥儿的倩影,正欲欢天喜地地上前去打招呼,却发现遥儿一脸落寞与深情地望着另一个男人,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眼神里的光芒瞬间落了下来,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那折柳见此画面自是了然于胸,戳了戳他这个弟弟有些酸腐地说道:“哎,看着情形,有人比你捷足先登了啊!” 司徒命转过头瞪了一眼折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吗?” 那折柳将一把流苏桃花扇“刷”地一下挡在了胸前,转头侧了过来,带着几分笑意便说道:“虽是被捷足先登了,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那男子长得不如你好看。” 司徒命这才有些释然地看了折柳一眼,一副“算你还有些眼色”地表情说道:“那是自然,人界男子再俊美也比不得我们风族天生的气质,否则你怎能次次都得手?” 正当那折柳摇着桃花扇哀叹着:“也不是次次都得手啊……”,那司徒命却早就不管不顾地冲着遥儿奔了过去,一路还唯恐天下不知地高喊着:“遥儿,我来看你来了!” 原来,这小子看上的姑娘叫“遥儿”,看这模样,虽差了点,也算得上水灵。 那折柳突然想起来,此地乃是王朝军队所在,这小子如此明目张胆就不怕被活捉了去? 正当他想去拉回那司徒命时,遥儿却闻声回过了头,瞧见了那一脸迫不及待欢喜狂奔而来的司徒命。 这下,我也拉不回你了。罢了,先行回去吧。一个桃花扇遮面闪过,折柳便隐身而去了。 遥儿远远地看见那紫色的头发一身蓝衣的司徒命朝着自己没了命般地狂奔而来,自是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细问,便被那司徒命高高抱起,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才舍得放了下来! 遥儿有些羞恼地正想把这臭小子臭骂一顿,却恰巧碰见了他那炙热的紫色瞳孔,竟一时间没忍心责怪,反倒是将他拉到了一边,有些责怪和担心地低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此地?你可知此地是何地?” 那司徒命见到遥儿已是欢喜不已,怎会去顾及其他,况且本就没有什么三界之分的他自是觉得没有任何不妥,反而搂住了遥儿的细腰,有些调皮又有些认真地问道:“遥儿,你可曾想念我?” 遥儿看着这小子竟越来越造次,正想教训教训他之时,却听到展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遥儿,这位是……?” “我是……”司徒命见遥儿爱慕的男子问起自己的身份,正欲告知自己思慕遥儿才前来,却一把被遥儿捂住了嘴,拖到了身后。 遥儿用眼神暗示了司徒命闭嘴,转而一脸笑意地看向了展轩,掩饰着说道:“这是我弟弟,因会点炼药之术许是能帮上七哥恢复,特命他前来相助。先未向展哥哥禀报,是遥儿疏忽了。” 那展轩听得虽有些云里雾里,但见遥儿说得头头是道,料想遥儿也不会骗自己,便笑了一下,便对司徒命伸出了友好的手,郎朗说道:“原来是遥儿的小弟,久仰久仰。” 那司徒命见遥儿将他莫名其妙地说成自己是她的弟弟,心中本就有不满,再加上之前遥儿看这男子的表情如此深情,竟心中有气,“哼!”的一下别过了脸去,没有去握住那展轩的手。 遥儿见此景有些尴尬,怕司徒命的身份暴露,便不得不“呵呵”了两声,十分抱歉的样子对展轩说了一句:“我这弟弟,炼药之术虽然高明。却有所不知,有次吃错了自己炼的丹药,生生的变成了一个二傻子,想来不喜与人交谈,还望展哥哥见谅。” 正当司徒命想要暴跳如雷时,遥儿紧拉着司徒命的手袖便离开了展轩的视线,并且恶狠狠地瞪着司徒命用眼神暗示着敢给我捣乱就把你扔回去! 司徒命这才忍住了怒气,乖乖地被遥儿拉到了河边。 “你赶紧回去!”遥儿有些生气地推着司徒命,若他在这里暴露了身份,以她的能力,怕是不能护他周全的。 “为什么啊?我这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一趟,遥儿你就要赶我走!”司徒命十分委屈地嘟囔着,眼里全是不满和难受。 “你呆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也没办法护你周全,你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遥儿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推着他就往河边走去。 “可是,尊上让我来的啊!”司徒命一脸无辜地看着遥儿,心里打着算盘,干脆拿魔君来压她好了! “尊上?尊上难道也来了?”遥儿一听,显然觉得此事有些不妙。 “是啊……那赤炎请了尊上前来,说让我也旁听一下。我就来找你玩了呗!”司徒命毕竟还是个孩子,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一脸天真地只认为自己能见到遥儿就行了。 遥儿听闻此言,心中一愣,便有些慌乱地说道:“你快走,我这儿还有要事要办,顾不上你了。” 正当遥儿要催使司徒命走的时候,那展轩却跟了上来,不一会儿便已至跟前,作了个揖,便诚恳地说道:“遥儿姑娘,既然令弟擅长炼药,不如让他前去看下七哥和小兰泣的情况吧?他们至今还未醒,我也甚为担心。” 遥儿正想推辞之时,却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司徒命抢了话:“好啊!带我去吧!炼药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展轩见这司徒命虽然是个痴呆,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药味,想必是长久接触药物,自是也没有多迟疑,便在前领路,往那七哥处而缓步去了。 遥儿心里正焦急着敌军将至,而这司徒命却忙中添乱,自己又不好说破,跟在二人后面已是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心里哀叹着怎么结上了这么个冤家。 展轩掀起了帷帐,司徒命毫无顾忌地便拉着遥儿的手一同进去了,展轩也只道是姐弟二人感情好,虽觉有些怪异但也未多加思虑。 司徒命一见到七哥和小兰泣的脸色便知是中了自己所炼丹药之毒,再加上前些日子里遥儿问自己前来讨解药一事,心里自然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便拉着遥儿问道:“我让你去寻的赤鳞草呢?” 遥儿一脸沮丧地看着司徒命,叹了口气说道:“你诓我,那赤鳞草岂是那么好得的,早就已经枯萎了。“ 司徒命听之为之大惊,那可是音天门的仙气所在,怎么会说枯萎就枯萎了呢? 情急之下,司徒命一把拉过了遥儿细细问了起来,这才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略一沉思,便有些蹙眉地问道:“可否让那令赤鳞草枯萎的女子前来见一下我?” 遥儿听说司徒命要见合欢,不知所为何事,但以她对司徒命的了解,这小子虽是顽皮了点,但是心地还是善良的,便让展轩差了人将赵合欢喊了过来。 赵合欢正是伤心之时,却被告知遥儿有要事相商,却也顾不得难过,径直跟着带路的人掀开了帷帐。 司徒命见来人竟是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不禁心生好奇,又见这姑娘生得清纯,忍不住心生了几分怜爱,缓缓道到:“姑娘可是吸收了那赤鳞草的仙气?” 赵合欢那时刚吸完仙气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被那魔君推了下去,自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一头紫发的男子,又看了看遥儿,一副“不知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的”表情。 司徒命见这赵合欢对此事竟一无所知,便更加觉得此事神奇不已,但任凭他如何在脑海里搜寻典籍记载,皆不得法,似是无人有如此奇遇一般。 遥儿见赵合欢一脸茫然不知,司徒命又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自己心里还惦记着说不定此时魔君的军队已然朝这里前来的事情,便甚为快速而又仔细地将当日的情景说了个遍,听得那赵合欢一脸的匪夷所思,似乎遥儿是在说其他之人发生的事情。 司徒命见遥儿说得并不像是在乱说,沉思许久才说道:“这赤鳞草本是仙草,自古以来就算有人得到也少有能让它枯萎之能力,最多也就是炼成了丹药。姑娘此法,我虽未听说,但大抵是这赤鳞草与你有缘,才甘愿认你为主。” 赵合欢本就出身农家,对这些仙仙草草的东西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理解,但是听言不是什么极恶之物,便也就放下了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姑娘既然已经尽数得到了这赤鳞草,可否答应帮遥儿和我一个小忙?”司徒命有些诚恳地说道。 赵合欢见司徒命这揖作的有些隆重,便也慌忙地回了个礼道:“公子不妨直说,能帮得上忙的,自当不推脱。” 司徒命有些凝神而庄重地看了一眼赵合欢清秀无邪的面庞说道:“在下,想借姑娘几滴血一用。” 赵合欢诧异地抬起了头。 第四十二章 腥风血雨 听闻司徒命想要借她的几滴血一用,赵合欢显得有些诧异。 她自是知道自己的血有帮助伤口愈合的功效,但除此之外,赵合欢一无所知。 司徒命见赵合欢有些诧异,便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借姑娘的几滴血给这二位解毒。既是姑娘承了那赤鳞草的仙气,势必你的血也会对他们有益。” 司徒命指了指床榻之上的七哥和小兰泣。赵合欢见原是为了救人,便也没有任何犹豫,便点点头表示可以。 司徒命说了句:“多有得罪了。”后,便拿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放在灯火上微微烤成了淡蓝色,转而对着赵合欢白皙的指尖,用力扎了下去。 晶莹的血珠顺着拔出的针孔而出,竟有些微微带着仙气,这让司徒命心中稍稍愣了一下便将血滴挤出滴在了七哥和小兰泣的嘴里。 顺着赵合欢的血滴而入,二人口中似有仙气缭绕一般,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竟双双同时醒了过来,犹如大梦了一场。 媚娘见七哥醒了过来,欢喜十分,激动不已,连声道歉。 而七哥醒了过来,却一摸胸口,脸色一变,怎的,吞云珠不见了? 媚娘自是知七哥的疑惑,将来龙去脉讲了清楚。 只听得七哥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这本是能挪转乾坤的神物,若是落在圣人之手还好,如今,落入那魔界,只怕是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遥儿见七哥和小兰泣皆已醒过来,心中盘算着此时又过去了几个时辰,怕是魔君已然到了那南疆阵营,众将士又喝得酩酊大醉,此时若是杀过来,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但遥儿又苦于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得知这一消息,一旦说出,就等于暴露了司徒命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有了! “傻弟弟!你来的时候可是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遥儿推了推那司徒命,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色。 无奈这司徒命是个木头,半天没反应过来地看着遥儿,一脸地无辜说了一声:“啊?” 遥儿恨不得给他一记拳头,火已上心头却只好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强颜欢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不是跟我说你看见有白袍打扮的人前去了南疆军营吗?” 遥儿暗中掐了那司徒命一下,引得那司徒命龇牙咧嘴的一阵痛苦轻哼,不得已中只得“嗯嗯”了两声。 遥儿这才颇为满意地送来了手,一副“还算你识相的”表情看着那司徒命。 “白袍打扮的人?那不是魔界的魔君?”赵合欢自是对这魔君再熟悉不过,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魔君?南疆之营?难道……”展轩虽惊讶于赵合欢为何识得这魔君,却也顾不上细问,眉宇之间一股英气而来,高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即刻三军待命,不得有误!” “是!”旁边一位将士得令便匆忙而出。 还未来得及等军鼓大作之时,便有前方探子慌张来报:“报!有敌人杀进来了!” “来得如此之快!”展轩心中一惊,即刻下令道:“即刻擂军鼓!不得有误!” 说完,展轩便披上盔甲欲往外前去应敌,却被遥儿一把抓住了手臂。 展轩看向了遥儿,只见遥儿的眼神里全是担忧,有些急切地说:“等三军齐了再去吧?” 魔君虽说有伤在身,但是有吞云珠在手,往日修为又在,岂是展轩一人可以应付的? 展轩轻轻地推开了遥儿的手,像个大哥哥一样地摸了摸遥儿的头,笑了笑说道:“遥儿,我是太子,领兵作战保护子们是我的责任,我不可以退缩。” 遥儿只觉得自己的手重重的滑落,便看到展轩阔步向前,掀开了那道永远没有尽头一般的帷帐,眼中已有点点萤光。 “等等我……”遥儿抹了下眼泪,便也跟着展轩出了帷帐,竟忘了那司徒命还在帷帐之内。 “遥儿……”司徒命看着遥儿对展轩如此深情,心里有一股酸意而起,难受地撕扯着他的心。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七哥和媚娘闻之魔君前来,手中又有吞云珠,便也随那展轩一道前去了。 小兰泣则歪着脑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略有些生气地看着赵合欢,开口就是一句:“合欢妈妈,你是不是把我莫天爹爹给气跑了?” 赵合欢心中本就对莫天离去一事懊悔不已,听闻小兰泣此言,自是又一阵难过,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没有回答便掀起帷帐出了去。 小兰泣见赵合欢脸色有点难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合欢妈妈生气了,竟哇哇地哭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合欢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赵合欢在帷帐之外听到了小兰泣的哭声,叹了口气,转身折回了帷帐,轻轻将小兰泣抱在了怀里,略带伤感地说道:“这儿不安全,合欢妈妈带你先走。” 那小兰泣见赵合欢去而折返竟是为了自己,一声欢呼便搂住了赵合欢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大口地亲了一下,开心不已地说道:“合欢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赵合欢见这个小马屁精倒是挺会哄人开心,便觉心里也安慰了下,与那司徒命道了个别,便抱着小兰泣出了帷帐。 还没走出帷帐几步,便有刀光剑影而来,一个士兵在赵合欢的眼前倒下,血光溅了赵合欢的白裙一身,好不惨烈! 小兰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便害怕得哭了出来! 这一哭不要紧,立马引起了周围一个敌兵的注意,一把长矛直直地便凶神恶煞地向那赵合欢刺来! 赵合欢哪里躲避得及,手中又抱着那小兰泣,眼看那长矛快速而来,却只能闭上了眼睛,大概要命丧此地了吧…… “哐当!” 赵合欢听到一声兵器掉落的声音,再睁眼一看,那士兵胸口竟插着一把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把剑的主人,还未来得及诉苦便倒了下去。 竟是那魔君! 一身白袍之上竟也因此而溅上了自己手下的鲜血,他毫无表情地抽出了剑,转身看向了赵合欢,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里不安全,还是快些离开此地。” 说完,便转过了身,竟没有多看赵合欢一眼。 赵合欢有些发愣地看着魔君离去的背影,觉得他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好像是……刻意地在躲避着她? 一个士兵又在赵合欢身旁倒下,小兰泣已然已经吓晕了过去,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抱着小兰泣吃力地在枪林弹雨中躲躲闪闪,最后实在无奈,只能躲避在了一块大石块之后。 赵合欢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向那战场望去,这才发现,那敌军竟已杀到了帅营附近! 两军厮杀激烈不已,到处是倒下的士兵的身影,血光随处可见! 展轩正与那赤祗缠斗不已,眼看着赤祗的剑已逼近了展轩的喉咙,快要抵挡不住之时,遥儿飞身从其后一个飘雪玉带挥舞而下,生生地将那赤祗的一只胳膊打得失去了知觉,“哐当!”一声,兵器落在了地! 那赤祗一脸痛苦扭曲地落下了马,被那赤炎给接了过去,只听那赤炎也是恼怒不已,竟冲着那魔君大吼道:“尊上难道不管一管吗?我儿已被特使伤成这样,她到底是敌是友?” 特使?是敌是友? 展轩和赵合欢心中皆有些疑惑和惊讶,不知那赤炎何出此言? 正当展轩失神之际,折柳一个极快的身法便向展轩刺来,意欲夺了这展轩的性命! 折柳的剑,一旦出鞘,绝无虚发…… 遥儿见已来不及挑开剑,竟一个决绝,奋力将那展轩推开,折柳的一剑,竟刺在了那遥儿的胸膛! “不!遥儿!”展轩未料到遥儿竟以命相护,这才明白过遥儿对自己的情意已经如此之深,后悔不已地想要接过遥儿的身子,却不料被另一个身影接过了如花般坠落的遥儿! 司徒命的脸色已然黑得有些吓人,他接过奄奄一息的遥儿,眉间的心痛恨不得手撕了眼前的这几人! “你,以后离遥儿远点,你不配。”司徒命冷眼看了下展轩,就差生吞活剥了他。 “还有你二哥,如果遥儿有什么闪失,你我恩断义绝。”司徒命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便抱着遥儿疾驰而去,片刻也不敢耽搁! 那折柳见自己误伤了司徒命的心爱之人,心中懊悔万分,又被司徒命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心中杀意更烈,便一剑又向那展轩刺去! “你若不死,我难以交代!”折柳的剑像生了翅膀一般,不见人影只见剑光,便向那展轩的喉咙而去! 展轩突感马腿一软,自己顺势倒了下去,手中的那把玄玉宝剑突然像有灵犀一般大放异彩,竟护主一般成剑花向那折柳而去! 折柳虽已行剑多年,但未料到这玄玉宝剑却是上古神器,以他的身法,竟然来不及躲过这剑花! 折柳的眼前已是一片明亮的剑影,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飞身而来…… 就在折柳欲闭上眼那一刹那,突然整个战场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霎时间便闪亮了整个腥风血雨的战场! 第四十三章 乾坤之门大开 那玄玉宝剑锋芒如炬,低鸣之声犹如梵音入耳,转而又似天雷滚滚万马奔腾,朝着那折柳的喉而来! 已是躲避不及之时,一道红衣影挡在了折柳面前! 玄玉宝剑穿胸而过! 鲜红的血,溅洒了折柳的满袖桃色衣裳,如花泪溅在了他的脸庞! 木兰无力的身体如坠花一般飘落,轻飘飘地落在了折柳的怀中,血色,蔓延而开…… “你既救我一命,我便拿命相还,倒也不算欠了你的恩情。” 木兰虚弱的声音如同缥缈的尘埃般响起,仿佛下一秒,便会坠入轮回,永生便再也不记得前尘往事! 折柳认出了竟是自己那日所救女子,念想了三日却未料到以这种方式重逢! 他见过女子为他哭为他闹甚至为了他寻死觅活,却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如她这般痴傻,竟以命来报恩! 折柳眉间一紧,挥袖便将木兰揽入了怀中,飞身远去了! 展轩半倒在地,见这玄玉宝剑竟误伤了木兰,心中万分懊恼,几欲毁了这宝剑。 岂料,展轩的手刚碰到那玄玉宝剑,便觉有一股磁铁般的力量将自己吸引而起! 继而,那嗜了血的玄玉宝剑便像发了疯一般地带着展轩在人群中穿剑而过,所到之处皆是刀光剑影,不分敌友! 随着展轩“啊!”的一声惊叫,那发了疯的玄玉宝剑竟冲着赵合欢藏身的那块岩石而去! 随着剑入石壁,石壁瞬间就四分五裂,灰尘扬起了三尺之高! 赵合欢的眼中满是惊恐之色,眼看着那宝剑竟穿过了石壁冲着自己而来,躲闪不及竟只能将小兰泣护在了身前! 就在此时,赵合欢身边突然异光大作,雷云滚滚似有天威之势! 竟是那魔尊拿出了吞云珠在打开乾坤之门! 只见那玄玉宝剑似遇到了克星一般,突然失去了光彩停顿了下来,“哐当”一声便落在了地上,只剩下心有余悸的展轩看着已是满脸惊恐的赵合欢。 “合欢,你没事吧?我也不知这剑为什么会突然失控还差点伤了你。合欢?”展轩讲完一长串后才发现赵合欢并未听他在讲什么,而是惊恐地望向了天际! 展轩顺着赵合欢的眼光望了过去,竟看到了一幅难以置信的景象! 只见那吞云珠升起之处有一扇乾坤之门徐徐而开,却不知为何出现的不是仙气缭绕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张牙舞爪的怨魂阴灵! 这时,一个佝偻着背的黑袍身影从那魔君身后显现了出来,目光如蛇般阴冷暗沉! 而魔君此时却像被掌控了一般毫无知觉! 那大巫师竟不知用了何术操控了魔君,打开了乾坤之门,放出了阴灵! 只见那大巫师贪婪地将那黑色的吞云珠紧握在手,本已满是丘壑的脸在邪恶的内心映射下显得更为狰狞,得意地发出刺耳的尖笑声! “有了这吞云珠,我要整个三界以我为尊!我才是整个三界能力的统治者!哈哈哈……” 那大巫师将法杖放到了阴灵密集之处,只见那些阴灵皆像被那法杖吸了进去!而先前白肃箫与赵合欢破坏的那道法杖的裂痕竟渐渐地合了上去! “爹爹!你不要一错再错了!芍药求你了!”那芍药跪在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 然而那大巫师早已鬼迷心窍,哪里还听得住芍药的劝! 只见那大巫师将法杖大力一挥,眼中净是凌厉之色,那法杖之中一道血色黑烟便应风而起,瞬间便弥漫了整片天空。 那些带着怨气的阴灵,在空气中得以被给养显得更加张狂,所漂浮之处皆是士兵们身中迷障失去理智的景象! “贼老头!狐族的仙物岂容你染指来做恶事!” 七哥见这大巫师毫无顾忌天下苍生的想法,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目的,甚至放出了祸害苍生的怨灵,心中不禁怒火而起,宁愿拼了这性命也要将那吞云珠守护到底! 七哥飞身而上,怒吼一声,身后已然出现了九条尾巴,现出了他九尾天狐的真身! 白色的九条尾巴似长了眼睛的利爪,毫不留情地向那大巫师的脖颈之处绕去,想要将那大巫师生生勒住! 岂料这大巫师转而将蛇纹法杖祭于胸前,并将吞云珠祭于法杖之上,口中默念咒符,只见那吞云珠周身突然血色光芒大作,竟将那九尾天狐的白色毛发点燃,如火焰一般窜起! “七哥!”媚娘见七哥有难,已顾不上许多,转而也化成了七尾天狐,嘶吼着便向那大巫师扑了过去! 那大巫师正集中法力对付七哥,却未曾想到媚娘这一扑竟是奋不顾身的,始料未及之下竟被扑倒了下来,而那吞云珠释放出的火焰也稍稍弱了点下去。 化作七尾天狐的媚娘死命地将那大巫师摁在了地上撕咬,而那大巫师却将法杖由媚娘背后而下,竟硬生生地朝着媚娘的脊梁而来! 眼看那带着火球的法杖要将媚娘脊梁震断,七哥怒吼而起,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竟腾跃而起将那带着苍劲之力的法杖撞出了几米之外! 而七哥自己,也跟着倒地不起! 原来那法杖之上早就是怨灵之气,七哥乃是仙家之气,正是那怨灵急不可求的! 眼看着那怨灵在七哥周围开始聚集,媚娘的眼泪心疼地落了下来,望着七哥的眼神里满是告别之意,泪光点点处,皆是今生今世他为族长我为圣女的深情! “七哥,许是我不能再陪你看尽千上万水了。但是,媚娘不后悔。”只见媚娘凄然一笑,美的如那绝色的雪莲之花。 “媚娘,你要做什么?”七哥的眼里全是害怕,他在害怕媚娘会为了他做傻事,如果失去了她,那么他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七哥,我这一生,最美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竟花光了我一生最好的运气。” “我从未想过要背叛族规要嫁于你,却早已将一颗心,身不由己地给了你,再也不能要回。” “我记得你十岁那年凭空变出了结冰的白色雪花,我接过手时,忽然又幻化成了白色的小鸟在我的手心轻啄。” “我记得你突然将桥梁变成一条火龙,突然钻到我跟前,待我吓得哇哇直叫的时候,火龙又变成了我脚下遍地的鲜花,而我,就在那花丛中。” 媚娘轻轻地将自己的真元带着仙气吐出,托在了手心,眼中已是泪和不舍,望向七哥的深情,怕是没有哪知狐狸能及得上的。 媚娘轻轻地将真元送至了怨灵聚集之处,眼中没有任何犹豫,仍似在回忆一般凄美地讲着:“七哥,也许你不知道,当你说出那句,媚娘,我们私奔吧!那一刻,我的世界遍地开花……” “不!不要!媚娘!这样你会死的!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千万不要这样媚娘!”七哥看着媚娘的真元一点一点地被那怨灵吸食,心中的痛苦仿佛在撕咬着他的心脏,空气在肺中一点一点地抽离! 媚娘已然只剩了一个朦胧的影子,身子已几近办透明,她伸出了手想要去拂过七哥的脸庞,却只能似空气一般地滑过了七哥的身体。 一滴泪,滴落,滑过,无痕。 而七哥眼看着那些怨灵蚕食着最后一丝媚娘的真元,终于可以动弹的他,撕心裂肺地长啸了一声,震怒声竟震得那些怨灵停下了蚕食媚娘真元的动作! 只见七哥的眼中已是火在燃烧,嘴角边满是失去心痛之人的恨意,疯狂地抖动着自己的九尾,竟也口吐出真元,而自己的一身血液竟尽数往那真元之中汇聚而去! “不要!七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已是成透明烟雾的媚娘心痛得看着七哥做出如此抉择,想要前去拦下,却像空气一般地穿过了七哥的身体! 七哥嘴角边泛出了一丝苦笑,张开了双臂拥抱着已拥抱不到的媚娘,倾世温柔地轻轻说道:“媚娘,你只顾着自己离开来救我,你可知道,留我独自一人在这世上,是极为残忍的……” “媚娘,你可曾知道,十岁那年,你弄丢了阿娘的心爱之物,在哭泣不已,我便用刚学不久的法术变出了雪花和鸟儿,只为博你一笑,大抵,那时候,便已认定了你。” “你又可曾知道,我被吞云珠选中,你选择做了圣女,我便知我们生生世世是不可能在一起,我的心,在那一刻,不是为族长的欢喜,而是,失去你的悲哀。” “你也不知道,我后来苦练修为,只为有一日成为九尾天狐,这样便能远离狐族,跟你私奔天涯海角……” “我有些嘴笨,从未说过我爱你,但是,我是生生世世都想与你在一起的。你化作烟,我便随你而去,陪你走,不让你孤单。” “媚娘,我爱你,到了我可以不要一切的地步,包括,我的命。” 七哥的一滴血泪划过,身子也变成了透明,而那七哥的最后的一滴血混在了那真元之中,突然间大放了异彩,吞并净化了所有的怨灵,重重地将那乾坤之门合上! 而最后一丝仙力,将那吞云珠净化完毕后竟使那吞云珠凭空而消失,不见了踪影! 那大巫师眼见着一切到手的成就瞬间化为了虚有,手抖动着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着:“我的神力呢?我的神力呢!我的神力呢……” 赵合欢满脸是泪的看着七哥透明的身躯拥抱住了媚娘,一阵风飘过,似乎对她微笑了告别了一下,化成了一缕缥缈而美丽的烟,再也不能触手可及…… 赵合欢坐在地上,痛哭得不能自已,一直告诉自己也许他们是去了另一个国度生活在了一起,可是胸口的疼痛却骗不过自己! 大抵这就是爱情吧,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赵合欢觉得胸口一阵闷,难受得用手去捂住了胸口方才好受些,却发觉触及到了一个冰凉坚硬之物,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异! 推荐好友文《重生之千金有点狠》、《追妻现场:蜜捕女法医》、《男仙恋爱二三事》、《悍妃了得:驯龙有术》、《撩夫成瘾:总裁束手就寝》、《重生之凰女驾到》、《总裁男友不如狗》 第四十四章 落了清净,图了快活? 赵合欢本是伤心难过,觉得胸口有些闷,便伸手去捂住便会觉得好受些,岂料却碰到了冰冷坚硬之物,粗略地摸过之后不禁心中大惊! 该不会是…… 正在赵合欢大惊之时,那大巫师如同丢了魂一般,惨笑着疯了一样地嚎着:“我的神力呢?我的神力呢!我的吞云珠呢?” 赵合欢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胸口紧了紧,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望向那近乎癫狂的大巫师。 那大巫师如今已没了理智,他看赵合欢正目光闪烁地看着他,突然便像中了魔障一般地扭着头,尖锐地喊着:“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吞云珠?”,接着,便将那蛇纹木杖指向了角落里的赵合欢! 一道血红色的光芒从那蛇纹木杖中耀眼而出! 赵合欢惊恐地看着那道光芒冲着自己而来! 眼看着那光芒就要触及到赵合欢的眼睛,突然,魔君凌空而至,将赵合欢抱在了怀里,右手将血休罗挡在了二人身前! 只见那血休罗刀光一闪,刀柄之中的火龙突然张开了大口,瞬间便吞没了那道血红之光! “没事吧?”魔君回头望了望怀中的赵合欢,表情一脸的冷漠。 然而,赵合欢贴着魔君的胸膛,隔着他的衣服,却觉得一阵炙热传来,夹杂着起伏不定的心跳,竟让她有点悸动又有点想躲开。 见赵合欢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魔君有些尴尬地放开了紧抓着赵合欢的手,目光却含着深情,转而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情急不得不将你抱住,冒犯了。” 这反倒轮到赵合欢觉得魔君生分了,倒是心底划过了一丝不忍,抽离了魔君的怀抱,眼神闪躲着轻轻回了一句:“没……没事。” “小心!”魔君突然脸色一紧,丝毫没有考虑地便转身用身体护住了赵合欢! 赵合欢只觉后背传来一阵热浪,接着便是魔君喷洒而出的鲜血! 她惊恐地向后看去,竟是那大巫师趁二人不备,又将手中的蛇纹法杖指向了二人! 而魔君来不及抵挡,竟然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盾牌护住了赵合欢! 赵合欢的心里起伏不定的很,她只当着魔君只是一时兴起,与她逗逗乐子罢了,却没想到这魔君竟当了真,拿自己命去护她,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合欢抖抖索索地将自己的衣袖给魔君擦拭着伤口上的血渍,却不小心碰触了他的伤口,引起了魔君疼痛的一声倒吸冷气,正欲撤回之时,却被他炙热的手给抓得一阵生疼! “你在担心我?” 魔君的目光里带着火热的占有欲看着赵合欢。 “我……我没有!” 赵合欢眼神闪烁惊慌不已地欲将手从那魔君手中抽出,却不料反被那魔君握得更为深紧了。 “合欢,你心里可是有我的,是不是?” 那魔君今儿不知是中了魔障未醒还是神志有点不清,竟一脸深情地拉着赵合欢的手不放! 他不是来打战的吗?怎么如今揪着我不放了? 赵合欢的手被那魔君死死地拽着,既不忍拂了那魔君的一脸深情,又不愿生生地委屈了自己这手臂,竟也只能朝天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声命苦。 那大巫师被血修罗的刀光伤倒在地,心中怨念顿起,见二人被法杖所伤竟也只是吐了口血,便又再次挥杖而上! 这次,竟用了十足的法力! 只见你法杖连人带光,如同一团巨大的黑烟,急速地靠近了二人身前! 赵合欢的瞳孔由于惊吓而瞬间放大,瞳孔倒影之处只见黑烟不见人影! “咔擦!”一声,血光四溅,天雷滚滚而来! “啊!” 那大巫师抬起了如蛇一般的脸,痛苦而狰狞地呻吟了起来! 他的右手臂,竟被砍掉在一旁!鲜血淋漓! “滚!” 莫天手持冰魄寒剑,如峻山一般寒冷入骨三分地看着已爬在地上如蝼蚁般爬行的大巫师。 “莫天……”赵合欢的眼里闪耀着重逢的惊喜光芒! 那大巫师满眼邪怨地看了一眼莫天,自知眼下自身难保,便幻化了个门遁走而去! 莫天转过了身,从刀光剑影中向赵合欢走了过来,一脸的冰冷,似乎什么人得罪了这千年不化的冰山。 魔君此刻也转过了身,眼里透着敌意,嘴角带着血,将血修罗布在了身前,拦住了莫天的去路。 “你方才护住了合欢,如今有伤在身,我不与你斗。让开。” 莫天的脸色如阴云密布。 岂料,这魔君竟是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主儿,仍不偏不倚地恰好挡在了莫天与赵合欢的中间。 “那个……莫天好像找我有点事,借过!借过……呵呵……” 赵合欢蹑手蹑脚地从魔君身后钻了出来,笑得一脸心虚地想要在魔君身后钻过去。 那莫天见赵合欢如此畏畏缩缩,竟手持冰魄寒剑欺身而近,一个大力将那才探出了半个脑袋的赵合欢拎到了自己怀里! “疼!” 赵合欢十分不满地瞪了一眼莫天,转而便去揉着自己的胳膊。 “你还知道疼?我看你倒是快活的紧。” 莫天的脸色如同酱紫色,头顶已快被气得冒烟! “我哪里有很快活!明明就很郁闷……” 赵合欢见莫天如此冤枉自己,心里自是不痛快,恶狠狠地瞪了莫天一眼。 “依我看我走后,你不仅乐了个清净,还图了个快活。” 莫天语气冰冷得如同整个人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散发着寒气,眼角却有意无意地瞄向了赵合欢的表情。 乐了个清净?还图了个快活? 赵合欢理解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乐了个清净”指的是那展轩,,而这……“图了个快活”自然就是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的魔尊。 想不到这莫天这么个大冰山,竟然吃起了醋,醋劲居然还不小。 赵合欢的心情忽的变得有些爽,但却不能显露在脸上,憋得有些难受之余,终究也只能自认为颇为含蓄地说了一句:“莫天,我这‘清净’没指望上,‘快活’也被你搅和了,你可要负责?” 说完这句话,赵合欢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为时已晚,因为她透过指缝已瞧见了那莫天似笑非笑的可恶表情,心里一阵哀嚎,只得将指缝合了上去。 眼不见心不乱! 岂料,莫天竟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时机,弯腰低下了头,颇为暧昧地说了一句:“哦?我搅和了你的‘快活’?那……你要我怎么负责呢?”  赵合欢岂还有招架的余力,只能捂住了眼睛,娇羞地背过了身去,后悔不已地嘀嘀咕咕地轻声说了一句:“赵合欢,你还知不知羞……” 魔君看着赵合欢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心中早已如死灰一般,将那血休罗在地上狠狠深深地划出了一道痕迹,用低的只能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断念于今,再见故人而已!” 莫天见赵合欢如此娇羞之态,又瞥见这魔君似乎气得不轻,竟觉通体舒畅。 莫天凑到赵合欢身后,语气之中含着笑意,若无其事般又凑到了赵合欢的耳际,轻吐着气息问了一句:“合欢,你还没回答我要怎么负责呢?” 赵合欢简直要被这莫天逼疯了,从未觉得如同冰山的他竟如此地难缠磨叽,心里的烦躁竟蹭蹭蹭地就上来了,闭着眼睛大声地喊着:“你以身相许好了!” 话音刚落,赵合欢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只得硬着头皮,一副“我刚才说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听见”的表情无辜地看着莫天。 只见莫天的嘴角渐渐拉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竟笑得十分酣畅淋漓,伸手挑过了赵合欢的下巴,一脸无耻地说着:“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莫天便将赵合欢横抱而起,竟旁若无人一般往那军营之中走去! 那魔君看着莫天抱着赵合欢走远,早已捏紧了拳,眼中满是嫉妒愤恨之意。 但,没有多久,随着二人身影的走远,他,默默地松开了拳,眼中,落尽了哀伤,还有决绝。 刀光剑影之处,满是倒下的身影和四溅的血光,莫天竟熟视无睹一般,不顾赵合欢的拳打脚踢,径直霸道地横抱着赵合欢便往那军营而去,掀开了帷帐,将那后悔不已的赵合欢轻轻放在了床榻之上。 一个温柔的吻,轻轻地落在了赵合欢的额间,温暖,而充满爱意。 赵合欢瞬间安静了下来,像个小猫一般有些忐忑地看着莫天,唇瓣,微微张合,紧张得往后靠了靠。 他,想干嘛?不会是动了那心思吧? 莫天见她后退了好几步,知是怕已想歪了,便索性将计就计倾身覆了上去,压在了赵合欢的娇躯之上,引得她一阵娇哼。 “怎么,合欢,你,好像有些期待?” 莫天用手指轻轻划过了赵合欢的唇瓣,眼中已是浓浓的笑意。 “哪里有!”赵合欢一阵羞愤,自觉心脏之处已狂跳不已,窒息之感随之而来。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莫天轻轻地起身,微笑着看着这个让他欲罢不能的女子,再待下去,怕是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只见莫天轻念诀,便在赵合欢周围形成了一圈银色透明的光圈! “待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去去就来。” 莫天轻声地道了别,流连地看了赵合欢一眼,便掀开了帷帐,朝那腥风血雨的战场而去了。 “莫天……” 赵合欢见莫天竟是见不得自己受到半丝伤害,将自己保护了起来,心中的暖流竟化作了春水涌上了眼眶…… 莫天的玉佩,轻轻摇晃,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一摇一曳,一步一牵挂。 第四十五章 铩羽而归 帷帐之外,目之所及处,已是尸横遍野,血光淋漓! 战旗浸染在鲜红色的血泊之中,磨灭了棱角,只剩下了窒息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缱开了柔情,打开了杀戮。 “皇帝老儿!你伤我小女性命,断我儿手臂!今日,我便将这笔账清算了!这江山也该轮流坐一坐了!” 那赤炎虽生的肥头大耳,身法倒是丝毫不减。一记长矛挥袖而出,便是口出狂言,嚣张地冲着展天封而来! 展天封凝神而视,一身龙袍盔甲,轻轻地推开了身边的花岐,将沧浪剑持在手,出鞘! 锋芒争耀! “轩儿,护好你花姑姑。” 腾空而起的展天封丝毫没有犹豫,一剑便向那赤炎刺去! 横眉冷挑!剑芒如炬! “嗞!”的一声便将那长矛从头到尾劈了个干净! 那赤炎见长矛已毁倒也不惊讶,反手便祭出一把长刀! 那刀身竟有三米余长,带着三个金环,清脆而沉闷地撞击着便向那展天封横扫而来! “哐当!” 剑与长刀的凌空交汇!瞬间,火星四溅而起! 赤炎借着脚下的疾步之力竟将三米大刀欺身向前,逼得展天封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定住了身法。 沧浪起!万古争辉!浪卷苍穹! 一道绿色的锋芒在沧浪剑剑身周身大作,发出如狂风巨浪卷潮而来的闷响! 以剑指天! 只见万道金雷起,滚滚落下! 凝神闭目间,展天封突然睁眼大呵道:“弑!” 沧浪动怒!万劫不复! 万道金雷齐齐劈下,滚滚如有排山倒海之势!覆远古之神迹!渺须臾之一粟! 那赤炎眼看不敌沧浪剑,怕是今日要命丧此地,竟发了狂般地向花岐飞身而去,口中还无比无耻地大喊着: “展天封!今日既我必有一死,自是也不得让你好过!就让你最心爱的女人与我一道陪葬吧!哈哈哈哈!足矣!足矣!” 说完,赤炎的鹰爪便疾风扣向了花岐的喉间! “岐儿!快闪开!” 没有人比展天封更了解这滚滚金雷的威力了!可以称得上是——破万府之界地,吞千载之山河! 倘若花岐被拉进来与这赤炎一同受金雷摧残,只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赤炎的鹰爪五指如鹰钩,不出片刻,竟已近了那花岐的身! 伸鹰爪,扼喉! “咔擦!” 沧浪剑一剑深深地刺入了赤炎的后背,展天封已是满眼的愤怒! 那万道滚滚天雷顷刻便齐齐落下,丝毫不差厘地落在了展天封和赤炎的身上! “天封!不!” 花岐的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挣扎着欲前去拉回展天封,却被同样心痛不已的展轩紧紧地拉住了身体! 血,喷涌而出!泪,倾城而下! 展天封满含留恋地看着花岐,艰难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仿佛隔着空气也能触碰到她那熟悉桀骜而温柔的脸! 花岐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了展轩的牵制,一路朝着展天封飞奔而去! “姑姑!不要啊!”展轩绝望地大喊道。 一见倾心,再顾倾城,已等了你二十年的韶华,怎能在余生空守着你的一缕生魂虚度岁月! 花岐明知道前面是万道金雷在等着她,明知道这是场死亡的盛宴,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赴了! 如同当年,初遇时,你看向我的那般炙热! 亦如往日,逃婚时,你拉着我的手,潇洒得不顾一切! 而今日,我便赴了与你这今生的约,随你到下世相见,又如何? 天地苍凉,向来不懂得情爱,亦见不得真情,才会渺然于世屹然独立万年。 而我与你,须不得上这万年,在你望向我的那一刻,须臾便是轮回的百胜百世! 一道金雷,从天如蛇闪而落,击中了花岐奔往展天封的身影,野马一般的她像是突然被拉住了缰绳,再也不能任性妄为地驰骋天下! 伸向展天封的手,深情不减,坚定有加,嘴角亦是笑嫣如花! “岐儿!” 展天封忍不住心里的剧痛,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嘴角已是抽搐得说不出话,眼里全是满满的心疼和难以置信,伸向花岐的五指已然苍白苍白! 为何你是如此这般的任性! 如同当年,你让我爱上你,只用了一瞬! 亦如往日,你让我默默守候,竟一等就是二十余载! 而今日里,没有我的准许,你怎能擅自来赴死! 花岐!你怎会如此地傻!如此地让我牵肠挂肚! 这样的你,怎能让我放心地将你独自一人留在这反间尘世里! 翩然羽落,长裙及地,鲜血在泥泞里开出了妖艳的花! 花岐将手指艰难地伸向了展天封,微笑着,一步一步地向展天封爬了过去…… 展天封早已顾不得其他,在生死边缘之际,他只想最后一次触碰到他今生挚爱的女人! 一步,两步…… 花岐艰难地伸出了自己已有些僵硬的手,微弱地强笑着,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抓住了展天封的手! 展天封的君王泪,如雨而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个注定无法忘记的女人,一把,拉到了怀里! 紧紧地相拥着这最后的一点点温存! “为何,为何你会这么傻……” “天封,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活多久……” 花岐惨然一笑,在遇见你展天封的那一刻起,我便已深陷沉沦,哪里还有什么理智…… 今生,你在,我便笑嫣如花。 若你死,我便共赴,陪君醉笑千万场,不诉离殇…… 一道金雷毫不留情地劈下,击中了二人紧紧相拥的身子,想要将二人分开,却使得他们相互依偎得更紧! “岐儿,陪我走下一世,再误我一生。” “好。等我……” 恍惚在花岐的笑容里,展天封溘然而逝!沧浪剑凌空倒插在其身旁,万里哀鸣! “等我……” 花岐微笑着闭上了眼,仿佛,看见了,那年,满垂杨柳,陌上少年,一见笑涡浅…… “哈哈哈!想不到!我赤炎临死前还拉了两个垫背的!值!值了!”那也已经奄奄一息的赤炎丧心病狂地大笑着。 突然,一道金雷劈过,赤炎口中污血而出,竟生生地将其劈成了个木炭色,连眼睛都未来得及合上便冒着热气灰飞烟灭了! “不!” 展轩眼看着花岐与自己的父皇身归异处,实在难以接受,满脸痛苦之色,长跪不起! 双方将士正在杀红了眼之时,突然发现主帅都已归西,便如失去了军令一般,竟不再战斗! 而那南疆士兵见大势已去,竟开始逃的逃,窜的窜,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断了臂的赤祗见兵败如山倒,咬了咬牙,拖着自己的一只残废胳膊,竟来不及替赤炎收尸便转而隐去了身影,弃整个南疆之军于不顾了。 王朝军队见皇帝驾崩,皆恭敬跪下,放下兵器,鸣钟不已,以示哀悼。 后有史记记载,公元八十八年,洛阳一战,吾皇展天封手刃逆贼南疆疆主赤炎,不幸,薨。次日,太子展轩继位,封元号轩,国运大昌。 *** 莫天铩羽归来,掀开了帷帐,看见了仍乖乖呆在帷帐之内的赵合欢,不禁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个笨女人会走出去,然后,再次不见了踪影。 莫天轻轻走了过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赵合欢,将头靠在了赵合欢的肩膀上,轻声说了一句:“合欢,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赵合欢背对着莫天,在他的怀里,很安心,很温暖。 “回来了就好。”赵合欢微笑着说道。 她,一直在这里等他,她知道,终究,他会回来,带着她想听的消息,和她熟悉的体温。 莫天轻轻地撩起了赵合欢耳边的发,湿湿地吻向了她的耳际,颇为心悸地在她的耳边说着:“合欢,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可愿意?” 赵合欢的心里早就已经欢喜成一片汪洋,却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回答,竟一直搓着自己的衣角,踌躇着没有回答。 “合欢,我想好了。我不能见你与其他男子在一处,我会发狂。” “索性如此这般地折磨着自己,倒不如一下子将你拥有了来得干脆。” 莫天哪里还有什么冰山的影子,说起情话来勾得赵合欢一阵一阵的悸动难受,偏偏还贴着赵合欢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耳边一直顺延而下,使她的心狂跳不止。 “那个……莫天……你……”赵合欢已然涨红了脸,头埋得只有自己能看得见,紧张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嗯?”莫天并没有打算放过赵合欢,而是使了个法术,将那帷帐封住了,欺身竟将赵合欢压倒在了床榻之上,一脸笑意暧昧地看着赵合欢的眸。 她的眸,好美,像瑶池里的水。莫天的湿吻轻轻地落了上去,仿佛风拂过水面,漾起了一阵涟漪。 赵合欢已觉得浑身热痒难受,而莫天这声“嗯”竟于她十分受用,一时间竟招架不住,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让莫天的唇,在她的颈间流连…… 昏昏灯光,晃过刚经历过腥风血雨的空气,羞答答地斜照在帷帐之上,二人的身影,交织在一处…… “合欢妈妈……莫天爸爸……你们……在羞羞吗?” 小兰泣是上古神花,竟不受莫天的法术懵懵懂懂地闯了进来,不巧,莫天正解开了赵合欢胸前的第一粒扣子…… 小兰泣立马用娇嫩的双手捂住了眼睛,大喊着:“合欢妈妈莫天爸爸不知羞不知羞!”飞也似的跑出了帷帐…… 莫天与赵合欢的春宵之夜后来便在一大群士兵的闻声赶来中草草竟只是解了个扣子…… *** “尊上,我已找到那昆仑镜的具体所在。” “很好。” 魔尊抬眼望向远方,已是初春,人界已不为他所控制。那么,只有…… 他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阳光照了进来,心里的那个人,永远地,埋藏了吧…… 永无可能了…… 第一章 昆仑山 昆仑山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 上有木禾,其修五寻。 珠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王千好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 旁有四百四十门。 门间四里,里间九绝,纯丈五尺。 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 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阖阅之中。 疏圃之地,浸浸黄水,黄水三周复其源,是为赤水,饮之不死。 白雪皑皑处,皆是冰花点点,一望无垠。 “哇,莫天,你又使坏!把这冰块又塞我的衣服里了!”赵合欢从大衣里掏出了一个冰块,嗔怪着向莫天砸去,却被莫天一只手便在空中接住了。 “试试你适应了这边的坏境没有。”莫天有些坏坏地笑道。 近几日来,这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乐子。 莫天单手环过赵合欢,将其搂在了怀里,亲昵地靠近着她的小脸蛋,笑着说了一句:“合欢,等你寻到凤凰村的灭村之人,我们在此处安个身可好?你不再无家可归,我不再是修仙之人,如此过一生,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谁要和你生儿育女!”赵合欢的小脸立马一红,挣脱开莫天的手臂,就往前方溜了开去。 莫天在其身后,笑得一脸的宠溺。 自打展轩继位登基后,要这个新皇帝处理的事情便是一桩接着一桩。但这展轩竟然放下了所有的国家大事,首先下令彻查当年凤凰村灭村一案。 经过一个月的彻查,终于有了些眉目,说大抵是与这昆仑山有关,莫天便一天也没耽搁地带着赵合欢来到了此地。 赵合欢自然是知道,众位大臣都在催促展轩继位选妃,而那展轩也竟以一句“朕只纳一人为妃此事不急。”为理由将众臣的嘴堵了个干净。而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怕正是那不才的自己。 莫天自是也知道这后宫只纳一人的风声,等到案子有了眉目,就跟拐卖一样地将赵合欢拐到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倒是这地儿是个好地儿,仙气缭绕的,只怕真是住了什么神仙,要么就是什么异宝。 “咦?这是什么?长得委实也太可爱了点吧!”赵合欢看见路边的树上有个像小灯笼一样的红色果子,便伸手摘了下来。 “别吃!” 还没等莫天的话音落下来,那红色的果子便顺着赵合欢的咽喉“咕咚”一声便咽了下去。 一脸无辜的赵合欢望着已经无语的莫天,认真地翻了翻眼睛,说了一句几年后还让莫天津津乐道的话:“果子,不就是用来吃的吗?” “美人儿,这果子,好吃吗?”一个笑得有些阴森的声音在赵合欢身后响起。 还未等赵合欢缓过神来,莫天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赵合欢环在了怀里,有些戒备地看着来人。 赵合欢一脸无知地看着眼前的来人,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怀好意? 只见来人一身紫色锦衣加身,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正捻着根花枝,坐在那树杈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合欢看着。 “你……你是什么人?”赵合欢见这荒郊野岭地突然钻出了一个人影,虽有莫天护着,还是有些害怕地偷瞄了此人两眼。 “很不幸。我呢,便是你刚才偷吃的这沙棠果的主人。你呢,打算如何还我这果子?”那人倒也悠闲,将花枝轻轻扔下,纵身一跃,没几步竟已到了莫天和赵合欢的跟前。 莫天将冰魄寒剑挡在了二人身前,一脸冰霜。 “你说这是你的果子,可是这果子上没有写上名字啊!”赵合欢见债主寻上门了,念着有莫天护着,竟然无耻地想抵赖,还一脸的无辜看着那债主。 “哦?这昆仑上还有不知道这沙棠果实我们折家的?”那债主上下把二人打量了下,见二人衣着打扮不同,便心有所知地问道:“你们不是昆仑山的人?” “折家?”莫天放下了手中的冰魄寒剑,打量了下那债主。 昆仑山折家的名气自然是满当当的。 莫天曾在音天门听师父讲禅时提起过这昆仑山,说这昆仑山乃是修仙人的圣地,其中珍宝异果数不甚数。而昆仑山既为龙脉所在之地,当然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有仙家镇守,而延续至今,大抵不过两家家族了。 一个乃是龙族,唤作折姓,据说男子为多,且个个都是情种。一个乃是凤族,唤作念姓,据说颇多女子,且个个美貌似凰。 照理说一山不容二虎,但多年以来,因为一个不曾面试的合约协议,倒是两家族相处得虽有摩擦,倒也不见大打出手的情形。只是这两家不许通婚的规矩,是自小就懂的族规了。 龙族以紫色为尊贵,莫天见这男子一身紫衣,且说自己是这沙棠果的主人,料到此人大抵是龙族之人了,便也不好不敬,撤回冰魄寒剑道:“不知阁下是龙族之人,有所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我本不是刁难之人,只因你这小娘子吃的乃是我这一百年才结一次的沙棠果,免不了是要和我走一趟了。” 那债主挑了挑眉,一个外来之人既看出来自己是龙族之人,自是也不是等闲之辈,还是先不要得罪的好。只是这果子被盗,确实应该给个交代。 “一百年才结一次?哇……”赵合欢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诓她的吧。 “走吧……小娘子。”莫天无奈地摸了下赵合欢的头,这才来昆仑山便偷吃了人家避水的沙棠果,他这小娘子委实也是个人才。 “走……走去哪儿?” 赵合欢这才知道害怕了,连忙往莫天身后躲闪,企图逃过一劫,却被莫天拎了回来。 “小娘子,放心,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莫天莞尔一笑。 赵合欢却觉得一点也不踏实,但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莫天抱在了怀里,御剑往那云里雾里去了! 等落下之时,才发现自己踩在了那一片云毯之上,软绵绵的,跟云朵一样的。 这是哪里? 古色古香的门槛之上到处都龙纹雕刻,形态各不一,却都栩栩如生。称在云雾缭绕里,显得倒是很有仙家之气。 “大公子!你回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忙低头哈腰地谄媚地迎了上来,却不巧看见了赵合欢和莫天两个不速之客。 原来,他便是折家大公子,号称二当家的折堪? 莫天心中略略有数,听闻这折堪向来处事谨慎,且又不按牌理出牌,自当是要小心几分了。 “这两位是……?”那管家有些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见莫天虽气度不凡,赵合欢却有点傻乎乎的,眼中竟带了点狗眼看人低的意味。 “对了,还没请教二位是何来历?”折堪倒也没显得多客气,只是出于礼数,问了一下。 莫天自然看在眼里,但错在先,倒也不好计较什么,便屈身说了一句:“在下乃是音天门莫天。这位……姑且,是在下没过门的小娘子吧。” “谁是你未过门的小娘子……”赵合欢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嘴嚷嚷道。这莫天,真的是越来越不规矩了。 莫天低笑了一下,装作没听到赵合欢的埋怨。 “原来是音天门的弟子,失敬失敬!”还未等折堪开口,那管家就立马变了副嘴脸,点头哈腰地邀请着莫天进门而去。 这管家自是知道,音天门乃是修仙之地,乃是仙家的翘楚之地。昆仑山虽也是修仙之地,但却是靠着昆仑山的龙脉而闻名,怕是也只能屈居于音天门之后了。自然态度就毕恭毕敬了起来,只是,对于他的那个小娘子,自是还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 折堪听莫天说自己是音天门之人,又见莫天所持剑似乎并非一般之物,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光芒,口中却未再多什么,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带着二人往那大门内去了。 身后的金门,“轰”一声地关上了,仿佛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外来。 金门之内,竟不是一般的院落和亭台楼阁! 极目远望之处,乃是一大片开阔的视野,群山连绵不绝,仙气缭绕,青山流水,奇花异果! 瀑布穿流于其间,飞溅起三千尺有余! 耳闻鸟声不断,啼鸣之间如琴瑟潇潇又如高山流水一般心旷神怡! 好一个空中别院! 正当赵合欢惊讶不已之时,那折堪说了一句:“姑娘小心,脚下有些阶石不稳,稍有不慎会掉入万丈深渊,二位跟着我踩石阶便是。” 这院内竟然还有机关,看来,寻常之人想要进来,还要过上几关,有意思。 赵合欢边想着便边拉着莫天的衣袖,随着二人一步一步地踏在不同的石阶之上,就怕一个不小心,走错了一步,掉了下去。 莫天自是察觉到了赵合欢的担心,便索性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娘子,慢点,一步一步走。” 这一句“娘子”将那赵合欢臊得脸微微发红,竟有些脚下忙乱了起来,不自觉中竟踏空了一步! 脚下的石块竟开始移位,“轰隆隆”地如同地震一般分裂了开来! 第二章 故人重逢 “轰隆隆!” 脚下的石阶竟开始移位,转而没有出现折堪口中的万丈深渊,而是一阶一阶地转化成了向下而去的万步台阶! “嗷呜!” 隐隐竟有低吼的兽鸣之声! “啊!” 赵合欢一声尖叫,竟生生地从那阶梯的头一路向那阶梯的尾滚了下去! “合欢!” 莫天甚为焦急,竟也不顾一旁折堪一脸难看的脸色,纵身一跃,便随之而去! 这机关做的精巧,却也深得厉害! 赵合欢只觉得一会儿胳膊碰到了台阶,一会儿是头,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滚了多久,身上也不知道磕碰到了几处,这才终于滚到了最后一个台阶,妥妥地变成了一个僵尸躺在了那。 刚想站稳,却隐隐感觉到有滴滴答答撕拉很长的液体向自己的脸滴了过来! 赵合欢闻着这气味不太像好吃的东西,便有点嫌弃地用手袖抹了抹,发现竟是像鼻涕状一样的口水! 赵合欢心中颇有些疑惑,顺着口水滴下来的方向,竟看见了一口血盆大口张着正无比贪婪地向她吐着口水! 仔细看那怪兽,竟巨大无比,比那狮身猛兽竟还要大上了一倍,且脖子有两米长,四肢脚如同天柱一般一步一步地逼近着赵合欢! “别……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啊!”与初次见到狮狮不同,赵合欢觉得这兽充满了攻击性,一点也不可爱,她被逼得一点点朝后挪着,竟要哭了出来。 那兽倒也不着急着吃下赵合欢,而是瞪着如同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龇咧着牙齿看着眼前的这个猎物,摇晃着尾巴,鼻子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合欢,快走!”莫天纵身而下,一把便拉住了赵合欢上了冰魄寒剑! 那兽见到嘴的食物就要飞走,怒吼长嘶了一声,便生出了两翼翅膀,飞奔而来,想要将二人生吞活剥了去! “啊!”莫天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赵合欢回头望去,竟发现那兽嘴里咬下了一块皮肉,而莫天的右脚之上,竟是鲜血淋漓! 赵合欢这才知道,莫天见那凶兽上前欲咬到她,便转身将她护在了胸前,自己竟替合欢受了这异兽的一口! “莫天!莫天你没事吧?”赵合欢“撕拉”一声扯下自己的衣裙,欲慌乱地给莫天绑上,却被莫天咬着牙给挡了回去。 “走!”莫天一脸痛苦,却浪费不得半点功夫给自己疗伤,一心念诀带赵合欢往那洞口而去! 身后那只异兽竟也生了翅膀飞奔在其后,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到那洞口,莫天一声大呵,只见冰魄寒剑如同生了翼一般,护着主人飞奔而向前! 那血盆大口带着涎液张口就来,已碰触到莫天的另一个衣角! 突然,那异兽像被什么扯住了一样,一声哀嚎,竟反被拖了进去! 赵合欢回过头,只看见了那异兽满眼的痛苦之色,翅膀也在周围洞口的墙壁之上划过了深深的血痕! 洞口“啪!”的一声,应声合上。 仿佛从未有人见过这一幕一般。 莫天将伤口处的衣物利索地除去,裸露在外的伤口竟是血淋淋,他却仅仅是皱了个眉,对赵合欢说道:“合欢,你刚才撕下来的衣物呢?” 赵合欢看得心都在滴血,正欲哆哆嗦嗦地把那衣物一角给递上去,却听到折堪有些着急的声音在二人身后说道:“不可,此兽的涎液有毒,还是先让舍弟来看下再敷上药物。你们先在这儿,切不可再轻举妄动了。我去去就来。” 莫天点了一下头,隐忍着,说了一句:“劳烦了。” 那折堪便就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赵合欢趴下了身子,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看着莫天的伤口哭着说着:“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走个路都不会走,害你受伤成这个样子!” 莫天勉强地微笑了一下,宠溺地摸了摸赵合欢的头,低声地说着:“不怪你,怪这里的石阶块太多了,改明儿,得好好领你辨识一下。” 赵合欢见莫天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而伤口又在渐渐发黑,心里难受得紧,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地给莫天擦拭着血渍。 “合欢,若是受一次伤,能换你如此上心的对待,倒也是值了。”莫天虽笑得有些勉强,但,说的却都是真心话。 “哦?怎的,竟然有人从那食骨兽的口中逃脱了?看来命不小啊!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位身着蓝衣紫发飘飘的少年便带着打趣儿的意味被折堪领着前来了! 竟是那司徒命! 赵合欢一见是古人,竟未想到这司徒命怎会在此地,而是一把拉住了他抹了抹眼泪说道:“小帅哥,赶紧救救他,他的腿会不会废了啊?” “废了?”司徒命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 赵合欢睁大了眼睛看着司徒命,不会真的要废了吧?天啊!莫天竟然要变成一个瘸子! 笑话!有他司徒命在的地方只有两种人,第一,下得了毒的大活人,第二,被下了毒要救活的活死人! 司徒命显然也认出了赵合欢,念想着当日要取这姑娘一滴鲜血时,姑娘也未曾有任何犹豫,便也承了这份情谊笑着说道:“废了是不可能的。” 司徒命从怀中取出了一瓶紫色的药瓶,朝着莫天的伤口便倒了过去。 只见那紫色液体流经之处,伤口竟开始泛起了白烟,渐渐散去后,黑色的腐肉开始消失不见,只见鲜红的伤口。 司徒命又拿出了一瓶白色的药粉,轻轻地洒了上去,那伤口竟开始有收敛之势! 赵合欢见莫天的伤口有救,千恩万谢地抓着司徒命的手不放,正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恩故人的救命之恩,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接下去动作! “放开!你捏着他的手干嘛?” 一袭粉色衣着,刁蛮任性的模样,眉眼间的熟悉之感,竟是那日被剑一剑穿身的遥儿! 风,拂过她的脸庞,扬起了她的长发,显得仍和以前一样的飒爽。 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遥儿?遥儿!真的是你!”赵合欢开心不已地拉着遥儿的手,连连打量了好几番,这才肯定了下来! 自打那日,赵合欢亲眼看见遥儿被玄玉宝剑所伤,后被司徒命带走,便以为,遥儿怕是无望,没想到现在活生生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自然激动地无以复加。 “放开你的手,我问你,你刚才拉着司徒命的手不放是何意?还有,你嘴里在乱七八糟地说着什么?” 遥儿竟像什么也不记得一般地看着赵合欢,满眼都是一副自己夫婿被占了便宜的表情。 赵合欢后退了几步,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司徒命,难道,这遥儿中了一剑后脑子变傻了? “咳咳,芷旋,你先回去,我只是在替这位公子疗伤,这位姑娘也只是在感谢我。不必多心,快回去好生歇着吧。”司徒命对赵合欢使了个眼色,便推着遥儿往后山走了去。 “真的?可我刚才看见她紧拉着你的手不放啊……” “真的……我发誓……千真万确……” 赵合欢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还有那司徒命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 “合欢,你打算把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晾在这儿吗?”莫天竟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这天生就少根筋的赵合欢。 诚然,这司徒命治疗了他的伤,但确实也不该二人手拉手不放,难怪人家娘子要吃醋了。 莫天自是没见过司徒命,不知二人这段过往之事,只知道,赵合欢看到人家男的长的帅,竟把他晾在了一边,好端端地莫名竟吃起了醋儿来。 赵合欢听闻莫天的言,心里自是有些过意不去,便伸手去扶那莫天起来。 不料莫天却借力一把拉过了赵合欢,坏笑着把赵合欢顺势拉倒在了自己的怀里,引起了那折堪“咳咳”的一声尴尬声。 “我去有个事儿……你们……继续……”那折堪自是不愿留在此地尴尬的,便闪了过去。 “娘子,我这儿有点疼,不替为夫看看?”莫天一脸暧昧地贴近了赵合欢的耳边,将赵合欢的手指轻轻地往自己腿边伤口移去。 赵合欢一个激灵,觉得又一次上了这莫天的套,便欲推开了莫天挣扎着站起来。 岂料此时,大门前却传来了那大管家谄媚的叫喊声:“灭血峰魔君到!” 赵合欢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脸惊讶地望向了大门前! 只见一身白袍,金丝面具,目光熟悉而深沉! 正是那魔君! 显然,魔君见到赵合欢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但见到了她如此暧昧地在莫天的怀里偎依着,便转而变成了一阵阴冷。 他像没有看见二人一般,漠然地从赵合欢的身边走了过去,白袍拂过赵合欢的脸庞,仿佛,从来没有路过过她的世界一般,决然而冷漠。 赵合欢望着魔君远去的身影,心里微微竟有些难过,许是,被忽略了,又或者是,觉得他的背影,像极了,曾经的某一个人。 “合欢,你……怎么了?” 莫天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听起来,却是有一丝的难过…… 第三章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爱上你 “啊?” 赵合欢一脸茫然地回过了头,无辜地看着莫天。 果然,每次看见那个人,她便整个人都不对了。 莫天想到此处,心中竟十分不痛快,索性如同孩子般竟耍赖负气地躺在了地上,望着天上的仙气缭绕,翻了个白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合欢坐在一旁,见莫天如此模样,虽不知所为何事,但却觉得十分地好笑,便伸出了一只脚踢了踢莫天:“喂,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小娘子,怎么看了帅的都看直了眼。” 莫天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赵合欢,带着些许醋意地望着蓝天白云。 岂料,赵合欢却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大力地拍了一下莫天的胸膛,“哈哈”大笑了一声,继而却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不许再叫我小娘子了!我有答应吗?嗯?” 说完,赵合欢便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一脸睥睨地看着这躺在地上的绝色男子,起身便欲远去。 却不料自己的裙角早已暗中被莫天使坏扯住了,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由于裙角的带力,竟活生生地又被拉了回去,“普通”一声竟又趴在了莫天的胸膛上! 一阵温热之感传来!伴随着莫天的坏笑之声! 赵合欢挥起了拳头刚欲发作,却听到身后去而折返的折堪捂着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说道:“啊!我来早了,你们……继续,继续,呵呵呵……” 活到这个年纪,在自家门口一天两次看到活春宫,他折堪也不算白活了。 “怎么办?小娘子,要继续吗?” 莫天一脸无耻地戏谑地笑着看着赵合欢。 唔,他的眼睛真好看,像一汪水里落满了星星。 “继续你个头!” 赵合欢一个激灵从莫天的胸膛跳开,转身便往那一片璇树林中去了。 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什么时候学得这副油嘴滑舌? 赵合欢一边嘟囔着一边回头看着看在原地笑个不停的莫天,竟一个没注意,“咚!”的一声便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 今儿是着了什么道?尽和别人的胸膛过不去? 赵合欢揉着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脑袋,皱着眉抬眼望去,竟望到了魔君那张千年不变的金丝面具的脸庞! 魔君像个柱子一般立在那里,倒是没有因为赵合欢这一撞而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都是这般走路不上心吗?” “啊?” 这是在说她连路都不会走? 赵合欢自是缺根筋,听不真切这竟是一句饱含了关切之意的话,反倒是昂起了头,一脸傲娇地说道:“我自是比不得你们能飞檐走壁,可是我走路这么多年了,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说完,赵合欢竟有些底气不足,一脸心虚地昂着头侧脸瞥了瞥那魔君一眼。 “哦?是吗?”魔君颇为霸道地向前逼近了一步,害的赵合欢紧张得踉跄了一下。 他,他又想做什么? 只见魔君弯下了腰,凑近了赵合欢的耳边,低声而魅惑地说了一句:“走路不长心,讹人的本事倒是不错。” 讹人的本事? 赵合欢一时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她一大好天朝公民,几时无事做闲来讹人了? 魔君见莫天的身影追至而来,嘴角显露出了一丝报复的邪魅一笑。 他继续将腰弯得更为深紧,笑意也愈浓愈危险。 赵合欢的腰已经被自己掰得承受不住,一个踉跄便要向后倒去。 “你说,如果让你的心上人看见我又吻了你,会如何?” 还未等赵合欢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魔君的吻便如疾风暴雨而来! 并且顺势搂紧了她的腰! 他的吻,肆意而霸道,带着狂热与命令,似要将赵合欢揉进他的身体里才甘心,疯狂地咬着她鲜嫩的嘴唇,慢慢地竟闭上了眼!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赵合欢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了魔君! “啪!” 一击清脆而利落的耳光甩在了魔君的脸上! 赵合欢抽回被那面具伤到的手,眼里透着决绝,几欲落泪,却又死命地忍住! 很好,这是这个女人第二次这样甩他耳光! 他狠命地捏起了赵合欢的左手,举过了自己的肩,直至有了红印,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你,就如此讨厌我吗?” 赵合欢抬起了头,高昂着,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却努力地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哽咽着委屈地说了一声:“是!厌恶!非常厌恶!” 魔君的手渐渐松开,重重地滑落。 “赵合欢,我一定是疯了,才爱上你。” 魔君望着莫天远去的背影,有些发狂,嫉妒得发狂得凄然大笑了起来。 不知是笑,还是哭。 赵合欢这才发现魔君的眼神有点不对,转身望去,竟看到了莫天落寞而走的身影! 这个醋坛子,该不会是看到什么了吧? 赵合欢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魔君一眼,他,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赵合欢恨不得再扇他一个巴掌。 “是,又怎样?”魔君居然爽快地承认了,顺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赵合欢的余味,挑着玩味地眉看着她。 “是,那还有一记巴掌就留着下一次。别让我再厌恶你!” 赵合欢的眼眸里全是厌恶感,为何他看起来却像是瑶池里的水那般清澈? 大抵是,迷了心窍吧…… 说完,一咬牙,心中一急,赵合欢卯足了劲便往那莫天离去的发现狂奔而去。 魔君望着赵合欢毅然转身而去的背影,以及决然的厌恶神情,不禁有些嘲笑地抬起了头,轻笑地说了一句:“玄武,我,是不是,很可笑?” 璇林深处隐现出玄武的身影。 他亲眼见尊上回头瞥见赵合欢懵懵懂懂地往璇林的方向而来,以为是开寻他。满心欢喜地故意挡在了正在发呆的赵合欢身前,最后满心欢喜竟换来了遍体鳞伤。 玄武心中有些不忍,但只好说道:“尊上,你应该知道,就算她心中有你,你与她,也绝无可能。” 是啊!就算她心中有我,我们,也注定绝无可能!  当初不正是为了大计才去接近她的吗?怎的,现如今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大抵不过报应罢了。 “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魔君转身离开了璇林,可话语之中却有一丝带血的哽咽。 真的能舍下吗? 玄武望着魔君远去的落寞背影,一袭白袍,三生孤单。 他从未见过胸有成竹料事如神的王一样的人,会如此不堪一击…… 情爱,是什么? 他是杀手,生命里,只有任务,没有风花雪月。 因为,一旦有了情爱,便有了牵挂,自是,离死亡也不远了。 赵合欢追至璇林深处,却不见了莫天的踪迹,着急地大声在璇林里呼喊,但,回应她的却只有空谷的回声之音。 赵合欢失望至极,转身正欲离开时,却被一个熟悉的大手揽入了怀中,逼到了璇树树干之上狠狠地被贴住了身子! 赵合欢一脸惊讶地看着呼吸急促的莫天,眼里透着心疼,她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庞,安慰他。 果然,他都看见了。 莫天的胸口开始起伏不定,喘着气看着赵合欢极美的眼,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便向她的唇瓣疯狂地吻了下去! 莫天的吻与以往不同,竟碰坏了她的唇,一股血腥之气而来……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没有任何的挣扎,如果,这样,你能好受点,那么来吧…… 莫天双手捧过了赵合欢的脸颊,肆意地狂乱地吮吸着她的气息,游走之处透着自私的占有欲和强烈的渴求! 绝色的容颜之上竟露出了一丝痛苦的哀伤之色! 他,也是这般吻她的吗? 她,也是这般地不拒绝吗? 莫天的吻渐渐变得有些残忍和凌厉,以至于咬向赵合欢脖颈之处时,赵合欢不由得皱着眉轻哼了一声。 莫天听到后,终于松开了赵合欢,喘着气目光凌厉而又哀伤地看了一眼赵合欢,轻笑了一声,眼里的星星跌落了一地,说了一句:“你,也是用如此不拒绝的神态,勾引了他吗?” 勾引? 赵合欢听见了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莫天的长发飘过,好闻的味道,却让她觉得有些刺鼻。 赵合欢微微睁开了美丽的眼眸,潮红还未褪去的脸色变得冰冷,眼神里全是决绝之色地看着莫天,冷冷地说了一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是吗?是,我就是这样勾引了你和他,所以,要怎样?” 最后一句,赵合欢近乎是低吼了出来。 她听见了自己心脏的血,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却又紧握着拳头,将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不着痕迹。 莫天看着赵合欢,伸出了手有些后悔地想要去抚摸着她颤抖的脸庞,却被赵合欢一手推开,撒落在了尘埃之中。 “对不起,我,一时,忘了理智。” 莫天望着赵合欢的眼,心里满是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不必了。我很好。” 赵合欢抬起头,笑了一笑,转身,离去。 第四章 芷旋还是遥儿? “不必了,我很好。” 赵合欢抬起头,笑了一笑,转身离去。 大抵风华,不过一瞬。 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配得上“勾引”二字的人。 铅华烟花,不过梦一场。 风扬过尘,撩起了一层烟,念及了一片赵合欢的裙角,轻飘,散开。 出璇林,不回首,千绫散。 *** 廊亭处。 “撕拉!”一声衣服被扯破的声音,夹杂着几片树叶抖落了下来。 赵合欢停住了脚步,伸手,拂去了肩上的一片飘来的落叶。 “司徒命!你这王八蛋!扯我衣服干吗?” 尖锐而又熟悉的尖叫声。 脚步,往前不由自主地移了一下。 蓝衣紫发的少年正把粉色衣襟的遥儿压在了廊柱上,姿势,有点少儿不宜。 司徒命的手好像还向遥儿的胸前游走而去?! 眉间一色挑起! “流氓!你在做什么?!” 赵合欢才不管司徒命是什么身份,纵身穿过了树叶林飞跃上台阶抬脚就是猛的一踹! 司徒命猝不及防应声而倒! 一把绝尘玉剑从身后抽出,“刷!”的一下就架在了司徒命的脖颈边上! 敢动遥儿?活腻歪了吗? 赵合欢“哼!”了一声,怒色而起! 一片树叶旋风而落,歪歪扭扭地划飘了下来。 “咻~”落在了三人的空档中间。 “哈~”司徒命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赵合欢,继而不怒反喜,手上的药……已然是沾满了尘土。 看来……是不能用了。 “你笑什么?”赵合欢将剑反手一转,疾言厉色地看着这个在地上的无耻之徒。 “你做事一向都是这般……是非分明吗?”司徒命看了一眼在一旁顾着看热闹的遥儿,嘴角闪过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也要看你碰的是谁了!”赵合欢将遥儿护在了身后,一副“别怕,我来保护你”的姿势。 “哈~”司徒命这次笑意更浓了,伸手拂过了一下鼻尖,眉间挑了挑,说道:“芷旋,看来你躲在后面倒是挺悠哉,再不擦药,风雨突来,你的伤口疼起来可别来找我讨药哦~” 擦药?芷旋?赵合欢已然是满脸的不知所以然。 怎么遥儿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赵合欢扭过头一脸狐疑地看了眼身后笑得正欢快的女子,这被揩油还揩得挺欢快嘛! 司徒命伸出两根手指,捏过了绝尘玉剑剑锋,一步两闪躲地移开了自己的脖子,随即才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叹道:“姑娘,你可知,刺杀昆仑山少主,乃是死罪?” “噗嗤~”身后被揩油揩得很欢快的女子听到这句话显然更欢快了。 “你是昆仑山少主?那么她是……?” “自然是我的少主夫人。” 少年浅浅不知羞耻的一笑,显然很勾魂。 赵合欢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才一个月的光景,怎么遥儿竟嫁了夫婿? “谁是你少主夫人了?我还没过门儿呢!”欢快的主儿嗔怪道,羞得竟只差拿衣袖遮口了。 既然已有婚约,那刚才撕衣服那一幕好像也说得过去哦?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赵合欢尴尬地把剑抽了回去,转身望着与遥儿一般无二的脸庞,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叫什么?” “芷旋。” 清清脆脆的一声,干净利落,倒是也像极了遥儿。 赵合欢的眼,有些模糊,伸手去摸向了芷旋刚被撕扯过的衣服缺口。 那里,若隐若现,似乎,有一道疤痕…… 芷旋却有些害怕地闪躲朝后挪去,赵合欢疾步而上,一下子便将她拽在了手里,死死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气脉竟然毫无修为! 赵合欢的脸上闪过了痛楚的讶异! “够了!” 司徒命“啪!”的一声将赵合欢的手打掉落了下来,显然已经动怒,护着毫无功力的芷旋逐字逐句地说道:“赵合欢,你听好,她不是你口中的遥儿,那个遥儿已经死了!她是芷旋!我昆仑山未来的少主夫人!你胆敢再不敬,休怪我以昆仑山庄规处置!” 掷地有声!毫无回旋余地! 死……了? 赵合欢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眉眼都像极了遥儿的姑娘,心里满是心痛,为何她没有了任何功法修为? 司徒命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一步,两步,三步,赵合欢逼近了司徒命与芷旋二人。 “刷!”一把短剑已抵在了赵合欢的心口! 司徒命从不拔剑,这把剑只是用来防身,他只用过两次。一次在那腥风血雨的夜晚,一次,就是今日。 “你若再往前一步,便是死路。”司徒命显然没有开玩笑。 赵合欢眼神里全是心痛和疑惑,左脚又伸向了前方,短剑,已划破衣裳。 身后,疾风而过,赵合欢的左脚停在了半空中,肩膀一沉,竟往后跌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之中! “少主,莫见怪,内人只是有些好奇。” 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扣住了赵合欢的双肩,阻止着她往前进一步走去。 司徒命防备地抽回了短剑,藏于袖口,冷冷地说了一句:“既是尊上开口,又是尊上的内人,刺杀少主以及谋害少夫人之事就此作罢。日后若再有不敬,休怪我司徒命不念及旧情!” “走,我们回家。”司徒命拉过了惊慌失措的芷旋的手,一路沿着长廊石阶往了东去。 一阵丹药香。 司徒命走远了,魔君才松开了紧抓着赵合欢的手,转过了身,便欲离去。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再上前一步,你就是死。” 冷冷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表情,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却是有点沉。 “如果……我执意往前走呢?” 不知为什么,赵合欢此刻竟执拗地想知道答案。 “那么,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里,倒不如,死在我怀里,来得舒服。” 明明是一句动听的话,听起来,却是恨意满满。 白袍及地,拂过了石阶,远步而去,没有回头看一眼。 赵合欢有些出神地望着魔君离去的方向,只剩下了一缕空气,在丝丝冉冉地飘荡,再也不见踪影。 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里,倒不如,死在我怀里,来的舒服。 赵合欢晃了晃意识不清的脑袋,倒吸了一口气,莫天那个呆子,当真是说不了这样的话的吧。 他只会说,“勾引”。 赵合欢捏了捏手心的落叶,竟一下子揉成了稀巴烂,很不大气地扔在了身后的石阶上。 *** 轻轻的,稀巴烂的落叶被一只手捡起,温柔而后悔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亦步亦趋地也保持着距离,跟了上去。 大概,那句话,是伤到她了吧。 昆仑山的景色确实很怡人,伸手便是云雾缭绕的空气,低头便是玉脂铺石的台阶小路,抬头便是满树满树的奇花异草,倒确实是让赵合欢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除了……那初来乍到时的一只异兽,以及那个自己怎么也看不顺眼的折堪。 不知那只异兽到底是何来历,竟像是被铁链锁住了脚一般,最后沉甸甸地顺着石壁滑了下去。而看那折堪的表情,一副比死了爹还要难过的神情,着实是让赵合欢有些好奇。 而且,似乎,这异兽并不是第一次出没,否则,折堪怎么会知道这异兽的唾液是有毒的?而正好这庄子里的少主还随身携带着解毒的药物? 还有那个沙棠果,到底是什么宝贝,一百年才结一次,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吗? 赵合欢一路撵着手心的落叶,悉悉索索地掉落了下来,自己也不自知,只顾着思索着近来发生的怪事,一时竟丢了神儿,越跑越偏。 身后的一个身影,竟十分有耐心地低下了身子,一一将她揉烂的树叶碎片捡了起来,尽数放在了自己的手袖里。 昆仑山崇尚仙树,怕是见不得她这样糟蹋树叶的。 远远的,一个偌大的水潭就在她几步远处,泛着阵阵白色的雾气,而低头走路的赵合欢,似乎并未发觉。 “小心!” 莫天见赵合欢的一只脚已快要踏入那水潭,顾不得其他,飞身而去,一把揽住了赵合欢额腰,细软无比。 赵合欢只觉头一沉,身子一歪,便被横空抱住! 再一抬头,发现竟是莫天那紧张的眸眼,心中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竟没发现自己的处境,狠狠地推了一下莫天! 莫天本就站在边缘之上,未料到赵合欢竟有如此动作,脚下自是支撑不住,重心不稳,向那潭心倒去! 赵合欢被莫天抱着,竟也作孽地也顺势跟着倒了下去! 她不会水啊! “扑通!” 水潭溅起了妖艳的水花,染在了一旁的璇树上,树竟一下子枯萎了下去,瞬间,化成了一摊泥水! “不好了!有人落了无妄潭!不好了不好了!” 赵合欢耳边只听得咕咚咕咚的冒泡水声以及渐行渐远的喊声…… 不能先拿根竹竿救人吗……跑那么远……等你回来……我们应该都死了吧……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已经睁不开眼…… 一片光亮而来,温热的唇瓣…… 熟悉的感觉…… 精灵海…… 第五章 无妄潭的冰封 温热的唇,将丝丝空气渡到了她的口中,传达到她的五脏六腑…… 缓缓睁开眼,是莫天认真的眼。 不要命了吗? 赵合欢奋力想要推开莫天的身子,却反而被搂得更紧,紧到她无法挣扎…… 周围的水气开始越来越多,直到她听见了“咔擦!”一声冰封的声音! 整个潭水竟然开始结冰! 冰封从潭水的边缘快速而来,所到之处,皆是结结实实的冰块,通明而窒息! 流动的水越来越少,冰封的面积越来越大,很快就离他们不远! 莫天见势不妙,奋力将赵合欢顶出了水面,自己却往下沉了下去! “咔擦!”整个潭已变成了一个冰潭! 衣角,还残留在冰里,只看得见莫天的一身玄衣! 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再也……了无生机…… 赵合欢拼命地敲打着冰块,没有一滴眼泪流下,却似疯了一般的要与这一潭的冰块同归于尽! 没有一丝的停歇,赵合欢拔出绝尘玉剑便向冰面刺去! “嗡——”绝尘玉剑发出了痛苦的一声低鸣,然后,冰块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再一剑! “嗡——”更为痛苦的一声低吼,冰块,只是被戳了个剑口子而已。 “姑娘,使不得啊使不得!这无妄潭冰封千年才能解一次!姑娘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啊!”一位老者在一行人的前拥后簇下而来,万分慈祥而又着急地呼喊着赵合欢。 像极了自己那位在大火之中死去的爷爷。 再一剑! “当!”剑身已是电石火花,颤抖不已!冰面却只见一道裂纹! 莫天,今日,倘若我赵合欢救不了你,我定要这昆仑山为你陪葬! 一丝血红的光芒从赵合欢的眼中而出,杀戮之气随着光芒的强烈而愈来愈浓! 一行人中,一个弯腰的背影,望着这血红的光芒竟眼中透着贪婪与狂喜,隐在人群中,掂了掂袖口中的物体。 “赵合欢!你疯了吗?莫天他已经被冰封了!你救不了他!你这样做也是无济于事!”魔尊几欲要踏进无妄潭却屡次被玄武拉了回来。 “尊上,你不能去。这无妄潭,会冰封住你的修为。千年,才能恢复。”玄武不得不以下犯上按住魔尊,以免他为了那个女人做出什么不利于大计的事来。 “玄武,放开,她这样会死。会死,你懂吗?”魔尊几欲发狂,眼中已满是血丝,紧握的拳已捏变了形! “玄武只负责魔尊的安全。”玄武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显然,宁愿犯上也不愿妥协。 再一剑! “咔擦!”剑身一折为二,断身悲鸣不止! 赵合欢一口血,喋在了冰面,半撑着残剑,眼里透着决绝,无一滴泪而落! 没有一人敢靠近冰面,只能惊骇地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做着看似无畏的抗争! 那弯腰的背影将另一只手伸进了衣袖,口中默念着什么,慢慢将衣袖中的物体对准了赵合欢半撑着冰面的身子! “滚开!”白袍拂过,玄武应声而倒! 白影掠过,极其迫切地掠过了白气缭绕的冰面,不顾什么冰封千年修为的屁话,只知道他若不去她必死无疑,倾身向那冰面中的身影而去! 那弯腰的身影眼神忽然一闪,蓦地便收回了袖口之物,速度快得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这一举动! 血,在透明而寒冷的冰面开出了更为妖艳的晶花,竟如次第开放的冰雪莲,渗透到了冰里,撕裂出一道道血红的口子,如钻石般坚韧地钻着那巍然不动的冰面! “赵合欢!跟我走!”魔君白袍而下,伸手要去揽赵合欢的腰。 却,只捞了个空! 再一剑!天地动摇! 赵合欢以残剑指地,高举过顶,以破苍穹之势,纳四海之威,猛地将那断剑奋力插入了冰缝之中! “噗!”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残剑剑身之上! 耀眼的红色光芒瞬间而起,逼得周围的人只得用袖口挡住了光芒,眼前一片煞红! “撕拉——”冰,开始裂缝的声音。 接着便是地动山摇周围滚石纷纷而落的声响,砸在了那已经有些裂开的冰面,一个个巨大的冰窟窿而来! 冰,终于裂了…… 赵合欢低垂的眼皮微微合了合,望向了冰中的那个身影,一丝笑意,一身滑落,一地残血。 “赵合欢!你这个蠢女人!”魔尊顾不得血沾白袍,顾不得冰封修为,顾不得什么天下大计,于乱石中,将这个女人,抱回了石阶面。 于他而言,若她现在死了,必是追到阎罗那,也是要将她讨回来的。 冰面开封!乱石滚滚! 满目疮痍。 怀中的人儿显然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气血,疲惫地只能顺从而安静地带着嘴角的血渍躺在了他的怀里,残忍,温柔。 周围的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惊呼,纷纷躲避着乱石,又注意着潭面的动静。 “这无妄潭的千年冰封竟开始开裂……”那位老者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乱象丛生,捋着胡须,不敢相信此番的景象。 他守了这昆仑山百余年,看了这无妄海数百年,口口相传了上万年,从未听说过冰封的无妄潭不到一千年竟被解封的啊! 魔君望着冰裂越来越大的冰面,不知是何原因迅速枯萎的璇树,以及,那在乱石和冰裂中,残剑,赵合欢的血。 莫天,你若不醒来,只怕是不知道,你呵护备至的柔弱女子,到底为你,做到了哪一步! 魔君的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狂,她,竟宁愿是死了,也不会放弃去救他! 到底!哪里!我比不得他! 要这样,被你狠狠地践踏! 你可知,只要你一个眼神,我也许就可以回头!放弃所有的苦心经营!放弃家仇族恨! 但,你的温柔,你的坚韧,你的勇敢,都,不是为了我。 魔君的眼神黯淡无光,若是这样,何必,在那一天,让我那么顺利地,找到了你…… “哗——”整块湖面冰块断裂的声音! 红色的血光变得像涅槃的火焰,所到之处,皆是火热的温度,燃烧在裂缝的冰面之上! 冰与火的交织,霎时升腾而起的白烟! 游走在冰与火之间的流水,大片地淌开,晕出晶亮的色泽! “哗擦——”冰块四分五裂! 一个玄色的身影从无妄潭中飘然而升起,双目紧闭,似已过了千年,渺茫了沧海桑田。 “合欢……”浅吟低唤。 莫天缓缓地睁开了眼,依旧完美无缺的容颜。 “赵合欢……他果然没有辜负你……他,醒了……”魔尊看着如天神而出的莫天,自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的眼神里,竟有了羡慕。 也许,只有像莫天这样高高在上,双手不沾鲜血,永远是正派道义的人,才不会辜负了这怀中的女子吧…… 赵合欢在魔尊的怀里,青丝,拂过魔尊的指尖,洒了一地。 滚滚落石纷纷跌落进了无妄潭,潭水溅开了一地,惹得众人避讳不已,却在莫天飘然而出的一瞬,再次瞬间冰封而住! 石块清晰可见!潭水欲溢而出!一切止于一瞬! 莫天轻踩过透明的冰块,伴着冰面的仙气,步步生莲而来。 似不染尘埃的冰魄之魂。 一个不见世面的书童,竟有些哆嗦地跪了下来,头埋得低低的,以为自己看见了神灵,磕头参拜。 莫天的衣袖,不沾一丝水气,却寒冷得冰人,唯独看向赵合欢的目光,温煦,炙热。 “她在你怀里睡了挺久了,我该抱她回去了。”莫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理所当然地顺势便去抱魔君怀里的赵合欢。 魔君冷笑了一声,抚过了赵合欢的青丝,一字一句地说着:“若,我并不打算让你抱走她呢?” “那便杀了你。”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考虑。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冷魅的笑容,残忍的血修罗在手! “正好,手下败将的刀,我也很久想试试了。”冰魄出,苍穹变,玄雷引! 二人周围的空气渐渐凝结,肃杀之气阵阵传来,目光凌厉处,怕是修为低了点的,早已吓破了胆。 “二位公子不宜动气,听老夫一言也不迟。”那老者捋了捋胡须,看着眼下这以一己之力便破了无妄潭冰封耳朵姑娘,深深叹了口气。 这姑娘生的虽不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是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尤其是那断剑喋血的一刹,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 只是,这两位绝世修为和样貌的公子,如此为了她动怒,于这姑娘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 万物皆有意,难揣意,妄菲薄。 “庄主,有何吩咐?”魔君自是不是头一回见着这老庄主,总是以他魔界尊主的身份,也是得给这老庄主一个面子的,便先开了口。 “庄主,不妨直言。”莫天见老庄主慈眉善目,自是知有善意在先,便收回冰魄寒剑,愿闻其详。 “这姑娘,虽以一己之力破了这千年冰封的无妄潭,实为老夫所叹。但,须知这无妄潭乃是千古前留下,解封一百年,冰封一万年,乃是天道轮回。” “这姑娘如今逆天而行,破了这天道,自是要遭到反噬的。而这位少侠承了这无妄潭的百年仙气,功力大增,但没有无因的果,这,少侠日后还是要偿还的。少侠,可明白?” 庄主语重心长地望了眼淡若冰山的莫天。 “只要能救合欢,我可以不要命。” 语气如冰,却化掉了赵合欢衣角的一块碎冰…… 第六章 雕花香檀木盒 “只要能救合欢,我可以不要命。” 莫天的语气如冰,却化掉了赵合欢衣角的一片碎冰…… 庄主看尽沧桑的眼扫过了莫天的坚毅的脸庞,微微赞许地点了点头。 “少侠,不妨跟老朽前来。” 莫天冰冷地看了一眼魔君,没有说一个字,伸手,便去揽过赵合欢。 魔尊听闻赵合欢是遭到了反噬,好像老庄主的话中之音只有眼前的这个极为碍眼的冰山能够化解,也只好心有不甘地将沉睡如婴儿的赵合欢交到了莫天的手中。 莫天揽过赵合欢轻飘飘的身子,眉间微微一皱,身子,竟有些凉? 他怕赵合欢受凉,便紧了紧她的裙衣,怎么,已满是鲜血? 他虽在潭底被冰封,但,也感觉到有浓浓血腥之味而来,之后便是层层热浪托举他而上。 所感觉到的,也就如此而已。 至于赵合欢奋力将残剑插入冰缝中喋血的事,也是后来才无意中知晓。 这无意间的一个小动作,被阅人无数的庄主看在了眼里,仿佛忆起了前尘往事,手负于后,默不作声地笑了笑。 “少侠,前面便是庵堂,再走几步就到了。老夫年纪大了,脚步略有些迟缓,还望少侠见谅。”老庄主许是惊了那无妄潭的气,竟有些咳了起来,脚步也自然慢了下来。 “庄主言重了。无妨。” 庵堂的门是紧闭着的,玉石阶层层拾阶而上,金色的牌匾褶褶生光,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光。 大抵是一处胜地吧。 只是像是许久已未有人来踏访。 落叶扫过,盘旋而上的风,抵达庵堂的檐角,似在欢迎着几人的到来。 已有千年了吧…… 老庄主站在门外,满眼的沧桑,红尘的过往,如烟,如织。 轻推而开,红绣簌簌而落,剥开了青漆,尘,飞扬而起,迷乱了眼。 一束光,聚拢而入,似期待了千年,撒在了庵堂之上的一座人像之上,一镀光辉。 细细粒粒的灰尘在阳光光束下闭着眼睛轻飘曼舞,似也在慢慢地苏醒而来。 一座曼妙女子的人像。却有着凤凰般的尾巴。 霓虹彩袖,飞天而舞,似凰临天下,威严而不乏妩媚。 当真是一绝色佳人。 “庄主,这是……?”莫天本以为庵堂之内该是道观之类,并不曾想到,竟仅仅供奉着一位绝代风华女子的塑像,没有香火,没有清扫,似已被人遗忘许久。 “少侠,本来,这是我昆仑山龙庄的禁忌之地。从第一任庄主起,就下令,永生永世,不得打开这庵堂的大门。不奉香火,不差人清扫,亦不许任何人靠近。历代庄主,也不例外。” 老庄主端详了这塑像许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那……前辈今日为何打开了?”莫天心生疑惑,既是禁地,又岂是他这个外人所能踏入的? “因为……这姑娘……打破了无妄潭的冰封传说。” 老庄主知道莫天疑惑不已,看了眼莫天怀中的赵合欢便接着说道:“昆仑山历代庄主有遗训,凡能破无妄潭冰封者,可入庵堂,否则,永世关闭。” 破了无妄潭的冰封?她,是如何做到的? 莫天紧了紧眉,将手指搭向了赵合欢的脉象处,幸好,仍然沉稳。 “这位神女是……?” “凤族的第一任庄主——凤璃。” 凤族?凤族不是世代与龙族势不两立吗?虽然共处昆仑山,百年来守护着神物,却流传着不许两族通婚的规矩。怎么会在此处,有凤族第一任庄主的塑像? 老庄主知道莫天疑惑不已,却不多加解释,只是走近了那塑像,恭敬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后,又转动了塑像的底座。 “嘎吱~” 陈旧的金属机关开启的声音。 底座下,竟有一方小暗格。大约只容得下一个首饰盒的空档。  老庄主伸手将里面积压了层层灰尘的雕花香檀木盒轻轻取了出来。 “咔~” 木盒应声而开,一支凤凰舞天的金钗,一粒泛着红色的丹丸,一张旧的发黄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 纸张徐徐展开。 “此盒之物,丹丸赠予破冰封之人,金钗归于凤族。” 苍劲墨字,跃然黄纸之上。 莫天与老庄主皆有些讶异,难道……多年之前,就有人预料到了,会有破冰封之日? “既然是遗训,老身也不得不从,且将这粒丹丸先予姑娘服下吧!”老庄主取出了丹丸,递给了莫天。 莫天点头示意谢过,便将丹丸送入了赵合欢的口中。 丹丸不知是何练成,服下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赵合欢的双眼便微微地睁开,看见了一脸担心的莫天。 “我,这次,可是用同样的方法,也勾引了你?莫少侠?” 莫天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心疼,只是将赵合欢的身子抱得更紧了,长叹了一声,眼神里全是自责。 “咳咳,姑娘,现在可感觉身体有何异样?” 老庄主清了清嗓子,本不忍打扰到二人,却有话不得不说。 赵合欢这才发现自己竟当着一个陌生人在莫天面前使了个小性子,颇为尴尬慌张地从莫天的怀里钻了开来,理了理乱发,轻咳了两声,站了起来。 “身体……感觉……有些忽冷忽热……”赵合欢搓着衣角,颇有些小女儿家态势。 “那就对了……姑娘服下的怕是我昆仑山的至宝——转露丸。此丸可抵御姑娘体内的寒气,帮助姑娘快速地恢复身体。此外,还可以增进姑娘的修为。看来,姑娘是此物的有缘人了。只是……” 老庄主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了一下莫天。 “这是昆仑山龙族折家的老庄主。”莫天知道赵合欢有所不解,轻声解释了下。 “庄主有话不妨直说。”莫天知老庄主有所要说,便拂去了其为难之意。 老庄主见莫天诚恳得很,又对赵合欢用情极深,便也不再为难,说道:“此无妄潭之中的水乃是当年昆仑镜从天而降形成的潭水,具极寒之性,所碰花草皆不得生。修仙之人若是沾上,断是要被冰封修为的。” “少侠虽所炼修为乃纯冰之修为,但,入了这无妄潭,断也是没有能完好无损出来的道理。而这位姑娘更是以一己之力破了这冰封,修为也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同入的那位魔界尊者的修为竟也没有被冰封。” “老身活了百余年,从未见有人能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除非……这无妄潭已不是无妄潭。” 老庄主睿智的眼扫过了赵合欢和莫天二人,停顿了下来。 “庄主的意思是……这无妄潭已经失去了冰封人修为的能力?”赵合欢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竟难得聪明地理出了个结果。 “正是。”老庄主捋了捋胡须继续说了下去。 “能使这无妄潭失去冰封的,怕这世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样上古神器。” “我昆仑山的昆仑镜、星斗盘、花神魂魄、朱雀之血、吞云珠。还有一件,就是传说中的生灭石。但,生灭石已经一分为二散落天涯,怕是已无寻处。” “此处只有我三人,不知二位身怀何等异宝,能克住我这无妄潭。” 老庄主的善意的眼光扫过了二人。 莫天想到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含有半块生灭石的玉佩。赵合欢将袖口的吞云珠也藏掖到了身后。 这生灭石动辄牵动三界生死存亡,虽老庄主是一片善意,但,莫天岂敢拿天下去冒险。 而这吞云珠,亦是由媚娘和七哥的性命换来,虽带在身上有所戾气影响,但对于赵合欢来说也是一件故人的至宝,怕是也不方便透露。 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老庄主是何等聪慧之人,见二人都面有难色,自是已了然于胸。本身,宝物于已风烛残年的老庄主来讲已是过往云烟,此番看来,怕是英雄出少年了。 “哈哈哈哈!二位不必介怀!老身也就随便一问,二位有难言之隐,自是不会强求。只是老身提醒二位一句,无论是哪样至宝,都需妥善放藏。倘若落入有心人之手,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老庄主自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见二人尚且涉世不深,只怕是会遭奸人所算计,忍不得提点了两句。 莫天感激不已,深深作揖道:“多谢前辈谅解,我二人定当守护周全,不落入贼人之手。” 说完,莫天看了一眼赵合欢。 既然他身上的是生灭石的一半,那么……赵合欢身上到底是这几样宝物里的哪一样呢?为何从未听她提起过? 迷雾一般的女子。 赵合欢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显然,她还处在藏掖吞云珠的胆战心惊之中,并未想到莫天身上可能也有异宝。 莫天的目光从赵合欢身上抽回,转而向了老庄主,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凤舞九天的金钗……如何送到凤族?” 以凤族和龙族水火不容的关系,怕是不会受了龙族的这个情吧。 老庄主略想了一下,开口道:“此庵堂虽不受香火,却是我龙族的圣地。虽不知是何原因,却历代相传神女座下有异宝。如今打开,竟全不归我龙族所有,自也不必强求。” “少侠既与我这宝物有缘,不如承下老身的不情之请,将这凤钗归还凤族,可好?” 伸手递过雕花香檀木盒,这,是一个老者的恳求。 莫天伸手拿过了木盒,有些沉甸甸。 “拜托少侠了。少侠大仁大义,老身感激不尽。” 老庄主屈身便欲跪下以谢莫天的仁义之举,却被莫天一把托住了身子。 “庄主不必如此客气。莫天既受了这无妄潭的福泽,自当为昆仑山尽微薄之力。” “也好,省去诸多礼节,反而轻松自在。少侠的恩情,昆仑山铭记。他日若有需要,定当万死不辞。” 老庄主缓身而起,坚定而诚恳地许诺。 莫天颔首点头,算是给了老庄主一个安慰。 “在下也有个不情之请。”莫天看了眼一旁的赵合欢,向老庄主作了个揖。 “哦?少侠但说无妨。” “这姑娘初来昆仑山,并不知这沙棠果乃是龙族折家所有,出于好奇,便摘了一个吃了,还望庄主不要责怪。” 莫天这是怕日后赵合欢与昆仑山折家有所嫌隙,正好趁庄主又心中不安,便打算既拂了这嫌隙,也安抚了庄主的不安。 “不就吃了一个果子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赵合欢自是不知这果子的来历,嘟着嘴,在一旁满脸的都是“莫天好矫情”的表情。 “哈哈哈!姑娘说的对!不就是一个果子嘛!不至于将姑娘留下来做我这府邸的差事婢女的。”老庄主见赵合欢生得讨喜,性子又甚为合自己的意,竟也跟赵合欢开了个玩笑。 “老爷爷!” “哈哈哈!方才只是跟姑娘讲句玩笑话。只是,这果子姑娘吃了是大有益处的。只怕,以后是要多子多孙了。”老庄主一脸笑意地看着羞恼之态的赵合欢,捋了捋胡须,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多子多孙?噗…… 赵合欢差点没喷出水来,别捏地转过了身。 莫天则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个懵懵懂懂的女人,看来,这莽莽撞撞有时候还不是一件坏事嘛~ 一束阳光斜斜陌陌地透过大门洒向了庵堂之内,一片祥和。 光束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庵堂大门处,多了一个弯腰的背影…… 在阳光的照射下,被拖得扭曲不成形,仿佛是一个蝼蚁,在贪婪地觊觎着这庵堂内的一切…… 第七章 冠你以司徒姓 “庄主,您该回房间歇着了。” 折堪跨过了庵堂的门槛,伸手便要去搀扶老庄主。 看来,这个折家的大少爷倒是很孝顺啊。 老庄主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过身,背过手,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孙儿。 “巧了,我也正好乏了,走吧,回去吧。” 老庄主温和的拉过赵合欢的手,皱纹深深浅浅的,像极了她那不幸离去的爷爷。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此时的她,应该还在凤凰村承欢在爷爷膝下吧。可惜,再也不会了。 “丫头,若不嫌弃糟老头子身子慢,陪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走一段可好?” 老庄主撇了一眼毕恭毕敬站在身后的折堪,似乎没有看到折堪递过来的想要搀扶他的手,而是笑眯眯地看向了一脸发呆的赵合欢,满眼的竟是打心眼儿的欢喜。 这姑娘,不仅短剑喋血时的倔强劲儿像极了自己故去的老太婆,就连容貌,也巧似了几分。当真,也是一种缘分了。 “好。老爷爷我扶着您,您慢点。” “这里,有个门槛,爷爷您抬个脚。” “这里,路不太平,爷爷您慢点儿走,别那么心急,一会儿该说我没扶好你了。” 虽说初见没多久,但是赵合欢却觉得这老庄主跟自己的爷爷一样亲,见着老人家走路不稳,心急之下竟有些嗔怪。 “哈哈哈!丫头,若不是这位莫少侠对你情深义重,我怕是要押着我那小孙子把你给娶了做我孙媳妇儿了!” 老庄主爽朗地笑着摸着胡须,打心眼儿里是欢喜这个姑娘。 “爷爷,您说的那小孙子,可是一位蓝衣紫发的少年,名叫司徒命?” 赵合欢隐约记得司徒命说自己是少主,那自然也是这老庄主的孙子。只是不知为何,折家的少主怎么随了司徒家的姓? “丫头认识我那孙儿?”老庄主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赵合欢。 岂止是认识!您那孙儿还差点为了一个女人刺穿了我的胸膛。这会儿要是乱点鸳鸯谱让那小子娶了我,怕我是要一命呜呼了! 赵合欢白了白眼,又一把环过了老庄主的臂弯,颇为腻死人地说了一句:“爷爷!您是不知道,您那孙儿可是有主的人,我可不敢抢!” “哦?命儿几时有主了?我怎么不知道?”老庄主这才记起来身后还有个尾随的折堪。 折堪一步上前,颇为有眼色地搀过老庄主的另一只手,边走边似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个月前,命儿不知从哪里带回一个全身是血的姑娘,发了疯一样地说要救活她,我见是一件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便也没多管,由着他去了。” “念想着庄主您近来身子不适,时而要补上汤药。便想着不忍再打搅您老人家的养病,此事便没有告知您老人家。” “岂料,命儿刚回没一天,柳儿也带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回来了,风风火火地进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进了偏殿。这十年了也没见两公子回来一次,这倒好,一回来便是两个,还都带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 “本是想着,救人性命乃是无上功德,便也没告诉庄主由着二人去了。却未曾想到,这两位姑娘如今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一个竟要做少主夫人,另一个则终日闭门不出,却传来笙歌艳曲不断。” 好一个折堪,明明是汇报一件简单的旧事,却夹枪带棒地将两个弟弟都明里暗里地告了一状,连一旁不是很聪明的赵合欢竟也理了个七七八八。 大致不过证明一下,他这个做大哥的操心操肺,两个不知深浅的弟弟却尽是不务正业沉迷于女色。 也多亏他这一番妙极的演说,才让赵合欢理清楚了个头绪。 这司徒命发了疯带回来的女人,大致就是那日南疆之战不幸中剑的遥儿了。算算日子,确实也差不多一个月的光景。 只是这遥儿似乎并不记得前尘往事,也不记得自己了,而是换了一个叫“芷旋”的名字,成了少主的未过门的小娇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至于这折堪的另外一个弟弟也带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竟让赵合欢的心里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了什么。 “哦?竟有此等事?”老庄主的语气不太高兴,但,赵合欢却没有估量到因此番话而引起的勃然大怒。 相反,赵合欢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竟觉得老庄主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耐烦和厌恶之感。 “千真万确。” 看来,这折堪不是个省油的灯,唯恐着这兄弟不自相残杀了。 “那便带我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的倾城之色能将我两个孙儿迷得神魂颠倒。”老庄主的右手从折堪手环里抽出,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另一只手,却,仍然让赵合欢勾着。 赵合欢撇了一眼尴尬的折堪,大概,这老爷子并不是多喜欢他这能干的大孙子的吧…… “还愣着干嘛?不走?”老庄主疾言厉色地看了一眼折堪,语气倒不是很轻。 “是是是。孙儿这就走。” 这折堪模样倒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怎的行事这般地唯唯诺诺又背后捅刀子? 赵合欢看着委实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爷爷,您这全家的都是折姓,怎么,到了您小孙儿这里,随了司徒家的姓?” 赵合欢心中有疑惑,自然是要问个清楚,却不料刚开口,却被莫天用眼神给堵了回去,不自觉地咽了咽,算是吞回肚子里去了。 姓氏乃是大家族重要的象征,此番话问的,确实是有些出格了。 老庄主回头看了眼莫天,笑着说了句:“这丫头的性子我算是摸清了,直来直去,不懂得绕弯。这样也好,省去了多番心思,也惹得人喜欢。不像莫少侠这般内敛,倒是性子沉得紧。” 赵合欢听见老庄主夸她,心中对这老爷爷的亲切感又近了一分,蹭上老庄主的肩膀好一阵欢喜。 老庄主哈哈大笑了两声,摸了摸赵合欢的头,说道:“丫头你有所不知,我这小孙儿并非不是我折家之人。只是……小孙儿的母亲乃是凤族的女子,凤族皆姓司徒。小孙儿,便随了其母的姓,便唤了司徒。” “爷爷不是说凤族和龙族是不得通婚的吗?”赵合欢越听越是糊涂。 “是啊……正是因为两族不得通婚,命儿的父亲便带着命儿的母亲私奔了。可没出几个月,命儿的父亲便带着刚出生的命儿来到了折家大门,将命儿托付给了折家,并执意要随了其母的司徒之姓,单名一个命字。说其母为了生下命儿难产而死,这便是他二人的命。” “我接过命儿没有多久,我那可怜的儿子伤心欲绝,竟,也跟着那苦命的命儿的娘去了……” 老庄主说到此处,神情有些黯然。 若不是两族先主立下的永世不得通婚的规矩,只怕很多族人的命运都将要改变了吧…… “对不起,爷爷,我不该提起的……”赵合欢听到此处,后悔自己的直来直去了。 “唉……都是前尘旧事了。提与不提,都是定局了。无妨。”老庄主摆了摆手,一丝释然。 如果,司徒命是龙族和凤族的孩子,那么,他岂不是既是龙族人,又是凤族人? 这……于乎两族的规矩……怕是一个不合理的存在吧? “庄主,该吃药了。”侍女缓步而来,手中端着一口青花小杯,覆上了白色绢丝,以免落了尘。 老庄主刚想接过茶盏,却被眼疾手快的折堪拿在了手里,递了上去。 接过小杯茶盏,老庄主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折堪一眼,低眉顺眼,倒是恭敬得很。 “堪儿,你可知爷爷最讨厌什么?”老庄主正欲将小杯送到嘴边,冷不丁地看向了折堪,似话中有话。 折堪恭敬地行礼,抱拳在前说道:“孙儿知道,爷爷最不喜欢阳奉阴违。” 赵合欢却觉着这礼行的倒是丝毫没差,只是,这感情,似乎欠了点。 “你还记得就好。也不枉费爷爷教了你二十余年。” 老庄主的神情有些怪异,又显得有些凄凉。 “咕咚~”一声,药,已入肚,窜达而开。 赵合欢看到折堪的嘴角竟泛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老庄主,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只有身在最后的莫天,看到老庄主的手往袖口藏了藏,背往了身后,不知为何,开始渗出滴滴的水。 “庄主,这儿风大,您的身子要紧,还是先回房歇着吧。”送药的侍女倒是十分关心老庄主的身子,眼中都是不忍之意。 “秦歌,不必了,我还要去少主那里一趟。你记得将我的床褥铺好,回来我想歇息会儿。”老庄主有些疲倦地回答道。 “庄主……还是小心身子。秦歌这就回去给庄主铺好床褥,等庄主回来就可以躺下了。”唤作秦歌的侍女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走吧,丫头,一道去命儿那看看。” 庄主步履有些慢了下来,身子有些倾在了赵合欢的手臂上,缓缓地往少主府而去。 第八章 龙族折家少主夫人 “少主,别来无恙!” 赵合欢前脚刚踏入紫金门槛,后脚就听见殿内传来了魔君阴魂不散的声音,抬向空中的脚不由得顿了顿才轻轻地落下。 方才,自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残剑插入冰封之时,最后一刻,好像看见了他的影子……? “尊主好兴致,竟然也来到了我这昆仑山,蓬荜生辉啊!”老庄主强打着精神,笑脸相迎,在赵合欢的搀扶下,迈进了司徒命的偏殿。 魔君回过头,看见了赵合欢已然醒来,眼睑里闪过一丝温柔的宽慰,却很快落在了赵合欢的衣裙血渍之上。 难道,她要穿着这一身是血的衣服到处晃来晃去吗? 眉间一皱。这个蠢女人。 此时,莫天侧身跻进了魔君与赵合欢中间的空隙,恰好挡住了魔君看向赵合欢的眼神,继而脱下了自己的玄色披风,旁若无人极为淡定地给赵合欢系上。 恰巧,宽大的披风挡住了赵合欢衣裙的血渍。 这么多的人看着,这么亲昵的动作,岂不是很尴尬!? 赵合欢手忙脚乱地尴尬地想要推开莫天,眯着眼睛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了极低的一句话:“给我停下……”,眼神凌厉得已经可以杀死人。 没想到,莫天竟然非但没有停下系披风的动作,反而将头靠近了赵合欢的耳边,带着些许坏意,竟说了一句:“赵合欢,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我可以在这儿陪你系上一整天。“ 赵合欢向屋顶翻了个白眼,冰山这是中了邪吗?整个人从无妄潭里捞出来脑袋坏掉了?好好的,又不冷,系什么披风? 介于莫天毫无道理无耻的威胁,赵合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毫无志气地屈服了,闭着眼睛,索性让莫天系完了了事。 好一阵磨蹭,莫天才松开了手,看着亲手给赵合欢系的蝴蝶结,满意地笑了笑。 赵合欢瞪了一眼无耻的莫天,他才知趣地闪到了一旁。 抬眸,赵合欢恰好碰到了魔尊紧盯着自己披风上的蝴蝶结的眼。 有这么好看?看来莫天的手艺,还行嘛~ 赵合欢拉了拉有些紧的结,四下打量了一方,这偏殿,倒是别有一番味道,药的味道。 金丝檀木上随意地摆放着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有些还冒着青色或者紫色的烟雾,缭绕在瓶口四周。 整个偏殿中央是一个偌大的炼丹炉,升腾着五颜六色交织在一起的怪异烟雾,紫金的外层已然有些微醺的淡黄色。 偏殿之内竟还种着樱花树,不知以何法护住,竟花飞满屋,粉色蔓蔓。 一堆竹签古书在红漆木质茶几上堆成了小山,地上还零散掉了两三卷。 看来,这司徒命的嗜好倒是挺与众不同啊! “孙儿拜见庄主爷爷,庄主爷爷近来身体可好?”司徒命见老庄主前来,欣喜万分,立马飞奔而去,抓住了老庄主的胳膊,眉眼间的欢喜自是流露自然。 断是没料到,老庄主此番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老庄主见着十年没见的最疼爱的孙儿自当是十分的欢喜,眉眼间的皱纹都笑成了花,一只手轻拍着司徒命的手背不松开,宠溺地喃喃自语道:“我家命儿都长这么大了啊!甚是妙!甚是妙!” “咳咳,庄主,这位姑娘……”折堪很不合适宜地插嘴道,并眼光还特意扫过了站在角落里正在拨弄瓶瓶罐罐的芷旋,哦不,遥儿。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司徒命见折堪并不像是善意,加上十年前折堪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和二哥折柳不得不离开了昆仑山,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他,这次又想做什么?司徒命皱紧了眉。 若是敢对遥儿不利,只怕他是挑错地方了。 “哈哈,命儿,你大哥说你捡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回来了,并且还医好了她,说什么要让她当少主夫人,可有此事?”老庄主捋了捋胡须,慈祥地笑着说道。 原来,确实为了遥儿而来。司徒命冷笑了一声。 转而一张灿烂无比的脸看向了老庄主,司徒命笑嘻嘻地说着:“爷爷,我也不小了,娶个夫人,怕也是不打紧的吧?” 还没等老庄主回话,一个绿色的瓶罐便从角落里砸了过来,呈一个弧线径直砸向了司徒命! 遥儿干脆利落的声音在角落里豪迈地响起:“司徒命!说过几次了!我有说要当你的压寨夫人吗!?” 正在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之时,司徒命显然是多次经历过这种场合一般,飞身一躲,那绿色的药瓶径直飞向了身后的折堪! “哗啦啦——”绿色的粉末从折堪的发一直洒落到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好一个绿毛龟…… “噗!”赵合欢忍不住笑了起来,被莫天瞪了一眼,这才收敛地憋了回去。 真是内伤。 只见那折堪一脸扭曲地伸手摸过了那绿色冒着热气的粉末,愤恨地甩了甩手,毒辣地看向了一脸无辜的遥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野女人! 隔着几个人,赵合欢都听到了折堪愤怒的喘息声。啧啧,遥儿虽说没了记忆,这泼辣的性子,倒是辣的正是时候啊!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我帮你擦!”遥儿连忙捋起自己的袖口,不由分说地便在折堪的脸上胡乱地抹来抹去…… 嗯,效果很好,本来只是带点绿,现在……干脆是全糊了…… “啊啊啊!司徒命,你有湿绢丝吗?这,这!”遥儿手忙脚乱中竟拿起了一块擦茶几的湿布便往那大少爷的脸抹去。 “够了!”那折堪的脸显然已经绿得要发青了,鼻口都要开始冒青烟了,愤怒地抓过了遥儿的手腕,狠狠地甩下,死命地瞪了一眼这个让他难堪的野女人,便连告辞都没有说一声愤然离去。 而一旁罪魁祸首的司徒命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蹲在了地上不能起来,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一脸张扬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遥儿则嘟囔着:“这么凶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还笑?再笑我打死你!”说完便捏着那破布向司徒命砸去! “咳咳……”老庄主显然也被逗乐了,忍住了眉眼间的笑意,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才引起了遥儿的注意。 “这位是……?”遥儿歪着脑袋,打量着老庄主,似乎自己来这庄里一个月,倒是没见过这般仙风道骨又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啊! 司徒命捂着笑疼了的肚子站了起来,忍着笑意说道:“芷旋,这是老庄主。也就是我的爷爷,也就是你未来的爷爷!” 未来的爷爷? 遥儿稍作反应,便知道这小子又占了自己便宜,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又不好再次发作,只好对司徒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咳咳……老朽不才,正是……命儿的爷爷。若姑娘不嫌弃,倒是……可以随了命儿,喊我一声爷爷也无妨。”老庄主捋了捋胡须,笑意更浓了。 这姑娘率真泼辣的性子,真真是十分难得,看来,命儿挑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爷爷……?”遥儿觉得总有哪里不对,但,又十分顺口地喊了出来。 “芷旋!你这是答应做我夫人了?!”司徒命欢喜地将遥儿从身后搂住,竟是一点也不避嫌…… “撒手!我几时答应你做你夫人了?!嗯?!”遥儿伸手便欲掰开司徒命紧搂着自己腰间的手,小脸早不知是害羞还是用力的缘故涨得通红! 一二三!用力! 无奈,散尽了修为的遥儿哪里抵得过正在兴奋点上的司徒命,只能翻了个白眼任由他搂着,一脸的哀怨。 “姑娘可是不愿认我这个老朽做爷爷?莫非……是嫌弃老朽?”老庄主见司徒命喜欢这姑娘喜欢得紧,而这姑娘又十分对自己胃口,便打算今日将此事给定了下来。 “没有没有!爷爷!您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芷旋很喜欢您的!”遥儿连连摆手一脸的焦急,腰间却仍死缠着那司徒命鹰爪一样的手,透不过气的窒息! 赵合欢和莫天早就在一旁憋着笑意,不敢发作。 “那好,既然姑娘叫老朽一身爷爷,老朽自是不能让姑娘白叫了。我看这样,命儿也叫我也爷爷。下个月初二呢,是好好日子,不如,我命府里的下人准备准备,张灯结彩下。姑娘就那个时候奉上茶,老朽正儿八经地认了你这个孙女儿。姑娘以为,老朽这安排如何?” 老庄主果然是久经多事,三言两语里,竟已帮司徒命拐了个如意夫人回来! 司徒命先是听得云里雾里的,继而才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含义。这话的意思是,老爷子允诺了这桩婚事不说,还要亲自主持! 喜出望外的司徒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遥儿的回答。 可怜的遥儿还没理得过来,便迷茫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好是好,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会,姑娘可愿意?”老庄主的笑意更深了。 “好。”脆生生的一句答应! “那好,下个月初二,姑娘便是我龙族折家第三十六代少主夫人。”老庄主的眉眼笑成了一条线。 “什么?!第三十六代少主夫人??”遥儿一脸讶异,这是哪门子亲事? “咳咳,夫人,我便是龙族折家第三十六代少主——司徒命。”贱得不能再贱的一声补充声! “哗!”破布已然贴在了司徒命的俊俏脸庞上! 第九章 棋子 “司徒命!你这个王八蛋!” 遥儿义愤填膺的高声怒吼震得大殿里都有了回声…… 司徒命……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蛋…… 司徒命颇为嫌弃地捏着手指拎开了覆在自己姣好容颜上的破布,撒手,飞出去好远。 “夫人,咳咳,有外人在,还是给为夫留点情面的好,你说是不是?”司徒命贱贱地抵了一下遥儿的腰,眉眼间竟暗送起了秋波,引得遥儿一阵夸张的呕吐之声。 “既然府中多了一件喜事,老朽也甚为欣慰,想必那折柳处也不用再去了。今儿也颇有些乏了,老朽就先回云阁了。七耽,好生张罗着下月初二的大喜事。”老庄主吩咐完,便在一众人的搀扶下,心情很好地离去了。 偏殿内只剩下了遥儿、司徒命、赵合欢、莫天和魔尊。 “尊主前来,可是为了兰儿姐姐?”司徒命一语便道破了魔尊的来意。 魔尊见赵合欢和莫天二人无妨,便难得诚恳地点了一下头。 兰儿姐姐?这呆子几时又多出了个姐姐来? 遥儿显然有些不满地看了魔尊一眼。 赵合欢自是知道这兰儿是何人,想当初还承人家恩情,得了一件蚕丝冰衣,自是不会忘。 “兰儿姐姐……是这位……尊主的妹妹吧?”赵合欢怕遥儿吃错了醋,便尴尬地解释了一下。 魔尊见赵合欢提及了自己,回头看了赵合欢一眼,盯着她打量了许久,思忖着这没有半点良心的女子可是记起了那日,自己将她从流氓手中救下带回了灭血峰? 不光如此,她还吐了自己一身,霸占了自己的床一整晚? “正是。记性不错。”魔尊颇为意味深长地托了一下音。 “哦?合欢?你知道魔界的公主?”莫天何等聪明,自是猜到了这其中必有什么缘由,十之八九,与眼前的这位天敌,分不开。 遥儿和司徒命也一脸好奇地看着赵合欢,她怎么会认识魔界的兰儿公主?难道,她上过灭血峰? “呵呵呵……仅仅是一面之缘……一面之缘……”赵合欢本是想替遥儿开导,却被想到引火上身,偏偏两道火辣辣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 都快被烤熟了…… “呵?一面之缘?”魔君冷笑了一笑,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就只是这个轻飘飘的分量。 “合欢,到底怎么回事?”莫天眉间有点紧蹙,他不想合欢与这个人有任何牵扯,但,如果真的发生过什么,他,也非赵合欢不娶。 “好啦好啦!”赵合欢见躲不过,只好破罐子破摔,手一摊,眼睛一闭,说道:“那日我喝醉了酒被几个流氓调戏,被他救回了灭血峰。我吐了一身,昏睡了过去,便留宿了一晚。是兰儿公主给的我衣裳……” 留宿一晚?昏睡了过去?给了衣裳?那原来的衣裳呢? 遥儿和司徒命的不可思议的眼神,十分暧昧地,齐刷刷地看向了带着面具的魔尊。 “不止,还吐了我一身,霸占了我的床一宿。”魔尊毫无波澜地说起了这句话。 莫天的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的猪肝色。 遥儿和司徒命的眼神又齐刷刷地看向了一脸慌张的赵合欢! 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天将手背在了身后,脸色铁青,却一言不发。 他,在等赵合欢的一个解释。 赵合欢恶狠狠地盯着可恶的魔尊,非要把他自己和我扯上关系才甘心吗? “那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与你并无任何瓜葛。”赵合欢清亮的眼神里不带一丝感情。 魔君看着赵合欢,眼神黯淡了下来。 果然,我于你而言,是“并无任何瓜葛”。 “够了吗?如此这般戏弄一个女儿家的清白,是你这个魔界之主该做的事情吗?”莫天已然愤怒,冰山一般的脸竟已起杀意。 也就这有牵扯到赵合欢的事情,才会让莫天如此动怒吧…… “怎么?莫少侠想与本尊一战?”魔尊挑衅般地祭出了血修罗。 一团血黑色的杀气已然围绕在琥珀色的刀柄周围,内蕴其中的火龙已然吞吐焰火,想要破刀而出! 然而,莫天仅仅是蔑视地看了魔尊一眼,轻轻拉过了赵合欢的手,温柔备至地低声而有力地说了一句:“合欢,我们走。” 说完,莫天便头也不回地拉着赵合欢往偏殿外去。 “站住!你不是想与本尊一较高下的吗?”魔尊被赤裸裸地忽视后,恼羞成怒,竟低吼了出来。 “你?不配。” 莫天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赵合欢感觉到莫天手心传来的温度,有点冰,却很温暖,似春柳拂过了江水,在她的心湖划过了一道深深浅浅的涟漪。 魔尊看着赵合欢跟着莫天远去的背影,血修罗上的血黑色的光芒随着愤怒越来越团聚成芒,将整个偏殿照成了通红。 可,不知什么原因,血修罗的光芒在达到极致之时竟渐渐地散开了去,缓缓被魔尊纳入了袖口之中,沉默,不言。 赵合欢,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吗? 我放下了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只为去讨你一时的注意,哪怕是恨也好,最后却换来了“毫无瓜葛”…… 作茧自缚么? 殿外,莫天紧拽着赵合欢的手,一言不发,却又沉默得可怕。 赵合欢亦步亦趋地跟着莫天,不知为何,有种做了错事的感觉,就好像是,红杏出墙? 赵合欢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拼命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这,还没在一起呢,怎么的,就默认了他的地位? “你,在干什么?”莫天见赵合欢一脸出神地摇晃着脑袋,心中本还有气,却觉一阵好笑,竟烟消云散了。 看来,她真的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让自己的心情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摔落悬崖又腾云驾雾。 “我?”赵合欢一脸茫然地看着莫天,指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似有星星跌落一般,单纯美丽似景。 “唉……”莫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赵合欢一把搂在了怀里,紧紧默而不言。 “赵合欢,倘若,你真是与他过了一宿,我也是认定了你的。你可明白?” 莫天坚定而温柔的声音拂过了她的耳际,留下了回荡一生的悸动。 我也是认定了你的,你可明白? 赵合欢贴着莫天温暖而宽广的胸膛,听着心脏炽热的跳动声,慢慢地闭上了眼,口吐清兰,淡淡地回了一句:“明白。” *** 偏殿内。 “尊上,你,还好吧?” 司徒命见魔尊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便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副招魂的模样。 “还好,劳烦少主记挂了。” 魔尊的脸色恢复了往日的事情,滴水不漏地说着该说的话,做着他该做的事。 只是,连遥儿都看出来了,魔尊的心,好似,被空缺了一块。 “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喜欢就去抢呗,在这里被奚落一番,然后黯然神伤有什么用?还不是顾影自怜?” 遥儿随手抓过一个果子便往嘴里啃去,一只脚叉在凳椅上,哗啦啦地啃着果子鼓着腮帮便冲着魔尊毫不客气地说道。 “遥儿,不得无礼。”司徒命拉了拉遥儿,示意不要说下去了。 “我没有说错啊,你干嘛拉我?”遥儿口中的果汁夹杂口水喷了司徒命一脸。 司徒命不得不伸手去抹了一下脸,甩了甩袖子,幽怨地看了一眼遥儿。 “你没有说错,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些爱情是甜蜜的有结尾可寻的。而,有些,注定只是有缘无分,甚至,你还要挖着自己的心,去走下去,看不到终点。” 魔尊说这话的时候,缥缈得如空气,哀伤得又如尘埃。 “这世上,还有这样傻的人?挖着自己的心,走下去,只为了一个看不到的终点?”遥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魔尊。 魔尊捡起了桌案上的一片粉色樱花瓣,是遥儿最爱的花,看来,司徒命已不知爱了这遥儿多少年。 “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傻的人,为了一个看不到的终点,挖着自己的心,骗着自己在走下去。整日里骗着自己,也许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爱着自己的,永远,也记不得前尘往事,永远,只留在自己的身边。” 花瓣,从魔尊指缝滑落,盘旋成一阵哀伤,亦或者,是一粒棋子。 “我说的对吗?少主?”魔尊抬眼,看向了司徒命。 “啪!” 遥儿手中的果子突然掉落在地,失神的眼,也看向了司徒命。 司徒命的脸色已是煞白得可怕,额头已有细细的汗珠渗出,眉头紧锁,有些愤恨地看着这个自己不再熟悉的尊主,眼里绝望不已,掺杂着害怕,捏紧了拳。 “芷旋,你先出去,到爷爷帮我看下老人家睡下了没,我一会儿来找你。” 遥儿从来没有见到过司徒命如此冷静而令人害怕的架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便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差点绊在了门槛之上。 司徒命看着遥儿走远了,才一把揪过魔尊的衣襟,满腔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魔尊并没有还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治好兰儿。帮我拿到昆仑镜。” 语气里,生无可恋。 “你做梦!”司徒命几近疯狂,扯着魔尊的衣襟已然将其的双脚拎了离地。 “少主可以晚三天回答我。我不急。只是,少主别忘了,遥儿特使若是知道了你虽医好了她,却也让她喝下了失去记忆的药。少主认为,遥儿特使还会与你在下月初二完婚吗?” 魔鬼!这个人是魔鬼!为了目的!他可以这样去做!原来,多年前,他就已经布好了局!而今,只是将这底牌亮给了自己!让自己与他为伍! 司徒命重重地将魔尊扔在了地上,粲然一笑道:“我以为,你还有半分人性,不至于对身边的人下手!” “呵,人性?我可怜其他人,谁又来可怜可怜我?可怜我那死去的爹娘!可怜我那忠肝义胆的魔界将士!可怜我那颠沛流离中致病的妹妹!没有!!!” 魔尊癫狂的声音如积怨了多年喷发而出,眼眶里已是火一样的愤怒的红色。 “你,没有救了。你是魔鬼。我,宁愿失去遥儿,也不会让你拿到昆仑镜,为害天下苍生的。”司徒命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眼里都是怒其不争的愤恨,又夹杂着毫无意义的哀怜。 “是啊!我没救了!我是魔鬼,早就不是人了!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下得去手,何况是别人!哈哈哈!!!” 凄厉的狂笑声穿透了司徒命的耳膜,一时间,司徒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也对赵合欢设了局? 怎么舍得?如此残忍! “你!到底做了什么!”司徒命捏紧的拳头已然控制不住,瑟瑟而抖!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拿到昆仑镜……”躺在地上的魔尊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眼神,残忍得血光满满。 “我不会!”高亢而有力! “你会。因为,我会把朱雀阁特使藏在昆仑山折家的消息散布出去。你猜猜,朱雀阁知道了,会怎样?”一丝邪魅而诡异的笑划过了嘴角。 “你!不得好死!” 一拳!如泰山般打在了魔尊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 转身,是司徒命一身蓝衣的身影…… 踏出了满是樱花的偏殿…… 第十章 散尽佳丽,只为伊人 一只淡蓝色的蝴蝶盘绕在莫天的指尖好一会儿,不知在做着什么,一会儿竟凭空消失不见了。赵合欢见之十分疑惑。 莫天将指尖一收,背在了身后。 “合欢,我有件事不明白。”莫天许是想起了方才在偏殿的一幕,有些疑虑地问道。 “你想问,那个芷旋,为何和遥儿长得一模一样?”赵合欢料到了莫天想问什么。 “是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大概猜到了些,不过还不确定。我以为,芷旋就是遥儿,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命会这么去做。他不是遥儿的弟弟吗?怎么现如今两人要大婚了?” 赵合欢还记得那日大战,遥儿说司徒命乃是自己的弟弟,而且……有些痴呆。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合欢,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我看那司徒命确实是对这芷旋喜欢得紧。如果芷旋就是遥儿,而遥儿又不认识我们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莫天顿了顿。 “那就是她失忆了。”赵合欢显然也想到了。 莫天看向了赵合欢,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若是她再也不记得那些过往,也并非是一件坏事。”赵合欢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莫天。 毕竟,遥儿对展轩痴心一片,而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这司徒命对遥儿关怀备至,断是不会给她受苦的,也算是美满了。 不管遥儿为何失忆了,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不是吗? “我也是这么认为。”莫天拉着赵合欢突然转了个方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往偏殿走去。 “莫天?”赵合欢有些疑虑。 “既然是故人,你俩身形也差不多,跟她讨件衣服换下,也大抵是没什么的。或者,你更愿意穿我的?”莫天凑近了,一脸的坏笑。 “谁要穿你的衣服!” 赵合欢一记响指便敲在了莫天的头上,越来越没规矩了…… *** “拜见少主夫人!”一个侍女盈盈俏俏的声音在赵合欢身后响起。 循声望去,竟看见了有些忐忑不安的遥儿,如今的芷旋姑娘。 芷旋似乎正在出神,被那侍女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竟有些恍惚。 “芷……旋?”赵合欢有些不适应地唤了一声。 “姑娘,能否跟我去偏殿看下司徒命怎么样了?求求你了,我没有修为,怕拖累了他……”芷旋焦急地拉过了赵合欢,扭头就要往偏殿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赵合欢有着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请她帮忙也只是下意识的冲动。 “不必了。芷旋,我很好。过来,让我抱抱你。” 还未等赵合欢开口,司徒命便出现在了芷旋跟前,微微地笑着,张开了双臂,只是,显得有些落寞。 “司徒命,你没事吧!你这王八蛋!吓死我了!”芷旋一下子扑到了司徒命的怀里,嗔怪不已。 司徒命一身蓝衣,紧紧地抱着芷旋,默不作声,仿佛下一秒,怀中的人儿就消失不见了。 “少主,可否借一步说话?”莫天虽不忍心打扰到二人缠绵,但是却有疑虑不得不解开,怕是拖久了,会成为祸患。 珠玉树下,司徒命蓝衣飘飘,莫天一身玄衣。 “说吧,想问什么?”头顶,一片珠玉树的叶落在了司徒命的肩膀上,少年抬头,望向了远方。 “我想问,芷旋姑娘可就是遥儿?” 莫天也不拖沓,直奔了主题,倒是让司徒命有些意外。 “是。” 回答同样的干脆。 莫天赞许地笑了笑,又问道:“魔君此番前来,是不是不仅仅为了魔界的兰儿公主?” “你如何得知!?”司徒命大惊不已,当时,明明偏殿里只有他和魔尊二人啊! “不仅如此,他是否还威胁了你什么?”莫天的衣玦轻飘,语气笃定。 “你如何得知……你是什么人?”司徒命的眼光骤然而收,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显然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人。 “少主,其实不难得知。我走的时候在偏殿暗暗留下了一只法术幻化而成的精灵蝴蝶,它将偏殿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我罢了。” 原来,莫天见芷旋长得如此像遥儿,心中本就有疑惑,而魔尊的到来又恰逢昆仑山龙脉仙气最盛的时候,怕是传说中的昆仑镜即将要面世了。再加上大战那日师父紧急召集他与白肃箫回师门,告知许是另一半生灭石有了具体方位。 而,这昆仑镜乃是合成生灭石的关键法器之一,自然,倘若魔界要一血百年前的耻辱,绝对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这魔君乃是为了昆仑镜而来。只是,没想到,他说,合欢也是他的棋子,不知是何意? “既然少侠都知道了,为何不告诉遥儿,是我给她喝下了七生水?”司徒命眼中的光泽褪去,只剩下了黯淡的颜色。 “告诉遥儿,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相反,会多一个强敌。”莫天笑了笑,他没这么傻。 “那……你想说什么?”司徒命显然觉得莫天并非恶意。 “很简单。你不希望遥儿受到伤害。同样的,我不希望赵合欢受到伤害。所以,结盟吧。我会尽全力帮你护住你的秘密并且帮助你保护你心爱的女子,但,唯一的条件就是——帮我查出那个人,如何在以赵合欢为棋子。” 珠玉树下,掷地有声的爱意。 “好。我答应你。” 坚定而清澈的眼眸。 *** “司徒命!司徒命!我带合欢姑娘回下偏殿去换个衣裳,一会儿你来找我们!”芷旋远远地吃力地挥舞着衣袖,大声地跟远处的司徒命打着招呼。 “去吧!”司徒命双手做了个喇叭状,笑得很宠溺。 远处,芷旋欢快地拉过了赵合欢,像五彩鸟一样地在林中穿梭,欢笑声传遍了整个珠玉树林。 “真希望她们能永远地这般开心,无忧无虑。”司徒命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深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了莫天,笑得略有些轻松了。 “我们不如也跟过去吧。毕竟,这折家的宅子,我看着不是很安全。”莫天轻笑了一声,便也跟了过去。 司徒命会意地一笑,这个盟友,倒是实力还不错。 *** “哪里来的两位漂亮姑娘,倒是生得挺紧俏。”一身桃色衣,一壶酒,从树上飘然而落,拦住了赵合欢和芷旋的去路。 “你……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折家?”芷旋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流氓出没在折家,当真也是惊了一把。 “姿色倒是不错,脾气也够辣。若不是本少爷已不沾女色多日,怕是也被你迷了心去。”伸手,那人便要去捏赵合欢的白嫩下巴。 “哗!” 人影闪过,莫天已经挡在了赵合欢的身前,那人的手,恰好快要捏到莫天的胸膛。 “拿开。”莫天冷冷地说了一句。 “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一壶酒高举,酒如愁肠,洒了桃色衣一身。 “折柳!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殿中纳了个美人,终日里歌舞艳曲不断吗?” 司徒命见到折柳十分高兴,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惹得那折柳的好酒又晃荡着洒了几洒。 赵合欢看着这一脸醉醺醺的折柳,莫不是正是这折家的二少爷?听折堪的语气,此时,他应该是美人在怀啊!怎会到此地来借酒浇愁来了? 莫天得知此人是折家的少爷,再加上确实也没揩到赵合欢什么油,自也就既往不咎了。 “美人?歌舞艳曲不断?哈哈哈……”那折柳的酒又洒了一洒,顿了顿缓缓说道:“美人倒是有一个,其余的都各自回家了。至于歌舞艳曲?她不会,只会把剑架在我脖子上。” “咕咚!”又是一口酒下肚,辣得赵合欢都觉得倒吸了一口气。 “二哥,你竟把你府中的百十美人给遣散了?!”司徒命的眼睛瞪得都能塞下一个小灯笼。 向来只爱美色,志向乃是将天下美人收入殿中的二哥,如今竟然遣散了殿内所有的女眷,还被一名女子整日拿剑架在脖子之上,这是何等的劲爆啊! 而一旁的芷旋则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口无遮拦地说了一句:“莫不是这位姑娘醋了,用剑逼着你遣散了殿中女眷?” “这天下,大抵没几个能用剑逼着我这么做吧。我倒是也希望,她是吃醋了。” 折柳晃了晃快要见底的酒壶,仰天喝下了最后一口,“哐当!”一声扔在了身后,“哗擦!”碎成了散片,瞧都没有瞧一眼,跌跌撞撞地靠在了珠玉树上。 莫天与赵合欢面面相觑,看着情形,大概估摸着,是个情伤? 赵合欢仔细地打量了下这桃色衣裳的绝色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在洛阳!那日大战,最后抱走木兰的男子! “请问,那个,你可知道,木兰,去了哪里?”赵合欢心知此时问及此事大不合适,但却惦念故人的安危,不得不开了口问道。 木兰? “呵呵呵呵……去了哪里……去了哪里!?我也想知道!她去了哪里!”折柳一把抓过赵合欢的披肩上的蝴蝶结,死死地盯着赵合欢的眼,迸射出的火焰就差生吞活剥了赵合欢! “放手!你干什么!” 第十一章 身孕?狮身猛兽! “放手!你干什么!” 莫天一把扯过了折柳的手,反拎起了他的衣襟,狠狠地摁在了珠玉树树干上。 赵合欢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到底,自己问错了什么? 折柳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莫天,不怒反悲,一拳打在了树干上,低吼道:“到底……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 珠玉树的树叶因震动纷纷而落下,撒了一地。 “可是那位姑娘走了?”司徒命从未见过折柳这般绝望,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折柳的魂,已经丢了。 “喜欢就去把她追回来啊!在这儿借酒浇愁!有什么用!”芷旋见司徒命的二哥竟是这般无用,恨不得扇他几下才能解气。 “因为他知道追回来了也没有用了。”不知何时,魔君已然站在了几人身后。 目光穿过几人,最后直直地落在了赵合欢的身上,停顿了几秒,又抽离了回去。 “尊上,当初,若我没有随你去精灵族,一切,会不会不一样?”折柳带着些许恨意看着魔尊。 “容不得你后悔了。因为,你去了。而且,是你,杀死了精灵国的国王。”魔尊的语气冷的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折柳。 “那是受你的指使!我只是负责终结一个人的性命而已!我并不知道那是她待如父亲的人!”折柳几近歇斯底里地怒吼了起来! “你,终结的,何止是这一人的性命。再说,我不是帮你张罗到了整个大殿的美女,供你在灭血峰消遣吗?”魔尊低头吹了吹自己手袖上的灰,漫不经心。 本来,就是一场交易而已。 “整个大殿的美女?呵呵呵……哈哈哈哈!!!”那折柳轻笑了一声,看向了魔尊:“你觉得,我稀罕吗?” “可是,你还是杀了他。不管你稀罕不稀罕,结果都是一样。”魔尊抬起了头,这颗棋子,已经利用完了吧。 一个带有感情色彩的棋子,留他还有什么用。 “你将毁灭整个精灵族的罪名嫁祸给南疆,不管是天朝亡还是南疆亡,于你而言,都是渔翁得利,不是吗?事到如今,最后那一剑是我刺出,所以,我整个昆仑山也被你拖下了水,是吗!?你就不怕我取了你的性命吗?” 折柳浑身剑气已起,愤怒得可以在几步内便夺了人的性命。他的剑的速度,只怕是全天下第一,就算取了魔界尊主的性命,又如何?! “你不会。因为,你还想知道木兰的下落。你,爱上了她。” 魔尊冷冰冰的一句话如同冰水一般浇在了折柳的头顶,彻凉彻凉。 “哐当!”折柳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低沉了好一会儿,折柳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魔尊,问道:“她在你手里?” 魔尊整理了下金丝边纹绣花的手袖,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折柳,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不巧,前几日来昆仑山时遇见了这位姑娘,失魂落魄得让人心疼。我便命人将她请了回来,好生招待着。” “哦,对了,顺便说一下,这位姑娘虽然晕了过去,但大夫说已有了身孕,估摸着才一个月左右的光景。” 魔尊继续吹了吹手袖的细微灰尘,根本没有抬眼去看折柳。 很明显,这一局,他赢定了。 “身孕!?”赵合欢和芷旋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赵合欢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同样一脸惊喜又绝望的折柳,这小子,到底对木兰做了什么!? 莫天与司徒命相视一看,颇有默契地使了个眼色。 折柳一下逼近了魔尊,赵合欢连影子都没看清的时候,他的一把金色剑锋已然架在了魔尊的脖颈之上。 正是那把刺向精灵族老国王的金色的剑! 赵合欢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折柳,又绝望地看向了魔尊。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当真有了身孕?”折柳已顾不得其他,眼神里既是狂喜又掺杂着癫狂,剑锋已逼得魔尊的衣襟出渗出了微微血色。 “折柳少爷若是不信,倒是可以随我走一趟,亲眼见见,不就信了?”这点小伤显然对于魔尊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微微看了一眼剑锋,剑到是好剑,只是,快没有用武之地了。 “二哥,别去!”司徒命深知这魔尊的心机之沉,哪里是他这个二哥能抵得住的? 莫天的眉也微微有些皱了起来。下得好一盘棋! “带我去。”折柳几近疯狂的吼了出来。 魔尊的手抚过了碧绿的扳指,嘴角泛出了一丝危险的笑意:“好。” “二哥!”司徒命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你不能去!这是个圈套!” 折柳回过头,看了司徒命一眼,摇了摇头,已无退路地说道:“她在那。我不得不去。” “二哥!木兰姑娘也许并不在!他只是在诓你!”司徒命对魔君的话已是一分也不信! “当!”一串洁白如玉的木兰花耳坠被魔尊拎在了手上! 魔尊的眼神扫过了司徒命和折柳的脸,带着一丝睥睨,又快速地合上了手掌,放回了手袖之中。 “折柳少爷,该不会,你不认得这串耳坠了吧?”魔君金丝面具下没有任何表情。 赵合欢也第一次觉得,以前只是厌恶他的霸道,而如今,彻彻底底地看不起他的为人,望向魔君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厌恶。 这,一切,被魔君的余光揽在了眼神里。 “她,在哪儿?带我去!” 没有了理智的折柳,像疯了一样的狮子,只怕现在谁拦他,也是无济于事。 “二哥……”司徒命担忧得难受,揪起了心时时地感到深深的不安! “让他去吧。死不了心的。”莫天终于开了口,盯着魔君,一脸的冰冷。 “还是莫少侠明事理。”魔君的嘴角拉出了一丝邪邪的弧度。 “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去,我们一同前去,免得遭了某些人的算计。”莫天凌厉的眼神扫过了魔君,言语间毫不客气。 “呵。”魔君轻笑了一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那么,请吧。” “我也要去!”赵合欢拉了拉莫天的衣袖,满脸期待地看着莫天。 莫天伸手温柔备至地摸了摸赵合欢的头,轻声地说道:“乖,你就呆在折家,我去去就来。” 赵合欢颇为不甘心地摇晃着莫天的手臂,企图撒娇,还往莫天的肩膀上蹭了蹭,说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你去,我不放心。不是添麻烦。”莫天揉搓了下赵合欢的散发,露出了一个极为宠溺的微笑。 “莫天!”不甘心! “乖~” “莫少侠。可以走了吗?”魔尊的脸色已然不是很好看,甚至……有些阴沉。 “可以。”莫天仿佛没有看到魔尊的脸色,瞬间变成了冰山,提剑便走在了前头。 “多谢。”折柳感激地看了莫天一眼。他这一生,向来没有承任何人的情,这一次,定当日后加倍奉还。 莫天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这声谢。 “我也去。你在庄里,不许瞎跑,有事可以找爷爷。知道吗?”司徒命难舍地抱了一下芷旋,眼里全是不放心。 芷旋眼里也有些不安,恶狠狠地嘱咐着:“你个大鬼头给我安分点,要是不回来,看我不揍死你!” 司徒命笑了,十分灿烂,像跌进了千年的醇香酒窖里,醉了,难以醒来。 魔尊看着四人的身影,最后盯着那个视自己为“毫无瓜葛”的女子,大致,是没有这样的福分了。 赵合欢看着几人化作一道道光影消失在了天际,终于,偷偷摸摸而又兴奋不已地凑到芷旋耳边说道:“想不想跟着一起去瞧瞧?” 狡黠而调皮的眼神看向了芷旋,心动不已。 “好!一起去?” 一拍即合! “狮狮~”赵合欢大声冲着空谷喊了起来,呼唤着狮身猛兽而来! 她也不确定这样能不能召唤到狮狮,但是,她不会御剑!只能试试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空零零地盯着远方,看不到任何的动静…… “喂……我说,你这个法子有用吗?”芷旋推了推赵合欢的胳膊肘,一脸不信地看着赵合欢。 开什么玩笑,随便喊喊就能喊出一个会飞的狮子来,当她是傻子吗? 可自己还就偏偏信了,竟生愣愣地在这儿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用……”赵合欢有些尴尬地冲着芷旋笑了笑。 芷旋忽然觉得脑袋一阵酸胀,好像,自己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一片白雪皑皑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害怕地问着:“遥儿,你会仙术?” 接着便是一个女子欢快的声音答道:“这叫御物飞行!我也是第一次用上!抓紧咯!我要加速啦!” 身下,已是茫茫一片的雪山,越来越远…… 遥儿?是谁?一片空白。 “快看快看!狮狮来了!哇!!!它真的听到了!”赵合欢欢喜不已地跳了起来,紧抓着芷旋的手在原地晃了好几个圈,拉着芷旋的手,指向了远方的群山烟雾缭绕处! 芷旋缓了缓心绪,定睛望去,竟,真的发现一只长着翅膀的金色庞然大物越过了群山穿过了云层,直冲着她们而来! 狮身猛兽! 第十二章 是吗?那就索性更无耻点 远处群山高耸,烟雾缭绕处,出现了一只庞大的金色身躯的猛兽,踏着祥云,挥舞着翅膀,冲着赵合欢所站的石块而来! “哇!真的有这么大的猛兽!还会飞!合欢,你真的太棒了!哪儿捡的?还有吗?”芷旋开心得快要飞上天了。 赵合欢一记自豪的表情,昂着小脑袋说着:“这狮狮可不是捡的!我们是朋友!” “哇!太神奇了!”芷旋看着狮身猛兽飞驰而来,越来越庞大,髭毛被吹得十分柔顺,恨不得立马过去抚摸着它。 遥儿,你可知,它也是你的旧相识?赵合欢默默地看着芷旋的开心,当真,她是忘了一干二净了…… 狮身猛兽急速而来,却像羽毛落地一般轻巧地落在了岩石之上,温顺的眼光看向了赵合欢,发出了一声亲昵的低吼,似乎久别重逢,甚是怀念! 赵合欢忙一路小跑过去,轻柔地摸着狮狮的髭毛,凑到它的耳旁蹭了又蹭,极度满足地搂着它的硕大的头,欢喜不已地说着:“又见面了,狮狮!” “我,可以摸摸它吗?”芷旋觉得这个庞然大物非但不恐怖吓人,反而招人喜欢得紧,竟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它那厚厚而柔顺的毛发! 手心,已开始有些痒痒,伸手便欲去摸! 赵合欢对狮狮耳语了一声:“狮狮,她也是我的好朋友,想靠近一下你。” 指尖,碰触到了那顺滑的毛发!好生舒服!当真是一头神兽! 芷旋的眼神里露出了惊喜的光芒!它,竟然听得懂人的语言,似乎还分得清善恶! 狮身猛兽低低地吼了一声,粉色的舌尖舔了舔赵合欢的手心,扭头看了看自己宽阔的后背,示意让二人坐上去! 赵合欢顺势爬了上去,也拉着一脸兴奋的芷旋上了狮身猛兽的后背,抓紧了狮狮的髭毛,二人兴奋而又紧张地坐了下去。 狮身猛兽感觉到二人已然坐稳,才“刷!”地一声伸出了一对金色的翅膀,向那浩瀚无比的苍穹而飞去! “啊!合欢!这感觉,好刺激,又好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也经历过!”芷旋感受着呼啸而来的苍劲的风,紧紧地环住了赵合欢的腰,用尽力气地吼了出来! 你当然经历过,当年,还是你第一次带我御物飞行……当时的我,像极了现在的你。 只是,你已然不记得全部。 耳边的风,前尘的过往,你不记得,也就随风而散了吧。 只好你安好,幸福,于我而言,便是一件幸事。 不知飞了多久,二人已然昏昏欲睡之时,狮身猛兽轻轻落地,臣服地四脚跪在了地上,一声低低的轻吼,回头舔了舔赵合欢的手背,这才唤醒了二人。 “已经到了吗?差点都睡着了!”赵合欢摸了摸狮狮的髭毛,亲昵地搂了搂它的脖子,轻轻地说了声:“狮狮,辛苦了!” 狮身猛兽似通灵性一般地点了点头,温顺而柔和的眼神看向了赵合欢,依依不舍。 赵合欢拉着芷旋下了狮身猛兽的宽阔的背脊。 芷旋显然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刺啦!”一下吸了下自己正在往下滴的口水,猛然惊醒了一般摇晃着头纵横,四下里迷茫地张望着,问道:“这,是哪里啊?” 赵合欢一眼便望见了那熟悉的血红色大殿,心中掠过一丝不妙,幽幽地说了三个字:“灭血峰。” 狮身猛兽低吼了一声,摇晃着长长的尾巴,舔了舔赵合欢的脚,眼神里透着不舍,似在告别。 “狮狮,你要回去了吗?”赵合欢摸着狮狮的髭毛,也不舍的很。 狮身猛兽点了点硕大的头,眼里都是赵合欢娇小的倒影。 “慢点,去吧。”赵合欢轻轻拍了下狮狮的背脊,毕竟,它也有自己生活的地方。 狮身猛兽不舍地回看了一下赵合欢,便展翅高飞远去了,渐渐,在天际化成了一个模糊的点。 “灭?血?峰?”芷旋歪着脑袋,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正殿牌匾上的金色大字念了出来。 怎么的,有些熟悉的感觉?是以前来过吗? 芷旋有些疑惑不已。 “谁?”一名侍卫显然是听到了声响赶了过来。 赵合欢眼疾手快地将芷旋拉到了廊柱的后面,二人紧贴着廊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吓得心跳乱得不能自制! 那侍卫的眼光四下扫了一下,最后停留在了二人藏身的廊柱之后。 赫然在眼的是,赵合欢和芷旋的倒影,印在了地上。 侍卫将刀持在了手,凝神而视,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二人的藏身之地! “刷!”刀刃而出! 赵合欢和芷旋一同闭上了眼! 完了完了,今日,怕是要做刀下亡魂了! “李侍卫,玄武喊你有事,前去后山看一下。”魔君熟悉的声音在赵合欢和芷旋的身后赫然响起! 刀刃的倒影,停在了半空中! “可是……”李侍卫有些焦急地想要禀报什么,却被魔君伸手阻止了。 “尊主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凌厉的训斥声! “是。属下这就去后山。”李侍卫将刀刃插回了刀鞘,蹙眉看了一眼二人的影子,只得往后山去了。 一步,两步,三步。 赵合欢听到了熟悉而又恐怖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身边的芷旋显然已经紧张得只能给自己死命地使着眼色。 “怎么办,怎么办?”芷旋近乎已经凌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身后的,指不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 赵合欢镇定了一下,理了理思绪说道:“一会儿,我先引开他,你呢,就赶紧去找莫天和司徒命他们,切记不要暴露了行踪!” “那你呢?”芷旋一脸惊恐地看着赵合欢,这是要让她牺牲自己来救她吗?不,她做不到啊! “放心,听我的,他不会拿我怎么样。”赵合欢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但是,二选一,她只能沉重而又认真地拍了拍芷旋的手,说道:“我数一二三,你就逃,一路往西,知道了吗?” 还未等芷旋同意,赵合欢便撒开了腿往东跑开了去,芷旋一咬牙,也只得往西而去! 哦?分头行动? 魔尊的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难为赵合欢的破脑袋,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虽说,是蹩脚了点。但,还挺有趣。不妨,陪她玩玩也无妨。 赵合欢跑得精疲力尽而又气喘吁吁之时,回头望去,见魔尊并没有追来,心中一阵疑虑,难道,是去追芷旋了? 不好,她可是什么武功修为都没有啊! 赵合欢眉头紧蹙,正欲转身去寻芷旋之时,“哐!”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七荤八素地被撞得一阵眩晕。 “你,都是这般走路不上心吗?”好听却致命的声音在赵合欢的头顶响起。 一身白袍,完美的身材比例,纤长的五指,伸向了自己。 这画面,怎么,如此熟悉?像极了……凌渊? 除了这副金丝面具,竟然是如此的相近! 不,不会的!凌大哥是如此的热心肠,跟他,完全不同! 赵合欢惊恐的眼神看着魔君,手,颤抖着,便伸向了魔君的金丝面具,想要揭开谜底…… “你,想要干什么?”魔君眉间虽然一皱,却一只手温柔地抓过了赵合欢已经触及到自己金丝面具的手,一阵温热。 “你……是谁?”赵合欢紧盯着魔君的那双眼睛,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不知为何,魔君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仅仅是一瞬间,便平淡了下来,淡漠地反问了一句:“我是灭血峰的魔尊。整个魔界的主人。不然,我还会是谁?” 是啊,他不会是那个悉心照顾自己,记得点菜的时候给自己加一份鸡汤的凌大哥。他,只是步步为营,杀人于无形的魔界尊主罢了…… 赵合欢的眼神,有些失落地低垂了下来,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是啊……你是魔界的尊主,你,不可能是那个曾经与我同生共死的人……” 魔尊的眼神晃了一晃,似明媚了一下,缓缓问道:“你,说的那个与你同生共死的人,可是在你心里有着重要的分量?” 赵合欢凄凉地笑了一下,抬头看向了魔尊,冷冷地说了一句:“是的。他是我出凤凰村遇见的第一个人。他,比你好上千百倍!” 魔尊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蹲了下来,紧紧地盯着赵合欢瑶池水一般的眼睛,竟丝毫不在意赵合欢的冷漠,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他,和莫天,哪一个对你来说更重要?” 赵合欢不知怎的,脑袋里晃过了自己撞到在凌渊怀里的一瞬间,惊起了霓虹满天的夜晚,脸色竟有些不自然,说道:“自然,是莫天更重要。” 魔尊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赵合欢,似乎含着笑意,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脸,红了。” 赵合欢连忙捂向了自己的脸,一阵热。 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竟然腾空了起来,腰间传来了魔尊的手心炙热感! 她,竟已被魔尊横抱在怀里! “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赵合欢惊慌失措地乱踢着腿,去捶打着魔尊的胸膛,然后却被魔尊抱得更为深紧。 “赵合欢,你闯入了我的领地,至少,得给我个交代吧?”魔尊湿热额唇贴近了赵合欢的耳际,撩得赵合欢一阵抗拒的湿痒! “我没有!”赵合欢头一扭,眼一闭,只能任由魔尊抱着穿过长廊径直往前,不知要去向何处! 完了,羊入虎口了! 赵合欢哀怨地闭上了眼睛,早知道就听莫天的,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尊主!” “尊主!” 一路都是下人们惊讶而又不敢言语的尊称声,这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女人出现在尊主怀里过,而且是横抱着穿过了整个灭血峰的长廊! 赵合欢只得用袖口遮住了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像是个动物一般被来来回回的人给参观了下,心里早就已经把这个坏的不能再坏的魔尊给骂上了千万遍! 诚然,魔尊倒是很享受一般,竟也不觉得赵合欢重,一路,连个姿势也没有换。 “尊主!” “出去吧。把门关上。”波澜不惊的语气声。 接下来,便是侍女纷纷离去的脚步声,以及,门被“吱呀!”一声合上的声音! 到了?赵合欢放下了衣袖,这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寝宫! 他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赵合欢惊慌不已地看向了魔君,魔君轻轻一松手,她立马跳了下来,双手护在了自己的胸前,一脸的无辜与惊慌。 “你……你别胡来!”赵合欢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惊慌不已地看着魔君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逼来。 “若我硬是要胡来呢?你打算拿我怎么办?”魔君戏谑而又霸道的湿湿的声音凑在了赵合欢娇嫩的颈间,吹得她好一阵难受。 “你若是胡来,我就死给你看!”赵合欢显然很有骨气地昂起了头。 “哦?是吗?那我若是不胡来的话,岂不是对不起你的一番骨气了?”魔君一边逼着赵合欢向后退去,一边解下了自己的白袍,随意地便扔在了饕鬄图案的血红色地毯上。 “你你你!”赵合欢伸出一个手指皱着眉慌张不已地指着眼前的这个恶魔,都快哭了出来! “我?怎么了?”魔君一步一步地将赵合欢逼到了床前,一个欺身压去,赵合欢身不由己地倒在了床榻上的云丝蚕被之上! 清澈而如同小鹿一般的眼!褥被上,含苞待放的一大朵倾城牡丹花,开得正艳! “无耻!”赵合欢一声娇呵! “是吗?那,索性就更无耻点。” 魔君的宽阔而炙热的胸膛紧贴着赵合欢便压了下来…… 第十三章 尤物 “是吗?那就索性更无耻点。” 魔君宽阔而炙热的胸膛紧贴着赵合欢便压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赵合欢一脚便踢向了魔君,无奈却被魔君压得不能动弹,只是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凉凉湿湿又有些温热的指尖从赵合欢的耳际一路顺滑而下,顺延到了她的锁骨位置,戛然而止。 指尖,停在了莫天为她系的披风的蝴蝶结上。 “嘶~” 丝带抽离的声音,蝴蝶结应声而散。 披风从赵合欢的香肩滑落,铺在了蚕丝云被之上,半遮了那朵含苞待放的国色牡丹花。 惊慌失措的瑶池水般的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点摄人心魄。 微凉的指尖停留在她颈间裸露的雪白肌肤之上,似乎有狂躁的热浪一下子涌上了自己的心脏! “你,简直是个尤物。”一股热浪夹杂着动情的话吹向了赵合欢的敏感脖颈。 一个湿热的吻,如沾了湿气的羽毛一般,轻落在了她的耳后,夹杂着舌尖的温热。 赵合欢举起了手,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打算给魔尊一记重重的耳光! 手,在半空中,被魔尊截了下来,握得一阵生疼!红印而出! “你,就这么反抗我拒绝我?”魔尊的声音有些愠怒,盯着赵合欢的眼快要迸发出火光。 “是!”赵合欢清亮毫不犹豫的声音! 魔尊的炙热胸膛开始起伏不定,似忍耐了许久,将赵合欢的手紧紧地反扣在云被上,喘息着倾身便重重地压在了赵合欢的娇躯之上! 疾风骤雨的吻狂乱而下,似在发泄着积聚了许久的情绪,从赵合欢的眉间、唇瓣,一直到她胸前的一片酥白。 “撕拉!” 赵合欢的带着血渍的衣裙被发了狂一般的魔尊单手撕破,露出了玫红色的肚兜。 性感的锁骨,柔软的酥白,赵合欢愤怒的眼神!竟是那么的魅惑! “你,害怕了吗?”魔尊捏着赵合欢的下巴,向她的脖颈处咬了过去,贪婪地吮吸。 酥酥麻麻的痛感引得赵合欢一阵低哼,咬着唇,她愤怒地说道:“我只会恨你。” 魔尊捏着赵合欢下巴的手微微怔了怔,然后,松开,粲然地笑了一下,看着衣着凌乱的赵合欢,将云被扔盖了过去,恰好,遮住了赵合欢胸前热火的酥白。 他避开了眼光,冷冷地站了起来,随手拿过了一件绿色冰丝衣裙,扔在了床榻旁,余热未过一般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穿上,我不喜欢你身上的衣服。” 赵合欢蜷缩在云被里,委屈的眼泪成串而落下,狠狠地把那件绿色冰丝衣裙甩在了饕鬄图案的血红色地毯上,埋头低声地呜咽了起来。 魔尊看了眼散发披肩衣着凌乱的赵合欢,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忍,微微叹了一口气,弯腰捡起了衣裙,轻轻地挂在了紫檀雕花衣架之上,口中却冷冷地说道:“不穿也可以,你愿意这样呆在我的床榻云被里一辈子我也没意见。” 魔尊转身朝门口走去,刚走到一半,身后一个枕头朝着自己扔了过来,砸中了自己的后背。 “我恨你!”赵合欢歇斯底里地带着哭腔的怒吼。 魔尊的身影,在门口的纸窗透过的光线里,被拉得很长,很长…… “恨吧。总比‘毫无瓜葛’的好。” 声音低得只有魔尊自己才听得见。 门,打开,一束光亮透了进来。又合上,昏暗的灯光。 赵合欢望着一床的狼藉,还有紫檀雕花木质衣架上的绿色衣裙,还是一手扯了下来,拉得那木质衣架晃荡了几下。 穿上吧。好歹是件衣服。况且,还要去找莫天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顾影自怜。 赵合欢褪去了自己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的衣裙,顾不得检查脖颈之处的红痕,匆匆忙忙地便将绿色冰丝衣服套在了身上。 竟然正巧合身!难道,他知道自己的尺寸? 赵合欢将莫天的披风从云丝被中抽出,仍然系在了身上,打了个蝴蝶结。 凭什么你不喜欢我就不能穿?我喜欢,这就够了。 赵合欢伸手去拉寝宫的门,意料之外,竟然没有上锁! 她还以为,以这位魔尊的性子,大概是要将她锁上个几日才罢休。 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门,赵合欢竟发觉四下无人,连个守门的侍女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赵合欢的心里,一阵纳闷。 不管了,赵合欢弯着腰,像猫一样地钻了出去,延着长廊一路去找莫天等人了。 ****** *** *** ***“ 后山。 木兰一袭红衣,背对着折柳而站,发髻上的木兰花玉钗很恰到好处地插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来做什么?不怕我杀了你吗?”木兰开口便是绝情的话。 “我不来,你要到哪里去?”折柳从背后环过了木兰的腰,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风扬过,一阵沉默。 “你不该来。这里是魔界。”木兰的语气里有些温柔,也没有挣开折柳的怀抱。 她,贪恋这样的感觉,只是,不知道,还能温存多久?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吧…… “我知道这里是魔界。就算这里是地狱,我也会来。因为,你在这里。”折柳拂过木兰而耳边的青丝,无限地留恋。 这句话,他对无数的女人说过,只有这次,走了心。 自打相遇起,木兰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 可以在第一次见面,救了她后还将他敲晕,她是第一个。 可以奋不顾身地为他挡剑,身坠阎罗的,她是第一个。 可以因为她,终日醉酒,遣散佳丽的,她也是第一个。 木兰伸手握过了折柳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熟悉的温度。 她从未想到自己也会如此地儿女情长,甚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不过见面数月的男人变得柔情似水,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委身于他,并且还有了他的骨肉。 而这个男人,却是杀死自己看待如父的凶手。 若不是那日缠绵后,替他整理衣物时,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剑,或许,自己还会幸福快乐地过一生吧。 然而,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 在他抽剑杀死了国王之时,注定了,他们只会是悲剧。 “你与我,没有善果。” 木兰轻轻说出了一句,纵使,自己不杀了他,杳之公主,也不会放过他。而木兰自己,也无法向整个精灵族的族民交代。 残忍的断定,如同刀割。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但是,不要离开我好吗?我难受……我从来不知道我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这么难受……” 一滴泪,滑落在了木兰的手背上,炙热的温度,撞击着她的防线。 木兰闭上了眼,泪,也顺颊而下。 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扑通!”赵合欢误打误撞地走了进来,脚下绊了个石阶,扑倒在了地上。 该死,偷听人墙角竟然也这么倒霉。 原来,赵合欢只是打算四处转转将莫天寻到,不料却在此处看到了正在生死缠绵的折柳和木兰二人,好奇心一起,竟然听起墙角。 正在兴头上之时,竟脚下一滑,跌进了二人的视野范围之内。 “合欢?你怎么也来了?”木兰吃惊地将赵合欢扶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不是那个和莫天走得很近,又与魔界尊主有着理不断剪还乱关系的小娇娘吗?此时不是应该好好地呆在昆仑山,怎的跑到这灭血峰来了? 折柳也是一脸的疑惑,忙遮掩着擦去了自己的泪,一不小心竟丢了人? “呵呵呵……你们……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路过……”赵合欢转身就要往回走,一脸谄媚的笑意。 “合欢!小心!”还没等木兰喊声落地。 “嘭!”赵合欢便撞在了魔尊结实的胸膛之上。 两眼冒金花。 “看来,你走路确实跟一般人有所不同。”魔尊看着揉着自己脑袋的赵合欢,语气里有些无奈。 “要你管!” 赵合欢冲着魔尊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嘴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嘭!”又撞在了另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今天看来,诸事不宜啊! 赵合欢抬眼望去,竟欣喜地发现莫天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到了骨子里。 “莫天!找了你好久!竟在这里!”赵合欢一把搂过了莫天的脖子,欢喜不已地笑着,丝毫没有顾及到一旁已然脸色铁青的脸。 “合欢,不是让你待在昆仑山吗?怎的来了?” 莫天宠溺地摸了摸赵合欢的头发,发现赵合欢不仅换了件衣裙,蝴蝶结打的也不是自己的手法,而且……脖颈处多了一道红痕。 莫天的眉皱了皱,但看向赵合欢的脸色依然风轻云淡。 “我见你们都走了,留在昆仑山也不知道干什么。也怕你们遇到危险,便唤了狮狮和芷旋跟过来了。谁料,这里太大,怎么也找不到你们!”赵合欢竟有些撒娇地看着莫天,旁边魔尊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能形容的了。 莫天叹了一口气,真是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人儿没办法,伸手将赵合欢环在了怀抱中。 幸好,她没出什么事。看来,以后去哪里都得带着她,否则,不知道她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既然,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先走了。劳烦尊上替我照看木兰了,感激不尽。” 起初折柳以为魔尊确实是要为难于他,没想到一切那么的顺利,自然以为魔尊是如此地感念往日恩情,牵着木兰的手就要离去。 “慢着,我有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魔君的眼色扫过了众人,突然周围出现了排排的精兵团团将几人围住! 第十四章 我等不到大婚之夜了 “慢着,我有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魔君的颜色扫过了众人,突然四下出现了排排精兵手持弓弩将几人团团围住在了中央。 “尊上,这,是何意?”折柳扫视了周围的强弩手,脸色阴沉了下来。 “折柳,你应该知道,我从里不做没有意义的买卖。”魔尊看了一眼木兰,又看了一眼赵合欢,背在其身后的手指拨弄着翡翠色的扳指,显然,另有打算。 “尊上,你也应该明白。这强弩手虽然厉害,但却未必困得住我与莫天。” 折柳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这三排弓弩手若是自己和莫天联手,虽说有魔尊在,但是还是有取胜的把握的。 “是啊!我当然知道他们,不能困住你这天下第一快剑,也不能困住这音天门第一少侠。可是,如果我说,我困得住这二人呢?”魔尊的眼光凌厉一抬,身后,竟然出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已然昏睡了过去的司徒命和芷旋! “魔尊,你卑鄙!”莫天剑已在手,冷冷地看向了魔尊,并将赵合欢护在了身后。 “哦?是吗?你们不是早就防备了我吗?怎么,这时候成为阶下囚了反倒不甘心了?”魔尊显然不喜欢莫天对他的这个说法,尤其是,当着赵合欢的面。 所以,也毫不客气地提醒着莫天,自己已经是阶下囚这个事实。 “你想要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不仅仅是为了请我们来一趟灭血峰这么简单吧?”折柳显然也清醒了过来,对莫天和赵合欢做了个歉意的表情。 “当然不是,我的二少爷。我堂堂一魔界尊主,还不至于无聊到如此的地步。”魔尊踱着步子,绕着几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赵合欢面前,眯起了眼睛说道:“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走,包括,这两个被捆着的人,除了她,必须留下。” “你做梦!”莫天冰冷的眼神里似乎都要透出了冰刀,一念之间就想结果了他的性命。 “哦?莫少侠,你好像有意见?”魔尊睥睨的眼神扫过了莫天。 冰魄寒剑酝酿着寒冷的剑气,几欲破鞘而出! “莫天。”赵合欢按住了莫天的冰魄寒剑,示意莫天不要冲动。 毕竟,司徒命和芷旋还在他手上,不可轻举妄动。 莫天心疼而担忧地看着赵合欢,赵合欢摇了摇头。别无选择,不是吗? 赵合欢走上了前,清清脆脆地说了一声:“好,我留下,放他们走。” “合欢!”莫天几欲杀人的声音疯狂的响起。 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涉险!尤其还是这个豺狼一样的人!谁知道他会对赵合欢做出什么来! “你,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单独留你下来?” 魔尊盯着眼前这个视死如归的女人,在她眼里,自己有这么恐怖吗? “我不想知道。既然是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幸事,为何我要知道?”赵合欢抬眼看了一眼魔尊,眼里满是不屑。 魔尊嘴角先是一阵抽搐的苦笑,继而竟便成了报复般的冷笑,他凑近了赵合欢,看着她毫不畏惧的瑶池一般的眸,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好。那,你便留下来与我成婚吧。” 周围一阵空气冰冻的声音,就连训练有素强弓弩手也面面相觑了一下,好像,原本不是这么安排的? “你敢!”莫天的冰魄寒剑已出鞘,明晃晃地带着嗜血的银色剑气便架在了魔尊的脖颈之上! 周围强弩手齐齐拉弓的声响! “哦?”魔尊看着莫天一脸愤怒的脸,笑得很放肆。 “莫天,把剑放下。”赵合欢低吼了一声。 “合欢!” “听见没有!把剑放下!”赵合欢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吼,双眼,已然通红。 “合欢……” “哐当!”冰魄寒剑从莫天手中滑落的声响。清脆,却很伤。 “放他们走。我,与你成亲。”赵合欢的目光笃定却哀伤。 “赵合欢,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莫天从来没有如此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流泪!他做不到! 折柳与木兰也对着赵合欢摇了摇头。不可以这么做…… 赵合欢缓缓地回过头,走向了莫天,微笑着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莫天的唇边,不舍地闭上了眼睛,呢喃地靠近莫天的耳边。 正当莫天伤心欲绝得想要搂着赵合欢远走高飞才不管什么道义的时候,他听到了赵合欢极为轻微的一声:“救我。” 声音低得只有莫天能听得到。 莫天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有“救我”两个字在脑海里回荡,已然呆滞地往向了赵合欢。 魔尊一把拽过了赵合欢,飞旋而入了自己的怀中,一只手撘在赵合欢的香肩上,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娇躯,另一只手轻抚过了她的唇瓣,暧昧地看着鲜红欲滴的唇,轻吐着气息说道:“我的女人,我不希望她与其他男人靠得太近,抱歉!” 莫天紧捏的拳,迸射而出的怒火,几欲上前的脚步,却被赵合欢的一个眼神和轻微的摇头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魔尊搂着赵合欢的肩,轻蔑地看了莫天一眼,就这个能耐吗? 他不信。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我就先和合欢去寝殿好好温存了。毕竟,小别胜新婚。”魔尊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天一眼,转身便搂着有些僵硬的赵合欢往寝殿的方向而去了。 身后传来莫天的一声发泄的怒吼。 “啊!”“轰!” 冰魄寒剑入地三分,地动山摇! *** 长廊里。 “撒手!”赵合欢用力地撇开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鹰爪,冷冷地看了眼前这个无耻到一定境界的人。 魔尊竟然顺从地将手从她肩膀上拿开,心情很好地笑了笑,在她耳旁说了一句:“你,刚才,在莫天耳边说了什么?” 旁人看着是两个有情人的依依不舍,魔尊也差点信了,可是,侧面,他看到了赵合欢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着什么,而后来,莫天的反应,确实也很奇怪,不是吗? 赵合欢有些慌乱,但却立马镇定了下来。 “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只是道个别,不可以吗?”倔强的眼神。 真是一匹不服输的小野马啊!看来,驯服她,还需要点时日。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确定,你该错的都做了吗?”魔尊似笑非笑地瞄向了赵合欢隆起的胸前,眼神里都是侵略之意和戏谑。 赵合欢立马将一只手捂向了胸前,另一只手“啪!”的一掌便落在了魔尊的左边脸的面具上! 眼里都是怒火!手心泛着红印! “无耻!”娇呵声里满是嫌弃! “很好。第三次。”魔尊抓过了赵合欢的手,眼神里都是侵占,火焰满满! 赵合欢有些后怕地往后躲闪了去,却被魔尊一个大力地拉近了过去,紧贴在了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之上! 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还没等赵合欢反应过来,魔尊便将另一只手环过了赵合欢的纤细的腰际,一个凌空横抱而起,不顾赵合欢的惊呼之声,任她如何拳打脚踢,面无表情地径直往寝殿走去! 身后的玄武本来直直的腰板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自觉地退避了三尺。 原本在周围等候的精兵将士都看直了眼,发出了齐齐的倒吸的一口冷气声。 不得不说,尊主的霸气越来越威慑四方了…… “啪!”寝殿的门一脚被魔尊踢开,无辜地在风中晃了几下又“啪”的一声被踢得立即合上! 赵合欢觉得心中一阵不安,这登徒子不会这么快就要用强吧?这可如何是好!! 焦急之下,赵合欢只得张嘴咬向了魔尊的手臂! 用力一咬!血痕隔着白袍而出! 魔尊的眉,皱了皱,却更加加快了去往床榻的脚步! 这女人,是属狗的吗? “咚!”的一声,赵合欢再一次被扔在了床榻之上! 好疼! 赵合欢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愤怒地看向了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她就这么好欺负吗? 魔尊一件一件地解下了自己的上衣,一步一步地逼近了赵合欢的床榻,六块结实而有力的完美腹肌展露在了赵合欢的面前! “啊!”赵合欢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来真的啊? 赵合欢连忙抓起了另外一个枕头朝着魔尊便害怕地扔了过去,哆哆嗦嗦地喊着:“你!你!不许过来!” 魔尊一只手在半空中变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枕头,另一只手顺势撑在了赵合欢的耳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如同小野马一般的女子。 很好,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否则!否则!”赵合欢竟发现这床榻上没有一件可以拿来威胁魔尊的利器!有的只是软绵绵的云被! “否则你会怎样?”魔尊裸露的胸膛逼近了赵合欢的鼻尖,一阵男性特有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你不能!你不能!” 赵合欢害怕地往后躲去,却被魔尊的炙热的胳膊搂在了起伏不定的胸膛之前,娇嫩的下巴抵着他的肌肉,一阵喘不过气来! 滚烫的吻落向了赵合欢的鲜嫩欲滴的唇瓣之上,肆意地侵占着她的每一寸呼吸,掠夺着她的琼浆蜜意! “赵合欢!我等不到大婚之夜了!哪怕,你恨我,就恨吧。” 第十五章 另一半的生灭石 “赵合欢,我等不到大婚之夜了! 哪怕,你恨我!就恨吧!” 魔尊的唇肆意地掠夺着赵合欢的每一寸呼吸,粗鲁地用舌尖撬开了赵合欢的贝齿,一阵痛苦的娇哼声! 浓重的呼吸带着湿热的气息扑在了赵合欢的鼻尖,这是侵占的信号! 赵合欢奋力地想要挣脱这个男人的魔爪,却被扣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反而,魔君却越来越霸道地吮吸着自己的唇,直到微微渗出了血腥味,才意犹未尽地舍开! 还未等赵合欢喘过一口气息,那炙热的滚烫如金的唇带着血腥之气延耳际一路带着丝滑的麻酥感延至到了雪白的脖颈处! 狂风暴雨般地掠夺着她的每一寸敏感的肌肤! 赵合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滴落下,像暴风雨中的一朵合欢花,经历着无尽的摧残! 魔君的渗着汗液的手粗暴地褪去了赵合欢香肩上的衣物,顺滑而下,散落了一床的香艳。 赵合欢绝望地闭上了眼,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莫天……来救我……” 魔君的唇瓣落在了赵合欢的酥肩上,轻轻地咬了下去,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息。 赵合欢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滴泪,划过了酥颈。 “放开她。”莫天冷峻得可以杀死人的身影竟出现在了魔君的寝殿内! 魔君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留恋地划过了赵合欢的肌肤,伸手抹去了嘴唇边的蜜意,轻蔑地抬起了眼,看向了满身杀气的莫天。 “哦?莫少侠倒是挺有兴趣来瞧我的春宵一夜?”魔君玩味地看了一眼莫天,眼中的杀意已起,手,却仍然环过了赵合欢的酥肩。 冰魄寒剑如同破冰一般疾驰而来!一剑封喉! 魔君不得不松开了手,极快地闪向了一边,躲过了这一剑! “莫天……”赵合欢满是泪眼地看着及时赶到的莫天,这个从来没有辜负过她的请求的男子! 莫天拿过披风眉头紧皱地将赵合欢掩盖好,眼里满是心疼,摸着赵合欢的发,自责地说道:“合欢,对不起,我来晚了。” 赵合欢苍白地笑了一笑,似得到了安全感一般,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一软,瘫倒在了莫天的怀里。 她,已经强撑了太久。 只有这个怀抱,是她不需要逞强的港湾,永远保护着她的安全专属之地。 莫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公主抱起了赵合欢,杀意满满地就径直往外走去! “呵呵呵……莫大少侠,你以为,你怎会如此轻松地便进得了我这寝宫?”魔尊一阵阴沉的冷笑声在莫天身后响起。 自负不凡吗?别忘了,这灭血峰是他魔尊的领地! 太傻?还是太天真? 莫天停下了脚步,头也没有回地说了一句:“既然我敢来你这里,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啪!啪!啪!” 三声有力而讽刺的击掌声响起。 魔尊嘲讽地看向了莫天,随手拿过了衣物,随意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显得漫不经心地说道:“莫少侠,我佩服你的勇气。可是,你应该也知道。破坏别人的春宵一夜,是要付出代价的。” 邪魅的笑意在魔尊的嘴角边挂起。 簌簌而下的是破屋而入的十几名带剑黑衣高手!齐齐亮剑将莫天围在了中心! 莫天一言不发,眼睛扫过了这一圈黑衣高手,冷峻而肃杀! “你当我这灭血峰是你来去自如的音天门吗!莫少侠!”凌厉的怒喝声在莫天身后响起! “今日!我便要你死在此地!”血修罗在手,怒吼而低鸣! “想要我死?你还不够道行!”莫天冷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满身煞气的魔尊! 口中默念真诀!金色乾坤图破天而出!笼罩着莫天与赵合欢二人逼得那十几名黑衣高手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如同剑花一般的身影穿梭而过,不出须臾的时间,便是纷纷倒地的十几名黑衣人的尸体! 一袭桃色衣,正是那剑无虚发,天下第一快剑的折柳! 而与此同时,莫天转身便侵身逼近了魔尊,冰魄寒剑从天而劈下!雷霆之怒! “嗞——”魔尊唯有以手中的宝刀血修罗死命相抵!血修罗发出了颤抖的低吼声!仿佛已然不负重堪! 琥珀色的刀柄中的火龙开始像苏醒了一般的窜跃,喷射出怒吼的火焰,滚烫的热浪沿着刀锋滚滚而来! 莫天面如死灰冰冷地又将冰魄寒剑压了下去,九天玄雷而起! 电闪雷鸣处,只见魔君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血修罗的裂缝之处,竟瞬间被吞噬了进去一般,血修罗发出了振奋的一声低吼! 莫天显然这次不打算放过魔君,目光如冰而至,将十成功力注入到冰魄寒剑之中! 只见冰魄寒剑周身散发出了冰冷的寒气,似乎将空气都冻结成块,锋利地便向血修罗再度压去! 魔君显然支撑不了这等力道的撞击,苦苦地以血修罗死命相抵,内伤已是显而易见! 两道奇异的光芒将原本昏暗的大殿照得透亮! 冰,寒彻到底,像光辉普照大地,却又绝望地置人于死地! 火,吞吐火焰,如从地狱而出,吞噬却不得不臣服于冰之下,发出越来越微弱的光芒! 冰魄寒剑!血修罗!生来相克!注定一伤! 刀光剑影间!电石火花!血光煞天! “魔尊!胆敢犯我妻者!诛!”莫天如天神而至,凌于血修罗之上,盛怒而至! 魔尊显然已经是苦苦支撑,但莫天没有丝毫要放过的意思! “莫天,小心身后!”折柳见玄武持剑极速而来,眼看就要触及莫天后背,急身介入,以金剑挡在了玄武跟前! “折柳!让开!”玄武逼向了折柳。 “玄武,你醒醒!你拼命相互的这个人,只是在利用你达到他的目的!看到我,你还不醒醒吗!?”折柳怒其不争地吼道! “我再说一次,让开。他是我的主人,我必须效命于他。”玄武是杀手,从未在手下留过谁的情。 今日,却与折柳僵持了许久,这,不是他的作风。 “莫天,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折柳显然也不愿与玄武起争执,既然他冥顽不灵,折柳也无法渡他,最好的办法只有撤退! “魔尊,今日之仇,我莫天只报了一半。你且记住,他日,我莫天必与你好好清算!” 莫天见折柳既已顾及情面,也不能不承了折柳的情,奋力加入最后一力! 冰魄寒剑如九龙啸天!剑芒光射万里! 魔尊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血修罗震落在地,瑟瑟而抖! “走!” 冰魄寒剑凯旋而归,载万丈银色光芒,驰于莫天脚下! 念诀起,破殿而出! 如光如芒向那浩渺天空而去! 折柳珍重地看了一眼玄武,留下一句“好自为之,玄武。”便也化成一道剑芒飞入了苍穹之中! “尊主,可还好?我来迟了。”玄武见魔君一地的血,怎的,又一次为这女人弄得遍体鳞伤? 这情爱,当真可以让人不要了命吗? “没事。只是小小内伤。”魔尊感激一笑,难为这个时候,还有玄武出手相救,看来,自己当初没看错人。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玄武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了魔尊,眼神里全是无奈。 “这是天机老人周老爷子给你的?”魔君惨淡地笑了一笑。 这世上,能算得出自己命数,并备好药丸的,大概,也只有这位周老爷子了吧。 “兰儿公主给我的,说是今日兴许用得上。没想到……”玄武的眼色淡了淡。 “又让兰儿为我担心了。”魔尊叹息了一声,接过药丸,便咽了下去。 玄武顿了顿,疑惑地问道:“属下不知,今夜这么重要的行动,为什么不命令属下在左右?” 魔尊看了一眼玄武,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一个杀手,不适合情爱。” 杀手知情爱为何物,便离死亡也不远了。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那,今夜,是不是失败了?”玄武知不该问此话。 “不,成功了。我确实找到了另一半生灭石的下落。”魔尊望向了玄武。 “竟让尊上找到了?在哪儿?”玄武欣喜万分满怀期待地看向了魔尊。 魔尊望向玄武的眼神里,竟没有玄武认为的激动欣喜若狂,而是,深深的,忧伤。 玄武的眼神沉了下去。 难道…… *** 这是在哪里……怎么星星离自己离得这么近……还有……这个怀抱……好温暖……好熟悉…… 赵合欢微微地睁开了眼眸,映入眼帘的是莫天完美的侧颜,好看,而且有安全感。 风,拂过他的玄色发带,温柔,而唯美。 怎的,这世上,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赵合欢索性毫无顾忌地观赏起了这个人间尤物,反正,早晚都是她的。 无耻。 “好看吗?”莫天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风声而来,有些像陈年的酒酿,很醉人。 “好看……”赵合欢像个花痴一样地眯起了眼睛,就差伸手去调戏个干净。 等等,我说了什么? 赵合欢忽的心一凉,怎的,自己竟是这般地不知羞耻! 赵合欢一脸对不起爷爷谆谆教诲的模样,极其羞涩地,像小猫一样地将头埋进了莫天的臂弯里。 她什么也没说……莫天什么也没听见…… “合欢,可是哪里不舒服?” 莫不是受了什么伤?莫天微微蹙了蹙眉。 “莫天,你可真是不经风月场。”折柳显然是花丛老手,在一旁看得甚是替莫天着急。 “嗯?此话怎讲?” “你这小娇娘,哪里是受伤了,分明就是害臊了。” 折柳一脸好心累的表情无奈地看向了莫天,留下一句“我先去看看木兰他们怎么样了。”便像兔子一样地御剑溜走了,消失在了天际。 赵合欢的内心着实尴尬无比,这个折柳,真的是个好管闲事的,我这哪里是害臊了!?你哪里看见我害臊了?! “合欢?”莫天轻声地唤了一声。 赵合欢装作睡着了,竟将头又往莫天的臂弯里塞了塞,差点透不过气。 “睡着了?”莫天有些疑惑。 怎么能答应!?这个时候,只有装睡! 赵合欢死命地一动不动地塞在莫天的臂弯里,醒过来,她就输了! 莫天看着赵合欢的弯弯的长睫毛不安分地眨来眨去,知她许是真的如折柳所说,害羞了,心里,很是欢喜。 莫天的温热的手轻轻地覆在了赵合欢柔顺的发上,低声而温柔至极地说道:“合欢,我来迟了,你可怪我?” 赵合欢一动不动。 “合欢,你可知道,我看见那禽兽扑在你身上时,我恨不得将他杀了。” 赵合欢的心里微微愣了一下,自己后来是晕过去了的,照这莫天的性子,估计那魔尊确实会去掉半条命。不知怎的,赵合欢倒有些同情起那魔尊起来了。 “合欢,以后,再也不能让你独自涉险了。我会担心到发狂。” 这,是在说着情话?听着,挺适用。嗯。 赵合欢不自觉地甜甜地微笑了一下。 看来,真的是在装睡。 莫天的嘴角划过了一丝捉弄的笑意。 “合欢,我想亲你了。”莫天好听的声音在赵合欢的耳边响起。 嗯……嗯?!什么!! 还没等赵合欢反应过来,莫天温暖的唇便落在了赵合欢的唇瓣之上,麻麻酥酥的痒! 赵合欢瞬间睁开了瑶池般好看的眸,跌落在了莫天奸计得逞的宠溺微笑里…… 第十六章 断臂的家奴 昆仑山。偏殿内。 莫天抱着一脸莫名其妙竟又被吃了豆腐的赵合欢来到了偏殿外,透过捂住脸蛋的五指缝,赵合欢看见了司徒命几人正端站着一脸暧昧地迎接着二人的到来。 “哇……莫少侠,一路抱来,可是累了?快来喝喝补身子的茶!”折柳不怀好意地奸笑着递过了一杯茶水,点头哈腰的模样让莫天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补身子? 听起来是该给合欢补补身子了。 莫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地将赵合欢放下落地,还特地替赵合欢理了理衣襟,顺手便接过了折柳的茶递给了赵合欢,一本正经地说道:“来,补补身子。” “噗!”司徒命终究是没忍住笑意,口中的一口茶喷得老远,溅得折柳满身都是。 一脸怨妇样的折柳,捏着兰花指,抖了抖自己的桃色花衣。 这莫天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倒是比板着一副冰山脸好太多了啊! 赵合欢知道是玩笑话,倒也不拘束,伸手便接过了茶,泯了一口,又还给了莫天:“来,你也补补身子。” 芷旋在一旁啃着果子,正在流口水之时,听到这豪放之言,差点噎得眼泪直流,小脸涨得通红,咳了半天,才缓过了神儿来。 莫天的嘴角抽了抽,伸手接过了茶杯,放在了茶几之上,淡定自若地说了一句:“本君,不需要补身子。” 随即,莫天一副“不信可以试试”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赵合欢,害的她只得躲在樱花树里,感慨着:“这花,美的紧,美的紧!” 莫天知她皮薄,笑了一下,倒也不去管她有多喜欢那棵樱花树,而是看向了折柳,正色说道:“折柳少爷,可是有什么打算?” 刚在灭血峰经历了一场较量,显然,折柳已经认清,魔尊不再是可以依靠的人了。而如今,木兰怀有身孕,首当其冲的第一件大事,当然是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只是,不知她可愿意? “木兰,你可愿嫁我?”折柳心中清楚,木兰出走的原因,但,为了她,还有腹中的孩子,他必须让她留下来。也许,错过了她,没有人能结束他不羁的一生。 折柳不敢去看木兰,他不奢求木兰能够原谅他。 一片沉默,等待的煎熬。 “其实,这事情也不能全怪在折柳的身上。他也只是受人之托。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应该更好地活下去,不是吗?”莫天难得参与进一桩姻缘,虽是倾向于折柳,但,确实说的也无偏颇。 “可是,就算我原谅了,又能怎样?我还是没有办法向杳之公主交代!无法向整个精灵族的子民们交代!” 木兰有着自己的背负,她无法无牵无挂地有情人终成眷属。 折柳沉默了许久,手中的一根树枝“咔擦”被折断,终于才抬起头,缓缓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说,但是,木兰,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爱情,于你而言,那又是什么?” “孩子?” 木兰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那一夜的缠绵?! 折柳伸手握住了木兰的双手,认真地紧盯着木兰的眼睛,说着:“魔尊告诉我,你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木兰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惊喜,伸手摸向了腹部,联想起自己最近的反应,许是……真的? “怎么?你自己也不知道?”折柳见木兰脸色不对,有些着急了起来。 “二哥,我略懂点医书,不如让我为木兰把一下脉?” 司徒命将白色丝绢搭在木兰的手腕上,隔着丝绢稍作把脉,便喜上眉梢,恭喜道:“二哥,嫂子确是已有身孕!” 折柳欢喜得不能自禁,搀扶着木兰就怕一个不小心动了胎气,好生扶着让木兰坐在了香檀木椅上。 “老实交代,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动作?你可是对木兰下了什么迷药?”赵合欢故作玄虚,指着折柳,一脸“不从实招来绝对不放过”的奸诈表情。 “我折柳追女人还需要下迷药吗?”折柳甩了一下他那迷人的顺发,给了赵合欢一个大白眼,惹得莫天低低一笑。 “哦?折柳,看来你追过的女人不少啊?”木兰正色看着折柳,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反倒,有些忧愁。 “没!我发誓!我折柳全心全意待过的女子只有你木兰一人!”折柳向天五指,已然要开始立誓。 这倒是真的,司徒命长这么大,还没见他二哥为哪个女人买醉过。 “木兰嫂子,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有孕在身。于情于理,我昆仑山都要替我这个不成器的二哥认了你这个少夫人。你可再不能随便跑了,否则可就是拐走了我龙族折家的子孙了。” 司徒命连吓带唬地想要促成这桩姻缘,倒是也为难了他。 “可是……”木兰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我会一直呆在你们母子身旁,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陷入危险之中。” 折柳的坚定让木兰不知如何是好,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呦!今儿这儿这么热闹啊!” 正在众人等待木兰的回答之时,折堪带着一帮下人竟闯了进来,丝毫没有将司徒命放在眼里,径直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进了这司徒命的少主偏殿。 “大哥,你这浩浩荡荡地来我这儿,招呼也不打一声,怕是不合适吧?”司徒命本就对他在老庄主面前告芷旋的状大为不满,今儿又一副上门来挑事的模样,当真是不把他这个少主放在了眼里。 “哦!我来呢,是听说二少爷带回了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想来看看到底是何等国色天香。”折堪嘴上说着是来看木兰,却一直盯着木兰的小腹看,脸色一直有着捉摸不定的神色。 这折堪,消息倒是来的挺快。 “确实国色天香。看完了?那么,大哥请回吧。”折柳显然也是十分不爽他这大哥的为人,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折柳,倘若,老庄主知道,你花天酒地就算了,如今还带回了一个怀孕了的姑娘,该如何做解释呢?你这岂不是丢了我们折家的脸?”折堪显然也不甘示弱。 “此事,我自会与爷爷说明白,就不劳烦大哥您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的折家之主的地位吧!”折柳大袖一挥,怒色已起! “你!不知好歹!”折堪见无趣,愤然拂袖,往那老庄主的寝殿方向而去了。 一群家奴也跟着浩浩荡荡而去,末尾,一个空荡荡的手袖引起了莫天的注意。 这个家奴,是个断了臂的? “欺人太甚!八成又是去找爷爷告状了。”司徒命早就知道他这大哥不靠谱,只是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老庄主心挺善,收了个断臂的家奴?”莫天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个家奴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断了臂的家奴?好像是前一个月,折堪收下的吧。说做事还挺利索,就留了下来。”折柳虽然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但是,这件事恰好逢他回来,倒是也给记了起来。 一个月前?莫天皱了皱眉。 “司徒兄弟,能冒昧地问下,你的生母是否是凤族的人?”莫天从怀中掏出了凤舞九天的金钗,看向了司徒命。 “这是?”司徒命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莫天,并不知此物是何物。 “这是凤族的第一任庄主凤璃之物。老庄主本托付我转交于凤族,但莫某与凤族并无交集。司徒兄弟既然是有一半凤族的血统,自然也会与凤族有所交集,倒不如转而给你,更为合适。”莫天将金钗递给了司徒命。 “可是……我自出生就没有去过凤族。凤族也未有任何人来看过我。只怕……依照两族水火不容的情形,是已经将我给忘了。”司徒命推过了金钗,并不愿意接受。 “司徒命,你就拿着吧。万一以后凤族的人来接你了呢?你也有个人情奉上,不至于让人看不起,不是吗?”赵合欢显然也认为此物留在司徒命身边才更为合适。 毕竟,他才是那个既有龙族血统又有凤族血统的人。 “好吧。那我就先行收下了。”司徒命显得有些为难,但是执拗不过二人的恳求,便将金钗收入了怀中。 “为什么凤族和龙族不能通婚呢?”赵合欢至今不能理解,但又不方便问,如今见跟几人已经熟络,自然便问了出来。 “因为……” “因为这是从第一任庄主就传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 折柳开口刚欲讲话,便听到老庄主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这折堪!来得还真快! “哈哈哈!丫头,你想问的,恐怕府中没有人比我这活了百岁的老爷子懂的多了吧?”老庄主的身子显然显得有些虚弱,但还是强撑着身子被折堪拉了过来,经过赵合欢的时候,疼爱地摸了一下赵合欢的头。 “爷爷!你怎么来了!”折柳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折堪的手,将老庄主扶了过去,担心地问道:“怎的,咳得比往年更厉害了?” “不碍事不碍事!我要是不来,你这儿,是不是打算把我瞒过去啊?”老庄主正色地看了一眼木兰,又看了一眼折柳,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折柳恳请爷爷成全!” 折柳竟跪下,行了个隆重的叩拜之礼! 再抬头时,遇见了老庄主慈祥而宠爱的目光。 第十七章 逆子! “你所让我成全的,可是这位姑娘?”老庄主将龙杖指向了木兰,慈眉善目。 木兰是战场上的儿女,自然行不了弯弯曲曲的礼数,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呆在了那里。 折柳正欲拉着木兰跪下,却被老庄主拦了下来。 “无妨,姑娘有孕在身,不跪老朽无妨。” 老庄主轻飘飘的一句话,既免去了木兰的跪拜,又显然是折堪已然说了个干净。 折柳和司徒命齐齐地看了一眼折堪,而这折堪显然也很是受得住,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够无耻。 “木兰……谢过。”木兰有些不自然地欠了下身。 身为将军这么多年,当真,还未做过这等小女人神态。 “姑娘既然有我折家的骨肉,断不能是没了名分的。巧了,下月初二是个好日子,要不和命儿的婚礼一起办了,双喜临门可好?” 老庄主本是折堪请来给折柳难堪的,如今却一心向着折柳,并且还成全了折柳的心事,这让一旁的折堪像吃了苍蝇了一样难受,干瞪着眼又不能说出来,憋着都快得了内伤。 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木兰在犹豫。 “姑娘可是要跟家里的长辈商量一下?”老庄主以为木兰是顾虑这个。 “爷爷,孙儿,错杀了木兰姑娘待如生父的人。她已经没有家人了。”折柳懊悔不安地看了下老庄主,又低下了头。 “混账!”老庄主勃然大怒!龙杖已经如雨点般地落在了折柳的后背上! 折堪在一旁,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意,没想到,这小子,自己给自己下套,也是省得他再花心思了。 木兰眉头一紧,手中一团蓝色火焰而起,轻轻地将老庄主的龙杖托起,远离了折柳的后背。 “你是什么人?”老庄主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来历不明的女人,折家是断不接受的。 “爷爷~木兰姐姐原本是精灵国的将军啦!”赵合欢见老庄主生气,怕拆了这桩婚事,忙出来圆场。 “将军?精灵国?”岂料老庄主操起了龙杖,更加愤怒地冲着折柳打了去:“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众人皆面面相觑,看着折柳这个天下第一快剑竟然被一根龙杖追得满屋跑,竟谁也没弄得清是个什么状况! 精灵国怎么了?将军怎么了?难道这老庄主不喜欢女子太强悍? 木兰一时间也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在后面拉着老爷子,一路说着:“别动气别动气!” “打不死你这个小子!平时花天酒地的也就算了!看在你学有所成的份上,我也不管你!你竟然给我惹事惹到精灵族去了!” “爷爷!别打!爷爷!不是我要去做的!是魔尊叫我去做的!哎呦!我的亲爷爷!”折柳被打得不敢还手,只得抱头乱窜,哪里还有天下第一快剑的影子! 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显然已经是无法控制的局面。 “你可知道当初若不是精灵国的罗刹将军救了你爷爷一命,如今哪有你!?” “啪!”又是一杖落在了折柳的身上。 “什么?”折柳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懵地看了一眼老庄主。 老庄主也已是年迈,实在是打不动了,这才放下了龙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折柳这个不孝子,几欲将他扫地出门。 “庄主说的可是罗刹将军?”木兰有些出神惊讶地看着庄主。 “正是。” “他,是家父。”木兰局促地说了出来。 “逆子!!!” 老庄主提杖而起,怒目而斥,竟追着折柳又是一阵狂打! 满偏殿都是折柳的求饶声,老庄主的呵斥声,以及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倒地碎落的声音! 赵合欢无奈地捂住了眼,透过指缝看向了这混乱的场面,木兰啊木兰,你这是火上浇油啊! 好不容易,老庄主打累了,气喘吁吁停了下来,用龙杖指着折柳说道:“明日完婚,否则,我打死你这小子!” “轰!” 赵合欢的脑袋觉得一下子被雷劈了一下,这,欢喜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木兰一脸踌躇地看着折柳,又看着盛怒之下的老头子,又向赵合欢发去了求救的目光,竟然……被赵合欢扭头装成没看见忽视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个逼婚的绝佳好机会,才不掺和。 同样脑袋一“嗡”的还有折柳,竟顾不上全身的疼痛,抓住了老庄主的衣角就开始欣喜若狂地喊叫了起来:“好好好!” “姑娘,是我折家对不起你,如今我让这逆子偿还你。他日,若有对你不敬之处,随意打骂便是,不用顾及我!”看来,老庄主的气还在盛头上。 “爷爷……” 木兰蹙着眉,还没说出“其实,我还没想好”这一句话,便被老庄主摆摆手吩咐了下去:“即刻张灯结彩,明日便将我这两个孙子的婚事一起办了。广发请帖,务必在明日之前送到各府手上!” 木兰只好把话咽了下去,被已经癫狂了的折柳一把抱在了怀里猛摇晃着,心里定是一片哀怨的。 赵合欢偷偷地凑近到莫天的耳边,调皮地说了一句:“莫天,咱有喜酒喝了。” 莫天宠溺地摸了摸赵合欢的头,低低地回了一句:“要不,咱俩的也一起办了?嗯?” “呵呵呵……”赵合欢心虚地看了一眼莫天,连忙闪到了一边。 司徒命立马拉着一脸不情愿又矫情的芷旋跪了下来,千恩万谢了老庄主。 而折堪显然没有想到,本来只是请来老庄主来看看折柳做的好事,却最后成全了这折柳,脸早就已经黑成了炭色。 “对了,命儿大婚,不能忘记了将喜帖发到凤族,切记切记。”老庄主再三吩咐了下去。 “爷爷,为何凤族和龙族不能通婚呢?”赵合欢想起老庄主还没给自己解惑,便搀扶过老庄主又问了起来。 “这个啊……是因为龙族和凤族倘若通婚,男女双方皆会失去法力,便不能守护昆仑山的一件至宝——昆仑镜。而,凤璃当年与龙族庄主相爱,正是因为此事没有能在一起,从而便流传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 “凤族一直认为是龙族亏欠了当年的凤璃庄主,因此,两族虽共同守护昆仑山,却是有旧怨的。” “此番前去凤族拜喜帖,也不知会是否赏光,一切都要看造化了。” 老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是动了怒,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口血丝竟喷在了绢帕上,被他立刻翻转合在了手心。 看样子,是不想让人注意到这一幕。 却不曾料到,这一切竟落入到了折堪的眼中,竟然嘴角有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老庄主,您该吃药了。”侍女缓步而来,手中依然端着一口青花小杯。 折堪目送着侍女一步一步地靠近老庄主,脸上的阴险笑意竟愈来愈浓。 侍女将青花小杯递于老庄主跟前,低眉顺眼。 老庄主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折堪一眼,凌厉而审问。 折堪的心里突然涌现了一阵不安,一丝慌张显现在了脸上。 难道……这老头子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啊!自己安排得那么周密! 老庄主接过了青花小杯,侍女退出了门去。 老庄主却没有立即喝下,在手里掂量了几下,一记凌厉的眼光射向了折堪,缓缓地开口说道:“折堪,我,平时里待你可是怠慢了?” “并无。”折堪的额间已经开始微微渗出汗珠。 “那,甚好,你便替我把这杯药喝了吧。”老庄主逼近了折堪,将青花小杯递到了折堪面前,不容他质疑。 折堪的额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渗了出来,身子竟微微有些发抖,弯腰不敢言语一句,手,却探向了袖口处的凸起之物。 “不喝?还是不敢喝?”老庄主进一步地逼近了折堪,将青花小杯狠狠地摔在了折堪的眼前! “砰!”四分五裂的碎片飞溅了满地! “别,别逼我!”折堪已经哆嗦不已,眉间全是害怕之意,手中已然抓到了那袖口里的凸起之物! 众人皆面面相觑,看着老庄主的架势,似乎是在清理门户? “我替你说了吧折堪!你这个逆子!竟然敢毒害我!你想要在这个山庄称王吗?逆子!”老庄主一把抓住了折堪的手,赫然显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把锋利而尖锐的刺刀! “扑通!”一声折堪跪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拼命地摇着头,哆嗦着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突然,折堪一把拉过了那个断袖的家奴,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喊着:“你说过,他不会知道的!” 那断袖的家奴见势不妙,便要夺门而逃,却早已被莫天持剑堵在了门口。 抬脸,竟是那断了半只手臂的南疆赤祗! “原来是你。”莫天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折家怎出了你这个逆子!” 老庄主“啪!”地一声愤怒地将折堪手中的刺刀打落在地,怒其不争地指着这个不孝子折堪怒骂道:“若不是秦歌多年忠心耿耿告知于我,我岂不是要一命归西了!说!你到底是何目的!” “爷爷!爷爷!您饶了我!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是他!是他!是他告诉我!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得到昆仑镜的去处,我就可以扬眉吐气了!”折堪在地上爬得像一条没用的狗,竟将手指向了欲逃脱的赤祗! 好一场狗咬狗的戏码!赵合欢索性拿了个果子撑在一旁开始吃了起来。 “折堪少爷,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无用!难怪整个折家宁愿立个只会炼丹药的为少主,也不立你这个嫡长子!哼!” 那赤祗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剑,竟已飞快地欺身近了折堪之身! 第十八章 凤冠霞帔 明日大婚 那赤祗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剑,竟已飞快地欺近了折堪之身! 老庄主有意护住折堪,奈何赤祗早已做好打算,竟速度快过了老庄主,一剑便架在了折堪的脖颈之上! “你们若是敢动我一分,我便杀了他!”恶狠狠的语气,倒是没因断了一只手臂而显得气势减弱。 不料那折堪竟是个胆小怕死之辈,剑架在脖颈处时竟吓得一阵尿流,裤子眨眼便冒着热气湿了一大片,哆嗦着腿站不起来,双眼惊恐万分地看着周围一直自语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折家世代清白,怎么会出了你这个逆子!死便是死了吧!眼不见为净!”老庄主言语间虽满是痛心疾首,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儿,怎忍心见他惨死于自己面前,不过是发泄愤怒罢了。 “说!昆仑镜在哪里!”事到如今,赤祗也无需隐藏了,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你是谁!?为何要偷取我昆仑山至宝?”老庄主怒目而向,龙杖直指赤祗! “我?哈哈哈!我的父王为魔尊所陷害,惨死于王朝之手。我妹妹也惨死于南疆一役,我的手臂也断了一只!我苟且偷生到今日,你说!我取昆仑镜为了什么!?”赤祗面目扭曲地看着这一屋子的正道之人,目光里已满是戾气火星! “那也只是你们咎由自取。若南疆没有谋反之心,没有蚕食天下百姓之心,也不至于落到此般田地!”莫天的话掷地有声! “你胡说!这天下!谁有能力就为王!岂是论证论邪之分!那日,不过我南疆败了!便为寇!便要忍辱偷生!倘若,是我南疆胜了,便为王,流芳百世!这,便是天道轮回!这,才是真理!”赤祗的剑又逼近了折堪的脉搏! 老庄主的脚步不由自主紧张地向前迈了一步。 毕竟,再逆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孙儿啊…… “别过来!再过来,我一剑杀了他!”赤祗用剑抵着折堪的脖子,完全不顾折堪已经尿湿了一大片,神志已经开始错乱!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你若是要昆仑镜,老朽也不知其藏在何处。千百年来,折家龙族只负责昆仑山龙脉不熄,待昆仑镜再次面世之时,护其不落入奸人之手。但,至于其藏身之处,并无任何人知晓。” “年轻人,你若是想离开,我自是不阻拦你。但,若是拿我孙儿让我交出昆仑镜,只怕是你连老朽我也杀了,也问不到去处。” 老庄主说得十分诚恳。 在一旁的赵合欢听得云里雾里,这,都在争一个叫昆仑镜的东西?这是个什么宝贝?竟可以连命也不要?展轩说灭了凤凰村的人与这昆仑山有关,难道也与这昆仑镜有关? “噗!”赵合欢心不在焉地想着便顺口吐出了一颗果核,竟直直地往那赤祗的眼睛吐去。 眼看着果核便呈一道抛物线直冲赤祗的眼睛而去! 那赤祗岂料到会有如此一出,忙着躲过这一击,手中的剑竟松了松! 老庄主见状,立马奋力拉过了已是一滩烂泥的折堪,将龙杖指向了赤祗! 赤祗见一下子落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咬紧牙关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无奈,已是无路可逃! 正在此时,一个佝偻的背影像鼠窜一样地而来,拎起了赤祗的空袖管便像烟雾一般凭空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竟有如此快的速度! 莫天和赵合欢相视一望,这,像极了一个人的身法——大巫师! 众人都陷入了一片惊愕当中,竟凭空消失了大活人! 而那赤祗倒在地上一边惊恐地大吼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边哆嗦着似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往后蜷缩而去,裤裆已然是湿了一大片。 看来,龙族折家的嫡长子已经是彻底被吓疯了。 众人皆唏嘘不已。 老庄主的眼里痛心不已,但也落满了心疼,无奈之下,只好吩咐下去:“将大少爷关起来,好生照看着吧……” 转而老庄主又苍老了几年般向赵合欢等人微微致歉道:“家门不幸,让几位见笑了。” 赵合欢环过了老庄主的手臂,摇了摇头,想要安慰老庄主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折柳和司徒命虽平时里素来不喜欢这折堪,但没有想到他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想要毒害自己的亲爷爷,最后落到了这般田地,虽说是咎由自取,但,却也十分难过,皆低头不语,默然神伤。 “罢了,老朽年事也已经高了。就借明日里的喜宴,给整个折家冲冲喜吧。想来,也是甚好的。”老庄主的苍老的眼神扫过了司徒命与折柳二人,只希望这二人能平安喜乐一生吧。 “是。”司徒命与折柳纷纷诺了下来。芷旋与木兰见老庄主的神情也跟着微微欠了身。 明日大婚,张灯结彩,双喜临门。 *** 老庄主身心俱疲地转身离去,赵合欢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觉得像是自己的爷爷慢慢地在走向死亡,油尽灯枯。 大抵,人生抵不过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恨吧…… 赵合欢跟在莫天身后,想着最后赤祗凭空消失的那一幕,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只是一路无畏地踢着五彩石子,漠不关心它们最后终究去了何处。 “合欢?”莫天转过身。 赵合欢显然在走神,直直地便撞向了莫天结实的胸膛。 莫天顺势将赵合欢搂在了怀里,一阵合欢花的香味。 “合欢,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莫天用下巴抵着赵合欢的发,宠溺地看着头顶的皓月。 今晚的天色,很好,很晴朗,却晴朗得有些过分。 “没,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有人已经混进了昆仑山?而,灭我全村族人的凶手又是谁?”赵合欢神情有些低落,她不愿去想那么多的事,可是,事实,却逼得她不得不细细考虑。 “别怕,合欢。无论出现什么事,站在我身旁就好。我会一直保护你。”莫天的手,很温柔,一点也不冰冷。 很舒服的安全感。 “但,莫天,我想自己强大起来。这样,终有一日,我才可以不给你添麻烦。”赵合欢清澈得如瑶池水一般的眸看着莫天,明月倒影进了她的眼里,散落了一池的星辉。 “傻瓜。”莫天宠溺地摸了摸赵合欢的发。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就算是,也是甜蜜的负担。 皎洁的月色下,颀长的身影拥抱住了赵合欢娇小的身影,无论何时,他,莫天,都会是她的依靠,哪怕,是要莫天与全天下为敌。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从她跌落在自己怀里那一刻,便已目光相随。 注定是要护她一世周全的,哪怕她有一天身坠地狱,我莫天也会将她从地狱之火中赎出,哪怕身坠阎罗…… *** 灭血峰。 “尊主,我已大致查到昆仑镜的方位。但却始终找不到入口。属下该死。”风尘仆仆而回的上官策未等稍作休息,便向魔尊禀报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担心,自会有人领我们去找到入口。随时盯着。”魔尊拨动着手指上的绿色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 “原来,尊上早有计划,那属下先行告辞了。”上官策见魔尊成竹在胸,想必是早有打算,便也不多打扰,正欲退下。 “等等,帮我办一件事,一定要今晚之前办妥。”魔尊看着案桌上昆仑上送来的折家喜帖,嘴角泛出了一丝危险的笑意,指尖划过了司徒命的名字,一声刺耳的声音。 “尊上请吩咐,属下在所不辞。”上官策低头领命道。 “将朱雀阁特使窃取神女转世方位的消息,在今晚之前,传遍整个三界。”魔尊的指尖骤然收回,气定神闲地端起了金丝茶盏,悠闲地品尝了起来。 好茶。 “是。属下这就去办。”上官策领命赶着月色便飞身出了大殿。 魔尊轻泯了一口茶,眼神里有着意味不明的东西在闪烁。 看来,明天的婚礼,一定会非常精彩。 *** 月色下。 “木兰,你可会后悔?”折柳轻依着木兰的后背,手轻覆在木兰的小腹之上,那里,是有一个小生命,即将承载着满满的爱意,来到这纷扰的红尘世上。 “我不知道。木兰只知道,如果,此时一走了之。木兰也许会后悔终生。”木兰靠着折柳淡淡花香的衣服,有点微醉。 今天的月色,真好。 “那,你可还介怀……”折柳眉间微微一皱,已然已经说不下去。 木兰的指尖覆在了折柳的唇间,示意折柳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她淡然一笑,轻轻说道:“纵使对不起杳之公主,对不去整个精灵族的族民,又如何?诚然,我已不能再失去你。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以后,一切交给命运吧。” 木兰的眼中有秋波流转,配着她的刚毅性格,竟,一下,让折柳看痴了去。 原来,那日,我救了你,却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际遇。 一场我来赴你今生约的际遇。 月色正好。明日大婚。凤冠霞帔。 *** 偏殿内。 司徒命与芷旋。 还是,与遥儿? 司徒命将已经快要昏昏欲睡的芷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袭蓝衣,坐在满是粉色樱花花瓣的樱花树下。 零落了一地的粉色浪漫。 是你最爱的花色。遥儿。 “芷旋?” 司徒命轻轻地唤着这个自己给遥儿后来取上的名字,也许,她醒来后会不会喜欢? “嗯?怎么了?” 芷旋许是快睡着了,回答的言语之间有些迷迷糊糊,纤细的如玉的手,不时不安分地抚过了司徒命的胸膛,惹得他一阵微痒。 “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司徒命的眼望着一屋子的樱花瓣,紫色的发,随风而扬起的不确定哀伤。 “就你……?还敢骗我?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喂那鱼池里的鱼去?” 芷旋轻笑了一声,转过了身去,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留下了司徒命一人,望着洒进屋内的明媚月光,映得这一地的粉色樱花,煞是好看。 像极了初见时的你,明媚而美丽! 我,爱了你整整十年。 终于,盼得你,终将成为我的妻。 可是,若我骗了你。 是不是,会遭到报应? 若,你有一天得知了这一切,是不是,我会再一次,完完全全地失去你? 就让我今晚好好地陪着你,看着你沉沉睡去,为你守护着这只属于我和你二人的片刻安宁。 哪怕,只是黄粱一梦,也是足够了。 樱花落下,爱你了整个韶华的泪。 *** 一片暗色里。 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地上扭曲得不成人形,像蝼蚁。 “为什么要救我?”赤祗显然不认为眼前这个泯灭了天地良心的大巫师,竟会大发慈悲,救了自己却不图回报。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佝偻的背影徐徐而动,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危险的蛇形,黑暗的阴影。 “看来,我们可以各取所需。”赤祗轻蔑地看了看这个如同怪物的人形,眼里都是不屑。 虽,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世上,终究会有人,比他坏得更彻底。 “很好。成交” *** 月色正好,花好月圆之夜。 明日大婚。凤冠霞帔。 第十九章 要拜堂?慢着! 昆仑山。龙族折家。张灯结彩。 红绫罗巧挂于廊檐之上,丝绕金光龙鳞满梁柱。雕栏刻花间大红喜字串行其中,摇曳出风华满天的喜庆。 珠玉树上满当当地挂满了成串的小红灯笼,跃然而上的喜字在摇曳的不灭冰山火种下显得高贵而华丽。 烫金的大字镌刻于紫漆牌匾之上,四周硕大的红色叠层彩球将“折府”二字照应得褶褶生辉,容纳了四方的祥瑞之气。 接踵而至的是接到喜帖而来的四面八方的贺喜之宾,皆盛装而来,如鱼贯而入,一时间贺喜声不绝于耳。 穿梭于府内的是头戴凤钗绫罗绸缎的婢女,托着喜盘步履匆忙列队整齐地穿过来来往往的宾客,喜盘上轻覆着大红的盖帕,掀起了一角,隐隐可见的平安如意。 沿着铺成红色龙腾图案的地毯,一路便来到了少主的偏殿,早已是双喜当头,樱花满地。 一场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喜儿,少夫人的凤冠呢?快快快,快拿来!”喜娘焦急地甩着手帕,催促着婢女:“耽误了吉时我看你们怎么跟老庄主交代!” “哎呀呀!金花呢?金花呢?你们都把金花放到哪里去了?”这结婚,喜娘甚至比芷旋还要焦急。 赵合欢在一旁,看着芷旋,也就是遥儿,金钗轻插,轻抿朱红,少有的露出的少女娇羞之态,心想着,许是这样一直下去,就算她不记得过往,只要幸福,那也是皆大欢喜的。 “吉时到!”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喊,凤冠霞帔,穿戴完毕。 红盖头遮住了明艳的脸庞,半掩着风流,在喜娘的搀扶下,芷旋被簇拥着走向了大殿。 大殿里,早已等候的司徒命,望着徐徐跨入大殿门槛的芷旋,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她,头盘飞仙髻,几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自发尾垂下的两条缎带,随风而扬,眉如弯月,眼若星辰。胸前一抹红缎裹胸,外披红色纱衣,隐隐可见呈皓腕于轻纱,拂开了三千尺的风流。 盈盈款步而来,三分媚意,七分英气,纤细柳腰间的束带,金丝盘龙的飞舞,凤舞九天。 大抵,她已是我司徒命的新娘了。 十年前的,不思量,自难忘。十年后的,凤冠霞帔,长发及腰。 老庄主端坐于喜案之前,望着佳偶天成的喜庆场面,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拜堂!”喜娘的最后一声,拖得甚是尖锐和嘹亮。 司徒命牵过喜娘递过的红绸一端,另一端,是芷旋,红盖头半掩。 “一拜天地!”喜娘的声音依旧尖锐。 两名新人,以红绸为牵,对着苍茫大地,一叩首,子孙满堂。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奉上新茶,对着老庄主,二叩首,金玉满堂。 “夫妻对拜!”喜娘的声音尖锐地在耳边响起。 司徒命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将身子轻轻欠了下去…… 夫妻对拜,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芷旋的身子也微微向下欠了下去,只是欠到了一半…… “慢着!”殿外,一个高亢嘹亮的女声响起! 宾客纷纷不解,疑惑望去,只见四名曼妙女子簇拥着一名白纱遮面的淡雅女子而来,却是一脸的怒气,并不像是来祝福婚礼。 难道……这折家跟这几位女子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 “阁主!?”赵合欢喜出望外,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便凑到了若霜身旁,一脸欢喜地问着:“阁主,您今儿怎么来了?” 赵合欢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氛围的变化。 “合欢,往后站。我来处理点一个月前就该处理的事。” 赵合欢从未见一向温婉的若霜阁主会出现如此的肃杀的神情,而令她更害怕的是,阁主的眼光,始终仇恨地注视着芷旋,也就是,遥儿。 “司徒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芷旋盖着红盖头,依照礼节,她不该在此时掀开,因此,只好询问着司徒命。 司徒命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将芷旋护在了身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事。我在。” 而这,却让芷旋感到了更加的不安。为什么,头,开始隐隐作痛? “遥儿!我是该叫你灭血峰特使呢还是该叫你朱雀阁特使!?”若霜长笛在手,凌厉地指向了芷旋,掷地有声!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竟然是朱雀阁,不是向来不问世事的吗?怎么跑来拆人姻缘,还是龙族折家?” “是啊,这遥儿又是谁,竟然同时兼备两种身份?敢情这是得罪了朱雀阁啊!” 司徒命皱紧了眉,毋庸置疑,这是魔尊的杰作,为的,怕不仅仅是报复,这么简单。 “阁主远道而来,可是来祝福我孙儿的婚礼的?”老庄主缓身起步,柱起了龙杖,已有愠怒。 “折家庄主,今日实在是打扰了。我朱雀阁向来不与人有牵扯,素不问凡尘旧事,今日也本无意来搅令公子大婚。只是,令公子娶的这位娘子,怕是今日需得跟我走一趟了!”若霜面纱轻扬,玉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了红盖头遮脸的芷旋。 “阁主可是认错人了?这里并没有什么遥儿姑娘。”司徒命将芷旋护在了身后,冷冷地看着来者不善的若霜。 没有人能将遥儿从他身边带走,谁也不行。 “哦?是吗?那为何不揭开红盖头让我等瞧瞧呢?”若霜阁主玉笛轻挥,娇呵声已出。 “这是孙儿的大婚,红盖头自不是现在揭开。我念你是朱雀阁阁主,已礼让三分,不与你计较误了吉时。现如今还要无理取闹,是欺我折家没人吗?”龙头拐杖顿地而作响,似龙腾虎啸低吟! “既然这样,我倒要问问老庄主,窃取我朱雀阁至高机密该当何罪?我身为朱雀阁一阁之主是不是该来讨个说法?”铿锵有力。 “窃取朱雀阁至高机密?”老庄主看向了司徒命:“命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好好交代清楚!” 赵合欢心中也是一惊,遥儿不是本就是朱雀阁的人吗?怎么会窃取朱雀阁的机密? “阁主口口声声说芷旋窃取了你朱雀阁的机密,倒不知是何机密?阁主可有证据?”司徒命毫不相让,并且强调了“芷旋”而并非“遥儿”。 果不其然,若霜疑惑地反问了一句:“芷旋?” “我刚过门的夫人名唤芷旋,而并非你们口中的遥儿,是否是有所误会?”司徒命目光如炬,看着粉蝶和若霜等人。 赵合欢心里当然清楚,那确是遥儿,并非芷旋啊!那遥儿到底窃取了朱雀阁的什么秘密,让如此温雅的若霜阁主不远千里追杀到此处? 若霜心中晃过一丝犹豫,手中的玉笛也松了松,眼中有着一丝不确定,莫非,真的是消息有误? 正当若霜犹疑不决之时,突然不知从哪里扬起了一阵罡风,卷起了一地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向新人身上撒去,吹开了芷旋头上的红盖头,飘然,盘旋,落地。 露出了和遥儿一模一样的脸。 “折家老庄主!你还有什么好解释!?她就是遥儿!”粉蝶气不过,手指着芷旋,就差上去揭凤冠。 老庄主看了眼司徒命,见司徒命神色有些慌张,自是心中明白了几分,却又不好说破,只好微微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大懂……”明眸皓齿,芷旋疑惑地抬眼望向了若霜等人。 她们口中所说的遥儿……难道是……我? “遥儿!你还要装到几时?” 若霜已然欺身而近,一把搭过了芷旋的手腕,抬眼,却是一脸的讶异! 她,没有任何的修为! “阁主,你可是越矩了?”司徒命拂下若霜的手,将同样诧异的芷旋拥入了怀中。 若霜一脸狐疑,怎么会这一身修为,说散就散了。就算她散了修为,可这与遥儿一般无二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怎么还有胆量与赵合欢在一起?就不怕朱雀阁寻找赵合欢下落的时候一并找到了她吗? 诸多疑问,在若霜的心里,打成了死结。 直到一声“魔界尊主到!”划破了这片沉默。 “看来,我还没来晚?”魔尊弹了弹手袖上的灰,极其轻蔑地看了司徒命一眼。 司徒命冷笑着看了眼魔尊,看来,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这番是来落井下石的。 “魔尊来的巧了,正巧,不早不晚,正好在点上。”莫天悠闲地站在一旁,对赵合欢使了个眼色,眼神轻飘飘地掠过了魔尊。 赵合欢也不算太笨,思忖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眼神大意是让她静观其变的意思,于是便默默退后了一步,拿起了个果子,啃了起来。 “哦?是吗?看来,今儿这婚礼挺隆重啊!连朱雀阁都来捧场了。我怎么能不来呢?你说是吧?芷旋姑娘?”魔尊明明问着芷旋,眼神却瞄过了正在一旁埋头啃着果子的赵合欢,眉间竟有一股笑意。 这女人,真的是到哪里,都能吃好睡好。 “我不明白你们二位在说什么?”芷旋抬眼,一脸清澈,看着若霜阁主和魔尊。 而此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投影在了宾客的人群中,灰暗而阴暗。 第二十章 你们,都算错了。 “我不明白你们二位在说什么?”芷旋抬眼,一脸清澈。 魔尊的双目仍然注视在赵合欢的身上,她又伸手拿过一枚果子,囫囵地往嘴里塞去,自己口中却慢悠悠地说着:“既然芷旋姑娘不知道是何意,那么不妨在下来解释下?” “咳咳!”赵合欢被果仁呛到了,一直翻着白眼,被身后的莫天轻轻拍了几下,才勉强混了个脸通红。 魔尊的眼光变得有些刺目,转向了凤冠霞帔的芷旋身上,毫不带着怜香惜玉之情地说着:“芷旋姑娘,我知道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有个人,你肯定还是记得的,就是醒过来你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吗?” 芷旋的眉间渐渐紧锁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自己衣襟,揪出了褶皱的痕迹。头,开始有点针扎一样的疼。 “芷旋姑娘,需要我提醒你,你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谁吗?”魔尊抚过了指尖的翡翠色扳指,微微挑眉,看着心神不定的芷旋。 “不需要魔尊纡尊降贵地提醒我夫人这个,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怎么,魔尊对此事很感兴趣?”司徒命的手,已然紧捏成团,背在身后,微微渗汗。 若霜显然也对魔尊这不着边际的问法显得很不解,但是,以她的直觉,隐隐感觉到,这里面,或许是有着某种联系的,索性站在一旁,等魔尊慢慢给出一个解释。 “是啊!何止是感兴趣,为此,本尊还特地请教过司徒公子,不是吗?”魔尊意味深长地将“司徒公子”几个字拖得很长,有意在提醒着众人什么。 “很可惜。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你也请教错了人。”司徒命眉宇间已起杀意。 芷旋感觉自己的头涨得难受,像是膨胀了什么,要龇咧而出。她捂着太阳穴,疼痛欲裂,周围的声音,也渐渐变得稀薄了下去,只剩下了自己心跳的咚咚声,还有刺痛的感觉。 “司徒命,我有点难受。”芷旋顺着司徒命的身板往下顺滑了下去,抱着头蜷缩半蹲着,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惊慌之色。 司徒命一把架住了芷旋,脸上全是焦急之色,一直抚摸着芷旋的发髻,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司徒公子不必紧张,许是遥儿姑娘快记起什么事儿了呢也不一定。”魔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着。 “魔尊!你给我闭嘴!”莫天看不下去了,疾言厉色,毫不给魔尊一丝情面。 “让他说下去。”若霜抬眼,看了一眼莫天,显然,她相信,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魔尊微微对若霜阁主笑了笑,不缓不急地看了莫天一眼,说道:“若霜阁主,对不住。我以前的手下,也就是灭血峰的特使——遥儿,委实有些不懂事了些。竟然私自作主张伪装成贵阁特使,盗取贵阁神女现世的机密,实乃罪不可赦!今日我前来,就是给贵阁一个说法,这,芷旋姑娘,就是我那不成器的特使!” 若霜岂不是个明白人,哪里不懂得哪有手下敢私自做主张盗取如此重要的机密,还不是他魔尊一人的杰作。可是,如今魔尊弃车保帅,看似大义灭亲,实则阴狠毒辣,身为当事人的朱雀阁阁主,却又不好再多言语什么,只能报之以勉强的微笑。 看来,这个魔尊,有所图。 众宾客听说神女现世,纷纷窃窃私语不止,交头接耳处都是流言蜚语,看热闹的热闹不已,兴奋的兴奋不已,还有人描述着自己见那神女冲天而出,讲得好似自己亲眼所见,活灵又活现。 “魔尊,你就不怕我不给你那可怜的兰儿妹妹丹药了吗?你这样做,是在逼我这样做。”司徒命看着芷旋抱头难受不已,已经失去了半分的理智,便拿兰儿公主的性命来威胁着魔尊。 魔尊轻飘飘地看了司徒命一眼,直了直身板,眼光如钩,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说,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把丹药给我呢?” 司徒命看着这个目光幽深的魔界尊者,原来,他一直都在布局,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心甘情愿。而你,卑鄙,正好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不是吗?”司徒命冷笑了一声,睥睨地看了魔尊一眼,如果赔上整个龙族折家,他的胜算,有多大? “我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而你,不同意,我只能想办法让你同意。”魔尊手一摊,无耻至极。 司徒命紧紧地捏住了拳头,恨不得当场了结了这个十恶不赦之人,眼神里迸射而出的愤恨,一览无遗。 “魔尊,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儿,并不是靠你的一面之词说了算!”莫天很显然打算趟这趟浑水,并不忌惮魔界的势力。只是,朱雀阁曾于他有恩,魔尊如此摆一道,倒是让莫天很是为难。 赵合欢在一旁磕着果子,觉得心里是有点噎着的,不管怎么说,朱雀阁于她也有恩,而遥儿她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实在是个大难题。这魔尊定是闲着没事做,来瞎搅和。 “阁主,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粉蝶在若霜的耳边提醒了一句,被若霜微微点头,示意了然于胸而退了下去。 芷旋双目紧闭,抱着头,如针毡,脑海里似一幕幕闪过无数人的脸,或悲或喜,或怒吼,或甜蜜,最后,定格在一个少年身上…… “我是遥儿,公子你叫什么?” “我叫展轩。” 如同一道电光闪过了芷旋的脑海,霎时间便电闪雷鸣地铺陈了整个过往的沧桑,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目视着殿内的一切,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以及,身边一身蓝衣,护她如命的司徒命。 “魔尊,此事,我看……”若霜正打算把所有的账目算在魔尊头上,不打草惊蛇默默离开之时,忽然见芷旋的眼光里闪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心中诧异万分。 魔尊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若霜阁主的话,却是把目光饶有兴趣地放在了芷旋的身上,看着她缓缓站起,满目的坚定之色,很好,像极了当初领她进灭血峰的神色。 看来,她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果然,刺激,是最好的解药。 司徒命看着一脸熟悉而又陌生的芷旋,不知该喊她遥儿还是芷旋,眼神里既是希望又是绝望,大抵,她还是记起来了吧?那么,也一定记起来,自己为了给她治剑伤,不得不给她喝下了汤药。 失了修为又如何,我护你。没了记忆又如何,我陪你。 只是,这一切,于你而言,会不会是一场卑鄙的私心? 司徒命黯然地低下了头,在她面前,永远,自己都是卑微到了尘埃里的沙砾,经不起风的吹扬。 一拨,就散。 “芷旋不知,何处得罪了几位?”落落大方,毫不扭捏,丝毫不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干练特使的模样,一脸清澈与坚毅。 魔尊的手顿了顿,嘴角浮现了一丝危险的邪笑,看来,有点意思。 若霜显然已经知道,就算芷旋真的就是遥儿,那也是奉命行事,真正想要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的,怕只是这费心尽力来搅局的魔尊。 只是,他到底知道到了哪一步?下一步,他在走什么棋?他,到底想做什么? 若霜的眉,皱了皱,怕是这乾坤已不定。 司徒命听到遥儿自称“芷旋”二字的时候,身子微微抖了抖,眼里似有万丈光芒而过,明明,她已经记起了往事!可是,为什么……难道! 司徒命抬眼望去,芷旋正望向了他,盈盈款笑,落了满殿缤纷的樱花。 赵合欢手中的果子,“啪嗒”一声落地,目瞪口呆地咽了下口水。 这,是遥儿的感觉,但是,却是芷旋的灵魂…… “芷旋姑娘,你当真不记得你原来的身份了?”魔尊上前逼近了一步,眼光如刀,被莫天及时地挡在了面前。 “魔尊,请自重,这里是龙族折家,她芷旋姑娘,是龙家的少主夫人。你这样咄咄逼人,是不把整个龙族放在眼里了是吗?”莫天提醒着魔尊,倘若他再敢上前一步,势必,将不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这么简单。 “魔尊,莫非你是对我龙族折家有什么看法,才会在孙儿的大婚上苦苦相逼?我龙族折家,虽说久居山野,但是,向来也是不怕事的。”老庄主虽知这其中有瓜葛,但是,为了折家的颜面,为了司徒命的一生幸福,他必须得站出来以整个龙族为押注! “老庄主言重了。在下只不过见这位芷旋姑娘长得好生面熟,一时认错了人,还望庄主见谅。” “只是不知,芷旋姑娘可还记得,当日南疆大战,插在你胸口的那把剑,可还记忆犹新?哦~应该已经被妙手回春的司徒少主治好了吧?也不知道留疤了没有?这外伤好治,只不知道,这内伤,可还有解药?” 魔尊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显然,并没有任何的愧意。 “不劳烦这位魔界尊者的记挂,芷旋并无任何不适,反而心存感激,让芷旋看清了人心的不同。”凌风而站,毫无惧色。 赵合欢差点拍手叫好,却被若霜阁主一个幽怨的眼神给生生地咽了下去。 魔尊的手,打起了拍子,一下,两下,三下,嘴角浮现了一丝危险的笑意。 突然,一个身影,快速地在宾客人群里穿梭移动,转眼便已倾身到了跟前! 一只苍白如枯骨的手,伸了出来,扼向了赵合欢的咽喉! 第二十一章 他,想要的是,昆仑镜! 突然,一个身影,快速地在宾客人群里穿梭移动,转眼便已倾身到了跟前! 一只苍白如枯骨的手,伸了出来,扼向了赵合欢的咽喉! 莫天倾身欲挡住,却不及来人的步伐,被抢先一步接近了赵合欢的身! “合欢!小心!”离赵合欢最近的司徒命来不及多加思考,便挡在了赵合欢的面前,被那来人一下子便扼住了咽喉! 赵合欢看到了那人的袖口,一只袖空荡荡地飘着! 竟是赤祗! 看来这是不甘心,借着折家大婚又来兴风作浪,只是,为什么单单挑中了赵合欢? “司徒命!”芷旋焦急万分,怒斥道:“赤祗!你若胆敢伤他一分汗毛,我便与你拼了!” “芷旋……”司徒命的眼中满是欣喜,她,明明已经记起了事情,为什么还这样护着他?不是应该恨他的吗? “贼子!你若胆敢伤我孙儿性命,我定要你血债血偿!”老庄主的龙杖已经隐隐作气,眉目间都是不容忍。 “现在他在我手上!你们若是胆敢轻举妄动,我定让他不得好死!”赤祗恶狠狠地说道,目光扫下了四下里。 “放屁!你敢我就杀了你!”芷旋怒目而指! 司徒命虽是被人挟持在手,但是,就光光芷旋这几句话,就足够他受用好一阵子,眼里的感动都快泛滥出一个春天来。 “你想要什么?不会单纯是为了杀人那么简单吧?”莫天一只手按着冰魄寒剑,脸色阴沉地问着赤祗。 以他的直觉,这赤祗八成是为了复仇而来,只是,他单枪匹马,如何成得了气候?定是要借力了。 “很简单。交出昆仑镜,我饶这折家少主不死。”赤祗直言直语,倒也不怕被天下英雄笑话,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你问错人了。我折家没有昆仑镜。甚至,没有人知道昆仑镜在哪里。”老庄主还是那个语气,一脸的肃穆。 看来,龙族虽然是守护昆仑镜的家族之一,但是却是实实在在地,并不知道昆仑镜在何处。否则,也不可能见自己孙子于危难而不救啊。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孙子,如今可是在我手上!”赤祗显然没有想到,老庄主是真的对昆仑镜所藏之地一无所知,一时间,有些慌乱了起来。 此时,宾客群中一阵骚动,竟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款款走来几名女子,个个貌美如花,为首的女子,年龄虽长了其他女子一辈,但是显然是风韵犹存,风姿绰约。 赵合欢定睛望去,那排在最后的一位女子,甚为眼熟,一身红衣,正带着娇羞看着一表人才的莫天,一阵不爽莫名其妙地窜上了她的心头。 “凤族拂尘拜见折家老庄主!”含有韵味的声音轻盈盈地从为首的女子口中飘出,微微欠身,显得得体大方。 女子的眼神略略拂过了司徒命和赤祗二人,眼中并无一丝波澜,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如此场面。 “凤族也来了?真是奇了!” “凤族不是多年不与龙族来往了吗?怎么,今日特地登门拜访?” “是啊!实属奇怪啊!” 宾客一阵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皆在窃窃私语。 “晚辈红捻见过折家老庄主,万福金安。”那最后一名的女子款款盈盈地经过了赵合欢身边,却眼神一直飘向了冰山一样的莫天。 赵合欢思忖许久,这才记起来,此人竟是那日一剑杀了逍遥玉女峰的弟子——红捻! 看这红捻的眼神,竟是已爱慕莫天许久的姿态,惹得赵合欢莫名地对着红捻没了好感。 而莫天却一副熟视无睹的姿态持剑如山不动,似乎并没有接到火辣辣的眼神。 “未能出门迎接,让凤族笑话了。只是……今日孙儿大婚……出了点状况……抱歉……”老庄主看向了僵持中的赤祗,无奈地对拂尘等人表示了歉意。 “看来,老庄主这里有贵客啊!”拂尘的眼神扫过了赤祗的脸,有些略微的厌恶,但是良好的修养使得她也只是一闪而过。 “只是,不知道这位贵客是否知道,你挟持的这位公子,也是我凤族的人?”拂尘语调不高不矮,却着实实实在在地将赤祗吓得抖了一下手腕。 “这怎么回事?不是凤族和龙族向来不通婚吗?怎么既是龙族的人又是凤族的人?”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议论声四起。 赤祗也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拂尘,挣扎地喊道:“你休得诓我,龙族和凤族向来没有关联,他既是龙族的少主,怎又会是你凤族的人?” “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手上的这位公子,不仅仅是我凤族的人,还是我凤族的下一任庄主,目前的少主。你说,我是不是该讨你要个说法呢?”拂尘的凤眼一挑,脸色沉了下去。 而一旁的红捻已然抽出了一条红鞭,护在了拂尘四周,大有要人的架势。 “哼!不管你们今天是什么来头,来了多少人,这公子爷在我手上,大不了拼了我这条贱命和他同归于尽!我死不足惜了无牵挂,只是不知道你们舍不舍得这娇贵的公子爷?”赤祗低吼道,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而一边的魔尊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个插曲,看起来,对他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倒是退居一旁热闹地看起了门道来。 只要伤到的不是赵合欢,这大殿之内,应该是没有他想关心的人了吧。 “阁下可是索要昆仑镜?”拂尘显然听出来了这人是亡命之徒,犯不着与其硬碰硬,便迂回地问了一句。 “废话!难不成我要你这娘们?”赤祗毫无顾忌地粗口而言,手上的力道竟又深了几分,竟听到了司徒命的几声忍着的低咳。 芷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痛,但是又不敢上前,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 宾客群里隐隐有哄笑之声,但是摄于凤族的威望,便被推搡了过去。 “只可惜,这昆仑镜所在何处,老庄主确实不知。”拂尘若有似无地瞄向了赤祗一样,接着说道:“但,我凤族,却是知道昆仑镜所藏何处的。” 赤祗的眼里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阴沉了下来,穷凶极恶地说道:“带我去取。否则,我要了他的命!” “可以!”拂尘竟满口应了下来。 “不可!”老庄主失声而叫,却被拂尘的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挡了下来,硬生生地只能憋着气等着拂尘的说法。 “但是,我那去往昆仑镜藏处的地图,却不在我身上,而是……”拂尘看了一眼司徒命,又看向了赤祗,欲言又止,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 “而是什么?婆婆妈妈的!”赤祗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昆仑镜,这样,他就可以去颠覆那王朝,为死去的将士和亲人报仇了! “阁下莫急。只是,这昆仑镜的藏处,只有一份地图,却是只有我们这位少主知道所藏何处,你如今将人挟持,他自是不愿告知于你。”拂尘向司徒命暗中使了个眼色,司徒命岂是腐朽之人,自然了然于胸,便点头回应。 “快说!地图藏在何处?”赤祗扼紧了司徒命。想不到,没圈住赵合欢,找了个替死的,竟然直接知道了地图在何处,倒也省去了诸多的麻烦。 “你这样掐着我,我该怎么说?”司徒命心知赤祗心心念念的是昆仑镜,一时间还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只能迂回着与他周旋。 莫天此时却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按着冰魄寒剑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笑话,我若放了你,岂不是等于自杀?你现在,可是我的保命符!快说!地图在哪里?”赤祗掐得更为深紧,不料司徒命却翻了个白眼,晕厥了过去! 赤祗眼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明明自己的力道并没有大到如此地步啊! 这时,莫天趁赤祗慌乱之时,一把拉过赤祗,将赤祗拉离了司徒命的身旁,转而飞身一个冰魄寒剑从左方而下,径直就要插入了赤祗的体内! 赤祗的眼里闪过了死亡的恐惧,挣扎着看向了不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口中的鲜血淋漓而出,愤怒而无奈地挣扎着说出:“你……骗我……” 血,渐渐流在了红毯之上,“咚!”的一声,赤祗竟然沉沉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地看着那佝偻的身影消失不见…… 魔尊显然也未料到莫天出手如此之准之快,也确实没有要护住这没用的棋子的心思,便只是惊讶了一下,又恢复了神色。 毕竟,他的目的,也是昆仑镜。 如今知晓,司徒命才是这昆仑镜的关键,自然,是不会轻易走开了。 朱雀阁若霜见好好的一个婚礼变成了血溅当场,心中有几分不忍,而这遥儿确实也像记不起往日之事,自己师出无名。 再加上,看样子,遥儿当年所作所为乃是受魔尊指使,怕是自己也被人利用了。 而今在此,确实,显得有几分无理取闹了,便也落得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境地,显得十分尴尬。 司徒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感激地看了莫天一眼,颇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多谢莫兄出手相助。” 一旁的红捻也对莫天投去了娇羞的赞许目光,却被莫天一一忽视了。 赵合欢在一旁看在眼里,没好气地“啪!”一声放下了果子,转身就要往外而去。 而在一旁的魔尊却幽幽地不合时宜地开了口说道:“不知今日,凭我魔界与朱雀阁的颜面可否一览昆仑镜的风采?” 若霜微微抬头,看了眼魔尊,他,想要的是,昆仑镜! 第二十二章 一模一样的夜明珠 一旁的魔尊不合时宜地开口说道:“不知今日,凭我魔界与朱雀阁的颜面可否一览昆仑镜的风采?” 若霜微微抬头,看了眼魔尊,他,想要的,竟然是,昆仑镜! 若霜笑了笑,接着魔尊的话便说了下去:“既然魔尊如此感兴趣,那么我朱雀阁也不能拂了您的雅兴,若两族不介意,可否一睹昆仑镜?” “这……”老庄主显得有些为难地看向了拂尘,毕竟,龙族千百年来只负责守护圣物,委实是不知道昆仑镜在何处的。 “既然各位对昆仑镜如此感兴趣,拂尘自是不会拂了各位豪杰的兴致。只是,今日是我凤族和龙族少主的大婚之日,也是龙族二少爷的大喜之日。” “不如等二位少爷完婚后,借以昆仑镜祝福二位公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拂尘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个周全。 老庄主不甚感激地看向了拂尘,终于,凤族还是承认了命儿的身份,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只是,为何开口便认了命儿为少主?论资排辈,实在是轮不到命儿啊! 老庄主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 “既然凤族与龙族交好,又如此慷慨,我等自也是不急于这一时的。不如先圆了二位公子的姻缘。在下不才,奉上夜明珠一颗,薄礼以表心意。” 赵合欢刚要伸出殿门的脚硬生生地被“夜明珠”三个字给吸引缩了回来,扭头望去,竟是一枚如石榴大小的夜明珠在魔尊手中褶褶生光,看得她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这,也算薄礼? “怎么?看上那夜明珠了?”莫天的声音幽幽地在赵合欢耳边响起。 “是啊……好大啊……好亮啊……”赵合欢继续咽了咽口水,眼里只有那颗夜明珠。 莫天看着她出神的模样,思忖了许久,该不该告诉她,音天门的后海里沉着无数的夜明珠,随便一捞,便是一打呢? 正在莫天出神之际,魔尊伸手已将夜明珠递给了老庄主,引得赵合欢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半空中,眼睛里泛出了晶亮的目光。 这魔尊!竟然有这么好的宝贝! 莫天看着赵合欢这眼神,默默地在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有机会,一定要带她去趟音天门后海。 老庄主迟疑了一下,但出于客套,虽先前魔尊有搅局之意,但是奉上如此厚礼,却也不得不承了这魔尊的情,道了声:“那老朽就代孙儿谢过了。” 礼数毕尽,便收下了夜明珠。 早已被血溅当场吓得直哆嗦的礼簿官这才兢兢战战地喊了一句:“魔尊奉夜明珠一颗,恭祝百年好合!” 宾客们纷纷人头攒动,唏嘘这魔尊不愧为一界之主,出手如此阔绰! 一位年少的修仙之人看着自己手中的玛瑙手链,顿时觉得寒掺了,忙悄悄地背在了身后。 若霜此时拿过蓝衣手中的一条玉带,缓缓地走向了芷旋。 司徒命神情有些紧张地护在了芷旋跟前,却被芷旋摆手示意,轻轻拉开。 若霜并未对芷旋做什么,而是将玉带递给了芷旋,眼神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芷旋姑娘,我见你与之前的遥儿长得甚为相似。这飘雪玉带,乃是我在南疆战场拾得。原本是遥儿所有,如今送与你做婚嫁之礼,也算半个物归原主。还望姑娘原谅老身方才认错之失,既往不咎。” “阁主……”芷旋的眼光里泛起了泪光,觉得接过的飘雪玉带似有千金之重。 司徒命见此也甚为诧异,既然若霜阁主以飘雪玉带赠之,便是知道了芷旋就是遥儿。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便是为了追杀遥儿,何故在此时,又将飘雪玉带赠与了芷旋? 粉蝶等人也在一旁疑惑不解,面面相觑,但又不好越矩说什么。 倒是在一旁的魔君,将这一切看在了眼底,轻笑了一声,看来,这若霜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只怕多半以后也需要多加提防着。 “姑娘自此以后当与司徒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共同守护这昆仑山。”阁主说此话的时候,看向了赵合欢,又看向了芷旋,握向芷旋的手,暗暗加了点力道。 芷旋稍稍一愣,便立马明白了阁主的意思,诚恳而感激地说道:“阁主厚爱,芷旋铭记于心,断不辜负了阁主的厚爱。” 若霜见芷旋说得真切,便对老庄主作揖道:“折家庄主,朱雀阁此番多有打扰。幸而未酿成大错。本目睹昆仑镜也是三生有幸之事,只是,朱雀阁阁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老庄主见若霜神色匆忙,也就未多做挽留,回了个礼,便让人送朱雀阁等人出了大殿。 若霜出了大殿,一路,终于粉蝶忍不住,问了一句:“阁主为何要放过遥儿那叛徒?” 若霜笑了笑,淡淡地说了一句:“粉蝶,你可知道什么是弃暗投明和擒贼先擒王的含义?” 大殿内,芷旋望着手中的飘雪玉带,怔怔地出了神,自此,天下再也无遥儿,只有一心向道的芷旋。 魔尊此时,饶有兴趣地看着芷旋的神色,望见了芷旋抚摸着飘雪玉带的感觉,明显便是在亲近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物品,那样的珍惜。 看来,她,确实是恢复了记忆。 那么,就更有趣了。 赵合欢哪里晓得其中的曲曲折折,仍然仿佛似神游一般跟若霜等人告了别,目光却仍然盯着那颗硕大的夜明珠。 好像?在哪里也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 凌渊的马车顶上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夜明珠! 赵合欢差点跳了起来! 她狐疑地远远望了很久,又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魔尊,想要穿透他的面具,看看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答案!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一阵一阵地不规则地加快,促使着她往魔尊那走去,鬼使神差将手伸向了魔尊的面具! “合欢!你在干嘛?”莫天未料到赵合欢此举是何意,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塞,来不及多想,便要将赵合欢拉回来。 这个傻女人,难道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是有所图的吗?打算去送死吗?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不起眼的无名小辈女子,将手指放在了魔尊的金丝面具之上!却被魔尊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半举在了空中! 莫天,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魔尊不怒反笑,凑近了赵合欢的耳边,暧昧地说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话。 赵合欢没有任何表情,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你是谁?” 眼神清澈得像瑶池里的五彩水。 魔尊的动作忽然顿了顿,转而将赵合欢的手轻轻放下,慵懒地靠向了身后的樱花树,笑了笑说道:“姑娘不知道我是谁?你那绝尘玉剑剑法,还是我教的呢。只不过可惜,现在剑,断了。” 魔尊说完,看着赵合欢身后的莫天,脸上,已有得意之色。 莫天的脸色果然显得不太好,有些阴沉了下来,站在离赵合欢几步远的地方,却没有再上前。 “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做到无声无息,而且准确地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你早就和皇宫里的遥儿还有南疆赤祗赤芯儿串通好了对不对?”赵合欢回想起当日的情形,这才觉得,原来,自己把一切,都显得太过简单了。 魔尊盯着赵合欢看了许久,才悠悠地开口说道:“我自当是爱慕姑娘许久,才托人有意接近姑娘,这,有问题吗?” 众宾客一片哗然,原来,这姑娘竟然是魔尊的心上人,难怪举止如此大胆亲昵。 “你当然可以这样说。因为,赤祗和赤芯儿都已经死无对证!”赵合欢激动地脱口而出。 “哦?”魔尊盯着赵合欢,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看向了闭口不言的芷旋,看来,知道芷旋就是遥儿的,怕是又多了一个人?还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女人? “而你,刚才拿出的那颗夜明珠……”赵合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已是痛苦之色,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那颗夜明珠?怎么了?”魔尊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那颗夜明珠……我见过一模一样的另一颗!”赵合欢激动地握起了拳头,丝毫不顾忌在场宾客的异样眼神,悲痛而愤怒地抬起了满是泪水的眼! 莫天怔了怔,原本只是以为她喜欢夜明珠,没想到,却同时也在这夜明珠里看出了门道! 而这夜明珠,自己也见了不少,确实也没什么差别,会不会是合欢认错了? 魔尊的眉稍稍皱了起来,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天底下的夜明珠,不都长得一般无二吗?只不过大小有区别罢了……姑娘,你可能是孤陋寡闻了。” 宾客们也有些瞧不起赵合欢地窃笑了起来,甚至有人叫嚣着:“姑娘!你莫不是想攀龙附凤?故意引起魔尊的注意?” “哦?是这样吗?赵合欢?如果是这样,我还是挺乐意看见的。”魔尊笑着看着赵合欢。 而那说赵合欢想要攀龙附凤之人,却被莫天凌厉的眼神给压了回去,自觉地闭了嘴。 “如果我说,这颗夜明珠,就是我所见的那一颗呢!”赵合欢捏紧了拳,询问的目光死死地盯向了魔尊。 魔尊的眼神,忽然变得阴沉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眼,如瑶池的水。 “如果我说,这颗夜明珠,就是我所见的那一颗呢!”赵合欢捏紧了拳,询问的目光死死地盯向了魔尊。 魔尊的眼神,忽然变得阴沉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这颗夜明珠,就是你所见的那一颗?”魔尊看着赵合欢,眼神陌生又熟悉。 “因为。这个夜明珠是有一道划痕的。”赵合欢紧盯着魔尊的眼,他,到底是谁? “哦?竟有一道划痕?看来,我还得再备份礼改日送上。不过,赵合欢,你如何得知?”魔尊的眼神有些许凌厉。 “因为,当日凤凰村大火,凌渊来接我之时,马车之上,就有这颗夜明珠!当时,出于好奇,我仔细看过,虽美虽大,却美中不足,有一道划痕!” 赵合欢指向了端放好的夜明珠,果然,在下方,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划痕。 莫天隐隐感到魔尊的杀气腾升而起,却又不知为何慢慢被压制了下去,他的手,一直按着冰魄寒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个人的生死。 “赵合欢,仅凭一道划痕,你就能证明什么?你又想证明什么?”魔尊耐人寻味地盯着她的眼,手,伸出想要捏紧她的下巴细细盘问。 赵合欢却被莫天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戒备地说道:“魔尊,你是何人或者你这夜明珠,都与我们无关。但是,倘若你,带有目的地接近合欢,那么,我莫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带有目的性?接近?不会放过?”魔尊面具之下的表情已然肃杀,右手已经有了血休罗的气息。 “你们今天不是来参加我和司徒命的婚礼的吗?” 芷旋向赵合欢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说话,转身便将红盖头又捡起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撒娇地对司徒命说了一声:“还没成完亲呢~” 司徒命岂不是明白人?自是知道,这其中大有玄机。但芷旋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便也招呼着宾客和喜娘重新开始婚礼。 一时间,锣鼓喧天,唢呐吹响,随着喜娘的一声“送入洞房!”,二人相拥而离去。 接踵而至的是折柳与木兰,皆拜茶,过礼,送入洞房。满座宾客也渐渐散去,恭祝之声贺礼之声也渐渐淡去。 而在这一切中,只有赵合欢,一直紧盯着魔尊,如果不是莫天拉着,怕是又要上前去揭开魔尊的面具。 如果,他真的就是魔尊,那为何要以面具示人,假装从未见过我?如果,他是凌渊,那么,凤凰村那场大火,岂不是和他有所关系?而这一切一切的答案,若不能揭开面具,那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能完完全全地知晓着这一切! 那就是遥儿!也就是魔尊以前的手下,现在的少主夫人! 赵合欢捏紧了拳,隐隐感到了阴谋的味道,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愤怒,背叛,一下子袭上了心头,一浪一浪地撞击着她的心理防线! 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莫天,放开我,我要去找芷旋!”赵合欢终于抑制不住,要往那偏殿洞房冲去! 莫天则一把紧紧地抓住了赵合欢,低声说道:“合欢,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莫天,你叫我怎么冷静!屠我全村的人是谁?眼前的这个魔尊又是谁?曾经与我欢声笑语的又是谁?”赵合欢几近癫狂,几欲要挣脱莫天。 “赵合欢!你还有我!”莫天紧紧地搂住了她,心痛不已。 赵合欢这才冷静了下来,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怎么,自己的情绪,最近变得如此地容易激动? 刚才,就好像有两股气流在自己体内流窜,一股,将自己带入深渊,一股,将自己带入天际,而自己,却苦苦地在这两股气流之间挣扎! 赵合欢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左手缭绕的是黑色的气息,右手,缠绕的却是至纯至阳的阳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合欢颤抖着双手,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望向莫天的眼中,已是恐惧满满! 她,不是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药农家的女子吗?怎么会有如此奇异的功法在自己体内流窜? 而平日里,自己竟没有发觉?!好似是自己动怒,才引出了这两股功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天见宾客散了个干净,此时也只有他和赵合欢二人了,微微叹了口气,深情地看了眼赵合欢,说道:“合欢,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依然还在你身后,不离不弃。”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合欢将手掌合起,紧紧攒住那两团气,努力不让自己内心感到恐惧。 “合欢,你知道神女天依吗?”莫天微微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向赵合欢隐瞒。 “知道。”赵合欢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澈。 “那你知道,生灭石吗?”莫天紧紧地看着赵合欢,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叫他怎么忍心。 “知道。”赵合欢的眼里,已经有隐忍之色。 “如果,我的估算没有出错。你,便是神女天依的转世。而,你的眼里,便是能倾覆天下的生灭石。”莫天看着赵合欢的眼睛,觉得自己万分地残忍,告诉了她,整个事情的真相。 什么……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神女天依?转世?生灭石?我的眼? 赵合欢发出了粲然的笑声,跌跌撞撞地无奈地身子一软,靠上了身后的樱花树,震得樱花瓣纷纷而落,扬起了漫天飞舞的樱花雨。 “莫天,你在骗我,对不对?”赵合欢的眼里,跌落了无数的星星,粉饰着这无奈的太平。 莫天拉过了赵合欢的手,摸着赵合欢的头,眼里全是无奈与心痛,轻轻地说着:“赵合欢,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你要相信,始终有那么一个人,是站在你身后的,永远可以为了你,背叛全世界。我想成为那么一个人……” “莫天……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了我就是神女转世……所以,才接近我……为的是我眼里的生灭石,对吗?”赵合欢心痛得快要掐出血印来,却只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颤抖的心,再一次被剥落得体无完肤。 “合欢,你相信我,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莫天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无法呼吸,阵阵抽丝剥茧的疼痛。 到底,告诉她这个真相,于她而言,是对的?还是错的? “你是如何得知。”赵合欢的身子已经开始因为颤抖而逐渐变得冰冷,死命地逼迫着自己维持着镇定,告诉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还有身边所有的人,并不是因为有所目的才接近了她!而她,也不是什么狗屁的神女转世! “南疆大战,你可还记得,师父突然召我回师门?”莫天略微地叹了口气,有些时候,身怀异宝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更多的时候,是会给自己带来灾难的。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件事。因为,他随身的玉佩中,是另外一半的,生灭石。 “记得。”赵合欢努力地维持着镇定,接受着莫天告诉她一切一切的关于她的于她而言陌生的事情。 “在这之前,你破了音天门的阵法,将赤鳞草仙气全部吸去,而后又有异象丛生。随后,师父便卜卦,告知我也许,你就是神女转世。”莫天顿了顿,没有告知赵合欢,师父再三告诫他,与此同时,他的情劫,也动了。 “肃箫不信,与师父大吵了一架,说你不可能是神女,定是师父算错了。肃箫虽然顽劣,却从未忤逆过师父。师父大怒,便将他关了紧闭。此时,应该还在音天门,不得擅自离开半步。”莫天见赵合欢低头不语,知道她是惦念白肃箫,心中有所愧疚,怕是觉得自己连累了肃箫,便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沉默了许久,赵合欢终于抬起了头,理智地问道:“是不是,如果我真的是神女转世,而我的眼里又有生灭石,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告诉我,莫天,是不是?否则,你师父也不会如此慎重地提醒你,对不对?” 莫天的心里,早已自责不已,也许,晚些时日告诉她,她便可以无忧无虑几日,而现在,终日,便要活在背叛与猜忌之中了。 这,一切,终究,不是他想看到的。 “合欢,一个人,只要身怀天下异宝,必定会引起有心人的窥探与利用。而你,怀的是天下至宝,可颠覆三界,自然是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但是,有我在,我会护你周全。除非我死了。你信吗?” 莫天看向了赵合欢的眼,那么的清澈,像极了瑶池里的水,却是那么哀伤。 “莫天,我信。”赵合欢轻轻地回了一句,觉得周身的寒冷在慢慢散开,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并不是觊觎她的眼才存在于她的身边,不是吗? “我会守护你。直到毁天灭地。”莫天揽过赵合欢,满眼的心疼。 命运太不堪,总是捉弄着善良的人,拆散着花好月圆的缘分,何时,能遇见莲花灯带着希望而来,洒开弥漫的光亮,照亮着周围匍匐的黑暗之影! 我会守护你,直到毁天灭地…… 第二十四章 金丝面具落下 殿外,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顺着凹陷的屋檐,如线珠而垂,丝丝落下,打湿了红色的地毯,变成了一块一块的暗红色水渍斑。 赵合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走在洒满了花瓣沾满了雨点的红地毯上,裙边已被沾湿,刚踩下的一步落在了花瓣之上,再抬起脚时,只闻见了花香,却是一地的残花。 莫天随在赵合欢身后,没有撑伞,陪着她,一起亦步亦趋地走着,没有任何言语。 也许,就这样,默默地守着,一路,便能走到花开吧。 雨点,打在赵合欢的发上,顺着她的睫毛而滴落,晶莹而剔透。她微微张了张唇瓣,顺延滑到了自己的舌尖,有点涩。 “莫天,我可以一个人,静一静吗?”沉默了许久,赵合欢浅浅地说道。 她需要时间。 莫天虽有些担心她,但是,却也知道,执拗不过她,便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赵合欢望着莫天在雨雾中渐渐消失,想着莫天对她说的话,以及她的手心,出现的两团不一样的焰火,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莫天只告诉了她事情的一半,然而,他隐瞒的,不想让她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说,我会守护你,直到毁天灭地。 莫天说的,赵合欢都一字不差地相信。所以,他刻意隐瞒的,必定,也是于自己而言,不利的东西。 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知道了,既来之,则安之。 正当赵合欢胡思乱想之际,撞上了一个结实而又熟悉的胸膛。 “还是走路那么不小心……”熟悉的嗔怪之声。 却让赵合欢感到害怕。 “魔尊……”赵合欢抬起眼,看向了魔尊,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了危险,想逃。 “你想逃?”魔尊的手已经捏住了赵合欢地下巴,令她动弹不得,玩味地看着他手里的猎物。 赵合欢默不作声,手却如疾风闪电一般,碰下了魔尊的面具! “哐当!”金属面具掉落在地的清脆声音! 赵合欢蹙着眉,看到了一脸愤怒的魔尊,眼里,掠过一丝狂喜后,又是深深的哀伤。 不擅于隐藏她的心情,终究,赵合欢还是喊了一声:“凌渊……你竟真的是凌渊……” 魔尊的脸色变得煞白,并没有想到赵合欢胆敢会来此招,眼里已是可以喷出火焰,但也有着恐慌,似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恐慌。 “赵合欢!你想死是吗?”魔尊死死地扼住了赵合欢的咽喉,将她抵在了旁道的珠玉树下,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要骗我?”赵合欢白皙的脖颈处已见道道掐痕,却倔强地昂着头,想要一个答案。 她看着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凌渊,当初那个可以带她去月华楼饮酒作乐的凌渊,眼前这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凌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为什么要骗你?”凌渊的眼里写意了无奈与痛苦,却转而变成了凌厉之色,急促地说道:“若我说是为了得到你呢?” 说着,凌渊便侵近了赵合欢的耳后,掩饰着自己恐慌,却难以抗拒她身上的气息,胸膛已开始变得炙热了起来。 该死,为何每次遇见这个女人,自己都难以控制住自己? “为了得到我。还是为了得到我的眼?”赵合欢毫无感情地说了出来,丝毫没有觉得凌渊的的确确已经对她有了非分之想。 她只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凌渊,也许,他,一直都不是。 凌渊的脸凑在赵合欢的耳后,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了凌渊急促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夹杂着慌张和害怕失去。 凌渊此时从心底升出了对自己的深深厌恶,原来,莫天那小子,已经告诉她了一切。 他控制了自己呼吸和心跳,抬起头,望向了赵合欢清澈的眼,那里有他想要的生灭石,终于回了一句:“不错,是为了得到你,眼里的生灭石。” 得到答案的赵合欢,手指已经嵌进了树皮里,扯下了一块树皮。 她盯着凌渊,颤抖地又问道:“火烧凤凰村,以及在凤凰城的偶遇,是不是都是你设计好的?乃至后来将精灵族灭亡嫁祸给南疆引起南疆之战,是不是都是你所为?” 凌渊看着已经面临崩溃的赵合欢却还在死撑着,眼里竟然有了一丝心疼,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是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赵合欢终于忍耐不住,咆哮而开,一阵雷闪过,划破了灰暗的天际。 泪,如雨下。 于他而言,杀人,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挑起战争,又仅仅只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吗? 他竟是这样的凌渊!而我,赵合欢,却一直将他当成生死与共的朋友!那日的狼宴,甚至是别离钱为了救他豁出性命,原来只是在她面前演的一场戏而已! 惨然的笑,无奈的手,瘫坐而下的泥,交织雨,混成了无底的深渊,一下子将她的身体掏空干净,旋吸而下! 还未等得到凌渊的回答,赵合欢终于承受不住打击,向旁侧,瘫倒了下去…… “赵合欢!”凌渊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一块! 他清楚地知道着,自己虽然想要她的眼,可是,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更想要的却是她这个人! 是有意在凤凰城将她撞到在地,洒了一地的药,撞翻了华清池的一地涟漪? 还是在无名山洞里,自己明明只是在装冻僵,她却舍得用身体来给自己取暖? 又或者,在教她舞剑那一刻,便已经沉沦不醒? 看见她和莫天在一起,自己会嫉妒得发狂!在既定的模式里,她早就已经被划定我魔尊的女人,谁都不可以动! 可是,如今,怕已经恨上了我,不,应该是,恨不得杀了我。 凌渊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心力交瘁的女人,感觉到了自己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也许,再也不能挽回……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洗刷着这里的一切,以及过往的血腥。 杀戮,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这一切,而停止。也无法,再停止。 随着一声清啸声,从远处的山处的雨雾中,竟出现了狮身猛兽的身影,远远地驰骋而来! 转眼间便已至凌渊脚下,匍匐而顺从,发出了低低的吼声,舔向了凌渊和赵合欢! 这狮身猛兽,竟是凌渊的坐骑! “也就只有她会把你叫成狮狮……那么,就这么叫着吧。”凌渊勉强一笑,抱着赵合欢便上了狮狮的后背,疾驰便往西而去了! 既然你已恨上了我,那么,断不能再让你远离我了。 无论是关乎我的大计,还是关乎我对你的感情…… *** 远山处。云雾缭绕。 “阁主,果然不出你所料。确实,赵合欢被魔尊带走了。”粉蝶向若霜恭敬地禀报。 “看来,魔尊这回是真的打算集齐六样法器了……”若霜沉思许久,缓缓而说。 “阁主,为何我们不前去!明明赵合欢已经有危险!”粉蝶虽着急,但也知道阁主做事向来深谋远虑,只能问个究竟。 “不急,在六样法器没有搜罗到手之前,魔尊不会将赵合欢怎么样。当务之急,还是要小心昆仑镜面世之事。”若霜云淡风轻地说着,早已把一切掌握于自己手中。 “昆仑镜面世?”粉蝶以为先前在大殿内只是个玩笑话,并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昆仑镜,竟然真的要面世,不由得一阵惊讶。 “昆仑山最近龙脉大振,仙气一日胜过一日,若不是昆仑镜要面世,那真的没有第二种解释了。”若霜淡淡地说着,活了这么多年,自然要比小辈们长了不少见识。 “走。我们去找一个人。”若霜淡淡地笑了笑。 *** 莫天走了没多远,便觉得有所不妥,心里也总是惴惴不安,前思后想还是打算前去看下赵合欢是否安好,于是便折回。 却不料,待他走到刚才分开之地之时,却不见了赵合欢的踪影! 雨,比方才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根本就找不到赵合欢的足迹! 镂空的廊格,疏密的珠玉林,迂回的假山!统统都没有了赵合欢的影子! 莫天的剑眉已然紧蹙了起来! 有人,带走了赵合欢! 他的心,顿时凉了又凉,到底是谁?! “莫少侠,你可是在寻赵合欢姑娘?”粉蝶从墙头翩然而至,并没有走正门,显而易见,并不想让人知道朱雀阁去而折返。 “粉蝶仙子,你可是知道合欢去了哪里?”莫天虽然惊异于粉蝶的出现,但是以朱雀阁与神女天依的关系,势必,不会是来为难他的。 “莫少侠不妨走一趟灭血峰。”粉蝶也只是原话带信,话已带到,便欲飞身而走。 “莫天多谢仙子相助。”莫天来不及多停留,道了声谢,便驾驭着冰魄寒剑往那灭血峰而去了! 风萧萧,路遥遥,漫天飞雨,帘幕潇潇。 剑如虹,刀似锦,宿敌相遇,血泪满行。 若非倾身相许,又怎会千里赴死约,单骑闯虎穴? 给你至死不渝的承诺,直到毁天灭地。 第二十五章 总有一天你会承欢我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灭血峰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将往日的血红染成了烟雾的白,倒显得多了几分柔情与暧昧。 凌渊看着沉沉睡去的赵合欢,轻轻地拉了拉蚕丝被角。 一如那日里,她得知凤凰村毁于一旦之时,也是这般地沉睡。 而那日的自己,钢铁一般的心,竟然在她带着泪的睡容里,渐渐软了下来。 如今,她既已得知了一切,怕是,会恨透了他吧。 凌渊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面具,顺手扔在了地上,以后,也用不上遮掩自己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自己爱上了你。 既然如此,那么,只有将你锁在我的身边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整个魔界。 凌渊轻轻地拉下了床帏,第一次那么小心翼翼地,生怕惊醒了梦中的人儿。 她,应该很累了吧…… “照看好赵合欢,若少了一根头发,拿你们是问。”凌渊临走之前,凌厉地吩咐了两名侍女。 侍女哪里敢违背凌渊的命令,忙唯唯诺诺地点了头,转身退回了屋里。 抬眼望苍天,凌渊看见了一片烟雨茫茫。 是个好季节,却逢了个不合时宜的天气。 长叹了一口气,凌渊披上了白袍,向大殿走去。 至于以后,他,已经没有了以后,没有了退路。 “尊上哥哥,你真打算把这个女孩子放在灭血峰一辈子吗?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一旦她神女的身份被暴露,甚至,会连累整个灭血峰。”兰儿一边咳嗽着,一边接过了侍女给的披风,望着屋檐外一帘的雨幕,看着陷入了深思的凌渊,已经爱到了这步吗? “我本来想要的,不就是神女和生灭石?只不过,恰好,生灭石是她的眼罢了……卷入了这场纷争又怎样?毕竟我已经筹划了这么多年……兰儿,我可能已经没办法收手了……”凌渊深深地看向了兰儿,他的妹妹,这辈子,除了赵合欢之外,他最关心的人。 也许,他,终究是不能护她周全了。 眼看着兰儿的病情一步一步地走向恶化,咳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前几天,才听侍女慌张来报,兰儿又咳出了血…… 司徒命说的对,这是顽疾,已然累及了心肺,纵然不是逆天能改命的。 他能做的,只能是护她一日性命,周她一日周全,其余的,只能交给命运。 “尊上哥哥,你可有想过,若有一天,她并不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她,才将她带回了灭血峰,从而还是恨你,怎么办?”兰儿的罥烟眉微微蹙着,她比谁都了解她的这个哥哥,到时候,免不了要肝肠寸断了。 可是,现在的情形,看着,也好不了哪儿去吧? “兰儿,我本身护她在灭血峰,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安全,也带有了自己的目的。所以,就算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不怨。”凌渊轻轻地抚过了兰儿的发,心疼地说道:“外面湿气大,还是回寝宫吧。不用担心哥哥,我自有分寸。” 兰儿望着明明已是一脸憔悴的凌渊,微微开口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便转身对身边的侍女轻轻说了一句:“走吧……” 一步一牵挂,她知道,心口不一的哥哥,正在拿整个魔界和灭血峰与天下为敌,而,这一切,还不想得一个好的名声,为的,怕只是保那个正在睡梦中的女子平安。 问世间情为何物,大致不是直教人生死相许,而是,就算你憎我恨我,我却仍然护你如初,为赎罪也为守护。 凌渊看着兰儿走远,心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这个蕙质兰心的妹妹,如果,灭血峰真的由此引来了灭顶之灾,自己死不足惜,只是,兰儿该怎么办? 所以,只有强大,足够强大,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能有办法,既不伤害到赵合欢的眼睛,又能取出生灭石,那,该有多好…… 凌渊望着一帘如烟的雨,一如一场梦,迷茫,而没有方向。 只希望,醒来的时候,不用再为取舍而纠结,不再为复仇而沾满血腥。 *** 冰魄寒剑如流光疾驰而来,飞速而降,离地面三尺高时骤然而停,莫天落了个稳稳当当。 悄然无声,已然落到了灭血峰。 莫天不是第一次来灭血峰,但是却是单枪匹马而来,纵是天纵奇才,也得加倍小心。 毕竟,魔尊一定是将赵合欢藏在了一个极其周全的地方。 整个灭血峰显然实在是房屋众多,一个个搜查过去,显然不切实际。 莫天默念真诀,蓝色精灵蝴蝶从指间欢快流苏而出,飞舞向西而去! 莫天凌空而起,躲过魔界的耳目,轻踏屋檐,随着蓝色精灵蝴蝶的指引而随去! 终于,蓝色精灵蝴蝶停在了一座偏僻且简陋的小屋,飞舞开来盘旋消失不见了踪影。 原来在此处! 魔尊的心思果然谨慎,若不是这指引之术,怕是自己找到明日也找不到赵合欢的去处。 莫天刚想从后窗而入,却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忙将自己藏身好。 匍匐在屋顶上的莫天想看赵合欢是否在屋内,便揭开了一片瓦片,向下望去! 这一望,便望出了一片涟漪! 只见屋内雾气缭绕,正中央摆着洒满了玫瑰花瓣的大浴桶,似乎还加了点花蜜,一阵一阵地扑鼻香味。 “姑娘,尊上说,让您泡泡澡,有助于精神放松恢复。”领头的侍女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对赵合欢说着。 赵合欢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帏之上,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我可以不听他的吗?” “尊上说了,姑娘如果不愿意一个人洗,那么他来陪姑娘一起洗,也是愿意的。”领头的侍女好不容易憋出来了这句话,脸蛋已经憋得通红,看来是还未经事。 莫天差点骂娘,这魔尊,也太卑鄙了吧! “不必了。把门关上,我一个人自己洗就好。”赵合欢有些恼怒,索性赶了这一屋子的侍女出去。“姑娘……尊上吩咐了,一定要伺候好姑娘……”那侍女已然十分委屈,怎么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个苦差事! 赵合欢“啪!”的一声将水勺扔在了水里,溅起了一阵水花,凌厉地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护着那个主子,那么,去伺候他好了!在这儿伺候我干什么!既然伺候我,就得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几个侍女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左顾右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长跪不起。 莫天心里暗自窃笑了一下,想不到这小病猫发威,还是挺厉害的啊! 正在此时, 屋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人,是凌渊。 果然不出所料,凌渊就是魔尊,莫天暗自轻笑了一声。 当年自己和白肃箫追查逍遥客下毒之事时,便对这小子有所怀疑,没想到,还真的是他。那么,他既然故意接近赵合欢,显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亏得合欢一直把他当成哥哥看待,看这情形,已经是伤心过一次了。 “赵姑娘说的对,既然我这几个下人伺候不了你,那倒不如,我亲自来伺候你?恩?”明明是关心的话,由凌渊说出来,却显得带了几分无耻与暧昧。 “你放肆!”赵合欢“啪!”的一个巴掌便打在了凌渊的右脸上,吓得几个下人一阵哆嗦!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掌心火辣辣的疼,而凌渊,却只是抹了下嘴角,继而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凌渊没有挨过谁的巴掌,尤其是女人。你,是第一个,我还挨了三次。算是还了灭你凤凰村的仇吧……” 赵合欢望着凌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丝冷笑,一阵抽心,原来,这就是她所认识的凌渊!一村子的人命,竟然就只是三个巴掌而已! “还了?你还得起吗?哦,不。你配吗?!”赵合欢冷笑着看着凌渊,蔑视到了骨子里。 凌渊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一步一步地逼近了赵合欢,抡起的手带着风顿在了赵合欢的头顶处! 莫天抓紧了瓦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准备如果凌渊敢动赵合欢一丝一毫,就豁出去跟他拼了。 突然,凌渊抡起的手柔和了下来,轻捏住了赵合欢的下巴,露出了一丝危险的邪笑,另一只手,抚过了赵合欢的娇嫩脸庞,威胁地说着:“你在骄傲什么?你现在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罢了。我如果让你此时承欢,你也不得不从,不是吗?我的神女?” “你做梦!” 赵合欢目光凌厉,伸手便欲打落凌渊可恶的手,却不料反被凌渊的大手钳制在了墙壁之上,动弹不得! 姣好玲珑的曲线呼之欲出! 混合着赵合欢害怕的急促呼吸声,凌渊有些失了神,另一只手,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解赵合欢胸前的一粒扣子! 灼热的手,触碰到了赵合欢冰冷的肌肤! 一粒扣子,轻轻滑落! 水蒸气弥漫了一屋,带着花蜜的芳香,催使着凌渊的神经,手,开始没规律地在赵合欢身上游走…… 屋顶的莫天已然再也不能忍下去! 第二十六章 看来,你还想再来一次 正在莫天打算纵身而跃下之时,屋内突然传来凌渊的一声闷哼声! 莫天向屋内望去,只见赵合欢的一只脚停顿在半空中,满脸的怒气冲冲! 而贵为魔尊的凌渊,此时却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裤裆,脸上都是痛苦之色,偏偏还要强忍着! 莫天透过去看到凌渊要发作又不好发作的神情,面色也抽搐了一下,这招,幸亏当初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 赵合欢从凌渊的臂弯之中钻了出来,恶狠狠地对着凌渊举着小粉拳说道:“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也不是好惹的!” 隐忍许久的凌渊见到赵合欢这副模样,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继而却将中指扣在了赵合欢地唇瓣上,眯着眼睛说道:“赵合欢,你,迟早是我的。” 还没等莫天的脸变成绛紫色,便看到赵合欢闪躲开来,挥舞着小粉拳,对着凌渊说道:“看来,你还想再来一次。” 凌渊终日里来紧绷的神经竟然在这一刻觉得轻松了不少,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只见他欺身而近,将赵合欢整个人妥妥地压在了墙上,眼中都是蜜意秋波流转,极其暧昧地在赵合欢耳边道了一句:“我是想再来一次,不过……不是在这里。合欢,你觉得会是在哪里?” “流氓!”赵合欢的脸已然涨的绯红,羞得又想去踹凌渊,却被凌渊一把按住了大腿。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上官策的声音:“尊上!打扰了,有要事禀报!” 凌渊这才放过了赵合欢,拾掇了下自己的衣服,转身跟赵合欢说了一句:“刚才没聊完的,等我回来再继续。” 赵合欢像送瘟疫一样地目送着凌渊关上了门远去,这才发现屋子里还跪着一屋子的侍女,一个个都已经憋得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下去吧……你们也看见了……这里用不上你们来伺候我了。”赵合欢无奈地看了一眼微微冒着热气的汤水,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去,才不羞愤,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那群侍女早就已经腿都跪麻了,又低头不敢看两个主子的暧昧场景,脖子都酸了,听得赵合欢这一声令下,比得了特赦令还管用,呼啦啦一下子便走了个干净。 赵合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长吁了一口气,一副终于清净了的表情。 满屋子的花蜜香和雾气熏得赵合欢有些双眼迷蒙,总觉得有根神经被紧绷着了,跳动不已。 她努力地睁了睁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开始迷糊,叠影重重,整个房屋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 赵合欢赶忙抓住了浴桶的边缘,升腾的雾气扑面而来,却觉得更加眩晕得厉害! 这,到底是怎么了? 莫天在屋顶之上,发现赵合欢地神色不对,再一细闻,顿觉不妙! 这花蜜里有奇香!闻之会眩晕! 莫天来不及多加思考,揭开瓦片便飞身而下! 等到莫天落地刚稳,便看到窗外有几道黑影闪过,接着便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心中顿觉得不妙。 “莫天……你怎么来了……”赵合欢已经迷迷糊糊,几近没有了意识,却还是认出来了莫天的脸。 “别说话。”莫天揽起赵合欢的柳腰,眉头紧皱,飞身便沿着先前垂下来的绳索飞踏而上! 莫天前脚才带着赵合欢飞身出了屋外,后脚便发现那几道黑影点燃了硫磺,一时间,火光冲天! 莫天带着赵合欢在附近的一颗大树上隐蔽了起来,凝视着那冲天的火光,若有所思。 随着一声低声的“撤!”,几道黑影一哄而散,隐去了身影。 而姗姗来迟的凌渊,看着冲天的火光,却显得十分冷静,并没有想象当中的狂怒而愤恨的骂娘声,也没有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要冲进火场救人的反应。 凌渊只是将目光聚集在了屋顶的一小块不起眼的窟窿之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那块窟窿,正是莫天飞身而下的入口,而绳索的一端,还没有燃烧干净,吐着火星,泛着黑气…… 莫天暗暗佩服了下凌渊的观察入微,转而便也肯定了一件事,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这有毒的花蜜味和这纵火的并不是灭血峰的魔君所为。 而是……另有其人。 但是,什么人,能够知道赵合欢就在这个屋里,而且,卡准了时间点,恰巧是凌渊走后呢? 看着这火势,很明显,是备足了硫磺,想要置赵合欢于死地。 动机?生灭石?还是其他? 莫天陷入了深思,不管如何,的的确确,是有人,想要置赵合欢于死地。 这点,毋庸置疑。 而,凌渊,显然也已经估计到了这一点。 凌渊望着冲天的火势,只是吩咐了一句:“救火。”接着转身便离开,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侍女和将士们。 难道……不救赵姑娘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的命令吗?”凌渊怒吼了一句,吓得几名侍女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哆哆嗦嗦了起来。 莫天远远地看着火势渐渐了小了下去,而自始至终,却没有除了灭血峰之外的人的可疑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了难闻的刺鼻的硫磺味道和阵阵升腾而其的黑烟。整个小屋已经被焚烧得只剩下一个框架,滋滋地冒着黑色的烟雾。 凌渊轻轻碰了一下一根梁柱,只听见“轰!”的一声,整座框架轰然倒地,溅起了呛鼻的烟雾! 凌渊取出一瓶腐水,轻滴了一滴在一堆已成碳的梁柱之上,瞬间发出了“嗞——”的声音! 而那腐水所滴之处,开始化成了一滩水,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整座塌圮竟然被腐水都化成了一滩黑色的炭水! 莫天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赞许,这是在掩盖着某件事! 因为,这房屋里,根本没有赵合欢的尸体!而凌渊,这么做的目的,正是为了掩盖这一点! “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官策匆忙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见到了这整座房屋化成了一滩水,似乎从平地上消失了一般,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惊讶地问道:“尊上……这??” “死了。赵合欢死于了一场火灾。”凌渊的眼神如蛇一般扫过了他的脸庞,然而,上官策惊讶的神情,无懈可击,完全不像事先已经知晓此事的神态。 “怎么会这样……神女……不是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吗?”上官策心痛不已,他苦苦追寻着六件神器的下落,这神女怎么说死就死了? “生灭石呢?生灭石不会没有啊!”上官策激动地抓住了凌渊的袖子,眼里全是贪婪的欲望,甚至,声音开始有点发抖。 “没看见。”凌渊审视地看着他,语气淡得像平静的水,顺手拨开了上官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脸上露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厌恶。 上官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道了声:“尊上……我也是太关心尊上的计划了……所以才有些失态。还望尊上见谅!” “不打紧。”凌渊云淡风轻地拂了拂袖口上的灰尘,眼皮,都没抬一下。 上官策虽然面对着凌渊而站,但是双眼却始终在一滩黑水中寻找着什么,躲躲闪闪如硕鼠一般。 看来,心怀鬼胎的人,还不少。 莫天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暗暗地记下了,看来,这上官策,是明枪,得防。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树叶沙沙作响,差点露出了莫天的衣袂。 莫天忙将自己藏得更为隐蔽,却总是觉得凌渊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过这棵大树,心里,其实是没谱的。 “尊上哥哥……咳咳……这里……怎么了?”兰儿在众侍女的簇拥下步履艰难地而来,眉间的倦容已然越来越深,手中的白色绢帕捂向了自己的口,一阵剧烈地咳嗽抖动后,张开了白色绢帕,竟然……多了一口鲜红的血…… 莫天微微皱了皱眉,看来,这位素衣美人的寿辰,也不多了。 “兰儿,这里夜寒露重,你怎么也来了?”凌渊看向兰儿的脸满是关切,眼中看向了那口被遮掩起来的带血绢帕,满是心疼。 “不打紧,我听下人们说,赵姑娘这里发生了火灾,怕姑娘有所意外,特地前来看下……”兰儿转身看见了一滩黑色的水,美目睁得很大,一脸惊诧痛心不已地看向了凌渊,手有些微抖地指着那空荡荡的屋子,颤抖地说着:“赵姑娘她……?” 凌渊的眼色里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看向了兰儿,轻轻地说了一声:“死了。” 兰儿踉跄着往后倒了一步,两行泪簌簌而落,差点晕厥在地,幸亏被侍女搀扶住了。 “送兰儿回殿吧。好生照看着。”凌渊看向了周围的侍女,示意此处不宜兰儿多停留。 侍女们见状,纷纷簇拥着病怏怏的主子向宫殿的方向走去。 凌渊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又瞥向了莫天和赵合欢藏身的大树,不知为何,莫天感到了眼神中的戒备。 如果真的发现了他,不是应该将他扣下吗?以他灭血峰的势力,自己带着昏迷不醒的赵合欢,断是没有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的。 凌渊轻轻地戴上了面具,转身拂袖而向外走去,留给了莫天一个长长的身影。 莫天的脸色暗沉了下来,他知道了…… 凌渊确实知道他藏在这里,而且在暗示他,给赵合欢准备一副面具! 周身的不寒而栗! 第二十七章 卖面具的男子 莫天感到周身的不寒而栗,此地不宜久留! 冰魄寒剑起! 莫天抱着昏睡的赵合欢便飞驰而去! 在凉凉的风刺激下,赵合欢沉沉地醒来,抬起微醺的眼,莫天,正低头深情地看着她,一种劫后余生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为何只记得凌渊走后,自己便欲晕倒? 而,莫天,为何及时出现在了屋内?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赵合欢感到了头如针扎般的刺痛。 “莫天……发生了什么?”赵合欢不愿被莫天抱着增加他的负担,便颤颤巍巍地落在了正在飞行的剑柄之上,任由冰魄剑带她去哪里。 凉凉的风拂过了她的发,吹乱了思绪,理不清了章法。 “凌渊走后。你那小屋,便被纵火。若不是我恰好在屋顶,你,已经被暗算了。”莫天说得轻描淡写,略过了不想让赵合欢徒增烦恼的细节。 比如,凌渊用腐水掩盖事实,为的,是保护赵合欢。 这种事,以后还是尽量少的让她知道为好。毕竟,也不是什么多么重要的事情。 “纵火?暗算?”显然,赵合欢虽然没有能理解全部事情的经过,但是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长叹了一口气。 大概这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 只恐怕,自己是神女的这件事,早就传遍了三界。今日是纵火,那,明日是什么? 赵合欢晃了晃头,清理着自己的情绪。管那么多呢? 既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那么便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替你买个面具。”冰魄寒剑已经一头朝下,呈降落之势。 “面具?”赵合欢一头雾水。 冰魄寒剑在莫天的驾驭下飞驰降落,赵合欢觉得剑身倾斜的角度更大了,与以往不同,她没有大呼小叫,而是凝气定神,仔细地在研究着莫天御剑的方式和口中的真诀。 莫天看着赵合欢认真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触动,大概,她是只蝴蝶,终究有一天,她会从蚕茧中苏醒,破茧而出吧…… “记住真诀了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莫天轻轻地揽过赵合欢的腰,这个女人,让他想保护。 赵合欢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明亮的眼里落满了星星,得知莫天是故意放慢了念真诀的速度后,眸里闪过了一丝羞涩。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可能还需要念一遍。” 转而,对莫天报以了歉意的微笑。 莫天宠溺地摸了摸赵合欢的头,说道:“记不住,没关系。你也可以想象自己就是这把剑,意念集中,这样,是比口诀还要有效的办法。” 赵合欢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按照莫天所说,集中了意念,竟发觉,自己丹田之处,确有股热流流动! 再睁开眼时,已然觉得,眼前一亮,仿若脱胎换骨! “落!” 赵合欢清脆的一声娇喝,冰魄寒剑微抖着停在了离地两尺的地方! 惊喜写满了赵合欢的明媚脸庞!灿烂的笑容如雨后阳光,折射进了莫天的心底……“莫天!我好像做到了!”赵合欢惊呼不已,欢呼雀跃地抱住了莫天,她感觉到了莫天最后对她的信任,完完全全地将剑的御行交给了她! 莫天低头看着如同小雀一般的赵合欢,到底,你还有多少未知的勇敢,是我,不曾看到的美丽? “合欢,忘了告诉你,按照常理来说……在那场大火里,你,应该已经死去了。”莫天提醒着赵合欢不要引起周围有心人的注意,可是又觉得这样遏制她的欢天喜地的情绪,实在,不是他所愿意的。 但是,他却得这样做。 因为,在没有完全强大之前,首先学会的,应该是藏。 赵合欢的反应却大出了莫天的意料之外,没有想象中的僵住了脸然后嘟着嘴闷闷不乐,而是微微耸肩一笑,然后便挽过了莫天的手臂,调皮地冲莫天眨了眨眼睛,依旧心情非常好地说道:“那,就先给我买个面具去!先说好哦,少侠您付银子,我,身无分文。” 莫天无奈地看着一脸无耻奸笑的赵合欢,心不惊肉不跳地说了一句:“那你岂不是要卖身还债?” 赵合欢倒是也是百炼成钢,渐渐适应了莫天和凌渊这两人无耻的勾搭,便一甩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昂着头骄傲地边跑边说着:“我没说我要还债啊!”转而反过身来,她冲着莫天做了个吐舌头的大鬼脸。 逗得莫天冰山脸开花。 就在赵合欢转身的缝隙里,莫天远远地瞥见了一个扛着竹竿子,满满当当地挂着各色各式面具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垂柳下,也不吆喝,像一幅静态的画,与周围吆喝声此起彼伏绘声绘色的小贩们,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合欢,走。”莫天上前疾走几步,便拉着赵合欢的手疾步往前走去。 赵合欢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卖面具的摊位。 没几步,二人便走至了男子摊位前,莫天这才发现,男子的脸上也带着正在售卖的面具,倒是给自己的面具打上了活招牌。 只是,看不清楚年龄,不清楚面目,倒是让莫天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了警惕。 “少侠,看中了哪副面具?”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似在故意压低着声音。 “咦,莫天,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这里都是男人的面具,并没有女人戴的面具。”赵合欢拨过了一个个的面具,面具之间撞击得微微作响,或狰狞或微笑的面具脸庞。 莫天微微皱了皱眉,正欲拉着赵合欢转身便走之时,听到了身后男子低沉的声音:“姑娘要的可是这种面具?” 赵合欢回头望去,之间男子手中拿着一副遮住眼眶四周的羽毛锆石面具! 只见那面具四周都是毛绒的黑色羽毛,像极了以前在朱雀阁看到的朱雀尾巴,末梢处还扬起了道凤尾,显得向上提拉了一个弧度。而中间点缀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如同美人痣一般的锆石,竟在微光的折射下,落下了一道虹。 “莫天!这个看起来还不错。”赵合欢在心中微微赞叹了下面具的做工,显然,是别出心裁了。 莫天盯着面具审视了一会儿,转而便拉着赵合欢径直走了过去,看着那男子面具里凹陷下去的眼,再正常不过地问了一句:“店家愿卖多少银两?” 那男子毫不畏惧莫天的眼光,伸出了一个手指,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两纹银。” 多一字也没有,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莫天的脸上忽然像结了一层霜,隐隐有寒气而来,但是,赵合欢还没完全确定这是不是杀气之时,莫天的这股气息,却悄然无息地隐了下去。 “一两。”莫天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从怀中掏出了一两纹银,递给了那男子,熟稔得让赵合欢有些怀疑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男子接过纹银,也十分自然地便将羽毛面具递给了赵合欢,声音低沉地道了一声:“姑娘拿好。”便再也不多说一句。 赵合欢有些忐忑地接过了面具,一步三回头地望向了那垂柳之下的身影,却被莫天一直拖着往附近的客栈走去。 等走了几十米开外之时,赵合欢再度回头,却发现,那垂柳之下,已然没有了男子的身影! 赵合欢倒吸了一口,眼里虽有惊恐,但是却也很快平静了下来,镇定地拉了拉莫天的衣袖,说了一句:“那男子,不见了。” 莫天一直没有回头,但是却面色凝重地回了一句:“我猜到了。” 赵合欢更加惊讶地看向了莫天,猜到了?如何猜到的? 莫天回过头,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勇敢而且坚强,但是,很明显,缺乏防备之心,以后若是不在她身边,怕是自己寝食也难安了吧? “合欢,他刚才竖起右手一根手指说一两纹银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上茧的位置?” 莫天张开了自己右手的同一根手指,竟然和那男子茧的部位长在了同一个位置之上! 赵合欢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这,是拿剑习武之人的茧位!而且,那人手指上的茧,显然也不比莫天薄多少! 他,并不是专门卖面具之人! 莫天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你想的是对的。关键,他知道我们要买面具,而我们,却对于他,一无所知。” 赵合欢的脸色有些凝重,拿着自己手里的羽毛面具,而且,这个人,还很清楚她的喜好…… “走吧。不管是敌是友,我们小心提防便是。目前,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莫天见赵合欢的笑脸不再,便故作轻松地刮了下赵合欢的鼻子,惹得赵合欢一阵白眼。 最讨厌别人刮自己鼻子了好嘛?好嘛?好嘛? 莫天见赵合欢一下子又恢复了生机,微微笑了笑,果然,不仅智商低还忘性大。 “走吧。饿了吧?想吃什么?”莫天掂了掂手中的白花花的银两,在赵合欢的眼前故意地晃了晃,有意无意地提醒着她以身相许这件事。 赵合欢看着天下第一厨的招牌,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了两个字:“鸡汤……” 鸡汤?莫天哑然失笑。 喜欢文文的朋友们也可以看看好友的文文:《重生之千金有点狠》、《悍妃了得:驯龙有术》、《追妻现场:密捕女法医》 第二十八章 隔壁的帘帏深处 “呦,这位少侠和姑娘,这边请这边请!”殷勤的小二眼色颇好,见赵合欢面带面具,知道是想遮人耳目,便领着赵合欢和莫天往里的雅座去了。 莫天倒也不紧不慢,顺势掀开了帘帏便拉着赵合欢坐了下来。 小二娴熟地沏上茶,翻滚的碧螺春香气顺着升腾而上的白色雾气一下子就钻到了赵合欢的鼻尖,清香,而淡雅。 “好茶。”赵合欢忍不住夸了下。 小二弓着腰,满脸堆满了恭维的笑意,连声说道:“姑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来一份鸡汤,要浓点。三五个招牌小炒,清爽点就好。”莫天显然并没有因为好茶而改变冰山一样的脸,冷冷地便点了菜。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给您上齐!”小二立马将毛巾往自己肩膀上干脆地一甩,吆喝着:“一份鸡汤,三五招牌小炒咯~” 帘帏顺势落下,赵合欢忍不住“噗嗤”一下,手在桌面上百般聊赖地打起了不规律的节拍。 “笑什么?”莫天有些不解。 “笑你单点了个鸡汤,其他的,你倒是无所谓了。还真好伺候。”赵合欢泯了一口茶,从茶杯边缘瞥向了莫天,唔,还真耐看的一张脸。 莫天自然知道赵合欢在偷瞄自己,反问道:“你不是也挺好养活。看来,以后我们家得多养几只鸡了。这样吧,你来喂食,我负责炖汤,怎么样?” “噗!”赵合欢一口茶还没咽下去便喷出去很远,呛得咳个不停,一脸幽怨地看着莫天说着:“莫天……下次麻烦不要在我喝茶的时候说这种话好么……” “好。” “恩。这才对嘛!” “下次等你喝完了茶再好好说。” “……” 赵合欢干笑了两声,便欲将头埋进了明明只有拳头大的杯子中,显而易见,这么小的杯口,是不能掩盖她的尴尬的…… 看来还没有练成炉火纯青的脸皮厚的地步啊! “来咯~上菜咯~”小二端着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菜,肩上甩着布巾一摇一晃地便走了过来,声音甚是洪亮。 “来,客官,您要的菜齐了!还有什么吩咐没?”小二果然办事挺利索,一小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各色小炒三五盘和一碗足够大碗的鸡汤。 “没有了。下去吧。”莫天看赵合欢的眼睛都看直了,知道她挺满意,便吩咐小二下去了。 赵合欢迫不及待地刚要伸筷子,却听到了隔壁雅座传来了一个男的的声音,有些急切地问道:“你看真切了?真的是她?” 莫天手中的筷子也微微怔了怔,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隔着帘帏,传来了另外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是的。看的很真切。她,没有死。确实是她。” 莫天和赵合欢的脑袋同时“嗡!”了一声! 这声音!是卖面具给赵合欢的男子的声音! 赵合欢感到了周身的一阵寒冷,但是却没有想要逃走,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莫天拧紧了眉,暗暗地已然握住了冰魄寒剑。 “那场大火都没有烧死她!难怪只看到了化成了一滩黑水的房子。原来……确实是被人救走了。” “救她之人似乎修为并不低,主上还是要小心为妙。” “我当然知道天音门苍山不会教出脓包。想当日,我还差点让他得了手。我自有分寸。” 莫天听到此处,周身已然布满了煞气,果然!有人对赵合欢下杀手!而这个人,与自己有过交手,又不是凌渊,那么十有八九竟然是自己认为不可能的上官策! 赵合欢虽然听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寒,但是却隐隐约约地感到有哪里不对劲,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凑巧? 来不及等她细细考虑,莫天已然愤然起身,提剑便要去揭开帘帏。 赵合欢着急不已,想要拦住莫天,却不料将凳子碰倒在地,发出了一阵声响。 莫天疾步上钱,愤然揭开了帘帏! 出人意料的是,只看到了满桌的残羹剩饭,哪里还有什么面具男子的影子! 只有雅座的后窗开着,估摸着正好是可以钻过一个人的空间大小! “莫天……”赵合欢看着这一幕,拉住了正欲往外追去的莫天,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去追。” 莫天疑惑地看着赵合欢,有些怒气地问了句:“为什么?他们明明想要害死你!我们只要捉拿住他们,自然就能知道到底是谁人指使!” 赵合欢的眼里泛起了感动,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地在守护她。 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莫天,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吗?” “恩?从何说起?”莫天握紧剑柄的手,微微松了松。 看来,他知道这一切,也许并不是眼前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首先,我们不可能那么凑巧,正好就选在了这两人隔壁的雅座。再者,就算我们真的有那么凑巧,那么,杀人这样大的事,就不怕被人听了去吗?还说的这么不隐蔽?”赵合欢叹了口气,也许,莫天是太关心自己了,才会没注意到这点。 莫天皱了皱眉,幡然醒悟了过来,的确,不可能这么凑巧! 一路走来,像是有意安排一般!而这把偷听,确实来得太过于容易! “走。我们去找一个人。”莫天略微一沉思,便拉着赵合欢往外走。 “客官,您,这就吃完了?”殷勤的小二探着脑袋堆着笑,搭着毛巾弓着腰便迎了上来。 不料,莫天却一把抓住了小二的领子,将他按倒在柱子之上,目露杀气恶狠狠地说道:“说!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带到那间雅座?” 客人群里开始骚动了起来,开始有离座的桌椅声。 赵合欢从袖口拔出了一把短刀,也有模有样地抵住了小二的脖子,有些不熟练地说道:“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小二哆哆嗦嗦地开始说不出话来,抖着手慌忙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片金叶,满目惊恐地回着:“好汉饶命……饶命……这个我不要了……给你们……给你们……” 莫天哪里是要这金叶,便一把摁得更为深紧,厉声低喝道:“谁给了你这片金叶?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小二的满额已是豆大的汗珠,急忙开口想要说出那人的长相然后脱身,却不料,才张开口,却瞪大了眼睛,忽然没了动静! 莫天心中闪过一丝不妙,松开了紧勒着小二的手,却发现,小二却顺着柱子滑落了下去,像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没有了呼吸! 而柱子上,赫然地从后面插过了一把短刀,正好对准的是小二刚才的脖颈之处! 腥红的鲜血,顺着刀尖而一滴一滴粘稠地滴下! 有人,从后面,刺死了小二! 赵合欢和莫天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个变故,望着惨死的小二,眼里都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杀人了!杀人了!啊……”人群里有人慌乱地喊了起来,早已呆住的宾客慌不择路地便夺门而逃,甚至有宾客的鞋子都跑掉落了而不自知! 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掌柜哪里顾得上收账,躲在了柜台里面吓得直哆嗦,肥胖的身躯震得柜台跟着一抖一抖。 “此地不宜久留,合欢,我们走。”莫天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抓起了小二临死前给的一片金叶,又见门口已经堵了个水泄不通,便只好从雅座的后窗拉着赵合欢一跃而下! 落地之处,是长着青苔的青石板,狭长的过道,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身影,一眼望到头的,竟然是曲曲折折如同迷宫一般的小路! 偶尔有一两只黑色的老鼠窜过,发出了“吱吱!”的声响,吓得赵合欢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窗后,怎么这么的阴森! 莫天环顾了下四周,这里,太过狭窄,只能容一人过,无论是赵合欢在前还是在后,都是极为不安全的! 莫天默念真诀,想要跃上屋顶,却发现,根本无法施展功力! 赵合欢观察到了莫天脸上的惊异表情,猜到了几分:“是不是此处禁锢了你的功法?” 莫天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沉重地看着赵合欢,这次,该怎么保护她? 赵合欢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蹙着眉,却大胆地往迷宫般的阴森过道深处走去! “赵合欢!你……”莫天急切地想要拉住赵合欢,告诉她,也许,他们落入了敌人的陷阱! 那深处,定然是死路!不可去! “没事。莫天。”赵合欢回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紧追着我不放。他如此惦记着我,我怎能辜负了此番盛情,是不是呢?” “合欢……你……可能会……”莫天不忍心说下去,拳头,已紧紧地攒了起来,哀伤不已。 “会死?莫天,谁都会死。如果我死了,能平息一场纷争,也许,值得一试,不是吗?”赵合欢的眼里,流动的不仅是瑶池里的水,还有福泽天下的星辰! 莫天一时间看呆在了那里,她,已然在徐徐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一个身影,在拐角处淡影而出! 第二十九章 你心里的一席之地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一个身影,在拐角处淡影而出! 步伐轻快,竟能在狭窄的过道里游刃有余,左右不过须臾的时间,便欺身近了赵合欢的身旁,依旧是低沉的声音说道:“神女转世,果然气魄非凡。我们,又见面了。” 赵合欢这才看清,原来他便是那卖面具的男子!果然不出莫天所料,此人,并不是江湖卖面具的。 “小心!”莫天欲护住赵合欢,无奈狭窄的过道却只能容得下一人,而自己,不知为何,周身穴道,竟然像被封了一般,无法施展功力! 莫天有些恼怒。 赵合欢却凛然而站,目光无所畏惧,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想杀了我?” 面具男子的眼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色,转而竟仰头一笑,说道:“我还以为神女转世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没想到,竟也十分有趣。” 赵合欢并未搭理他的轻佻言语,而是将右手的短刀护在身前,戒备地盯着这个来者不善的面具男子,一边关切地问着:“莫天?你没事吧?” 莫天下意识地又运了一下气息,一股暖流刚提至丹田,却如雾气一般散开了,他皱了皱眉,低低地说了声:“不碍事。” “当真不碍事吗?莫大少侠?你中了我的软骨散,竟然还能运上气,也算是个中翘楚了。”面具男子逼近了赵合欢一步,看热闹般看着莫天挣扎,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 软骨散? 莫非是那小二沏的一壶好茶! 赵合欢柳眉轻蹙,低低地娇喝了一声:“卑鄙!” “你说什么?”那面具男子怒步上前,丝毫不畏惧赵合欢手中的短刀。 “别过来,否则我便杀了你!”赵合欢目露凶光,将短刀用力伸了出去! “哐当!” 短刀掉落在地的声音! 赵合欢的手腕被面具男子掐得红印显现而出! “神女,你的脾气好像大过了你的本事。”面具男子盯着赵合欢的眼,果然,生得一双巧目! 莫天在面具男子的眼里,看到了他对于生灭石的渴望,但,更多的,却是对于赵合欢的杀意! “放开她。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是男人的,冲着我来。”莫天用激将法,故意引起面具男子的注意。 这样,才能救到赵合欢。 面具男子果然放下了紧捏着赵合欢手腕的手,将她一下便甩到在地,踏过了她的裙摆,朝着莫天一步一步走来。 莫天浑身功法都被禁锢了,就连冰魄寒剑也不能感应到莫天的气息,沉沉在睡。 但,他还是做出了防备的姿势,即便是下一秒,粉身碎骨。 面具男子身形突然变快,无奈莫天躲避不及,一掌,被击飞三尺之外! “噗!”莫天的一口鲜血喷在了潮湿的绿色苔藓之上! “莫天!”赵合欢惊呼道,已经顾不上许多,一咬牙,便拿起掉落在青石板上的短刀向面具男子的后背直插过去! “合欢……不要……”莫天单膝跪地,一只手勉强着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嘴角,已是滴滴鲜血。 面具男子转身刚要对赵合欢一掌,却不料被身后刚爬起的莫天一跃缠住了身法不能动弹! 赵合欢见势便欲一刀刺去! 却不料面具男子的手肘对准了莫天的肩膀用力一击! “喀嚓!” 赵合欢的心里一惊,她听到了莫天肩膀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的心,一阵五味陈杂的绞痛! 而即便如此,莫天仍然紧紧地缠住了面具男子,不让他靠近赵合欢一步,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大声地喊着:“走啊!走啊!” 面具男子怎么也没有料到没了功力的莫天,竟然还如此难缠,恼羞成怒之下,又一击,肘部击在了莫天的另一侧肩膀! 又一声清脆的“喀嚓!”声! 赵合欢的心仿佛随着这撕裂声碎了一地! 她深知,自己无法打过眼前的这个恶魔,而目前能做的,只有奋力跑出去,去喊救兵! “走啊!”莫天的面目已然狰狞扭曲,忍着剧痛的他额上的汗珠滴滴而落,眼里却满是赶赵合欢走的决心! 赵合欢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噙着泪水后退了几步,留恋地看了莫天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莫天,等我。”,便果断地扭头转身就跑! 面具男子见赵合欢想要逃,愤怒之下向后用力踹向了莫天! 莫天瞬间便飞出去了好几块青石板远,“砰!”的一声,便摔落在了苔藓之上,浑身已然不能动弹,嘴角的血,已然在地,开出了妖艳而触目惊心的花! 他视线里的赵合欢,已经渐渐开始模糊…… 合欢……要保护好自己…… 全身的倦怠如潮水而来,眼皮也重重地垂落了下来,他,趴在了草绿色的苔藓上,艰难地合上了双眼…… 赵合欢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的心,一点点地被扯出口子,撕开,再撕开…… 而时间,却不允许她停下脚步,否则,莫天的努力就白白牺牲了! 她奋力向前狂奔着,感觉到喉咙里开始有血腥的气味,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跳越来越剧烈,而身后的背影,却跟的越来越近! 赵合欢拐过了好几个弯,每次都以为逃脱了面具男子的视线,却发现,他只是在享受捕捉的快感。 她,只是个猎物。一个必须奋力奔跑博得生机的猎物! 拐过第五个弯的时候,面具男子失去了新鲜感,抽出了剑锋,对准着赵合欢的后背,笔直地便刺了过去! 狮狮,我可能等不到你来救我了…… 赵合欢绝望地闭上了眼,却没有放松脚下的步伐,就算是最后一刻,她也要拼一下! 因为,莫天还在等她! 谁也没有注意到,掠过重重屋顶,有庞然大物急速飞跃而来! 面具男子全神贯注地将剑柄上又加注了九成力,剑尖已抵达赵合欢的后背一尺! “吼!”一声低沉而洪厚的狮吼声疾驰而来,巨大的翅膀扬起狭窄巷道里的灰尘无数,它后脚笔直有力地落下,便朝着面具男子的胸口愤怒地抓去! 面具男子哪里料到半路会杀出个这么个庞然大物,一时间没有防备,忙急忙撤回剑锋护在了胸前,却仍然未来得及躲避,踉跄着往后倒了几步,“哗!”的一声,胸前的衣服便被撕了个四分五裂,红色的五爪印带着血痕,倒是与他狰狞的面具颜色有些相配! “狮狮!你终于来了!”赵合欢欣喜若狂,已顾不上满头的大汗和蓬头散发,喜极而泣! 终于有救了,她就知道!狮狮不会不来的! 原来,赵合欢知道上古神兽有感应能力,刚刚一直在心里呼唤着狮身猛兽,没有想到,狮狮真的出现了! “不仅是狮狮来了,我,也来了。”翩然落下的,是凌渊俊美的容颜,一身白袍,倒是显得风流倜傥了不少。 凌渊挡在了赵合欢与面具男子的中间,对着赵合欢邪魅一笑,说道:“为夫来晚了,娘子受惊了。” 赵合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几时自己是他娘子了?而且,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杀了自己一村的村民,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不过,目前确实要依仗着他,赵合欢深吸一口气,将想要骂娘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忍气吞声地说道:“能先把这个人处理掉吗?” 面具男子不知为何,看向凌渊的眼神,畏惧满满!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闪烁着眼神,脚下,已然有想要逃跑的趋势! “你,是打算自我了断呢,还是我亲自动手?”凌渊的视线从赵合欢有些微湿若隐若现的胸口移开,慵懒地玩弄起了自己的翡翠扳指,眼皮都没抬着正眼看下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向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显然,已是十分紧张! “想逃?”凌渊的眼神忽然凌厉地扫过了面具男子的脚步,血休罗红光而出,一刀从天而降,刀柄落在了面具男子的一侧肩膀,“喀嚓!”一声,比莫天的那一声,还要响得透彻! 面具男子不由得双膝跪在了地上,忍着肩膀的剧痛,不吭一声,只有浓重的呼吸声。 “说!是谁派你来的?”赵合欢用短刀抵住了他的咽喉,眼中满是愤怒! 谁将莫天伤得遍体鳞伤,我赵合欢定要双倍奉还! 沉默,低头的沉默,一言不发,看来,很是维护他的主子。 凌渊则在一旁,也不言语,表情,却有些古怪。 “不说是吗?那就先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到底是谁!”赵合欢伸手就要去揭开面具男子的面具,不料却觉得自己虎口被一粒小石子微微一震,那短刀匕首竟然不自觉地滑落在地! 而就在此时,面具男子瞧准了时机,使出了全身修为,一跃而起,遍体鳞伤地跃上了屋檐,飞窜而逃去! “快去追!”赵合欢焦急万分,推搡着凌渊,眉间已经蹙成了烟。 凌渊脸上凝重地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道:“不必了。刚才,我顺手在他的伤口上洒了毒粉,相信他向主子汇报完情况后就会一命归西了。” 赵合欢抬眼望向了凌渊,眼里,多了份摄人心魄的勇敢。 “我不会谢你。”赵合欢淡淡地留下一句,转身便往莫天倒下的地方飞奔而去。 还真是倔强呢…… 凌渊看向了狮狮,笑得一脸无奈:“狮狮,我看,相比较我而言,你好像更喜欢赵合欢?” 狮身猛兽像个小猫一样趴在了屋顶之上,委屈地一声低嚎,眼里透着无辜,楚楚可怜不已。 “谢谢你。狮狮。若不是你,恐怕,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凌渊望着飞奔消失在拐角处的赵合欢,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你心里,才有我的一席之地?” 第三十章 霸道的强吻 “当!” 赵合欢手中的短刀应声而落,呆呆地站在了狭长的青石板小巷里。 莫天,已不见了踪影…… 绿色的苔藓处只有一滩暗红色的血液已然凝固,流淌出夸张的弧度,刺目着赵合欢的双眼,证明着莫天曾经的存在。 凌渊在身后,看着她只影单薄的身子,在风中,仿佛一吹就散,微微地皱起了眉。 “滴答!” 他听到了眼泪落地的声音,在青石板上,溅起了一小滴水花。 她,哭了。 凌渊的眼睑里闪过了一丝黯然,她,在为了其他的男人,伤心落泪。 “小心!” 凌渊将赵合欢一把拉过搂过在了怀里,二人紧紧地贴在了墙壁之上,赵合欢由于惊吓,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伏不定的胸口抵在了凌渊的炙热胸膛之上! “发生什么了?”赵合欢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姿势。 凌渊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赵合欢若隐若现的胸口酥白,抵着那片柔软,嘴角泛出了一丝邪邪的笑意,慢悠悠地从旁边的墙壁上拔出了一支飞镖,在赵合欢的眼前晃了晃。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可是赵合欢的注意力并不在凌渊提示的重点上,而是一把推开了凌渊压在自己身上的身子,夺过了飞镖扯下了上面的纸条便急忙打开了来,完全顾不上凌渊被迫摊开的双手和一脸的无奈。 旁边的狮身猛兽趴在房屋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尾巴已经把人家的屋顶上的瓦砾扫得横飞,已经出现了一个窟窿,类似猫一样地低吼了一声,仿佛在替凌渊可惜了美人不在怀。 “写的什么?”凌渊凑过赵合欢的身旁,一只手撑在了墙壁上,实则是暧昧地将赵合欢围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却仍若无其事地将头凑过去一副很关心纸条上写了什么的表情。 赵合欢心里惦记着莫天的安危,自然没有注意到凌渊的暧昧动作,只是蹙着眉,一字一句地念出:“想要见心上人,亥时城郊小庙外树林见。” 赵合欢吁了一口气,原来,莫天仍然安好,他们,要的只不过是自己这条命而已。 “心上人?莫天吗?”凌渊进一步靠近了赵合欢,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光泽闪亮,紧紧地盯着赵合欢的眼,唇瓣,已经能感觉到彼此的微热湿气。 赵合欢觉得浑身一阵热,眼神开始闪烁起来,有些不自在地嘟囔着说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凌渊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胸膛开始起伏不定,有些怒气地说道:“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去?” 赵合欢见被看穿了心思,盯着凌渊的眼,坚定地说道:“是的。我要去。” “你疯了。”凌渊撑向墙壁的手微微卷曲,眼中飘忽不定的愤怒显而易见,却偏偏又夹杂着侵占的欲念,撩烧着他火热的心。 “是的。疯了又怎样?”赵合欢的眸既坚定又清澈,昂起脸庞,鲜艳的红唇欲滴。 凌渊撑在墙壁的手突然疾风将赵合欢的后脑托在了手心,粗暴地向赵合欢的唇瓣吻去! 他紧紧地摁着赵合欢的头,控制着赵合欢狂乱的挣扎,不顾她的低吟,肆意地在她鲜嫩的唇瓣间火热地游走,狂风骤雨般地掠夺着她唇边的琼浆蜜意! 他唇间的炙热,如同火一般灼烧着赵合欢娇嫩的鲜艳红唇,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终于,赵合欢窒息般地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凌渊这才顿了顿,轻轻地咬了下赵合欢的唇瓣,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而开,一朵妖艳鲜红的血花在赵合欢唇瓣缓缓绽放。 夹着着湿热的浓厚喘息声,凌渊低沉地埋下头,心脏跳动剧烈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这是你的惩罚。我陪你去。” 赵合欢大口地喘着气,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她捂着自己因为窒息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发,散乱了一肩,却懊恼地发现,自己对凌渊这个霸道的吻,竟然有心动的感觉…… 她努力地清理着自己的异样感觉,弯着腰不敢抬眼望他,腿已然开始有些微微发抖。 凌渊并不知道此时赵合欢的心理已是波涛汹涌般潮起潮落,而是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霸道吓到了她,一代魔尊,竟然此时显得有些局促,像做错了事一般,站在赵合欢身边欲言又止。 而一旁的狮身猛兽却显得躁动异常,在屋顶上开始转起了圈,发出了类似发情一般的叫吼声,成片的瓦砾又刷刷地落下,好不欢喜。 “你,确定跟我一起去?”赵合欢平复了下自己也没理清的心情,抬眼认真地问向了凌渊。 凌渊看着她被自己吻得有些微肿的鲜嫩唇瓣,忽然有些愣了一下,竟然,没有挨一巴掌,是因为,有求于我吗? “我确定陪你去。”有些不快却心甘情愿的回答声。 赵合欢再也不敢看他的眸,拖着身心俱乏的身子,往出口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你确定不要我背你吗?我觉得你快倒了。” “不!要!” “也对,你倒了我再背你也一样。” “……你敢!” 夕阳无限温柔地将余晖洒向了这曲曲折折的小路,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被拖得冗长却不单调。 屋顶上,一只庞大的兽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一路上屋顶的瓦砾四处飞扬而起,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好不欢快。 *** 已是亥时。城郊小庙外树林。 今晚,没有月色,在风的吹拂下,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不知哪里传来的三两声狼嚎声,让赵合欢的汗毛,不由得竖了竖。 树影交叠之中,凌渊的脸忽明忽暗,偏偏凌渊又一动不动地靠在树干上假寐,从赵合欢的角度看去,就像一个男尸挂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赵合欢的心里一阵默哀,这地方,好阴森。 幸好狮狮坐在赵合欢的身侧,不时地舔着赵合欢的手心,虽然有些痒有些湿,但是也让她紧张的心,缓解了不少。 已经等了有些时辰了,然而,树林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赵合欢烦躁不安之时,树林里隐隐传来了沙沙的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赵合欢的心,突然便提到了嗓子眼。而,一旁的凌渊,这时候,才忽然地睁开了眼,目光如炬。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离赵合欢五米远的地方,低沉地开了口:“你竟然带了帮手?” 赵合欢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了那人的面庞,不由得心中一阵凉,竟然!带着和那面具男子一样的面具!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赵合欢感觉自己的脚僵在了地上,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能动弹。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说道:“凌渊,你不是说你已经给那人用了毒药吗?这,是人还是鬼?” 凌渊的眉微微地紧蹙了起来,却没有回答赵合欢的问题,而是站在了赵合欢的身旁,轻轻安慰了一句:“别怕,我在。” “你带了帮手,那么,就休怪我对他不客气了。”那面具人语气里显然有些怒气,“啪啪啪!”击了三掌,便有另外一个面具人提着已经失去了知觉的莫天出现在了他身后! “莫天!”赵合欢失声尖叫道,冲出去便要拼个鱼死网破! “回来。”凌渊低低地说了一声,将赵合欢扯了回来。 那面具人冷笑了一声,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在指尖轻轻划过,刀锋锋利可见! 他看着赵合欢,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并不想滥杀无辜,我要的,只是你的命。如果你前来乖乖受死,我,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赵合欢听到此话,奋力地挣脱了凌渊的手,凝视着凌渊,坚定地说道:“让我去。如果他死了,我会愧疚一生。” “那,你呢?” “我死不足惜。”赵合欢大步朝前走去。 “那……我呢……”凌渊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一步,两步,三步…… 赵合欢离面具男子只剩下了一米远,踏出去的每一步,都没有想过回头。 另外一个面具男子开始放松了警惕,提着莫天的手,渐渐开始放松。 反正是囊中之物了,还怕跑了不成。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狮狮已然不见了踪影。 锋利的刀冲着赵合欢的心脏部位夺命而来! 赵合欢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在今晚吧。一切,关于她而掀起的风波。 “啊!”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哀嚎声! 接着便是刀柄掉落在树叶上的闷响声! 赵合欢刚想惊讶地睁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觉得脑后一阵重击,身子一软,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好像听到了狮狮发怒的撕咬声…… 还有,好温暖好柔软又好踏实的一个怀抱……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 “禀报尊上,人,已被劫走!”隐隐约约中,赵合欢好像听到了一声禀报声。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一束温煦的阳光,倾洒而进了她的眼帘。 “知道了。退下吧。” 袅袅升起的熏烟,一旁是专心致志正在研究着什么的凌渊。 而,自己,竟然,又一次睡在了他的床榻之上! 她慌忙地拉开云被看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喘着说“不要不要了” 赵合欢慌忙地拉开云被看了过去! “啊——” 偌大的灭血峰中传来凄厉的叫喊声,声音撞击着墙壁来回竟然形成了回声,在屋梁上绕了三绕。 伏案正在研究书卷的凌渊听到如此洪亮激昂的叫喊声,不动声色地端过了金丝茶盏杯,轻泯一口,又原路放回。 凌渊颀长的手指在紫檀案面上轻轻地叩击着。 一,二,三。 果然,赵合欢羞愤而尖锐的声音千夫所指地朝着凌渊怒吼而来:“为什么我又只剩下了衬衣?!” 凌渊的眼角抹过狡黠而满意的笑意,转过了身,几步便到了赵合欢床榻跟前,毫不避讳地就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赵合欢,满脸的奸诈。 赵合欢下意识地拉紧勒云被,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探出了个脑袋,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凌渊却又凑近了赵合欢的鼻尖,极其深情暧昧地看着赵合欢,吓得她急忙闭上了眼,索性将整个头也埋进了云被里。 凌渊脸上的笑容渐渐拉扯而开,忍着笑意,颇为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昨晚,该看的我都已经看完了,你这会儿躲着,也是无济于事了。” 什么?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难道!!!这次不是兰儿替自己换的衣服?!而是凌渊亲自动的手?? 赵合欢的心里哀鸿遍野,羞愤之余索性掀开了云被,一脸正义地护住了胸前,指着凌渊大骂了一句:“你流氓王八蛋!” 凌渊的剑眉略略一挑,笑意蔓延而上,欺身便将赵合欢压在了身下,颀长的手指细腻地划过了赵合欢白皙潮红的脸庞,温软细语地说了一句:“我还有更流氓更王八蛋的,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赵合欢“呵呵呵”地尴尬地笑了几声,趁凌渊不注意,脚用力一抬,恰好便踢中了凌渊的黄金分割点! 凌渊的表情瞬间有些扭曲开来,紧咬的牙关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声,好看的剑眉已然皱成了川字,却仍然没有起身离开,目光恼怒却灼热地看着赵合欢一副无辜幸灾乐祸的脸。 “尊上,可是有什么情况?”暗处时刻保护着凌渊的玄武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及时现身,却发现了凌渊正俯身在赵合欢身上…… 这,才清晨。尊上,果然好体力,好兴致…… 玄武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即使是心里感慨万千,面色却千年沉铁一般,低头等候着凌渊的发落。 “没事。出去把殿门关上,守在殿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还有,顺便把帐帘拉上。”凌渊阴沉着脸命令着玄武。 玄武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这是打算……?梅开二度? 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玄武按照凌渊的吩咐做完所有的一切的时候,许是觉得自己太碍眼,竟然使出轻功快速地飘逸了出去! 赵合欢听到殿门被玄武随手带上,隔着白色的床帏和血红的水晶珠,看到了玄武巍峨如山守在殿外的身影。 她默默地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凌渊,他,是要报仇了吗? 开什么玩笑!要报仇应该也是她先报啊!比如,找根发簪,一针穿喉? 正在赵合欢胡思乱想的时候,凌渊眯着黠长的眼,凑近了赵合欢地耳垂旁,整个胸膛压在了她的柔软酥胸上,在她耳边轻吹着热气,暧昧地说着:“痒吗?” 赵合欢本来就只穿着衬衣,凌渊整个胸膛压过来都能感觉到他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被压着的窒息感,以及脖颈之处的阵阵湿痒之气。 她缩了缩玉颈,有些不自然地回了一句:“唔……有点痒……” 凌渊眼角的黠笑飞扬而上,双手顺着赵合欢的脖颈开始往下移去! 赵合欢心中一惊,不是吧,这个流氓王八蛋,不会大白天的…… 她心中排山倒海的慌乱袭击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凌渊相当满意地看到赵合欢满脸的惊慌失措,然后…… 竟然将冰冷的双手插进了赵合欢的咯吱窝,开始疯狂地挠起赵合欢的痒痒! 赵合欢天生脖颈和腋窝之处敏感得厉害,再加上又没有防备,哪里守得住凌渊这副折腾! 于是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充满了赵合欢笑得花枝乱颤的“咯咯!”声,以及赵合欢的“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了”的令人浮想联翩的娇.喘声…… 在殿外守着的玄武显然再也不能镇定,整个人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已经憋到了内伤…… 恩……尊上……好手法…… 直到赵合欢有了低低的呜咽夹杂着笑岔气的抖动,凌渊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相当满意地稳稳当当地坐在赵合欢小腹上,居高临下地以王者的语气命令着:“赵合欢,这,只是小惩大诫,若以后胆敢再犯,定不会这么短的时间了。” 玄武在殿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哀嚎着,尊上,您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短…… 赵合欢心有余悸地抹了抹笑出来的泪水,已经顾不上什么是尊严,连忙点头道着好,只盼着这无耻之徒赶紧地从自己身上滚下去。 凌渊颇为得意地将颀长的手指滑过了赵合欢湿润的红唇,惹得赵合欢舌尖一阵甘露甜,随即又将大拇指轻轻摁在了双唇之间,玩味地留下一句“今天暂且放过你,他日必定让你心甘情愿躺在我床帏之内。”,便理了理衣襟转身出了床帏。 赵合欢望着直达殿顶的吊顶血色水晶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流氓并不可怕,盲目自信而又会抓人软肋的流氓,才是真的可怕!!! 唉……也不知道莫天现在怎么样了…… 赵合欢只记得自己最后不知道被谁一掌从身后击晕了,只是觉得,那手的温度,竟然,是有些熟悉的…… 但愿……莫天平安无事。 毕竟,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莫天,而是自己。 “玄武。”凌渊若无其事地打开了殿门,喊了一下已经僵得像根木柱子一样的玄武。 不负凌渊所望,玄武努力地调节了下脸部的肌肉,训练有素地转过了身,低头领命的姿势说道:“尊上有何吩咐?”“去给赵合欢准备一件合身的衣服,尺寸……就照着上次的来吧。”凌渊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是。”玄武努力地回想着赵合欢的尺寸,却满脑子都是赵合欢娇滴滴的“不要啊不要啊”的喊声,吓得他不清醒地晃了一下脑袋。 “还有,除了我和你之外,整个灭血峰,不管任何人,不得靠近赵合欢一步。听见没有?是任何人。”凌渊难得如此认真地叮嘱着玄武。 “是。如果尊上没有其他吩咐,那玄武就先行退下了。” “退下吧。” 凌渊看着玄武僵硬地走远,竟然腿软来了个踉跄,看来,玄武这孩子,还是太阳刚年少了啊…… 不一会儿,帮忙找赵合欢尺寸的侍女们便凑在了一起,一脸羞涩而神往地神秘地交谈着刚才发生的事。 “你知道吗?我听说,我们的尊主刚刚将那神女就地正法了!”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尊主昨天晚上抱她回来的时候就直接扛进了自己的床榻,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衣服……” 一阵萌动的窃笑声此起彼伏。 “哪里呀,我还听刚刚离开的玄武大哥说,那神女的喊声可娇媚了,难怪尊上会把持不住!” “那算什么,我也会啊!” “那你去啊!” “讨厌!” …… 又一阵萌动的推搡的娇羞窃笑声。 而此时,八卦的玄武正一本正经地手托着一件湖蓝色散花百褶裙朝着灭血峰缓缓走来,正派得俨然是一个专业的杀手。 “尊上,你要的衣服。”玄武将白芷玉托盘放在了紫檀木案桌上,便很识趣地退了出去,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将殿门轻轻地掩上,依旧像个木柱子一样地僵硬地守在了殿外。 凌渊抬眼瞄了一下衣裙的款式,玄武的眼光,还是挺正常的。 他本以为,玄武会挑件红色紧身露大腿的马夹装。 “拿去。穿上。”凌渊头也没有抬,拎起裙子便往身后随手扔了过去。 随着一个完美的弧度,那湖蓝色散花百褶裙恰如其缝地盖在了赵合欢的头顶之上…… 恩,完美。 赵合欢有些恼怒地向上吹了一口气,无奈,那衣裙一角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便焉儿了般又挂在了她的眉间…… “哗——” 愤怒地从自己的头顶上扯过百褶裙,伸出食指直指着凌渊,赵合欢大吼一声:“你给我出去!” 言下之意,我要换衣服了,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不回避吗? 没想到,正在端详着书卷的凌渊却淡漠地回了一句:“该看的,我已经看过了。不该看的,我迟早也会看个干干净净。你若是不打算换,一辈子就躲在云被里,我也是不会拦着你的。” 说完,凌渊悠闲地品了一口金丝茶盏里刚泡的明前碧螺春,恩,好茶。 赵合欢的心里有千万匹马奔腾而过…… 凌渊!你不就是个流氓王八蛋!!! 第三十二章 给我搜! “刷——” 赵合欢气急败坏地拉上了床帏。 白色的床帏上显现出了赵合欢玲珑有致的身材的倒影。 凌渊拿着金丝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几片茶叶夹杂着冒着热气的水珠滚落了下来。 “刷——” 帘帏被赵合欢粗暴地拉开。 她一身湖蓝色微透薄纱,微微凌乱的发自然而然搭在了深深的锁骨上,别扭地理着百褶裙摆,光着的脚丫踩在了血红色饕鬄地毯上,白皙而颀长。 凌渊眼里,毫不掩饰明晃晃地亮了一下。 还不错。 “这个百褶裙会不会太奇怪了?”赵合欢左右理着裙摆,总觉得这身裙子过于紧致了点,却没有注意到凌渊此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一只手,背在身后。 凌渊温热的手穿过了赵合欢脖颈的发,触及到了她的娇嫩皮肤,吓得她立马想要抽身离开。 “别动。”凌渊的臂弯环住了赵合欢的荷叶泛边裙领,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挽起了她顺滑的发,将藏在身后的凤舞金钗绾在了发髻之上。 铜镜里,倒映着凌渊笨拙而细致的动作,眼神里都是专注,手法,却显得十分生疏。 “好了。”凌渊松开了手臂,站在赵合欢地身后,看着那根凤舞金钗在她的发髻上像一只凤凰在涅槃起舞,倒是很般配。 赵合欢有些吃惊地看着铜镜里的那根金钗,眉间微微皱了一下,疑惑不解地回过头看向了凌渊:“这金钗,是你的?” “是我母亲幽若公主的。算,聘礼?”凌渊的眼里落满了笑意,倒不像是在和赵合欢开着玩笑。 可是,这金钗,为什么,和昆仑山老庄主交代给她和莫天的,一模一样? 赵合欢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欲将金钗取下来研究个透彻,却被凌渊挡住了手腕。 “不许取下来。我要你一生一世都戴着这金钗。”凌渊霸道而认真。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嫌弃?” “不是……” “不是就戴着!” …… 赵合欢明显地感觉到凌渊已经有些恼怒,秉持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默默地把“这个金钗和昆仑山凤族的簪子一模一样”的话给生生地吞了进去。 “你就不怕我什么时候用这把金钗穿了你的喉,报了凤凰村灭村之仇?”赵合欢十分认真地威胁着凌渊。 “你不会。”凌渊的眸深邃似海,一眼望不到底,笃定而认真。 诚然,经历过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她,竟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算了,不要白不要。 赵合欢微微叹了口气,将凌渊插得有些歪斜的凤舞金钗扶了扶正,便算是……收下了这聘“聘礼”。 日后若有机会,再还给他吧。 赵合欢随手摸向了胸口,脸色突变,倒吸了一口冷气,吞云珠,不见了! “凌渊……你……帮我换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赵合欢虽然羞涩于开口,但是这吞云珠非同小可,她不得不问。 “奇怪的东西?”凌渊略略回忆了一下,给了赵合欢一个一无所知的眼神。 赵合欢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口,糟了,吞云珠不见了。 会是谁? 凌渊?还是将自己击昏的人?还是其他人? 赵合欢不由自主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仿佛她只是个玩物,任人戏弄在股掌之中! 心乱如麻的她,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没等凌渊同意就一脚踏出了大殿的门槛。 并没有意识到,玄武贴身而护。 大殿内,凌渊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手心摊开,石头缓缓升至了半空之中,将整个大殿照的透亮! 正是那吞云珠! “与其让你用自己的精血供养着这凶煞之物,不如,让我来替你受了吧。反正,我原本,就想得到它。” 喃喃自语的凌渊,眼里流露出的,竟不是对宝物的贪婪的占有欲。 *** 长廊里,赵合欢埋着头,一脸垂头丧气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走来都是侍女们艳羡而又嫉妒的神情,仿佛自己得了什么至高无上的恩宠,天晓得她刚丢了一件可以打开乾坤之门的宝物! 离近了,赵合欢才七七八八在几个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侍女中听了个大概,心中的哀怨又多了几分,这才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明明只是被惩罚挠痒痒,怎么被传成了自己求着她们的尊上恩宠她?!还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赵合欢心中本就懊恼,听到此等风言风语自当无法自动过滤,便当几个侍女聊得水深火热之时,一头便凑了过去,幽幽地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不如,让我来教教你们该如何勾引你们的尊上?恩?” 几个侍女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留白了须臾,便纷纷倒抽着冷气低着头像兔子一样地跑开了。有一个胆小的,直接喊了声“妈呀!”,便哭爹喊娘地往前狂奔而去,偏偏没看见台阶,“砰!”的一声,便摔了个狗吃屎。 赵合欢“啧啧”地摇了摇头,一副很心疼的表情,从那疼得不能动弹的侍女面前趾高气昂地走了过去,十分恶毒地说了一句:“听说……乱嚼舌根的……死后下地狱……是会被割舌根的哦!”说完,赵合欢还很利索地补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那侍女当场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暗处随时保护着赵合欢的玄武感到自己的脖子一阵凉风,浑身一个哆嗦。 就在玄武哆嗦了一下的时候,再抬眼时,却发现,赵合欢竟然不见了身影! 玄武的冷眉紧紧地皱了起来,训练有素的他,飞身便往灭血殿而去! 赵合欢感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拖进了拐角处的门后,心中本来闪过“糟糕!又被暗算了!”的念头,等看清来人后,却不由得心花怒放了起来! 竟然是粉蝶! “嘘!”粉蝶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着赵合欢隐蔽地躲了起来。 赵合欢忙捂住了自己差点兴高采烈叫出来的欢呼声,压低了声音惊喜地问道:“粉蝶姐姐,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灭血峰!没什么事的话,粉蝶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吧? 粉蝶的脸色沉了沉,半蹲着说道:“合欢,我本来是奉阁主之命前来调查近日里来屡次骚扰阁中女眷的采花大盗。本来,已有所眉目。不料,却一路追至到了这灭血峰。并且,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很奇怪的事情?“快快快!去那边找找!一定要找到赵姑娘的下落!”灭血峰守卫已经开始了搜寻,赵合欢不由得担心起了粉蝶的安危。 粉蝶也意识到了这点,便拉着赵合欢的手,急切地说道:“我长话短说。我看见那淫贼带着面具抱着浑身是血的莫天往东边第二个大殿去了。合欢,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后会有期,记得保护好自己。” 还没等赵合欢告别,一群守卫便冲了进来,再回头一看,粉蝶早已飞身而去,逃得无影无踪了! 等等,粉蝶说了什么? 面具?浑身是血的莫天?东边第二个大殿??? 那不是……兰儿的寝宫!? 赵合欢的面色一沉,一阵寒冷袭上心头。 “找到了!找到了!赵姑娘在这儿!”一个守卫嘹亮地通知着其他分队,却被赵合欢一把揪住了衣领,勒得喘不过气却又不能回手的守卫哀求地看着赵合欢。 “带我去东边第二个大殿。”赵合欢的手已然在微微发抖,青筋根根爆起! “不必为难他,他只是个守卫。你想去,我带你去便是。”凌渊难得看见赵合欢如此反常的愤怒,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是知道,如果不带她去,只怕以她这犟脾气也不会善罢甘休。 赵合欢望着凌渊的眸里全是愤怒,隐隐竟缭绕着黑色的火焰,终究,手缓缓松开了那守卫的衣领,终于喘过气的守卫一直咳个不停却不敢言语一句。 凌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将手背在了身后,在前面一路领路,却没有回头再看赵合欢一眼。 玄武,已然感觉到了凌渊身上的隐忍之气。 该是个很难的抉择吧…… 荃芷殿。 兰儿正坐在暖和而又柔软的榻上轻轻地咳嗽着,已是三月的季节,却仍披着厚厚的貂毛披风,眉间紧蹙着忧愁之气,一如往常的素气而病弱。 满屋子的药味。倒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香闺。 赵合欢一脚便踏进了大殿的门槛,毫不客气地指着兰儿便怒目道:“说!莫天在哪儿?” 兰儿见赵合欢如此无礼地进了她的大殿,身后还带着一大群的守卫,甚至,连自己的亲哥哥也来了,不由得眉间也有些怒色,却仍很有教养地回道:“赵姑娘,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这儿,并没有你口中的莫天。” 凌渊的眼色扫过了兰儿,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而兰儿的目光碰到了凌渊的眼神,却闪过了一丝慌张和心虚,急急忙忙地便撇过了头。 赵合欢见兰儿的眼色有些闪躲,更加肯定了粉蝶所说不假,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可否恳请让守卫搜寻下你的这个荃芷殿?若是搜不到人,我赵合欢做牛做马任兰儿公主差遣,哪怕让我去死,我也绝不皱下眉!” 凌渊的眼色暗了暗,竟然,可以为莫天,做到如此地步吗…… “好。倘若搜不到,你便任我差遣!”一向细声细语的贤淑大方的兰儿,竟不知是不是被赵合欢的那句“哪怕是让我去死,我也绝不皱下眉”吸引道,毫不犹豫地便应了下来! 一大群侍卫面面相觑,露出了惶恐之色,这,到底是搜还是不搜? 凌渊盯着兰儿看了许久,捉摸不定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沉地一声令下:“搜。” 第三十三章 要如何相信你 凌渊盯着兰儿看了许久,捉摸不定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沉地一声令下:“搜。” 得到命令的一众守卫再也没有了顾忌,鱼贯而入,开始在荃芷殿翻箱倒柜地搜查了起来。 “小心点!别弄坏了公主的东西!”兰儿素来厚待下人,此番搜查显然不受殿中侍女们待见,又不好对赵合欢发作,只能拿这些守卫们出气。 “不碍事。让他们细细地搜。”兰儿轻轻咳了一两声,用丝绢温婉地擦了擦。 凌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兰儿的脸,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 依照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看来,莫天确实不在她这儿。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守卫便一一恭敬地来报。 “正殿没有!” “偏房没有!” “下房也没有!” …… 赵合欢的面色开始有些难看,沉默不语。 难道是粉蝶看错了人? 不,不会的。 “走吧。这儿确实没有你要找的人。”凌渊看出来了赵合欢的局促和尴尬,便出面替她找了个台阶下,拉起了她的手便要转身向殿外走去。 正在赵合欢还抱着一线希望犹豫不决之时,兰儿轻轻地说了一声:“慢着。” 凌渊的眉微微一皱,转过了身,目光温和地看着兰儿问道:“妹妹还有事?” 语气里显然暗示着兰儿不要得理不饶人,明里暗里都有些偏袒着赵合欢。 “是。我想问赵姑娘可还记得搜查之前所说的话?”兰儿虽身子似风吹就倒,却在侍女的搀扶下步步相逼。 “兰儿!”凌渊有些怒了。 岂料赵合欢却淡淡地应了一句:“我说过的话自然是记得的。悉听兰儿公主差遣。” 在搜查之前,赵合欢就看到了兰儿眼里掩饰着对她的敌意,虽不知是何缘故,但是她确认自己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那好。现在,你便当着我的面自行了断吧。” 难以置信,这样凌厉的话,竟然是从这样一位淡雅素气高贵的女子口中说出。 周围的守卫和侍女都愣在了那里,除了凌渊,还有赵合欢。 果然,她对自己是敌视的。 赵合欢无奈地笑了笑,这世间,想她死的人,还真不少。每次,还都出人意料。 “好。怎么个死法?” 赵合欢说这句话的时候,随意得像喝个茶那样简单。 反倒是兰儿,病怏怏的身子微微一怔,眼色有点暗淡了下来,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言语一句。 “在我死之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想我死吗?” 赵合欢将湖蓝色的腰带解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踩上了茶几,将腰带悬上了屋梁,最后死死地打了个结,居高临下地盯着兰儿。 “因为……你如果不死……整个灭血峰会跟着你陪葬……尊上哥哥也会因你而陷入无底的深渊……”兰儿不忍心看到杀戮,但是,如今却不得不制造杀戮。 死一个人,好过死成千上百的人。尤其,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 既然自己的时日无多,那么,就让自己背上这罪孽去往地狱吧。 凌渊的眼神暗了暗,显然,他早就猜到了兰儿的目的。 赵合欢无奈地笑了笑,确实,兰儿说的没有错。自己存在这个世上,本身就会引起血腥,而,目前,可能仅仅只是开始。 “报——” 一名守卫匆匆忙忙地赶来,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荃芷殿柴房有一浑身是血的男子,不知是不是……” 兰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身子一个踉跄几欲向后倒去,幸而被侍女及时扶住了身子。 她攥着丝绢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柳眉紧皱,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听闻消息的赵合欢转悲为喜,从茶几上一跃而下,顾不得有些崴到的脚踝,便向后院飞奔而去,只留下了一身翩翩起舞的湖蓝色轻纱裙随风扬起了高高的弧度。 凌渊叹气看了一眼兰儿,叮嘱了一句“好生照看兰儿公主”,便也快步朝着柴房而去了。 赵合欢一脚踢开了半掩着的柴门,赫然在目的是满脸满身是血的莫天躺在柴堆里! 湿热雾气在赵合欢的眼里蔓延而开,紧咬着唇,她挪着艰难地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这个熟悉的男人。 柴门外,站着凌渊,伸出了手张口想要拉回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缓缓地抽回了手,将身子背了过去。 也许,看不见,就不会窒息般地难过了吧。 凌渊的身影,落在了赵合欢弯下的后背上,似紧紧地在拥抱着她,却,安静得悄然无声。 赵合欢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颤抖的手指探向了莫天的鼻尖。 还有气息! 终于,噙在眼中的泪,“啪!”滴在了莫天沾满了血的手上,化开了红色的晕圈。 凌渊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想得到的,从来没有不得手过,而赵合欢的出现,却成为了意外。 一个他费劲心机去追寻,却始终得不到的,意外。 无论是生灭石。还是。她的心。 凌渊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一旁的石墨上,磐石瞬间变成了粉末,风不解风情地吹过,散落了一地的尘。 赵合欢听到了声响,转身看到了拳头上正在滴血的凌渊,冷冷地问了一句:“这一切,是不是兰儿做的?” 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粘稠地滴下,填补着两人之间沉默的空白,计数着流走的时间。 终于,凌渊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将带血的手别在了身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这一切与兰儿无关。是我做的。” 正缓步而来咳嗽不止的兰儿突然停在了原地,眼里闪过了复杂的情绪,哀伤?还是惊讶? “给我一个理由。”赵合欢冷冷地看着凌渊,眼里写满了恨意和绝望。 被背叛的感觉。 她感觉到了心里像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像恶魔一样在她耳边说“杀了他杀了他”,脑袋里已是汹涌的火色岩浆! 凌渊顿了顿,别在背后的手轻捏成团,冷漠地说道:“因为,他死了。我便能得到你。包括你的眼和你的人。” 赵合欢觉得心中的火焰像被浇了一把油,越烧越旺,眼睛已是愤怒的通红,努力地克制着问道:“那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那不过是我设计的英雄救美的把戏。不料,却被你看穿了。”凌渊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兰儿却看到了他眼中的绝望和痛苦! 诛心,大概如此了吧……“哈哈哈哈……”赵合欢凄厉地仰天大笑,眼中已然升腾起黑色的妖艳烟色,缭绕在瞳孔里,一把锋利的匕首突然地从袖口而出,直冲着凌渊刺去! 凌渊眉微微一皱,感觉到了赵合欢的异常,侧身让过,一掌击在了赵合欢的虎口,震得那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响! 刚才她瞳孔中的黑烟,是什么? 凌渊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煞气,似从地狱聚集而来的深深怨念! 赵合欢感觉到了虎口的一阵疼痛,这才清醒了过来,觉得周身一阵冰凉,而凌渊,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她是个怪物。 “赵姑娘……你刚才眼里……”兰儿欲言又止。 “不劳费心。不巧得很,我在你宫殿里确实找到了我想要找到的人。那我说的话,便不能兑现了。恕不奉陪,告辞!”赵合欢显然对整个灭血峰厌恶至极,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转身扶起毫无知觉的莫天便艰难地往外走去。 凌渊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吃力地拖着莫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身子忙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一下,却,半路,又收了回来。 大概,此时,她最不需要我的帮助吧…… “狮狮!”赵合欢绝望而又满怀期待地呼唤着她值得相信的朋友! 没有辜负她的盛情邀请,狮狮从不远处挥着翅膀温柔而来,匍匐在地,听候着赵合欢的差遣。 赵合欢费劲了力气将莫天拖上了狮狮的后背,手上已满是鲜血,回过头,她憎恨地看了一眼凌渊,从里到外入骨寒冷的眼神。 “狮狮,我们走。” 赵合欢回过头,眼里已是决然,自此,她与凌渊,再无瓜葛。 再见面,必定手刃! 狮狮回过头,温暖而湿润地舔过赵合欢地手心,似在安抚着她的情绪,“哗——”一声生出了一堆翅膀,展翅飞去。 眼看着赵合欢就要带着莫天飞身离去,兰儿却顾不得自己羸弱的身子,焦急地喊道:“不能放他们走!” “够了!你闹得还不够吗?”凌渊第一次勃然大怒地冲着兰儿大吼道。 他向来心疼这个妹妹,向来都是含在手里怕化了,可是! 而如今!她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出了前后不一的龌龊之事! 兰儿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强忍哽咽着问道:“尊上哥哥,你认为是我藏起了莫天是吗?” “难道不是吗?!人都在你宫殿里被搜出来了!你要怎么解释!?”凌渊不想对兰儿这样,但是,他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是!我是派人纵火烧了她的屋子!也是我派人给莫天下药!更是我下达命令务必对赵合欢赶尽杀绝!可是!如果我说,我确实没有将莫天藏在我的荃芷殿,你信吗!?尊上哥哥!”兰儿的身子颤抖着,剧烈地喘咳了起来,一口暗色的鲜血喷洒而出,眼泪簌簌而落! “公主!” “公主!” 惊慌失措的侍女吓得手忙脚乱,而似灯枯油尽的兰儿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等着凌渊给自己一个答案…… 凌渊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别向了别处,说了一句:“兰儿,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兰儿,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兰儿的一滴清泪划过嘴角,虚弱而无力地闭上了眼,手,瘫软垂落。 第三十四章 给我你的吻 兰儿的一滴清泪划过嘴角,虚弱而无力地闭上了眼,手,瘫软垂落。 “把兰儿公主带回殿中好生照顾。”凌渊叹息着闭上了眼,眉间可见的忧愁。 待侍女将兰儿带远了后,凌渊才睁开了眼,转身命令道:“玄武,帮我去办一件事。” 玄武低头领命,绝尘而去。 凌渊望向玄武远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 狮狮发出一声低吼,俯冲向地面,稳稳地降落在了昆仑上龙族折府门口。 “莫天,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到了。司徒命一定有办法救你的。”赵合欢吃力地将莫天架在了自己的身上,艰难地叩着折府的大门。 狮狮低低地盘旋了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天际。 “有人吗?开开门!”赵合欢连叩好几金锁,却没有反应,往日里,折府的守门侍从,也不见了踪影。 正当赵合欢焦急万分之时,隐隐约约听到了门里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钥匙插入金锁的悉悉索索的响声后,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了一颗哆哆嗦嗦的脑袋,四下里张望了下,疑惑而戒备地看着赵合欢和满身是血的莫天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赵合欢见终于有人应答,忙上前客气地说道:“我和司徒命是朋友,想来求他帮忙救救莫天。” 那颗脑袋透过门缝上下打量了下赵合欢,确定不是坏人之后,叹了口气,打开了门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进来吧。” 赵合欢这才惊异地注意到,这名家丁竟然全身都是身着孝服!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联想刚才家丁戒备异常的反应,赵合欢不难猜出,折府,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兄台,可否冒昧地问一下,折家……?”赵合欢有些为难,但是却不得不问。 “姑娘有所不知,前几日,老庄主不知为何,暴毙而死。少主命令全府戒严。刚才多有怠慢,还望姑娘见谅。” 赵合欢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炸了开来! 什么……老爷爷……不在了……? 她的唇,微微有些发麻的抖,努力地克制住,哽咽着说:“烦劳带路去少主偏殿。” *** 偏殿外远远的是樱花香,三五时便有樱花瓣从殿中飘出,本是赏心悦目之景,赵合欢却觉得心凉。 远远地,芷旋的侧影坐在窗口的樱花树下拿着竹签古书已然昏昏睡着,司徒命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一角,爱怜而轻柔地给芷旋盖上了貂绒毯。 倒是让赵合欢欣慰了不少。 她紧着几步上了台阶,搀扶着莫天,一只脚跨进了偏殿的门槛。 “谁?” 司徒命警惕地回过头,却发现了赵合欢和浑身是血的莫天,惊喜之余却又有些困惑,忙上前帮赵合欢扶过了莫天,连声低声问道:“合欢,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了这样?” 赵合欢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芷旋侧了个身,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看到了她,竟是满眼的欢喜,连忙掀开貂绒毯胡乱地套了下鞋便下了榻,惊喜地一路小跑喊着:“合欢!可把我惦记死了!” 赵合欢感觉到胸口猛然一撞,便被芷旋抱了个满怀,脸上瞬间就有了大大的笑容。 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冒失,她很喜欢。到底她叫遥儿还是芷旋,又有什么关系? “咦,莫天怎么了?”芷旋这才注意到司徒命已经将浑身是血的莫天放在了床榻之上,开始在细细诊脉。 “他……”赵合欢想起了临走时凌渊的话,有些烦乱,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合欢,莫天昏迷了几天?”司徒命紧锁着眉,诊脉的手指搭在莫天的脉络上,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两天。”赵合欢如实而答。 “可曾服下过什么控制内力的药物?”司徒命察觉到莫天的脉象时而汹涌如波涛却忽然变如同堵在了某处又不能动弹。 “是。” 司徒命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对赵合欢说道:“就目前情况来看,莫兄仅仅只是皮外之伤,加之体内有药物控制内力,体力不支才会昏迷不醒。合欢不必担心,一会儿我取几粒补气的丸粒,自然会清醒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赵合欢感觉到了司徒命接下来所要说的话,也许才是关键。 司徒命将莫天的手放了回去,认真地对赵合欢说道:“莫兄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并且不受药物的侵蚀,受到重击却没有内伤,完全是因为体内有股至寒之气在护着他的心脉。” “至寒之气?莫非……是无妄潭?”赵合欢紧锁眉,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合欢,你的估计和我的一样。从来没有人掉入无妄潭能全身而退。”司徒命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合欢。 “这股至寒之气除了能护住他的心脉,是不是,还对他有其他影响?”赵合欢看到了司徒命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合欢,是的。这至寒之气虽然可以使他的功力大增,同时能像冰封一样使他的五脏六腑不受到侵犯。但是……与此同时,这寒冷之气,也会累及他的心神。只怕长久下去,莫兄……会死于此气。”司徒命很肯定地讲述着这个事实,但是,心底也是万分的难过和无奈。 以他的能力,只怕是舍了命,也爱莫能助。 “司徒命!你瞎说八道什么呢!”芷旋看见赵合欢一脸的落寞和悲伤,不由得一阵焦急,便拿司徒命出气,一记粉拳便落在了司徒命的后背上。 “他……还能活多久……”赵合欢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哽咽着一字一句地问着司徒命,看得芷旋心里一阵难受。 “最多……一年的光景。”司徒命的眼光也暗淡了下去,少则……熬不过半年…… “好……”芷旋明明看到了赵合欢地身子怔了怔,脸上的神色里已经写满了绝望,却偏偏强撑着说出了个“好”字。真的……好吗? 司徒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了声:“我去给莫兄取药。”便拉着芷旋往外走去。 芷旋虽不细心,但也看出来了司徒命是想让赵合欢安静地陪着莫天呆会儿,哪怕是大哭下发泄下,也是好的,于是虽不是很放心,但还是随着司徒命出了大殿。 赵合欢一直紧紧地握住莫天的手,给他轻轻拭去身上的血渍,每每触及到他的皮肤,便感到一阵寒冷之气从指间窜流而开…… “莫天……你说过……等到找到凤凰村灭村之人,我们便在此处安个身。我不再是无家可归,你不再是修仙之人,如此过一生,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呢?” “怎么……你这么快就要离我而去……你不怕我忘了你……再也不记起吗……” 赵合欢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滴泪,滑落在了莫天的手背,渗了进去,只留下了一丝丝蒸发的白色水汽。 莫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虚弱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合欢,艰难地伸出手带着笑意摸向了赵合欢的发,温柔如花开般地说道:“怎么……你要忘了我?” 赵合欢正哭在肝肠寸断处,却忽然听到了莫天熟悉的声音,挂满了泪水的脸一抬头,便看见了莫天一脸宠溺的笑。 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直射进我的心房,缱绻地回荡,波涛汹涌地落脚。 赵合欢微微一愣,忙用袖口一把抹去了泪水,带着哭腔惊喜而嗔怪地说道:“你要是一直不醒过来,我当然要忘了你。你既如此无情无义,我又何必牵肠挂肚。” “赵合欢……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莫天的眼里已是惊涛骇浪般的惊喜。 顾不上身子的虚弱,莫天一个侧身而起,轻而易举地将毫无防备的赵合欢紧紧地压在了樱花树干上,震得粉色的花瓣纷纷如精灵般欢快落下,飞舞在二人周围。 欺身而上,一个温柔而霸道的湿吻落在了赵合欢的鲜红欲滴的唇瓣上,微痒,略湿。 赵合欢睁大了清澈如水的眼睛,倒影着莫天火热而又隐忍的脸色,感受着唇间如同山涧清泉一般的甘甜,仿佛喝了酝酿了千年的陈酒女儿红,醉意上心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一朵樱花瓣拂过她的睫毛,打了个顿儿盘旋而落下,引得她的睫毛微微如雨后露珠般在荷叶上颤抖。 莫天有些冰凉的手抚过了她的脸颊,轻柔地吮吸着属于赵合欢的每一缕芳香,滑过她的唇边时,若有似无地轻吻着她的梨涡,想把她,印上属于自己的标签,却,又怕弄疼了她。 如同在原始森林里漫步而过,林间的清新湿气,芳草的清香,以及丛林深处的幽秘,都是来自对方的气息。 莫天的呼吸开始变得喘息厚重了起来,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渴望,舌尖轻挑开赵合欢娇嫩的双唇,从缝隙间游走而入,温柔而霸道地撬开了赵合欢的贝齿! 在赵合欢的一声急促的娇哼中,莫天似受到了鼓励,窒息般地侵占着她的琼浆蜜意! 莫天的右手,带着微微的凉,伸向了赵合欢湖蓝色的香肩,欲轻轻地褪下她湖蓝色的衣肩…… 性感的锁骨,颀长白皙的脖颈,微微有些凌乱微卷垂挂至肩的发! 第三十五章 惊天变故 粉色的樱花瓣零零落落盘旋舞动而下,洒落在暧昧湿热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芳香,掺杂着赵合欢少女的幽香,莫天狂热不已。 赵合欢微微的颤抖,细滑的香肩,如蜜浆般的唇意,像上瘾的药,让他无法自拔。 “合欢,我爱你。”莫天低下了头,浓厚的呼吸湿拂在赵合欢地唇边,闭上了眼,已沦陷。 赵合欢的心湖如同春风拂过一江水,平地起波澜。 她将手轻轻地揽向了莫天的腰间,在他背后,十指相扣。 莫天正欲吻向赵合欢粉嫩的脖颈之时,突然,他警觉地听到了不远处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接着便是整个大殿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大殿顶上绽放的夜明珠,颤抖了几下,便垂直地摔落在地,“哗擦!”碰撞到地面铺陈的锆石,摔了个四分五裂! 屋内,瞬间黯淡了几分! 莫天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他来不及温存和多加思考,便替她理了下肩带,拉着赵合欢往殿外跑去! 刚出殿外,莫天和赵合欢便看到跪了一院子的家丁,虔诚得如同看见了神灵,不敢抬头,一个个都在连连磕头。 顺着家丁跪拜的方向望去,赵合欢看到了不远处昆仑山最高的山峰隐隐有摇摇欲坠之势,山崩地裂般发出了剧烈的声响,扬起了如雾瘴般的尘土。 眼看着山体开始倾斜而下,却好在有白色的龙腾之气抵死相托才避免了轰然倒塌,而这股强有力的气流,竟然将微微倾斜的山体开始扶正,最终归于原味,如雾瘴般的尘土轰然倒地,坍塌成飞烟无数。 然而,赵合欢却看见在山峰四周缭绕着一股黑色的气体,像一条丑陋而扭曲的黑蛇,吐着黑色的舌尖,似想方设法地要钻进山体的裂缝里,最终无功而返。 “龙脉峰动,天下变……”去取丹药的司徒命和芷旋去而复返,看到此景,不由得呆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一般地喃喃自语。 跪倒在地的家丁们皆战战兢兢,仿佛大限将至一般虔诚地叩拜不已,祈求着上天的怜悯。 莫天紧皱着眉,虚弱而苍白的脸上显露着深沉的疑惑,那是什么?龙气?黑烟? “司徒命,那……是什么?”芷旋显然也被这异象惊到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拉着司徒命的袖口问着。 “我也不知道。别怕。有我在。”司徒命安慰着有些吓到的芷旋,虽然这个女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司徒命比谁都清楚,那只是她不愿让别人伤害到她的盔甲。 所以,他宁愿做她的沙包,宁愿被府中上下的仆人在背后议论着自己是个怕老婆的男人。 “司徒命!”闻讯而来的折柳搀扶着已经有些微微隆起小腹的木兰,也神色有些匆忙地赶到了偏殿,预感到了不妙。 “二哥,好像龙脉峰……”司徒命欲言又止。 “爷爷过世才第三天,龙脉峰便出现了异动,想必是和杀害爷爷的人有关。”折柳不无道理地推测着。 司徒命点了点头,随即又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么,让爷爷招来了杀生之祸?而又是什么人,可以在折府的眼皮底下,不着痕迹地做了此事?目的,何在? “什么?老庄主……?”莫天听之惊讶万分,怎么才离开折家没多久,再回来,便听到了如此噩耗? “爷爷他……在你们离开后的第一天晚上,也就是我们成婚之夜,便悄然无息地过世了……全身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是却睁大着眼睛……似看见了什么惊恐之物……不能瞑目……”木兰虽与老庄主交集不深,却着实喜欢这个和蔼又温和的老人,他的故去,也让她很是难受。 “老庄主并不是自然病故?”莫天的脸色沉了沉。 司徒命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一定是有人趁爷爷不备将他杀害了。而我们,却无能地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司徒命,这怨不得你,不要自责了。”赵合欢早就知晓折家戒备森严了,只怕是也搜罗了好几日,却始终不得要领。 也难怪,既然有心为之,哪里会留下痕迹,再让人去追寻? 就在大家陷入悲痛和沉默之时,有一家仆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老庄主的龙杖不见了!老庄主的龙杖不见了!” 折柳目露凶光,一把扯住了来人的领口,怒目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哆哆嗦嗦着腿和手,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道:“小的奉命给老庄主整理遗物,打算将遗物明儿跟老庄主一起下葬,明明看见那龙杖就在小的手边上,小的一转身再看时,却不见了踪影!” “此话当真?”司徒命也感觉到了不寻常,逼问着家仆。 “千真万确啊少主!小的不敢撒一句谎言!”家仆的腿都快抖得不成形状,勒紧的衣领卡得他脸通红。 “什么时候的事?”折柳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激动地勒紧了家仆的衣领。 眼看家仆的脚都快要掂不到地,艰难地透着一口气说道:“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刚刚不久……” “说!是不是之后没多久你就听到了龙脉峰的异响?”司徒命显然也和折柳想到一块儿去了,着急地逼问着家仆。 “是……”哪里晓得,就在此时,家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像接不过气一般急促地喘起来,一阵抽搐后,头一歪,竟没了动静! 折柳诧异地松开了手,却发现那人已经瘫倒在地! 再用手指探向鼻尖,折柳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了呼吸! 折柳有些神色凝重地站起,目光肯定地对几人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颇有默契的几人立马明白了折柳的意思,人,不是他勒死的。 那么,到底是谁,能又一次,在几人的眼皮底下,轻而易举地,便杀死了知情的人? 司徒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死去的家仆的身子翻了过来,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似乎……是死于疾病? 他背过了众人的视线,带着怀疑拨开了家仆后脑勺的发,赫然发现了一根——黑色的针! 好手法! 竟然隐藏地如此巧妙! 若不是司徒命觉得家仆的抽搐有点急促,根本也不会发现! 他略略沉思,便将家仆的身子又平躺放好,缓缓地直立起了身子,神色如常地转过了身,叹息了一声说道:“看样子,是猝死。” “那现在怎么办?”芷旋有些着急地说道。 “厚葬了吧……”司徒命缓缓地开口说道,坚定的眼神望向了不远处已经平静如初的龙脉峰,将手背在了身后,似有千金重地说了一句:“我们去看下爷爷。” 赵合欢当然没有蠢到认为司徒命思念老庄主不已,非要在此时去祭奠下他老人家,相反的,她捕捉到了司徒命脸上的隐忍。 也许,一切,即将慢慢揭开谜底。 “花儿香,鸟儿妙,小鸡咕咕叫!哈哈哈哈!”迎面走来蓬头垢面的已经疯了的折堪,头插着一朵黄色的珠玉花,手里还拿着一个狗尾巴草,摇头晃脑神志不清地一蹦一跳地向着众人而来。 “少爷,您不能去!少爷!快回来!”身后的娇小侍女怎么也拉不住这已经疯了的脱缰野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野马冲着人群而去! 走在前面的司徒命眉头皱了皱,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正在他感慨之时,岂料折堪竟一个踉跄跌到了在了司徒命跟前,手中的花,也摔得花瓣掉了一地,残痕满是。 “我的花!我的花!呜呜呜……”折堪竟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不起,撒娇赌气一般地揉眼哭泣,双脚还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活脱脱一个傻子的模样。 司徒命叹了口气,念在兄弟一场,蹲下了身子,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扶着折堪,耐心地说着:“我给你再摘一朵更好看的,先起来吧,地上凉。” 折堪从指缝里看着司徒命,像变天一般忽然破涕为笑,拽着司徒命的袖口不放,摇晃着挂着鼻涕说道:“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 司徒命有些难过唏嘘地摸了摸折堪凌乱的头发,认真地说道:“不骗你。快起来吧!” 折堪欢呼雀跃而起,歪着脑袋,流着口水,步履跌跌撞撞地欢笑着从众人身边跑开,嘴里边跑还边喊着:“我有花花咯!我有花花咯!花儿香,鸟儿妙,小鸡咕咕叫!哈哈哈哈!” “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吗?”莫天有些不忍地问道。 “唉……是的。也怨不得他人,算他是自作自受吧。”折柳显然是憎恨多于同情,毕竟,当然他清醒的时候,逼走还是孤儿的自己所用的手段真的是阴险毒辣至极,丝毫不念及手足之情。 在他的眼中,也许,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吧! 而如今,疯癫如傻童的他,倒是确实让人有些唏嘘不已。 望着折堪远去的背影,众人皆沉默良久,最终,司徒命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办……” 司徒命正要抬脚向前,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慌乱地向胸口摸去! 脸色突变成了酱紫色!眉间阴沉成了乌云密布! 凤族的凤舞金钗! 不见了! 第三十六章 半卷地图 司徒命脸色突变成了酱紫色!眉间阴沉成了乌云密布! 凤族的凤舞金钗! 不见了! 从头至尾彻底的寒流席卷而来!到底是谁?趁他不注意,偷走了凤舞金钗? “司徒命,你怎么了?”芷旋注意到了司徒命脸色的不对劲,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事,便问道。 “凤舞金钗……被偷了。” 司徒命飞快地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画面,突然,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激灵,大声地脱口而出:“折堪!是折堪!” “折堪?你是说折堪偷走了凤舞金钗?怎么可能?他不是疯了吗?”木兰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他没有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装疯!”司徒命总觉得折堪走向他的那一刻有些奇怪,以为他是个疯子,也就没往细处想,如今才发现,这很有可能是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 利用他的同情心,趁他不备,正好下手!只是他要凤舞金钗做什么? 折柳沉思片刻,笃定地说了一句:“不无可能!我去找他。” 话音刚落,折柳便施展一流的轻功往折堪的住处而去。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无功而返的折柳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摇了摇头,说道:“找遍了整个昆仑山大大小小的角落,没有发现折堪的影子。并且刚才搀扶他的侍女……死在离这儿不远的林中。” “折堪!”司徒命愤怒地仰天而嚎,一拳击在旁边的珠玉树上,摇摇晃晃中,一颗成年了的珠玉树轰然倒地! 若再让司徒命遇见这个心术不正的大哥,一定大义灭亲手刃了他! “司徒命,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只怪折堪过于狡诈,谁曾想到,他竟会装疯卖傻!”折柳的眼中满是愤恨,手中的拳头,也紧握成团。 “只怕是……他做的肮脏龌龊事,还不止这一件!”司徒命的厌恶已然溢于言表,从手袖里拿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忍着心中的恶气,说道:“这是在来报信的家丁的后脑勺头发里找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爷爷的暴毙,也许,和这银针,也不无联系!” 果然,司徒命的话音刚落,先前被差遣去检查老庄主尸体的家丁匆忙来报:“老庄主的后脑勺发髻里并没有银针的出现,但是,却是有一极细的发黑的针眼大的小孔!” 众人一片哗然,脸色皆变! 家贼难防。尤其,还是个装疯卖傻的家贼! “折堪!你竟做出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折柳再也忍耐不住,提剑便要往外走,却被赵合欢单手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儿?”赵合欢认真地仰起头问道。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取了那折堪的狗命!”折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大逆不道的逆贼。 赵合欢眉间微微一皱,反问道:“你知道他逃去了哪里吗?你又知道他为何要老庄主的拐杖和凤舞金钗吗?” 莫天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一亮,替折堪回答了这个问题:“昆仑镜。他想要的是昆仑镜。无论是老庄主的拐杖,还是凤舞金钗,一定是与昆仑镜有着某种联系,才会让他不惜装疯卖傻也要得到!” “莫天和我想的一样。与其漫无目的地去找折堪报仇,不如先想着如何保住昆仑镜。”赵合欢放开了拦着折柳的手,认真地说着:“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们没有意见,只是,他既然敢做这事,必然有完全的身退之策,即使你找到了他,怕也只能是拼个鱼死网破。” 折柳周身的杀气渐渐冷却了下来,转而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没有人知道昆仑镜在哪儿。就包括爷爷,也不知道昆仑镜在哪儿。从何谈起,去保住昆仑镜?” 司徒命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知道昆仑镜在哪儿。” “你知道?!”众人皆惊诧不已,连老庄主都不知道的事,为什么司徒命会知道? 司徒命看了眼四周,发现并无任何可疑之人,这才放心而遗憾地说道:“可惜,现在知道不知道,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司徒命,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芷旋听得有些着急了起来,都快要敲着着司徒命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各位可还记得大婚之日,凤族之人来过庄里?”司徒命见众人疑惑,便细细而道来:“我受莫天兄弟所托,当日混乱过后,我欲将凤舞金钗交还于凤族之人。” “岂料那女子却说,这既是第一任凤族庄主的意愿,必定是觉得放在龙族更为稳妥。便没有收下。同时叮嘱了我一件事,说凤族历代庄主口口相传,凤舞金钗内有乾坤,关系到天下安危,不可小觑。命我好生保管。” “出于好奇,待那女子走后,我便研究了半天金钗,始终不得要领。直到有一天,无意中碰到了凤凰尾巴上的一处机关,才赫然发现,那宝贵的,并不是凤钗!而是凤钗之中竟然藏着半卷地图!” 半卷地图? 赵合欢愣了一下,凌渊给自己的凤钗……? 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袖口处的另一只凤舞金钗藏了藏。 “那地图呢?去哪儿了?”芷旋急切地问着,很有可能,那便是昆仑镜的地图啊! “别急,等我说完。我觉得将如此重要的物件放在凤舞金钗里,也许有些不妥。便将它藏于了靴袜里。”司徒命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顺手就从自己的靴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熏得芷旋连连摆手,赶忙捏住了鼻子,嫌弃得不能自已。 “可是这只是半张,能有什么用?”折柳见司徒命说了半天,也只是半张地图,不由得一阵懊恼,埋怨不已。 莫天则耐心地接过带着司徒命气味的地图,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突然看到了一个地方,似曾相识! 看这上面的标识,竟然是折府的大门入口!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入口是不是折府的大门?”莫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哪里?我看看。”司徒命一把拿过地图,这才发现,地图上果然有一处地形与折府的大门地形颇为相似,下面竟然标志着繁体的“入口”二字! 几人面面相觑,皆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异兽!” 原来,莫天和赵合欢初次来折府便不小心掉下去的地方,不是其他地方,正是昆仑镜藏身之处的入口! 而那异兽,竟然便是看守昆仑镜的四大猛兽之一! 难怪当日折堪再三吩咐要小心走好每一步,看来,他早就对这个入口研究许久,只是无法奈这异兽何,最终也只是将它困住,不让人靠近,并且散布消息称下面有洪水猛兽,不得轻易靠近! “合欢,你还记得当日那异兽好像是被锁住的吗?”莫天脸色沉了沉,扭头看见了正在发呆的赵合欢,她,在想什么? “啊?好像是。”赵合欢有些语焉不详地应答着,匆忙地掩盖着脸上的慌张之色。 当日,若不是那根锁链,只怕是两人都无法顺利逃脱那异兽的魔掌。而锁住那异兽的人,又会是谁?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折柳不愧是龙族之人,将守护昆仑镜作为自己的使命。 众人点了点头,便匆忙往那折家大门口而去。 只有赵合欢和莫天,落在了众人后面三尺远。 “你有心事?”莫天从刚才就一直注意到了赵合欢的心神不宁。 “莫天,如果我说,我一直觉得有危险的感觉在我身边缭绕,挥之不去,你信吗?”赵合欢的眉间带着浓浓的忧愁,却偏偏清澈的眼明亮地又似在洗涤着一切的黑暗。 莫天将赵合欢轻轻揽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不要怕,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危险。除非,我死了。” 莫天……恐怕活不过一年…… 司徒命的话在赵合欢的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引得她的心一阵烦乱,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 “莫天……如果哪一天……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也是愿意的……”赵合欢的声音虽然极为低,却被莫天听在了心里。 嘴角轻扬起好看的弧度,莫天轻笑了一声:“傻丫头,这又何必。” 宽厚而温暖的手,抚过赵合欢的发髻,留下了缱绻的温柔。 “莫天……如果我说……”赵合欢正欲把另外一支一模一样的凤舞金钗在她身上的事情告诉莫天之时,突然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一声芷旋的尖叫之声! “快走!去看看。”莫天皱着眉,拉起了赵合欢的手便往折家的大门疾步走去。 赵合欢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只好无奈地跟在莫天的身后,往那方向而去。 算了,也许,他知道,会给他带来祸端也说不定。 赵合欢将凌渊给的“聘礼”——另一只凤舞金钗深深地隐藏好,便跟上了莫天的脚步。 快到折府大门之时,赵合欢远远地便闻到了令人作呕的一阵血腥之味! 第三十七章 三扇门 空气之中弥散着粘稠的血腥之气,以异兽所在的洞口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扩散而来,夹杂着粘液的味道,窒息了鼻腔的每一个毛孔。 赵合欢捂住了鼻腔,靠近了看去,这才发现,洞口的石块早已被打开,碎块飞溅得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再探头向下看去,便看到了庞然大物的异兽,已然张着血盆大口,倒在了一片血渍之中。 还未来得及凝固的鲜血从异兽红色的口中突涌而出,流淌在地,与暗红色的血渍交织在一处,显得触目惊心。 看来有人已经捷足先登杀了异兽,看这血的颜色,应该是一炷香左右的事情。 “看来,折堪很心急。并且,早就已经知道了怎么解决这头异兽的办法。”折柳冷笑了一下,折家出了个逆子,枉费了多年的名声。 “我看……不仅仅如此。”莫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刮痕,起身而站,若有所思地说道:“以折堪一人的功力,怕是没有办法制服这异兽。而看着这周围墙壁的伤痕,明显是两种兵器留下来的痕迹……” “所以……折堪还有同谋。”司徒命眉头紧锁,显然理解了莫天的意思。 莫天点了点头,说道:“按照地图上所指示,显然,这里确实是通入昆仑镜的入口,所以,事不宜迟,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跟着下去。不然,神器便会落入有心人之手。” 司徒命首当其冲,抱着芷旋纵身一跃,赵合欢便感到一阵逆风,从身旁呼过,再睁开眼,司徒命和芷旋已经在洞底。 折柳看着木兰微微隆起的肚子,轻轻说道:“此去不知凶险,你有孕在身,还是在这儿守着,我一定回来。” 岂料木兰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放心,一起下去吧。我虽有孕在身,至少也懂些法术,也有个照应。” 折柳知道木兰的倔强性子,知道若不答应下来,怕是她也会暗暗跟过来,便犹豫了下,拉起了木兰的手,纵身也轻盈而下,掠过一阵轻风。 莫天祭出冰魄寒剑,反手将赵合欢抱入怀中,打算御剑而下之时,赵合欢坚定而轻声地说了声:“我来。” 莫天微微一怔,笑了笑,说道:“好。” 赵合欢双目紧闭,略微集中意念,便感觉到脚下的冰魄寒剑发出了低鸣之声,飞速地便往洞底而去! 看来,这把剑,倒是不认生的很。莫天欣慰地笑了笑。 果然,她,一步一步地在走向强大,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必须选择仰视她? 冰魄寒剑顿了顿,赵合欢睁开眼,便发现已经到了洞底,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四周缭绕的绿色光点磷火在点亮着视线。 而脚下所踏之处,皆是白骨累累。 莫天略带赞许地将冰魄寒剑收去,继而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异兽盘踞之地,竟是一个潮湿阴暗的暗道。 “快看!这里有道门!”芷旋兴奋地指着一个亮处,赵合欢顺着光亮看去,看到了一道镶嵌着异兽头像的暗门,头像的血盆大口张开着,吐着一把可以拉动的上了青锈的铜环。 芷旋刚想拉开那把拉环,却听到折柳惊奇地喊了一声:“这儿,也有一道门!” 赵合欢循声望去,竟和芷旋看到的门,一模一样! “不止,这儿也有一道。”莫天持剑而站,眉间的英气直勾勾地盯着那血盆大口中上了青锈的铜环。 三道一模一样的门! 到底……哪一道门,才能通往正确的方向! “这里面一定有一道门,可以通往我们要去的地方。”司徒命沉思了一下,看了下几人,缓缓说道。 “所以……不管门后面是什么,我们都需要去闯一闯。而我们一共有六个人,可以兵分三路。”赵合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门后面有声音在召唤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催使着她不得不去。 “合欢说的有道理。我们各自选一道门。不管会遇到什么,都要坚持走下去,不要放弃。还有,要保护好自己。” 木兰果敢地交出了自己的一只手,不舍的目光看向了众人,坚定的信念在眼神中一览无遗。 折柳将自己的手叠在了木兰手背之上,轻轻地说道:“不管在哪里,我陪你。” 司徒命叠上自己的手:“手刃家门逆子,守护好昆仑镜,是我身为少主的职责。” 芷旋:“我生死相随。” 莫天:“为天下苍生,我死而后已。” 赵合欢:“所有人,务必,安全归来。这是诅咒。” 紧紧相握,力量相随! 芷旋拉动了一把铜环,只听到金属撞击像齿轮般的声响后,那道门缓缓地向上移去,一道紫色的光芒直冲而出,耀着众人的眼。 司徒命拉着芷旋的手,毫不迟疑地便踏了进去,石门重重地快速落下,将二人的身影隔断,同时紫色光芒消失,洞内,又变成了黑暗。 正在赵合欢惊讶之时,折柳和木兰拉开了另外一把金环,只见粉色的光芒冲天而出后,她看向了木兰向她做了一个保重的手势,石门重重落下,便被隔断了身影。 “该我们了。怕不怕?”莫天温柔地摸了摸赵合欢的头,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怕。但是……莫天……”赵合欢用力拉开了铜环,内疚地不敢看莫天低声说道:“我弄丢了七哥和媚娘用生命换来的吞云珠……” 一道七彩的光芒刺眼而来!还未等赵合欢反应过来便被那道光芒给吸了进去!赵合欢的耳边似乎听到了莫天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接着身后的石门便“哐当!”一声闷响重重地堵死了回去的路! “莫天!你刚才说了什么?”赵合欢急切地问道,她确确实实好像听到了莫天的回答! “嘘!”莫天拉着赵合欢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让赵合欢不要出声,警惕地说道:“你看这里。” 赵合欢顺着莫天指的地方望去,发现了这暗道之处,竟然都是盘旋交错的树枝粗壮的根,像天罗地网一样地将这里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周围闪烁着绿色的磷火,那是死去的阴灵,在此处久久不得散去,发出着凄厉的惨叫声,忽然地就从人的脑袋穿梭而过又汇聚成型! 看来,千百年来,前来此处寻宝而死的怨灵,不少。 赵合欢看着莫天指的地方,这才发现了那里,竟然有一堆灰烬,像是燃烧了树枝的残迹,还有着微弱的烟在袅袅升起。 这里,已然有人先前来过!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脖颈微微有些被勒得发紧,低头望去,竟是先前白肃箫赠与自己的兽角号角的链绳在微微收紧,而那本来黯淡无光有些丑陋的兽角号角,竟泛着淡蓝色的幽光。 一阵心慌掠过赵合欢的心头,白肃箫给的这个,竟不是个普通的玩物? “怎么了?合欢?”莫天见赵合欢有些发愣,以为是害怕。 “没什么……继续往前走吧。耽搁了,就不好了。”赵合欢害怕莫天担心,慌乱地泛着幽光的兽角号角藏在了荷叶泛边衣领里,便催促着莫天往前走去。 莫天的深邃眼光在赵合欢的衣领处顿了顿,继而便转过了头,吩咐了赵合欢一句:“跟紧在我身后。”,便什么也没有再问,往前继续走去。 赵合欢脖颈之上的链绳越收越紧,以至于走几步,她就得松一松脖颈,好不难受。 与此同时,她始终感觉着有一个声音在无底的暗处召唤着她,一声一声,熟悉却又让她觉得心慌不已。 脑海里开始交错着不同错乱的景象,让她的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幸亏莫天及时扶住了她的身子。 “没事吧?”莫天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有一股浓浓的忧愁萦绕在其中。 “没事……走吧。” 赵合欢摆了摆手,正欲继续往前走去之时,突然听到了不远之处,传来了木兰的一声惨厉的尖叫声! 正当赵合欢感到一阵落入冰窖的寒冷之时,突然,一切骤然而收! 没有了任何的声响!安静地诡异!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木兰的尖叫声! 赵合欢微抖着唇,眼里充满了担心和恐惧,木兰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 莫天冷静了一会儿,拉着赵合欢,微叹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没有回头路。” 赵合欢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她强忍着心里的难过,站起了身,继续沿着树根的过道向前走去。 一步一浅,一前一后,赵合欢紧紧地跟在莫天的身后。 有莫天在的地方,总是会给她安全感,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缘由。 正在赵合欢踏向一块石阶之时,耳边又想起了芷旋的一声惨厉尖叫声!如出一辙! 继而又像是被神秘的强大的力量给控制住了一般,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安静得万分诡异! “芷旋!遥儿!”赵合欢再也不能抑制住自己,歇斯底里地喊叫了起来! 此时,周围的树根忽然急速地抽动了起来,像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一般,张牙舞爪地抽出了自己傲慢的根系! 赵合欢的一只脚落空,重重地向前倾倒而去! 第三十八章 我们做个交易 赵合欢的一只脚落空,重重地向前倾倒而去! 正在游走抽离的树枝像长了眼睛一般,迅速地向赵合欢的脚踝缠绕而去! “唰!” 黑色绷紧的丑陋树根瞬间就在她裸露的雪白脚踝处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合欢!” 莫天正欲拿冰魄寒剑将这树根斩断之时,忽然在他之前,一把血休罗横空而出,“当!”精准无误地带着满身红光狠狠地落下! “啪!” 缠绕着赵合欢脚踝的树根从中间骤然而断,断成的两段在地上无力地蹦跶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化成了两根黑色的木炭,冒着缕缕黑色的烟气。 赵合欢惊慌失措地回头望去! 一身白袍,红色的血休罗在手,深邃而又侵占的眼神! 凌渊没有等莫天抱起赵合欢,便早已蹲下,白袍摊了一地,伸出了颀长的手,环过了赵合欢的柳腰,一把便把赵合欢轻盈的身子抱在了怀里,湖蓝色的薄纱轻垂而下,摇曳着绿色的磷火,是凌渊深邃的眼眸! 身后的树根似畏惧血休罗的刀气,抽离着缩了回去,过道里的七横八错的网状树枝,消失不见。 “还好吗?”凌渊似没有注意到莫天已经发青的神色,紧盯着赵合欢的白皙脸庞,腾出手,给她抹去了嘴角的一抹尘。 怎么不在她身边一会会儿,却感觉像是过了千年…… “放我下来!”赵合欢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就觉得厌恶不已,冷冷地一记眼神,冰冻得像一把利剑。 凌渊的嘴角泛出了一丝苦笑,却转而又玩世不恭地说道:“自然会放你下来,不然,我和莫少侠岂不是又要在这里切磋一下了?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说完,凌渊的手轻轻松开,赵合欢顺滑而下,他的指间若有似无地划过了赵合欢的锁骨,一指芳香。 莫天有些怒气又有些温柔地轻轻说了一声:“合欢,过来。”,眼神却早已将凌渊碎尸万段了几千次。 赵合欢正欲走向莫天之时,听到了身后的凌渊一记清脆的响指,随后一句随意的“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便飘进了赵合欢的耳中。 交易? 赵合欢的眉,皱了皱。 “音天门向来不与魔界谈交易,魔尊,你怕是忘记了。”莫天上前几步便将赵合欢揽在了怀里,看都没有看凌渊一眼便牵着赵合欢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如果我说,这个交易是昆仑镜归你,赵合欢,归我。你觉得如何呢?”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无耻!”赵合欢捏着粉拳,回头却看见了凌渊半分认真半分玩笑的脸,拳头,竟微微松了几分,眉,微微皱了皱。 为什么,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一种,叫保护的情愫?难道……他,是认真的…… “交易?在你看来,合欢是可以交易的是吗?”莫天凌厉的眼神看向了凌渊,眼神中迸发出的怒色火焰已然可以直接将凌渊就地格杀。 “难道莫大少侠不认为这个条件,很合理吗?”凌渊的眉色轻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合欢。 “不认为。以前不这么认为。现在,也不这么认为。合欢,我们走。”莫天冷漠地扫过凌渊挑衅的脸庞,将赵合欢护在了身旁,便冷冷地转身而去。 不知为何,凌渊的话虽然让她愤怒,但是,与此同时,她却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赵合欢紧挨着莫天的臂弯,从缝隙里回头望去,发现凌渊一身白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有些落寞的。 莫天紧牵着她的手心微微有些细汗渗出,赵合欢觉得手心湿润一片。 “莫天……你还好吗?”赵合欢有些担心地问道。 难道是伤势才好,不胜体力了吗? 莫天微微勉强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继续拉着赵合欢往前走去。 “什么声音?” 刚走没几步,赵合欢就听到了类似野兽撕咬低吼的声音,心中的警惕不由得多了一分。 “应该是四兽之一吧。不用害怕,跟在我身后,就好。”莫天手心的汗渐渐消失,仍然紧握着赵合欢的手,不松开。 “四兽之一?” 赵合欢觉得脖颈处的链绳又紧了几分,似乎勒得她几近不能呼吸。 “是的,传闻,睚眦、白虎、青龙、麒麟乃是镇守昆仑镜的四大神兽。而,要夺得这昆仑镜,势必,得过得了四兽这关。所以,在此处有猛兽的嘶吼声,也不足为奇。” 莫天耐心地解释给赵合欢听着,她没有出身在修仙之处,自然,对这些耳熟能详的传闻是大概不懂的。 赵合欢正欲点头之时,却觉得胸口的兽角号角发出了一阵炙热的灼热感。 正在她低头望去那一刹那,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向她突然地扑了过来! “小心!” 莫天将赵合欢往后推去,一剑抵在了火麒麟的咽喉! 火麒麟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怒吼,震得周围的石块簌簌滚落而下,发出了地震般的剧烈的撞击声! 只见它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团红色的真火便冲着莫天和赵合欢喷涌而来! “乾坤图!” 莫天大喝一声!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圈将赵合欢和莫天笼罩在内,而外延,确实如同滚滚岩浆的火焰倾泻而下,吞噬着金色的光圈! 莫天奋力用冰魄寒剑抵住它的咽喉,却发现如此神器竟然奈何不了火麒麟身上的层层鳞片! 那鳞片坚硬得比那千年寒铁还要难以穿破!而偏偏在此时,莫天觉得五脏六腑之处,有股极寒之气流窜到奇经八脉,使得他根本使不上劲! 一咬牙,莫天目光凌厉地将真气输入到了冰魄寒剑之上! 令莫天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真气竟然将整个冰魄寒剑和乾坤图凝结成了冰块,形成了更为坚硬的保护层! 而与此同时,火麒麟又吐出了更大的一团焰火,张牙舞爪地便将前蹄毫无压力地踏上了已经化成了坚冰的乾坤图上! “喀嚓——” 赵合欢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冰裂声,抬眼望去,竟发现,莫天用乾坤图下的结界竟然被火麒麟一脚便踏出了一道裂缝! 火麒麟另一只前脚也踏了上来,低吼着目眦着如同灯笼大般的双眼,隔着裂缝看着乾坤图下的不速之客,想要一并吞下去! “喀嚓!” 乾坤图虽是宝物,但哪里抵得住已是修炼千年的上古神兽火麒麟! 在火麒麟又踏上来之时,乾坤图终于不堪重负,渐渐失去了金色的光芒,“哗擦——”一声,冰裂了一地! 赵合欢和莫天完全地暴露在了火麒麟的巨大头颅之下,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 “孽畜!” 凌渊从天而将,趁火麒麟不备,将血修罗狠狠地插入其要害! “砰——” 火麒麟的鲜血喷洒而出!溅满了他的白袍,染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 火麒麟烦躁不安地发出嘶吼声,震得过道里的石头又在纷纷往下抖落,与此同时,地面晃动地更为强烈! 赵合欢眼看着受了伤的火麒麟向凌渊嘶吼而去,大喊道:“小心!” 凌渊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歇下来,血修罗没有指向火麒麟,而是一击击破了一旁的石门,竟然出现了另外一条深邃的暗道! “快走!没时间了!”凌渊怒喊道! 莫天犹豫片刻,便拉着赵合欢飞快入了暗道,而就在此时! 火麒麟的一团焰火,冲着凌渊喷射而去! “凌渊!”赵合欢心里一阵惊慌,几乎便要挣脱莫天的手掌而出! 凌渊…… 赵合欢的心,被撕扯着,竟然,是有些痛的。 不应该是恨吗?他如果死了,我不应该是很开心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难过的心痛? 赵合欢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突然,赵合欢看到血休罗空悬在火麒麟面前,竟然能替凌渊挡住了那凶猛的火焰,又像是在源源不断地吸食着火麒麟喷射而出的火焰! 竟如浴火重生一般,血休罗周身的光芒大作,耀眼的红色突然间万丈而出,逼得那火麒麟竟嚎叫着睁不开了眼! 就在此时,凌渊一个侧身,便翻进了暗道之中,手一伸,大喝一声:“血休罗!”,那万丈红光便化成了一道剑芒转眼便安稳地停在了凌渊的手中! 此时,暗道的石门重重落下,将怒吼狂躁不已的火麒麟截在了石门之外! 石门泛着淡蓝色的幽光,任火麒麟如何发怒地撕咬拍打,都巍然不动! 看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了。 “凌渊!你没事吧?!”赵合欢急忙检查着凌渊的伤势,除了一身白袍被烧了个干净,脸上微微有些抓痕,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 赵合欢这才舒了一口气,瘫坐在了一旁。 “你……在担心我?”凌渊有些不确定地问着,捂着胸口的微微疼痛,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毕竟。你救了我们。于这点,你不该在此地死去。”赵合欢有些慌张地转过身,恶狠狠地扔下了一句:“还能走就快点走,不然,在这儿等死?” 莫天望向赵合欢的神情有些难过,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安。 她,确确实实,是在担心凌渊。 身后,凌渊一阵由心的大笑,撑地而起,便跟在了二人身后,狂妄地说道:“莫天,我忽然觉得,我一定要做成这笔交易!哈哈哈哈!” 石门外,地动山摇地塌圮了一地的落石,以及火麒麟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第三十九章 若爱不够,拿命护你,可好? 莫天冷冷地扫过了凌渊笑得一脸灿烂的脸庞,扔下了一句:“除非我死了。”便径直拉着赵合欢往前走去。 而凌渊偏偏还不放弃,无耻地骚扰着赵合欢的头发,被她回头一瞪眼,甩手而拍! “啪!” 清脆的掌声打在了凌渊的手背上,小惩大诫。 “哎呦喂……疼死我了……啊……疼……” 凌渊挤眉弄眼着偷看着赵合欢,又要按住手背装出一副很疼很受伤的表情,着实也是非常辛苦。 岂料,赵合欢并不领情,只是白眼看了凌渊做作的动作,“哼~”了一声便扭头远去了。 凌渊夸张的捂着手背的腰疼动作,瞬间像凝滞了一样的,停在了半空中,戛然而止。 可怜的一代魔界至尊——凌渊,第一次这么造作的卖力演出,就这么华丽丽地被忽视了…… “喂!赵合欢!你就这么走了啊!我救了你你不应该对我负责吗?!喂……” 凌渊在二人的无视中尴尬地咳了两声,理了理自己尊贵的衣领,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跟上了二人的脚步。 莫天的脸,阴沉得像欲摧城的风雨,只差一个点,就毁城掠地,独自一人一言不发,走在最前面。 赵合欢夹在莫天和凌渊中间,觉得尴尬无比,想要上前去抓莫天的袖子,却又有些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地默默的抽回了手,只得低头踩着莫天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跟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墙壁上,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僵硬! 影子的手如疾风一般在墙壁上迅速地向前伸去,直直地扼向赵合欢的咽喉! 就在此时,莫天的冰魄寒剑剑影在墙壁上重重向那只手落去! “喀嚓——” 一声骨肉断开的声响,墙壁上血溅了满墙,而那只手,也一分为二,断下的那半截,“啪嗒——”掉落在地上。 “谁!?” 莫天和凌渊不约而同地护在了赵合欢的面前,竟然步调出乎意外的一致! 莫天看了凌渊一眼,冰冷而淡漠。 凌渊回敬了莫天一眼,不屑而轻蔑。 赵合欢透过两人的胳膊之间的缝隙,才勉强看清了来人是个红衣女子。 正当赵合欢觉得身影似曾相识之时,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那本来已断了的手臂,竟然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在地上颤抖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正当众人惊诧不已之时,突然,那断臂像长了翅膀一样地离地飞跃而起,朝着那另一端断口飞去! 只听到“喀嚓——”一声骨裂的声音,那本已了无生机了的断臂竟然又重新完美无缝地接在了另一端的断臂之上! 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断臂这件事一样! 手臂的主人微微机械地晃动了下手臂,确认了下完好无损后,空洞而又杀戮的眼神扫视了下三人,一步一步地逼近而来! “哈!有趣!今儿遇上活的傀儡了!”凌渊摸了摸血休罗刀锋,邪笑着刀面一转,刺眼的红光耀眼着每个人的眼,除了,那个傀儡的。 “看来。今天要下猛药了。”莫天显得并没有凌渊那么乐观,而是将冰魄寒剑加了几味剑诀后,才凌厉地一剑而出! 冰魄剑似遇大敌,发出噬血般的低鸣声,似立即便要吞吐山河,周身散发着冷峻的银光,与血休罗的红光交相辉映! 赵合欢用衣袖微微挡住了强光,这才发现,原来,凌渊所说的活的傀儡,正是那被魔化了失去了知觉的碧茵! 只见她眼神空洞得毫无光彩,甚至汇聚不成一个点,而手脚的动作,显得机械无比,显然是被人在幕后操纵着。 额上的堕仙印记像一道不知底在何处的深深沟壑,缭绕着黑色的浓重雾瘴,一眼望去,雾瘴中间是岩浆的焰红,夹杂着怨灵的哀嚎声,像是要从碧茵体内钻涌而出!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如同蝼蚁的佝偻背影用一根黑色的蛇纹木杖,正指向着他的得意之作——傀儡碧茵! 随着他口中的此越念越快,碧茵的堕仙印记周围缭绕的黑色雾瘴开始扩散而开,迅速地便在须臾内遍布了碧茵周身,像魔鬼一般,控制着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红色的唇瞬间便染成了地狱的黑色! 随着大巫师的眼神从黑色的帽檐中如同蛇吐信一般凌厉地直射而出,碧茵竟空手赤拳地向三人迎面扑来! 凌渊腾空而起,抡起血休罗,便飞身向碧茵的头部砸去! 莫天见机,知道凌渊的意图,以冰魄寒剑助攻,直击碧茵的心脏! 一银一红两道光芒,本是生死的敌对,却在此刻,为了共同的目的,选择了合作! 碧茵的眼神里全是无底的黑色的空洞,看不到未来,亦见不到过去…… 而此时赵合欢却看到了那黑色的帽檐下丑陋的脸上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那人手中的蛇纹木杖,忽然转了个方向,发出了幽绿色的光芒! 一阵莫名的恐惧感袭身而来! “莫天!凌渊!小心!”赵合欢焦急地大喊了起来! 然而! 此时,为时晚矣! 就在凌渊的血休罗和莫天的冰魄寒剑同时刺进碧茵的要害,两人以为得手之时,突然,碧茵的眼神里不再是空洞的黑,而是如同厉鬼一般变成了妖艳的火焰! 碧茵伸出了手,轻轻一推,凌渊和莫天便觉自己周身的真气一下被拍散,身子一沉,竟双双向地面扑倒而去! “噗——” “噗——” 莫天和凌渊同时捂住了胸口,鲜血喷洒而去,面露痛苦之色,倒地不起! “莫天!凌渊!你们怎么样!?”赵合欢惊慌失措地跑至两人中间,慌乱地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往哪里放,只知道满地的都是鲜血! “不碍事。”莫天有些艰难地撑地而起,对已经六神无主的赵合欢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淡定地抹去了嘴角边的血渍。 凌渊则冷冷邪魅地一笑,优雅地用大拇指划过了嘴唇边的血渍,死盯着碧茵,冷漠而又残忍地说道:“本尊向来不杀女人,没想到,今儿,要在此处开戒了。” 就在二人到地不起之时,如同一团黑气的碧茵飞速地欺身而近,欲一把夺过赵合欢的脖颈! 凌渊和莫天来不及思考和停顿,又同时将血休罗和冰魄寒剑抵在了碧茵的两只手心! 只见刀和剑长驱直入,却不见碧茵脸上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任由刀剑穿身而过! “她是不死之身!真正控制她的人在那个角落!”赵合欢焦急不已,却又使不出任何法术来帮他们二人,眼看碧茵的手又要再次逼近二人的要害,她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喊道! 凌渊顺着赵合欢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佝偻的黑色身影! 凌渊的嘴角泛出了一丝憎恨的轻蔑笑意,咬紧了牙尖,对莫天命令道:“你去干掉那个暗中作祟的!我来缠住这个变态的傀儡!” 莫天对凌渊近乎命令的语气感到十分的不爽,但眼下确实并无他法,便及时抽剑而出,一个空中回旋转身,便以一个海底捞月直直地向大巫师刺去! 与此同时,凌渊也拔刀而出,巧妙地回旋夺过了碧茵的直面一击,反而抽身而出,绕至碧茵身后,反手将血休罗刺进碧茵的命门! 大巫师见莫天抽身而来,并无惧色,而是将蛇纹木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幽蓝色的空虚的门,竟然将莫天生生地隔断在空虚的门外! 而此时,碧茵机械地转身,空手一把捏住了凌渊的血休罗,鲜血滴滴落下,却又诡异地瞬间合上! 一掌凌厉地掌风扫过,凌渊发出了一阵闷哼之声,血休罗,哐然落地,他,重重地摔倒在地,眼里,是掩饰不了的痛苦之色…… “凌渊!”赵合欢顾不得危险狂奔而去,她不能让碧茵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然后杀了他! 她,做不到。 “合欢!”莫天见赵合欢飞身去救凌渊,却不知道碧茵的身影已然靠近了她自己,顾不上与大巫师的对峙,皱眉一咬牙,便吃力地抽剑而出,飞身护在了赵合欢的身后! 而他……自己的背后,一道幽蓝色的光芒重击而来,沉沉地打在了他毫无庇护的后背之上…… 一口鲜血……在护住赵合欢的那一刻……喷洒而出…… “莫天——”赵合欢的瞳孔里满是红色的鲜血!雪白的脖颈里,也是粘稠而凉凉的莫天的鲜血! 她的身子怔在了原地,手,剧烈地颤抖着,空悬着向上探去,摸到了莫天微微闭上的眼和冰凉的唇! 一滴滚烫的泪,顺颊而下!溅起了满地的尘花! “莫天……你不要吓我……莫天……你醒醒……”赵合欢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上全是莫天的血,她能感到莫天的身子瘫在了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赵合欢!快闪开!你这个蠢女人!”凌渊看到了碧茵的黑色的指甲向赵合欢地脖颈如同勾魂一般而来! 冰凉的黑色指甲已然触及到了赵合欢的雪白而颀长的脖颈! 凌渊的眼中,掠过一生里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第四十章 杀戮 冰凉的黑色指甲已然触及到了赵合欢的雪白而颀长的脖颈! 凌渊的眼中,掠过一生里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莫天的鲜红的血随着黑色指甲凹陷下去的弧度渗透进了碧茵的指甲盖里,游离出若有似无的血花丝。 碧茵的手,竟然,顿了顿。 随即,黑色的指甲触及着赵合欢的脖颈继续毫无知觉地向皮肉里凹陷而去! “嗞——” 一朵妖艳欲滴的血花在碧茵黑色的指甲间绽放,缓缓流淌渗透了进去,与莫天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嗞拉——” 瞬间一阵白色跳跃的雾气在碧茵原本黑色的指甲间流窜挣脱而出! 赵合欢仰起了头,闭上了眼,一切,该来就来吧…… 也许,她死了,一切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吧…… “赵合欢!快让开!”凌渊用血休罗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想要推开已经生无可恋的赵合欢,然而并没有多走几步,便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噗——”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碧茵的黑色指甲随着两股血液流淌而出的白色烟雾,竟然渐渐地恢复了自然的粉色,而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忽的流转出五彩的光芒! 在不远处角落里的大巫师微微抬了抬头,流露出了一股不可思议和阴沉的目光。 凌渊看到了碧茵的黑色嘴唇变成了有血色的红,伸向赵合欢的手,竟然停顿了下来,眼里,不再空洞,掠过了一丝光泽! 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心里却是一万分的惊喜,傀儡醒了! 这代表着,也许,一切还有转机! 恢复成淡雅而清丽的碧茵,婉转如瀑的散发,眉间渐渐合上的堕仙印记,化成了一朵盛开却要凋零的桃色花朵,美丽,却忧愁。 赵合欢觉得身体里穿流而过一阵异样的寒流,睁开了眼,便看见了碧茵正欲靠近莫天。 她想干什么?杀我一个不够,还想把莫天一起杀了吗? “不许过来!”赵合欢的眼中忽然腾升起火红的火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挡在了碧茵和莫天中间。 “莫天……”碧茵像没有看到赵合欢一般喃喃自语,眼里有不舍,有爱,更多的,是恨。 爱到深处,积累而出的,恨。 赵合欢已然像个疯子一般,从地上摸索而起了冰魄寒剑,双手持剑,挡在了碧茵面前,没有理智地怒吼着:“若你胆敢再上前一步,我便与你拼到底!” 杀她,没有关系,她本就是该消失的人。 可是,想在她的身边杀了莫天,那是除非,她死了。 碧茵听到了赵合欢的喝声,只是略微扫过了她一眼,便轻蔑地说了一句:“你打不过我,放弃吧。” “就算我打不过你又如何!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赵合欢眼中火红的火焰又燃烧了几分,怒气升腾而起,原本手中的冰魄寒剑本应该泛出银色的光泽,却在此刻,变成了赤焰的火红! 一剑,刺向碧茵! 碧茵轻身腾空而起,轻盈地便躲开了这一剑,反手一掌击向了赵合欢的身后! “碍事的人,还是先离远一点。” 话音还未落下,碧茵的身子却顿在了半空中,身后,多了一把血修罗,血溅而出! “该离远点的人,是你!” 原来,凌渊用尽了全力,将血休罗驱使飞去,插进碧茵的心脏! “尊上……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愚蠢吗?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可以连命也不要?”碧茵的笑宛如通往地狱的曼珠沙华,用力一挣脱,血休罗“哐当”落地,她的伤口,不药而愈。 “愚蠢?我反而觉得是你比较愚蠢。”凌渊的语气里满是厌恶。 “哦?是吗?” “当然!”赵合欢从碧茵身后而来,带着火焰的冰魄寒剑一剑刺在了凌渊刚才刺进去的伤口处! 剑进,而不见血! 碧茵的脸上一阵痛苦的扭曲,一股暗黑色的血,从嘴角滑落,狰狞着回过了头,用力对准赵合欢的胸口便是一掌! “你竟然能伤得了我!那便一起死吧!” 碧茵凄厉而疯狂的声音回荡在并不宽敞的洞里! 一起死吧!一起死!死…… 赵合欢无力地向后飘落而去,重重地后背打在了石壁上,湖蓝色的衣服上,已然透出了血痕! “赵合欢……”凌渊宁愿受到那重击的是他! 赵合欢身子一软,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捂着胸口沉寂了片刻,竟又持着冰魄寒剑强撑着而起,凌冽的眉间英气逼人而来! “我,不会和你一起死。你不配。要死,也是你先死!” 赵合欢冷静得像一头爆发的洪水猛兽,强忍着剧痛加快了脚下的脚步,没有任何招式,带着劲疾的风,便直直地冲着碧茵的伤口而去! 碧茵只觉冰魄寒剑耀眼的光芒而来,明亮得已然睁不开了眼! 一剑穿心! 赵合欢手持着冰魄寒剑剑柄,又将剑往里插了三分! 画面定格。 杀戮。 “你……竟然……”碧茵呆滞地看向了自己的伤口,难以置信地又看向了赵合欢。 碧茵中剑的部位开始渐渐变成了点点的烟雾,化成了一个窟窿,然后往外围扩散而去,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竟然整个人化成了点点的幽绿的萤火,如同那日逍遥消失一般,一缕烟雾而已。 “我说过。你会先死。” 赵合欢昂着头,语气冰冷的不像是从她的口中而出。 角落里的一直在观望的佝偻身影见碧茵已死,便将身影隐没而去。 “合欢……”凌渊欣慰地看见赵合欢安然无恙,她的身影轮廓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视线渐渐暗了下去…… 当一切归于了平静,当所有的杀戮停止。 赵合欢手中的冰魄寒剑掉落在地,满手的,是碧茵的血。 她第一次,真的,亲手,杀了一个人。 她觉得寒冷像夏日里的蚂蚁一样侵蚀吞咬着她的心脏,一寸寸,一点点,扩散而开,难受无比。 但她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戮。 若她不杀别人,自然有人会来杀她,还有杀保护她的人。 “莫天……凌渊……”赵合欢嘶哑着嗓子,试着二人的呼吸,还好,只是有些微弱。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晶莹的血珠一滴滴渗透进了莫天的唇里,当觉得已经足够莫天缓过来之时,如法炮制地将血也一滴滴地渗透进凌渊的唇里。 如果她没记错,她的血,是可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的。 只是,不能多用,会反噬。 她坐在两人中间,静待着两人醒来,心里的焦急和期盼,从来没有过的强烈。 疲倦涌上心头,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倦意,等着,等着…… 一个瞌睡的点头,她猛然地清醒过来,却发现已然被莫天温柔地揽在了怀里,如玉般的温暖。 莫天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除了身上的血渍,其他,竟一点也没妨碍到他的英气。 “累了吧?睡吧……这里有我。”莫天微微有些温暖的手指抚摸着赵合欢的额头,一个深情而心疼的吻,落在了赵合欢的发际间。 以他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赵合欢是用自己的血,救了他? 而他昏睡的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困境,竟然疲惫成了这样…… “凌渊……?”赵合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她知道莫天也许并不喜欢她开口问这个,但是,这个曾经让她厌恶的男子也是那般拼了命地救她。 她,不可以不顾。 果然,莫天微微叹了口气,却更加温柔地抚过赵合欢受伤了的脖颈间,说道:“他没事,应该过会儿就醒了。你以血救他,他不会不醒。只是你,太累了,该睡了。” 赵合欢觉得在莫天的怀中很安心,很舒心,不用再去担心任何的问题,眼皮也渐渐沉了下来,闭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旁,渐渐醒过来的凌渊有些不清醒地坐了起来,看见赵合欢一动不动地躺在莫天怀里,脸色忽然地沉了下来,低低地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我把她怎么了?”莫天有些好笑地抬头反问着凌渊,饶有兴趣地问道:“这句话,难道不是我来问你?魔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也许天下人不知道你们音天门的龌龊心思,可是,我知道。你若是敢对她做了什么,便是与整个魔界为敌。”凌渊冷冷地告诫着莫天。 莫天轻声地发出了一阵冷笑,毫不退让地说道:“你觉得我如果要对赵合欢做什么,等得到你来威胁我吗?再者,音天门本就与魔界势不两立,我是音天门的人,自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你奉师命追查生灭石的下落,怕并不是为了保护天下苍生那么简单吧?” “那你呢?冠冕堂皇地为了光复魔界不惜蛰伏多年寻找生灭石的下落,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至少,我现在没有想过去动赵合欢一分一毫。即使,我十分渴望取出她眼里的生灭石。” “巧了,我也是。” 四目对望,眼里全是火光迸射。 而熟睡的人儿,早已进入了梦想,泛出了甜甜的笑意。 第四十一章 蠢货 四目对视间,电石火花,刀光剑影,斑驳陆离。 “放开她,你抱着她我觉得碍眼。” 凌渊瞥了一眼莫天,满眼都是翻江倒海的醋意。 “彼此。我也觉得你很是碍眼。” 莫天冷漠如刀的眼神回敬了回去,丝毫没有受凌渊的威胁,公主抱起了赵合欢便继续往前走。 凌渊撑起身子而起,一界魔尊竟像个孩子一般跟在莫天后面碎碎念着:“别以为我受伤了就打不过你啊!你要是再也把赵合欢放下来,小心我背后给你来一刀啊!” 莫天的脚步顿了一下,留给凌渊一个华丽而沉默的背影,似乎在仔细辨别着什么。 凌渊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自信侧耳细细倾听竟听到了有人在施展着精妙的轻功而来! “叭!” 还未来得及等凌渊戒备周全,折堪便被从空中扔下,像个大王八一样地趴在了凌渊和莫天中间,一动不动像断了气一般叫人唏嘘。 “给你们送个礼物!怎么样?不错吧?”红捻一袭红裙,从空中而降,落地也不染尘,拍了拍手上的灰便娇俏地向莫天邀功道。 莫天已然不是第一次遇见红捻,自是知道她乃是玉女峰女弟子,同时也是凤族的下一任庄主。 凌渊身为魔尊,自是对三界大小事也了如指掌,对于红捻的出现只是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为何,莫天从凌渊的语气里,怎么听都是不欢迎。 看来,凌渊对此女子并无半点好感,反而,竟然是有些厌恶的? “我奉凤族庄主之命前来查探昆仑镜的异动,这种门内的事情也需要向您这魔尊请教汇报不成?” 显然,红捻也并未将凌渊放在眼里,相反,却是欢天喜地地偷瞄向了莫天。 而她却发现莫天一脸冰霜地对她带来的“礼物”毫无兴趣,却一刻也不懈怠地抱着怀中沉睡的人儿,眼里都是满满溢出的温柔呵护。 红捻的心里一阵难过,眼中不禁有些许妒意而生。 “你在何处寻得此人?”莫天见折堪似乎受伤挺严重,终于开了尊口。 红捻的笑意瞬间飞上了眉梢,连说带比划地滔滔不绝地道出了缘由。 凌渊掐头去尾掉了添油加醋的成分,省略去了诸多中间不必要的环节,这才知道,原来这折堪也是倒霉,正在蹑手蹑脚缩头缩脑地要摸索出出口之时,却被前来查探的红捻逮了个正着。 而红捻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料定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并非善人,便三下五除二地将其制服了,并且打了折堪个落花流水不能动弹。 至于,红捻为什么将折堪作为“礼物”扔到了莫天的身后,虽然她支支吾吾地没有说个透彻,但凌渊见红捻羞羞答答欲说还休的模样便也是猜到了几分。 大致便是少女遇见美男子春心萌动春暖花开了呗。 “此事与我魔界并无瓜葛,此人又是折家嫡出的大少爷,我凌某没见过此人。”凌渊一来不想插在中间坏了红捻的因缘,二来,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便索性推了个一干二净,径直便往前走去。 “稀罕。”红捻冷冷地望着凌渊背手潇洒而去的无耻背影轻蔑的嘁了一声白了个眼,转而又含羞待放双眼带桃花地紧盯着莫天,嘟着樱桃小嘴嗲嗲地说道:“人家已经提着这个蠢货飞了很久了……” 言下之意,我拎了那么久那么重的蠢货你都不领情,你好意思吗? 可怜的折堪仍趴在地上像个大王八一样不能动弹,只得听着红捻一个女流之辈说着自己是“蠢货”这件事。 莫天瞥了一眼折堪,一眼也没正眼看红捻,便冷冷地说了一句:“此人我也不适合处置,还是先将他禁锢住,待折家的人来了,再行处置他吧。” 红捻望着莫天帅气的脸庞,倜傥内敛的风度,哪里还顾得上莫天究竟说了些什么! 她一脸花痴地像看着一副名家所作的完美无缺的画像一般参详着莫天完美的侧颜。 正在神游神往之际,突然,莫天的一句“你,不走?”将红捻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 红捻直直地愣了一下,一个激灵回过神的时候,竟然已经发现了那折堪早已被莫天禁锢在一个银色的光圈之内,像个王八带了个壳,不能动弹。 原来,在红捻发呆那会儿,莫天便用冰魄寒剑在折堪的周围布上了禁锢的法术。 此禁锢之术,必须要有与莫天同等修为的人,或者修为甚至比他还要高的人,才能解开。 莫天施完禁锢之术后,觉得已经算是妥善安排,便仍旧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完全不顾红捻愣愣的眼神,径直,也往前走去了。 “莫天哥哥!等等我!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红捻一脸焦急不已,差点在原地跺起了脚,这样真的太便宜这小子了啊! …… 莫天没有多余的一句回应,他向来只会和赵合欢多说话,除她之外,没有兴趣和其他女人浪费时间。 于是,红捻只看到了莫天依旧帅气冷酷得要上天的背影。 “喂……莫天哥哥!你倒是等等我啊!”红捻愤愤地踹了踹已是“大王八”的折堪,心有有气地不甘心地向前追去。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在不远处的拐角,转身不见。 原地,只剩下了仍然被困在银色光圈之内的折堪。 他本已死气沉沉的面色却在此刻像突然间清醒过来一般,撑手原地而直立,目光骤然而聚,浑身散发出了狼一样贪婪无比的阴暗光芒。 “你还躲在那儿不现身给我解开禁锢吗?别忘了,我们约定好了的。”折堪的目光扫向了他身后的岩石石缝间的光亮。 那道并不是很宽敞的缝里走出了一道人影,轻蔑地笑了一声后,慢吞吞地说道:“折堪,你简直丧尽天良。谋兄杀祖不算,竟连自己也舍得算计。真真是好一出苦肉计,我都差点被你感动了。” “彼此彼此。小巫见大巫罢了。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也比我这龌龊小人,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吗?”折堪冷笑了一声,嗤之以鼻。 那身影手中的利器微微一反转,一道寒光耀过了折堪的眼。 折堪只是微微皱眉,逆光而看。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语气里全是厌恶和威胁。 “哈哈哈哈!您要是想杀了我也绝不会等到此刻,也一定不会多费口舌到此时,不是吗?我的存在,于你而言,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不是吗?你现在,还舍不得杀我。” 折堪刺耳的笑声昭显着他已经泯灭的,丧心病狂的,良心。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记冷光落下,绿色的光芒随之而起,直直地落在了莫天禁锢的银色钟罩之上! 只听得微微清脆的一声如同玻璃破碎的声响,两道异样的光芒同时撞击后消失殆尽! 获得自由的折堪,贪婪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后,狡黠如鼠的目光径直地望向了莫天一行人消失而去的路径。 “你确定,我跟着他们这些人可以找到昆仑镜?”折堪生性多疑,他向来只相信他自己。 “我确定他们之中,一定有人,有另一半地图。”那身影笃定,却很轻蔑地转过了头。 显而易见,这二人之间,只是合作,并且,深深地厌恶着彼此的存在。 “那就好。”折堪的眼里,全是对于宝物的迫切渴望,脚下的步子,竟然欣喜若狂得已然在三尺之外。 “别忘记了你的承诺。事成之后,昆仑镜归你,赵合欢,必须归我。”那身影显然并不是很放心折堪的为人,低低地又嘱咐了一句。 “那是自然。” 折堪的身影转身便消失不见,想必,必定是去寻莫天等人的踪迹去了,只留下了那道身影在原地冷哼了一声“蠢货。” 因嘲笑而微微抖动的肩膀,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光影后,便隐没了消失不见。 正在莫天后面无聊地踢着小石子的红捻忽然耳朵一尖,听到类似玉碎般结界禁锢破碎的声音,心中掠过了一丝惊讶,忙小步上前,拉着莫天的丝帛袖口略有慌张地问道:“莫天,你可有听到禁锢结界破了的声音?” 莫天难得回头,深深地看了红捻一眼,十分认真而坚定地说道:“没有。” 然后,莫天便拉开了红捻的手,丝毫没有君子风度地整理了下袖口,继续往前走去,留下了一脸呆滞的红捻在原地痴痴地望着他。 可是……她明明听到了啊…… 红捻怀疑地看向了身后,却又没有了任何的声响,安静得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我说啊……凤族大小姐……追男人呢……不是这样子的……尤其是追像我这么帅的男人呢……更不应该这么主动地去拉人家的袖口……很不矜持哦……而且……找的借口……有点蹩脚哦~”凌渊走在前头,幸灾乐祸地嘲讽着红捻,连手摆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姿势,一副传道受业解惑的模样。 “能闭嘴吗?看不见合欢在睡觉吗?”莫天冷冷地看了凌渊一眼,意思“你可以闭嘴了。” 凌渊这才自觉地闭上了嘴,无趣地向前走去。 而被揶揄到的红捻要不是碍于莫天隔在中间,怕是早已冲上前去找凌渊清算了这笔账。 三人身后的墙壁上,折堪的影子,紧随其后…… 第四十二章 你可选择不合作 这道隧道倒是幽深得很,若不是有幽绿色的磷火一路而照,凌渊倒是会觉得这里走到哪里都是一样,且一眼望不到尽头。 虽然没有任何可以指示方向的标志,凌渊直觉感觉到这是在往地下深处走,而且,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越来越热。 “你们……到底认不认识路?”红捻总觉得这条路走得太长,而凌渊的为人,又让她深觉不是很靠谱。 “大小姐,要不,你来带路?”凌渊向来对聒噪的女人是没有好感的,尤其是既聒噪又没有礼貌的女人。 红捻自觉地闭上了嘴,乖乖地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毕竟,就算是凤族的庄主见到了凌渊也是要礼让三分的,暂时还轮不到她这个下一任庄主来对一界魔尊的行事做判断。 有好几次,红捻都觉得身后似乎有个影子若即若离,可是每次回头都不见任何踪影,她欲告知莫天和凌渊二人,无奈两人似乎专心赶路一无所知,只要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小心。” 凌渊感觉热浪一股一股地席卷而来,显然,这股热浪是有着一股强大的来源的,他甚至能感觉到吞噬的力量。 莫天难道赞同凌渊的话,冷傲地点了一下头,示意凌渊将血休罗护在身前。同时,莫天也感觉到了冰魄寒剑散发出的躁动不安的颤抖和嗡嗡的低鸣声。 红捻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热浪,早已将玉女峰神器虎啸催天鞭持于胸前。 红捻波涛汹涌的胸前酥白一片的豹纹虎鞭,紧致的一身红衣勾勒出玲珑剔透的身材,要命的还露出雪白的大腿,光洁无比。 换做了任何世间的男人,见到如此绝妙的妙人儿怕是早就垂涎三尺,任其差遣了。 可惜,凌渊和莫天都不属于这世间的男人。 倒是跟随在红捻身后的折堪,差点鼻子撞在了拐角的石壁上,这才缓过了神。 正在折堪发愣这会儿,只听得凌渊停下了脚步,凛冽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佝偻身影,嘴角泛出了一丝邪邪的冷笑,连头都没有回便对莫天说道:“看来,是报仇的时候来了。莫少侠,你可以选择不和我合作。” “红捻姑娘,帮我照顾下合欢。”莫天转身,将熟睡的赵合欢拜托给了在一旁愣住的红捻,转而,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对着凌渊回敬道:“合作?我好像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过你。” 他,是对我笑了一下? 红捻呆滞地接过了赵合欢轻飘飘的身子,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莫天的眉眼,竟然是这么的……好看! 简直……颠倒了众生!!! 莫天的手中银光乍现,冰魄寒剑便悬空于他手心之上,缭绕着淡蓝色的剑气,很显然,已经跃跃欲试。 “刚才的帐,是该好好跟你清算下了。囊天大巫师。”莫天手心的冰魄寒剑立刻像得到了召唤,飞跃而起,悬于眉心! “老头儿!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受死吧!”凌渊话音还未落地,手中的血休罗便已连人带刀怒刺向了大巫师!今日之辱,定当十倍奉还! 大巫师的黑色帽檐缝隙中露出了一股寒光,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便觉一股热浪快要灼烧到自己的衣袍! 原来,大巫师的身后竟然是滚滚的火红岩浆海,翻滚着滚烫如鎏金的岩浆一浪高过一浪地而汹涌而来! 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岩浆海!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巫师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趟过这片岩浆海的原因! 也是凌渊为什么那么有把握能置大巫师于死地的原因! 因为,他,身后根本没有了退路! 眼看血休罗带着血红色的光芒便要一剑挑了大巫师的眉心,只见他脚下一滑,一个偷龙转凤的滑步,便躲过了凌渊这致命的一击! “让你凌爷爷看看你这帽檐到底长了副什么样的尊荣!”凌渊见眉心没挑成,索性一个倒挂金钩,一个顺势,便挑开了大巫师的黑色帽檐! 只见帽檐竟然连着一层丑陋的人皮顺势而脱落,露在众人眼前的,竟然也是个称得上俊朗的少年! 只可惜,背,已经佝偻成一个九旬老头的模样! 莫天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如此年轻的年纪,竟然已经是囊天阶品的大巫师,却又是这副苍老的身躯,到底,此人是经历了什么? 被挑去人皮的大巫师眼里燃起了憎恨的火焰,转身便将蛇纹木杖对准了凌渊,一个厉咒化成黑色的火球直直地向凌渊的心脏而去! 冰魄起,凝结成霜,化雾成冰! 冰魄寒剑随着莫天眉头的一紧,便将周身剑气凝结成冰,以落叶扫飞花的姿态,“砰!”地便撞击上了那团黑色的火焰! “轰!”黑色的火焰四分五裂骤然而散! 而那银色的剑冰却又化成了无数的利剑,自组剑阵,以一化十,齐刷刷地冲着大巫师而去! 凌渊凌空而视,心中暗惊,看来,这莫天的功力无形中又精进了不少,日后,必当是自己大业上的强敌,不可小觑。 大巫师本以为此招足以制敌,哪里知道莫天这凝聚剑气的能力竟然已经达到了凝冰的境界,竟被那厉咒反噬得连退好几步,一只脚已经抵在了悬崖边缘! 而莫天的剑阵如同铜钱铁壁的利器直穿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将蛇纹木杖挡在了身前,拼劲全身修为硬挨下了这一剑阵! “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喷洒而出! 大巫师被震得只剩下了脚尖抵在了悬崖边,而黑色的衣袍已见点点赤红色的火星! 他捂住了胸口,忍住了剧痛,这才撑住了身形,艰难地抬起头,瞳孔里都是放大的仇恨! “你伤了合欢。所以,你的命,该终结了。”莫天冷傲地用剑抵住了大巫师的咽喉,没有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要妄想着你还有生机。”凌渊的血休罗,也抵在了大巫师的胸口,倘若他敢有什么动作,无论是冰魄寒剑还是血休罗,都会随时要了他的命。 “哼!她不过是个妖女。早晚会死于祸乱之中,或者因她而生祸乱。”大巫师的眼神里满是憎恨,手中的蛇纹木杖的血珠中,竟有一倩女的身影如同幽魂一样在晶透的血珠里游荡,似已沉睡了许久。 “你的血珠里是什么?”凌渊觉得这血珠实在是诡异,反正这大巫师也活不久了,索性问个明白。 “哼!我是将死之人了,自然会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之中!”说完,大巫师纵身往后一跃,竟宁愿死在这茫茫的岩浆火海之中也不愿受辱而死! 莫天抽回了冰魄寒剑,皱眉上前一步,便看见了大巫师急速飘落而下的身影! 就在莫天和凌渊都认为他回天乏术之时,却见他手中的蛇纹木杖血珠突然异光大作,隐隐似有女人低低哭诉的声音而来! 随后,漫天飞舞而下大朵大朵奇异的缤纷花朵,一道血珠破裂的声音而来,竟从中走出一个纸片般的女子,缓步轻莲! “凝香……”大巫师的眼里,是久违的浓浓思念,身下,却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正当几人惊讶于这奇景之时,那纸片般的女子竟然血肉丰满了起来,渐渐由血珠大小幻化成了真人一般无二,半悬浮于空中,紧闭着双眼。 而漫天飞舞的大朵奇异的缤纷花朵,竟在大巫师快速坠落的身下,自然地列队,将大巫师的身体缓脱而上,像漂洋过海一般,往火海那头送去…… “这是什么法术?”莫天从未见过如此法术,心中疑虑和不安,皆撞击着他的心脏。 而凌渊的眼里,却露出了狂热的欢喜,似乎是追寻了很久的一件宝物,终于有了眉目! 凌渊的这份狂喜,让莫天的忐忑不安,又增加了几分。 果不其然,当女子转过身之时,莫天看到了这女子脚下,竟然是无数的阴灵在哀嚎跪地伸着尖长的手,想要挣脱而出! 此景象,与漫天飞舞的浪漫缤纷的花朵,实在是大相径庭,惹得一旁的红捻一阵翻江倒海地想要呕吐。 而就在红捻有些作呕之时,膝盖上的赵合欢许是跟着身子有些抖动微侧,一根精致绝伦的凤舞金钗,从她的怀里滑落了下来! 此时,凌渊和莫天正专注于这奇异的景象,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极其细微的一幕。 红捻伸出手,触摸到了冰凉的凤钗,悄然无声地捡起。 还真是一支精致得人间再也找不出另一支一模一样的金钗! 红捻握在手心,细细地端详,竟发现,凤凰的尾部用鎏金烫着赵合欢的名字! 这是个定情信物! 红捻的手心,蓦地一收,一丝妒意涌上了眼底。 她的目光随即看向了毫无所知的莫天,心底的恶魔却在呐喊着“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暗紫色的嫉妒,像蛇一样在她的心底游走盘旋,留下一片潮湿晦暗的苔藓沼泽地。 红捻默默地将凤舞金钗藏入了自己的袖口,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自然。 “莫天……凌渊……”赵合欢发出了呢喃的呓语。 红捻的手,一阵慌张地颤抖。 第四十三章 兽角号角的召唤 正在红捻慌张分神之际,突然折堪的身影从旁侧掠过,直冲着红捻的袖口便是一招凌厉的黑虎掏心! 袖口之中有凌渊送给赵合欢的凤舞金钗,想必折堪是冲着此物而来! 红捻忙将袖口往身后急速地别去,施展精妙轻功坐地而腾起,巧妙地躲开了折堪的偷袭,慌乱中只有将还在睡梦中的赵合欢往后推开! 这一推开竟将赵合欢推向了悬崖边! 只见湖蓝色的裙带飞扬,擦过了悬崖边的料峭岩石,赵合欢像一只湖蓝色的蝴蝶,飞舞而下了烈烈火焰的岩浆海! “赵合欢!”莫天这才注意到赵合欢的闪失,已经顾不得其他,纵身一跃抓住了赵合欢的手! 凌渊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也拉住了正在往下掉落的莫天,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悬崖边! 好热…… 赵合欢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这才发现身下是滔滔的岩浆火海,顿时被吓得清醒过来,一身冷汗不自觉而出! 再一抬头,才发现莫天悬在半空之中,紧紧地扣住着自己的手! 而已经只有一只手在悬崖边死命相抵的凌渊,亦是咬紧了牙关地拽着自己和莫天向上而去! 红捻心中懊悔不已,本想保护赵合欢不受折堪的攻击,却不料不小心将她推下了悬崖,返身想要去救三人之际,却被折堪缠住了身法,始终不得上前,心中焦急无比! “你竟然诈我!让开!否则我要你好看!”红捻大喝一声,手中的虎啸催天鞭已然高高地从天而落,直劈向了折堪的脑袋! “够辣!我喜欢!”折堪无耻地一阵仰天大笑,侧身灵巧地便躲过了红捻的长鞭,趁机还无耻地摸了下红捻的柳腰! 被占了便宜的红捻恼羞成怒,大骂一声“无耻淫贼!”便招数凌厉狠辣而来! 折堪平日里功于心计,哪里有心思苦练修为! 几个回合下来,折堪竟然不敌红捻一介女流之辈,渐渐显得吃力败下了阵来。 而与此同时,凌渊死扣着悬崖边的手正在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 紧咬着牙关的凌渊额间已是满满的大颗汗珠,手上的青筋已然根根暴起,却仍然阻挡不了三人下落的趋势! 终于,在凌渊的一声绝望的仰天怒吼中,他的指尖划过了悬崖壁的最后一寸炙热,不受控制地向岩浆海中坠落而去! “莫天!”红捻柳眉倒竖,使出浑身修为狠辣地向折堪一鞭抽去! 只听见折堪的衣服“嗞啦——”一声被撕破,背上瞬间便多了一条血红的鞭痕,捂住了胸口便直不起了腰。 红捻顾不得收拾半死不活的折堪,忙跑近悬崖边向下望去,只见三人的身影,毫无挽救可能地在极速坠落…… 突然就在此时,赵合欢脖颈处的兽角号角发出了奇异的光彩,一声低亢的号角声急促地从中如闷雷而出,在滚滚火红的岩浆海中,竟腾飞盘旋而出一条青色的巨龙! 似受到召唤一般,青龙直冲云霄,朝着三人降落的方位而去! 龙身盘旋而过,三人的身影稳稳当当地被青龙接了个正着! 青龙的尾扫过了悬崖,红捻见机便施展轻功飞身上了龙尾,而折堪见此妙机,哪里还顾得上背上的疼痛,一咬牙抓住了龙尾也挂身而下,随着青龙腾空而去! 赵合欢这才注意到,救了他们的青龙竟有数十米之长,鳞片大如斗盘,龙须坚韧有力无比,而最重要的是,自青龙出现后,自己脖颈之上的兽角号角竟然恢复了原状,似从来没有过这种异样的变化。 难道……是白肃箫给的这兽角号角召唤出了青龙? “看来,肃箫被师父的一顿罚,也是值了。”莫天盯着赵合欢锁骨间的兽角号角,大概猜出了缘由。 “合欢,你脖颈中的号角,可是号令青龙的法器?”凌渊当然知道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而这一切唯一的解释,便是来自于号角发出的低亢之声。 “白大哥只是说,这个我戴着好看,硬塞给了我。”赵合欢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兽角号角来历如此之大,竟然能够号令青龙! 看来,改日还得还给白大哥才是。 莫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并不打算将白肃箫回到音天门,继而被师父发现不见了兽角号角而被罚得很惨的事情告诉赵合欢。 毕竟,赵合欢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不可以让。 凌渊倒是看出了些许端倪,看来,这个姓白的,倒是对他的小合欢,情意匪浅,如此宝物,也能随手相赠。 既然合欢并不知道个中含义,那么也没有相告知的必要,毕竟,一个莫天,就已经很是让凌渊头疼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各怀心思,扭头望向了什么也没有的茫茫天际。 青龙稳健地腾飞了许久,终于,稳稳地落在了一片光洁无比的玉石之上,尾巴漫不经心地扫过岩石,顺便便将拽着尾巴苦撑了好久的折堪扫落拍打在了一旁的礁石之上。 本就受了红捻一鞭,修为又不高的折堪,这一下扫尾,让他实实在在地倒地许久不能动弹,自然也谈不上欣赏这里的奇景。 赵合欢纵身而下,这才发现,这里简直是奇珍异宝的天堂! 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皆是数以万计的宝箱,宝箱之内又是满满铺溢而出的夜明珠黄金玛瑙翡翠! 树上挂的,满地铺的,目之所及之处,都是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就连脚下所踩的玉石,都是上好的大块的和田玉! 青龙长啸了一声,便折返而去,留下了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此景…… 凌渊是魔尊,但是,整个魔界的财力,全部叠加起来,怕也不敌这里的万分之一。 更不要说出身药农之家的赵合欢,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排场,惊讶地只能发出赞叹声。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看花眼了吗?” 红捻弯下腰,欲将一串翡翠玛瑙拿起来细细参详,却不料,袖口的凤舞金钗,顺滑而下,落入了几人的眼帘。 红捻心中一阵慌乱,忙想去捡起金钗,却不料,被凌渊抢了先。 “你袖口之中,怎么会有此物?”凌渊握着凤舞金钗,上前一步,质问着红捻金钗的来历,逼得红捻踉跄后退了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宝箱之上。 赵合欢这才摸向了自己的怀中,凌渊给的那支凤舞金钗,不见了。 而于莫天看来,凌渊手中的凤舞金钗,不就是司徒命丢失的那支? 红捻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恼羞成怒说道:“这是莫天送给赵合欢的,从合欢的怀里掉落了下来,我便暂时收藏保管,也有错吗?” 她是断不会说出自己起了嫉妒之心这层因果的。 “莫天送给赵合欢的?”凌渊的眼里怒气更加深了,将凤舞金钗一反转,亮处了凤尾上刻着的“赵合欢”三个字,放到了红捻的眼皮下,说道:“你只看到了赵合欢三个字,却没有注意到其他。” 红捻这才发现,在“赵合欢”三个字之后,竟然还用朱砂刻着一个很不起眼的“渊”字! 这凤舞金钗,竟然是凌渊送给赵合欢的!搞了半天,自己弄错了对象。 红捻尴尬无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了半天,便只好说道:“谁知道这是你的。字刻得那么小……” “什么字?”赵合欢从来都不知道这金钗之上竟然还有刻字,只当是想日后找机会再还给凌渊,哪里曾细细端详过? 她只知道,这凤舞金钗里,也许,有着另一半的地图。 “这是我送你的聘礼。你既然收下了,就要好好保存。下不为例。” 凌渊丝毫没有在意莫天听到“聘礼”和“收下了”这几个字时的脸色,而是霸道地要将金钗重新插回赵合欢的发髻。 “我哪里收下了你的聘礼了?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赵合欢急忙闪过,既然好不容易物归原主,哪里还有霸占着别人珍贵之物不还得道理。 “赵合欢,你非要我说你在哪里收下了我的聘礼吗?” “……” “在我的寝宫。床边。这样,够诚意了?” “凌渊!” 凌渊满意地看到了莫天阴沉得如同天雷滚滚的脸色,一旁是赵合欢怎么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急得只能“你你你我我我我”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的神态。 “来,乖,让为夫给你插上。”心情甚好的凌渊也不去计较红捻顺手牵羊凤舞金钗一事,倒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把这祖传之物配上赵合欢的发髻。 凌渊越是这样霸道,赵合欢越是觉得不自在,推搡之中,“啪!”的一声,凤舞金钗掉落在了地面的玉石之上。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关触动的声响,凤舞金钗自动弹成了两截,中间,竟然是空心的。 果然,如赵合欢所料,这支金钗和司徒命所得那支一样,暗藏玄机! 她急忙捡起两截金钗,仔细检查着金钗的里里外外,竟然,没有预想到的另外一半地图! 空空如也! 第四十四章 好一招借刀杀人 诧异,写上赵合欢紧锁的眉间! 为何没有了另一半的图纸? 这金钗本是一对,断没有一支有而另一支却什么也没有的道理! “这金钗,有什么问题吗?”红捻见赵合欢反复上下里里外外地查看着这一眼就能望穿的金钗,很是费解。 不就是一个定情信物么,至于摆弄那么久么…… “这金钗之中应该还有另外一半地图,如今……却不见了。”莫天虽不爽凌渊将凤舞金钗送给合欢这件事,但却也知道此时此刻,拥有另外一半的地图意味着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这金钗之中应该有一张地图?”凌渊沉默了片刻。 “因为,他们,见过另一支,一模一样的,凤舞金钗!” 折堪冷笑着爬地而起,贪婪的目光紧盯着赵合欢手中的金钗,恐怕,在场的人,再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一对凤舞金钗了! “另一支?”凌渊的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似猎人嗅到了猎物般的感觉。 凌渊的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踱着若有所思地步子,突然!近了折堪的身单手便反扣住了他的衣领! 衣领的褶皱随着折堪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也褶恨越来越深! “如果我猜得没错,另外一支金钗,如今,就在你的怀中。对吗?大少爷?” 凌渊的另一只手从折堪的怀中掏出了另一支一模一样的凤舞金钗! 在周围珠光宝气的折射下,凤舞金钗竟没有被比下去有丝毫的暗淡之色! 反而如同天生属于这里一般,绽放着火一样的光泽,凤尾竟似添上了五彩的水泽,欲翩翩起舞! 凌渊的手这才松开了折堪的衣领,伸手便去触动金钗的机关。 那一瞬间,赵合欢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竟觉得凌渊触动金钗机关的动作如此地娴熟,像是已经试炼了无数遍一般。 “咔擦——” 在折堪心有不甘却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凤舞金钗在凌渊的手中变成了两截,中间,是空的。 赵合欢和莫天当然知道折堪怀中的凤舞金钗中间必定是空的,因为,中间的地图,已经被司徒命的靴子,熏出了带有司徒命特有的味道。 凌渊的剑眉,先是微微皱了一下,继而舒展而开,变成了更为危险的笑意。 “既然这金钗中间什么也没有,那你,也该是时候去见见你的祖宗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脸去呢……” 凌渊漫不经心地用金钗的冰凉尾部划过了折堪的咽喉,力道由轻而变重,在折堪的喉结出停顿了下来,稍一用力,便渗出了血珠。 折堪哪里经得住凌渊这般惊吓,早就已经身抖腿抖到不能自理,连咽口水都不敢咽,惊恐地跪地连连求饶道:“不要杀了我!不要杀了我!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拿的!” 赵合欢唾弃地看着折堪,冷冷道:“龙族折家世代英烈,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卖兄杀祖的没用的东西!真替九泉之下的老庄主寒心!想当初他明知道你在下药陷害于他,还在你危难之时念及祖孙之情搭救你!你呢?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 “我错了!我错了!赵姑娘,赵姑娘,你救我,救我!”折堪像一条狗一样地抱住了赵合欢的腿,乞求着赵合欢能帮他说一两句好话让他免于一死。 正当赵合欢有些心软之时,却不料折堪抱着赵合欢腿的手忽然一阵死命地用力,便将赵合欢的身子往下拖沉欲倒去! 接着便将赵合欢的身子作为盾牌朝着凌渊狠狠地砸了过去! 一刻也没有耽误地便去夺凌渊手中的金钗! 凌渊的眼中闪过了片刻的犹豫,但还是伸出了手接住了赵合欢,而凤舞金钗,则被阴险狡诈的折堪顺势夺走!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魔尊竟然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优柔寡断之辈!”折堪见两支金钗均已得手,迫不及待地便往看似死路一条的绝境处而去! 红捻气不过正要上前去取了那折堪的狗命之时,却被在一旁观察许久的莫天拦下了身法。 折堪将两支凤舞金钗插入了坚硬的石壁之中! 簌簌而落的是金钗入石壁的粉尘。 折堪又将两支金钗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转动。 只听得两声金钗断裂的声音,接着便是机关撬动的喀嚓声,整块石壁竟然是一扇石门!轰然而开! 还未等折堪来得及仰天大笑,石门内,一只手便扼住了折堪的咽喉! 赵合欢狂喜地看到,站在洞门口的,竟然是——司徒命和芷旋! “又见面了。看来,你确实没疯。”司徒命掐住折堪咽喉的手越来越用力,杀意升腾而起! 可以仁慈一次,但是绝对不会愚蠢第二次! “既然你这么喜欢力量和权势,为了这些可以背叛折家的家规。那么,自当是我这个少主来清理门户了。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随着司徒命手腕的一用力,折堪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双脚已然离地,挣扎着发出“救我……”的乞求! “去死吧!”司徒命手指反扭,便听到“喀嚓——”一声脖颈扭断的声响,折堪的身子没有了挣扎的迹象…… 司徒命松开了手,将折堪的尸体扔在了一堆金银财宝之中,厌恶不已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浮华之外的东西,你就抱着这些去下地狱吧。” 在场的人,没有一人对折堪的死去感到惋惜和难过。 咎由自取。 司徒命没有将他大卸八块喂狗已经算是很便宜他了。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听到了一声芷旋的惨叫……我还以为……”赵合欢一把便拉住了芷旋的手,重逢后的喜悦溢于言表。 “确实我们遇到了身份不明之人的攻击。只是,对方将我们击晕后,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当我们醒过来之时,想到身上有图纸,照着走走,也许能出去。没想到摸索到图纸的尽头之时,却发现没有了路,只有一扇石门,怎么也出不去!” “而就在此时,石门却突然自己开了,意外地,我们竟看到了是折堪开启了石门。”司徒命补充道。 “折堪怎么会知道这两把金钗能够打开石门?而且就像提前预知一般,精确地知道这两把金钗应该如何使用?”赵合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却没有办法理出个头绪。 “很简单。有人提前告诉了折堪。这金钗之中有地图。所以折堪才会去偷司徒命的金钗,又来抢合欢的金钗。而从他刚才完全不假思索地便打开了石门这件事来看,这个人,不仅告诉了折堪金钗之中有地图,甚至,连我们也不知道的如何打开石门这件事,也一并告诉了折堪。” 莫天早就发觉折堪的不对劲,以折堪的小心翼翼,怎可能给粗心大意的红捻轻易地便发现了行踪? 所以,一切的解释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是一场阴谋。 而能解开莫天的禁锢之术的,世上也就寥寥可数的几人! “到底是谁?这是摆明了让折堪来心甘情愿地受死!好深的计谋!” 凌渊何曾没有注意到这点! 当折堪以赵合欢为盾牌向他砸来之时,他一来是为了保护赵合欢,二来,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折堪是想进行着下一步的动作!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打开石门之时,便是折堪死亡之时!而可怜的折堪竟然是欢天喜地地去送死。 显然,幕后下棋的人,是个个中高手,早就料到了以司徒命冲动的性格,一定会杀了折堪。 这样,便没有任何人知道,幕后操纵的人,到底是谁了。 所有的事情汇聚到如今的地步,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棋子,被算计着心甘情愿又迫不得已地在走着每一个下一步! 寒意涌上心头,当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时,一阵狂妄而又毁天灭地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哈哈哈!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叹!” 赵合欢抬起头,这才发现,那被血珠之中纸片女子救了的大巫师,竟然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不远处的高处,一根绳索正在欢脱地从他手心飞快地抽离而出! 那是什么!? 随着绳索抽离的速度越来越快,赵合欢脚底下的和田玉石地面竟然开始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接着赵合欢便听到了来自地底的声响,似哀怨的幽灵在索命,又似翻滚的岩浆在喷涌而出! “哗——” 赵合欢脚下的玉石,毫无预兆地被撕开了一道黑色的口子! 口子一直延伸到了凌渊的脚下后,骤然扩宽! “啊——” 赵合欢始料不及,脚下落空,便觉身子一悬空,朝那无底的暗洞跌落而去! 与此同时,凌渊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当裂缝骤然扩宽之时,便觉身子一沉,毫无反抗能力地向黑暗跌落而去…… 还未来得及等莫天等人反应过来,那裂缝竟飞快地又闭合而上,表面没有任何断裂过的痕迹! “赵合欢——” 满山回荡的,都是莫天不能冷静的呼喊声…… 第四十五章 赵合欢,这是你自找的 漫无边际的黑暗,急速降落的坠落感,似灵魂脱离了身体飘忽而出! 窒息感笼罩了赵合欢冰凉的周身,无处安放的手被凌渊霸道而有力的温暖双手牢牢扣住! “别怕,我在。地狱也陪你去。” 像黑暗里的一束跳动的火苗,照亮了赵合欢的眼,温暖了周围阴冷的黑暗空气。 “凌渊……” 心中的一块坚硬之地仿佛被柔软地撞击,悄然而放出沙漠里的紫阳花,花托硕大如玉,徐徐而放。 背部触及到一阵刺骨而坚硬得寒冰之凉,钻心的疼痛从脊椎凸起处急窜到血脉之中,流至被凌渊紧紧扣住的五指尖。 赵合欢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哼,直直地如同树干一般躺在了冰面上,不能动弹。 大抵是落了地,还活着,赵合欢的心里是万幸的。 凌渊毕竟是有功法护体,虽略微有疼痛感,但还不至于半死不活如同赵合欢一样直不起腰身。 “赵合欢,你,还活着吧?”凌渊见赵合欢一动不动地躺在冰面之上,面无血色,忙伸手去拍打她的脸蛋。 “你想干什么……”赵合欢有气无力地抓住了凌渊的手,忍着剧痛睁开了眼,撞见了凌渊满眼的担心。 他,很担心,自己会死去吗? 赵合欢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凌乱,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盯着凌渊的眼看了太久,慌忙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我只是想看看我没过门的娘子有没有香消玉殒。”凌渊捕捉到了赵合欢眼里的慌乱,心中像千年冰山雪莲遇到了三寸阳光的拂照温暖不已,口中却是一如既往地调戏着已然不能动弹的赵合欢。 “谁是你未过门的娘子。”赵合欢强忍着项背的剧痛,双手撑着冰面,想要强行坐起来,却不料已然使不上劲儿,手一软,再次向后摔落而去。 凌渊的手,托在了赵合欢的背下,玄武选的衣服材质很薄,一下子,他便感觉到了赵合欢肌肤传来的顺滑和温热。 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凌渊的胸腔升腾而起,布散而开,使得他不得不咽了下口水,将眼睛移开了视线,才克制住了自己下一步的冲动。 “下次,不要穿这么薄的衣服。”凌渊将赵合欢的身子扶正,佯装清咳了一下,别过了头,有些别扭地说道。 “还不是从你殿里拿出来的衣服……”赵合欢并没有注意到凌渊的异样,只是觉得他好奇怪,明明就是他让穿上的衣服啊!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凌渊霸道地命令着赵合欢,回过头,却望见了赵合欢弯着腰在让自己的后背不那么疼痛。 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从凌渊的角度望去,她胸前的隆起的雪白春色,早已透过荷叶领边,跃入了凌渊的眼中! 一瞬间,凌渊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血脉扩张,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地渴望着,而咽喉处,竟有一丝干痒而来! “赵合欢……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凌渊的眼中全是赵合欢胸前的春色,嗓子已经微微沙哑地干痒,而自己的手和身体,已经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 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会接骨吗?”赵合欢的声音,此刻就像绵绵的春药一般,诱惑着正在抑制着冲动的凌渊。 “什么……”凌渊的眼神,已经迷离。 “我的这根骨头这儿有点疼,可能,是摔断了。会的话,能不能帮我接下?”显然,赵合欢并没有意识到,她指的地方对现在的凌渊来讲,是多么暧昧的方位! 那是靠近她滚圆雪球旁侧的肋骨! “赵合欢……这是你自找的……”凌渊的眼里已经全是欲望的火焰,他的身体,像在灼烧一般,催使着他的手靠近着赵合欢的敏感地带! 一个像魔鬼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千娇百媚而又诱惑异常地呼唤着:“要了她!要了她!” 赵合欢并没有注意到凌渊伸向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以为凌渊只是凑过来给她接骨,并没有任何的防备,而她的如瀑长发长垂而下,扫过了凌渊的手背,撩拨着凌渊不堪一击的防线! 凌渊的手指划过了赵合欢所指的那处肋骨,浓重的呼吸带着湿热的气息吹向了赵合欢的脖颈处,痒。 赵合欢这才发觉到了凌渊的异样,慌忙地想要推开凌渊,却被早已乱了心智的凌渊一把从后背搂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之中! 滚烫的肌肤隔着衣物传到了赵合欢的后背,凌渊的身体如同火一样的炙热! “凌渊!我警告你!不许乱来!”赵合欢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挣脱不了凌渊的手臂禁锢! 凌渊滚热的唇贴上了赵合欢雪白的脖颈处,像燃烧不尽的火焰,要将她吞噬个一干二净。双手微微上移,竟然在赵合欢的微微隆起处来回压抑地揉搓,似要将赵合欢揉进他的身体里。 “凌渊!你疯了!”赵合欢的身子随之害怕地发生着颤抖,想要从凌渊的怀里挣脱而出,却反而一把被凌渊压在了身下! 凌渊的唇瓣将赵合欢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而似贪婪不得满足的凌渊在赵合欢的唇瓣边肆意地游走,侵占着她的每一寸呼吸,已经不受控制的手,伸向赵合欢的湖蓝色薄纱里,抚摸着她娇嫩顺滑的皮肤,用力褪下了她的荷叶肩领! 精致的锁骨,酥白的香肩,散发着空谷幽兰的体香,无不极致地诱惑着凌渊! 凌渊一口轻咬住了赵合欢的唇边! 赵合欢没有哭闹,趁凌渊咬住自己唇边之时,反咬了回去! 一股血腥味从凌渊的唇边传来,弥散在赵合欢的鼻尖。 凌渊低低地一声疼痛的闷哼,停了下来,用手指抹向了自己肿起来的唇边,一抹鲜红的血液活跃在了他的指尖! “你,不愿意?”凌渊的眉皱了皱,语气里,是不满和迁就。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产生过这样的必须占有的冲动,也没有这样克制过自己的情绪,更没有如此在意一个女人的感觉。 他,甚至,愿意去顺从她,迁就她。 “是的。我并不愿意。” 赵合欢的眼里,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对凌渊的厌恶,而是居高临下的威严,审视着凌渊这出格的举动,告诉他,他在侵犯她! “你不怕我因为你这句话恼怒而强要了你?”凌渊在赵合欢的眼里看到了女王般的尊贵,是他不熟悉的感觉。 “你不会。” 坚定而执着的回答。 “当然。你还不够对我胃口。”凌渊的眉宇间都是进攻的危险气息,但是,嘴角边的微微笑意却明明白白地写着赵合欢已经完胜。 “你只不过觉得我的眼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而恰好,你也对我有点兴趣。但那,也许连你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爱。” 赵合欢的玉手云淡风气地拉上了她的衣肩,说出口的话明明没有一点疾言厉色,凌渊却觉得一字一句在撕扯着他的心。 真的……不是爱吗? 为什么,会心痛? “在我坠落下来那一刻,你拉住了我的手,告诉我,不要害怕。那一刻,我承认,我很动心。” 赵合欢微微顿了顿,凌渊的眼里,闪过了黑夜森林里的光芒。 “但,就在你强搂住我的那一刻起,这点动心,已经很快地消失不见。”赵合欢转过头,明亮的眼睛看着凌渊,一字一句地说出:“凌渊,你,只不过,是在爱你自己的欲望。” 凌渊眼里的光芒隐没不见,换上了习惯性的冷漠伪装,淡淡地脱口而出:“赵合欢,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我凌渊,还没有眼光差到要娶你为妻的地步。” 赵合欢的心,不知怎么的,竟也微微有些疼,她,将脸别到了一边,便没有再言语。 纵然,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她虽然抗拒着凌渊这一举动,但,却并不觉得凌渊的侵犯让她难堪。 她的内心,并不排斥。 连赵合欢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 沉默许久,赵合欢才叹了一口气,向四周望了过去。 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冰面之下,是已经不再流动的冰封之水,透明得如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在一束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梦幻般好看的蓝色光芒。 但目之所及望去,皆是一望无边的冰面,在天际处,与黑暗交接,分不清哪里是尽头…… 粉色的不知名的小气泡萦绕在空气中,如同婴儿沉睡了一般,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四处飘荡。 在粉色小气泡的倒影里,竟然是一个个的幻境,如同回忆一般,在不着不急地放映。 赵合欢看到了气泡里的自己在凤凰村嬉笑着逗着大黄,爷爷在一旁喊着“慢点,小心摔着。”。 又看到了,腾升而上的大火,像张着血盆大口的火龙,将凤凰村吞噬了个干净,连骨架,都没有剩…… 而这往日的一幕幕,在这些粉色的气泡里,一幕一幕地重演,似知晓着她的过往,欢笑着她的欢笑,悲伤着她的悲伤。 赵合欢抹去了眼中的泪水,回头看向了凌渊,竟然发现了这个从来不轻易流露出自己真情实感的男人,竟然也泪水满眶! 凌渊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些粉色的气泡又是什么! 危险的气息,在梦幻的蓝色和无边的黑暗中,交织,而生。 第四十六章 血杖之中的女子 粉色的气泡悬浮在淡蓝色的氤氲光芒之中,幻影像冰封的记忆被徐徐打开。 凌渊的眼眶之中已是泪水点点。 他看到了那场大战之中死去的父母绝望的眼神,颠沛流离的逃亡之中病得快没有了呼吸的兰儿,而自己却只能像个乞丐一样乞求着路过的冷漠人心救救他的妹妹。 还有,被赵合欢厌恶时,他心痛的感觉。 一切,是过去在无声地提醒着他艰难而悲戚的过往,撞击着他的心理城墙防线。 溃不成军。 直到,赵合欢的一记响亮的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才清醒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慌忙地擦去了泪水,凌渊有些难堪地别过去了头,躲开了赵合欢审问的眼神。 “你,在气泡里,看见了什么?” 赵合欢眉头紧锁,她从未见过一向霸道的凌渊,竟然有一天会崩溃得像个孩子。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被风迷了眼而已。” 沉默微顿片刻后,转身,依旧是凌渊玩世不恭的神色。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他的痛哭流涕。 “我在气泡里,看见了我死去的爷爷,媚娘,七哥,还有原本陪伴我的大黄。” 赵合欢的语气不是在审问,而是在试探着凌渊。 如果她没有猜错,凌渊所能看见的幻景,与她所能看见的,并非一样。 果然,凌渊的脸上闪过了诧异,惊讶地看向了赵合欢,不可置信地回道:“我看到了所有悲伤的过往和……一切不美好的回忆……” 原来,这些气泡,的的确确会勾起人内心深处的灰暗记忆,进而摧毁人的意志。 幻景之所以能够幻化而出,大都数是由于执念和痛楚。 执念越深,幻化之景,便愈为悲戚。 凌渊的执念,竟然已经深到了如此的地步吗? 在赵合欢的印象里,只知道从遇见凌渊的那天起,他便是处心积虑谋算着一切的魔界尊者,一个为了自己目的可以火烧几十口人命的魔鬼。 却从未想过,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往,让他变成了这样一个杀人不用考虑的恶魔…… “你,还好吗?” 赵合欢的心中有些不忍,纵使他的的确确是放火烧了凤凰村的人,可是,此时的他,却是那么地脆弱。 脆弱得,甚至让她,有些心疼。 “还好。幻境而已,顶多是消磨人的意志而已。” 凌渊单膝撑地而坐,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却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昭显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能。” 回答很坚决。 “可是……” “赵合欢!不要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凌渊的手背上,青筋已然突起,忽然的,他的情绪,像中了邪一样的不稳定,冲着赵合欢怒吼道。 凌渊的目光触及到赵合欢眼神中的受伤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哄一个女人。 毕竟,从来没有女人,需要他去哄。 踌躇地,他将手放在了膝盖间,埋下了头,低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什么?! 她竟然从凌渊的口中听到了“对不起”? 正当凌渊后悔着说出了这三个字,抬起头想要抹杀掉这尴尬的道歉时,却听到了赵合欢笑盈盈的一句“没关系!” 如同繁花落地成歌,竟是,那么的,好听。 淡蓝色的冰面称着赵合欢的微笑,很动人心魄的美。 “你想问我什么?” 凌渊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毫无办法。 “其实,我想问你。如果不是为了复仇,你会不会来找我,会不会设计烧了凤凰村……” 这是赵合欢这段日子里来埋藏在心底的心结。 自从,她知道,凌渊是有目的地接近她后。 “不会。” 凌渊干脆的回答,没有半点的犹豫。 赵合欢觉得一阵释然,她,相信凌渊并没有骗她。 “你呢?” 凌渊抬起头,反问着赵合欢,眼里是不敢听到答案的满心希冀。 “恩?什么?” 赵合欢并没有能完全明白凌渊的意思。 “如果,我并没有为了复仇接近你。而是,自然而然地,我就撞到了你。你……会不会有可能……爱上我?” 这一刻,凌渊觉得,周围的时空都凝固了,而他,忐忑不安地,在等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答案。 “会。” 沉默了许久后,赵合欢并不高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凌渊的耳朵里。 漏了一节拍的心跳。 和耳边飞扬起的鸳鸯花。 “但是,莫天,比你先到。” 赵合欢的后一句,像一道旨意,直接,就判了凌渊的死刑。 “赵合欢。你很残忍。” 凌渊眼里的火苗,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地,黯淡,熄灭。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机关算尽,最后,却没有算到,自己也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周围的粉色气泡却吸收了两人足够的负面情绪后,苏醒了过来,开始剧烈地撞击晃动! 整个冰面也开始不安地剧烈晃动,发出着冰裂的声响! 一个个小的气泡开始通过相互的撞击相互融合,成为了更大的气泡,然后又互相地撞击着! 直到最后,便成了一个整体的如同人一般大小的半透明气泡! “小心!” 赵合欢和凌渊同时喊道,四目相遇时,电石火光间,竟都是对对方满满的担心! 他们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牵在了一起! “合欢……你……” 凌渊眼中的火苗重新燃起,心中的惊喜,远远大过了眼前的危险! 也许,连赵合欢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感知到危险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牵紧凌渊的手! 正当赵合欢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抽离凌渊的手心之时,却被凌渊反握得更为深紧。 “赵合欢。这次,是你自愿的。那就容不得你放手了……” 凌渊的尾音湮没在了巨大气泡的爆裂声中! “砰!”的一声,粉色气泡膨胀而炸开,飞速往外围飞去的光点,竟然是无数的阴灵! 似被吸干了怨气的阴灵! 光点像巨大的烟幕一般垂落在地,轰然崩塌。 触碰到淡蓝色的冰面后,化成了水雾,消散不见。 一双粉色的绣花女鞋,淡隐而出,俏生生地出现在了淡蓝色的冰面。 “好美的爱情。” 明明是赞叹的话语,从女子口中说出,却带着三分怨七分妒。 轻绾的发髻上,赫然在目的,是一朵硕大的奇异的花。 衬得她的容颜,显得有些不合宜的妖艳。 精巧细致的容颜,难掩着她昔日的温婉气质。 真真也是个颠倒众生的美人儿。 却由于吸食了太多阴灵的缘故,使得她给人的感觉,是阴暗多过了温婉美丽。 “你是大巫师法杖血珠之中的女子!” 赵合欢见到了她鬓上的奇异花朵,与在岩浆海中幻化而出救了大巫师的花朵,一般无二。 只不过那时,她还是如同纸片人一般,怎么现在竟然有血有肉,像是完完全全地重生了? “大巫师……你是说淡竹?” 女子怅然若失,眼里的温柔,是对爱人的思念。 “淡竹?” 凌渊意识到,这便是大巫师的真实姓名。 “你是他什么人?” 赵合欢并不认为,她与大巫师,毫无瓜葛。 否则,为何大巫师的血珠之中,是她? “我是他什么人……” 女子的眼里,蒙上了一丝尘,遮蔽着自己的心事。 长发垂下,掩盖着她的落寞。 一时间,赵合欢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踌躇不安。 “那……他,是你什么人?” 良久,女子抬头,毫无血色的纤长手指指向了赵合欢身旁的凌渊。 赵合欢忽然觉得一阵紧张,一时语噻,竟然答不上来。 凌渊,是她什么人? 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定义凌渊的存在! 仇人?敌人? 还是——道不清的情愫?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女子的手轻轻地放下,话里的无奈,还有遗憾的心情,却是隔着几米的距离,也能感受到的。 “我……和你一样?”赵合欢迷惑不已。 而一旁的凌渊却如同陷入了迷障中,不明白二人在讲着什么。 “是的。你和我一样。终究,你会走我走过的路。生生死死,不生不灭。” 女子的身影在淡蓝色的光线斑驳下,陆离出分隔的光影,忽明忽暗。 “你走过的路?” 赵合欢不知为何,想到了每次遇到大巫师的眼神。 除了对于宝物的贪婪追求外,竟还有自己忽略掉的,隐忍的感情! “你……是大巫师的……妻子!” 赵合欢脱口而出! 她强烈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有用爱人的关系才可以解释得通! 而大巫师法杖之中豢养的无数阴灵,以及不惜一切代价追求神器连生命都可以不要的决心,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复活眼前的女子! 因为,她根本就已经死去! “姑娘,你猜对了一半。” 女子抬起头,绣花鞋向前移动了一步,有些僵硬地朝着赵合欢和凌渊而来。 周围迅速聚拢而起的阴暗之气! 第四十七章 保护你 “你能聚拢这里的阴气。” 凌渊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厌恶。 “不错。我可以。包括,勾起你的欲望。” 绣花鞋女子的语气里,并没有嘲笑或者鄙夷,只是在陈述着一个既定事实。 “包括,任何的渴望?” 凌渊想到了自己对赵合欢的冲动,以及莫名地看到幻景的哭泣。 “你不是已经体验到了吗?” 依旧带着阴气,但是却没有恶意的语调。 却,让凌渊感到不爽。 “你控制了我?” 凌渊从来不打女人,开始,同样的,他也讨厌被女人控制。 “没有。那只是你心里的渴望。在这里,受到了影响,被放大了而已。” “我心底的渴望?” 一丝慌张掠过凌渊的脸上。 对赵合欢的心思,竟然,已经龌蹉到了这个地步吗? “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有多爱眼前的女子。而,巧的是,她……竟然……” 绣花鞋女子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和飘忽不定,身影,也渐渐开始变得透明。 “巧的是什么?” 凌渊的语气变得急促而焦急,他想知道答案! “巧的是……好像……真的好像……” 遗憾,而又像是在回忆着过往的喃喃自语,女子的话还未说完,便化成了一道粉色的烟雾,消散成了一个光点,不见。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凌渊总觉得那是对他来讲非常重要的话,但是!却没有了答案! 一旁的赵合欢却完全不在状态,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沮丧地望着这里的一切,哀怨地对凌渊翻了个白眼:“你把她吓跑了。这下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把,她,吓跑了? “赵合欢,你确定她不是灵力还不够不能恢复多久才消失的吗?” 这个世界上,果然女人是最不能被理解的产物,尤其是,蛮不讲道理的,女人。 凌渊白了个眼,靠着赵合欢的背,顺势,也坐了下来。 赵合欢感觉到了凌渊的背贴了上来,有些别扭地往外挪了挪。 凌渊也跟着挪了一寸。 赵合欢再挪一寸。 凌渊也再挪一寸。 “凌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合欢终于忍耐不住,转头冲着凌渊捏着拳头大吼! 她可是一个有忍耐限度的人好嘛! “不想干嘛。想干嘛的事,你又不可能同意。” 凌渊很无耻地嘴角挂起了狡黠的笑意,眼,直勾勾地盯着赵合欢的胸。 “呸!你想得美!” 赵合欢转过了身,索性不去搭理凌渊。 凌渊挪了挪身子,很傲娇无耻地,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赵合欢的背上。 赵合欢感觉背后传来的一股热,倒是没再让开。 毕竟,让了也没用。 “赵合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凌渊犹豫了一下,本不想问这个让他很没有颜面的问题。 但是,他总觉得,消失的女子所没有说完的话,也许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凌渊。你就那么自信地认为天下的女子都应该喜欢你吗?” 赵合欢听到凌渊的问题,迟疑了几秒,本想好好地找出个理由,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不喜欢他的理由简直太多了。 比如,太有心计,算计。比如,烧了她的亲人。比如,太霸道,每次都强逼她就范。等等。 可是,迟疑的那几秒,却让她觉得,这些都不是理由。 “赵合欢。在你之前,我并没有对任何女子,动过心。” 凌渊的眼里流转着难以言说的波光情愫,而,背靠着他的赵合欢,看不见。 “……” 赵合欢陷入了沉默。 不可否认,在凌渊说出这句话之时,她的内心并不是没有波澜的。 “所以。就算天下的女子都想承欢于我。你不在其列。也是等于零。” 湛蓝色的冰面映着凌渊棱角分明的脸庞轮廓,恍惚着他的心情。 身后的赵合欢唇瓣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能说出口。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凌渊的头低了下去,长发散落在一侧,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的侧脸。 执着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如同一个乞丐,在乞求着不要拒绝。 “凌渊。你应该清楚。我和你。永远只是对立面。你想要成就你一统三界的夙愿,那就必然要得到我眼里的生灭石。” “我可以不要你眼里的生灭石。” “你的复仇,你多年的心血,还有整个魔界的振兴。” “我可以不管。” “我爱的人是莫天。” “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 “还有什么,是你顾虑的吗?” 低微到尘埃里的请求。 一阵撕扯的心疼。不亚于莫天受伤时,自己绝望的难过。 “赵合欢。不要拒绝我。” 身后,凌渊伸出手,抱住了赵合欢。 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在走我走过的路。” “好像……真的好像……” 消失的女子的声音突然在赵合欢的脑海中炸开!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女子在讲什么! 确实!她并不是大巫师的妻子。 而赵合欢,确实,只是猜到了一半。 因为——她只是大巫师得不到的爱人! 而令人悲伤的是,她的心里,也有大巫师的位置! 至死,都不能在一起的爱情。 如同她和凌渊。 其实,她早就动了心。不是吗? 只不过,她一直不敢承认。一直一直地认为,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断不可能爱上了莫天,再去对凌渊动心。 所以,她固执地认为,是莫天先闯入了她的世界。 莫天和凌渊,她到底更爱哪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赵合欢闭上了眼。 不可否认,她无法拒绝这样的凌渊。 贪恋的时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如同冰天雪地里燃烧的火苗,熊熊燃起,却总有燃尽的那一刻。 “赵合欢。你,对我,其实是有感觉的,是吗?” 凌渊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间,不同于往常的霸道,是细致的体贴温柔。 她闭上了眼。 赵合欢淡淡地说了一句:“凌渊,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昆仑镜,是吗?” 凌渊的唇顿在了离赵合欢肌肤一指甲盖的地方,抽过了一丝冰凉的空气,默默地,他回答道:“是。” 他不想骗她,确实,他是为了昆仑镜而来。 而,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她肯定也会在。 “不仅如此,你的怀中,已经有了吞云珠。是吗?” 赵合欢转过了身,没有埋怨,亦没有苛责。 她静静地看着凌渊。 “是。吞云珠,是我拿的。” 凌渊躲不过赵合欢清亮的眼,终究还是承认了。 她持有吞云珠一段时日,想必是刚才靠近她之时,感觉到了吞云珠吞噬力量的存在。 凌渊以自己的精血供养着这枚吞云珠,自然它的灵气会越来越润泽。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供养到用上它的那一日。 “你取走吞云珠,和来夺取昆仑镜,是为了一统三界吗?” 很平淡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在说着“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这件家常便饭的事情。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很难让任何一个人相信凌渊的这句话吧。 “我信。” 短短的两个字,却如同从天而降的星光,洒满了凌渊沉寂了许久的心房。 “赵合欢……” 凌渊看着赵合欢的眼神,就像是感动得要将赵合欢就地正法。 “你用精血在养着吞云珠。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这,却不是练神器的方法。莫天说过,练神器是用的药物,并不是精血。” 原来,她是根据这个来判断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因为相信他真的会拿三界的霸主地位去换一个她。 “赵合欢。莫天和你说了挺多?” 凌渊醋了。 “是的。他跟我说过。要取出我眼里的生灭石,需要六样东西——吞云珠、昆仑镜、花神之魂魄、星斗盘、朱雀之血、挚爱之泪。” 赵合欢盯着凌渊的眼,字字句句很清楚地讲了出来。 她相信,莫天的知道的,凌渊,也一定知道。 果不其然,凌渊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说道:“他没有告诉你,还需要他身上的另一半生灭石,合二为一吗?” 他没有告诉你,还需要他身上的另一半生灭石,合二为一吗? 像被雷击中了一般,赵合欢的灵魂,似出了窍。 “你是说,另一半生灭石,在莫天的身上?” 莫天,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 “他随身佩戴的玉佩。” 凌渊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忍。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赵合欢的手心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烟雾,被她握拳掩盖去了气息。 凌渊的眼神,却恰巧路过。 “因为,不想你有事。” 很贴切的理由。 于赵合欢听来,却是有些刺耳。 终于,紧握的拳,也掩盖不了赵合欢手心的黑色气团。 从她指缝间飘逸而出的黑色气团,却是与这里的阴暗之气非常地契合! 她的瞳孔之中同样萦绕着黑色的气体,像魔障附上了她的身体,坐地成魔! 一道白光闪过! 凌渊用尽全力将怀中的吞云珠打入了赵合欢的心脉! 第四十八章 无阶 一道白光闪过! 凌渊用尽全力将怀中的吞云珠打入了赵合欢的心脉! 一束犹如来自天际乾坤深处的白光,倾泻铺成万里而汇入心脏之处,凝缩成点,耀眼着无边的湛蓝和尽头的黑暗! 似蔓延而开的白色耀眼帷幕,急速地拉开整个天际的序幕,石破天惊般空炸出一道响雷,劈入了赵合欢的体内! 光束直射进了赵合欢的眼,如火色般的瞳孔受到了壮烈的撞击后萎缩成了一个白色的闪光点。 一点点泯灭的光点缩影处,是凌渊耗尽心力,躬曲逶迤成泥的断然身影。 眼皮沉沉的坠落感,终究无法艰难地苦撑到赵合欢质问凌渊到底为什么,还是缓缓地合上了最后一道缝隙。 凌渊的身躯如同一颗千年的老树,树干扭曲抽干,苍郁的绿叶纷纷洒落了一地,而树根却紧紧地扎根于地底深处,屹立成千年的凯歌。 油尽灯枯。却,必须再次燃起。 因为,那个女人,需要他的帮助。 躺在他怀里的这个女人,此时安静得像一只路边捡来的温顺小猫,让人不禁想去给她一个安心的小窝。 可,有些人,天生就不属于小窝。 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属于整片苍穹大地,然后亦神亦魔,一念之间。 而他能做的,不是将她囚禁于方圆之地,而是,送她翱翔接她落下。 这,是他给她的爱。 此生不渝。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就在赵合欢倒下之时,一个俏丽女子的身影似横空乍现在了这根本没有出路的冰面深渊之中。 “我以为,你没办法在这里出现。” 凌渊捂着了胸口,有些惨淡地笑了笑,将一口血,轻描淡写地咽了下去。 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上一次,宁愿晕倒在荒无人烟的沼泽地里死去,也不愿意向她求救。再上一次,浑身都是伤痕和血地突然瘫倒在她的帘子前,害得她差点以身相许给他渡气。 看这一次的样子,怕是比前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倾栾皱了皱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子,苍白如合欢花,风一吹,就散。 所以,这一次,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我也以为,我没有办法出现在这里。” 苏倾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似乎破了一个天阶阶品巫师以血设下的血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但,凌渊却注意到了她腰间平日里紧束的藤条金丝缕腰带——不见了半截。 不用想也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和力气,才到达了这里。 只是,她倔强地不说,而他配合地装傻不懂。 何其相近的两个人。 “你这次是要我给你渡气,还是要我强行把你扛在肩膀上离开这里?” 毫不扭捏做作的语气,一点也不避讳自己是女儿家的身份,说出口的话,却不让人觉得烦腻,而是另一种独特的美。 凌渊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不管你用哪种方法,现在的我,应该都无法拒绝你的过分要求吧?” 苏倾栾的眼神微微一亮,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冷血。 纵使你拼了性命去护他,于他而言,不过是云淡风轻的玩笑话和深深的内疚。 断然是没有想象中的爱怜之意的。 苏倾栾低头看了看在冰面上昏睡不醒的女子,并不比她明艳到汪洋大海那么夸张,却每次当他提起她的时候,眼里有霓虹闪过。 今儿,总算是见着了。 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似乎,少了点平日里的酸溜溜,却多出了自己那该死的走到哪儿同情到哪儿的保护欲望。 “她,怎么办?” 很明显,苏倾栾的语气透露给凌渊一个信息——现在的她,带不走两个人。 凌渊岂非不知道苏倾栾并不是在推脱,但,他早已有打算。 “你应该问,凌渊,你怎么办?” 凌渊捂着胸口坐在了冰面上,强撑的气息,竟然还能够他跟苏倾栾开个玩笑,也实属不易。 “你的意思是——我带她走,你留下?” 苏倾栾的剑眉挑了挑,还真是情深义重,不怕我半路掐死她吗? 凌渊望了望结界破开的一道口子,已然在渐渐愈合,想必,天阶阶品的巫师,也非是浪得虚名。 既然只能带走一个,那么,毫无疑问,他留下。 “正好我也重,你提着,也怪费劲,一会儿又要说我耽搁你的事儿。这不是挺好,给你挑个轻便点的。” 凌渊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玩世不恭,就好像你不按照他说的做你还理亏了似的。 认识这么多年,他是她唯一搞不定的人。 无论是话语权,还是感情方面,她,苏倾栾,向来不占优势。 “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一把敲晕了你,把她扔在这儿?” 苏倾栾昂起了头,语气不轻不重。 事实上,她,确实很想这么做。 望着开始不见光亮的裂缝,凌渊叹了口气,低声地说道:“拜托了,倾栾。”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光芒万丈,即使是千疮百孔被她撞见的时候,也是倔强得如同雪地里的雄狮,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拜托”。 而,今天,他竟然对她低三下四地说了这两个字。 为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而且,是打算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是不是傻? 苏倾栾闭上了眼,剑眉之下,丹凤的睫毛勾勒出无奈的妥协,却久久没有再睁开,只是近乎顺从地应了一句:“好。” 凌渊终将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全身的紧绷。 只要苏倾栾答应了,她就一定能做到。 从来,没有食言过。 而他,也应当放心了。 就在凌渊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闭上眼准备尘归混沌之时,苏倾栾的睫毛动了动,目光带着凄楚和坚决凌厉地而出! 还未等凌渊来得及防备之时,苏倾栾的身影便已经欺身近了身前,反手一记便敲落在他的脑后! 力度拿捏的刚好,恰好是能让凌渊晕厥过去的力道。 “你……” 凌渊难以置信地想要开口,却,身子不由自主地滑落在了苏倾栾垫着的手心。 “对不起。我食言了。因为,我好像做不到。” 一滴泪,滑落,在凌渊晕厥过去的脸颊,溅开成花,一片湿。 苏倾栾望着已经几乎没有了裂缝的上空,眉间的英气,更加冷峻了几分。 几乎没有可能赢的赌局。 但,谁让她和凌渊,都是疯子。 这次,赌命,可好? 苏倾栾单手环过了赵合欢的腰间,果然,是比凌渊轻了多,身板,也柔软很多。 再看脸,却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轮的上“舒服”二字。 闭上眼,凝神,滚滚大漠起沙尘! 苏倾栾的周身凝聚而起稀薄的空气,继而越来越厚,迅速地在苏倾栾身旁形成了旋转的漩涡,似无妄的海洋,卷裹着半世的苍凉! 突然,怒喝一声,“破!”。 已经浑浊到看不清的漩涡突然向上冲破而去! 如同一颗直插入敌人心脏的利箭,快速地不给考虑的机会,锋利得不留回旋的余地! 胳膊下的赵合欢和凌渊,都已沉沉昏睡而去,没有看见苏倾栾周身散布而出的凝聚成型的血珠如同天罗地网般笼罩着三人,而每向上一寸,血珠便散掉一部分,她的面色,也会苍白好几分。 确实,只能够带走一人。 但是,如果她以全部精血破血妄之瘴阵,那么,便勉强可以带走两人。 这点,她有把握。 只是,她没有把握的是,还能不能活着再千里走单骑去救一个根本心中没有自己的男人。 苍白而又倔强的笑容。 已经,可以为他去死了么? “砰——” 浑浊的血色漩涡撞上了裂缝的口子,碎开溅了满天空的血珠! 结实的屏障似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整个湛蓝色的冰面开始剧烈地摇晃,破碎! 漫天的血珠似烟花散漫而下,绚丽不过一瞬,却惊艳了湖心的湛蓝。 “嗞——” 裂缝被仍然坚挺挤旋而上的血色漩涡撑得越来越大,却又越来越收紧得快速,以至于圆柱形的漩涡在中间部位,凹陷下去了一个腰围,血飞四溅! “疯子!” 大巫师本来以为自己就是疯子了,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比他还要疯狂! 这,根本是在以血肉之躯驱动阵法! 就在大巫师感慨惊诧这一刹那,苏倾栾低低的一声“破。尽。”,整个血色的漩涡瞬间绽放出妖艳的血色烟花,破天而出!直指天澜! 随之,大巫师的瞳孔放大成不可思议的程度,整个人呆滞在了高处,呆呆地望着一把锋利的龙角鳞纹木棒从漩涡之中以光速而出,直插入了他的心脏! 黑色的衣袍上,渲染而开大片深色的血花…… 正当莫天等人欢喜不已,以为大功告成之时,那道血色漩涡却突然像失去了笼罩的烟雾,随风飞洒而扬开! 随即,三个身影从空中重重地齐齐落下! 毫无知觉。没有挣扎的动静。 凌渊……我做到了…… 苏倾栾银色的龙角鳞纹木棒悄然无息地滚落在她一旁,赫然刻着——“无阶”两个血红的大字。 而,疲惫不堪的她,已经抬不起眼,去看看这个她拿命换回的男人,是否,安然无恙。 第四十九章 绝世无双美少年 与地面的撞击得过于猛烈,以至于赵合欢醒过来之时感觉到了胸口的异样疼痛。 她清楚地记得凌渊将吞云珠打入了她的心脉,而自己并未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就倒了下去。 此刻她醒来,身旁昏迷不醒的凌渊却脸色苍白如纸。 被打的人是她,为什么最后受伤严重的却是凌渊?还有他身旁这同样一脸苍白的女子,又是谁? 莫天就坐在赵合欢的身后,而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望向了面如死灰的凌渊。 还真有些后悔将唯一的三颗返魂丹给了一颗给凌渊服下呢。 莫天冷峻的脸色又阴沉下了几分,显然,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冷艳美少年的不爽之意。 红捻更是望着莫天这副冷酷而冰霜的绝世美颜满眼泛起了心状桃花,双手托腮一脸向往,秋波更是连连不断地送出,就差一个娇羞欲就还休地故意跌倒在美少年的怀中。 若不是一旁的芷旋欢喜而洪亮地一声:“合欢!你终于醒了啊!”,想必,红捻还能再对着莫天的美颜流上几遍口水。 偏偏莫天是个天生的绝缘体,红捻的秋波,一一被自动弹了回去不说,对方还一脸幽怨而深情地看着刚醒过来的赵合欢。 这让努力了半天却毫无结果的红捻,很是心伤。 赵合欢刚清醒过来就被飞奔而来的芷旋一下子……扑倒在地。 “芷旋……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好了……” 赵合欢顿觉被一个女人扑倒的感觉实在是比不上被凌渊或者莫天扑倒,而怀中的人儿正一脸热泪盈眶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却让她把那句“你的腿压到了我的小腹”给生生地咽了下去。 “赵合欢!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死了……呜呜……” 梨花带雨,痛哭流涕,如丧考批。 芷旋哭得如此凄惨,倒叫赵合欢无奈地伸了伸手臂像摸狮狮一样地宽抚着她的后背。 恩,背上的肉确实多了点。看来,司徒命把这祸人精照顾的还不错。 只是,确定是她来安慰自己,而不是,自己在安慰她? 赵合欢的内心一阵挣扎的哀呼,却不得不挤出了个笑容,颇为煞风景地说了句:“芷旋……你再压下去……可能我要尿裤裆里了……” “噗嗤!” 莫天原本冰霜幽怨到天际的脸,瞬间绽放出千年雪莲开花的笑容,如荒无人烟缥缈的雪山之上忽然盛开绽放出遍野的繁花。 意识到众人的惊艳后,莫天尴尬地清咳了两声,算是掩饰了过去“音天门少年才俊莫天少侠原来会笑”这个颇具有争议的话题。 长垂而下的瀑发,恰到好处的隐去了莫天嘴角残留的笑意,却恰好落在了躺倒在地的赵合欢的眼里。 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并且笑得很欢脱嘛—— “天哪……好美……”红捻在一旁已经被莫天惊为天人的笑靥撩拨得昏昏欲倒,软绵绵到秋波都泛着桃花心接连不断地送出又自动地被原路返回,如果不是顾及到凤族下一任庄主和玉女峰弟子的身份,她一定已经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一定!罪魁祸首的芷旋显然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将仍然有点虚弱的赵合欢压在自己的腚下挺久,忙慌乱地用袖口胡乱地抹了几下眼泪,湿哒哒便拉着赵合欢起身,还一边嗔怪着:“合欢,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 赵合欢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我!也!想!早!点!说! 一旁幸灾乐祸欢脱地看着热闹的司徒命,显然心情很好地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着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果子,随口便将嘴里的果核吐在了一旁的血泊之中,溅起了一圈荡漾的小波纹。 显然,司徒命的伤,没什么大碍了。 起身而立的赵合欢懒得去顾及身后莫天投来的炙热眼神,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到的样子,天真无邪地指着一地的血渍明眸皓齿地问着:“你们在此地杀了只鸡?” “噗——” “咳咳——” 杀了只……鸡?? 司徒命被刚咽下去的果子的汁水呛得差点把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楚楚可怜地对赵合欢哀求道:“合欢,下次我们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好吗?恩?” 先一声“噗——”是属于冷艳美少年莫天莫少侠的。 他本已经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笑意再次华丽丽地被赵合欢撩拨而起,并且绽放盛开得无比圣洁而优雅,在瀑发的半遮半掩中流露着欲说还羞的柔情万千。 红捻双眼一翻白,再也支撑不了这接二连三汹涌澎湃直冲脑门的沸腾血液,在一声娇弱的“啊——”中,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无辜的赵合欢听到冷艳美少年的“噗——”后,疑虑地转头看向了这个毫不担心自己安危的莫大少侠,却看到了软绵绵泛着桃花心倒下的红捻娇弱的身躯,微微一愣。 看来,她不在的时间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莫大少侠,似乎惹了一笔风流债啊…… “哼!”的一声,赵合欢毫不犹豫地转过了头,带着愠怒一记响指便敲向了司徒命的脑门:“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既然打不过莫天,朝着司徒命撒撒气也是好的。反正有芷旋在,司徒命这小子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赵合欢的算盘打得细而又精,却没料到,如今的芷旋早已见色忘义。 “赵合欢!你干嘛打司徒命!” 小嘴一嘟,杏眼一瞪,哪里还有姐妹情深似海的绵绵友谊! 分明便是忙上前用指腹轻柔起司徒命被敲过的额间的贤妻模样! 更要命的是,赵合欢竟然亲眼目睹,芷旋嘟着小嘴成一个喇叭状踮着脚尖柔得不能再柔地给司徒命呵着热气,还来回揉搓着痛处,一脸心疼不已地关切问着自己的夫君:“疼不疼啊?” 向天白了一个白眼后,赵合欢深呼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 拜托,她又不是大力怪者,至于吗?至于吗! 果然,成了亲的女子,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媚态。 赵合欢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哀怨地看着那个曾经一记飘雪玉带能打得对方落花流水的芷旋。 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那滩血……不是鸡血……”莫天终于克制住了自己惊艳的笑意,在赵合欢身后善意地提醒。 若不再告诉她事实,怕是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妙语连珠出来。 赵合欢本不愿意去搭理莫天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却被他的话吊起了胃口,犹疑思忖了许久,才终于转过了身,一脸阴沉冰霜地冷漠问道:“那烦请莫大少侠告知其中一二。” 莫天岂是糊涂之人,单单从赵合欢看红捻的眼神里便嗅出了酸溜溜的醋味儿,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也让这五行缺情商的赵合欢醋了醋,看来,自己这一颗返魂丹和修为也是算值当了。 强忍住了自己的内心欢喜,莫天深邃而又温情的眼如同秋水泛起涟漪一般拂过了赵合欢的面庞,轻轻百莲花开温吐而出一句话:“那是大巫师流下的血渍,并不是——鸡血。” 最后的两个字,莫天的嘴角,明显再次扬起了璇花。 不知道,身为天阶阶品的大巫师改日听说自己的血竟然和鸡血如出一辙之时,会不会暴躁得捏着蛇纹木杖便要赵合欢提头来见? “鸡血——大巫师——” 显然,赵合欢也被自己的聪明机智惊艳到了,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竟也明白了一件事——大巫师受伤了,而且,还是不小的伤口。 否则,这一滩的血渍,未免有点过多。 这对于目前的几人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意味着,前进的阻碍,又少了一分。 “他是如何受伤的?” 赵合欢自然是知道大巫师的能力,而且,昏倒之前自己还在无边无际的冰面,醒过来便已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这一切,难道和凌渊身旁的这位脸色苍白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英姿飒爽的气质的女子有关? 她目光停留在了女子的脸上。 棱角分明的下颚,飞扬起骄傲的弧度。剑眉之间一点红心痣鲜艳夺目欲滴,柔和了呼之欲出的男儿气概!散乱随性的发,像铺洒而开的遍地潋潋湖色江水,一泻千里奔腾入海!丝帛轻质的白色衣裳在腰间的藤条金丝缕带束缚下,纤细而又匀称的腰窝恰到好处地被勾勒而出。 好英俊的女儿家!倔强而不失一股风流妩媚之气! 赵合欢霎时间便觉得她这股子倔强像极了一个熟悉的人——凌渊。 再看向她腰间的藤条金色缕带——好像,断了半截? “是她,伤了大巫师。” 不是带着疑问的问话,而是肯定的陈述。 赵合欢将目光从这绝世无双的脸庞上收回,带着惊叹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莫天。 “是。” 莫天的眼神淡淡地扫过了苏倾栾的龙角鳞纹木杖——无阶。 “她,是谁?” 赵合欢从未记得见过这潇洒英俊美艳无双的女子,更不知为何,她与凌渊同时脸色惨白地倒地不起。 “无阶天师。” 莫天波澜不惊的声音在赵合欢耳旁淡淡地响起。 却引来了正在互相吹着热气缠绵情话连连的芷旋和司徒命惊为天人的异口同声的惊呼:“无阶天师?!” 第五十章 正房?二房? 芷旋和司徒命的反应过于激烈,以至于赵合欢觉得自己的耳膜震了一震,才终于缓过神来问了一句:“无阶天师……是什么?” “合欢!你连无阶天师都不知道啊!”司徒命惊讶无比地,夸张地张大了嘴像看着个怪物一般看着赵合欢。 “合欢不知道也是正常好吗?她又不是修仙之人。”方才两人还在你侬我侬,这会儿子,却为了赵合欢到底应不应该知道无阶天师这个话题争得面红耳赤。 就差将无阶天师的第一任传奇人物说到目前一任有多么爱啃西瓜了。 在两人的口舌之战进入你踢我让拳脚相向的白热化程度之后,赵合欢总算是搞清楚了这“无阶天师”是个什么来头。 大概就是比天阶阶品的巫师还要厉害的一个存在,据说,整个三界千百年来传闻只有五人获此阶品,而且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所以,这个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英俊女人,是无阶天师? 正当赵合欢想瞧个仔细的时候,苏倾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周身有点没那么利索,但,好歹还活着。 映入眼帘的,是赵合欢的鼻孔,几乎要贴着她的眼睛。 她的剑眉,皱了皱。 凌渊的眼光,有点差。 “你醒了?” 赵合欢出于对救命恩人还有无阶天师的景仰,忙伸手去扶她起身,却不料被苏倾栾的手轻轻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赵合欢还看到了这个英俊女子的眼里流露出的淡淡厌恶之情。 她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尴尬地抽了回去。 “她只是不习惯别人去碰她。”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苏醒了过来的凌渊看到了这一幕,手半撑着脑袋有些好笑地解释道。 堂堂无阶天师,竟然是个女的,而且,竟然还有精神洁癖。 传出三界,怕又不知道要被文人墨客的笔描上几番浓墨重彩。 “闭嘴。” 早知道凌渊如此多嘴,苏倾栾真不应该拼了命地去救他。 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赵合欢见凌渊醒了过来,先是掠过一阵欢喜,然后却是片刻的阴沉,好半天,才终于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凌渊自然是知道赵合欢所问何事,但他并不想当他说出原因后,她因为感动而选择有所偏向,所以,选择了微笑沉默。 “他不说。我替他说吧。” 苏倾栾实在是见不得凌渊这肉麻兮兮的表情,扭头便向赵合欢说道:“其实,他早就知道你是……” “苏倾栾,你的半截腰带没了……”凌渊似笑非笑的淡淡语气,真的一点都不是在威胁苏倾栾! 真的,不是! 苏倾栾僵硬地转过了头,望向凌渊的眼中布满了要将他格杀的气息,满脸都写着“算你狠”三个大字,继而“嗤——”了一声,事不关己地闭上了嘴。 恩,闭目养神。 恩,看你无私奉献。 恩,有种,下次别拉上我。 “凌渊,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 赵合欢被弄得一头雾水,难不成她还能是个三头六臂的妖怪不成? 显然,她对自己在昏迷之前浑身骤然而起的黑色烟气笼罩的画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 “我早就知道你……” 凌渊还没将“是喜欢我的”这几个字说出口,便被一旁一直在冷眼相观的莫天抢了个先。 只听到莫天万分真诚无比地说了句:“合欢,魔尊是早就知道你是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凌渊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眯起了深邃好看的眼,要不是现在虚弱得无法提起真气,真想把他扔到岩浆海里去翻腾几下。 “当然。比不得莫天少侠的年轻有为,会哄女人开心。” 言下之意——你也不过是嘴上功夫厉害。 “承让。莫某幸而向来以侠义为先,情字深藏心间。” 言下之意——总比你魔界干尽有违仁义道德的事情来得光明磊落。何况我是真心实意抱着成亲的目的在把妹。 “哈哈!如此甚好。只是不知莫大少侠的那位掌门师父可满意?” 言下之意——你喜欢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过不了你师父那一关? “劳烦魔尊担心了。相信师父老人家会慧眼识珠的。” 言下之意——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 苏倾栾冷漠地看着两个绝世无双的男人一来一去地逞着口舌之能,脑海里只能浮现出两个字——“无聊”。 而本应该在风口浪尖的女主人公赵合欢显然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已经在一旁和一个看起来很可爱却有点傻乎乎的女孩子开始研究起了果子酒是怎么酿的等等步骤。 难道没有人感谢下她的救命之恩吗? 苏倾栾瞬间感觉到了人心的冷漠和世态的炎凉。 再一运气,她微微一皱眉,是谁,给她服下了增加修为的丹丸? 看来,这几人,都是有备而来。 最后,被冷落在一旁的司徒命实在是受不了,两个整个三界的女人都仰慕恨不得投怀送抱的男人,如今在这里像三姑六婆一样地你来我去暗里藏刀地唇枪舌战,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吼:“你们有完没完!?” 凌渊和莫天同时看向了如同公鸡一般仰着头的司徒命,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闭嘴。” 司徒命觉得自己的脖子瞬间僵在了尴尬的空气中,这,不是挺能达成一致意见的嘛…… 眼看着二人还要继续在口舌上分出个你死我活,赵合欢终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走到莫天和凌渊中间,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可以一个做正室一个做二房啊……” 正室……二房…… 竟然让这两个天下女人恨不得投怀送抱的绝世好男人做她的正室和二房!? 莫天和凌渊瞬间闭上了嘴,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赵合欢,又看了看对方,满脸都难以置信地写着“这样真的好吗?”。 凌渊的脸上显然划过了惊喜,原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莫天则一脸冰霜,正室?确定他不会直接掐死了二房? 两人立马.眼神里都迸射出了火光,噼里啪啦四溅射了一脸。 “我是正室。”“你做梦。你二房都不是。” “你信不信我直接干掉了你。” “来啊。一定好好伺候。” …… 赵合欢见这样都不管效,简直哀叹自己命薄如纸,晴天霹雳地大喊一声:“你们谁先背过身去,谁就是正室!” 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背过了身!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这样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二男共侍一女? 两人瞬间觉得,好凄凉…… 赵合欢看到了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地拍了拍手,看来,还是这个办法有效。 世界,终于清静了不少。 咦,怎么这么安静? 这时候,赵合欢才发现周围异样的眼神集体齐刷刷地汇聚了她一身。 芷旋简直已经崇拜到要当场拜师学艺的眼神。 司徒命满眼写着“苍天啊,这也可以??!!”的眼神。 苏倾栾冷峻的眼里写着“这女人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不过我喜欢。”的眼神。 红捻刚刚清醒过来看到这一幕心碎到差点又晕厥过去的眼神。 以及,两位绝世美男凄凉无比几欲咬舌自尽的幽怨眼神…… 赵合欢“咳咳——”地清了清嗓子,确实也觉得自己的言语过于豪放了一丢丢,便终于也温柔贤淑了一回,将湖蓝色的衣袖口掩住了自己的红唇和半张脸,娇滴滴地说了一句:“讨厌~人家刚才只是在开个玩笑嘛~” 苏倾栾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抖了一抖,一阵阴凉的寒风吹拂过了她的脸庞。 她推了推凌渊的手肘,难以置信地问着:“你确定——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依照目前她所观察到的赵合欢来讲,断断是不符合凌渊的审美的,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凌渊?实在是个比钻研谱本还要难的一门学问。 被推了推手肘的凌渊嘴角也抽搐了几下,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我。确。定。” 而一旁的红捻早就已经心碎不已,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她的莫天哥哥!明明就是一个造作的自大女人! 只有莫天,看着赵合欢袖口上透出来的闪躲眼神,脸上的笑容绽放成了冰天雪地里的绝色雪莲,花开灼灼,夭夭其韶华…… 他知道她闪躲的眼神里,是隐藏着真性情的率真,而又害怕着世人的诽谤。 所以,他愿意当那个替她挡下一切风雨的男人,今生守护她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不管是正室也好,二房也好,无名无分,也好。 这个女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已经沉沦不愿意醒来。 就算有人告诉他,也许,遇上她,莫天,你会死。 他也义无反顾。 莫天一步一步地走近了赵合欢,温暖如玉的手,拉下了赵合欢遮羞的湖蓝色衣袖,清亮却有些闪躲的眼眸,一下子跌落在了他的心湖,撞起了万丈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回荡回荡…… “合欢,我好担心你。但,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韶华惊乱了过往,前世写下的篇章,要怎么续写,才是你与我完美的收场…… 第五十一章 我等你,来娶我 莫天的话太过于深情,以至于还没等赵合欢从沉沦中拔出思绪,便被一旁的凌渊煞了风景。 “担心?那救她出来的是谁?还是莫少侠早就猜到了我会将合欢救出,然后自己死在血瘴里?” 凌渊的话刀刀见血,步步逼心,审视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莫天的脸上移开。 什么?莫天算计之内的事?!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嗡!”的一声炸开,凌渊的那句“不想你有事”和“莫天的玉佩”一直在她耳边像魔音一般萦绕。 她抬眼,望向了莫天,眼中有了犹疑和不确定。 可莫天仅仅只是淡淡一笑道:“不要忘了魔尊,是我给你服下了返魂丹,否则,你起码还要在此地再多睡上几个时辰。你认为,到那个时候,你还有机会看到昆仑镜吗?” “何况,我从来不会拿合欢的性命去换一个对于我来说丝毫没有价值的东西。” 话音落处,珠玉满地,繁花生根似锦。 红捻的眼神渐渐地暗淡了下去,都说音天门莫少侠冷若冰霜,哪里知道他的温情似水从来只是专属! 赵合欢的眼中已经平地起波澜,她向来知晓莫天给她的爱如同精灵族的海水深不见底又缱绻温柔,却从未知晓他给她的信任也可如山一般巍然不动深深扎根。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凌渊能够打动她的心,而莫天却能在她的心底栖息不变的原因吧。 苏倾栾此时的脸色略有异色——眼前这个少年的气度绝对不亚于凌渊半分,而单单从他给自己服下返魂丹这件事,就可以判断——他,确实对于昆仑镜,是毫无兴趣的。 他有兴趣的,仅仅是这个女人而已。 而恰巧,这个女人,也是凌渊感兴趣的。 苏倾栾不禁把赵合欢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虽然毫无特色,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 不会用赵合欢换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东西? 凌渊沉默不言,似在沉思着什么,却被苏倾栾低沉的一句话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凌渊,你和我的婚约,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婚约?! 司徒命又一次被呛住了,不幸的是,这一次,是刚要吐出口的果核。 芷璇忙着给司徒命捏嗓子敲背,自然是无法顾及到已经如五雷轰顶的赵合欢的脸色。 凌渊有婚约在身?那还三番五次地来招惹她? 紧紧握住了拳头的赵合欢恨不得当场就给凌渊一个永生难忘的勾拳。 “倾栾!指腹为婚的事怎么能作数!别闹了……” 凌渊的脸色僵在了那里,为什么这女人最近一年一看见他就是提这件事…… 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堂堂无阶天师,长得又不差,虽说性子烈了点,总不至于嫁不出去吧!? “指腹为婚,乃是父母之命,怎么能不作数呢?魔尊?” 莫天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好似给这桩婚事戳了手印,也活脱脱地将凌渊影射成了一个负心汉的形象。 “我们那时候都还在肚子里连面都没见过!这算哪门子亲事?而且,我也不能耽搁倾栾的大好姻缘。再说……” 凌渊说到激动之处,差点要拿起血休罗跟莫天干上,却发现了苏倾栾的脸色不太好看。 “倾栾……” 凌渊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愧疚,而那句“再说我喜欢的人是赵合欢”硬是没有能够说得出口。 苏倾栾抬起了头,由于耗费了精血脸色有些苍白,却仍然没能抹去她的飒爽,在光线忽明忽暗的洞中,英气逼人。 “确实。儿时的指腹为婚作不了数。今日便废了吧。日后也不会再提起。”说完,苏倾栾便起身,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和冷漠。 “倾栾……” 凌渊的咽喉处有些哽咽。 他可以对天下任何女子的言语不管不顾,除了眼前的两个女人。 一个赵合欢,一个苏倾栾。 他欠苏倾栾的,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以倾栾的聪慧,何尝不能猜到自己对赵合欢的心思? 所以……才会说出——“婚约不作数”这种话了吧? “凌渊!!!” 还未等凌渊回过头,赵合欢的一拳便如疾风向他绝美的脸庞扫来! 皱了皱眉,凌渊轻而易举地便握住了赵合欢毫无杀伤力的拳头。 “赵合欢,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是傻子吗?人家女孩子明明那么喜欢你!你却那么伤害她!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赵合欢像只被惹急了的猫一样,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舞着爪子,恨不得要敲开凌渊这个榆木脑袋看看到底装了什么! “那你呢?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凌渊握紧赵合欢的拳头并没有松手,而是更加加大了力度,死死地盯着赵合欢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赵合欢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凌渊在讲什么,有些心虚又有些迷茫地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怎么给凌渊一个回答,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弄疼她了。” 莫天在一旁提醒着凌渊。 他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好好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但是,却是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的。 凌渊终于松开了赵合欢的手,如同苏倾栾刚才的眼神,带着残忍的绝望,孤独而高傲地转身走向了前方。 他,是生气了吗? 赵合欢望着凌渊远去的背影,苍凉的寂寞,还有,深深地失望。 她的心,似乎被揪了一下,一阵疼。 却被身后的莫天,用温热的双手捂住了双眼,轻轻地一句:“不要看,我会难过。”带着手心的木兰花开的味道传来。 她的心,刚刚被揪住的地方,撕扯出了一个口子,钻心入骨撕心裂肺的疼痛。 泪,忽然莫名地流下,渗进了莫天的指缝之中,她感到了莫天指尖的微微颤抖。 “啪!” 一滴泪,从莫天的眼眶中,倾城而落,在他捂住赵合欢双眼的手背,溅起了晶莹的花朵。 赵合欢的泪,忽然地停止,急促的一阵倒吸空气声,心,漏跳了半拍。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有所动摇…… 所以,他不让她看,是怕她会难过,也是怕自己,会难过…… “莫天……” 赵合欢的声音已经有些轻微的沙哑,哽咽得说不出话,伸出了双手将莫天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双手,轻轻拿开。 转过了身,赵合欢轻轻将莫天眼中的泪水拭去,踮起了脚尖,闭上了眼,贴上了莫天有些微凉的唇。 离开凌渊,也许她会心痛。 但,离开莫天,她会无法呼吸,会死。 莫天眼中的泪花折射出了狂热的惊喜,闭上了眼,贪婪地享受着唇瓣传来的温情。 衣袂飘飘,长发随风而扬起,挺拔高俊的怀抱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和他的唇瓣重叠,丝质的长裙,挥洒出了韶华的惊艳…… “合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莫天难掩住唇边的笑意,将自己的额头埋下靠近了赵合欢的额头,双手搭在她柔软的肩上,眼里落满了花开拂来的香气。 宠溺,今生不会再给其他任何一个女子的宠溺。 “知道。” 赵合欢当然知道旁边红捻的眼神快要杀死自己,而司徒命和芷璇的惊讶程度绝对不亚于听到了惊世骇俗的消息,下巴,恐怕要托上去才能复回原位。 而她脸上火辣辣的热却在提醒着她,既然当着大家的面把事儿给做了,那就一定要做个体面! 撑住!赵合欢!不就是当着大家的面主动亲了个男人嘛……嘛! 竟对莫天的心思已经龌龊到了这个地步…… 赵合欢刚想趁大家都在发呆之际抽身而逃,却不料被莫天一把搂在了怀里,紧紧地相拥,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正当她万分后悔自己这个不顾后果的举动之时,莫天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赵合欢,定个日子,我们拜堂吧。” 他实在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再一次跟别人跑了,所以,这一次,他想拴住她,用明媒正娶的方式。 赵合欢微微一愣,却笑意涌上眉间,淡淡地说了一句:“好。等出了这里,我等你,娶我。” 她听到了莫天剧烈的心跳声,以及自己肩部的湿。 赵合欢,我们在此处安个身,可好?你不再无家可归,我不再是修仙之人,如此过一生,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这是莫天带她来昆仑山第一天说过的话,曾经,她以为,那只是个玩笑话。 而今,她却向往着,这个玩笑话变成事实。 等出了这里,我等你,来娶我,莫天。 两人的身影,似生生世世再也不会分离,在斑驳陆离的光影照耀下,被拖得,很长很长…… 一直长到了不远处凌渊的脚下,那是赵合欢的唇的影子,掠过了他的脚尖,恍惚中,以为是触碰到了她的温度。 再抬头时,听到了她淡淡的带着笑意的一句:“好。等出了这里,我等你,娶我。” 这才发现,自己衣襟,一点湿。 第五十二章 事关我的女人 凌渊转过了身,漠然地留下了长长的背影,与赵合欢的影子,重叠,又分开。 身后,是一片欢呼声,在庆贺着——这桩天作之合的婚事。 热闹的声音太过于刺耳,以至于,凌渊皱了皱眉——她,很开心吗? 凌渊刚想转过身,想去看看赵合欢到底有多欢喜,却,看到了苏倾栾的身影,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在难过?” 苏倾栾不用注意到他衣襟暗沉的颜色,甚至,不用去看他转过身的脸,就能感受到他的感觉。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 就连凌渊的回答,也在苏倾栾的意料之内。 “你告诉我,一个你可以为了她去死,去放弃你多年计划的女人,如今突然当着你的面,说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你不会难过?” 苏倾栾的语气因为隐忍的激动,已经有些微微地发抖。眼眶之中,既是满满的期望又是深深的绝望。 “倾栾。这是她的选择。我应该,尊重她。” 凌渊的笑,一向是藐视沧海的,可如今,她却觉得他,低微到了尘埃里。 “废物。” 苏倾栾冷冷地甩下重重的两个字,便独自向前走去。 凌渊本已松开的手,渐渐,紧握成团。 *** 热闹的欢呼声中,赵合欢转过视线间,瞥见了凌渊孤冷的身影,还有紧握成团的双手。 赵合欢呆滞在了原地,直到莫天在她耳边轻声唤道:“怎么了?合欢?” 她才发现,凌渊早就已经走远,自己看的,只是一面墙壁,清冷而已。 “没什么,我们走吧。兴许,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赵合欢掩饰掉了自己的不自然,拉着莫天的手臂欢喜地朝前走去。 路过凌渊刚才站的地方之时,赵合欢回过了头,深深地望了一眼。 这一眼,莫天装作了,没有看见。 *** “我在血瘴里看见了一位女子,就是大巫师手杖血珠之中的纸片人。” 赵合欢一边走着一边跟莫天讲着自己在血瘴里遇到的事情,独独,省略掉了凌渊对她的情不自禁。 莫天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女子,是大巫师的所爱之人。也是,芍药姑娘的娘亲。” “什么?那大巫师是芍药的……?”赵合欢惊讶无比。 莫天看着赵合欢惊讶得像小猫一样的表情,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说道:“你想错了。芍药并不是大巫师的亲生女儿,而是他的养女。” “养女?也就是说……芍药是那女子和另外的男子所生的孩子?” 赵合欢皱了皱眉,这得是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能让那么骄傲的大巫师去抚养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 莫天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耐心地向赵合欢解释道:“芍药是凝香和齐楚的孩子,并不是大巫师的孩子。而大巫师,原本是魔界的护法,唤作淡竹。” “那齐楚呢?齐楚是谁?他人呢?”赵合欢的耳边突然想起了凝香的话——原来,你也在走,我走过的路。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楚——便是我的师兄,音天门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后在大战中,销声匿迹。有人说,看见他死在了若水河畔。又有人说,看见他形影单只,相忘于江湖。所以,具体他的下落,并没有人真正地知道。” 莫天牵着赵合欢的手,一步一摇地走着,一句一答地回答着她的疑问。 “等等,那大巫师,不是受伤了吗?人呢?”赵合欢有些惊讶地问道,不是应该血溅当场,死了吗? 莫天摇了摇头,解释道:“就当我们都以为,大巫师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闪过,将他救走了,并不知道目前是生是死。” 赵合欢突然抬眼认真地看向了莫天,有些奇怪地问道:“莫天……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莫天深深地看了赵合欢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柔顺的发说道:“事关我的女人的事,我一向会竭尽全力,调查得很清楚。” 莫天将“我的女人”四个字咬得很重,以至于,赵合欢听得竟有些面红耳赤,嘟囔了一声“谁是你的女人”便转过头快步往前走去。 殊不知,她这一小娇羞的模样,倒是,无限的风情,落在了莫天的眼里,嘴角一丝温暖的笑意。 *** 偏僻的竹林外,一位茕茕独立的身影及时地撤开了输送真气修为的手掌,大巫师黑色的衣袍上已是血迹斑斑。 抬起头,他看到了身后曾经势不两立的人,如今却亏得他,才苟活了下来。 “为什么要救我?” 大巫师强撑着身子,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望向男子的眼里,已是满满的敌意。 男子一身白衣,持剑而立,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芍药粉色的衣裙在不远处晃起,像天边的云朵向他飘来之时,他才微微地说了一句:“是芍药,告诉我,你会有事。” “她是我的!你休想从我身边抢走她!你已经抢走了凝香!你还想对芍药做什么!” 大巫师激动愤怒不已,刚刚才愈合的口子,竟,一下子,又崩出了血,脸上的苍白之色,又增加了几分。 “淡竹。芍药,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我带走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现在伤势未痊愈,还是安心养伤为好。切记不要再以阴灵去养凝香的魂魄。就算你养,最后得到的,也不是原来的凝香了。” 齐楚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地低沉了下去。 显然,“凝香”这个名字,是他心里的禁忌和痛。 “你当然不用去养凝香的魂魄!对你而言,你的音天门,天下的正义,才是永远最重要的!而我!这一辈子!只有凝香是最重要的!现在,你还要带走芍药!齐楚,你这个伪君子!” 大巫师对齐楚的深恶痛绝显然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以至于他想不顾一切地拦在芍药面前,不让她靠近齐楚。 而这一动作,却被齐楚轻轻拂倒在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声音,却多了几分苦楚,他缓缓地说道:“这些年来,你把芍药抚养成人,齐某很是感激。但,芍药不适宜跟在你身边太久。你豢养的阴灵,我怕影响她的心性。我虽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我想她平安快乐地长大。告辞。” “爹爹……”芍药看到受伤在地不能起身的大巫师,清澈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却被齐楚拉起了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芍药,我们该走了。我已经给他服下了丹药,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太担心难过。” 齐楚宽慰着懵懂的芍药,他知道,如果此时不带她走,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失散了太久,以至于,重逢的时候,那么地,怕再次失去。 若是当年,他知道她已经怀有了身孕,那一剑,他还会忍心为了天下大义,而刺下去吗? 在他的心里,也许,早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所以,他找到了芍药。 她,和他的孩子。她,弥留之际,拼死产下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可是。我爹爹伤得那么重!我不能丢下他!”芍药焦急不已,可是这个怪叔叔的手劲太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你爹爹……不会有事。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 齐楚听到“爹爹”两个字的时候,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但却知道,芍药所喊的“爹爹”并不是他。 “真的?”芍药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怪叔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他说的话很容易让她信任。 “我向你保证。” 齐楚淡淡的一笑,拉着芍药已然御剑飞行远去。 “齐楚!!!你给老子记住了!早晚有一天!老子要你后悔救了我!”大巫师躬着的背在地上里逶迤成泥,绝望地捂着胸口发出了惨厉的喊叫声。 血,再次崩出,染红了他胸前的土地。 “怪叔叔,你要带我去哪儿?”芍药到底还是个孩童,天真的眼神里,永远透露出的,都是无邪。 “去一个我们该一起去的地方。”齐楚用手护住了芍药的胸前,以防止寒风侵袭了她的五脏。 他的眼神,却透过了茫茫的云雾,望向了远方。 凝香,我带芍药来看你了。 等我。 *** “你觉不觉得这一路,安静得有点不寻常?” 苏倾栾的感觉向来敏锐,她并不相信,一个藏着天下至宝的地方,竟然能如履平地。 “是。岂止是不寻常。简直是诡异。” 一旁的凌渊显然早也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安静,来得不合时宜。 他回头望向了身后的赵合欢,正和莫天聊得似乎很开心,不由得,皱了皱眉。 有什么好聊的。那个冰块。 而“冰块”此时的拇指已经扣向了冰魄寒剑,却仍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赵合欢聊着天,时不时地,竟还能将她逗乐。 而司徒命和芷旋、红捻却一路沉默不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独独只有赵合欢时不时的笑声,打破着这份安静,却也刺激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第五十三章 放肆!上官狗! “凌渊,我们会不会走错了?” 苏倾栾感觉到了周围越来越不寻常的气味,还有安静得不合常理的氛围,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会。” 笃定的回答,却同样的,带着一丝担忧。 “堂堂魔尊当然不会走错了方向。有另一半地图的指引,怎么会轻易地走错方向呢?” 莫天冷冰冰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凌渊转过身,眼中的怒意丝毫没有因为虚弱苍白的面色而有所减弱。 他欲持血休罗冲上前,却被一旁的苏倾栾拦了下来。 “现在不是算情帐和讨论纠葛的时候。” 苏倾栾的剑眉皱了皱,她知道莫天是有备而来,并且照目前的情况看,她与凌渊已经落了下风,切不可再节外生枝。 “那支凤舞金钗是空的。哪里来的另一半地图?” 赵合欢明明记得凤舞金钗打开之时,是空的。 “合欢,你当一界之主的魔尊,连司徒命都打得开的机关,他,会打不开吗?” 云淡风轻的冰冷,却直戳着凌渊的心脏。 赵合欢向凌渊望去的眼神里,满是如雾的迷茫。 “凌渊……难道……你早就已经将金钗之中的另外一半地图取走了是吗?” 她记得,凌渊捡起金钗打开机关之时,动作是那么的娴熟,就像试练过了千百遍…… 短暂的沉默后。 凌渊终于抬起了深邃的眼眸,带着隐忍说道:“赵合欢,这支金钗确确实实是我母亲幽若公主的遗物。而我,也是实实在在地,想要将它当做聘礼给你。至于其中的另一半地图,我认为,那对于你来说,没有,比有,更好。” 赵合欢沉默不言。 确实,凌渊说的是对的。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永远都是,没有,比有,要好太多。 她知道,于凌渊而言,她赵合欢固然重要,但,复仇和复兴的大业,同样,也很重要。 所以,他才骗过了她,在她捡起金钗诧异的一刹那,他选择了装傻。 很显然的是,莫天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另外一半地图明明就是被凌渊拿走了,却,也在装傻。 为什么,赵合欢总觉得,一步一步,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而自己,永远只能是被动? 莫天一眼便看穿了赵合欢的迷茫,轻轻地揽过了她的肩,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了一句:“相信我。” “好。” 给你绝对的闭起眼睛捂起耳朵的信任。 “魔尊,现在我们之中,只有你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所以,你确定,你拿到的图纸,是真的吗?” 莫天的声音沉了下去,语气里仍旧是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却在凌渊的脸上千变万化出精彩的神色。 图纸……是真的吗? 还有谁!敢在他手底下将图纸掉包!? 可是眼前的路,明明就安静得过于异常! “莫少侠,有话请直说。” 莫天注意到凌渊难得地用了个“请”字,显然,他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图纸,确确实实地,被掉包了!“魔尊,你的手下的上官策怕是要坐不住了。不妨请他出来叙叙旧?” 莫天的声音提升了几个度,显然是有意要让暗处的人不得不不请自出。 上?官?策?那只狗!竟然敢如此放肆! 凌渊对他的厌恶,毫不遮掩地,又增加了几分。 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既然上官策敢掉包了地图,并且在此地候着,代表着——他们一定已经中了上官策的埋伏! 果不其然,“哈哈哈哈——”一声尖利的笑声从一旁暗处传来,上官策手持山河扇出现在众人身后。 与此同时,“刷——”的一声,在凌渊等人的前方,出现了排排的魔界将士! 凌渊仔细辨认着这些将士的面孔,却觉得生疏的很。但他们的穿着打扮,确实是魔界将士无疑! “传闻音天门莫少侠不仅武艺超群修为甚高,而且能够决断千里之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上官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却扫过了凌渊,贪婪而欲杀之后快的目光已经不用再掩饰。 这场埋伏,他精心策划了整整三年,也在凌渊身边,当狗当了三年! 而如今,这一切,终将以他的胜利完美收场。 在这里,除了莫天,其余的人,都不足以为忌惮。向来骄傲无比的魔尊,如今已经重伤在身,拿什么与他一争高下! 而且,音天门素来与魔界势不两立,想来,是不会插手管这个闲事的。 更何况,据他所知,莫天和凌渊两个人此时正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不拍手称快就已经很难得,哪里会去趟这浑水? “多谢夸奖,可莫某认为,传闻许不是那么真切。兴许,莫某今儿就死在了这儿呢?” 莫天说话的轻描淡写,哪里像“今儿就死在这儿”的样子?? 而沉默许久的凌渊,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要将上官策这条狗千刀万剐一遍,毫不顾忌地便骂出一句:“上官狗!放肆!” “我的魔尊尊上,你以为,现在你的处境,还有什么资本和我叫嚣?” 上官策听不得那个“狗”字,话音刚落,便跻身到了凌渊面前,山河扇“啪!”的一掌便落在了凌渊的左脸上,鲜血从凌渊的嘴角顿时便滑落了下来。 而凌渊只是身子微微抖了抖,抬起头,“呸!”的一口痰便吐在了上官策的脸上! 上官策岂是能忍下这口气的人! 他冷哼了一声,暴躁地用袖口抹去痰液后,举起了山河扇,当头便向凌渊劈去! “不要!” 苏倾栾和赵合欢竟然同时欲推开凌渊! 却被莫天抢先了一步。 冰魄寒剑“当——”的一声,将山河扇的扇柄伤了一道口子,上官策捂着手腕,连连倒退了几步。 “莫天——” 反应过来的赵合欢,万分感激地看着莫天,她,没有想到莫天会出手救凌渊。 已经受了山河扇一掌的凌渊,就在上官策猝不及防地倒退之时,突然从后抄过,重重地将血休罗刀柄拍在了上官策的后背之上! 只听见“噗——”的一声,鲜血从上官策的口中喷涌而出,周围埋伏的魔界将士均面面相觑,继而拉满了长弓! “以为你凌爷爷这一巴掌是白挨的吗?!放肆!上官狗!”凌渊的血休罗已然泛着红光,架在了上官策的脖子之上! 只是,赵合欢看出来了,血休罗的红光,比往常的耀眼光芒,微弱了许多。 她皱了皱眉,连她都看得出的现象,上官策,不可能看不出。 果然,上官策暗暗地打开了手中的山河扇! “魔尊,受死吧!” “凌渊!小心!” 还未等赵合欢的惊呼声落下,莫天的身影便如同行云流水般穿过了赵合欢,冰魄寒剑已然架在了上官策的另一侧脖颈之上! “既然魔尊体力不支,我莫天岂有坐视不理之理?不是显得很有违三界和气了吗?” 莫天的冰魄寒剑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傲然立于上官策之前,眼神犀利而肃杀。 凌渊投向莫天的眼光虽有些虚弱,但颇有几分赞赏,看来,这小子与自己的配合竟然如此有默契。 原来,凌渊早就算准了心高气傲的上官策受不了这闲气,势必是要单打独斗一番的。 而以音天门与魔界水火不容的关系来讲,莫天绝对会袖手旁观,毕竟,他上官策要的只是凌渊魔尊的宝座和昆仑镜。 所以,才上演了一出堂堂魔尊出言不逊,惹恼犯上作乱狗腿子挨了一巴掌的狗血戏码。 而莫天的那句“有违三界和气”实在是讽刺至极,三界什么时候一团和气过? 上官策认栽地白了白眼,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莫少侠竟然愿意帮助魔尊,不知道音天门的苍山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放心。师门那边,还轮不到你来担心。现在,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比较好。” 莫天淡淡地笑了笑,拿师门来压他?当他莫天是做事不动脑子的傻子吗? 赵合欢抿嘴莞尔一笑,用手指了指刚才拉满长弓的魔界将士——竟然无一例外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真是会审时度势呢…… 苏倾栾眯起了眼,似乎,这倒不像是集体逃亡,而更像是——集体撤离。 “这帮狗腿子王八蛋!!!”上官策破口大骂,激动下,脖颈划过了凌渊的血休罗,竟又疼得龇牙咧嘴了起来。 “看来,你的这些部下,倒是比你有点脑子。”凌渊将血休罗撤下了上官策的脖颈,毕竟,莫天的冰魄寒剑至少在此时,会比他的血休罗靠谱点。 继而,凌渊毫无顾忌地伸手便向上官策的胸前掏去,果然——一张泛着黄色的图纸被拎了出来! 而正确的路线,竟然是与之完全相反的路径! 阴险至极。 上官策的脸色闪过了一丝畏惧,他跟了凌渊这么多年,自然是晓得凌渊的脾气的,但求一刀给个痛快。 “杀了我吧!既然我不能杀了你,那便是败者。死而无怨!” 倒是铮铮铁骨的很! 一抹阴险的邪邪笑意在凌渊嘴角拉出。 “想死?当然会成全你!” 第五十四章 给你一大包追魂粉 “但,不是现在。” 更深更危险的笑意在凌渊的脸上浮现。 苏倾栾自动和凌渊保持了一致的站位,默契地表示支持凌渊接下来的做法。 莫天还未等凌渊说接下来的话,便已经放下了架在上官策脖颈之上的冰魄寒剑,冷漠地站在了一旁。 凌渊对莫天的这一动作只是淡淡地一瞥,睥睨地看了上官策一眼,说道:“你的狗命,我记下了。早晚会取。” 上官策早已经闭上了眼睛,昂起了脖子,做好了将死之势,却久久不见动静,直到听到了凌渊的话,惊讶地睁开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渊。 “为何放了我?” 以他对凌渊的了解,绝对不会存在容忍叛徒的可能。 而莫天放下的剑,确实暗示着他随时可以逃脱这里。 “我自然是没有那般菩萨心肠留你的狗命。只是念在你多年虽然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苦心寻找着神器的下落,但却确实也帮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暂且饶你不死。若再有下次,保不准我心情一个不好,取了你的狗命,也未尝不知。” 凌渊气定神闲地拨弄着自己的绿扳指,抬眼看了上官策一眼。 “还赖着不走?” 苏倾栾持出龙纹木杖,直指上官策心脏,与凌渊配合得相当默契。 莫天见既然有人愿意配合凌渊演这出戏,便也就气定神闲地在一旁揽过了赵合欢的腰,完全屏蔽了凌渊眼角投过来的火辣辣的余光。 救他一命,揩自己未来娘子的油,好像两样加在一起,并不算得上过分吧? 当然算不上过分。 只是,凌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拿眼前的上官狗出气,眼神里刺里啪啦迸射而出的火光,差点将上官策烤成了熟狗。 “凌渊。你不要后悔。” 上官策对于凌渊的决定并没有感恩戴德,但却透着一股急切要脱身的神态。 似乎,还带着焦急的恨意。 这一神态,自然被凌渊捕捉在眼中。 “我凌渊有办法放走你,自然有能力再去取你的狗命。倘若你不走,那么当场了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莫天的手,又在赵合欢的腰间蹭了一下。 凌渊这回,是真的想杀人。 “我不会谢你。” “慢走。不送。” 赵合欢目睹着上官策转眼便消失不见,凌渊和莫天又如此清闲,心中的疑惑早就闷不住,瞪着一唱一和还有一个默默看戏的问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莫天放在赵合欢腰间的手,很顺势地,又搭上了赵合欢的肩,凑近了赵合欢的耳边,亲昵无比地说道:“合欢,别慌。你看地上。” 趁赵合欢低头看地上到底有什么的时候,莫天的眼神和凌渊的眼神对上了。 刺里啪啦,一阵电石火光。 ——把你的猪脚从她身上挪开! ——我摸我的娘子,与你有何干系? ——她还不是你的娘子!在这之前,不!准!摸! ——那又如何?很快便是了。 苏倾栾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男人的眉来眼去,而蹲着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的赵合欢显然什么也没发现,更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已经在此时眼神杀上了,便“咳咳”了两声,很憋很内伤地说道:“合欢,你这样,找到明天早上也找不到的。” 芷旋倒是看赵合欢找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凑了上来,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惊讶地小声说道:“你们给那厮身上撒了追魂粉?” 追魂粉? 赵合欢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幽怨地望着芷旋,眼神里写着——能给我解释下,这追魂粉是什么玩意儿吗? 没等芷旋开口,莫天早就贴上去喊着“哎呀呀——合欢——你的小脸怎么成了个小花猫啊——”,万分温柔贴心地将自己的袖口给赵合欢擦去了那么一丢丢的尘土…… 红捻早就面如死灰地看着莫天如玉般的手一遍一遍地拂过了赵合欢的脸庞,心里哀鸿遍野——既生合欢,何生红捻! 司徒命的脸色已然僵成了木块——莫天不是个冰块吗?有见过冰块脸绽放成了一朵花儿的样子的时候吗?没见过吧?没见过吧! 然而,脸色最为五颜六色的,当属凌渊了。 擦个灰要擦那么久吗?!都来回抹脸抹第五遍了! 凌渊的嘴角抽了抽。 芷旋则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看来,当莫天莫少侠的情敌,还是挺辛苦的呢…… 凌渊实在看不下去了,估摸着上官策那厮这会儿也该有动静了,便忍了忍心中欲发的怒火,从袖口摸出了一包紫色的粉末,对着空气,一吹而散。 此时,赵合欢竟然惊讶地看到——一道泛着微弱的紫光的线路在眼前蔓延而开! 恰好,似乎正是上官策逃离的方向! 竟然有这么好用的东西!改明儿一定要问凌渊讨点来玩玩。 莫天一看赵合欢双眼放光的表情就知道她对此物产生了兴趣,便凑到了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喜欢吗?” 赵合欢立刻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简直大爱啊! “喜欢的话。下次弄点给你玩玩。” 莫天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你喜欢天上那颗星星吧?我给你摘一把下来好吧? “哪里用得上这么大费周章?我这儿还有的多,合欢,过来拿。” 凌渊亮了亮手上的一包紫色的纸包,果然——鼓鼓的,还悉悉索索地作响! 赵合欢立刻欢脱地跑向了凌渊,欢天喜地地接过了紫色的纸包,喜滋滋地颠来倒去看了一遍——真真是个好东西啊! 当然是个好东西!当初自己问凌渊讨一两都未曾讨到!现在可好,直接送赵合欢一送就是一大包! 苏倾栾的脸色再也挂不住了,朝凌渊狠狠瞪了一眼,显然很记仇地顺着紫色的路线向前走去。 她!不!爽!了! 而凌渊只是心虚地擦了擦鼻子,看着赵合欢欢天喜地的样子,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莫天。 莫天原本搭在赵合欢肩膀上的手,随着赵合欢的紧急地抽身离开,尴尬无比地悬在了半空之中,好久,才愤愤地收回。 随之,莫天眯起了黠长的眼,嘴边泛出了一股未雨绸缪的笑意——看来,以后得在身上多备点这类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来回翻看了几遍后,赵合欢终于舍得将追魂粉放进了自己的怀中,继而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何要追踪上官策的踪迹?” 果然……赵合欢有时候的脑袋并不像是神女转世那么灵光啊…… 芷旋微微地叹了口气。 看来,调教她一些必要的阴谋诡计,成了目前的必修课。 一定要提上日程。一定! “合欢。你不觉得刚才那一排魔界将士撤离得太过于整齐划一吗?”芷旋忧心忡忡地探着脑袋问着。 难道死到临头不应该立即逃脱吗?这里……有问题? 赵合欢的脑袋晃了晃,表示不明白。 “合欢。你想想啊……他们像不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起撤退了的感觉?”芷旋耐心地解释道。 而莫天和凌渊,则非常赏心悦目地看到了赵合欢终于似有些疑虑地点了点脑袋。 “合欢啊……你再想想……如果他们能得到某种命令是不是意味着这背后一定有人还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芷旋说得有些兴奋,以至于唾沫飞了赵合欢一脸。 赵合欢用袖口一把抹去了满脸的唾沫,继续求贤若渴地听着芷旋唾沫横飞。 “而此时,上官策得知本是与自己合作关系的同伙,竟然在紧要关头离自己而去,置自己生死于不顾,而恰好!就在此时,我们又放走了他!你猜他会去哪儿呢?” 芷旋说到精彩处,赵合欢忍不住觉得她应该去说书,毕竟,用上了全身的肢体语言,活脱脱的一部大戏啊…… 然而,赵合欢显然没有跟上她的思路,只是不断地抹去自己脸上的唾沫,一脸的懵懂。 “如果是你——你会去哪儿?”芷旋恨铁不成钢万分心痛地看着赵合欢,恨不得巴心巴肺地替她说出口。 “我?会去找那个关键时刻弃自己而去的……同伙?” 赵合欢好不容易绕到了点子上,周围一阵终于松了口气的“吁——”声。 芷旋的眼里都快迸溅出晶莹的泪花了,终于一副“孺子可教”的拍了拍赵合欢的肩膀,深沉地表示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司徒命则给芷旋及时地擦了擦由于激动而冒出的汗珠,心疼地边擦边说着:“娘子,辛苦了。” 莫天和凌渊则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笑声,相互发觉对视后,又尴尬地撤回了彼此的目光。 “不仅如此。我们虽然有新的地图了。但是,谁知道这地图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万一,又是一份假的呢?” 凌渊亮了亮皱巴巴的黄色地图,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如果,上官策被放走。作为看过真正图纸而又迫切想得到昆仑镜的人。他只可能有两个去处。” 莫天同样满脸宠溺笑意地伸出了两个手指,看向了赵合欢。 “第一,去找他的同伙,上演一出狗咬狗的戏码。第二,直奔主题,去找昆仑镜。” 赵合欢终于跟上了节奏,嘟囔着说出了答案。 在众人万分欣慰的目光中,赵合欢看到一大串感天动地的点头动作。 真的是——需要好好被调教一番啊…… 第五十五章 白肃箫,你坏了一锅粥。 “你们还不走吗?等着断了线索吗?” 走在前头的苏倾栾对凌渊如此重色轻友的行为仍然耿耿于怀,以致于说出口的话都带着炸药味,远远地都能闻得到。 “倾栾,你太不温柔了,这样你会嫁不出去的。” 凌渊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见苏倾栾一个转身,目光凌厉中,龙纹木杖里的火焰便烧了凌渊的一片衣角。 只见堂堂魔尊在那扑腾着自己已经着了火的衣角啊…… 让你重色轻友!让你不会说话! 苏倾栾傲娇的头颅像极了只骄傲的孔雀,凌渊就差在她的身后插上开屏的羽毛了。 赵合欢倒是十分羡慕苏倾栾那根说喷火就能喷火的龙纹木杖,琢磨着什么时候也能给自己遇上个什么天下奇剑啊鞭啊什么的该有多好啊。 指哪儿打哪儿。爽歪歪。 可惜了那把莫天给自己的绝尘玉剑,还没好好派得上用场,就毁在了无妄潭里。 就在芷旋和司徒命争论着到底是肉包子好吃还是菜包子好吃,红捻一脸断了红尘念头地随在其后的时候,莫天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追魂粉,断了。 紫色的荧光线路,在不远处的尽头,消失成了断点,没有了路径可循。 他,紧锁住了剑眉。 有人,发现了追魂粉的痕迹。 会是谁? 凌渊也皱了皱眉,他的追魂粉,还从来没有失算过。 拐角处,会是什么,在等着他们? *** 赵合欢摒住了呼吸,伸出手尝试了下她那时而灵时而不灵的法术——好像,并没有要给她留丝毫情面的意思。 毫无反应。 于是,她很自觉地退到了莫天和凌渊的身后,心安理得地当起了被保护者。 天地作证,她赵合欢真的不是怕拐角处突然钻出了什么毒蛇猛兽! 绝对!不是…… 苏倾栾注意到了赵合欢的举动,微微皱了皱眉,双颊显露了一丝鄙夷,欲开口问一旁的凌渊“这个女人是不是总喜欢拿你当挡箭牌”,但看见了凌渊一副欢天喜地很乐意当“挡箭牌”的表情,终将还是翻了个白眼,独自一人往前而去。 有动静! 苏倾栾警觉地发现——拐角处有人! 一个箭步而出,她手中的龙纹木杖早已祭出先发制人! “谁!?给老娘滚出来!” 凌渊在她身后无限感慨着——这世间怎么会有女子如此彪悍……明明受伤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却还是要打头阵逞强。 而赵合欢则一脸无比崇拜泛着花心地看着英勇无比的苏倾栾——女中豪杰,请受小女子一拜! 正当赵合欢托着下巴的双手还没放下时,却眼睁睁地看见了“女中豪杰”被一只大手一把拨开,一个身影冲着自己直愣愣地便扑了过来! 说好的盾牌呢?说好的打头阵的呢? 赵合欢呆呆地站在原地接受了一阵猛烈的撞击——炙热而结实的胸膛! 一个大大的怀抱压得赵合欢差点喘不过气! 到底是谁……不是用刀和剑……选择了要憋死她…… 赵合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窒息…… “合欢!!!我终于见到了你!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一声几乎要把赵合欢震聋的男高音在她耳边惊世骇俗地响起! 接着又是一阵狂搂……窒息的……狂搂…… 赵合欢以为是窒息过度而产生了幻觉——她,竟然听到了白肃箫的声音!? 不对。一定是幻觉。 肃箫现在应该在音天门面壁思过。哪里有这个分身术来这种地方? “合欢……你这是高兴傻了吗?”白肃箫见赵合欢竟然一脸呆滞一点也不欢喜,忙伸出冰凉的双手去拍打赵合欢的脸颊。 先是试探的一声“啪——”,见赵合欢还没反应,刚要狠下心再加点力的时候,白肃箫的手被莫天一把抓在了空中。 “一见面,第一件事情就是奔向了合欢。你当真是当我这个师兄不存在?恩?” 莫天自是见不得白肃箫这小子三番五次地吃赵合欢的豆腐的,脸色虽有重逢的喜悦,但明显地写着一脸的“这是我的女人”的表情。 白肃箫一根一根地掰开了莫天的手指头,然后严肃地看着莫天冷酷的脸,义正言辞地问道:“你是我师兄吗?我有你这种说陪我在山上一起面壁思过,却喝了一杯茶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然后才知道你下来整日和合欢寸步不离的师兄吗?” 莫天只是淡淡地看了白肃箫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是你自己没发现师父差人送来的茶里下了药,我又没让你喝。难道要我整日和你寸步不离?恩?” 白肃箫的嘴角抽搐得不能再抽搐,满脑门都写着——无耻。卑鄙。下流。 继而,白肃箫又一脸哀怨地扑向了赵合欢,张开双臂欢脱地唤着:“合欢——想你想得好苦啊——” 赵合欢这才晃了一下脑袋,果然,眼前这个如风一般扑向自己的人的的确确是白肃箫! 这熟悉的关怀备至,还有,不要脸的,气息! 赵合欢的身子灵巧地闪到了墙壁边,闭着眼睛充满梦幻色彩朝着她奔来的白肃箫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扑向了赵合欢身后的凌渊…… 凌渊毫不犹豫地伸出了中指,直直地抵在了冲着自己飞奔而来的白肃箫的光洁额头上——凹陷下去一个手指印。 “合欢!你手劲儿怎么变大了?” 白肃箫相当疑惑地睁开了迷蒙的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张开了怀抱欲抱向自己一向厌恶的魔尊! 急忙抽回了手,“咳咳——”了两声,白肃箫厌恶地看了一眼同样非常不自在的凌渊,转而又冲着赵合欢幽怨无比地像个小娇娘一样地低诉着:“合欢——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想——” “对嘛——这才乖嘛——” 白肃箫的手放在了赵合欢的头发上,一阵揉搓蹂躏后,赵合欢华丽丽地幽怨地顶上了一头的鸡窝…… 而作了这个孽的当事人却笑得一脸酣畅淋漓阳光灿烂无比。 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见了呢…… 陆离的光线下,她的脸,一点都没有变。“白哥哥——我快撑不住了——”拐角处传来了杳之娇弱的声音,让人听之便忍不住要去怜香惜玉一番。 可惜,这个娇滴滴的声音的主人,好像,做的事,并不是那么的……解风情。 赵合欢循声望去,简直昏昏欲倒。 杳之竟然将那倒霉的上官策用精灵族的法术困在了一团淡蓝色的光圈之中! 而那上官策先前还在光圈之中又蹦又跳张牙舞爪地狰狞着面目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到了赵合欢和凌渊等人,简直脸色非常地——不!好!离开开始了无声的更为绘声绘色而狰狞的口水表演! “为什么……我听不见他在讲什么?”赵合欢有些迟疑地将想去戳破那个光圈的手给撤了回来。 “他好吵。我就给他加了个噤声咒。看起来,还是挺有效果的。”杳之相当满意地看着她的这个杰作。 而众人也像看猴子一样地看着倒霉的上官策在里面无声地进行着强烈的抗议…… 果然,惹恼女人的后果,会比较惨。尤其是漂亮而又会法术的女人…… “实在是太吵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杳之要干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瞬间撤去了光圈,完美地凌空一记敲,精准狠地落在了上官策的后颈! 一串动作连贯而又一气呵成! 倒霉如上官策,翻了个白眼,便——瘫软了下去。 继而,杳之扭了扭手腕,再看了看如同烂泥的上官策,满脸舒心地写着——世界终于清静了…… 赵合欢惊叹得下巴都快掉落在地上了——她,竟然把上官策,打晕了!!!??? 偏偏这个时候,白肃箫还在赵合欢的身后非常潇洒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帅气无比地撩了把额前的碎发,摆出了一个非常风骚的造型,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合欢。许久未见。这是我送给你的惊喜。” 惊喜?!上官策?!确定不是来添堵的??? 赵合欢倒吸了一口冷气,清咳了两声,十分不忍心打破白肃箫的美好幻想,但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句:“肃箫——我可能现在只有惊没有喜……” 白肃箫酷炫的造型一下便僵在了原地,一阵风吹拂而过,将他额前的碎发又嗖嗖地吹落了下来。 “为什么啊!”白肃箫哀怨无比的一声嚎叫! 这时,他才发现,除了和他一样一无所知的杳之外,其他的人,都用一种“好好的一锅粥给一粒老鼠屎糟蹋了”的眼神看着他…… 凌乱不已后,他尴尬地眼神闪烁着解释道:“我以为,我抓到这个人,你们会很欢喜。当然,除了这个魔尊。” “肃箫啊……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在等着他给我们找出路……”赵合欢觉得,现在凌渊的眼神,估计已经杀了白肃箫千百遍了。 “找出路?什么出路?这儿不就一条路?”白肃箫对赵合欢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止啊!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有三扇门啊!也就是三条路啊!” 至今,木兰和折柳还不知道在另一条路上发生了什么呢……她怎么会搞错…… 等等!肃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五十六章 因为你们,才敢疯狂。 “白肃箫,你不是应该在音天门面壁思过吗?” 赵合欢如果没有记错,莫天曾经跟她说过——肃箫啊,可能师父又要罚他举千斤顶了。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白肃箫举千斤顶苦大仇深的模样…… 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放白肃箫出来吧…… “可不是嘛!!!那老头儿啊,终日里只知道让我抄经书扫落花举千斤顶!”白肃箫一提到他师父就浑身难受,恨不得将他脑门贴给符——“生人勿近”。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莫天当然不认为他有胆量打晕了师父或者偷偷破了师父设下的结界而溜之大吉,以他对肃箫的了解,他只违背过一次师父的意思——那次,赵合欢吹响了兽角号角。 果不其然,白肃箫幽幽的目光看了赵合欢一眼,万分委屈地说道——“我以为合欢……被吃了。” 被?吃?了? “你才被吃了呢!” 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肃箫的赵合欢双手叉腰。 “我听到兽角号角的声音了!以为你又遭遇了不测!心急火燎地下药药晕了师父便破了结界匆匆而来……你倒好……这么没良心……” 白肃箫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干脆委屈得一声哀嚎面壁思过去了。 药晕了……师父? 莫天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嘴边的肌肉已经难以控制抽搐——难以想象啊……堂堂音天门的掌门竟然被自己的徒弟给下了药…… 这是以牙还牙嘛…… 造孽啊…… 赵合欢仿佛看到了苍山喝完药溘然而昏睡拂尘落了一地,而白肃箫却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满眼坚决的后悔——“师父,徒儿对不住你了”的景象。 一瞬间,苏倾栾的脑海里闪过了——“女大不中留”几个大字。竟然用在此处,毫无违和感! 而杳之更不用说了。 既然能随着白肃箫白吃白喝地在音天门住了那么久,下药迷倒苍山这种事自然也少不了她的份。 曾经那么美丽贤淑的精灵国公主啊……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叹息了一阵后,赵合欢缓缓地抬起了哀伤的眼眸说道:“肃箫,你给我的这个兽角号角,要不,还还给你吧……” 赵合欢有种预料的感觉——这个兽角号角,极有可能让白肃箫第二次下药迷晕音天门的掌门…… 哀其不幸。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白肃箫义正言辞地回绝了赵合欢诚恳无比的请求,继而又皱了皱眉问道:“合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异兽?” 异兽?奇怪的?好像不止一个吧…… 赵合欢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开始倒在血泊之中的长着翅膀的异兽,然后浑身一团火冲来最后暴躁地被乱石堵住的火麒麟,以及最近救了自己的一条十分可爱的青龙…… 掰着手指,估摸着是三个? “三个?我除了见到了躺在外口的睚眦,并没有见到其他任何的异兽啊!”杳之睁大着美丽的眼眸,扑眨扑眨,满脸的难以置信——明明他们一路平坦地过来的啊! 怎么会这样!?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先是一路也很平坦,继而遇到了折堪那小子后,就不太平了。”红捻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 苏倾栾则冷酷无比地说道:“不要问我。我是跟着意念进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是入口。” 苏倾栾皱眉的帅气模样——简直是赵合欢的崇拜对象! 凌渊沉思了片刻,对司徒命毫不客气地命令道——“把你的地图拿出来。” “凭什么!他又不是你的属下。”芷旋一向看不惯凌渊霸道自作主张的毛病,挡在了自家相公的面前。 却不料身后的莫天也同样地说了一句——“司徒兄,把你身上的地图给他看下。” 芷旋一脸狐疑地回头去看莫天——难道,这地图里还能有什么玄机不成? 司徒命迟疑了一下,将怀中叠得整整齐齐的地图递给了凌渊。 凌渊掏出了从上官策怀中搜出来的地图,将两张图纸放在了一起——裂缝处竟然吻合得丝毫不差! 这原本根本就是同一张纸!只不过后来被人撕成了两半,分开保存了而已! 正在众人惊喜万分以为找到了真正的地图之时,赵合欢却皱了皱眉——这张纸的纸质,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并且,时隔百年,这纸张上竟然还透着若有似无的花墨之香!竟也是那么地熟悉!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笔墨纸砚?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凌渊的眼里先是闪过了一丝惊讶的欢喜,却转而变成了深深的凝重。 他,并没有欢呼。而是将目光所在了最后的终点处。 那里,赫然地写着三个大字——“昆仑镜”! 极其具有诱惑力的三个字。却同时,让拥有敏锐感觉的凌渊,触及到了危险的气息。 莫天冷淡地扫过了图纸,没有哪里有问题。却总觉得——哪里都有问题。 就在众人凑在一处研究着地图之时,一个身影却从众人身边一晃而过,掠过了极其轻微的一阵风! “谁!”苏倾栾敏锐地回头,将龙纹木杖对准了微风消散的方向便是一记真火喷射而出! 然而,已经太迟。 火焰只是打在了一旁的岩石壁上,来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再低头一看,哪里还有那上官策的身影! 地上,空空如也! 有人伺机劫走了上官策! 这洞穴之中,竟然还有另外一股势力的存在! 危险而充满猜忌的气氛在几人身边流窜,不确定的气息也缭绕在周围——到底是谁?! “倾栾,看清来人的身影了吗?”凌渊一把抓住了苏倾栾的手腕,着急之下竟捏得她有些微微的生疼。 “没有。”苏倾栾皱了皱眉,以她的反应能力,也只是看到了一阵风,何况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其他人? 凌渊失望地松开了苏倾栾的手腕,看来,还是无法得知对方的身份。 赵合欢从凌渊的手中拿过了图纸,放到了鼻尖下细细地闻了起来——好香!而且!好熟悉! 莫天却在一旁用冰魄寒剑轻轻刮下了洞壁上的岩石的粉末,放在手上细细碾磨,似在思索着什么,最后,一把扬了这些粉尘。 “司徒兄,能冒昧地问下,龙族和凤族,是多少年前在这里开始守护着昆仑山?”莫天眉头紧锁,回头问向了司徒命。 “据我所知,是千百年前的大战后,这昆仑山开始有龙族和凤族守护着昆仑山。但具体到什么年份,我就不清楚了。” 司徒命并不知道这与洞壁上的岩石粉末有什么联系,只得如实相告。 毕竟,他年幼时并未长居昆仑山折家,这传闻也只是翻族谱时才偶然间得知,也不知自己是否记得有所误差。 莫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现在怎么办?” 红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她奉庄主之命来此查探昆仑镜动静,是万万不想在此地回不去的。 “要不。还是往回走吧?”芷旋对昆仑镜也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她不稀罕什么天下至宝,那些于现在的她而言——只是浮云。 不可吃不可以用,却会惹一生不痛快的——浮云。 “不。没办法往回走了。”赵合欢的眼里流露出了坚定的眼神,有七彩流光溢出般神采奕奕缓缓而道:“且不说后面的路已被岩浆火海和乱石阻断。就算能顺利过去,我们,还没找到折堪和木兰的下落。别忘了,我们说过,要一起平安无事地走出这里。更何况,此时我们撤出,昆仑镜落入有心人之手,天下将会永无宁日。这是不义。” 从她的眼里,苏倾栾看到了有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热情,有为了揭开丑陋而奋勇直前的勇敢,更有为了天下大义挺身而出的担当! 果然,先前是自己小觑了她。 这样的女子,是能够平地起波澜的。 她能掀起所有的一切,也能在袖口灌满风雨时,坚韧地拂下腥风血雨,让一切归于宁静。 凌渊,确实没有看错人。 赵合欢,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凌渊转移在你身上流连的目光? 苏倾栾闭上了眼。 一声叹息。 “既然如此,那么,就照着这地图上走吧。”凌渊的嘴角边闪过了邪魅的笑意,眼中赵合欢的倒影却在他黑色耀石般的眸中褶褶生光。 “正好。我也想感受一下这一条道走到黑的感觉。想想还真是刺激呢。”白肃箫耸了耸肩,一手摘过了墙壁上的狗尾巴草叼在了鲜艳的红唇边,风流倜傥地注视着这个可以让他向师父下药的女人,万种风情。 “既然如此,那便走走试试吧。”莫天云淡风轻地看了赵合欢一眼,却如同花开漫漫温柔笼罩在她身旁,缱绻出倾城倾国的灼灼芬芳。 “疯了!你们都疯了!继续往前走……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死路!”红捻捏紧了拳头——这是集体跟着这个女人疯了吗? “你可以选择不去。留在这里。或者——原路返回。”苏倾栾睥睨地看了红捻一眼,一脸冷酷地向前走去。 苏式虐杀,完美。 “哈!真是刺激呢!相公,我们走!”芷旋挽起了司徒命的手臂,兴奋不已地向深处走去。 赵合欢的眼里不由自主地升腾而起了感动的水雾,咽到唇边,化成了极淡极淡的两个字——“谢谢。” 第五十七章 谜底!风起云涌动! 幽深的洞穴弯曲逶迤成蛇状,而赵合欢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蛇肚里行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入蟒蛇的大胃口,消化得个一干二净。 周围暗暗的光线和潮湿的气息越来越重,以至于赵合欢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凝重,危险的念头也愈来愈深。 正当她觉得这种窒息感压迫得她无法呼吸之时,忽然,她觉得脚下的石块一松,赵合欢整个人失去重心地向下跌落而去,随着“砰!”的一声,她跌倒在了一块潮湿而冰凉的石块之上。 一阵疼。 ——这石块竟是个暗门! 同样落地的还有她的同伴们,不过——都是飞下来的。相比较而言,她的境遇,比较惨淡了点。 “合欢,没事吧?”赵合欢没有想到,第一个伸出手来扶她的,竟然是苏倾栾。 赵合欢摇了摇头——她的腿,已经不能动弹了。 “看来,关心你的人还真不少。神女。你总是那么光芒四射,需要别人无微不至地去守护你。” 轻蔑而深深的怨恨。 到底是谁?为何声音如此耳熟? 赵合欢忍着痛抬眼望去。 一位曼妙女子的身影。轻纱遮面。由于光线的暗淡,看不清她的大概年纪,只有大致的轮廓而已。 但,在她眼里,却是对赵合欢满满的厌恶。 是那种积怨了很久的厌恶,以至于,在眼神碰触的那一刹那,赵合欢感到了她眼里的浓浓杀意。 这个女人的目的,是她。而且,只是她。 “你是谁?” 赵合欢并没有天真地认为一个与她远无恩怨近无仇的女人,会费劲那么大的心思来在此处等着她自己来送死。 从她眼神的杀气可以判断,这个女子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生灭石! “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果然,神女不管是前世还是转世,都是无情的,认为每个人的牺牲都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大袖一拂,轻纱飞扬而起,露出了淡色的唇,满目疮痍的过往在她眼中淋漓尽致地浮现。 看来,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你和神女,有过节?我只是她的转世。并不是什么神女。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也是白费力气的。” 赵合欢当然知道既然如此费心尽力地将她困于此地,就绝对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而轻易动摇。 ——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而在赵合欢身旁,就在短短的这段时间内,已经自觉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她团团护住。 绝对的信任,拼死的保护。 一致的沉默。同样的冷静。 这让,她非常感激。 但,这一切,落在对面的女子的眼中——却显得十分地刺眼。 “过节?不,我与神女并无过节。我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随时必须牺牲的存在!可笑的存在!” 声嘶力竭地想要摆脱命运的极力控诉声,在整个并不算大的黑暗洞穴中狰狞地回荡。 随时必须牺牲?可笑的存在? 图纸之上的芬芳墨香?还有淡淡的黄色纸质?以及墙壁上剥削下来的年代久远的粉末? 丹青花的味道! 朱雀阁! 还有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答案呼之欲出,但,赵合欢的心却凉上了半截——终日里派人守护着自己的恩人,竟然是要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人。 多么荒唐的笑话! “若霜阁主……别来无恙。” 赵合欢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地开口道。 望向若霜的眼神里,落满了那日漫山遍野的丹青花花败一地,残瓣飘零了满山头。 终究,她还是狠不下心去记恨一个自己曾经十分尊敬的人——即使,那个人现在一心一意地要置她于死地。 当听到“若霜阁主”四个字的时候,女子的身子怔了怔,眼光里是久违了的初见赵合欢的怜惜,却转眼间换成了凌厉的恨意,用力扯下了自己的面纱,眉间是肃杀的懊恼之意。 连若霜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懊恼着什么?这,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得天衣无缝的杀戮吗? 逆着微弱的光,赵合欢清楚地看到了若霜阁主的面庞,意料之中的答案,却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宁愿她一直遮面,至少可以留有个念想。 赵合欢微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想不到,竟然是堂堂朱雀阁的阁主在此兴风作浪!哼!”红捻到底是年轻气盛些,气不过,终究是愤愤不平地道到。 若霜并不搭理红捻,在她看来,现如今,没有什么比了结了赵合欢的性命更为重要的。 其余的,可以以后慢慢再算。 “赵合欢,你很聪明。我以为,我能隐瞒到你死去。”若霜的眼帘有些微垂,到底,弑主,还是会成为一个诟病的。 “不是我聪明。而是,你太认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了。”赵合欢淡淡而凄然地一笑。无可奈何。乏力的感觉。 “我也以为我的计划完美无缺。”若霜达到了目的,却不满意最后的效果。 “你从百年前就开始计划着这场伤亡,怎么可能不完美……”赵合欢的眼神有些游离的缥缈——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到底是多么深的怨恨,她赵合欢,不明白。 “你怎么知道这是百年之前的计划!!??”若霜声音里的惊讶清晰可见,甚至,她的左脚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后又快速地收回。 “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可,就在刚才,我已经全部明白了。”赵合欢苦笑了一下。 “哦?”若霜微微泯了一下薄唇。她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哪里有破绽。 “其实,在百年前,你就已经将两支凤舞金钗做好,分别装入了这地宫的地图,还费尽心机地一支给了与神女有过节的魔界公主手上。一支给了自己的亲信,也就是现在的龙族和凤族。而与此同时,我们现在所站的地宫,也一并落成。对吗?” 赵合欢深叹了一口气,神女天依也许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终日里守护自己的若霜算计吧? “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死一样的沉寂后,若霜缓缓开口。 当年建造这地宫的人,已经无一例外地死去了。而当年龙族和凤族的亲信也皆闭口不言地离世了。 她赵合欢,没有道理,知道这一切。 “你以为天衣无缝,其实不然。你地宫图纸所用的纸,是我在朱雀阁见过的纸张。单凭这一点,不足为奇。但,纸质之上的墨香,却是朱雀阁独有的丹青花花墨。当初,莫天受伤前去朱雀阁讨解药之时,我偶然间得知朱雀阁的丹青花外人很难得到,更不用说用花墨去蘸笔写字。地宫墙壁上的粉末,恰好佐证了地宫建造的年份。” “其实……从百年前,神女天依还没有精力耗尽而溘然辞世之时,你就已经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了,是吗?” 赵合欢顿了顿,其实,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当若霜从凤凰村大火将她接回朱雀阁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在若霜一步一步的计划之中,慢慢地走到了她百年前就建造好了的地宫之中。 而且,是自愿进入。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难过的了。 其实,若霜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最让人难以愈合的。 又一阵死亡一般的沉寂后,若霜冷漠的眼神扫过了赵合欢无奈的脸庞。 她确实与神女天依有所不同。 至少,比她聪明了些。 “不错。我恨不得她早一日死去。也恨不得她生生世世无法再轮回转世!我恨透了关于她的一切!” 从若霜的口中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她并没有声嘶力竭的发狂怒吼,而是冷漠到骨子里的寒冷,直逼着赵合欢而来,如同利剑一般直插入她的心脏,丝毫不见滴血。 “为什么?如此恨天依?还有,为何不放过我赵合欢?” 赵合欢的眼眸里同样的是冰冷的漠然。 她,没有必要再顾及往日的恩情了。 也许,那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恩泽,而是阴谋和杀戮。 “因为她是神女我们朱雀族就必须生生世世地牺牲自己去守护她!!!因为她是神女就算我有心仪的人也不得不舍弃乃至于亲手杀了他!!为的只是成全她那可笑而荒谬的天下大义!!!凭什么!?凭什么朱雀族生生世世都得去履行这个使命!?” “我受够了!我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只要天依不再转世,那一切便可以结束!便可以永永远远地结束!!!” 若霜冷冷地站在那里,冰凉着说着烫着心尖的话,炙热的泪顺颊而下,无力而又抗争的命运! “所以,你安排了神女为了天下溘然辞世的佳话?所以,你知道神女转世会出现在凤凰村?所以……你甚至算到了我、莫天、还有凌渊三人之间的纠葛?将这天下倾覆于你的股掌之间,为的只是满足你的一己之私!?” 赵合欢忍着腿部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地起身,直到挺直了自己的腰身,目光凌厉而又威严地刺向了若霜! 在她的周围,纷纷是兵器出手的声响,几道光芒同时指向了朱雀阁阁主——若霜! 风起云涌动! 第五十八章 叛变 光芒下,赵合欢看到了阁主冷凝的脸。 “为的只是满足我的一己之私?” 若霜的眼光扫过了严以待阵的众人,冷冷地说道:“当年天依何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说什么是神女!不过是拉着众人给她陪葬罢了!只为了她认为的天下大义和正义!” 一滴清泪划过了她已不再年轻的脸颊,却多年之前的过往历历在目,不曾因为光阴的流逝而褪去了记忆的光泽。 她那么清楚地记得,那场大战中,死去的人血流成河,随处可见的兵器要么插在胸口要么横躺于血泊,她一路寻找一路绝望,最终在乱尸成堆的角落里,看到了他的面庞,胸口一把尖锐的利器刺痛着她的眼,流淌的已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 在那一刻,她,崩塌,坍圮。 赵合欢在若霜的眼中看到了深藏的身影,那种希冀而又绝望的眼神,大概便是她可以不顾一切不惜代价将自己困于此地的决心吧。 “你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你爱的人。而她,失去的是自己的生命,去换天下的百年太平。相较之下,到底是谁入了心魔?!” 字字如刀钻在若霜的心口,敲打着她的内心,叩问着她的良知。 若霜低了低眉眼,似乎有些轻微的触动。 正在若霜恍神这一刹那,凌渊使了个眼色,几道光芒便同时掠起直奔若霜的要害而去! 龙纹木杖锁定眉眼,血休罗扣住咽喉,而冰魄寒剑则直指她的心脏! 若霜回过了神,早已在手中撑出了一把蓝色的伞,将自己隐藏于整个伞罩之内! 只见那伞顶顶尖之处乃是一颗浑圆硕大的剔透碧绿翡翠珠,顺边缘向四周铺散而开的是淡淡的天空蓝色伞撑,而手柄之处却是透明水晶镶嵌而成,显得华贵至极,一看就不是凡物。 而顺着伞撑的怦然而开,整把伞顿时散发出耀眼的淡蓝色光芒,不仅将若霜笼罩在内,更是逼得众人无法上前,仅有莫天的冰魄寒剑在艰难地往前逼近! 莫天虽在前进,却也感到了若霜所持的伞器步步逼紧的压力,当距离伞器还有一丈之时,便再也不能靠近一寸,陷入了僵持之中。 “无耻!使诈!”若霜怒喝一声,手腕一转,在伞柄之中加了七成的功力! 只见那浅蓝色的伞面突然间成平面而张开,扑面而来的罡风之气将众人震得直往后齐齐倒去,已完全没有了站稳脚跟的权利! 苏倾栾更是被撞击到一边的墙壁之上,“噗——”的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而凌渊与莫天也只是能够勉强撑地而已。 在一旁的司徒命神色凝重,从怀中掏出了自制的药丸给苏倾栾还有莫天凌渊服了下去,才开始让几人的气息顺畅了起来。 赵合欢见几人虽服下了司徒命的药丸,但,一时半会儿想要恢复内力修为,显然是天方夜谭。 更不用说,就算恢复了功力,修为也完全和若霜不在一个档次上。 实力悬殊的拼比。 完全。没有胜算。即使是偷袭。“你只是想要我的命。放了他们。我的命,给你。” 赵合欢凌然而战,目光凛凛直视着若霜阁主,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 “合欢!要走一起走!” 芷旋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望着曾经那么熟悉的若霜阁主竟然是这副模样,纵使以前只是卧底的身份,也感到了那么深切的悲凉。 “要死一起死。” 莫天冷冷而淡淡的话语。却裹着滚烫的鎏金,传达到了赵合欢的心里。 “阁主。你若非要一个人的性命。我芷旋的,愿意给你!” 芷旋拿起地上的剑便要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非要死一个她才能安心,那么,她愿意代合欢去死! “芷旋!放下。听话。” 赵合欢轻轻地拨开了锋利的剑锋,抿着淡淡的唇,对芷旋摇了摇头。 “可是!” “别可是。我知道,自打我进朱雀阁第一天起,你虽有任务在身,却仍待我似姐妹,可以为我去死。同样的,你芷旋能做的,我赵合欢,也能做。” 赵合欢的笑容,像极了素洁而灼灼夭夭的盛放的合欢花,一如她的名,芬芳满树满地。 有这么多的朋友同生共死,有爱的人愿意付出,死,也不是那么痛苦而决绝的一件事。 “合欢……”芷旋的泪已经如雨下。 “够了。你们既然感情如此之深,那便陪她一起去死。成全了你们便是。”若霜早就已经因为凌渊等人的偷袭而恼怒不已,此刻见一个曾经的叛徒竟然也护着赵合欢早已面目狰狞。 一点都不像是儒雅清静的朱雀阁阁主。 在那一瞬间,赵合欢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何她初见若霜阁主时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那是因为,若霜是她前世的侍女和负责守护的人。也是她前世信任的人。而至死,天依都没有能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因何而丧命。当再次看到若霜时,依然是故人重逢的温暖喜悦。多么可悲。 同时,赵合欢也明白了过来,为何若霜带她去看壁画时潸然泪下,似乎等待了她许久许久。 ——仅仅是因为,若霜终于可以将一切按照她的步骤和计划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世界上再无神女再无朱雀阁,只有一个痴心想要跟自己爱的人享受一辈子的女子。多么哀叹。 “一起死又如何。好过阴阳两隔。” 赵合欢紧紧地盯着若霜的脸,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没将她变成江南烟雨楼中的温婉女子,倒是抢先抹去了她原本该有的是非分明和善良。 阴阳两隔? 现在的若霜哪里听得了如此让她念及伤心往事的话! “合欢!小心!” 还未等莫天话音落地,若霜曾经牵起赵合欢的手,如今却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没关系。很快你也会知道什么是阴阳两隔。” 冰冷到毫无人性的声音,却偏偏是熟悉而又温暖的脸庞。 扼住赵合欢咽喉的手指深深地凹陷在她的皮肉里,周围泛起的白色渐渐开始转成了紫色,而赵合欢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脸上的痛苦神色也越来越紧皱在一起。 但,赵合欢一句也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去挣扎。 这,让若霜更为恼怒! 她若是求饶或者挣扎,自己还能感到这么多年的计划快要实现有快乐的感觉。但她没有!只有自己在满满的恼怒和愤恨! “放开她!”凌渊猛然便朝着若霜冲了过来! 却被若霜一掌击倒在地,不能动弹。 她是守护神女的使者,拥有着百年的修为,不动则已,动则三界倾倒,何况是已经受了伤的凌渊。 “想不到啊……堂堂的魔尊,竟然也有跪地不起的时候。真的是精彩!” 啪——啪——啪—— 就在凌渊倒地不起的一瞬间,同时间在一个角落里响起了上官策报复的鼓掌声,入耳十分的刺耳,想让人分分钟碾压了他。 “我当是谁。一条狗在这犬吠。”凌渊冷冷地抹去了嘴边的血渍。 “不是让你去找昆仑镜了吗?找到了吗?”若霜见上官策突然地出现,手中的力道由于迫切想要知道昆仑镜的下落而减弱了几分,赵合欢得以快速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息。 “启禀阁主。如您所料,昆仑镜果然就在这地宫之内!”上官策说到“昆仑镜”三个字的时候眼里都在迸射出贪婪的光芒,要不是碍于要前来拿解药,怕他早已独吞了昆仑镜。 这个心思缜密的老太婆。不知道歹毒地给自己咽下了什么穿肠毒药。 “你若敢骗我。你知道后果。”若霜审视了一遍上官策,他应该不敢耍什么花招。 “天地可鉴!我亲眼所见!绝对不敢对阁主有任何隐瞒!我的命,这不还在您的手里嘛!”上官策指天发誓后又谄媚的模样滑稽又惹人厌恶。 “谅你也不敢。” 若霜傲慢的眼神扫过了上官策虚伪的脸,转而眯着眼看向了还被自己掐着喉咙的赵合欢。 本想好好解决完了赵合欢再去取昆仑镜,可又怕中间徒生变故,若霜略略沉思后,便转而将掐在赵合欢咽喉处的手抵在了她的后脑勺,用力推了一下毫无感情地说道:“往前走。用你血去祭昆仑镜的面世,想必复活轩的几率会更大点。” 昆仑镜面世?复活?轩? 她竟然想用昆仑镜复活死人? 原来,昆仑镜的作用竟然是复活?!难怪大巫师也千辛万苦地想要寻昆仑镜! 赵合欢没有其他选择,只有被若霜当祭品一样地推向断头台,跟在上官策的后面往深处走去。 临走前,若霜怕莫天等人节外生枝,便划了一道结界后,才放心地离去。 “卑鄙。” 苏倾栾万分唾弃地淬了一口唾沫。 飞溅到结界之上却是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 她下的结界竟然是雷霆咒! 被她胁迫着的赵合欢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在众人的眼神里,消失不见。 “合欢——” 芷旋扑跪在地,却是无能为力的哭喊! 第五十九章 昆仑镜 正当芷旋绝望地以为这便是她与合欢的诀别之时,一个粉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暗念真诀,集中意念将剑挥向了若霜设下的结界! 只见刀剑的粉色光芒与蓝色的结界碰撞到了一起,撞击起电闪雷鸣无数,映射出粉蝶坚定而隐忍的脸庞! 竟然是粉蝶!竟然是朱雀阁的四使之首! 随着粉蝶的眼神越来越坚毅,粉色的光芒也越来越强大,将蓝色的结界一点一点地削弱,却激发着电闪雷鸣越来越剧烈地活动! 粉蝶的眼眸中倒映着的全是火光四射的险境,却反射出必须破了这个结界的坚定信念! 结界之内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处,惊讶无比地注视着这个凭借自己一己之力的粉色女子破除着百年修为若霜设下的缜密雷霆咒,都无一例外地——摒住了呼吸。 这一幕,带给他们的震撼远远大于了讶异——坚定的信念和必须成功的决心从未见过在如此一个身单势薄的女子身上结合得如此让人动容! 她在舍命救他们! 到底为什么!她不是若霜的手下吗?! 随着粉色的光芒压倒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淡蓝色,雷霆咒最后的电闪雷鸣也反噬到了粉蝶的胸口! “噗——” 粉蝶脸色痛苦地捂住了胸口,一口鲜血难以抑制地喷涌而出! 单手撑剑,粉蝶跪在了原地,已然不能再动弹。 刚才的雷霆咒,已经耗尽了她的功力,而最后的反噬一击,更是震得她的五脏六腑开始剧烈地绞痛……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粉蝶艰难地催促着众人的离开,眉间已经皱成了无尽的海。 “多谢。”莫天深深抱拳,来不及多作感恩之词,深叹了一口气,便从粉蝶身边擦过直奔向了赵合欢离去的方向。 凌渊亦万分敬意和感恩地低头示意了下无尽的感谢,紧追着莫天而去。 依次的感谢感恩之意,崇敬和敬佩,毫不吝啬地给了这个心怀大义的奇女子! 芷旋临走时,忍不住俯下身,将司徒命身上最后一颗救命的丹药送进了粉蝶的口中,然后轻轻地拥抱了她。 芷旋知道,粉蝶一定伤得不轻。可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粉蝶一定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才不惜以命相救。 而他们能做的,只有不让她的努力白白浪费。 所以,坚定的走,是对粉蝶最大的尊重。 一行人的身影不舍却笃定地消失在了尽头,一个粉色女子单膝跪地低头撑剑的身影在他们的心中,凝固雕塑成了永恒…… *** 在地宫的深处,一道斑驳的陆离光芒斜照了进来,偏袒地洒在了正中央的一块石壁上,石壁中间是一面古老神秘的铜镜。 精致的金色雕花零落有致地环绕在铜镜四周,毫无顾忌地彰显着厚重的贵气。镜面是如同深渊的雾色,朦胧而如同秋水一般的晃动,看不清人影,亦见不得真切。 四周是静谧沉睡了多年的池水,跌落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升腾着氤氲的雾气笼罩着整面镜,恍如仙境中曼妙走出的婀娜多姿顾盼生姿却如同罂粟花般的女子。 石壁上不知是先前哪位古人刻上去的龙飞凤舞的几个鎏金大字——“昆仑镜”! “昆仑镜……”若霜望着这梦寐以求的场景,目光直射中间的那面镜子,仿佛看见了梦中的那人从镜面中间缓缓走出,伸出了双手,垂下了眼帘,万物复苏生根地唤着她——“若霜,我来迟了。” 热泪从若霜的双颊无声地放肆任性流下,先是手臂的微微颤抖最后终将抑制不住,积聚汇成了低低的呜咽,肆意而隐忍地疏散着百年以来的郁结…… 上官策没有想到看上去阴毒狠辣的朱雀阁阁主竟在此刻哭得如此无措,倒让人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惜,想要去安慰几番。 但他转念一想到这个女人步步为营地让自己服下了她的毒药,差使着自己不得不替她卖命,便打消了这没来由的怜惜的念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天道轮回。 而若霜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在赵合欢的意料之外。 一个人,爱了百年,等了百年,恨了百年,当一切在眼前,唾手可得之时,可想而知她内心的期盼、隐忍、绝望、彷徨一起涌上巅峰的不安感觉。或许,还带着对过往所作所为的悔意? 可是,终究,她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捍卫她至死不渝的爱情。 哪怕,是毁灭了这个世界。哪怕,是背叛她的使命。 赵合欢有些悲悯地看着肆意流泪的朱雀阁阁主,这样的使命,这样的结局,于她的爱情来说,委实来得太轻,走得太浅,却刻印得太重。 那这一刻,赵合欢忽然觉得,也许天依是知道若霜的心思和计划的。所以,她,成全了天下,成全了若霜,独独,没有成全了自己。 斑驳陆离的光线,将时光分割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题,供后世的人前赴后继地瞻仰,猜想着那年的流光溢彩。 赵合欢微叹了一声。惊醒了一旁的若霜。 立刻,一瞬间,没有了抽泣和低声呜咽。 映入赵合欢眼帘的依然是那个素雅端庄却又狠心满腹阴谋的朱雀阁阁主。 是如何做到的。如此抑制自己决堤的情感?怕是苦练了百年吧…… 淡淡的一抹苦笑。 “你在笑什么?”若霜目光凌厉。 她不明白,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以值得笑的。 而且是一个被自己信任的人狠狠背叛的将死之人。 “我并不是在笑。而是在悲悯。悲悯着眼前的你。和百年前的你。” 赵合欢抬起了深邃而清澈的眸,如同穿过了时光看见了那年在瑶池边跌落了进了五彩瑶池的薄纱少女,惊慌失措地被救起时庄重而虔诚地起誓着此生马首是瞻的旦旦誓言。 美丽的遇见,却戳心的离别。 “悲悯?”若霜目光游离而闪烁,冷笑了一声仔细地端详着赵合欢,带着寒意地说道:“不如,先悲悯悲悯你自己?” 一个即将被当成祭品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她谈“悲悯”二字? 还是等着被救赎,比较实际。 “你,上去,给我取下那面昆仑镜。” 若霜目光凌厉地看向了一旁的上官策,伸手便快步上前而去。 还未等上官策反应过来若霜到底要他做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像扔废物一样地飞出了一个弧度直冲着那正中间的昆仑镜而去! 来不及拒绝!来不及后悔!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自己活路! 上官策别无他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得闭上了眼睛,伸出了手,去触摸着自己渴望已久的至宝,一阵笼罩心尖的兴奋狂喜后,但却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的沉了下去,像是在慢慢消失一般,被眼前的至宝一点一点的吸干…… 永远沉沦,永世无法醒来的虚弱感…… 站在赵合欢的角度,无比惊悚地看到,当上官策撞击到那石壁上的昆仑镜之时,笼罩在石壁周围的陆离雾气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继而快速地聚拢成团困在了上官策的全身四周! 这不是最骇人的!最骇人的是——赵合欢竟然看到上官策在这团雾气地笼罩下似乎失去了知觉,而他的身子,从脚踝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消失,直到整个人被雾气完完全全地吞噬同化,最后“唰——”地一声变成了成片的水滴齐齐地落到了石壁之前的池水之内,晃动起了圈圈怪异的波纹! 竟然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死于了自己唾手可得日思夜想的至宝之前! 整个画面带来的感觉不止震撼到了赵合欢一个人,一旁将上官策扔出去的若霜也同样心有余悸惊悚万分地凝视着骇人听闻的一幕。 设计这个石壁的先者,竟万分洞悉着人心的丑陋! 既然贪慕着昆仑镜的神威,那,就让你在得到它的美妙感觉中永生永世地沉睡不醒吧。 若霜怔怔地看着那圈圈怪异的波纹最终归于了平静,艰难地咽了一下喉咙,转而目光如鹰一般注视着在一旁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赵合欢。 “现在,轮到你了。” 若霜的眼睑浮现出了迫切的渴望和难以隐藏的残忍! 她想得到那面昆仑镜!非常迫切!非常渴望! 但她并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刚才的那一幕!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再扔一个替死鬼去给她探探路! 反正,本来赵合欢就是她献给昆仑镜的祭品! 赵合欢皱了皱眉,她太清楚眼前的这个朱雀阁阁主已经不是一个有理智的人,自己的结局很可能是和上官策一模一样的下场! 太可怕的人心!肮脏!龌龊!血腥! 赵合欢一步一步防备小心恐惧地向后退去! 若霜一步一步如同囊中取物一般紧逼而来! 直到赵合欢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坚硬岩石和一股透心的冰凉! 绝路!她已然无路可退! 斑驳陆离的光线中,她看到了若霜冷漠地将手伸向了她的肩部…… 叹息地,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第六十章 若霜,我们,又见面了。 “神女,你欠我朱雀族的,该还了。” 若霜的手抓过了赵合欢的肩膀,用力一甩,赵合欢便不受控制地往那石壁中间的昆仑镜笔直地撞击而去! 呼啸而过的风,不由自主的身体,还有越来越近的水雾感。 就在赵合欢认为应该已经触及到石壁之时,却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熟悉而又好闻的,莫天的味道。 惊起的水珠,华丽地在二人身边升华出数丈高的幕帐,晶莹剔透地映射着二人相依而拥翩然落下的背影,五彩生光! 当莫天的脚尖点地之时,水珠幕帐达到至高点“哗——”的一声瞬间落下,似完美的谢幕,布散了一座石壁墙的白色浪漫雾气,盛开在赵合欢湖蓝色的百褶裙边。 微微睁开眼,赵合欢看到了莫天深邃的眸眼里的紧张和慌乱。 “我来迟了。” 莫天的侧颜,倒影在她的眸中,惊起了波澜壮阔的万丈的海。 “不迟。刚好。” 赵合欢感到了他的喘息。 “我差点失去你。” 莫天的声音,哽咽沙哑,却于她无比受用。 轻抚过莫天的脸颊,这个如玉般的男子,要怎样安置他,自己才能万分安心? 随后而至的凌渊,身影刚至,却顿在了原地,无法再前进一步,心裂开了一口子,又吹进了一阵风的冰凉的感觉。 他的视线里,两人相依相拥的画面太过于美好,完美契合得,让他没有了理直气壮的理由。 默然垂下的眼帘里,落了一生的眷恋,一地的尘埃。 凌渊身后的苏倾栾,依然是酷到骨子的冷漠,如果不是唇边泯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白肃箫则呆滞了一地,不知该何处何从。 “雷霆咒,竟然没有困住你们……” 若霜皱了皱眉——这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道金色的光线从洞口的缝隙中铺陈到了众人身后,辉映出弥洒的粉色光芒。 众人分别退让在了两侧,粉蝶持剑而站的身影,出现在了若霜的视线之中。 讨伐的目光,征战的姿态。 “是你?” 警惕,被背叛的愤怒,夹杂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以若霜对粉蝶的了解,她是绝对没有那个修为去破了自己的雷霆咒的,更不可能之后还能站在这里! “是我。阁主。” 忧伤,被利用的难过,透着对她所作所为的不理解。 沉默了片刻后,若霜缓缓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怀疑?” “从阁主下令要去假扮面具人,然后将莫少侠放到兰儿姑娘宫殿中的柴房,开始。” 粉蝶轻轻地抬起了眸眼,深深地看向了自己曾经那么尊敬,誓死效命的阁主。 落满了过往的哀伤。 “什么?!假扮面具人!?放到兰儿宫殿?!凌渊……那不是你做的吗?”赵合欢惊讶无比地问着一旁沉默不言的凌渊——为什么他要揽下所有的这一切?明明与他无关! “不管你是前世的天依,还是这辈子的赵合欢。你总是那么愚蠢。朱雀族为什么要守护你这样的天授者!?” 若霜眼中的愤怒的火焰已然可见,却仍然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缓缓地说着:“这本就是他妹妹所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我只不过是浇了把油,你就很听话地出现了在这地宫里。不是吗?” “闭嘴。兰儿岂是你能评头论足!”凌渊剑眉倒竖,手中的血休罗已经怒意满满! 赵合欢这才明白了过来,若霜嫁祸给兰儿的目的,不过是算准了护妹心切的凌渊,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必定不会再留在灭血峰,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只有去昆仑山找司徒命救莫天。 恰巧,早已暗中勾结好折堪、大巫师的她,只需要一步一步让赵合欢自己走到这里,就可以了。 每一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包括每个人可能的做法。 “阁主,过去粉蝶一直隐隐感觉到您心里有个过不去的心结。可,粉蝶竟没有想到,您的心结,竟然是我们誓死守护的神女。” 粉蝶的落寞和悲凉让人心疼不已,该要如何面对一个自己坚定不移相信着尊敬着的人,一步从神坛,跌落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粉蝶,你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提前将这一切告诉你誓死守护的神女?”若霜的语气很凌厉,眼神却透着凄凉的无奈。 “阁主,粉蝶誓死效命的向来只有您,粉蝶一直在等您回头醒悟……” 粉蝶的手在金色的阳光下有点微微颤抖,眼眸,低了下去。 “回头……?哪里才是头……” 若霜的眼眸望向了那昆仑镜的深处——是那里吗? 就在若霜这一晃神间,粉蝶抽身而出,飞速地将剑挑向了她的脖颈间,明晃晃的剑架了上去! “阁主,告诉我,木兰和折柳被关在哪里了?” 粉蝶因为刚才这一剑已经牵动了本就虚弱的真气,赵合欢看到了她的手已经有些剧烈地颤抖。 看来,粉蝶在努力地克制。 若霜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看着长大亲自调教的粉蝶竟然会趁她不备以剑相要挟,发出了一声冷笑:“如果我说出这二人的下落,是不是就放了我?” “是。”粉蝶答应得很干脆,她知道,也许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 一滴红色的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答在地。 若霜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映在赵合欢的眼里,却觉得,那么地,惊悚。 赵合欢迟疑了一秒,但还是将欲开口的话咽了下去——她需要知道折堪和木兰的下落。 若霜将发簪准确无误地插向了身后的石壁之上,竟轰隆隆地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 那一处,竟然是个机关!看来,若霜无比熟悉着这地宫的一切! 粉蝶皱了皱眉,手上的剑已有些松动。 而随着齿轮般的声响转动,竟在众人中心位置,一块石块平地被掀开! 一个铁笼囚笼从地底升起! 囚笼之中,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被地下极寒之气折磨得没有了知觉的折堪和木兰两人! 两人紧紧相拥,似乎在互相取暖,手,仍然仅仅地握在一起!“木兰!”杳之心痛不已地看到木兰到底不起,早已用精灵术去解铁笼的锁! 就在此时,若霜看准了粉蝶早已没有了多余的真气,便一把暗中震开了粉蝶的剑! 粉蝶被推倒在地不能动弹! 同时,若霜手中的伞“唰——”的一声打开,直冲着牢笼而来! “杳之!小心!”赵合欢顾及不上许多,一把推开了囚笼! 自己的胸膛完完全全地暴露在若霜的伞撑之中! 而随着她的这拼尽全力的一推,囚笼震荡了几下被杳之开的锁“啪——”掉落在地! 囚笼之中的两人在此时醒了过来,而赵合欢却挡在了杳之面前,眼看着伞柄之上的绿色翡翠珠直直地戳进了自己的心脏! “合欢!” “合欢!” “合欢!” 已经来不及了,随着若霜反手向前的一股推力,那绿色的翡翠珠已然完全没入了赵合欢的心脏…… 惊愕、痛惜、悲恸! 莫天冲了上去! 凌渊手中的血休罗毫无理智地刺向了若霜! 白肃箫却发现自己怀中的佛珠升腾而起,笼罩在了赵合欢的头顶之上,突然地绽放出了五彩的万丈光芒,金色的“阿弥陀佛”字样璀璨可见! 赵合欢紧闭着双眼,被笼罩在其中,似乎如同沉睡了一般,胸口的血渍,竟在一点一点倒流回进了心脏! 莫天及时地撤回了脚步。 而凌渊已经怒不可遏地将血休罗插入了若霜的左肩,再抽出,血溅当场!三米之远! 被伤倒在地的若霜却瞪大着眼睛,望着眼前出现在赵合欢身上的奇异之象,顾不得上疼痛,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翡翠珠竟是开启你封印神力的法宝!怎么可能!” 什么?开启神力? 凌渊本想再次刺下去,却也停顿在了半空中。 他同样惊异地看到了不一样的赵合欢。 她周身的衣物被镀成了金色的璀璨,五彩地流光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她的眼中,似有晃动的瑶池的晶透的水在她身边流淌不止,数以万计的玄鸟啼鸣着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庆贺而来,形成了百鸟朝拜的景象! 正在涅槃的她。如同世界所有美好的词汇和景物都注入到了她的体内。 白肃箫的耳边回荡起了那日在树洞之中的第一个预言——佛珠耗尽法力之时,便是你心上人,重新开始之日。 那么,离第二个预言,还远吗…… 还有多少时日,供我如此瞻仰你,守护你? 白肃箫的眼里闪过了一抹不确定的忧伤——他,想多呆一秒,哪怕,只有一秒……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佛珠渐渐散尽了光芒,似油枯灯尽了一般化成了一缕白色的烟雾后消失不见…… 而从赵合欢的胸口,带着银白色的仙气,升腾托举起先前那颗翡翠硕大的圆珠,只是现在变得更为玲珑剔透! 赵合欢缓慢地睁开了美目,五彩的瑶池之水尽揽其中,拂尽了人间的繁华无数…… “若霜。又见面了。” 第六十一章 以吾之名 “不!不……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若霜痛苦地捂着左肩的伤口,汩汩流出的鲜红色的血液已经蔓延浸染了整个衣襟,脸上的震惊与害怕已不能用言语来表达! 她居然在赵合欢的身上感应到了神女天依的魂魄气息!难道是神女天依死而复生?! 恐惧瞬间笼罩了她周身的血脉! 不!这不可能!她亲眼看见了天依魂飞魄散的样子! “若霜,你在害怕我吗?” 赵合欢的声音空灵得如同来自渺茫沙漠的尘风,卷起了一帘沙,又轻轻地散开,落下。 “你竟然真的是天依!不!你明明已经死了!”若霜面色狰狞却后怕不已,蜷缩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赵合欢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了光洁而又有点半透明的手抚向了若霜鬓前的发——百年不见,她已经两鬓微白了,再也不是当年一头乌黑秀发齐腰的小跟班了。 当赵合欢的手触及到若霜烦乱不已的头顶之时,似一股安定祥和的泉水叮咚自上而下缓缓注入体内,勾勒起她血脉里的铿锵之气,又渲染铺陈散开了往日里琐碎欢笑之事。 若霜如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头顶,迟缓地低下了头,垂下了眼眸。嘴唇微微动了动,她似乎要开口说着什么,却又终究难以启齿地咽了回去。 赵合欢的纤长手指顿在了离若霜的发一寸之处,轻叹了一声,终究没有再勉强,不自然地便抽回而去,背在了身后,浅陌淡离地问了一句——“可,还恨我?” 当若霜听到这句迟来了百年的问候后,她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开始剧烈地颤抖,斜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逶迤成泥,暗影蹉跎。 良久的沉默后,低低的呜咽声压抑地不由自主抽泣而起,当若霜再次抬眼之时,晶莹的泪光中畴错叠满了复杂的情绪——悔恨、背叛、不甘、以及歉意交织而现,最终汇聚而成了无尽的江河之水,轰然崩塌,断然决堤! 汇到嘴唇边终究化成了一句埋藏了百年的怨憎之言——“恨,又怎样?我已没有资格再恨。我连我自己,都恨!” 再抬眸,若霜的背后已是孤城残墟,眼前已是繁华落幕。 因为恩情,她,选择了臣服。而,因为爱情,她选择了背叛,逃避着命中注定的桎梏。 已是千古罪人,何来言恨! 赵合欢半透明的指尖缭绕着白色的若有似无的仙气,当若霜说出这句话时,白色的仙气似乎微抖了一下,继而散开了一缕薄雾,似多年郁结在心中的死结也随着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既已恨之入骨,何来自责之意?若霜,我既盼着有朝一日能与你重逢,又怕真的以这种你我都不待见的方式,再见面。” “可是,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再来见到你,揭开你的伤疤,亦是我的疮口。” 赵合欢的嗟叹是那么的无奈,以至于在一旁的莫天深深地多看了几眼,忍不住想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地宽慰一番。 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赵合欢身上是有两个人的魂魄的,一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赵合欢她自己的魂魄,似乎还在安静地沉睡。 而另一个,则是脱尘的仙家之气,带着淡淡的离殇之愁,莫天以为,那是神女天依残留的一缕魂魄。 然而,在一旁跪地不起,陷于崩溃之中的若霜,却未曾努力地去分辨,这细微的差别。 于若霜而言,神女再次面世,而往日的恩怨在千钧一发之间被提起重演,就已经够她分心好久的了。 “天依,你在我的凤舞轩云珠上下了诅咒?” 若霜很快便理解了天依的话中之意。 天依竟然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对自己的转世下杀手,所以便在凤舞轩云珠上下了诅咒,只要若霜将这轩云珠插入了赵合欢的心脏,便可以借此机会成功地完成神女的“复活”! “是的。我本不想如此去窥探你的心思,但,很不幸,这涉及到了天下大义,我,不得不如此去做。” “赵合欢”的语气里透着誓死捍卫天下大义的尊严和原则,却又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她不想伤害到谁,但,却不得不去伤害。 “神女天依!你的理由永远都是天下大义!你真正地了解过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你有爱过吗?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不!你不会懂!你只知道高高在上做着万人敬仰的神女,接受着万物钟灵的洗礼朝拜!你从来没有替身边的人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在你的眼里!永远只有大义!永远只有万物苍生!你永远不了解情爱!你永远都不了解!” 歇斯底里地喊出了最后一个字后,若霜滚烫的泪水划过了她冰冷的面颊,已然无力挣扎的她,瘫坐在了地上,等待着命运的惩罚。 她是守护神女的朱雀,本不可以动情,却情不由己地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不可饶恕地犯下了弑主的过错,她知道,自己已是不可救赎。 “爱情……” “赵合欢”的目光变得深远而神往,回过头,不经意间扫过了身后的三名男子,淡淡地笑了笑,继而又缓缓地接道: ——“也许,我是不明白爱情的真谛,亦未曾有幸得知这两个字如何让你情愿被舒服一生也无后悔之意。” “但……我想……会有人替我去了解,代我去触摸爱情的形状,然后告诉我爱情的模样。一定是极美而又荡气回肠的,否则,怎会让那么温婉如烟雨的你近乎疯狂地追寻?” 赵合欢指尖的仙气越来越稀薄,也越来越缱绻停留眷恋,当着一番话潺潺流水而出之时,她的眼睑之中倾满了五彩的瑶池之水——那是她前世不曾有过的温柔美丽,来自于现世的慷慨无私赠与。 “你……竟然没有责备于我……?” 若霜惊诧万分地抬眼望了望眼前这个熟悉而又有所不同的天依,竟不似百年之前的执拗顽固地不食人间烟火,而是,竟然在此刻,透着对尘世的向往和对未知的渴望。 到底,是已经过了百年,再见面,她已垂暮,她也已然改变了心境。 “我自始至终并未责怪于你。否则,怎会心甘情愿地去赴死。我也没有资格去责怪于你,毕竟,的的确确是我一直在苛责着你。我倒是想着,有朝一日,我再见到你,你能否再载我一程,翱翔于三界苍茫大地之中。了却前尘过往,不负如来,亦不负卿。” “赵合欢”浅画淡描地微微一笑,勾勒出风淡云轻江山美如画的画卷,而跪地不起的若霜眼中噙满的泪早已默契地告知了一切——她,想回头。 纵已万劫不复,她仍愿舍一身修为,弥补自己犯下的千铸百错,只因你的原谅,以及前尘往事留恋的过往。 若爱情已不再,冰雪在此刻融化,她仍然是任她驰骋天下的朱雀,翱翔天际供你苍仰万物众生! 但求尘封了我的记忆,永生永世不再记起,只做一只赎罪伴你左右的凤舞之最——凰之朱雀! “神女,往昔昭昭,今后亦愿跟随!若不嫌弃,若霜自愿化为元身朱雀,常伴守护左右。” 在那一刻,若霜明白了过来,爱情是最炫丽的不染尘花。但,一旦爱情已经死了,你苦苦哀求它重新来过,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寻觅,这代价竟染上罪恶之源,便是彻彻底底地玷污了这不染尘花。 纵使,这尘花活了过来,也不是自己原初想要的那一朵。自此,生生世世也会无法再原谅自己因此而犯下的罪恶。 “若霜,你可是想明白了。这一尘封,怕将是永生永世了。” 天依的语气中虽不见半点波澜,却无处不透着不忍的恻隐之心。 用万年的尘封记忆,用永生永世的度化之身,去赎罪,去守护,这,也足以偿还了前世的孽,与缘。 “若霜想清楚了。我本亦为朱雀之身,如此只不过身归原处。自此以后,无悲无喜,无牵无挂,亦是我的解脱。” 若霜轻轻地闭上了眼,万物尘世,在眼前浮华掠过,不留半点踪迹。 在她的眼前,便是昆仑镜。也许,下一秒,她便能复活她的心爱之人,她何尝不动心。 但,她也清楚地一直知道,他是一定不愿自己沾满鲜血只为了将他复活归来,他会失望至极。 那里,是欲望的万丈深渊,她,站在悬崖边,转过了身,是无尽的沧海。 赎罪、忘却。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也是她唯一,能给的起的。 “赵合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百年前的结,终究是在此刻,尘归了尘,土归了土。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周身缭绕的半透明仙气立刻聚拢成团,浓雾般地汇聚于她的指尖,缓缓地注入了若霜的眼眸。 ——“以吾之名,封汝之忆。忘却前尘,净化元身。兼则护吾左右,赎罪红尘千载。” 第六十二章 昆仑镜面世 半透明仙气在若霜的眼眸四周尘封成一层白翳,随着咒令的一声声而出,渐渐变厚,一一最终渗透进了她的眼里,只剩下一缕最后的白烟,迟疑了一下,缱绻出一丝眷恋轻轻流转而入。 若霜缓缓地闭上了眼,周身开始弥散出柔丽而炫目的金色光芒,流光溢彩倾倒而出。 随着一丝轻微的“啪——”的一声,金色的光芒中多了一只火红色的朱雀! 坚硬而有力的翅膀沐浴在光芒中,几片红色的羽毛翩然落下,长长的凤尾自然地垂下,如同沉睡了一般,祥和得无比神圣。 突然,金光大作,朱雀的双眸骤然而亮,宽大的翅膀扇动起扑面而来的风,随着一声尖锐而清亮的啼叫声,凤舞张扬而起,舞动九州三界! 朱雀出——凰之最! 金色的光芒骤然而散,只剩下零散的几点星点光芒点缀其间,舞动的朱雀盘旋在赵合欢头顶上空,火红色的流光拖出长长的光亮尾巴,美不胜收。 与此同时,赵合欢手指上的半透明仙气渐渐消散殆尽,像一缕云一样的魂,挥散在了金色的空气之中。 随之,赵合欢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似突然间清醒了过来,望着那一缕白丝,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哀伤。 火红的朱雀盘旋后匍匐在地,向赵合欢点了点脑袋,低垂下了高贵的眼眸,表示臣服。 莫天的嘴角闪过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有朱雀这匹坐骑,至少,赵合欢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传闻朱雀只现于乱世,舞动于诡谲莫测的风云之中,载神女救苍生于水火之中,而今在这深深地宫之中出现,怕是腥风血雨杀戮早已起! 风云变,朱雀啸!乱世生,神女出! 此时,赵合欢的胸口心脏之处,迸射出翡翠绿色的万丈光芒!祥和而安定的绿色光芒荧光闪闪,点点星火兀自而落,流苏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光芒之中,从赵合欢的胸口缓缓蔓延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硕大的翡翠云珠,浑圆地散发着迷雾般的色彩,甚是夺目。 赵合欢自己也倒抽了一口气息,伸出手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翡翠云珠的表面,顿时翡翠云珠快速地旋转了起来,五彩的流光满溢而出! 同时,她感到了一股清澈的气息从翡翠云珠传达至指尖汇于心脏丹田之处,似将体内的浊气摒弃于了黑暗的角落,好不舒畅! “这是什么?怎会觉得与我心意相通?”赵合欢惊异地托举过了此珠,转头问向了莫天。 翡翠云珠安静地悬浮于赵合欢的手心之上,沉浮着裹着一抹淡绿色的雾气,显得华贵而顺从。 火红色的朱雀昂起了高贵的头颅,发出了响彻天际的一声嘹亮的啼鸣,张开了翅膀,起身飞舞盘旋不止! 翡翠绿色和火红色的光芒交织在一处,见过奇珍异宝的众人,无一例外地被眼前这从未遇见过的奇景震慑住了心神。 当真是圣物!让人忍不住去瞻仰! 莫天微微而宠溺地冲合欢笑了笑,指了指那翡翠云珠,说道:“这云珠是你的法器,所以,合你心意相通。” “我的法器?”赵合欢惊讶无比地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不凡的神物竟然是她的法器!? “是的。神物认主,会自己选择主人。既然合欢你与它心意相通,自然你便是它的主人。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凌渊早就料到以赵合欢神女转世的身份,必将有神物相随,只是没有想到不仅有名动天下的朱雀甘于俯首称臣,同时出现的还有这凤舞翡翠云珠,着实,也替她欢喜了不少——此后的风雨变幻,至少,能安心一点。 “可是……这东西……怎么用?”赵合欢好奇地端详了半天,愣是没发现这宝物有什么机关之处,连条隙缝都没有,剔透剔透的,这让她如何运用? 真的是个难题啊…… 得了件宝物,竟然,完全不会用!!?? 她尴尬无比地看了一眼众人,眼神里透露着——你们有谁会使唤这玩意儿吗? “合欢,宝物既然选你做了主人,自然是有它的道理,你自顾收下便是。至于如何使唤,也许机缘巧合时,便能知晓了。” 白肃箫也用手指兴奋地戳了一下这缭绕着云雾的翡翠云珠,却不料那云珠竟然闪躲了开去,显得十分嫌弃。而一旁的朱雀,早已将自己的尖喙啄向了他的手背,警告着他不许靠近,吓得他连忙抽回了手,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合欢!我看啊,以后谁要是敢对你不利,只怕是这火红的鸟儿第一个不放过他啊!” 杳之笑得花枝乱颤,指着白肃箫一脸后怕的模样,甚为欢喜。 那朱雀又抖起了羽毛冲着杳之伸长了脖子高鸣了一声,似乎在警告着杳之——谁是火红的鸟儿!人家明明是凤凰之最名动天下的朱雀好嘛! 赵合欢忙呵住了上前要去啄杳之的朱雀,这下,朱雀才心有不甘地退回趴在了一旁,发出了委屈的一声低鸣。 “哈!真是只神兽!万分地通灵犀!合欢,你因祸得福了哦!”芷旋在一旁兴奋不已,拉着司徒命的手又蹦又跳。 红捻则在一旁看红了眼,眼里满是无尽的羡慕,化到嘴边却嘟囔成了一句:“切。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己又不会用。” “迟早,她会用。”苏倾栾用颇为欣赏的眼光看了朱雀和翡翠云珠好几眼,四两拨千斤地将红捻酸溜溜的话给堵了回去——言下之意,人家好歹有,只是暂时不会用。然而你连有都没资格。 赵合欢见众人说得都有道理,反正留着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手掌一合,将那翡翠云珠收于掌中,藏于了怀中。 她的体内的奇怪力量,还有这颗奇异的珠子,再加上眼前这奇特的朱雀,看来,就算赵合欢不想奇特也不可能了。 只是,不知,这,是祸,还是福?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木兰和折柳也渐渐苏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一只尖喙的火红色大鸟,不由得微微一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解释完经过,二人才舒了一口气。 在与二人的闲谈之中,众人也了解到了,原来,木兰和折柳走的那道路其实是直通向这里的,而却是部下了机关的。 当二人无疑中触动了机关之时,便觉身体一重往下跌落而去,继而便被关入了寒冷的地窖牢笼之中,在寒冷至极的坏境之中就没有了知觉。之后清醒了过来,便是如今的景象。 当折柳得知这一切的幕后指使便是朱雀阁阁主若霜之时,不由得为之震惊。而又听到她迷途知返幻化成了朱雀之时,不由得唏嘘感慨道因果轮回乃是天地正道。 木兰则一脸愧疚地看着杳之,又低头看向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时泪如雨下,不知该如何向杳之解释自己竟然嫁与了精灵族的仇人为妻的这件事,心中已是纠葛万分。 谁料杳之从折柳口中得知这一切经过之时,只是轻轻地宽慰着木兰不必介意。连若霜都可以迷途知返,何况是只是受人利用的折柳?只要木兰觉得幸福,前尘过往的恩恩怨怨,到底从哪一笔开始,才能算得清呢? 在众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之时,没有人注意到,后面镶嵌着昆仑镜的石壁已经升腾缭绕起了浓浓的白色雾气,将昆仑镜笼罩在其中已不见了踪迹。 直到地面发生了剧烈的颤动,镜身之处低低的低鸣声隐隐传来之时,众人诧异地回过了头,才发现整座石壁开始颤抖着摇摇欲坠,一团白色的雾气向四周快速地布散开来! 随着石壁坠倒的程度越来越剧烈,整座地宫纷纷落下的滚石越来越多,呈现了一副要坍塌的趋势! “地宫要塌了!快走!”凌渊和莫天同时喊了出来,打飞了四周的乱石,却无法找出一道出路! “等等!是不是昆仑镜要面世了!?”红捻望向中间的那面仙镜,眼中已然流露出了向往的目光! “都什么时候了!只怕你有命拿昆仑镜无命出这地宫!”苏倾栾怒斥着红捻,不想着找出路,竟然惦念着这种身外之物? 此时,只听见“哐当——”一声轻微的声响,昆仑镜整面镜面从石壁上脱离剥落升腾而出,随后整座石壁“轰——”的一声坍倒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扬起了尘土无数! 地宫随着这石壁的倒下颤抖摇晃得更为剧烈,乱石滚滚落下,以至于都已看不清人的影子,只能胡乱地躲开纷乱的石头! 但那面昆仑镜的光芒却越来越强烈,发出着耀眼的银色光芒,引诱着众人的欲望,似在召唤——“来吧,取走我,你便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有人停住了脚步,呆呆地望着这神物的面世,却被一把推开,乱石擦身而过,一声怒斥高喝——“疯了吗!先出去!” 昆仑动,天下泯。风云卷,万岳崩。 第六十三章 万岳踪灭(第三卷终) 极目远眺俯瞰而去! 不仅仅是整座地宫,目之所及之处,整片龙腾虎卧的昆仑山群,皆无一例外地呈万岳崩塌之势! 昆仑动,天下泯。风云卷,万岳崩。 笼罩于连绵高耸昆仑山群之上的,是白雾缭绕的万里仙家龙气,随着地动山摇万岳崩塌之势,腾冲而起,直冲万里苍穹,猛然狮吼于九州神方! 在这万岳摧枯拉朽形成塌圮之势的下方——百年前建造的地宫,才是这万劫不复的根源! 地宫内,坚硬硕大的乱石如雨点般滚滚落下,震动出轰隆隆毁天灭地的声响,似要将这地宫之中的一切顷刻间吞没才肯善罢甘休!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只能顾着逃命的时刻,红捻却依然不顾一切地向前方的万丈光芒而去,追随的目光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虔诚之意! ——光芒的中心,是悬浮着的精致仙家之物昆仑铜镜! “疯了你!合欢,不要去搭理她!快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我快支撑不住了!”芷旋一把拽回了想要前去劝说红捻的赵合欢,眼看着红捻疯了一般的冲向了那现在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的昆仑镜,鄙夷与不屑! 实在不明白,有什么是比生命的价值更高的存在,庸俗!愚蠢! 就在芷旋将赵合欢拽回的一刹那间,一块滚石朝着她的后背猝不及防地而来,已然躲闪不及! “小心!闪开!” 面对着芷旋而站的赵合欢看到了这一幕,慌乱之中几乎没有考虑地便将芷旋推到了一边,而那块滚石却笔直地冲着她的胸口而来! “砰——”一声闷响! 只见芷旋被推倒在地,万分惊异地看到了赵合欢代她受了这滚石重重的一击,整个人被撞击得像后飞去! “合欢!” 芷旋的眼里是满满的惊恐和担心! 因为,在赵合欢的背后不远处,便是正在绽放着万丈光芒的昆仑镜!而那个方位,却是滚石最多最集中的地带!何况还有个不知会产生什么反应的昆仑镜! “当——” 随着赵合欢的后背撞击到了光芒中心的昆仑镜,那镜身竟然发出了类似于禅钟一样沉沉醒来的青铜器的声响! “噗——” 赵合欢捂住胸口的疼痛,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顿时,时空仿佛凝滞了,原本滚滚落下的落石停滞在了半空之中,呈现悬浮的状态!而地动山摇的地宫也瞬间恢复了宁静! 只有缭绕在昆仑镜四周的白色雾气顷刻间遇到了血液,发出了幽幽的淡蓝色的光芒,莹莹生光,继而在这乱象丛生的地宫洞府之内,竟然飘飘洒洒地扬起了淡蓝色的烟雨! 淡蓝色的烟雨落地幻化为鲜血的红,一蓝一红,煞是对比鲜明地映入了众人的脸庞。 而赵合欢的身子并未在撞击昆仑镜后落下,反而如同被吸引住了一般,与昆仑镜呈一条直线一同悬浮于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昆仑镜周围神秘的白雾化成越来越多的蓝色烟雨纷纷洒下,逐渐露出了精工细作巧夺天工的雕花真面目!让人不得不屏息凝视! “凌渊,这是以血解除封印吗?”苏倾栾只是在古书竹签上见过此法,却从未亲眼目睹过。对于接二连三在这地宫里展现的奇景,就连她这个无阶天师,也不得不好奇感慨几分。 “我想是的。所以……”凌渊紧锁着眉陷入了沉思,突然眼中寒光一闪,一阵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所以下一步,是昆仑镜出,万岳崩!”莫天一向淡定如冰的眼中,也露出了无法解决的迷茫! 偏偏在此时,执念不减的红捻却急飞上前,伸手便欲去夺昆仑镜! “不可!” 白肃箫欲一把截住红您飞身上前的影子,却只是掠到了一片衣角,已然为时已晚! 此时,昆仑镜周身的白色雾气已然全部散尽,如同王者一般不可侵犯地在光芒中心傲视着万物! 却因红捻的侵入,而突然之间发出了铜镜的嗡鸣之声!响彻万谷,虎啸龙吟! 此时,一直昏睡在地的粉蝶被这清啸嗡声惊醒,艰难地撑地而起,竟看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昆仑镜真正解除封印面世了! 而这也将意味着,这里的一切,都将坍塌,被埋葬…… 她吃力地望向了曾经生死与共的伙伴,知道自己的时日本就已经不多了,往事里的褶褶生光的记忆在她的眼中一一浮过…… 最终,就在此刻,她闭上了双眼,以剑指天,清晰而坚定地以咒令而出! ——“以吾精血,化为利剑。破万阻,伤天际!” 当红捻的指尖碰到昆仑镜的边缘之时,粉蝶四周骤然卷起了粉色刺眼的光芒,一把锋利的利剑带着粉色的光芒毅然决然地冲天而去,撞破了地宫的重重坚石,硬生生地以所有的锐气撞击开了一道洞口! 随着洞口的被强行打开,金色的阳光铺洒而下,粉色的光芒无力地垂落,幻化成了无数的烟花,飘零,洒落,消失殆尽…… 恍然之间,看见了那年,粉蝶一身轻纱,盈盈而来,款款而笑,倾了一亩田地的丹青花香,美艳了一山的碧波池水…… 再见了……最后的最后,我能为你们做的…… 粉蝶缓缓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眷恋地,如蝴蝶般坠落…… 自此,世间再无朱雀阁…… 就在此时,红捻兴奋无比地一把夺过了昆仑镜! 刹那间,四周本已停滞不动的滚石以更为凌乱快速的速度朝着众人塌圮而来!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莫天早已飞身而去,接下了往下垂落的赵合欢,揽在了怀中,眉宇间的心疼灼灼可见! ——本以为,一切可以平凡,一切可以平淡,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注定无法享受到平凡的幸福。既然如此,那便倾命去守护吧…… ——谁让她生来肩负使命…… ——谁让自己已疯狂爱上…… 赵合欢紧紧地望着莫天深邃的眼,不管事态如何,永远,他是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给她无尽的安慰…… “快走!冲着那个洞口!”白肃箫哪里还顾得上心中的酸意!他知道,粉蝶用生命打开的洞口也许就是他们的生路之处! 此时,乱石已然将众人湮没,耳边尽是万岳一一坍塌的声响! 火红色的朱雀仰天长啸,振翅于乱石中穿梭而过,长长的凤尾舞动垂挂而下,一一掠过了众人的所站之处! 众人眼中均闪过惊喜若狂的光芒,奋力抓住了垂下的凤尾,随着这神雀飞向了正在缓缓而落的莫天和赵合欢二人! 低俯而下,清啸而过,莫天和赵合欢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朱雀宽厚的背脊之上! 正当朱雀欲盘旋向上,向着那个粉蝶用生命打开的洞口飞去之时,赵合欢却听到了红捻近乎绝望的恳求声——“救我!” 即便是如此,她的手中,仍然紧紧地握着那昆仑镜! “合欢,别理她!我们时间也不多了!她要疯就让她付出代价!”芷旋万分不待见这丧心病狂的女子,若不是她,说不定此刻还有时间缓一缓,不必如此匆忙惊慌! “雀儿!”赵合欢迟疑了一秒,清喝道。 只见朱雀万分不愿,却也顺从地再次低掠过了乱石之中! 当凤尾扫过红捻之时,她迫不及待地便紧紧抓牢,同时将昆仑镜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朱雀展翅高飞,乱石滚滚而下!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地动山摇之势万古摧拉! 当一抹火红色接近洞口之时,天空的蔚蓝,阳光的璀璨金色,新鲜而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 盘旋翱翔而出后,赵合欢回头望向了那地宫,已然在他们脱险而出那一瞬间,整体地向下轰然崩塌而去! 在一大片扬起的白色浑浊粉尘之中,赵合欢看到了那年在窗前,一身粉色轻纱衣着的她,亲切而又温雅地笑着告诉她——“我叫粉蝶。” 再见了……愿万物因你而太平。愿你因万物而万古安息。 一滴清泪,落下,祭奠无上高洁的灵魂! 整片昆仑山山群以地宫为中心,向四周呈倾倒之势众山如巨人般轰然倒地,扬起白色的烟尘直冲云际! 连绵倒下的巨石发出轰鸣的巨响,向三界海泽,向四海八荒,宣告着这里的覆灭! 折柳和司徒命看到了曾经那么熟悉的龙族山庄,在一片乱石和烟尘中湮没殆尽…… 生生世世的守护,将全族百年基业为砥柱,赴一场华庭盛宴,以万岳俯身的姿态深埋隐退,仍是千秋万代歌颂的凯歌! 目定前方,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为万世凯歌定华调! 随着朱雀的展翅高飞,身后的坍圮固定成了永恒,在万年后的某一天,将被后世的来者,浓墨淡彩地于竹签上记上厚重的一笔! “合欢,你是不是说过,如果我们出了这里,我们便拜堂成亲?” “我有说过吗?你一定记错了……” 浅笑低羞,淡眉深涡。 “哦?我好像记得某人是要做我的娘子的?” “莫!天!你!记!错!了!” 呼啸的风,吹过了她的淡淡清香的秀发,也拂过了他的眼角永远不变的宠溺温柔…… 身下,在那尘土飞扬万里的坍圮处,一位仙尘的女子身着花瓣仙裙,飘然远立,目视着一抹色火红渐渐远去,终也轻挥长袖,隐没在了万岳灭踪迹的蔚蓝上空…… 第一章 玉女峰 万物寂初之时,天雷动,千罗刹落地成峰,青黛葱林之间,傲于南国之巅。 因其主峰乃持剑铿锵女子石化之影,门中又多为女弟子,故曰——玉女峰。 故有亘古一说。 ——南玉女,北苍雷。东音天,西灭血。 可见,万年更古之前,玉女峰是与音天门和灭血峰齐名的门派,当年的风华绝代,自可窥见一斑。 尔今俯瞰全峰,虽高山流水之景潺潺不断穿梭于其间,却少了当年的云雾遮天仙气久盘不去之景,仅有金钟长鸣之声聊慰当年恢弘之势,令人唏嘘感慨万千。 苍木墨染之间,犹可见孔雀石阶万层蜿蜒而上,绵延至峰顶,止于巅峰之处一宫殿阁宇朱门之前。 宫羽翎铛于寒风中摇曳作响,清脆的宫铃之音靡靡而散于整座蓝绿色孔雀石宫殿上空,扬洒起风尘的过往无数。 一束阳光从宫殿朱门之外直直地透射而入,投影在正殿之上的金色銮座之上,一位端坐闭目养神华服加身的女子微微侧了侧身,将手中的泛黄画卷轻放于一旁的紫檀案几之上,一缕淡紫色熏香从年代久远的画卷之上拂过了烟尘。 画卷之上跃然浮现着一位面容姣好英姿飒爽的长发女子,手持一面精致古色铜镜,立于群峰之上,目视远方的苍痍,衣带飘扬飞舞,乱了身后的千山万岭,拂去了眼前的万物凋零。 “红捻见过尊座!” 清脆的一声话音落下,红捻手持昆仑镜单膝跪于鎏金紫案地毯之上,目光低垂,不敢逾越半分。 “红捻,你手中所持,可是本门神物——昆仑镜?”空念师太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扫过了红捻手中所呈之物,波澜不惊。 仅仅只是将拂尘重新换了个方向,甩向了另一边,又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了起来。 “回禀尊座!正是本门神物昆仑镜无误!红捻自愿呈献于尊座,以助尊座恢弘当年玉女峰盛景,受三界朝拜!” 红捻双手将昆仑镜托于头顶之上,呈跪献之姿,虔诚万分! 一旁的道姑模样的女弟子,小跑至台阶之下,恭敬地接过昆仑镜,弯腰屈身呈于空念师太面前,不敢多言一句。 空念师太这才睁开了双眼,仔细端详了一番此物,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后,才伸出了手,将昆仑镜纳于身前。 “确是昆仑镜无虞。红捻,此次你功不可没,为师将日后玉女峰尊座之位传于你,望竭尽心力,为玉女峰光复大计,不遗余力。” 空念师太目光里带着期许,嘉奖着她这个向来引以为傲的弟子,果然没有辜负她的重托。 “是!红捻谢过尊座厚爱!日后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尊座,恢弘大业!” 字字肺腑,响彻大殿,传至万阶孔雀石之下! “传我宫羽令,即刻于祭坛之上,举行大典。” 空念师太对于红捻的回答频频点头,一声令下,身边的小道姑便急匆匆离去,宣告这项旨意。 她这个徒儿,向来是七巧玲珑剔透得很,倒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才,不枉费了自己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 “弟子红捻,叩谢尊座!千秋万载!” 一记叩拜后,再抬头,红捻眼中已是落满光芒。 *** 祭坛。 蓝天昭昭,金光铺泻,旌旗飘扬,空念师太巍然立于祭坛之巅。 神坛之下,跪拜了一地的道姑打扮的女弟子,叩拜着等待着大典的开始。 自昨日起,弟子之间就开始盛传着流言——门中一位叫红捻的女弟子竟然将门派中丢失了千百年的昆仑镜寻回,尊座对此女甚为倚重,甚至当场立下了旨意,将要待自己退位之后由此女来掌管整个玉女峰。 凡是原本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旦走上神坛,都会被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上几日,自然,立下如此显赫功劳的红捻,难免会成为女弟子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因此而产生的众多版本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 “据说,这红捻根本不是什么小人物,她是凤庄的下一任庄主,不过因为凤庄和龙族在万岳崩塌时同日被埋没,才沦落到玉女峰来当一名女弟子。” “哪里啊,更有甚者说,音天门首座的得意弟子莫天跟她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呢……” “据说魔尊竟然还曾经与她同进同出!” “她不会是尊座的私生女吧……” “嘘!你找死啊!敢说这种话!” 流言是越来越离谱,且在女弟子中早已形成了默认的共识——这红捻,并非简单人物。 三遍金钟长鸣后,空念师太威严地扫视过了跪拜在地的女弟子,眼神里满是殷切的期望神色,终于,缓缓地,开了尊口:“昭昭玉峰,郎朗天日。惶惶乾坤,浩浩吾疆!” “浩浩吾疆!” 旌旗动,大典在空念师太的拂尘寇然落下时,拉开了帷幕。 “今日,我玉女峰在此举行大典,事由势必在场弟子都已有所耳闻!”空念的神色顿了顿,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与渴望,目光灼热地望向了远方继续慷慨陈词道:“那便是——我玉女峰消失匿迹千百年的昆仑镜!终于回到了我门派之中!”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玉女峰千百年前的盛况,毕将在你我有生之年,重现于三界之中,耀我华威!” 空念师太手中的拂尘重重地指向了原处的最高峰——那里是一块女子的石化神像! 空念师太的眼神里溢满了无尚的尊崇和绝对的向往! 众弟子皆振臂高呼——“耀我华威!耀我华威!耀我华威!” 呼声响彻整片玉女山群,在空旷的空谷之间来来回回浩浩荡荡地回响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空念师太伸出了左手,于空中满意地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采飞扬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红帛轻掩的一轮圆廓上! 大风吹过红帛,荡漾起红色的涟漪无数,彰显着红帛下的绝非等闲寻常之物! 在众弟子抬头庄重无比的瞻仰目光中,空念师太拈过了红帛的一角,振臂一挥,红帛随大风肆意飞舞而扬向了湛蓝的高空天际! 在万丈阳光的投射下,一面精致华美绝伦的镜面华贵地出现在众弟子的眼前,折射出古铜色的万里光芒,将整片玉女峰染成了高贵的金! “如尔等所见!正是——昆仑镜!” 空念师太神色已然激动无比,声如雷霆地宣告着圣物的归来!一个璀璨耀眼的时代终将在万众瞩目中华丽地归来! 众弟子目瞪口呆地呆滞了一秒后,心中的向往和折服爆发成了地动山摇的呐喊扬威声! ——“昆仑镜!昆仑镜!昆仑镜……” 浩浩荡荡,环绕着整座玉女峰一声更比一声铿锵有力绵延万里! “这将是我玉女峰成派以来的历史时刻,将会被后人永远地提起瞻仰!你们在场的每一位弟子,都将因此而殊获荣光!” ——“荣光!荣光!荣光!” 大风扬起了沙尘,卷起了千层浪,荡于天际的浩瀚江边! “尔等!可愿追随本座重振本派昔日华威,荣耀加身冠誉题名千秋万载!” 拂尘点过之处,皆是慷慨激昂振臂高呼难以自制之态,高喝齐呼——“千秋万载!荣耀加身!千秋万载!荣耀加身!” 空念师太居高临下而望去,万丈之高的孔雀石台阶上跪满了玉女峰的弟子,如同葱葱郁郁的大树,正在次第舒展着自己的枝芽,繁茂郁葱地擎开了整个偌大的千年树冠,风雨欲来巍峨屹立不动! 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这样的盛况!已经多久没有在玉女峰上呈现!沉寂了百年的雄狮,终将高贵华丽地以万众瞩目的姿态苏醒,吼于南海之巅,浪起拍岸千层尺! 空念师太无比享受地闭上了双眼,任由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在空谷之中回荡响绝万里! 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在她执掌玉女峰尊座之位,打开了复兴大业的乾坤之门…… 愿上苍垂帘,佑我玉女峰,复我往昔华彩依旧,往我坦荡前路恩泽四海。 在大风扬起的祭坛尽头,红捻一身紧致红衣而站,目光深远而悠长地目视着这朝拜的盛景,眼中尽是无尽的苍茫。 被风扬起的乱发,拂过了她年轻白皙的脸庞,坚毅的神色却在诠释着张扬而内敛的目光! 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展现而出的,岂止是万座玉女峰! 惊涛骇浪拍向了南海之巅,溅起了浪花直击天际,卷起了退潮急流万里! 在这高耸入云的山巅,极目便是茫茫蔚蓝大海的天边,红捻的眼里缓缓浮现出了一个绝美的身影,在水天一际的天边,不沾风雨尘埃地朝她浅笑而来…… 兴了朽木,乱了苍穹,倾了容颜,覆了天下。 又如何? 终究,在众弟子的高呼声中,在空念师太的闭目享受中,在风起云尘中,红捻的双颊边,落下了一滴泪,划过了她的嘴角,闭上了她的双眸。 她终将会听到潮水退尽的声响,永沉海底,不再醒来。 第二章 喜帖 南国大理。城郊外。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连风,都是带着和煦的金色,让人忍不住流连。 侬语擦肩而过,是裹着白色头巾的阿嬷挑着沉甸甸的扁担,将刚采摘的新茶挑去集市卖个好价钱。 几处田堤不时传来稚嫩的孩童打闹笑语声,欢快了这个四月的葱绿花香的南国边野。 清澈见底的湖畔边,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地开着正艳,漫漫洒洒地倒影进了湖底,一片五彩斑斓的渲染之色。鱼儿不时地穿梭而过,将花儿的影子撞出了几波涟漪,俏躲上了白色的云端。 折柳和木兰相依在湖畔旁,倒影在碧波的水面,幸福洒满了整片乡间的小路。 “真的决定了?在此地归隐?” 司徒命留恋不舍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在世界上的唯一的哥哥,虽不是自小一起长大,但却是一起同生死共患难过的,要真的忽然告别很久很久,他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自龙庄倾覆于昆仑山之下,他们便没有了固定的居住之处,本以为这样游历天下也不失为一件憾事,但,却于风和日丽的今日,折柳笃定地告诉了他和芷旋: ——他和木兰爱上了此地的不染风尘,还有这里的民风淳朴,加上他们的爱情结晶即将出世,他们想在此处安个家,闲庭看花落,做个自由闲散人,不再过问前尘往事。 那一刻,司徒命知道了,一向花丛之中过的折柳,是真的想安定地过完余下来的一生了。 “你看我像是在说假的吗?”折柳仰天一笑,倒是比司徒命洒脱得多些。只是,眼中的不舍,是如出一辙的留恋。 “我看此地风景极好,倒是能去去你的浮躁心气,也罢。决定了,就留下吧。”司徒命不忘损一下折柳,语气里却是满满的离别不舍之意。 “放心吧。空了,想我们了,随时来看我们。给你备上好酒好菜!”折柳轻轻地捶向了司徒命的胸口,声音,已然有些哽咽。 “我和芷旋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保重。”司徒命清咳了两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实在不适合这种别离的场景。 “好。保重。你和弟妹也是。”折柳的语气也有些许不自然。 司徒命未敢去拥抱折柳,怕耽搁一秒自己便无法潇洒地离去,转身便拉过了芷旋,捏了个决,御剑飞行远去了踪影。 回过头,他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茶花烂漫了整片视野,而于湖畔之旁的人儿仍伫立在原地,目光,久久相随…… 血缘之亲,当生死不变,愿你现世安康,以慰我忐忑之心。 “司徒命,我们还会再见到他们吗?”芷旋甚为不舍,眼泪已经悄然滑落。 她悄悄地拭去,并不想让司徒命看见,怕让他触景伤情。 “我不确定。也许,会。也许,这一别,便是天涯各一方。不管他在哪里,始终,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司徒命低叹了一声,目视了远方而去。 也许,远离一切尘嚣,未免,不是一种解脱和欢愉。 *** 灭血峰。 悲钟长鸣。四处可见的白绫飘带。 荃芷殿金匾之上,白花簇锦成团,长挂而下,随风扬起又重重落下。 殿内排排跪着白衣加身的侍女,悲恸的哭声连成了一片。 凌渊素衣而跪于灵前,目光停滞,看不出悲喜。 一旁的苏倾栾轻轻哀叹了一声,轻声说了一句:“节哀。”,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安慰凌渊了。 自凌渊从昆仑山回来之后,兰儿的病情就每况愈下,终究红颜抵不过命运的安排,仍然溘然辞世而去。 兰儿本就旧疾在身,加上新添心结,终日郁郁寡欢,纵使神仙的灵丹妙药也无法解其一二,终究咯血长辞而去。 凌渊望着兰儿此刻安详的面容,不再忧愁的眉眼,也许,于她而言,未必也不是另一种解脱。 但愿故去的天堂没有伤病的痛楚,但愿轮回的路上,有人为她提上一盏不灭长灯。 他早已知晓兰儿的病情,却未曾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猝不及防。 自此以后,在这世上,再也无亲人,他凌渊,是孤单的一人,茕茕孑立于这苍茫的世间,悲凉而孤单。 最后一次,凌渊轻抚过了兰儿苍白的脸庞,沉重而缓慢地轻声说道:“兰儿不喜繁文缛节,葬礼务必一切从简,明白了吗?” “是。”司礼官诺了下,便退了下去。 一滴泪,滚烫地滴落在兰儿冰凉的颊边。 终究,凌渊还是没有宽慰到自己。 “渊儿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兰儿这丫头啊,怕也是没办法走得安心吶……”天机老人劝着凌渊,却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背过了身去,悄悄地拭去。 葬礼过后,凌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低头不语,在一颗大树下呆呆久坐,目光散离,一直坐到了夕阳西下,悲钟长鸣至日暮。 苏倾栾叹息了一声,提着一壶酒,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轻声说了一句:“喝酒吗?我陪你。” “坐。” 凌渊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酒坛,自顾自地便仰头一饮而尽,酒坛在指尖落地,碎了一地的凄凉寂寞。 苏倾栾眼中全是凌渊的孤寂落寞的倒影,她未曾多言语一句,背靠树干而坐,就这样,静静地,守着他,直到星辰满天。 月光下,歪歪斜斜摆在凌渊身旁泥地上的红色烫金喜帖折射着刺眼的光芒,仔细辨认,赫然可见几个清晰的大字: ——赵合欢。莫天。大婚。 凌渊眼中的迷离,唇边的苦笑,塌圮了一地的落叶,以及碎了一地的酒坛碎片。 “还有酒吗?” 凌渊回头问向了背后的苏倾栾。 “要多少?” 回答是千年不变的不诉离殇。 *** 音天门。后山。 白肃箫自顾自地不断地举着千斤顶。 已经一百一十下了。 而看着眼前这个趋势,一点都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 “白肃箫!你这样到底累不累!你师父又没让你来举千斤顶。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在一旁呆了许久的杳之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将他的七珠宝剑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弹起了尘土。 “你管我累不累!你这样总是跟着我,你累不累!” 白肃箫喘着气,大汗淋漓,仍然坚决不变地举着千斤顶,语气里却是生着闷气的不耐烦。 “我累!可是我觉得值得!至少我敢于去追求我想要的爱情!可是你呢?你不过就是因为赵合欢要大婚了,那个人不是你,你便在此处跟自己过不去!” 杳之捏着粉拳,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句话。 一旁欲前来通知用膳的小师弟被吓得连连吐舌闪躲了出去。 “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将你和我混为一谈。” 白肃箫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说出伤害到杳之的话,可是,心中的火气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无法浇灭。 到头来,还是说了绝情的话。 “你这个懦夫!白肃箫!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这就离开音天门!你就在此地举你一辈子的千斤顶吧!懦夫!” 杳之擦着眼泪风一样地转身便离去,转眼便消失在了后山。 白肃箫仰头长吼一声,“砰——”的一下便将已举过头顶的千斤顶扔向了山壁之上,簌簌滚落下碎石,尘土迷蒙了他痛楚的眼。 杳之说的对。他在嫉妒。 下月初二。大婚。盼。 仰天长叹。 *** 洛阳城。皇宫内。 小兰泣趴在展轩的大腿上,昏昏欲睡,口水将展轩雍容华贵的龙袍已然浸湿了一片。 这院落,是合欢曾经居住过的寝宫,那月的梅花已谢,却姹紫嫣红地开满了百花,弥漫着满园满屋的花香,让人有些微醉。 月色皎洁地铺陈而下,倒映于这池水之中,恍然间,展轩以为瞧见了合欢的影子。 他手中拿着一张大红色的喜庆请帖,烫金的大字清晰可见。 一旁,是散落了一地的奏折,没有批上朱红色的“阅”字。 “小兰泣……你知道吗……你的合欢妈妈……要大婚了……下月初二……”展轩低头摸了摸小兰泣的发,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 小兰泣许是在做着香甜的美梦,浅浅地,在嘴角拉出了一丝淡淡的心满意足的笑意。 “看来……你也觉得……这是天作之合……是吗?”展轩的头,低得更深了,手,也顿在了原处。 只听见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多少忠臣奏议国不可一日无后,起码要先进行选妃大典。 他,身为一国之君,多少次又以各种正当或者不正当的理由,推迟着此事。 以至于洛阳城的坊间甚至有流言称,当今皇上好男风,所以至今未纳一妃。 只有他知道,他想将帝后之位给她。他想将万千宠爱,独独集于她一身。 纵使,她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他。 该死心了吧。 仰头长望明月,闭上眼,一滴君王泪,为卿而留。 滴在了万花丛中,寻不到,踪迹。 第三章 喜帖?逼婚! 洛阳城。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莫天拖着赵合欢一路在各种商铺之间穿梭。 “合欢,你觉得这个凤钗怎么样?” “还好啊……会不会太华丽了一点?” “我觉得还不错。老板,这个要了。” 莫天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接过了凤钗,拉着赵合欢便往下一个商铺奔去。 这已经是莫天买的第五件东西了。 先前买的是红烛、红筷子、红帕、红绣花鞋——真的是出手阔绰而且还买的很欢喜啊…… 赵合欢从来没见过莫天如此热衷于拉着她逛大街,而且都是买的些用不上的东西,这点让她心疼不已。 真真是不会持家啊不会持家…… 等等,这些东西怎么都是红的?再抬头一看,赵合欢竟然看到了满铺子的喜服! 再想起刚才的红烛、红筷子、红帕、红绣花鞋…… “莫天!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赵合欢瞪大了杏眼,指着莫天的眼睛,一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莫天则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拎起了一件看起来最华贵的凤服,头也不回地问着赵合欢:“合欢,你觉得这个凤服怎么样?” 竟然没有丝毫心虚的模样!!! 赵合欢深吸了一口气,想好言相劝,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莫天,你好好和我说,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恩?” 末了,眼光里尽是无穷无尽的杀意啊杀意…… 那个“嗯”字,也被赵合欢拖得深为悠长啊悠长…… “奥……什么事儿瞒着你?你是指我瞒着你带你来买拜堂用的东西,还是指我瞒着你已经将喜帖发了出去?” 莫天一脸皱眉紧锁着思考这个似乎很难的问题,天真无害的脸上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到老谋深算啊老谋深算…… 什么??!!拜堂?!喜帖!?发出去了!? 赵合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被响雷炸开了花…… 自己要大婚了身为当事人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而要和自己拜堂的夫君……确定不是连坑带骗地将她给卖了??!! 真的是演得好一手“先斩后奏”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莫天这么像狐狸呢?难道是因为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一定是!! “莫!天!”赵合欢气沉丹田,一声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啪——”的一声将冰魄寒剑摔在了柜台之上! 赵合欢怒气满满的样子震得卖凤服的店家以为进来了个打劫的,慌忙哆嗦着抱住了头蹲在了柜台里颤抖着念叨着:“好汉,喜欢什么……尽管拿……尽管拿……” “真的?随便拿?”莫天竟然完全无视了赵合欢质问的态度,一脸兴奋地看着正在哆嗦的店家。 店家苦大仇深地背着身子快速地摇摆着手,紧闭着眼紧抿着嘴唇,苦不堪言地说道:“看中了随便拿……随便拿……” “那就这件了啊。看着挺不错的。”莫天拎起了一件凤舞九天的华服便拉着赵合欢兴奋地要往外走去,一副生怕掌柜的后悔了找他要债的样子。 “莫!天!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有点无耻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违侠义之道吗?!你不觉得你丢尽了音天门的脸面吗?!” 刚走到大街上,赵合欢捏着拳头,愤愤地恨不得给莫天一拳! ——他竟然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抗议! “这样啊……买东西不给钱是有点不厚道……可是……好像也不至于无耻、有违侠义之道、丢了音天门的脸面?” 莫天沉思了片刻,认真地回复着赵合欢的问话。 夫人问话,不可不答,这是对夫人的宠爱和尊重。 恩。 “莫!天!我说的是——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拜堂了!!!”赵合欢的怒吼穿过了整条大街,引得过路的三姑六婆纷纷侧目而看,开始指指点点。 “在地宫。你说过。”莫天认认真真正儿八经地回复了一句,看向赵合欢的眼里深情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可,赵合欢为什么觉得,那是,赤裸裸的,不要脸的,威胁! “那你也该跟我商量下是不是……?好歹,我也应该知道你发了喜帖……是不是?” 赵合欢觉得自己的心口已经堵得要直翻白眼,可是还是看在莫天的容颜和一大街驻足的目光的面子上,她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牙齿咬着下唇从牙缝里说出了这句话。 “我跟你商量过了。”莫天笑得更为深幽了,大街上顿时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昏昏欲倒的被美色迷惑住的倒吸冷气声。 “你什么时候跟我商量过?”赵合欢不会蠢到以为自己被求婚了都不知道! 她阴沉下了脸,恶狠狠地瞪向了围观的人群,人群中又一次地一口倒吸冷气声——这次,是被吓到的。 “昨天。你睡着的时候。我问你,我们大婚好不好。——你说,好。” 莫天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幽深。 赵合欢则一脸呆滞地在风中凌乱成了雕塑,手中的物件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这也算??!她什么时候有了说梦话的毛病!?还一说就是睡梦中给自己卖了?! 莫天似乎很满意赵合欢的这个状态,接着又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说,那我们定下月初二,你看行不行。——你又说,好。” 嘴角的弧度,已经不能用幽深来形容了,根本就是喜上眉梢! “噗——” 赵合欢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内伤,久久不能痊愈。 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傻愣愣地“呵呵呵——”了几声,试探性地凑向了莫天的鼻子底下问道:“我……真的,这么说过??可是我……不记得了怎么办呢……” 赵合欢一副“好难过好忧伤好难办”的表情向天深深地哀叹着…… “不记得?也罢……那,我便再发一道帖子,告知天下,大婚取消,我莫天,被未婚夫人——给退婚了。” 莫天十分审时度势地低下了头,陷入了无尽的悲凉沉默之中,美得不似人间之物,却又受伤得让人心疼不已。 刚想欢呼雀跃的赵合欢愣了愣——她的预感不、太、好……果然,当她迟疑了一下转过了头时,尴尬无比地撞见了无数条凌厉而悲怒的目光——全部都一览无遗地写着“这姑娘到底是脑袋坏了还是眼睛瞎了?!放着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要竟然要退婚!?” 不、可、饶、恕! “姑娘啊……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退婚的道理?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节?” ——贞节牌坊派。 “是啊……姑娘啊……这小伙子模样万里挑一,我看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万不可年轻气盛错过了好人啊……” ——莫天的忠实维护者派。 “你都答应了,这样出尔反尔,陷别人于难处,也未免太不道义了吧!嘁!” ——你糟蹋了我的人生观派。 于是,赵合欢在满大街的三姑六婆的议论纷纷和苦口婆心的口水中,终于抵挡不住攻击,用想杀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在一旁顾影自怜的莫天,气喘地回了一句:“退婚?你确定不是逼婚?” “你觉得……我需要……逼婚?” 莫天眼里落满了星辰般的笑意,一抹勾魂的弧度落入了赵合欢的瞳孔里,倒影出他绝世的容颜。 确实,不需要逼婚啊…… 虽然赵合欢心中是愿意和莫天在一处的,可是!!!他这种连大婚都不跟她商量,最后还连日子都订好了,喜帖都发出去了的人!!实在是让她!很!不!爽! 许是看出来了赵合欢的不高兴,莫天从怀中拎出来了一件挂件——竟是他随身携带的镶嵌着生灭石的玉佩。 当玉佩感应到赵合欢的存在时,竟然由绿转蓝,散发出了暧昧而浪漫的一丝光亮,陪着剔透的白玉,美得不染一丝尘埃。 “合欢,天下,我都可以不要,可以拱手于你面前,但求你原谅我的这次冲动,与我厮守一生,可好?” 莫天看向自己的眼神很真挚,真挚到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在他眼中琉璃。他的话语很动听,动听到没有人能够拒绝,纵然是铁做的或者石头做的心。 “你,可想好了?我,不太会做饭。” “我做。” “我也不太会缝补衣服。” “我补。” “我……不太会哄人。” “我哄你就好了。你负责暖被窝。” 最后一句“暖被窝”是莫天凑近了赵合欢的耳边低声而语,带着蜜意的笑,一阵风撩拨过发,赵合欢一阵脸红一阵痒。 “你说的哦……” “我说的。” 莫天轻轻地揽过赵合欢的肩,似拥抱住了全世界,那么的,无欲无求。 赵合欢亦微微顿了顿,将自己的双手放于了莫天的腰间,有点冷,却,好温暖。 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了欢悦的鼓掌声,甚至有人大胆地喊道:“届时,可别望了赏我们一杯喜酒啊!” 欢愉弥漫而开,以莫天和赵合欢的拥抱为中心,甜蜜相拥,温馨点点铺散而开…… 白色的玉佩在二人中间摇曳,荡出一片精灵般的蓝绿,仿佛从古老的国度靡靡而来的驼铃声响,在风中遣散了一地。 第四章 一记拂尘 洛阳城。凤服喜铺。 店铺帘帏掀开,进来了一位身穿花朵衣裙的女子,虽半纱遮面看不得真容,却流露着一股仙家之气,让人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驻足感慨。 掌柜的岂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将女子的气质如此不同凡响,自是早早地便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问道:“仙子,可是看中了小店的什么凤服?小人这就跟您取下细细看一番?” “店家先前可有看见一男一女前来挑选凤服?男的带着一把银色的剑,长得甚是倾国倾城?” 女子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像玉珠落地一般好听,惹人无限遐想,想要揭开面纱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妙人儿,却又不敢造次逾越,怕自己的手上全是浊气。 掌柜的一听便知道这仙子说的是莫天和赵合欢,怎么可能不记得!?且不说男子万里挑一的容貌让人想不记得都难,更何况他们还一分钱没给的便拿走了自己铺子里最上乘的一件凤服! “记得记得,仙子说的此人,刚走不远刚走不远。仙子此时去追,应该还是赶得上的。呵呵呵……”掌柜的自是怕这仙子与莫天是一伙的,怕麻烦上身,赶紧地点头哈腰地回答道,恨不得赶紧清静了好。 “不急。”女子淡淡一说,似乎并没有瞧见掌柜眼中的焦急之意,又缓缓地说道:“他们可是挑了一件凤服?” “哪里是挑的……没付银子就拿走了……”一旁的打杂的伙计许是年纪尚轻,未来得及接到掌柜的眼神暗示便脱口而出,等到掌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才知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忙捂住了嘴,一脸懊恼。 看来,饭碗又要没了。 “哦?没付银子就走了?”女子的柳眉微微皱了皱。 “仙子无妨,无妨。呵呵呵……小的是看那男子眉目气宇轩昂,心生钦佩,故而赠之,并不是他故意不给。”掌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忙眼珠一转,就出来圆了个场。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一旁的伙计也跟着点头附和得恨不得将掌柜这句话裱起来盖个戳。 “他……确实是人中龙凤。”女子似乎笑了笑,转而又问向了掌柜:“他们挑的是哪一件凤服?包一件一模一样的给我。给你银子。” 却不料,掌柜的有些面露难色,尴尬地说道:“仙子,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那位公子眼光甚好,挑的是店中的唯一一样款式,再无第二件一模一样的了。仙子要是不介意,小的给您挑一件相近款式的?包您满意!” 女子沉思了良久,终于抬起了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也行。那就有劳掌柜了。” 掌柜舒了一口气抹去了额上的汗珠,心里念叨着这仙子可比刚才的两位温和多了,真真是人美还心善。 不出一会儿,掌柜便挑了一件款式非常接近的凤服给女子过了一下眼,女子看上去还算满意,便应了一句:“劳烦掌柜包起来。这是凤服的钱。两件。这件,还有那男子取走的一件。多下来的,赏你们了。” 说罢,女子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就递给了掌柜,接着拿过包好了的凤服便出了店外。 留下了目瞪口呆,一下子被钱砸中的掌柜和伙计。 掌柜目送着女子走远,腿抖着,手哆嗦着捧着这颗夜明珠,老泪纵横地好不容易扭头看向了一旁咽着口水的伙计,颤抖着声音说道:“快快快,来打下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怕——”伙计艰难地伸出了手掌清脆地打在了掌柜的脸颊之上。 “哈哈哈——竟然不是在做梦!竟然是真的!我们李家发了!发了啊——”掌柜将夜明珠揣在了怀中,赶忙慌张地跪了下来,对着仙姑远去的方向猛磕了好几个响头。 而那仙姑,在巷口出转了个身,便不见了人影。 真是个不平静的一天啊…… *** “司徒命,你确定这下面是洛阳吗?我怎么觉得和我印象里不太一样?”芷旋从空中向下俯瞰而去,透过层层的云雾,她看到的景象虽也繁荣,但倒不像是洛阳。 眼下的这座城,似乎多了一份安逸,少了洛阳的一片繁华。 “不是洛阳啊……”司徒命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御剑飞行好累,真后悔散了她的一身修为,不然此时还能歇歇。 从最南方的的大理,竟然一路往北,到这里时,已经整整一昼夜了。 “不是洛阳!?合欢不是说她在洛阳!?你最近是炼药炼疯了吗?!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又是哪儿!?”芷旋的暴脾气上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在御剑飞行,直接“啪——”的一拳向司徒命揍去! 司徒命此时正在打着哈欠,被芷旋的一拳揍来揍得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整个身子倾斜着一沉! 慌乱之中,他拉住了芷旋,整个人便从高空向地面栽倒而去!耳边竟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芷旋闭着眼睛的尖叫声,以及她的扑腾…… 真的……好不省心……难怪莫天再三吩咐过不要让芷旋知道他要和赵合欢大婚的事情…… 司徒命无奈地在心中集中注意力默念着心决——但愿自己的御剑术不像以前那般糟糕。 终于,在司徒命的召唤下,他的剑托在了二人的身下,再扭头一看,竟然离地面只剩两尺之高。差一点,双双殉情了。 芷旋略带愧疚地看了司徒命一眼,都是歉意,司徒命却笑着说道:“这里是长安。合欢和莫天即将大婚的地方。所以,直接带你来这边,能省去不少路途。” “长安?合欢和莫天大婚!?我怎么不知道!?”芷旋一把扯过了路旁的杨柳,又一片一片地扯下,每一片杨柳叶的飘下,都带着一丝“合欢真不够意思”的情绪。 司徒命眼看着芷旋将一条长柳条上的叶片都扯光了后,才终于憋了许久地笑着说道:“我猜,很有可能,你的赵合欢,此时才知道自己要大婚了。而且……喜帖……应该在这之前已经发出去了……” “什么!!!”芷旋手中的空柳条枝欢脱地从她指缝间滑落在地,她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合欢,原本也不知道?!莫天很有可能是在先斩后奏?” “合欢,肯定原本是不知道的。否则,莫天也不会特地嘱咐我不要让你知道。而至于先斩后奏这一说……也还好吧,毕竟郎有情妹有意,也该大婚了。”司徒命客官地分析了一下,顺便看了下莫天选择的这个地方——不错,民风淳朴,虽比不得大理的静谧祥和,却也是别有一番的从容淡定。 看来,莫天早就花了一番心思。 “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啊……”芷旋虽也觉得莫天配赵合欢是还不错,但,司徒命曾经说过,莫天体内有至寒之气,可能是活不过一年了…… 这样,合欢不就成了寡妇?! 芷旋想到此处,拼命地摇了摇头,捏紧了拳头——她要阻止这场大婚! 司徒命自是不知道芷旋此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的,只是拉着芷旋到处在长安城的大街上——找、吃、的! “醉仙居?” 司徒命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字眼睛都放光了,一般叫这名字的,菜品一定上乘!就是这家了! 当芷旋还沉浸在如何阻止莫天让赵合欢变成寡妇这件事时,已经被司徒命强行拖入了酒楼之中。 ——扑面而来的香。 真醉人。 醉仙居。 *** 洛阳城的大街上。 赵合欢与莫天正颇为享受地抱在一处时,突然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在二人的耳畔不轻不重地响起:“莫天。” 声音虽不高,却像平地起惊雷一般将莫天的眼睛一下子便炸开了,慌忙地松开了赵合欢,莫天看着眼前这个仙风道骨,怒持拂尘的老人,有些畏惧地恭敬地小声喊了声:“师父……” 赵合欢皱着眉看了看这一身道服模样的老头,一看就是顽固不化的老顽固,难怪莫天成天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看他这副板着脸的神态,怕是比莫天好不了哪里去。 果然,莫天被这老头教傻了。 周围围观的三姑六婆一见一个仙人从天而落在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是菩萨显灵,低头叩拜下了一大片,虔诚害怕得不敢抬头。 “莫天。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为师?” 低沉的呵斥。 赵合欢侧过身,翻了个白眼,望了望天。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莫天低下了头,恭敬地回答,不敢丝毫不敬。 “我问你,你现在跟不跟我回师门?” 呵斥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莫天抱拳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下苍山,将腰弯得更为深紧,不言一语。 “我问你!你回不回师门!” 怒斥的声音震得跪下的毫无修为的群众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师父……” 莫天皱着眉,抬起了眼,望向苍山的眼中,欲言又止。 “不回去?好。好好好……” 苍山的气已有些微喘,怒其不争地将一记拂尘带着疾风力劲向莫天身上鞭去! 第五章 等我。 当苍山的拂尘带着疾风而来时,莫天并没有躲开,而是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这一记拂尘狠狠地落在自己的肩上。 在一旁的赵合欢却将手控向了自己的左前方,一把用力地握住了拂尘。 ——拂尘顿在了半空中。 赵合欢有些微微的愠怒,瞪着这顽固的老头儿——他想做什么?他一直都是这么教导莫天的吗?真是顽固不化! 苍山的眼里却是满满的盛怒。 本来,苍山就有心偏袒莫天,念他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并未忍心下狠心,也只是做做样子小惩大诫罢了。谁料,赵合欢突然来了这一出,倒是真的拂了苍山的面子,让他这个师父的颜面扫地。 能不盛怒吗?当然必须怒! “放肆!” 苍山盛怒之下便在拂尘之上倾注了几成功力,怒目而视着赵合欢,势必要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晚辈。 赵合欢瞬间便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热流向自己的手臂压了过来,一时之间咬紧了牙关,死死抵住,竟然才勉强混了个周全。 苍山见赵合欢竟然能抵挡得住,虽暗暗称惊,却又在拂尘之上倾注了一倍功力! 眼看赵合欢的面色渐渐苍白,手臂开始歪斜,紧锁的双眉间已有痛苦之色! “师父!合欢!” 莫天的脸上闪过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深知苍山脾气的莫天此刻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快速地飞身介入二人之间,用力地挑开了一把拂尘的禁锢! 拂尘的灰色须毛在天际洒开了一朵蓬散而开的花,又骤然合拢于苍山手中,闭上眼睛,苍山的怒气不减,却透着隐隐的担忧和深深的失望。 他这个徒弟,向来是他的骄傲,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忤逆了他! 赵合欢则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倒在了莫天的臂弯里,痛苦地捂住了手臂,瞪向了这个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白发老头! 莫天忧心忡忡地对赵合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后,便对着苍山恭敬地叩拜道:“师父!徒儿不孝!愿接受师父的责罚!” “不孝?!你还知道我这个师父!?我看你是准备大婚后躲藏到一个连师父也找不到你的地方去吧?!” 雷霆大怒! 苍山的呼吸因动怒而开始浓重了起来,眼中迸射出的怒火已经将赵合欢来来回回烧了好几遍。 “老头儿!你不要出口便伤人好吗?谁要躲起来了?”赵合欢终究忍不下这口气,不顾莫天再三的眼神暗示,脱口便出。 莫天原本就冷峻的脸,这下,真的变成了冰块了,僵在了那里——一个是自己未过门的娘子,一个是待自己如父的师父,固然他有心向着合欢,这下,也变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姑娘!你可知莫天身上肩负的担子?那是音天门的掌门之位!肩负着整个仙界千年基业的职责所在!” 苍山的白色胡须都快被气得吹到了眉眼角边,手中的拂尘也随着力道的加重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哪里来的野丫头? 没教养。不懂礼数。不知轻重。 ——苍山给赵合欢下的定义。 “我并不知道他有多重的责任在身,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他自愿承担的!我只知道,前一秒还说着要和我拜堂的人,后一秒您老人家就要带走他,这样是不是也算是违背了侠义之道?” 赵合欢从来没有如此地据理力争过一件事,可是,今儿这件事,她却打算杠到底了! “侠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莫天大婚,没有我的允许,便不作数!哪里来的违背侠义之道之说!” 苍山向来说一不二,哪里被人如此顶撞过,竟还是个小辈!自然无论如何也要挽住颜面,竟端出了师父为尊的姿态,正眼都懒得瞧赵合欢一下。 “想不到,堂堂音天门,竟也是如此无赖的行径,这与那些旁门左道的流派,又有何不同!” 赵合欢毫无畏惧之色,字字在理,却说得苍山脸色愈来愈难看。 “休得胡言乱语!” 苍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一步上前,逼近了赵合欢。 “合欢,此事我还未与师门商量,是我太过草率了,容我回师门禀报一声,可好?” 莫天见苍山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既然劝不动师父,那就只能一把转过了合欢的身子,极尽耐心和温柔地解释道。 沉默了良久,赵合欢嘟囔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去,怕是许久也不能回来了。倘若你在下月初二不能与我拜堂,那,这桩婚事,便不作数了。我与你的缘分,到此,也为之了。你,可明白?莫天?” 莫天深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赵合欢为了他患得患失的神态让他心疼又心动不已,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温柔无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等我。” 赵合欢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不安,仿佛这一隔,便再也无相见之日。 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竟然可以当街不要面子地跟他师父争他这个人。想来,也委实是自己过于小器了一番。 “去吧。” 赵合欢依偎着莫天的心跳,温暖的胸膛总是那么一如既往地给予她停靠的港湾,这次,该轮到她,给他信任的目光,送他远去,等他归来。 “等我。” 莫天凝望着赵合欢的眸,眼里满满的是不舍和坚定的信念。 他什么也不怕,只怕,当他回到这里时,她,已不在原地等他。所以,他需要一个确切的,可以义无反顾的——她的答案。 “等你。” 赵合欢泯起了笑涡,醉了一世的红尘,被莫天永远地烙印在了脑海里。 那么美。那么动人。 偏偏有人并不懂风情和儿女情长。 “莫天!还不走?” 苍山愠怒而不理解地催促着莫天,在他看来,没有怪罪于那个没有教养野丫头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哪里还允许她和自己的徒儿当街拉拉扯扯没完没了! 简直有伤风化! “是。师父。”莫天低头顺从地应了一声,又将额靠近了赵合欢的发际间,闭上了眼流连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赵合欢的双肩。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可以先去长安。芷旋和司徒命在那里,也许能照应到你。” 虽然如今又朱雀护在她左右,又有凤舞翡翠云珠为利器,但,终究他还是放心不下。担心了又担心。 如他所料,终究,这件事还是瞒不过师父。他,也必须回师门给师父一个交代。 “恩。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照顾好你自己。早点回来。”赵合欢觉得自己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就像是在吩咐外出的丈夫早些归来,不由得红了红脸,却也觉得没什么好不自然的。 ——本来,他们下月初二便会完婚的。 这样想来,倒是觉得自己的心情比莫天还要急切了些。 “好。一定提早回来。” 莫天摸了摸赵合欢的脸颊,眼里落满了宠溺,又将她看了许久后,才跟着已经万分不耐烦的苍山御剑飞行往音天门而去了。 赵合欢站在原地,看着莫天由一个触手可及的存在渐渐地化成了天边的一个黑点,乃至最后消失不见,心里不由得徒生了几分惆怅。 ——看来,要在思念中度日如年了。赵合欢,你好没有出息。唉…… 人群也纷纷散去了,赵合欢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去,脑袋里一片乱糟糟,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直到自己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满是花香之味的女子。 “啊——”那女子似十分的娇弱,竟然被赵合欢无意间的碰撞撞倒在地一声娇哼。 赵合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走路没走心,撞倒了人,忙伸出手去拉眼前的娇弱人儿。 手,拉到一半,却忽然顿在了原处。 她眉间微微一皱,看见了一件华美的凤服——竟然与莫天给她挑的一般无二,只是略略改动几处,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模一样的。 “姑娘莫不是也要大婚了?”赵合欢拉起了这娇滴滴的人儿,才发现她身上的花香之味像是让她置身于百花丛中了。 那种花香,是百花齐放的芬芳,香气四溢却又带着些许内敛,合着她一身的碎花白底纱衣,却又多出了几分淡雅的风尘。 真是个妙人儿,不知谁有此福气,娶了她? “恩……”娇滴滴的人儿羞答答地应了一声,眼神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赵合欢这才注意到——这个儿可人儿轻纱遮面,看不到庐山真面目。 但却恰恰是一帘轻纱遮面,又给这女子平添了几分神秘,再加上女儿家自然流露出的几分娇羞之意,便是让同为女儿身的赵合欢,也不由得神游了一番。 真是个绝代佳人。 愣了半天,赵合欢才终于恍过了神,将地上的凤服捡了起来,递到了女子的手中,满怀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凤服沾了些许灰尘……不过!我给你擦擦!” 说罢,赵合欢便急切地伸手想去抹掉些许尘埃,却被女子白如玉藕的手轻轻地拦了回去…… 第六章 醉仙居 “不必了。脏了的衣物,终究是脏了。就算你再怎么去擦,也是回不到当初了。” 女子的手轻轻推开了赵合欢,好冰冷。 而她说这句话时,眼里流露出的哀伤,却像是仿佛经历过数不尽的离别,竟一点也不像是要拜堂成亲的女子…… 赵合欢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不知如何去宽慰她,却又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不知如何去弥补,感觉就算再买一件一模一样地给她,断然她也是觉得和原来的是不一样的吧…… 最终,所有的感觉交织到了嘴边,赵合欢也只能缓缓地说出了一句:“真的……对不起……” “姑娘不必介怀。小女子还有事,便先走了。”女子的眼光在赵合欢的眼眸处多停留了片刻,便转身如一片盛开的花朵云片一般地消失在了人海中。 直到赵合欢缓过了神来,才发现,那女子的凤服,已经被风吹向了空中,如同妖艳盛开于湛蓝天际的一抹大红色的血花,夭夭灼灼。 “等下!你的……凤服……” 赵合欢这才意识到女子已经走远,哪里还有她的踪迹,而这凤服,也成了没有主的风筝,越飞越高,越来越贴近于天际…… 好特别的女子……也好美丽…… 赵合欢暗自赞叹了一番,便转身欲离去,却发现了火红的朱雀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张开了硕大的翅膀,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朱雀见赵合欢回过了身,这才温顺地低下了头,似乎在朝着她撒娇不已。 赵合欢微微一笑,便摸了摸朱雀的羽翎,轻声地说了一句:“莫天走了,不如,我们还是听他的,去趟长安?听说芷旋那丫头也在那呢……” 想起芷旋,赵合欢离别的忧伤便淡了几分,眼里出现了向往。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胡吃海喝?还是在训斥着司徒命? 大概兼而有之吧…… 朱雀顺从地俯下了身子,方便赵合欢轻松地坐上后背,待她坐稳后,便仰天清啸一声,挥舞着硕大而有力的火红色翅膀,欢愉地向天际飞翔而去! 而在人群中本已经不见了的女子,抬起了头,美丽的眸中倒影着火红色的影子,一点一点地,在她的瞳孔中缩成了一个红点…… *** 长安。醉仙居。 司徒命本打算找个靠角落的雅座边吃边儒雅地体验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不料芷旋却兴高采烈地奔向了大堂正中间空出来的一方桌椅,万分满意地便坐了下去,将一只腿已经翘在了长凳之上,兴奋地环顾着这酒楼中的一切。 司徒命向来是在这种小事上宠着芷旋的,既然无伤大雅,那便坐中间也无妨,只是,确实会有些不自在。 这酒楼足足有五十见方,大堂里满满当当地坐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无论是打扮穿着还是谈吐举止,都透着各个地方的特有的特色,划拳碰杯声不绝于耳。 看来,这酒楼还是个纳四方的好地方。“二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啊?”还没等二人将屁股焐热,便迎上来一灵巧殷勤的小二,凑到了二人桌旁,笑脸相迎。 “来点你店中的招牌好菜,顺便备上一间上房即可。”司徒命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摆在了小二的手心,吩咐道。 得了银子的小二脸蛋儿笑得更为灿烂了,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句:“客官稍等,这就给您去准备!”话音刚落下,小二便已快步吆喝着走向了后厨。 芷旋在等着上菜这一会儿,已经将隔壁桌的饭菜看了又看,暗地里已经不知道闻过了几遍,惹得司徒命时不时的一声轻笑,却又被芷旋瞪了回去,只能憋着忍着笑。 就在芷旋感慨着怎么还不上菜的时候,突然听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方桌上传来“砰——”的一声剑柄拍在桌面上的声响,接着便看到了一膘肥体壮的酩酊大汉借着酒意怒斥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你压根儿就没想过把那玩意儿给我瞧一眼!你这龟孙子只是骗我去跟你抢!完事儿了,什么好处都是你的!我呸!当你爷爷我傻啊!老子这就不干了!” 说罢,那醉汉还打了个酒嗝,翻了个白眼。 旁边一瘦弱的面色发黄的小个儿男子忙堆着一脸笑意,跟满大堂的人笑着赔着不是:“我兄弟,我兄弟。喝多了。喝多了。见谅。大家继续。继续。呵呵呵……” 众人一听,原来是个喝多了说胡话的,自然便骂了一句“神经病”后,又纷纷举起了酒碗夹起了菜。 还没等着酒和菜下肚呢,便又听到了一声“哗——”的碗碎了一地的声响! 回头望去,只见那醉汉脚下已是狼藉一片,而他毫不客气地将手指向了那瘦弱的男子,身子晃晃悠悠,眼神有些迷离地说着:“谁……谁.他妈是你兄弟!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 那瘦子原先堆满笑意的脸忽然变得阴沉了下来,眼神里透着一股杀意,从牙缝里挤出了低沉的几个字:“李三,你别给脸不要脸。” “哈哈哈!赵二,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李三的脸面了?是我这记性不好呢?还是你这脸面给得委实太含蓄了些呢?” 那醉汉的笑声洪亮有力,一看便是有内功的。 而此时,从芷旋的角度,竟看到了从那赵二的袖口之中滑落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于他手心! “小心!”芷旋哪里顾得上许多,惊呼一声! 而正是由于芷旋的这一声惊呼,那赵二手心之中的锋利小刀竟然又缩回了袖口之中,消失不见! 若不是亲眼所见,芷旋一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赵二的目光极厉地扫过了大堂,芷旋早已转过了身,埋头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对司徒命撒着娇——“命命,怎么我们的菜还没好啊……人家都快饿死了……” 说完,芷旋还对司徒命眨了眨眼,暗示他好好配合。 司徒命的眼中露出一股无奈的神色,怎么刚来,就惹上了麻烦。也罢,只能陪她演一出戏。但,那面黄肌瘦的赵二,看着却精明的很,不知是否能糊弄过去。 “别急。再等等。兴许一会儿就好了。”司徒命温柔无比地看向了芷旋,还伸出了手去给她额前的散乱下来的发撩到了耳后,好生体贴。 果然,那赵二四下环顾了一下后,将目光落在了芷旋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后,发现二人神色一如往常,也不得要领,便也放弃了搜索。 却岂料,那醉汉借着酒意,竟然愣生生地一步三倒地向那赵二跌撞了过去! “哐当——” 赵二猝不及防,正在分神之时,一下便被撞倒在地,而那把锋利的小刀还未来得及藏深,便顺着袖口又滑落了下来,发出了一声碰撞地面的声响! 正当赵二要快速抽回那把刀之时,却被看似醉了的身材笨重的李三一把踢到了角落! 赵二一脸惊恐害怕地看着脸上泛着红意的李三! ——他竟然喝下了自己下了药的酒没有醉! “赵二!你竟等不到那时!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加害于你爷爷!如此也甚好甚好!今儿个我就让你在此处血溅当场,给世间除去一个祸害!” 说罢,李三便带着恨意,一掌浑厚无比地带着疾风,毫不犹豫地向倒在地上的赵二狠狠地拍去! 赵二的细小的瞳孔里惊恐无比地倒影着赵四越来越近的手掌,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果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江湖,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就在李三的掌风快要接近赵二的胸口之时,突然一个身影横插了过来,伸出了一只手掌硬生生地接下了他的这浑厚的一掌后,快速地拎起了赵二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二!你这王八羔子!”李三怒意至极,想要追至而去,却忽然一阵眩晕地扶住了桌角,死命地晃了一下脑袋。 芷旋虽然有意低着头,但看到大汉这副模样,明显是遭到了暗算,心中正义感作祟,刚想起身去问那李三有没有事,却被司徒命使了个眼色给强行按了回来。 芷旋看到了司徒命的口型——“不可。” 她有些不解,但却知道司徒命一向比她观察入微,便顺从地坐在了原地,可,这下却完全没有了想要吃美食的欲望,剩下的,只有坐如针毡。 “司徒命,我吃不下了,我们走吧?”芷旋嘟着嘴将筷子随手往桌上一扔,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让人怎么吃得下去饭? “既然都点了,不如尝一尝吧。先坐会儿,别急。”司徒命倒显得很是悠哉,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变化一般。 “可是……” 芷旋正想开口说此地氛围甚是诡异之时,却听到了“咚——”的一声,连带着他们的桌子都晃抖了几下! 芷旋惊异地向后望去,只见那李三庞大而魁梧的身躯笔直地倒在了桌椅旁的空地上,紧闭着双目,脸颊之上,一片血红! 果然,还是倒了下来! 第七章 十步鸠命散 一面闪光的镜子从李三的怀中不经意地滑落在地。 映入芷旋眼帘的是精致的雕花和古铜色平滑的镜面——竟然是被红捻带走的昆仑镜! 为何会出现在这酩酊大醉的李三身上? 一丝不解和诧异笼罩在了芷旋的心头,她盯着那面只露了一半的镜面辨认了又辨认,才确定了是昆仑镜无疑。 “司徒命。” 芷旋刚想暗示司徒命去看那大汉身上的昆仑镜,却看见司徒命轻抿了一口茶,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 “十步鸠命散。昆仑镜。” “十步鸠命散?”芷旋对毒药的了解自然不及司徒命这个炼药痴狂如命的天才,也难免不清楚李三中的毒到底是何物。 司徒命轻笑了一声说道:“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我十岁的时候便炼过了。但,毒性却不小。看来,下此毒的人,有意置这李三于死地。” “此毒可有法解?”芷旋沉思说道。 司徒命晃荡了一下茶杯之中的茶水,经这一晃,茶叶也跟着来回浮动——牵一发则动全身。 但,他还是开口道:“有法。然而,芷旋,我们不能救他。” 司徒命认真地看着芷旋,耐心地说道:“芷旋,一来,有人有意要置他于死地,我们若是救了他,便是与此人为敌。且不论对方的底细深浅,单单就你和我的功力,敌在暗我在明,怕是不一定能顺利脱身。再则,合欢和莫天大婚在即,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芷旋点点头,司徒命说的,并不无道理。 只是,当真眼看着折家守护了千百年的昆仑镜落于他人手中,着实有些不甘心。 李三倒下之时,周围的人先只是一惊,以为他只是醉了。但过了许久,这大汉还不起身没有丝毫打鼾的迹象,周围的人便心知不妙,怕是已然遭遇了不测。 胆小的已经撤桌离散了此店,个别好事的,便围了上去,意图看个明白。 “看这样子,倒像是遭到了暗算。” 围上去的人中有一人胆子大些,便将手指凑到了李三的鼻尖,猛地便抽回了指尖!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已经死了!” 随着那人的慌张惊悚的一声高呼,跌跌撞撞地跑开了人群中心,一路狂奔不及地向店外跑去,原本围着的人群也怕惹祸上身一哄而散了个干净。 世态炎凉,地上只剩下了李三在孤凉地躺着。 在大堂里,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的男子,将一杯酒送入了口中,似没有注意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又随手续上了一杯酒。 待人群散开后,司徒命却一眼瞥见了那李三的怀中,竟然还有一个物件!虽只露出了淡蓝色的一角,却隐隐约约看着像是杳之鬓间的发饰! 莫非杳之遭遇了不测?! 来不及多考虑,司徒命立刻放下了茶杯,快步奔至了李三跟前,将一粒绿色的药丸直接掐着他的喉咙让他给咽了下去! 刚放下的茶杯中的茶水晃溅了一桌。 芷旋这也才注意到他的怀中竟有淡蓝色的珠花,顿时就明白了司徒命为何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 黑纱遮面的男子手中的酒杯微微晃了晃,溅出了少许多余的酒,轻描淡写地送到唇边,抿了下去。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李三胸膛开始起伏不定地抖动,继而剧烈地咳嗽喘气,终于一口暗红色的毒血吐了一地。 他虚弱地睁开了眼,望向了蹲在一旁的司徒命和芷旋二人,缓缓地开口说道:“二位恩人,请受我李三一拜!” 说完,李三便要强忍着起身,手撑向了地面,却被司徒命给按了回去。 “你现在不宜坐起,还是稍作休息比较合适。”司徒命好意提醒道。 李三的眼中已满是感激之情,也未再多作推辞之举,便顺势躺回了地面。 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惺惺作态。 “你叫李三?”司徒命问道。 “是。小人是李姓。排行第三。故而爹娘唤作李三。名儿是俗了点,但毕竟好养活。”李三的醉意已去了大半,倒也是个有分寸和条理的汉子。 司徒命的目光瞥向了他怀中的两样东西,指了指淡蓝色的珠花,问道:“李三,这珠花可是从一貌美女子处得之?” 李三细细回想了一下答道:“这珠花是我在长安荒郊外所得,当时只是落在泥土和草丛中,因其外观甚是好看,便想着要带回去给我那老婆娘欢喜欢喜。没想到竟然是恩公熟稔之人的贴身物件,此刻交于恩公,还望恩公代为转交。” 说罢,李三便有些吃力地掏出了那珠花,递到了司徒命的手中。 司徒命接过珠花后,与芷旋目光对视了一下——长安荒郊?杳之不是随白肃箫回了音天门吗?怎么会在那里? 既然李三是无意间得之,自然是不知晓杳之现在的情况,只有慢慢查探了。 司徒命见李三的气色转好了些,便又将手心中一颗紫色的丹药递给了李三,解释道:“刚才那颗药丸只能解你十步鸠命散的一半毒性,剩下来的余毒,得靠这个丹药帮你条理,倘若信得过在下,便服下吧。” 李三直接拿过了药丸,丝毫没有犹豫之色,眼睛一闭,便咽了了下去。 “你就不怕我们给你下毒?”芷旋觉得这汉子实在过于爽快,难怪会不留意别人给他下了毒药。 “两位若是想害我,必定不会救我。我李三这条贱命是二位给的,以后若有需要,随意差遣便是。哪里还谈得上怀疑恩公?” 李三虽仍有些虚弱,但言语慷慨,目光坚定,并不像是心术不正之人。 “你可知是谁人跟你下药?”芷旋隐约有些担心,依这李三的性子,若不知晓是谁人下毒,只怕是难逃第二次。 “莫不是赵二?”李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憎恨和厌恶。 “不是他。他只是下了迷药。另有其人。”司徒命闻了闻酒杯,便断定了此事。“哈哈!看来想要我李三命的人还不少。”李三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 司徒命转身凝重地望向了李三,说道:“想要你的命,无非是等着你死了,取走你身上的宝物罢了。” “宝物?恩公你说的是这面镜子?”李三感觉舒服了些,便缓缓地撑地而起,坐好后掏出了昆仑镜递与了司徒命。 “是。正是这面镜子。你是从何处得知?”司徒命眉间有些紧皱,昆仑镜丢失,怕是玉女峰上下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而有人意欲加害李三,就代表着——李三身怀昆仑镜之事,已经走漏了风声。 李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李三,你若不想讲此物的来历,我也不会逼你。”司徒命见李三的神色,并不想多加为难。 “唉!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说了后恩公不笑话我便是。”李三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叹了口气,打算和盘而出。 “但说无妨。绝无取笑之意。”司徒命打消了李三的顾虑。 李三的眼中略有悔意地说道:“恩公有所不知。我身强力壮,但,行走江湖却靠着偷和抢糊个生计。不过,我李三向来只偷不义之财。除了这面镜子。” “那日,赵二找上门,说有个美差事。只要去趟山上偷个镜子,便能得黄金万里,问我愿不愿意干?我那老婆娘还病倒在床,打药的钱还没下落。我心知此事许是不义之事,但,还是接了下来。” “于是,昨晚,我便潜入了山峰上的一座宫殿里,偷走了这面镜子。随后,赵二又不愿与我分钱,我当然不愿,后来的事情,恩公都知道了。” 李三说完之后已经不敢正眼看司徒命,心中羞愧无比。 “李三,你没有过错。替发妻筹钱买命,何错之有?”司徒命拍了拍李三的肩膀,宽慰道。 李三的眼圈开始泛红,铮铮男儿泪滚滚落下,“扑通——”就给司徒命磕了个响头,长跪不起。 “李三,你去的那宫殿可是孔雀石铺地而成?”司徒命料到李三并不知道那便是玉女峰,而这面镜子,竟是名动天下的昆仑镜,便只能以细节问之。 李三缓缓抬起了头,有些惊讶地问道:“恩公怎会知晓?当时很昏暗,我花了很久的功夫才解开了重重机关将这面镜子取了出来。若不是地面的孔雀石反射出月光,怕是我要解开机关到天明了。” 玉女峰锁昆仑镜的机关可想而知是多么的繁复,竟被这李三借着月光给破解了,也难怪这幕后之人会寻到李三,看来是看中了李三这一身的本事。 “我不仅知道那宫殿是孔雀石铺成。我还知道——这面镜子,便是名动天下的昆仑镜。”司徒命沉思了片刻,低声告诉了李三,并用眼光示意他不要走漏风声。 “什么!?”李三的眼中果然划过了惊异无数,仿佛被击中一般,呆滞在了原地。 看来,李三确实不知道,有人用黄金万两与他换昆仑镜一面。 第八章 惊喜 正当李三欲问个明白之时,在司徒命身后突然乍现了一道悬浮的半透明的门! 黑纱遮面男子陡然将手中酒杯“砰——”的一声掷向了桌面,酒溅洒了一桌! 那悬浮的门中急速地伸出了一只干枯如柴的手,黑色蛇纹木杖先行而出! 男子早已抄起桌边利剑,飞身而至!剑已出鞘! 黑色衣袍钻缝而出,佝偻背影如蛇盘旋出现!干枯的手已然伸向了司徒命手中的昆仑镜! 眼看就要他的手就要接近昆仑镜之时,面纱男子的剑凌厉而至,生生逼退了大巫师的手臂!顺势轻轻一带,男子将司徒命拂至了自己的身后,以剑逼喉! 悬浮透明之门“啪——”的一声消失不见!大巫师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了身形。 “齐楚,你好谋算,竟然在此地守着!”大巫师的目光中透着杀气,抹去了手背上的一丝剑伤,冷笑着看着这位黑纱遮面男子。 “不错。不如此,怎能遇到神出鬼没的天阶巫师淡竹您?”齐楚一只颀长的手揭开了面纱,露在三人面前的是一气宇轩昂的剑客模样,眉宇间的英气逼人而出。 “你这是铁了心与我作对!齐楚,十年前你便是这样,如今,你仍然还是这般狂妄!”大巫师干枯的手臂上已然青筋暴起。 齐楚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大巫师一眼,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淡竹,我并非与你作对。只是,为了凝香,你这么做,不仅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更是会涂炭生灵的。狂妄不自知的,如今却不是我。而是你,过于执着。” “少废话。你今天是一定不准备让我取这昆仑镜了是不是!”大巫师的蛇纹木杖也指向着齐楚,已然有血红色的光芒在血珠中隐隐若现。 齐楚皱了皱,说道:“淡竹,回头吧。她已经死了。” “你放屁!她没有!你不配拥有她的爱!你这个懦夫!”大巫师激动之下蛇纹木杖之中血红色的光芒大作,像剑阵一般齐齐划来! “小心!”齐楚警告着司徒命等人后退,同时手中的玉剑横挡于红光之前,如瀑般形成了白色的屏障,红光似被分流而出,渐渐变弱变淡! 淡竹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虽知道齐楚修为甚高,却不知他归隐这十年,仍潜心修炼,竟已是在他之上的境界! “破。” 齐楚的衣袂轻飘,白光骤然变强,红光瞬间消散,霎时间整个酒楼被照得昼夜难分! 剑已归鞘,白光收敛于鞘身之中,周围恢复了往常的色调。 此时,大巫师淡竹的左手已经捂向了胸口,面露痛苦之色,握着蛇纹木杖的手,低垂而下。 “齐楚,今日的帐,记上一笔。新账旧账,必定来日跟你一并清算!” 说罢,淡竹便仓促地遁空消失在屋内。 齐楚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深叹了一口气,眼里,落满了惋惜。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司徒命感激不尽!” 司徒命叩首以拜。“芷旋多谢前辈行侠仗义!” “李三在此!谢过!” 齐楚回过头,淡淡而素雅地对三人一笑,缓缓说了一句:“不必谢我。二位义举,齐某看在眼里。此番,不过是顺手之劳,不必挂齿。不过,这昆仑镜,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李三忙磕头道:“此物乃是神物,实不属小人所有,愿赠与高人。” 这昆仑镜差点给李三带来了杀生之祸,别说是神物,就算是给他金山银山,怕他也是无命享受,他也是很清楚这点。再加上,司徒命与齐楚有恩于他,于情于理,这昆仑镜他是不要的。 “我早已对这身外之物看得甚淡。我看这昆仑镜与这位少侠似乎很是有缘,不如便随了这缘分,给了这位救你命的恩公,可好?” 齐楚说话谈吐间慢条斯理,透着一股远离尘世之意,想必,这般超脱之人确实是不会在意这等俗物。 李三听罢频频点头,认为齐楚说的甚是有道理,而司徒命却不以为然。 “我全族皆因这昆仑镜而亡,只怕我得之,会睹物思人。镜虽好,却不是我所想要的。” 司徒命的话音刚落下,齐楚便敏锐地听到酒楼屋顶之上有细微悉悉索索的声响,竟不像是有人埋伏在其上,倒像是飞禽走类抓落瓦砾的动静,还有利爪划过屋面的刺耳划痕声。 到底是什么飞兽,竟有如此宽大的利爪却又体态如此轻盈? 齐楚皱了皱眉,司徒命和芷旋却惊喜不已,早已飞奔出酒楼之外。 经过柜台之时,吓得那好不容易探出了个头的掌柜立马又哆嗦着将身子缩了回去。 齐楚和李三相视一看,大约是猜到了来人是司徒命和芷旋的故人,便也出了酒楼一探究竟。 刚一出酒楼,齐楚便看见芷旋拿着那绝世的宝物昆仑镜兴奋无比地对着屋顶上来回的招手示意,就差直接蹦上去和来人好好拥抱一番了。 齐楚不禁哑然失笑。 司徒命则毫无感觉地纵容着芷旋的这个行为,仿佛她手中拿的只是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镜子,总之,芷旋开心就好,是不是宝物对于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终于,芷旋手中的昆仑镜折射着皎洁的月光,一晃一荡地投影在了屋顶上的火红的巨大鸟雀之上,一兽一人,在这晃动的镜光之下,忽明忽暗却显得明艳无比。 那鸟雀的火红色凤翎在藏青色屋檐之上弯曲成月牙的弧度,继而懒散地垂挂落于紫色的窗棂之前,随意地便漾起了一曲春秋。如巨鹰一般的丰满双翼安逸地插于尾部,似在悠哉地休憩,泛着幽绿色光芒的双目却警觉地目视着屋檐之下的几人。 齐楚不禁多看了几眼,以他的阅历和见识,竟是从未见过如此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兽! 再往上看,那神兽之上竟坐着一清秀女子,长发如瀑,湖蓝色衣裙如山涧碧水飞瀑而下,盈盈笑意间落满了星辰。 竟比得上当年的凝香,虽不倾国倾城,却一眼误终生。 “合欢!你快下来!坐那臭鸟身上上你也不觉得高得慌!”芷旋兴奋地跳着都恨不得将合欢拽下来。 而那朱雀似乎听懂了芷旋的不敬之词,清啸一声似带有微微怒意,展翅便急身俯冲而下,长长的褐色尖喙直冲芷旋而去,吓得她惊慌失措躲避不及。 而那臭鸟却在快要接近芷旋之时,骤然而收双翼,双爪稳稳抓地,轻盈而落,竟无一丝声响,便将背上的赵合欢放了下来,转头啄了一下翼下的凌乱羽毛便又展翅朝着那树梢上的明月清啸而去! “合欢!你看你这臭鸟!越来越不懂事了!只知道欺负我!”芷旋一阵娇嗔的委屈,似要挤出几滴眼泪来才善罢甘休,拉着赵合欢的手非要讨个说法。 “还不是你先叫雀儿臭鸟在先?怨不得雀儿。哈哈哈!”赵合欢久别重逢芷旋,心中欢喜不已,早已将她搂如怀中,嘴上却还揶揄着朱雀方才有意吓唬芷旋之事。 “合欢……你变了……竟然帮那只臭鸟不帮我……”芷旋委屈不已。 “咳咳!”司徒命在一旁清咳了两声,示意着赵合欢——你是不是抱我娘子抱太久了? 却不料反而被芷旋回呛了个白眼,他便只好抬头委屈地假装在看星星看月亮。 “合欢!你看!这是什么!”芷旋可比不得齐楚和司徒命的清高不凡,知是合欢前来,早已从司徒命的手中夺过了昆仑镜,扑眨着眼睛拿着镜子在合欢的眼前晃了一遍又一遍。 完全没有顾及到身边的三个男人,已经脸上布满了黑线——名动天下的昆仑镜,竟然可以当拨浪鼓使…… “好啦……我已经看清楚啦……昆仑镜是吧?”赵合欢无奈地笑着握住了芷旋的手腕,示意着芷旋——你已经将我晃晕了。 芷旋顿时便像泄了气的球一般,耷拉着双臂,挂着脑袋,丧气地说道了一句:“合欢,你竟然一点也不惊喜……” “惊喜啊!看到你就已经很惊喜了。”赵合欢的笑容从来到此刻就未停止过,见到芷旋,确实是她今日最大的惊喜。 “算了,他们都不要这昆仑镜,不然,还是给你吧。毕竟,当初这是你差点没了性命得来的宝物。”芷旋有气无力地将昆仑镜不由分说地递到了赵合欢的手上,还未等她同意收下,便垂头丧气地走向了一旁。 “拼了性命得到昆仑镜?难道……”齐楚的眼中放出了一丝惊异的光芒——昆仑镜面世之日,即是昆仑山群坍塌之日,那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传言中的神女? “难道什么?”赵合欢转过了身,这才注意到了司徒命身旁的两名男子,一位虽已步入中年却仍风采灼灼,另一位是敦厚老实的汉子,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司徒命一步上前,说道:“这位是李三,昆仑镜本是他所得。这位是……” 初见齐楚,司徒命竟也一时语塞,并不知其姓名,只得将目光转向了本人,言下有询问之意。 “齐楚。” 淡淡的一声回答。 “齐楚?!” 第九章 杀人灭口 “音天门齐楚?” 赵合欢只是听莫天提及过音天门曾经有一弟子,风华绝代,却在大战后销声匿迹,难道便是眼前的此人? “音天门……”齐楚的目光黯淡了几下,那几个字对于他而言,着实已经是个很遥远的名字了。 “在下齐楚。只是齐楚。” 笃定的话音落地。 月色摇曳出树影,映衬着齐楚的面色一半皎洁一半晦涩。 *** 玉女峰。祭坛之上。 前几日的庆贺大典留下的大红色旌旗,仍在随风飘扬,而那原本架着昆仑镜的铜架上,已是空荡荡。 红捻跪在祭坛湛蓝色石阶之下,脸色漠然,目光尖锐地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往日里的同门弟子皆站得离她有十尺之远,无一不在幸灾乐祸,似乎巴不得这个往日里师尊的宠儿被处罚得越重越好。 空念师太端坐于祭坛正中央的座椅上,怒色已写满了在她的脸上。 “红捻,我再问一次,你究竟知不知道昆仑镜的去向?”空念师太手中的串珠一顿,紧紧地卡在了指尖。 眉色间,都是警告的意味。 “禀师尊,红捻确实不知。红捻既已将昆仑镜带回,断没有半夜再偷走藏匿的道理。”红捻昂起了头,目光扫过了身后一圈的同门师姐师妹们,寒光直射。 那一圈师姐师妹被红捻这凌厉的目光一扫,纷纷心虚地往后踉跄着退了一步,不敢正眼看她一眼,皆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当然,也有煽风点火的。 “这昆仑镜是你带回,自然是你比较熟悉。如果你有驱使它的机关和法术,自然也不奇怪。否则,这好端端的昆仑镜层层禁锢锁在祭坛之内,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了呢?” 一名长脸满脸雀斑黠长眼睛的师姐咄咄逼人地呛着红捻,就怕空念师太一时心软便放过了红捻。 “师姐,我没有什么驱使的法术和机关。你若不信,可以来试。”红捻自是认出来了这师姐,倘若不是她从凤庄回了这师门,怕这下一任的尊座之位将也有她的一杯羹。 “师妹,你这说的哪里的话。师姐不过就事论事而已。昆仑镜丢失,谁也不愿此事发生,你若能及时交出,便算是将功补过,师尊自是不会与你计较此事的。可是,若你执意不交出的话……” 阴险的冷笑浮现在她并不那么有神的眼角边。 “就是!交出来啊!” “交出来啊!” 红捻身后的一圈师姐师妹见有人敢带头出阵,便也胆子大了起来纷纷附和着,唯恐这天下不乱。 ——她们是串通好的。目的便是让师尊怪罪于她。好让这尊座继承之位空出来。 红捻的唇边泛出了一丝嘲笑。 七嘴八舌的声音越来越多,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地响起,吵得空念师太本就阴郁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空念师太用力地拍向了扶手,愠怒而起,而那座椅竟在她浑厚的掌力之下散了架轰然倒地。 鸦雀无声。 再也无人敢多嘴多舌一句,无布例外皆埋头恭敬地站在了原地。唯有红捻昂起了头,看着空念师太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忐忑。 一向疼爱自己的师尊,应该不会听信这些乌合之众的谣言,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她期盼地看着空念师太,却亲耳听到从师尊口中说出——“红捻有意盗走昆仑镜,且无悔改之意。即刻,逐出师门。” ——即刻,逐出师门。 这几个字犹如晴天炸开的响雷,轰的一下在红捻的脑海里散成了霹雳,让她呆滞在了原地,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空念师太的脸上布满了阴云,却又透着隐隐的不忍之意,但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便又恢复了威严不可侵犯的神态。 “红捻遵命。红捻谢过师尊教导之恩,谢过众师姐师妹拂照之恩。他日若有缘再聚,定将加倍还之。” 红捻的眉间已然是昭昭愤怒,一字一句说出的话都像一支支毒箭一般指向着每一个心怀不轨的在场之人。再抬头时,红捻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和决绝,断然不再长跪不起,溘然起身,深鞠一躬,转身望向了无妄的海和苍淼的天际,毅然头也不回地踏上了下山的孔雀石阶梯! 大风扬起红捻的衣袂,写意着决绝和恨意,悲凉壮阔地向远处的神女石宣布着——总有一天,她要回到这里,将今日的耻辱,一一原封不动地回赠于她们! 身后的祭坛制高点,空念师太的目光紧锁,紧紧地盯着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红捻——她的背影,太过于决绝,这个决定,对她对整个玉女峰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 宫羽铃铛在大风的摇曳下清脆作响,靡靡而散于整座玉女峰,似在送别着红捻的悲绝离去,又似在召唤着她的再次归来! 待我复归之日,必是尔等赎罪之时! 一袭红衣,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墨绿色树盖之中,只留有长长蜿蜒盘旋而上的湛蓝色石阶,安守在这里千年百年。 *** 红捻一路下山,直至山脚的茂密丛林之处,荆棘遍地,灌木丛生,偶有雅雀飞过,一声凄苦的啼鸣。 叹息了一声世态炎凉,红捻拨开了灌木丛,却听到了更为凄惨的求饶声——“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一次,小的一定竭尽全力,替您寻回昆仑镜!” ——“不必了。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而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不会泄露秘密的死人。” 阴森寒冷的声音穿透了颤抖不已的求饶声,红捻在隐隐约约中竟然听到了“昆仑镜”三个字,立马蹲下了身,将自己隐藏在了灌木丛中,借着树叶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向声源处屏住了呼吸望了过去。 只见一背影壮实,衣着怪异,满头都是数也数不清的辫子的大汉手持着一把雪亮的大刀,一步一步地紧逼向了角落里一又瘦又矮小面色枯黄的男子。 男子的身上已有多出伤痕,看上去像是那把大刀的杰作,刀刀入骨,却只见些许血流而出,可见此人的刀法之利落快速! 他已经不能动弹地靠在了角落里的树干之上,绿色的苔藓糊满了他的双手,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显得分外狰狞。 他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恐惧,仅仅只能微微张合的嘴唇艰难地哀求着一步步紧逼而来的大汉,微弱的气息勉强支撑着他不断地一字一字地求饶:“不要杀了我……求求您……不要杀了我……我还想活……” 而那大汉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高高举起了明晃晃的大刀,光亮晃进了红捻的眼,一阵刺眼。 红捻皱了皱眉——这在杀人灭口。 “今日,你便在此死去吧。我会替你超度亡魂,所有罪责,都将长埋地下。”那大汉似仰天做了一番祷告,虔诚得像佛前不染污浊和罪恶的信徒,然而,再睁眼,目光中却血腥满眶,凶光毕露地将高举地大刀重重地砍向了男子的脖颈之处! 男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留恋地留下了后悔莫及的泪。不该贪心,不该轻信,此生已是枉然。 “慢着!” 红捻哪里会放过关于昆仑镜的任何信息,何况此人欲杀人灭口,必定牵扯甚深!一个轻功原地借力而起,飞点过荆棘丛间刺,红捻便一记长鞭劈向了那满头怪异短辫的粗壮大汉! “哐当——” 一声剧烈的鞭与大刀的撞击声响,火星四溅而出!刀身嗡嗡而鸣!长鞭飞舞成凤,扬起九天朝歌! 红捻见得手,便又一记长鞭狠狠地当头抽了下去! “放肆!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搅了你爷爷的好事儿!”大汉虽粗壮身法却极为快速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身法诡异而凌厉地瞬间便转移到了红捻的身后,大刀却反持于手心,刀柄重重地向红捻后背攻击而去! 红捻见势不妙,忙飞踏上一旁的粗壮树干,震得树叶刷刷作响簌簌而落,借力反身一道海底捞月,长鞭直击那大汉胸膛而去! 那鞭像长了眼睛的重锤,狠辣地落在了大汉强壮的胸膛,击得他即刻捂住了胸口痛苦地踉跄倒退了三米之长! 他恼怒地看了仍倒挂在树干之上的红捻一眼,心知不是对手,又不甘心地看了看那瘦弱男子,一咬牙,丢下一句:“算你命大!”便旋个身诡异地隐去了踪迹! 红捻见大汉走远,才从树干之上翩然而落,将长鞭收回于腰间,蹲下身,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奄奄一息的瘦弱男子,问道:“你知道昆仑镜?” 赵二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见红捻舍身相救,心中留有感激之意,便缓缓开口道:“是。是我和李三盗取了玉女峰的昆仑镜。” “昆仑镜现在在何处?”红捻一着急,拎紧了赵二的衣襟,赵二哪里还撑得住如此之力,一口鲜血吐出,双眼已开始泛微白。 “快说!昆仑镜现在何处!” 第十章 爱你,却爱不起你。 赵二的呼吸开始变得短促,眼中已有些泛着微白,强撑着一股气息才吞吐出了两个字:“李三……” “李三?李三是谁?快说!喂!你别死啊!喂!” 赵二刚说完两个字便开始呼吸急促不已,眼珠直泛白,一阵抽搐,血流不止,便头一歪地耷拉便垂倒在地。 红捻急忙去掐他的人中,给之渡真气,可,仍然无济于事,赵二还是死了。 好不容易获得的能将自己的冤屈洗净的线索,断了,红捻心中一阵懊恼,恨不得将赵二拎起来再问一遍才甘心。 正在红捻沮丧之际,她瞥见了赵二手中的一片衣角——颜色像是那满头辫子的大汉留下的。 红捻心中一动,轻轻地掰开了赵二有些僵硬的手,取出了布料——上面画着一条长着翅膀的滕龙! 她皱了皱眉,滕龙向来是大漠一带的象征,怎么会出现在这中原地区?难道……昆仑镜的失踪和这大漠也不无关系? 这些问题像迷雾一样笼罩在红捻的心头,终究,她合上了赵二的眼,缓缓地起身,望向了北方大漠的方向。 看来,只有亲自去趟大漠,这些问题才会一一有个答案。 而自己所受的屈辱,也才会在那时,水落石出。 *** 音天门。 自从白肃箫因为喜帖的事情惹恼了杳之后,杳之便边哭边收拾着行李下了山,连一句道别,都没有跟白肃箫说。 “死白肃箫!烂白肃箫!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就不信,我杳之离开了你还活不下去了!哼!”杳之一边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却又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去,结果连个白肃箫的人影儿都没看见,就一气之下走得更快!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杳之,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跟在其后。 树影遮蔽了那人的身影,他的目光却紧紧地随着杳之,一直跟着她出了音天门弟子的巡查地界,才渐渐胆大了些,现出了身形。 杳之这才发现了身后的异常,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敢私自潜入音天门山林中,一路跟至了此地? 她暗暗在手心里攒起了一团淡蓝色的火,准备随时给那人致命的一击! 可是,那人显然功力也不低,并且仿佛有备而来,见杳之手心升腾起淡蓝色的火焰后,竟然身法诡异快速地绕到杳之左侧! 杳之刚想将手心的火焰向那人打去,不料那人一个侧身而过,火焰只打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灼烧出炭色的印记,而她却感到自己的脖颈处一阵酸痛,随之身子便软了下去,再也没了知觉…… 那人快速地接过了杳之瘫软下来的身子,托在了手臂之中,身法凌厉极快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没有注意到杳之鬓上的珠花竟在此刻,滑落在地…… 正巧从此地路过的李三,看见了这珠花甚是好看,又见丢失在这荒郊野地,怕是无主之物,便拾起藏于了自己的怀中,打算回去哄哄自己那卧病在床的老婆娘。白肃箫举完千斤顶后闷闷地回自己的房间,路过杳之的住处,门,半掩着。但,平时里,她用的首饰和衣物已经不见了踪影——终归到最后,自己还是伤害了她。 白肃箫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混蛋”,长叹了一声,刚欲转身离去,却听到门中一弟子慌慌张张喘着大气喊着:“白师兄!白师兄!不好了!” “什么事?”白肃箫转过了身,背着手,那弟子差点撞倒在了他的怀里。 ——若不是白肃箫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的话。 “我刚才看见杳之姑娘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扛走了!那人看起来修为不低,我没敢……白师兄!你去哪儿啊?喂!”那小师弟眼看着白肃箫一个御剑飞行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无比地感慨着师兄的修为又上了一个档次啊档次…… 白肃箫御剑飞行俯冲直往山脚而去,却一路上都在心里盘旋着疑问——掳走杳之的会是谁?为什么要对杳之下手? 呼啸而过的风在他耳边吹过,却半天也没看见杳之的踪影,正在白肃箫烦躁之时,他闻到了一阵焦味,像是树木被烧焦的味道! 白肃箫犹疑了片刻,落到了地面,一眼便看到了那被精灵术烧伤的炭色树木! ——果然,杳之来过这里,并且有过打斗的痕迹! 白肃箫又仔细看了一遍周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不禁有些皱眉——杳之虽无修为,但是代代相传的精灵术功力也不小,怎么会在片刻之间便遭到了暗算?更何况,敢在音天门山脚下铤而走险的,又会是什么理由和什么身份? 杳之被劫走,白肃箫本就对她心中有愧,更不用说她现在下落不明,他连师门都没有禀报一声,已顾不得以后的责罚便沿着这条小路径直急速地向前飞行而去! *** 正当白肃箫下山去寻杳之这会儿,莫天跟着苍山回到了音天门,跪在了掌门房内,静候着苍山的处罚。 出人意料的是,苍山并没有立刻训斥莫天,反而有些温和地看着莫天说道:“莫天,过来,把你的手给我瞧瞧。” 莫天惊讶地抬起了头,并不知道苍山是为何意,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苍山捋开了莫天的手袖,闭上了眼睛将手指搭上了莫天的心脉,脸上越来越有凝重之意,良久,才睁开了眼,叹了口气,缓缓地问道:“莫天,你是不是掉下过无妄潭?” “是。师父。”莫天并不知道此事与师尊为自己把脉有何联系,便也如实而答了。 苍山的白眉又紧了紧,继续问道:“莫天,你近日里来是不是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彻骨,甚至连运周身真气都会觉得很艰难?” “师父!你怎么知道?”莫天惊讶地脱口而出。 此事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虽然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但,以莫天打碎牙和血吞的性子,却也是连白肃箫和赵合欢都未提及的。 “莫天……你可知道这无妄潭的寒气一旦入骨,几乎是无法驱除?”苍山的脸上已有痛惜之色,双目已经不忍再看地缓缓闭上。 莫天隐隐地感觉到了苍山欲说之事,顿了顿,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师尊,是不是寒气已经侵入了我的肺腑?” “是……”苍山缓缓地点了点头,睁眼看向了自己这儿向来引以为傲的徒儿,眼中一片苍茫。 “师尊,是不是我的时日已无多了?”莫天感觉到了苍山眼中的苍凉之意,透着靡靡之音,大约的,也猜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苍山沉重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莫天一眼,无奈地回道:“半年的光景。” 半年…… 仅仅两个字,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把利刀一般,从他的心口薄膜间划过,渗出了满心的鲜红的血,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周身的冰凉裹住了他的气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赵合欢的影子,美丽的笑涡。 下月初二,他们的大婚。 他已经定好了,大婚的地点在长安的同心湖——因为传说在那里大婚的夫妻,大都都能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他已经选好了,当天给她的信物,是那日她跌落于池中掉落的别致珠花——他一直带在身上,在那一刻起,他便已经觉得这个女子闯入了他的生命; 而大婚的请帖,他也就只发了几份,仅仅只是希望她熟悉的人一起见证,不希望她因此感到局促,虽然不排除他的小小私心——因为,他只希望,合欢是他一个人的。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他安排好的一切,却要他亲手一一地合上…… 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死亡的路上,看不见她的笑涡。 亦不能在她有危险时,揽她在怀。 更不能,替她抹去眼边晶莹的泪。 所以,在这一切都不会善始善终之前,不如,就当莫天这个人已经死了吧…… 也许她会难过,但,终究,没有耽搁她的一生。 “师父……徒儿时日已然不多……自觉对不起师父的谆谆教导……只能来世再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 莫天说到此处,不光是他自己,苍山也有些哽咽,一滴老泪,顺着皱纹密布的脸颊,滑落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 “但,徒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师父可否最后一次,再帮徒儿这个忙?”莫天脸上的神色坚定而痛苦,却没有一点犹豫,期盼的目光看向了待自己如父的师父。 苍山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沉重地说道:“说吧……有什么心愿就说吧……只要师父能办到的……师父一定替你办到……” 莫天听罢此言,跪地便连磕了三个响头,满腔的感激之情都注入在其中,再抬头时,已是哽咽难忍,眼中涟漪出一片血红。 他紧紧地咬住了牙齿,一字一句地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烦请师父亲自走一趟,告知赵合欢,就说,音天门莫天,暴毙而亡,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低头垂首,已是泪水沾湿了衣袂,一片暗沉之色。 第十一章 用余生,守你到天荒。 长安城外。同心湖畔。 草长莺飞的季节,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香甜之气,湖面泛着波光粼粼的涟漪,绿色粉遮面的荷叶上亭亭而立着一只白鹭,似在翘首以盼着另一半的归来。 一袭粉色荷叶领边长裙,鬓微珠花,轻纱点地,长发挽髻凤钗轻穿而过,赵合欢安静地伫立在湖畔,水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相思对影成双。 她手中紧握着莫天给的玉佩,直到手心握出了温度,才松开,低头望去,淡蓝色的生灭石在掌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还留有他的温度。 已经过去了三天了,没有任何关于莫天的消息,隐隐的不安一直笼罩在她的心头,而今日,却更为强烈。 不远处的山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钟响,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瞬间撞击向了她的心脏,隐隐作痛的疼。 随着钟声缥缈而来的,还有白发苍苍的音天门掌门——苍山。 一拂尘,一人,飘然而来,落至赵合欢的跟前。 几天不见,苍山竟苍老了许多。 “赵合欢见过前辈。” 赵合欢微微欠身,抬眼望向了苍山的手中之物——那是莫天的随身发带。 苍山的到来使得荷叶上的白鹭惊飞而起,啼鸣着扑打着翅膀钻入了一旁茂密的林中便消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荷叶还在随着水波的晃动而摇曳。 “莫天跟我说过你,我们也见过面,就不必那么多的俗礼了。”苍山提到莫天时,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悲凉,这让赵合欢的不安又深了一分。 “莫天……可还好?” 沉默了许久,赵合欢还是开了口。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苍山沉默了一下,便将发带递给了赵合欢。 赵合欢的指尖接触到冰凉的发带之时,眼神里恍惚了一下,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镇定下来,才缓缓地问道:“莫天呢?这发带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自己不来?” 苍山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莫天自打与我回去后,因身受无妄潭寒毒侵袭突然暴毙而亡。临终前,托付老夫将此物亲手交于姑娘你,并嘱咐说,此生无缘,但却无悔,望姑娘节哀,嫁个好人家,将他忘了。” 玄色的发带旋即从赵合欢的指尖滑落,被风带走,在空中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了不见,她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已经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而泪,早已枯竭,只剩下了满眼的胀痛。 而苍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奈地离开,只剩下了她一人,站在这同心湖湖畔,摘下了那日莫天亲自带着她挑选的凤钗,瀑发铺散向了空中,脖颈间,一阵凉。 “不是说好……下月初二……你会来这里……我们大婚……”赵合欢手中的凤钗无力地滑落,掉进了湖中,溅起一阵了不痛不痒的水花后沉向了湖心…… “莫天,下月初二,你若不来,这桩婚事便不作数了。你可知道?我与你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你可知晓?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在无尽的风中,赵合欢终于疲惫地瘫软了下去,如同一只蝴蝶般,坠落在地,落花,扬了她一身。 在她的身后,出现了同样心痛难过的身影,已经不知在树后听了多久,哭了多久,爱了多久。 当她倒下的那一瞬间,他才敢从树后隐了出来,生死诀别一般踉跄着走向这一生中他到死也放不下的女子,弯下腰轻轻抱过了她有些瘦了的身子,俯身低头,深情而痛苦地将诀别的一吻留在了她的额间,久久不舍分开,抑制不住的泪。 她不知道,她在此地等待了多久,茫然了多久,哭了多久,又绝望了多久,他全部都知晓。 而她不知晓的是,他比她等大婚这一天比她还要久,在这里心被刀割得还要久,绝望得还要更深…… 莫天抱着筋疲力竭的赵合欢一路往林中走去,周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再也不离分,再也不痛楚…… 等我,来世,来娶你。 *** 当赵合欢再次醒来睁开双眼之时,竟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留宿的客栈之内,芷旋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眉毛紧蹙得都快成了一个一字。 见赵合欢醒了过来,芷旋立刻喜出望外,连声问道:“怎么样?合欢,好些了吗?” 赵合欢双目呆滞地看了芷旋一眼,无神地喃喃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合欢。”芷旋见赵合欢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甚是担心,却也不知如何宽慰,只好问道:“合欢,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一般的难受?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莫天……走了……” 赵合欢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声音缥缈得不像是从她自己口中说出,这让芷旋感到更加的害怕。 “什么!?” 看这赵合欢的神情,芷旋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别说赵合欢难以接受,就连她这个局外人听到了,也是脑袋“嗡——”地炸开了一下,不知该如何适从。 “合欢……”芷旋欲言又止,大概现在说什么都是很苍白的吧…… “芷旋,我是如何回来的?”赵合欢心中虽然如死灰,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倒在了同心湖畔的,断不会醒过来出现在这客栈之内。 有那么一瞬间,她那么殷切地希望着是那个人,想到发疯。 门被司徒命轻轻推开,只听得他说了一句:“是我恰巧路过那里,见你怎么倒在那边,一看还晕得不清,怕你有事,便将你抱了回来。” 司徒命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赵合欢心中的期盼瞬间浇灭,她只是淡淡地“哦。”一句,便将身子蜷缩着侧了向了墙面的一侧,不愿再多说话。 司徒命看到了窗边的一个人影映在了屋内,手的影子缓缓探向了赵合欢的后背,似要安慰她,却又停顿了一下收回。 “唉……”司徒命向来是个乐观的人,此时,看到这番情景,也忍不住唏嘘一声,造化弄人。 那道身影最终低下了头,离开了窗边,隐去了身影。 “芷旋,你在这儿照顾下合欢,我去吩咐小二弄点吃的送上来。去去就回。”司徒命见身影隐去,便有些匆忙地扔下了一句话,也随了出去。 司徒命一路跟着莫天到了隐蔽之处,莫天才终于停了下来,望向了司徒命,感激地说着:“谢谢。替我圆了过去。” “这倒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你打算这样一直瞒着她吗?”司徒命盯着莫天的眼,全是红色的血丝——他,应该更难受吧。 原来,莫天早就知道此事瞒不过赵合欢,便点了她的睡穴,一直坐到了司徒命回来,拜托他替自己掩饰过去。 “能瞒多久……不过半年尔尔……就让这半年里,她渐渐忘了我,我也好安心地走……否则……让我怎么走得安心?” 莫天的眼中是无奈,也是不舍,更是守护。 “说不定你体内的寒毒还有驱除之法呢?到那时怎么办?万一她真的将你弃了,而你,岂不是要孤独一生?”司徒命迟疑了一下,虽是宽慰着莫天,但却总觉得这二人的结局,不应该如此地凄凉。 “若真有那时,我莫天必定是要费劲心机再让她赵合欢再爱上我。” 莫天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哪怕让他用下辈子的寿命去换,他也是愿意的。 “莫天。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余下的半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替她免去一切灾难,尽我所有可能。” 树影晃动,却晃不走莫天脸上的坚定。 *** 灭血峰。 “尊上,星斗盘有异动,指向了北方。”玄武低下了头,如实汇报道。 “北方?那不是大漠之地?” 凌渊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最下面,仍然压着那张喜帖。 “是。而且星斗盘的这次的异动似乎牵动着乾坤之门。” 玄武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用阴灵召唤神物?” 凌渊立即便明白了玄武的意思。 “属下也只是猜测,但,怕是很接近了。” 玄武观察星斗盘已不是一时两日,既然能做出这样的判定,必定是经过了反复推敲的。 “若这神物出世,会给魔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凌渊的眼中已有凌厉之色,怕是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 “据属下推算,若此物出世,怕并不一定是神物。因为,星斗盘所指方向是阴极之处。而若此物真被催化而出,只怕不仅仅是我们魔界的地位要受到威胁,就连整个三界,都要乱上几百年。” 玄武知此事甚为重大,皆一一如实而报。 “竟然有人如此丧心病狂,就不怕此物一出,连他们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吗?” 驱动地狱阴灵是何等罪恶之事!更何况是将阴灵与神物相结合! 此事已经涉及魔界,他凌渊身为魔尊,没有道理坐视不理。 “玄武,近日随我一同前去大漠走一趟。” “是。” 玄武迟疑了一下,又低头禀告道:“尊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属下听说,音天门的莫天,突然暴毙而亡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十二章 展轩的大手笔 玄武见凌渊听到有人以阴灵催使神物之时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而此刻听到莫天死去的消息竟然如此震惊,似乎还掺杂着担心,便知凌渊对赵合欢的心意,怕是深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尊上,音天门已经鸣过丧钟了,是苍山亲自下的昭示——莫天,确实因为无妄潭的寒气侵袭,英年早逝了。” 凌渊的目光落在了压在卷宗最底下的大红色请帖之上,皱起了眉,立刻命令道:“玄武,暂缓去大漠。先去长安。” 玄武瞥了一眼那请帖,犹豫了片刻,答道:“是。” 凌渊缓缓地抽出了请帖,紧紧地盯着看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你现在应该在长安吧……应该很难过很难过吧……” 透过大殿的正门,凌渊目视着远方的血色山峰和白雾蒙蒙,心中一个声音在默念着——“赵合欢,我说过。我可以为了你,舍弃天下。包括整个灭血峰和魔界。只要你需要我,我会在你身边。” *** 已是深夜。 洛阳城。皇宫大殿内。 金銮殿上,展轩仍在提着朱笔低头批阅着奏折,看到可圈可点处皆标上了标记,以示此处有可取的意见。批阅过的堆成了一座小山,没有批阅过的,更是堆成了一座山。 一旁的轮夜的小太监都忍不住地站着打起了瞌睡,身为皇上的展轩却披星戴月地仍在为民谋福祉。正因如此,人界在展轩的治理下逐渐呈欣欣向荣之势态,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展轩随手翻开了下一本奏折,便看见了跃然纸上的几个字——“大漠一带,异象丛生,民不聊生。” 提着朱笔,展轩皱着眉在这句话上顿了顿,轻轻喊了一声:“小李子。” 在一旁的小太监正在打着瞌睡,猛然听见皇上这一声传唤,立马一个激灵地抖了一下清醒了过来,忙跪下道:“奴才在!奴才该死!” 展轩这才意识竟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也难怪这小李子要昏昏欲睡,便将到口的旨意收回了去,随和地说了一句:“起来吧。确实也晚了。朕不怪罪你。早些歇息着去吧。” “谢皇上恩典。但,皇上,这夜寒露重的,您还是早些歇息吧。龙体要紧。”小太监自知是多嘴了一句,但,夜夜看展轩如此,心中还是不忍。 “朕还有事,你先下去吧。今夜不会再传唤你,好好睡个饱觉。”展轩笑着吩咐道。 “皇上……”小太监早就知道当今圣上是难得一见的明君,竟没想到也如此关心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感动得差点流出了眼泪。 待小太监忐忑不安地退下后,展轩将搁置在一旁的折子又拾了起来,目光定格在“大漠”两个字上,眉间越来越紧蹙。 看来,明日早朝,得好好与大臣们商议一下此事。 这本奏折被展轩慎重地单独放在了一边,他站起了身,背着手,踱着步子到了大殿外,一轮明月高高而挂。 已是十五了。合欢这会儿,应该在准备嫁妆了吧。不知自己托人送去的物件,可是到了她的手里?她可曾欢喜? *** 已是次日。 长安城城外一骑千里骏马从远方疾驰而来,扬起了尘土无数,不一会儿便已至城门之外。 守城的将士一看来人身着御林军亲服,皆颇为诧异,怕是有人使诈,面面相觑犹豫再三不敢打开城门。 要知道,长安已经许久不曾来过皇宫大内的人,何况这次还是直接官服加身百里加急风尘仆仆而来! 也未曾听闻这长安城有什么重大的事件,这,不免让人起疑心而有所防备。 “快开城门!耽搁了圣上的事拿你们是问!” 马上之人高举起御林军军令,朝守城的守卫高声而呼! 守卫一看是货真价实的令牌,再也不敢阻拦,慌忙地大开城门,一人一马便如剑一般直往城中繁华地带而去! 留下了守城的守卫,不知发生了何事——难道,近日里来,有什么大人物进了这长安城?如此兴师动众! 一人一马穿过条条大街,竟在一不起眼的客栈门前刹住了脚! 客栈的掌柜一见有洛阳城大官前来,忙慌不择路地迎出门跪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在原地跪得有些哆嗦。 “掌柜的,我问你,此处可曾住过这女子?”那侍卫拿出一副画像,“唰——”的一声便拉开,跃然纸上的是惟妙惟肖的赵合欢的画像! 落款竟是展轩的印章! 那掌柜的哪里见过这仗势,只道是自己的客栈莫不是藏匿了什么朝廷要犯,哪里还敢隐瞒,只得哭丧着脸哆嗦着说道:“住倒是住过……只是……” “只是什么?”侍卫急忙问道。 难不成自己快马加鞭而来,皇上吩咐要见的人已经走了? 果然,掌柜带着哭腔地说道:“今儿一早,他们便退了房往西北方向去了。小的实在不知,求官爷放过!” 说完,掌柜便开始连连磕头,侍卫哪里顾得上让他起身,转身便纵跃上马,万不敢耽搁了皇上吩咐的要紧事。 正当侍卫转身欲离去之时,却被一声“阁下所找之人,可是名叫赵合欢?”给拉回了头,转身望去,竟看到了一身穿白色刻花绸缎帛衣之人正面露微笑地看着他。 侍卫见此人出言便戳中要害,皇上吩咐此事时只有自己一人在场,他又如何得知? “你是谁?”侍卫警惕地看着凌渊,并伸手摸向了怀中皇上所托之物。 “你不必管我谁。只需将皇上托于你转交给赵合欢的物件给我便行,我自会转达到赵合欢手上。” 凌渊刚巧从灭血峰寻到此地,便看见侍卫风尘仆仆直奔此处而来,又见侍卫怀中带着信物,稍稍作想便知道这是展轩给赵合欢的贺礼。 想必,展轩还不知莫天故去的消息,他便也不打算让展轩知晓这一变故,故而拦下了侍卫美其名曰代为转交。 ——指不定,这展轩会丢下江山社稷直接将赵合欢接回宫封了个皇后。也是不无可能的。 谁料这侍卫竟是个不知好歹的,倔着脖子昂着头回道:“这是皇上吩咐一定要我亲手交到此女子手中的物件,我并不知你来历,岂会擅自给之!” “不给……?”凌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想要直接在这长安街上解决了这个碍眼的侍卫,却转念又怕展轩来寻此人踪迹,便不得不笑脸迎道: “我乃皇上故交,彼时他还是太子,想不到如今已将这人界治理得井井有条。此番我也是前去祝贺赵合欢和莫天大婚,这不是怕小兄弟寻人麻烦,耽搁了回洛阳复命之事,才顺便捎上贺礼嘛!” 侍卫见凌渊不仅提到了赵合欢的名字,又提到了“莫天”“大婚”等字眼,说得真真切切,又确实自己出洛阳已久若是回复晚了,也是罪责一件,倒不如确实让眼前这看起来气宇轩昂之人承个顺水之情。 犹豫了再三,侍卫终于掏出了怀中之物,慎重地交给了凌渊,道了一句:“那就有劳阁下了。” “无妨。一定代为转交。你若是怕无法复命,大可说已见过此女子,此女子万分感动,便收下了。我包你无虞。” 凌渊的眼中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侍卫将信将疑地道了声谢,便转身上马,策马奔腾而去。 待侍卫离去后,凌渊背过了身,打开了细软精致的锦囊,掉落出了一件令牌! 仔细一看,展轩好大手笔! 竟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任意调动地方军队的令牌! 凌渊眯起了眼,看来,这展轩虽未给赵合欢名分,却是给了她比皇后还要大的权力,并且还给了她自由。 凌渊无比庆幸自己将此人半路拦截了,并且毫无愧疚之心地,将展轩对赵合欢沉甸甸的心意随手便塞在了自己的怀中,嘴角泛出了一丝奸诈的笑意。 转过了身,凌渊差点撞上了前去打听赵合欢下落的玄武身上,一阵尴尬。 玄武早就站在凌渊身后已久,一切已经一览无遗,而凌渊摆明了一副不想告诉他的表情,玄武只好无奈地叹了声气,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回禀道:“估摸着几人是往音天门的方向去了。” 玄武算是看透了——这尊上,只要是遇上了和赵合欢有关的事,就开始变得不正常。 果不其然,当凌渊听到“音天门”几个字的时候,刚刚还有些得意的神色立马阴云密布,沉闷地说了一句:“走。”,便不顾玄武径直向前而去。 “可是……尊上!去往音天门再去大漠,可能就来不及……”玄武的神色焦急不已,尊上几时这么冲动不讲道理了! “玄武!我有说要去音天门吗?”凌渊回过头看了玄武一眼,眼神里写满了——要么走,要么滚。 是,尊上确实不是要去音天门!只不过是赵合欢那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尊上只不过是顺道安慰下然后美人在怀而已!所以,尊上确实不是要去音天门! ——玄武如此无奈地安慰着自己。 继而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去,感慨着女人是祸水啊祸水,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凌渊的身后,也往音天门的方向急速而去了。 祸水啊祸水…… 第十三章 你要醉,我陪你。 长安城城郊外的一处歇脚的小茶座,红色的“茶”字小旗在雨中随风而扬,简陋的草木屋棚也仅仅只是能遮蔽风吹雨打日晒而已。 许是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的缘故,平日里清淡的生意不一会儿小小的茶座竟已经满座,一旁忙着沏茶的白头老翁真是又累又喜,忙得不可开交。 赵合欢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喝茶像喝酒一样的猛,一杯接着一杯,面无表情,且一饮而尽。 对面坐着的芷旋一直说着“合欢,你慢点喝。慢点喝。”,却丝毫不见赵合欢有什么改变,她便也只好摇了摇头,随赵合欢去了。 自打她醒过来后,便是这个状态,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整个人跟死了一样的。今儿早上,好不容易是开口说话了,却一开口便说要去音天门问个明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芷旋好劝歹劝了不知道多久,都无济于事,也只得作罢,随她一道前往音天门。 却不料,在半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只好在此暂避。 邻座的茶桌上坐着一衣着打扮有些怪异的大汉,白色宽大的衣袍前挂着一串硕大的骷颅头串珠,甚是惹眼。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喝着茶望着天色,一边神色有些焦急地看向了不远处的简陋马车,看来,是个急着赶路之人。 同样心不在焉的还有在一旁假装喝茶的司徒命——他能肯定莫天是跟着赵合欢一路过来了,但为何现在见不到了他的踪迹。 这么大的雨,他能去哪儿? 终于,赵合欢喝完了不知道是第几杯的茶水,狠狠地将杯子按在了桌面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吓得老翁的手中的茶壶都差点抖落在地,也引起了那怪异大汉的侧目。 他的手,已经暗中快速地按向了腰间的佩刀,见赵合欢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才警惕地松开了手。 “我想喝酒。” 赵合欢认真地看着芷旋,闷闷地说了一句。 “姑奶奶,这荒郊野岭的,我上哪儿给你弄酒去?” 芷旋从没见过赵合欢像现在这么自己跟自己置气,恨不得打她几下将她打醒才肯甘休。 “美人儿要酒,岂有不给之理?罪过罪过。”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戏虐而关切的笑声,一只精致的酒壶袋被拎在了半空中在赵合欢的面前晃来晃去,好不招摇! 赵合欢抬起眼眸,看见了正在晃荡的酒壶袋,和从壶袋后避闪出的凌渊的笑脸! 凌渊颇为满意地看到了赵合欢的惊讶之色,随手将酒壶袋交于了一旁木头人一般的玄武,侧身便旁若无人地坐上了茶桌,眯着好看而黠长的眸子,极其勾魂地问了一句:“合欢,你在想我啊?” “人家合欢才不是在想你……人家是在想莫天!莫!天!”芷旋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自信度太高的魔尊,“嘁——”了一声便背过了身,懒得与之交流。 “酒呢?”赵合欢的眼神又恢复了黯淡无光,麻木地伸出了手,前去向凌渊讨酒喝。 “合欢。你酒品不好。不要喝酒。我也不喜欢你在别人面前喝酒。”凌渊很认真地说着,眼里的担心和心疼一览无遗。 他岂非是不知道此时的合欢决计不可能唉想他,怕只是没日没夜地都要想着一觉醒来那人还在她身旁!但,他若能想方设法地逗她一笑,看见她的笑容,便也会觉安心不少。 可是,最终,她还是向他讨酒喝。 凌渊知道讨酒的心情和醉酒的滋味。 “凌渊。你有酒,便给我罢。”赵合欢低下了头,并没有听出凌渊语气之中的满满心疼,她一心只想醉了,然后,忘了这一切的一切。 “酒,可以给你。但,只许一口。” 凌渊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赵合欢的执拗,拿起了她面前的空杯,亲自接过壶袋,满满地斟上了一大杯。 末了,他又拿过了一旁的另一只空杯,斟上了一杯浅浅的女儿红,递给了赵合欢,命令般地说道:“这酒烈。你要喝,我便依了你。但,只可这么多。我陪你喝。” 赵合欢也不看深浅,只管自顾自地端起凌渊递过来的酒杯,便“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火辣的酒从嗓子口一直辣到了五脏六腑,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再来。” 赵合欢将空了的杯子再一次地又推向了凌渊的手边,脸颊已经开始泛起了潮红,目光却空洞着盯着桌面,如同行尸走肉。 “合欢。我说过。只可一杯。” 凌渊沉默了片刻,心痛的感觉撕扯着他的神经——她在为了别的男人醉酒,当着他的面,向他讨酒喝。 “我说。再来。” 赵合欢缓缓地抬起了头,眼中的血色和阴郁已经将她折磨得面目全非,她死死地盯着凌渊,眼里的干涸已见底。 几日不见,她竟憔悴成了这样! “合欢。他死了。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更难过。” 凌渊紧紧地握住了赵合欢的肩,凝视着她的眼睛,告诉着她事实,想要将她从虚幻中来回! 谁料,赵合欢眼中的阴郁和愤怒却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以至于凌渊觉得她眼中的绝望已经将那个自己认识的赵合欢完完全全地,吞没了。 两人对峙了许久,突然赵合欢用力挣脱了凌渊的双手,转身便像个酒瘾上身的酒鬼一般去夺凌渊手中的酒壶袋,口中还醉醺醺地喊着:“酒!给我酒!” 树林中,一阵风吹过,司徒命看见了莫天的身影淋湿着站在了树林里,眼神是同样的落寞。 当风吹走,一切,又恢复了依旧,仿佛一切只是司徒命的眼花。 赵合欢抢到了酒壶袋便仰起了头张开了嘴,整袋地便往口中“哗啦啦——”地倒去! “够了!赵合欢!你还要折磨自己到几时!莫天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听明白了吗?!” 凌渊憋了一口气,硬生生地从赵合欢的手中抢过了酒壶袋,“啪——”的一声便扔在了一旁的地面上,还未喝完的酒顺着壶口“扑突扑突——”地往外流出,摊了一地的湿。 “他没有!他没有!他没有!他只是在骗我!只是在骗我!” 赵合欢的手重重地瘫软垂挂了下来,像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喊着哭着颤抖着,在这风雨飘摇的小茶亭里,显得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 凌渊的心里,像是堵上了千山万水,透不过气,低垂着眸眼,看着赵合欢的自欺欺人和无底的发泄。 树林之中,莫天的身影颤了颤,想要上前一步,却最终,还是退回了原处,隐在了茂密的林中。 雨,夹着风,打在了他的脸上,提醒着他,要清醒,要克制。 凌渊深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揽过了赵合欢的身子,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打着,安慰着脆弱到已经崩溃的她,喃喃自语地说道:“怪我不好,不该吼你。应该让你慢慢接受的……” 赵合欢早已崩溃的情绪在凌渊揽过她的那一刻决堤,溃不成军的她在凌渊的怀里呜咽成河,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口,像针芒刺进了凌渊的心脏,却让他无法抽身离开。 凌渊有些笨拙地抚摸着赵合欢的头,轻声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合欢没事了……” 风夹杂着雨,吹打进了这座小茶亭,桌面已是一片湿,凌渊将赵合欢护在了怀中,替她挡住了风雨,自己的背后,却已经湿透。 树林中,莫天的长发,已经湿透,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处是干的。他抬起了湿漉漉的眼眸,迷蒙地看向了自己挚爱的女子,哭成了枯竭的河流。 若,能去抱抱她,要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司徒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又什么也不能说破,只能假装口渴,将头埋在了杯子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旁的骷颅头串珠大汉虽看似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沏着茶水,却不再着急着赶路,而且,每当几人提到“莫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手中的动作便顿了一顿。 终于,当他自觉已经不能从几人口中得知其他的信息的时候,缓缓地放下了茶杯,并在桌边竟放上了一颗夜明珠,作为茶水的费用,径直便往那马车旁走去了。 老翁捧着夜明珠正想激动地开口说给多了,那大汉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手袖口拂过了一阵风,使得老翁竟开不了口,只能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目送着贵客的离去。 简陋的马车缓缓而动,无缰绳马却能心意相通地往前而去,坐在马车外的大汉沉默了许久才终于缓缓开了口:“主人。打听到了。莫少侠。已故去了。” 一卷残风夹着雨掀开了马车的帘帏,乍现的,竟是一位绝世容颜的美丽女子,一身花瓣衣裙,端坐于内,神圣高洁得不可侵犯。 风,卷起了她眉眼间的长发,撩进了她的红唇边,浓浓的愁怨夹杂在了她柳黛的眉间,朱唇轻启一句:“故去了……?” 一滴冰凉的泪,竟,低落在了她的裙边。 风,合时宜地合上了帘帏,再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一路风雨,一路尘。 第十四章 巧了,同路。 “启禀皇上,您交代的物件已送到。”侍卫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洛阳,丝毫不敢耽搁,便前来展轩这儿复命。 此时,展轩正在同将军还有丞相商量奏折之上提到的大漠之乱之事,本正讨论得深入处,看到侍卫踏进了大殿的正门,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将这民生大事搁置到了一遍,有些急切地问道:“送到了?她可有曾说什么?” 侍卫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将凌渊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皇上,但好像除了这个选择之外确实也别无选择,于是便有些忐忑地回复道:“她十分感动。然后收下了。” “什么也没说吗?”展轩的神色有些焦急了起来。 侍卫哪里明白个中缘由,迟疑了一下,便回道:“什么也没说。” 顿了稍许时间后,展轩沉默了一小会儿,便摆了摆手说道:“好的。下去吧。” 侍卫见皇上的神色有点不对,心想兴许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动了动唇想要说出实情,却一想到这乃是欺君的大罪,便咽了下去,回复了声“是。”,转身便退下了。 丞相见展轩脸色不太对劲,便关心地说道:“皇上,今日也讨论了不少时间了,皇上最近批阅奏折总是至深夜,不如先行休息吧?龙体要紧。” 展轩清咳了一声,将自己的失望掩饰了过去,信手便拿起了奏折,说道:“继续吧。朕无碍。” 将军是个粗人,见商量来商量去半天了还没个结果,便毫无顾忌地请示道:“皇上!既然毫无头绪,不如让臣派人去大漠瞧瞧,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丞相转念一想,倒也是个不错的方法,便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那便派北部的军队前去查探一下吧。不早了,两位爱卿也早些回去吧。” 待两位大臣走远后,展轩有些瘫软地躺了下来,耳边回响着侍卫的那句“什么也没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确实,于她而言,他展轩就算将江山送到她手上,她也是不要的吧。毕竟,自己不是她爱的那个人。 五月里的风,夹着柳絮飘入了大殿内,落在了他的鼻尖,勾起了他发痒的深深思念。 合欢,你还好吗? *** 茶亭里,此刻赵合欢正在凌渊的怀里哭得不醒人事之事,碰到了凌渊怀中之物,本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总是磕碰着她的脸,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她抹了抹眼泪,许是发泄完了心情也好了些,却有些尴尬地闪离了凌渊的怀里,鼻塞着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回灭血峰了吗?” “还不是听说……” 玄武嘟囔着正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讲上一遍给赵合欢听,让她明白凌渊的良苦用心,却被凌渊的一声假意的咳嗽给逼了回去——玄武收到了凌渊一记威胁的眼神。 大概,是今天的晚餐,尊上又要扣他一个鸡腿了。 哀叹了一声呜呼哀哉后,玄武再也不管凌渊的花式作死,冷冷地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背过了身不打算再去管凌渊和赵合欢的闲事。 赵合欢疑惑地看着玄武的反应,又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凌渊,问道:“是灭血峰出什么事了吗?” 确实是出事了——兰儿故去了。星斗盘又出现了异动。有可能整个灭血峰和魔界都会被威胁到。 但,就算有这些事压在他凌渊的心口,他还是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犹豫地奔着她来了。 甚至,动用了魔界的情报网,才得知了她的具体位置。 而这一切,如今赵合欢问起来,到凌渊嘴边的却是一声轻飘飘的:“只是路过这里,恰巧,碰见了你也在。” 凌渊似笑非笑地盯着赵合欢还未抹干净泪水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心中早已泛起了一阵欣慰的涟漪,胸口悬着的石头似缓缓落了地,轻轻地,他温柔地说了一句:“不要哭。要像这样笑。很美。” 赵合欢知道灭血峰和长安城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是顺路经过了此地,又那么巧地,遇见了她? 无非是他不想说,不想给她增加心理负担罢了。 于是,她也便假装信了,不再问。 这是她能给凌渊的默契,至于其他的,她不想给了,也给不起了。 在赵合欢的心里,凌渊是那个会让她一直笑的人。 而莫天,却是那个会让她哭,让她笑,让她有想要安定下来的冲动,想要牵手到白头的人。 她想安安静静地守着那么一个人,过完自己平凡的一生,就像莫天曾经对她说过的那样,有个小房子,在僻静的乡野,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 有子女绕膝在旁,听他们讲着曾经的故事,眼中流露着向往和渴望,迫不及待地仰着头追问着:“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炊烟袅袅升起,她和莫天相依携手看夕阳,直到星辰漫天,沉沉在一片蛙声中睡去直至晨露白稀。 这些,她都没有来得及对莫天说过。 也永远,再也没有机会去说。 她不再言语,望着亭子外淅淅沥沥的雨,似乎有了越来越小的趋势,大概这场春雨后,万物会因这场湿润而复苏吧。 但,她心里的雨,究竟会下到何时?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许是一年,许是十年,也有可能,是直至她死去的那一天。 林中,莫天早已淋得湿透,体内的寒气因这场雨而愈发地变得强烈了起来,钻心刺骨一般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吞噬着他本已寒凉的血液,一点点,一寸寸,体无完肤。 然而,这身体里引起的一切变化却不是最致命的伤痛,隔着疏离的叶间隙缝,莫天看到了赵合欢因他哭得肝肠寸断,却被另一个男人搂在了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然后露出了一丝笑意…… 莫天是那么地想看到赵合欢重新拾起往日里的笑容,却又那么不甘心地觉得若是她如此狠心地便忘却了他,他很彷徨,很难过,无所适从。 雨渐渐小了下来,但莫天,却感觉到周身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被这场雨抽离得一干二净,眼前的一切开始恍恍惚惚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莫天有些艰难地伸出了手,隔着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想要去触碰赵合欢的身影,却触摸到了一滴雨水的凉…… 他感到了周身的温度骤然而散,头一阵眩晕,眼前一暗,竟,重重地,倒了下去。 司徒命一直在一旁假装喝着茶水,一边搜索着莫天的身影,却忽然看见他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眉间一皱,想要起身去救他,却听到了赵合欢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句:“雨停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芷旋早就在此地坐得昏昏欲睡,听闻赵合欢此言,立马来了精神,欢天喜地地便跳了起来,几步便挽过了赵合欢的手腕,指向了远方的音天门所在之处,大声地喊道:“出发!” 然而,司徒命却看见莫天倒下去了以后再也没有起来,心中一阵担心,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我有点事儿,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赵合欢有些狐疑地看了司徒命一下,却被芷旋拉回了头,拽着一路往前而去。 “不用等司徒命吗?” 赵合欢疑惑地看向了芷旋,询问着她的意思。 “不用。他又不是不认识路。再说了,人总有三急嘛。”芷旋给赵合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附耳过来。 赵合欢见芷旋鬼鬼祟祟的样子,犹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附耳过去了。 只听芷旋幽幽地在她耳边说道:“合欢,你倒是要想想,你后面跟着的这位魔尊,可要如何安置?此番我们前去的是音天门,你就不怕……” 说完,芷旋做了一个抹脖子瞪眼睛的动作,示意音天门定会要这魔尊好看。 魔界与仙界并不交好,这下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不被打得鼻青脸肿,怕是说不过去了。 赵合欢心想是这么个道理,况且自己无意与他有纠葛,便不应该牵扯于他。 于是,赵合欢转过了身,看向了凌渊,憋了许久,叹气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说道:“凌渊,我知你是好意。但,此番,我是要去音天门见见莫天。所以……” 赵合欢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却不料,凌渊却一笑置之,回了句:“我知道你要去音天门。巧了,我也要去音天门。我们同路。” 玄武在一旁恨不得脱口而出“我们是要去大漠,根本不是要去音天门”,最终却也只是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垂头丧气地将头埋了下来。 有什么办法,尊上说去哪儿,他玄武,就得跟着去哪儿。 赵合欢自是知道凌渊在故意胡搅蛮缠,却一时之间也拿他没有办法,想着也许他也是放心不下自己,便领了这情,转过了身不再去提此事。 许是还没到音天门,凌渊便会改了心思吧。毕竟,这天下,他魔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然而,走在她身后的凌渊却并不这么想。 ——就让我跟着你在身后吧。哪怕是亲眼看着你安然无恙,也别无所求了。 风雨已停,天边竟现出了一道七彩的霓虹,横跨在山与海的交界处,从身后林中吹来的淡淡青涩之风,在此刻化成了白雾,拥抱住了赵合欢单薄的身影。 她的眼边,一阵触动的悸动。 第十五章 复活之术 雨,停了。 天边,出现了一道深深浅浅的霓虹。 七彩的水雾珠,零洒在了翠绿色的树叶之上。凉风吹过,晶莹的雨珠簌簌滚落而下,一路裹住了空气中的尘埃,滴落在了莫天的剑眉眉梢。 微凉,带湿。 莫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看见了一旁眉头紧皱着的司徒命——他手中拿着一瓶精致花纹的小药瓶。 看来,这回让司徒命拿出了心头宝,这一倒,也是值当了。 莫天笑了一下,说道:“你这药,还挺好使。好像好了许多。” “那是自然。这回阳救逆丸就连刚歇气的死人都能救活。不过,你刚才也跟死人差不多了。” 司徒命耸了耸肩,幸亏他来得及时,否则就连太上老君来,怕也得去阎王那提莫天的命。 “有劳司徒兄了。”莫天笑着道了句谢,便起身,想要往前去追上赵合欢。 却被司徒命拦了下来。 司徒命的神色严肃地说道:“莫天,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体内的寒气已经侵袭到了五脏六腑。倘若还有下次,你体内的寒气再次地爆发而出,别说回阳救逆丸,谁也救不了你。” “若你一直跟着赵合欢,又想隐蔽身份,同时不引发体内的寒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懂吗?” 莫天轻轻拂开了司徒命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了笑说道:“多谢司徒兄关照。我已是垂死之人。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如今三界乱象丛生,她眼中的生灭石,怕早已引起了心怀不轨之人的觊觎。我若能护她一日周全,便护她一日吧。” 莫天说完此番话,又迟疑了一下,恳切地低头说道:“莫天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司徒兄可否答应?” “说罢。回阳救逆丸都给你用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司徒命见这莫天外表冷漠不已,骨子里竟是痴情一片,心中早已是感动不已,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合欢现在非要去音天门寻我的尸首。可你我都知道,此番前去根本是毫无结果,只会徒增事端。所以,莫天恳请司徒兄如此劝赵合欢一番。” 等莫天告知完毕司徒命所有的话术之后,司徒命略显迟疑地问道:“这样,确实可以拦住赵合欢不去音天门。但,怕也只是一时之法。” 莫天低下了头,轻声地说了一句:“不必很久。她会忘了我。” *** “合欢!芷旋!等一等!告诉你们一个绝妙的好消息!” 司徒命气喘吁吁地从后面大喊着急奔而来,差点撞在了凌渊的后背上——若不是凌渊一个侧步闪到了一边的话。 “司徒命!你能喘完气再说话吗?” 芷旋刚还在念叨着这司徒命去解个手怎么去了那么久,一回头便见他跟丢了魂一样地边跑边喊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夫人,我刚刚碰到了音天门的一名弟子,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还望夫人勿怪勿怪。” 司徒命嬉皮笑脸地跟芷旋打着太极,算是将自己“私会”莫天的事情给掩饰了过去。同时,他知道只要提到“音天门”三个字,一定会成功地引起赵合欢的兴趣。 果不其然。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有提到莫天吗?莫天是不是还没死?” 赵合欢完全没有在意到一旁凌渊一下子黯淡下去的目光,焦急地问了三连串,眼里全是急迫的询问之意。 “据音天门的弟子说,他们的莫天师兄是确确实实地故去了。但是……” 司徒命顿了顿,始终是觉得如此昧着良心说话有些圆不过去,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 赵合欢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曙光,仿佛死了的湖水一下子活了起来,生机盎然。 “但是,苍山甚为宠爱他的这个徒弟。竟将莫天的尸体存放在了音天门历代掌门才有资格享用的冰寒之墓。” 司徒命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合欢一眼,知道她不解,便又继续解释道:“那冰寒之墓是千年不化的极寒之地,能保尸体万年不腐。曾有人说,若能有复活之术,便能复活冰寒之墓中的任何一人。” 果然,当赵合欢听到了“万年不腐”和“复活之术”时,眼前一亮,希冀和渴望一览无遗。 “但是!”司徒命又顿了顿,极其严肃地说道:“若想复活冰寒之墓之中的人,必定要打开墓门。而一旦墓门被打开,尸体便会急速地腐化,若无复活之术,断不会轻易打开此门。” 赵合欢听到此处之时,眼中的光亮有些黯淡了下去,变成了无尽的迷茫。 到哪里,去找这复活之术…… 天之大,到底要多久,才能寻得? “那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现在去了音天门,苍山若也肯交出莫天的遗体,那合欢还是无法看到莫天?” 听司徒命说了半天,芷旋总算是理清了这件事。 “是的。夫人,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司徒命这一番话本就是莫天让一字不差地说给赵合欢听的,本就是鬼扯之言,哪里知道芷旋竟说到了点子上,实在是自己的贤内助啊! “复活之术……”赵合欢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目光眺望向了东方远处的音天门。 ——莫天,等我。待我寻得复活之术。 一旁的凌渊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司徒命的腰间——那里原本挂着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如今不见了。 看来,司徒命去见的那个音天门弟子,竟用得上他随身携带的救命良药。 真是件耐人寻味的事。 凌渊与玄武交换了个眼神,玄武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向众人道了一声:“灭血峰有急事,属下先行告退。” “去吧。小心行事。” 凌渊意味深长地吩咐了玄武一句,便摆了摆手,示意玄武暗中观察。 “是。” 玄武跟随凌渊已多年,早有默契,转身便找了个隐蔽之处,隐去了行踪。 凌渊见玄武走远后,心中隐隐有着些许的忐忑,直觉告诉他——也许,莫天并没有死。 可是,若他没有死,怎会舍得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置之不理,并且让她伤心欲绝? 他就对自己如此有信心,不怕别人横刀夺爱吗? 无论怎么想,凌渊都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凌渊,你灭血峰有急事,我也不去音天门了。不如,你也回魔界处理事务吧?” 赵合欢见凌渊总跟着自己,连魔界有急事也不回去一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便好心婉拒了凌渊。 “玄武一个处理完全可以了。说到复活之术,我倒是听说有一地方有此法,不知合欢你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 凌渊哪里不知道赵合欢现在满心所想的都是这复活之术,而站在他的立场上,当然是希望赵合欢永远也不要寻到此法,于是便使了个小心机,骗着赵合欢同他一道去大漠。 如此一来,既能解决了这大漠的异象之事,又能与她朝夕相处,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果然,赵合欢本已萧索黯然的情绪一下子便被调动了起来,脱口而出便问道:“真的吗?大漠?” “真的。你要一起去吗?” 凌渊明知故问,像只雪地里的白狐狸一般眯着黠长的眼睛看着赵合欢欣喜的面庞——她,就这么想让那个人活过来? “好。一起去。” 赵合欢久违的灿烂笑容挂在了天边的霓虹桥上,耀眼了凌渊的眼。 有那么一瞬间,凌渊觉得,若是能骗她一辈子,那也是好的。 “那,便走吧。一路往北。” “好。一路往北。” **** 善水岛。 齐楚飞身轻点水面,漾起了一圈涟漪,还未等其扩散而开便又轻飞而落上了岛上的梨花枝头,如雨般纷纷落下了淡白色的梨花瓣。 洒了一地的芬芳。 成片的梨花林中,飞奔过来了一个粉色的身影,兴奋地呼喊着:“爹爹!你回来!” 齐楚一听到芍药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一直甜到了心坎儿里,心中一真暖,挥袖便急急落下,愉悦无比地笑着揽过了飞奔而来的女儿,摸着芍药的头无比疼爱地说道:“为父出去的时间长了些,你母亲可还好?” 芍药歪起了脑袋,冥思了一下,便说道:“前几日我去冰洞之中看母亲时,母亲仍好好地躺在那儿。今日里,刚才来了个怪叔叔,说是母亲的故人,前来拜祭母亲,我不敢擅自做主,便将他留在了院落中。此番,应该还在那处吧。” 齐楚听到此处,眉头突然一紧! 这里只有芍药、淡竹还有自己知道凝香的遗体被藏在此处!哪里还有什么怪叔叔思念前来拜祭之说!只怕是看芍药年少不更事! 不好!凝香! “走!”齐楚来不及多作解释,抱起了芍药便往那冰洞急飞而去! 震落了整片的梨花瓣雨! 若是有人敢趁他不在,敢动了凝香一分一毫,他齐楚不管对方是谁,就算是神鬼罗刹,也必定将他的头剁上几剁! 眉间紧蹙成了团,齐楚心中的不妙感觉越来越强烈! 凝香!等我! 芍药在齐楚的怀里隐隐地也感到了不安,她从未见到爹爹慌乱成这样,难道,这不请自来的怪叔叔是有目的的? 第十六章 苍雷动 浮光掠影中,十里梨花林的上空,如雪逆飞上天际般扬起了次第而升又轰然坠落的白色花瓣雨幕! 一幕幕花瓣雨墙在齐楚点过的脚尖处升起,又在疾风掠过后瞬间泼落,他怀中的芍药惊诧地看到了成片的梨花朝后倒退而去,惊起了十里的花香,撩起了如雾的白织一片! 齐楚身后的利剑似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颤动低鸣着要破鞘而出! 扑面而来的气流突然被向上推散而开,芍药便觉自己你的身子忽的一沉,便带着劲风落了地。 与此同时,齐楚身后的玉剑长啸嘶鸣而出!如一道银色的流光划破了凝滞的空气直冲那道石门而去! 石门遇剑而开,沉闷如山动般缓慢向两侧移开,一道紫色的光束从缝隙中直射而出! 剑芒飞速地撞上了洞内透出的紫色光芒,剑锋突然的一个侧转,将紫色光芒从中心横切劈开,先行一步划过了石壁为齐楚开路,飞溅起摩擦的星火光芒无数! 齐楚急速飞身而上,片刻也不耽搁,一个青鸟探路,便随着那锋利带光的剑芒穿过缝隙,入了洞府! 石门骤然间快速地合拢,“砰——”的一声发出了猛烈沉闷的撞击声,重重地又合了上去! 齐楚将芍药留在了石门之外,他不想让芍药涉险。 “爹爹!爹爹!” 芍药甚是焦急地叩击着坚硬冰冷的石门,甚至使出巫术想要穿门而过,岂料那石门却如山如沉铁,任由她如何敲打撞击都纹丝不动! 正当芍药焦急万分的时候,她的手顿在了正要敲击的石门之上,眼里泛起了惊恐之色! 石门之上竟倒影出另一个人的身影,并且越来越拉长,越来越靠近,直到没过了芍药的头顶! 芍药心中一惊,立马快速地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法杖,急旋一个转身,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身后的那个身影,大喝一声:“谁!” 法杖之中的粉色光芒随着喝声直冲着那道身影凌厉地攻击而去! 然而,只见那道身影手中忽然现出了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如轻风般轻穿而过粉色的威胁,轻而易举地便将一团粉色化成了烟雾,而血红色的光芒在离芍药三寸远的地方也如雾而散去! 力道和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芍药惊叹了下,待到烟雾拨开后,她才惊醒地发现,所来之人,竟然是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另一个爹爹——大巫师淡竹! “爹爹!你真的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芍药喜出望外地扑在了大巫师的怀里,像只小猫一般偎依在怀,小声嘟囔着:“爹爹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大巫师冰冷黑暗了许久的心仿佛是峰尖的千年冰雪,遇到了温暖和煦的阳光,顷刻便化水成泥。 他迟疑地顿了顿举在半空之中的手,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犹豫,最终眉间一皱,还是指尖一用力,点向了芍药的睡穴…… 在芍药一闪而过的惊讶目光中,她瘫软地倒向了大巫师准备好的臂弯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巫师的目光在芍药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停留了些许时光,一丝不忍,两分不舍,最终,还是带着芍药消失在了原地…… 石洞之前的白色梨花落了一地,只留下了几步脚印,将几片残瓣,踩入了花泥之中,染上了刺眼的褐色…… 石洞之中,利剑如破竹穿梭向前,穿破着重重的紫色迷障,为齐楚撑开了一道银色的足够宽的屏障! 突然,在朦胧不见人影的紫色雾瘴中,一道湛蓝色的光团朝着齐楚撞击而来! “你是何人!胆敢动我发妻!” 齐楚怒喝而出,眼中张狂肆意而起!心中竟一心二用默念真诀,只见那玉剑竟突然分身无数,化成道道利剑,以一划十,自组剑阵,冲着那道湛蓝色的光团便破空猛烈向其隔空击去! “齐楚!你胆敢对我下杀手,我便毁了你这心尖人的尸首!大不了一起毁灭!哈哈哈哈——” 那湛蓝色的光团之中突现了震耳欲聋无耻卑鄙的狂笑声! 接着光芒,齐楚看见了凝香的遗体竟被这个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的男子夹在了腋下! 而这无耻之徒却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脸上的得意之色再明显不过地显现了出来! 卑鄙! ——他料定了齐楚会撤剑! “收!” 齐楚愤怒地盯着眼前的贼人,修养甚好的他此时眼中已满是燃烧的火焰,却不得不一咬牙,低吼一声,硬生生地将手中之力迅速撤回! 剑阵在那男子的鼻尖处骤然而收,蓦然撤回!只伤了他鼻尖的一丝血! “传闻音天齐楚,剑术无双!今日,在下算是领教了!告辞!哈哈哈哈——” 那男子发出了仰天的狂笑,在洞内掀起了巨浪层层叠起! 转身,他便欲破石门而去! “慢着!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但,凝香,你必须给我放下。否则,我定取你狗命!” 齐楚手中的剑尖滴着一滴鲜艳刺目的血滴,嗡嗡作响,颤鸣不已,眼中里已是杀意四起,随时便会要了眼前这贼人的性命!千刀万剐断然也是不能泄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齐楚!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别忘了,你若取我性命,首先毁掉的,便是你这发妻的遗体!你可是想明白了!哈哈哈哈……” 那无耻之徒回头狂妄地嘲笑着看了齐楚一眼,眼中意味已是非常明显——纵使你是天纵奇才,身怀异术,过不了这情关,你仍是个废物! 齐楚的剑眉已紧拧成麻,紧紧握住的剑已愤然欲腾飞而杀,却又被他强行按了回去! 他不能拿凝香做赌注! 他已经亏钱了凝香一次!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齐楚怒憋着一口气,目送着那贼人抱着凝香的遗体打开了石门向外飞去! 待石门快合上那一刹那,齐楚用尽全力飞身而起,周身瞬间如同化成了一把带着剑气的利剑,急速地便冲着那缝隙便怒冲而去! 擦过了石门缝的边缘后,将周身的剑气汇聚成利刃,人剑合一!笔直地以流光的速度破向了那贼人的后背! “噗——” 白光从那人的腰间直穿而过!鲜血洒向了身下的十里之长的白色梨花林!溅起了一大片的妖艳火红! 那无耻之徒断断是未曾料到齐楚的剑术已经到达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丝毫未曾有所防备,立刻便急速地向下摔落而去! 而如此同时,这贼人已经顾不得凝香的遗体,只求能快速地逃脱,手一松,凝香沉睡着的身体便被他毫无怜惜之意地抛了出去! 裙边扬起了一片淡雅的白! 齐楚见凝香的身体正在急速地向下坠落而去,眼看便要点到梨树尖上,一个急速俯身而下,海底捞月便向着凝香而去! 岂料,竟有一个人的身影比他还要快一步地接住了凝香! 只见一阵百花盛开般的花香弥漫而来,一个身着五彩花瓣纱裙的女子蒙着面纱如燕轻飞而过,手轻轻一挽,便抢先一步地接过了凝香的身子! 继而一个俯冲向日,竟原处笔直高飞而起,向那万里的苍穹高山扬尘而去! 齐楚心中一惊此女子的修为已是登峰造极,来不及多加思虑,便已使出全身修为愤然而起,紧追其后! 那花瓣衣裙女子见齐楚紧追不舍,回头望向了齐楚,眉间似掠过了一丝笑意,淡雅而不温不愠地说道:“想不到昔日的音天门翘楚,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看来,流言并不可尽信。” 身边急速穿过的风不经意地拂开了女子面纱的一角,齐楚看到了她唇边间的笑意,醉在了梨涡之中,倾城倾国! 更为重要的是,齐楚竟看到了她鼻尖镶嵌的一枚六棱晶钻,闪烁在她精致的妆容之上,甚是锦上添花! ——齐楚认得,那是大漠苍雷派至高地位之人才有的标识! 苍雷派竟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真的在做着欲毁天灭地生灵涂炭之事! “姑娘!齐某奉劝一句——苦海无涯,坐地成佛,兴许还能挽回你的罪孽!” 齐楚虽嘴上搭着话,却丝毫没有慢下手脚,尽全力追赶这眼前的女子。 “苦海?成佛?那些个还留给你这样的修心人罢了。我只是一俗女子,哪里来的坐地成佛?随我远去的,只有罪孽罢了……” 明明是悦耳动听的轻声侬语,传到了齐楚的耳里却是那般地不自在不舒服。 正在齐楚这一恍神的瞬间,那花瓣女子轻轻一拂袖,便急速飞身远去,消失在了天际,不见了踪影! 他们,还是盗走了凝香! 齐楚望着远方的一个小点,眉间早已深锁——他们的目的,绝不止凝香那么简单! 他必须去阻止这一切冤孽的发生! 为赎罪!为自己!更为他来不及说出口的诺言! 在这打顿的一小会儿,齐楚立刻反应过来了另一件事! ——不仅仅是凝香被盗走!他和凝香的骨肉,芍药,也在他飞离洞口时,不见了身影! 齐楚的脑海里立刻反应出了一个身影!还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第十七章 大漠 北国。大漠一带。沙尘漫天遮目。紫阳花开漫漫陀陀。 在荒无人烟的金黄色鎏金沙海里,靡靡驼铃梵音穿越了千年的飘雪洋洋洒洒而来,忘却了前朝的烟尘过往,朝着大漠中的孤日攀岩而去,一阵缥缈,万世荒凉。 两行人影如同孤雁一般在这片大漠上空身轻如燕地掠过,其中一人正是那轻纱遮面身着花瓣衣裙的女子,而另一个,是脖颈上带着一串骷髅头串珠的白衣大汉。 “圣主,属下有一事不明。圣主一向对着复活之术毫无兴趣,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始终持中立态度。为何这次主动前去将此女子接出?” 骷髅头白衣大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绿洲,木质的宫殿在树木之中若隐若现。 圣主已经有三年未回到这里,此番回来,竟然是为了她一向嗤之以鼻的复活之术,着实让守卫在她身边多年的自己颇感分外意外。 “绝杀,你可有爱过一个人……” 被称为圣主的花瓣衣裙女子没有回头,依旧执着不变地往前方的绿洲而去,眼中,却是无妄的海。 苍茫,却满是绝望的希望。 “爱过一个人……” 名唤绝杀的白衣大汉眼神闪躲了一下,低下了头,余光所及之处,皆是花瓣衣裙纷飞扬满天的良辰美景。 不出片刻,二人便落在了木质宫殿之外,凝视着宫殿金匾之上的两个苍劲的大字——苍雷,往昔的记忆随着沙漠中的热风,袭身而来,好不倦怠。 南玉女,北苍雷。东音天,西灭血。 这里,便是千百年前,与音天门和灭血峰齐名的——苍雷派。 她,是这里的圣主。至高无上的,圣主。 一阵轻笑。梨落的无奈。万般的苍凉。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擅闯此地!” 守门的弟子看起来是三年之内刚收进来的,并不晓得她的衣着打扮,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故而紧急上前一步,便将尖锐的长矛对准了二人,眼中全是戒备之意。 “大胆!胆敢对圣主不敬!”绝杀不怒自威,眼神中带有呵斥之意,竟将那守门的弟子逼着倒退了几步。 “绝杀。这名小兄弟许是刚来的。不清楚你我的身份,不碍事。” 圣主,也就是——皇甫倾岚,毫无愠色地摘去了花色的面纱,露出了倾城倾国的容颜,纵然是大漠的金沙,也得逊色上几分! 只见她柳眉细弯之中带着大笔挥毫天下的俊逸,肤如凝脂的双颊透着两抹塞上的胭脂红,如诗如画的眼眸里淡淡离愁却更是万般风起云涌的豪情,一点红唇瓣恰到好处地点缀其间,万千妩媚! 守门的弟子一时看呆了在那里,不仅是被圣主惊为天人的容貌吸引得挪不开了眼,更重要的是那一点鼻尖的璀璨锆石印记乃是历代圣主才有的独有标志! “弟子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弟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后,立马低头跪下,等待责罚。 “你尽心护苍雷派,何罪之有?起来吧,我有话问你。”皇甫倾岚微微欠身,亲手扶起了这弟子,举手投足之间,丝毫没有圣主的威严。 “圣主请讲,属下定当言无不尽!” 皇甫倾岚略略扫过了半掩着的殿门,和声细语地问道:“近日里,门派之中可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弟子稍作想了一下,便立刻答道:“前几日,尊主的手下天鹰似带回了一昏死过去的貌美的女子,不像是我们大漠中之人,行色匆匆地便去找尊主了,不知是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貌美的女子?” 皇甫倾岚轻轻地皱了皱眉——新任的这位尊主并不好女色,为何要带回一位貌美的女子? “我们刚才一路过来,看见在北隅一侧有甚多的尸体,这,你可知情?” 皇甫倾岚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大漠之处,本就人烟稀少,哪里来的那么多尸体? 那弟子的眉眼之间的神色开始有些犹豫,闪躲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竟只得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敢多言语一句。 正在此时,半掩着的门被从内拉开,走出了一位粗壮大汉,眼光瞄向了跪在地面上的弟子一眼,便恭敬地对着皇甫倾岚和绝杀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道:“尊主不知圣主突然回派,一时间抽不开身,便派属下天鹰前来迎接,还望圣主和使者见谅。” “无妨。不碍事。既然他抽不开身,那我便亲自去见他。倒也显得我这个许久未归门派的圣主还是知些礼数的。” 皇甫倾岚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便不顾天鹰脸上尴尬复杂的脸色,拂袖便欲望苍雷派中而去。 “圣主!” 天鹰焦急无比地欲上前去拦住皇甫倾岚,却被她身边的使者绝杀给瞪了回去:“怎么?要造反吗?圣主也是你拦的?” “是!” 天鹰虽有些不甘心,但仍然低头让过了一条道——反主是要喂鹰的。 他担不起。 皇甫倾岚似乎没看见这一幕一般从天鹰身旁轻盈地走了过去,等天鹰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圣主和使者的踪影! 天鹰心中暗暗一惊,不妙的感觉陡然而起。 正当天鹰欲离去之时,白肃箫的身影恍然而至,随着七彩的流光铺泻而出,七珠宝剑嗡鸣出鞘,直指天鹰后背而来! “交出杳之!否则我血洗了你这破地方!” 白肃箫剑眉倒竖,行云流水的剑法中带上了几分狠厉,势必要将眼前这心怀不轨之徒拿下! 天鹰转头看见了身后的白肃箫带着凌厉的剑法直冲向自己而来,知他剑法高深,硬碰一定打不过,便转身便身法极其诡异地移动后消失不见了人影! 白肃箫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移步之法,心中暗惊,难怪杳之会被掳走,纵使是自己的修为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破了这移步之法! 而那守门的弟子趁白肃箫这发愣的瞬间,早已经识时务地将大门紧紧地合上了,以免自己惹火上身。 白肃箫本想越墙而入,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无息地掠过了苍雷派重重楼宇的上空! 竟然是齐楚! 他来这里做什么?而且看着这进入苍雷派的方式,并非是正式来访,更像是想暗中进行着什么? 白肃箫听闻过齐楚的大名,自然知晓不是宵小之辈,只是此番情景,却是让他费解异常。 于是,白肃箫便暗中运气,一道七彩剑虹闪过,随后跟了上去。 *** “合欢。你觉不觉得这朵花儿很是配你啊?” 一路上,凌渊甚是无聊,随手摘过了一朵美艳的紫阳花递给了赵合欢,一脸谄媚地问道。 就差明送秋波了。 “凌渊。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大漠?” 赵合欢直接忽视了凌渊的殷勤,望着一眼无际的大漠,眼中有些焦急。 凌渊悻悻地收回了紫阳花,想他堂堂一代魔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要吊死在这棵合欢树上? 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快了吧。再走点就到了。” 凌渊含糊其辞地说着,心中一阵哀嚎。 玄武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哀叹不已——明明尊上可以御剑飞行!明明赵合欢可以驾驭朱雀前来!自己也明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跟在这两人后面,在这茫茫大漠中穿行! 尊上的那句——“大漠之中乱象丛生,恐是不能御物而飞,还是改为徒步吧。”在玄武的耳边久久地回荡,回荡…… 为什么玄武觉得,堂堂的尊上追个女人,就差将自己的原则也给丢了…… 不!根本就是已经丢了…… “合欢!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 “合欢!你觉得这个合适你吗?” “……” “合欢!你觉得当魔界的女主人怎么样?” “凌渊!”“尊上!” 赵合欢几乎是和玄武一同吼了出来! 自从凌渊得知莫天过世了以后,不仅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赵合欢,而且只要逮到机会便见缝插针地说着腻死人的话。 比如“合欢,我觉得你吃饭的样子很合我眼缘。”,比如“合欢,你觉得灭血峰后山的坏境你喜不喜欢?”,比如“合欢,下下个月有个好日子,不如你看——”等等…… 诸如此类的,说了一路,凌渊竟然也不觉得累。 赵合欢先开始还是答上一两句,后来便自顾自地默认为凌渊是空气,任由他自说自话。 芷旋和司徒命在后面看得直摇头,若是将眼前这一幕传至整个三界,怕是无数少女要心碎而死了——这魔尊到底哪根神经不对?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这赵合欢又何德何能,胆敢公然拒绝一界之尊? 想想芷旋的寒颤就打了几下,怕是赵合欢要被女人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要是让那苏倾栾看到了凌渊现在的无耻的样子,怕是要心碎加蔑视了。 想到此处,芷旋才想到,凌渊此番前来,作为红颜知己的苏倾栾竟然没有一同前来! 第十八章 给你一个下马威 “苏倾栾呢?怎么没见到她的身影?”芷旋有些疑惑地问道。 凌渊这才安静了下来,默不作声,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倾栾姐姐喝完了灭血峰酒窖里的大半堆酒后,扔下了一堆的空酒坛子便走了,也没有留下一句话。” 玄武无奈地看向了凌渊一眼,倾栾姐姐怕是因为某人,此刻不知在何处排遣寂寞了吧。 “喝了那么多的酒?” 赵合欢皱了皱眉。 那是得有多少的忧愁,才要借着这酒,才能浇下去? “也不全是她喝的。那些空酒坛子,也有我的份。 凌渊的目光落在了赵合欢的身上,缱绻起了大漠里的扬沙,温柔了天边的落日。 *** “尊主好生会修身养性,竟能在这茫茫大漠之中挑到了这么个水秀的好去处,让我好生羡慕。” 白肃箫跟踪着齐楚刚到了一片湖泊之上时,齐楚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而他却意外地撞见了眼前的一幕。 只见一名男子正半沉于湖中,全身僵硬,似被下了什么咒一般不得动弹,而另一人站在湖畔旁,则正在阴阳怪调地看着此男子的面色越来越死灰! 在杀人! 白肃箫立刻反应了过来事情的严重性,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如此残忍地草菅人命! 索性一到结果了那人倒也算是痛快,白肃箫却只见那人身如有万只蝼蚁在咬噬一般难忍,却又丝毫无法动弹!而那杀人之人,在一旁就如此地看着自己的囊中之物一点点地被吞噬干净,仿佛对于这近乎变态的行径无比地得意和享受! 碧绿的湖水中,男子的身子越来越往下沉去,眼看便要淹没至鼻尖!而那岸边之人也越来越享受,越来越得意! “去死吧!”岸边之人的手掌心腾升而起诡异的黑色气焰,眼中寒光一闪,便要冲着湖中之人打去! “杀人这么好玩的游戏,怎么能不带上我呢!”白肃箫本不想管这天边的闲事,却实在是见不得这龌龊下三滥的手法,一个身法腾跃而起,手中的七珠宝剑早已化成了一道流光凌厉无比地朝着那有心之人而去! “哪里来的好事之徒!竟胆敢坏我好事!”那人见白肃箫来势汹汹,只得速速撤回了黑色的焰团,转而朝白肃箫打去! “音天门白肃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肃箫见此人非但不觉悟,反而更加恼怒成羞,暗叹一声无可救药,便又在剑身之中倾注了几分真气! 许是那人见眼下打不过白肃箫,便愤愤地看了一下湖中之人,一个甩袖,转身遁空而去! 白肃箫一个踏水无痕,便凌空飞拎起了湖中之人的身体,竟已滚烫如鎏金! 湖中之人虽不能言语,眼神之中对白肃箫却是感激不尽。看来,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白肃箫带着他飞身向了岸边,落了地。 却又有另外一个难题摆在了白肃箫的眼前——人,是救了。可这诡异的毒性,该如何解? 正在此时,一声大喝“你是何人!胆敢对尊主下如此狠辣之毒!”从不远处隔空传入了白肃箫的耳中。 ——看来,是此人熟悉的人,这就好办了。 白肃箫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斜拉的笑意,顺手便把刚救的人朝那声音扔了过去。 稳稳当当的接住。 白肃箫大笑着丢下一句:“人,我救了。这毒,我解不了,交给你了!先行告辞!” 天鹰哪里还顾得上白肃箫,立刻掏出了一粒药丸给苍雷派尊主服了下去,那尊主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了回来。 “尊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刚离开一会儿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天鹰见尊主的神色恢复了过来,立刻叩首相问。 被称为尊主的男子深沉地看了天鹰一眼,说了三个字:“副尊主。” 天鹰的脸上闪过了诧异——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懦弱的副尊主! 转瞬而逝的惊讶后,天鹰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尊主,圣主就在刚才,回门中了。” “什么!?” 震惊。 *** 如玉的手,滑上昔日圣主的宝座,一阵凉。 皇甫倾岚轻抚过了这个座椅,眼中流露出了千般的复杂情绪,终于,缓缓开口道:“绝杀,你是否觉得有些奇怪?” 绝杀恭敬地弯下腰,低眉垂首回道:“主人请讲。” “若按常理讲,此刻我已回到门派之中的消息应该传至了尊主和副尊主的耳中。虽说三年未回,也不至于如此地怠慢。何况你我二人刚才绕整个苍雷派了一圈,也未曾见到此二人的踪影。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皇甫倾岚衣裙大挥而坐,毫无陌生感地便端坐在了这座椅之上,玉手,托向了腮边,冥冥沉思道。 “主人。要不要绝杀再前去仔细地探查下究竟?” 绝杀抬起了头,询问着皇甫倾岚的意思。 皇甫倾岚刚欲开口回复绝杀的疑问,却忽然听到了殿外一阵急促而慌张的脚步声,立刻伸出了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绝杀不可再多言一句。 “是。” 绝杀低头沉默不语,并且顺从无比地退让在了一边。 “哎呀,今儿是什么风!竟然把圣主您给吹回来了!苍雷派顿感无上光荣啊!”来人还未进门,便已大声吆喝了起来,就怕皇甫倾岚将怠慢的罪名安到了他的头上! 真真是好圆滑的嘴脸! “你是谁?” 皇甫倾岚其实已经从来人的衣着打扮上推测出了其身份一二,却由于并不待见此人的作风,故而皱了皱眉装成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等着他自报家门。 果不其然,来人一进殿门,还未至皇甫倾岚跟前,便“扑通——”一个五体投地的跪姿,跪在了刚踏入的门槛之前,唯唯诺诺地禀报着:“苍雷派副尊主石惊染见过圣主!圣主万福金安!千秋万代!” “哦?原来是副尊主前来。你我同门,无需多礼。起身吧。” 皇甫倾岚虽嘴上如此说着让石惊染起身的话,手势却连抬也懒得抬一个,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那石惊染是何等会察言观色的角色,见皇甫倾岚此番表情一看便知是没有打算让他起身的意思,哪里敢擅自起身? 只好,松了松姿势,石惊染略略尴尬了一下,仍然这么地,就跪在了那里。 皇甫倾岚见他识眼色,便也懒得再客套,就这么让他跪在了门槛那,开始闭目眼神假寐了起来。 ——既然你喜欢作秀,那么,索性,就让你作个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石惊染跪得已经有些腿微微发麻,而座上的那位容貌倾国倾城的圣主纵使再怎么养眼,这膝盖也是断断不饶人的。 但,圣主在睡,不管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他这个做副尊主的,实在是没有理由擅自起身的道理。 所以,他,只能等。 克制得恰到好处的隐忍。 不巧,他这眼神里的隐忍,落在了刚刚“醒来”的皇甫倾岚的,眼里。 皇甫倾岚轻笑了一声,假装朦胧刚醒的模样,微微打了个哈欠,似突然看到了这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副尊主一般,连连惊讶地娇声说道:“哎呀,副尊主怎的还在此处,快快请起!” 语气之中虽殷勤万分,皇甫倾岚却仍然端坐在那椅子之上纹丝不动,只是慵懒地抬了个手而已。 而这石惊染早就看出了皇甫倾岚有意给他一个下马威,本想再寒暄一下再跪会儿,却架不住这麻到了没有知觉的双腿,略略咬了咬牙强撑向了地面,顺着皇甫倾岚的这个手势,便起了。 石惊染刚起身,便觉脚有些发麻发软,几欲昏昏向后踉跄着倒去,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门槛,才稳住了身形,强撑着道了一句:“多谢圣主。” 皇甫倾岚见石惊染已是这般境地却还不忘着要圆滑奉承一回,便知此人心机深重,眉目间凌然地扫过了此人一眼,暗暗记在了心中。 让皇甫倾岚有些惊讶的是,这副尊主竟生得并不彪悍,相反的,还有些瘦小,甚至——面黄肌瘦。 此人能坐到副尊主的地位,必然有其手段之处。 这点,皇甫倾岚比谁都清楚。 因为,她一介女流,能成为一派圣主,其中的曲折,历历在目。 皇甫倾岚收回了目光,似漫不经心地修整着自己的修长指甲,如同偶尔回一趟苍雷派便走的语气,轻松地问道:“近日里来,派内上下可还好?” 石惊染立马一个作揖,弯腰成拱形,坚定地说道:“托圣主的洪福齐天,派内和睦团结,一切呈欣欣向荣之象!” 和睦团结? 呵——当她这个圣主是傻子吗? 皇甫倾岚脸上却丝毫不见波澜,云淡风轻地继续拨弄着自己的掌心的细细纹路,眼角的余光却扫向了眼前这个心机颇为深沉的副尊主,毫无预兆突兀地便提高了声线不轻不重地问道: “哦?一切如常便好。只不过……我这个圣主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尊主前来请安?莫不是,许久未归,不将我这个圣主放在眼里了?” 石惊染的脸上,立马闪过了一丝寒颤和惊慌! 第十九章 想要她?来换。 正当石惊染一身冷汗之时,他的身后响起了尊主雷破天的声音! “属下雷破天,苍雷派尊主,见过圣主!不知圣主归来,未来得及迎接,罪该万死!” 话音刚落,雷破天便一个弯腰,恭敬地低头,虽不及石惊染那般做作的虔诚,倒是显得真诚实在了些。 这点,倒是让皇甫倾岚对眼前的这个迟来的尊主,添了几分好感。 “尊主日理万机,想必是有事耽搁了,无妨。”皇甫倾岚淡淡一笑,衣袖拂起,示意雷破天不必多礼。 一旁的石惊染见这么短的时间内,雷破天竟然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地,心中一阵暗惊。 不知那白衣少年是什么来头? 雷破天只是淡淡地用余光扫过了石惊染一眼,似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地又回过了头,什么也没和皇甫倾岚说。 但,单单是这简单的一瞥,已经让石惊染觉得毛骨悚然了——他不信,雷破天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圣主既然归来,那门中一切事务,理应交由圣主过目。属下便不再多做干涉。” 雷破天倒是个识时务的,低头便继续说道。 “不必了。门中之事,我向来没有兴趣知晓。我此番回来只需借后山魂窟洞一用便好。其余的,本圣主不会做过多的干涉。” 皇甫倾岚微微抬了抬风雅的眼,看了看屋檐之上,嘴角泛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后,缓缓吩咐雷破天道。 皇甫倾岚本以为这不是多大的一件事,只是借个魂窟洞一用而已,却不料从雷破天和石惊染的脸色上均闪过了一丝为难之色! 正当她眉间一皱之时,倒是石惊染首先恢复了神色,有些搪塞地说了一句:“这魂窟洞废弃已久,待我等清理一下,才不至于呛到了圣主。” 皇甫倾岚听闻此言,微微眯了眯凤眼,道了一句:“那就有劳二位尊主费心了。” 随后,她便不再过多言语,摆手示意二人可以下去了。 二人随即转身便有些各怀心思地出了殿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而去了。 “绝杀。跟上其中一人。” 皇甫倾岚目光如炬,紧紧地锁住了眉头——直觉告诉她,这魂窟洞内,大有文章。 “是。主人。” 绝杀低头答道,话音落地时,人已飘至门外不见了踪影。 皇甫倾岚这才抬起了美丽的脸庞,望向了屋檐顶上一星点的光亮,笑意愈加地明显,也愈加地危险。 “齐楚前辈,呆在上面这么久,不累吗?不如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皇甫倾岚伸手便端过了茶几上绝杀沏好的茗茶,随意地吹拂开了表面的浮叶,带着些许的热气,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好茶! 入口甘甜。 果然,皇甫倾岚的话音刚落下,一袭白衣的齐楚,便从屋檐轻身而下,飘落至了她面前。 落地无声。 “圣主的年纪虽轻,修为却大大出乎了齐某的预料。看来,姑娘早已知晓齐某在此藏身。谢姑娘支开身边之人,留齐某一个颜面。”齐楚当然知道皇甫倾岚支开绝杀和两位尊主一来是为了让他下来一叙,二来,便是要调查魂窟洞之事。但,他却仅仅挑了其一说起。 毕竟,这里,不是他齐楚的善水岛。 若是眼前的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想要将他怎么样,虽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凝香的下落,必定将如石沉大海般杳无声息。 “齐楚前辈客气了。倾岚早闻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度翩翩,难怪就连昔日的花神之子也为你舍身舍命。让倾岚好生仰慕。” 皇甫倾岚边喝着茶水,边将余光扫向了齐楚开始有些僵硬的脸——果然,凝香是他心口的朱砂,一碰就疼。 “姑娘想说什么大可直奔主题,齐某乃是一介莽夫,不会绕弯子。” 当皇甫倾岚提到凝香的时候,齐楚原本柔和的脸色一下子就开始变得有些冰冷了起来,语气便也就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齐楚前辈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绕圈子了。前辈想要的是一个人,而巧了,我想要的,也是一个人。若前辈能将她带到我面前,自然,你想要的人,完璧归赵。” 皇甫倾岚拈花微笑般地看着齐楚,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知道,齐楚一定会答应她的条件。 果然,齐楚沉默了片刻后,目光之中有些闪烁,最终还是问出了一句:“你想要谁?” 皇甫倾岚的微笑绽放成了一朵罂粟花,绝美而有毒,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朱唇轻启,缓缓道三个字:“赵合欢。” 齐楚的眼眸之中立刻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一时之间听错了名字。 与此同时,屋檐之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悉索的瓦砾掉落的声响! 皇甫倾岚抬头望去,花瓣袖口之中瞬飞而出一朵花瓣暗器,“嗖——”的一声便往屋顶之上飞梭而去! 只听见一声衣袂挥动的声响,一个侧身腾空翻过,白肃箫的身影直直地便也从屋檐之上落了下来,落在了齐楚一旁,皇甫倾岚的面前。 “肃箫?”皇甫倾岚的语气之中带了些许惊讶,但转念一想也不知道白肃箫在这屋顶之上待了有多久,怕是早已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明白,断然是没有此时放他离开的道理了。 “啊!原来是皇甫倾岚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不错啊。看来,你舍弃了莫天后,倒是很顺利地坐上了这圣主的位置嘛。” 白肃箫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皇甫倾岚脸色的难看,反而是睥睨地扫视过了这间大殿,眼中的鄙夷,更加的深了——就这么个破地儿,也值得她当年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白肃箫。这里是苍雷派。你窥听圣主讲话,罪当入大牢。” 皇甫倾岚的脸上骤然而起了怒色,已然飞身向前,雷霆万钧之间,便已经点住了白肃箫的穴道,使得白肃箫无法动弹。 而站在白肃箫一旁的齐楚,有一瞬间想出手救白肃箫,却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被点住了穴道的白肃箫发出了仰天的狂笑,丝毫没有畏惧地看向了皇甫倾岚愤愤地说道:“皇甫倾岚,我戳到你的痛处了是不是?只可惜,莫天如今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不再是你。而你,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怎么样,你是不是后悔了?哈哈哈……”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抡在了白肃箫的脸上,瞬间红起的巴掌印。 还有皇甫倾岚出离愤怒的眼神。 白肃箫看着皇甫倾岚美目怒睁的神情,轻蔑地笑了一声:“真替莫天觉得瞎了眼。不过,幸好,他现在的眼疾,治好了。” “他死了。你不知道吗?”皇甫倾岚冷笑了一声看向了白肃箫,满意地看到了白肃箫瞬间惊愕氤氲的面容。 但,为何,她自己的心,也是那么地痛? “你说什么!”白肃箫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眼中的怒火已经迸射而出! 他不相信!这个女人!一向是满口谎言!一定是她胡说八道的! “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出!” 皇甫倾栾一声高声地令下,门外守着的侍卫便立刻将白肃箫架着往大牢而去! “皇甫倾岚!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莫天已经死了!” 末了,白肃箫狂怒不已,只是,他已无反抗之力,喊叫声,只能越来越远! 随着白肃箫的远去,皇甫倾岚也有些踉跄地扶住了门边,在齐楚的注视下,她才缓了缓神色,站稳了身形。 转过身,皇甫倾岚一如刚才的云淡风轻和拈花微笑般的笑容,轻轻拂过了衣裙,花瓣雨,摊了一地。 轻身,落座,她缓缓开口道:“齐楚前辈考虑得怎么样了?应了,还是不应呢?” 依旧淡定地抚茶而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眉间的一丝倦怠,却出卖了她已经不耐烦的内心。 若齐楚不答应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挽回凝香了。 齐楚看向了皇甫倾岚的脸色,波澜不惊地说道:“好。” 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甚至没有丝毫的讨价还价。 这,反而倒让皇甫倾栾感到了意外——回答得太爽快,不符合齐楚的侠义之道。 皇甫倾岚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认真地审视着齐楚的面色——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的破绽。 她有些失望地移开了目光,带着些许不甘心回了一句:“好。赵合欢送到我面前之日,便是归还你凝香之时。” “好。” 齐楚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般,麻木地应了皇甫倾岚一句,转身便往大殿之外飞扬而去。 只给皇甫倾岚留下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最后化成了天边的一个白点。 不知为何,皇甫倾岚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安,她总觉得一切不该那么顺利,这中间,一定是自己忽略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手旁的一盏茗茶,已渐渐地凉去,缥缈出了最后一缕白烟。 缱绻,而温柔。 第二十章 每日取半碗血 “哐当——” 大牢的铁质门框被狱卒狠狠地用力拉开,“咔擦——”一声摩擦过门柱的边缘又重重地合上,撞击出扑面而来的寒铁冰凉! 白肃箫直直地摔落在了牢房的草垛里,身体撞击向地面发出了略微有些沉闷的声响。 “老实在这里呆着!敢惹恼圣主,我看你小子也是活腻歪了。”狱卒左手拿着半壶酒,右手“唰——”的一声合上了门锁,骂骂咧咧地便醉醺醺地提着酒壶往门外去了。 白肃箫瞪了那狱卒一眼——狗仗人势。 许是在地面撞击了一下的缘故,加上他本身的修为并不差,竟然无意之中解开了他被点住的穴道——这点,让他觉得甚是欣喜。 待狱卒提着酒壶眼睛一闭便往嘴里倒酒之时,白肃箫靠近了那把门锁,想要以法术解开。 屏气,凝神,开! 白肃箫鼓着一口气,将所有意念汇聚于指尖指向了那把寒铁锁! 终于,寒铁锁开始发生了微微的颤抖! 白肃箫欣喜过望,立马又加大了指尖的真气和力度! 此时,那把寒铁锁却突然之间停止了颤抖,晃动了一两下,便耷拉着脑袋,垂挂了下来。而无论白肃箫再怎么用力之时,却发现,那把寒铁锁,已经变得纹丝不动。 正当白肃箫疑惑不解之时,隔壁牢房内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丝疲倦善意地提醒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他们这里的寒铁锁都是有法术禁锢的。只有他们自己的人才能打得开。” 白肃箫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震,心,漏跳了半拍! 这个声音!是杳之的!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了头望去,果真看见了隔壁的牢房里躺倒在地的——竟然真的是他追寻了多日的杳之! 只是,她本白皙美丽的脸庞在短短的几日内竟便得憔悴不已,虚弱得只能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声音,而在她的右手手臂处,竟被划开了一道道的口子,已经结了一层层的疤! “杳之……”白肃箫的喉咙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有些哽咽,眼里满是愧疚和心疼的目光,心中燃起的,是团团的愤怒的火焰! 到底是谁!对一个如此善良美丽的姑娘下这样的毒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肃箫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拳,隐忍着一步一步地靠近着杳之旁侧的门柱,每走一步,都是深深的自责。 如果他当日没有说那么重的话,此时的她,大可不必受如此深重的磨难! 听到白肃箫熟悉得到死也不会忘记的一声“杳之”,她的眼里本来疲惫而虚弱迷茫的眼神突然之间有一道温暖的光芒闪过! 杳之迟疑了一下,以为自己虚弱出现了幻觉,却当自己终究忍不住艰难地转过身时,看到了白肃箫热切而满含心疼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杳之这几日里所受的委屈顿时化成了眼中噙着的泪,在白肃箫望向她的那一瞬间,晶莹落下! 满目疮痍中是又惊又喜的重逢,带着怨憎,携着思念,涌上了眼眶,不受控制地簌簌而落,无声的低泣! 然后,汇成了满腹不能言说的爱恨离愁,隔着条条杠杠的门柱,杳之又笑又哭,笑得无奈凄然,哭得又压抑堆积。 好不难受。好不欢喜。 白肃箫心中五味陈杂,缓缓地将手隔着铁门柱伸向了杳之的脸颊边,皱着眉轻轻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又轻柔地抚过了杳之手臂上的累累伤痕,轻声地问道:“还疼吗?” 杳之听到白肃箫的这三个字,心中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如山洪喷涌而出,管他什么还隔着门柱,一把便张开了双臂穿过了阻碍紧紧地搂住了白肃箫的脖子,放肆放声地呜咽大哭了起来! 白肃箫的身子一僵,愣了许久,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手,落在了杳之的发间轻柔地抚摸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 “白肃箫……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要死在这儿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生气就走了……我不要离开你……呜呜……” 杳之的身子随着一阵阵的抽泣颤抖不已,本已虚弱的身子有些微微地发凉了起来,而就算此时,她仍然紧紧地搂着白肃箫的脖子不放! 她那么地害怕,一旦她放了手,便是永不再相见!一切,便只是她的一场幻觉一场梦!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我也不应该对你说气话……对不起对不起……”白肃箫一向骄傲的眼神低垂了下来,轻轻地拍打着杳之的后背,安慰着她,陪伴着她。 他,白肃箫,一生没有亏欠过谁。但,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却亏欠了真的太多,太多…… 然而,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弥补…… 也许,她想要的,他给不起。 而他能给的,却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那狱卒正喝道兴头上,醉醺醺地看着白肃箫和杳之二人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抱上了还哭上了,酒意一起,又骂骂咧咧道:“哭什么哭!吵什么吵!能给你爷爷我安安顿顿地喝一壶酒吗?” 杳之听到这一声骂有些皮薄地抹了抹眼泪,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白肃箫一眼——几日没见,他也有些沧桑了。一直不见他白净的脸上有胡子,今儿见着了,倒是觉得更有味道了点。 只是,为何他也被关入了此地? 还未等杳之开口,白肃箫已经扶住了杳之的肩膀,渡了些真气给她,然后急促低声地问道:“杳之,你为何被掳到了此地?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杳之蹙了蹙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不得其解地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为何我被掳到了此地。甚至,我都没有能够看清来人的长相衣着。待我清醒过来之时,便已经在此地。他们也不杀我,只是每天固定时辰,会有人来取我半碗鲜血,然后留下吃的,便走了。第二天,又继续。如此反复。从不多言一句。” “每天取半碗鲜血?!”白肃箫眼中已是满满的怒火! 这哪里是在关押人!明明就像是在糟践人的性命! “杳之。你可知为何他们要取你的血?” 白肃箫沉思了片刻,抬头问向了杳之。 杳之冥想了许久,疑惑地说道:“他们除了第一次来取血时问过我一句,你是不是精灵族的后人,之后便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多言语过一句。” “你如何作答?” 白肃箫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不知为何意,便回答了是。” 杳之犹豫了一下,难道是这里出了问题? “然后呢?” 白肃箫一把抓紧了杳之的肩,急切地问道。 “然后我便被强制压住取了一碗鲜血走了。” 杳之的眼神黯淡了几下,那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杳之。你告诉我。你们精灵族的血,可有什么奇特的用处?” 白肃箫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怕不仅仅是取杳之的血这么简单! 杳之沉思了片刻,突然间灵光闪过,有些明白了过来地急促地回道:“我记得父王说过!我们精灵族的血,可以唤醒一些奇异的物体。但具体是什么,父王却闭口不言,没有向我提起过。” 唤醒奇异的物体!? 那这个奇异的物体到底是什么?! 白肃箫觉得自己越接近答案却越百思不得其解! 但,唯一现在能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必须尽快地带离杳之出了这个牢门! 可是!如今他也身陷囫囵!如何才能将杳之救出…… 正当白肃箫思虑之时,大牢入口处传来了一声酒壶落地而碎的“啪——”的一声声响,接着,便是那醉醺醺的狱卒滑到了桌底下的一声闷响!桌子椅子悉悉索索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有人闯入! 接着,白肃箫便看到了那位接过自己所救之人的身影快步而来,几下便打开了寒铁锁,声音低沉而急促地催促着:“少侠快走。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白肃箫迟疑了一下,问了一句:“壮士,可否替我打开这位姑娘的门锁?在下感激不尽!” “这个……不能。”天鹰的脸上闪过了明显的犹豫,以及坚决的拒绝。 “麻烦壮士了!她对我很重要。” 白肃箫低头一个叩首,腰已弯至了天鹰的身前。 沉默了些许时间,天鹰最终还是狠下了心,更为低沉地说道:“少侠。不是我不愿帮这个忙。只是这位姑娘对于我们来说太过于特殊。我,实在做不了这个主。少侠还是快走吧。” 白肃箫顿时感觉心中一片凉,还有不甘心。 杳之见他还想求情,立刻开口道:“白肃箫!你快走!不然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白肃箫紧紧地握拳,喉咙口有些哽咽。 “少侠。快走吧。尊主念在你于他有救命之恩才命我前来私自放走你,若是被圣主知晓了,怕是要一起怪罪了。”天鹰也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神里全是无奈。 白肃箫见苦求无果,深深地看了杳之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等我。”便转身消失在了大牢入口的光亮之中…… 门,再次被“喀嚓——”一声锁上,天鹰的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了杳之,一直望着白肃箫远去的那个白色的光点,留恋,再留恋…… 第二十一章 大漠的夜 随着最后一缕淡墨的孤烟在苍淼的天际消失成七彩的雾珠之时,弥散而开的是湛蓝墨黑的幕色,泼墨如浓画。繁星点点跃然而上,灼灼绚烂成歌,拱月揽洲般奔向了天际的繁华。 几道斑斓的炫丽极光一扫而过,晃出了胡杨树下赵合欢白皙的面庞。半倚靠着树干的她并未睡着,而是抬眸望向了苍穹之中的物斗星移,缄默不言。 周围已是鼾声一片,芷旋倒在了司徒命的肩膀之上,口水已将他的衣肩浸出了一片暗沉之色。玄武则抱剑端躺于树枝之上,也在闭目养神,似已进入了半睡的状态。 只有同样背靠着树干,席地而坐的凌渊,仍然睁着深邃的眼凝望着这片异国风情的天空,慵懒而肆意地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一阵沙漠中的热风拂至了凌渊的鼻尖,夹带上了些许赵合欢发间的香味,初音温凉如杨絮。 “还没睡?”凌渊轻声地问道,风过无痕。 “没有。今晚的星辰好美。舍不得睡。” 赵合欢的粉色唇边缭绕过了淡抹浅描的笑意,梨落飞醉在了这大漠干燥的空气里。 一阵薄荷凉。 话音凉凉丝丝入了凌渊的耳际,微痒却难耐的悸动,他感觉着赵合欢一深一浅的呼吸,望着星空中最亮的那一颗,出了神,喃喃自语道:“是好美。” 二人的身影隔着胡杨树,在皎洁的月色照耀下被拉长后交织重叠,凌渊缓缓地伸过了手,影子落在了赵合欢的发间,滑过指尖的淡柔。 大概,此生,再难有这样的一个女子,让自己费尽心机地去守护,去爱了吧…… 胡杨树,满天的闪烁星辰,烫金的流沙,在北国的风吹之下,迤逦着倾世的温柔——赵合欢所不知道的温柔。 在以后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此处的每一寸景成为了凌渊对月斟酌的酒,独享,而芬芳。 赵合欢不知道的是——在这同一片的星空下,她遥望着月光寄托着思念的人,此时正隔着一座沙丘,默默地注视着凝望着她,亦陪着她,不眠不休。 莫天冷漠孤傲的身影,翩翩立于隔丘的丘峰之上,风,总是寂寞难耐地扬起他的玄色衣袂,缱绻起触手可及的温度,却又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她,眼中浮现的,心中所记挂的,会是自己吗? 虽然莫天那么迫切地希望着在自己苟延残喘的半年内,她可以安然无恙地将自己彻底忘记,但,为何此刻,当他看到她身边有另外一个男人,也如同他一般拿命守护着她,心中的涩意,为何只增不减? 夜空中,突然一道荧绿色的尾巴一扫而过,划过了恰好疾驰而来的北国极光,须臾之间,便落在地平线的尽头,仿佛入了沙流下深埋的蔚蓝的地下海。 “流星……”赵合欢的目光里掠过了千般的惊喜,如同冰山峰尖骤然而起了火苗,燎原了沉寂等待了千年的冰原。 “流星……怎么了……”凌渊听出了赵合欢语气里的惊喜,转过了头,带着深深的笑意,将余光落在了赵合欢的耳后深涡之处。 “以前,在精灵海,莫天陪我看过流星。我记得,那时的他,嫌弃我太笨,学不会御剑飞行……”赵合欢的美眸之中写满了往昔的回忆,眼中抹不尽的,是流连忘返的眷恋,随着一滴清泪,落在了沙里,唇边化开的,却是如烟花般的思念,和淡淡的离殇。 凌渊嘴角边的深深笑意,在听到赵合欢提到“莫天”两个字的时候,凝滞在了唇边,转为了深深的落寞和无奈。 他默默地回过头,不去刻意地记起,但,修长的指尖却已经不自觉地,在厚厚的砂砾里划出了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一个“欢”字,在他的身侧,偎依成诗。 赵合欢垂下了眼眸,摊开了手心,手心之中安静地躺着莫天送给她的玉佩。生灭石似乎感应到了赵合欢手心的湿热,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幽光,衬着她的白皙面庞,忽明忽暗的明媚。 那日,莫天说,我们大婚吧。 不远处的人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微弱的蓝色光芒,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丝光亮,脚步已轻然向前迈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步。 而就在此刻,赵合欢的手心缓缓合拢,那一束微弱的淡蓝色光芒被她收在了手心,只剩下满天的星辰。 随着那道淡蓝色光芒的泯灭,莫天眼中的明亮骤然而收,黯淡了脚下的一层流沙。 以及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已经迈出去的一脚。 夜,渐渐地深了,几片胡杨树的叶子盘旋飞舞而落在了赵合欢的衣肩,被风拂过,又散落在地,一层半掩的沙。 她已经睡了。 凌渊听到了她轻微的均匀呼吸声,侧过了身,凝望着她卷翘的睫毛上,已然沾上了少许的晶莹露珠,微薄的透明。 凌渊单手撑向了沙面,闭上了眼,借着星辰的暧昧月光,在赵合欢的额前落下了轻轻的一吻,浅湿余温。 唇瓣在她的如玉的肌肤上流连停顿了须臾,才不舍地轻挪而开,漾起了凌渊心中柔弱的一片。 而当凌渊与赵合欢的身影重叠在一处时,身后不远处的沙丘之上,莫天一时之间失了神,乱了分寸般,冰魄寒剑“哐当——”一声落地,溅起了一段沙。 大漠的夜,一寸孤凉,一分温煦,浅织半交着勾勒着来自远方的靡靡驼铃梵音。 对影三人。或思忆,或欢愉,或半生凉。 *** 此时,在大漠的另一端,一道齐楚的白色身影从沙丘之上飞掠而过,脚尖点过了砂砾没有留下一丝凹陷的痕迹转而又飞跃上了另一座更高的沙丘之上,朝着水燕倾所在的方向而来。 突然一道身影,横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七珠宝剑带剑鞘发出了嗡鸣的声响,在白肃箫的手中紧握,指向了齐楚,不留一丝余地。 “你要去哪儿?齐楚前辈?”白肃箫手中的剑一个反转侧握在手,剑锋已勾指向了齐楚的喉咙处,目光凌厉得如同腊月里的冰凌柱,尖锐带刺的威胁。 “让开。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动手。”齐楚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却也是不容置疑的告诫。 白肃箫手中的剑又往前抵进了一步,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说道:“我知道你要去找赵合欢,然后将她交给皇甫倾岚。也知道你这么做是迫不得已。但,我白肃箫既然知道了,断然是不会让你靠近她一步的。纵使确实我有可能死在你的剑下,也是要拼了命地去赌一场的。”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留情的。”齐楚的话稍稍停顿了下,带着些许的犹豫,落出了口,却是坚决的。 “我也不会让前辈危难。但求前辈答应我一个两全之策的不情之请便好。”白肃箫见齐楚有些犹豫,手中干脆利落的一个撤力,连剑带鞘便回了自己的背后,低头诚恳地作了一个揖。 齐楚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低声问道:“少侠请说。” “将我带回去。” 白肃箫抬起眼,笃定而有把握地说道。 眼中的清澈和关切,一览无遗。 而此刻,在不远处的沙丘之上,莫天的身影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 苍雷派。圣主殿。 皇甫倾岚正在翻阅着竹制简书,一旁的龙涎熏香袅袅而起弥漫散开,混合着书中淡竹的青涩味道和青墨的茶香,竟有些微微的睡意。 正在她昏昏欲睡之时,“砰——”的一声,在她的眼帘前落下了一个身影重重地被齐楚摔落在了大殿的门前。 皇甫倾岚一眼扫去,那身影一身女装,却有半截身子在捆绑的袋中,见不得真切。而身影面部朝下,也着实难以仔细辨认。 “齐楚前辈……敢问这人是?” 皇甫倾岚的心中已有所怀疑,但面容上仍带着拈花般的微笑,丝毫不露破绽地问着齐楚。 “如你所见。赵合欢。凝香呢?” 齐楚的面目冷漠得像座冰山,见不得一丝波澜。 “既然前辈将我要的人带来了,那我总是没有押着您的心尖儿上的人儿不放的道理。只是……这,先得让我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的赵合欢您说是吗?” 皇甫倾岚的笑意更深了,如同罂粟一般倾国又倾城,却是毒药。 “圣主既然不放心,大可亲自查看,齐某绝不阻拦。” 齐楚低头后退了一步,左脚却不经意间带出了左前方,随时可以旋力而起。 皇甫倾岚心中已有戒备,却面不改色,脚下如踏过清水莲池一般轻盈,在离那身影还有三步之余之时,突然之间面色一沉,宽大的袖口带着疾风便煽向了那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也正在此时,那道身影突然间绝地反撑地腾飞而起,暗藏于手臂之中的七珠宝剑以逆水之势溯游从上直指皇甫倾岚的心口! 皇甫倾岚刚欲抽身向后急步退去,却发现身法甚妙的齐楚早已暗中从左方封住了自己的退避之路,而他的剑,也已至自己的背后! 腹背受敌! 第二十二章 警告 腹背受敌! 皇甫倾岚的眼中掠过寒冰,伸手便抽出了腰间的飘带! 柔软的玉带瞬间便化成了一把双刃的利剑,一端指向了齐楚,另一端指向了白肃箫! 玉带横挡在二人之间,为皇甫倾岚赢得了暂时的空隙。 只见她飞踏而上如刚的玉带面,轻点借力而起,便身轻如鸿燕一般直飞向了大殿的屋檐之上! 花瓣裙摆如伞盖飘扬而起,硕大灼灼如花托般绽放在她的腰际,旋出了满屋的百花芬芳! 隐约可见她睥睨而冷傲的眼光! 齐楚与白肃箫见被她逃脱,皆双剑齐并,俯冲而上,凌厉地刺向了她的香肩之处! 而就在此时,一道奇异的身法快速地移动,横插至齐楚和白肃箫之间,大喝一声:“放肆!”,绝杀的大刀便直直地冲着二人落了下来! 正在这大刀落下的功夫,一道玄色的身影从皇甫倾岚身后一掠而过,瞬间点住了她的穴道,一阵风般卷着她便往大殿外飞去。 “主人!”绝杀的一记大刀狠狠地劈下,逼得齐楚和白肃箫二人齐齐落下后,一记飞踏也焦急地跟着出了大殿之外! *** 大漠绿洲淡蓝色湖畔。 皇甫倾岚的身影背对着莫天而站。 “你是谁?”皇甫倾岚看不到莫天的身影,周身的穴道又被死死地封住了,只能皱着眉低声地问道。 莫天轻点开了皇甫倾岚的穴道,持剑默不作声,脸色冷漠地站在其身后。 皇甫倾岚感觉到穴道的被解开,立刻回过了身,欲将藏于袖口的花状暗器打向莫天,却当她看到了莫天的脸的时候,骤然收回! “莫天!是你!竟然真的是你!”皇甫倾岚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被莫天俘来这边,喜极而泣地欲将手触碰向莫天的脸庞,想要好好的抚摸个实实在在! 这一次的贴近却被莫天巧妙地给避让而开,他微微皱了皱眉,轻拨开了皇甫倾岚伸来的手,冷漠地说道:“圣主请自重。莫天此次前来,是有事相告,别无他意。” 皇甫倾岚的手顿在了空气之中,一阵抽凉,随即又失望地垂落,眼神里落满了哀伤,急切地问道:“他们说你已经……” 皇甫倾岚本想说出自己听说莫天已经死了的消息,却被莫天的一句话给冷冷地打断了。 只听见莫天冷冷地说着:“离赵合欢远点。不要动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莫天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欲离去,却被皇甫倾岚焦急地拉住了衣袖口,拽着一角不让莫天离开。 “圣主还有事?”莫天不着痕迹地撇开了皇甫倾岚的手,只是微微侧着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又欲向前离去。 皇甫倾岚眼中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落寞地问道:“难得见一眼,还是在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就这样扔下了一句关于其他女人的话,你就要走了吗……?” “圣主多虑了。莫天只是前来知会下有些必须知会的事情,并无要多耽搁的意思。如果让圣主觉得有些困扰的话,那莫天觉得甚为抱歉。”莫天冷淡地回了回眸,扫过了皇甫倾岚,并没有任何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皇甫倾岚实在是听不得莫天的左一个“圣主”右一个“圣主”的称呼,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小步上前便拉住了莫天的手,幽怨深深地说着:“莫天,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不要这样对我好么……” “圣主,你应该清楚,自从你打算离开音天门,要来苍雷派之时,就注定了你我并无结局。而我,现在心中已有所想,圣主也不必太介怀往日的情谊,当忘,则忘了吧。”莫天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深不见底的幽深。 “莫天……所以,你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赵合欢,是吗?你知道我在寻她。”皇甫倾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暗色,带着一点恨意和不甘,咬了咬下唇。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找赵合欢。但是,我必须前来告诉你,她,你不可以碰。”莫天推开了皇甫倾岚的手,头也不回地便消失在了湖畔的树木丛林之中,只留下了皇甫倾岚一人呆在了原地,落默成殇。 “你就不怕我不择手段地要了她的性命吗?” 皇甫倾岚的眼中闪过了冰冷的湖光,升腾而起的氤氲衬得她的美颜有点掉色。 “主人!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绝杀后脚便跟到,紧张不已地问道,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皇甫倾岚。 他的眼中,全是对于皇甫倾岚的担心和顾虑,已经深深地嵌到了骨子里。 “绝杀。我有点不舒服。背我回去行吗?”皇甫倾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疲惫,虚弱地望向着莫天消失的方向,身子已经略微有些疲软。 绝杀迟疑了一下,主人已经有八年没有让他背她了…… “好。” 绝杀的声音中带了三分惊喜七分担忧,依旧蹲下了身子,待皇甫倾岚将双手环过了他的脖颈之后,轻飞而起,踏上了层层叠叠的树叶林。 久违的,她俯身在耳侧的温润之感。 绝杀刚毅的脸色,柔出了淡抹的绯红,印着大漠初升的朝阳,带了几分湿暖。 大概,此生唯有此次了吧。 贪恋的享受感。 *** 齐楚和白肃箫见绝杀与皇甫倾岚均已不见了人影,分别互相做了个眼神,一个前去找凝香了,一个前去救杳之了。 白肃箫认得去天牢的路,自然驾轻就熟地便就摸到了大牢门口之处,随手便往里扔了一个云雾弹,“啪——”的一声,那云雾弹便在整个天牢里轰炸而开,滚滚的白色烟雾腾升冲出了天牢蔓延到了大牢外围。 几名守大牢的士兵提着个酒壶便骂骂咧咧地出了牢门,一边还捂着鼻子指着这一团白色的烟雾破口大骂道:“你爷爷的!到底是哪个小子干的好事!有种给你爷爷站出来!” 白肃箫自然是不会站出来,只见他趁着白色烟雾的掩护,一个鹞鸽探路便进了大牢内,随手拿过了狱卒的钥匙便径直往杳之所在的牢房狂奔而去! 白肃箫快速地将钥匙插入了门锁之中!第一把。 打不开。 第二把,也打不开! 本来昏死过去的杳之突然之间听到了钥匙进锁的悉悉索索的声响,警戒地睁开了眼,循声望去,竟看到了白肃箫一脸焦急地在试着到底是哪一把钥匙! “白肃箫!你怎么来了!你救不了我的!快走!别耽搁了!”杳之眼中一阵焦急,隔着门柱便催促着白肃箫赶紧走! 但,她眼中炙热的希望和火焰,却又在留恋不舍着白肃箫的到来。 “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带你走才能甘心的。”白肃箫的额头之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滴滴低落在他的手背之上,嘴角边却带着邪邪的笑意,边快速地换着钥匙边安慰着焦急不已的杳之。 “别试了!白肃箫!不然我和你都得死在这儿了!我求你了!快走吧!” 眼看着外面的云雾弹的白色开始渐渐消散而来,狱卒很快便要进来,发现钥匙少了,势必白肃箫难以逃脱!她的眼中已经露出了哀求之色,泛着点点的泪光! “喀嚓——”一声,钥匙入扣,锁,应声而开! “开了!”白肃箫惊喜万分地喊出了声! 他大步踏进了牢门之中,快速地拉过了杳之的手,便欲往外逃去! 正在此时,大牢口的云雾已经散得差不多所剩无几了,几名狱卒又醉醺醺地提着酒壶骂骂咧咧地进来。 “砰——”的一声,酒壶敲击在了在桌面上,其中一个狱卒单脚翘向了桌面,面目狰狞地问骂道:“哪个兔崽子!竟然拿走了你爷爷的钥匙!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他的手立马指向了一旁的一个瘦小的狱卒,横着眉带着满身的酒气呵斥地问道。 “老大!爷爷!天地良心!就是借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拿啊!”那瘦小的狱卒哆嗦得都快站不住了脚,软着膝盖带着哭腔地回道。 “胡扯!这里哪里还有别人!非要你爷爷动刀子才承认吗?”这领头的狱卒本来就张扬跋扈,说着手中的刀便已借着酒气要向瘦小的狱卒脖颈处落去! “老大!爷爷!饶命啊!真的不是小的啊!”那瘦小的狱卒已经跪倒在地不起,连连求饶,裤裆口竟已湿了一片。 “啪——”的一声,那领头的狱卒手中的刀被一颗不起眼的石子击落在地! 震得那狱卒急忙抽回了手,手腕之间一阵麻木的疼,他紧咬住了牙齿,仰天大骂道:“哪个龟孙子!竟敢对你爷爷下黑手!” 又一记石子从白肃箫的手中飞弹而出,一下子,便封了那狱卒的喉! “记住了!是你白肃箫白爷爷下的手!黄泉路上记得报上你爷爷的大名!”白肃箫的身影如剑虹一般穿过了守卫大牢的狱卒,直冲着外面的亮光而去! “快关门!快合上大门!”剩下的几名狱卒这才反应过来有人闯了进来,急忙地便去拉紧大牢之门的合起开关! 倾耳之间,大门已开始响起了轰隆隆的声响,渐渐地向中间合拢而去,白色的缝隙亮光也越来越窄! 第二十三章 魂窟洞 随着白色的缝隙亮光越来越窄,白肃箫揽过杳之的腰如同一道七彩的剑虹般横穿过了最后的一点光亮。隙缝骤然而合,光点急速而收,二人将“哐当”一声石门合上的巨响声留给了门内的狱卒们,驾着七珠宝剑飞踏而上! “他老子的!给跑了!你们等着一个个被处死吧!”为首的一个狱卒急得将手中的酒壶袋狠狠地摔在了牢狱的铁门之前,倒竖着粗犷的眉毛颤抖着手指着其余的几个狱卒便是一阵惊恐的唾沫星子乱飞的唾骂! 而酒壶袋子里的酒“扑突扑突”地往外欢脱地喷洒而出,肚子一鼓一收,显得甚为嘲笑和滑稽。 顾不得喝醉了酒狱卒在石门那头疯狂地在骂骂咧咧,白肃箫和杳之的身影早已掠过了层层屋檐,最后一记飞掠,掠过了苍雷派的正门屋檐! 身后皆是一群鸡飞狗跳的呼喊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着“劫狱了劫狱了!”,片刻后,又有人更为惊叫道——“魂窟洞被打开了!不好了!不好了!”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沙漠热风,杳之半躺在白肃箫的怀里,眼帘最后一眼挂上了白肃箫的熟悉剑眉,终究无力沉沉而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白肃箫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异动,迟疑了一下,皱了皱眉还是驾驭着七珠宝剑飞向了茫茫的金色的大漠之中…… 而此时,在苍雷派的魂窟洞口,一片画着张毛的狮子的石门已被打开,张着火红色的血盆大口,似吞进去了无限的生机…… *** “主人,好像有人擅自闯入了魂窟洞。” 绝杀本不忍心叫醒背上的皇甫倾岚,想来她必定最近是心力交瘁了,何况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再这样背起她。 但,他知道,魂窟洞,对主人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尽管不忍心,尽管贪恋,绝杀还是叫醒了她。 “恩?魂窟洞?去看看吧。” 皇甫倾岚一向有点觉浅,竟没想到这一觉睡得有些沉,醒过来时,甚至觉得恍若隔世一般地迷茫。 当她意识到自己还在绝杀的背上之时,心中莫名地涌现了一丝暖意,久违的熟悉感。 “绝杀,我自己可以去,放我下来吧。” 绝杀粗犷的眉眼中闪现过了一抹难以诉说的情愫,厚厚的唇干裂着开了又合,终究温吐出了一句:“主人,你累了。还是我送你去吧。” 说完,绝杀并未放下皇甫倾岚,而是轻飞踏上了摇曳着的竹叶,一点而过,掠向了更高的天际。 眼中带着倔强的心疼。 皇甫倾岚微微怔了怔——她第一次听到绝杀反抗她的命令。 稍许的不适应后,她还是选择了默许,趴在绝杀的背上她看倒了初日满圆如火般铺向了滚烫的大漠。 好美的初日。好艳的阳。 有点刺眼的疼。 *** 魂窟洞内。 周围的光线忽明忽暗,“刷——”的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一盏巨大的灯盏悬于洞内中心,汇聚而下的光芒将齐楚手中的长剑的血渍照得刺目而妖艳的红。 剑,已嗜血。 齐楚一袭白衣,发半遮,长剑点地,未凝固的血,顺着剑锋,粘稠滑下,厚重地滴落在了地面的玄色石阶之上,瞬间,便被吸食了进去,只剩下了一缕薄烟。 在灯光齐聚的正下方,两座冰床之上静默地躺着两个人的身影,不是他人,正是他的妻——凝香,他的女儿——芍药。 随着冰床的一丝丝的薄雾升腾而起,照得二人面若桃花,生机勃勃,却无法开口与他言语一句。 他如同蚁咬的烦躁内心。 手中的剑柄,被齐楚紧紧地嵌握在了手心的肉里,低沉着声音,他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咬着牙问向了此时站在冰床中间的大巫师:“淡竹,你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毁天灭地!你这样!不仅会毁了一切,也会毁了凝香和芍药!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自私?哈哈哈……” 大巫师张开了双臂,仰天发出了一阵讥讽而凄厉的大笑,骤然而停后,他的目光凌厉地看向了眼前的齐楚,字字扣心咬牙切齿地问道:“齐楚,你自诩正道之士,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现在,我在替你的妻儿谋福祉,你倒在说我自私,说我毁天灭地!哈哈哈……” 又是一阵几近疯狂的振臂而变态的大笑,大巫师的脸色变得狰狞而恐怖,望向的齐楚的眼神之中满是嫉妒和厌恶。 还有,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畏惧。 齐楚刚毅的嘴角边闪现过了一丝紧蹙的杀意,他一步一步地缓步向前,剑尖在玄色的玉石地上刚划出了一道血痕便被吸食进去消失成一缕烟雾。 齐楚的眼中,满是失望的愤怒,他,对淡竹,终究,还是下了杀心。 既是佛法渡不了你,那就只能以魔的法则,来结束你。 剑,已嗜血。心,满怒狂。 锋利鞘中起。苍云周动。 满目疮痍。 带着血的银剑锋利如飞叶摘花的力度,流光般带着齐楚笔直地离弦刺向了大巫师的心脏之处! 蛇纹法杖悬空护于大巫师之前,散发着血红色的耀眼光芒! 一股捉摸不透的阴险笑意浮上了大巫师的左嘴角旁。 齐楚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不妙! 倘若当论修为和能力,齐楚固然是不惧他的,但若! 果不其然! 一个曼妙女子如纸薄般的身影从大巫师的血珠之中缓升而出! 竟与旁边躺下的凝香一模一样! 只是显得缥缈了些。 卑鄙!丧心病狂! 大巫师知道齐楚对凝香下不了手,竟然不顾凝香魂魄正在冰封沉睡,释放出了魂魄! 齐楚虽集中了注意力催使着自己不去受凝香魂魄的干扰,却无法对凝香下手,手中的剑几近要刺进凝香的心脏之时又无奈地急速撤回! 而此时,血红色的光芒大作,化成蛇纹木杖顶端的一团火焰冲着齐楚的胸口而来! “砰——” 蛇纹木杖狠狠地撞击上了齐楚的胸口! “噗——” 齐楚难以忍住地喷出了丹田之处的一口鲜血! 沉闷的一声撞击倒在地的声响,齐楚捂住伤口,脖颈要害处被蛇纹木杖死死地抵住! “淡竹。你是故意让我知道魂窟洞的。为的就是此刻了结了我的性命是吗?”齐楚的脸上划过了一丝苦笑。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能释怀,并且,还越陷越深。 苦海无边。 “齐楚!你以为十五年前的事情是你想忘就能忘的!确实,你也做到了!你也忘了!可我!做不到!” 蛇纹木杖又向前抵进了一寸,已经陷进了齐楚的咽喉!可以看见的是,大巫师淡竹早已因过往的恩怨而深陷得难以自拔狰狞的脸庞! 他袖口露出的手臂,已然青筋根根暴起! 突兀地显示着曾经发生过的那件事,以及对他的刻骨铭心的伤害! “淡竹,你错了。我一日也没有忘记。那日凝香的死去,无论于我而言,还是于你而言,伤害是一样的。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的痛苦,至今,不亚于你。” 齐楚的眼中晃过了往昔的痛楚,往事,真的,不愿再提起。 “不亚于我?哈哈哈……齐楚!你若有我对凝香一半的怜惜,凝香便不至于到此番地步!” 凝香的魂魄早已被淡竹收入了法杖的血珠之中,回头望向凝香一动不动的身体,他的眼中是冰冷的绝望和疯狂的炙热。 “淡竹。我倘若对凝香没有怜惜,方才你便不会这么轻易地得手了,不是吗?”齐楚淡淡地苦笑了一下,明明都知道的事实,却要互相遮掩埋汰,何尝不辛苦。 “齐楚!休得狡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大巫师见被戳中了痛处,心中一阵恼怒,抬至半空中的蛇纹木杖眼见就要一杖封喉! 齐楚缓慢地闭上了眼。 未尝,这于他而言,不是另一种的解脱…… “慢着!” 随着一声娇喝,一记玉带将蛇纹木杖轻而易举地撞击落在了地! 随之,百花香溢满了整个魂窟洞,皇甫倾岚轻纱拂过了玄色石阶面,整座石窟洞黯然失色般地俯首称臣。 “圣主!”大巫师见是皇甫倾岚到来,连忙半弯腰行李,顾不得要将一旁的齐楚置于死地。 皇甫倾岚瞥了大巫师一眼,拂过了自己的衣袖,似乎浅描淡写地问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这魂窟洞倒是热闹的紧嘛……” “今日有孽障私自闯入神圣的魂窟洞,被我偶然间撞见,正要处置他之时圣主来到,还望圣主勿怪属下的私自行事。” 大巫师倒是字字诛人,将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而变成了自己是个功臣。 齐楚带血的唇边泛出了一丝绝断的苦笑。 ——已经没有必要以后再维护淡竹了。心死了的人,没办法去唤醒。 “哦?是吗?竟然有人擅自闯魂窟洞?莫非就是这位名动天下的侠义之士——齐楚大侠?” 皇甫倾岚莞尔一笑,颠倒众生。 淡淡的笑声却像根根银针一般穿透着大巫师的胸膛,好不难受。 “圣主。正是。” 大巫师忍着剧痛,恨恨地从牙缝里咬出了这几个字。 第二十四章 流放蛮荒 “哦?既然是擅自闯了魂窟洞,那便没什么好回旋的余地了。齐楚大侠,只怕你进了我这魂窟洞怕是出不去了。委屈你了。” 皇甫倾岚颇为知礼数地对齐楚报之以歉意的微笑,继而便娇喝道:“来人,赐座!绑住!好生招待齐楚大侠。如有怠慢,提头来见。” 皇甫倾岚的眼光深深地扫视过了冰床之上的二人,以及大巫师的不太好看的脸色,面无表情地转身便朝洞口走出去。 大巫师恭敬地站在原地,打算目视着皇甫倾岚走远。 “怎么,你不走?”皇甫倾岚见身后并无动静,便回头问向了大巫师。 大巫师恭敬十分地又鞠了一躬,抱拳深深地说道:“圣主,复活之术,需有人日日守着,属下愿意效劳。” “哦?原来如此。”皇甫倾岚莞尔一笑,却并不是那么地相信。 以她的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大巫师的私心? 但,为了复活之术,她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一丝残忍的微笑划过了她的嘴角,魂窟洞的石门缓缓在她的身后合上。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 ——此刻的她,万分地想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莫天会知道吗?会领情吗?会回到她的身边吗? 会吗…… 回答的她的只有无尽的风声。 落地生花的凄凉。 *** 魂窟洞内。 一记狠辣的长鞭鞭挞在了被五花大绑着的齐楚的身上,一道深深的血痕骤然而现,鲜血顺着白色的衣蔓延而散开。 齐楚只是咬了咬牙,没有哼一声。 昼白的光线倾泻而下,洒在齐楚的脸上,刚毅的隐忍。 “这是第一鞭。你在这儿一天,便受此刑一天,来叩慰你的正义之道。”大巫师的眼里满是鄙夷的愤恨。 齐楚的剑眉蹙紧,望向了冰床之上的二人,眼角,一丝欣慰。 只要他还在这洞里。只要他还活着。 淡蓝色的冰焰围绕在二人周围,将大巫师的背影映衬得,有点佝偻。 *** 大漠之中。 晨露打开了空气之中的微小缝隙,裹住了其中的沙砾尘埃,在初阳的照耀下,将五彩的虹色映衬在了赵合欢微扬的下颚上,一片圣洁。 身后,凌渊正用指尖画了一个圆,将赵合欢和初升的圆日框在了一起,温润的指尖,最后顿在了赵合欢的肩部,不自觉地温柔弯曲。 似乎捕捉到了她发间的香气。 “凌渊,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复活之术吗?”赵合欢背过了阳光,转身看向了凌渊,眼中是触手可及的忧愁。 凌渊的指尖来不及收回,猝不及防地正好顿在了她的眼眸之上,一阵忍不住想要落下去的抚慰。 她清亮无比的眼。迷茫而忧伤。 终究,凌渊还是将手放在了赵合欢的肩上,认真无比地盯着赵合欢的眼,流转的是四溢的水波,轻声而笃定地说道:“合欢,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相信,才会存在。所以,不要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到了她眼中腾升而起的希望,如同淡蓝色的火焰在冰原中蔓延遍野成歌。 凌渊的心中忽然有些欣喜,又有些悲伤。 交织落寞成殇。 *** “禀报圣主!有人劫狱,精灵国的那个女人已被劫走!” 皇甫倾岚刚到圣主殿便听到属下有人匆匆来报,她刚端上的茶又顺手放了下来,柳眉微蹙地皱了皱问道:“哪个精灵国的女人?究竟是何人将此女子囚禁在大牢?劫走之人是谁?” 来人一时有些语塞,这才反应过来囚禁杳之的是尊主,并非圣主!这下更加低着头畏畏缩缩地不敢言语,只剩下了支支吾吾! “说。否则便赐你一死。” 皇甫倾岚一下子便看出了个中蹊跷,眉色间一阴沉,紧紧地盯着下跪之人。 不怒自威。 “圣主饶命!圣主饶命!此女人乃是尊主命人囚禁,说是为了……为了取她的血以养花之魂魄!至于劫走之人,属下着实没有看清楚啊!” 那人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将话说完了,一脸的汗都可以擦地了。他的眼神里全是对于眼前这个捉摸不定的圣主的畏惧。 “好。现在,传我命令,命副尊主和尊主一同前来。我这个圣主有话要问。”皇甫倾岚悠悠地端起了茶水,美目侧向了下跪之人,颇为悠闲地命令道:“哦,对了,传我命令,务必活捉劫狱之人。倘若有人敢私自抗命,杀无赦。”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办!”低头之人抹了一脸的汗,连甩都不敢甩,只敢随手擦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偷瞄着看着皇甫倾岚的眼色。 就怕皇甫倾岚忽然改变了主意,要了他的小命。 “下去吧。” 皇甫倾岚粉红色的唇瓣轻启,温吐出漫不经心的几个字,将一口茗茶咽进了嘴里,好不慵懒。 那跪下的属下似得了特赦令一般,道了声“圣主万恩”就一溜烟地像兔子一样地跑出了门,让皇甫倾岚不由得一阵好笑。 “绝杀。好久没有这样威胁过人了。竟然感觉还不错。你觉得呢?”皇甫倾岚的嘴角泛出了绝美的笑容,倾城醉人,艳丽如百花。 “主人喜欢就好。” 绝杀毫不越矩地鞠躬道到,低下的眼里,却是笑意的宠溺温柔。 未过多久,皇甫倾岚便听到了匆匆忙忙来的脚步声,嘴角边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她刚到大漠时看到的那些个无名的尸首,能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果不其然,尊主的脸色显得稍显慌张些,而副尊主,则有些小人得志般在一旁轻松跪下。 “圣主差人寻我二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石惊染果然是只老狐狸,见雷破天不开口,索性便在皇甫倾岚面前抢先捅破这层纸。 “啊。两位尊主这都已经来了?赐座赐座!”皇甫倾岚仿佛没有听见石惊染的话一般,吩咐着两边的侍女加座。 雷破天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哪里还敢坐,忙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以示诚心,继而才抬起头看向了皇甫倾岚诚恳地说道:“圣主还是有话便问吧。我跪着就好。” 皇甫倾岚见雷破天也颇为识相,便也不再多逢迎,开门见山地问道:“尊主可是知道那被劫女子的来历?” “圣主!属下略知一二。”石惊染就怕不能落井下石,急忙地邀功道。 “副尊主,本圣主并没有问你话。” 皇甫倾岚侧目瞥了一眼石惊染,意思让他闭嘴。 石惊染颇为识趣地闭上了嘴,安静地跪在了一旁,察言观色。 “那名女子乃是精灵国公主,她的血据说可以启动花之魂魄。所以属下便设法将之擒来,以此来振兴光大我苍雷派。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圣主责罚。”雷破天深深鞠躬,以示所言句句不假。 “哦?她的血竟然可以启动花之魂魄?此乃何人告知?”皇甫倾岚的柳眉稍稍锁了锁——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似乎有着怎样的联系。 雷破天见皇甫倾岚并无要立即怪罪的意思,便又如实道到:“此乃大巫师告知。他告知属下只要拿到精灵国后裔的血便可以启动花之魂魄,并且告知了属下此女子的行踪。属下这才能顺利地将她擒回。” “哦?又是他?”皇甫倾岚的脸色有点阴沉了下来,她缓缓地问道:“那我先前来大漠看见的那些个无名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无名尸体?属下实在不知。属下只负责将此女子的血取出,送到魂窟洞,其他的,大巫师说怕有浊气,恐会影响到花之魂魄的启动,便不再让我靠近。” 雷破天说的真切,不像半点隐瞒的样子,一旁的石惊染神色却开始有些慌张的不对劲。 “看来副尊主似乎知道这尸体是怎么回事?”皇甫倾岚瞥到了石惊染的神色,脸色又沉了几分,锐利的眼神扫向了石惊染。 皇甫倾岚一向不待见草菅人命的做法,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自己的属下所为,只怕这罚下来,不轻。 “圣主……圣主明鉴!这也是那个大巫师告诉属下的!说什么只要拿到昆仑镜,配合以人血阳气相呼应,便能催使花魂之魄启动!属下实在是别无他法,只得将部分死囚取血以养之啊!” 石惊染本想借着这花魂之魄反登上尊主之位,不料现在看来,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慌乱之余,在地上磕了无数个响头,再抬起之时,已是血痕累累。 “求圣主明鉴!求圣主开恩!” 皇甫倾岚厌恶地看了石惊染一眼,疾言厉色地说道:“虽是死囚,但并未到命丧之期,你如此草菅人命,如何能担当副尊主一职?来人,即日起,革去石惊染副尊主之位,流放蛮荒之地,永不得踏入苍雷派一步!” “遵命!” “圣主!你不能这样!我是被冤枉的!圣主!我是被陷害的!圣主!圣主!” 石惊染欲前去拉住皇甫倾岚的脚求情,却被绝杀一脚狠狠踢开,当场便去了半条命,被拖走流放去了。 “现在,尊主是不是该跟我讲讲这个大巫师,还跟你讲了什么?恩?” 皇甫倾岚的脸色不再拈花微笑,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这里面,有破绽,或者,可以说,是阴谋? 第二十五章 重逢你,满心的疼。 雷破天见石惊染说被革职就被革职,心中自然是有几分畏惧的,但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其余的,那个大巫师倒是没有跟我提及过。属下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知道了。退下。倘若今后那个大巫师还有什么举动,务必前来报备。这次念在你为了光复苍雷派的大任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皇甫倾岚见雷破天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便让他先行退下了。 “是。谨遵圣主教诲。” 雷破天道了声,便转身离去了。 皇甫倾岚转身看向了绝杀,严肃而认真地吩咐道:“绝杀,最近给我盯紧了那个大巫师。我总觉得他有些动作。” “是。主人。你也该休息了。” 绝杀轻声地回复道。 “好。关门。绝杀,你也退下吧。我休息会儿。有事儿叫我。”皇甫倾岚有些疲倦地垂了垂眼帘,和衣便在榻上睡了下去。 “是。” 绝杀轻步退出了门,关上门缝的一刹那,一丝眼光之中的心疼。 *** 大漠的一端,白肃箫的身影掠过了茫茫无际的大漠,而怀中的杳之似乎因失血过多,始终未苏醒过来,似有越来越沉睡的趋势。 这让白肃箫很是担忧。 不知这样的状态,杳之能不能撑到他们到达音天门? 想到此处,白肃箫又在宝剑之中加注了几分真力,宝剑如流光,急速划破了天际! 忽然,白肃箫蓦地发现,在地面沙漠上行走着几行熟悉的身影! 仔细瞧去,不是赵合欢和凌渊等人吗?怎么会在此处出现?! 此时赵合欢不是应该和莫天在一处大婚了吗?而,先前皇甫倾岚所说的莫天死了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真的? 想到此处,白肃箫有不得不解开的疑惑,他放慢了速度开始下降,终如同一道虹,轻轻地点地而落,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赵合欢欣喜若狂的脸。 明艳若三月里的桃花。粉中带俏。 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 “白大哥!” 赵合欢欣喜万分地就要踏过流沙而来,柳眉之间满是故人重逢的欣喜之色。 “合欢……” 白肃箫有些哽咽地将“近来可还好?”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她有些消瘦的脸庞,虽美丽,却有些让人心疼。 想必,最近她劳累了许多吧。 正当赵合欢要飞奔而去扑向白肃箫时,被凌渊一个侧身挡在了二人中间,也挡去了二人“眉来眼去”的视线,惹得赵合欢一个白眼直瞪向了凌渊。 “凌渊!”赵合欢有些恼怒地想要越过凌渊去跟白肃箫叙旧,却被凌渊附耳过来颇为暧昧地说道:“赵合欢,你难道没看见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吗?” 凌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人家已经美人在怀,赵合欢,你没有必要去倒插一腿吧,这多不好! 可惜赵合欢向来在这方面不是很通窍,她嘟囔着嘴推开了凌渊,还不忘埋汰了凌渊一句:“我就和白大哥叙叙旧,你多虑了好吗?” 凌渊被一推在一旁,心中满是火气,却又憋着无处发,只能瞪向在一旁看热闹忍着要笑不笑的玄武,抱怨了一句:“你把人家当大哥,人家未必把你当妹妹。到底是该说你缺心眼还是真傻……” 玄武接收到了魔尊的瞪眼的信号,立马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背过了身,可凌渊还是看见了他因为笑意而抖动的双肩! 笑话!过分!回去一定罚玄武禁足! 简直太过分! 凌渊愤愤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极其没有良心和良知的赵合欢,只见她欢天喜地地奔向了白肃箫,心中早已哀鸿遍野! 怎么走了个莫天又来了个白肃箫!这辈子是和音天门的人杠上了是吗! “白大哥,杳之姑娘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十分地虚弱?”赵合欢一眼看到了杳之苍白如纸的脸,柳眉蹙了蹙,到底是谁,将杳之姑娘伤成了这样? 白肃箫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赵合欢一眼,千言万语只汇成了嘴边的几个字:“苍雷派。” “苍雷派?”司徒命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奄奄一息的杳之,传闻苍雷派虽没落了,但未曾听说过其如此残忍不顾人的性命啊! 司徒命回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芷旋,显然,行走过江湖的芷旋也是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是苍雷派。”白肃箫再次说出这几个字时,眼中晃过了皇甫倾岚的身影,腾升而起的厌恶之意毫不遮拦。 “我看,苍雷派单单只抓杳之姑娘一人,似乎是有意而为之,只怕是会再次前来。还是小心为上。” 在一旁看着白肃箫紧盯着赵合欢不放的凌渊,再次插到了二人本就不宽敞的中间,将二人隔开,当说道“小心为上”的时候竟带上了一丝暧昧之意,微微探身靠近了赵合欢的鼻尖,被赵合欢一根手指给用力地抵住在了空气中。 一丝得逞的笑意。 “凌渊。我看啊,你还是小心点为妙。这苍雷派据说和灭血峰曾经平分秋色,只怕是不太待见你这灭血峰的主人的吧!”赵合欢指尖稍一用力,凌渊的头便夸张地往后一仰,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滑上了凌渊的嘴角。 好蓝好清澈的大漠的天。 鼻尖温存的一点娇嗔的力度。 好不温暖。 “多谢合欢姑娘提点,在下一定铭记在心。”决定不放过赵合欢的凌渊终究带着满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赵合欢一眼,腰间的玉佩因弯腰的力度,随风而摇曳成歌。 “再贫嘴就堵住你的嘴!”赵合欢捏着拳头作势要挥舞过去,却被凌渊一个侧转闪开,化成了恼羞成怒的一抹脸颊边的绯红深画浅晕。 凌渊眼中的深邃而又满溢而出的宠溺。 白肃箫将这一切尽收在眼底,眼中的星辰有些黯淡了下来,低垂下了一向潇洒自信的眼眸,淡淡地说了一句:“白某先带杳之姑娘回音天门治疗,先行告辞。合欢……就有劳各位照顾了。” 不等白肃箫说完,凌渊便快速而沉稳地接道:“白少侠不妨前去吧,合欢丫头我自会好好照顾,不劳少侠费心了。” 眼神中迸发而出的警告意味。 白肃箫深深地看了凌渊一眼,几近一字一句地说出:“有魔尊在,白某,自然再放心不过。告辞。” 说完,白肃箫便挥剑欲离去,却被赵合欢张开双臂横在了面前,只见她一脸的倔强和不解,大漠的风拂过,吹乱了她有些微乱的发,因瘦弱而显得微微有些刚毅的脸庞。 “我的血,或许可以救杳之姑娘。” 赵合欢眼中的坚定一览无遗。 “赵合欢!你疯了!你的血用一次反噬一次!你忘记了?”凌渊狠狠地拽过了赵合欢的手腕,直到拽出了红印子。 白肃箫的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是不会用赵合欢的血去弥补杳之的。 “合欢,不用。师门一定有办法救杳之。” “你们都闭嘴!你觉得以杳之姑娘目前昏迷不醒的状态你们能撑到师门吗?就算你们能撑到音天门,就一定有办法救她吗?精灵国灭亡,于我而言,也有一份自责。现在,也是该我还债的时候了。现在有现成的生机为何不用?” 赵合欢一把推开了凌渊握紧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凝望着杳之昏迷不醒的脸,坚定不移地说道。 “合欢……你会被反噬……”白肃箫紧紧地盯着赵合欢,他不希望赵合欢这样做,可是又没有办法反驳她的话。 ——确实,这是目前最保险的做法。 “赵合欢!你这个女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还没等白肃箫反应过来,他便听到了凌渊的一声怒吼,再一看时,赵合欢已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滴滴鲜红的血液送进了杳之的唇边! 凌渊一把拽过赵合欢的手,几乎已低吼的声音愤怒地说道:“赵合欢,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你若敢擅自用自己的血,我绝对会杀了被你用血的那人!你听明白没有!” 凌渊拽着赵合欢的手已经有些剧烈的颤抖,眼中迸射而出的杀意告诉赵合欢他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吓唬她的,也在告诉着她——他,在心疼她。 赵合欢从来未见凌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之间有些怔在了原地,惶恐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又一边坚持着自己没有错,依然倔强不挪转地死死地盯着凌渊,有愤怒有斥责,却没有那么有底气。 “合欢,以后不要这样做了。我也不愿看到你这样做。”白肃箫低着头,看不见他紧紧皱着的眉。 “白大哥……” 杳之的睫毛微微像蝴蝶展翅欲飞翔一般,眼眸缓舒而开,映入眼帘的是白肃箫忧愁的面庞。 她缓缓地伸出了满是伤痕的手,虚弱地伸向了白肃箫的双眸之间的皱痕,轻轻地将皱痕淡淡地抹去,轻启朱唇缓缓地说道:“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 白肃箫忍住了一滴快要落下的泪,侧过了头,将之吞了下去之后,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没有。杳之,现在好点了吗?” 第二十六章 巧遇 “好多了……”杳之感觉到了唇边的一股类似星辰光芒般辣唇的血腥味,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将手背在身后的赵合欢,眼中透露出了询问。 她知道在这之前自己几乎已经灯枯油尽,几近已经不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而现如今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怕是已经用到了什么灵丹妙药。而这一股血腥味,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赵合欢见杳之紧紧地盯着自己不放,并不愿意让杳之知道实情,便急中生智扣住了凌渊的手,将坏了的手指藏在了凌渊的手心里,在杳之面前摇晃了几下,笑着说道:“杳之,你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凌渊只觉手心一暖,便被赵合欢扣住了,虽心知她意欲何为,但仍心里漏跳了一下,轻轻地,反握了回去。 好暖。 杳之虚弱而疑惑地看向了白肃箫,而他的目光,始终追随在赵合欢和凌渊紧握的拳上。 看来,是问不出个答案。 还是有点虚弱的她,沉沉地,便又再次在白肃箫的怀里睡了过去。 隐约在快睡着的瞬间,她听到了白肃箫说了一句——“合欢,你不该这样做。” 空气稀薄而炙热,无名的一股窒息感。 乏力地入睡。 *** 在大漠的另一端,一袭紧致红衣女子手持长鞭,随着一声娇喝:“哪里逃!姑奶奶我今儿定要了你的性命!”,那手中的长鞭便狠辣地落在了前面正在狂奔的一个瘦小的身影后背之上! “嘶啦——” 后背上的衣服瞬间被撕破了一道裂痕,绽开了花!一道血痕色的鞭痕骤然而现! 那人边哭边喊着“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一边从沙砾之中跌滚摸爬地站起,慌不择路地往大漠深处而去了! “小贼!竟然还逃!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红捻美目怒睁,一记长鞭紧随其后,不料却落了个空,只是扬起了一阵沙。 这让她更为恼怒,立刻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小贼虽功力修为大大不如红捻,但这逃跑的功力堪称一流,以红捻的轻功,竟也追得有些吃力! 显然,一个追不上,一个也打不过,就这样在这茫茫大漠里不知道已经耗了多久。 终于,红捻竟在这大漠里看见了赵合欢等人,心中一喜,顾不得往日里的恩怨,便大喊道:“赵合欢!快帮我拦住此人!他偷走了我的荷包!” 赵合欢一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再一回头看,竟然是红捻追着一无名小贼在这荒芜的沙漠里狂奔,心中疑虑四起。但,既然人家喊了帮忙又是熟人,纵使她拿走了昆仑镜,但现在镜面在自己身上,也就顺手帮了这个忙。 正当赵合欢欲前去擒住那小贼之时,一旁的凌渊跟玄武使了个眼色,可怜的玄武幽怨无比地看了凌渊一眼——老大要当英雄,又拿我当杀猪刀! 哀叹了一声“生本卿怜”后,玄武一记漂亮的绝杀便迎面将那小贼放倒在了地,剩下了赵合欢目瞪口呆在地愣了几秒后爆发了一串热烈的掌声:“好帅!玄武!” 玄武颇为得意地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戏虐地回头问道:“夫人!这厮要怎么处置?” 正当赵合欢反应这声“夫人”从何而来时,凌渊已经暗暗地对玄武竖了个大拇指,意思——“马屁拍得好,今天晚上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什么这厮怎么处置?这厮偷了我的荷包,理应让他交出来!”红捻的一记长鞭又重重地落下,岂料却被玄武生生地握在了手中,竟抓得不能动弹! “我说过了,我在问夫人怎么处置,不是在问你。有本事自己擒住他。”玄武冷冷地看了红捻一眼,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你!”红捻气得用力拽向了长鞭,却不料被玄武故意的一松手,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好生尴尬。 “在问你怎么处置呢。不回答下吗?夫人?”凌渊轻揽过赵合欢的肩,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问道。 赵合欢这才反应过来,这声“夫人”从何而来,愤愤地瞪了凌渊一眼,嘟囔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便走开了,决计不再管这天边的闲事。 岂料那小贼倒是个有眼色的,一把便抱住了赵合欢的小腿,使得其不得动弹,还一边喊着:“姑娘!菩萨心肠的姑娘!救救小的!小的定当万死不辞啊!” 玄武正要上前解决这个麻烦,被赵合欢做了个手势给拦了下来。 赵合欢仔细看了看这小贼的神情,并非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心顿生怜悯之意,弯下身,扶起了这小贼,轻声地问道:“你为何偷了红捻的荷包?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贼见赵合欢竟亲自扶自己起身,心中早已感激不已,自然是赵合欢问什么答什么。 “我本是苍雷派门中弟子,本在门中相安无事已久。岂料近日里来,门派之中怪事连连,我隐隐觉得此派不宜久留,便从一道密道逃了出来。但苦于没有盘缠,这……才对这位姑娘下了手……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见谅!” 小贼说得诚恳,想必此言不假。 赵合欢刚想给小贼求情,却听到红捻一声娇喝“那你将荷包还给我,我自然不与你计较!”,再看时,红捻的杏眼已经瞪得像小灯笼一般。 小贼听闻此话,赶忙从身上掏出了荷包递给了红捻,再三磕头谢过赵合欢后,正在其想要遁走的时候,却被白肃箫拦了下来。 只听得白肃箫说了一声“慢着!”,那小贼的腿便抖上了一抖,哭丧着脸回过头抱怨道:“各位少侠,荷包已经给了,小的可以走了吗?” “在下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一下。望小哥能以答之。”白肃箫很认真地问道。 这下小贼开始惶恐不已了,连忙答道:“少侠请讲。” 白肃箫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知你可知道,苍雷派内有个叫魂窟洞的地方?” 小贼听到了“魂窟洞”三个字,立马脸色大变,露出了为难之色。果然,白肃箫料得不错,既然这小贼知道密道,自然也是知道魂窟洞的,问他,再合适不过。 “这个答案对我们很重要。我可能有一个朋友,被困在了那里。”白肃箫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了。 以他的推测和当时苍雷派上下的动静来讲,齐楚的处境,怕是已经请君入瓮了。 “好吧。反正我也算是背叛了苍雷派了。也没什么能讲不能讲的。这个魂窟洞,乃是炼魂魄的场所。长久以来,担任着复活和结魄的功能,是个污秽之地。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至于整座苍雷派的密道,我倒是能给个图纸给你,其中倒是有通向魂窟洞的,但我没试过。具体能不能通,也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小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图纸掏出来,交给了白肃箫,打算一路往南而去。 “这是给你的盘缠。应该够你撑到有人的地方。”凌渊从身上摸出了一袋分量很足的银两,递给了小贼。 小贼连声道谢后,终走向了南方,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界之中。 “这图,不知能否一试?”红捻对小贼还是心怀芥蒂的,对于他给的东西,总是不那么相信。 “我觉得可以。他看上去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至于陷害于我们。”赵合欢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道。 “好吧……不过白大哥有什么朋友在魂窟洞?”红捻有些疑惑地问道。 “齐楚。” *** 魂窟洞内。 昏暗的光线折射在齐楚血迹斑斑的白衫之上,一旁打累的大巫师,沉沉地也在一旁睡去了。 齐楚也因痛苦而在低低地喘息着,幸而有强大的修为做支撑,才没散了一身的真气,但,整个人已然精神萎靡不振。 两座冰床之上的芍药和凝香静默而躺,周围升腾而起的冰雾之气缭绕在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萦绕的花香之气,不时地钻到了齐楚的鼻尖之处,让齐楚提神不少。 魂窟洞内,一处泉眼正在断断续续地向外滴答着细细弱弱的水流,“滴答”一声滴入了玄色的石阶之上,“滋滋——”声便化成了细烟消散不见,似乎从未来过这里。 但,这极其微弱的水源声却成了齐楚坚持下去的动力,每一滴的滴下他都在数着次数,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地死在此地。 邪不胜正。 这是他一直奉行的原则。 但,这一滴一滴滴下来的水流声到达到了地面便被吸得一干二净,又让他陷入了无比的绝望之中。 石门处,始终紧闭得不透一丝光亮,似乎将最后的希望泯灭干净,带给人的只有身处深渊处的绝望。 洞内的烛火,一直坚挺地长明着,似目睹着这一切而无动于衷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突然,烛火似感应到了不知何处来的风,发生了轻微的摇曳,整个洞内的光线随之一沉一亮! 齐楚的眼眸,也跟着亮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风云变,萧祸起。 随着烛火的一明一暗,洞内的一个石块竟发生了轻微的扭转! 而奇怪的是,以大巫师的修为,竟然没被这转动声惊醒,齐楚暗暗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正当齐楚再次将目光转向那块石块之处,却赫然发现那块石头竟然自动被移到了一边去了,赫然出现是一个幽深的洞口! 此处竟然是个密道! 正当齐楚惊讶不已之时,白肃箫的身影从洞口内一跃而出,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轻点尘,落地无声。 紧随白肃箫其后,凌渊、赵合欢等人的身影依次身轻如燕地飞身落地,出现在了魂窟洞内,让齐楚好生惊讶和惊喜。 正在红捻最后将洞口合上之时,大巫师突然睁开了双眼,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按响了手下一块紫色的魂石!同时,他连人带法杖地向众人冲来! 只见大巫师手中蛇纹法杖红光大作,将整片魂窟洞照得红光四射,隐隐有阴灵如蛇在杖珠之中窜动! 许是这魂窟洞乃是极阴之地,蛇纹法杖竟在此地显得威力大增,杖珠之中的阴灵竟然已流转成了一股股黑色气息,几欲挣脱而出! “小心!”凌渊一个旋步,将赵合欢揽向了一旁,而那杖中的力道光芒却直冲着司徒命和芷旋而去! 正当司徒命要拿命相抵之时,玄武的一把剑横挡在了二人之前,咬住了牙关死命地抵住了那股红黑色气流,才勉强暂时僵持住了局面! 凌渊和红捻见势不妙,纷纷往玄武的剑中注入了修为! 随着一声“嘶——”的声音,杖珠似乎受到了反噬,大巫师一下子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在玉柱之前一寸停了下来! 白肃箫则早在这打斗的瞬间解开了展轩的绳索,打开了暗道之门,示意众人不宜久战! 却不料,在此时,先前被大巫师暗下去的紫色水晶大放异彩,紧接着就响起了石门被打开的声响! “快进密道!”白肃箫急促地大声喊道! 他太知道进来的人是敌非友! 而此时密道的石门却也在与此同时开始慢慢地合上! 白肃箫和司徒命强撑着石门,依次催促着众人赶紧进去,而苦于和大巫师纠缠的凌渊却迟迟脱不了身! “合欢!快走!来不及了!”白肃箫大声地狠下了心命令道。 而此时,石门只剩下了一道仅仅供人进出的缝隙! “不!我不能走!凌渊还在那!”赵合欢犹豫地看了下身后的生机,坚定地说道。 “赵合欢!有你这句话我凌渊这次算是赚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凌渊咬紧了牙关,转过头看向了赵合欢,眼中既有流连又有坚决。 “不!凌渊,我等你一起走!”赵合欢直摇着头,眼中的坚定一点也不比凌渊少一分。 “快走!来不及了!”司徒命强撑着的手臂已经青筋毕露! 突然,凌渊撤出了一道力打向了赵合欢,将她推入了密道之中! 赵合欢还未来得及看见凌渊绝望而流连的眼神,便跌入了密道…… 当然,她也未来得及看见……凌渊因为撤力被大巫师一杖击落在了密道的石门之上……血……顺嘴角而下。 而,在此时此刻,凌渊毅然伸手护住了石门,将之,关得死死的。 死死的。 魂窟洞的正门,徐徐出现了皇甫倾岚的身影,聘婷婀娜而庄严肃穆。 只看到她撩了撩耳际的发,倾城倾国地微微一笑说道:“真没想到,我这苍雷派如此小的地方,竟然也值得魔尊亲自冒险一番。” “圣主过奖了,凌某只是听闻魂窟洞乃是极其神秘之地,故而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前来看看。”凌渊抹了抹嘴角边的血渍,玩世不恭地说道。 皇甫倾岚哪里信他这些鬼话,自然是莞尔一笑,缓缓道:“既然魔尊这么喜欢我们这儿的魂窟洞,那就不妨住上几日?” “看来圣主不仅才貌双全,待客之道,也甚为周全。”凌渊冷笑了一声,看了眼自己目前的处境——堂堂一代魔尊,伤倒在一没落荒漠的石窟洞里,是有些狼狈了。 不过,只要她安全逃离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待客之道?”皇甫倾岚微微一笑,却掺杂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莞尔一笑后深深浅浅地又说了一句:“苍雷派向来好客,但也不太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魔君应当懂得这个道理。” 皇甫倾岚的眸,深深地沉了下去,周围的空气里,开始布散着危险的气息。 凌渊半低着头,长发半掩住了他的侧脸,嘴角却透出了一股邪邪的笑意,继而也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奇怪,灭血峰不是昨个儿才递了个香薷味儿的帖子到苍雷派来的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到吗?” 凌渊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以及灭血峰和苍雷派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地递帖子? 他这么做,无非是借着说话的功夫,暗中在给自己恢复着元气,以借机可以逃脱。 只是眼前的这位苍雷派圣主只是听闻久不露面,不知修为深浅如何? 这是他没有把握的算畴。 皇甫倾岚的眼拂过了凌渊藏在身后的手,暗握成团,似有真气萦绕,心中便已知晓凌渊的用意,只是,她也不拆穿,扬了扬头,继续和凌渊打起了太极:“哦?帖子?看来这倒是我苍雷派的弟子办事不力了。灭血峰送的帖子,怎么也置之不理了?该罚。” 最后两个“该罚”说得是笑里藏刀绵里带针,倒是不知当真该罚不该罚。 她倒要看看,就算恢复了些许修为的凌渊,能在她的手下走几回? “圣主,他放走了齐楚,又是魔君,留有此人,只怕是后患无穷。还望圣主尽快处置。”大巫师明显看出了凌渊的缓兵之计,加上之前的过节,更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凌渊了。 “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方。”绝杀手中的刀抽出了半截,挡在了大巫师的面前,眉间犹有怒色。 绝杀本就不待见阳奉阴违之人,何况此地是苍雷派,自然是没有大巫师说话的份。 皇甫倾岚对于绝杀这一做法,当成了没有看见,算是纵容了。 大巫师见皇甫倾岚没有任何的表示,只得忍气吞声,退后了一步,狠狠地看了凌渊一眼,颇为不甘心地道了一句:“是。” “承蒙圣主看得起我灭血峰,他日若路过,不妨前去喝个茶。”凌渊见皇甫倾岚倒是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便顺路抛了个媚眼套起了近乎。 谁料,皇甫倾岚却是淡淡一笑,说道:“喝茶就不必了。魔君放走了我结花魂的关键人物,这笔账,公子该如何和小女子算算呢?” 结花魂? 凌渊心中一惊,竟然是在结上古神器——花之魂魄! 传说花之魂魄在大战之中已毁,要结此物,必须要有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而眼下,除了这两个一动不动躺在冰床之上的人,并无特别之处啊! 凌渊的脸色沉了沉又瞬间亮了起来,跟皇甫倾岚继续打着太极:“本公子是当真不知道圣主在结花魂,否则就是借我十几百八个胆断然也是不会前来招惹是非的。圣主明鉴。” “诚然魔君您先前不知道这里在结花魂,不为过。但,现在,你知道了。公子觉得我还能放你走吗?”皇甫倾岚莞尔一笑,眼见凌渊的修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也算不上趁人之危,便一记玉带抽出直接带着三分防备便冲着凌渊抽来! 凌渊见皇甫倾岚并未落入他的话套里,早已做好了十分的准备,身子一侧,撑地而起,便躲过了皇甫倾岚这一击! 皇甫倾岚早已料到这一击会落空,便手腕轻轻一用力,玉带便柔软地变成了一团花卷,直冲着凌渊的腰部而来! 凌渊见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变化无穷,而自己又刚受伤未愈,只得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件物件,护于了胸前,一时间,白光大起! 趁着这阵白光,凌渊对准了早已摸准了的魂窟洞洞口,抓紧了机会化作了一道影子消失在了洞口! 皇甫倾岚恼怒之下,隔空对准洞口一击内力空击,竟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凌渊的后背之上! 而凌渊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便捂着胸口,消失在了洞内之人的视线尽头,留下了一脸惊诧的众人。 “绝杀,可曾看清,刚才这魔君所持之物到底为何物?”皇甫倾岚并未急着去追寻凌渊的下落,她知道,一个有心想要逃命躲起来的高手,还不至于能让人一下子便追上。 “主人。传闻星斗盘乃是历代魔君的镇峰之物。不知今日,这传言可否是真的。”绝杀低头思索了片刻,虔诚地回答道。 “哦?星斗盘?看来我这荒芜之地,近日里,倒是热闹了不少。”皇甫倾岚的嘴角浮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令人颠倒令人却步。 大巫师藏于袖中如同枯柴的手握着法杖已经青筋毕露,望向冰床之上的凝香的眼神中,满是希冀和贪婪的欲望。 浪起淘沙。风云变,萧祸起。 第二十八章 她有那么重要吗? 大漠中,赵合欢等人已经从密道中逃出了生天,唯独少了凌渊。 夕阳的余晖披上了赵合欢的眉间,将她的身影拖得很长,久久地,她开口说道:“我想去魂窟洞。” 芷旋立马摇头,颇为担忧地说道:“合欢,你不能去。现在魂窟洞一定加强了戒备,我们去,不亚于送死。” “我也不赞成去,这根本就是去送死。”红捻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水后,漠不关心地回答道。 “你们不去,我去。”玄武早已觉得这群人商量来商量去始终是没个说法,只怕是再商量下去,他见到的就是君上的尸首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 “我也去。”赵合欢上前一步,眉间已满是焦急之色。 “加我一个。”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白肃箫低沉着头,缓缓开了口,上前了一步,转身他拜托着司徒命:“杳之有劳兄台照顾了。” 司徒命点头应允。 玄武本来觉得和赵合欢两人前去胜算太小,如今白肃箫愿意舍弃门派之别前往营救君上,实在是大出了他意料之外。殊不知,白肃箫前去的理由,是赵合欢的执意。 只听得赵合欢一声清喝:“雀儿!”,从不远处的天边飞来了一只火红色的朱雀,扑打着巨大的翅膀,掀起了一股地面的热浪,不一会儿,便停歇在了赵合欢的面前。 “带我们去苍雷派可好?”赵合欢抚摸着朱雀的羽翎,轻声地问道。 只听得朱雀高亢地仰头啼鸣后,俯撑下了自己的双脚,赵合欢翻身而上! 白肃箫迟疑了一下,随后坐在了赵合欢的身后,将双手环过了赵合欢的腰际,却未扣紧,而是若即若离的距离。 “靠上来合欢,以免落了下去。”白肃箫终究还是怕自己唐突了赵合欢,仅仅只是靠近了她后背的一寸之处,但是又怕赵合欢摔落了下去,还是细心又贴心地吩咐道。 经过了那么多的是非曲折,白肃箫大概是明白了,这个女人,纵使自己一顾倾心再顾倾城,也是无法走入到她的内心深处的。 纵使,自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打算,她,只怕也只是感动,没有爱意的。 玄武早已按捺不住,纵剑而去,留下了朱雀在原地匍匐。 赵合欢听罢白肃箫的话,本就将之当成兄长的她毫无顾忌之意地往白肃箫的怀里靠了靠,颇为调皮地说了一句:“这样稳妥妥地不会掉下去啦!雀儿!我们走咯!” 只听得朱雀一声撕破长空的长鸣之声,白肃箫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风,还有——赵合欢身上若有似无的女儿香气。 这股子的香气缭绕在白肃箫的胸膛之前,撩拨着他本就有些克制的心脏,偏偏赵合欢的秀发又时不时地拂过了他的面庞,让他的眼,不由得,闭了又闭。 当真是考验他的耐心和定力。 随着热风一阵阵地扑鼻而来,蒸腾着周围的水蒸气,扩散着赵合欢身上的淡淡香味,白肃箫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赵合欢柔软的腰际,略略带上了点紧。 自从第一眼,她跌落在他眼前,便撞击在了他的心中,从此,再也没有花开的四季,有的,只是独开一枝的合欢花,洁白透雅,无人能替代。 只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赵合欢感觉到腰际的一阵略微的收紧和暖意,心中本是感觉到了一股异样,却道是白肃箫不放心她怕她坠落,才收紧了她的腰际,也就并未排斥。 赵合欢的默许在白肃箫看来已是莫大的恩赐,他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和靠近,留恋着此生不属于他的风景,美得让他觉得不是在人间。 浮生若梦,大概梦一场,也是醉心的吧。 夕阳的余晖那么地完美无瑕,斜斜陌陌地洒在了她的发髻,称着她姣好的侧脸,恍若一幅画,又成一首歌,弥弥洒洒了他一眼涡,再也不能挪开…… 若你成诗,我必为你谱曲。 若你被弃,我必敞怀接纳。 天下若负了你,还有我在。 一颦一笑,足矣为你赴死。 夕阳成歌,一雀两人,翱翔于大漠的一端,胜过了眷侣,却,不是眷侣。 *** 凌渊受了皇甫倾岚背后一掌空击之后,一路捂着胸口的疼痛来到了湖边的树木林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以他目前的状况,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御剑飞行了。 凌渊环顾了一下四周,虽是沙丘之地,却倒也树木丛生,更有湖泊相依,实在不济了还可以将自己藏身于这湖泊之中。想必一时半会儿,苍雷派的人是不会再来的了。 凌渊将手中的星斗盘看了看,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道到:“祭出了你这件宝贝,只怕是祸不是福。也罢,是祸就冲着我来吧!这一切因我而起,也该有个了结了。” 凌渊将星斗盘缩成了拇指般大小,放在了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贴身而置,并用心决封好,这才安心坐了下来闭目疗伤。 正当凌渊闭目运气之时,一阵风刮过,林中树叶隐隐有着悉悉索索的响声,他的心中顿生一阵不妙的感觉——有人在向他藏身之地靠近! 若此时有人来袭,凌渊此时正在运功疗伤,只怕是要吃上大亏! 果不其然,凌渊耳听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听便知,来者不善! 他眉间一皱,渐渐地将气息调理了下来,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血休罗——若不得已,只有鱼死网破。 三,二,一! 果然一个身影精准无误地向凌渊藏身之地扑来! “出!”凌渊暗暗一念心决,血休罗义无反顾地护主挡在了凌渊面前,在空中划出了蛟龙般的弧度,冲着那道身影笔直而去! 本来,血休罗是能随着敌人的身法移动而能够尾随不止的,但,此人似乎十分了解血休罗的习性,绕了几个身法后,竟然将血休罗甩到了几米之外,欺身而入凌渊所藏之地! “好身法!”凌渊由衷地赞叹了一下,继而拍地而起,欲向后躲避三尺,却不料身后却被一根法杖给截去了去路! 当凌渊看到那根法杖之时,面露惊讶之色,还未等其问出口,血休罗“咻——”的一声便入了他面前的沙地,笔直地入地三尺,摇晃不已。 当然,与此同时,凌渊的脖颈之上,多了一把匕首,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在凌渊的耳边响起:“你又输了。” 凌渊嘴角边的笑容一下子绽放得异常灿烂,轻而易举地便推开了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匕首,笑着道:“倾栾的身法当真是越来越神妙,我这区区血休罗,岂能伤得了您呢?” “又贫嘴。今儿来的是我,若是他人,怕你早就为了美人命丧黄泉了。”苏倾栾“唰——”的一声将匕首顺手便插入了左脚的刀鞘之中,颇为不耐烦地看了凌渊一眼,丢下一句:“有本事救别人,没本事脱身。逞能。” “这不是有你来救我脱身了嘛——”凌渊嬉皮笑脸地笑着要凑到苏倾栾的跟前,却被内伤牵引得一阵绞痛,脸上的笑容扭曲了几分,身子僵直在了原处。 苏倾栾见身后没了动静,扭转头撞见了凌渊一脸痛苦的表情,叹息了一声,说道:“算了。此地不安全,我带你离开,然后想办法给你疗伤。” “就知道我家倾栾心疼我——”凌渊十分不要脸地贴上了苏倾栾的肩膀,蹭了几下,毫无魔君的架子。 苏倾栾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慌——悸动的惊慌。 “他们在那!快追!”一帮苍雷派弟子不知在谁的带领下追了出来,远远地便看见了苏倾栾和凌渊二人。 “走。” 苏倾栾架起了凌渊,果断地便飞身上了血休罗,直冲天际而去。 凌渊眯起了眼——认识苏倾栾这么久,竟然已经熟悉到血休罗也听她话的地步了,当真是岁月的光阴留下的痕迹。 “你在乱七八糟地想什么?警告你,不许吃我豆腐!”苏倾栾恶狠狠地瞪向了凌渊有些迷离的眼神。 “我的倾栾姐姐,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在想,是不是什么时候该为你找个好人家给嫁了。”凌渊迷离地一笑,快速地便躲过苏倾栾迎面的一拳,两人竟在血休罗上打闹了起来,引得血休罗一阵晃荡。 “不劳魔君大人费心。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再吵就把你扔下去。”苏倾栾白了一眼凌渊,又加快了血休罗的前进速度,而方向,竟然直指灭血峰而去。 “倾栾,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凌渊的脸色忽然暗沉了下来,他看出来了,苏倾栾要带他回灭血峰。 “你觉得以你目前的伤势,除了回灭血峰疗伤,你还有更为安全的上策吗?”苏倾栾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不能拿他的安全开玩笑。 “没有更为好的上策。但是——”凌渊眉间一紧,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苏倾栾,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接着说道:“她还在那。她一定会去找我。” “她就那么重要吗?” 苏倾栾望向了凌渊,眼里有着绝望的探寻。 她早该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在他喝得酩酊大醉的那棵树下,在那个幻境里。 时间在流转。你已不在。我却在原地,不曾离开。 第二十九章 一场爱情的买卖 “是的。她有那么重要。” 凌渊的眼里充满了毫无疑问的坚定目光。早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某日阳光里,他的心里,便已经为赵合欢种下了一片菩提树,守望花开,期待尘落。 他骗不了自己,也不想去欺骗苏倾栾。 “所以我劝不动你。是吗?” 苏倾栾的发丝将她略带刚毅的脸庞拉得有些柔和,说出口的话,是那么的无奈。 即使是他受伤,即使有可能命都没有,他也要去救她。 所以,没有理由再爱他了是吗?所以,没有借口再说服他了是吗? 就连最后一点不戳破的可能性,都在他的身边,显得那么的苍白。 也许就不该尾随他来大漠,也好断了自己的念想,一切便安定如常。 凌渊显然感觉到了苏倾栾的落寞,故意避而不答,将话题岔开道:“倾栾,你怎知我在大漠?还有,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凌渊欠你的,不知该如何才还的清?” “那就拿你的人来还吧。”苏倾栾淡淡地从唇边滑出了一句颇为暧昧之言。 “什么?”凌渊的脸上闪过了不可思议的惊讶。 “对不住了。” 就在凌渊惊诧分神这一刹那,苏倾栾一掌劈在了凌渊的后颈之处。 凌渊只是哼了一声,便应声倒地不起。 苏倾栾望向了凌渊昏迷过去的脸庞,用力拉响了一枚雾、弹——那是通知玄武前来的信号。 只要玄武看见了,必定会前来接应。 “原谅我,不能眼看着你去送死。如果非要伤或者死一个人才可,那么,让我代你去吧。” 苏倾栾冰凉的指尖划过了凌渊的脸庞,在他的唇边停留了许久许久,才终于俯下了身,在他的唇瓣上印上了滚烫的一吻。夕阳的一点余光浓缩在了她的唇边,锁住了这倾了一世的薄凉温柔。 “等我回来。” 苏倾栾抬头望见了远处有一道剑虹而来,心知是玄武无疑,这才起身留恋地看了凌渊一眼,毅然决然地默念心决,周围的空气突然形成了一个有形的巨大的漩涡,一下便将她吸入消失不见了踪影。 玄武踏剑寻光而来,准确无误地在凌渊身旁落下。 当他看到凌渊昏迷在了一个隐蔽的场所之时,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有人暗中保护了少主,只是,此人会是谁呢? 除了一直如鬼魅总是在少主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苏倾栾,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玄武思索了片刻,忽然心中一紧,暗暗道:“糟了,我忘记告诉赵合欢和白肃箫,少主已经出来了!” 但眼下,凌渊昏迷不醒,玄武实在也脱不了身,只能将凌渊安顿好再做其他的打算。 *** 天边的最后一缕残阳,照在了朱雀火红的羽翎之上,白肃箫和赵合欢二人,已快抵达苍雷派门下的魂窟洞。 而此时,魂窟洞静悄悄的,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连鸟儿经过,都没有惊鸣的声音。 当朱雀快要靠近魂窟洞之时,却发出了低鸣之声,开始躁动不安地盘旋,似乎在预示着越是安静越是危险的征兆,这不由得让白肃箫心中一紧。 “雀儿,放我们下来吧。”赵合欢见朱雀久盘不下,心中也甚是觉得奇怪,只好摸着朱雀的羽翎,轻声地安慰着它不安的举动。 “合欢,我们要加倍小心,我总觉得这里安静得不寻常。”白肃箫轻声提醒着赵合欢。 “好。” 当朱雀缓慢地落地之时,白肃箫耳边一紧,似乎听到了一群人呈包围的趋势向他和赵合欢包抄而来! “小心!有人!”白肃箫低低地附耳到赵合欢耳边,一阵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惹得他的心乱了几下。 “来人大概多少?”赵合欢听得脚步声越老越多,心中一阵不妙,莫非早有人在此地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打算请君入瓮? 白肃箫背靠着赵合欢,犹豫了一下说道:“怕是不下百人,若实在不行,现在唤朱雀回去商量好计策再来救那魔君也不迟。” “不行。他救了我。我多耽搁一天便是他一天的受苦。”赵合欢执意不愿意离去。 她还是将凌渊看得比他重要。 白肃箫暗自叹息了一声,心中的枷锁,反扣得越来越紧。 正当二人全神贯注之际,突然乱箭齐发,呈包围之势,直冲着二人而来! “天雷诀!” 白肃箫见识不妙,急忙之中将七珠宝剑指天,心决脱口而出! 只见从七珠宝剑剑端铺泻而出一股七彩的洪流,在二人周围形成了一股天然的屏障,确保着二人的安全! 当万箭触碰到这股七彩的天然屏障之时,箭雨纷纷像触电了般地骤然落下。 就在二人以为暂时缓住了攻击之时,一个白色大汉的身影凌空而至,绝杀的一把大刀从顶而入,直直地插向了这股屏障的剑端! 屏障的气流陡然一转,薄了好几分,险些欲破裂而出! 白肃箫见来者不善,情急之中立马又在剑端多加十分的真力,这才抵挡住了来人的进攻! “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赵合欢已知不妙,可是却苦于别无他法,心中早已焦急万分。 “有我在。别怕。”白肃箫咬紧了牙关,轻声地安慰道。 赵合欢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心知此时只能与这大汉僵持个片刻,若再有强敌来犯,怕是二人都只能落入他人之手! 这番道理连赵合欢都能看得透,白肃箫岂会不知,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实在不济之时,便送赵合欢一人踏剑而去,留有自己一人在此地,这也是万不得已时的打算。 正当二人想着如何脱身的计策之时,皇甫倾岚的身影如同剑虹而来,手中的玉带顺势便打在了白肃箫全力倾注的屏障之上,笑着说道:“上次让齐楚去套这姑娘过来你们没应,这回倒是带着这赵合欢来自投罗网了,妙哉妙哉!” 屏障接触到了皇甫倾岚的玉带发出了痛苦的撕裂声,最终“嘶啦——”一声轰然而破!箭雨也在此时纷涌而至! 正在此时,一玄色遮面男子徒手隔空击掌而来,巨大的内力竟然逼得万箭无法靠近,从而护住了赵合欢和白肃箫。 眼如墨,深似渊,衣袍似华盖般散落而开,卷入了万种的深情似海。 赵合欢呆呆地望在了原地,已经忘却了自己此时危险的处境,她只知道,那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莫天。 在那一刻,她周围的空气突然凝滞住了,她的眼神也随着此人的一举一动而跟随之至,就怕下一秒,这个与莫天十分相似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华盖似雾,浓情似织,絮絮叨叨地在二人周围缓织成了一道烟雨,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二人。 莫天的眼不敢去看赵合欢,就怕一秒被她识破,却又忍不住不去看她,那么多天的跟随,只有今日,才有机会将她的一颦一笑看个真真切切,却又不得上前去抚摸。 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若不是见赵合欢和白肃箫二人实在脱不了身,他断然是不会出现在二人面前的,因为,他已经是个死去的人了。 赵合欢眼中早已是迷蒙一片,她一步一步地向前,她想要揭开那张面纱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的莫天归来了…… 时间,仿佛也为他们停止。 白肃箫和皇甫倾岚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各有一番滋味。 莫天眼看着赵合欢越走越近,轻轻后退了一步,靠近了皇甫倾岚,低声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不碰她的。” “可是她自己送上门,这就怪不了我了。”皇甫倾岚心中早已醋意大起,她当然知道莫天还没死,当然也知道来人必是莫天无疑。 只是,莫天望向赵合欢的眼神,和这种不惜暴露自己的举动,让她很是不舒坦,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地便放走二人。 “你若伤了她一分,我会十倍奉还。”莫天的语气冰冷得似从来不认识皇甫倾岚一般,这让她好生难受。 “若我今日执意不放她走呢?”皇甫倾岚咬了咬鲜红的下唇,眼中的妒忌已然清晰可见。 “那你可以试试。”莫天毫不退让,也不曾念及往日之情。 在赵合欢面前,他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护她周全。 “我知道她并不知道你还活着。你确定要这么做,我便把一切告知于她。不知,你觉得意下如何呢?”皇甫倾岚一向是天之骄女,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卑微到需要用威胁去拉回一个心爱之人,这一向,是她不耻的。 可是,今日,她这么做了。 莫天迟疑了一下,眼中明显地晃过了几丝犹豫,终究开了口道:“你想要干什么?不妨直接说。”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你在我这圣主宫呆上七日,我便放了他二人,也不再去寻这二人的麻烦。至于他们放走了齐楚的事情,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视而不见,不知,你觉得这买卖能不能做?” 皇甫倾岚拈花微笑地看着莫天,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她的心里,已经很是惶恐,她深深地知道,在这场爱情游戏里,她已经输了,并且输了很彻底,体无完肤。 第三十章 七日之约 “好。我答应你。” 莫天的脸被面纱遮着,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仿佛这一切,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交谈。 只有皇甫倾岚知道,他有多急切想要救眼前的这个赵合欢,就有多急切想要急着做出一个回答。 “好。成交。绝杀,放他们走。”皇甫倾岚微微转头,吩咐绝杀道。 只见绝杀的脸上划过一丝隐忍,他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出口的话对主人的决定有多大的影响,可是,他还是答道了一句:“是。” 随着绝杀的一个眼神暗示,所有的箭弩停止了射击,自动退让出了一道路,让白肃箫和赵合欢通过。 白肃箫也颇为怀疑地看了莫天一眼,心中熟悉的感觉强烈无比,但是眼下,实在不方便问个明白,只得拉着发愣的赵合欢低声地说了一句:“合欢,我们走吧。” 赵合欢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莫天,他身上的味道以及他的一举一动再也熟悉不过,为何现在却像个陌生人一般地不认识?她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她得知莫天故去的那天,一半,留在了重逢的惊喜的今天。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挪移向了莫天,想要一个清清楚楚的感觉,哪怕,只是像往常一样,拉一下他的衣袖,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就当她刚朝莫天迈出了第一步之时,她便听到了皇甫倾岚提高了几个度的声音:“还不走?等着我改变了主意,你们可就一个也逃不掉了。” “合欢。先走。来日方长。”白肃箫低低地说了一句,眼光扫过了莫天,话中有话地说了一句:“多谢侠士相救,来日必登门道谢。” 莫天眼见已经引起了赵合欢和白肃箫二人的怀疑,生怕当时的假死的计划付诸东流,只得默默点头示意白肃箫不必客气。 “莫天……是你吗?”赵合欢终于忍耐不住,低声地问出了口,眼,一直追随着莫天的眼,询问,一直都如影随形。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点先走吧。”莫天的眼里晃过了一丝惊喜的悸动,却只是昙花一现,又转为冷冷的冰霜,低声地催促道。 他实在是不清楚,皇甫倾岚会不会因此违约。 所以,她走了,才是让他最安心的。 “合欢,我们走吧。”白肃箫暗示了赵合欢一个眼神,意思是先脱身才是正道。他早已看出来,皇甫倾岚对这个玄色面纱男子青睐有加,如果此人真是莫天,只怕只有艳福没有加害。 赵合欢欲言又止,最终只得在白肃箫的再三的督促之下,离开了魂窟洞。 眼望着二人七彩剑虹的身影越走越远,莫天缓缓地摘下了面纱,目送着二人的离去,眼里全是满心的留恋和不舍。 你要安好,这样,我才安心。 “她走了。我履行了我的承诺,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我会命绝杀看着你,你若想走,我自然也是拦不住你。”皇甫倾岚不想看到莫天的眼光在其他女人的身上留恋,便开口拉回了莫天的思绪,有些任性有些霸道地告诉着莫天,该收心了。 岂料莫天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我说过的话,我会照做。圣主不必多虑。”转身,莫天便离开了重重包围,只留给了皇甫倾岚一个冷冷的背影。 皇甫倾岚愣愣地看了很久,终究一滴美泪划过了面庞,缓缓地,她道了一句:“绝杀,我是不是很傻?” 绝杀只是默默地看向了皇甫倾岚,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回答。 大漠的夕阳终究是太无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落下了地平线,一切变得黯淡而无光。 夜幕,即将降临。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苏倾栾的身影,骤然在空中消失不见。 *** 当苏倾栾回到原地之时,凌渊已然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到了苏倾栾开口便问道:“赵合欢呢?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是不是?” 苏倾栾见他一醒来只知道问赵合欢的事,全然不顾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也想前去救赵合欢一事,暗自叹了声息,没好气地说道:“是。她是遇到危险了。” “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倾栾,如果合欢出了什么事,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你明白吗?你不该将我打晕,你明白吗?”凌渊急切地问着,说道激动处,竟然牵扯着伤口有略微的痛楚。 “我不该将你打晕,难道看你去送死吗?我做不到。”苏倾栾没好气地白了凌渊一眼,顿了顿有些酸酸地说道:“你的心上人有别的男人保护着,早已走得很远了,用不着你这个自身难保地来操心。” “等等,倾栾,你刚才说什么?别的男人?白肃箫?他应该赢不了皇甫倾岚的啊。”凌渊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整个人如同一只斗鸡一样地竖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别的男人”,来历不凡。 “我只知道,这个男人,不仅能让皇甫倾岚下令解除埋伏,还能让赵合欢的目光寸步不离。你觉得会是谁呢?”苏倾栾有意把“寸步不离”几个字咬重了些,算是报复了凌渊一点也不懂感激她。 “寸步不离?” 果然苏倾栾又满意又难过地看到了凌渊惊诧而警觉的表情,但,为什么心里那么不是滋味。 “据我所知,能让赵合欢的目光寸步不离的男子,怕是那个刚死去不久的莫天。”苏倾栾见凌渊已经陷入了“寸步不离”这个魔障之中,无奈地只好替他分析到。 “可是莫天早已死了,音天门也是由苍山发出丧讯,不可能有假啊。”玄武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苏倾栾。 如果莫天没有死,那么少主岂不是追赵合欢又难了一步?本来看他追女人就已经够累的了,这下可好,情敌再次出现,还一下子救了自己看中的女人,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果然,凌渊思忖了片刻,阴沉着脸说道:“倾栾,合欢往哪里去了?我要去见她。” “一路往北。就是了。”苏倾栾深深地看了凌渊一眼,此时的他也许不知道,自己就像一个自己东西被人抢走的小孩。好久没有看见他这么使小性子了,纵然不是为了她,也是值得让人一看的表情。 还没等苏倾栾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便已看见凌渊驾驭着血休罗一路往了北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少主!等等我!你现在不宜御剑飞行啊!”玄武在其身后紧追不舍,生怕出了一点差错。也真是为难了玄武,遇上了主子耍小性子的时候。 苏倾栾“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后,才终于大喊道:“凌渊,骗你的,赵合欢一路往了南!” 话音还未落,苏倾栾便看见血休罗快速地调转了个方向,一路往南而去,将她扔在了原地。 苏倾栾眼看着凌渊瞬间便走得很远,才发觉,自己,永远是那个追随他的人,也是那个,永远被扔下的人,多么可悲。又多么欢喜。 夜幕已经降临,点点星辰点缀着湛蓝的天空,多么美的盛景。 却无暇以顾。 *** 月光笔直地照进了圣主殿,莫天持剑而坐,闭目养神。而皇甫倾岚盛装而出,聘婷袅袅,好生不动人。 金钗一摇一曳,缓步轻莲中自带风韵。朱唇轻启微合,羞涩中暗带明艳。轻纱婆娑,柳腰细软,青丝低垂,明眸皓齿。一步一生烟,一笑倾国城,香肩毕露,酥白之上轻点翡翠玉坠,罗纱点地,任随便一男子看了都会看直了眼,颠倒众生。 可是,莫天偏偏不为所动,像根木头一样端坐在座,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莫天,你我,很久不曾谋面了。你,难道对我没有一丝的挂念吗?”皇甫倾岚温吐而出,话语如玉般的丝滑落地。溅落了一地的暧昧。 “多谢圣主记挂。不日前才见过,圣主难道忘了。”莫天仍端坐闭目养神,并不愿意多看皇甫倾岚一眼。 皇甫倾岚又上前了一步,眉间略带愁容,让人眼见生怜,缓缓说道:“莫天,你可是还记恨以前我丢下你远赴大漠一事?” 说到动情之处,皇甫倾岚的晶莹之泪呼之欲出。 “圣主多虑了。此事,莫天一直未曾放在心上。圣主还是忘记了的好。”莫天语气之中冰冷不已,丝毫不考虑到皇甫倾岚的感觉,任性而言。 本来,来这圣主殿就不是他的本意,更何况,合欢肯定早已逃之夭夭,又何必顾虑那么多? “莫天!你这样对我,真的公平吗?”皇甫倾岚美艳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愠怒。 她从未低三下四地做勾引色诱这等勾当,本以为会勾起莫天昔日的情怀,没想到却遭到了莫天的漠视,心中怎会不难过如蚁咬一般难受? “公平?如果圣主要的是公平,那么莫天无话可说。莫天只知道,圣主只是让莫天在这圣主殿呆上七日。其他的,莫天一概不知。”莫天微微抬眼,冷漠地说道。 “好!莫天,你给我记着!” 皇甫倾岚恼羞成怒,大步拂袖而去! 莫天这才抬眼望向了窗外的星空——她,应该走远了吧? 第三十一章 白肃箫的初吻 璀璨的星空拂照着整片的大漠,湛蓝的夜抚摸着这片大漠的炙热,月光将皎洁的光芒洒在了树下的两个人影身上。 许是奔波劳累了,赵合欢像个小猫一样偎依在白肃箫的身旁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片温暖的金色。还有她卷翘睫毛的露珠闪烁。 白肃箫轻轻地替她拂去了嘴唇边亮晶晶的口水,颇为宠溺地将她的头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以便让她睡得更为安稳一点。 他细细地看着赵合欢的弯弯的睫毛随着睡梦忽上忽下地扑眨着,颇为爱怜地将手穿过了她的发间,一阵滑。 大漠的夜间,还是有点凉的。 白肃箫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赵合欢的身上,许是在做着什么美梦,赵合欢竟然在白肃箫的手心蹭了蹭,一丝痒。 这一丝蹭让有些难忍心中悸动的他,终究还是将一个深深的吻,落在了赵合欢的额间,一点湿热。 星光斜拉出一个长长的弧度,浓缩在了二人接触的一瞬间,一片异彩。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远赴而来的凌渊的眼里。 一丝醋意腾升而起。 他快速地落地,欺身近了白肃箫的身旁,冷冷地说道:“亲够了没?亲够了就让我带走合欢。” 白肃箫本还有些尴尬,一听说凌渊要带走赵合欢,同样冷冷地说道:“凭什么是你带走她?” 瞬间,在安静得如同死寂的空气中,爆炸开了角斗的气息。 凌渊手中的血休罗已经发出了低鸣之声,突然之间便被凌渊拔出,横在了白肃箫的面前,怒色满脸低吼着对白肃箫挑衅道:“既然如此,那便各凭本事,我若赢了,我便带走她。可还公平?” “再好不过。” 白肃箫轻轻地将赵合欢放平,“唰——”的一声也将七珠宝剑出鞘,霎时间霓虹漫天,映衬着满天的繁星,显得甚为气势恢宏。 “要打去五十米开外。”凌渊目露必胜的光芒,有所顾忌地说道。 白肃箫自然知道他在顾忌着赵合欢,当下便毫不犹豫地道了一声:“好。” 正当二人预备转身离去之时,赵合欢却不合时宜地说起了呓语:“莫天……莫天……你不要离开我……” 一阵大漠的风刮过,热辣辣地燥热上了二人的脸庞,尴尬和嫉妒同时飞上了二人的脸颊。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望后,又不约而同地撇向了一旁。 真的是千剑万箭比不上赵合欢的这一句。 杀伤力足以让二人的心,在滴血。 沉默了片刻后,二人同时回到了赵合欢睡着的树下,一东一西坐下来闭目养神,同时不再提决斗一事。 颇为有默契。 时间,就这样,在赵合欢的睡梦中,流淌不见。 *** 圣主殿正殿内。 皇甫倾岚已经将正殿的摆设摔了个遍,当绝杀踏入殿内之时看到了她的装束眼前骤然一亮,又看到了这一地的稀烂品,心中隐隐作痛滴血,但,他还是低下了头,低声地禀报道:“主人,门中弟子来报,有人半夜逃出了苍雷派,如今此叛徒已被捉拿,还望主人示下。” “既然已经是叛徒,那何须再留,杀之。”皇甫倾岚端起了一杯酒,冷笑了一声,淡漠地说道。 谁叫他命不好,遇上了自己心情最差的时候。 “是。” 绝杀犹豫了一下,在原地空白了几秒,才打算撤身离去。 皇甫倾岚一向了解绝杀的性子,必是有话要说,便喊住了绝杀说道:“绝杀,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绝杀的心里掠过了一丝惊喜后,仍旧低下了头,表面看不出任何波澜地说道:“据这个叛徒说,他见过赵合欢等人,并且知道剩下来的人的行踪。” 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引起主人的兴趣。 果不其然,皇甫倾岚眼神一顿,轻轻地将酒杯放了下来,拂了拂花裙摆悠闲地说道:“带他来,我想和他好好,聊聊。” “是。主人。” *** 在大漠的另一端,齐楚杳之等人也正在打坐闭目养神,等待赵合欢和白肃箫的凯旋归来。 芷旋不放心地总是在翘首以盼,她的心里总是在七上八下的,她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司徒命则安心地睡了个舒舒服服,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有莫天在,只要他愿意救,哪里有摆不平的事儿? 显然是多操心了。 就在司徒命认为不可能出什么事儿的时候,刚入睡的他突然听到了几声兵器划过地面沙砾的声响,再侧耳倾听之时竟已发觉来人不下百人! 他猛地睁开眼,竟发觉敌人已近在眼前! 而身在最前方的芷旋早已发觉大喊了起来:“有杀手!”,还未等她话音落下,司徒命便一把抢过了她的腰身,用力地将其护在了身后,低沉而紧张地说道:“小心。” 芷旋用力地点头,抽出了身上一直佩戴的飘雪玉带,也同时护在了身前,她虽内力全无,但是招式路数还是记得的,暂且也能应付一两个敌人,不至于拖了司徒命的后退。 只感受到一阵衣袂掀起了一阵旋风,一道白色的剑虹闪过,齐刷刷地便倒下了一圈的来犯的敌人! 齐楚从空中飘然而落,依然轻功了得剑术了得,但,红捻显然看到了他嘴角的抽搐和隐忍的痛楚。 显然,齐楚在魂窟洞所受的伤并不轻。 眼见敌人越来越多,红捻暗骂一声“晦气!”,只得腾空借力而起,一记重鞭挥打向了敌人,只听得一声声惨叫,应声而倒下了大片,皆捂着痛处痛苦不堪。 杳之虽刚刚醒来,却也意识到了情势对他们很不利,强打起精神,凝神而默念咒语,突然一团蓝色的精灵族独有的火焰从她指尖脱缰而出,直直地打在了一排敌人的胸口之处! 一阵被火焰烧伤的惨绝人寰的哭叫之声后,杳之的额间之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苍白如纸的面庞之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刚才那一团火焰乃是拼命而出!她的目光绝望地望向了远方,她多么希望,在此时,她的白大哥能尽快地前来解围,一如那日在大牢内,不顾一切的姿态! 随着这声惨厉的哭叫之后,不远之处飘来了百花的香味,清晰而凌厉地有皇甫倾岚的声音在空中传来:“多年不在派中,果然这些弟子们疏于练习了,看来,回去要好好训训派规了。” 随之,一道玉带随着淡紫色裙摆的翩然而落竟狠狠地打在了杳之的背脊之上,顿时杳之哼了一声,便瘫软了在了地上! 齐楚见杳之被打,心知皇甫倾岚来者不善,虽知自己有伤在身定不能及皇甫倾岚依然以前辈的身份将剑挡在了皇甫倾岚面前,并且喝道:“皇甫倾岚,不要欺人太甚!” “哦?齐楚前辈此言差矣,自古成王败寇,我有何欺人太甚之行为?”皇甫倾岚莞尔一笑,却如同呆了毒药的罂粟花,狠辣地又一记玉带鞭挞向了齐楚的宝剑! 只见宝剑与玉带撞击之时火光四溅,齐楚的宝剑发出了痛苦的残吟之声后,“哐当——”一声被反插向了沙砾之中,入土三分,久颤不已! 齐楚也同时发出了痛苦地呻吟之声,捂住了丹田之处,一口淤血顺嘴角而低落在了沙砾里,将金黄色的沙砾生生地染成了黑。 眼看皇甫倾岚居高临下要狠狠地对齐楚甩出第二鞭之时,芷旋愤怒不已大喝道:“哪里来的狠辣娘们儿!居心叵测!”,同时手中的玉带已经奋不顾身地甩向了皇甫倾岚! 司徒命心知自家老婆毫无内力可言,空有招数根本不是皇甫倾岚的对手,只得硬着头皮而上,隔空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了皇甫倾岚。 皇甫倾岚见芷旋招数奇妙无比,本还有些忌惮,一见司徒命续力给其,心中便知晓芷旋空有招数而已,轻松地便将一记玉带抽打在了芷旋的胸口,同时撤离将另一鞭狠狠地落在了司徒命的肩上! 痛苦的两人应声落地,危难之余,司徒命仍然将自己垫在芷旋的身下,自己只是哼了一声。 在一旁一直忙着应付外围的敌人的红捻见势不妙,心生撤退之意,拼死一记记狠鞭落在了苍雷派弟子们的身上,飞踏过一个个肩膀,欲逃之夭夭。 绝杀见红捻欲脱身而去,本想纵身而上,将之擒回,却被皇甫倾岚轻声命令道:“绝杀,不必追了。总得要有一个能通风报信的,是不是?” “是。”绝杀颔首以默,撤回了身法,转身望向了在沙砾中已经毫无战斗力的几人,低声请示道:“主人,这几个人该杀还是该留?” “不必匆忙。暂且将这几人留着,押回魂窟洞,我倒要看看,这几人的分量,够不够我看一出好戏。”皇甫倾岚莞尔一笑,便乘风飞踏而去,只留下了一阵百花香。 “臭婆娘!你不得好死!”芷旋毫无顾忌,破口便大骂道。 “掌嘴。” 远处的空中飘来了皇甫倾岚的清脆之音。 “啪——”一阵清脆的掌声落在了芷旋的脸颊之上,随后是绝杀淡漠无情的命令声:“押走。” “是!” 残阳如血,月色迷茫,身处囫囵。 第三十二章 为了你,我可以不择手段 “哐——”的一声,石门被重重地合上,绝杀侧过了眼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守卫着的尊主雷破天,低沉地吩咐道:“该做什么,你应该懂。” 雷破天自知自己乃是戴罪之身,弯了个腰,赶忙抱拳应答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部署好一切。”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若有差池,小心你的项上头颅。”绝杀冷冷地扫过了雷破天一眼,当日他放走白肃箫一事自己已经得知,难保他这次不会顾念旧恩故技重施。 “是!属下明白!”雷破天立刻低下了头,顺从地领命道。 待绝杀走后,雷破天的贴身属下天鹰开始为尊主鸣不平,愤愤地说道:“他不过是圣主身边的一个侍卫罢了,凭什么给脸色给尊主看?” 雷破天缓缓地放下了抱紧的拳,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人乃是圣主身边的贴身侍卫不假,但圣主出走这几年一直贴身照顾,早已得其器重,不可小觑啊……只是这次倾覆了全苍雷派的弟子,我只怕是恩公前来我也无可奈了了……” “尊主,现在我们自身难保,只能求恩公多福了。切不可再生事端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天鹰有些担心地说道,他心知雷破天虽为了大业有些狠心,但,却是个有恩必报之人,若是因此事冒犯了皇甫倾岚,只怕不再是流放那般地简单。 “我自是知道。天鹰,不到万不得已,我一定会袖手旁观。”雷破天低下了头,深深地叹息道。 但愿,不会有万不得已的那一刻。 月色更深了,树木在魂窟洞旁边摇曳不定,晃动出了黑影无数。 注定,此夜无眠。 *** 圣主殿内,一缕缕的百花香不时地钻进莫天的鼻尖之中,挑逗着他的神经,却被他一一屏息宁神过滤掉了,唯有窗帷之上的月光渐渐地隐去了皎洁的光芒,让他的眉头,稍稍皱了皱。 以他的聪明,当然知道,这七日,在圣主殿,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渡过。 只怕是没有了他的暗中保护,赵合欢的危险,便增加了一分。 忽然,殿内的光线突然一明一暗,他眼前的帷帐被轻轻拉开,出现了皇甫倾岚倾国倾城的脸庞和婀娜多姿的身姿。 只见她轻轻地倚靠在帷帐一旁的红色廊柱之上,玉手拈向了自己发间的精致玉色珠花,顾盼生烟地道了一句:“莫天,你如此排斥我,是为了那个女人,赵合欢吗?” “是。” 莫天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甚至都没有正眼看皇甫倾岚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说道。 冷若冰霜。 皇甫倾岚没有想到莫天回答得如此毫不犹豫也不留情面,手指在珠花之上明显地顿了片刻,这才不着痕迹地藏到了背后,但,修长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将手心掐出了一片白。 习惯了粉饰太平的她,只是在闪过了一丝落寞的神态后又恢复了拈花微笑的模样,将话题不轻不重地转移到了一旁,轻声而关切地问道:“莫天,外界传闻你已病故。不知所为何故?” 莫天的脸色略略沉了沉,只道了一句:“迟早都是要故去的。不必在意几日里故去。不是吗?” 皇甫倾岚听不得莫天这番话,花容一冷,瞬间便抓住了莫天的左手经脉之处,却被莫天恼怒地瞬间挣脱而出。 “你想干什么?”莫天的话语之中已带满了防备,怒色已起。 显然,莫天认为皇甫倾岚有所冒犯,她一直都是这样,想怎样就怎样,不免让人生厌。 而当皇甫倾岚触碰到莫天的经脉之时,脸上呈现了不可思议,顿了很久才不敢相信地说道:“原来是真的……我猜得竟没有错……” “劳烦圣主费心,夜色晚了,圣主是否该休息了。这里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有辱了圣主的名声。”莫天丝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对于无理之人,纵使是旧相识,在他的规则里,也不可以。 只有赵合欢,能使他没有原则没有规则。大概眼前的这个倾城容貌的女人,还不懂。 “我当然会走。不过,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两件事。想必你是很乐意听到的。”皇甫倾岚自幼想得到什么就有什么,从来只有她不要的东西或者人,哪里受过这般的对待,便也使着小性子带着三分怒意地说道。 “圣主不妨请讲。莫天听着便是。” 言下之意——“讲完,你便可以走了。” 一如既往的冷漠。 “第一件事,便是,你身上这寒疾,并非没有办法根治。”皇甫倾岚见莫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诧,便接着说了下去:“魂窟洞可结魄,起死回生。” 她的眼光久久地在莫天的面庞之上停留,上前了一步,深情不减地说道:“让我来帮你,解掉这寒毒。” 岂料莫天只是微微抬头,起身说道:“多谢圣主美意,可是,莫天无福消受。” 纵使魂窟洞真的有此等功效,依据师父所言,凡有违常理和天伦之事,必乃颠倒乾坤之力,怕是要有大祸的。所以,莫天宁愿死,也是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的。 皇甫倾岚早就料到了莫天会有此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公子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那么我们来说第二件你喜欢的事情。” 莫天缓缓地闭上了眼,不为所动。他实在想不出,从这个女人的口中,能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喜欢的。 皇甫倾岚深深地看了莫天淡漠如初的脸一眼,继而自顾自地说道:“我今夜捉拿了一个叫芷旋的姑娘,公子不妨猜猜看,现如今,赵合欢有没有到魂窟洞呢?” 莫天听闻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紧握住了手中的冰魄寒剑,目光寒厉地扫向了皇甫倾岚,质问道:“我已答应在你这里呆上七日,为何还不放过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公子,你可能忘记了。我并没有答应你,你在我这儿七日,我分毫不动赵合欢。再者,这次是她为了情谊自动前来,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联系吧?”皇甫倾岚见莫天如此紧张赵合欢,心中早已不快,语句之中也是咄咄逼人,丝毫不输给自己的骄傲。 “你这是强词夺理。” 莫天拿起了剑便要往外走去,冷冷地不再听皇甫倾岚为自己狡辩。 皇甫倾岚望着莫天远去决绝的身影,目光惆怅而深邃地望着他很久,喃喃自语道:“纵使我无理取闹,你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忍让着我了,对吗?” 绝杀此时送刚沏好的茶进来,望见了莫天远去到魂窟洞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了一股心疼,继而将茶水端到了皇甫倾岚的跟前,缓缓道:“主人何不直接告诉他,赵合欢并没有前来,只是想骗他去魂窟洞呆着,以便阵法启动之时,能驱除他体内的寒气呢?” 皇甫倾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接过了绝杀递过来的茶,惆怅地说道:“你觉得以他的聪明,会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是逆天改命生灵涂炭的事情吗?你觉得他会接受吗?而唯一能让他乖乖去魂窟洞的,只有那个女人。” “是。”绝杀见皇甫倾岚满脸的落寞哀伤,而她所做的这一切,莫天却全部视之如粪土,当真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真的值得吗? 也许,主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值不值得的吧…… “绝杀,吩咐下去,一旦莫公子进入了魂窟洞便立刻启动内室,将其封锁在内室,切记不可伤到了他。”皇甫倾岚久久地捏着手中的杯子,精致巧极,然而她却无心喝茶,一心系着那个心早已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是。绝杀这就去办。” 绝杀心知此事交给别人皇甫倾岚断然是不放心的,请示完后便退了下去,向魂窟洞的方向而去。 没有人看见他脸上的痛处和眼里的不忍。 “啪——” 绝杀的大刀被他泄愤般地插进了树荫处的泥沙里,低低地颤抖着鸣了良久,才被他再次地拾起拔出,此时,他的脸上已满是平静。除了他紧紧握着大刀的手已经青筋毕露,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寻常。 此时,一个苍雷派的弟子来报,唯唯诺诺地说道:“报,莫少侠已经快到魂窟洞洞口,是不是要……” 绝杀低着头,沉沉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待弟子退下后,绝杀已经将刀收在了身后,飞踏而起,施展着绝世的轻功,甚至比皇甫倾岚的还要精妙轻盈,顺着魂窟洞的方向而去了…… 但,那一年,皇甫倾岚歪着脑袋,看着他施展着轻功飞檐走壁之时羡慕和崇拜的眼神,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晃影着,一遍又一遍…… 那一天,她突然涨红了脸,别扭地低下了头,娇羞着对他说道:“绝杀哥哥,能不能教我你的轻功……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学!” 再抬头时,那片桃花开得正艳,恰好绽放在了她微微有些潮红的脸颊,风拂动而过,一阵百花香。 那一年,他们,豆蔻年华,起舞弄影。 第三十三章 绝杀的表白 夜色下,魂窟洞洞门冰冷紧锁,外围早已有重重包围,随着树荫的遮蔽,隐没在了巧妙的角落里。 莫天一路急切赶来,许是救人心切,竟没有发现有人尾随,也没有注意到其中有诈。 当他到达魂窟洞洞口之时,被两名苍雷派弟子拦住了去路,只听见他们道到:“此处乃苍雷派重地,还望莫公子见谅。” 遂两把利刃便交叉亮在了莫天的眼前。 “让开,否则不要怪我滥杀无辜。”莫天眉头紧锁,低沉着声音说道。 这绝对不是威胁。 两名苍雷派弟子面面相觑,有些胆怯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遂立刻收了兵器,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望向了莫天的后方。 莫天回头一望,便看见了绝杀一脸肃杀而来,不知为何,他感到了绝杀身上的杀气,不由得戒备了几分,冷冷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来阻止我进魂窟洞的吧?” 没想到,绝杀只是淡淡地看了莫天一眼,便说道:“公子若是确实放心不下,那便进魂窟洞一看,也无妨。” 莫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隐隐的,他总觉得这里有哪里不对,但是,正当他犹疑不决之时,绝杀已然按下了一个机关,魂窟洞的洞口缓缓打开。 当魂窟洞的洞口突然间被打开之时,莫天已经顾不得怀疑,便往里面飞奔而去。 他没有想到绝杀竟没有按照皇甫倾岚的吩咐,按下的竟然是另一个充满机关和杀机的内洞! 然而就当他要踏入魂窟洞之时,皇甫倾岚的身影掠过了绝杀的身后,极为快速地转按下了另一个机关,两个洞门因此而切换! 莫天瞬间觉得身子一沉,心中一阵不妙,便跌入进了一个内室之内。而与此同时,内室的门“哐当——”一声合上,任凭他如何用剑诀和心决,都纹丝不动。 他这才意识到,心中的那股不妙的感觉,竟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莫天见既然无法出去,只得将计就计,便索性坐在内室的貂毛毯上开始闭目养神,却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此时,在洞外,皇甫倾岚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绝杀,审视的眼光从未离开过他一眼。 终于,她低沉地开口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绝杀只是倔强地站着,低着头,并未做任何辩解。 皇甫倾岚忍耐了又忍耐,终于上前了一步,审视了绝杀又一遍,隐忍目露寒光地质问道:“为何要启动暗室的门?你明明知道,那是个充满机关罗布的地方,莫天稍有不慎便会葬身那里。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绝杀低着头,树影晃过了他忧伤的眉目之间,终于,一阵死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了口,轻声却笃定地问道:“主人,你可有想过,也许,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因为爱你,所以会嫉妒,看不来你对别的男人太好,吞下自己的委屈,所以只有毁灭了他,一切才会归于平衡。 绝杀的这句话似一把利剑直插入了皇甫倾岚的心里,让她的大脑嗡的一下炸开,眼睛的瞳孔开始放大又缩小,一时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你……说什么……”皇甫倾岚本是心生责怪之意,但未曾想到绝杀出自肺腑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倒让她措手不及了。 “倾岚,我是真的,很爱你。不想再当你的随从,我已经无法强迫自己,也无法再骗你。原谅我。”树影晃过了绝杀的眼眸,深深的无奈,笃定的坚持,以及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勇气,才促使了他的这番告白。 皇甫倾岚的身子微微怔了怔,眼中有复杂的情绪,却没有一丝惊喜的波澜。在她的眼中,绝杀永远都是她的家人,并不是她的随从,但也绝对不可能是她爱慕的对象。 如此这番,皇甫倾岚当然知道绝杀的这番举动所为何故,只是,她确实无法接受绝杀的这番情谊,何况绝杀已经对莫天起了杀心,再将其留在身边,只怕是莫天会有危险。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皇甫倾岚狠了狠心,终于下达了这个命令。 她的心里,何尝不是煎熬。 “什么……”绝杀断然想不到皇甫倾岚竟然如此决绝,如此残忍地拒绝了他,并且让他离开她的身边。 他的眼中早已痛楚泛滥成灾,汪成了一片海,再也无法收回。 “绝杀,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算我求你了。”皇甫倾岚紧紧地绕着自己的裙摆,低垂下的美目里看不到讯息,但,声音是明显的哀伤。 两人在月色之下,沉默了很久,绝杀终究还是选择了打破这个死寂,深深叹息了一声后说道:“好。绝杀这就走。主人……好生保重。” 他最后一次凝望着皇甫倾岚的美颜,可是,她始终没有再抬起头。 长叹一声,绝杀默叹无言地施展绝世的轻功,失魂落魄地消失在了夜空里,不留一点来过的痕迹。 “绝杀……对不起……”当皇甫倾岚意识到绝杀真的离开了后,她蓦然地抬头望向了他离去的方向,久久转移过目光,一滴晶莹的泪珠,低落在了金黄色的沙土里,湮没不见。 我,皇甫倾岚,欠你的,只能来世再还。一路安康。 *** 此时,在大漠的另一端,红捻正在极力地寻找着赵合欢的身影,她还没有泯灭良心到那个地步,见死不救。 尽管找了一片又一片起伏不定的沙丘还未看见赵合欢等人的身影,她还是坚持了下去。 毕竟,自己曾经承过她的恩情,断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也当自己还了她当年在昆仑山的恩情罢。 终于,不负她所望,她低空掠过一颗苍天大树之时,竟远远地仿佛看到了赵合欢熟悉的身影,便喜出望外地开始减速降落! 但当她降落到一半的时候,却被一道光芒反射到眼里,一时间,竟睁不开眼! 红捻心中一阵奇怪,侧过了身,以手遮眼,朝着那道光芒望去,竟然发现是赵合欢怀中的一面精致古老铜镜滑出了衣襟,正反射着月光!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害得自己背上罪名的昆仑镜! 红捻心中掠过狂喜,喜形于色,差点便加快降落速度去偷取昆仑镜,可再一四顾,赵合欢并不是孤身一人,白肃箫和凌渊竟然一人一左一右地守护在其身旁,而苏倾栾更是和玄武在不远处也在闭幕眼神,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红捻素来心机重,在此时也就忍下了自己的渴望,平复了一下自己狂喜的心情,将一切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打算伺机偷取。 遂,红捻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缓慢下落,似乎刚发现赵合欢等人一般,焦急万分地喊道:“快醒醒!齐楚和芷旋他们被皇甫倾岚抓走了!现在生死未卜!” “谁!”凌渊和白肃箫同时将一刀一剑挡在了赵合欢的面前,一看到来人是红捻,才收敛起了戾气,将刀剑收回。 红捻暗自庆幸了下自己的决定,果然,此时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红捻,你刚才说什么?”正在睡梦之中的赵合欢虽修为不深,但却被红捻的高声一喊,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她的心中开始不安了起来。 “就在刚才,我们正在等待你们归来的时候,当初给我们地图的那小子被抓了起来,为了保命供出了我等的行踪。皇甫倾岚竟亲自前来包围,抓走了齐楚芷旋等人,只有我一人趁乱逃了出来。我一边逃避着追杀一边苦苦追寻着你们几人的下落,这不,才找到。” 红捻委屈得好似真的有人追杀,她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出来一般,但,眼光早已将赵合欢怀中的昆仑镜仔细瞧了个遍,确认是真的昆仑镜无误。 “岂有此理!看来这个皇甫倾岚是真的和我们杠上了!真是个难缠的人物!”白肃箫一阵恼怒,当然知道杳之也未曾能免之于难。 凌渊倒是听着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红捻的逃出显得太过于突兀,但看在前来通风报信的份上,倒也没有戳破。 “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行,我得去救他们。”赵合欢顾不得其他,转身便欲呼唤朱雀前来,却被凌渊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看到凌渊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凌渊摇着头说道:“合欢,不要那么冲动,也许,他们算准了我们要去呢?你觉得我们贸然先去会是什么结果?” “一网打尽。”苏倾栾手持龙纹木杖在凌渊身后冷冷地说道。 这个女人是蠢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透。还是说,她太看重情谊了,以致一直没有理智。 “没错。我们现在没有计划地前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玄武显然也觉得此事有蹊跷,低头思索了下,赞同了苏倾栾的看法。 “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看着他们去送死!”赵合欢的目光同样冷了下来,如果他们晚去一分,便意味着芷旋他们的折磨便会多一分。 “合欢,此事不急。你有没有想过,皇甫倾岚为何三番五次地针对你?”凌渊对这点一直没有答案。 “我猜,也许我知道答案。” 第三十四章 赵合欢,你,我要定了。 赵合欢疑惑地看向了白肃箫,询问着谜底。 白肃箫深深地看了赵合欢一眼,他实在不清楚这个答案说出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他,从未对赵合欢说过谎言。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皇甫倾岚曾经和莫天相知相许过,许是因为这点,她才会处处为难于合欢你。” 白肃箫看到赵合欢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以至于最后将唇狠狠地咬破,心中早已是万般滋味,十分后悔告诉了赵合欢这一事情。 也许,很多时候,知道,比不知道,要好很多。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始终爱着她。这样,自己也有理由呆在她的身旁,默默守护,看着她笑。 “白肃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揍你!”凌渊见赵合欢脸色不对,忙背对着赵合欢,对白肃箫使了个眼色,继而又嬉皮笑脸不放心地看向了赵合欢说道:“他今晚和我喝多了,胡说八道呢!别介意啊合欢。” 赵合欢低头在原地站了很久,终究蹲下了身子,一言不发,拿起身边的树枝在沙砾里发泄地乱画着,沉默不言。 但,任谁都看得出,她妒了! 原来,在她之前,他还有这样一段情。可是她却还在这儿傻乎乎地为了他,寻求着复活之术!这又算什么!是她太傻了吗? 想到醋意深处,赵合欢翻了个白眼,生气地将手中的树枝狠狠地在地上胡乱地用力画了几下后,扔在了原地,赌气地朝前走去,任凭几人喊了多久都不曾回头。 凌渊见赵合欢置气吃醋不是为了自己,心中虽也十分难受,但却更看不来她难过,忙追至她跟前,玩世不恭地笑着说道:“合欢,你发间有个稀罕玩意儿!” 说罢,凌渊便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抽出一支金钗,亲手快速而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她如瀑地发间,满眼都是许定三生的坚定食言,宛如天上银河里的水,倾泻而出,铺陈万里的深情。 月色浓缩凝固在凌渊的指间,将二人笼罩成一片梦幻色,将身影拖至交织在一起,对影成双。 赵合欢只感到发间一阵凉,接着便是凌渊扑面而来的鼻尖地湿热,让她好生一阵不适应。 她将手摸索着探向了那根金钗之上,轻轻取下,放到了眼前,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竟然是凌渊母亲的遗物本已经断了的凤舞金钗! 赵合欢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诧三分感动,难以置信地抬眼望去了凌渊,恰巧撞见了他明媚浅笑宠溺的笑容。 星光在凌渊的眼眸处停留,映衬着他温柔而桀骜的脸庞,绽放了如海水般的深邃与柔情的颜色,一时间,让赵合欢的眼光呆呆地停驻了好久,直到忘记了自己原先悲伤。 好一会儿,在凌渊越来越深的笑意中,赵合欢才慌乱地撤离了自己的目光,岔开了话题说道:“这金钗不是早就断了吗?” “我亲手把它修好了,打算送给我心爱地女人。”凌渊脸上的笑意早已满溢,才不顾及赵合欢到底害羞不害羞,脱口便出了真情实意,绝色的容颜任凭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会怀春。 凌渊的目的很明显,也毫不遮掩,那便是——赵合欢,你,我要定了。赵合欢避开凌渊炙热追寻的眼,满是羞涩和愧疚的神色,胡乱地将金钗塞回了凌渊的手里,便欲急着抽身离去。 凌渊却早就猜到了她离去的心思,反手便抓住了她欲逃之夭夭的手,用力一拉,赵合欢便如同一只被惊到的蝴蝶,翩翩起舞到了凌渊的怀里。 他撞见了她由于惊慌而张大的美丽眼眸,像极了瑶池里五彩的水,一直流苏到了他的心里,一阵无与伦比的甘甜。 还有他手掌部传来她的腰部的细软。好生贪恋。 恼羞成怒的赵合欢娇喝道:“放开我!凌渊!” “不放!我既许定了你,断然是要定了的!”凌渊坏笑着,将赵合欢的腰搂得更为深紧了。 “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赵合欢有些急了,美目怒睁。 “不放!”凌渊带着笑意的倔强,并将凉凉湿湿的一吻落在了赵合欢的玉颈之上。 立刻,一股麻麻酥酥的感觉夹带这赵合欢的体香传遍了凌渊的全身,让他不得不贪恋地闭上了眼,回味着再回味着。 他的唇间,一抹浅笑的春色。 就在凌渊感觉醉生醉死之际,赵合欢的一胳膊肘撞击在了他的右下腹,一股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惹得他不得不松开了自己扣紧赵合欢的双手,捂住了痛处,十分幽怨地看向了赵合欢。 而罪魁祸首则是做着鬼脸,轻笑了一声打算扬长而去。 这个女人,下手这般地狠,亏得自己对她一往情深,她倒好,一点都不念及两人之间的情谊。 凌渊憋着一肚子的气,不时地抬头,指望着赵合欢能回头看他一眼,岂料,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越走越远,还好心情地哼起了小曲儿,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凌渊再也忍不住,不再作假装痛,厚着脸皮上前纵跃了好几步,追上了赵合欢,拉过了她的手,委屈地说道:“哪有你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的,伤害我这么好的男人,小心你以后嫁不出去哦……” 赵合欢则“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心情甚好地说道:“不劳您费心,我也没打算嫁人。” 凌渊见这都说不动她,遂无理取闹地便将金钗胡乱塞进了她的手中,嘟囔着说着:“我堂堂一魔尊,既然送了两次你这定情信物,那便是送定了。你要也好,不要也罢,反正我是送定了。” 说罢,凌渊许是觉得有些无耻的尴尬,便将头害羞地撇向了一旁。 赵合欢见他也有觉得窘迫的时候,凤眼一勾,嘴角边露出了绽放的笑意,思忖了片刻便说道:“那好吧,我便先收下,然后呢,找个机会,便扔了它。或者等我没有银两用的时候呢,便变卖了它。如此甚好甚好。” 说罢,赵合欢便将金钗收纳进了自己的怀中,一脸忍不住的坏笑向前走去。 果不其然,凌渊一阵小跑地跟了过来,万分紧张地说道:“那可是我母亲的遗物,你怎么能这么对它?赵合欢,你这女人也太狠心了吧!我到底喜欢你哪一点啊!” 赵合欢走在前头,背对着凌渊,将金钗拿在手上得意地向凌渊摇了摇,留给他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背影。甚是自在。 凌渊见赵合欢的心情开朗了许多,心里悬着地一块石头也终于放下了,心想着,只要她能开心,怎样,都无所谓了吧。只是,什么时候,自己能完完全全地走到她的心里? 月光漫不经心地洒在了不远处的白肃箫和苏倾栾两人的身影之上,将二人的身影拖得很长,显得落寞了许多。 显然,他们已经将赵合欢和凌渊的一举一动收在了眼底,心中虽所想不同,但是,必定是同般滋味的。 终于,苏倾栾缓缓开了口,瞥向了白肃箫一眼,淡淡地问道:“为何不前去哄她?可是你惹她不开心的。” 白肃箫没有看向苏倾栾,只是紧紧的目光追随着赵合欢,深深地回答道:“她这样笑,挺好的,不是吗?而我去,只会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懦夫。你根本爱她,却不敢告诉她。只能让她偎依在别人的怀里。”苏倾栾轻蔑地笑了一笑,单刀直入地说道。 瞬间像一把利刃,“哗——”地一下便撕开了白肃箫心中的一道口子。 只是,白肃箫微微怔了怔便同样冷冷地说道:“不错。我是懦弱。可是身为女中豪杰的你,好像在这方面,并不比我勇敢多少。你为何不前去拉回凌渊,告诉他,你爱的人是他?” 苏倾栾的脸色骤然一变,手中的龙纹木杖被她握得更紧了几分,被一下子戳中心事的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掩盖着自己的心思,然后才冷冷地看向了白肃箫一眼,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无聊。懒得和你说。”。 接着,苏倾栾看到了赵合欢转身前来,便冷漠地转身离去,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肃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若是他们勇敢一点,会不会,结局有所不同? 突然,他很羡慕凌渊,羡慕他可以那么大胆地向赵合欢表露心迹。而自己,只能默默地给之以呵护,承受着懦弱带给他的悲伤。 当初若没有遇见,该有多好,省得了一番相思苦。但若没遇见,是否自己又会牵肠挂肚,千山万水地记挂呢? 白肃箫看到了凌渊一直追随着赵合欢,离他越来越近,忽然他觉得这画面有些刺眼,遂转了身,默默叹息了一声,同样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了。 只留下了凌渊的嗔怪之声越来越近:“合欢,你慢点嘛,我受了伤,快跟不上你了。” 另一侧是赵合欢银铃般的笑声:“我又没让你跟着!” …… 月色之下,浅浅漠漠地诉说着这爱情里的前因后果,只是,谁能说得清谁是谁非? 不过人生是非里的一场欢娱罢了。 第三十五章 不妨赌一赌 就在几人忙着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之时,玄武万般聊赖地开始在附近找着有没有绿洲——他壶中的水已经快要见底了。 御剑飞行没有多久,他便惊喜地发现了茫茫大漠之中有一湖泊,清澈见底,周围树木稍作掩盖,天然成形。真乃是饮水的佳源。 玄武喜出望外,连忙开始下降,稳稳当当地便落在湖边,蹲下身子,掏出壶袋,在清澈的湖泊之中接着水,犹见星空倒影在湖泊之中,风过,涟漪出一片璀璨的星光。 “忙着谈恋爱,忙着追女人,苦命的我就只能去找水了。唉……女人真是个麻烦。”玄武一边哀叹着一边将壶盖拧上,正要转身回去之时,却发现了一丝异样。 ——湖面之上,倒映着一白衣男子的身影,正呈下落的姿势而来,目的,应该也是这片湖泊。 玄武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便闪了个身,隠进了周围的树木之后,步伐甚轻,以至于那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很快,那名白色衣着的男子便落在了湖边,舀起了一壶水就“咕咚咕咚——”似喝闷酒一般灌了个痛快,接着便又撸起袖子,掬起了一大捧子的水在脸上浇了个痛快,最后似乎失魂落魄地在原地怔怔地忘了水面很久很久。 借着湖面的倒影,玄武借机看清了此人便是皇甫倾岚的贴身护卫绝杀,可,他为什么在这儿? 玄武太知道如果捉拿住了绝杀就等于手上多了个筹码,借此来去苍雷派,皇甫倾岚必然有所顾忌。可是,玄武并不知道绝杀修为的高低,只能伺机寻找机会。 稍许呆了一会儿,玄武便发现了绝杀似乎心不在焉,心情也很是糟糕的模样,这,乃是修炼之人的大忌。 玄武见时机已到,急身从树后抽身而出,趁其不备,便将剑架在了绝杀的脖子之上。一阵冰凉窜至了绝杀的全身。 “你是谁?”绝杀没有料到此地竟然另外有人,而且是个身法修为如此之高地人,他望向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团星光已经散成了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而去。 玄武冷笑了一声,并未回答,便顺势点了他的睡穴,以免夜长梦多,便带着他返回凌渊那处。 此时的凌渊,不出所料的,正在对着赵合欢死皮赖脸地纠缠,引得苏倾栾一次又一次嫌弃的白眼。 正当凌渊拉着赵合欢的手无耻地唤着“小欢欢~”,而赵合欢打算再给他一胳膊肘的时候,苦命的玄武扛着分量不轻的绝杀落到了凌渊的眼前,“啪——”的一下便将绝杀扔在了沙堆里,然后毕恭毕敬地向凌渊禀报道:“尊上,属下活捉了皇甫倾岚身边的绝杀。” 凌渊这才撒开了赵合欢的手,立马严肃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绝杀,稍作思忖后说道:“此人和皇甫倾岚的关系怎样?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被你抓住了?” “回禀尊上,属下取水时见他魂不守舍的,便看准机会下了手,想必是对尊上有所帮助的,便扛了回来。”玄武道到。 白肃箫仔细辨认了下是绝杀无虞后,望向了凌渊,回答道:“此人和皇甫倾岚关系十分密切,想必,她会因为此人,而有所顾忌。” “这样甚好。我们便可以,拿他当筹码,与皇甫倾岚谈条件。不是吗?”苏倾岚向来聪明,一语便中的。 “不错,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便会多了许多。”赵合欢也赞同这个看法。 这时候,绝杀恍恍惚惚地醒来过来,一见是凌渊等人,便心知不妙,但他已经心如死灰,竟只是苦笑了一声,便也放弃了挣扎。 而绝杀早已将利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只要他敢多动弹一下,便宁愿要了他的命。 “说,皇甫倾岚是不是还在苍雷派?”凌渊抚了抚自己的翡翠玉扳指,冷漠的目光扫过了绝杀的面庞,一股威胁的寒意。 绝杀轻哼了一声,心知肚明地应付道:“你们想拿我做棋子去和主人做交易?告诉你们,你们找错人了。” “放肆!”玄武的利剑又逼近了绝杀一步,隐隐已可见一道刮痕,渗出了鲜红的血。 “让他说。为什么我们找错人了。”凌渊看似漫不经心却警惕地审问道。 绝杀被提及到伤心事,一阵悲从中来,低下了头,忘记了脖颈间的疼痛,脆弱地说道:“正是她亲自将我驱离了她的身边,你觉得她有可能因为我而放了你们的朋友吗?” 凌渊的手指一顿,停在了扳指上不再转动,眉头一紧,沉思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赵合欢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计策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赌一赌,这个绝杀,对于皇甫倾岚来说,有多么重要。 绝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他已经无颜面再去见皇甫倾岚,然而造化弄人,今夜,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凌渊对玄武使了个眼色,玄武立刻便给绝杀服下了一粒药丸,并且说道:“这是散攻丸,三个时辰内,你的内力暂且丧失,为了防止你暗中有所动作,唯有此法。即刻,我便带你去见皇甫倾岚,想必,她也很愿意见到你。” 绝杀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凌渊,愤恨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能”,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其摆布。 “尊上,还要不要再计划详细些?我怕有所疏忽。”玄武皱着眉说道。 他不太相信这个目中无人的皇甫倾岚驱逐走了自己的多年贴身侍卫,还能再因为他放走自己需要的人质。 但凌渊却邪魅地一笑,危险而鬼魅地说道:“不用。我就赌他,在皇甫倾岚心中的分量。” 绝杀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异,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得到绝杀神色的回应后,凌渊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如果他没猜错,这个绝杀,一定爱上了皇甫倾岚。 那么,事情就变得好办了。 “玄武,走,我们去苍雷派,见见那个倾国美人。” 凌渊的笑,在月色下,明亮而邪魅。 *** 魂窟洞内,齐楚等人已经被关进去很久了,吊着的绳索已经将杳之和芷旋的细嫩皮肤勒出了几道血红色的印子。两个姑娘已经有些乏力地沉沉睡了过去,也骂不动了。 先前,司徒命看到魂窟洞洞口突然间打开,以为是凌渊和赵合欢前来,谁料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那个身影便向下掉落了下去,消失不见了踪影。 他总觉得,掉下去的这个人,也许就是莫天。这,更让他有所不安了。 一旁的齐楚已经被大巫师抽得浑身是伤,也终究没有扛得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说来也奇怪,这大巫师好似与这齐楚有血海深仇,每次都是没了命地往齐楚身上鞭挞,就连在一旁看着的他,也觉得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可是这齐楚也是个硬汉子,硬是生生地挨了五十多鞭,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冰床上的两个女子,哼都没有哼一声,直到大巫师自己也打累了,才终于闭上了眼。 这点,让司徒命很是佩服。 司徒命一直观察着四周,在莫天掉下去地瞬间,他便明白了,这魂窟洞既然有暗道,必然也有暗室,只是,这里机关重重,不知凌渊和赵合欢等人前来,会不会也着了道。 无奈他手脚被绑着,内力又不够他挣脱开,何况还有个心狠手辣的大巫师看着,想要脱身,实在是太难。 叹息了一声后,只能求赵合欢等人加倍小心了。 此时,他看向了冰床之上的二人,芍药他是认识的,可是另外一貌美女子却像是死去了多年一般,但容颜却依旧。 而且,似乎似曾相识,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名女子。除了在昆仑山,似乎,还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她。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呢?他思索了许久,也不曾有个答案。 但看齐楚这么拼命地想要救她,必然,与之是有着亲密的关系。一切,不妨等他们逃出去了以后,再细细地问问他吧。 当司徒命注视了许久之时,他突然注意到,似乎,芍药身上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地减弱,而那名女子似乎在一点一点吸收芍药身上的气息,一股庞大地白色气流在二人周围流转着,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了那名女子的体内! 司徒命在炼药书上接触过炼魂一术,而眼前这奇异的现象,无疑是在以活人的气息去复活一个死人!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无比的震惊!传说这复活之术乃是逆天之术,而这魂窟洞内正在坐着这样的涂炭生灵的事情,看来,世间必有大祸要出! 不仅仅如此,司徒命也发觉了在这魂窟洞里的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在不断地汇聚到了那女子的身上,她就像一个无底的洞穴,在不断地蚕食着活人的生命! 而更为奇异的是,当那女子身上的白色气流越来越厚重之时,大巫师法杖之中的血色珠便会散发出嗜血的红色光芒,隐隐还有阴灵在游走挣扎,更有一名女子的灵魂在其中吞噬着这些阴灵的存在! 而这两名女子,竟然长得如出一辙! 她的灵魂,竟然被所在法杖的血珠之中! 司徒命震惊地张大了双眼! 第三十六章 交换陷阱 正当司徒命为此事震惊不已之时,他听到了洞外的众多脚步声,很小心但是数量绝对不少,心中便又暗中一紧——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而此时,洞外,凌渊的声音懒懒地响起:“你们圣主呢?我要见她。” 魂窟洞的洞口,多的是苍雷派的弟子用无数的刀剑对准着凌渊和赵合欢等人,其中不乏苍雷派的尊主雷破天。 只见雷破天上前一步便说道:“圣主不在,但圣主吩咐过,见到尔等,杀无赦。” 说罢,众弟子的刀剑便又逼近了一步,包围的圈子便又小了一圈,直到逼近了凌渊等人。 凌渊既已做好准备,哪里有辜负了绝杀这枚棋子的道理,在他的一个眼神下,只见玄武从身后拉出绝杀的身影,用剑架在了绝杀的脖子之上,厉声地反问道:“敢问尊主,此人可还认得?现在,圣主还在殿内吗?” 雷破天见被刀架着的人竟然是绝杀,心中一惊,顿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思索了片刻,低声吩咐道:“快去禀报圣主,不得有误。” 那名弟子正要抽身去禀报之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了百花的香味,皇甫倾岚飘然而下,落在了凌渊的面前,头也未回地命令道:“不必了。” 皇甫倾岚的目光复杂地在绝杀的身上若有似无地扫过,继而冷冷地看向了凌渊,略有怒意地说道:“魔尊好计谋,竟然也会以威胁来解决问题。” “仙子谬赞谬赞了。本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凌渊邪魅一笑,满意地看到了皇甫倾岚略带抽搐的表情。 看来,这个皇甫倾岚,还是很在意眼前的这个侍卫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主人,对不起,绝杀给您添麻烦了。您无需顾及绝杀,将他们全部拿下便好。”绝杀本就对皇甫倾岚满是愧疚,如此一来,方有一死才能解自己的新愁。 说罢,绝杀便要往刀剑上撞去,而玄武则看准了时机,稍稍不经意地将剑端顺势往外挪了一小寸。 而就是这一小寸的功夫,皇甫倾岚竟有些惊慌地喝道:“绝杀,你干什么!” 随着皇甫倾岚的这一喝,凌渊的心中更加有了底,便暗示玄武点了绝杀的穴道,以免他再次寻死,坏了自己的计划。 继而,凌渊假装吁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说道:“仙子,凌某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您可否想听一听?” 皇甫倾岚心知他所为何事,但绝杀早已是她的亲人,她不能袖手旁观,隐忍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低沉地说道:“说来听听。” 凌渊见皇甫倾岚既已答应,便欢愉地开始说道:“很简单,这个人,归你。里面的人,归我。我们同时交人,可好?” 他才不管她心情美不美丽,他只要顾好赵合欢的心情就好了,至于眼前这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儿,他还真的怜惜不起来。 皇甫倾岚紧紧地盯了凌渊很久,终于恨恨地说道:“好。成交。” 他能带着绝杀来见她,就说明,他已经算准了自己会答应这笔买卖,不是吗?这个男人的洞悉力实在是惊人,就连绝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是个劲敌。而且是个身怀星斗盘的劲敌。 当绝杀从皇甫倾岚口中听到“好。”这个字眼的时候,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一股莫名的情绪和暖流传遍了他的全身,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欢喜,只能呆呆地望着她有些愠怒的美丽容颜,痴痴地看了良久。 也许,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是吗? 绝杀觉得自己的心中腾然起了一股微弱地火苗,在黑暗的草原里,燎原成灾。 “仙子爽快。那么,便开始吧。”凌渊的一声轻笑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绝杀的思绪,也让皇甫倾岚蹙了蹙眉。 她不喜欢他的睿智,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莫天才能配得上睿智二字,而其余的,只能称之为狡猾。 更何况,他坏了她的计策。 不过,她还是转身吩咐道:“开门。放他们出来。” 接着,赵合欢便听到了洞门打开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向前奔去,想要看看几人是否安好,却被凌渊给上前一步拉了回来,低声在她耳边担心地吩咐道:“合欢,不急,小心有诈。” 赵合欢这才把脚步给收了回来,站在了一块石块之上,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脚下这块石块有些松动。 她朝后望向了凌渊,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失措和担忧——那是他与皇甫倾岚做交易时都不曾有过的神色。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感动,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他骗过自己,但,至少现在,他是真心一心一意地在护着自己。 洞口缓缓地打开了,只见得大巫师急身而出,在皇甫倾岚耳边暗语了几句,皇甫倾岚又蹙了蹙眉。 凌渊和赵合欢直觉这其中有诈,却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见机行事。 只听皇甫倾岚昂了昂头,缓缓地拂向了自己的袖口,说道:“人,是在这儿了。我自然答应你,便不会食言。只是这人数有四个,就一个一个地出来吧。” 凌渊看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心中虽有警觉却也只能答应,沉思了片刻,勉强地说了一声“好。” 皇甫倾岚示意大巫师前去提人,只见齐楚竟是第一个出来的,继而便是司徒命扶着芷旋出来,最后出来的是大巫师驱使着杳之出来。 只见大巫师同时把四人往玄武面前一推,玄武便也把绝杀往前推去,然而,就在此刻,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皇甫倾岚一把接住了绝杀,另一只手却按动了机关,赵合欢脚下站着的那块石头竟然开始发生了突然的下降,她整个人便突然地向下坠落而去! “合欢!”凌渊来不及多加思考,便也跳了下去,眼前一片黑! 而玄武和白肃箫见之不妙,皆大喊:“杀!杀出去!” 只见众苍雷弟子围拥而上,而大巫师和皇甫倾岚更是以一当十,招招狠辣无比! 一时间,场面混乱成了一团,苏倾栾和玄武以及白肃箫分别抢过了齐楚、司徒命和芷旋等人,而红捻却在此时选择了去靠近赵合欢,竟然没有人无暇去顾及杳之! 只见刀剑无眼,招招致命,无奈之下,白肃箫只得大喊道:“杀出一道血路,我们撤出去!” 这是,雷破天注意到了白肃箫也在其内,而此时,已经血流成河,白肃箫的手臂以及胸前已经挂彩无数…… 犹豫了良久,雷破天终于低声向身旁的天鹰说道:“救恩人。” “可是,这样尊主你会!” “没什么可是了。救人要紧。他救过我,不然我早死了。”雷破天的态度万分的坚决,摇头打算不计后果。 “是!”天鹰咬了咬牙,便皱着眉暗中吩咐了下去,放出一条生路,但一定不可做得太明显。 苍雷派弟子本就惧怕这一群不怕死的,得到命令后更是象征性地拳打脚踢几下便向后退去,只留下了皇甫倾岚和大巫师仍在恋战。 白肃箫见攻势突然小了下来,也来不及想其他,便急念心决,纵身上了宝剑,大声喝道:“快上来!” 几人见得有空隙,忙抽身离去,乘风破剑而去! “要不要追?”大巫师眼中放着猎兽的光芒。 “不必。星斗盘已到手。你要的东西,也都到了手。穷寇莫追。”皇甫倾岚解开了绝杀的穴道,冷冷地吩咐道大巫师。 大巫师见目的已经达成,也颇为识趣地说了声:“是。”,便带着昏迷过去的杳之进了魂窟洞,并且牢牢地将其用寒铁链锁了起来。 接着他便用刀再次在杳之地手腕之上狠狠地划伤了一刀,只见杳之无力地低吟了一声抽搐了一下,“滴答滴答——”一滴滴鲜血便被大巫师接在了瓶中,整个洞里,顿时弥漫了一股血腥之味。 大巫师激动万分地看着这鲜血,直到取够了的时候,他才止住了杳之的血,将血瓶接到了冰床之前,一滴一滴地将鲜血灌滴到了凝香的嘴边,并变态而激动地说着:“凝香,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精灵国公主的血!哈哈哈!你一定会觉得很好喝的!” 鲜血到了凝香的嘴边便化成了一缕黑烟消散不见,而凝香的脸色却变得红润了许多,完全不像已经死去多年的人,甚至,开始有苏醒的征兆。 正当大巫师万般地欣赏着自己杰作之时,身旁的芍药忽然呢喃地说起了呓语:“爹爹……爹爹……我的娘亲呢……娘亲!娘亲!不要离开我!” 大巫师的笑声一下子便收敛住了,他呆呆地望向了芍药这个孩子,心中忽然有所动容,这么多年,他早已把这个孩子视为己出,只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轻轻地将手心覆在了芍药的额头之上,那里,有个细小的疤痕,是有一日,他喝醉了酒,她背着他回去,整整十里路。 那一年,芍药才8岁。 大巫师长叹一声,便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凝香,你醒来会怪我吗? 第三十七章 复仇玉女峰 就在赵合欢掉落下去的瞬间,众人只是忙着惊慌失措,谁也没有注意到,离赵合欢很近的红捻,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红捻趁乱装作想要抓住赵合欢的模样,却将手探入了赵合欢的怀中,趁乱偷走了昆仑镜。 待她得手后,便迅速跳上了白肃箫的剑,齐齐和众人回到了大漠之中,而追兵随时将至。 待众人躺下睡着了以后,红捻才偷偷拿出了昆仑镜,仔细地辨认了又辨认,才欣喜若狂心跳加速地将其塞回了自己的怀中。 而此时,虽正在浅睡的苏倾栾,却忽然觉得一道镜面的反光扫过了她的眼,警觉地她睁开了眼,却发现红捻不见了踪影。 再抬头看时,却发现红捻正施展着轻功快速地像逃离一般地往玉女峰的方向去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并且感觉红捻不打声招呼便走了也就算了,可是为何还有种她做贼心虚的感觉? 带着种种疑问,苏倾栾记在了心里,但也没有追上前去。毕竟,深夜离开,不愿让众人知道,想必,也是有她的理由的,无需追根刨地。 湛蓝色的天空之下,红捻不知奔波多了多久,终于在晨雾初起之时,到达了树木郁郁葱葱的玉女峰。 露珠还晶莹的沾在树叶之上,在晨曦的折射下泛着剔透的光芒,不远处地神女石,仍稳稳当当地立在山峰之巅。 不知在玉女峰的大门前站了多久,终于晨起的小师妹打着哈切,拿着长长地大扫帚出来打算奉命扫着落叶,却发觉红捻一身红衣默默地站在了石阶之上。 其中一个资历稍长的小师妹一见是红捻归来,忙拉住了年幼的另一师妹,厉声道:“叛徒,你弄丢了昆仑镜,师父没有重罚你已经算是给你条生路。你竟然胆敢还有脸再来玉女峰,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红捻冷冷地看了这小师妹一眼,自然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只是低沉地答了一句:“论资排辈,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姐,请你放尊重点。何况,昆仑镜并非我所偷,另有他人。”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日你已经被师父逐出了玉女峰,你不配做我们的师姐!”资历稍长的那师妹已经恼怒,上前一步似要轰红捻出去,仿佛跟她扯上一点关系都嫌脏的感觉。 红捻也不动,只是冷笑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当日的帐,我必是要讨还回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怎么!你想打架是不是!放肆!这里可是玉女峰脚下,容不得你这个叛徒来放肆!”那小师妹早已气得有些发抖,而另一小师妹看情形不太对劲,立马狂奔至大殿,去讨救兵去了。 “是。今天,你这个门,我是进定了。不让进,我也得进!”红捻眉间一皱,凌厉地将一鞭便抽向了这个小师妹,手下毫不留情。 她可还记得,当年的诬陷,眼前的这个小师妹可是有着一份功劳的。那么,便拿她先来开刀! 一记长鞭狠狠地落在了这个小师妹的右肩之上,她哪里闪躲来得及,立马便绽开了一抹血红色,衣物也被“嗞拉——”地一鞭撕裂而开! 那小师妹立马便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肩,恐惧害怕地看向了红捻这般放肆的举动,眼中露出了万般的不可思议。她断断是没有想到红捻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残害同门的事情,却忘记了当日自己的所作所为。 “红捻!你想干什么!造反吗?!”未等这个小师妹开口,便匆匆来了一大群当日欺凌自己的师姐师妹们,个个怒目而视,带着心虚盯着红捻。 断是不能给她到师尊面前多说一句的! 当红捻看清了来人之后,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后说道:“哪里来的狗,也配在这儿和我犬吠?我红捻今日来,不是来造反。相反,是来替师尊清理门户!省得你们这些人,污了师尊的眼!真正好,来得倒是挺齐的。一个也不少。也省却了我不少的功夫!” 说罢,红捻便目光一凛,寒光扫过了为首的师姐,飞身而起,便将一记长鞭向她的脖颈缠绕而去! 那师姐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目光,一句“你好大的胆子!”还没说得出口,便被红捻的长鞭缠绕住了脖颈! 红捻用力一收长鞭,只见那师姐便被收得一阵脸通红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只能挣扎着说不出话来。而一旁平时待她们不薄的师妹们,则齐齐惊恐地闪到了一边,无人敢前去帮忙,就怕殃及池鱼。 不得已,她只得惊恐万分地用眼神向红捻哀求,眼泪串串地便没用地往下低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红捻毫无同情之心,用力一拉,那师姐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了石阶之上,满脸是血。 很不幸的,大概是破相了。 红捻捏着长鞭,寒光扫过了一个个畏缩如鼠的同门师姐妹们,凉凉地说出一句:“下一个,会是谁呢?” 师姐妹们其中有些胆小的已经哭出了声,站在了原地不敢动弹,开始后悔起了自己平日里学艺不精,只懂得得过且过。 正当红捻要一鞭抽向她的那些师姐妹们之时,她飞出去的长鞭被空念师太一把抓在了手里,握紧了不能动弹。 只见空念师太目光平和,虽有些愠怒但明显还是偏向了红捻地说道:“红捻,你可知罪?” 红捻见是师尊前来,连忙低头跪下,低声说道:“红捻只是前来送前日里丢失的昆仑镜,无奈被众师姐妹们嫉妒阻拦,红捻无奈之下只有出手强闯,以求能将宝物送到师尊手上!” 红捻暗自冷笑了一声,既然当年你们诬陷我,就别怪我今日还了你们的这个情! 果然,众师姐妹们听到了昆仑镜这几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阵恐惧的一亮,继而又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被利用了,皆气愤地说道:“红捻!你休得胡说!我们根本没有提到你说昆仑镜这三个字!” “是啊!师尊!切不可轻信这个妖女!您忘了,是她偷走了昆仑镜!如今又在此处胡言乱语!” “就是就是!” 红捻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奇怪,我还没提当年昆仑镜是我偷走的事情,倒是各位姐姐妹妹记得比我还清楚啊!莫不是这其中另有乾坤还是姐姐妹妹们心虚了?” 一时间,被戳中了心事的几人顿时乱作了一团,心虚地说道:“红捻!你不要血口喷人!” 红捻才不搭理她们,继而从怀中掏出了明晃晃的昆仑镜奉上,认真地说道:“师尊明鉴,当年是有人故意陷害红捻!若红捻有意偷走昆仑镜,那断没有今日再行送来的道理!” 空念师太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岂会不知这其中的猫腻?只不过现在昆仑镜在红捻手上,并且确实当年是找她当了个替罪高艳,如今她有功在身,再无理由不处理门户了。 于是空念师太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那依你之见,这故意陷害你之人,会是谁呢?” 众师姐妹见空念师太有维护红捻的意思,心中早已恐惧万分,就生怕当年的事情报应到自己的身上来。甚至有些人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红捻,求放一条生路。 “师尊明鉴。当日想要红捻死的人,如今不都站在这里吗?”红捻毫不客气地扫过了众师姐妹们,寒光一凛,丝毫没有要放过一个人的意思。 “师尊也觉得当年是委屈了你。既然如今真相已经大白,那么,这里的几人,便各自收拾行李下山去吧。自此,不得再提起玉女峰,我空念,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弟子。”空念师太边下达着这样的命令边扶起了红捻,眼神却在红捻手中的昆仑镜中扫了又扫,确认是真的无误后,才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被罚的众人先是一阵惊诧的死一般的安静,接着便有人默默地去收拾行李,更有甚者跪下来哭啼着哀求着空念网开一面,可是此时的空念眼中只有红捻手中的昆仑镜,哪里还顾得上她们的死活? 无非,还是一群牺牲品罢了。 “好孩子,来,我们殿内说话。”空念师太虚情假意地抬起了红捻的手,将她带至内殿之中。 红捻见目的已经达成,便也不再纠结,便随空念师太来到了内殿之中。 这时,空念才缓缓地坐下,品着茗茶开口道:“现在,一切随了孩子你的愿,是否能将这昆仑镜的来历跟我这个老人家说说呢?” 红捻迟疑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了所有的经过。 当她讲到冰床之上躺着一名女子还有魂窟洞的奇异之处时,空念的眉宇间一皱,说道一声:“慢着。”。 红捻便没有敢继续再讲了下去,静静地等候着空念的开口。 谁料,空念师太思忖了半天后,终于拿出了一幅卷轴,而卷轴上正是画着一名貌美女子英姿飒爽地手持昆仑镜傲视群峰的场景! 她缓缓地问道:“那冰床之上的女子,可是与这女子有几分相像?” 第三十八章 我说了,我要吻你。 红捻仔细观察了下空念师太拉开的卷轴,心中一惊——这卷轴上的女子岂是和那冰床之上的女子有几分相像?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红捻不敢有所隐瞒,连忙回道:“确实十分相像。” 空念师太的眉宇之间锁得更为深紧了,她谨慎地问道:“可是看真切了?” 红捻回复道:“万分真切,看清楚了。十分地相像。” 空念师太这才长叹了一声,缓缓地说道:“红捻,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红捻见着此人有点像玉女峰上的石像,但却不知此人到底是谁,只得摇了摇头,等待着空念师太开口告知。 “此人,乃是我玉女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后来死于了大战之中,玉女峰也由此开始衰落。传闻其能凭一面昆仑镜灭敌千百。而你所说之事,若老身判断无误,便是有人在借着魂窟洞的结魄之功能在复活此人。天意啊天意……” 空念师太的眼神里既是对玉女峰复兴大计的向往,又是对尊主一位的留恋之情,也有对不久的将来要产生的祸乱而感到的悲哀和苍凉。 红捻心中一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便低头问道:“师尊,那现在该作如何的打算呢?” 空念师太长叹一声说道:“此人倘若复活成功,必能兴我玉女峰。而眼下我玉女峰一盘散沙,只得仰仗她的拂照。所以,红捻,务必立刻赶往大漠苍雷派,带上昆仑镜,助此人醒来。” 红捻犹豫了一下,还是响亮地答了一句:“是!师尊!” “好徒儿,去吧。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空念师太亲自扶起了红捻,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看到了玉女峰万里扬沙风起云涌复兴的那一日。 “是。徒儿这就去!”红捻谢过了空念师太厚爱后,便转身离去,前往了茫茫大漠的方向。 空念师太望着红捻远去的方向,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也许,连她都不明白,这番红捻此去,到底是福?还是祸? 罢了,一切看天意吧。 晴空中掠过了几只翱翔的雄鹰,在玉女峰神女石旁盘旋了好久,啼命出喋血的长鸣,久久不曾离去。 *** 时间回到昨夜厮杀的夜晚,一片混战的狼藉之后,她解开了绝杀的穴道,两人隔着一丈的距离,就这么干站着。 最后,还是皇甫倾岚打破了这个死一般的沉默,缓缓地说道:“绝杀,你为何落入了他们之手?” 绝杀的修为皇甫倾岚还是清楚的,且不说在她之上至少也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让皇甫倾岚没有意料到的是,绝杀轻轻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那时候,我在想你,自然,分了神。” 说完,绝杀便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皇甫倾岚一眼,唯有踌躇地看着地面地黄沙,觉得自己冒昧了皇甫倾岚。 皇甫倾岚初听到绝杀讲这样的话,自是心中一软一阵诧异,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绝杀,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是的。主人。绝杀知道。”绝杀的语气里听不到感情,低埋着的头,亦看不真切表情。 “我不想让你难怪。我一直帮你当亲人看待。在我看来,你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如今,我却不能将你留在身边了。你可知道?”皇甫倾岚的话里惆怅满腹,纵她能倾国倾城修为卓绝,对这儿女私情,却是不擅长的。 “我知道,主人,我再也不会给您添乱了。”绝杀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哀怜地乞求着皇甫倾岚的原谅。 皇甫倾岚深深地看了绝杀一眼,她岂有不知道绝杀只是想呆在她身边而已?这样的他,她实在狠不下心来再次赶他走。 终究,皇甫倾岚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句:“绝杀,去圣主殿调理内息吧。我这儿,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下。一会儿我来看你。” 绝杀立马抬起了头,眼中的欣喜比星辰还要耀眼,欢喜的神色立马染上了双颊,只听得他一声喜出望外的“是!”便一步三回头地往圣主殿去了。 皇甫倾岚看着绝杀走远了,才又将目光投向了魂窟洞的方向——那里,有她皇甫倾岚一辈子深爱的男人,而他,却对她不屑一顾。 那里,也有她最恨的情敌,想必活不过今晚了。也许,她死了,一切便会好起来,她也会重新得到莫天的爱吧。 兀自苍穹,星空缥缈,到底,谁是谁的是是非非? *** 魂窟洞的内洞里,赵合欢和凌渊相拥着落到地面,一阵生疼。 内洞里没有任何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凌渊“唰——”的一下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这才看清了洞内的情况。 只见洞内四面都是金铜做的龙头,长大着血盆大口,不知其中会喷出什么。再往前,更有一团黑色的烟雾,将整个内洞隔成了两半,不知烟雾其中是什么。更为不妙的是,他们所站的地面,被分割成了大小均一颜色一般无二的小块,很显然,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贸然前去,只怕是机关重重。 “凌渊,这里是哪里?”赵合欢显然也看出了这洞内的危险,忍着摔落下来的伤痛,问着凌渊。 凌渊见赵合欢的左手被擦破了,连忙抓过了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了金疮药洒在了上面,见血有所收敛才从身上撕下了一块布后给包扎了起来,这才放心地将她的手放回了原处。 整个过程细心又细致,就怕弄疼了赵合欢。同时,他帅气的紧张的神情,也落在了赵合欢的眼眸里,一丝温暖的感动油然而来,只听得她低低地说了一声:“这点儿小伤,不碍事的。” 凌渊知她是不好意思了,虽处囫囵心中却乐成了花,坏笑着说道:“对我来说,你哪怕只是破了个皮,我也会紧张上半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合欢,你知道吗?” 赵合欢见此时此刻,凌渊还没个正经,立马给了凌渊一记响指,娇嗔地说道:“油嘴滑舌。你可别忘了,我俩有可能死在这儿。我看那个皇甫倾岚有意要陷我于死地,只是没想到,牵累了你。” 说到此处,赵合欢不由得内疚了起来,低下了眼眸,心中有些难过。 凌渊见了赵合欢这副模样,先是轻轻地笑了一声,最后越来越忍不住,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惹得赵合欢一阵侧目,不解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凌渊这才闭住了嘴,刮了一下赵合欢的鼻尖后,心满意足地说道:“你知道吗?你在担心我。而且,能与你死在一处,我凌渊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什么魔尊,都抵不过眼前的一个你。” 赵合欢听之后,又羞又恼,立马过去给了凌渊一记粉拳,凌渊倒好,顺势拉过了赵合欢的手,将她反手压在了自己的身下,眼中狂热地看着她美丽动人的眼眸,情难自己地说道:“合欢,你可知道,你的眼睛,很美。” 赵合欢撇过了头,不敢去看凌渊的眼睛,挣扎着嘟囔说道:“放开我。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不放。我才不放。好不容易逮到和你单独共处一室的机会,不干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皇甫倾岚这么精心的安排了?”凌渊坏笑着便压了下来。 这一压惹得赵合欢一阵惊呼,脸上的红云早已绯上了眉间,她慌乱地真的以为凌渊要乱来,便手忙脚乱地踢打到了凌渊的黄金分割点出,大声地喊着:“你不要乱来!否则我先杀了你啊!” 凌渊没有想到她如此地较真,被她一脚踢中后,脸上一阵扭曲抽搐,继而弓下了身子,捂住了自己的痛处,哀嚎着对赵合欢说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粗鲁!小心出了这里,我真的把你给就地正法让你不得不做我娘子了!” 赵合欢这才知道凌渊方才只是逗她玩,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却又嘴硬,不承认地说道:“你又没说清楚,我哪里知道你要干什么?” 谁料到,凌渊的嘴角泛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立马欺身近了赵合欢,说道:“吶,我下次一定跟你说清楚。比如,我现在想亲你了。” 说罢,赵合欢只觉唇瓣一阵燥热的暖,凌渊的唇便贴了上来,在她的唇瓣上如蜻蜓点水般游走,留恋不止。她感觉到了一股甘甜如玉露琼浆一般在她的唇边滑过,凌渊急促而温热的呼吸在她的鼻尖萦绕。她听到了凌渊起伏不定却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般感觉,让她一时间没了主意,只感到了自己的全身麻酥,让她微微地闭上了眼。 直到,凌渊将唇瓣往下移动,到了她的玉颈之处,她才突然惊觉到一丝异样,急忙推开了凌渊,羞红了脸,在原地不知所措。 凌渊眼中的火焰渐渐地转成了一潭温柔的深不见底的蓝色湖水,他轻轻地揽过了赵合欢,缱绻留恋地说道:“终有一天,我会娶到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地女人。” 赵合欢低下了头,埋在了凌渊的怀里,不知为何,少了一分见到莫天的悸动,却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感动。 此时,两人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身下的砖块,开始移动! “快逃!”凌渊拉起了赵合欢便往前狂奔而去! 第三十九章 想给你耳鬓厮磨的温柔 赵合欢立马起身,跟着凌渊狂奔,而此时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墙面上的龙头的血盆大口里不断地喷出了千百支的箭! 凌渊将赵合欢护在身后,祭出了血休罗,目光急闪而过,便已经削落了一大片的箭羽,继而拉起了赵合欢便一路挡着箭带着赵合欢往前奔去。 当二人撞到那团黑色的烟雾之时,忽然觉得身子一软,体内的修为竟然在一点点被抽干! 而此时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黑烟的前方是更多的箭雨!丝毫没有感情地向着二人直射而来! 凌渊感到了自己体内的真气一点点在散去,来不及多做耽搁,只能克制着自己周身的异样,不断地将血休罗挥舞向了空中,咬着牙强撑着力量击落着箭雨! 这血休罗本就是上古神器,需要内力来驱动,而凌渊此时又中了毒,其实已经到了根本无法驱动血休罗的时候,却硬是强撑着带着赵合欢走出了五十米开外! 终于,当他击落一支箭雨后,身子明显地软了下来,而赵合欢即刻便暴露在了箭雨之中,一支箭笔直地冲着赵合欢的心脏而来! 凌渊见势不妙,即刻强忍着周身的无力将赵合欢扑倒在地,那支箭,笔直地插入了凌渊的后背! 赵合欢看得凌渊脸上一阵抽搐,颤抖着用手去摸他的后背,瞬间便满含着眼泪惊恐地望向了凌渊——他,为了保护她,中箭了! 更为不巧地是,有更多地箭冲着凌渊射来! 赵合欢想要翻身去救凌渊,却被凌渊狠狠地护在了身下,直到箭雨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而赵合欢没有丝毫的伤,他才终于强忍着痛苦,微笑着将冰冷的手指覆上了赵合欢同样冰冷的嘴唇,痛苦而留恋地说道:“合欢,可能,我不能娶你了。你……要保重,不能……忘了我。” 说罢,凌渊竟身子一沉,倒在了赵合欢的身上,没有了呼吸! 赵合欢的瞳孔瞬间惊恐地放大,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喊道:“凌渊!凌渊!你给我醒醒!我命令你!给我醒醒!” 然而,凌渊却像睡着了一般,再也没有动一下,也听不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箭雨,在此刻许是射没了,安顿了下来。整个洞内,显得空荡荡,了无生机。滩了一地的,凌渊的血。 赵合欢颤抖地小心翼翼地将凌渊推开,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被箭插得遍体鳞伤,回天乏术。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痛如刀割,眼中已然燃起了一团黑色的愤怒的火焰,但当她触碰到凌渊的手指之时,这团火焰,又渐渐地熄灭了下去! 她绝望地看着这一切的一切,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眼前那个会逗她开心的凌渊,那个说要娶她的凌渊,已然,没有了生机! 血!她的血! 赵合欢突然想起来,司徒命曾经说过她的血能够让人复苏,她再也管不了许多,一口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滴红艳欲滴地绽放在了她苍白的指尖! 她急忙擦了擦眼泪,将手指送到了凌渊的嘴边! 可是,凌渊却失去了吮吸的能力…… 赵合欢慌乱之中,再也顾不得什么世俗礼节,立马自己吮吸了一大口地血液,对着凌渊的嘴,便费力地送了进去! 许是赵合欢的血液真的十分甘甜,凌渊的咽喉,终于动了一下,咽下了赵合欢这一口血,恢复了微弱的呼吸,费力地说道:“水……水……水……” 赵合欢喜极而泣地看到凌渊有苏醒了的征兆,连忙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凌渊的唇边,让他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来救他的命! 岂料,失去意识的凌渊是那么的索求无度,竟然不断地吮吸着她的血液,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而赵合欢则感到自己一点一点地被凌渊抽空,额上已经渗出了微微的细汗,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关,没有收回自己的手指…… 就这样,她放任着凌渊的索求无度,在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之中,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苍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渊才放开了她的手指,瘫软在了一旁,但,呼吸,明显均匀有力了许多…… 赵合欢强忍着自己的无力,拖着凌渊的身子在地上匍匐前进,每前进一寸,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好快,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地上的砖块,早已被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路,有赵合欢的,也有凌渊的。 而赵合欢一直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一步一艰难地带着凌渊往前拖着前进,终于,当她看到了一扇门,她才欣喜地亮起了双眸! 也许,他们很快就有救了! 赵合欢憋着最后地一口气,在地上拖行了二十米,才终于叩响了那扇门…… 一下,两下,三下……那扇门,纹丝不动…… 赵合欢忍了忍头目的眩晕,求生的本能,让她死命推开了那扇石门,终于,她欣慰地听到了石门“轰隆隆——”的被推开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早已透支干净无力的她,在一片天旋地转之中,晕倒在了石门前,手,仍然牵着满是伤痕的凌渊…… 一切,在一片空白的眩晕中,归于了零。 好累…… 恍惚中,赵合欢仿佛看到了一身玄衣的男子,弯腰叹息抱起了她……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她的莫天来接她了…… *** 而当石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莫天赫然发现了赵合欢瘫软在了洞口不能动弹的身影…… 他的眉间已经蹙成了拧绳,到底是谁,将他的赵合欢伤成了这样? 他快步前去,万分心疼地抱起了赵合欢如同纸片的身子,这才发现,凌渊的手跟赵合欢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而凌渊,显然伤得比赵合欢,还要重。 他的眉,又紧了紧——他不太爱看见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 但,当昏迷不醒的赵合欢呢喃地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原本冰冷到想要杀人的心,忽然地,像落入了火中,一触即化…… 叹息了一声后,莫天还是将赵合欢先放入了内室的床榻之上轻轻放下,把脉之后,发现赵合欢是气血亏虚后,给赵合欢输了一段时间的真气后,才不放心地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让她好生休息。 莫天的目光看向了凌渊——他的唇边全是血,是赵合欢指尖地血。 莫天眼中的寒气仿佛是刀刀利剑,要将凌渊千刀万剐了——很明显,他碰了赵合欢。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但是,他的目光移向了凌渊背后的利箭,又向洞内深深地望了一眼,便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罢了,看在他救了合欢的面上,自己不能弃他于不顾。 莫天让凌渊服下了原本司徒命给自己的救命丸后,开始替凌渊拔出了箭,顿时,血溅向了他满袖口。 他皱了皱眉,继续将手伸向了凌渊背后的第二支利箭,眉,都没有皱一下…… 许是服下了药丸和赵合欢的血的缘故,凌渊竟然攒着一口气强撑到了最后,直到莫天替他上完了药。 莫天暗自也佩服了凌渊坚强的意志力,到底,是什么?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答案…… 莫天望向了床上那个如同纸薄一般的女子,大概,是她吧? 莫天的心中掠过了一丝苍凉和无奈,大概,此时的自己才是个局外的人。 而他们,早已生死相许过了吧…… 叹息了一声后,莫天将凌渊安置在了一旁的龙吟地毯之上,久久地凝望了很久,喃喃自语道:“能不能醒过来,看你的造化了。如果你想陪伴合欢一生的话,就像个男人一样,醒过来吧。” 转身,莫天便转身离去,走向了赵合欢的床榻旁,冰凉的手拂过了赵合欢的发髻,轻轻地,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间,忧愁而心疼地说道:“你这般多灾多难不懂得保护自己,让我怎么放心地,离去……” 赵合欢许是在做着噩梦,睡梦中竟然一下子抓住了莫天的手,呢喃而焦虑地呼唤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莫天的身子一下子便怔在了原处,轻轻地挽住了赵合欢的手,仿佛她能听见道一般地安慰着:“不走……我不走……” 赵合欢这才沉沉地又安稳地昏睡了过去,可手,却一直紧紧地拉着莫天的手,一直,一直,没有松开…… 莫天则坐在她床榻边,怔怔地出神了很久,很久…… 若能这样陪她一生一世,该是多么让他此生难忘的一件事啊…… 时间太会捉弄人,将一切碾碎成了沙,再也堆砌不成她的模样…… 只能随着一阵扬起地风,散落在了茫茫的大漠里,再也,无法再拾起…… 烛光摇曳着莫天的身影,斜斜地拉长倒映在了赵合欢的怀抱之中,仿佛在,深情地拥抱着她,白首永不相离…… 最后,香烛也流泪了,摊了一地的烛泪,将一切说不出口的情谊,落满在了这温柔而无法言说地烛光里。 但愿,来世,能给你耳鬓厮磨的温柔。 一滴泪,从莫天的眼中滑落,冰凉而温暖地低落在了赵合欢的手心…… 第四十章 心,早已漏跳了好几拍。 正值晌午时分,魂窟洞外,昨夜的血流成河已经将原本金黄色地沙砾染成了血红色,在烈日的直射下显得触目惊心,昭显着昨夜惨烈的血妄之灾。 皇甫倾岚站在原地,将手背在了身后,凝思着听着属下的来报。 “启禀圣主,昨夜我苍雷派一共有一百三十一人死于敌手!还望圣主明鉴!”来报的弟子语气激动而颤抖,这一百三十一人中不乏他的至交,就这么的,在一夜死去了。 皇甫倾岚背于身后的手不由得攒紧了一番,双眉间一阵怒意,缓缓地说道:“听命,昨夜这几人屠我苍雷派弟子过百,罪行昭昭,遇之杀之,无需禀报。” 既然凌渊与赵合欢已经跌下机关重重的死洞,而莫天又已经按照她的计划进入了洞内,那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这花魂必须复活成功,否则莫天便是死。而这几人,显然会是她的阻碍,正好借着弟子们的愤怒,借刀杀人,少一个,是一个。 “是!” 待前来禀报的弟子退下后,皇甫倾岚正欲进洞一窥洞内情形之时,却又听得另一弟子慌张来报! “禀报圣主!死洞内血迹斑斑,千百支箭羽已落地殆尽,但,却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另外……内洞里的莫公子,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来人气喘吁吁地禀报着这一消息,引得皇甫倾岚震惊愤怒不已:“什么!?你可是看清楚了?都不见了吗?!怎么可能!” 那弟子见皇甫倾岚震怒,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确实是不见了……还望圣主明鉴!” 皇甫倾岚一把推开了来报的那弟子,直往内洞处冲去,她要亲自看个明白! 可是当她看到空空如也的两个洞室之时,她才恍惚而失神地怔在了原地,失魂落魄地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此时,在皇甫倾岚的身后,魂窟洞的门口,从苍天的大树下,飘然落下了红捻的身影,轻盈至极。 而当那弟子看到红捻之时,已经被红捻一鞭勒紧了脖子,不出一会儿,便断了气,归了西。 “谁!”皇甫倾岚立刻飞出了洞内,一记玉带便朝着红捻抽来。 红捻早就意识到皇甫倾岚会有此招,抽身便飞退至了十米之外,一边笑着说道:“仙女姐姐不忙打自己人,红捻此番前来是给姐姐送礼物的。” 皇甫倾岚听闻此言,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红捻一眼,冷漠地说道:“你找我有何事?” 红捻见皇甫倾岚对她的戒备心很重,轻笑了一声,才亮出了昆仑镜,在手中来回晃了晃略带得意的神色说道:“仙女姐姐可知道此物是什么吗?” 皇甫倾岚乃是一代门派圣主,像昆仑镜这种天下人追逐的上古神器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她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耀眼的光芒后,又看了一眼红捻,这才狐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有这昆仑镜?” 红捻见皇甫倾岚对她手中之物有了兴趣,便借机说道:“我是玉女峰座下弟子红捻,仙女姐姐不记得我的名号和来历也没有关系。至于这昆仑镜,姐姐也不需要知道我从何得来。如今我便把这昆仑镜送与姐姐,且盼能助姐姐一臂之力,使得花魂之魄早日能复活姐姐所要复活之人。” 皇甫倾岚看了一眼红捻,并未急着去接过昆仑镜,而是冷冷道到:“你拿出这昆仑镜赠与我,必定是有事相商,说吧,什么事?” 红捻见皇甫倾岚如此直截了当,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仙女姐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快人快语。不瞒姐姐说,我家师尊是想复活那冰床榻的女子,因为那女子是我派的战神。而你所做的,恰好和我们所期望的结果一致。” “原来是想借我的手来兴复玉女峰。这理由倒也说的过去。这见面礼,委实也对花魂复活有所帮助,不如我便收了它。”皇甫倾岚见红捻所说大略是真的,便也放下了戒备之心,接过了红捻所拿来的昆仑镜。 思忖了片刻,皇甫倾岚又道到:“你与赵合欢等人相识?” 红捻愣了一下不知皇甫倾岚为何问起这个,但也照实回答了一句:“是。但,不完全算是朋友。” 皇甫倾岚嘴角泛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心知肚明地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件事要托付于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红捻自是不敢得罪这位尊神,立马回道:“仙女姐姐不妨示下。” “帮我偷取凌渊身上的星斗盘。” 皇甫倾岚微微莞尔一笑,盯向了红捻,如春风拂面,却又寒冷刺骨无比。 红捻犹豫了片刻,回答道:“凌渊修为甚高,恐怕我不是那么容易得手,要辜负仙女姐姐的厚爱了。” “无妨。事在人为。不是吗?而且,他现在必定身受重伤。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莫非,你并不是真的愿意帮我?”皇甫倾岚凤眼一挑,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了红捻。 红捻心中一阵慌乱,急忙之中只好应了下来说道:“一切全听仙女姐姐安排。” “如此甚好。待到凝香复活归来,定帮你派完成兴复大业。这点,你大可放心。我留她,并无用。”皇甫倾岚轻描淡写地说着,算是给红捻一颗定心丸吃下。 “多谢仙女姐姐成全。”红捻的手心已经全是细细的汗珠。 “行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左一口右一口仙女姐姐的,叫得我不是很舒坦。要么你就先去寻凌渊等人吧。他从我的密洞之中,竟然逃脱了。找到后,稍安勿躁,拿着个纸鸢放飞而出,我自然会来。” 说罢,皇甫倾岚递给了红捻一只看起来毫无生机的纸鸢,轻放到了红捻的手里。 红捻接过,道了声谢,便忐忑不安地消失在了皇甫倾岚的面前。 而皇甫倾岚拿着那面精致绝伦的昆仑镜,轻轻冷笑了一声道:“看来,想看这天下大乱的人,还真的不少呢。” *** 时间回到昨天的深夜,烛光摇曳深浅的那个夜晚。 淡紫色的帷帐罗纱束于洞顶地一颗血红色玛瑙石之上,倾泻而下,轻铺了满床的暧昧。 莫天静默不言,凝望着着床榻之上的人儿,良久后将手轻轻地滑过了她的额间脸庞,在她尖滑的下巴处久久地停留,眼眸之中一抹心疼。 这几日,她,消瘦了许多。 烛光,恰到好处地凝结在了他们触碰的瞬间,凝结成了霜,化成了雾,在二人的唇尖和指末萦绕,成了诗。 一首记得刻骨铭心地过去却念不到未来的诗。 她,熟睡如池里的睡莲,迟迟花开,徐徐而放,却抵不得夜间的一抹生凉,打了个寒颤,随之紧紧地握住了莫天的手。 莫天犹如被冰山上的雪莲花开缭绕在周围,怔怔地呆在了原地,唯有静静地屏息着,慌张地闪躲留恋着从她手心里透过的炙热与香气。心,早已漏跳了,好几拍。 许是这烛光之中含有迷迭香的花穗的缘故,在此时此刻莫天竟觉得自己掉入了赵合欢的手心里,如深渊,如皓空,如海上璀璨的繁星,自愿沉迷,不再醒来。 莫天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温凉的指尖划过了她的眉,她的唇瓣,将一句无奈的话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炽热的冰: ——赵合欢,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心地离开? 此时,赵合欢的呢喃声化成了一把温暖而柔软的利剑,轻而易举地攻破了他的防线,毁了他的城墙。 轰然崩塌,夷为平地。 终于,莫天缓缓地闭上了眼,将深情而薄凉的一吻落在了她的额间,如同阳光流连花朵上的雨露,久久,没有离开。 他怕,过了今夜,他便再没有这样迷梦一样的温存…… 所以,时间沙漏啊,你慢点再慢点吧…… 让我带着今夜的这一切,埋藏在万里黄沙里,去地狱长眠不醒吧…… “水,我想喝水……”赵合欢呢喃着,双目紧闭,哀求着她唯一能握住的胳膊,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幻。 莫天这才恍过了神,立马放开了赵合欢去给她倒水。 许是烛光过于恍惚,而莫天还没抽离出自己的思绪的缘故,他手中的琉璃茶盏突然一抖,似乎绊到了什么,茶盏之中的茶水在空中抛出了一个弧度,径直地洒了出去。 而莫天也一个踉跄后才站稳,此时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轰隆声! 他抬头望去,原本光洁的四壁竟然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隐隐有光线透出! 原来,这里乃是历代尊主和圣主危难时避难的胜地,早就暗部下了重重机关,而有一道门,正是通向了外面茫茫的大漠。只是,不到危机时刻没有人知道这道门的存在。苍雷派也衰落多年,到皇甫倾岚的这一任,自然没有了口口相传,只知道内洞和机关洞的存在! 莫天大喜过望,转身便抱起了赵合欢欲尽快地离开此地,这时,他看见了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凌渊。 莫天迟疑了一秒,终究还是背上了凌渊,一路朝着那道光亮而去! 外面的星辰,虽然黯淡了些,却如同黑暗里的希望,指引着他,到达安全的彼岸。 只是,出了这里,你还记得今夜吗? 忘了,也好罢。 第四十一章 白了头,从此不相见。 夜空下,几只未眠的雄鹰在空中盘旋不止,将奄奄一息地凌渊当成了今夜美妙的猎物,却仿佛忌惮着莫天的存在,迟迟不敢动手,只是低鸣盘踞不止。 突然,其中一只已经饿疯的雄鹰突然张开了坚硬的双翅,俯身向凌渊笔直地冲来,利爪锋利可见!尖喙之中早已传来撕破长空的惨厉高鸣之声! 莫天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低吼一声:“畜生!”便将冰魄寒剑狠狠地向那只雄鹰飞刺而去! 岂料,还未等冰魄寒剑伤及到那只雄鹰之时,那只鹰却在一道耀眼无比的白光火焰之中化为了灰烬,成了一缕烟,连骨架都没有留。 竟然有人比他早些出手,而且出手之狠,似与这鹰有着血海深仇,霸道而急迫地想要救凌渊的性命。 莫天暗念剑诀,冰魄寒剑无功而返,回到了莫天的手中。此时,莫天才看清了,来人竟是一名潇洒的女子。 不巧,正是苏倾栾。 原来,苏倾栾在混乱之中亲眼见凌渊掉下了深穴,心中知是不妙,并未真的离去。而是折返寻找能进洞穴的法子,却见这几只鹰盘旋得甚为奇怪,赶至而来,果然看见了倒地不醒的凌渊。 她手持龙纹木杖而站,目视着莫天,久久地凝视了很久。尽管莫天黑纱遮面,可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此人似曾相识,莫名的一股熟悉感,几欲上前问个明白。 可是,看到眼前这个情形,显然是这个人救了凌渊和赵合欢,并且对方既然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于情于理于恩,她都不应该戳破。 稍稍缓了一下,苏倾栾便谢道:“多谢少侠救我故人,倾栾感激不尽。” 莫天早已知道苏倾栾对凌渊一往情深,此时她前来,不免放心两人许多。 莫天紧抱着赵合欢,对苏倾栾颔首示意,说道:“姑娘不必多礼。此人失血过多,元气大伤,我暂且给他服下了药丸,只是保住了他的一时性命。至于其他,我实在回天乏术。” 苏倾栾听闻,紧张之下握住了凌渊的经脉,仔细辨别后,脸色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脉细如滑,几乎已经把不到他的经脉,只有一股残留地气息在游走? 苏倾栾惊慌失措地望向了一旁的莫天,脸色已经由于慌乱而变得苍白如纸,她甚至希望自己把错了脉。 岂料莫天却望向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他莫天已经尽力了。 曾经面对强敌伤了她三刀都没有落下泪地苏倾栾却在此刻顷刻间有了低低的呜咽声,继而溃不成军,倾泪而下,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了凌渊的脸庞之上,滑落进了沙砾里,深深地凹陷进了地底深处,地面,一片湿。 在黯淡的星空下,苏倾栾紧紧地搂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凌渊,将他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怀中,仰望着天空,低头凝望着这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男子,低低的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最后,连眼泪已经哭干到不见。 星空的湛蓝在此时也变成了墨染的黑,在这本就变幻莫测的大漠里,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苏倾栾却呆跪在茫茫大漠里无声地仰天哭泣。她是那么那么地希望,是她与凌渊一起掉了下去,这样,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倾尽生命地去守护这个男人的周全,绝对不会让他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老天!你太没眼!太不公平!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啊!来啊!” 苏倾栾眦红了双眼,怒目指天,疯了一般地疯狂怒吼着,而凌渊却如同死去了一般,在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哗——”一记响雷当空炸裂,似在警告着苏倾栾的出言不逊,一道闪电从苍穹之巅蛇闪一般而下了地面,撕破了夜的黑! “哗哗——”一场怒风暴雨毫无预兆地便如决堤的江水劈头盖脸而来,打湿了苏倾栾的发,分不清是她的泪水还是雨水。 雨,肆无忌惮地下着,张牙舞爪地似要夺走凌渊的最后一丝气息。风,狂乱地如同利刀一般刮过了苏倾栾弓住地身子,似要将这个平日里傲视群芳的女子一下子击倒。 泥,沙,雨,混合在一起,沾湿了她的衣襟,她跪地不起的双膝下,已是雨流成河,向前一步便是永坠阎罗永不醒来…… 莫天在雨中看着苏倾岚哭到已是肝肠寸断心中也是动容不已。可是,这一切,别无他法,他,救不了凌渊! 他只能默默地以自己的身躯为赵合欢撑起一把伞,任暴雨虐湿了他玄色的衣襟,他的眉眼,他的发。 终于,当一记蛇形闪电毫不留情地劈下,随之的一记响雷在苏倾栾的耳边炸开,她感到凌渊的最后一丝气息被急速地抽离而去,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不见…… “凌渊!我命令你!不许死!我苏倾栾不允许你死!” 苏倾栾目露坚定的目光,一掌击在了凌渊的后背之上,源源不断地将自己毕生修为渡给凌渊续命! 只见暴雨肆虐的大漠之中,一个女子,用柔弱的身躯,支撑着另一个毫无生命迹象的男子,屹立,成了凯歌。 她倾尽了一生的可能和性命,只为他能够平安地苏醒过来。 随着游离的苏倾栾白色的修为气息在深深的雨帘之中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凌渊的身体之中,她开始有些恍惚不定。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年,他们初见如雪。 她将龙纹木杖轻而易举地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而他却嬉皮笑脸,笑得一脸邪魅,轻佻地问道:“你是哪家姑娘?这么粗鲁……你叫什么啊?” 那一次,她顷刻间便觉得,满山的桃花醉上了他的微笑里,刺眼到,那一刻,她竟然挪不开了眼。 “登徒子!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当凌渊的手转移到了她的下颚之时,她一杖之下,打趴下了他,继而,扬长而去。 然而,为何于今日,却还记得那日心跳不已的感觉? 如果再重演一次,她,会不会,在那时,万般娇羞地倾吐道:“我叫苏倾栾,你呢?” 苏倾栾手掌之中地真气修为扔在不断地注入到凌渊的后背之上,他的背,是这般的伟岸而冰凉。她的指尖,划过了冰凉的雨,却混合着真气的热,让她的头,好一阵的,眩晕。 苏倾栾的额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混在雨水里,已经不知哪里是汗,哪里是雨,皆掺杂着浅浅的咸,流进了她的眼眸里,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 她仿佛看见了那一日,他一身白袍,御刀而飞,潇洒英俊地似那栖霞山的落日,恍得让人睁不开眼。却突然,他中了别人的圈套,一下子跌入了深深的沼泽地,一脸呆住狼狈的表情。 直到等到笑够了的她,伸出援手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时,他恩将仇报地拉着她的手从沼泽中爬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便顺势趴到了她的怀中,一下子便将她压倒在地…… 那是,他深邃到一眼望不到海地眼神,让她从此跌入了命运的轮回…… 从此以后,一路明里暗里的尾随,兀自暗默地欢喜。 所以,才能不断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你,却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直到有一天,你欢天喜地地来到我的跟前,喜形于色而又略带大男孩的羞涩般跟我说道:“倾栾,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我踌躇地低下了头,涨红了脸,等你,说出我的名字。 而下一秒,我却如同被雷击倒了一般,只见得你眉飞色舞地描述着那女孩的脾气、长相,激动万分地问着我是不是还不错的时候,我却听不到了你的任何字眼,脑袋里,一片空白。 直到有朝一日,等我在幻境里救了你,也看见了她,才知道,一切只是我的欢喜默悲。 有时候,如影随形地看到你对她做你从来没有对我做过地事情的时候,便觉得,罢了,如此,伴你一生,便也还好。 可是,今日里,可能,我这个小小的愿望,便也是要化为灰烬了。 莫天看到苏倾栾的头发在一点一点地由黑变白,而脸上的皮肤也一点一点由少女的细嫩变成了老太般的松弛,然而,她却还在不顾生死地不断往凌渊体内注入着自己的真气! 在那一瞬间,莫天仿佛看到了自己,宁愿舍弃自己一生的性命,也要护赵合欢安全的决心。 所以,他很理解苏倾栾的心情,他,选择了沉默,没有阻拦。 还有什么,比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更为痛苦的事情呢? 真气,一点一滴地汇入到了凌渊的体内,他终于开始缓慢地苏醒过来,但,口中却呢喃着:“合欢……合欢……” 苏倾栾虽微微怔了怔,但却粲然一笑,没有言语任何,收回了掌力,缓慢地将凌渊放到了树下,轻轻地拂过了他的眼,一滴无悔的泪,滴落,划过了凌渊的脸颊…… 满头银发的她,终于在雨停的那一刹那,背身离开了凌渊,苍茫地走向了荒凉的大漠之中…… “你,打算去哪儿?”莫天轻声地问道。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只要他看不见我的地方,就好。” 雨停。晨露微稀。 第四十二章 我就是妒了,怎样? 暴雨肆虐残卷后的大漠清晨,雨雾在晨曦的斜穿之下渐化为了点点霓虹,笼罩着这大树下的一份难得的宁静。 劫后,余生。 莫天眼望着苏倾栾远去的方向,那里,似有驼铃梵音缥缈而来,渡着她去了一个永远无妄无灾的国度。 也罢,于人世间,悲欢离合,不过一场是非之欢。 待苏倾栾的身影在远方化成了一个点之时,莫天打开了她临走前交给他的烟花弹。 顿时,一束流星般的烟花从弹口而出,划破了雨露过后大漠的天空,璀璨而放,骤然而收。 据苏倾栾说,只要拉开此烟花弹,便有人前来接凌渊。 果然,还未到一盏茶的功夫,一道身影便如同流光一般飞速前来,急促而稳当地落在了凌渊和莫天的面前,见凌渊似已安然无恙的样子,便感激不尽地向莫天行礼道:“多谢侠士相救我家公子!玄武感激不尽!” 莫天见是玄武前来,心中并未惊讶,而是微微点头道:“你家公子仍有重伤在身,应该好好休养。你先带你家公子回去好生休养着吧。” “谢侠士提醒。只是……”玄武当然认得这黑纱布遮面之人怀中的女子乃是赵合欢无疑,看这恩人的样子,并没有打算将赵合欢交与他? 莫天一眼便看中了玄武的心事,转而缓缓道:“这位姑娘也受了重伤,恰巧也与我有缘,我不可坐视不理。待她伤好后,我自会带她前去找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医好你家公子的伤,再耽搁,怕是你担待不起了。” 玄武犹豫再三,眉宇间已是紧拧,最终权衡利弊,他还是道了声:“那便有劳侠士了。” “不必。提醒你家主子,小心玉女峰红捻。”莫天一字不差地转达着苏倾栾临走之前的话。 虽然他也不知道此话何意,但想必苏倾栾也是经过了一番思量才临走托付的话,说务必提醒到各位。 玄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但是还是说道:“多谢侠士提醒。玄武代我家公子谢过了。” 莫天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沉沉地说道:“你不该谢我,应该谢另一个人。” 玄武的眼中更为不解了,上前一步,问道:“侠士所指何人?” “以后你会慢慢知晓。”莫天记得苏倾栾特意拜托过自己,不可将这一切让凌渊知晓。 她知道凌渊一定会愧疚终生。 玄武见莫天并没有要告知清楚的意思,也便不再为难于莫天,带着不解,又道了声谢。 接着玄武便御剑飞行,带着凌渊前往灭血峰的方向御剑飞行而去了。 在玄武的心里,没有什么,比自己效命的主子的命更为重要。赵合欢可以再有第二个,但是,主子,只有一个。 待莫天望着凌渊和玄武走远后,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心疼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竟然用自己的血替凌渊续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她会遭到反噬吗?还是说,她已经爱他入骨,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一抹酸意显上了莫天的眉眼之间,甚至,他开始在嫉妒着凌渊,有这样的福气,能让赵合欢如此待他。 如果,换成了他呢?她又会怎样去做? 就在莫天胡思乱想之际,赵合欢长长的睫毛轻微的扑闪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莫天熟悉的眼眸在她的面前渐渐清晰。 “莫天……你是莫天吗??”赵合欢瞬间欣喜万分,抬起手臂伸手便要去掀开莫天的黑面纱,手,却被莫天冰冷的手握住在了离他一寸的距离之处。 她只听得莫天低沉着声音,冷冷地说道:“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 冷漠到在那一瞬间,赵合欢眼中燃起的炙热目光如同遭遇了一场瓢泼的大雨,艰难地生存却不得不残忍地熄灭了下来。 “你……真的不是莫天?”这感觉太熟悉,熟悉到赵合欢几乎就敢笃定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莫天无虞。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般地闪躲?又要这般的,对自己如此冷淡? 莫天低下了眼眸,不敢直视赵合欢的眼,却依然不着痕迹地掩饰道:“在下确实不认识姑娘口中的莫天,姑娘怕是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那敢问公子姓甚名谁?”赵合欢见莫天有所闪躲,心中的怀疑只增不减,从莫天怀中坐起,蓦地便靠近了莫天的眉眼一寸处,直勾勾地看向了莫天的眼眸。 她不信,莫天会盯着她的眼,当面撒谎。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莫天宁可在此时骗了她,也不愿在半年后,再次让她肝肠寸断。 “在下无名无姓,无父无母,姑娘对这个回答可还算满意?”莫天紧紧地盯着赵合欢,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二人的目光隔空而遇,一个似火,一个似冰,在这清晨雨后的茫茫大漠的,缠绕,规避,最后缭绕成了烟雾。 赵合欢深切地望着莫天的眼,探询着想要找出一点异样的感觉,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讯息,最后,只得失望地作罢说道:“对不起,可能真的是我认错了。” 莫天不会盯着她的眼睛说谎。他,不是莫天。莫天,真的,死了。 “莫天……是你很重要的一个人吗?”莫天犹豫了又犹豫,终将还是问出了口。 那么多的不确定,那么多的分离,让莫天的心不再笃定,他想知道答案。 “很重要。” 如同一道流光撞击到了心脏的深处,突然之间炸开了温煦的水流,带着初升的阳光,窜至了莫天的每一处血脉,让他不知如何自处。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赵合欢清亮的眸眼低了下来,将目光望向了远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掉下来。 莫天的手微微一怔,急促须臾欢喜后,他如同掉进了冰里一般。自己,于合欢只是个故去的人,再重要,怕,也只是过去了吧。他的手,本想去拥抱赵合欢,但,最后却只是悬停在了她的头顶,犹豫了再三,还是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 以他现在素不相识顶多算是有救命之恩的身份,他,没有理由做这个动作。怕,只是会让她再度生疑。 就在莫天凝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之际,赵合欢突然回过了头,撞上了莫天的目光,瞬间两人便呆在了原处。 赵合欢总觉得这个人的目光似曾相识,而与此同时,莫天则是一阵惊慌后便移开了目光,转而掩饰着说道:“姑娘,你怎会受如此重伤?” “我们前去救故人,被人算计掉下了魂窟洞的内洞。不知公子可否知道我另一个同伴的踪迹?”赵合欢料想眼前这个男子既然救了自己,断不可能没有见过凌渊,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岂料,莫天见她如此着急凌渊的生死,心中一阵酸意,便也置气不打算好好回答赵合欢,颇为冷淡地说道:“没看见。” “没……看见?”赵合欢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天,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确实只记得自己将血给凌渊后便倒地不起了,但是她是清清楚楚记得两人是在一处的,恩公怎会说没看见?凌渊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莫天见随口置气说的一句话被赵合欢当成了真,心中已是尴尬不已,没料到自己怎会如此小家子气,便有些慌乱地说道:“许是被他的手下接走了吧。我当时也有些体力不支,具体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真的吗?”赵合欢有些狐疑地看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有些奇奇怪怪的,说的话,到底靠谱不靠谱啊。 “当然是真的!你无需管那么多,管好你自己吧!都不知道自己的血给别人会被反噬吗?”莫天恼羞成怒,持剑而起,都不知道自己火气从何而来地便数落起了赵合欢。 哪里知道赵合欢“噗嗤——”一笑,酒窝甜到了眉心般地指着莫天说道:“你刚刚还说不知道我的同伴去哪儿了,这会儿又知道我给血给别人了?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见过凌渊了?” 莫天见慌乱之中竟被赵合欢找到了乱子,脸上顿觉无光,持剑背立而站,粗声粗气地说道:“本公子见过又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你只要知道,那男子安然无恙,便就好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噗嗤——”赵合欢又一阵欢快的轻笑在莫天后面响起,惹得莫天一个急转身,脱口而出地说道:“你笑什么!”。 却见赵合欢明眸里似有瑶池之水流动,大漠里的紫阳花开灼灼,耀着他的眼。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模样,倒像极了莫天,妒了的样子。” 赵合欢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下去,缓缓地沉淀到了她的心湖深底处。 长长垂下的青丝,半掩盖了她的眼眸,掩去了她的失望和娇羞,埋葬在梨花树下,永生永世,难忘的一吻温柔。 第四十三章 唐突了姑娘,在下抱歉。 莫天原先倒有些个恼羞成怒,但听罢赵合欢此番话后,顿时僵在了原处,怔怔地望着赵合欢还有些苍白的脸,不知该如何自处。 直到他自己也没发觉地,上前迈了一步,一只手,将赵合欢环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一阵冰,一阵暖。 很轻,很紧,就怕一下秒,赵合欢,便不见了踪影。 千言万语,堵在了心头,让他不知从何处,开始说起。 他既盼着她忘了他,又不舍得她,那么快地,忘记了她。 大雨后的树叶上,点点滴滴都是雨露,轻滑过了叶端,滴在了赵合欢的嘴角边,一丝凉,万般甜。 在莫天突然环住她的一瞬间,她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莫天离开她很久很久之后回来了,拥抱住了她,却一言不语。 她感觉到了莫天炙热的胸膛,心跳,清晰可见,有力地撞击着她的内心。同样的,还有他宽大的手心,一只手,便可以环过了她的脖颈,安全而又霸道的感觉。 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木兰香脂味,似大漠里的紫阳花,华丽而内敛地盛放在他们的周围,弥弥洒洒,已经不知道到底何处才是时间的停留。 当他温热带湿的呼吸深深浅浅入了她的玉颈之时,她迟疑了一下,竟缓缓地闭上了眼,没有抗拒。 莫天的唇,停在了离她肌肤一寸之处,闭上了眼,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了一点,直到触碰到了她一丝的温凉的肌肤,才蓦地惊醒了过来,心慌地睁开了眼,推开了赵合欢,低声道:“对不起,在下唐突了姑娘。” 为什么,每次靠近她,都有必须要亲近的冲动?该死。 赵合欢紧闭上的眼缓缓张开,就在刚才那一触即凉的瞬间,她觉得那感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属于他的,独有的,味道。 她转过了身,直直地望向了莫天,眼中似打翻了一坛女儿红,醉了一般,问道:“我觉得公子似曾相识。如果公子觉得唐突了我,可否摘下面纱,让我一看真切?” 莫天在这一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风缓缓地拂开了面纱的一角,却又留恋地重新覆盖,让赵合欢怎么都看不真切。却又时时刻刻地,撩动着她的心,让她不能移开自己的目光。 “姑娘,本人鄙陋。面纱所遮之处,乃是不堪入目,怕污了姑娘的眼。”莫天退后一步,深深地作揖。 再抬头时,却发觉赵合欢已经站在眼前,她的手,已经触及到了面纱的一角。 “姑娘!” 莫天心中一紧,眉间已经紧皱,旋身一个后转,只见他玄色的衣袂在空中散开了伞盖,犹有木兰香脂味洋洋洒洒而来,轻质的玄色面纱亦被风吹起,却是转而即逝的一瞬,可惜,赵合欢并未看得真切。 “姑娘,是在下唐突姑娘在先,纵有不妥,也不该对在下如此,还望姑娘自重。”莫天转身落地,不再去看赵合欢,背对着赵合欢,他才能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他没有办法面对她失望的眼神,他,见不得她落泪。 赵合欢怔怔地呆立在了原地,就在面纱轻扬的那一瞬,他潇洒如初见般明皓,勾起了她心底的只属于他的情愫。 在那一刻,她是那么地想念,想念着他的归来。纵然他无情冷漠淡得像块石头那又怎样,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这一切,只要他还活着。 只要他,还活着。 她知道自己必然是无法掀开他的面纱,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像极了她的莫天,若他走了,她还能再找到他吗? 终于,她攒紧了拳头,忍住了眼中欲滴下来的泪,几乎吼道:“我知道你是莫天!我知道你是!你还没有死,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莫天的衣袂被风,扬起了一角,他额间的发,亦凌乱地飞扬而起,他的身子怔了怔,终究,没有转过身。 赵合欢只听得他说了一句:“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莫天。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该走了。姑娘保重。” 说完,莫天便转身欲离去。 “莫天!!!” 赵合欢的吼声引得大漠里的鹰纷纷绕道而走,只见她的眼眸之中突然升腾而起了一团黑色与火红色交织而生的气瘴,快速地在她眼中凝结成了团来自地狱般的火,而她的发,瞬间也凌乱了开来,随风而扬,额间突然多了一朵红色的妖艳无比的彼岸花! 而此时,莫天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见到这样的赵合欢后一阵大惊,急忙闪过了赵合欢凌厉而来的一掌! 岂料,此时的赵合欢竟然泯灭了人性一般,转身便是一掌,重重地击落在了莫天的后背之上! 莫天痛苦地一阵抽搐,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洒向了地面金黄的沙砾,将地面染成了暗色的金,却仍反击而上,欺身到了赵合欢的后背! 赵合欢见到了莫天的血,眼中缓过了一丝迟疑,火红暗色的火焰渐渐消散了开来,而就在这一瞬间,莫天忍着剧痛,狠狠地封锁住了她的穴道! 赵合欢回头深深地望了莫天一眼,又缓缓地闭上了眼,如同一只折了翼的蝴蝶无漫无的的无力地向地面摔落而去…… 莫天转手揽过了赵合欢的腰际,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痛苦而深深地凝望着她的双眼,她的唇。 两人的身影在此刻交织在了一处,如同相互攀援的连理枝一般,任谁都分割不掉。她的裙摆铺开了整片的温凉的香气,华盖如凰临世,火红色的眉间的彼岸花刺目着他的双眼却又淡淡地隐去了踪迹,翩然而落的,不止她的身体,还有,他忐忑不安的心。 他太清楚,刚才那一瞬,到底意味着什么。 花魂魄归,生灵涂炭,万灭踪迹,长水逆流,雷霆钧怒。 自己所爱的女人,虽然早就知道她是个不平凡的女人,可是竟然真的如师父所预言,这一幕,那么清晰而又刺目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叫他如何不担心! 他担心的不是自此后,她不再识得眼前的他,而是,之后天下人对她的讨伐! 她的体内,蕴藏的力量还有神力,实在不是他莫天一个人能控制的!她就像从地狱里被火煅烧后无情而出一般,浑身察觉不到一丝的善意,甚至,连他,都感觉到了她的陌生! 她的力量,足够毁天灭地! 而这股力量,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到底,怎样,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到底,怎样,才能救赎她的一切? 莫天望着沉睡得如婴儿一般的她,耳边响起了师父的命令——“夜观星象,有祸端从大漠出。若遇之,必杀之。以解天下之祸。”。 他本以为,祸端指的是花之魂魄,却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出现倪端的,竟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杀之? 莫天的眼里流露出万般的不舍,他断然对她是下不了狠手。纵使她会掀起腥风血雨,纵然她会受众人的唾弃。他,仍然下不了手。 违抗师命? 无奈的一丝热切寒凉染上了他鬓前的发,顺滑而下到了他的眼,一抹挣扎。 在空旷的大漠之中,他竟抱着赵合欢怔怔地坐了许久许久…… 久到他感受不到了时间的飞逝,只察觉得到两人彼此的心跳…… 合欢,这样的时日,我们还能有多久…… 终于,莫天听到了赵合欢口中呢喃而出:“莫天……是你……莫天……” 她的睫毛沾上了雨露,轻微地颤抖着,脆弱得像个小孩,让他不断自责着自己刚才的冷漠无情。 他紧紧地抱着她,将头埋进了她的耳后,长叹了一声,不断地哽咽着说着:“是我!是我!我没有离开你!我一直在你左右!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求求你,不要这样!” “莫天……你不会离开我的……你不会的……”许是昏迷做了什么噩梦的缘故,赵合欢的眉间露出了万般的紧张之色,一直扯着莫天的衣袖不放,直到起了褶子也没有松开。 “不会……我不会……我再也不离开你……”莫天的一滴泪落在了她的额间,彼岸花开的额间,热热的唇慌乱地吻向了赵合欢的眼,不知所措的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不安和热切。 “莫天……莫天……莫天……” 赵合欢的唇间,已是干裂,淡淡的血色已经渗了出来,却任凭莫天如何呼唤她都醒不来…… 莫天用尽全力地摇晃着她,一遍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却像坠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沉睡,再也不能醒来…… 莫天心中一阵惊慌,急忙把住了她的心脉,心中顿时一惊! 竟有股霸道的力量在她的体内乱窜不止!却又和刚才的力量不相似,两股极为霸道的力量交织在一处,使得她的心脉根本就承受不住!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经脉尽断而亡! 莫天紧紧地皱住了眉,思忖了片刻,大喝道:“冰魄寒剑!” 第四十四章 花之魂魄 只见冰魄寒剑应声如流光般穿梭而来,划破了天际的苍茫,稳稳当当地停留在了莫天的眼前。 莫天凝望着赵合欢额间若隐若现的火红色彼岸花,他眉间的忧愁已经凝结成了无妄的海,不知要怎样才能化解她的此番劫难。 冰魄寒剑发出了低低的呜鸣之声,似在提醒着莫天,再晚点也许就来不及了。 莫天狠了狠心,终究抱着赵合欢一跃上了冰魄寒剑,低声喝道——“音天门。” 冰魄寒剑早已与莫天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未等莫天话音落地,便将利刃刺破了长空,在缥缈无际的苍穹里穿云刺月。 一路的风,拂开了莫天身旁的流云,吹乱了赵合欢的长发,却始终解不开莫天额间的忧愁。 莫天岂会不知此番前去音天门,再也不是弟子归派那么简单,他要做的,是让师父保住赵合欢的性命。 莫天并不知道自己这步棋走的是对还是错,但他知道,作为天下第一大派的音天门,说不定有办法抑制赵合欢体内的两股奇异的力量。 为了赵合欢,他只能用背叛师门的罪名,来赌一赌她的性命。 风过耳,留下的是呼啸的无边无际的苍茫,一地的无奈。 *** 与此同时,魂窟洞内,杳之被安放在一旁千年寒铁铸就的铁笼里,手腕上,明显是刚被割过的鲜红的血渍,地面之上,也是点点滴滴的鲜红的血,一路,滴到了冰床之上的凝香身旁。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牢笼里,眼皮已经重得抬不起来,苍白的唇瓣只能微微地张合,接受着婢女送来的水和食物。 杳之的手,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继而便再也没了动静,眼前的人和事,在她面前渐渐地模糊,继而化成了一大片的黑暗,她,便再也没了知觉…… 睡梦中,她仿佛看到了她的父王,摸着她的头,亲昵地喊着:“孩子……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她感觉到了父王略有些粗糙的手划过了自己的面庞,慈爱的脸庞在她的面前清晰地浮现,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疼爱。 她伸出了手,想要去牢牢地抓住父王的手,但却像陷入了那次大海的漩涡之中一般,父王的手开始突然地扭曲像是被那漩涡吸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消失不见! 就在她慌忙地触及到父王的沧桑面庞之时,父王整个人突然地像是被抽离进了漩涡,只剩下了他的声音,久久地在她的耳边回荡着:“杳之!杳之!你要勇敢地活下去……活下去……” “父王……父王……”杳之焦急地呼唤着,在黑暗里摸索着,却怎么也找不到父王的影子了,她一着急竟掉入了无底的黑暗之中! 突然的,她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仍然身处牢笼之中,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血红的割痕…… 她无力地抬头望着魂窟洞内唯一的光源,那是一束从顶而泻的光芒,仿佛来自外面的世界,给予着她无尽的希望,让她苦苦地追寻到现在。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听到耳边有人在说道:“这精灵族的血就是不一样,竟然能将死人养得跟要活了一样的。看着我真他娘的眼馋,恨不得也喝上一两口!诶,你说会不会长生不老呢?” 一阵刺耳的阴险的笑声后,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害怕地说道:“你不要命了?要是被大巫师发现了,你和我,都得死无葬身之地!还是老老实实地干好每天四个时辰取一次血的事儿吧!” “我看吶,也不知道这娘们儿能撑到几日,真是可惜了,那么俊俏的一张脸,很快就要成为亡魂了。”一声唏嘘的声音。 “管那么多,干好你的事儿吧。不然我们也要变成这魂窟洞里的亡魂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洞内恢复了宁静。大概是去禀告情形了,也就没有那么吵了。 杳之无力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那道光源,呢喃着:“要死了么……白大哥……我好像……真的挺不住了……” 而一旁的冰床之上,芍药的脸色也变得很惨白很惨白,似乎也像是精血被抽干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寒气逼人的冰床之上,仿佛已经故去了一般。而她,才是一个孩子。 倒是另一张冰床之上的凝香,脸色渐渐红润得像活了一般,四周萦绕着无数的蝴蝶花,缤纷五彩,姹紫嫣红,在空中悠闲自得漫无边际地洋洋洒洒着。称着冰床升腾而起的寒冰雾气,竟显得格外像仙境一般。 而束于冰床之上,一个小小的花型六棱晶体悬浮于凝香的身体三尺之上,源源不断地向凝香的身体上注入着缤纷的蝴蝶花,飘飘扬扬,没有一丝一毫地间断。 再细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花型六棱晶体是晶莹透明的眼色,却在中间一点,注上了杳之的鲜血,不断地在其中晃动、沸腾、升腾,布散着淡蓝色的雾气,同样随着众多的蝴蝶花,一齐注入了凝香的体内! 如同雾织一般的冰床寒气托举着众多的淡蓝色雾气,渐渐迷幻了眼,随着繁花似锦的蝴蝶花轻扬而落,杳之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闭上了眼,深深地再次昏睡了过去…… 此时,魂窟洞的石门被笨重地打开,“轰隆隆——”的声音似有沉铁重重地在地上划过一般,出现在洞门口的是皇甫倾岚冷峻美丽却高傲无比的盛世美颜。 只见她将手背于了身后,凝望着铁笼之中的杳之,一丝不忍和担心涌上了眉心,她低沉着声音问向了身后站在一旁的大巫师:“你还要取她多久的血?我皇甫倾岚不太喜欢滥杀无辜,这点,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大巫师上前鞠了一躬以表示诚心,继而不咸不淡地说道:“不敢欺瞒圣主,我也不知道要取她多久的血。但是,此时若是中断了她的血,花魂之魄复活的几率便会大大地降低,甚至……不会再启动。所以,成大事者,切莫拘于小节。” 大巫师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嘴角却是残酷的淡漠。为了复活他心爱的女子,他早已在她死去的那年,便泯灭去了人性,剩下的,只是一具魔鬼的躯壳而已。 皇甫倾岚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我皇甫倾岚不需要成所谓的大事。你的所作所为虽然为我所不耻,但是目的却是和我一样的,所以,我才放任你做如此无耻而大逆不道的事。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当着我的面残害无辜的生命。我的话,你听懂了吗?” “属下领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伤及性命。”大巫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残忍,却不动神色地低着头服从着皇甫倾岚的命令。 皇甫倾岚深深地看了大巫师一眼,眼中多了几许意味不明,吩咐道绝杀:“将我殿内上好的千年人参和长白山雪莲拿来,由你亲自看着这女子服下。绝杀,记住,要亲自看着她服下。” “是。”绝杀当然明白其中的意味,低头领命道,继而又威胁地看了大巫师一眼。 大巫师却身穿黑袍,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的神色,仿佛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而已。 皇甫倾岚说罢转了个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从怀中拿出了昆仑镜,身子也不回便递给了大巫师,冷冷地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这是昆仑镜,想必对复活花之魂魄有极大帮助。你暂且先拿去,希望你能早日结魄成功,免得夜长梦多。” 大巫师的眼中顿时放出了贪婪的异彩,却很好地掩饰了过去低下了头,接过了昆仑镜,贴身而置后,道到:“多谢圣主,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尽快结魄成功。” 皇甫倾岚望着洞外,若有所思地又说道:“近日,本圣主有要事要外出一趟,苍雷派上下都将交给绝杀处置。你若有什么需求,大可以跟他讲。切莫有什么动作,否则,我便杀了你,以绝后患。听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大巫师低头领命道。 说罢,皇甫倾岚便拂袖而去,身后响起了笨重的关门之声,将她和大巫师的身影之间隔断成了黑暗。 出了魂窟洞,一路上,绝杀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主人可是要去寻莫天?” 皇甫倾岚心中微微一怔,一时间有些愧疚,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却听到绝杀沉默了一阵后缓缓道到:“主人放心前去吧。苍雷派,绝杀一定会处置妥当,绝对不让主人有后顾之忧。” 皇甫倾岚惊讶无比地转过了身,深深地望向了低头不语的绝杀,眼中既是震惊又是感恩。 到底要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如此纵容着她的行径? 明知道她在做天下人不耻的事情,却毫不厌恶地陪在她的身边,甚至,包括了,让她去寻找她所爱的人? 绝杀一直没有抬起头,皇甫倾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轻轻地叹了一声:“走吧……夜快凉了……” “是。主人。” 绝杀抬起了头,望着皇甫倾岚一身花色纱裙的绝美背影,在斜斜陌陌的树影和火红的夕阳下,交织成了他心里的亘古的情诗。 就这样吧。让我守护你。便,也知足了。 第四十五章 欲念的疯狂 在皇甫倾岚捏了个诀,施展着绝妙的轻功消失在湛蓝色的地平线之外之时,绝杀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低低地说了一句:“一路安好,等你归来。” 温热的风吹过了一旁郁郁葱葱的树叶,一片翠绿的树叶摇摇晃晃地从褐色的树梢乘风而落,轻飘盘旋飞舞,绕过了绝杀宽厚的肩,顺滑至了他的脚下。 轻轻扬起了一粒沙,却渐渐迷乱了绝杀的眼。 他静默了许久,转身朝着圣主殿的方向去了,背影在金黄的地面,落寞成了死结。 *** 待魂窟洞的石门重重地合上,将皇甫倾岚的身影挡在了身后时,大巫师立刻转过了身,拿着皇甫倾岚赠送的昆仑镜仔细地看了又看,眼中已经露出了野狼一般的目光,贪婪而兽性。 当他的手指触摸到镜面之时,突然,镜面“嗞——”的生出了一缕白烟,竟然烫伤了他的手指! 昆仑镜——无欲无望者得之。 大巫师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强烈的畏惧,他感应到了昆仑镜对他的反噬。回想到在昆仑山折堪惨死的一幕,他还是心有余悸地凝视了这面天下奇镜许久许久。 最终,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这面镜子,默念咒语。 只见昆仑镜在他的极其厉咒的咒语的驱使下,一步一步地向着花魂之魄上端移去,直到最后悬停在了花魂之魄的正上方,映衬到了凝香的面庞,他才摒住气息,收回了咒语,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捂住了胸口沉闷而刺骨的剧痛。 他恐惧地看向了这面镜子,天下人都说这面镜子乃是神器中的至邪之物,方才他运用厉咒时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其中刚正的罡风之气,纯阳之阳,似要将他的邪气吞没! 这是为何! 殊不知,这昆仑镜乃是天下奇物,能勘透善恶人心,倘若心术不正之人驱使之必将会自食其果,反噬而亡! 只见那昆仑镜悬停于花魂之魄之上时,铜镜忽然朝下倾斜而出千万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间便将整个偌大的魂窟洞毫无缝隙地染成了金,如凰临世,似凤长鸣! 只见这道耀眼的光芒久久地在凝香身上停留,似宝物识主一般,源源不断地似竭尽了全力要将蕴藏的所有的能量传递给这个曾经的主人! 金黄色的光芒竟然汇聚成了一条带着金色的瀑光,夹杂着花魂散发出的淡蓝色光芒和缤纷的蝴蝶花如同一道来自异世的奇异潺潺流水,倾注而下,铺泻千里! 更为奇妙的是,本已死去很久的凝香竟然自动缓缓轻轻轻启了唇瓣,顺着唇边的这道缝隙,她周身的万束瀑光瞬间凝结成了一道蝴蝶花般金色和淡蓝色交织的冰凌,缓缓地注入到其中,消失不见又再次重生! 在魂窟洞里的每一个人都被此番景象惊呆到无法言语,只能呆呆地看着这千年难道一见的奇景,张大了嘴巴,呆滞在了原地! 终于,有一名粗汉暗暗地低骂了一句:“妈的,见过死人变成僵尸的,还没见过死人会吃流光地!这真他娘的大白天活见鬼了。” 大巫师则也被眼前的奇景惊诧到了,久久地凝望了许久,沐浴在这金色的镜面光芒之中,直到看到凝香轻启了唇瓣,他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听使唤地向前踉跄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他期盼了许久的一幕! 直到眼泪顺颊而出,随着他的脚步踉跄着落在了魂窟洞的石面上,他都没有发觉…… 他的凝香!他的凝香……莫非要回来了?! 他喜极而泣,久久地凝视着这一幕的发生,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冰床,完全没有看到自己亲手带大的芍药,凝香的亲生女儿脸色渐渐地失去了生机…… 直到他触碰到凝香冰凉而温润的指尖之时,当他以为他的凝香就要归来之时,悬于花之魂魄之上的昆仑镜突然间“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面,所有的光芒骤然而收! 像倒流的滔滔江水一般,那道金光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整个魂窟洞内恢复了黯淡,而昆仑镜则麻木地摔落在地,就像一个被丢弃的女儿家梳妆打扮的镜面无疑。 与此同时,他看到凝香的唇瓣在这一瞬间也合上,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情一般,沉沉地在睡,一动也不动…… 他瞪大了血红色的如同野兽般的眼睛,不可接受地看着这一幕,这唾手可得的这一幕为什么突然归于了零!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一定是!说!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 大巫师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杀人的火焰,他纵步上前,便拎着了一个下人的衣领,紧紧地拽住,勒得那人已经没有了血色,咬着牙齿狠狠地问着:“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另外一个下人吓得边哭便跪地替那人求饶道:“好汉明察明察啊!我们什么也没有干!许是不是这姑娘的血不够了!请明察明察啊!” 大巫师听到此处,才拧着脖子毫无人性地看向了被锁在牢笼里的杳之,冷漠而凶狠地说道:“那还不快去取!”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那求情之人忙哭着爬着拿着刀子便向杳之而去,已经顾不得杳之的死与活! 就在“啪——”一声那人被大巫师咬着牙狠摔在地之时,“嘶啦——”一声,冰凉的刀子也划破了杳之伤痕累累的手腕,鲜红的血液如注地流了出来,“滴答滴答——”滴在了一旁准备好的碗里! 由于疼痛,杳之痛苦而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了平日里来替他取血的人满脸惊恐地抹着眼泪地在等着她的血往下流,心中莫名地一阵悲凉,眼前的景物渐渐地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仿佛看到了她的父王,在伸手向她亲切走来…… “姑娘!姑娘!姑娘!!!”取血那人见杳之突然之间晕了过去,与以往似乎有所不同,便隔着铁笼伸手探向了她的鼻尖——竟然没有了气息! “不……不好了!大巫师!这姑娘……这姑娘死了!”那人手上沾着鲜血哭丧着脸颤抖不已地说着,浑身的冷汗已经渗出了他的每一根毛孔! “什么!?”大巫师此时才从疯狂的状态中抽回了理智,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她要是活不过来,我让你一起去陪葬!” “不用了。现在就去死吧!” 还未等那人看得清来的人是谁,一记大刀便抹向了他的脖子,一滴眼泪还未来得及落地,便艰难地睁了几下眼睛,向后倒去,没了呼吸。 “把参汤和千年雪莲汤给这姑娘服下,否则,同样要了你的狗命!”绝杀将大刀架在了另一人脖颈之上,眼神冷冷地掠过了大巫师,将另一只手上端好的药汤递给了那人,喝道:“快去!” “是是是!”被吓傻了的那人手抖着端着参汤爬进了牢笼,托起了杳之的头,艰难地将参汤给杳之服了下去后,手一抖,“啪——”一声,碗便碎在了原地! 那人剧烈地颤抖着双手,使命地磕着头,直到磕出了血,哭丧着求饶道:“饶命啊饶命!” “说。谁让你们这样干的?”绝杀架在他脖子上的大刀一紧,隐隐已可见他的鲜血,而一旁的大巫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皇甫倾岚临走之前特地交代过,看来,他犯了绝杀的大忌。 那人被如此一吓,一串眼泪忙慌张而下,哆嗦着双手,颤抖着声音偷偷地看了大巫师一眼,却碰到了大巫师鹰一般毒辣的眼神,忙缩回了眼神,咽下了要说出口的话。 “说。还是不说。”绝杀丝毫没有表情地将刀又贴近了他的脖颈,这次,已经能看见血肉! 那人鬼哭狼嚎地叫了一声后,后怕地闭着眼睛指着大巫师颤抖地大喊道:“是他!是他!发了神经一样要杀我们!”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大巫师上前一步,阴森着脸看着这个被吓傻了下手。 “大巫师。你可以试试。到底是你先杀了他。还是我先杀了你。”绝杀将带血的刀剑快速地指向了大巫师的脖颈之前,脸上的愠色,已经显而易见。 大巫师稍有惧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之中带着隐忍,狠狠地咽下了这口气。 他还需要魂窟洞。他们,还需要合作。不能在这个时候内讧。 “大巫师。我再警告你一次。这里是苍雷派。你最好知道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否则,小心刀剑无眼。”绝杀眼神之中透着凌冽的光芒,昭显着他能说到必定能做到的信念。 “是。” 大巫师低下了头,黑色的衣袍遮住了他的神色,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手背上的青筋,却已根根毕露。 “你收拾东西给我滚出苍雷派。再让我看见你。杀无赦。”绝杀冷漠地回头看着在地上已经发抖道不知自己是谁的手下,低沉地说道。 那人得令后,忙屁滚尿流地谢过滚了出去,绝杀也撤回了指着大巫师的刀,冷冽地留下了一句:“别给我玩花样。”,便也转身离去了。 大巫师一直躬着腰,示弱着,直到绝杀走出了魂窟洞,他才抬起了头。 满眼由于愤怒而燃起的黑色火焰。 第四十六章 你敢进,我便敢杀! 在大漠之中的一所破庙之中,一只红色的蜘蛛顺着屋檐的裂缝快速地向地面爬了过来,不倾片刻,便已至了白肃箫的衣袂之处。 他,正在闭目养神。经过昨夜的一场大战后,他和齐楚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元气损伤,而司徒命则拥抱着受伤的芷旋,沉沉地睡了过去。 外面,泼墨的夜,“哗啦啦——”地下着倾盆大雨,而这座破庙里也淅淅沥沥地可以听见四处在漏雨的声音。 不时有蛇闪的闪电劈过,将这座破庙倒下的佛像照得透亮,倒是有几分瘆人。 正在这只红色的蜘蛛想要继续向上爬咬上白肃箫的手臂之时,白肃箫突然之间睁开了双眼,一阵寒光挥起而落,血红色的蜘蛛便立刻落了地成了两半,还在挣扎着蹦跶了两三下后,便不见了动静。 “看来,连你这畜生都想欺我们,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吗?”白肃箫“嗖——”的一声将剑入鞘,目光之中已是冷峻之色。 “白师弟,我的妻儿还在魂窟洞中,雨一停,天再一暗,我必须再去那边探个究竟了。此去风险极大,你等芷旋姑娘和司徒兄弟醒来后先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吧。” 齐楚本受的是皮肉之苦,此番调息,便也觉得好了许多,但心中仍然放心不下凝香和芍药,又不想连累白肃箫等人,故而如此这番说。 “齐师兄,杳之也在魂窟洞。合欢也生死未卜,我白某断然是不能离开的,天一暗,我便与你同去,也好过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入。” 白肃箫将屋内的火堆挑了挑,一阵风雨拂过,火星跳跃起又被熄灭,最后只剩下了隐隐的暗红色,在忽明忽暗地燃烧着。 “你们大半夜不睡在商量什么?”许是两人的说话吵醒了司徒命,他轻轻地将芷旋放下,盘腿而坐,敏锐地问着。 白肃箫与齐楚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我们打算明晚夜探魂窟洞。” “哇。这么刺激的事情你们偷偷商量就决定完了啊?怎么不带我一个呢?这么不够哥们儿!”司徒命将一粒瓜子拨开,仰头便往嘴里一扔,一个鄙夷的眼神传递给了白肃箫和齐楚二人。 二人知司徒命是仗义,但,芷旋受了伤且没有修为,他们断然是不能拖着司徒命一起去的。 白肃箫盯着司徒命看了许久,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不心疼你的小娘子了啊?你要是跟我们一起杀敌去,你这小娘子怎么办?搁哪儿?” 眼见司徒命看看芷旋又看看他们,面露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开不了口的样子,齐楚轻拍了下司徒命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看这样吧。天一亮,雨一停,你便去灭血峰搬救兵来,正好给芷旋姑娘好好疗伤。你们曾经在那里过,想必那里的弟子不会为难你们。这样怎么样?” 见司徒命仍婆婆妈妈地犹疑不定,白肃箫轻抓过一把瓜子就往嘴里塞,一边咬着一边吐了一地的瓜子壳地说道:“你要是跟着我们战死沙场了,你这小娇娘万一对那皇帝旧情复燃,那可怨不得咱们啊。” 齐楚在一旁一边“咳咳——”地掩住了尴尬,一边露出了忍不住的笑意。 司徒命见被白肃箫戳中了痛处,脸一捂,然后指向了白肃箫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我不够仗义!” “你呀,重色轻友是一直都存在的。不跟你计较。天一亮,你便带着芷旋走吧。记得给我俩捎点救兵来就成。”白肃箫一拳捶在了司徒命的心口,随意而却情深义重。 “一定。你们也要等我搬的救兵来。别那么快挂了。” “笑话!你白爷爷是这样的人吗?!” “好了好了!你们吵死了……” *** 夜已深,月上钩,泼光似锦。 两道身影晃过了树梢,踏叶而飞,悬停于离魂窟洞最近的一支树梢之上,沾叶而立。 目及所处,是魂窟洞附近来来回回巡逻的苍雷派弟子,有点在边走马观花地一带而过地看着,边打着哈切。 只听得其中一名弟子嘟囔着:“这绝杀也真是的,圣主又不在派内,还这么拿个鸡毛当令箭。都这么晚了,也不让人睡睡。” 另一名弟子则拉着那人小声地说着:“别说了。想死啊你。” 悉悉索索地,一队人,绕过了洞口的弧度就不见了踪影。 齐楚与白肃箫做了眼神,白肃箫心领神会,飞踏叶而去,朝着离魂窟洞最远的一个偏殿而去了。 不一会儿,白肃箫便回来了,只听到他身后有人大喊道:“偏殿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呼喊声一波一波地传到了魂窟洞门口,一群弟子顿时没了分寸,忙请示道:“尊主,这可如何是好?” 雷破天细细一想,这明显是有人纵火,只怕是声东击西。而纵火之人的目的应该是魂窟洞之内的那名女子。答案呼之欲出,怕是恩公前来了。 雷破天四下里望了一下,阴沉下了脸,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救火。” “可是这绝杀交代过……”那名士兵犹豫了下。 “可是什么。你要看着整个苍雷派烧光吗?”雷破天厉声道。 “是!属下遵命!” 眼看着魂窟洞附近的看守弟子都撤离得差不多了,齐楚和白肃箫落到了魂窟洞的门口,刚要开启魂窟洞的门,便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别回头。杀。” 齐楚一听便知是绝杀的声音,手中的剑早已脱鞘而出,直指身后之人! 白肃箫的七珠宝剑亦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流光后反插向了绝杀! 绝杀见来人便是杀意满满,再见又是齐楚和白肃箫二人,岂有让他二人坏了皇甫倾岚好事的道理! 他转身便一个飞旋而上,大喝一声:“刀来!”,便双腿一个劈叉,狠狠地将一把带钢圈的大刀硬碰硬地撞击上了齐楚和白肃箫的宝剑之上! 只听得“哐——”“嗞拉——”一声巨响,两把剑与一把大刀撞击在一处,撕扯出一道火星乱窜的光芒,刀刃之上,亦可见白光一片! 齐楚和白肃箫见此人竟如此深厚内功和大力,心中皆一惊,又在各自的剑柄之中推入了真气修为! 只见两把剑推移着那把大刀和绝杀往空中缓慢移动而去,火星一惊变成了炼铁的橘红色,带着刺目的光芒,耀着众人的眼! 只听得绝杀咬紧了牙关,大吼道:“杀!”,一声话音落下,他的青筋毕露,手中的大刀硬生生地将两件宝剑给压了下去! 两件宝物发出了低低的呜鸣之声,终于不堪大刀的欺凌,皆突然撤身飞向了空中,似召唤着主人归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绝杀见已然得机,便俯冲而下,借着大刀的余力,直冲冲地对准着白肃箫而来! 白肃箫见躲闪不过,只得抽身后退,不料却碰到了身后的魂窟洞的冰凉的石块! 就在白肃箫以为死路一条之时,雷破天的身影却如飞梭一般挡在了白肃箫的面前! 绝杀的刀,毫不留情地,便插入了雷破天的心脏!顿时鲜血直流! “快走!恩公!”雷破天用力推开了惊呆的白肃箫,七珠宝剑恰巧如流光而过,载着被推向空中的白肃箫便远去了。 而此时,魂窟洞的石门打开,毫无准备也没有退路了的齐楚一下子便跌了进去,大巫师的法杖,高傲地抵在了他的心脏处,目光毒辣而怨恨。 绝杀没有料到雷破天如此讲义气,自己竟然误刺了他,心中虽然有些懊悔,但也无力回天,只能淡漠地问道:“为何要拿命救他?” 雷破天苦笑着挣扎着说道:“我这条命……本就是……恩公给的……死再多次……也是理所应当……” 绝杀闭了闭眼,快速地抽出了刀。雷破天应声而倒在了血泊之中。 绝杀能做的,便是给他个痛快。其他的,无能为力了。 而大巫师此时望着齐楚,咬着牙齿狠狠地在他的受伤碾压着多踩了几下,幸灾乐祸地说道:“本想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便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了。也好。我这便结果了你!” 说罢,大巫师便要将法杖戳进齐楚的心脏! 齐楚脸上一阵难以言说的痛苦,以至于他蜷缩成了团,像一个蝼蚁一般任人宰割。 “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绝杀见大巫师如此草菅人命,实在看不下去,何况此人还是音天门的人,在皇甫倾岚没有回来之前,绝杀还不想和音天门惹上什么麻烦。 “绝杀,你今日若是拦我,我便连你也一起杀了!”大巫师已经红了眼,加上之前的事,早已对绝杀怀恨在心,一杖便指向了绝杀! 没想到,绝杀却向前一步,大刀同样地指向了大巫师,毅然开口道:“主人需要你,所以我不杀你。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妈?大可放马来试试!” 最后一声,绝杀是喊出来的,一时间,整个浑然天成的石窟洞竟然也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晃动不已! 大巫师见绝杀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只能畏缩地慢慢收回了法杖,愤愤地说道:“我今日便给你一个面子,不杀他。倘若有下次!我绝饶不了他!” “够了。来人,将此人拉进魂窟洞锁起来。还有,从今天起,你不许踏入魂窟洞半步!”绝杀指着大巫师狠狠地命令道。 “为什么!”大巫师愤愤不平道。 “因为,你会毁了主人的计划。在主人没有回来之前,你若敢进,我就敢杀!”绝杀指着大巫师毫不客气地说道。 月色骤然而收,乌云密布,罗刹漫天。 第四十七章 谁赢?谁输? 红捻得了纸鸢,一路便按照皇甫倾岚地指示寻找着凌渊,竟一路来到了大漠那夜几人停歇的那颗大树之下。 红捻一眼便看见了一枚只有灭血峰魔君才有资格拉开的烟花弹。 虽然经历了风雨的掩埋,只剩下了半截露在沙土之外,红捻还是弯下了身子,捡起了这枚烟花弹,轻轻地拭去了上面的尘土与杂质,看到了上面用朱砂镌刻的两个大写的——“灭血”二字。 她的眉间瞬间舒展而开,看来,一夜的追寻,还是没有白费。 此地凌渊必定来过。 而且据红捻所知,这枚烟花弹一般是在魔君有难的时候才会发出,以此来召唤可靠的人前来接应。 可见,凌渊受伤了。而且还是不小的伤。 那么受了重伤的凌渊会去哪儿呢?作为一界之主,怕是没有哪里比灭血峰更为安全的选择了吧? 红捻轻蔑地冷笑了下,便将这枚烟花弹随手扔在了沙砾里,捏了个决,毫不犹豫地往灭血峰去了。 而殊不知,此时的灭血峰,已经在玄武的吩咐下加强了警备,上至进出凌渊殿内的婢女被排查了十遍,下至看守石阶的弟子皆持刀而立,严阵以待。 每个人都被切记地吩咐了一遍——“凡遇到名叫红捻的女子,不问缘由,一律不得入内。死令。” 所以,当红捻到达灭血峰山脚之时,便已经被守门的弟子给毫不客气地拒之了门外。 “上面有令,凡遇到名叫红捻的女子,不问缘由,一律不得入内。这是死令。而姑娘刚自报家门说自己叫红捻,那就请回吧。也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弟子。”为首的一名看门的弟子鞠了一躬,作揖道。 “为什么啊!我和你们魔尊可是故交。你这样,就不怕他怪罪下来将你逐出去了?”红捻还不曾明白这是苏倾栾临走时的托付,一直在跟这看门的弟子胡搅蛮缠,甚至故意和凌渊扯上关系以此想来混进去。 “姑娘实在是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违了这命令,只怕小的便是死。小的万分不敢。还是请姑娘回吧。”岂料这看守脚下门的竟然是个冥顽不灵怕事的主,一直客客气气,却丝毫不让红捻进去半步。 “我要是不依,强闯呢?”红捻脾气也上来了,抽出了长鞭,便祭在了两人面前。 岂料这小弟子倒也不惧怕,而是好言相劝道:“姑娘打伤了我们进了门不要紧,只是与此同时也会惊动到灭血殿。我们死不足惜,只是怕也会连累姑娘。” 红捻白了他一眼,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哼!”的一声便将一鞭甩在了一旁的石狮子上,顿时那原本威严无比的石像像化了水一般地塌了下去,好生不霸道。 那两弟子则也是见怪不怪,各自守门去了,一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给开门的模样。 正在这时,迟些到的司徒命抱着受伤的芷旋御剑飞来,稳稳当当落下后,却被这石狮子吓了一跳,刚想破口大骂“何人在此嚣张放肆!”,却定下身形来看见了红捻,狐疑地看了她上上下下一遍,道到:“怎么是你?” 自从那夜搏杀逃出后,司徒命就没见过红捻,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这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当然语气里没那么友善。 没等红捻回答,司徒命便抱着芷旋径直往前走去,而守门的弟子们都认得芷旋和司徒命二人,忙打开了门迎接,丝毫没有怠慢。 “且慢!我是给芷旋姑娘送疗伤的圣药来的!”红捻见唯一能够混进灭血峰的机会就要这么错过了,哪里甘心,连忙将临走时空念师太交与她的一个药瓶掏了出来,纵上几步,想要递给司徒命。 司徒命一只脚刚踏入门槛,后脚就被红捻喊住了,他听到了“给芷旋姑娘疗伤的圣药”这几个字,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头看向了红捻手中的绿色药瓶,简略地说了一句:“拿来。” 红捻忙顺从地将药瓶递到了司徒命的手中,不敢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司徒命稍稍闻了一下便道到:“千年灵芝配上了长白山人参,以五味子和甘草调和,当真是良药。行。礼我收下了。谢谢。” 说罢,司徒命便毫无感谢之意地便要踏进门口扬长而去,却不料被红捻拖住了身子,他无奈地转过了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这儿要忙着去救人。没什么事的话能麻烦你站远点吗?” 红捻见此状况,忙装作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说道:“实不相瞒司徒公子,说来难以启齿,我……我有些爱慕魔君,听闻他重伤了,想前去见他一面,递上良药。却不料被拦住在了这里,不知公子可否……带我一同前去?以聊我忐忑不安之心?” “你爱慕凌渊?”司徒命怎么看都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看她这娇羞的表情又不像是骗人的,人家又送了良药,碍于情碍于理,自己都得帮她这个忙,便大手一挥说道:“好好好,你跟我进来吧。谅你也惹不出个什么事情出来。” “司徒大人!上面有吩咐,此女子不得入殿门!”守门的弟子们着急了,忙阻拦到。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命狐疑地转身问道。 红捻眼看谎言要被拆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眼珠一转便忙慌忙说道:“大概是他嫌我烦了……你也知道……他爱的始终都是赵合欢……” 司徒命见她说得百转千回,确实也知道这凌渊对赵合欢爱得死心塌地的,又忙着救治芷旋,不耐烦之下说道:“好啦好啦,你跟我来吧。灭血殿那,我替你们跟他们交代。” 守门的两人见有司徒命这句话,便为难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放红捻进了山内。 司徒命见红捻一脸惊奇地看着路边花花草草的模样,嫌弃她太慢,便说道:“你这人情我也还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慢慢逛。” 还未等红捻说“好”,司徒命便抱着芷旋不见了人影,直接往偏殿而去了。 红捻正愁如何装疯卖傻骗过司徒命呢,岂料这心急的司徒命倒是自己先丢下她走了,她心中一喜,眼见司徒命走远了后,便四下里张望,见无人,便在一大片树木丛中,隐去了身影…… 此时,灭血殿内,玄武正在屋内贴身护着凌渊,就连端过来的汤药都是他先用银针试过或者自己喝过才端给凌渊的。更不用提门外明里暗里把守的侍卫,到底有多少了。 夕阳渐渐落下了灭血峰的尖头,一片暗色,笼罩上了灭血峰树木丛生的血林之中,竟有雪狼之声,嚎叫不已。 红捻的身影踏过了万丛林的树木,直冲着灭血殿而去,月色将她的身影勾勒得矫健而又娇小。 只见她纵身一跃便上了灭血殿的屋顶之上,轻声地揭开了两片瓦片,向里望去。 好生奇怪的是,整座大殿内,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只剩下了一个已经熟睡的婢女,而凌渊,则病怏怏地躺在了床榻之上。 她冷笑了一下——果然是身受了重伤。 眼看一路而来,都没有什么追杀之人,而这四下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想到此处,红捻便翻身一跃,从屋顶跃到了屋内,持鞭快步前行,目标直指凌渊而去! 就在她欣喜得将手探近凌渊以为自己要得手之时,突然,一把冰凉的剑,架在了红捻的雪白的脖子之上。 她惊诧无比地缓缓直立起了身子,做出投降的姿势,缓缓转过了身,这才发现玄武一脸怒色地看着她,而原本空荡荡的屋内,早已包围起了一大圈的灭血峰高手——她,已经无路可逃。 “红捻。你想干什么?”玄武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将剑反逼一步,冰冷而愠怒地盯着红捻,冷冷地说道。 红捻“呵呵呵——”笑了一下说道:“玄武哥哥,我只是看魔尊睡得被子都没有盖好,想替他盖个被子而已。你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嘛。” 红捻忙说还忙着推开玄武的剑梢,却被玄武狠狠地用剑柄抵住了她的喉咙,只听得玄武喝道:“红捻。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我玄武不至于眼瞎到替人盖被子需要从屋顶而入。说!你有什么目的!不说就杀了你。” 红捻眼见事情败露,慌忙之中,便将手中皇甫倾岚所赠的纸鸢从袖口放出,而这纸鸢竟化成了一道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流光雾气窜走了。 玄武见红捻眼神闪烁不定,又一点也不招,怕她在此会影响到凌渊养伤,便紧紧地盯着红捻喝道:“此人深夜闯灭血殿,居心叵测,押入大牢,等候发落。同时,警戒加强一倍!切记不可疏忽!” 红捻眼见眼前只有暂入大牢,便一声也没吭地被拖了下去,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道流光消失的地方。 来救我……看到了一定要来救我! 她的眼神里,既是满腔的希望,又是深深的绝望。 她在赌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输赢的结局。 第四十八章 但愿来年,桃李甘甜入津 “哐当——”一声,牢门带着金属的寒冷被重重地合上,一个满脸刀疤的狱卒淬了一口痰,恶狠狠地对摔倒在地的红捻骂道:“给老子老实点,不然,老子可不不管你是哪里来的!” 红捻狠狠地瞪了回去,满面怒色,然而那狱卒已经走远,去一旁和其他狱卒们划拳喝酒去了。 红捻只听得“五魁首啊,六六顺啊!”“来来来,输了!满上!满上!”,接着便是满耳的倒酒声和碗筷稀里哗啦的碰撞声,不时还突然爆发出几人的仰天大笑声,引得她好一阵的不适。 眼前四下里是无法出去了,红捻干脆盘腿而坐,见没人注意她,便偷偷背过了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精花雕刻,纂体精致得很。看来,是个好东西。 能让凌渊贴身而带的令牌,怕也不是件普通物件吧。 红捻冷笑了一下,看来虽然没有摸到星斗盘,也不算是白忙活一趟,只是可惜了自己那上好的药丸。 夜,渐渐深了,周围已经没有了糟心的行酒令的声音,反而代替的是几人喝得烂醉的打呼噜声,此起彼伏,一浪更高过了一浪。 红捻靠在牢笼的铁杆之上,凝望着那纸鸢消失的方向,没有入睡。 也许,很快,便会有消息了吧。 *** 音天门。掌门座下。莫天低头长跪不起。 苍山拂尘在手,闭着双眼,念着心经,脸上已有些许愠色。 一旁焚着的茯苓香袅袅盘旋而上,萦绕在空气之中,填补着二人之间的沉默。 终于,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前来禀报:“见过掌门!莫师兄,你快去看看赵姑娘吧!她一直在说胡话,浑身忽冷忽热,我们施尽了所有的法子都没个头绪!我怕……我怕……” 莫天的额间皱紧,隐忍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师父!还望您念在徒儿的情面上,救她一命!徒儿一定会铭记您的恩情!” “不可能。”苍山也缓缓地睁开了眼,将拂尘换了只手轻甩了过去,失望地看了莫天一眼,又紧紧地闭上了眼。 “师父!您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师父!您若不救她,她便真的没命了!”莫天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苍山,哀求着他,希望他便是赵合欢的那一线生机。 苍山眉紧蹙了下,失望而寒凉的目光停留在了莫天的身上,冷冷道了一句:“我连你都救不了。谈何救她?” “师父!”莫天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不相信自己所崇拜的师父竟然会这样袖手旁观。 “莫天。为师不是不救她,而是救不了她。此女命煞,就算是救活了,也是个祸端。你还是下去吧。为师乏了。” 苍山说罢便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莫天见苍山铁了心地不肯救赵合欢,本来打算继续跪下去,旁边的小弟子却哭丧着脸说道:“师兄,你还是去看看赵姑娘吧。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莫天听闻此言,心中百感交集,转头给苍山磕了几个响头,道到:“多谢师父。徒儿告退。” 说罢,莫天便退出了殿门。 苍山此时才睁开了眼,望着莫天离去的背影,深深叹息道:“孽缘啊!当断不断,必将自乱。” *** 罗帐内,赵合欢睡得极其不安稳,且不说云被已经被她拉扯得半落了一地,莫天再来晚点,只怕是连她这个人也要落在了地上。 莫天细心地替赵合欢理好了云被,擦去了她额间的汗珠,正准备去给她倒点水喝,却被她一把拉住了手,一时间,竟不愿意动弹。 只觉得她滚烫的手一直攥着他冰凉的胳膊,冰与火的突兀感交织在一处,让他的心脏感到忽冷忽热一般地颤动,而她口中呢喃的一声声“莫天”更是让他移不开了脚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吞噬着未来看不见的黑暗,却又倒映着过往的甜蜜种种,让人好生流连不定。 在一旁看着的小师弟实在是看不见去了,偷偷地说道:“莫师兄,你还是赶紧带着赵姑娘下山去找良医吧。这在这儿,掌门师父都没有办法,拖一天就危险一天啊!” 莫天见赵合欢额前的彼岸花已经越来越深了,再拖下去,只怕师父来了,不救反杀的可能性更大,确实不如下山再去寻他法。 他思量了会儿,方才说道:“师弟,我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师父他老人家,你要帮衬着点,不要让他太过于操劳了。” 那小师弟道了声“诺”便走开了。 莫天亦抱起了赵合欢,走出了屋外,一片残阳。 他的目光望向了师父所住的大殿处,留恋无比,但,他非走不可了。 “剑来。”他低低地吼道。 只见冰魄寒剑穿梭而来,稳稳地停在了莫天身前,一抹梨花香。 看来,今年音天门的梨花林,花期倒是比往常长了许多。 莫天跃上了冰魄寒剑,留恋地看了一眼身后音天门的一草一木,轻声道了一声:“冰魄,走吧。” 冰魄寒剑似通得他的话一般,如流光一般向山脚飞梭而去,一剑二人,在夕阳的残影下,凝缩成了白色的光点,消失不见。 *** 莫天前脚刚走,后脚皇甫倾岚便到了音天门,在门口说要见莫天一面,无论众弟子怎么说莫天已经故去了,她就是不相信不肯离去。 也只有少数弟子知道莫天还活着,刚回音天门的事,但是见皇甫倾岚的架势,也选择了闭口不言。 终于,皇甫倾岚的性子被磨光了,目光凌冽地扫向了众弟子,冷冷地说道:“我敬音天门乃是天下第一派,仙界的翘楚。奈何我苍雷派圣主亲自登门来访,却被一群弟子拒之门外,这就是天下第一派的待客之道吗?” “圣主息怒!音天门掌门苍山有事在身,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人未到,话音倒先落了地。 继而拂尘点过了地,轻飘如仙,缓落下一人,正是苍山。 皇甫倾岚见苍山亲自来迎接,委实也是自己无理取闹在先,便也道了一声“无妨。打扰了。”便客套地站在了苍山的对面。 苍山见皇甫倾岚并不像是来寻滋生事的,便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说道:“莫天已经下山了。不在本派内。姑娘若不信老朽的话,可以在本派内任意搜查。” “下山了?可是和一女子?” 皇甫倾岚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 能让莫天如此焦急着下山的,必定是赵合欢无疑。而这两人又是如何逃出魂窟洞的已经不得而知,只知道苍雷派的情报人线说见一男一女去了这音天门,她才摸索而来。没想到两人竟然已经先行下了山。 “姑娘料得不错。”苍山也不隐瞒,如实俱答。 “哎呀,你这老头子,怎么也不拦住你这徒儿?竟然他和一女子私奔而去……”皇甫倾岚难得露出嗔怪的小家女儿态,冲苍山翻了个白眼。 她这白眼一翻不要紧,倒是惹得众音天门弟子纷纷倒吸了一口气,此国色只应天上有啊! 众弟子纷纷看好戏地转过了头看苍山如何接这妙美人的话,齐刷刷地将头排成了个“一”字。 苍山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连拂尘动都没动,便说道:“姑娘这不是也追上我音天门来要一名男子?此事,本就是天注定,老朽怕是鞭长莫及。” 众弟子纷纷若有所思地一致地“恩~”了一长声,心中顿生起了崇拜之意——还是掌门师父得道高深,不仅美色于前不乱方寸,而且说话句句里都是禅机。 看来,师父调教出的莫师兄果然不一般,竟能勾得如此的美人儿。 “不跟你这老木头废话。知道他们往哪儿走了吗?”皇甫倾岚一记冷眼看了看苍山,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苍山倒也不恼,捋了捋胡须,淡淡地说道:“我猜……是往东?” “多谢!”皇甫倾岚还未等苍山说完,便立马御物飞行往东而去了,瞬间便在天际消失不见了踪影。 正当众弟子无限哀愁着妙人儿走了之时,打算散去之时,却又听到苍山捋了捋胡须说道:“亦或者……是向了北?” “师父!” 众弟子一片哀嚎声,眼看着皇甫倾岚越走越远,再也唤不回来,而掌门师父却相当淡定地背手离去,皆苦笑不得地跟在后面,不敢越矩半句。 “南即是北,北即是南,东亦是北。有何区别呢?” 苍山边走边不着边际地说着话,众弟子皆挠着头跟在他身后,不得要领。 有个年龄最小的弟子拉着苍山的道袍问着:“师父,南就是南,北就是北,您为何说,南就是北,北就是南,东亦是北呢?” “你个小兔崽子,问那么多的闲话,快去打柴火!”旁边一名弟子怕惹恼了苍山,忙要轰那小弟子走,却被苍山拦下了。 只听他道到:“无妨,现在你也许还不懂,等以后,便会懂了。” 说罢,苍山便转身而去,留下了小弟子懵懂而天真的眼神。 道服划过之处,旋起了一片梨花香。 这梨花林,开了也有半年了,花期,委实长了些。 但愿来年,桃李甘甜入津。 第四十九章 她安在,便是天下! 莫天带着赵合欢来到音天门山脚下的一处小客栈里,向店家要了个房间,将赵合欢轻放在了床榻之上,转而想去关门,却见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扛着卜卦的旗进了房间。 那老头子倒也不客气,冲着莫天一笑,便随意拉过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捋了捋胡须,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莫天见这老头子似曾相识,便仔细辨认了一下问道:“先生可是去过精灵国?” 哪里晓得这老头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睁开了眼,便说道:“我就知道你这年轻人记性好,有眼光。老夫确实是去过精灵国,还给你们卜过卦。今儿竟然又遇见了,实乃缘分啊缘分!” 莫天见是故人前来,也不好阻拦什么,便说道:“先生可是累了?不妨在屋内休息一会儿。只是这天色渐暗,先生还是要先找个地方暂且先住下的。” 天机老人见莫天护着赵合欢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便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说道:“公子可是最近在为这床榻之上的姑娘之事发愁?” 莫天略略惊讶了一下,迟疑了会儿便点了点头。 “我看你这姑娘啊,与其在这里耽搁睡着,倒不如去趟灭血峰来得实在。”天机老人顺手拿过一旁的茶水便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灭血峰?为什么是灭血峰?”莫天不解。 “因为星斗盘。” 莫天当然知道星斗盘,当年便是上一任魔君以星斗盘和血休罗嗜血蚕刀,杀害了仙界万人有余,此等戾器怎会能救赵合欢呢? 自后,音天门就定下规矩,弟子不得持有星斗盘此等凶煞之物。 见莫天有所犹豫,天际老人便又说道:“眼下,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莫天沉思了片刻,便作揖低声道:“谢前辈指点。恩情,他日再报。” 说罢,莫天便带着赵合欢一路向灭血峰的方向而去了。 *** 皇甫倾岚本是一路往东去寻莫天去了,没想到半路却接到了红捻的纸鸢。 流光闪过,纸鸢大致地还原了当时的情形,皇甫倾岚暗自骂了一声:“太笨。”,便只好抽身折回去救红捻,一路,竟也很快地便到达了灭血峰的脚下。 灭血峰大殿内。 凌渊已经缓缓醒了过来,加上玄武用上好药物的调理,又有赵合欢的血和苏倾栾的真气护体,竟然恢复如常,甚至比以往更甚。 他颇为奇异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总觉得身体内有股熟悉的气息,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思量了半天,也只好作罢。 玄武端着汤药进来,竟欣喜地发现凌渊醒了过来,忙上前去说道:“尊上觉得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渊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此处是自己的灭血殿,有些不解地问道:“玄武,我是如何回来的?” “尊上你是被一名陌生的蒙面高手救了您,并吩咐要小心红捻。果然在昨夜,红捻便来偷袭您,不知是何居心。”玄武边扶着凌渊下床榻边解释着。 “一名陌生的蒙面高手?那合欢呢?没跟我在一起吗?”凌渊有些焦急地问道。 玄武就知道凌渊一醒过来就要问这个,便笑着说道:“放心,那名高手说合欢姑娘也身受了重伤,见您昏迷未醒,便让我放心先行离去。” 凌渊眼色沉了沉,问道:“那蒙面高手是男的还是女的?” 玄武迟疑了一下说道:“男的。” “玄武!你笨啊!男的你也放心把合欢交给他!”凌渊一记响指已经打向了玄武的头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玄武望着凌渊马上就要出殿门去寻赵合欢的架势,连忙喊道:“尊上!尊上!你伤还没好,不宜四处走动啊!” 凌渊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一个属下前来禀报。 “报。山脚下有一对男女声称是赵合欢前来求助,望能……”这个属下一抬头,哪里还看得见魔尊的影子?再一回头,尊上竟然飞一般地往山脚的方向而去了。 属下尴尬地看了玄武一眼,不知还该不该说下去,却被玄武无奈地一声令下说道:“下去吧。尊上他亲自去迎接了。” “是……”那名属下边摸不着头脑边下了山去。 山脚下,凌渊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便想过去接过赵合欢抱在怀里,却被莫天退后一步给闪了过去。 他刚要发怒,却听得莫天低头说道:“魔尊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渊见他暂时是没有打算把赵合欢还给他的打算,怕伤到赵合欢,也只好作罢,将手背在身后,仔细地看了莫天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便说了一句:“跟我来。” 莫天蒙面点头,跟着凌渊一路便上了灭血殿。 “说吧。什么事?” 凌渊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赵合欢,眼看着莫天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了床榻之上,拈好被子,用帘帏遮好,心里陡生了一阵嫉妒,总觉此人与赵合欢很熟。 “不敢欺瞒魔尊,在下此次前来是替合欢姑娘求星斗盘一用。”莫天深深作揖,他相信,涉及到赵合欢的生死,凌渊不会不顾。他能舍命救赵合欢,一个星斗盘,纵然是天下至宝,也是不在话下的。 果然,凌渊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星斗盘在我这儿?为什么合欢需要用到星斗盘?” 莫天见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见殿门紧闭,门外把手森严,便抬起头,迫不得已地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在凌渊面前的是莫天熟悉的一张脸。 凌渊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阴沉下了脸,说道:“是你?合欢知道吗?” “不知道。她一直昏迷着。而且,我也不希望她知道。”莫天的眼中有着太多难以诉说的情愫,他回头深深地望着赵合欢熟睡的身影,缓缓说道。 却不料,凌渊一下子跃上前便揪住了他的衣领,愤怒地说道:“莫天你什么意思?先是宣布了自己的死讯,然后又在她好不容易开始恢复的时候接近她!你居心何在!” 只有凌渊自己清楚,他此时的心里,是恐慌,是无尽的嫉妒。他害怕这个男人的一出现,便是自己的出局。 莫天也有些愠怒,用力掰下了凌渊的手,带着隐忍说道:“我并没有什么意思。我身中了寒毒,只有半年的寿命,何时宣布死讯都没有差。我现在能将赵合欢送到你榻上来,我还能有什么居心?!不过是想用半年的时间护她周全而已!” 凌渊眼中的火焰像被冰浇过了一般,渐渐熄灭了下去,他松开了莫天的衣领,难以置信地说道:“你……难道不是不想与她成亲,才将她抛弃,然后编出了这般的谎言来自圆其说?” “我莫天做梦都想娶她为娘子,耕作于山野,相望于江湖!可是!我不能!纵使我日日夜夜梦里想着,我还是不能!因为我莫天是个将死之人!所以才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你的怀里!你以为我不心痛吗!你若是亏待了她,我莫天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莫天揪住了凌渊的领子,阴沉而颤抖地低吼着,宣誓着自己的无可奈何。 凌渊看到了莫天眼中燃起的火焰,一个冰山一样的人,竟然也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想必是在地狱煎熬了无数次了。 凌渊盯着莫天狠狠地说道:“你今日将赵合欢送来,我便不会客气。我不会觉得这是你的恩赐,我会对她万分的好,直到,她彻底忘记了你,再也记不起你的样子。我凌渊说到做到。” 莫天的嘴角开始了抽搐,手颤抖不已,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如果是那样,便是,再好,也不过。” 一旁的沙漏无言地滴漏着,像流沙一样,握不住的那些过往,会不会真的,就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彻底,将我忘了…… 这样,也好,省得空欢娱,一场。 凌渊的眼光渐渐地柔和了下来,他竟有些同情莫天,一个想爱,却不得不能去爱的人,每天得吞下多少的血泪。可是,他也不能让,给赵合欢幸福的信念,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久到,他也不知道是何时…… 时间,在殿内尴尬了好久,终于,凌渊还是开口说道了:“合欢怎么了?” “在魂窟洞内,你中了箭,流血不止,她将自己的血,给了大半给你,然后,被反噬了。”莫天说道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你说什么!你是说她体内的魔鬼被引出来了?!”凌渊不可置信地冲着莫天吼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莫天抬眼看着凌渊,笃定地问道:“若你不能保护她,那么便由我来。但你要记住,你既然救了她,便是与全天下为敌。” 凌渊看着莫天的眼,冷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什么是天下?她,才是我的天下。我本就是魔道,何来正义之说。只要她安康,那便就是正义。” 莫天紧紧地盯着凌渊的眼,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止是一点的相信,却更多的是,放心和羡慕,还有留恋。 “那便好。我需要你的星斗盘。” 第五十章 哪怕是背叛天下,我会护她。 “星斗盘?”凌渊皱了皱眉。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吗?”莫天以为凌渊有何难处。 “是谁告诉你星斗盘可以压抑合欢体内的峤火呢?”连凌渊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竟然会有人知道?而这显然不是对出身音天门的莫天应该知道的事情。 “一位老人,鹤发童颜,卜卦。有缘告知。”莫天想了想,便告知了凌渊。 凌渊记起来,今儿早上天机老爷爷捎来飞信,上面写着:孩子啊,老头子帮你把媳妇儿找回来了啊。有空一定请老爷子我喝女儿红啊!哈哈哈…… 当时,凌渊还一脸莫名其妙,现在想来,大概能想出个经过出来了。 凌渊略略笑了一下,便说道:“我大概知道要如何做了。不过,你得先出去。” 莫天本想留下来帮忙,却不料凌渊要撵他出去,心中万般不解,却又无奈,也只好疑惑地去门外守着了。 凌渊似笑非笑地在莫天出门之前特意吩咐道:“一会儿要是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可千万不要进来哦。” 莫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出去了。 哪里知道,莫天刚出房门不久,便听到殿内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他细细辨认了一下,倒有几分像是在脱衣服的声音。 莫天心中一惊,但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凌渊,有什么声音切记不进去,也就忍了下来。 可是,不出一会儿,竟然传出了赵合欢类似呻吟的声音!莫天再也忍不住,凌渊这小子竟然趁人之危!“啪——”地一声他便阴沉着脸撞开了大殿的门,低吼道:“凌渊!你在做什么!” 而,眼前一幕景象却让莫天呆住了。 只见赵合欢衣衫整齐,而赤膊上阵的凌渊却将星斗盘置于二人中间,隔空用纯正的修为正在将星斗盘中蕴藏的能量推入到赵合欢的体内,然而自己身上已是大汗淋漓,显然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而受力的赵合欢由于被星斗盘的力量压制,而不断地发出了一阵阵的轻微痛苦的呻吟之声。 莫天见自己误会了凌渊,心中愧疚无比,又见凌渊体力不支,忙在其后背上输入了自己的真气修为。 说来也奇怪,莫天的一身寒气的修为似乎倒是能克制住赵合欢的峤火,渐渐的,赵合欢额前的彼岸花竟然消散不见了。 二人同时撤力,星斗盘“哐当——”一声,散落在地。 莫天急忙拖住了赵合欢的身子,惭愧地对凌渊说了一句:“是我误会了。抱歉。” “我凌渊还没有失败到要用身体先去占有一个女人。不过,你这般的不放心,确定要将合欢拱手想让于我?你真的能做得到吗?”凌渊擦去了身上的汗,看了眼莫天,有些虚弱地问道。 沉默了许久,莫天一直低头不言,最后小心翼翼地将赵合欢抱上了床榻,让她好生地休息下,才转过了头,答了句:“我也不知道。” “你打算这样瞒着她到何时?一直让她相信着你已经死去的消息吗?”凌渊将衣服整理好,观察了一下赵合欢的情形后,才稍稍放心了。 “不然怎么办?我还有选择吗?”莫天苦笑了一笑,他何尝不想给赵合欢以惊喜? “你有想过,一旦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并且一直以这样她无法接受的方式在骗着她,你觉得会怎么样?”凌渊不得不提醒莫天远离赵合欢,因为他知道,一旦真相暴露,受伤最深的,一定是眼前的这个无辜的女人。 他想保护她,尽管他并不清楚,他给不给得起她所想要的保护,不过他想试试。 “我想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莫天凝望着她的脸,心里的痛楚被他强压在心里深处。 “如果,有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呢?你怎么办?”凌渊可不认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是巧合,事情离他预测的一步一步地更近了,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测,有朝一日,一切爆发,他莫天有可能会袖手旁观吗? “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站出来,用生命去保护她。”莫天笃定地回答道。 “哪怕是背叛师门,背叛天下?”凌渊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相信莫天也听得懂。他需要莫天确切的一个答案。 “是。哪怕是师门,哪怕是天下。” 字字落地生花,刻成了石刻,任千年的风霜拂过,亦光鲜如初。 “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否则,我不能保证我能不能替你守住这个秘密。”凌渊冷峻地看了莫天一眼。 这既是警告,也是合作。为的,是这个女人的安康太平。 而这中间,这一段时日里,凌渊的不安越来越多,他觉得,如今的情形已经远离了他当初的目的和计划,甚至,连自己也陷入了这棋局之中。一切,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所能做的,仅仅是能保住自己所爱的女人不受到伤害,如果她有朝一日必定与天下为敌,那么,也让他随之陪她下地狱吧。 去哪里都好,就算是炼狱,有她在,便好。 “莫天至死不忘。”莫天同样冷峻地说道。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各自又撤开了眼神,其中太多的意味不明。 “她也许很快就要醒过来了,你确定还要呆在这里吗?”凌渊十分不待见其他男人对赵合欢殷勤的样子,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莫天。 “我看见她醒了我就走。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放心。”莫天同样执拗,不想让凌渊和赵合欢独处一室。 凌渊也无奈地叹了一句:“好吧。那我们便都在这儿干坐着,直到她醒来为止。” 莫天冷冷地看了凌渊一眼,沉默不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赵合欢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莫天的影子,却在眼前一晃而过,飘散不见,她着急地将手抓向了空中,抓到了一双温暖的手,她欣喜万分地喊道:“莫天!是你吗莫天!” 睁开眼,却看到了凌渊微笑着却受伤的表情,傻傻地盯着她的眼,替她理去了额前的乱发,笑着说道:“傻丫头,又做什么梦了?” 而她却觉得一阵头疼欲裂,忙扶住了头,好一会儿才松开,缓缓地说道:“没……没什么……” 凌渊当然知道她是梦见了莫天,但他还是轻轻地揽过了赵合欢,将她拥入怀,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地说着:“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现在会,以后也会,给我一个位置,好吗?” 赵合欢感到了凌渊胸膛的温暖,以及手心传来的温柔,不可否认,她不排斥凌渊,可是……在他之前,她的心里,已经住上了一个人,千年,都抹杀不掉,要怎么去再给他位置呢…… 凌渊见赵合欢默不作声,以为是默默答应了,欢喜的松开了怀抱,却看到了满脸泪水的她,无声地在哭泣。 “怎么了……”凌渊的心中忽然一阵绞痛,像是被马蹄踏过一般地胸闷,他似乎觉得自己要听到自己不想要听到的答案。 “我想他了……我想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很想答应你凌渊……我很想答应你……但是我的脑海里全是他……全是他……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没有办法……” 赵合欢的泪像决堤了的城,一下子崩溃到无所适从,一声一声在撞击着她的心理的防线,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凌渊的内心,泪如雨下的她,已经无法自处,只能以朝拜的姿势痛声大哭…… “合欢……合欢……”凌渊一下子紧紧地搂住了她,将她抱得死死的,死死的,仿佛下一秒,她便会化成泡沫不见了踪影。 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然自己一败涂地,可是赵合欢的声声泪水,却不是为了他而流,一点一滴都化成了利箭,穿过了他的内心,不留痕迹。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赵合欢嚎啕大哭,无助到像一个小孩,呜咽道:“他就不该来招惹我……我们就不该遇见……不该不该……” 凌渊将赵合欢抱得更紧了,低低地也开始哽咽了起来,他在赵合欢的耳边轻声而细腻温柔地说着:“还有我……合欢……还有我……你抱紧我……就会没事了……” 屋内的二人,紧紧地抱紧在一处,不知是谁在慰藉谁的温暖,谁在许谁的地老天荒,一切,是那么的无奈,与苍凉。 而屋外,同样,一个人的身影倒影在窗棂之上,凝结成了冰凌,呆滞成了石头,多少次想破窗而入,去安慰自己心爱的那个女子,却又深深地将手指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里,直到出现了五道血痕,直到有鲜血滴下,都不自知…… 时间,在这一刻,化成了一把利剑,穿过了三个人的心脏,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却无药可治。 只能等待时间给予解药,熬成煎汤,服下后,遗忘千年…… “赵合欢,如果可以,我会许你地老天荒。可是我不能。我只能用尽我的余生,来为你背叛师门,背叛天下,求得你,一生的喜乐安康。” “赵合欢,如果可以,我想走进你的心里。什么血海深仇,什么天下归一,都是狗屁。我只要你,只为我笑,只为我哭。而我,亦会为了你不顾一切,哪怕是拿我整个灭血峰为赌注,我也心甘情愿地奉上这份嫁妆。” 一切,都在那天霓虹漫天,星光摇曳,我初见你的那个夜晚,便已经注定了,谁是谁的是非欢娱,谁许谁的地老天荒…… 而命运总是捉弄一场,总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现,当年我们的遇见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的一场戏,却,每个人都入了情,深陷其中,再也跋涉不出来…… 第五十一章你,该不会,是寻他去了吧? 皇甫倾岚沿着纸鸢流光的方向来到了灭血峰大牢牢门口,许是夜已深的缘故,灭血峰竟然没有多加防备,一路进来,如履平地。 皇甫倾岚身子贴着墙角,发觉守门的狱卒早已睡得打起了鼾声,便索性点了他们的睡穴,一个个如稻草般的,便倒了下来。 她从一个狱卒身上掏出了一串钥匙,直奔红捻处,便打开了门,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离开。 红捻感激不尽,正好和皇甫倾岚离开之时,却听到凌渊的声音在牢狱之外响起:“圣主大驾光临,凌某有失远迎,实乃乱了规矩。” “不好。快走。”红捻拉着皇甫倾岚便往外要逃去。 却被皇甫倾岚轻轻道到:“来不及了。中计了。” 果然,话音刚落,凌渊便站到了牢门口,笑盈盈地盯着皇甫倾岚和红捻,而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马。 “凌渊。你想干什么。”皇甫倾岚大概扫过了这群人马,个个都是高手,纵使自己修为再了得,怕也是要伤了又伤地回去。 凌渊轻笑了一下,上前了一步,反问道:“我想干什么?不如你们告诉我,你们,想干什么?” “凌渊,你有伤在身,不可能支撑太久,我们拼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红捻病急乱投医,竟然开口让凌渊放了她们。 “哦?我记得我身上这伤还是拜皇甫姑娘所赐,不如这样,今日你们要是活着离开了这里,我便也不追究。若是死在了这里,你们也别怪凌某不懂怜香惜玉可好?”凌渊的唇边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那日在魂窟洞的一幕幕,他要皇甫倾岚血债血偿。 “凌渊,你算准了我会来。你是在复仇。”皇甫倾岚是明白过来了,红捻只是个饵而已,凌渊等的,却是她这条大鱼。 “我本没想着要复仇。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对我这星斗盘有兴趣。见是圣主前来,临时,便改了主意。”凌渊哈哈一笑,倒也不掩饰自己对皇甫倾岚的仇恨——敢设计伤赵合欢,必定要见她几分血,才妥当。 皇甫倾岚见多说无益,只能暗自叹大意了,一记玉带便朝凌渊打去。 这招狠辣无比,完全是想借机打出一条生路来,却被凌渊灵活地躲闪而开,倒是缺了个口,让皇甫倾岚有机可乘。 “走!”皇甫倾岚和红捻均施展着绝世的轻功,想要从缺口而入,从人群头上踏过去! 凌渊的死士立刻齐齐而上,很快便阻止了皇甫倾岚的出路,将她拖入了一场混战之中。 皇甫倾岚奋力转身一个旋抽,硬生生地将周围缠着她不放的高手逼退开,却不料正上方,玄武持剑笔直而下,大喊道:“皇甫倾岚,今天若伤不到你,你爷爷便不叫玄武!” 玄武早已对皇甫倾岚伤害到凌渊的事耿耿于怀,此乃报仇良机,他岂会放过! 皇甫倾岚想要借玉带的力量抽身而去,无奈玄武的剑实在是太快了,她只感觉眼前寒光一过,肩膀上便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难忍地,她跪向了地面,血流不止。 而玄武迅速地将剑抽回,又要刺向皇甫倾岚第二剑的时候,冰魄寒剑突然横空出现,穿梭而来挑开了玄武的剑端,继而莫天的身影凌空而降,迅速地抱起了皇甫倾岚后,便径直扬长而去。 红捻呆滞了一秒,也忙慌不迭地跟了过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尊上,一切已依计行事,未损一兵一卒。”玄武望着莫天远去的方向,并没有懊悔被莫天得手的神态,相反的,是一脸的兴奋。 “好。那接下来的,就要看莫大少侠,如何自处了。”凌渊笑了笑,理了理衣袖便打算走开。 玄武在身后边拍着马屁边得意地说道:“还是尊上英明,既支走了莫天,有了和赵姑娘独处的机会,又趁机送了个皇甫倾岚猜不到的卧底给她,这下有好戏看了。” “玄武。你的话,太多。我需要支开莫天吗?”凌渊愤愤地转过头,语重心长地教诲着玄武。 “不需要不需要。尊上英俊潇洒武功盖世,怎么可能……”玄武讪讪地笑着,扯得连自己都信了。 “好了好了。啰嗦。记得,赵姑娘面前,一个字也别提。”凌渊顿了顿说道:“我不希望她因为那个人,出事。” “属下明白。” 月色弥漫,洒在灭血峰的上空,帷帐随风轻扬,里面的那个人儿,早已熟睡安然。 *** 月色的大漠长空下,冰魄寒剑的流光划过了湛蓝色的夜幕之上,皇甫倾岚偎依在莫天的怀里,虽然肩上受了伤,却一脸的幸福,小女儿家态地问道:“莫天,为什么要救我?” “……” 莫天默不作声,他不会说是为了去魂窟洞杀死凝香那个女子才这样做,同样的,他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哄骗皇甫倾岚,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是……怕看见我死在你的面前吗?”皇甫倾岚满心的欢喜,却又有些小小的忧虑。 她不确定,莫天为何这么做,但,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她,却完全没有想到莫天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圣主,抓好,很快就要到苍雷派了。”莫天叹息了一声,对皇甫倾岚的问题避而不答,冷漠地说道。 “莫天,不要离我这么远,好不好……”皇甫倾岚一下抱住了莫天的腰际,泪涌不止,哀求着莫天对她不要这么残忍。 莫天伸向腰际的手想要掰开皇甫倾岚的手,却想到她有伤在身,也就没有忍心下得去手,刚要撤回之时,却被皇甫倾岚用力地抓住了,只听到她喜极而泣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莫天……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一定会……” “圣主,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你没有必要拿花魂吸取天地灵气来让我驱除寒毒,那是我不愿看见的。”莫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却不料,皇甫倾岚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的背后依偎说道:“我不管,只要能治好你,我从来不管那是什么。” 莫天抬头望向了满天的星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她,应该已经熟睡了吧。这样也好,无曾来过,无曾离去,于她而言,倒也是省下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莫天凝神只见,似乎听到了身后的红捻有什么物件飘落的声音,但红捻未曾回头看,他便也没有多虑。 而此时,在大漠之中的一支军队正在向沙漠之中挺进,突然一个从天而降的令牌砸到了将士首领的头上! 只听得那将领大喝一声:“谁!”便徒手抓住了这支令牌。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皇帝随身携带可以随意调动三府六县兵力的兵符令牌! 见此令牌者如君亲临! 一时间,“哗啦啦——”地跪了一地,高呼道:“圣上万岁万万岁!” 却隔了好长时间不见展轩的身影,这才抬起头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将领蹙着眉头思忖了一小会儿,便将令牌交给了手下一个信得过的手下手里,命令道:“即刻送回皇宫,必须皇上亲自过目才可复命。不可耽搁,快马兼程!” “是!”那名士兵接过令牌,丝毫不敢耽搁,便扬长而去了。 而此时的洛阳皇宫内,展轩正在连夜批阅着奏折,忽然,手肘碰到了一旁的砚台之上,墨,竟洒了一地的黑,朱笔也跟着掉落在黑墨里,一点触目的红。 展轩愣在了原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身旁的宫女太监哪里敢耽搁,忙帮着收拾还来不及,一句一个“奴婢该死。”,听得展轩更加心烦了。 此时,一旁熟睡的小兰泣许是因为这声砚台打落的声音醒了,竟揉着眼睛起床到展轩身边,嘟囔着说道:“展轩哥哥,怎么了?” 展轩刚要安慰小兰泣什么事也没有,让她去睡之时,却听到殿外来报:“报!有八百里加急!” “进来。”展轩蹙紧了眉头。 只见来人手捧着一令牌进来便说道:“我等在大漠一带发现了这个,还望圣上明察!” 从这名士兵进门开始,展轩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这令牌不曾离开! 这令牌他怎会不认得!分明就是他赠与合欢的结婚礼物! 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会出现在大漠!是不是合欢出什么事了?! 小兰泣见展轩一脸无比担忧眉头紧锁的模样,歪着头问道:“是合欢妈妈吗?只有合欢妈妈才会让展轩哥哥露出这样的神色……” 展轩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小兰泣,摸着她的头问道:“小兰泣,你想不想合欢妈妈?” “想!”小兰泣的回答毫不犹豫,晶莹的泪珠已经在眼眶之中转动。 “我也想。半年了……我们去找她好不好?”展轩摸着小兰泣的头,温柔无比地说道。 小兰泣是赵合欢临走时,唯一留给他的,所以,看见小兰泣,展轩便好似赵合欢还在他的身边一般。本以为,她和莫天大婚了,自己可以忘了,没想到,至今的后宫,他仍然不肯纳一人。 这次她有难,他必定会,不远万里,去看她,去救她,然后看见她安康,便就好。 “好!”小兰泣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欢喜,久违的兴奋早已涌上了眉梢。 *** 而此时,在灭血峰大殿内,凌渊正在发着雷霆大怒! “合欢人呢?!你们几个怎么服侍的?!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要是合欢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准备着去陪葬!” 一向体恤下属的凌渊竟然下达了如此的命令! 玄武迟疑了一下,说道:“屋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会不会是赵姑娘自己偷偷溜走了?” 凌渊猛然回头看见了开着的后窗,陷入了揪心的沉思之中…… 你,该不会,是寻他去了吧? 第五十二章 情断大漠 大漠之中,在莫天之后,出现了一只火红色的朱雀,而这朱雀之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合欢。 原来,当她朦朦胧胧从睡梦之中醒来的时分,似乎耳边听到了灭血峰大牢处有激烈的厮打之声。赵合欢害怕凌渊大伤刚愈会吃亏,又怕看守侍卫得了凌渊的命令不让她前去,便蹑手蹑脚地跳了窗,前去看个究竟。 这一看,却看到了类似莫天的一个人的身影,救起了皇甫倾岚,一路往西而去了。这叫她如何不焦急,竟急忙唤了朱雀前来,呼啸一声随之而去了,连告别,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声。 红捻转头看见了赵合欢,刚要一鼓作气一鞭子甩过去,却被及时回头看见的莫天急冲而至了朱雀面前,徒手便拉住了红捻的长鞭,冷冷而愤怒地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红捻见这个陌生人竟然也维护着赵合欢,心中一阵愤恨,却又因此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不得已抽回了长鞭,“哼!”了一声便向苍雷派直冲而去。 倒是皇甫倾岚,一回头间,见竟是赵合欢一人孤身前来,而她,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莫天的身上,眼中千转百回。而莫天同样的,相见却不敢相认,眼中全是隐忍的炙热,流转不已。 这,让向来是天之骄女的皇甫倾岚嫉妒不已,邪念,顿时而生。 只见皇甫倾岚轻轻温柔地揽过了莫天的腰际,将头紧紧地靠在莫天的后背之上,娇声道:“相公,我们走吧,好不好?人家好痛……” 莫天眉头瞬间皱紧,低声喝道:“皇甫倾岚,你在做什么?” 也只听得皇甫倾岚轻声而威胁地在莫天耳边说道:“别忘了,你要是现在不听我的,我便拉下你的面纱,你猜猜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莫天低吼愤怒地道了一声“卑鄙。”,便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合欢,只好头也不回地往苍雷派飞行而去。 但,在赵合欢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赵合欢只看到了皇甫倾岚亲昵地喊着他——相公,还揽着他的腰,眼中全是怀春少女的柔情。她也只看到了,他看到了自己,头也不回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的,便走远了。 如果,她没有看到他脚下的冰魄寒剑,没有看到一方丝帛从莫天身上飘落而下,也许,她会真的以为,眼前这个酷似莫天的人,真的只是皇甫倾岚的相公而已。而她的莫天,已经死了。 在莫天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一方绣着合欢花的丝帛洋洋洒洒地飘扬而开,飞到了她的手上,上面浅浅淡淡地绣着淡紫色的两个字——合欢。 那是她第一次跌落汤池,遇见他时,慌乱之中遗矢的一方丝帛。上面是自己亲手绣的合欢花,还有自己的名字。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方了。 当她看到这方丝帛之时,望着莫天远去的方向,她的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了丝帛之上,晕染而开了浅白色的合欢花的花瓣,一大片的湿。 “所以,是为了她,放弃了我们的婚约。甚至,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是吗……?” 赵合欢绝望地望着莫天远去的方向,手中的丝帛一松,早已乘着风,不知飞向了哪片的世外桃源,或者是哪里没有伤悲没有眼泪的净土。 丝帛飞飞扬扬,飘飘洒洒,乘风而飞,如同莫天指尖的蝴蝶一般,在这一夜,消失不见了踪影…… 带着她永远甜蜜的回忆,消失不见了踪影…… “莫天……莫天……你是真的随她而去了吗?而我算什么……算什么!”赵合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无数的骏马践踏过一般,又被大漠的鹰叼啄得一干二净,连心痛都不知道了是什么滋味……只剩下了永永远远无底的深渊…… 竟然在这一刻,还想着,他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是不是太过于懦弱?还是已经爱到体无完肤…… 赵合欢俯身在朱雀身上,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任泪水直流,一滴一滴地直落向了大漠,直到视线已经一片模糊,沉沉地自己竟然就这样,哭着哭着晕睡了过去…… 而朱雀也似乎懂得赵合欢的心思一般,低低地盘旋,发出撕心裂肺的低鸣之声,平稳地飞着,生怕赵合欢掉落了下来…… 长声的朱雀的嘶鸣声,似在向天空宣誓着它的心痛和愤怒,还有,一切归零。不由自主的,归零。 “莫天,再见时。你便不是我所爱的人,而是,我的,敌人。” 风,扬起了大漠的沙,卷起了千年前的离愁,重重落下,又重回了满地沧桑的凄凉温柔。 一人一雀,在大漠之中,哀伤地偎依在一处,互相取暖,互相安慰,成了满地的金黄色的沙。 直到,远处一骑白色的骏马越过了千万的沙丘,飞踏过千万里的黄沙,远远地向她飞跃而来! “驾——” “吁——” 拉缰绳,马蹄高昂而起,君王仓促应声落马,飞奔至朱雀跟前。 耀眼的星辰,湛蓝色的夜幕光,金黄色的大漠,暖如霜的风,白色的骏马,在赵合欢迷茫的眼中定格成了一幅画,轻轻地虚弱地呢喃出一声:“展轩,你,来了……” 说罢,赵合欢便心力交瘁地躺倒在了展轩的怀中,哭过红肿的眼眸,轻轻地合上,一滴未流干的泪,仍然挂在脸上…… 在赵合欢靠近他的胸膛的那一刻起,展轩的胸膛晃过了一丝悸动,所有的风沙,都似乎在此刻停止了飘散,他的眼中,是久违的心动和留恋,多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萦绕缱绻放肆而出! 这个怀抱来得太真实又太虚无缥缈,让他觉得下一秒,这个女人便会不属于他…… 而她眼角的泪水,到底又是为谁而流…… 君王已经跪在了沙砾之中,久久地抱着这个女子,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边的眼泪,终将深深的很久之前就想的一吻,缱绻地落在了她的眉间…… 身后,跪了一地的将士,唯唯诺诺地看着这一幕。 大敌当前,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皇帝皱一下眉的将士们,此时,竟见到了君王的泪。 而万里扬尘而来,为得竟是一个女人,更让他们惊讶不已。 原来,不是不纳后宫。而是,朕的后宫便是你。你不在,让我如何纳后宫…… 展轩将赵合欢公主抱在怀里,生怕将她吵醒,步伐轻又轻。就连纵跃上马,都是将赵合欢放在了他的怀中,他的肩膀之上…… “皇上……现在我们……”将士请旨道,低声说道。 “回宫。” “那北部的僵尸祸乱苍生一事……” “交给你们全权办理。” “那皇上您……” “回宫。” “皇上!您一个人回宫吗?!皇上……” 在将士们的高声焦急的呼喊声中,展轩已经完全不管不顾地带着赵合欢策马奔腾,直往前方而去了。 只记得那时扬起的沙,模糊了众人的眼,万里单骑,只为红颜。 “赵合欢。我以君王的名义命令里,以后不可以离开我半步。那个人,若伤了你,还有我。” “我的心门,从未合上,永远等着你,缓缓而来。” “揽你入怀。看江山如画,好不好?” 风呼啸而过了马的髭毛,吹乱了一夜的银树金花…… 一盏茶后,凌渊赶到了此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痕迹,风,已经掩盖了所有的马蹄印。而朱雀,也不知去向了何处。 凌渊望着茫茫的大漠,目光笃定而坚毅地往向了更远处。 “尊上,这里方圆二十里已经全部搜查过,没有赵姑娘的痕迹,还需要继续搜查吗?” “继续。哪怕是翻遍了整片沙漠。” “是。” 赵合欢,你到底在哪里……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快点出来好不好,我已经受不了没有你在的日子。 你哪怕告诉我你在哪里平安无事,也好。 不要这样一走了之,谁也找不到你了,好不好…… 凌渊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心,他担心他不在的日子,不在的时间,他的合欢,会不会遭遇到什么不测…… 风,呼啸而过,拂过了他的英俊脸庞,一阵生疼。 可他,他却继续踏向了下一片的沙漠。 *** 而如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沙丘处,莫天冷冷地放下了皇甫秦岚,将其交给了红捻,转身便想往回走,却被皇甫倾岚喝了一声:“你去哪儿?”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不是吗?”莫天头也不回,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不道义的事吗?你扔下我就走,我死了你便是罪魁祸首!”皇甫倾岚几乎是含着泪喊了出来。 “那又如何?”莫天冷冷地回道。 “你就那么在乎她吗?”皇甫倾岚不顾伤口剧痛地撕心裂肺地喊道。 “是的。很在乎。我怕她会难过。我怕她会走丢。” 莫天没有给皇甫倾岚再说话的机会,纵身便上了冰魄寒剑,返身去寻赵合欢,只给皇甫倾岚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终究,你还是选择了她……” 皇甫倾岚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几滴泪,滴落在了大漠之中,浸湿了后,不见了踪迹,化成了一层雾,卷着风,随着莫天而去了。 而一路乘风的莫天眼里全是担忧,他竟然在空中抓到了那方丝帛,上面是熟悉的字样和花朵,他带了三年的丝帛! “赵合欢!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你现在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 大漠之中响彻着莫天狂怒不安的嘶吼,可是回应他的却只有无尽的沙和无情的风…… 月色渐渐隐进了云层之中,地面的人,单只形影,却落影,成了双。 一剑,一人,望着苍茫的大漠,眼里尽是苍凉。 满目的,都是回忆的疮痍。 第五十三章 小性子 皇宫内。贵妃香榻旁。 淡粉色罗帐轻束于顶上,倾泻而下,铺张而开一帘的温柔。 小兰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一边欢喜地摇着展轩的胳膊,欢娱地唤着:“展轩哥哥,你是要和我的合欢妈妈成亲了吗?” 展轩有些尴尬而羞涩地笑了一下,轻轻掀开了帷帐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事儿啊,展轩哥哥是定下来了没错,但是还是要问过你合欢妈妈的意思,对不对?” “那我的莫天爸爸呢……他怎么办?”小兰泣扑眨扑眨着一双大眼睛,求知欲很强地问着展轩。 展轩倒是一下子被童言无忌弄得没辙,“咳咳——”了两声,唬着脸严肃地问道:“难道我不如你的莫天爸爸吗?” 哪里知道小兰泣偷偷地瞄了展轩一眼,怯生生地竟然嘟囔着说了一句:“好像是不如我的莫天爸爸……” “你!”展轩一下子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得一甩龙袍衣袖,低声暗说了一句:“这么多年,白养活你这小白眼狼了。” 小兰泣听完,在一旁嗤嗤地笑个不停。逗得一旁的守夜的宫女们也偷偷地乐了。 她们大概还曾未见过皇上如此地小性子过吧。 大概是被这笑声吵醒了,赵合欢捂住有些疼痛的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望着这里的一切,问道:“这是哪里?” 还没等展轩欣喜地凑过去问赵合欢好不好时,倒被这调皮捣蛋的小兰泣抢了先。 只见她一下子便窜到了赵合欢的金丝床榻之上,扯着赵合欢的衣袖可怜巴巴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合欢妈妈……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要小兰泣了呢……” 赵合欢欣喜地看到了小兰泣,一下子欢快地搂住了她,在怀里又抱又亲,恨得旁边的展轩恨不得把小兰泣换成是自己。 好一会儿,赵合欢才说道:“合欢妈妈来晚了,小兰泣可还听话?” 赵合欢这才将眼神挪向了一旁的展轩,深深地一笑,一个深陷的梨涡,醉倒了展轩。 “小兰泣可听话了,不信合欢妈妈你看。” 说完,小兰泣便向自己的手心一吹,变出了一朵奇异五彩的小花出来,带着亮晶晶的光芒,在帷帐里四处乱窜之后,停留在了赵合欢的鼻尖,瞬间便化成了精灵一般的粉末,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合欢妈妈你看,我没有成天地玩耍哦。我有勤加练习哦,这样我有朝一日就能保护合欢妈妈了!”小兰泣歪着脑袋,一脸骄傲地看着赵合欢。 赵合欢欢喜地摸了摸小兰泣圆滚滚的脑袋,喜形于色。这大概是她这几天最开心的事情了吧。 展轩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赵合欢笑得很灿烂很开心,他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哪里晓得,这小磨人精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问道:“合欢妈妈,莫天爸爸呢?他去了哪里呀?” 赵合欢脸上的表情瞬间呆滞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撇了撇嘴说道:“他死了。” “死了?!合欢妈妈,你说什么!你不要吓我……”小兰泣哭丧着个脸,信以为真了。 展轩在一旁却看得真切,这八成是赵合欢的一番气话罢了。 于是他拉住了小兰泣,小声地说道:“展轩哥哥和你合欢妈妈有话要讲,你暂时先出去一下睡个好觉好不好?” 小兰泣一脸不情愿地出去了,展轩才认真地问道:“合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合欢低头不语,只道了一句:“他确实是死了。在我的心里。死了。” 展轩听罢以后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宽慰她,便问道:“需要找他好好算笔账吗?” 赵合欢摇了摇头,咬着下唇说道:“不用了。这笔账,我会亲自和他算。” “那好。你便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宫女们说便好。调养一阵子,然后再说。”展轩替赵合欢盖了盖被子,轻声地说道。 赵合欢感激地看着展轩,终将开口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展轩的神色有些慌张了起来,清咳了两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怕我找不到你?” 赵合欢当然知道这茫茫大漠,找一个人,是何其的难。只不过展轩不肯说,她也不点破而已,只是这样感激地记在了心里。 他的恩情,该如何去报? 展轩见赵合欢有些乏了,便起身说道:“你再安心睡会儿,我让御膳房弄点燕窝莲子汤来补补,你看你再瘦下去,我都快没办法认出你了。” 赵合欢“噗嗤——”一声被展轩的嗔怪给逗乐了,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说道:“你先去忙吧,肯定还有很多奏折没批吧。” 展轩装出一副“哎呀我的天哪,那么多奏折怎么办?”的表情,冲赵合欢做了个鬼脸,便出了门。 赵合欢会心一笑,挥手让他安心去吧。 待出了门,展轩也没有能忍住嘴边的笑意,一路心情大好地去了正殿,就连路上磕头的小太监小宫女,今日里竟也听到了“免礼”二字。 等到展轩进了正殿,却有一个身影身法快速地从屏风后面窜了出来,迅速地便将血休罗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展轩当然认得这血休罗是谁所有,也知道这魔君出入这皇宫当然是比自己家还要顺畅,便也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你来干嘛?杀我?千里迢迢的,会不会有点不值当?” 展轩冷笑了一声。 凌渊却显得焦急万分,血休罗又逼近了一步说道:“我听说合欢在你这儿?” 展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我就带她走。不是,念在你是她的朋友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动你。”凌渊自动地撤回了血休罗以示诚意。 展轩冷冷一笑,说道:“看来,你竟对合欢有兴趣。” 凌渊冷冷地说道:“她是我的女人。” 展轩久久地盯了他许久,说道:“她同意了吗?” “她以后会同意。”凌渊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展轩同样从身后拔出了玉剑,祭在了身前,微笑了一下说道:“那更不能让你带走她了。” 凌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展轩一眼,冷冷一笑说道:“我本以为你于她只是知音之情。没想到,你竟也动了情。” “谈不上。只是想后宫只她一人而已。”展轩峻眉凌冽,唇边含笑意。 “那没什么好说的。赢了你,我自然便能带走她了。”凌渊目光之中寒光毕露,正要将血休罗杀向展轩之际,玄武却低声在他耳边附语了几句,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大喝道:“你到底把合欢藏到哪里去了?不是在贵妃殿吗?为何不见了人影?” “什么?合欢不在贵妃殿了?!”展轩一听,初以为是圈套,但是见凌渊早已夺门而出往贵妃殿方向而去,心中便知是不妙,立马也追了过去。 只听道后面有一太监哆嗦着刚想喊“有刺客!”便被玄武一掌击晕翻了个白眼儿晕倒了过去。 “砰——”贵妃殿门一下子被凌渊给撞开了,只见个个宫女都被绑在了柱子上面,嘴里还塞上了棉布,见有人前来,皆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个不停。 而床榻之上,赵合欢,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显然有过挣扎打斗的痕迹。 展轩扯下一个宫女嘴里的棉布便阴沉着脸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只听道宫女边哭边不清不楚地讲着:“来了个英俊无比的持剑男子……然后便点了我们的穴道……然后就冲上了姑娘的床……然后……然后……” 见这宫女哭到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展轩气得把棉布摔在了地上,便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凌渊喝道。 “你还不清楚吗?劫走合欢的英俊无比的男子,能在我皇宫里来去自如的除了你还会有谁?”展轩大步向前,大喝道:“御林军听令,即刻封城。” “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封城也不一定困得住他们啊!”凌渊无奈地在展轩身后喊着。 “不知道!你魔君不是神通广大吗?!你去找啊!”展轩毫不客气地呛了凌渊一句。 “不对!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你都能进皇宫如履平地了,找个人,应该不在话下吧!” “……” “……” 玄武跟在两人身后,直直地摇了摇头,爱情太可怕,珍爱生命,远离女人。阿弥陀佛。 他在心口划了个佛字,以示清心,才继续跟了上去,开始了四处寻找一个女人的征程。 “报,已封城!” 展轩的人匆匆来报。 “报,从南至北,从东到西,洛阳城均有人见过二人踪迹,但具体去了哪儿,还要待确定。” 凌渊的人来报,一脸要挨揍的慌张之相。 果然,凌渊抬脚便是一踹,恶狠狠地一句:“废物。” “报!四处寻找,暂时还未发现赵姑娘的踪迹。” 展轩捂着脸,一脸背过去的表情。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报!排除线路后,还有东西两个方向可循!” 凌渊阴沉着脸,喝道:“继续给我查。” 等等,东西两个方向?凌渊忽然眼前一亮。 “华清池在洛阳的哪个方向?”凌渊恨不得展轩立刻说出来,恶狠狠的目光好似要把人给吞了。 “东面。怎么了?”展轩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该死。果真去了那里。”凌渊话音刚落,便御刀扬长而去。 而展轩也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喝道:“御林军听令,即刻前往华清池,重重包围,不得有误!” 玄武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的主子大伤未痊愈,为了个女人丢下了灭血峰来到这里,跟不要命似的,再次感慨道:“女人是祸水,切记切记啊……” 第五十四章 私定终生 华清池。 廊上的丝带轻扬,带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慌乱地摇曳着,从这一头波浪到那一头,仿佛大海里的七彩波浪,晃动着潮汐的往来。 星光晃过了赵合欢的淡粉色发带之上,一抹亮色。 再一抹星光晃过,照过了莫天绝美的容颜上,一抹冷峻之色。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干站着,而周围的能看得见的人都被莫天绑了个干净,嘴里无一例外地塞上了布条。这点,倒让赵合欢感慨道他竟做起这种抢劫人家铺子的事情也是这么潇洒自如。 终于,还是赵合欢先开了口。 “你不是已经故去了吗?那站在我面前的,是人,还是鬼?”赵合欢丝毫不带感情,冷冷地说道。 “你觉得是人,便是人。你觉得是鬼,便是鬼。总之,你觉得开心就好。”莫天说起哄女孩子的话来竟然一点也逊色于凌渊,这倒是让赵合欢怀疑起来,他到底跟皇甫倾岚说过了多少回这样的情话。 赵合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搭理莫天,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找我有事?” “不然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莫天见赵合欢丝毫都没有见到自己的诚意,耐心也快一点一点地被磨光。 “我怎么知道!兴许你厌倦了皇甫倾岚那样倾国倾城的眉色,偶尔到我这儿来打打野味呢?”赵合欢也忍耐不住,翻脚就要往外走去,却不料手早已被莫天紧紧地扣住。 “放手!” “不放!” “你想干什么。” “鬼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莫天突然狠狠地拉过了赵合欢,赵合欢猝不及防地跌落在了他的怀里。莫天又紧逼上几步,将赵合欢的双手反扣在廊柱之上,肆无忌惮地便将唇贴向了赵合欢的唇瓣!一股干涩的香甜之意瞬间在二人唇瓣游走而开! 赵合欢挣扎不已,想要逃出莫天的桎梏,却不料反被扣得更紧,而莫天的吻,也像是闷热了很久的天气,突然间便下起了倾盆的大雨,而这雨点无一例外地落在了她的眉间,她的唇瓣,她的鼻尖,她的颈部。 最后,莫天湿热而火辣地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轻轻地撬开了赵合欢的贝齿,一下子便长驱直入,在唇齿之间游走不定,一股甘甜之意带着莫天少有的霸道,竟一下子击穿了赵合欢的心理防线,闭上了眼,任由他的摆布。 久久的,他的吻,在她的唇间留恋,似沾过清明雨后的雨露花瓣,香甜得让人忍不住多闭上眼睛一会儿,而他手间的姿势,也逐渐柔和了下来,轻轻地将她的双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腰间,而他则用力地揽过了她的细软柳腰,就生怕下一秒被她偷了空,溜走而开。 星光在他们的头顶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地晃过了他们紧闭的眼,似在偷笑着他们的欢娱。偶尔有萤火虫飞过,点点星星地萦绕在两人身旁,好不温馨。水波的倒影下,二人的身体,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处。 终于,莫天意犹未尽地将一个吻印上了赵合欢的眼眸之后,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道:“我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你是我唯一的妻。” 赵合欢涨红了脸,杏眼瞪向了莫天,又羞又恼地一粉拳打在了莫天的胸膛,却被他温暖地握在了手心。 只听到赵合欢嘟囔着说道:“你骗人,我明明听到她喊你相公。而且你还骗我,你已经死了!” 莫天深深地叹了口气,宠溺地将赵合欢揽在了怀里,无奈而又欢喜地说道:“合欢,她是故意的。而我,是真的快死了。” 赵合欢惊讶地从莫天怀中探出了头,清亮的眸紧紧地盯着莫天,不安地询问道:“你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莫天轻轻地抚过了赵合欢的肩,认真地说道:“本来以为,假死骗过你,你便可寻得良人再嫁。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瞒过你,还害得你伤心一场。如今,只得告诉你实话了——我中了无妄潭的寒冰之毒,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赵合欢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是粲然而无奈却又心甘情愿地一笑,说道:“这个,早在很久之前,司徒命在昆仑山就提醒过我了。而我,还是愿意嫁你为妻,你呢,却不信任我,躲开了……” “合欢……”莫天听闻此消息也是一阵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合欢已经爱他爱到了如此地步,一时间声音哽咽而沙哑地说道:“我不能耽误你……我也耽误不起你……你适合更好的……你明白吗?所以我……” “那我们刚才算什么?算你轻薄了我?还是我自己犯贱勾搭上了你莫天?莫天……你告诉我……”赵合欢步步相逼,她的眼中满是希望听到答案的光芒,她已经熬了太久,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合欢……我们……相守走过半年……好不好?”莫天望着赵合欢的眼,久久地,给了赵合欢一个承诺。 ——他唯一能给的起的,珍重的,承诺。 “不娶我吗?”赵合欢的眼里全是炙热的滚烫,还有无畏的倔强。 “合欢……你知道……我娶不起……”莫天的眼里满是煎熬的悲伤和退缩。 “如果我执意要嫁呢?” 赵合欢没有等莫天思考完毕,就踮起了脚尖,将滚烫的唇贴向了莫天的唇瓣,狠狠地在他的耳际和唇边游走,引得莫天一阵呼吸燥热而急促,却又无法推开她。 “合欢……”莫天轻声地呢喃着,已经带上了几点情欲。 “抱我。”赵合欢的唇瓣滑过了莫天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着。 莫天的手,像着了魔一样的,紧紧地竟搂向了她的腰际,犹如那日里被人下了春药一般,这次的春药,却是眼前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合欢,你不会后悔?”莫天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莫天,右手屋内,好像有张床。”赵合欢羞涩无比地算是给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回答。 莫天的眼里似寒冰被燃起一般,直勾勾火辣辣地看向了赵合欢,一个横抱而起,便卷着赵合欢的衣裙入了右手的屋内,隐忍而克制着自己胸膛急促而炙热的呼吸,将赵合欢放到了床榻之上,轻轻地替她解开了胸前的罗纱。 罗纱轻分,香囊暗解。 一夜的欢娱,到底要下定多少的决心,才能忘却一切,不顾一切地交织在一处? 烛光摇曳,红唇轻启,一点羞,三分暖,六分是轻狂。 正当莫天要解开赵合欢的胸前纽扣之时,他耳边听到了追兵的脚步声,他莞尔一笑,轻声地在赵合欢耳边说道:“娘子,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赵合欢不知何事,却道是莫天在此处人多羞涩,便也脸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莫天揽好赵合欢的轻纱,脚步轻点过窗棂,踏过了波光凌凌的池面,飞踏向了更高的屋檐,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处不见了踪影。 当凌渊和展轩闯入之时,只看到了满园被堵嘴堵得死死的掌柜和下人们,哪里还有莫天和赵合欢的踪迹? “该死,又来迟了一步!”展轩愤愤的一拳打在了廊柱之上,瞬间掉落下了几件彩绸。 “愣着干嘛?不打算找了吗?”凌渊同样的愤怒,但他却跃上了屋檐,极目望去,竟是树木丛生的荒郊野外,哪里去寻两人的影子! 他怔怔地望着黑暗的一切,心里猛地一酸,忽然坐在屋檐之上,愣愣地看了此地许久,那日,她撞进他怀里的感觉,仿佛还历历在目,而此时,佳人,却不知在何处。 大概,这便是报应吧。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所以,上苍不允许他拥有赵合欢,不允许他亵渎了她。 “报,四处没有二人的身影,需要撤退吗?” 展轩用力地吼道:“撤退!不撤退在这里干坐着吗?给我在附近搜!” 玄武靠近了凌渊问道:“尊上,还需要再搜吗?” 凌渊却滴下了一滴泪,说道:“不必了。如果她有了选择,如果选择是我,她会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玄武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安安静静地退下了。 大概男欢女爱之事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他,也宽慰不了什么吧。 而此时,在荒郊野岭的一座小庙里,赵合欢和莫天捡起了桃枝,面对着在上的菩萨,深情地对望。 “我,莫天,愿取赵合欢为妻。有生之年,断不负她。天地共鉴。” “我,赵合欢,愿嫁莫天为妻。耳鬓厮磨,断无二心。天地明鉴。” 手持桃枝,三拜过后,莫天轻轻地吻过了赵合欢的额头,深深地说道:“婚礼太简陋,以后有机会,为夫一定补上。” 赵合欢羞涩地点头,将红唇映在了莫天的唇间,轻轻地揽过了莫天的腰际。 借着月光的皎洁,莫天的指尖轻轻地放在了赵合欢锁骨之上,轻轻地滑至了她的香肩,闭上了眼,颤抖着褪去了她的罗纱裙。 而在圣洁的月光之下,赵合欢亦颤抖不已,闭上了眼,等待莫天的温存。 她爱他,所以她选择了把自己被他,哪怕,他半年之后会离她而去,她也要让他知道,她会等下一个轮回。 莫天轻轻地睁开了眼,看到了她在月光下圣洁无比的身子,好看的锁骨,以及一片酥白。 他的手心已经微微开始出汗,颤抖着揽过了她轻声地问道:“怕吗?” “不怕。因为是你。”赵合欢睁开了清亮的眼睛,似有千般的柔情蜜意在其中流转不停。 莫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吻,落在了她的脖颈之间,一路流连而下,直至,将她完完全全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在月光的拂照下,一片涟漪之色在这座小庙里荡漾而开,树梢轻轻地掩盖住了月色的光芒,只记得那夜,羞涩的目光,还有大汗淋漓的那个夜晚,终将将你我交织在了一处…… 清晨,百鸟在树梢鸣叫不已,第一缕阳光温暖而羞涩地洒向了二人的身上,莫天轻轻地抚摸过了她熟睡的脸庞,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写意了他满脸。 他看见金黄色的洁白阳光穿过了破旧的窗棂透过了尘埃五光十色地洒在了她的秀发之上,如瀑,如织。 而她许是累了,竟在梦中呓语着他的名字,这点,让他欢喜不已。 逆着绝美的阳光,不知为何,他感到了自己身体的一丝异样,似有千万道火焰在他的体内流窜,却是他不能控制的一股力量! 他苦苦地用修为压制着这股力量,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直到他颤抖地将手握向赵合欢脸颊的一刹那,阳光在他的眼前,渐渐扩大,最后却成了一片白茫茫,“轰——”的一声,他倒在了草堆里,耳边赵合欢的呼唤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而体内的燃烧,却越来越旺,越来越旺…… 赵合欢在一旁被吓得大哭不止,一直摇晃着莫天的身子,生怕他就这样离她而去了,而他,却也是,实实在在地,再也听不见了…… 合欢……让我再抱抱你,可好…… 合欢……我好像提不起力量了,你要怎么办…… 合欢……合欢……合欢…… “莫天!”赵合欢撕心裂肺地朝天空哭喊道,死命地摇着头! 如果她知道一夜的私定终生会让莫天变成这样,她是死也不会这样做的! “老天!你太不公平!” “哗——”的晴空一声响雷,暴雨突然而至。雨水淹至了这座小庙。 第五十五章 桃枝为誓,天地共鉴。 雷电如疾驰而过的带光利箭瞬间划破了如墨色的天际,由上而下毫无顾忌地于黑暗之中撕扯出一道破了天的口子,直击下了无边的厚土大地,瞬间由地而生出夭夭灼艳的电石火花! 光亮缝隙之间,暴雨如瀑而临,条条如箭雨而下,交织成了无妄的烟雨海,直直地插向了小庙草铺的屋檐之上如注而下,蔓延至内。 莫天如长眠了一般沉睡不醒,浓密的长黑睫毛之上已是隔了秋的寒霜雾气层层叠遮,他的唇也渐层递进成了薄纸般的苍白,惨白之后是凝霜如菱顿生的白皑皑一片织上了他的眉眼,还有他素日里完美无瑕的双颊。 雨水蔓延至莫天的身旁便遇冷凝结成了坚冰,屋檐之上的玉珠竟成滴落成了尖锐的冰棱,挂在了草檐之上的锗黄色草尖里,僵冻成了永恒。 赵合欢半跪于凝结成冰面的雨水里,似魂已被抽去一般已缥缈无踪迹,唯有她的热泪随着这漫天满地的雨水一直流,直到她的手,触及到了莫天的眼间霜花。 霜花在她的指尖略略停留,似遇到了炙热之物,竟散开了坚硬的冰架,弥弥如花开般划水而散开,化成了莫天眼边的一存泪。 她的体温,竟可以散去莫天周遭的寒气! 赵合欢大喜过望,便将莫天沉沉的身子重重托起,抱至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不断地给莫天驱寒,喃喃而失神地自语道:“莫天……莫天……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赵合欢的手不断地在莫天的后背之上抚过,拂去他身上的坚冰,柔软着他身体的僵硬之处,却在她撤回自己的手之时,坚冰,又再次地将他冻成了石块一样的冷,令她不得不再次用手不断地在莫天的身体上熨烫,直到一阵一阵地寒冷透过指尖的冰凉渐渐地,也将她的手开始麻木,冻结。 无妄潭的寒气太过于逼人,以至于最终,赵合欢也没能够抵挡,渐渐的,她亦感到从脚底溢出的一股寒意窜至了她的腰间,继而是脖颈之处,彻身的凉意让她的疲倦如潮水而来…… “莫天,这样也好,一起走……” 在赵合欢喃喃自语之中,眼前渐渐是迷雾般的冰织世界,在她的苦苦支撑之中,化成了一片黑暗的虚无,没有了知觉…… 似从迷幻之中走过一般,她听到靡靡驼铃之音从冰面上乘着霞光云织而来,缓缓立于她面前,一声叹息:“何须如此执着……” 她听到了坚冰产生了裂缝,喀嚓喀嚓地冰面从表面层层断裂而开,如遍地生花般逝水而去,满洲满野的都是倒逆而流的水声,她紧紧地拉着莫天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莫天,我们一路往南好不好,去南国的大理,听说那里,鸟语花香。” 在一片花海之中,她看到了莫天的羞涩浅默微笑,银衣凌风而扬,低头在她耳边道了一声:“好。” 眼前的黑暗,如漩涡而来,陡生的一阵疲倦…… *** 待赵合欢醒来之时,风声鲜明地在耳边响起,鸟鸣啁啾,月光如瀑似星遮,透过华丽的马车被风吹拂开的帏帘,洋洋洒洒地洒了进来。似有花瓣起舞,落于她双颊。 马车华丽无比,周身都是楠丝华木制成,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悬于顶上,以供于日月争辉。 赵合欢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马车内仅她一人,而莫天已然不见了踪影,马车又不见颠簸,似在云端行走,心中不安之感顿生,欲手揭帘布探身而出问个究竟之时,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提醒道:“姑娘还是好生坐着,这里是万尺高空,忎是您摔落下去了,我免不得一番周折,到时候耽搁了时间,姑娘莫要后悔。” 赵合欢借着帘帏之间的缝隙往外望去,只看到一带斗笠的男子身穿束身银装端坐于前,手无缰绳,却是一白色展翅而风的天马在拖着整个马车御风于星辰浩瀚之间,不由让她心中一惊,开口问道:“你是谁?”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姑娘无需多问,问多了,反而不见得是好事。”那男子微微侧头,只见银色的面具亦反光着月色的皎洁,看不清真实的面目。 看来,是有意隐瞒。也罢。 赵合欢重新回坐于马车内,冷冷地问道:“不知少侠要带我去向何处?” 只听道那人竟长啸一声,天马奔脱得更为欢脱,巨大的翅膀将一股风浪夹带着他的话语而声声入了她的耳:“来该来之时,去该去之路。” 这声音明明是道义深深,却不知为何,赵合欢听之却有些凉意,她沉了沉心,不打算再去问莫天之事。 此人一句也不肯泄露,更不要想从他的口中套出莫天的一字一句,问了只怕也是白问。 她的眸间凝结成了月霜,伸出了自己的指尖,点向了那空中最亮的一颗星辰,心中默叹道:“莫天啊莫天,你此刻身在何处,可曾无虞……” 如谪仙的马车在黛色的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亮,风扬起了那斗笠银色男子的腰间,一方合欢花的丝帛,随风亦飞扬而出,隐出了一道光亮,又隐去了一道边际。 在这虚无缥缈的夜空中,赵合欢忐忑不安,眉间一抹忧虑之色,被星光忽明忽暗地飘拂点过,彼岸花隐隐而现,似仙似妖,是比那星辰黛色星空还要美丽的颜色。 风吹起厚薄相宜的马车帘帏,斗笠男子的目光紧紧锁在了她眉间的彼岸花之上,眼中黯淡的墨色,是难以言说的黑夜的无尽的黑。 *** 终不知,马车在空中驰骋了多久,她缓缓醒了过来,玉滑的指尖拂过了帘帏的一角,她弯腰探身而出,看见了茫茫的大漠夜景。 夜幕如华盖,星辰点布,圆月铺天盖地。黄沙漫漫,风起云卷,扬起了千年韶华无数。紫阳花开簇簇,净白淡红,风过出,撩起轻俏花瓣无数,卷入了风尘之中,落在那银衣之人肩头锦罗玉锻之处,澹然静谧,落寞与欢喜缠绕交织得完美无缺。 那人银衣束裹,墨发如瀑迎着风尘而飞,于那一轮圆月之下,风敛波而过他的银色衣袂卷起一个旋后又轻轻落下,竟是比那圆月还要明艳亮眼上了几分。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出神,仿佛站成了雕塑般的坚冷,神色是比那永恒还要遥远的亘古凝滞。 “这是大漠。”赵合欢理了理鬓前的乱发,清冷一笑,终究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里。 那人见赵合欢醒了过来,缓缓转身,恍然一瞬间,赵合欢仿佛撞见了他眼睑之中的一抹倦怠和惊喜之色,似乎来自于看到了她。 赵合欢并不知道这抹惊喜之色从何而来,只觉得万分温暖,竟一时间呆了呆,怔在了原地,不曾言说一句。 却见那人移开了眸眼,缓缓道了一句:“是的。这里是大漠。我便送你到这儿了。” 赵合欢眼眸似微有动。 若是她的感觉没出错,他的话语之中,流露的,竟是深深的无奈,趟过了无数暗河潜流而下的沙,被淤泥掩盖住,再也不见了褶褶生光的光芒。 “能冒昧地问下,你看见我的相公了吗?”赵合欢隐隐忍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她不能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她想知道,莫天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安好。 那人眼眸之中有异样的流光闪过,却恰到好处地转过了身,面对着一轮圆月和漫天的星辰,似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缓缓冰冷地道到:“他,死了。” “轰——”的一声,如同五雷轰顶,在赵合欢的头顶炸开,顿时如注而下,从头蔓延至脚的冰彻寒冷,令她的瞳孔渐渐恐惧而不忍地放大,整片的星辰在她的眼里变成了死寂的空白,她踉跄一步,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缓慢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你在骗我!一定在骗我!” 那人见赵合欢踉跄欲倒,几欲上前一步,却又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处,将一枚玉佩放到了赵合欢的冰凉手心,缓缓道:“我最后见他之时,他已在弥留之际,将这枚玉佩交于我,让我转交于你。并说,忘了他。” 最后三个字,那人几乎是沉着气而说出的,和着血腥味,一并传递给了赵合欢。 赵合欢认得这枚玉佩,是那日,于洛阳的大街之上,他说,要娶她。依稀记得,那日的玉佩,摇曳晃荡出了迷人梦幻般的淡蓝色。 赵合欢怆然一笑,身子一软,再也不能承受这一连串的打击,瘫倒了下去…… 她仿佛见到了那日,莫天将她揽在怀,向全天下的人宣布着,他,莫天,势要娶她赵合欢为妻。她仿佛见到了昨日,庙堂之中,惶惶之上,他手持桃枝,指天发誓,天地共鉴。她仿佛……又撞见了莫天熟悉而心疼的目光,在一片涟漪而璀璨的星光之中,湮没了一世的尘埃…… 大漠星辰之下,他揽她于怀,在缥缈无际的烟尘中,身后,是拖长的二人的身影,交织在了一处。 落了一地的。无尽的。沙。 第五十六章 你,到底是谁? 苍渺的星辰默声无言地注视着这夜幕下的苍生万物,似有悲悯,旷声无言。 一束如织如瀑的月光之下,皇甫倾岚轻盈而聘婷的身影踏过了细细沙砾,花褶百色花瓣拂过了烟尘迈过了尖尖的沙丘缓缓而来。 月光停留在她与银衣男子之间,仿若明晃的银河之水,怎样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而她,站于彼岸,痴痴而望,目光穿越了亘古千年的冰霜,脚下,驼色花朵迎月光而绽放,花瓣剔透如凝脂,吹弹可破。 他的目光,却始终不在她的眸间,从来,都是只属于在他怀抱里的这个女人,暮暮深深似雪似海。 终是察觉到了皇甫倾岚的到来,银衣男子缓抬起了头,深深的目光从赵合欢的身上缥缈而去,用冷淡至极的语气说道:“你来了。” 没有任何疑问,没有任何不妥,有的却是折折往往的无奈,如落叶扫秋过的苍凉,深埋在心底的疮痍,被一层一层地掩埋盖住。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皇甫倾岚紧紧地盯着银衣男子的脸,她不曾想到,他爱一个人,竟然可以爱到这个地步。 她看见了他眼中的一抹痛楚之色,是毒箭穿心过的破血而出,还是剧毒入喉即封的快速怆然?大致,都抵不过放弃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信仰来得诛心吧? 可是。他却让她来了。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呢。 莫天,你的心里,何曾有过我皇甫倾岚一丝一毫的位置?不过是你在强颜欢笑,我在一人沉往醉于其中不能自拔罢了。 皇甫倾岚轻轻上前一步,脚印踩上了一旁的驼色小花,花瓣骤然而落,在她的花鞋之下,碾压成了齑粉,散落在了沙和风尘里,一丝凉。 “我知道。将她带走,送入魂窟洞内室罢。”银衣男子眼神微动,似有流光而出,不舍而留恋的眼光,铺陈了赵合欢一身。 “为了她,你竟可以连师门也不顾。连天下苍生也不顾。莫天,你让我该如何自处。”皇甫倾岚临风而站,大风扬起了她花色的裙摆,目光似有哀怨流水拂过坚冰的湖面,任她再柔情万种,也化不开那如玉的坚冷。 莫天低垂下了深邃的眸眼,深深一躬,向皇甫倾岚道到:“拜托了。” 几个字似有千斤重,压在了皇甫倾岚心头,沉得她透不过气,终于沉淀成了一方石磨,稳稳当当地锥在了她的心里,时不时地推磨一下,钻心的疼。 她勉强撑住了踉跄的身子,沉了沉自己乱糟糟的心绪,强颜一笑,亦敛衽一礼,温温柔柔地道到:“莫公子说这话是生分了。她落到如今地步,却是也少不了倾岚的暗中作梗。不过好在阴差阳错解了公子的寒冰之毒。她对公子恩重如山,自然,她的事便是我的事。不言谢。” 只听得莫天幽幽远远的一句低低的声叹:“如果知道今日……莫天宁愿从来不曾见过她……好过这噬心之苦……” 皇甫倾岚只觉心中被一道冰锥划开,见血的刺痛感,让她的手不自觉地感到了一阵彻骨掉入冰窖的寒凉,咬住了唇,隐忍了许久,她才缓了缓心绪,冉冉一笑道:“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倾岚先走了。莫公子多保重。” 说罢,皇甫倾岚便从莫天手中接过了赵合欢的身子,转身便欲走向无边的茫茫的大漠,任戈壁的风吹过了她完美无瑕的面庞,她也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再回头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往事如烟,她于他,不过是过客一场罢。 “圣主,一路保重。” 莫天的声音,掺杂着大漠干燥的风,拂过了她的湿润唇瓣。 她怆然仰天一笑,没有回头,凌空而飞,携着赵合欢一起消失在了无边的黛色天际之中。 也许,不该遇见的,不止是她,还有你。 戳心的疼痛,你不会懂。你也不愿懂。 *** 待皇甫倾岚走掉后,马车后面隐出了天机老人的身影,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缓至了莫天的身旁,深叹了一声,幽幽地说道:“看来,一切都开始在一一应了劫数。她于你,是解药。而你于她,却是死结啊……” “为何不告诉我,会发生这一切,还让我带着她上了灭血峰?!你居心何在!?”莫天银衣一闪,弹指间,冰魄寒剑已驾于天机老人的脖颈之上,触目惊心的凉,面带杀机。 天机老人淡淡地瞥过了莫天一眼,阔然仰天一笑,左手持酒壶便将莫天的冰魄寒剑轻轻往外推出一寸,笑道:“你这年轻人,真是不知感恩。这一切都是轮回定数,我也奈不何。我能做的无非就是告诉你解法罢了,至于运数还是在你们手中。谈何居心?” 莫天沉默不语,却杀机不减,冰魄寒剑依旧逼近一步,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胡须的老人。 要说这一切的事情与他无关,莫天断然是不会信的。 自从他听从老人的意见上了灭血峰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太匪夷所思。就像是一步一步安排好的,就等着他与合欢私定终生的那一天。而等莫天醒来之时,身旁的冰水竟已经尽数退去,自己悄然醒来,赵合欢却瘫倒在地,而眼前却半蹲着这个老人,一如现在幽幽的表情告诉他——赵合欢替他转移了体内的无妄潭寒毒。 而能解她体内寒毒的,竟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花魂让凝香复活。借着复活之时的天地灵气,赵合欢自然便会寒疾而除。否则,不出一个月的时间,赵合欢必将寒热交替热毒攻心而死。 他必定是算准了莫天自己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花魂复活,而如今却不可同日而语了,寒疾与热毒同在赵合欢一身,为了赵合欢的生死存亡,他莫天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老先生,你不该算命。你存的是谋天下之心。”莫天冷冷地目视着一脸淡然的天机老人,进了一步,又紧锁着眉说道:“你知道一切是不是?”“你知道凌渊的抱负,所以你接近了他,然后告诉了他生灭石的下落,并故意制造了事端,让师父同意我和肃箫下山惩恶扬善。你知道凌渊一定会带着合欢出现在洛阳,所以,你制造的一切假象都是煞费苦心地让我和赵合欢相遇。” “你知道,拥有生灭石的二人,生来必将相爱,到那时,必将是仙界主宰天下,魔界再无出头之日。所以,后来,你找到了大巫师淡竹,利用碧茵的感情,将极其邪恶的地狱之火注入了她的心魂之内,然后在她需要死去的时候,让我们亲手杀死了她,将这地狱之火转嫁到了合欢的身上。” “你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遏制合欢体内的前世之魂,却没有想到昆仑山上,昆仑镜面世,她竟然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昆仑镜,而你安排的另一颗棋子,朱雀阁阁主,却是合欢前生的坐骑朱雀!” “朱雀苏醒护主,昆仑镜在左右,而她的周遭又有我和肃箫相互,你无从下手,便将目光转向了一直蠢蠢欲动的玉女峰和苍雷派。你心知我中无妄潭之寒疾必然皇甫倾岚不会袖手旁观,而加上大巫师对凝香的感情,必定也会促使花魂的诞生。” “几人一拍即合。你没有想到的是,你一心栽培的凌渊竟然也爱上了赵合欢,你不能容忍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有了凌渊浑身是血替合欢挡箭出现在我身旁的一幕。我不知为何你不忍心凌渊死去,但你却是在赵合欢昏睡过去那一刻,替她打开了两室之门的机关。” “我也曾经怀疑过,怎么那么巧,合欢和凌渊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魂窟洞历代尘封的内室出口,也被我轻而易举地寻到。细想来,竟是你在其中,暗暗地提示着我,那烛光是你有意端放在那里的一个诱饵罢了。” “你知道我必然会救出凌渊和赵合欢,于是你告诉了你的徒弟苏倾栾,凌渊在何处。你利用她的感情,不惜废了她一身的修为,而这一切却是苏倾栾自愿的。不得不说,你这招棋,狠辣无比,却又十分高明。” “高明到那时候的我,毫不犹豫地便相信了苏倾栾的话,以为她是真的那么巧遇见了我们。因为她对凌渊的感情是真的,所以,你很确定,你会愰过我的眼。而我,也的的确确地开始打消一切的疑虑,不再怀疑。” “打消了我的顾虑之后,你引诱出了地狱之火,猜到了我势必要去音天门求助于我师尊,而你又神机妙算到师尊必将顾及天下不会施救于赵合欢。而那么巧,你就在山下等我。心急如焚的我听到你的谏言之后大喜过望,想来现在却是那么地可笑。” “之后的种种,便都在了你的控制之中。甚至,你连一切的计划,也瞒过了凌渊。一切只为了你能如愿以偿地将寒冰之毒转移到赵合欢身上。所以,你在华清池,洒下了催情散。不仅撒向了我,还有合欢。第二日,你,如愿以偿。” 莫天将剑狠狠地又逼近了一步,怒不可竭地问道:“你,想要天下大乱。你到底,是谁?” 第五十七章 魔王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 只听得天机老人仰天大笑,双手开始剧烈地颤抖,眼中寒光一掠而过了耀眼的星辰,继而快速地抽身,以鬼魅般的姿态绕过了莫天架在他脖子上的冰魄寒剑,任莫天身法再快竟也及不上他的十分之一,壶袋中的酒听得出咕咚的晃动之声却又稳稳当当地落地平稳,一滴不漏。 莫天急身而抽退,手腕一个旋转,银色衣袂向空中扬出华盖的弧度遮天蔽住了星辰,这才闪躲过了天机老人指尖推开冰魄寒剑的一股强大的内力,亦稳稳落地,衣袂却沾上了些许灰尘。 天机老人以仰天醉酒的姿态而站,将壶袋仰天而倒,一饮辄尽,直到最后一滴美酒滴落在他口中,才抹了一把快意的浓郁酒香味,随手便将酒壶袋扔向了天际,随着一道灰色的线际划过了苍淼的星空,“啪——”一声落地深陷进了沙土之中。 踉跄了几步,天机老人终以醉倒的姿态缓步站稳,打了个酒嗝,满面红光醉态顿生地指着莫天点了又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而又无奈深深的笑意大笑着说道:“百年了……从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久到了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我自己是谁……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时隔那么多年,再次问我,我是谁!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张开了双臂仰天大笑着,似发泄着百年以来的不满,怨憎着这个世间对他的不公平,是欲与整个三界同归于尽的姿态振臂而呼!却,有一行老泪顺着他纹理不分明的皱纹缓流而下,沉默无言地诉说着这些年的苦与甘甜,白色的银发在风中乱舞成了魔,以天魔舞的姿态在风中肆意而飞扬,犹见当年他的意气风发! 他的内功浑厚无比,以至于阵阵仰天大笑的笑声之中魔音滚滚而来,如同热浪煮沸着空气的波纹狂推着浪潮热辣地滚进了莫天的耳膜之中,只听得“嗡——”的一声,莫天屏息宁气,巍然在原地不动,眼神里写满了憎恨和不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怪异的老头,硬生生地定住自己的身影,看不出任何的痛苦之色。 最后一声笑声戛然而止,他双臂亦缓缓而收于身后,再也不是那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的模样,转而代之的竟是霸道而跋扈的王者之气。 莫天强忍下了被他深厚内功的造成的胸口烦闷,忎是一动不动地立在了原处,一字一句地咬着牙,目视着眼前这个狂妄的老者,缓缓道到:“你没死。你是魔王。那场百年前的大战,你并未真的死去。” 老者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白色长眉倒竖,一抹冷峻之色,上下打量了莫天好久,才终于赞许而又提防地说道:“不错。本王确实是魔界的主人。不过,你是如何得知。” 莫天冷漠一笑,道到:“能活到这个年纪,有这个手段,对凌渊又讳莫若深举棋不定的,怕是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你就是他的父亲。曾经的魔界之主,大战中传闻惨死于灭血峰下的魔王凌威天。” 老者听到“凌威天”三个字之时,眼神里闪过了久违的异彩,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的是当年宏伟壮丽的一片吞并三界的宏图伟业,而却在异彩最盛之时变成了仇恨的血腥之色,陡然而生的是强烈的不甘和杀机。 莫天知道,他记起了他永生的耻辱一战。 “凌威天……凌威天……”老者苍白着胡须,目光之中却凶煞之光不减丝毫,目视着苍茫的大漠不断地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激动而神往地叹道:“好久……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世人都以为一场腥风血雨以魔王的死和神女天依的魂飞魄散而告终,没想到,你却换了副容颜,一直苟活到了现在,还妄图掀起更大的生灵涂炭!” 莫天不能容忍的不仅仅是凌威天的暗中兴风作浪,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以赵合欢的生命为要挟,胁迫他去完成有违师命令天下苍生遭遇浩劫的事!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举案齐眉对天地起过誓言的女子! 莫天已然冰魄寒剑紧握在手,横于眉间剑眉之处,银色的寒光借着月光的皎洁反射到凌威天的脖颈之处,恨不得立刻见血的寒凉之色。 “来吧!就让我结果了你!结果了这一切!”莫天手腕用力反转,整个人于冰魄寒剑化为了一道银色的寒光直冲着凌威天而来! 不死不休! “你打不过我的。” 凌威天睥睨一笑,巍然于前丝毫不动。 待到莫天欺身而进了离他一寸之间之时,他才双手展翅而开,已阴阳合十的姿态,蓦然闭眼,在他周遭顿卷起了烟尘无数! 烟尘越卷越厚,形成了一个漩涡,而凌威天巍然不动于锗黄色漩涡之内。漩涡形成了一道屏障,将莫天和冰魄寒剑逼至在外,不得动弹,竟进不了他一步! 只见凌威天的双眼蓦地一下睁开,凌厉至极,口中却轻念了一个“破!”字,整个漩涡屏障抽地而起,竟化作了一道锗黄色的气流利剑冲着莫天的胸口而去! 莫天见势不妙,立刻以乾坤图护住周身,冰魄寒剑以一化十自组剑阵!瞬间银色光芒交织着乾坤图的金色光芒大起,与那锗黄色的气流利剑交织在了一处,顿时火光四起流光异彩无数! 凌威天见莫天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也暗有赞许之色,可左手却以内力驱使利剑突出重围,轻轻手腕一推,那锗黄色的利剑竟一下子像脱了剑鞘一般冲过了莫天设下的重重阻碍直冲着他的心脏而去! 莫天见势不妙,可已经躲闪不及,只得任由着那把利剑冲着自己而来,眼见已有血红的愤怒之色。 却在这时,莫天听到一声熟悉的“施主善哉!”,一身道袍加身的苍山从空而降,以拂尘点过那利剑之处,顿扬起须弥无数,化作了金光闪闪的经文护在了莫天周身! 再拂尘轻扬而起,举手投足之间竟将那气流利剑掉头折返,以更加快速的速度直冲凌威天而去! 凌威天见利剑无功而返,心中已有恼怒,隔空便是一掌向那利剑击去! 这一章凝聚了凌威天五成的功力,尘土立刻扬起了十尺之高的城墙,直直地向莫天和苍山打去! 苍山眉间微微一皱,将拂尘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竟将那有形的尘土城墙化为了漩涡,继而又凝聚成了粗壮的圆柱,以苍山的七成功力,迅速而出!直击凌威天的胸口之处! 凌威天见势不妙,自知自己已经轻敌,急急往后退去,脚下黄沙已被划出深深的痕道,却仍被速度更快的粗壮圆柱撞击到了胸口,竟身子成疼痛难忍的姿势弓住了身形,却嘴角未曾见一滴鲜血流出。 凌威天愤愤地看了苍山一眼,白眉已然倒竖,目露寒光,捂着胸口留下一句:“苍山!你今日之伤,他日必将十倍奉还!”,接着白衣一转,一个身影晃过,便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了莫天和苍山二人面前。 莫天见是师父来到,又羞又愧,又惊又喜,忙跪下低头不起,难过到不能自已地请罪道:“莫天自知有罪!还望师父惩罚。” 却久久不见苍山有任何回应,待到莫天察觉到有些异常之时,他才发觉师父的神色苍白异常,往日里双眸的神采奕奕也不见了风采,取而代之的却是痛苦的忍耐之色! “师父!你怎么了!?”莫天大惊失色,他本以为苍山击退了凌威天乃是实力取胜,却不知道苍山暗自服下了内力大增的药丸! 此药丸虽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功力大增,却也是极其累及自己内力和修为的,苍山为了能快速击退凌威天,保住莫天的性命,竟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做出此等牺牲! 苍山步履艰难地向前踏了一步,拉住了莫天的胳膊,近乎哀求地向莫天命令道:“莫天……送为师回音天门……” 莫天听到这句话时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他现在回音天门,也许,便再也不能保护赵合欢了,更也许,从今日起,他与赵合欢,再无有缘的可能。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一边是因他而伤重情深似父子的师父,一边是他海誓山盟落入火海的深爱女子,让他如何做出这两难的选择! “怎么……为师的话你不听了是吗……也罢……就让为师惨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吧……咳咳咳……”苍山见到了莫天的反应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口黑色的鲜血随之而出,喷在了金黄色的沙土之上,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之色! 莫天赶忙扶住了苍山,内疚无比慌张地答道:“师父!师父!我这就带你回音天门!你撑着!我这就带你回去!” 苍山微微点头,似愿望已经达成,浑身被抽空地向后一倒,倒在了黄天厚土里…… “师父——”莫天煎熬而绝望的喊声响彻了整片清冷而干燥的大漠…… 第五十八章 你是我的凝滞惊艳时光 魂窟洞内室。 赵合欢沉沉暮暮地醒来,透过忽明忽暗的帐幕,昏黄的烛光明明晃晃而来,落满了整个空气,随着微风的轻轻拂动,摇曳荡漾出春江之水被撩拨微动的景象。 在空气里,若有似无地飘荡着一股莫名的香氛,像百花香,又似女儿家独有的幽香,混合着烛泪缓缓流下的味道,淡雅而幽蜜,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赵合欢缓坐而起,指尖轻触帐幕,轻轻撩开了纱雾般的帐幕,果然,看见了皇甫倾岚熟悉的身影。 只见她以手支颐,半坐在烛光周围,似已端坐守护多时。烛光的昏黄映衬在她的如玉的容颜之上,丝毫未减她的绝色美艳,反而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另一种香艳的芬芳之美。 就忎是赵合欢这般的女子见了,也暗自在心中惊叹上了几分。 她在这里守护自己吗?自己怎么会在这儿?那个银衣男子和马车呢? 不知为何,当自己想到那个银衣男子之时,赵合欢总觉得心中某一根弦被绷得紧紧的,似窒息般无法呼吸,继而是头痛欲裂的感觉,令她不得不双手抱住了头,用力揉搓,似心中有火的烦躁不安之感。 皇甫倾岚听到细微响声之后,微微睁开了眼,看见了正在痛苦挣扎的赵合欢,冷冷地不含任何感情地说道:“摒除杂念。调息。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能活过今天。” 赵合欢听罢连忙照做,可是运丹田之气之时,却总觉得寒热交替而来,似钻心的疼痛,令她无法动弹,额上已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纷纷如雨下,她紧紧咬住了下唇,克制着这噬心般的痛苦,只是略略地隐忍着轻哼了一声,不在皇甫倾岚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痛苦。 皇甫倾岚轻哼了一声,睥睨地看了赵合欢一眼,轻蔑地说了一句:“调息也不会吗?” 话音刚落,却见赵合欢面露难忍之色,眼里写满了痛苦,身子软了软竟几欲倒下去。 皇甫倾岚见状不妙,连忙抵住了她的后背,双掌覆于她后背之上,将自己的真气传递于她。 却隐隐让她不安的是,这赵合欢的体内的两股至寒至热之气竟然像无底的洞一般吞噬着她的真气! “撤。”她低喝一声,急急撤回了真气,赵合欢应声而倒下,她亦有所损伤地吁了一口气。 绝杀从一旁的暗门隐了出来,颇为担忧地问道:“主人,你还好吗?” 皇甫倾岚脸色有些苍白,转身便对绝杀说道:“绝杀,和我去见大巫师。” “是。”绝杀低头应道,眼神里,却写满了顾虑和担心。 暗门轻合而上,挡住了烛光,将赵合欢的身影挡在了内洞之内。 皇甫倾岚在前,轻步而走,却看得出,较以往轻盈的步伐多了几分沉重。绝杀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几次欲开口,却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直到皇甫倾岚一个定身站住,转身向绝杀问道:“绝杀,你可是有话要说?”绝杀本有些出神,听到皇甫倾岚如此一问,心中便有些慌乱,慌不择言脱口而出道:“主人可是为了莫天打算启动花魂复活之阵?” 皇甫倾岚紧紧地盯着绝杀,深深地望了许久,终于不敢再看他,转过了身,低低地答了一句:“是。而且就是今日,不能再拖了。赵合欢体内的毒,已经脱不了太久了。” “主人可知道,启动花魂本就是逆天之事,提前启动,更会逆天而行,必将有所反噬。”绝杀低下了头,不愿再深说下去,他知道,他拦不住她。 “绝杀,我并不愿帮这个女人。甚至,我希望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越快越好。你明白吗?”皇甫倾岚的声音有些低沉,夹带着无奈,透过深深的声线,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可是主人还是帮了。冒着会被反噬的危险。想要提前启动花魂。”绝杀知道自己在忤逆着皇甫倾岚,可是,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送死,他,做不到。 “绝杀!我做不到。我没的选。你知道吗?”皇甫倾岚轻轻而落寞地低下了头,望着光滑而黑暗的石块,她的心如被焚烧一般,只是,那个人怕是永远也不知道吧。 “绝杀。知道。”绝杀深深地看着她纠结而美丽的背影,眼神里注入了太多的深情不减。 他怎会不知道,她只想让他幸福,哪怕那个能给他幸福的人不是她,哪怕要她以生命为代价。 绝杀伸出了手,逾越了主仆的界限,颤抖着将自己宽厚的大手第一次轻轻从身后放在了皇甫倾岚的发间,他感到了皇甫倾岚的身子微微一怔,然而,她没有排斥和拒绝。 他遵循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轻轻将手顺滑而下又翻折而上,抚摸着她的发,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令绝杀没有想到的是,皇甫倾岚突然转过了身,将双手插至了他的腰际,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怀里,开始了低低的呜咽,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 一如幼时,她被师父责怪后,躲在一旁偷偷哭泣一般的软弱。 绝杀的手,由于惊呆停滞在了半空之中,惊喜和悲凉交替而来,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终于,他能像个男人一样,被她所依赖。 他将停滞在半空之中的手缓缓放下,落在了皇甫倾岚的头顶,轻轻拍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知道,也许,这样松松地拥抱轻轻地触摸着她的发间,她会好受一点。而再近一点,便是亵渎了她,他做不到。 他的眼神里,却是填满了落寞与欢喜交织的微动风雨,在一旁摇曳的暗道烛光里,欣然欢喜,落寞成歌。 这一刻,他只想这样让她紧紧地靠着。而这一辈子,他想守护的,也只有她一人。 绝杀的目光投向了暗道深处,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远远地望着那一丝微弱的光亮,在唇边凝滞成了一抹深深的笃定的笑意。皇甫倾岚亦已在他的怀里似哭够了,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后,略有些尴尬地转过了身,恢复了她无所不能的神态,淡淡地说了一句:“绝杀。我们走吧。” 如果不是瞧见了她眼角的余泪未被抹干,如果不是撞见了她红红的眼,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爱她爱到了这个地步罢…… 绝杀的唇微微抖动了一下,目光黯淡了下去,似贪恋着这稍纵即逝的感觉,淡漠而喜地道了一句:“好。” 皇甫倾岚的花色袖口如风,飘逸着令他怦然心动的美。若是没有瞧见她袖口里紧紧握住的双拳的话,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心痛吧。 他缓缓停下了脚步,原地站住,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光亮,那是通往魂窟洞的入口。 他的身音入烟尘般缥缈而出,只听他轻轻唤了一声:“倾岚。” 皇甫倾岚的身子似被电击一般被击中,怔在了原地,久久地,才华然转过了身,疑惑不解带着惊讶地望着绝杀。 他第一次叫她倾岚。 也是在这一次,他觉得她比以往更加地美丽动人,一颦一笑都是他的珍藏,而她旋身而转的那一刻,他觉得她落了一地的芬芳,在这一刻,成了永恒,成了定格。在他的脑海之中,再也挥之不去的美,比亘古还要永恒得多的多的美丽记忆。 “恩?”皇甫倾岚眼眶依然红红,却由于惊讶带上了一抹惊艳,令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几步,颤抖的双唇终于激动地说出了久久想说地那一句:“走累了吗?让我来背你罢。” 皇甫倾岚虽然觉得绝杀有些奇奇怪怪,却也未曾多想,欣然一笑,道了一声:“好。” 她未曾看到,绝杀的眼中似有惊鸿掠过,耀眼了他整个灰暗的人生时光,如瀑而下的虹光,尽数,都给了她,没有一丝保留。 绝杀半蹲而下,皇甫倾岚亦熟稔而上,一如儿时他背她的姿态,一晃,便是二十年。 绝杀的眼角微微带笑,脚步轻点而起,目视着那道光亮飞扬而去…… 这条路好长好长,以至于,绝杀觉得时光在此刻凝滞,带着她的绝美微笑,和她在耳边安然无恙的呼吸,他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美满。 美丽得像小时候她戴于如墨鬓发间的双花珠玉,一脸笑盈盈地拉过他的手,告诉他:“我叫皇甫倾岚,你叫什么?” 他一脸局促,生怕弄脏了她如玉的手,轻轻地将手从她手中抽离,羞愧地背在了身后,轻声而渴望地答道:“我叫绝杀,主人。” 他见到了那日,梨花树下,随风而扬,碎了一地的如雪花瓣,落至了她肩头,眉间,她盈盈而笑,斜斜陌陌的阳光穿过了她的睫毛。 那一笑,便惊艳了他所有的时光,令他从此往后的时日里,再也没有了萧索淡然。 绝杀微笑着轻踏而去,迎着那道越来越耀眼的光亮,他的剑眉之间,是满心的欢喜,满心的等待…… 风扬过皇甫倾岚的发,丝绕,而缠绵。 第五十九章 花魂面世 随着绝杀的凌空飞起,那道通往魂窟洞的光亮也越来越亮,直到最后一刹那,如绚烂的烟花一般豁然而放! 大巫师一身黑袍手持昆仑镜站于入口光亮之处,望着二人的身影来到,深深一躬,以表诚挚之心。 绝杀却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将皇甫倾岚带进了魂窟洞之中,轻轻放下,缓声道:“主人,到了。” 大巫师见绝杀对他漠然之至,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堆着笑上前一步请示皇甫倾岚道:“圣主,不知现在可否开始了呢?” 皇甫倾岚刚要作答,却听到齐楚忍着浑身被鞭打的剧痛喝道:“淡竹!你有考虑过凝香需不需要你这样为她做吗?你有想过芍药的感觉吗?你要整个天下为你的自私陪葬吗!” 大巫师怆然一笑,上前一步,残忍一刀插在了齐楚的右肩之上,冷血无比地淡漠说道:“在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 刀柄抽出,齐楚闷哼了一声,虚弱地低下了头,沉重地咬着牙呼吸着,鲜血溅在了大巫师黑色的衣袍背后,如妖艳的罂粟花骤然而放,有毒至极。 大巫师却是轻蔑地转身而过,带着满是仇恨的脸面,再次向皇甫倾岚请示道:“圣主,可以开始了吗?” 皇甫倾岚没有选择,她苦笑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的齐楚,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继而转身而走,对着大巫师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绝杀看见了她眼中的不忍和难过,大概,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为莫天做了吧。 随着大巫师的一声令下,持锋利刀柄的手下一步一步靠近了铁笼之内的杳之,面露凶狠之色。 他,奉命要再次取杳之的血,而且,这次,是法阵不停,血亦不停。 千年寒铁铸就的铁笼里,杳之的手腕之上,明显是刚被割过的鲜红的血渍,而地面之上,亦是点点滴滴地鲜红的血,一路,滴到了冰床之上的凝香身边。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牢笼里,已经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看得到那把锋利的刀随着人影的移动晃成了光影,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来。 齐楚亦身受重伤,无法前去阻拦那持刀之人的到来,只能隐忍着疼痛,愤怒至极地呵斥道:“你们对一个无辜的女子做这样的事,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皇甫倾岚听到“报应”两个字的时候,忍了忍闭了闭眼,随即睁开了眼,点了齐楚的睡穴,让他不再看到这血腥的一切。 会有报应。而且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报应的准备。 深叹了一口气后,她听到了刀片划过杳之肌肤的声响,还有滴答滴答血液缓慢流出接到瓷器之中的响声。 她闭上了眼,不忍再见到这一幕的发生,她知道,她在残害着无辜的生命。 而大巫师却在一旁兴奋不已,一直在说着:“不够,不够,还要再多点。你想阵法半途而废吗?再加点!” 一声一声像刀子一样,也划过了她的心脏,滴滴见血。她听到了杳之虚弱的呻吟声,已经油尽灯枯的微弱呐喊声,她听到了白肃箫的名字。 “够了。不要再取了!”皇甫倾岚已然不能忍受这样的残忍的方式,转身愤然喝道。 却被大巫师上前拦住了去路,只见他深深一个鞠躬,抱拳在前,激动无比却又强行克制住地说道:“圣主,第一次的血不够,便会影响到阵法的效力,想必,圣主也是不愿意看到阵法失败的吧。” 皇甫倾岚听到此话,犹如响雷在耳边炸响一般,缓慢地缩回了自己欲上前阻拦的脚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闭上了眼。 她听到大巫师在耳边说道:“继续取,还不够。” 杳之的手,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继而便再也没了动静,眼前的人和事,渐渐地开始模糊化成了大片的黑暗,而她仿佛见到了她的父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呢喃地唤着她的乳名。她又好似看见了白肃箫英俊潇洒的身影,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灿烂了一湛蓝海面的星空…… 一片倦怠的黑暗中,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再次昏睡了过去…… “将她的血放到花魂之中。”大巫师兴奋无比地命令道手下。 此时,冰床之上的凝香,脸色已然十分红润,四周开始萦绕着无数的蝴蝶花,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纷纷在空中悠闲自得漫无边际洋洋洒洒地飘浮着荡漾着。而冰床之上,也开始升腾起了白色的寒冰雾气,称着缤纷多彩的蝴蝶花,妖艳美丽得仿佛仙境一般。 而冰床之上轻束地一个小小花型六棱透明晶体轻轻悬浮于凝香的上空,中间一点,注上了杳之鲜红的血液,不断地在其中晃动、沸腾、升华,布散着淡蓝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向凝香的体内注入着缤纷五彩的蝴蝶花,洋洋洒洒,飘飘扬扬,没有一丝一毫的中断。 如雾织一般的冰床寒气托举着众多淡蓝色的雾气,渐渐交织缠绕成了烟,迷幻着众人的眼,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而凝香亦在这愈来愈浓厚的烟雾中,被团团围住,只留下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一旁的芍药脸色越来越苍白,以至于最后像白纸一般亦卷入了这愈来愈浓厚的烟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只见大巫师望着芍药的方西,轻身呢喃出一句:“好孩子,不要怪父亲。” 接着便是狠下心的一道金光扔出,昆仑镜悬于了烟雾上空! 镜面触及到烟雾之时,“嗞——”的一声生出了一缕白烟,似灼烧着整片的淡蓝色的烟雾! 昆仑镜悬停于花魂之魄的上端,映衬着凝香的容颜,忽然,铜镜朝下,倾泻而出千万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间整个魂窟洞被染成了金色,不留一丝缝隙! 而昆仑镜亦发出了阵阵低鸣,风起云涌动的低吼之声,似凤长鸣,如凰临世! 只见大巫师口中快速地念着极其厉害的咒语,这道耀眼的光芒便久久地在凝香身上停留,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而大巫师眼中和面色之上的痛苦神色也愈来愈深重! 他抽出一分真气来大喊道:“取血!” 手下慌忙再次向昏迷不醒的杳之手腕割去,又慌不迭地送至了花魂晶体的中心,摇曳荡漾出一片触目的血红之色! 金黄色的光芒突然间似遇到了强敌一般更为胜烈地骤然一闪,竟然汇聚成了一条带着金色的瀑布,夹杂着淡蓝色的花魂之光芒和缤纷的七彩蝴蝶花如同一道来自异世的奇异潺潺流水,倾注而下,铺泻千里! 本已死去多年的凝香在此时竟然缓缓轻启了朱唇,顺着唇边的缝隙,她周身的万束光芒如瀑瞬间凝结成了一道五彩蝴蝶金色和淡蓝色交织的冰棱,如注如河流倾倒一般注入到她的口中,消失不见后又再次重生,似源源不断而来! 大巫师此时施法的蛇纹木杖杖端的血珠亦同时破裂!随着他的大喝一声,鲜血亦从他的肺腑而出,飘洒在了血珠之上,只见血色生烟之处,有阴灵惨叫之声从地狱窜至而来,令人毛骨悚然。 而血珠裂缝之处,竟袅袅升烟,缓缓莲步走出一纸片般的女子,却比先前丰满红润了许多,而模样,正是这冰床榻上的凝香。 她闭着眼,似享受着这万丈的金色光芒带给她的熟悉感,不由自主地在大巫师越念越快的咒语之中缓慢地走向了凝香的肉体。 顿时,金光开始摇曳不定,似被闯入了一般,晃荡起了皱皱的荡漾波纹,却在大巫师奋力而念的咒语之中又恢复了平静,似从未有过这样的异动。 而与此同时,芍药的身体开始变得虚无和缥缈透明,似灵魂脱壳而出,她缓缓睁开了眼,凝视着大巫师,微微一笑道:“父亲,你在送我去无痛无苦的天国是吗?” 大巫师屏息宁气,狠下了心,不去看她,却心神已经微微有乱,一滴老泪,亦从眼角顺滑而落! 与此同时,阵法突然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金色的光芒开始摇曳并且变得越来越弱,而凝香的魂魄也越来越淡,整个魂窟洞内竟忽明忽暗地卷起了一阵邪风,刺骨无比! 皇甫倾岚正欲将自己的内力加之于大巫师的身后之时,却被一个身影极速地晃至了前,将她推出了三丈之远,而他的手心,已然触碰到了大巫师的后背,将一股强劲无比霸道的内功强行注入了大巫师的体内! 只听绝杀高喝道:“回神!”,用力又将内功尽数注入阵法之中! 大巫师的眼眸一亮,才心知自已已被心魔所控,忙快速念厉咒,周围金光在绝杀霸道的内力下竟缓缓回过了身形,继续将阵法中的灵气注入到了凝香体内。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股黑暗的邪风,却窜至了一个角落,凝聚成了团,伺机而发。 “绝杀……”皇甫倾岚当然知道那一掌推开和运功是意味着什么,她的眼眶,开始模糊,清泪,在这异象丛生的魂窟洞里,肆意而洒…… 对不起,绝杀。今生,我皇甫倾岚,亏欠了你,太多,太多…… 闭上了眼,她听到了魂窟洞地壳开始碎裂的声响,由内室开始断裂,石崩的剧烈传来! 第六十章 异象! 魂窟洞地壳碎裂的声响如石破天惊般传来,在一片昆仑镜笼罩的金色光芒之中,碎石如雨落般向下面的内室砸去! 只听到内室传来一声类似空气炸裂开的巨响,接着便是一股无形的气流从破裂的洞口托举着赵合欢沉睡的身体,在她四周形成了透明的保护层,穿过了滚滚乱石托举而上,缓至了魂窟洞内上空,令人惊诧不已。 更为奇妙的是,此时凝香的身体也在一片缤纷五彩的云雾之中缓缓升起,似有股神奇的力量托举一般,冉冉升起直至与赵合欢的身体齐平,皆呈安详平和之势。 而此时昆仑镜似也受到了感应一般,在空中掠过一道金光,飞至了二人中间的位置,竟两面透光,将一束光芒射向了凝香,另一束光芒则直直地射向了赵合欢! 与此同时,芍药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如蝴蝶般羽落而下,沉沉地睡在了冰床之上,白色的雾气缭绕着她的周身,将她原本苍白的脸蛋衬得更为无力了许多,只听道她轻轻地呢喃唤着:“父亲……娘亲……” 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 以至于最后大巫师都听不到她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双目之间的不忍和难过溢于言表,他嘶吼着喊道:“芍药!我的好孩子!!为父对不住你!!!” 一时之间,昆仑镜忽然金光大作,直直地将所有的光芒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金色利剑,如鸿光过隙般笔直地插入了大巫师的心脏之处! 深入!从后背穿出,不见一滴血,又笔直地向他身后的绝杀刺去! 绝杀避让不及,痛苦地弯下了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哼之声,继而看见那道金色光芒从他背后飞出,带上了他鲜红的血液,洒了一天空的红色漫漫。 “绝杀!” 皇甫倾岚顾不得其他,欲上前去,却被绝杀反手一掌推开出去,而那道金色的利剑光芒从皇甫倾岚的发间穿过,笔直地射在了她身后的石柱之上,顿时火光四溅,石柱开始崩裂,摇摇欲坠。 皇甫倾岚见生死关头,绝杀却仍惦记着她的安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她,让她不受那道利剑的伤害,早已难过不已,任泪如雨下,失措得像个小孩,呆呆地看着绝杀轰然倒在了地上,连忙过去托住了他的身子,失神喃喃地无力地自责着:“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都是我不好……” 绝杀无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探向了皇甫倾岚的面庞,乏力地说着:“倾岚,我……我可以靠近你吗?” 皇甫倾岚哽咽不语,唯有连连点头,眼泪串串如雨而下,滴落在了绝杀的指尖。 只感觉到绝杀的冰凉指尖触碰到了自己的面庞,他在耳边有气无力却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说道:“倾岚……我可能要走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跟你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了……我好开心……能这样亲口地告诉你……也好开心……走的人……不是你……” 皇甫倾岚的已经泣不成声,只是抱着绝杀一直一直拼命地摇头,撕心裂肺地哭泣,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泪珠滚滚而下。 “啪嗒啪嗒——”尽数滴落在了绝杀的手臂之上,而他的背后,胸前,已被鲜血浸染,他苍白着脸色忍着痛苦微微一笑,说道:“倾岚……不要哭……我只是要去另一个地方了……不要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要……哭……” 绝杀的眼神微微闪烁,苍白不见了光芒,指尖划过了皇甫倾岚的脸颊,耷拉着垂在了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绝杀!” 皇甫倾岚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了整片魂窟洞,眼泪滴落在绝杀的眼角间,可他,已然,没有了知觉。 在最后,他宁静而安详地在最心爱的女子怀里走了,带着遗憾的爱,带着满满的关怀和心疼,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替她承受这一切…… 他已爱她入骨,而,当她明白过来之时,一切已经永隔了。 二十年的爱,待你每一日如我的生命一般,最后,连我的生命都给了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爱到了哪一步,才算是,到了底。 “对不起对不起……”皇甫倾岚紧紧地搂着绝杀,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许,伤到了最深处,便也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只有无边无际的后悔和往事甜蜜的回忆一一在眼前闪过,来抚慰她永生不安宁的愧疚之心罢。 “我……我叫绝杀。”小男孩涨红了脸羞涩地低下了头,局促地将手在身前挪搓。 “我叫皇甫倾岚!多多指教!”她笑靥如花,伸出如玉的手去表示友好。 小男孩眼神里掠过了惊鸿无数,颤抖着递过了自己的手,撘在了她温润的手间,白色的梨花,碎了一地的雪…… “绝杀……”皇甫倾岚含着泪轻轻地将绝杀的眼眸合上,轻轻地将他搂在了怀里,不想去管什么花魂出世,也不想去管什么驱除体内的毒性,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就这么,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就在此时,一旁同样奄奄一息的大巫师却眼里闪出了惊喜万分的光芒,他半跪在地面之上,看到昆仑镜的金光此时毫无顾忌地绽放而开,直直地射向了赵合欢和凝香的身上,而与此同时,花魂的五彩蝴蝶花绽放洋洋洒洒地更为盛,似泼洒而出一般,要倒进这世间所有的繁华,尽数都洒在了二人身上,五彩盛然! 他看到凝香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激动万分欣喜异常地喃喃唤道:“凝香……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大巫师胸口的血已经将他黑色的衣袍染成了湿暗之色,他脸上的血色亦随着鲜血的流去而渐渐变得苍白,但他的脸上却满是欣慰的欣喜之色,在他的有生之年,他终于唤醒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哪怕是以命换命,他也是觉得万分值得的。 一旁被点了睡穴的齐楚亦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竟看到了凝香似有所微动的金光护身蝴蝶花如瀑绕身的奇异景象,眉间的喜悦之色一点也不亚于大巫师,他的眼眶里早已是湿润的铁汉之泪,却是绝望而欣喜万分地在呢喃着轻唤着:“凝香……我那么盼着你回来……可是……你却不该回来……” 似听到了齐楚的话一般,空气中的金光更盛,甚至产生了剧烈的震荡,如同水波晃荡一般摇曳着她和赵合欢的身体,突然之间,一抹黑色的旋风而起,瞬间便以不可挡之势,像魔鬼一般,急速地钻入了二人的身体之中! 金光骤然而停,凝香的眼,瞬间明亮地睁开! 花魂此时也收去了光芒,脆弱地飘落而下,“哐当——”一声砸进了赵合欢的胸口,一滴鲜血溢出,染成了胸口朱砂的一点红。 二人飘然而下,凝香缓缓如谪仙而立,赵合欢却似精疲力尽一般,倒地不醒。 只见她朱唇轻启,缥缈的声音似来自远方一般不似在人间地缓流而出道:“淡竹……齐楚……你们,都在?” 大巫师先是愕然呆滞,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继而,便是无所顾忌似憋了很多年的释放着自己的情绪,仰天大笑道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继而又变成了委屈多年的低声呜咽,不能控制自己感情地又哭又笑地说道:“凝香……凝香……你终于回来了……凝香……” 而齐楚则是隔着远远的距离久久地凝视着她,百感交集于一处,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哽咽着将自己的泪一遍一遍地咽了下去,红着眼呢喃着:“凝香……对不起……对不起……” 凝香如脚步生烟一眼缥缈地走向了大巫师,轻轻地蹲下,目光遥远而陌生地问着大巫师:“淡竹,是你救活了我,是吗?” 淡竹此刻才看到了凝香的异样,她竟然不是凝香!凝香的眼神不会对他如此地冷漠淡然!她的眼神是无尽无妄的残忍之色,偏偏又带着凝香的躯壳,生得那般无辜! “你是谁!你不是凝香!”大巫师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激动地捂着自己的伤口,眼神里已全是恐惧之色,似看到了魔鬼一般! 凝香只是淡淡地走向了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无辜的声音一直在魂窟洞萦绕回荡着:“我是凝香啊……是你心心念念的凝香啊……” “不!你不是!你骗不了我!你到底是谁!”大巫师慌乱之中捡起了蛇纹木杖直直地对准着凝香的心脏,一记狠厉的厉咒顿时抽空了他全身的真气奋力射出! 却只看到那厉咒穿过了凝香的心脏之处,变成了一道虚无缥缈的空气从她身后空虚无力地而出! 凝香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朝他微微一笑道:“多谢你淡竹……我等你等了一千年……你会走得很愉快的……” 只见大巫师的眼中掠过了无比的惊恐和无底的失望之色,凝香的袖口轻轻拂过了他的面庞,鲜血,迸然而出! 溅落了一地的,被自己所爱之人杀戮的,鲜血。 大巫师轰然倒地,双目之中透着深深的绝望,溘然,闭上了眼。 到头来,他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欲望里。 深深的,对于凝香的执念,痴恋里。 第六十一章 妖后 “凝香……你……到底是不是你凝香?” 齐楚眼看着凝香竟对淡竹下如此杀手,原本凝香醒来那一刻的狂喜被打消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怀疑。 以他对凝香的了解,纵使淡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在她的心里,她仍然会选择宽恕和包容,绝对不会痛下杀手。 他暗自忍着肩上的痛楚,握住了藏于身下的剑。 偏偏凝香的眼神里透着迷蒙的无辜,像是罩上了一层白色的纱雾,让人看不透,却透着那玻璃似的玉雕熟悉躯壳,气若幽兰地温吐着:“齐楚,你最爱的果然还是你的天下。我的醒来,对于你来讲,怕不是惊喜,而是噩梦一场吧?” 她的话,像一把尖酸刻薄的刀,如冰锥划过了齐楚心脏的薄膜,噬心之痛。 齐楚紧紧地盯着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还是那般的美丽,让他一见倾心,只是,神韵已然不似当年。 她的眉间,多了杀戮之气。怨憎的杀戮。似在地狱里锤炼了多年,已经百毒不侵的残忍。 “是万分惊喜,亦是,噩梦一场。”齐楚苦涩地笑了笑,说道。 凝香的眼神里有流波淌过,似自己的心中柔软之地被一下戳中,感动万分至于自己的心却又被拿出碾压反复揉碎了一番,她的眼里,已有不忍的杀机。 “啊……竟能有万分惊喜。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呢齐楚?”凝香俯下了身子,看着倒地不起的齐楚,弱柳扶风地微笑着,很无辜,却像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很美丽,也很剧毒。 “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终究还是爱着你。凝香,不要一错再错,好吗?”齐楚紧紧地凝视着那双曾经灵动而温柔的眼,他知道,曾经的凝香一定还在这躯壳里,只是,她与魔鬼呆了太久的时间,已经找不回来原来的路了而已。 那么,让他来吧。所有的罪孽,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吧。 “爱着我?齐楚……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齐楚感觉到了凝香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之色,却转而变成了残忍的愤怒,她紧着几步便上前紧捏住了齐楚这几日已长出胡须的下颚,半蹲着以迷人的姿态而站,眼中愤怒的焰火在告诉着齐楚她一直记恨了他这么多年! 齐楚默而不语,只是久久地凝望着她的眼眸,感激和愧疚,不安和担心,齐齐涌上了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拿着个女人怎么办,杀了她? 他,还是做不到。 倒不如眼不见为净,杀了他自己来的干净。 “凝香……是我对不起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好吗?”齐楚几乎哀求恳请着凝香,却在她的眼里找不到甜蜜的回忆,有的只是深深的怨念。 “喀嚓!” 凝香突然面露厌恶之色,欺身而近,抓住了齐楚的胳膊,反手便是一转,齐楚闭上了眼。 他没有逃开。 他听到了自己胳膊被拧断的声音。 没有一句的呻吟。 “齐楚!你不是很了不起吗?你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可以不顾一切吗?怎么?现在你自己怎么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可笑吗?!” 凝香的长袖刷的一下便拂向了齐楚,齐楚闷哼了一声应声而倒,再抬头之时,嘴角边已有血迹斑斑。 他却反而释然了一般,对着杀气愈来愈重的凝香苦笑着说道:“若是这样能减少你的怨气,我倒是,愿意再挨上一百回。” 凝香的纤长玉手藏于长长的衣袖之中,微微动了动,似有所触动一般,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继而便是残忍地说道:“你愿挨上一百回,不见得我愿意这么快送你去死。齐楚,你听好,我要你活着亲眼看到你所维护的正道沧桑三界沦于火海之中,生灵涂炭,然后再让你死不瞑目。” “凝香!你一定要这样置我于绝境吗?”齐楚低头看向了地面石块的冰冷,落了一地的霜。 他的话说得极轻,却入了凝香的耳。 只见她在原地怔了一下,继而,冷酷决绝地说道:“齐楚,你记住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这样,置我于绝境的。” 说罢,凝香步步生莲,缓至了芍药身旁,凝望着芍药苍白无力的脸庞,纤长的玉指已经颤抖着抚摸向了芍药的脸庞,呢喃着:“这是我的孩子吗?竟然这么大了……竟然这么大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淡竹为了让你复活,将我们的孩子,芍药……” 齐楚哽咽着,没有能够继续说下去。 “不要再说下去了!她没有死!她还好好的!你再胡说八道!我便杀了你!”凝香顿时像了疯了一般的,长袖在空中由于激动而乱舞成了麻,而芍药,却在她的怀中,再也无了声息。 齐楚忍住了自己了悲愤,不让自己怒极之下做出不可挽留的事情,只是,下唇已被他咬出了苍白的血,紧握的双拳,青筋毕露。 凝香忘了,那也是他的孩子。属于,她和他的,亲生骨肉。 而为了将她复活,无辜的孩子,却扛下了一切的罪责,飘然远去了。 “凝香……我们回善水岛……好不好……这天下正义,于我们何干!这尔虞我诈,于我何干!我们一起回善水岛好不好?我们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像芍药一样可爱的孩子……” 齐楚的铮铮男儿泪,终于在说到“芍药”两个字的时候,潸然泪下。 连他自己,也过不了,这个伤心的坎儿。要现在的凝香,怎么跨过去。 果然,凝香将芍药紧紧地抱在怀里,没有泪,亦不见悲伤,却听到她唇齿之间传来沾着血腥味的几个字:“我儿的血,我要整个天下正道,来给她偿还。不死不休。” 齐楚听罢,长叹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 花魂出,天下覆。昆仑灭,三界破。 果然,一言成戳。 此时,在一旁的皇甫倾岚见赵合欢仍久久未曾醒来,暗自在其经脉之中汇入真气,却发觉被另一股强大的内力逼得不能输入真气,而这股内力似乎十分纯阳却又黑暗无比。 皇甫倾岚心中一惊,稍作犹豫,将身上所带的玉露丸给赵合欢服下,在一旁静观其变。 许是玉露丸的药效起了作用,迷迷糊糊之中,赵合欢竟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揉着太阳穴,似乎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般,不知今年是何年何日。 皇甫倾岚见赵合欢清醒了过来,不动声色地趁着凝香与齐楚说话的缝隙间替赵合欢把了下脉,脉象竟然平滑无比,丝毫没有先前的极寒之气和至阳之气相互排斥的现象,反而似乎两股力量凝结成了一团,成了她体内的独有之气。 皇甫倾岚暗暗惊讶于花魂复活带来的力量,同时也欣慰于莫天交代给她的事情总算是办妥了。然而,她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当她的眼神落在赵合欢的胸口血渍之时,皇甫倾岚眯长了眼睛,仔细瞧着。 竟然不见任何利器,为何会有嗜血的现象? 她死死地盯着那一处伤口,总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是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赵合欢见她一脸疑惑,而洞内又横七竖八地躺着大巫师的尸体,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不情愿地凑近了皇甫倾岚,轻声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活着,还是……” 赵合欢蹑手蹑脚地指着躺在地上早已气绝多时的大巫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甫倾岚望向了自己身旁的绝杀,悲怆由心而来,毫无感情地淡漠地回了一句:“死了。绝杀……也死了。还有芍药。你们的朋友,杳之,如今,生死不明。但,失血太多。说不定,下一个,便是你和我。” 皇甫倾岚的眼神在已经陷入痛苦之中的凝香身上锁定,赵合欢顺着皇甫倾岚目光望去,惊讶无比地看到了曾经在幻境中看到的女人竟然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不是皇甫倾岚及时地捂住了赵合欢的嘴唇,只怕她已经惊叫了起来,惊动了凝香。 皇甫倾岚摇头示意赵合欢不可说话,并做了一个撤身溜走的姿态。 赵合欢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在唇边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便蹑手蹑脚地跟在皇甫倾岚身后欲撤出魂窟洞再做打算。 她亦瞧出了,如今的凝香,似有魔在身,似嗔似狂。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正当皇甫倾岚的身子出了魂窟洞,赵合欢身子卡在洞口之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凝香幽幽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的神女,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妖后了。你要去哪儿啊?” 皇甫倾岚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合欢,脑袋里闪现的只有“妖后”两个字! 她的杏眼之间,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恐惧! 而赵合欢则一脸茫然,缓缓回过了头,谄媚地对着凝香媚然一笑道:“仙女姐姐,您,这是在叫我?” 凝香轻轻放下了芍药的身体,缓步向赵合欢走来,轻弯下腰,捏住了她的尖俏下巴,极其妩媚地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个好胚子呢。” 第六十二章 命运定数 赵合欢略带恐惧却又莫名其妙地抬起了头,嘟囔了一声:“什么好胚子……” 凝香松开了紧捏着赵合欢下颚的手,轻蔑地笑了一下缓缓说道:“看来,是有人从中做了小动作呢……” “你对她做了什么?”皇甫倾岚心知不妙,冷静着问道。 凝香只是拂袖背过了身道到:“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对她体内注入魔魂的,并不是我。” “魔魂?!”皇甫倾岚的脸色顿变,目光艰难地移向了赵合欢身上,似乎难以置信一般。 “哈哈哈哈哈——” 一声高亢的笑声后,魂窟洞的洞口处出现了凌威天的身影,已不是手拿酒壶一摇一晃算天下的模样,而是一身华服黑袍,出现在了洞口,身后,赫然站着的,竟然是凌渊。 赵合欢的眼眸死死地盯在凌渊的身上,而凌渊却一身白袍伫立在凌威天的身后,低沉着头,不曾回应她一秒。 凌威天几步上前,扶起了赵合欢,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她,飞快的右手已经搭上了赵合欢的经脉之处,任她如何挣扎,都没有用,末了,将她的手腕放下,满意地说道:“竟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好。” 她看到凌渊的脚步向前迈出了一步,却又及时地缩了回去,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察觉不到他的内心想法。 但是,赵合欢再傻,也看出来了,凌渊,似乎一直都是让她成为妖后这个计划中的知情者。 她想到此处,便觉周身一阵彻凉。 赵合欢狠狠地向凌渊瞪去,恰巧遇到了他清逸的面庞和深邃的眼,而那双眼里,似带着愧疚又似带着热切的期盼,深深地回望向了她。 却莫名的,让她觉得厌恶。 她默不作声,将目光转向了黑袍之人,看着凌威天走向了凝香。 “我们可以谈一笔买卖。”凌威天伸出了自己枯柴般的手,笑着对凝香说道:“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办到。但是,你要替我把这个女人看管好,你觉得是否妥当?” 凝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齐楚,冷笑了一声,问道:“当真我想要的一切,你都能给?” 凌威天白眉胡须微动,冷淡地说到:“除了齐楚,其他的一切,我都替你做到。包括颠覆三界,你想看到的生灵涂炭。” 凝香莞尔一笑,似麻木了一般说道:“成交。” 赵合欢看到了齐楚痛心疾首地闭上了眼。 “你们做这笔买卖的时候有想过我也许不会同意吗?就算我承认我是你们口中的妖后,那又怎样?我不会放纵你们利用我去做上天害理的事。”赵合欢倔强地昂起头,背过了身。 她不同意,他们能拿她怎么办? “赵合欢,我们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我可以让你失去自我。” 正当赵合欢想要脱离凝香的控制之时,却被凝香一掌推在了背心,不知将什么气息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了她的体内。 她感觉到这股气息在她的体内像魔鬼一样地吞噬着她最后的一丝理智,抓挠着她的内心,反复地践踏揉碎。 难以忍受的她,惊呼而出,大喊一声“啊——”,只见顿时整个洞内金色光芒顿生,将整个魂窟洞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而凝香也在此刻被弹开,撞击在了石壁之上,顺滑而倒下。 只见凝香捂着伤口,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合欢,她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并且还有反噬自己的能力! 然而,赵合欢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经觉醒的事实! 倒是一旁的凌渊上前了一步,跟凌威天禀报道:“父王,此事不急于这一时,等找到方法再从长计议,您看可行?” 赵合欢猛然地回过了头,看见了凌渊对凌威天卑躬屈膝的身影,她听到了他叫凌威天“父王”。 她的嘴角泛出了一丝无奈的冷笑,什么爱她始终如一,什么对她情根深种,怕都是一个遮掩的幌子罢了吧。 他真正想要的,还是天下。哪里是她这个可有可无随时被利用的人物。 凌渊听到她轻哼了一声,抱拳而立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可是没有回头看赵合欢一眼。 凌威天上上下下打量了凌渊很久,才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我看,此女确实现在处置还过于早了些,不如先让凝香你好好调教她一番,回头,我再来和你商洽天下共事之事。” 凝香低声道了一声:“是。” 齐楚的眼神里装满了无奈和痛苦。 凌威天转身便欲离开此地,目光扫过了皇甫倾岚,刚想开口,却被凌渊抢先一步说了话:“父王,此女对我们也算是有功,不如随她而去吧。” 凌威天审视的目光在凌渊身上停留了许久。凌渊一动不动,接受着凌威天的审视。 良久,凌威天才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去,缓缓道:“罢了。既然有渊儿替你求情,你便走吧。” 皇甫倾岚见凌渊竟会替自己求情,本就心中有所诱惑,但见机会难得,便深深地看了赵合欢一眼,转身一个轻功掠过树梢,便消失在了天际无影无踪。 凌威天转身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赵合欢,眼里闪过了许多复杂的色彩,然后淡淡地说道:“怎么,不跟我走?等着我让人给你架走吗?” 赵合欢眼见四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偏偏刚才凝香的那一掌让她提不起真气,便也只好置气般地说道:“你这老头子也忒不讲道理了。你要去哪儿,我又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走?” 她看到了凌渊忍住了笑意憋到内伤的神态。 突然,莫名而来的一股熟悉的亲切之感。 赵合欢低下了眼眸,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只听到那凌威天也是好脾气,竟然接了赵合欢的话茬便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灭血峰。你知道了?” 赵合欢嘟囔了一声:“是知道去哪儿了。但……我没有剑,也不会轻功。那么远,我没办法跟你们走。” 凌威天见赵合欢是有意地在拖延时间耍小性子,怒气刚要上来,想要教训一下赵合欢,却被凌渊抢了先地说道:“赵姑娘不会走,我可以代劳。” 说罢,凌渊也不管凌威天是不是同意,便拖起了赵合欢的衣袖,捏了个决带她上了血休罗刀,先凌威天一步,在空中化成了一道影子往灭血峰而去了。 一路上,只有呼啸的风在耳边划过,还有他紧紧环住自己肩膀的有力手臂,似乎害怕一松手,赵合欢便会掉了下去。 终于,赵合欢憋不住开了口问道:“那个老头儿是你老爹?” 凌渊听得出来她语气里对自己父亲的不满,还是好脾气地回了一句:“是。” “他不是在大战之中死去了吗?”赵合欢虽不知三界之事,却也是听朱雀阁阁主讲过此间之事的。 凌渊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瞒住了天下人,让一个手下,替他去送了死。” “那想必你的父亲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为的不仅仅是与你父子团圆那么简单吧?”赵合欢不是傻子,从刚才凌威天的话中,她便已知晓,自己的存在,于整个三界来讲,也许是一场水火之灾。 “合欢……我不想骗你……但是,相信我。我会保护你。”凌渊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传到了赵合欢的耳边,让她徒生了几分信任。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可以让他放弃他的抱负,还有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爹。 “凌渊。你可知道,世间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想保护我,但是你现在又不得不把我送到灭血峰。不是吗?”赵合欢的目光深幽,句句叩问着凌渊的内心。 凌渊只是沉默,很久很久,很长很长的沉默。 之后,他似下了很久的决心,不顾赵合欢的看法,终于如同说誓言一般地说道:“合欢,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哪怕我没有那个能力,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哪怕是与所有人为敌。” 星辰闪耀在凌渊的头顶,称着他坚定的眼眸,赵合欢看到了他真挚的内心。风拂过了她鬓前的长发,撩起,又放下,一如她的无奈,碎了一地的冰,与雪。 凌渊,你大概不知,你的深情是我不能承载的重。我的一切,已经给了我心仪的那个男子,而他,却生死未卜。 一滴泪,顺颊而下,被风吹散在了云雾高空里,不见了哀伤。 凌渊紧紧地揽着她的腰际,不愿松开,直到穿越了永恒。 他实在不知,如果不能享尽此刻的温柔甜蜜,他,还能什么时候再靠近这个女人,给她以温暖,不再给她,带来伤害。 他希望她能懂,今后,他为她做的一切,都是认真的。他亦不求,她能懂,过往,他为她动的情,亦是一生一世也无法被人代替的心动。 也许,从他谋划着将她变为棋子的那一刻开始,从他撞上她的那一刻起,命运,便安排了一切的,定数。 风,呼啸而过了,沧桑。无数。 第六十三章 心意 皇甫倾岚眼见凝香复活之后,逃脱而出,径直便往音天门而去了。 音天门山门紧锁,与往日不同,竟见不得一个守门的弟子。 皇甫倾岚连续叩击了好几下山门之后,才有名弟子畏手畏脚地探出了脑袋,试了个礼问道:“不知施主是谁?寻何人前来?” 皇甫倾岚见开门的是个新弟子,便也徐徐一礼道:“在下苍雷派圣主,寻音天门莫天而来。” 弟子见皇甫倾岚不像是有恶意前来,才打开了一道门缝,让她进来,并且引领着她一路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皇甫倾岚心中有所奇怪,便问道:“莫天虽是大弟子,但也按照礼仪没有资格居住在正殿,小兄弟将我往正殿带领,这是何故?” 弟子犹豫片刻,终透露道:“施主有所不知,我家掌门近日深受重伤,莫师兄终日留在正殿守候,命我等闭山待客。” “苍山受重伤?是何人所为?”皇甫倾岚心中一惊,自是知道苍山修为的深浅,如今能将苍山重伤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的人物了吧。 果然,那弟子愁眉苦脸地答道:“他们都说是魔界要再起,天下要大乱了。师父的伤,传闻是被魔王所伤。而白肃箫师兄接到消息后也立马赶到了正殿,以防备魔界随时攻打而来。” “魔王……”皇甫倾岚喃喃自语。 说话间的功夫,二人已经到了正殿门口,小弟子施了个礼便退下了,皇甫倾岚轻轻叩击着正殿紧闭的紫檀木大门。 还未等皇甫倾岚叩第三下,门已经被白肃箫打开了。 白肃箫一看是皇甫倾岚到来,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堵在了门口,戒备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莫天从门缝间隐约看见是皇甫倾岚到来,未等她开口,便料到是有事发生,便径直从室内走来,见到了皇甫倾岚,低声说了一句:“到后院说话。” 白肃箫见莫天没有介怀,自当没有理由阻拦,便也退让到一旁,去护着苍山了。 后院廊亭处。 皇甫倾岚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到:“莫天,赵合欢体内被注入了魔魂,现如今,已是妖后了。” 莫天冷若冰霜的脸上闪过了无数的惊异之色,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最不济的便是死去,然后他亦陪着她死去。可谁曾料到,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他的眼神怔了怔,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确认无误了是吗?” 皇甫倾岚见他如此的模样,不忍心再说,却不得不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那她体内的毒……”莫天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仍不放心地问道。 皇甫倾岚见此时他仍关心的是她的伤势,不由得悲从中来,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体内的毒已解。你大可放心。她现在安然无恙。” 莫天默默地点头不语,梨花树下,伫立不言。 皇甫倾岚见他如此神态,自然是知晓他在顾虑赵合欢是妖后的事情,本不忍心开口,良久,才抬头问道:“你有何打算?” 莫天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以为寒毒一解,天下会陷入大乱,确实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天下,会因为妖后,会因为她,而大乱。” “所以,你现在也别无他法是吗?”皇甫倾岚道。 “是的。别无他法。只能等师父将伤养好了,再做打算。”莫天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忧虑,缓缓道。 皇甫倾岚故作轻松地吁了口气,耸了耸肩,说道:“话,我是带到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你的了。对了,顺便跟白肃箫说下,杳之……在魂窟洞。可能,快不行了。” 莫天的脸色骤然变白,缓了缓后才道到:“谢谢你。倾岚。做了那么多。” 皇甫倾岚深深地看着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她的那么多的付出,最终换来了“谢谢”二字,大约,这也算是遗憾的圆满了吧。 她望向了那梨树的一树白,淡淡地出神地回了一句:“没有必要说谢谢。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但,你也永远不会对我说了。” 莫天有些失落和尴尬地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眸,默不作声。 “回去吧。你师父不是还没醒吗?好生照顾他老人家吧。”皇甫倾岚淡淡一笑,深深地望了莫天一眼,便轻挪莲步,轻轻在一树梨花白下缓缓走远,不见了踪影。 莫天亦回到了正殿,将杳之的事情告诉了白肃箫。 白肃箫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跟苍山说,便立刻御了七珠宝剑去了魂窟洞,留下一群师弟们在后面追着喊着“师兄!你要去哪儿啊!”,便不见了踪影。 *** 魂窟洞内。 齐楚已经随着凝香远去了,整个发生了那么多变幻的洞内,此时却是空空荡荡,无人问津。 而整个苍雷派,此时也已经是人去楼空,已经没有弟子在其中敲钟或是打坐。 而半开的铁笼内,杳之伤痕累累的手腕,仍挂在铁笼外面冰冷的石块之上,她在不停地呻吟着:“水……水……” 白肃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魂窟洞,一路之上他心乱如麻,总是在惦记着若是杳之似了,他该怎么办这个疑问。 他以为自己一直想闯入去救杳之只是因为他的愧疚,却不知道,在音天门她不离不弃的那么多的时日,已经让他对她的注意一点一点地加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浓浓烈烈的爱。 而他,自己还不自知。 以为自己永永远远爱的那个人,是赵合欢。 直到他听到杳之快不行了的消息,直到他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魂窟洞,看见了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才终于,沉睡的心,被唤醒了。 原来,他一直三番五次想要守护的人,竟然不是赵合欢,而是她。 赵合欢于他而言,是一个美丽的存在,是他心口的朱砂,碰了会疼。而杳之,于他而言,却是要守护的人,甜甜蜜蜜真实的存在。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真心,而眼前,杳之却像一缕飘烟,随时会离他而去。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接近着杳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被折磨成了这样,心痛不已。 他缓抱起了杳之,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道:“杳之,我带你回家,你撑住。” 心中的悲愤,早已如潮水而来。 杳之迷迷糊糊欲昏死过去的瞬间亦看到了白肃箫的到来,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看见了一道白光之中,他万丈光芒而来。 她感觉到了白肃箫的泪滴落在了自己的脸庞,她艰难地伸手去抚过白肃箫的面庞,吊着一口气,艰难地说着:“白大哥……不要哭……” 白肃箫胡乱地抹去了眼角的泪,霸道而孩子气地说道:“杳之。你听好。我白肃箫可能爱上你了。所以,你不能死。你明白吗?” 杳之的眼里绽放出了好看而迷人的光芒,她缓缓地点了几下头,便沉沉暮暮地又昏睡了过去,任由白肃箫怎么喊,也没有了动静。 白肃箫见耽搁不得,忍住心中的悲痛,立马将杳之向音天门带去。 只见二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织在了一处,化成了一道剑虹,往音天门的方向而去了。 *** 第三日。 一树梨花开。漫山仙鸟鸣叫。 杳之在帐幕之中,沉沉地醒了过来,看见了一直在一旁苦守着的白肃箫,苍白的脸上闪现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恰逢此时,门中弟子进来送水,白肃箫亦也被脚步声惊醒,醒了过来,撞见了杳之满含笑意的眼。 亦是温暖的一笑。 似在二人之间,已有了无形的默契,一笑,已经包含了太多难以诉说的情绪。 偏偏那弟子是个聒噪的人儿,在一旁嚷嚷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我们的白大师兄带你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的,失魂落魄的。这不,这几天都是用上好的药材养着你,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三天三夜整,这才……” “闭嘴。多嘴多舌。”白肃箫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是。”那弟子做了个鬼脸也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显然一点也不害怕白肃箫。 白肃箫尴尬地转过了头,看向了杳之,挠着后脑勺,语无伦次地说道:“他那是乱说……你不要……不要相信他。” 说罢,白肃箫便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杳之的脸。 只听到杳之一声开心的低低笑声后,她才缓缓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可是记得……在魂窟洞……某人说过好像已经爱上我了……怎么……这么快就打算赖账了吗?” 白肃箫为难地涨红了脸看向了杳之,亦看见她面带桃色芬芳若李,艳丽了一罗帐的粉红之色。 淡淡的梨花白花瓣从后窗随风翩然而入了里,洋洋洒洒地飘落在了淡紫色的罗帐之上,随着微波的荡漾,圈出了一阵阵暧昧的涟漪,衬得她的娇羞,胜似了十里的梨花林。 “杳之……我,可能真的,是爱上你了。你……怪我明白得迟些了吗?”白肃箫直直地望着杳之的眼,动了心地诉说着。 杳之羞涩一笑,低下了头,埋在了被窝里,隔着云被飘忽一句:“不迟。恰好。” 恰好,梨花开得正盛。而你,恰好,也在。 第六十四章 以为我是傻蛋吗? 灭血峰。大殿内。 凌威天大袖拂过宝座之上,熟悉万分地坐下,凌渊亦站在一旁,静候他的吩咐。 赵合欢跪在饕鬄图案的地面,没有任何一个身为妖后的觉悟,一脸沮丧和无所谓地看着一旁的凝香,一直在研究着,她是如何能做到那么的,正襟危坐。 “真像啊……真像……”凌威天喃喃自语道。 凌渊自然是知道,凌威天所说的真像,是指的赵合欢像极了神女天依。 他默默地看向了赵合欢,恰巧,她低下了头,在研究着饕鬄的牙口,倒是显得一点也不紧张,令他觉得颇为可爱。 “凝香,你可知道你的复活,有我一半的功劳?”凌威天目色一转,目光深邃而凌厉地问道凝香。 凝香微微一动,目色不转地回答道:“凝香自是知道,有您在其中推波助澜,才有了凝香的复活。凝香自不敢忘。” 说罢,深深敛衽一礼。 凌威天身子向前探出,眯着黠长的眼,目光犀利地问道:“那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该如何做了吧?” 凝香一个欠身说道:“魔王的命令凝香不敢不从。” 说罢,凝香深深地看了赵合欢一眼,赵合欢仍然在研究着饕鬄的牙口。 看来,就算她成为妖后,也是不足为患,可以控制的妖后。 凌威天亦想到了这一层,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只有凌渊看见了,赵合欢手中一直紧紧地攒着凤舞翡翠云珠,藏于衣袖之下,而那云珠在她手袖内,竟然微弱散发出翠绿色的感应光芒! 难道……她已经会操控这等神物了吗? 凌渊装成了什么也没有看见,云淡风轻地站在了一旁。 凝香轻而易举地便拉起了赵合欢,睥睨地看了她一眼,请示道凌威天说道:“魔王尊上,我本是玉女峰出身。现有意将她带回玉女峰,好生教导一番,不知魔王是否同意。” 凌威天自然知道凝香的心思——她想再次光耀玉女峰。 并不是多么威胁到他的一个决定。 所以,凌威天缓缓点了点头,示意凝香可以带走赵合欢。 但,他亦开口道:“若凝香姑娘你有一天唤醒了她体内的魔魂,势必是要交还于她的,否则,连你也难逃一死,你可明白?” 凝香低低点头,顺从地道了一句:“凝香明白。” 凌威天挥了挥手,让凝香带着赵合欢离开去了。 站在一旁的凌渊望着赵合欢远去的身影,有些愣愣地出神,被凌威天清喝了一声才唤回了神。 只听到凌威天略带愠怒地问道:“你可是对那丫头还是不死心?你可是知道,你跟她是没有可能的?” 凌渊默不作声,他昨日里才明白过来,自己一直崇敬的天际老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上一代的魔王。 而父亲一直的隐姓埋名,竟然是为了促使妖后的出现。 而那个妖后,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赵合欢。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而他的心,好像不由自主地已经倾向了一方。 甚至,违背了自己最初的抱负。 “儿子明白,一切全听父王令下。”凌渊低头默说道。 *** 玉女峰。 空念师太恭敬地让出了门尊的宝座,静候着凝香的归来。 自从红捻从大漠带回了消息之后,她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跪姿,恭敬虔诚无比。 直到凝香的脚步跨进了整座大殿,她卑躬屈膝,五体投地的一跪,身后,整个祭祀台,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的神女峰弟子。 凝香久久地凝视了一下她,问道:“你早已知晓我的到来?” 空念师太亦跪下一礼,回道:“师尊既已醒来,自是会来重新振兴玉女峰。弟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你是通过何人得知此消息的?倒是挺灵通。”凝香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完全不顾身后的赵合欢,像个傻子一般地四处观察着玉女峰大殿的宏伟景象。 “弟子手下有一女,唤作红捻。昆仑镜,便是她所得。所发生之时,她正在魂窟洞周围,替师尊护法,以助师尊早日醒来。”空念倒是心疼红捻,首先把红捻说出,倒也不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身后一直研究那幅玉女峰之图的赵合欢听到此处,忽然“咦——”了一声,一下子将凝香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倒是在一旁的空念有些前功尽弃的感觉看着赵合欢敢怒而不敢言。 “你看那本子作甚么?”凝香也似忘却了空念师太的话,转头看向了赵合欢。 赵合欢天真无比地指着那本子之中手持昆仑镜的女子用力一戳,无比烂漫地说道:“仙女姐姐竟然在此处呢!可是为什么……这里被人备注了个祸害两个字呢?” 赵合欢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空念师太,这正殿是属于她所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她再巧舌如簧也逃不过干系吧! 果然,凝香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空念师太的身上,威严地说道:“你……是在说……我是个祸害?是吗?” 早已被吓懵的空念师太哪里知道自己百密一疏,竟然被这赵合欢挑了个致命的刺,忙慌不迭地磕头,一个劲儿地赔罪,说道:“属下真的不知从何而来这两个字!属下发誓!属下从来没有敢对您不敬过!” “哦?看来你这尊主之位让出来还让得很开心啊……啧啧……真是世间少有呢……”赵合欢拿着书册子在手中抖了抖,那一页写着“祸害”两个字的纸张顺然而掉了下来,跌落在凝香的脚尖,正好是凝香俯视可见的角度。 “你这女人!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小心我!”空念师太一时间气不过,竟然站了起来发着抖就要去教训赵合欢。 却被凝香喝道:“这么快就反了吗?我没叫你起来,你自个儿倒是挺知趣的嘛……” 空念师太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连忙跪下拖行至凝香脚下,乞求凝香的原谅,苦苦地哀求着:“师尊!师尊!!你要相信!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暗中要作梗的意思!一定是这个小贱人从中作梗!还望师尊明鉴!” “够了!你就是这么教育玉女峰的弟子们的吗?!难怪个个都成不了才!就单凭这一点,你便有失职一罪!身为掌门,却不能以身作法!谈何服众于弟子!即刻除去玉女峰弟子籍,下山去吧。永远不要再回来。”凝香闭了闭眼,下达着第一道命令。 “师尊!师尊!!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空念师太的喊叫声渐渐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了踪影。 凝香亦大袖一拂,将正殿之门合上,殿内,只剩下了她和赵合欢。 她一步一步地迈着危险的步伐,靠近着赵合欢,直至最后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阴森地说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祸害两个字是从何而来的吧?不要告诉我是空念写的,她不会这么傻,我亦不会这么轻信。” 赵合欢耸了耸肩,抽出了衣袖中的一支笔毫,无所谓地说道:“是我写的。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替你除去了第一道障碍。换着说,你是不是对于这个结果,也是乐享其成的呢?” 凝香的怒色渐起,怒目看着赵合欢——她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而且,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这个赵合欢能够看透自己的心思,并且利用她的心思,去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而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并不知道,赵合欢的目的是什么。 凝香紧攒着的拳中的怒意渐渐散去,换成了低低的商量的语气,她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赵合欢知道自己一下便戳中了她的心思,抓住了她的软肋,便也顺手将那支笔随地一丢,溅起了一阵墨飘,淡淡却笃定地说道:“教我如何解开我体内的能量。” 凝香惊异地看向了赵合欢,倒退了几步,紧皱着眉,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个条件?” 赵合欢亦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逼近了她一步,清清楚楚地说道:“如果你还不想和我一起死的话。如果你还想见你的心上人齐楚然后厮守终身的话。那你,没得选择,只能帮我解开我体内的能量。” 凝香看见了赵合欢眼中的波光流动,心中一惊而过,猛吸了一口冷气,才道到:“你知道我跟你是一体连枝的?!你亡我亡,你存我存?!你竟然知道……你竟然知道……” 凝香的手由于害怕而变得有些发抖,浑身变得冰冷。 “这不难懂。若不是这个原因,以魔王的性子,会将我完完全全地交付于你?而这一切的解释只有,我跟你是一体的。当那昆仑镜折射之时,我的一半神力进入了你的体内,而不知什么原因,你的灵魂却又被魔魂控制了,所以,他才觉得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赵合欢的眼眸,在孔雀石的折射下,散发出了智慧的蓝光。 笑话。真以为她一直是个傻蛋吗?! 第六十五章 原谅我。凌渊。 “赵合欢,看来不止是我,还有魔王,都小看了你。” 凝香苦笑了一下,向后退后了几步,缓步说道:“你猜得没错,他将魔魂种在你的体内,而你的神力却转移了一分给我,所以,他牵制着你,你却又牵制着我。所以,他并不畏惧我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不过,你就不担心我将这一切告诉他吗?” 赵合欢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淡然道:“你不会。因为,你在顾忌一个人。” “你胡说!”凝香突然情绪激动,上前一步,怒目而视,掌风已经快落到赵合欢的身上,却骤然而收。 赵合欢巍然不动,站在那里盈盈而笑道:“我并没有说出你在顾忌谁,你就如此激动。说实话,你就不想跟他天荒地老吗?纵使他伤痛了你的心,在你的心里,怕他永远还只是那个唯一吧?” 凝香的眼眶之中顿涌出了几番云雾,被赵合欢戳中心思的她,一时间有些慌张无措,只能站在赵合欢的面前,咬牙切齿地想要将她毁灭,可是却又无法将她毁灭。 赵合欢见凝香被戳中了心思,继续冷笑了一声说道:“让我来猜猜你为何杀死了那么爱你的淡竹,也就是大巫师。” 顿了顿,赵合欢泯了一口茶,目光直视着凝香,毫不避讳地说道:“其实,你并不是杀了他,而是提前让他不再受那么多的痛苦。你醒过来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了这中间的联系,并且意识到,魔魂想要利用大巫师虚弱的身体趁虚而入,你不得已,只得亲手结束这一切。你必须演足这一场戏,因为,你有更想保护的人。那个人,便是齐楚。” “一旦齐楚也被魔魂控制,那,便是你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你选择结束了大巫师。可你未曾想到,魔魂选中的人并不会因为这个人的死去而结束,它钻进了我的体内,然后因为我体内封印着巨大的能量,似妖非神,所以,你们叫我为妖后。是这样吗?” 凝香惊讶地看着赵合欢,眼眸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皱着眉想着赵合欢怎么会得知这一切,却怎么也想不通,只能在赵合欢的质问之下,她硬生生地回应了一句:“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现在和我说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魔魂已出,天下早晚会因为你而大乱。我也必定会和你一起同遭世人的唾弃,这是命,我们无法更改的命运!” 赵合欢冷哼一声,逼近了凝香一步,眯起了眼,喃喃说道:“你说这是命!可是为什么你又复活了?一切只要还有转机,你就不能放弃!我想奔向我心爱之人的怀抱,你也一样。我们的目的一样,为什么不去努力!总归要么被唾弃万年,要么就是死,为什么不去赌一下?!” 凝香的眼里已经被逼问得有了些许求饶的目光,她无力地撑在了身后的桌椅之上,无限不确定地说道:“你确定……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你确定我们会有未来吗?” “凝香……我确定。”齐楚的声音在角落响起,缓缓如同一道光芒从黑暗处走来,耀眼了凝香的整个眼界。 “齐楚!”凝香的眼眶之中满含着激动的泪水,却挪不开自己的脚步,只能苦苦地在自己内心世界里挣扎不已。 赵合欢颇为满意地看到了齐楚的出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淡一笑道:“看来,追魂粉果然好用。你竟一路隐藏到现在才出现,害得我差点不知如何跟她去解释。这下好了,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 齐楚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合欢,施礼以示尊敬,感慨地说道:“若不是姑娘有意留下踪迹,在下确实不知,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曲折,必然也误会了凝香,以为她心肠狠辣至此。多谢赵姑娘。请受齐楚一拜!” 说罢,齐楚便要去拜赵合欢,却被赵合欢给摆摆手拦住了,只听赵合欢俏皮地说道:“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帮我说通她,教我如何解开体内的封印,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是不是,齐楚前辈?” 凝香见齐楚前来,知道误会已经解除,早已心里如河流淌过一般舒畅,哪里还有不替赵合欢解开封印的道理? 只是她欲言又止,几番三次看向了齐楚,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不敢细说。 赵合欢见她有难言之隐,便恭敬一礼敬向了凝香,缓缓说道:“凝香前辈敬请细说,合欢有心理准备。” 凝香迟疑了一下,便缓缓说道:“要解姑娘这封印,并非没有办法,但需要生灭石合二为一。而这,另一半生灭石,却是在姑娘的眼睛之中……若要解除封印……只怕……” “只怕是要了我的双眼。”赵合欢粲然一笑,多么残酷的现实。 “是的。”凝香忍了忍,不想说出,却不得不说出。 “那么,就来吧。” 出乎凝香意料的是,赵合欢并没有多作犹豫,而是径直地便答应道。 她的勇敢,超出了凝香和齐楚的意料。 沉默了许久,还是齐楚先开了口道:“你是为了莫天吗?不想让他背负世人的唾弃?以他的理想为理想,不想颠覆三界?” 赵合欢亦沉默了许久,回应道:“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齐楚看到了赵合欢眼里的光芒,出奇地与当初的凝香一致,久久地凝滞,叹息出一句:“你可知,也许他已经为你做好了背叛师门背叛天下的准备?” 他感到凝香的一束炙热而惊讶的光芒直射而来,回望过去,撞见的是隔了生死后才见的相濡以沫。 赵合欢微微一怔,羞涩涌上心头,轻声说道:“我并不知。但,我愿意为了他,去背负这一切,哪怕是去死。” 凝香亦低下了头,局促不安而羞涩。 齐楚的目光穿透过赵合欢,终于明白了当年凝香的心意,幸而,还不是太迟。 久久的叹息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什么,是我和凝香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赵合欢缓缓抬起头,问道:“这眼睛是由我自己挖下还是旁人可以代劳?” 凝香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终于狠下了心说道:“你可以自己挖下,但,必须要历代魔王真心的泪,才能启动封印。” “历代魔王真心的泪?”赵合欢哑然失笑,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那个老头去给她哭泣吗?简直天方夜谭! 可是一旁的齐楚却一语点醒梦中人,只听他说道:“凌渊,算不算历代魔王?” 凝香大喜过望,说道:“他是正是经过祭祀册封的!又是凌威天之子!当然算!” 赵合欢却踌躇不定,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要她利用凌渊对她的感情,然后杀了他的父亲吗? 凝香看穿了赵合欢的犹豫不定,说道:“姑娘,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当时神女天依体内的神力便是被魔界的厉咒所封印,此法,是唯一能解之法,不能再犹豫了。” 正在赵合欢犹豫再三之时,却听到窗外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响声! 凝香清喝一声:“谁!” 接着便飞身出了窗,齐楚亦跟在身后而出,却只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划破了天际而远去了,一晃神的功夫,便在天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是谁?”赵合欢紧皱着眉头,问道。 “红捻。”齐楚回过了头,紧蹙着眉,回复了赵合欢。 “她偷听了我们的讲话!定要将她捉拿回来!”凝香气愤之下,便要去追红捻,却被赵合欢按了下来。 赵合欢摇摇头,对凝香说到:“不能追。你此时若是贸然离开玉女峰,必定会被魔王感应到,心中必定有所怀疑。到时候,用不上红捻去说三道四,你和我,必然会被他有所察觉,不妥。” 齐楚亦知道了其中的要害,向凝香摇了摇头,表示不妥。 凝香却忐忑不已,焦急地问道:“如今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到底该如何是好。” 赵合欢凝望着红捻飞去的方向,明显是灭血峰无疑。 现在,能保她平安的,也必定是灭血峰无疑。 那么,她会找谁呢?凌渊?还是凌威天? 赵合欢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后,她终于开口道:“不如让我赌一赌自己的运气,若是她遇上了凌渊呢?会发生什么?” 齐楚淡淡一笑,说道:“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不如赌一赌。赵姑娘说的有道理。” “你是在赌你在凌渊心中的分量。合欢,你可知道,你已经在利用他了?就算你对不起他,也来不及说了……”凝香颇为担忧地看向了凌渊。 赵合欢的眼眸动了动,眼神中何尝没有不忍! 只是,大义在先!莫天在先! 她没有选择! 赔上她的一双眼,让这一切终结,可好! 世间的相遇太无奈! 这场相遇,以他的机关算计开场,却要以她的阴谋算计而结束…… 造化太弄人,终究,与他,还是有缘无分…… 闭上眼,赵合欢看见了一大片冰凉的黑暗…… 原谅我。凌渊。 第六十六章 你的眼,我的泪。 灭血殿。 红捻的身影跪于长阶之下,凌渊摒退了左右,站在她的面前。 “你说,赵合欢想要亲手挖下她眼里的生灭石?”凌渊审视地问着红捻。 他向来不待见这个女子,所以,对于她的话,他是不大信的。 “是的。不仅如此,她还要你真挚的泪。” 红捻身为灭血峰的弟子,如今连空念师太都被逐出了玉女峰,且不要说她这个座下无名无分的弟子了。所以,找个可靠的靠山,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找到了灭血峰。 可惜,她运气不好,先撞上了凌渊。 凌渊听罢了她的话,轻轻笑了一下,似释然地说道:“你想得到灭血峰的庇佑,便替我前去一趟玉女峰,将消息带给赵合欢。就说,我想她了。让她去凤凰城的护城河等我。” 红捻正在想着为什么一定是凤凰城之时,却听到凌渊呵斥道:“还不去?等着死吗?” 红捻见凌渊动怒,立马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待她走后,凌渊迈出了灭血殿,望着满天的繁星,喃喃自语道:“赵合欢,莫要说我真挚的泪,只怕你自抠出生灭石的那一刻,我已泪如雨下。你怎舍得如此对我……” 天幕之上,一颗流星带着星光划过了湛蓝色的夜幕,华丽无比,却又淡漠无言。 凌渊在星空下,久久站立,比永恒还要永恒的姿势。 *** 玉女峰。 红捻冒着被杀的危险,回到了玉女峰,将凌渊的话,一个字不动的告诉了赵合欢。 赵合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问道:“你是叛徒,一个叛徒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红捻无奈地一声叹道:“我去灭血峰,带错了信,必然是一死。到灭血峰,亦是一死。我虽贪慕虚荣,想要光大玉女峰,却也是不愿见到生灵涂炭的。我没有坏心到那个地步。前去灭血峰,只不过是想找个藏身之处。若是姑娘能够不计前嫌,放了我,让我下山去,红捻来生来世,感念姑娘的恩德。” 赵合欢细细想了想,她的话不乏几分道理,见她确实也无路可走了,便与凝香交换了下目光,淡淡挥袖说道:“你下山去吧。从此隐姓埋名,不可泄露半句。知道吗?” 凝香缓步而至,俯下身,甜美地加了句:“否则,我会让你的舌头,立马不见。” 红捻有些胆颤地哆嗦了一下,默默应了一声“是。”,便收拾着行李,下山去了。 从此,世上再无红捻,只有一普普通通的打茶女,唤名作,芸香。 *** 凤凰城,护城河旁。 打更声由近传向了远方。 月色笼罩着整个护城河,似乎温柔地,为她披上了朦胧的轻纱。 河面漂流着几盏莲花许愿灯,承载着沉沉甸甸的希望,晃晃悠悠地驶向了远方。 一袭白裙,长发如瀑及腰,倒映在湖面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又纤弱。一阵微风拂过,柳条随之而动,裙摆轻扬,柳絮落在了她的肩膀,像精灵落入了凡尘。 “来了?” 赵合欢背对着凌渊,凌渊猜不到她的表情。 他没有应答,周围陷入了沉默。 月色也渐渐黯淡了下去。莲花灯亦在远方的尽头消失了踪影。 华灯初上,霓虹漫上,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梦醒了,该散了。 周围,一阵凉。 “你父亲,很想要我的眼睛。是吗?”赵合欢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句欢喜。 凌渊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望着她在湖中的美丽倒影,拉长了久久的沉默。 “若想要,拿去便是。” 赵合欢没有表情,亦猜不到语气。 凌渊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赵合欢,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凌渊的身后,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的气息似要裹得让人窒息。 显然,他的人马,快到了。 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思考和逃避的时间。 一念之间,也许是地狱。 显然,合欢也听到了。 她转过了身,晶亮清澈的眼,会说话的眸! 凌渊望着她的眼,清澈得如同瑶池里的水,透亮的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肮脏。 身后的马蹄声如雷声般而来,如石子般从空中落在地上般的沉闷,撞击着他的心。 “我始终是欠你的,如今还你,算是互不相欠了。” 说完,赵合欢就疾风扣向了自己的双眼,没有给凌渊阻拦的机会。 决绝而又悲壮。 “合欢!不要!”一阵空洞的无措感刺痛了凌渊的心,无力的感觉迅速从左心房蔓延而开,全身如同掉入了冰冷黑暗的冰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慌张得只能去拦住她抱住她!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这一刻,什么权利!什么雪恨!什么天下!与他与她!又有何干?! 如同自己的呼吸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剩下的只有窒息。 这,是她亲手安排的一场戏,他却入了迷。 这一切,是他安排的一场局,她只是他的一个棋子,他却妄想她能成为他的妻子。 赵合欢的身体如同折翼的白色蝴蝶,轻飘飘地旋落在了凌渊的怀里,两行血泪在裙摆之上大片大片地开出了鲜红的血花,触目惊心地将白色的纱裙,染成了血红。晕开了的裙摆显得有些笨重,摊了一地的红。 血红血红的眼色刺痛着凌渊的眼,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欠你的。我还了。”她笑得如同快凋谢的蔷薇花,脸色惨白惨白,句句刺痛着他的心。手,不受控制地重重滑落。 “你给我闭嘴!给我闭嘴!”凌渊咆哮着,颤抖的双手剧烈地摇晃着合欢纸片一样的身子。然而,她已经没有了知觉。 天,似乎也愤怒了,霎时间,变成了墨色。 一切,笼罩在了黑暗之中。恐慌的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凤凰城。 倾盆而下的雨,浇在了凌渊和赵合欢的身上。脚下,分不清是泥,还是血,是雨,还是泪。 花瓣残败地落了一地,夹杂着雨,掩尽了风流。 他们身边的水流夹杂着赵合欢的血,在地上一朵一朵地开出了晶亮的花。所到之处,所有生物竟然纷纷低下了头,似俯首称臣。 凌渊嘴唇颤抖得不知该说什么,两行泪夹杂着绝望和痛楚不带感觉不带知觉地落在了合欢的面颊。 透彻心扉的冰凉绝望,已经将他的防线,推倒了悬崖边。他,已经是冷血猛兽,随时可能迸发。 “尊主,我们需要撤退了。”玄武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冒死上前。 “滚!”凌渊咬着牙齿低低地只说了一个字。周围纷纷是跪下和兵器落地的声音。 雨,不停地下。洗刷着罪恶。 身后,千军万马的人,就这样,在雨中静静地跪着。而,不远处,马蹄声,他父亲的人马,将至。 而他,已经泪如雨下,崩溃得浑身颤抖,整个人,已经魂散。 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一步劝说。 “我错了……你醒醒……我带你走……”凌渊抱着赵合欢,已经,疼得没有了心跳。如果,能重来!如果,能重来! 得了消息的白肃箫,前来,一步一步地在雨中,靠近了凌渊。 赵合欢,是他心口的朱砂。她有事,他亦不能不来。 纵然他爱的是杳之,但,她终究是他最美的一段回忆。 何况,她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她是他红颜知己般的存在。 “放开她。你不配。”白肃箫冰冷的声音在凌渊身后响起。 凌渊捏了捏拳头,几近将指尖卡在肉里,眉头紧皱,咬着牙齿,不让此时的悲愤让自己做出冲动的举动。 “我不喜欢重复。放开她!”周围的空气携带着黑暗的涌泉逼近又退却又逼近。 “好。”从未向任何人妥协过的凌渊竟然说了“好”。 也许,让他带走她,才是最安全的吧。 这不是一开始,他就安排好了的,方法吗?为何,现在,是那么的,不舍? 快捏碎的拳头往身后别了一下,捏得更紧,另一只手托着赵合欢的身子微微摊开,轻轻地松开了怀抱。 白肃箫将手中的佛珠轻转,一股清流般的五彩光芒注入了赵合欢的眼中。 赵合欢的身体轻飘而起,腾空之处,便有五彩光芒托住,刹那间,像微光渗紧了黑暗的魔爪,如圣洁地不允许被污染的神之光芒,所到之处,连黑暗,都避让。 白肃箫轻挥衣袂,飞向合欢,在空中接住合欢单薄的身子,脚尖带流苏莲花,无限爱怜与心疼地将合欢拥入怀中飘然远去,只留下了一句“不要再见。” 梵音落处,阵阵潇风。 凌渊像被抽空,瘫坐在血水花之中,泪,顺流而下,捏紧着拳头,仰天长啸道:“啊——” 嘶吼声,将黑暗撕裂了个口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凌渊重重地摔在了血水里。 两股血流交织在一起,发出着微弱的光芒,却忽然,“轰——”的一下,将暗夜照个透亮! 天晴了,合欢,你看见了吗? 不远处,带兵前来的凌威天,看到了此情此景,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不——” 没有人注意到,赵合欢将莫天赠与的生灭石玉佩遗落在了一旁,血泊之中两块生灭石合二为一,缓升至了空中,接着那道将暗夜照了个透亮的光芒,忽然化作了两道白色的利刃,一道狠狠劈向了凌威天,另一道,狠狠劈向了凌渊! 凌威天望着那道强光的到来,躲避不及,被狠狠地穿心而过!,艰难地伸出了双手,探向了凌渊,用尽最后一道力气呻吟道:“我的儿……” 第六十七章 大结局 只见那道白光落下之处,血光煞红了整个天际,凌威天周身被数万道生灭石散发出的白色光芒击中,鲜血洒向了暴风雨之中,弥漫了一地的红。 而他临死前却将所有的真气凝聚在凌渊的身上,只见凌渊周身被一道淡绿色的光芒笼罩着,幽幽发光,并未受到生灭石白光的刺伤。 漫天的雨漫无边际地下着,似天要塌了一般,黑云压城,欲摧毁着一切。 满地的鲜血所流之处皆带上了点点星光,盛放出了夭夭灼灼的硕大血花,将一切美好的梦沿着雨水的方向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路盛开的血花,像一盏盏护城河里的莲花灯,飘向了万里的山河,三界的最深暗处,骤然成花,哗然成诗,驱逐着一切黑暗的事物,一切机关算尽的阴谋诡计。 突然间,黑色的雨似下够了一般,骤然而停。 天空似挣扎了一下,破开了一道光亮的口子,生灭石缓升至其中,淡蓝色的光芒填补着那道光亮的口子,绽放着世人瞩目的异彩光芒。 从那幽幽兰兰的光芒之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影子,只听得一声清亮嘶吼的啼命声,朱雀的羽翎随风张翅而扬,垂挂下九天苍穹,冲破了那道生灭石的光芒耀眼而来! 而那朱雀背脊之上所站的,是银衣裹身的男子,手中的冰魄寒剑,在万道光芒中早已银光满天,冲破了重重阻碍而来。 当火色的光芒最后与幽兰的生灭石的光芒交汇之时,朱雀长鸣破空而出,天空骤然乌云散去,瞬间,万里晴空,湛蓝似海。 雨,终于,停了。 天也,终于晴了。 合欢,你看见了吗? 朱雀俯身而下,一袭银衣,一滴泪,一道人影,莫天轻泯一句:“我还是来晚了……你竟什么也不告诉我……” 朱雀匍匐落地,莫天亦飞身而下,落在凌渊身旁,想以冰魄寒剑之力冲破凌威天以全身修为炼化而成保护着凌渊的咒力,无奈却无论他如何撞击都没有丝毫动静。 此时,生灭石如同流星般陨落,跌落至了莫天的手心之中,泛着淡蓝色的光芒。 莫天犹豫了片刻,以生灭石叩击那层屏障,终于在第三下之时,那道屏障不堪一击,脆弱崩裂而开。 莫天以真气相渡,片刻之后,凌渊醒来。 他看到了满地死去的魔界将士还有凌威天的尸首,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苦笑了一下,便踉跄着想要走开。 “你,知道她的计划?”莫天问道。 凌渊轻哼了一声,带着一身的疲惫,转过了头,无力地说道:“我向来算尽机关,自然是懂。她以双眼为祭,凝香想必已经告诉她,生灭石出,必伤魔界。可她还是前来了,依计而行。她没有想到我的生死,我却愿意为她赔上了整个魔界和我的父亲。这,算不算是还债?” “她,并不知道会出现死亡的局面。凌渊。” 若不是朱雀焦急前来接莫天,只怕,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宁愿她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这样,我会死心得更彻底点。莫天,你很幸运,我与你之间,向来,她选择的只是你。” 凌渊粲然一笑,踉跄着拖着一身的疲惫往前走去。 他以所有的身家为赌注,却输得体无完肤。明知道,这是她的一场计谋,却心甘情愿地前来赴死。 而她,始终,从来,都不属于他。 “凌渊,你可曾知道,合欢,并不愿看到你这样。她给朱雀的纸条上写着,若负了你,定将生灭石给你,从此,欠你一双眼,以铭记于心。”莫天将手中的生灭石摊开,淡蓝色的光芒泄了一地。 生灭石出,天下归元,万物复苏。 周遭伤亡的将士的灵魂,尽数被吸收到了生灭石之中,如星星点点的萤火,入了石,渡化了一生。 凌渊摇了摇头,推开了生灭石,走进了无限的缥缈红尘之中,只留下了一句:“她欠了我?还是我欠了她?已经算不清了……” 他的背影,渐渐在一片白光之中,消失,不见了身影。 红尘事,谁能断清孰对孰错?不过一场是非之欢,罢了。 *** 氤氲的雾气缭绕着,慢慢地从潭水升华,然后在空中打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圈儿,晕散着,吞吐着,升腾着,洋洋洒洒地挥霍了开来,将这个安静的地方添上了寒冷而又神秘的色彩。低诉的,那是合欢树的轻轻呢喃。无言的,是那个人的耐心守候。 暮霭下,黄昏浓妆淡彩地装扮着这个冰凉的地方,幸好,让人感觉到了还有一丝丝的温度。斜斜的末辉悠悠荡荡地穿过密密的树叶小心翼翼地吻在了冰床上的人儿,似乎生怕惊扰了她的甜甜美梦……彼岸花次第在冰床周围开放着,似乎在诉说着那亘古不变的古老传说,一字一句,一深一浅。晶莹剔透的冰床在斜晖的照耀下发着耀眼的光芒,折射出了五彩的颜色,夹杂着透明的冰,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他伏在冰床边安静地睡着,睡着,单手,紧握着,她的手…… 梦中,似乎,依稀,看见了那曾经熟悉的脸庞…… 梦中,她,一袭永远的淡雅白,像一朵半开的百合,静静地等待着风雨的来临。毫不畏惧,倔强得让人心疼。他伸出手,想要轻轻拥她入怀,却迷茫地发现,似乎触摸不到她的温度…… 这样的时光,莫天已经静静等待了三年了。 直到展轩带着小兰泣来看赵合欢的那一刻,他才算是找回了魂。 那一日,小兰泣一直哭着要救合欢妈妈,不顾莫天的阻拦将自己化成了千年药草,敷上了赵合欢的眼,像雨露一般,渗透进了赵合欢的眼内,以报当年相遇的滴血之恩。 小兰泣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她说,虽然她走了,但是今后,莫天爸爸和展轩哥哥看见了合欢妈妈的眼,就像是看到了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没有等赵合欢醒来,展轩也跟莫天道了声别,便走了。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赵合欢很久很久。 久到,天荒地老。 不久,宫内传来消息,说皇帝今生永不纳妃,死后位传其弟,钦此。**** 钟声晃晃悠悠地飘忽前来,冰湖之外,亦有狮身猛兽的低吼之声,每天,这个时辰,凌渊都会命狮狮前来陪伴着赵合欢,却不入内,而是在一旁守护着。 他亦不前来。 凤凰城一事后,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赵合欢一沉睡便是三年,而这三年当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比如,芷旋和司徒命有了自己的孩子,正在期待着新生命的来临。 比如,凝香和齐楚回了善水岛,开始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比如,皇甫倾岚重振了苍雷派,一心向道,从此不问世间尘世。 比如,白肃箫带着杳之远赴了南国,前去寻了折堪和木兰,逍遥自在地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而,唯一不变的是,莫天拒绝了苍山要求他当音天门掌门的命令,只身一人,独独守了赵合欢三年。 而在这三年里,凌渊亦每日准点准时便让狮狮前来,而他,却站在遥远的灭血峰山顶,遥遥相望,将思念,一点一滴地渗进了生命的每一个时刻里。 若是,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么北顾的是仓皇吗? 若是,一切都是一段音,那么南回的是单笛吗? 不知道的,不了解的。 会不会在你醒来的那个睡莲花开的季节里。 凌乱而又清晰地摊开在你的朦胧的眼眸前? 时间在走。 你在逗留。 凌渊紧紧地锁眉于那星辰边最亮的一颗星星,喃喃自语道:“赵合欢,你留给我的伤痛,还有快乐,到底,要到几时,才方休?” *** 冰湖旁,莫天沉睡着,花瓣打着旋儿,飘落了下来,落在了他如墨的发间,一阵微痒。 似梦幻一般,他听到赵合欢在他耳际轻声呢喃道:“莫天……” 他一下便惊醒,猛然间抬头,撞见了赵合欢清澈如瑶池般的眼,迷乱了他整个黯淡的韶华年少。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赵合欢坐起在朝着她微笑,而她清澈的眸眼中满含着笑意,他看到她的唇边蜜意飘忽“莫天”二字,他看到她的黛色眉间满是深深的浓情蜜意! 合欢花被一阵微风吹落,散了一湖面的花瓣,他亦见到她在那冰床与乱花飞舞之间浅浅甜甜地笑着,凝滞久成了一副定格成了永恒的画面,让他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 几朵水粉色的花瓣凝滞在了她的鼻尖,颤颤巍巍地随风而动,他亦颤抖着双手,想去替她拈下花瓣。 指尖触及到了她的鼻尖! 再也不是冷冷的如冰霜般的感觉!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暖流穿心而过,刹那间如夏花般齐放的灿烂如花! 他听到,赵合欢,眼含笑意,盈盈款款之间,在他耳边轻声唤道:“我回来了……” 微风拂过了她鬓前的青丝,凌乱了他整整三年的欢喜。 璇花落下,一切,回到了那年,她如虹跌入他的怀中,他亦满心欢喜如初。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