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重生》 第1章 重生 推开门的一瞬间，疾风如同万千利刃朝着任清稍显单薄的身体生生割了过来，激的他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 任清努力地想要挺直脊背露出与以往一样的微笑，告诉自己“我很好，可是红透的眼角却狠狠地出卖了他。 踏出了眼前的这扇门，任清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眼前这栋房子，然后便拖着行李箱便顺着他曾走过无数次的路往下走，任凭温热的泪水一遍一遍冲刷着他的侧脸，却也未曾落至嘴角边彻底干涸，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回忆一幕幕，更是如同走马灯一样刺透着他已经破碎到拾不起来的心。 时刻提醒着他曾在这个房子里他与沈则群共同生活了将近两年的时光。 沈则群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温柔多金，为人谦和，所以不管是他还是别人，喜欢上沈则群多并无任何奇怪之处。 他也一直觉得他能跟这样几近完美的男人在一起一共生活，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与沈则群在一起的日子中，他努力扮演着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作为沈则群的人。 他也以为，沈则群是喜欢他的。 毕竟，以沈则群的身份，只要他想，他的身边就不会缺人，可是那个人没有。 沈则群身边除了他任清之外没有其他人，正是这样的状态，所以他才会觉得沈则群是只对他一个人有兴趣的，虽然可能那并非是很深的喜欢，可总有一天他能够再靠近他一些。 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开一场个人演唱会，能够唱一首专属的清情歌给那个人听。 这两年中，他也一直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可现在看来，沈则群确实是只在意他的。 毕竟……哪里还有比他更像林立的人呢？ 到头来，沈则群的那一句句喜欢，一场场缠绵……都不是对他说的，冲他展示的。 还有什么比那个人踏着他的真心却只把他当做另一个人影子来喜欢更伤人？ 怪不得一年前他向沈则群告白的时候他会那样的拒绝。 原来他任清根本就没有这种资格！ 现在林立回来了，沈则群哪里还需要他这个赝品？ 与其等着那人来踏平他最后的尊严，不如提前认清自己，趁早卷铺盖走人。 任清抹了把脸，想着离开京城前要跟他的好哥们打个招呼，这才将已经关了一星期的手机重新打开。 可是刚一开机，铃声便一声一声的在耳边炸裂开来。 可还没等任清看清楚留言的人是谁，那边电话就被打通了，任清看着屏幕上“沈则群”三个字，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可任清自认为他已经躲了一个星期，也已足够认清自己，便是接通了沈则群的电话，想要跟对方说个明白，至少给自己留一些尊严。 “任……” “我知道的，沈总。” 不等那边沈则群叫他的名字，任清便忙开口打断了对方，故作轻松道：“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该结束了……沈总尽管放心，我任清绝不会缠着您。”不争气的泪水在此刻再一次滑落下来，却又比挫败多了一丝丝屈-辱的意味。 若是沈则群只是拒绝了他，甚至是与他断绝来往，任清都绝不会绝望至此，因为沈则群确实值得更好的恋人。 可是被当做了替身，这算什么？ 谁又能在短短一周之内接受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呢？ 任清狠狠地抹了抹眼角，又忙补充道：“哦，对了，您之前给我的那把钥匙我放在鞋柜上了。不管怎么说，我感谢您在那时对我伸出了援手，现在我与沈总银货两讫，也就再无瓜葛，请您放心。” 电话那边迟迟都没有人回应，就当任清冷笑着想要断开通话的时候，却听到那边的沈则群低声道：“任清，你真的这样想么……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哭呢？” 任清猛地摈住了呼吸，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就见远处的坡上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漫天的细雪被风带起，一如他初次见到沈则群的那天。 干净、美好、高高在上。 是，终究是他太过贪心，也太过痴心妄想了。 以至于竟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闹剧。 正在此时，沈则群的声音却再次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听起来竟有些沙哑：“任清，我有很话想跟你说，你站在那里等着我，好吗？” 沈则群说着便挂断了电话，周围的车流发出的声响犹如尖锐的利器直刺心底。 任清看着那个慢慢走向自己的高大身影，视线再一次模糊了。 以前，就算沈则群原地不动，他也会坚定地一步一步朝着对方狂奔，他总觉得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变得再优秀一点，他与沈则群之间的距离就能缩短一些。 可是眼下沈则群一步步地向他走来了，他却恐惧的想要逃。 说起来也是讽刺。 沈则群想对他说什么呢？ 他们还有什么能够说得？ 说什么？说……说林立是异性恋，说他得不到林立所以可以跟他继续玩所谓的金主游戏？ 可是，可是……他欠沈则群的钱已经全部还清了，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废寝忘食的逼着自己工作，也他绝不会厚着脸皮跟沈则群告白。 难道沈则群真的要连他最后的一丝尊严也给抹杀掉？ 不！ 他不会再给这个男人任何机会了！ 绝不！ 任清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开始一步步地倒退，一点一点地加快脚步。 “任清！！！” 当任清转身的一瞬间，他只听到了远处沈则群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视线的上方，是灰色的天空还有漫天的细雪。 任清下意识地往沈则群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前却徒留无边的黑暗，再无其它。 *** 任清试图睁开眼睛，可是眼皮私有千斤重，坠的他眉头紧蹙。 任清的脑子里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他试图回想着之前的事情，似乎是沈则群在不远处喊了他的名字，而他似乎是因为没有看见红灯，结果被车……撞了？ 身体的感官在这一刻彻底恢复，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脸上。 任清挣扎着挣开了眼睛，他的手却突然被一个人握住了：“任寒，醒醒……任寒！” 嗯？ 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还有，任寒是谁？ 任清彻底挣开了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不到的女人，神情憔悴。 可看见他醒来之后，女人却又露出了这样心疼的神色，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 这一切着实令任清摸不着头脑。 “那个……你……” “任寒，你吓死姐姐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姐姐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爸妈！” 女人说着便趴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任清登时愣住了。 女人实在哭的太伤心，以至于任清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开口的契机，只得任由女人埋头痛哭。 任清感觉很是尴尬，甚至他的一只手还被女人紧紧握着。 事实上，任清很不擅长跟女人相处。 他的母亲生他没多久就死了，他一直跟着他父亲生活，高中之后上了技校，时不时参加一些歌唱类的选秀，去酒吧驻唱。 技校毕业之后他本想找一份稳当一些的工作，可他父亲重病，他欠了一笔很大的费用。 后来因为机缘巧合，他认识了沈则群，沈则群给予了他很多帮助，他也面试成功，签下了江氏传媒。 其实，在他第一次见到沈则群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他了。 再说他那时候只不过19岁，沈则群三天两头来探他的班，让他产生了沈则群关心他，有些喜欢他的错觉，之后他也顺其自然的跟沈则群发生了关系。 不得不说，沈则群是个相当有魅力的人。 且不说他是沈氏集团的最年轻的总裁，似乎那个人只要站在那处，所有人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因为对方看起来是那样的骄傲，却又意外的沉稳，一副胜券在握的摸样，令人仰慕。 现在想想，沈则群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像沈则群喜欢却注定得不到的林立。 想到以前的那些过往，任清下意识收紧了拳头，试图分散一些自己的注意力，心说这个女人或许是认错了人。 任清不由得抬手向窗外望去，枝杈上的还留有一层积雪，今日倒也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任清叹了口气，这才稍稍动了动身子。下一瞬，任清便在那透明的窗上看清了他自己的样子。 一瞬间，任清彻底懵了。 映在窗户上的这张脸……他不认识！ 这个人，不是他任清！ 第2章 死亡 “任寒啊……” 女人的低声呼唤让任清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任清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明确地告诉他：这个身体叫任寒，这个女人是任寒的姐姐。 那他呢？ 那他任清这个人呢？ 他的身体呢？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出了车祸，可如果说他现在进入到了这个叫做任寒的男人身上，那么会不会……他的身体其实是被这个叫做任寒的人占用了呢？ 任清从没有想过这世间真的存在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努力平定着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暗自安慰自己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都不算晚。 任清复又看了看映在窗户上的这张脸，伸出左手摸了摸头顶的绷带，试图小声道：“我这是怎么了啊……” 不等任雯开口，那边房门就被推开了，医生跟护士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道：“醒了就好，ct的结果也出来了，并没有脑震荡。头后面的淤青再打几阵消炎药就差不多了，注意休息。” 任雯赶忙道：“谢谢医生。” 医生看了看一脸迷茫的任清，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头疼么？” 任清抿了抿唇，道：“不疼，就是……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医生显然没有明白任清的意思，任清知道此时若是什么都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所谓“姐姐”。 任清点了点头，指了指任雯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我是谁，还有她是谁。” 任雯一听这话，猛地就站起了身，一把握住了任清的手：“任寒啊……你不记得姐姐了？医生！我弟弟怎么会这样？！” 医生跟护士也极其诧异，之后又进来了几个医生，有的查看了他头顶的淤青，却又纷纷摇头。 主治医生复又将脑补ct拿出来对着窗看了看，道：“ct上一切正常，病人被酒瓶砸伤甚至没有出现需要缝合的伤口，并且他也没有任何脑梗塞的状况出现。” 医生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得冲任雯道：“这种情况，病人可能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导致了短暂性失忆。不过像这种的，病人随时都有恢复的可能，你也别但担心，注意调养身体就行。当然，你要是不放心就在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但是像病人这种情况，回家静养也可以，有情况随时来复诊便可。” 任雯这下子也不好说什么，任清心里着实有些愧疚，便安慰道：“我现在哪都不疼，身体也能动弹，你……你也别太担心了。” 任清见任雯的穿着，就知道他这个姐姐经济并不宽裕。 再说他确实没事，再住下去也是白白浪费钱，便道：“姐，我们出院吧，消炎针的话去社区医院也能打，我也不想住在医院。” 任雯的眼周微红，身上的钱确实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便也只得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任清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今天，几号了？还有，医生说我是被啤酒瓶砸伤，是谁干的？” 任雯的目光有些躲闪，却还是咬了咬牙道：“我也不知道，是……是你男朋友送你来的医院，说你吃饭的时候跟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你就被人用酒瓶给砸晕了，他见我来了也就走了。对了，今天是12月26日。” 男朋友？这么说来任寒是个gay？ 可是这么说来，昨天应该是圣诞节，20岁的年纪……应该是与别人发生了口角？ 那也不至于出这么重的手吧？ 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且不说，打晕了被送男朋友送来，这就表示当时出事之时，任寒的男朋友是在他的旁边的。 是因为见到他姐姐来了不好意思露面所以才走的？ 任清只觉得一脑子浆糊。 12月26日…… 可是他清楚的记得他出事的出来的那天已经是1月份了才对。 任清这才回过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药单，一眼就扫到了最下面的日结算日期。 任清猛地瞪大了双眼。 已经过去……两年了？ 现在已经是他出事之后的第三年了？！ 任雯看了看任清，只得先起身去缴费。 任清呆坐在病床慢慢地消化着眼下的一切。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忙不迭问护士要了一个镜子。 不得不说，这个叫任寒的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再看看病床前的病人卡片，果然只有20岁，看上去也稍显稚嫩。 事实上，任清本人今年也不过26岁。 可26岁跟20岁之间还是有比较明显的差距的。 那么，这是不是就说明这个叫做任寒的男孩子……有可能已经顶着他原来的身体生活了两年？ 会不会，会不会再次遇见沈则群…… 一想到这三个字，任清的心里还是不断地抽痛。对于他来说，沈则群的那一声惊呼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可是他却已经换了一个身体，一个身份。 当时他出事的时候，沈则群就在不远处，他们怎么可能见不到，他也一定是被沈则群送进的医院。 那任寒会跟沈则群如何？ 两年前，不要说任寒那时候才18岁还是个gay，就算他不是，他也会被沈则群所吸引。若是他也像自己一样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沈则群是不是就会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跟他继续保持着那种关系？ 反正沈则群本来就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至于内里是谁，沈则群大抵也不会在乎。 任清突然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同时，他的心里又冒出了一丝扭曲的心里，他甚至庆幸自己重获新生，这样他就能忘记以前的一切，忘记他以前是用何等仰慕或欢喜的目光看着那个人…… 而那个人又是怎样表面温柔谦和，含情脉脉，内心却又无比清醒的跟他保持着距离不进不退。 其实从一开始，无论他做出何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他都不可能靠近那个人。 真是……太可笑了。 任雯缴费回来时候，任清的两瓶药正好打完，也就出门打了出租车准备回家。 任雯叫了一辆出租车，任清坐了进去之后，任雯便道：“任清啊，昨天姐姐接到医院通知的时候可把姐姐吓坏了，你以后尽量交往一些正常的女孩子吧，别让姐姐担心，好吗？” “昨天？！” 任清脑袋一轰，猛地坐直了身体，就连前面的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任雯也被吓了一跳：“是啊，昨天凌晨三点的时候我接到了的通知，你还喝了酒。这不，上午才醒过来。” 昨天…… 昨天？！ 任清的双手都在发抖，：“那我现在……是跟姐姐住在一起么？” 任雯闻言，眼角再一次红了：“是啊，我们的父母都去世了，只有我们了。” 任清只觉得头皮都要裂开了。 任寒现在没有借住在他的身体中，那他……此时在何处？ 任清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忙不迭道：“我……我的手机呢？” “哦，在这，我帮你收着呢。” 任清从任雯的手里接过了手机，点亮了屏幕，索性任寒的手机可以用指纹解锁，并不需要什么密码。 任清忙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任清两个字。 那时他参加过一些综艺节目，也接过几部电视剧的配角，并且获得了“年度最佳新人歌手”的荣誉，也是有一定粉丝跟名气的。 果然，点击搜索之后，一条条关于他的消息登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可当任清看到那一个个红色的标题时，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灭顶的绝望之中。 …… 青年演员歌手任清遭遇车祸不幸身亡，令人叹惋。 …… 他，死了？ 第3章 工作 “任寒，你没事吧？” 任雯见任清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还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连忙扶住了他的身体。任清的身体忍不住的发抖，周围的汽车的鸣笛声也像是坠入了水中，沉闷地叫人心口发疼。 他就这么死了…… 那原本炙热鲜活的生命此刻就躺在某个坟墓中再也难见天日。 这一认知让任清周身越发冰冷，右手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任清试图用这种清晰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他还活着。 任清从小就是个独立自主的人。 他的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父亲也一直没有再娶。任清的父亲是开货车的，小时候经常跑周边地区，一走就是一整天。 等任清大一些，家里的开销也大，仍请的父亲便开始跑长途，一星期中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任清从小也特别喜欢唱歌。 初中的时候，他父亲有一个朋友是教小孩学吉他的，任清也就可以去免费听课。 不得不说，任清对于音乐有着无与伦比的天分。 可高中填报志愿的时候，由于音乐学院的费用都比较昂贵，任清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也就没有去上大学，而是报考了当地的职业技术学校。又因为当时厨师这个行业相对于来说比较好就业，他也报了相关的专业。 后来他也曾去酒吧当歌手，一晚上通常都要唱十几首歌，也就认识了一些朋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任清开始试着写歌，并参加一些小型唱歌类选秀比赛。后来他无意间被江氏的常务经理李元发现，李元见他一个新人为人谦卑，长得也挺好，两也挺会来事儿，便让他在一个电视剧中饰演一个小小的也算是露脸的龙套。 那次任清表现也确实不错，嘴巴也甜，所以之后一有这种来钱比较快的活儿李元就能叫着他。 一切本来都开始步入正轨，可是他的父亲却在那时被查出了癌症，任清把爷俩唯一的房子卖掉之后，又借了不少钱，这才支付了父亲的手术费。 后来他去参加一个比较有名气歌唱类选秀，却差点因为黑幕差点跟第一名打起来，因为他真的很需要那笔钱，而且第一名本来就该是他的。 也是那天晚上，他遇到了沈则群。 其实之前他就见过沈则群，当时沈则群是一部电影的投资方，他正巧在里面饰演一个小角色。那时他哪里够得上跟沈则群搭话，只得远远地仰望着，仰望着当时被称为商业天才的沈则群。 可是巧合的是，沈氏集团就是那次音乐选秀的赞助商，是他拉住了快要出手的任清，又在听说了他的事情之后将他的父亲接到了最好的医院治疗。 可当时他的父亲已经是癌症晚期，没过几个月就去世了。后来沈则群还帮他父亲买了一块公墓，说他有音乐天分，让他不要放弃。 任清当即给沈则群打了欠条，他总共欠了沈则群一百二十万。当时任清也不过才22岁，他根本无力偿还这笔钱。 他本来想要应聘酒店厨师，可沈则群却鼓励了他，说他很适合唱歌，说他在音乐上的天分有目共睹。 后来，他通过面试顺利的签下了江氏传媒，成了一名真正的艺人。 他还记得自己那天买了一瓶香槟酒高兴地去找沈则群庆祝。 那天的夜色很美，柔和月色将沈则群的轮廓刻画的更加深邃，让人远远看着就忍不住一阵心悸。 许是当晚他喝得多了一些，沈则群的眼神也太温柔了一些…… 任清当晚就跟沈则群发生了关系。 任清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他喜欢沈则群，他心甘情愿。 他本来以为沈则群也只是因为多喝了一些两人才会发生关系，可是之后沈则群总会时不时地来公司看他。 他便以为沈则群也是有一些喜欢他的。 后来跟沈则群在一起的一年中，任清努力的唱歌接影视，终于赶在一年后沈则群生日的时候存够了那些欠款，想要堂堂正正地当着沈则群的面跟他告白。 可当晚，沈则群却委婉的拒绝了他，任清也就再没提过。 他只想着变得的更加的优秀，得到沈则群的认可，虽然他很清楚当时沈则群只把他当做情-人。 结果在第二年的时候，他就亲眼撞见沈则群跟林立一起。 当他看见沈则群那个所谓的初恋的时候，当他看到林立与他相似的那张脸的时候。 任清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任清没有吵也没有闹，他的自尊不允许。 离开那个酒店之后他就关了机，他实在无法面对沈则群，便是躲了近一个星期。 终于，任清在反复的沉醉中看透了一切，他回到了他与沈则群一同生活过的那栋房子，可就在那天，他出了事故。 其实现在想想，当时沈则群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助他这种名不见经传，长相也不是惊为天人新秀呢？ 可是沈则群实在是太过耀眼，太过优秀了，再说……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为人谦和的男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任清从不知道纯粹的感情竟然能够如此刺伤一个人的心。 他无疑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沈则群一周朋友都知道却不明说，只有他一个人还满怀爱慕的笑话。 无尽的屈辱让任清握紧了拳头，他恨不得大声的怒吼，咆哮，可是藏在任寒身体中的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任雯带着任清回了家，姐弟俩的生活情况似乎比任清想象的还要更加的窘迫一些。 他跟任雯两个人现在住在郊区的一个一室一厅的毛坯房里，一张简易的桌子，一个取暖用的小太阳……一张床？！ 任雯见任清一脸的诧异，忙道：“你不住这里的，你说……说跟男朋友王朔住在一起。” 任清看任雯的脸色就知道这个王朔是谁了。 显然是他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任清又道：“那……我是做什么职业的？” 任雯道：“你之前跟我说你在一个酒吧打工。” 今天的这一切对他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任清觉得自己实在是需要冷静一下，便冲着任雯道：“姐……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任雯点了点头：“那好，你先去床上躺着，姐去附近买点菜做点好吃的，晚上给你补补。” 任雯走后，任清便当真坐在了床上，拉起被子就将自己蒙了个严实。 他多想这一切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他就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可是他死了！ 这个绝望的事实几乎要压得任清喘不过气，他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脸来回搓了好几下，脑中乱成一团。 可是再绝望也要生活下去，他借了别人的身体，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只当缩头乌龟吧？ 想来，他的人生也算是重新洗牌。 他必须找到一个能够支撑继续走下去的目标。 以前，他总是想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这样就能让沈则群肯定自己，能再靠近那个人一些。 可是现在没有任清了，也没有沈则群了，没有了那一切的荣耀，也没有了那所谓的屈-辱。 现在的任寒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白纸，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上面画出自己新的蓝图，抛开那些令人懊恼的过往。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至少他还没有死，至少，他这次可以为了自己，为了只属于自己的梦想而战！ 任清突然想起来任雯方才说他在酒吧打工，任寒的嗓音跟他属于同一种类型，先天条件不错。凭他的实力，先从酒吧的驻唱歌手开始并不是问题。 正当任清在心里默默盘算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清低头看了过去，屏幕上却显示出了“王朔”的名字。 任清心里有些抗拒，可是不接似乎也并不合理，却又更加不知道以任寒之前的性格应该如何跟对方通话，便打算有对方先开口，自己再往下接。 “喂？” “喂？任寒，你没事吧？昨天我看你姐来了，又怕自己最笨说漏了嘴，就先走了。赵宁那孙子下手也忒狠了！你今天晚上还能过来上班吗？实在不行我跟云姐说一声，给你请个假。” 任寒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个王朔无论是从说话的语气还是说出的事情上来看，都不像是任寒的男朋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任寒对自己姐姐说了谎？ 任清思索了一瞬，觉得这么稀里糊涂的不行，便道：“那你先帮我请个假吧，不过我待会儿会去酒吧一趟。” “啊？”王朔像是很惊讶，连忙道：“那你就别来了，你来了万一客人点了你，你又不能招待，云姐那边也不好说话。” 客人……点了他？ 难道…… 任寒是……mb？！ 第4章 故人 冲击一个接着一个，任清的脑子都快要被这些猛料给炸懵了。 当机立断地，任清道：“我不会直接露面的，我得去找一趟云姐。” 任清不知道任寒昨天晚上惹上的是什么人，可是以任寒现在的身份，想必把他砸伤的也不会是什么善人，*不离十是谁家目中无人的少爷，就算把他给打残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任清什么苦都能吃是不假，可是做mb他绝对无法接受。 这么想着，任清便打开了任寒的微信，一个群聊的头像就是酒吧的门头。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是很多太-子爷跟阔少都会去的地方。 再看任寒跟任雯住的那地方…… 可任寒才二十岁，二十岁应该还在上学也说不定，怎么就…… 总之，只要不是惹上了道上的人，或是借了高-利-贷什么的，他就一定能脱身！ 任清摸了摸兜里的两百多块钱，给任雯留了个字条之后就直接打车去了酒吧。 任清到地方的时候，酒吧还没有开张。 进了门之后，任清就看见了一群穿着亮丽的少爷，还有正在前面训话的女人。 一见任清进了门，一群人互相对了个眼色，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厉声道：“交头接耳的说什么呢，做事儿都给我机灵点，散了散了！” 女人说着便朝着任清道：“小寒，你跟姐上来。” 任清点了点头便跟着云姐上了二楼，云姐见任寒的脑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才叹了口气：“小寒啊，你别怪姐昨天没去医院看你，那赵家的少爷不好惹，虽说他把你打了，可总归也是你照顾的不好。” 见任清低着头不说话，云姐又道：“我就说你干不了这个！这不，出事了？当初是你说想快点挣钱，让我给你个机会。当然，我也知道那孙家的少爷脾气差了一点，可人什么没还没干，你就当人家面吐了，任哪个客人也得生气不是？” 任清听云姐这么说，不由得舒了口气，看来，任谁还没有真正的卖身。 见缝插针，任清立马道：“云姐，真是对不住，都是我不好，让您难做了。其实，我今天也想也很久，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我很感谢云姐您给我这个机会，但……真的对不起。” 云姐一听任清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成吧，谁过得都不容易，能脱身就趁早脱身，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哦，对了，你放我这边的行李也趁着今天拿走吧。” “哎，谢谢云姐！” 任清连忙道了谢，拉着任寒的行李箱就出了云姐那里。 出门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叫住了他：“任寒，我听云姐说你不干了？” 任清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穿着酒保衣服的男人，便听出了此人的声音就是刚才与他打过电话的王朔，立马点头道：“哥，昨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没那回事！”王朔摆了摆手道：“你小子走了也好，省的我还得跟你在你姐跟前装你男朋友。气你那个前男友不说，还得帮你瞒着你姐。可是……你不是说你欠钱的吗？你走了准备干什么去？” 任清道：“其实我唱歌还算可以，我想去找找看那里招驻唱，我想去试试。” 王朔却像是有些意外：“哎？你前几天不是跟我们说你唱歌跑调么？” 王朔的说法让任清有些诧异，可他很快就道：“我想试试，总比做少爷伺候人好不是？” 王朔一看也是个心粗的人，也就没有在意，只是道：“哎，走了也好，你不走，赵宁那孙子指不定怎么找你麻烦呢，有钱人家的少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任清连忙客气道：“谢谢哥这么照顾我，哥你保证身体，我走了。” 离开了酒吧，任清就去了自己曾经当过驻唱的茶馆，那里的老板李广是个相当重义气的人，环境挺好的，收入相对也不错。 当初他第一次去参加选秀得了个不错的名次，有了一点小名气之后也接着在这里唱过，所以比较安心。 只是不知道两年过后那店还在不在，老板还是不是原来的李叔。 到了茶馆门口，任清终于找到了一丝熟悉感，就连门口的装饰都还是两年前的。 任清静静看着，心里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酸的他眼眶都有点疼。 他转过身子看了看楼后面直通二楼管理室的楼梯，正巧看见已经五十多岁李正正抱着一个纸箱子走了下来。 李正见到自己店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手里还有一个拉杆箱眼睛微红地看着他，难免有些奇怪。 没等李正开口，任清便道：“老板，请问您这里招驻唱吗？” 李正上下打量了一番任清，道：“倒还真的缺歌手，不过我这里给的钱不多，但是一晚上只唱两小时管晚上一顿饭，你想试试？” 任清猛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嗯……行是行，不过你唱的怎么样啊？这这里人本来就不算多，你别再给我唱跑了！” 任清忙保证道：“那我待会可以唱一首，您权当评委检验一下我的唱功，成吗？” 李正见对方虽然年纪轻轻却很有自信，冷不丁想到了几年前来到这里也说过同样的话的任清，一时间有些感慨：“成吧，我才刚开门，你还有半小时准备时间，权当暖暖场吧。” “哎！” 任清的心里充满了感激，这地方虽然收入不高，却是个适合静下心来唱歌的地方。 而且这样一来，白天他还可以另找一份工作，还可以解决一顿晚饭，怎么算都再合适不过了。 任清跟着李正进了门，茶馆中的一切都不曾变，在几个灰色墙壁上的几个相框中，任清看到了当年只有22岁的自己，那是他当时跟李正一起拍的合影。 李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任清在看那相框，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认识他吗？” 任清渐渐收紧了拳头，尽量保持平淡道：“听说过。” 任清并不是很出名，专辑出过一个，小型的见面会举办过一场，拍过一些广告，上过一些综艺节目，接过几个电视剧的配角，得到过耀星最佳新人歌手。可是各大演艺公司每天都有出道的人，他也着实不算是有多大的名气。 再说……他刚有了一些看得见的成绩，也就出了车祸。 现在的话，或许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了，特别是像任寒这种年龄的孩子。 当然，沈则群曾经说要帮他，可任清拒绝了，他想用自己的实力取得成绩，他当时喜欢沈则群，他也已经欠了沈则群很多了，所以并不想再依赖他。 可现在看来，对于沈则群来说，他不过就是他包-养的三流小歌手而已。他当初既然这么不识趣，沈则群倒也乐的清闲。 毕竟这种事情公布出去，对谁来说都没有好处。所以这两年他们跟地下情人没有什么不同。 李正提到任清，眼圈也有些泛红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喑哑，像是在回忆很多年前的事情一样，李正沉声道：“任清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歌唱的也好。每次一有他的节目啊，我总会看。我以前给他的工资其实真的很少，他却还是每天都会早来帮我搬东西什么的……成名了之后还愿意来这时不时唱一两首，说什么要给我带人气，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哎……” 见任清也变了脸色，李正这才忙道：“不好意思啊，说这么伤感的事情”李正抹了把脸：“你坐着吧，客人也不多，我去那边收拾收拾。” 任清看着李正微微弓起的背，忍不住咬了咬唇。 其实要说感谢，也是他感谢李正。 谢谢他愿意让他来唱歌。 谢谢他给他做了那么多顿晚餐给他吃。 谢谢他在父亲病危时拿出了所有的积蓄。 谢谢他对他说：“阿清啊，只要你愿意，李叔这里随时欢迎你。” 第5章 重逢 任清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茶馆做旧的墙壁上保留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东西，一切的陈设都没有变。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他还是那个任清，还不曾以沈则群为奋斗目标的任清。 在等待上台的时候，在那个熟悉的角落，任清再次看到了那个老旧笨重的卡式收音机。如今虽然它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他却见证了李正跟那位姑娘的爱情。 李正是个浪漫的人，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唱歌，并且也已出道为目标努力着。 大学的时候，李正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也曾抱着这个笨重的录音机对着那女孩长唱了一首甜蜜蜜而求爱成功。 可是天不遂人愿，有天他用自行车带着女孩儿的时候出了车祸，女孩当场就死了，李正的声带也受了伤，唱不了歌了。 女孩死后，李正没有再交往过其他人，或许那个时代的人都很单纯。 喜欢了，就是一辈子了。 李正说那女孩说毕业就嫁给他的，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领没领证，他都认为对方就是他的妻子，这个收音机也一直被李正好好收着。 以前他在这里唱歌的时候，李正每天都要让他唱一首甜蜜蜜，他说他不能唱了，但女孩喜欢听。 当时任清还为此大哭了一场，李正却说，一生得一人，也算值了。 后来任清签了唱片公司渐渐有了人气，他以“一生得一人”为名写了一首歌，也曾在那一场只有三四百人的小型握手会上唱过。 那是他为李正跟那个姑娘唱的，也是当时他第一张专辑里点击率很高的一首歌。 其实那首歌，那场见面会，任清的服装造型很平常，没有任何浮夸。 他就只是抱着吉他静静地唱着，沈则群也在几百人之中。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也曾侧夜缠绵，拥抱亲吻。他也以为他的歌声，他的心声他个人都听到了。 可事实证明，他从头到尾感动的都只有自己而已。 过往的甜蜜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往任清的心里划。 “那个……” 李正的声音打断了任清的思绪，任清闭了闭眼，这才回过了头：“老板您说。” 李正似乎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小声道：“你听过一生得一人这首歌吗？大概是三年前出的歌，任清的，你会唱吗？” “……” 这一刻，任清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并不认为凭现在的他可以唱好这首歌。 对于认清来说，他得知沈则群将他当做林立的替身这件事似乎就发生在上个星期，他的手里似乎还有那个白色的拉杆箱，他似乎还是那个刚从沈则群的房子里走出来的任清。 他已经，不想再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了。 他已经……死了。 无论是那具身体，还是他对沈则群的真心，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任清只觉得眼眶微痛，便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道：“对不起啊老板，那首歌我是听过，但是唱不好……” “哦，这样啊……” 听出了李正口中的失落，任清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台老式的录音机，道：“我，我唱甜蜜蜜，成吗？您有吉他么？” 李正的眼里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毕竟现在唱这个歌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李正也很意外，忙着点头道：“好好好，你如果能把这首歌唱好，我就录用你，我去给你倒杯温水去。” 李正说着便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却又自言自语道：“要是任清那个臭小子还在就好了……就他唱的最得我心。” 一瞬间，任清的视线便彻底模糊了。 李正是直接住在茶馆二楼的阁楼中的，哪里有一把吉他，任清知道。 李正倒也很大方的将吉他拿了出来，任清在后台试着弹了一小段，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两年，但是对任清来说这一切只是仅仅过了一个星期而已，上手根本没有问题。 李正的感情很纯粹，这一首经典的情歌任清也不需要做出任何改编，只要保存它原来的样子就好。而且来李正茶馆小坐的通常不是小年轻，这条街上还有其他更适合年轻人去嗨的地方。 无论什么时候，这里对于任清来说，都是特别适合唱歌的地方。 任清大大方方地上了台，周围微弱的光线将任清清秀的轮廓刻画的更加分明。台上只有一个立着麦克风的支架，还有一个高脚凳。 任清慢慢坐了上去，修长的指尖轻轻拨了一个小调，茶馆中的几个中年男女纷纷侧目看了过去。 正在此时，欢快的前奏响了起来，萦绕在这间小小的茶馆中。 这首曲子实在太过耳熟能详，似是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回忆，大家都沉醉在了这个曲调之中。 稍显昏暗的灯光不断流转着，映照在了木质吉他的木面上，折射出岁月的痕迹。任清轻轻地开了口，甜蜜中带着浓浓的深情，周围没有人再说话。 任清干净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带起了聆听之人的回忆，一幕幕翻涌而至，仿佛连同时间都在这一刻滞留了。 任清的余光捕捉到了正坐在那台录音机旁边的李正，他看见李正嘴角处的烟头几番明灭，烟雾徐徐而上，任清随即冲他扬了扬嘴角。 李正只是看着他，而后慢慢地抹了把脸。 这一刻，任清没有看见此刻李正眼中的震惊。 有那么一瞬间，李正似乎从那隐隐地笑容中看到了任清的面容。 可是这种感觉，这声音……真的……太像了。 任清沉醉在了曲调之中，用心的演唱着。无论是任清的音色还是他的性格，任清都很适合唱民谣，他也很喜欢那些抒情的慢歌。 正在此时，茶馆地门被一人轻轻推开，牵动了门上的风铃“叮铃”作响。 茶馆总攻的面积不过六七十平米，任清只用了吉他伴奏，所以稍稍有一点动静他就会听到，并且茶馆的大门还是正对着演唱台，任清也就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橘色的光线渐渐从任清的头顶褪去，打在了他高挺的鼻翼上投下淡淡的影。 率先映入任清清澈的眸底的，是来人高挺的眉骨，光洁的额头，再然后是淡色的薄唇。一头墨发被整齐地梳在了脑后，上方的橘色的投光也无法混淆来人脸部深邃的轮廓，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睛，带着一股神秘、严谨又稍显倦意的目光朝着台上看了过来。 刀削一般的下颚微微抬起，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中世纪的贵族，仿佛生来就只为了众人的仰望。 “噔—”地一声，任清的手一抖，音调也在这一刻跑偏，还好被任清及时不救了回来。可饶是如此轻快的曲调，在任清听来却是天底下最尖锐的兵器，直往他的心底砍了过来。 任清下意识的收回了视线，褐色的瞳仁都在急剧颤抖。 沈则群…… 沈则群？！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叔的茶馆？！ 他没有带沈则群来过，他来这里驻唱的时候还没有遇见沈则群，沈则群不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而当站在门处的沈则群听清了台上人的声音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任……清……” 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张，却是说出了这个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挺清楚的名字。沈则群的眼里的情绪彻底乱了，连带着脚下的步伐都有些凌乱了。 他急忙朝着台上那个年轻的男孩看了过去，脚步却也在这一刻被无形的钉子定在了当场。 僵直着，僵直着……沈则群的整个身体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些知觉。 他在想什么呢？ 唱歌的人怎么可能是任清呢。 任清早就已经…… 被他亲手……埋葬了啊。 呵，沈则群，你疯了吗？ 第6章 出手 台上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唱歌的感觉这么像任清？ 尽管沈则群心里其实很清楚现实，可他还是忍不住去听，却没有勇气去靠近。 他突然想起，那时他站在坡上看着任清回过头看望向他的那一天。 如果他没有打那通电话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叫住他，任清就不会逃，如果任清没有慌不择路，他就不会出事，就不会死。 都是他不好，是他害死了任清。 他不该打那通电话的，他应该很快地、很快地跑过去将那个人抱住，留住的。 他早就该……朝着那个人坚定地跑过去的。 是他自己生生错过了。 而台上，任清实在不曾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沈则群。 任清本就快该下场了，这下子结束之后更是抱紧了吉，甚至连鞠躬都忘了，就往台下走了过去，下台阶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李正早已经从前面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任清的肩膀，道：“小伙子，你唱的真的特别好，明天来报道吧。” 任清心里十分清楚，以沈则群的身份，他不会来这种平价小茶馆。 任清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微笑，道：“老板，刚才进来的那个男的是谁啊，看样子……好像特别有钱，跟咱们这里的风格也太格格不入了。” 李正微微一怔，道：“哦，那的确是个大老板，时不时还上个电视呢。其实前两年这茶馆有些开不下去了，那个年轻的大老板突然说要投资，说要我保持以往的风格继续开下去，跟天上掉了馅饼似得。” 任清觉得这更加的不可思议了。 投资？ 沈氏集团的总裁，投资一个小茶馆？！ 任清彻底的懵了，他实在想不通沈则群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死了，沈则群觉得愧疚，然后打听到了他之前唱过歌并且住过的茶馆过来投资？！ 这怎么可能？！ 任清猛地握紧了拳头，试探着问道：“那个人……经常来？” 李正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复杂，也只是冲任清道：“嗯，一星期怎么也会来个三四次左右吧，不过也都是坐坐就走了。不过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并不太好说话，他也说他来了我就当没看见就成，我也就没去打招呼。” 李正说着，便拿出了一个小本子道：“你给我留个名字跟联系方式吧。” 任清咬紧了牙关。 当然，他很需要这份工作，可是他又怎么会想再次见到沈则群，更别说唱歌给他听了。 当他看到他去世的消息时，他就已经恨透了沈则群，更恨透了他自己。 虽然很对不起李正，但任清还是低头道：“其实是这样的老板，我最近身体状态不太好，也不太能唱歌……所以，我想等过段时间我稳定稳定，再跟您联系成吗？真是抱歉。” 李正见任清的脸色确实苍白到毫无血色，便点了点头道：“行，身体重要，年轻人别老熬夜，不好。” “哎，谢谢老板关心。” 任清忙不迭的道谢之后就从后门匆忙离开了，一秒也没有多留。 李正心里觉得挺可惜的，摇了摇头刚想回去，那边一身西装革履的沈则群却走进了这间堆满了杂物的后台。 李正感到很意外，而沈则群的目光更是让他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没等李正开口，沈则群的目光便已经将狭窄的后台扫了一遍，冷清道：“李老板，刚才在台上唱歌的男孩是？” “哦，是来应聘歌手的，不过他方才说他最近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得过段时间看情况。”李正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刚才也听了一小段了吧？唱的真的很用心啊……” 沈则群默了默，像是有些犹豫，可末了却还是开口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正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小本子：“叫任寒，20岁。” 沈则群下意识将本子接了过去，心里又是一沉。 这清秀的字迹…… 怎么会…… 沈则群与任清交往两年，曾见到过任清大大小小的签名，但从这一个“任”字，沈则群就被这张白纸上的签名震住了。 原来，方才那个男孩跟任清同姓……么？ 虽然长得不像，也是唱歌时的感觉却真的……很像。 其实有一件事沈则群从未曾跟任清提过。 那就是……其实在他帮助任清之前，他就曾在这个茶馆中碰到过任清。 那时，他曾向快要出国的林立表白，林立却并无回应。沈则群心里颇为伤感茫然，只想着出去随便走走散散心，碰巧进了这家茶馆，碰巧听见一人在台上唱歌，碰巧地看了过去，便看到了……那一张与林立相似的面容。 一切，就是从这首歌，那一眼开始的。 沈则群实在觉得有些疲惫，也就将本子递回到了李正的手上走了出去。 穿过大厅的时候，沈则群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墙上那个相框看了过去。 照片上的任清笑的特别有感染力，可是沈则群却越看越心疼，心疼到后心都传来了微微的痛感，逼迫着傲娇的沈则群都忍不住稍稍弯下了脊背，那张俊美无俦的侧脸也深深地陷入了阴影之中。 任清走的急切，口中呼出的白雾一层层向着夜空升腾。他双手还在微微地颤抖，他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沈则群，并且还是在那种令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 突然，前方一个汽车的远方灯朝着巷口里的任清照了过来，任清眼睛一疼，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了前方刺眼的光，接着便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任清透过指尖去看，车上却下来了两个人，穿着机车夹克。再看看后面的豪华跑车，任清一时间有些发懵。 为首的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调侃道：“哟，这不是任寒吗？今天不去卖-屁-股怎么跑到这这里来了？” 任清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孙宁此时面部狰狞，继而握了握拳：“昨天是有人拉着，算你这个臭小子走运，你害我成了笑话，我看你今天……给我站住！” 任清也没有这么傻，对方明显就是昨天将他砸晕的孙家少爷。而且对方身材这么魁梧，别说毒打一顿了，就是给他一拳也够任寒这个小身板受的。 任清想也没想，转身就朝着对面飞奔。 “妈-的，别跑！” “让一让，让一让！” 这条酒吧街的人流其实很大，任清硬是挤着推着往前跑，各店门头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的呼次都急促到快要窒息的任清有些头晕目眩，喉咙也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只听“吱呀—”一声，蓦地，一辆车突然横在了不远处地人行道上，引得路人惊叫连连。 周围都是人，任清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了过去，后面的孙宁挥着拳头就朝着他的脸砸了过来，任清咬紧了牙关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耳边突然发出“噔”地一声闷响，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却有一股清幽的香气钻入了任清的鼻腔。 而这气息，任清却再熟悉不过了。 难道…… “这样追着人打，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任清呼吸一滞。 是沈则群！ “你他妈谁啊你？！” 孙宁上去就开了骂，身边的那个男孩却一把拉住了他，紧张道：“孙少，这是沈则群，沈总。” 沈氏集团谁不知道？ 孙宁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又是家里最少的儿子，被惯坏了而已，这下子也忙缩回了手。 另一个男孩儿看了一眼任清，忙赔笑道：“这是沈总的……朋友？我们真的不知道，抱歉抱歉。” 男孩跟孙宁使了个眼色就将他给拉走了，只留下了还站在一旁连手臂都没来得及放下的任清。 “你没事吧？” 沈则群以为他被打了，伸手就想看看他的脸，可任清却条件反射挥手打掉了沈则群的手，“啪”地一声。 这下子，周围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任清意识到自己着实反应过激了，连看也没看沈则群就连忙鞠了一躬，道：“谢……谢谢您帮了我！” 任清说了一句就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慌忙朝着马路对面快步走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任清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鸣笛声，接着一束强光就朝着他整个人闪了过来。 记忆呼啸而过，任清仿佛整个人都僵住了，生生站在马路中间动弹不得。 “小心！” 第7章 拥抱 “小心！” 一声疾呼从耳后呼啸而过，下一秒任清就被身后的一双手臂拦住了腰部，力道之下，以至于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那辆车几乎是蹭着沈则群的侧肩开过去的，差点就真的撞到了任清。 “找死啊！” 司机骂了一声，这才迅速驶离。 任清惊魂未定，只觉得脑袋一跳一跳地疼。 身后的男人太过高大，他清瘦的脊背撑起了身后男人的全部重量，这样拥抱迫使着任清弯下了腰。 一瞬间，那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伴随着这样此刻的拥抱彻底朝着任清扑了过来。 沈则群抱的力气之下，任清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骨头被揉搓的声音，还有沈则群杂乱的呼吸声。 这个怀抱让他变得无所适从，甚至忘了挣脱。 而抱住他沈则群更是眼角微红，一双手紧紧地锁在了任清的身前。 这个长相清秀的孩子若是换做平时，他根本不会注意的。可是就在他看见他唱歌时的样子时，看在那个字迹时，他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可他就是不由自主想追寻这个身影。 方才出了茶馆，他就看到了这个男孩。他忍不住想要下车去跟他搭话，可是突然停下的那辆车挡住了他的视线。接着就看到这孩子从巷口狂奔而出。 沈则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忙叫司机王叔开着车追了过来，眼看着这孩子就要被捉住，他更是从后座站起一把捉住了方向盘，吓得王叔都猛地惊叫了一声。 更不要说当他看见这孩子慌忙地朝着马路飞奔的背影时……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灰暗的下午，他仿佛又站在了触碰不到任清的坡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匆忙躲避的背影。 可是这次他就在这个人的身后，他能够一伸手就碰到他，救回他。 沈则群的眼睛彻底红透了。 就在他背对着他离开的时候，他仿佛跟任清重叠了。 让他忍不住去听，去看，去追，去抱住。 他多么希望此刻怀里这个唱歌时很像任清的孩子就是任清，而他也在最危急的时刻紧紧地抱住了任清。 尽管他清楚，他不是任清，谁都不会是任清。 他无法再回到过去，回到那一天救回任清。 他也无法抱住如此温热的身体，他能抱住的，只是那具冰冷的、凉透了的……尸体。 “大少爷！” 被吓的变了脸色王叔连忙跑了过来，任清这才回过了神，连忙挣脱了沈则群双臂。 被沈则群碰到的地方像是要烧起来了，任清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勤连忙道：“大少爷，您没事吧？” 沈则群只是摆了摆手，一双深邃眸子钉在任清的身上像是要扎了根。 王叔看了一眼在那边低头站着也不说话的任清，张口道：“你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过马路也不知道看着点，多危险啊。” 任清听着也只是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沈则群道：“王叔你别说了，他刚才肯定也吓得不轻。” 任清只想快点抽身离开，对着沈则群就深深地鞠了一躬：“真是太谢谢您了，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没看清路，给您添麻烦了。” 沈则群看了看任清，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任清一听这话，连带着嘴唇都抖了抖，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 沈则群却道：“你能够保证刚才那位少爷不会再堵你一回？嗯？” 王叔也觉得这孩子吓得不轻，又听出了沈则群的意思，也忙道：“是啊，我们送你回去吧。” 任清的指尖都被自己握得泛了白，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沈则群身后的奔驰。 一样的车，一样的座位，他当初就是坐在这辆车里跟沈则群有说有笑，甜蜜亲吻，甚至……紧紧贴合。 他仿佛能够看见自己印动情而印在橱窗上的手印，还有那手背上沈则群的那双手，还有那一句句“喜欢”。 可现在，任清觉得那实在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沈则群心里想着的是谁，他明白的实在太晚。 任清的身体都因为羞恼而微微发抖，可他还是强迫着维持自己平淡的神情，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的不用了，真的很谢谢您。” 谢谢沈总您，曾送任清的那场空欢喜。 第8章 机会 沈则群见对方执意拒绝也就没再强求，任清再一次弯了弯腰，这才顺着人行道没入了人群之中。 “大少爷……” 王叔见沈则群处理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挪动，也不忍心叫他，直到沈则群自己转过身来，这才忙上了车。 发动了引擎之后，沈则群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后背全部交付到了身后的皮座上，指尖一下下的捏着他的眉心。 窗外的人影匆匆过，灯光流转。 当周围彻底底静了下来，沈则群才幽幽地开了口。 “王叔……” “大少爷。” “刚才那孩子……是不是挺像任清的？” “大少爷……” 这下子，王叔接不下去了，略显苍老的面容上瞬间爬满了忧愁。 沈则群是他看着长大的，之前任清也是他负责接送的。 他知道任清已经……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沈则群久久都没有听到回应，这才自嘲地勾起了嘴角，修长的指尖也慢慢遮住了自己的眼角。 再像又有什么用呢。 再像……也不会是任清。 王勤从镜中见沈则群这样，忍不住道：“大少爷，您最近是不是停药了？” 见沈则群不回答，王叔也就没再出声，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方向盘。 “任寒啊，你去哪了？” 任清一回到家，任雯就急忙迎了上去。 任清却只是道：“我去工作的地方请了个假，我留字条了。” 任雯点了点头，道：“我做好饭了，你吃点吧？” 任清哪里有胃口，忙道：“你吃吧姐，我刚才吃过了。” 任清看了看卧室里的那张床，又看了看四周简陋的环境，不由得问道：“姐，家里还有多余的被子吗？我打地铺睡。” “嗯，有的！” 任雯忙将另外一床被子拿了出来，卧室只铺了一层地板革，周围也只有一个小太阳。任清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就着，但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这天太冷了，要是睡病了再进一次医院就不好了。 任雯铺好了被褥，忙冲任清道：“我睡地上，你去床上睡。” “不行，女孩子不能睡这么凉的地上，我是男孩子，火力大。我明天就去找找那有包吃包住的工作姐，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工作养活你的。” 任雯一听鼻子都酸了，任清想着他一定要照顾好任雯，也算是对任寒的补偿。 “哎，对了。”任雯突然道：“你三个月前你说你被江氏传媒招进去做了实习生，还说很有可能被签下来，可是后来也就没听你说起了，你……还能想起来么？” 江氏传媒？！ 任清心里一阵狂跳，忙安慰任雯道：“那我明天试着联系联系，你放心吧，姐。”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任清都没有来得及翻看任寒的手机联系人，任雯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任清洗了把脸就进了被窝，打开了任寒的手机，他刚打开最近联系人，那边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任清看着上面显示出的江氏传媒常务经理—李哥，眼前一亮，连忙接了起来：“李哥！” “哎，是我，任寒啊，那剧本你看了吗？明天试剧你来吗？” 明天试剧？ 任清哪里肯放弃这个难得的好机会，连忙道：“我看了，看了！我明天会准时过去的。” 那边的男人“嗯”了一声：“反正这机会挺难得的，我帮你打听了，这次来面试的新人只有十几个，你要是想通了就提前过来会而，八点半就来等着。” “哎，好的，谢谢李哥！” “别谢，上次的是多亏你帮忙。” 任清听了之后更是高兴的忍不住想要笑起来了，要知道将现在的娱乐圈，江氏传媒跟星耀传媒可谓是如日中天。 他之前签的就是江氏传媒，这是难得的好机会！而这个叫李元的人他之前就认识，是个挺重义气的人。 江氏每年签的新人数不胜数，像任寒这样的实习生，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虽然不知道任寒帮了他什么，可新人能够找到这样李元一个靠山，红不红都是后话，却也一定不会饿肚子。 再说，他现在不能去李叔的茶馆驻唱，若是能够得到剧组的认可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配角，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正在此时，李元又道：“任寒啊，虽然这是一部同志剧，但是制作团队也算靠谱，你要是能够试上，正式签约肯定不成问题。行吧，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啊。” 任清闻言却有些怔住了。 同，同志剧？ 第9章 调查 通话结束后，任清陷入了沉思。 其实，当下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不在少数。可新人若是初亮相就接同志剧，以后的戏路难免会比接大众剧窄很多，那些投资商跟导演也会有些先入为主，虽然很吸引众多年轻的的女粉丝，可是毕竟受众小。 不过依照任寒这种超级新人来说，能在任何一个平台上里面录个脸也就挺好的了，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这样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更何况是任寒这种已经空等了三个月无人问津的实习生。 实习生…… 任清其实是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如果他是江氏的实习生，怎么可能没有去上辅导课，而沦落到要去做“少爷”？ 任清着实有些费解，也就只得披了件衣服起了身往任寒的拉杆箱里翻找。 果然，在衣服的最下层任清找到了一个塑料文件夹。 任清坐在一旁翻阅了起来，可是当他看到大致剧情跟人设之后，任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部剧的名字就叫做—《替身》，而他要试的角色就是被主角当做替身的受方！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能够嘲笑他的角色吗？ 老天爷是不是在玩儿他？！ 任清猛地将剧本合上了，他坐立不安，只得站在小小的阳台上来来回回地踱步。 而无论他有多么的不想去，现实却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对任清来说，这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如果他抓不住，以后就很难再有这种机会了。 就这样一个机会，李元也一定是放了水的。 任雯就睡在那个小弹簧床上，姐弟俩显然一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样子。 任清的下唇都快要被他自己咬破了，他死死盯着一旁的剧本许久，这才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要被冻僵的脸，重新拿起了《替身》的剧本继续翻阅。 《替身》讲述了主角在与男友在大学交往三年之后，才得知之前的种种都是对方的精心设计。 从相遇，到相恋，再到最后都是对方一步步的引诱。 而主角的男朋友真心喜欢的，只是与他名字一样长相也相似，与男友家是世交的一名心理医生。 跟任清一样，这个主角也是通过亲眼见到自己的男友跟他的原身一起的场景才惊醒了过来，后来更是将两人堵在了那位心理医生的家里。 而此文的亮点却是在重生二字身上，主角受是重生的。 还没有看到下面的试戏词，任清的眼睛就已经酸到不行。 毕竟……没有人比他任清再能领悟主角的心里了。 那种眼看着自己的傲娇、执着、自尊、爱慕统统被自己最心爱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碎再也捡不起来的绝望滋味。 那是一种比背叛更加让人感到悲愤无力的感觉。 因为对方……打从一开始眼睛里看的，心里想的就不是你。 那是比卖-身那种银货两讫更加令人难堪的关系。 沈则群…… 沈则群…… 这一刻，任清被剧情带了进去，与自己的感情混淆在了一起。 他忍不住一拳打在了墙上，却碍于任雯在屋子里不能放声大叫，他只能将那个男人的名字嚼碎、吞下，却得不到任何的救赎。 曾经有多深情，如今就有多恨。 不是恨对方，而是恨自己。 恨自己瞎了眼，蒙了心，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第二天一早，当任清看见镜子中自己微微红肿的眼眶跟一张狼狈不堪的面容时，他只得懊悔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昨天他看了剧本之后又用手机看了原小说，等到他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之后他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也分不清是小说的内容还是他自己的，浮浮沉沉地，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湿的。 任清从任寒的行李里找到了一身崭新的黑色运动服，连吊牌都没有摘，显然是为了等着试戏的时候穿的。 这次要试的角色定位是大学生，穿运动服的话也算合适，而且价钱任寒也算能够接受，再适合不过。 任寒的皮肤很好，毛孔很细腻，身材比例也不错，个头有178左右，看上去干干净净地，一点也不浮躁。 也难怪他在赵宁……在那时候吐了出来。 任清早就搜索出了要做哪条地铁去江氏传媒，也就尽早不尽晚的在任雯睡醒之前出了门。 路上吃了一点早点垫了垫肚子，任清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就上了地铁。 *** 与此同时，沈宅。 “查到那孩子了，大少爷！” 沈则群指尖颤抖了一下，继而放下了手中的经济报，他端起热咖啡抿了一口，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保镖许凡点了点头，道：“那个叫任寒的孩子今年20岁，现在跟她25岁的姐姐住在一个一室一厅出租内。姐弟俩父亲很早就因车祸去世了，母亲后来改嫁，不过也因病去世了。老家在一个三线小城，不是本地人。” 沈则群闻言微微蹙起了眉，许凡又道：“至于他跟赵家的小少爷……” “说！” 许凡连忙点了点头，接着道：“任寒是酒吧街的少爷，赵宁当日点了任寒，之后不知怎地起了争执。” 沈则群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许凡见沈则群变了脸，连忙扯开了话题，道：“我还查到他前几日跟江氏的常务经理李元有过接触，这才查到他今日要去参加一个网络电影的面试，就在将视传媒一楼的会议厅。不过对方并不是江氏的下属艺人，还处于实习阶段，您看……”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上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响，饶是跟了沈则群些许年的保镖许凡见到这样的沈则群也有些发憷。 又站了半晌，沈则群的身体这才有了一丝丝细微的动作：“江氏试剧用实习生？” 听到沈则群的反问，许凡又忙道：“是，今天上午九点半。”提到这件事，许凡脸色微变：“只是……这个电影的题材是同志剧，我想那些已经签约的新人才有些避讳。” 沈则群的身体再一次僵住了，却也只是冷声道：“江氏何时也开始做同志剧了？” 见沈则群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些，竟是问起了剧本，许凡却一脸严肃，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许凡已经跟了沈则群些许年了，而关于自家大少爷跟林少爷林立还有任清的事情，他心里也清楚不过。 可眼下沈则群明显对对方感兴趣，他不可能不讲。 许凡在心里总结了一瞬，只得道：“我听江氏组内的人说，似乎是一部关于替身的同志……大少爷！” 只听到“叮”地一声，沈则群的手一抖，一杯热咖啡登时被摔在了桌子上，溅了沈则群一身。 沈则群的左手腕当即红了起来，他却只是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甩了甩道：“没事，备车吧。” “可是您的手……” 许凡刚想伸手去查看，沈则群却已经起了身：“不用，去江氏。” *** 当任清到达试戏地点之时，已经有一多半的新人在摩拳擦掌了。 一个女助理拿着文件走了过来，到了任清地面前翻了翻，道：“你是任寒？” 任清连忙鞠躬道：“是，您好，我是任寒。” 女助理上下打量了一番任清，给了他一个20号的牌子，道：“你报名晚了点，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坐这等着吧。” “好，谢谢您。” 任清道了谢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会客室的角落。不算大的屋子里聚了十几个年轻的男孩，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朝气蓬勃。 这部剧的两个男主都是在校大学生，自然来试戏的人也均是二十岁出头的摸样。相比之下，任清的打扮确实太过普通，整个人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是很饱满。 不得不说，这部剧的剧情对任清来说实在太有冲击力，任清只要摸着手里的剧本，心里就一阵的难受。 可是现实放在眼前，任清别无选择。 叹了口气，任清尽量调节着心态，默默地看起了试戏词。 第10章 再遇 莫约过了一小时左右，一个男孩子推开了等候室的门。任清抬了抬头，就看见了这个男孩子腰上贴的7号的号码牌。 “哎，哥们，怎么样？” 同样都是新人，试戏难免紧张，忍不住想要多打探一些。 就听那个被围在中间的男孩子道：“也没什么，上台之后就抽号，然后有人给对应的台词，我抽到的还算简单，情绪不是很难掌控。” 侧身往外瞅了瞅，男孩子压低了声音道：“饰演男朋友角色的男演员已经选好了，要是抽到了对手戏，直接就要上了，还好我没有抽到。” 一群人一听便小声议论了起来，等待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众人一见是那位女助理，立刻闭了嘴。 女助理扫了一圈，淡声道：“咱们试戏的演员都跟我过来吧，正好剧组的人都到齐了。” 众人一听这话互相对了个眼色，任清也就跟在了一群人身后往大会议室走。 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演讲台，还有坐在第一排的导演跟剧组人员。 “还没上台的人都到齐了吧？” 坐在中间的男人回身问了一句，女助理忙道：“是的，孙导，都在这里了。” “这边。” 女助理对着身后的一群人说了一句，剩下的几个新人便往指定的位置上走。 任清跟一竖排新人之后才刚踏进门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一个男孩儿小声道：“你看那个男人是谁啊？是男演员吗？这哥们也太帅了吧！” “你没看过经济杂志吗，那是沈则群，沈氏集团的总裁。” “啪—”地一声，任清手里的文件夹应声摔在了地上。他慌忙地抬头去看，这才看到了坐在评委席最边上的沈则群。 任清脸色本就没几分血色，这下子更是褪得干干净净，就连弯腰捡起剧本的时候双手都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 沈则群…… 又是沈则群！ 为什么？ 李叔那样平凡的小茶馆，这部连二线导演都没有用到的网络剧，为什么沈则群这样身份的人会出现？！ 他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他都死了他为什么还是要出现！ 隐忍了一整晚，这一刻，翻涌的怒火在任清的心里轰然炸开，激的任清眼底的血丝都越发的明显了。 冷静，冷静…… 任清的一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连续做了五六次这才慢慢地恢复了一些。 仔细想来……沈氏集团涉及之广，沈则群还未婚，又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各大经济杂志也争相报道，自然会成为众人热论的话题人物。 只要他还在这京城，又怎么可能不遇见沈则群呢？ 退一万步说，他现在已经换了一个人，任清这个人也已经…… 况且任寒没有什么地方像林立的，沈则群怎么会对任寒感兴趣？ 就算他昨天曾在李叔的茶馆唱歌，也不会…… 正当任清这么想的时候，沈则群的目光就突然刺了过来，凌厉之极以至于领头的女助理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昨天晚上，除了沈则群刚进茶馆的那一眼对视，后面任清几乎都是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的。可现在他们站成一排，出现在了与沈则群只有一两米距离的地方，任清就不得不抬头看了。 而直到如今近距离的看向沈则群时，任清却有些怔住了。 沈则群给人的感觉……似乎跟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沈则群脸上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温柔又神秘，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名媛红着脸主动上前搭话。 可是如今……沈则群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冰冷，严肃，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双眸子里的尖锐与审视是这么明显，就像一把刀一样往对方的眼中刺，他一眼扫过去一众新人便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在任清看来，眼下的沈则群身上要说有什么东西还与两年前一样，那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傲娇了。 任清被沈则群的这种目光看的心里烦躁不已，视线微微往别的地方一扫就看到女助理蹲在导演的身边稍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他们道：“请1、5、9、20号试戏人员留下，其他的可以先回去等通知了。” 这下子，一群人走的就只剩下了几个，任清是第20个，自然就补上了空位站到了最左边，也就是评委席的最右边，这才看到了站在舞台旁的另一个主角。 任清稍稍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个男孩，个头高挑，外形跟气质都不错，跟原著中的角色外形挺符合，就是不知道演技跟为人如何， 只是两年前他并没有见到过这人，应该也是这两年才出道的新生代。 女助理道：“是这样的，咱们每个人都要从箱子里抓一个纸条，上面有对应的试戏词。” 女助理说罢便拿过来了一个小箱子示意四个人去抓，任清也就伸手挑了一个。 “3号。” “6号。” “7号。” 任清打开了手中的字条，淡声道：“2号。” 导演点了点头，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沈则群，又看了看任清：“那就从2号剧情开始吧。” 女助理将对应的试戏词递了过去，任清想着这倒也公平，点了点头就伸手接了过来。 可当任清低头看了看扫了场景跟对话，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了。 年轻的导演忙道：“这2号剧情很重要，是整部电影最大的泪点跟冲突点，难度比较大，给你两分钟准备准备，酝酿一下情绪吧。” 导演说着又看了看台边上的男孩，道“那个……赵铎，你待会跟他对一下这一幕戏。” “好的导演。” 任清抽到的情节，是主角在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跟替身的原身在一起之后的情感爆发。 愤怒，绝望，不可置信……仿佛世上任何一种语气词也无法描述清楚主角的心境。 任清却突然很想笑。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当初看到沈则群跟林立在一起时的画面。 这算什么？情景再现吗？ 在沈则群的面前…… 再将他凌迟到露出森然的白骨，将他全部的自尊再一次刨开、公之于众？ 只是……他当时他没有哭，没有闹，沈则群也没有回答。 他也不想等对方的回答，回答什么呢？事实就是他看到的不是么？ 越问越难堪，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而这部《替身》中，主角受的性格跟任清不同，他青春张扬，将最纯粹的感情交付给了对方，并且已经跟对方明确恋爱了三年之后才发生的这一幕。 所以他无法相信，一心想要对方一个答案，甚至险些大打出手。 可这种性格的抱法这对任清来说真的很难，这无疑等于让他重新回到那时候，再受一次煎熬。 可是他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他必须拿下这部剧！ 冷静！ 他现在是主角，是任寒，没有人再会嘲笑他。 任清反复地给自己做着心里暗示，再一次回想到了昨天看原著中的这一段的描写。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走上了台，一步一步，犹如走向一个专属于他的刑场。 跟任清演对手戏的赵铎见任清上了台，也就跟着站在了距离任清仅有一米远的地方与任清面对面站着。 其实这一整场戏，赵铎从头到尾只有在中间的时候说了一句含含糊糊的“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台词，全靠任清自己发挥。 赵铎看着低头还在准备的任清，也就等着对方开口他再往下接。 “沈总。” 女助理将试戏词递给了沈则群，而一旁坐着年轻的导演实在不知道沈则群为何会突然出现。 什么也不说只是往这一坐，根本不像别人能够搭话的样子，之前剧组也没有听过沈则群要来，一个小成本的网络电影而已。 沈则群怎么会…… 一头雾水的，无端搞得整个剧组人心惶惶，之后沈则群开口说了一句“快点开始吧。”这才将剩下的演员都找了过来。得罪了沈则群，他这样的新人导演也不要在圈子里，也不要再京城混了。 沈则群只觉得心情烦躁，却又不知道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起。 他对剧情不感兴趣，也就抬头看向了台上的任清。只见任清紧握着双拳，而后一点一点的松开，最后慢慢地抬起了眸子。 就在视线相接的一瞬间，沈则群紧绷的身子突然垮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冷意如用暗涌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第11章 突发 此时任清整个人的状态，不要说是沈则群了，就连对他演对手戏的赵铎都忍不住往后推了一小步，导演跟编剧也瞬间被台上的任清吸引住了。 可台上的任清却没有放在与他近在咫尺的赵铎身上，而是放在了赵铎身边的空缺处，之后才颤抖着看向了赵铎。 导演跟编剧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一幕讲的是主角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自己相恋三年的男友跟那个原身。 而在此之前，其实主角已经知道了这么一个人存在，却不曾见过。 直到此时，当如此着巨大的冲击直接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主角的目光当然不会先放在自己男友身上，而是要放在了跟自己长相有七分相似的那个人身上。 回忆不断地翻涌搅拌，将任清的视线彻底模糊，仿佛连时空都在此刻被尽数扭曲、拆分、重叠…… 任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当他满心欢喜地去那个酒店见沈则群，当他看到了沈则群那所谓的难以忘怀的初恋…… 他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孤立无援的死寂，他仿佛又看到、听到周围那些人或尴尬或嘲笑的目光。 他仿佛看到一身盛装打扮的沈则群一脚踩碎了他的真心，而他却连一声疼都喊不出来的…… 那一晚。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时扼住他的手腕说着“回去！”，满脸怒气的沈则群。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转身与林立正面撞上之后，沈则群以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爆出的诧异又些闪躲的目光。 分明是无时无刻都一副胜券在握温柔贵气的人，在那一刻却是那样的退缩。 任清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要转身离开的心情，他就看着眼前仿佛已经变做了沈则群样子的孙铎，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唇张合了数次，才挤出了一丝丝沙哑的声音。 “这算什么呀……” …… 算什么？你把我当做什么？这个人不是你的初恋吗？那为什么跟我长得这么像？ 你的眼神在逃避什么……沈则群。 在你心里……这么多日日夜夜的陪伴对你来说算什么？ 我真的就只是……这个人的替身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说话啊，沈则群，你他妈说话啊！ 别让我绝望的像个傻子，疯子！ “原来……竟是这样……啊……” …… 可是当时，他没有等到沈则群回答。 他也不需要回答，他已经……看到了答案。 他也选择了离开。 可是不是！ 他现在不是任清，他是这部剧的主角！ 他能够把它当时想要说出的话说出来，喊出来！他可以冲上去狠揍这个人一拳，他可以……执着又傻气地坚持要一个答案。 任清看着对方，还没开口，一双眸子就早已红透。 任清像是将全身仅有的力气都加注到了自己的指尖，然后抬起他指向了那一处并没有人的方位。 “他……是谁？” 孙铎在此时本就没有任何台词，这下子更是被任清整个人的状态震到，只得僵直地站在原地，视线也开始下意识地游离起来。 “说……话……” 任清的语调突然升高，一字一顿，像是被一把斧头劈开了一样将两个字从身体里挤出来。可饶是如此，对方依旧不曾开口。 任清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却是有些踉跄。 可没等他稍稍靠近一些，孙铎就下意识地向后扯了扯身体，抗拒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回应任清的，只有对方的躲闪、诧异、跟沉默。 此时，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都完全变了，会议室的所有人甚至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的任清。 他们看到台上的那个清瘦的少年虽然站的笔直，可是他内里却像是被抽空了，整个人如同被最信任最深爱的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任清…… 坐在位置上的沈则群仿佛也被台上的任清也被拉回了那个夜晚，那个他最后触碰到温暖鲜活的任清的那天。 可他却没能抓住他…… 沈则群的身体开始不受控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甚至…… 他甚至想要冲上去死死抱住台上的这个男孩！ 可是这一个想法刚出现，沈则群就被自己吓到了。他拼命地克制住了自己，死死用左手抓出了自己黑色西服裤子，高档的料子生生被他抓到皱起。 “你他妈说话啊！” 站在一旁的保镖许凡见势不妙连忙弯下腰，想要询问沈则群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台上瘦弱的任清却突然暴起，也不知道是哪里使出来的力气，一把就拽住了孙铎的衣领逼迫着比他高出半头的孙铎不得不低头看着他。 就连许凡都被吓了一跳，在场的那三个试戏新人更是彻底呆住了。 就当所有人都觉得孙铎下一秒就要结实地挨上对方一拳的时候，那一直如同刺猬一样的任清却突然卸了力，滚烫地泪水也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求你了……你说话啊……” 这一刻，台上的那个瘦弱的少年傲气不在，自尊不在，就连眼里的屈-辱跟愤怒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只是将自己的脸抵在了他捉住对方的那双拳头上，仿佛在躲避在场那个并不存在的角色诧异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任清只是在演他自己。 当时，沈则群的周围有很多人，都是沈则群的朋友，骄傲与自尊压得任清无法在当晚说出接下来的话，无法在此刻，在沈则群的面前说出接下来的话。 可是主角却要说，且毫无退路地说！ 任清做不到，就只能选择最笨拙的方法……将自己泪眼模糊地这张脸藏起来。 台上跟任清对戏的孙铎许是受到了任清情绪的感染，眼睛也早已经猩红一片。 任清深吸了一口气，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打在他的拳上，从温热到冰冷，也只不过是一瞬罢了。 “你说话好不好……你告诉我这是假的，你是真的喜欢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这个人的替身，我跟他什么都不一样……你说话啊……” 任清的双腿渐渐地弯了下去，却已经紧紧抓住那一寸的衣料不松开，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赎。 “你说话啊！说你……说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对我说的每一句喜欢也都是真心的……说我们最初的相遇不是骗局……你别让我像个白痴，像个傻子一样好不好！” 台上一片沉寂。 放弃了自尊，放弃了最后的退路，放弃了一切该放弃与不该放弃的，却等不来对方一句回答，任清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其实到了这里，任清的试戏词就已经结束了，可是情绪释放到这个地步，孙铎已经陷了进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都没有出声打扰。 终于，孙铎的泪水也在这一刻潸然落下，生生打在了任清的头顶，晕开一片湿冷。 他忍不住抬起了手，想要抱住眼前这个快要半跪下去的男孩儿，这个跟他差不多年纪，也分明应该同他一般骄傲……却又因他变得如此绝望的—这样喜欢他的人。 可就在孙铎的指尖触碰到任清的一瞬间，任清却如遭点击一般猛地将对方一推，将近188的孙铎被任清推了一个趔趄才堪堪站住。 蓦地，任清在这一瞬间收齐了所有的情绪，狠狠地摸了一把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仿佛刚才尊严扫地的人从不是他。 任清想起了原著中的情节，他想起了他最后的最后都不曾说出口的话。 这一刻，任清却突然笑了。 “其实，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任清道：“你就只是把我当做了那个人的影子而已啊。” 嘴角自嘲地笑意在这一瞬间凝结，任清褐色的眸底爆出了大片地血丝，阴毒的目光想蛇一样朝着对方缠了过去。 任清再次指向了孙铎旁边的那个位置，厉喝道：“呵，其实你他妈睡老子的时候想的也是这个人吧？你都不觉得恶心吗？我都要吐了啊！” “我……” “少他妈碰我！”任清一把甩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力道之下，反噬的他自己都险些没有站稳。 任清就这么一下一下点着孙铎，一字一句道：“你别想再碰我！你，不，配！” 沈则群…… 你不配！ “大少爷！” “沈总！” 任清本该鞠躬下场的，可是台下许凡却突然惊呼了一声。 任清顺势看了过去，就看见原本坐在那里好好的沈则群突然就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第12章 询问 “沈总！” 见沈则群竟然昏了过去，评委席登时乱作了一团。 饶是许凡眼疾手快，一把就接住了险些晕倒在地上的沈则群。 “大少爷！大少爷！” “不，不是……不是的……不是的……” 沈则群脸色苍白，嘴里还在念着什么，露在外面的手腕也有些发烫。 许凡见势不妙，忙将沈则群的一只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抱歉，大少爷身体不舒服，让一让！” 许凡架着沈则群就想迈出步子，可是身高将近190沈则群在这时却软的像一团棉花，许凡心里一惊，也管不了那么多么了，蹲下半身就将沈则群整个人都给背了起来。 几个小助理连忙冲过去打开了门，导演也跟着拖着架着出了会议室。 这下子，几个试戏新人被晾在了当场，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任清站在台上，自然没有听到沈则群刚才小声的自言自语。 他也想不通沈则群的身体这是出了什么情况。 要知道，沈则群是一个极其注重个人形象的人，一身上下更是有那些男模都羡慕不已的匀称肌肉。 任清那会儿还大着胆子打趣他道：“沈总又不是模特，天天穿着西装，要这八块腹肌也没什么用吧……得亏您不是明星，不然偶像包袱得多重啊！” 再说了，沈则群今年也不过34岁，平时又喜欢运动，所以看上去跟25、6岁的男生差不多，甚至体力比当下的年轻人还要好的多，怎么才两年过去，就这么容易便昏倒了？ 任清想到这里，突然又想起昨晚那一眼见到沈则群的时候。 确实……有些奇怪。 几个新人议论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这才纷纷朝着任清围了上去。 “哥们，你太厉害了！” “是啊，我刚才都看愣了，你是哪个电影学院毕业的？” 对此，任清也只是摆了摆手，并未做声。 呵，他哪有什么演技啊…… 他只是在演他自己而已。 不远处的孙铎就这么看着任清，半天回不过神，反倒是任清回过身子，率先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辛苦了。” 孙铎这才笑了笑，道：“你演的真不错，我都差点以为你有过跟主角一样的经历了，我的手心都出冷汗了。” 任清的指尖一颤，只得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暗自握住了拳。 众人还想说些什么，那位女助理却突然回来推开了门，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回去等通知吧。” 发生了这种事，一群人也只得听从安排。 就在任清经过女助理身边时，女助理突然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演的真是不错，我能看得出来，导演跟编剧都跟满意。” 任清只是点了点头，道：“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呢，谢谢您的夸奖。” 沈宅 “不……不是……不是……” 躺在床上的沈则群还在说着胡话，私人医生个护士忙前忙后，心理医生张伦神情严肃地看着许凡，许凡看了看床上还在打点滴的沈则群，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沈则群的大姐沈则薇见到自己的弟弟这样，眼圈也泛了红。 老医生又替沈则群把了把脉，这才道：“大少爷的高烧已经退了下来，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有劳了，苏医生。” “哎，哪里的话……” 苏医生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基本上沈家的人生病都是他给看。 而在他看来，沈则群从小身体很好，就连感冒发烧都很少。饶是这两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地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这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气血虚得很，动不动就发低烧，说句不好听的跟被上了身似得。 吃了一些中药也不见好，那便是心病了。 为此沈家的大小姐沈则薇还专门找了心理医生来。 王伦是沈则群大姐沈则薇的高中同学，大学主攻心理学，而至于沈则群为何会这样，身为大姐的沈则薇当然知晓。 只是这种感情这种私事这种事总不好请别人来的，而王伦的人品她一向信得过。况且请了别人沈则群也断然不会开口，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去见。 可沈则薇却低估了沈则群的骄傲跟固执。 许是沈则群从小到大骄傲惯了，独立惯了，不管王伦如何循序善诱，他也不打算卸下心房。 王伦说，沈则群自己根本不想从过去走出来，他拒绝跟所有人分享他心里的那个人，坚信只要他不说就能够留住什么，并且有些抑郁的前兆。 可沈则群平时又表现的很正常，所以他也很为难。 见沈则群还在昏迷中，王伦便只得向许凡打听道：“前几日沈则群身体状态还很好，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停药的地步，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王伦斟酌了一番，又道：“他……是不是又去那个人的墓了？” 第13章 命令 许凡一怔，忙摇了摇头：“没有，少爷没去。” 许凡说罢，又道：“不过王叔说，昨晚大少爷去了那个老茶馆，后来遇到了一个男孩儿。上车的时候，大少爷还问那小孩是不是像……像任清。王叔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许是见大少爷那样……就忍不住跟我说了。” 沈则薇闻言着实有些震惊。 许凡又道：“昨晚大少爷就叫我查了对方的底细，我查到对方今天要去江氏一剧组试戏，大少爷便要去。本来还好好的，可那男孩儿正演着大少爷就突然昏了，我急忙联系了苏医生，背着大少爷救回来了。” 沈则薇一听，眉心都皱成了一团：“那孩子……长得像任清？” 许凡回忆了一下，道：“长得不像，不过都给人一种干净清秀的感觉，许是大少爷看着像吧。” 王伦听罢，道：“如果是这样，沈则群的心里应该会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一丝丝寄托才对。可现在看来，沈则群的情况没有变轻不说，反而加重了。” 王伦说着看便看向了许凡：“沈则群跟对方搭话了？还有，你方才沈则群是在对方在表演的时候混到说胡话，我能问问对方表演的是什么情节么？” 许凡是见过林立，也见过任清的，所以这里面的事也知道一些，便也就实话实说了：“是一个叫做《替身》的同志电影。对方表演了一个得知自己是替身之后有见到自己恋人与原身在一起的场景。我想大少爷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又觉得对方本来就像任清，这才……” 沈则薇一听就怒了：“谁让你带他去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林立跟任清！” “可是大少爷要去，我……” 王伦见沈则薇的情绪有些失了控，忙安慰道：“沈则薇你别急，这只是意外情况。我们不妨换个角度去想……沈则群去见了那孩子，愿意去见，这或许是件好事，至少能够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王伦说着，语气沉了沉：“或许这话我不该说，可是……活人总比死人好，你说对吗？” 见沈则薇突然沉默了，王伦又道：“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无坚不摧，总是要找一些感情寄托的。现在任何人都进入不了你弟弟的心，或许……那孩子是个突破口也说不一定，我们要往好的地方多想想。” 沈则薇有些犹豫了。 沈则薇是个精明理智的女人。 当她第一次见到任清的时候，便觉得自己的弟弟喜欢的是林家的少爷林立了。 只是当时沈则群从不曾暴露自己与任清的关系，沈则薇只觉得沈则群只是玩玩，心里很有分寸，也就没有拦着。 任清出事的时候，她还在国外开会，并不知晓。等到王叔给她打电话再到她回来，就看见了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沈则群。 沈则薇震惊了，她当时甚至觉得沈则群是疯了的！ 后来沈则群变得那样奇怪，她也曾叫林立过来，可是沈则群的情况还是一点不见好。 沈则薇这才肯相信，原来她那个从小就站在顶端骄傲无比的弟弟真的爱上了一个三流小歌手，并且还是个男的。 沈则薇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礼，本来那婚姻也是父母安排的而已，所以她无法理解沈则群的那种疯狂。 她也帮不了自己的弟弟。 过了半响，沈则薇才开口道：“难道，要让我弟弟再找一个人当那个任清的替身不成？到时候要是再出什么岔子……” “我想……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王伦道：“我们可以跟对方说明白来意，让他帮助治疗。而如果沈则群不管是一人也好，爱上别人也好，只要能从那个人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就好，不是么？” 沈则薇的鼻子突然就酸了：“我弟弟那么优秀……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王伦也只得道：“你也别这样……其实最近这小半年沈则群的情况很稳定，这次只是一次意外的情况。如果你不想再有突发的意外，就不妨将那个突然出现的意外因素控制住。其实身为心理医生，情感转移这种方法是绝对不提倡的，可是沈则群太固执，他什么也不肯说，他拒绝跟我交流，拒绝跟我们分享他心里关于那孩子的喜怒哀乐……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他愿意去看去听去追的人出现，实则也是一种进步。” 王伦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沈则群的时候，那么骄傲的沈总竟然会蓬头垢面地抱着一个骨灰盒不吃不喝窝在房间直到昏倒，要不是及时发现…… 真是世事难料。 沈则薇闻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看床上的沈则群，也只得冲许凡道：“那孩子是什么情况？” 许凡只得将查到的情况跟沈则薇又说了一边，沈则薇一听对方竟然还卖身，脸色彻底变了。 她立刻对王伦刚才的提议产生了困惑：“我弟弟以前最讨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这怎么会……”沈则薇满心疑惑，可她又想着沈则群都能为了那个任清变成这幅样子，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沈则薇终是叹了口气：“算了，这样吧！许凡，以后大少爷要是再跟那孩子接触，你一定要及时向我汇报。” “是，大小姐！” 第14章 墓园 任清出了会议室就给李元打了个电话，稍稍说了一下试戏的情况。 李元听后，道：“那你就等剧组的结果吧，对了，你上次说让我给你介绍个活儿……你身体好了么？” 任清一听，忙道：“本来也没什么事，睡一觉也就好了。” “那行！”李元道：“你后天先去影视城帮忙吧，先做着，有事和你的机会我再找你。” “好的，李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当晚，任清烧了两个硬菜，说要庆祝庆祝，任雯见到上桌的菜，冲任清道：“任寒啊，你来这里一年多，厨艺真的进步太多了。以前啊……你总说熟了能吃就行的。” 任雯说到此处，叹了口气：“你说你……医生都说没事，你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就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呢。” 任清闻言心里也不好受，只得使劲儿往任雯的碗里夹菜：“姐，没事的，只要咱们过的好不就是最好的么？” 任雯看了看任清，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任清见任雯不太对，便问道：“姐，你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没事吧？” “没，姐没事。” 任清起身给任雯到了一杯热水，又道：“姐，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哦，姐之前在老家学的彩妆，现在在一个小影楼里当化妆师。” 任雯复又看着桌子上的炖排骨，沉默了一瞬，又道：“任清啊，其实有一件事……姐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 任雯一提及此事，眼睛再一次红了：“妈改嫁之后，那个男人不正干，后来更是去借钱赌-博。本来咱们在老家也能生活的不错，可……可那个人欠了一屁-股钱就跑了，咱们那种小县城的经济水平……所以你才来的北京。” 看到任雯此时为难的样子，任清意识到的事情的严重性，试探性地问道：“那个男人……欠了多少钱？” 任雯突然就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那些讨债的人说利滚利要我们还80万。” “80万？！” 任清闻言登时站了起来，这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任寒姐弟俩为什么要到京城来，又是为什么拜托云姐要去当少爷了。 80万，对他们来说简直等于天文数字了！ 任雯又道：“那些讨债的三个月前还来过……我真怕……” 任清整个人也是如坠冰窖，可是任雯这样，他却万万再不能这样了。 任清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对策，只得安慰着任雯道：“姐，有人叫我后天去影视基地帮忙，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我一定会努力挣钱的，别怕。” 第二天任清在家休息，便想着要去公墓看看他爸，虽然他变了样子，可总归活了下来。 任清买了一束花，搜索了一下可以到那里的车，下了公交之后又徒步走了一站路才到地方。 任清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父亲交代，或者说他现在这幅样子过去，他的父亲真的还能认出他吗？ 任清看着一个个墓碑，还有周围的山峰，他突然觉得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真实，仿佛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可是，他此刻的心跳声却出卖了他。 任清不想让父亲看见他这副样子，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心情这才慢慢地走了过去。可是当他看见那墓碑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任清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初父亲死后这块墓地还是沈则群帮着买的，那么他死了，沈则群当然会将他的骨灰跟他父亲合葬。 任清慢慢蹲下了身子，他的心脏剧痛。 谁会跟他一样有一天竟然会给自己上坟？ 也是这一刻，任清才真正的意识到了“死亡”二字的重量。在网上看到自己的死讯的时候，任清还没有慌乱到这种地步，可是眼看着墓碑上自己的小小的照片跟名字，任清怎么还能骗自己说这是一场梦？ 他已经……死透了啊。 任清在这一刻终于跪了下去，张口叫了一声：“爸……”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举办自己小型见面会的之前，他也曾像现在这样手捧鲜花来找自己的父亲说话，他希望父亲保佑他见面会顺利进行，也告诉了父亲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他叫沈则群。 那天他在这里跪了好久，一遍一遍地说着希望父亲能够原谅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要跟一个男人表白。 现在看来，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讽刺么？ 这一刻，任清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跪在那里，双手都在微微发抖，他拼命地忍住自己的眼眶里的泪水，道：“爸，我是任清，我来看你了。” 任清将花放在了冰冷的台子上：“爸，抱歉这两年我没有来看你，我出了些意外……可怎么说呢，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所以才会出车祸。我知道我现在这样您一定很意外，但是我想……这总比死亡来好得多吧？” 任清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您放心吧，爸，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努力的生活。” 任清就这么跪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任清才再次默默开口道：“爸，您还记得两年前……我说过我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情吗？” “您一定记得的吧。”任清垂下了眸子，“我当时跟您说我要跟他生活一辈子，但是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已经不那么想了，那件事……也不作数了。” 任清傻笑着，也不知怎地，眼泪却在这一刻崩了盘，任清身子一抖，赶忙用袖子蹭掉了：“人不总是说年轻人谈恋爱没什么定性么……我也不过是一时看走了眼，喜欢了，也可以变做不喜欢的。” 任清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当时的心境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自己当时说出喜欢时的坚定，还有说想跟沈则群永远在一起的勇气。 那么真挚，那么努力，怎么就会是那样的呢？ 怎么就会……被那个人当做是另一个人的替身呢。 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看到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任清忙道：“总之！我决定跟那个人划清界限了，这件事也怪我，是我自己看走眼了，也怪不得别人不是？” 任清正说着，那边便有一辆车从墓园外的下坡开了上来，这里地势空旷，鲜少有车经过，所以汽车的引擎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任清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过去，可当他远远看见了沈则群的身影之后，任清便猛地站起了身子。 任清慌忙地朝着四周看了看，接着便冲到了不远处的那棵树后躲了起来，心脏像是要从胸膛里跃了出来。 第15章 玫瑰 沈则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任清下意识的双手交叉着，脊背也渐渐脱了力，顺着身后树干慢慢滑落，蜷缩在了角落。 任清突然想到自己带过来的那束花忘了拿，心里一沉，这才稍稍转过了一些些身子，往墓碑处看了过去。 不远处，沈则群背对着他站着，任清看不清沈则群此时的表情，能看到的，只有沈则群随风而动的衣摆。 “任清……” 在沈则群叫出他名字的一瞬间，任清的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一样，他只得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沈则群却也只是叫了他一声，便不再言语。之后他便将手里的花束放在了那上面，然后就这么一直站着，不知所谓。 任清觉得现在的情景真的是太可笑了。 他只不过是来探望自己的父亲而已，如今却变得畏畏缩缩，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呢？ 任清就这么看着沈则群，他突然在想，如果他现在走出来，对沈则群说他就是任清，又会怎么样呢？ 沈则群会以为他是个疯子吧？ 会对他的疯言疯语不屑一顾？ 还是，他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再像林立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沈则群不会再有什么表态，或许会因为他的死有所愧疚，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最后给他一笔钱了事？ 任清只想到了这两种的可能性，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再需要了。 他不能再允许自己靠近这个男人。 他只想要跟他将前尘过往一笔勾销，再无往来。 他是死是活又何必再跟他说。 就算他说了，他也不会是原来的任清了。 所以他不需要他的道歉，不需要他的补偿，也无法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去跟沈则群再次平心静气的交谈。 形同陌路对谁都好。 不远处，沈则群在叫了他那一声之后便什么也没有说了，那人就这么笔直的站着，像是要与这一片灰色融为一体了。 直到躲在树后的的任清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沈则群这才迈出了步子。 任清见沈则群的车驶离了墓园，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只见灰色的苍穹下，灰色的祭台上，唯有一处红色是那么刺眼，那是沈则群送来的玫瑰。 任清一阵的气血上涌，原本清澈的眸子都变作猩红一片。 这算什么？！ 那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沈则群难道还没有玩够？ 送玫瑰？ 亏他想得出来，他也配？！ 任清就这么看着，胸中的那一股莫名的怒火烧了起来。他像是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蹿步上去就将那束玫瑰直接扔出了墓园的围栏。 鲜红的玫瑰随在半空中散落而出，即被一阵狂风卷起，直直坠下了山坡，再无踪影。 *** 尽管周围有暖气不断吹，此刻沈则群周身的寒气也似乎也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仿佛连同那颗心脏，虽然还在跳动，却失去了该有的喜怒哀乐。 窗外的景色从沈则群的眼中迅速滑过，无论如何努力追寻也只是残影，徒添落寞。 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落寞。 沈则群收回了视线，继而看了看开车的许凡，沉声道：“我记得……任清的父亲也是独生子吧？” 许凡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应声道：“是的，大少爷。” 沈则群听到这话之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放在祭台上的那束花分明还未曾枯萎，来人应当是刚走不久。 只是……任清家里应该没有人了才对。 若说朋友的话……也只有那位徐家的小少爷徐鸣皓跟任清的前经纪人刘川，可这两个人一个在国外，一个正在工作中，都不会过来的。 那会是谁呢？ 不，应该说……能是谁呢？ *** 第二天一早，任清就到了李元说的那个影视大楼。 这个影视楼是江氏自主投资的，刚落成没多久，面积很大，融合了多种元素，满足了所有内景的拍摄要求，因此这小半年每天都有好多个剧组在这里拍戏。 任清刚到影视楼前，就看见一群粉丝站在门口下面应援，大冷天的看着架势，应该是等拍大夜出来的偶像。 任清瞅了瞅上面的名字，他并不认识，也就没怎么在意。 再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剧组，那男演员还正在吊威亚。 “你是任寒吧？” 任清刚到了约定的地点，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任清连忙点了点头：“是，我是任寒。” 对方似乎对任寒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一边走一边道：“我都听元哥说了，不过我们这里的活儿可不算轻松，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任清忙点了点头：“当然，我一定会尽力做好的。” 对方见任清这人挺好说话，便道：“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吧？我叫刘全，你以后就叫我全哥吧，我在这里管后勤的。” “哎，全哥。” 刘全随即带着任进了电梯，道：“咱们这里是按照楼层分管工作的，一个月一换。你跟我一组，咱们这个月负责三楼。别的公司咱们管不着，不过这里是江氏的地盘，那些剧组客气的很，至少不会拍完之后扔下什么烂摊子给我们处理。” 两人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个剧组正在忙着布景，刘全道：“三楼大多都是拍现代戏的，喏！这个是前天连夜搭了一个t台，待会就要一场模特走秀的场景。那是张导，那边是张导的助理。” 刘全朝着右边看了看，冲任清道：“那边的灯光组正在忙，你去帮忙搬一下，不过你可得悠着点，搬不动的就别动，贵着呢。哦，对了，你给我留个电话吧，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我跟你打电话，你就到楼下的送餐车上取我们这一组的午饭。” 任清一个个的记在了心里，点了点头道：“行，那我去忙了全哥！” “哎，去忙吧，注意点脚下。” 一个年长一点的老人见任清的身板，笑道：“你就是任寒吧？我听刘全说了，这边都是比较重的器材了，你也不会摆弄，你去那边帮忙吧。” “可……” “去吧去吧。” 其实眼下这个场景已经弄好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任清做的，任清也就这边忙着抬点，那边帮着推点。 一组本来也就十几个人，一来二去的，也就跟这些人搭上了话。 负责给群演化妆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叫庄洁。 她见任清忙的满场乱窜，不由得笑道：“这都差不多了，你歇会儿吧。” 任清也确实有点累了，便拿了两瓶瓶矿泉水走了过去，庄洁笑道：“你看上去挺小的，有20吗？” 任清点了点头：“有的，庄洁姐，喝水。” 女孩都喜欢嘴甜的男孩子，特别是长的这么清秀脱俗的，庄洁自然也不例外：“哎，对了，我听别人说你是江氏的实习生，怎么会到这里来？” 任清笑道：“这里挺好的，能学到不到东西。” “你倒是挺上进的。” 庄洁忙完了手头的活儿，任清就忙着给他收拾打开的化妆箱，二话不说就帮她背了起来。 庄洁见任清这么有眼活儿，做事也不偷懒，对他的印象挺好的：“行了，咱们就坐这边的，看看过会儿他们有什么需要。” 任清点了点头就跟着组里的几个年轻人坐在了后台，他们对任清的印象挺好，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浮不躁，看上去还挺稳当，不像前段时间来的那个，没干半天就吵着要辞职。 几个人闲聊着，就听到一个女孩道：“我刚才从三楼下来，碰巧沈氏集团在拍一个奢侈品的广告，啊……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 任清一听是沈氏集团，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自在，也就不做任何发言。 庄洁道也道：“是啊，我听说上个月沈氏集团出的哪款眼霜也不错，可是对我来说就太贵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任清坐在一旁感到莫名的尴尬。 其中有一个男孩道：“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两年前沈则薇当上代理总裁之后，沈氏在影视方面的投资就变得少了，这两年似乎都在专注奢饰品还有餐饮了。” 任清这下子也怔住了。 沈则薇做了代理总裁？ 那，沈则群……呢？ 第16章 被动 这一消息令任清也颇为意外。 沈氏集团旗下的品牌畅销海内外，在各领域的市场占有率都无疑是业界标杆，怎么会无缘无故换沈则群的大姐沈则薇当总裁？ 沈家也同意？ 他那时可是听说当初沈老爷子把总裁的位置给了沈则群之后，沈则群的叔叔没少搞幺蛾子，沈则群的右手臂上甚至都有当初被袭击时受的刀伤。 而如果沈则群真的退了下去，他那位叔叔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出来。 再说，沈则群是何等聪明，他不会不知晓自己退下这个位置会变得如何，为何还会…… 除非……是什么不可抗力的原因？ 可是沈则群那么左右逢源，运筹帷幄，能有什么事情可以令他退让总裁一职位？ 再说沈家本家……似乎很重男轻女来着。 不过沈则薇只是代理总裁，应该没那么糟。 真是怪事。 任清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就听旁边的一人也应道：“就是，当初也没给出什么说法，就换了沈则薇上台，连带着股票都来回浮动不少，也不知道沈氏内部是怎么想到换总裁的。就咱们这个电视剧的赞助，也是两年前沈氏答应的。” 什么？！ 任清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站了起来，不过仔细想想沈则群也只是赞助而已，任清也就猛喝了几口水，尽量保持平常心。 其实他做什么职业，沈氏集团都会成为众人谈论的对象，他着实没有必要这么一惊一乍。 只是经历了李叔茶馆那次，还有《替身》试戏那次跟昨天墓园的事情。 任清有些茫然了。 他甚至觉得是有人给他下了什么魔咒，不然他怎么就会在那些地方，在沈则群最不可能出现的地点跟时间点遇到他？！ 庄洁又道：“也是，这两年沈则群也不出来了，有不少媒体还说沈则群是隐婚了，那些狗仔队那段时间比挖一线明星还来劲儿，结果也没发现什么消息。” 一个男同事突然将椅子挪近了一些，神神秘秘地小声道：“哎哎哎，我昨天听说了一个事。” 众人见他神神秘秘，便忍不住打听道：“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男生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我听说沈则群突然去了江氏总公司，不仅如此，他还去了一个网络电影的试戏现场，那导演还是个新人，我都没怎么听说过。” 任清一听这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下子，几个人傻眼了。 “真假的？沈则群投资网络剧？还是新人导演，不是吧……” “是啊，我本来也不信，可有人亲眼看见的。不仅如此，他去的还是一个*网络电影的试戏现场，我听说那剧的只有几十万的投资而已，小打小闹，而且投资人里根本没有沈则群，你们说……” 另一个人忙接话道：“是啊，你们说这沈总本来就没有什么绯闻，也不见他这么多年跟哪个女明星好过，这两年更是不当总裁了也不见踪影的。这一出现就突然就去了那样一个地方。你们说……那个高高在上的沈总，该不会是个gay吧？” 任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实在无法在这里再坐下去了，便起身道：“快到中午了，我去楼下帮忙领盒饭。” “恩，辛苦了！” 任清这边刚走出来没几步，他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任清见是个陌生号码，也就接了。 “喂？” “喂，是任寒吗？我是《替身》剧组的导演助理。” 任清登时来了精神，忙道：“是，您好，我是任寒。” “恩，你昨天来试戏，导演跟编剧都挺满意，不过我们这个剧组还在筹备阶段，你也知道这个题材有些限制，估计还要等两个月左右，等有消息我再通知你好吧？” “好的好的，真是太感谢您了。” 任清听到这个消息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入选了，忧的是这个具开拍估计还得有几个月，想要拿到第一桶金更是遥遥无期。 眼下，他也只能在这里努力工作，争取捡一些小广告拍拍。 可是80万……对他来说负担真的太大了。 这钱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还清。再者见任雯那样，任寒那所谓的继父明显借了不该借的钱，如果等那些人再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任清只得一脸沉重地站在原地，却也无计可施。 正当任清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前突然跑过来了一个女孩，紧张兮兮地道：“大家别坐着了，沈总来了！” 任清猛地摈住了呼吸，声音都有些抖了：“沈……哪个沈总……” “你傻啊，除了沈则群还有哪个沈总？！” 现场的人一听说是沈则群来了，都开始忙了起来，一边忙还一边抱怨。饶是那些年轻的女孩还有即将准备上台的女模特们一个个忙着就去补妆，叽叽喳喳的像是要炸了锅。 那边的大门被推开，任清只看到许凡的侧脸，便下意识地从侧门下了楼，连电梯也没坐。 天知道任清多想转身离开，可是这是他来的第一天，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托词请假。 再说，他已经因为沈则群推掉了李叔那里的工作，难道他这次也要再推掉？ 他得到这份工作已经跟不容易，如果走了，李元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走。 正在这时，刘全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让他下楼领整个剧组的盒饭。任清只得硬着头皮去领了饭，想着上来的时候避开点也就是了。 再说，沈泽群应该不是冲着这个剧组来的，应该是想看看新品的广告，顺道上来看看而已，露个面坐一会儿的也就该走了。 任清下楼领了全剧组十几个人的饭还有豆浆，就站在一楼大厅的角落，心说等沈则群走了之后他再上去。 可他站在一楼等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沈则群出来。 眼下天气寒冷，眼看着手里的豆浆都要凉了，别的剧组说不定都已经开吃了，任清也就不好再掺和，也就硬着头皮上了楼梯。 到了片场的时候，任清并没有见到沈则群的人。他想着许是他爬楼的时候沈则群已经走了，也就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 双手拎的满满当当地，任清只得用脚尖敲了敲门。 员工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打开，任清张口便道：“各位前辈久等了，盒饭来了……”任清笑着说着，可一抬眼却是看见了许凡的脸，而沈则群就站在那里回头望向了他。 任清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第17章 疑问 站在后面的庄洁见任清似乎有些怔住了，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任清这才立刻点了点头道：“沈总。” 沈则群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任清手上的一堆盒饭上，眉头微蹙。 正好这时带头的刘全也在，他见任清似乎有些被吓傻了，连忙冲他招了招手：“任寒，你还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过来。沈总给全剧组都带了午餐。” 任清脑袋还是有点懵，但刘全这话无疑实在点他，任清连忙道：“谢，谢谢沈总！” 刘全忙道：“沈总别介意啊，这孩子今天才刚来帮忙。” 沈则群倒是大方地摆了摆手：“没事，大家尽情吃，不够的话外面还有，大家不要客气。” “谢谢沈总。” 剧组里的几个女孩子见沈则群如此，一个个脸红心跳的，连吃饭都开始小口小口的尽量不发出什么大动静。 任清这才低着头进了进去，将手里的两大塑料袋的盒饭跟豆浆放在了桌上。 他低头看了看，却发现这是沈氏旗下餐饮公司做的定制套餐，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也是以前沈则群来探他班的时候好带的。 只是，他们只不过是后勤组，沈则群要送也应该送演员组，更不要说还亲自来这么乱的员工休息室，里面的器材稍不留神都会绊倒。 不知怎地，任清突然想到被赵宁追着打的那晚，沈则群的那个令人窒息的拥抱。 难道，沈则群是……冲他来的？ 任清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跳，赶忙选了一份精致的套盒抱在了手里。 弯腰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则群，而沈则群的目光果然是停留在他的身上的，这一认知无疑令任清心里更加的不平静了。 为什么？ 想不通，不明白…… 一旁的庄洁见任清有些拘束，想来可能是因为这孩子今天第一天过来帮忙，跟同事也不熟悉，又突然碰见了沈则群，不要说他了，就连他们都吓了一跳。 而且……沈则群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任清端着盒饭就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席地而坐，靠着沙发背就开始吃了起来。 沈则群看了看剩下的几个木质食盒，微微一笑，道：“我看外面演员挺多的，连下脚空都快没有了，大家不介意我在这里蹭个地方吧？” 沈则群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 几个坐在沙发上的人也立刻让了位置道：“那沈总您做这里吧，我再去外面搬几个小板凳来。” “辛苦了。” 沈则群客气了一句，也就坐在了旁边小型沙发的最左边。而任清恰巧背靠着那个扶手，这下子更是一口饭噎在了嘴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沈则群看了看旁边坐在地上的任清，忍不住道：“你坐在地上，不冷么？” 任清这下子不得不站起了身子，他总不能背对着沈则群说话，对他一个新人来说那样太不礼貌。 沈则群见他嘴巴塞的鼓鼓的，红着一张脸只是默默地摇头，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任清害羞时的样子，也是这样低头不说话，脸上红成一片。 沈则群不禁逗他道：“你好像都不敢抬头，我很可怕吗？” “不，不是。” 沈则群见任清的耳朵都变成了粉色，连忙端了一碗粥递了过去：“喝点粥吧，别噎着了。” 任清看着沈则群伸过来的手，只得接过了粥：“谢谢沈总。” 剧组里的人倒也没多想，沈则群本来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柔又睿智的形象，也就觉得这是看任清是新人，觉得他紧张兮兮的挺有意思。 不要说沈则群了，看到这样跟小绵羊一样的新人，他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也都忍不住想去逗逗他。 这时，坐在沈则群对面三人沙发上的刘全忙道：“任寒，你别坐地上吃了，回头不消化，来，坐这儿。” 这下子，任清只得咬着牙坐了过去。 还没再等任清再吃上一口，沈则群就突然抬起手看向了他，道：“你用左手吃饭？” 任清倒也没多想，他本来就是用左手吃饭，改也不好改的。 “是的，沈总。” “那你写字也用的左手？” 任清摇了摇头：“不是，写字的话用右手。” 沈则群的垂了垂眸子：“这样啊……那倒真的挺特别的。” 任清听沈则群的语气，突然想起以前沈则群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在沈则群看来，左撇子的话应该是做什么都应该左撇子的，像他这样的就是稀罕物件。 但其实在任清看来，比起沈则群对他的好奇，他后来也是对沈则群有了不同的认知的。 有时候……沈则群这个人其实是真的有些坏心眼的。 比如他那时心血来潮的非让任清用右手吃面条，结果吃的还没有撒得多，始作俑者却义正言辞说他浪费食物，然后说要“惩罚”他。 任清又不傻，想做就是想做，说什么惩罚。 他都知道，却也乐在其中，觉得这说不定可以成为两人之间的一点小情-趣。 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任清听到这话，便觉得尤为刺耳了。 用力握了握手里的筷子，有沈则群的地方都会让任清莫名地感到苦闷，还有那微痛的窒息感，这些都令他无比痛苦。 本来干了一上午的活儿感觉挺饿的任清，这下子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低头默默地又扒了几口饭，任清便冲着刘全道：“全哥，我吃饱了，去趟洗手间。” 出了门到处都是演员，有的在补妆，有的在看台词，有的还在吃午饭。 下午还有一场戏，任清没有地方呆。再说马上要开工了他也不能走远，便进了洗手间用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反常。 抬起头的时候，任清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看了又看，实在是没有发现任寒现在的这张脸跟林立有哪里像，所以他想不明白沈则群为何总出现在他的身边。 想不通，就只能烦躁的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可是在任清的记忆中，从他知道自己是林立的替身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过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实在无法做到看着沈则群在自己身边出现，而他还能淡定如常。 沈则群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父亲死后，他把沈则群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当做了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当做了自己奋斗的目标。 可他那样倾尽全力去构造的房子却在那一刻轰然倒塌了。 他变得迷茫了，他变得无所适从。 似乎变得找不到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的理由。 更何况，他现在变成了任寒，其实他有时候就在想，会不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一觉醒来之后他还是任清，他还在筹备自己的新专辑，他还在想努力登上万人演唱会。 只是……他不会再对着沈则群唱专属情歌。 任清默默地看着水流慢慢没入黑槽之中，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眼前速度流逝，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再捡不起，回不去了。 身后传来了谁的脚步声，任清下意识往镜中看去，却是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的沈则群，还有一旁的许凡。 他突然觉得周围充满了讽刺的笑声，一声一声嘲笑着他的被动与不堪。 怎么就会有这样一个人呢？ 一个曾给与他无尽的欢喜，无尽的悔恨…… 甚至在他死后重生都令他怎么都甩不开的人。 沈则群，你究竟为何而来？ 第18章 振作 这一瞬间，任清来不及收拾的表情被沈则群看了个彻底，连同那双眸子中的困惑、震惊、还有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抵触。 沈则群下意识地握住了拳，似乎心脏上那种莫名的微痛感又回来了。 他不知道在这个看上去如此普通的男孩子有何种魔力，以至于他看到他三次，都会想到那个人。 那个他爱着的，却永远都不会再对他有所回应的人。 分明靠近了会更难受，可是沈则群却控制不住自己，依旧走近了些，道：“这是我们第三次见了吧？” 任清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满是水珠的脸，点了点头道：“是的，沈总。” 沈则群点了点头：“试戏……你表现的不错。” “谢谢沈总夸奖。” “呵，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沈则群道：“那你怎么到这里干杂活了？你不是江氏的签约演员么？” 任清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还只是一个实习生，来这里是想多学习点东西，还能拿工资，挺好的。” 沈则群见他这么实诚，不由得笑了笑：“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有。” 沈则群看他实在是太拘谨了，跟那天试戏中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也就没再难为他，而是话题一转，道：“你是想做一名演员？” 任清默了默，道：“算是吧，不过比起演员，我更想做一名歌手。” 沈则群眼里似是闪过一道精光，他又逼近了一步：“这是你的梦想？” 梦想…… 沈则群的这一句话倒像是点醒了任清，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想到这，任清突然抬起了眸子：“是的，我的梦想，是开一场属于自己的万人演唱会！” 一瞬间，沈则群的眼前的画面似乎被扭转了。 他仿佛看到那个人笑盈盈地望着他，带着仿佛任何人也无法撼动的决心，冲他道：“沈先生，任清的梦想是开一场万人演唱会！然后在那上面唱歌给喜欢我的，还有我喜欢的人听！”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人的眼里似有万千星辰，而那光芒汇聚的终点，便是他。 那一刻，他看的很清楚。 这种巨大的寒意几乎要将沈则群整个人尽数吞没。 他忍不住想要朝着任清伸出手，他忍不住想要像那时候一样触碰着他的笑脸。 可是最后，沈则群却只能紧握成拳，狠狠地垂在了身侧。 任清觉得气氛突然变了，而沈则群的脸色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一旁的许凡也看出了沈则群有些不对劲，赶忙走了上来：“大少爷？” 沈则群站了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许凡也就没能再说什么。 沈则群只是扯了扯嘴角，笑着冲任清鼓励道：“这个梦想很好啊，你要努力。” “恩……谢谢沈总的鼓励。” 沈则群说完这一句就走出了洗手间的门，反倒是任清愣在了原地。 任清跟沈则群处了一年多将近两年，又那样喜欢过沈则群，沈则群的一举一动他都很了解。 可是，他从未见过沈则群方才那种样子，从未。 不过这么看来，沈则薇当上了代理总裁倒也不是那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沈则群的身体，似乎……真的出了一些些问题。 *** 下午剧组又拍了两场戏，任清出影视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在路上的时候，任清接到了李元的电话，说是给他找了一个拍杂志封面的机会。 任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声道谢，就听李元道：“任寒啊，其实你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向公司推荐你来实习。但是呢，你有时候做事太冲动。我现在只能介绍你这种小打小闹的活儿，凡事都得慢慢来。” “好的，我知道的元哥，真的太谢谢你了。” 任清连忙保证了下来，只是再挂了电话之后，任清不禁陷入了沉思。 李元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应该说，任寒以前究竟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情，进而导致了现在这种连实习生的课程都不能去学习的糟糕状态？ 任清当然不能这么直接的问，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 正在此时，手机发出了“滴滴”的声响，任清低头一看是任寒的邮箱，而发件人是导师。 任清连忙点了进去。 …… “请各位学员于本月25日前上交各自的demo。” …… 25号？ 可是……现在已经23号了啊！ 任清往下翻了翻，又点开了附件看了看。 意思大抵是说公司这次会甄选出前三名实习生作为正式的签约艺人。 任清当即联系了导师，说是希望明天可以借用一下公司的录音棚。对方的语气不咸不淡，最后才松口说只能借他一小时。 任清当时就觉得，如果他不是李元帮着，或许早就被撵回家了。 当晚回到家的时候，任雯发短信来说明天要去给一位新娘化妆，但是女方家住的比较远，所以他今晚就住在女方那里不回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任清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了自从他重生之后的一些事。 这么想来，这倒也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真正的静下心来仔细规划那所谓的未来。 心里一点灵感也没有，明天就要去录音棚了，他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心里的事情太多，压得任清总是胡思乱想静不下心。他看着床边的取暖器，索性起身开打了阳台的窗，试图让寒风将他吹的冷静下来。 任清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眼前却只有鳞次栉比的楼房与不见星月的夜空。 仿佛有万千画面从他眼前匆匆而过，曾经的喜怒哀乐，一幕一幕冲击着他的身体，却又让他在最后看见了那个墓碑上的——任清二字。 终结…… 他真的彻底终结了吗？ 蓦地，任清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画面。 他想象着一只巨鹰从身下深不见底的尘埃中振翅，从城市的喧嚣中迎风而上，冲破了所有的禁锢，狠狠地将世人所有的质疑跟嘲弄的目光抛在身后，只朝着更高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翱翔！ 灵感乍现。 一段旋律从任清的心里赫然浮起，任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此刻的寂静，轻轻地哼鸣起来，然后慢慢地伸出了手，感受着黑夜带给他的所有。 突然，一阵狂风扫过，玻璃窗被撞击着发出的声响像是一种嘶吼。只听“轰—”地一声，身后的木门猛地闭合了。 他任清再无退路！ 凛冽的夜风贯穿了任清清瘦的身体，而这种冷意跟寒风划过身体的微痛感却在向他有力的证明他还“活着”！ 任清猛地挣开了双眸，眼底精光乍现。 是的，人生有得有失，他失去了原来的一切，却又在此刻得到了更多的机会，他还有更高更广阔的未来！ 他为什么要懊恼过去，过去即是过去，又何必在意？ 他为何不做那一只直冲云霄，俯瞰大地的巨鹰？！ 他要振翅，他要翱翔。 他要夺回属于他的梦想！ 第19章 艺名 当晚任清就把自己的所有灵感统统记录了下来，他甚至已经有了这一整首歌曲的灵感。 任清借用录音棚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到八点，那时候公司的人还没有上班，也不会跟别人有冲突。 这个demo任清全程只用了吉他作为伴奏，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分多的□□部分，却充分的体现了任清的编曲的能力还有对他音域掌控能力，将他清亮独特的嗓音优势表现的淋漓尽致。 整个demo任清是一遍过的，他很喜欢这首歌，短短几小时他的脑子里已经将想要表达的主题，想要融入的元素以及歌词全部勾勒并完善。 这首歌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做《振翅》，但是里面究竟包含了怎么样的情感与突破，也只有任清自己最清楚。 他想着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将这首歌完整的做出来，唱给这个世界听。 从江氏出来之后，李元给他打了电话，说自己也要去影视城一趟，正好可以捎着任清。 任清便说要请李元吃早餐。 一来，李元确实帮了他很多。 二来，任清也想要旁敲侧击打探出任寒究竟做了什么错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然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李元知道这姐弟俩生活的不容易，但是任清又这么坚持，李元便做主去了一家味道还不错价格还很公道的粥店。 两人吃着聊着，李元便道：“对了，我听说公司要从你们这批实习生里跳出三个人签约？” 任清点了点头：“恩，说是让我们交出一个自己满意的demo，我这么早去公司就是去了录音棚。” 李元见任清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挺轻松，便道：“是么？看你这样子，应该还不错。” “我只是喜欢音乐，每一次的灵感与创作的过程都是我感到无比兴奋。” 李元见任清这样，不由得感叹道：“哎，你们这群年轻人啊，有时候真让人羡慕，有时候又让人头疼，真是……哎。” 李元喝了一口粥，又道：“对了，李宇跟那个三流女明星掰了，还被从那女明星的工作室赶了出去。你说他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你也是，再生气也不能再公司就揍了他吧，万一要是被人看出来你是个gay，你也不要混了。” 任清当即被一口喝粥卡在了喉头。 听李元这话的意思，那个李宇也一定是他的前男友了。 在公司打人，任寒真是…… 任清忙点头道：“元哥，这件事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欠考虑了，多亏了元哥在，不然我估计早就滚蛋了。” 李元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不过喜欢男人这个事，不要说你是新人，就算你是巨星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是？你还年轻，我就不信这么多小姑娘你就真的一个也不喜欢？” 任清苦笑道：“也不是……不过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了，我只想能为一名真正的歌手。” “恩，你能这样想就是最好了。” 任清又道：“对了元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公司了啊？” “哎，别提了！” 李元似乎很是头疼，摆了摆手：“沈氏集团旗下的服装品牌不是要找人拍广告跟杂志么，都快挑花眼了。还有几个后台都还挺硬的，你说这用谁不用谁？” “是……是挺难的。” “可不是么！”李元又道：“这不……我跟上面碰了碰，就说干脆选出几个都去试试。再说沈氏从去年就开始为这个品牌的春季系列预热了，微博上话题度这么高，还不是用谁谁火？” 任清这下子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该问这种问题。 李元不禁嘲讽道：“要我说，沈家涉及这么广，拍个杂志广告什么玩意儿的都能迅速蹿红，干脆自己开一个娱乐公司得了，肯定挤破头。” 两人吃了饭，李元便带着任清到了那个小型工作室。 这次任清要拍的是都市青春系列，风格很好驾驭。任清之前也拍过许多杂志封面，再说这种小成本的，要求也不是多高。 任清为人和善，又识大体，哄得化妆师跟摄影师都挺喜欢他的，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结束了工作。 临走的时候对方还加了任清的微信，说再有合适的就会直接叫任清来，也就不用每次都麻烦李元介绍了。 *** 之后的一个多月，任清接了不少这种工作，还拍了一个小型的短片，认识了不少人，有的还是他以前认识的。 这天任清正在影视城帮忙抬道具，那边就接到了备注为导师的电话，任清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跑到了休息室接通了电话。 不等任清开口，那边就听到一个女声传了过来：“任寒啊，你的demo做的真不错，恭喜你通过了考核，下午三点前过来签约吧。” 任清的心猛地一跳，连忙道：“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 “恩，别迟到了。” 任清挂了电话之后激动地左手搓右手，心里起伏不定。他实在是太高兴了，这真的是很重要的一步。 任清当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任雯，电话里任雯比他还激动，说话都带了鼻音。 一上午过去，任清干活的速度都加快了。 任清一到下午就往江氏赶了过去，到地方正好两点多。 进了经理办公室，里面等着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导师了。 任清连忙点了点头：“您好。” 女人看了看任清，道：“来了啊，过来坐吧。” 一个年轻的助理给任清倒了杯茶，又将一个合同递了过来。 女经理道：“这份合约你仔细看看，为期三年，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 任清点了点头便仔细看了起来，这个合约跟他四年前签订的那一份基本一样，只不过四年前他签订的是五年的合约，现在变为三年，应该跟这几年趋势有关。 任清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没问题。” 女经理这才笑了笑：“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待会你的经纪人就会过来了，不过我总觉得你的名字的寒字不好，任寒任寒，听着跟火不起来似得，得取个艺名。” 任清不由得打趣道：“那……叫人火？” 女经理一听就笑了：“你这孩子真是幽默，这个得仔细想想。” 任清签了名字，他默默地看着任寒这两个字，突然道：“经理，任清……这个名字可以吗？” 可以吗？ 他还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还想带着他父母给他取得名字登上更大的舞台！ 即使容貌变了，什么都变了，至少这个个名字…… 女经理默念了几遍，倒也没直接拒绝，任清忙道：“我想看清自己，清清楚楚做人做事，我……我想用这个名字。” “这名字……”女经理有些犹豫：“其实三年前获得最佳新人歌手的人就叫任清，可能你不知道，但是他已经去世了，你用这个名字，不太吉利吧？” 任清握紧了拳头“可是真的很想用这个名字。” 女经理见任清很坚持，便道：“其实……清这一字还是不错的，去除浊气，浮气，新人就该脚踏实地。既然你也很坚持这个名字，不如就叫任亦清怎么样？毕竟娱乐圈重名不好，这也算是对那个歌手的尊重。” 女经理的话有些点醒了任清，对方说的确实在理，任清反复地将这三个字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下了决心，道：“好，我就用这个名字了，谢谢经理。” 正在这时，房间被叩响了。 “进。” 任清忙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约莫30岁的男人走了进来，西装革履，看上去严谨认真。 这一瞬间，任清猛地就站起了身。 川哥？！ 女经理看了看来人便道：“任寒，这位就是你的经纪人，刘川。” 看到刘川的这一刻，任清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眼前的刘川就是他以前的经纪人！ 第20章 相似 刘川上下打量了一番任清，却被此刻任清眼底的情绪所吸引。 事实上，刘川已经坐上了经理的位置，并且不带新人，可他是这一批学员考核的评委之一，就在这个叫任寒的在那demo中开口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种仿佛只能用干净漂亮才能形容的真假音转换的感觉，真的很像他曾经带过的任清！ 虽然声音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对他音乐的感觉，对声音的控制力，还有一些尾音跟气口的处理方法真的太像了！ 他当时就说出了“我愿意带这孩子！”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 而刚才这一眼，甚至是此时对方双手合十放在身前的这种紧张时才会表现出的小动作也都像极了任清。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新星！ 那个他没有保护好，徒留遗憾的星辰！ 他想要让他再一次发光发亮！ 刘川整理了一番情绪，对着任清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刘川，比你大一些，你以后就叫我川哥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任清看着刘川伸过来的那只手，忙将自己的手往裤子上擦了擦，这才握了过去：“川哥……” 女经理忙道：“你这新人也真是走运，刘川已经是经理了，可是在听了你的demo之后就说要带你，跟着刘川你可要上进。” “是，我一定会努力！” 一定，把曾经未曾做到的，应当得到的东西再一次紧紧握在手里！ 之后，任清便跟着刚赶回公司的刘川出了女经理的办公室。 刘川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道：“以后，手机一定要保持24小时畅通，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一个艺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让我多说。做歌手，最好忌烟忌酒，忌一切对嗓子有刺激性的食物。” 刘川一路说着要求，然后将任清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吧。” 任清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刘川知道对方是新人，说了刚才的要求之后，语气这才放软了：“其实，我是不是经理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经纪人，决定我们价值的人是你跟你的作品。你赢，我赢，你输，我败。” 任清猛地攥紧了拳头，刘川又道：“对了，你有艺名吗？” 任清点了点头：“任亦清，清清楚楚做人的意思。” “任清……” 刘川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任清心中一哽，忙道：“不是任清，是任亦清，可能我方才念得太快了。” 刘川就这么看着任清，像是在回忆许久之前的事情一般，嘴角的那一抹笑容都略带苦涩。 鬼使神差一般，刘川不由得轻声道：“其实……我以前带过一个艺人，他就叫任清。只可惜他最后出了意外不幸去世了。但是，他真的很有天分，很努力。只不过当时我也进圈不久，并没有给他很好的资源……” “川哥……” 刘川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有点多了，忙道：“你看你，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任清看着刘川稍显落寞的神色，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要说对不起，那也是他对不起刘川，没能遵守约定。 刘川翻了翻任清刚才签订的合约，再一次开口道：“对了，我刚才看了你的资料，你今年才20岁，算是公司里签约很早的了，跟你同一批的人普遍都比你大几岁。你的demo我听了，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天分也很有实力的新人，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的眼光。” “谢谢川哥！” 刘川点了点头，又道：“第一年的话，我首先想要提高你的知名度，会安排你上一些杂志、广告、综艺节目，会比较辛苦。不过这也没办法，就算你的歌做出来再好，没有知名度的话也不会有人买。贸然出单曲专辑或是ep，只会扑。而等你名气起来了，这首歌就浪费了，因为它错做了最佳的宣传，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任清心里当然清楚，他也相信刘川的判断，而刘川也是他以前唯一的倾诉对象，他喜欢沈则群的事情刘川也知道。 他那时候已经没有了亲人，刘川的老家也不在北京，当初也只带了他一个艺人。 刘川比他大一些，个性又好，很照顾他，把他当做弟弟来看的。 他还曾信誓旦旦地对刘川说，他一定要努力，争取开演唱会，夺得多的荣誉，登上更大的舞台。 关于他跟沈则群的事情，刘川曾经劝过他，是他没有听进去，最后才落得那种下场。 他真不知道当初刘川知道他出车祸的消息之后…… 他真的很对不起刘川。 但是这一次，他要赢！ 任清深吸了一口气，道：“川哥，不管什么工作我都可以接，你尽量把我的时间安排的满一些。实不相瞒，我现在跟姐姐在北京生活的很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吃了这顿没下顿，我一点也不怕吃苦！” 刘川见任清如此表态，便道：“你是本地人么？” 任清摇了摇头：“不是，我跟我姐现在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住着，我想着多赚点钱搬出去住，我姐毕竟是女孩子，不方便的。” “恩，我看了你写的地址了，不得不说，你住的地方太偏了，你还是新人，现在不是我们挑工作，是工作挑我们。要是万一有个很急的，你赶都赶不过来。” 刘川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不是新的小区，但也不算太老，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跟我现在住的房子也在那个小区，你来住吧，也方便一些。” “这……” “就这样决定了”刘川打断了他；“我看你的资料上，你姐姐的工作是化妆师。你要是放心不下，我明天就安排他来影视棚给造型师打下手，也算专业对口。回头我问问那些小姑娘有没有想跟别人合租，互相也算有个照应，而且合租的话也比较省钱。” 这下子，任清除了感激，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刘川见他这样，忍不住拿着手里的文件敲了敲他：“前提是你要长点心，争口气！” 任清猛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川哥，我一定努力，我们一定会双赢！” “呵，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出了刘川的办公室，任清就将签约的消息告诉了李元，李元恭喜了他，也知道他不能再继续在影视城工作了，任清还说一定要请他吃一顿好的。 刘川将那公寓的备用钥匙给了任清一把，说实话任清挺惊讶的，他也只能通过努力来回报刘川。 回到家的时候，任雯已经回来了。任清将这件事跟任雯说了，任雯听了也很激动，去了影视城能学习不少东西，这是跟她现在的工作所不能比的。 走的时候，任雯还千叮咛万嘱咐任清要注意身体。 任清拖着行李坐了高铁之后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到了刘川的公寓。 他想着要先去刘川那打个招呼，开门的时候刘川还带着围裙。 刘川见他来了，便道：“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做也多，吃点你再回去收拾吧，柜子里有拖鞋。” “哎，谢谢川哥！” 任清进了屋，刘川便将菜摆上了桌，任清洗了洗手连忙去拿碗筷。 刘川见他动作挺利索，便道：“你也会做饭吧？平常都是买着吃还是自己做着吃？” 任清想着以前他也总是有空就自己做饭吃的，便道：“有时间的话，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做着吃的。” 任清说着，便以茶代酒敬了刘川。 刘川看了看任清的左手，道：“你写字也用左手吗？” 任清笑了笑：“不，写字用右手。” 这下子，刘川更是觉得这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么？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边吃边聊，很是投机。 刘川道：“其实，我本来明天就想要给你安排工作，但是你有些太瘦了，你在唱歌的时候也会有气息不足的情况，明天我先带你去公司找个老师帮你制定一下健身跟饮食方面的方案，你坚持练，对你唱歌也有帮助。” “嗯，好！” 吃完饭后，任清抢着要刷碗，刘川也就坐在了沙发上看他忙。 任清收拾好之后，这才准备离开。 刘川点了点头，道：“那行，你回去早点睡，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明天早上八点在小区门口等我一起去公司。” “恩，川哥你也早点休息。” 关上门之后，刘川仍旧站在原地。 通过接触，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任寒跟任清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就连收拾厨房的麻利劲儿都像。 而最像的地方……就是这个任寒连说道唱歌这件事时候眼神里蕴含的那种仿佛能够发光发亮的东西都与任清一模一样。 说来也真是件奇事。 而此时任清站在楼下，也不由自主地回头再次看向了刘川还在亮着的客厅。 任清在寒风中站立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任清也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他，再一次选择了他。 第21章 回答 第二天一早，任清就跟着刘川去了公司。 刘川先是找了造型师帮着任清从上到下打理了一番，然后又找相关的老师帮任清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运动计划跟餐饮食谱。 其实不是要说是刘川，就连任清自己唱歌的时候都能感觉的到这幅身体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对于形体的塑造跟肺活量而言，游泳显然是极佳的选择。 这一圈下来，也就快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正巧这时候刘川从外面走进了训练室，冲任清道：“任亦清，下午你去挑几件日常穿的衣服，你要是有什么要买的日用品也可以买。走吧，咱们吃饭去吧。” “恩，好。” 任清应了一声就跟着刘川出了训练室，准备去附近的饭店炒几个菜吃，下午正好去商场挑选衣服跟日用品。 刘川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拍了拍任清的肩膀：“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回趟办公室。” “嗯。” 任清应了一声就往停车场走去，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方出大楼，任清就被这冬日里的暖阳刺得眼睛一阵酸胀，他急忙眨了眨眼。 “真巧啊。” 蓦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任清的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挣开的眸子就直直地对上了沈则群的。 任清条件反射一般地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点了点头道：“中午好，沈总。” 沈则群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道：“我刚才见了你们张总，正好聊到今年的一批新人。我听说你被江氏签下了，恭喜你，距离梦想又近一步。” “嗯……多，多谢沈总。” 此时此刻，任清心里只想快点离开。无论在什么时候，他心里都很抵触跟沈则群见面交流。 他总觉得已任清的身份，沈则群一定跟他过多的交集，可事实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大跌眼镜。 可像沈则群这样人会这样跟他说话，他能想到的可能也就只有一种，林立。 但是…… 任清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眼下这个任寒跟沈则群心里白月光一样的林立有哪里相似。 他对沈则群如避蛇蝎，可沈则群却频频出现。 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在玩儿他？ 任清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又觉得任寒本来也就只有20岁，即使说了什么冒失的话，沈则群也不至于为难他，便大着胆子道：“沈总……其实每次跟沈总您说话，我总是觉得心里很是忐忑，我实在不知道像我这样的新人，沈总您为何……” 任清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当然他说到这……也就觉得沈则群一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没有说的太明白，也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而沈则群也因为任清的这个问题陷入沉默。 不要说是眼前这个叫做任寒的男孩子了，就连他自己都想不通。 那天从墓地回来之后的一个多月里，他便跟往常一样因失眠无法入睡。 昨晚吃了安眠药之后，更是一直到深夜他才浑浑噩噩地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他梦到了任清。 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任清了。 梦这种东西，其实有时候也并不是日有所思就会夜有所梦的。 可就在昨晚那种混乱的梦境中，他似乎回到了他与任清初见的时候，就在那个茶馆。 接着，他又梦见任清当时在那场小型见面会上，任清对着他给他唱专属情歌之时的场景。 梦里任清就坐在那个高脚凳上，怀里抱着一个吉他，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伴奏。 一片黑暗中，唯有舞台上方一束白光尤为明亮，打在那人的头顶，温柔而深情。 而他就站在任清的不远处。 看着他轻轻拨动琴弦，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真挚、欢喜。 可是还没等任清开口，他就又回到了酒店那一夜，他又回到了他拉着任清的手正要离开，而林立却从转角处突然出现的那一晚。 那时候他没有睡实在，他的心里似乎一个声音在那一刻炸响，说着：“别放手，不能放手，解释，沈则群，快解释。” 可就在他慌忙转身想要冲任清解释的时候，他的手却突然被一个大力甩开了，他的身体甚至因任清的这个动作打了个趔趄。 恍惚中，他只听到任清道：“沈则群，你别想再碰我，你不配！” 那语气中的恨意太过明显，他心脏疼得厉害，抬头便急急去找寻任清的面容。 可是那一刻他看见的那张脸，却是这个叫任寒的孩子。 那一刻许是梦醒了，还是魔怔了，沈则群不知道。 他只是突然觉得，他这一夜梦见的任清其实都不是任清的脸，而全部都是这个叫做任寒的男孩子。 茶馆也好，高台也好，酒店也好。 都不是任清，而是这个任寒。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猛地就坐起了身。 屋子里一片黑暗，他忙着打开了台灯，就这么坐了整个下半夜。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跟任寒见面的这几次。 茶馆，试戏……然后他忍不住靠近去了那个影视城，听到了任寒说出了与任清共同的梦想，如今又做了这个梦。 他也知道任清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所以那一个月他都没有再去打听任寒的事情，可就在昨晚，他却做了这么一个真实到可怕的梦。 他坐立不安，终是忍不住想来再见一见这个叫做任寒的孩子。 其实每次见到任寒，他心里的那种疼痛也不会有丝毫的减轻，反而会多出几分。 可他却意识到他需要这种疼。 就像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即使他知道前方只是海市蜃楼，却还是会忍不出伸出手。 事实上，在他那时意识到他喜欢上任清之前，他从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 他以为他沈则群是无坚不摧的，就像所有人认为的沈则群一样。 可若说任清对他而言是个杀手。 那任寒呢？ 他想从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身上得到什么？ 他是想赎罪吗？ 想要帮他实现任清实现不了的梦想吗？ 毕竟他们是那么像…… 沈则群找不到答案，也无法压制想要靠近任寒的心情。 所以他现在来了，靠近了，他想要确认，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甚至……无法回答一个20岁男孩子的一个小小的疑问。 可是在他心里，任寒很像任清，任清不能忍受他的谎言，所以才会离开他。 那么……这孩子一定也忍受不了，他不能再说谎了。 而站在沈则群对面的任清显然故意这么问的。 他深知沈则群喜欢聪明的人，而他问出这种话显然是一种极不聪明的行为，从一旁许凡审视的目光中他就能感知到。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新人，堂堂沈总愿意跟他说话还鼓励他，他简直应该回去烧高香了，竟然还问为什么。 可他要的就是沈则群的抵触，跟他不聪明、不识趣的印象，以求他之后见他视若透明，再无相干。 而此刻沈则群一直的沉默也让任清在心里舒了口气。 沈则群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跟别人争论，也从不会失了风度。 他打从心里认为沈则群就算是生气或厌烦一个人的话，也只会沉默着，然后站在一种绝对高度上用冰冷的视线警告对方。 这也就足够了。 比如……此时。 任清这么想着，也就再一次抬起了头，可是他对上的……却是沈则群此刻有些发红的眸子。 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仿佛昔日的那些从容与难以预测都被飞逝的时光彻底吞噬了。 下一秒，沈则群那简直能用温柔似水这四个人形容的声音便落了下来。 他听到沈则群回答道……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第22章 爱人 这一刻，任清甚至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哈，像一个人，能像谁？ 沈则群的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一个人而已不是吗？ 他都已经死了，沈则群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此时此刻，任清的胸膛上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原本轻柔的呼吸也渐渐慢的粗犷起来，而任清却连大口呼吸的那种自我调节都做不到。 他只能将那种咆哮强压下去，然后低下头默默攥紧拳头。 他怕他眼里的仇恨与不甘太过明显。 任清就这么死死盯着沈则群的裤脚，硬是将自己的生意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是，是嘛……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只是不知道我跟沈总您的那位朋友是哪里像呢？” 哪里？ 哪里像了？！ 任寒跟林立分明什么都……什么都！ “感觉……”沈则群的声音再次在任清的耳边炸响：“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你们很像。” 一瞬间，任清整个人就泄了力气，仿佛脸胸前挤压的怒火也被兜头地这盆冷水彻底扑了灭。 感觉…… 哈哈哈，原来是感觉。 沈则群是不是疯了？难道他看谁都像林立么？ 还是说，因为“任清”那个最好的替代品死了，所以沈则群在重新寻找目标？ 还是说，原来他跟林立不仅仅是长得像，而是在沈则群心里的感觉很像，所以即使他如今换了一副皮囊，沈则群也还是因为心里的这种感觉接近他？！ 他还能说什么呢……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啊。 恍惚中，任清扯了扯嘴角便想扯个原由离开。 可是他不等他开口，就听到沈则群道：“纠正一下，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爱的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任清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一拳打在沈则群的脸上。 糟蹋人也要适可而止吧？！ 任清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吸了一口气，他尽量将自己的脊背挺直，然后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道：“沈总真是幽默，您这么优秀，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呢？” 沈则群喜欢林立，就该去追求林立才对，为什么当初竟然会愿意退而求其次找他做替身？这根本不像是那个骄傲的沈则群会干出来的事情。 其实一直以来有一件事任清一直搞不明白，那就是沈则群为什么不对林立出手。 就算林立是个异性恋，沈则群也不应该如此被动，他似乎什么努力都没有做过。 如果是真心喜欢，就凭沈则群的人格魅力跟地位，林立去了国外又怎么样？拒绝了他又怎么样？ 如果他打从心里认定了林立这个人，沈则群也该是那种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手的人吧。 就像是当初对他那样。 一步一步地笑着帮助他，放下合适的饵，让他对他感激涕零，然后开始那种关系。 虽然没有合约，没有承诺，那种痛苦中伴随着的甜蜜，即便明知是□□也让他甘之如饴。 他也不得不承认沈则群确实演技高超，扮演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情人。 不然他怎么就会产生了对方也喜欢他的那种荒唐错觉呢？ 而在那场游戏中，沈则群永远游刃有余，可进可退，稍许的一个神情，一个动作，一句话，便足以让他心花怒放，或是溃不成军。 他确实是个输家，那从一开始就赢不了的。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喜欢沈则群了。 所以，如果他也这样对林立的话，也许那个人也就…… 那个人…… 呵，他怎么就忘了呢，任清是任清，林立是林立啊。 林立是谁？是沈则群的初恋。 沈则群的凶狠霸道威逼利诱又怎么忍心给林立呢。 一个是白月光朱砂痣，一个是随时都可以扔掉的替身，有什么可比性。 或许沈则群也意外的胆小吧。 权衡中，他宁愿选择一辈子的友情，也不愿冒那种一旦说出口就有可能永远失去的险。 沈则群见他久久未出声，想着他可能是被他的话吓到了，便是笑了笑，语气中却又极具无奈的意味，道：“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你优秀，你努力，就能有好结果的。你还太年轻，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那些。”任清猛地抬起了头：“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去追去表示，不管结局如何，至少要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诚意。不要畏畏缩缩，不要退而求其次，更不要说谎。” 捕捉到了沈则群眸子的那一丝错愕，任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连忙点头道：“沈总，真是抱歉啊。我想……可能每个人对于感情的态度不同吧。那个，我接下来还有工作比较赶时间，就先……” “任亦清。” 任清的话音未落，那边刘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几乎在同时，沈则群猛地上前一步，一下子扼住了任清的手腕。 任清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也为时已晚。 刘川这才从远处走过来，也就看见了沈则群跟许凡，还有被沈则群死死抓住的任清。 刘川脚下一顿；“沈总，您这是……” 沈则群跟……任寒？ 未等刘川反应过来，沈则群的目光就如同一双利剑一般刺了过来，刘川被这种沈则群凌厉的目光看的极其不自在。 沈则群看了看刘川又看了看一旁的任清，道：“刘川……你刚才叫他，什么？” 刘川叫他什么，叫……任清了吧？ 是……叫的任清……吧？ 他不会听错得，无论他会听错什么，都不可能听错这两个字的。 刘川……刘川是任清以前的经纪人。 为什么？！ 沈则群用的力气太大，任清的手腕疼的厉害，这种肢体的接触更是让任清感到无比的厌恶，他使劲儿地拧了拧自己的手腕：“沈总，请您先放手好吗，这样真的很疼。” 尽管任清这么挣扎着，可沈则群却置若罔闻，只是盯着刘川，犹如一只困兽，而他的生死，只待对方的一句回答。 第23章 诧异 此时沈则群整个人的状态都可以说是不正常的。 就连一旁的许凡都怔住了。 沈则群的目光在这一刻无疑给予了刘川无形的压力，只压得刘川蹙起了眉，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刘川看了看脸色煞白的任清，解释道：“沈总，他叫任亦清，是这孩子的艺名，本命叫任寒，是公司新签的艺人，我现在担任他的经纪人。” 见沈则群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刘川不好对沈则群说什么，只得看向了任清：“你看看你，这是怎么惹到沈总了？” 任清连忙道：“不是的川哥，我只是与沈总见过几次而已，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沈总。” 沈则群听到任清有些变了腔调，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开了任清的左手，而任清的左手手腕赫然出现了一排手指印痕。 沈则群看着两人，猛地握住了拳：“任亦清这个艺名是谁取的？你自己，还是公司？” 沈则群的声音并不严厉，却又似乎带着一种无形的审问意味，让人心里发寒。 “是我自己。”任清道：“公司说寒字不好，任寒人寒，听起来像是火不起来一样，所以我向公司提议叫任亦清这个名字，意思是认清自己，清楚做人，严于律己的意思。” 刘川看着任清跟沈则群此时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心里难免有些诧异。 若说任亦清这个小新人是因为沈则群方才的举动吓到的话，那么一向从容不迫风度不失的沈则群又是怎么一回事？ 仅仅是因为听到了任亦清这个名字么？ 任清之前跟刘川关系很好，所以刘川是知道任清喜欢沈则群的，也知道两人的关系。 还记得任清出事的前一星期，那天任清突然给他打了电话，说是专辑的进度要延迟。 当时他听着任清的声音明显不对就连忙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最后任清才说他跟沈则群分手了。 任清在电话里说希望他给他几天时间调节心情，说等他缓几天就会继续回来工作，还叫他不用担心，也不用来找他。 刘川知道沈则群对于任清的分量，便断定是沈则群主动提出了分开，所以任清难过也是正常。 这么一想，刘川也就没有逼他，也没有联系他，他想着让任清一个人静一静也是应该的。 可就在一星期之后，他接到了许凡的电话，说任清出事了。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也就只看到了白布之下的任清还有一身是血的沈则群。 后来他才得知任清出事的地点就是沈则群别墅附近的马路上，任清还带着行李箱，明显是打了包准备离开沈则群家里的。 所以在刘川心里，任清的死跟沈则群有些必然的联系。 可是感情的事他一个经纪人要怎么说呢？ 他也劝过任清，可任清明确地告诉了他自己是真心喜欢沈则群，沈则群就是他的所有动力跟一切灵感的来源。 他也知道沈则群不喜欢他，可是他还是想要更加的努力，希望沈则群有一天可以认同他。 客观来说，分手是一件正常事，车祸也是意外中的意外，而沈则群那时候那副样子，刘川也无法再说出什么。 可是他私心里却无法原谅沈则群。 现在当然也不想让任寒跟沈则群有任何的联系。 这太诡异，也太晦气了。 他也更怕任寒喜欢上沈则群，毕竟沈则群很优秀，而任寒是个同性恋在公司对前男友大打出手的事情他也知道，所以他才会更加的担心跟防备。 因为像沈则群这种背景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跟一个男人厮守一生的，最多只是玩玩而已。 他可不想让任寒布任清的后尘。 事已至此，刘川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任清的半个身子，笑道：“沈总，任亦清只是公司的新人，若是有得罪沈总的地方，还请沈总多担待。” 沈则群这才慢慢地收起了目光。 刘川便道：沈总，我跟任亦清接下来还有工作，就先失陪了。” 直到刘川带着任清从自己身旁走过，沈则群僵硬的身体才得以慢慢地转过，继而看向了不远处两个人的背影。 他突然觉得此刻的这个男孩与任清的轨迹像是重叠了。 一样的公司，一样的经纪人，一样喜欢唱歌说着要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一样说着喜欢就要努力去争取。 为什么？ 感觉像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名字也这么像？！ 还有，方才刘川将任亦清这个名字喊出口的时候速度很快，所以听起来简直跟任清二字并无区别。 一如当初，刘川叫着任清，任清也笑着喊着“川哥”。 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事…… 难道任寒真的是上天派来让他赎罪的么？ 直到任清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沈则群的面前，沈则群才真正的回过神来。 “许凡，你去查一下任寒签约的事还有刘川。” “是，大少爷！” *** 直到上了刘川的车，任清的心情还是未能完全平复下来。 任清注意到刘川没有发动引擎而是转头看向了他，当然也就知道刘川想要问什么。 任清不由得解释道：“川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跟沈总之前真的只见过两三次，我也不知道沈总怎么会跟我这样的新人打招呼，更，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刘川见他的脸色依旧不甚明朗，显然是吓得不轻，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任寒，我知道对你这种新人来说，如果能够跟沈则群那样的人搭上话对你来说是会有大帮助的，而且沈则群确实很优秀，你也……也喜欢男的，但是像沈则群那样的人其实很危险。” 任清不曾想到刘川竟然知道任寒是同性恋的事情，不过再一想任寒曾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刘川想做他的经纪人自然也就会做一定的了解，所以知道这这件事倒也是理所应当。 任清稍稍坐直了一些，道：“你放心吧川哥，我只要自己几斤几两，再说那都是眼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想努力工作做一名优秀的歌手，那些邪门歪道的我不会去走，也不愿去走。” 其实刘川也只是想点一点任清，倒是没想到任清竟然会回答的这么绝对，不过这样倒也是一件好事。 “恩，你明白就好。” 两人吃过饭之后就准备商场，任清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试戏的事情，忙道：“对了川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前段时间我去试戏一部同志网络剧《替身》，导演助理告诉我我试戏通过了，不过还要等，你看……” “你去试了同志剧？” 任清点了点头：“那时候我的处境……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还没有签合同，导演助理只也是打电话给我说要我等着，说是题材的问题卡着了。” 刘川听任清这么说，便道：“那部剧我也知道一些情况，一切都还在准备中，既然你还没有签订合同，就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你是以歌手的身份签约的，所以你接这部剧肯定是不合适的。你别担心，回头我来帮你协调，那时候你没有签约，现在签了约，那边也会理解的。” 任清听了心里难免也有些过意不去：“真是对不起，总感觉给剧组还有川哥添了大麻烦。” 刘川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新人就要勇于抓住机会，那那原著小说在晚上网上点击量很高，你去也是应该的，只是这种初登场方式不适合想成为歌手的你。” “恩，谢谢川哥。” “不用，这是经纪人该做的，走吧，去给你挑件衣服明天去拍那个护肤品广告。” 从地下车库上来刚进商场，刘川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看任清道：“是张总，这里太吵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安全通道那里接。” 任清听刘川这么说，也就进了最近的一家店随便逛了逛。 不出多时，刘川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冲他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任清有些不明所以，便跟着刘川往安全通道走。 楼梯间空无一人，任清心里也变得有些没底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川哥，出什么事了？” 刘川此刻表情有些复杂，道：“刚才张总打电话来说……说是江氏那边点名要你去代言他们的这次的春季服装。” “什……什么？” 第24章 清醒 不要说任清了，就连刘川也是怎么都想不通。 刘川道：“你也知道，江氏的那个服装品牌针对的人群大都是年轻人，关注度长年位居国内榜首，销售量更是高的惊人。多少人模特艺人挤破头想要去，我也很意外沈则群怎么会找你去拍。” 听到刘川这么说，任清便是突然想到了沈则群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像他爱的人。 其实对于林立这个人，任清从头到尾也只见过林立一次。 除了亲眼看见林立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那张脸之外，他也只知道沈则群跟林立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似乎比林立大几岁。 除此之外他对林立再无了解。 不过现在想来，那时一眼看过去，林立似乎也是那种文质彬彬的类型，很清瘦，当时也是用一双诧异万分的眼睛看着他。 像么？ 或许除了那张脸之外，他跟林立给别人的感觉也差不多吧？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低估了沈则群对林立的痴迷程度。 这难道不是一种病态的偏执？ 堂堂沈氏的总裁也不过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懦弱男人么？！ 呵，也是，那么骄傲的沈则群都亲口说他像他爱的人了。 又或许……他死后的这两年那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也说不准吧。 “任清”那一个替身废了，再找一个也就是了。 而任寒在沈则群的心里恰巧是这样一个适合的人选。 像不像任清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一点林立的影子，对于沈则群来说就足够了。 仅此而已。 想想如果任寒就是任寒，而不是他会如何？ 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一次天大好机会，一定会感激涕零，或者觉得自己像谁不想谁的又有什么大不了，这娱乐圈里有谁会认真的对待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让他以前那么傻的有几个？ 以前他就听到过不只一次，不只一人说过：“像沈则群那样的人，哪怕只有一夜的感情，也是赚到了。” 如果他不是亲眼看见林立，恐怕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就像是沈则群有未婚妻这件事，如果不是当初沈则薇说，他时候才会知道？到他结婚的那天？ 或者他想要跟林立告白那次。 而如果现在换做任寒去代言，他一定会很欣喜，很感激沈则群，然后沈则群就可以拿当初对他那样的暧昧不清、可退可进的态度跟他继续下去。 什么时候他够了，腻了…… 呵，又或许他永远也不会腻。 这一辈子也就在替身带给他的满足中度过了吧。 任清看着此刻的刘川，自然可以理解他心里的困惑，刘川知道他之前喜欢沈则群事情，可却不知道他被沈则群当做替身的事情。所以在刘川心里，他或许也只是被沈则群玩腻了而说出了分手的情人而已。 而他出了那样的事情，刘川自然不想让任寒跟沈则群有所牵扯。 至于替身不替身的事情，到了如今也没有必要让刘川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刘川只是一个经理，惹恼了沈则群，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那种难堪的事情，他也不想让刘川知道。 其实他这件事，除了沈则群的那几个发小，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被沈则群当做林立替身的事情了。 再说，就连这个结果也是自己造成的。 沈则群巴不他那些发小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任清的存在。 因为这样一来，除了沈则群自己，就再没有人知道沈则群是喜欢林立了吧。 可是这次沈则群直接找了张总，刘川就算不想他去也找不到合适的托词。毕竟客观分析，在任何人看来，这次实在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 任清不想让刘川为难，也知道就算他这次不答应，沈则群恐怕也不会就此收手，说不定也会像当初那样步步为营的接近。 思至此，任清咬了咬牙，道：“川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光明正大的火一把，不去岂不是傻了？” 刘川的神情依旧凝重的很，他看了看任清，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才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叫任清的歌手吗？” 任清心里一紧，“记得啊，川哥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刘川道：“任清之前跟谁跟沈则群……他很喜欢沈则群，真的很喜欢。他们相处了两年，最后沈则群也是说分就分了，后来任清还出了车祸。娱乐圈本来就乱，那些大少爷跟女明星都不会有结果，更不用说是男孩子了。像沈则群那类人，是没有心的，他们不会知道什么是真心，只是玩玩而已。而沈则群那种人却只会让你沉沦下去，因为他们太会伪装，而相比之下沈则群又比那些大少爷更加的温柔体贴，你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任清此时看着刘川一脸担心的模样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川哥，你错了，沈则群是有心的，并且很深情。 只是他喜欢的不是我，所以才会是悲剧。 沈则群对他尚且如此温柔体贴，如果林立愿意跟沈则群，沈则群大概能把林立宠到天上去吧。 见任清并不说话，刘川又道：“任寒，你跟任清很像，对音乐很坚持，也很有天分。我不想让你接近沈则群，因为我怕你也像任清那样傻……或许这话我不该说，这些事我也不该告诉你，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不想等到之后你做出了什么傻事，伤了那些没有必要的心之后才后悔莫及，而沈则群刚才之所以拉住你，我想是因为我叫了任亦清这个名字，所以想到了任清了。” 说到这里，刘川咬了咬牙：“其实，任清出事不能说是沈则群的原因，却也跟他拖不了干系，他现在在找你……估计是觉得你们挺像的，想要变相补偿，或者是……跟你进一步发展也说不一定。沈家势力庞大，这次我找不到合适的推辞。可是作为经纪人，我希望你可以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任清深知刘川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也万万不该跟别人说沈则群的不是，而此刻刘川能够将任清的事情讲给他听，就是真心想让他好，十分的信任，他才会说出口的。 任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得半开玩笑似得说道：“川哥，你说来说去，就好像我一定会喜欢沈则群，而也一定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一样。我虽然喜欢男人，那也是因为喜欢的人刚好是男人而已。恩……这么跟川哥你说吧！沈总很优秀，很好，但我不会喜欢他的，真的！而且这次张总让我去，不去也不行吧？再说了，这次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对我以后也很有帮助，不是吗？” 刘川听到任清这么说，心里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你这么想是再好不过了，张总说明天上午去试镜，我只能把那个男士护肤品广告往后推了。” “恩，谢谢川哥。” 他任清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 他恨沈则群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再一次飞蛾扑火？ 刘川理解的真是大错特错了。 沈则群并不是念在他们的旧情上才会如此反常，而是因为他又遇见了一个像林立的人，而这个叫任亦清，他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沈则群那不是深情，那是贱。 他把这辈子所有的卑微跟犯贱都用在了林立的身上。 一如曾经的他也将所有的骄傲跟勇气都倾注在了沈则群身上一样。 而无论如何挣扎如何努力，都只注定能惨败而归。 就像沈则群刚才说的那样…… “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你优秀，你努力，就能有好结果的。” 第25章 接触 第二天一早刘川就带着任清去了影视城。 这次任清要拍四套衣服，从时间上来说还是比较赶的，不过好在针对的人群都是当下的年轻人，所以风格不是很难驾驭，再说请来的造型师跟摄影师就是业内顶尖的，沈氏集团在这种地方一向大方得很，再说这个服装品牌已经做了很多年，口碑好，销量高，价格也相对于中等。 再说每次请来代言的都是姿色上等的模特或是当下正红的新人，所以每次不等沈氏预热，网上每年到了这种时候都会自成热度。 而从这些人诧异或审视的目光中，任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谁家的新人不是挣着挤着要来，半路杀出了一个他来，又是沈则群亲点的，自然谁都好奇想多看两眼。 任寒的长相其实是没有什么挑头的，180的身高在艺人歌手中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任寒的身材比例却很好，就是瘦了一些。 任寒跟任清其实属于一种类型。 他们没有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忘不掉的惊艳样貌，可是却很耐看。说起来任寒却相对于浮躁一些的，不然也不会在公司就大打出手不计后果。 相反，任清比任寒多了份稳重，这在年轻艺人中是很难得的。再者任清的骨子里有一种清气，从他给人的印象里，还有作品中就能看出来。 虽然任清人比较谦逊，看上去也比较好说话，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他从不稀罕炒作绯闻来宣传自己。 以前跟沈则群在一起，他其实有很多机会让沈则群给他介绍更好的工作，但是都被任清拒绝了，他觉得一个歌手用作品说话就够了。 若不是如此，任清第一张专辑也不会落得如此口碑，当时的他那两首主打歌的传唱度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夺得当年“最佳新人歌手”的称号。 一进影视棚，任清并没有看到沈则群，倒是看见了沈则薇。 关于沈则群的这个大姐，任清之前也只见过两次。 在他看来，沈则薇跟沈则群实在属于一种类型，一个是强人，一个是女强人。 而沈则薇身上的锋芒却要比沈则群更胜。 沈则群的父母在他们儿时就出了意外去世了，这两个人从小也就跟着沈老爷子一起生活。沈老爷子又二男一女，沈则群还有一个大姑，一个小叔。 任清感觉到了沈则薇的目光，而沈则薇的目光虽称不上是有敌意，却也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大抵像这种精明睿智的女人都不太喜欢娱乐圈里的人吧，或者应该说像沈则薇这样的天之骄女又能把谁放在眼里？ 这次沈则群找他来拍广告，沈则薇一定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亲自到这里来。 助理带着任清就进了化妆间，负责给任清化妆的是女化妆师niko，在业内很有名气，留着一头短发，精致的妆容，是个很干练帅气的女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助理跟两三个学徒。 任清连忙打了个招呼：“niko姐好，我叫任亦清，还是个新人，今天恐怕要多多辛苦各位前辈了。” 谁不喜欢这种长得清秀嘴巴又甜的小新人，niko不禁笑道：“不愧是沈总，选的人很符合本期的主题嘛……” “没有的事，只是……可能运气好了点吧。” niko笑着打了个响指：“来吧，时间不早了，阿云，你给他上粉底。” 女孩听到这话，便开始给任清洁面，说起来任清被这么一群姑娘盯着看，这种现场教学让任清着实有点吃不消，也就索性闭上了眼睛。 就听到几个人道：“他的五官本来就很立体，不需要过多的打阴影轮廓，那样只会显得他更加清瘦。” “中号吧，第一套衣服是类似于棒球服，把配套的饰品拿过来。” 这次的妆容很简单，加上造型也没有用太长的时间，任清今天要拍四套衣服，从时间上来说还是比较赶的。 任清出来的时候，跟她搭档的女孩已经开始拍单套服装了。 一个摄影师助理上下打量了一番任清，道：“恩，小伙子挺帅的，待会别紧张，笑的阳光点，别的也没什么，这又不是写真，也没有什么浮夸的造型。” “恩，谢谢前辈指点。” “呵，客气了。” 第一套是类似棒球服的感觉，第二套是嘻哈一点的系列卫衣，紧接着就是撞色休闲体恤，还有最后一套偏英伦学院风格一套服装这次拍摄所用的道具都很简单，无非是滑板，球拍，最大的道具也就是一辆黑色的机车。 “男孩子再往女孩儿那边去一点，互动多一点，对！” “试着蹦起来，做出要挥动球拍的姿势我看一下。” “恩，ok，不错！” 任清跟女模特渐渐地进入了状态，摄影师每一套都比以往多拍了几十张，对任清的印象也很好，感觉任清这种青春洋溢又不浮不躁的性格也不错，新人里算比较好的了。 沈则群站的比较远，跟沈则薇不知道在说什么，刘川见任清表现的很自然，心里也总算是有了着落。 全部拍摄下来，也就到了晚上，工作人员说之后会再通知任清选片的时间。 任清想着自己这个任务完成的还算圆满，不由的舒了口气。 这边任清从布景里走出来，就看到了那边显然想过来跟他搭话的沈则群。 后面的纯白背影跟大探照灯还未撤除，任清看着站在暗光中的沈则群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似乎那时候有很多次沈则群都是这么等着他，什么也不说。似乎就只是为了跟他吃一顿饭，接他回家。 有沈则群在的时候，他的工作效率都会变得很快，因为他总想快点完成工作，这样的话他就能有多点时间跟沈则群一起。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担心，莫名其妙的欣喜或失落，而在这个过程中，就连自己就会诧异的认识到，见识到自己之前从未发现过的另一面。 你从不知道你有多么容易满足，多么容易不满足。 有多么的卑微，又有多么的固执。 只不过当初的迫不及待变成了现在这样…… 实在是可笑得很。 正在此时，身旁的女模特冲任清打了个招呼，道：“跟你合作挺开心的，咱们留个微信成吗？” “恩，当然。” “你们聊什么呢？该不是不肯下来了吧？还不嫌累？” 不远处的沈则群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女孩一见是沈则群，连忙收起了手机，甜声道：“沈总一天也辛苦了。” 沈则群冲女孩点了点头：“恩，天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恩，多谢沈总关心！” 任清看着自己的手机刚打开了添加好友的页面，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孩红着脸的样子，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女孩子的经纪人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女孩看了看布景前的台子，只得绕到了一宽台的侧边走了台阶。 任清正准备一步垮下去，沈则群却上前一步道：“别跳了，不安全。” 任清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台子连半米都不到吧？ 不过沈则群既然开口了，任清也就乖乖地往左侧走了过去，沈则群就跟在他身后跟着他溜边走着，柔声道：“你别看这台子矮，不小心的话也是会磕到的，要是摔倒了脸就不好了。” 沈则群这么说着，任清倒是想起来的一件事儿。 彼时他去拍一个古装剧里的小配角，也是跟着差不多高的台子，导演当时说可以休息了，台子上的一群人就都往后面的台阶处挤。 碰巧那时候沈则群又来了，他想也没想就想从台子上准备往下跳。 说来也是巧，他一下子踩在了衣摆上，当即摔了下来。沈则群距离远，也没能接住他。 他的脑门当即磕出了一块淤青，当时是夏天，沈则群还当即问剧组要了两个冰棍用毛巾包着亲自摁在他的头上，一边问他疼不疼，一遍勒令他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那种语气，那种样子…… 任谁听起来都是温柔的话，深情的情人，就连此刻都不例外。 沈则群就是有那么一种魅力，让人着迷的魅力。 只不过他现在清醒了。 以死亡的代价换来的死心，怎能不刻骨铭心？ 第26章 提问 从台子上走了下来，任清刚说想去换衣服，沈则群却将另一只手臂挎着的羽绒服拿出来 递了过去：“来，把衣服穿上吧。” 方才沈则群在暗处，任清并未看清，也没有在意沈则群手里拿的什么。可直到此时他才看清，原来沈则群拿着的竟是他原本穿来的那件衣服。 任清下意识地接了过来，脸色却极其难看：“这种事不该沈总您来做，我只是个新人……” “你是我请来的代言人，说起来也是你为沈氏旗下的品牌付出，那么我这个做老板做出这种举手之劳，难道过了？” 任清被说的哑口无言，不过沈则群似乎怎么着都是他有理，一般人说不过他的。 沈则群见任清的脸红的厉害，忍不住笑道：“你看看你，我只是跟你实话实说，你怎么这么放不开？刚才拍摄的时候不就数你跳的最高么？” “任亦清。” 刘川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两个人不知在聊什么，忙叫了他一声。 任清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披着衣服就往刘川那里走，沈则群看了一眼刘川，突然道：“刘川，方才摄像师说这孩子表现不错，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关于太阳镜的广告想要找他拍，待会要一起吃个饭。” 刘川脸色一变：“沈总……” 沈则群像是丝毫不给刘川拒绝的机会，打断道：“我已经预定好位置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没那回事，只是任亦清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只是吃个饭而已，回头我叫许凡送他回去，你还不放心？” 任清知道这顿饭躲不过去，刘川虽然带他，可是身为经理，晚上回家还要处理公事很辛苦，便道：“川哥，要不你先回去吧。” 刘川这下子也没有办法，他当然也知道沈则群不会对任清做什么，他就是私心里有些抵触。 不过想想之前任亦清之前跟他保证过的，刘川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任清见刘川如此，又道：“等我回去就跟川哥发短信，明天绝对精神饱满去拍那个护肤品广告，我保证。” 刘川见他如此，这才道：“那好吧。” 沈则群见此，便拍了拍任清的肩：“去换衣服吧，我在门口等你。” 任清咬了咬牙就转身朝着化妆室走了过去，刘川见沈则群的目光一直追着任清，他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沉声道：“沈总，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则群眉头微蹙，却也没有拒绝。 两人找到了一处空旷的楼梯口，刘川也就开门见山道：“沈总，虽然说这话有些失礼，但那孩子并不是任清。” 这一瞬间，沈则群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沈则群更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逐渐找到了合适的语气，道：“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 沈则群语气里那天生带着的一丝笑意在此刻荡然无存，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冷峻克制的感觉。 刘川见沈则群如此，也知道自己应该老实闭嘴，可是他的心里实在有些话忍不住想要说。 想到这里，刘川便一鼓作气道：“沈总，任寒今年才20岁，对音乐很有天分。但恕我直言，您接近虽然能给他带来荣耀，却也有利有弊。” 沈则群心里涌上一阵的烦躁，他猛地扫了一眼刘川，剑眉一挑：“刘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害了他不成？” “沈总，一个任清，难道还不够么？” 刘川这句话像是利斧一样劈开了空中的寒气，似乎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犹如洪流一般澎湃而出，朝着沈则群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这股力量似乎太过沉重，饶是在商场上几近沉浮的沈则群也无力承受。 面对刘川的这一指控，沈则群实在无话可说。 沈则群的手慢慢地插-进了自己发中，被固定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垂了下来，为他添了几分病态的颓败。 楼梯口不时有过堂的寒风袭来，打透了两人看似宽厚身子。 沈则群突然苦笑起来。 “是，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任清。” 分明像是自言自语的忏悔，可沈则群却突然抬起了头，昔日深邃的眸子里在此刻褪去了所有的锐利，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无可奈何。 突然，沈则群一把就抓住了刘川的领带。 “我也想补偿他啊！只要他还活着，要我沈则群做什么，怎么做，我都可以做到的！可是晚了！！” 空旷的楼梯间一声声回荡着沈则群的歇斯底里，沈则群的喉咙也像是被一双手生撕开来似的，听起来异常的嘶哑。 一瞬间，仿佛那个以往他人认知中的沈则群像是突然消失了，刘川堪堪愣在了当场。 他突然觉得，沈则群是不正常的、是病态的。 就像是无路可走，无路可退的亡-命-徒，而等待他的，就只有…… “沈……” “可是已经晚了啊……” 沈则群抓住他领带的那只手突然失了力气：“怎么办……刘川，任清不会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沈则群的眸子在这一刻红了个彻底，方才怒吼似乎也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悲鸣，颤抖又飘忽。 不知怎地，刘川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猛地抹了把脸，道：“那当初沈总为何要跟任清分手？” “我没有！” 听到沈则群下意识地反驳，刘川有些怔住了：“可是任清当初跟我打电话分明说你们分手了，说他心情不好想要跟我请一星期的假。可是没过几天……任清就出事了，当日任清身边就只有一个行李箱，这又是怎么回事？任清那么喜欢您，总不可能是他跟您提的分手吧？” 沈则群苍白的唇微微张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 刘川也是极其会个察言观色之人，见到沈则群这样，便也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竟然真的是任清么……为什么？” 原来，真的是任清主动提的分手，为什么？！ 为什么？ 沈则群觉得这句话问的真好，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任清跟林立像，其实哪里像呢？ 他怎么就会因为这个无故纠结，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了故步自封，停滞不前呢？ 究竟是为什么啊？ 让他遇见了那么好的任清，却又害死了对方的原由。 比起沈则群此刻的沉默，刘川心里更觉得此时的沈则群跟像是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一样，懊恼又迷茫。 刘川忍不住前后回忆了一番，试探道：“说起来，我突然想一件事。当初任清其实有跟我说过……沈总您似乎跟一名女士从小订过亲？” 以刘川的立场，或许这句话他着实不该问。可是任清以前是他手下艺人，现在就这么死了，他却连间接倒是对方的死因都不知道。 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了，可除了眼下这种时候，刘川再也想不到其他可以得知当初事情的机会了。 “定亲……” 沈则群像是有些懵了，忍不住问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后来取消了……任清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件事？” “被您拒绝后的几个月吧。”刘川回忆道：“当时任清的状态很奇怪，总是让我将他的档期排的更满一些，却似乎有没有什么干劲儿，所以这件事我记得清楚一些。” 听刘川这么说，沈则群倒是想起了一些事。 说起来，他当时拒绝任清之后，本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看上去跟往常无恙。可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任清突然变得非常忙。有时候连着十天半个月的都在外面拍戏，甚至接了要到外地取景的戏，一两个月也见回不来。 可那时在他看来，那种角色对任清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大帮助，他也觉得任清或许是想借这种机会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不过眼下听刘川的意思…… 任清从不跟他倒苦水，也拒绝他提供捷径。 那种的不动声色的疏远，倒也是任清那种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定亲这件事，的确是他小时候老爷子定下来的，所以就连许凡也不知晓，更别说会有人嚼舌根的了。 那么……谁能告诉任清这件从来没有人会提及的事情？ 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沈家本家的人，而他一直把任清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么想来，既知道这件事又知道任清的人，就只有…… 大姐？ 第27章 邀请 刘川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任清提出的分手，不管沈则群的婚约是不是已经取消，现在也已经什么都晚了。 刘川理了理被沈则群弄乱的领带，道：“沈总，话已至此我也再不好说什么，先走一步。” 随着一声关门声，昏暗的楼梯间就只剩下了沈则群一人。 他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当初任清最后半年多一来的淡漠与疏远，还是他那种未曾说出口的不安于焦躁。 沈则群掏出了手机就给沈则薇打了过去，沈则薇倒是接得快，沈则群更是开口就道：“大姐，我跟赵家小姐从小就订过婚约的事，当初是你告诉任清的吧。” 沈则群说出口的语气里没有疑问，更像是陈述一件事实。 果然，电话那边的沈则薇沉默了。 沈则群猛地握住了手机：“为什么？我的事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 饶是沈则群都变了腔调，那边的沈则薇却依旧淡定如常：“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第一，那时候你跟赵雪的亲事并未取消。第二，那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林立，你并没有否认。那么我只告诉了任清赵雪的事情而并未说出林立的存在，就已经足够成为你的帮凶了。” “我……” “沈则群，是你自己的做错了事，又以何来质问我？况且，你就算来质问我，也无法改变现在的一切。” 沈则薇向来是有一说一的人，而这番话无一不刺在沈则群的要害处。 是啊，现在说这些又用什么用呢？ 那边沈则薇听沈则群一直沉默，心里有些动摇了，她试着换了一种语气，道：“则群，这一次姐不会再阻拦你了。” 沈则群有些没听明白：“大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叫任亦清的孩子。如果你想对他更进一步的了解，姐不会再管你。姐……只想你能够好好的，人总要往前看，就算你不想，也走不了回头路不是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则薇说着便挂断了通话，沈则群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屏幕不禁用五指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总是自以为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可却不曾想到这样的自己实则已经错过了太多，辜负了太多。 是商场上的得意让他变得有恃无恐，高高在上。即使是面对任清的时候，面对自己心的时候，他也认为一切都尽在掌控，不急于一时。 可最后他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不仅要靠时机，还要靠交心。 生意错过了还有下桩生意，数据死了还能活过来，可人心错过了，人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因为对方不会给了。 *** 任清换好衣服就在影视城一楼等着了，只是左等右等倒也没见着沈则群的影子。 “任寒？” 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任清一转头发现是刘全跟庄洁，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全哥，庄洁姐！” 刘全看了看任清，疑惑道：“哎？元哥不是说你被公司签了吗，你这是来干嘛来了？” 任清想着这件事如果刘全都不知道，那估计就是沈氏那边没打算告诉，他也就不太好说，只得道：“我是被公司签了，今天来这里拍一个广告。” 刘全一听，笑道：“行啊你小子，以后发达了可别装作不认识我们啊。” “怎么会呢，前辈们都很照顾我。” 庄洁道：“那你在这等谁呢？怎么走的？” 任清心里一沉，只得道：“我在等我的经纪人……带我回去。” 庄洁一听这话，便道：“成，那我们先走了，你也好多注意身体。” “哎，你们也是！” 这里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任清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绕到了侧门去等沈则群。 “等很久了么？” 沈则群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任清的心里顿时蹿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没，没有。” 沈则群就这么看着任清，其实他从安全通道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门口，不得不说这孩子穿的羽绒服真是大的出奇，小腿都被盖住了一般，帽子把整个后脑勺都给挡住了。 沈则群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突然想起了曾经任清拍夜戏的时候。 他总会在加班之后顺道去看任清，等他到的时候就看见任清裹着跟个蚕宝宝一样站在那里，来来回回的哈气搓手，一看就是接到他电话之后就在那里等着了。 他每次都会问他是不是等很久了，可任清无论等了多久，都会乖巧的笑着回他并没有很久。 也想现在这样，鼻头红红地，白色的雾气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从唇间飘散而出。 可就是那样的任清，才会给他一种安逸的错觉，一种无论他什么时候累了想要见到他的时候，任清都会在原地等他的错觉。 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沈则群感到欣喜又辛酸，下意识地，沈则群伸出了手想要替任清撩去了额前的碎发，可沈则群这一举动却令任清大惊失色，似乎在瞬间偏头避开了。 抗拒的意味太明显，沈则群的手都顿在了半路，场面很是尴尬。 沈则群倒也并未生气，还是像往常那样柔声道：“饿了吧，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两人以前以后进了地下车库，许凡已经坐在车上，见两人的过来了，许凡便下了车准备给两人开车门，沈则群却是一摆手，主动帮任清将车门拉来了，许凡见此只得回到了座位上发动了引擎。 任清看着眼前的座位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厌恶，他不想进去，不想跟沈则群待在这样一个狭小又密闭的空间里，可是却又不得不进去。 两个上了车，许凡便开动了车子，一路上任清也只是盯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可是从镜子的反光中，他的余光看到了沈则群的面容。 沈则群一直都在看着他，从上车开始。 这种莫名的窒息感让任清很不舒服，在封闭的环境里，熟悉的气息中，人就会被勾起莫名的回忆。 以前跟沈则群在一起的时候，先挑起话题的总是他自己，谈笑风生的，其实心里却很小心翼翼，生怕冷了场，徒生尴尬。 所以，他总是拼命地找话题，好在沈则群也似乎很喜欢听他说一些工作上的闲事，也总是笑着看着他。 可他说的那些，沈则群真的有听进去吗？ 其实他说或不说还不都是一样，反正也进不了那个人的心。 他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第28章 讽刺 见任清拘谨的很，双手合十的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副战战兢兢地的模样，沈则群这才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闲聊道：“你喜欢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任清此时无法再无视沈则群，只得将脑袋转回，道：“随便吃点就好了。” 沈则群不禁打趣道：“我以为……像你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很会聊天。” 任清知道沈则群是他取笑他，憋了半天，才小声道：“我……我嘴笨。” “呵……”沈则群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低声笑了出来：“你别紧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对你来说不算坏事吧？” “沈总这是哪里的话。”任清皮笑肉不笑的：“能获得这次的代言，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你的形象很符合这一季的主题，方才有很多人都很赞赏你。” “是……是么……那我就安心了。” 任清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沈则群视线已经挑明了说他像他爱的人，他还能说什么？ 任清只觉得有些身心俱疲，身下更像是长了刺一样让他坐立不安。 这个位置太过熟悉，他曾坐过两年，如今两人再次坐在这里，坐在相同的位置，却已经隔了一道生死线。 命这种东西，还真是叫人嘀笑皆非。 任清的视线下意识地往下垂着，似乎想要避免跟身边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接触，可下一瞬，他却发现了前方座位后面靠近下方皮子上的那道裂口。 心上随即传来一阵闷痛。 至于皮质靠背后的这道痕迹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任清更清楚了。 那是他与沈则□□往的第一年，当时年关将至，他正赶上去外地拍一个创意广告，一身穿的金闪闪的不说，就连脚上的那双鞋跟跟个大榴莲似得，上面布满了铆钉。 他本以为自己赶不回来国家，又想着沈则群回了本家，也就想跟对方发一条短信拜哥早年，谁知他的短信刚发过去，沈则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则群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语气里仿佛自带三分笑意，听着就会让人觉得心情大好，可是沈则群却话不多。 饶是做歌手的任清都很羡慕沈则群的嗓音，他总想着有机会让沈则群唱歌给他听，后来想来想去……觉得能让沈则群唱歌，也就只能在他生日的时候有幸让男人给他唱首生日歌了。 电话中，沈则群像是多喝了一些，莫名的话多了一些些，更加温柔了一些些。 任清心里自然高兴地很，就这么抱着手机在雪地里站了整整半小时也不想要先挂断。 沈则群笑着问他：“任清，没有我在身边陪你过年，你会觉得寂寞么？” 任清当然会觉得寂寞，可又不好意思直说，因为他觉得沈则群不喜欢太粘人的，他也说不出口。 电话那边的沈则群见任清不回答，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倒显得落寞的很了：“如果任清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得寂寞的话，我真的有些伤心呢。” 任清一听，心里立刻就软的一塌糊涂了，忙表态道：“有的！我有觉得一些……寂寞的！” “只是……一些？” “不，不是一些，是很多，我想跟沈先生一起过年！一起听新年钟声，我很想现在就见到沈先生！” 沈则群突然就笑了。 任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着了沈则群的道，语气也着实太急了一些，竟然把真心话都给说了出来，脸上顿时发了烫，连忙改口道：“不是，我只是……” “任清，如果我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的话……是不是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任清的脸更红了：“沈先生哪一次不是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了什么？” “任清。” “沈先生？” “你往门口看。” 任清心中一跳，下意识就往身后看去，月光下，沈则群的轮廓被隐没在了黑暗中，却让人心神不定。 就在他看到沈则群高挺身影的那一瞬间，他的双腿就不受控制地飞奔起来。 其实自从沈则群回本家这一星期以来，任清无时无刻不想见到沈则群，他做梦也想不到沈则群竟然会来外地看他！ 那么这是不是也说明…… 说明…… 沈则群也是喜欢他的呢，就像他喜欢沈则群的那种喜欢？ 第29章 虚假 分明跑的那么快、那么急，可是到了沈则群身边的时候，任清除了大口的喘息却再也没有了其他过激的行为。 就像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沈则群，很想要抱住他，亲吻他，一日一日在沈则群这种温柔中变得贪婪到可怕，却又要在这一年的相处中拼命的克制克制再克制。 他觉得他还不够好，还不足够配得上那个“爱”字，他还要再努力一些。 可是令任清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沈则群像是比他还要急迫，竟敞开自己的风衣将他整个人拥在了怀里，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吻，周身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任清的鼻头通红，却也不全是冻得。 “沈先生怎么会……唔……” 不等任清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沈则群便低头吻住了他。与以往不同，沈则群的这个吻中实在有些缺乏温柔的味道，而是男人间纯粹的占有，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一样。 这样失控的的沈则群，任清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往沈则群的亲吻都是温柔的，轻柔的，以至于每次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接吻的技术太差，所以每次沈则群不怎么亲他。有的，也只不过都是两唇相贴，仿佛只有宠爱跟奖励的意味，并没有夹杂关于欲的渴望。 可眼下吻却实在太有侵-占的意味，任清一时间有些怔住了，他的那些经验都是从沈则群身上学来的，沈则群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此时沈则群想要做什么，任清心里清楚，也很高兴。 恍惚中，沈则群打开了身后的车门，任清被这个吻搞得双腿发软，沈则群就势将人压在了皮座上，然后将车门闭合。 两人像是把对方身上的衣服当做了仇人，互相撕扯着，亲吻着。沈则群将任清的裤子脱到膝盖处，将他整个身子折了过来，可是那这双奇怪系带靴子却怎么也脱不下来。 任清却忍不住的，只得颤颤巍巍地握住了沈则群的手腕，语气里都沾上了一丝丝哀求的意味：“沈先生……” 沈则群的眼底似乎有暗流涌动，他用手摸了摸任清的脸，任清便细细的吻了吻沈则群的指尖，将沈则群修长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 在沈则群大力的冲撞中，任清的一口气似乎都快要分成好几份才能完全吐尽，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忍不住，一脸的信息与满足，眼角也红红地。 突然有一瞬间，任清只觉得身体一紧，左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却是发现皮座后面被他鞋上的钉子划出了一道口子。 沈则群感觉到任清的表情微变，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不由得轻笑道：“就这么舒服么？” 任清看着埋在他身前的沈则群，看着他被他方才胡乱抓的不成样子的衣领还有凌乱的发，这样的沈则群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可是一想到一向沉静自若的沈则群是因为他，他便忍不住抱住了沈则群的后背，断断续续道：“沈先生……是醉了？” 沈则群将自己埋到最深，看着任清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忍不住将人抱在了怀里，“几小杯而已。” 任清还想说什么，可是沈则群却用行动彻底地堵住了他的唇，狭小的车厢里，只剩下了喘息声…… 被冲撞的迷迷糊糊时，任清只得拼命地依附着沈则群宽厚的脊背，嗓音也已经变得沙哑，这种刺激太过，以至于任清整个人都要迷失了。 他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胡乱道：“沈先生……沈先生是不是也有一点想我呢？” 伏在他身上沈则群身体微微一怔，却没有回答。 不知怎地，任清的心底涌上一片的酸楚，眼角彻底的红透了，他紧紧地抱住了沈则群，胡乱地说：“沈先生……我想你……我想你……” 沈则群的身体明显一僵，一把便将任清的双腿高举过头顶，折叠成了一个可怕的姿势，喘着粗气道：“任清，接下来可别怪我！” 直到一切动作彻底结束，直到任清的身体中的温度都有些降了下来，沈则群才慢慢地俯下身啄了一下他的嘴角，轻声道：“不是一点，是很多……” 任清的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沈则群轻声笑着，便将那些蹭去了：“傻瓜，哭什么呢？” 哭什么呢？ 他只是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竟然会被另一个人牢牢地握在手里。 天堂，地狱，都只不过是那人的一行一语。 *** 往事一幕幕地涌上心头，而那时的那种的欣喜、心酸、热度还有彼此的喘息声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巨兽朝着任清吞了过来。 若不是一次次失控的心跳，若不是太过的喜欢，若不是沈则群太过深情的温柔假象，他又怎么会觉得他也是喜欢他，他又怎么会在之后对那个人告白？ 他跟沈则群究竟谁才更悲哀？ 一个瞎了眼，无可救药的喜欢。 一个蒙了心，不惜一切的假装。 此时此刻，任清看着皮座后的那道口子，心里突然泛出一阵阵恶寒。 沈则群当时看的是谁？ 他说想他，其实想的是谁呢？ 胃里突然一阵的翻搅，任清突然忙不迭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对不起……请……请停车。” 许凡忙停了下来，不等沈则群说什么任清就一把拉开了车门，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就干呕起来。 真的太难看了。 当时他的喜欢，他的深情…… 真的，太恶心了。 第30章 危机 沈则群跟许凡见此连忙下了车。 沈则群见任清难受的厉害，连忙替他拍了拍背：“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 任清只是摇了摇头，沈则群见此忙道：“许凡，你看看这边哪里有便利店，买瓶水来。” “好，我这就去。” 任清只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可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不过出了车厢之后春了些冷风，倒是令任清清醒了一些。 任清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则群，道：“沈总，真是太抱歉了，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休息。” 沈则群见他脸色蜡黄，便道：“你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任清连忙道：“不用的，可能是这几天着凉了，方才又有点晕车才这样的。” 沈则群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这样回家一定会倒头就睡，你胃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醒来只会更难受。”沈则群，又道：“这样吧，我带你去一家店，离这里很近，你好歹吃点，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可……” “就这么决定了，别再说了。” 许凡忙地买了两瓶热过来，沈则群接了过来将拉环拉开，这才递给了任清：“喝点热的，心里也能舒服些。” 此时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两旁的灯也才刚开，还未全完亮起来，有的还一闪一闪的。 夜里的寒风着实有些刺骨，沈则群也只穿一身西服外面搭了一件风衣，坐在车里暖气开的很足不觉得什么，也是站在刚融了雪不久的十字街口将近二十分钟，身体也就彻底凉透了。 沈则群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始终落在任清的身上，开口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任清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沈总，给您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上车吧，开一些窗的话会好些。” 任清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沈则群的耳边跟鼻头红红地，一层层的白雾从他的薄唇中缓缓而上。 不得不说沈则群真的很有耐心，丝毫没有表露出一点的厌烦。 不过沈则群的耐性一向好得很吧，不然也不会跟他玩暧-昧游戏玩那么久。 沈则群带他去了一家饭店，店里的风格似乎是仿照古风建造的，穿过一条长廊，大小横池，不知名的花草中放着各种颜色的灯，以至于寒冬之际，这个小庭院看起来也并不显得萧索。 沈则群道：“你别看这家店不算大，倒是挺雅致的，这家店的老板手艺很好，自己酿的酒不烈却很香醇，每天只接待两桌客人，中午晚上各一，这里的点心也很地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因为任清身体不适，沈则群指点了一些招牌的点心跟滋补的粥。刚做好的点心有的软糯，有的外酥里嫩，粥也相当的好入口。 尽管任清说了很多次自己来就好，可沈则群还是一直给任清布菜，自己却没吃几口。一边替任清夹着，还打趣道：“先说好，这些都要吃完，不然我可不会放你走。” 任清看着桌子上的花样繁复的各式点心，不由得吞了吞，心说就是撑死他他也吃不了这么多。 沈则群见任清似乎挺喜欢，这才放下了筷子，道：“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待会好让许凡送你回去。” 任清道：“我原来住的地方太远了不方便，现在跟川哥住在一个小区，是川哥的房子，原来的房子我姐还在住。” 其实现在一想也就明白了，沈则群一定是在茶馆之后就调查过他了，不然他们不会在试戏那天遇见，只不过之前他并没有想这么多。 任清正吃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清一见是任雯打来的，就要起身去外面接，沈则群却道：“就在这里接吧，这里就只有我们这一桌客人，出去的声音反而会传得很远。” 任清蹙了蹙眉，可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接通了电话。 “喂！”意外地，电话那边并没有传来任雯的声音，而是一个听起来极其凶狠的男声。就连坐在对面的沈则群都同时抬起了头。 “请问你……” “少他妈废话，今天再不还钱，就要你好看！” 任清登时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你们把我姐怎么了？！让我姐接电话！”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敲砸的噪声，任清的心就要提到了嗓子眼。 他搬走之后任雯也去了影视城工作，可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一起合租的人，所以任雯暂时还是住在原来的一室一厅里的。 任雯的细微的哭声也在这时传了过来：“任寒啊……” “姐！姐你怎么样？” “姐没事，就是家里被砸了……” 任雯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任清立刻道：“钱我会还的，可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我……” 任清正说着，坐在对面的沈则群突然伸手将任清电话拿到了手中。 任清心里一沉，就听沈则群寒声道：“他们欠了你多少钱。” “你他-妈……”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他们还钱就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你要保证任寒姐姐的安全，不然你非但得不到钱，也别想走出这里，我说到做到！” “沈总……” 沈则群说着就一把拉过了脸色发白的任清，语气也变的温柔起来：“别怕，他们只是要钱而已，你姐刚才不也说没事么，咱们现在就过去。” 如果可以，任清当然不希望跟沈则群一起面对这件事，可是任雯现在就在对方手里，就算他回去了，可是身上也没有一分钱，保不准会被对方收拾一顿。 而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一定会给刘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那笔钱对他来说实在太多了，虽然很不甘心，可他确实本无力偿还。 任雯现在一定吓坏了。 两人上了车，沈则群便开口问道：“你们借了高-利-贷？” “不是我们，是……是继父借的。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个男人借钱赌-博后来跑了，这些人找不到别人，就找到了我们。” 沈则群叹了口气，他突然想起许凡之前说任清去做了少爷，估计也是觉得来钱快吧。 沈则群的眼里几番明灭，沉默了半晌才又问道：“欠了多少钱。” “大概八十多万……” 许凡一连闯了两个红路灯这才到了任清租的房子中。 许凡看了看四周，不由得道：“大少爷，我觉得还是我一个人拿着支票上去把人带下来更安全一些。” 任清哪里放心得下，忙着就道：“我跟许凡上去就好了，沈总就不用上去了。” 任清说着就要往漆黑的楼栋里走，沈则群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神情复杂。 “你怎么知道……他叫许凡？” 第31章 囚笼 任清闻言呼吸一窒。 刚才太急了，他哪里想到这些？！ 沈则群眼下这么冷不丁的一问，任清心里都跟着有些发虚。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沈则群刚才是叫了许凡给他买水来着，可是刚才吐得厉害，他也不太能确定。 任清只得道：“沈总以前叫过许先生的名字，我听到的。我刚才急着上楼，就叫顺口说出了许先生的名字。” 沈则群看着任清有些窘迫的样子，这才想起方才他有叫许凡去买水。 沈则群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太敏-感了。或者说，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似乎在默默地期待着某件事情。 期待着……这个孩子知道许凡，知道所有任清知道的。 他到底想得到一个什么答案？ 还是说他希望……这孩子就是他的任清？ 脑子里冒出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亲口承认的时候，沈则群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总……” 任清的声音让沈则群回过了神，沈则群不由得在心里嘲笑了一声如此可悲的自己，这才拉住了任清顺势扯到了自己的身后，道：“我们一起上去，你别急着往里面冲。” 任清租的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三人一口气爬到了六楼。 走在最前面的许凡敲了敲门，站在两人身后的任清忙道：“我是任寒，姐……快点开门！” 里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房门随即被打开。 开门的是任雯，身后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脸的凶相。 “姐！” 许凡率先走了进去，任清上去就扶住了瑟瑟发抖的任雯。 屋子里的男人搭眼看了看沈则群跟许凡，沈则群懒得多说，也就直奔主题道：“我是这孩子的老板，他欠你们多少钱？” 男人上下打量着沈则群，开口道：“连本带息，一百万。” “你胡说！哪有这么多！” 任雯哭喊着，心里绝望极了，沈则群当即掏出了一张支票给了身前的许凡，许凡接了过去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对方狐疑地接过看了看，确定这张支票确实有效，不由得看向了任清，一副吃惊的模样。 沈则群从对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对方的狗嘴里一定不会吐出象牙，便道：“钱你们已经拿到了，走人吧。” 对方提了提地上了东西，别有意味道：“哼，傍上了大款还不抓紧换钱，非要等我们砸上门！” 对方三人将支票收好之后也就离开了，任清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心里涌起一阵的悲凉。 对他来说泰山压顶的事也只不过是沈则群一句话的事情，那么毫无疑问，沈则群他又成了他的债主，一些与当初何其相似？ 他任清……难道注定要跟沈则群纠缠在一起不成？！ 可不管怎么说，沈则群这次倒是诚实，明确的说了他像林立，在这件事上也确实帮了他。 任清双拳紧握，二话不说就朝着沈则群鞠了一躬：“这件事真的太感谢沈总了，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将这一百万还给您的。” 沈则群看着如此表态的任清，默了默，才道：“这笔钱对你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你大可以慢慢还，我也不急。你也别因为欠了我钱拼命的接通告，那样我也不会接受。” 任雯一听这话也连忙道谢：“您真是个好人，这笔钱我们姐俩一定会还给您的，今天这事真是太感谢您了。” “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没受伤吧？吓坏了吧。” “我还好，他们只是砸了一些东西。” 方才一阵的混乱，任雯的精神高度紧张，现在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才正面去看沈则群。 这一眼看过去，任雯一下子就怔住了，心说这个男人也未免太好看了一些。 沈则群看着狼藉遍地的屋子，蹙眉道：“这里是不能呆了，这房子你也别租了，我记得江氏是有专门卖给职工的房子的，也可以租。”沈则群说着又看向了任清：“走吧，你姐姐肯定吓坏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 一路上，沈则群坐在了副驾，任清跟任雯坐在了后座，也就没再说上什么。 沈则群还坚持把两人送到了电梯口，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任清进门连忙给任雯到了杯热茶，道：“对不起啊姐，我真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任雯摇了摇头：“你现在住的是经纪人的房子，人家不肯收你租金，姐当然不能再住进来。” 任雯心里似有疑惑，便偏头又道：“方才那个人……我似乎在电视上还是报纸上见过来着。” 任清点了点头：“恩，他是沈氏集团的沈则群。” 任雯这下子有些愣住了：“沈……沈则群？怪不得……可，你怎么认识他的？” 这里面的事任清不好多说，他也没有告诉任雯他去沈氏拍广告的事情，这下子也不得不说了：“姐，老板让我去拍沈氏的一个广告，拍完之后正好……一起吃饭，这都是巧合而已。” 任雯不懂这里面的事，也就没问什么，只是叹气道：“可是这笔钱，我们该怎么还啊。” 任清心里也有些没底，没有人比他的心情还复杂。 可是看着任雯这幅样子，任清也只得故作轻松道：“你放心吧姐，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的，沈总也不急着这点钱，我们慢慢还，可以换上的。你想啊……这总比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强多了吧？” 任雯想着事情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便道：“对了任寒，公司有十个去深圳那边培训彩妆的名额，说是过两天就要去的。领导问我要不要去。虽然去了的话就不能陪你过年了，但是姐想去。” 任清一听，忙道：“这是个好事儿啊，我没事的姐，这种机会难得，你去吧。” 不用想，这种机会也是因为有刘川这层关系，刘川真的对他太好了，好的都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道谢了。 任雯也点了点头：“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一定要注意身体。” “放心吧姐，我好着么，川哥给我找了老师定的健康食谱，逼着我每天运动呢。” 任雯一听这话才放心下来，也暗自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这个当姐姐的着实应该振作起来。 *** 第二天任清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川，刘川听到这种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来替任清来还给沈则群，也没有这么义务。只是听到任清说这件事，刘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莫名的想到了任清。 虽然在刘川心里任寒跟任清不同，任寒并不喜欢沈则群，可是他现在欠了沈则群钱，沈则群之前又那样想要接近任寒，这下子，沈则群万一，万一要是提出……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莫名的难受。 其实通过这一次的广告，刘川便觉得沈则群是因为任寒跟任清很像，所以沈则群才会注意他，靠近他，毕竟在楼梯间的谈话，在他个人看来，沈则群还是喜欢任清的。 可是对任寒来说，这样的接触未免太扯淡了。 就算任寒不喜欢沈则群，这样的接近也着实对任寒并不公平，现在没有发生什么，沈则群没有提出什么还好，可若是沈则群提了，谁又能拒绝？ 就算没有这么一百万，只要沈则群想，谁又能拦得住他？ 刘川也觉得格外的难受，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任清，任清却笑道：“川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沈总只是觉得愧对任清，而我又跟任清很像，所以才会这么帮我吧？我心里清楚，我很清醒。也会努力工作争取早点把钱还给沈总的。” 刘川这下子也只得叹气道：“你知道就好。” …… 又过几日，任雯跟着公司一行人去了深圳，任清也开始忙碌起来。 这天刘川说要去公司选上次去江氏拍的片子，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任清就跟着刘川从影视城去了公司。 刚到公司张总就给刘川打了电话说是有事，任清就一个人去了选片的地方。 其实刘川早就说了，说是这一期沈氏的服装宣传杂志已经开始打样了，任清着实没有什么好做评论的，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一推开门，就看见几个人围在沈则群周围谈笑风生的，那日跟任清一起拍摄的女模特打扮的光鲜亮丽，一副想看沈则群却又不好意思直勾勾看的样子。 这么看来倒是他来得晚了。 倒是沈则群见任清来了，朝他笑了笑。 “沈总。” 任清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便走到了女模特的身边，翻了翻桌上那本杂志，女模特立刻道：“我觉得这上面把我们拍的至少年轻了好几岁！” 沈则群不禁笑道：“你们本来也不大，我也觉得不错，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按照原先的策划案走。” 其实这种事，包括这些跟进都哪里用得着沈则群亲自来，任清心里着实有些没底，就只想快点看完这些赶紧走人，便打趣道道：“我以前真没觉得我这么帅，腿这么长来着。” “那是，一流的团队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希望这次也会大卖！” 沈则群点了点头，道：“刘经理，这事就这样吧，一切就交给你了。” “好，您放心吧沈总，那我就先回公司了。” 负责人把样本装进了公文包里便离开了，出门之后女模特就跟着经纪人走了。 任清刚要打招呼离开，沈则群却叫住了他，问道：“这几天，你身体好些了吗？” 任清点了点头：“多谢沈总挂心，我已经没事了。” 沈则群又道：“上次说要一起吃饭，总归也没吃的很好，我来的时候特意跟张总打听，张总说你晚上并没有通告要赶，这也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择日不如撞日？” 任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笑道：“沈总，我真的不知道何德何能，能让沈总您请吃饭，沈总已经帮了我太多。” 任清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沈则群沉默了一会儿，道：“理由的话，我想那次我已经回答你了，不是么？” 是啊，沈则群明确告诉他，他给他的感觉像他爱的那个男人了。 任清的心像是落至了谷底，也不管会不会得罪沈则群，任清只是实话实说道：“沈总，这世上没有谁像谁，也没有谁能代替谁，沈总这么聪明，一定比我更清楚的。” 沈则群着实没有想到眼下的这个小小的新人竟然敢这么挑明了跟他说，沈则群渐渐收起了脸上笑容：“我跟那个人已经永远也不可能了。” 不可能…… 原来沈则群的字典里也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为什么不可能？ 难道是林立已经结婚了？ 没等任清细想，沈则群已经率先迈开了步子。任清看着沈则群的背影，只听到他说：“有时候，人太聪明其实也不过是自作聪明而已，走吧。” 任清闻言一怔，沈则群这话显然是在点他。 就算任清有多么不想去，可无奈拿人手短，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沈则群的身后，给刘川发了短信说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了。 直到两人进了地下停车场，任清才确定这次许凡没有跟来。 沈则群亲自为任清来开了副驾的车门，这还是重生之后任清第一次跟沈则群单独在一起。 很明显，这一次跟前几日那次吃饭的意义不同，任清看得出来沈则群是想要跟他说些什么的。 其实从沈则群帮他解决的欠款的事，任清就每日心事重重，可他又不能太过表露，不然也只会给自己的工作给刘川添堵。 可以他现在这样的地位，无法无论对方说什么，其实他都没有什么立场拒绝。就算他跟沈则群撕破脸，倒霉的也只能是他，甚至还会牵连到刘川，更不要说他还欠着沈则群的钱。 沈则群上次既然已经跟他挑明，就没有不出手的道理，有的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出什么神呢？把安全带系上。” 沈则群说着就要亲自动手，任清猛地侧了侧身子拒绝了：“我自己来就好。” 任清忙的就弯腰去抓一旁的安全带，车后却突然发出“嘭—”地一声响，像是被谁踹了一脚。 “沈则群你给我出来！” 没等任清反应过来，一声厉喝就从车外传了进来。任清心里一惊，一个英挺身影慢慢从后视镜中显现了出来，在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容时，任清彻底僵在了当场。 徐、徐鸣皓？！ 徐鸣皓此时火气冲天，竟然一脚就踩在了车的引擎盖子上，这时从车后飞快的蹿出了一个男人一把就拉住了他，简直快要哭了出来：“皓哥，皓哥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可是徐总的车。” “我当然知道是他的！” 徐鸣皓说着就指向了驾驶座上的沈则群，一双眸子里充满了血丝，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任清登时就想要开车门，沈则群的掌心却压在了任清的手背上：“我一个人下车就好。” “可……” “这是徐家的二少爷，没事的。” 任清当然知道徐鸣皓是徐家的二少爷，不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踹沈则群的车。 徐鸣皓是任清的高中同学，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还曾一起去酒吧驻唱，只不过那时候任清还不知道什么徐家，什么二少爷。之后徐鸣皓高中上完之后就出了国，两人这才淡了来往。 再后来徐鸣皓也不知是怎么说服家里的，进了娱乐圈做了一位歌手，之后两人才又再圈子里碰上。 不过据说徐家是不同意徐鸣皓进娱乐圈的，可是徐鸣皓的哥哥却大力支持。徐鸣皓当初还曾邀请他出演了他的mv，并且联合创作了一首歌，被收录在了徐鸣皓之后发表的专辑中。 而关于他跟沈则群的事，徐鸣皓这么聪明当然看得出来，任清当时也没有打算瞒着他，也曾表示他喜欢沈则群。 为此徐鸣皓还特意跟他哥徐鸣然打听了，他哥也说沈则群这个人还算不错，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再后来徐鸣皓就去国外拍电影去了，他也是在这时候出了事。照理说徐鸣皓不是生意人，跟沈则群根本就不熟，怎么会如此怒火中烧，一副要跟沈则群斗狠的模样？！ 再说，他前几日还听别人说起过徐鸣皓还在国外拍新专辑的mv，这怎么就…… 冷不丁遇见了以前的朋友却是眼下这种情景，任清的心里五味陈杂，却也容不得他在这里心虚或感伤。 要知道，徐鸣皓从高中的时候就属于武斗派，一群小混混跟在他后面，徐鸣皓长得又很帅，整天引得一群小女生啊啊直叫争着抢着要做他女朋友。 他现在这种状态，说不定会跟沈则群动起手来。而如果徐鸣皓惹恼了沈则群，估计他哥都不会管他了。 眼看着沈则群就这么下了车，任清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就跟了下去。 徐鸣皓的助理小原见沈则群下了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把就抱住了徐鸣皓的腰，生怕他一拳打过去，生拉硬拽地将人往后拖。 “你放开我！” 徐鸣皓猛地一挣，那个小助理差点被摔在了地上，沈则群见此，蹙眉道：“不知道我这是哪里得罪了徐二少？” 任清知道，沈则群这种语气已经是动怒，只是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徐鸣皓指着沈则群就道：“姓沈的，你少在这里披人皮不干人事！我本以为任清那时候出事就只是意外，没想到竟然是你逼的！” 徐鸣皓的话犹如一记闷棍打在了任清跟沈则群的身上，两个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难道，徐鸣皓知道了什么？！ 任清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则群，果然对方也变了脸色。 沈则群不禁道：“徐二少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徐鸣皓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双眼猛地眯成了一条缝，语气怪异：“如果我说我前段时间回国见到了一个叫林立的人，你是不是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林立？！ 这下子任清彻底愣住了，徐鸣皓怎么会见到林立？！ 林立是个医生，似乎海长期不再国内，徐鸣皓怎么会见到林立？！ 徐鸣皓说着便上前一步，身上的戾气似乎更加的浓重了：“沈则群，你不用好奇我是怎么见到林立的！我哥跟林立还有夏名川是同学，我只是在我哥的手机上见到了那个叫林立的，当时我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任清，可后来仔细看才发现不是！沈则群，我已经知道了你以前喜欢过林立，所以……” “鸣皓！” 徐鸣皓说着，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拽住了沈则群的衣领，助理小原上去就死死抱住了徐鸣皓的半个身子，饶是任清一脸煞白，像是被钉在了当场一样动弹不得。 徐鸣皓就这么盯着沈则群，道：“我还知道，当初任清参加那个新歌手比赛导致他得不到第一名，没拿到那十万块钱奖金的人就是你！是你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假惺惺地去帮助他让他对你感激不尽，让他喜欢你对你死心塌地，做林立的替身！沈则群，亏我当初还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这里面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你！” 任清的脑子当即一轰。 什么……什么意思？！ 当初那件事原来竟然是……是沈则群在暗箱操作？ 这算什么，这是不是说他当初要动手却被沈则群拦下，被他好言劝说，被他帮助拿出救他父亲的那笔钱，都是沈则群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这件事虽然任清后来也有想过是沈则群看他像林立，所以才会去帮助他。可他却从来没想过沈则群竟然会是这一切的主谋。 不过到听徐鸣皓刚才的一番话，任清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说起来，那届新歌手大赛的赞助商一开始并没有沈氏集团的参与，而是在比赛到了复赛的时候才突然出现了沈氏集团的赞助，可沈氏集团也只是赞助中的其中之一。 他当时也不过19岁而已，哪里知道这些事，也就下意识以为是那个歌手家境殷实买通了主办方跟评委。 原来……原来竟然是这样！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沈则群其实是在那之前，或是更早的时候就见过他，早就对他有了包-养的心思，所以才会半路赞助。 呵，真是好手段！ “沈总！” 正当任清悲从心生之时，那边徐鸣皓卯足了劲儿就给了沈则群一拳，沈则群像是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直接被这一拳打倒在地，那小助理更是被徐鸣皓拖扯在地上。 “你放开我！沈则群你他-妈不是人！任清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人渣！” 徐鸣皓说着就要痛殴沈则群，小原死死地抱住了徐鸣皓吓得声音都彻底变了腔调，整个人就要趴在了地上也依旧死死抱住徐鸣皓不撒手。 一片混乱中，小原打眼就看见了像是已经被吓傻的任清，大叫道：“别愣了，还不赶快帮忙！” 任清这才因这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回了神，他看了看狼狈的坐在地上的沈则群这才忙着挡在了沈则群的身前，想把人给扶起来。 照理说沈则群也是练过的，不可能被一拳打倒之后这么久还一动不动地。任清下意识看了看沈则群，就发现他的嘴角肿了起来，还沾了一点血色。 沈则群却一把推开了任清：“别拉了，让他打个够好了……” 任清一听这话有些愣住了。 “哎呦，这哪儿成啊！” 徐鸣皓的助理一听这话更是欲哭无泪：“鸣皓你快别闹了……沈总真是对不起。” 徐鸣皓当场就炸了：“对不起？他也配！沈则群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任清对你怎么样？！你去死吧你！” 事到如今不用徐鸣皓来说，沈则群也恨不得杀了他自己了。是他当初一时的愚蠢决定导致了这样的后果，是他一手害了任清。 沈则群原本被固定住的发此时也有些凌乱了，领子上的扣子都被徐鸣皓拽的崩落了最上面的那一颗，领带歪斜，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他微微地低着头，地车停车场本来光线就暗，这下子谁也瞧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就听得沈则群沉声道：“如果你打死我能换回任清，我保证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让你打。可是……你就算一刀捅死我，任清他也回不来了。” “去你大爷的，你少来这一套假惺惺的！”徐鸣皓说着就将视线投到了处在一旁脸色铁青的任清身上，冷笑一声：“这个是谁？你找到的新玩具？哈哈哈，来来来，让我看看他又是哪里长得像那个林立？” 徐鸣皓一把就拽过了任清，见对方低着头不说话，徐鸣皓更是一手就掰着任清的下巴想要吧他的脸看的更清。 任清的眼睛酸的厉害，指尖都因为愤怒跟屈-辱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中，想要借此自己冷静下来。 他被迫着用此刻微红的眸子看向了一脸嘲讽的徐鸣皓。 可这一眼看过去，徐鸣皓却是心里一颤。 “你……” “这件事与他无关！” 沈则群伸手就将任清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徐鸣皓看着被沈则群挡在身后默不作声的任清，心里却生气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怎么了？吵什么呢？！”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两个保安这才慌忙跑过来，一看竟然是徐鸣皓跟沈则群，两个人当即傻了眼：“沈总……徐大明星？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是？” 两个保安哪里敢轻易出手，那边他们也得罪不起，徐鸣皓的助理忙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这件事你们别乱说。”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说的！” 徐鸣皓见有人来了，这才收了手，整了整自己被助理抓皱的衣服。他复又看了一眼任清，这才气不顺地剜了一眼沈则群：“呸，伪君子！” “哎，鸣皓！” 见两个人走了，保安也不好问什么，饶是沈则群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两个保安这才离开。 沈则群用手蹭去了自己嘴角的血，沉默了许久才将目光转到一旁的任清身上，道：“吓坏了吧，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任清咬了咬牙，这才慢慢道：“沈总，刚才是我没用，没反应过来，真是抱歉。” 沈则群叹了口气道：“幸亏你当时没去拦他，不然你也得挨他几拳，我们先离开这地方再说吧。” “恩。” 两个人出了停车场，任清的心里却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更觉得无助。 当徐鸣皓说出了那件事之后，他也就更加的看清了沈则群这个人。 沈则群究竟是如何步步为营，抱着何种心态跟他谈情说爱，任谁看了林立那张脸，知道沈则群曾经喜欢林立在先之后都会明白的。 任清反复的告诉自己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所有的细节也只会将他以前的如同一叶障目般的喜欢补充的更加完整而已。 他已经不是任清了……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却又能无比清楚的看见沈则群，甚至能感受到身边这个人的呼吸。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太被动了。 难道上辈子做替身，这辈子还要继续？！ 那么，他是不是应该稍稍感激沈则群这次倒着实仁慈了一点，毕竟一开始就跟他说了他像他爱的男人？！ 呵，真他-妈的可笑！ 沈则群自从上车之后就没再开过口，可他的余光却仿佛不受控一般停留在身旁之人身上。 这一刻，沈则群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任清，心里却没来由的烦躁，可是在这种莫名的情绪又让他无从解释。 沈则群讨厌这样的感觉。 这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 像是中了邪似得，经过徐鸣皓这么一闹，此刻沈则群看着身边的任清，却突然有种想要抓牢对方的想法。 虽然这种想法简直有些荒唐，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对方双手交缠两人，与他相对无言的模样，沈则群就莫名的想到了最后大半年种跟任清的相处模式。 其实在沈则群跟任清交往第一年的时候，任清跟他在一起时总会变得话多起来。沈则群其实心里知道对方那是怕冷场才拼命地找话题，说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他心里都知道，可也只是顺着任清的话往下接，坏心眼的看着对方有些紧张无措的样子，心里却是莫名的好。 可是就在他拒绝了任清的告白之后，任清也就忙了起来，有时候几个月才能见上一次，任清也变得沉默起来。 所以后来两人之间引起话题的人也就变成了他。 可从来都只是别人围着沈则群转，不管是生意上还是私下里。 所以最后大半年中更多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他观察着任清，任清却低头不语，依旧乖巧顺从，却又仿佛无形的抗拒着。 他看着心里难受却又无法明说，就算说了，任清也只是笑着道：“沈先生，我真的没有心事。” 那也是沈则群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那样的任清更是让他无从下手。 内心泛起的酸涩让沈则群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沈则群不禁将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一些，面上却恢复了那一抹浅笑，淡声道：“方才那人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好吗？” 任清指尖一僵，两个拇指却下意识的来回揉搓着。 任清尽量表现出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小声道：“我知道的，那是沈总的私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乱说的，请沈总放心。” “我并非……” 沈则群下意识地解释什么，可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急促。仔细想来，他也着实没有必要跟这孩子说更多，也就没了下文。 接着又是令人烦闷的沉默，任清忽然觉得，记忆中最深刻的，除了当初对沈则群的痴迷，也就剩下最后半年多以来的可以回避跟沉默了。 沈则群拒绝他之后，他变得迷茫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追的上沈则群，事实上他只是觉得很累，他只是意识到，他一辈子都无法变得更沈则群一样优秀，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无论他多努力，多么想跟他厮守一生，却也只得到了那人的婉拒。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又无意间听到沈则群的朋友说起了林立。 当时他听到的，也只是沈则群喜欢林立，林立也是个男的，是他的初恋。 所以他那时候就在想，或许沈则群拒绝他，是因为还忘不了那个人。 再后来，沈则薇意外的找到了他，告诉他沈则群其实是有未婚妻的，虽然是沈老爷子小时候定下的，可也是名正言顺，双方家里都认可的。 沈则薇并没有挖苦他的意思，只是心平气和的告诉他沈则群是要娶妻生子的，这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从那之后，他便真的开始有意躲开沈则群了。 只不过，沈则群这个人很敏感，所以那之后他去外地工作，沈则群也会亲自去找他，他一沉默下来。 沈则群本来话就不多，这下子两人就成了一对闷葫芦。加之一两个月才见一次，故而见了就免不了要做。 他那时一度也浑浑噩噩，想着贪-欢一场，反正到时候他跟沈则群也是不可能的，不如及时行乐。 其实在那段日子里，他都是一直在做这沈则群要跟他分手的思想准备的，只不过最后分手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林立那么一个直观的重磅炸弹。 说起来，那天沈则群穿的特别好看，烟灰色的西装，酒红色的领巾，沈则群之前是从不穿花式西装的。 当时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呢。 其实，那天是沈则群生日，他当时提前了几小时从外地的片场回来，拎着一个蛋糕想跟沈则群过生日，结果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有人接。 后来他没办法就给许凡打了，许凡说沈则群在酒店跟朋友喝酒，他也就去找了沈则群。 等他到快到包房门外的时候，沈则群的电话才打过来问他在哪了，他当时回答说已经快到包房门外了，沈则群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不等他去开门，沈则群就推开了包房的门，脸色很不好看。 他刚想说什么，沈则群就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腕，冲他道：“回去！” 他当时还以为沈则群跟朋友之间出了什么事，他刚想问什么，沈则群却反问道：“你不是说三小时后才回来的么？” 那样慌乱的沈则群，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沈则群拉着他就要离开，而就在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林立却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就在他呆若木鸡之时，沈则群的朋友却打开了身后的包房门，满眼满地满墙的玫瑰花。 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沈则群什么时候打扮的这么花哨过？ 沈则群什么时候这么慌乱过？ 原来，他在等林立，等他心里的那个主角。 看那架势，估计是想告白的吧。 可惜被他这么一个不长眼的搅了局。 想起来林立当时的见到他的表情，倒也没比他好看到哪里去。 想到了当初的事，现在的任清也只觉得自己只剩下了可笑。 而此时，沉默了许久的沈则群却突然开口道：“其实……我真的很希望打醒我的是任清，无论是以前，最后，还是现在……” 任清心中一哽，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喉头，吐不出，咽不下。 他不知道沈则群为何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让他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回答。 到了最后，任清也只能道：“沈总，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 几乎在同时，车子猛地被刹死了，任清的身子都跟着往前一栽。 “沈总？” 任清没看出沈则群这是什么意思，沈则群却道：“你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安慰我的。”沈则群的语气倒也分不出悲喜，任清甚至猜不出沈则群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只得淡声道：“对不起啊沈总，我真的是嘴笨。” 沈则群倒也没再说他什么，只是道：“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您……您请。” 沈则群慢慢放下了车窗，接着从车里拿出了一跟烟就点着了。 任清对此还是有些意外的。 沈则群以前是不抽烟的，他曾说过很讨厌烟酒味。 不过再一想想这都已经过了两年了，任清也就觉得见怪不怪了。 听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还有双闪发出的细微声响，任清不禁看了看沈则群。 车内并没有开灯，窗外高高的路灯在此刻也显得异常暗淡。连同沈则群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也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透过层层的烟雾，任清只看到沈则群指尖忽明忽暗的烟头，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俨然一副勿扰的模样，任清也就识趣儿地没再出声。 沉默着沉默着，眼见沈则群的那根烟也快抽完了，任清才故作关心道：“沈总，要不咱们先去医院要个冰袋吧，不然您的嘴角到了明天……” “任亦清……” 沈则群一出口，沈则群登时僵住了。 沈则群以前只叫过他任寒，可是现在冷不丁的说出了任亦清这三个字，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向了任清的心。 在他听来，沈则群这一声任亦清，实在跟任清二字太像了。 任清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沈总？” 沈则群突然就回过了眸子。 背对着那一抹昏暗的路灯，沈则群的那双眸子似有精光闪现，仿若他人。 沈则群就这么盯着他，就像是再居高临下的看一只他捕获的猎物一样，冷声道：“任亦清，你想红吗？” 任清的心脏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枪，生生穿透了他的身体。 “沈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任清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则群，像是一个绝望的囚犯，只待那站在权力巅峰上的沈则群手起…… “任亦清，做我的人吧。” 刀落！ 第32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任清看着此刻的沈则群，双手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双手的指尖用力挤压着，想要借以这种疼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沈总，我……” “其实之前我对你有一些了解。”不等任清拒绝，沈则群就开了口：“我知道你是喜欢男人的，也知道你在酒吧工作过。你还因为跟前男友在公司导致了不小的风波，所以我向你提出这件事，总体对你来说来是利大于弊的。” 对于这一点，任清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沈则群不可能什么都不了解就来接近任寒。 沈则群观察着任清脸上一切细微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似乎想要婉言拒绝，沈则群并不打算给他这么机会。 “虽然很抱歉，但我并不打算给你拒绝的余地。” 沈则群的一句话封死了任清所有的退路，任清咬了咬牙，还是道：“沈总，我虽然交往过男朋友，但这不代表我只能喜欢男人。” 沈则群笑了笑，道：“我会让你红的，当然我也认为你有这个实力，我沈则群也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沈则群当然不是随便的人，不仅不随便还痴情得很，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任清却是切身体会。 任清不禁苦笑道：“就算没有这次欠款的事情，沈总也是打算如此的吧，为了您心里的那个原因。” 沈则群微怔，这才将目光撤了回去，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过你放心，对外我不会说，我知道分寸。你如果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白纸黑字，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任清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过了半响也只是坚定道：“沈总，我只想做一名真正的歌手，实现自己的梦想。” “有我帮你，你可以实现得更快，不是么？” 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没有他，他就实现不了吧，就像是那年选秀的黑幕一样？ 说什么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还有什么比这句话还有深意的？ 看来……之前他确实猜的不错，沈则群这人看似淡泊名利，实则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他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想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可惜，他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傻，一头栽进去直到万劫不复。 任清对沈则群的要求毫无办法，他闭了闭眼，只得道：“沈总，我觉得我们还是白纸黑字吧，我跟您……总得有个期限不是？就到……我把那一百万还清吧。” “你跟的人是我，一百万很快就可以还清。” 见任清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沈则群见他这副样子不禁笑道：“怎么？跟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么？我应该不老不丑吧？我也没有什么不良癖好。” “沈……沈总说笑了。” 沈则群叹了口气，他看了看窗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一年吧。你跟我一年，钱就不用还了。我会帮你，还会额外给你两套现房，这样你跟你姐在京城也算有着落。” 沈则群的意思很明显了。 就算他在这一年中提前还了沈则群钱，他们的关系也要维持一年。 房子他当然不会要沈则群的，钱他也会还。 任清看了看窗外的黑夜，闭了闭眼：“从今天算起么？” “不”沈则群道：“从你搬到我那里开始算起。” 见任清不说话，沈则群又道：“我给你准备的时间，到时候去接你。” 话题进行到这里，这饭也是吃不成了，任清咬了咬牙道：“沈总，我今天想先回家，这事太突然了，我……” “也好，你回去好好想想。” 送任清回家的路上，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只是任清能感觉出来，沈则群不一样了，跟两年前的沈则群不同，而方才的沈则群跟见徐鸣皓之前的沈则群也不同。 沈则群整个人都变的生冷甚至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仿佛整个人连同灵魂都变了。 但是沈则群这个人，说到底他也从没有看懂过，猜也猜不准。 只是从结果上来看，这是最糟糕的，却又是意料之中。 这件事任清没有办法瞒着刘川，沈则群要他搬走，他想瞒也瞒不住。 毫无办法却又感到无比屈-辱，任清一拳打在了墙上，这才深吸一口气给刘川发了短信问对方在哪，刘川回了一条在家，任清便说要去找他。 在刘川的门外，任清足足站了十几分钟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表露出现，那样的话刘川一定会跟沈则群联系，他不想让刘川因此受牵连，况且这也不是刘川丢饭碗就能改变的事情。 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任清这才敲墙了刘川的房门。 “任亦清？”刘川开门看到任清还是有些惊讶的忙问道：“你吃饭了么？” 任清也是实话实说道：“川哥，其实今天晚上，沈总要我跟他一起吃饭，我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刘川一怔，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看来这饭是没吃成。 “你把他惹恼了？” 任清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我哪里敢惹沈总，惹了他，估计就没有我能带待的地方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沈则群跟你……说什么了？” 任清握了握拳，露出了一副纠结的模样，这是他能做得出最好的表情了：“川哥，沈总说要让我红。” 任清没有说的太恶心，可刘川怎么会不明白。但是他总以为他那次跟沈则群单独的谈话是有效果的，至少从沈则群的态度上他能看出来沈则群是喜欢任清的，怎么就…… 难道真的因为喜欢，因为任清不在了，所以沈则群不惜找一个替身？ 沈则群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没有，这也太…… 刘川正觉得诧异，却忽然又想起了那日任清出事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一身是血的沈则群，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死的人不是任清，而是他自己一样。 而且现在想来，沈氏集团也是从那之后换了沈则薇上台。 可是感情这种事，并不是换个人都能解决问题的，再说任寒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孩子，这样摆明说要包养，或许别人觉得可以，可是对于任寒来说，那就是迫于接受了。 刘川见任寒现在似乎还没有到举足无措的地步，便咬牙道：“我打电话联系沈总，你先别急。” “没用的。”任清咬牙道：“沈总说了，说虽然对我很抱歉，但是并没有打算给我拒绝的余地。” “这……” 任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摇头道：“川哥，你别打了，惹恼了沈总你的工作做不成，沈总也不会因此放弃。你想啊，那人不管外表看上去如何温柔谦逊，可总归是沈氏的沈则群，我听说前些年扳倒张氏的时候……论手段，谁能比得上那些人。” 刘川着实没有想到任清这么小的年轻能够说出这种话，或者说看的如此明白，毕竟那时候他想要去劝任清放弃喜欢沈则群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退一万步说，沈则群是沈家的长孙，就算沈则群那时候喜欢任清，想要跟他在一起，沈老爷子若是脾气上来了，不要说任清，就算是沈则群也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沈则群的那群朋友里，季风麟，夏名川，徐鸣然，厉寻英……哪一个不是令人噤若寒蝉的狠角色？就连江氏的老总都不敢得罪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他跟任寒这样一个新人又能说什么？ 不等刘川说出什么，任清就道：“我想了想……觉得这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任亦清……” 见刘川如此诧异，任清又道：“川哥，你也知道，我喜欢男的又正年轻，以后总不能一直单身，要是我找了别人说不定会被别人知道，可是我若是跟了那个人，就算别人知道，也不敢说什么。况且他说要让我红，要是我拒绝了，估计明天就该被辞了，流落街头，然后再被他弄过去，那岂不是太惨了？” “可……” “我知道川哥你想说什么，沈则群只是想跟我玩玩，他也明白的跟我说了我长得像他一个朋友，但我又不喜欢沈则群，这也算是各取所需，说白了就是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需要，顺带着满足一下对方的幻想。圈子里这样的不少，从金-主的角度来说，沈总难道不是难道不是上等人选。” 对，就是这样，看开点吧。 不就是□□的，沈则群不就是想要这个？ 温柔的情人，技巧高超又不乱搞而且出手大方，满足了优质金-主所有的条件。 既然沈则群想让他红，他岂有不红的道理？ 就算他闹，他吵，跟沈则群翻脸，那又能改变什么？只会伤害到他身边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任清说着便起了身：“你放心吧川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该干什么，沈则群也跟我说了，只是一年。再说沈则群那样的人，他今年多大了，都34了，说不定今年就让沈家压着跟赵雪结婚了，沈老爷子不是还生龙活虎的么，到时候我们关系也说不定也就提结束了。” 刘川突然一怔，蹙眉道：“沈则群是从小定的亲，不过这件事似乎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33章 任清实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他只知道沈则薇跟他说沈则群从小被沈老爷子订了亲，对象是赵家的小女儿赵雪，哪里知道这件事竟然没几个人知道。 这下子任清只得蹩脚道：“我……我那时候在影视城，无意间听别人说的。” 刘川心里有些疑惑，可任清这个说法倒也不是不可能，便道：“这件事你别乱说，会惹麻烦的。” 任清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川哥，我不会乱说的。” 任清顺了口气，才道：“还有就是……沈总让我这两天收拾一下跟他过去，所以这房子……” 刘川叹了口气，道：“你总会回来的，钥匙你就留着，我也不打算往外租，以后有什么事，你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下子任清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再次遇见这么好的刘川。 任清不禁握住了刘川的手，郑重道：“川哥，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名好的歌手的。” 刘川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忍心：“亦清啊，你真的像你方才说的那样想么？我作为你的经纪人却什么忙也忙不上，真的抱歉啊。” “哪里的话，是我给川哥添麻烦了，川哥已经帮了我太多。”任清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呆了，再呆下去他就要露出破绽了。 任清急忙起了身：“川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 回去的路上，沈则群发来了一条短信。对于沈则群为何知道他的号码这件事，任清当然不会觉得奇怪。沈则群也只是说明天让他去一个影视棚，说有一个关于名牌太阳镜的广告让他来拍，任清随手将这条短信发给了刘川，问他时间可不可以，刘川一看到这个品牌，就说可以。 事已至此，任清也没有拒绝，他反而觉得是他以前太傻了，拒接了沈则群一些的帮助又能怎么样？在沈则群眼里这些根本什么也不是。 这不是清高，只是不识时务罢了。 现在他跟沈则群之间就只是交易而已，他也只等着银货两讫的那一天，再无其他。 第二天一早，任清就到了影视棚，刘川被上层叫走了说是有个会要开，就没有跟他一起来。 沈则群并没有来，任清心里因此轻松不少，这次的太阳镜设计的比较夸张，所以整个背景板采用的都是色彩的管道，整体服装也都是撞色的搭配，看起来有些浮夸。而摄影师还是上次那个，任清跟另一名女艺人配合的不错，不过一个广告下来也就到了下午。 快结束的时候，沈则群发了短信来说在停车场等他了，任清收了工之后也就进了地下车库。 任清看到沈则群的时候，沈则群正站在车边抽烟，一地好几个烟头。许凡在一旁紧张兮兮地跟沈则群在说些什么，沈则群却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显然并没有把许凡刚才的话听进去。 见任清来了，沈则群这才掐灭了烟，微笑道：“工作辛苦了，感觉还好吗？” 任清点头道：“谢谢沈总给我这次机会。” 沈则群抿了抿唇，道：“别这么客气，机会还有很多，难道你每次都要跟我道谢？那你不是要累死了？” 任清也只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也就不说话了。 沈则群看了看他，突然道：“对了，你会做饭吗？” 任清早前就取得了厨师证，当然会做饭，以前也经常做饭给沈则群吃，只不过现在没有了那份心情，也就道：“会是会，但不怎么好吃。” 沈则群点了点头道：“能熟就行，我刚才去菜市场买了点菜，昨天晚上我去应酬吃的有些腻，回去你来做饭吧。” “去……买菜？” 沈则群穿成这副商业精英的模样然后身旁还跟着一个保镖……去菜市场买菜？ 沈则群见任清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由得笑道：“怎么？我不能去菜市场买菜？”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感到意外。” “快点上车吧，我买的鱼，待会要死了就不新鲜了。” 任清实在不知道沈则群这是在搞什么。 刚一上车就听沈则群道：“先去你那里吧，今天就搬过去，拿着你那些个人证件就行了，衣服什么的我已经给你买了几件，日用品也有，应该挺合适的，旧的就别要了。” 任清着实没有想到沈则群会这么快就让他搬过去，而今晚搬过去意味着什么，任清只要稍稍一想，脸色就白了一层又一层。 沈则群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道：“钥匙给你一把，别弄丢了。”沈则群说着就将钥匙放在了任清的手上，任清点了点头便收了起来。 *** 看着车子行驶的路线，任清便知道沈则群带他去的，正是他以前跟沈则群住的那栋别墅。 车沿着上山路驰骋着，任清看着两边与两年前无异的风景，心里涌上了大片的凄凉。 这样的场景和曾相似，沈则群有时候也会忙里抽空去片场接他回家，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虽然大抵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小事，心里却是那样的满足。 车子停在了院子里，许凡下车之后就打开了后备箱，任清看着眼前的单层别墅一时间难以移开视线。 沈则群下了车之后就绕到了后备箱那里要去拿东西，任清这下忙着跟了上去，可是看到那满满一后备箱的花果蔬菜日用百货之后，任清怔住了。 这……这得吃多久才吃的完？！ 难道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任清说着就把那些蔬菜给抱了出来，半路还有几个土豆从塑料袋里漏了出来滚出老远。 任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道：“这这种蔬菜都是要趁早吃的，放在冰箱里过几天就不新鲜了，吃不了就浪费了啊。我知道您有钱，可也都是您一点点挣来的，这……这肯定要扔一半了。” 沈则群站在一旁听着任清无意间的数落，眼圈突然就红了。 任清看着那几个滚远的土豆，就想让许凡搭把手给捡起来，结果许凡那边两只手拎了四个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的日用品的塑料袋，完全失去了捡土豆的能力。 任清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沈则群，而此刻沈则群脸上复杂的笑容却让任清清醒了过来。 任清脸色一变，忙道：“对不啊沈总，我……我刚才不该那么说。” 沈则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几步上来摸了摸任清的头顶，像是完全把他当做了小孩子。可任清却觉得难以招架。 沈则群以前就喜欢摸他的发顶，他也不止一次的抗议过，可沈则群那时也只是笑着说：“有什么关系，这么软，手感很好啊。” 显然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抗议。 任清咬了咬牙，舌尖都品尝到一丝血腥气，沈则群走过去就将几个土豆捡了起来，然后放在了任清手里的塑料袋里，这才掏出了钥匙。 可当任清看清了沈则群那把钥匙上的熊猫公仔时，任清突然就怔住了。 那个公仔是他当初买的，是一对，他一个沈则群一个。 当时沈则群还笑他幼稚，为什么到现在还有？ 沈则群打开了门就换了拖鞋走了进去，任清心里百味陈杂，也就低着头走了进去。 刚进门，前面的沈则群突然就转过了身子。任清没有来得及抬头去看沈则群此时的表情，只是听到沈则群像那时带着他第一次进这扇门一样，温柔道：“任亦清，以后就把这当做你的家吧。” …… “任清，以后就把这当做你的家，把我当做你的家人吧。” …… 当年沈则群的那句话仿佛还在耳畔萦绕，可是又哪里有什么家呢？ 不过是沈则群的一时兴起。 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借用了他人身份的房客罢了。 第34章 沈则群说着，又指了指门边的墙：“那是挂钥匙的地方。”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挂钥匙的地方，那还是他自己提议的。 任清敷衍地点了点头，目光便顺着沈则群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可那里挂着的另一把钥匙却让任清彻底怔住了。 那是他以前的钥匙！ 上面还挂着跟任泽群手里配对的熊猫公仔！ “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吧。” 沈则群说了句就迈开了步子，任清从诧异中恢复过来，这才闷着头就走了进去。 许凡将东西放在餐桌上之后就走了出去，任清也想去帮忙，沈则群却道：“你别去了，我们把这些分类放进冰箱里吧。” “恩……好。” 收拾一桌子东西的时候，沈则群就这么站在餐桌旁将花果蔬菜往任清手里递，任清就开着双开门的冰箱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么多的东西都塞进去。 可是无论怎么想，这么多东西都是放不了的！ 任清一看不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一堆，便道：“太多了，还是每天起来弄一些果蔬汁喝，再熬点果酱，这样的话还能放的久一点。” “那我不要胡萝卜。” 沈则群突然开了口，着实有些嫌弃的意味。 “沈总您不吃胡萝卜啊……”那还买这么多？ 任清没有说下半句，只是下意识地将目光往那一袋子胡萝卜里瞅，沈则群张口就道：“不是你喜欢吃这种小的胡萝卜么，不然我也不买这么多。” “啊？我，我么？” 任清本来想说“那您也买的太多了。”还好及时改了过来。 只是看着眼下的沈则群，似乎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沈则群低头看了自己的手里的胡萝卜：“你不喜欢吃么……” 任清生怕暴露了什么，咬了咬牙：“不，不喜欢。” “这样啊。” 沈则群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转身去客厅坐着了。 任清看着沈则群的背影，实在觉得太过奇怪，也是真想让他说，他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反常。 许凡将剩下的东西送了过来，任清也不想以后有什么地方碰了沈则群的眉头，便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许凡，道：“许先生，那个……我想问问沈总有什么忌口的，或者别的什么，我……我怕做错事。” 许凡对此倒是可以理解，可又觉得既然自己的大少爷觉得这孩子像任清，那他就不能犯什么错。 许凡想了想，便道：“如果可以的话，让大少爷早睡一会儿，大少爷需要静养。家里的苏医生说烟酒都要忌。还有就是，你也别太不吱声，大少爷他还是喜欢外向一点的人的，别的……也没什么。” “那……谢谢许先生了。” 许凡跟沈则群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这下子，一栋房子里就只剩下了任清跟沈则群两个人。 偌大的别墅静的出奇，任清面对着自己曾生活过两年的地方，竟突然觉得无处可待。也就在厨房里开始瞎忙。 只是这里的陈设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化，墙上的装饰画，地毯，电器，甚至连厨房里的碗筷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仿佛一切也不曾变，今天只不过是最平常的一天，他还是那个任清。 任清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就想起了他曾跟沈则群在房间里的各个地方做-爱的时候，沙发，厨房，似乎每一寸地方都有他们身、笑声。 这一切的幻觉在此刻不断地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任清整个人都给拉了进去。 其实他跟沈则群什么没有做过？ 恋爱中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只是没有结局罢了，只是一开始就是个骗局罢了。 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醉过之后醒过来，想看点，这又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一年么？各取所需，一年之后各走各路。 他或许应该感谢沈则群，曾经满足了他一切的幻想又在最后狠狠地敲醒了他，他教会了他太多，而最后确实也只是个意外，他怪不了别人。 只是……只是老天为何又让他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他为什么又被沈则群当做了林立的替身？ 京城这么大，人这么多，为何他还是会跟沈则群牵扯到一起。 还有……沈则群如果真的喜欢林立，为什么还会跟一个替身过日子，难道真爱不是应该谁有替代不了么？ 仅仅是长的像就可以换一个，这算什么呢？ “收拾好了么？” 沈则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任清被惊了一下，手里的苹果就掉在了洗手池里。 “想什么呢？我带你去卧室，你把行李放下。” “哦，好。” 任清擦了把手就将自己的拉杆箱拎了起来，沈则群带他上了二楼，却没有往后走，而是到了一间客房打开了那扇门，道：“你以后就住这个房间。” 沈则群说着，就往相反的方向指了指：“除了最东边那个房间跟三楼你别进，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随便使用。” 最东边……那不是他以前的卧室么？ 还有三楼，那是他之前自己花钱改造的录音棚啊。 说起来，任清有一点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为何沈则群名下的房子那么很多，却为何单单住进了这里。 不让进他原来的主卧室，大抵是觉得那是他之前用过的房间，不怎么吉利吧。可是这个房子以前都是他跟李婶两个人住，说起来也应该是全部都不吉利，沈则群着实不该再住进来。 还是说……林立曾经来过这里？ 所以…… 似乎也不太可能。 可能是沈则群暂时没有合适的房子住吧。再说沈则群之前也不是每天都住在这里，第一年的时候，工作忙起来半个月一个月的才能落得几天清闲，大部分的时候还是他第一个人的。 任清这么想着，也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沈总。” 沈则群此刻看着任清的背影，眼里情绪复杂到令他自己都有些悲观。 事实上，他甚至不知道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任清，可他却还是想见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接近他，还是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只为了听对方几句数落，可是这个人却并不喜欢那些。 他本来想着把人接过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可就在他说了他不喜欢吃胡萝卜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以至于他好像跌进了深渊再难爬出。 他突然不想让他进任清曾经跟他曾经的房间了，他觉得任清会难过，会不开心。 他应该现在就放这个孩子走，可……可他又觉得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丝温暖的慰藉。 他是想找人代替任清么？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没有人能代替任清的。 只是……他们真的太像了，就连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样子都那么像。 仅仅看着，便会让他觉得这偌大的世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不至于那么的绝望。 沈则群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他默默地开口道：“任亦清，我这样做，你会讨厌我么？” 任清身体一僵，沈则群此刻的语气有些太过奇怪，像是有些病了似得，带着浓重的鼻音。 任清甚至不知道他此刻转过身之后该用一种怎样的神情面对身后的沈则群。 握紧拳，松开，再握紧。 这样的动作连续了好几次，任清却还是没能转过身，只是沉声道：“如果我说是……沈总会放我回去么？” 背后的沈则群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沈则群道：“不说这个了，我有些饿了，咱们做饭吃吧。” 任清不禁冷笑了一声。 所以啊沈则群，你为什么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呢？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东西得不到，又为何拼命去要呢？ 第35章 见沈则群转身下了楼，任清只得将行李先放在了柜子里。 等他下去的时候，就发现沈则群已经围着一个围裙站在了厨房，而有条三斤左右的鱼却在地上扑腾的正欢。 任清见此情景，眼皮子都跟着突突直跳。 沈则群什么时候进过厨房杀过鱼，一个切萝卜都能把自己手切破的沈总。 任清二话不说进了厨房就一把捉住了还在地上扑腾鱼，放在水里洗了洗，才道：“沈总，您还是洗洗手出去等着吧。” 沈则群看着任清轻车熟路地用刀背将鱼给拍死，然后划开，只得默默地去洗了洗手，然后从高柜里拿出了另一条围裙。 “任清……” “恩？” 其实沈则群叫出这个名字实在是出于习惯，可是他却不料对方回答了他，这更是让沈则群彻底僵在了原地。 其实任清跟任亦清这两个名字如果说顺嘴的话，其实根本听不出来其中的区别，任清只是觉得沈则群再叫他的艺名，又忙着刮鱼鳞，这才下意识应了一声。 可他却没有看见沈则群此刻的神情。 沈则群的双手在这一刻不停的抖，看着眼前人恬静的侧脸，沈则群不由自主的迈出了一步。 像是怕惊扰了身边的人，怕这次又跟那时的无数次、无数次那样只是自己梦里的幻觉，沈则群突然就抓住了任清的手臂。 任清这才猛地转过了头：“沈总……什么事？” “任清？” “沈总？” “任亦清。” “沈总，有事吗？” 原来，这两个名字真的很像啊…… 沈则群简直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瞬间像是着了魔了，他不禁绕到了任清的身后道：“把手抬起来，我帮你把围裙系上。” 任清周身一紧：“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手上有血，别动。” 沈则群拿着围裙就从任清的面前放了下去，然后套在了任清的脖子上，沈则群冰凉的手指稍稍触碰到了任清的脖颈，但即使是这样轻微的接触也随即引起了身体微微的颤栗。 不仅是任清，就连沈则群也如此。 自从任清出事后，沈则群就再也没有跟谁这么亲近过。 两年多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沈则群变得寝食难安。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以为然，觉得沈则群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可是没有人知道，任清死了，沈则群哪里会好。 再也好不了了。 无论他怎么追悔，懊恼，无论他有什么话想要对对方说，就已经不能说了。 沈则群有时候甚至希望任清只是生气跟他分手，甚至离开了京城。那样的话，他好歹也有一个盼头，就算他不会原谅他，只要知道任清好好的，他也会知足的。 可唯独这样的结局让沈则群彻底的绝望了，可他这个人却又清醒得很，他甚至无法用买醉这种手段迫使自己得到一秒的轻松，他一向最清醒。 可是到头来，最糊涂的就是他。 沈则群将双手从任清的双臂下围了过去，远远看上去，两个人影像是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近到任清都可清晰的感觉到沈则群稍显沉重的鼻音从自己的颈边轻轻拂过的触感。 分明如此轻柔，可对他来说却像极了一道锋利的刃，生生割开了他的皮肉，血肉模糊。 沈则群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鼻腔酸的厉害，眼前也有些模糊了。他再也无法在厨房里待下去了，匆匆地给任清系上了围裙之后就走了出去，再无多言。 沈则群离开之后，压在任清心里的那块巨石才像是消失了一些些，他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做饭的速度也加快了。 为了不让沈则群察觉出沈默，任清将自己的厨艺掩盖了一些，毕竟以前都是精心准备的，连摆盘都很讲究，现在也就差不多就得了，不难吃就成。 打开橱柜，之前常用的那套金花的碗碟也没有用，而是用了另外一套。 把鱼端出来的时候，沈则群倒是已经坐在了餐桌前，背对着他低着头，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桌上的烟灰缸也多出了好多烟头，搞得空气中都染上了些许呛人的味道。 “沈总……咳咳咳……” 任清一开嗓子就被未能散去的烟味儿呛着了，沈则群见状接过了任清手里的鱼，忙把烟灭了。 任清看这烟灰缸里的，少说这一会儿小半包也下去了，介于不想吸二手烟影响自己的，任清还是稍稍提了提：“沈总，吸烟对身体不好，再说这家里的软装修这么多，那些烟味如果被吸入其实是很难消除的，长期留在房子里，对人的身体就更加的不好了。” 沈则群见他说的头头是道，语气不疾不徐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了一抹异样，张口就道：“吸二手烟的话，对你嗓子也不好吧……” 任清倒是没有想到沈则群会时候出这么一句，也就没有搭话，反倒是沈则群自己轻声道：“好，那我以后不抽了。” 任清一听这话，觉得自己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又忙道：“我也不是一根也不让您抽的意思，就适当的……我的意思是。” “不，是我不想抽了。” 沈则群说着就将自己的剩下的大半盒烟扔进了垃圾桶，任清完全搞不懂沈则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道：“我去端汤。” 两人吃着，耳边也就只有咀嚼跟碗筷碰撞时产生的响声。 沈则群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干脆淡声道：“你在这里别拘束，想说什么，要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说。对了，先前跟你说过要送你房子，你自己选地方吧，喜欢那个楼盘的就直说。” “我，我不要房子。” 沈则群喝了口汤，默了默又道：“那你有驾照吗？” 任清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发烫，他握了握手里筷子道：“我什么东西都不要，沈总的钱我也会还的。沈总您帮了我很多，也说给我机会让我红，这就够了。” 这下子沈则群不说话了。 以前任清也说过这种话，似乎他送什么任清都不太在意。 起先，他以为任清只是不太好意思，后来才知道任清是真心喜欢他，不想欠他。不仅如此，后来还真将那把些钱还给了他，固执的很，却也是他喜欢的一点。 而就是这样的丝毫没有什么物质上的关系让沈则群心里没有了底，特别是任清最后一年里忙的几乎见不到人的时候。 他突然就发现，其实任清是可以随时离开的。 因为他不欠他的，什么都不欠。 物质上不欠，感情更不欠。 沈则群看着任清，也不好说什么，便道：“那就算我欠你一件事，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觉得解决不了的，都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解决。”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谢谢沈总。” 沈则群喝下了最后一口汤，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刷碗吧？” “什……什么？” 沈则群见他差点喷饭，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我说，我们一起刷碗吧。” 其实以前沈则群也这么说过，不过在他摔了两个盘子又切破了手之后，任清就坚决不再让沈则群来厨房捣乱了。 而现在，他更是巴不得距离沈则群八丈远。 “不，不用了！”任清的脸色都变了：“真的不用了沈总！这些真的都不怎么经摔！”说出了口，任清这才反映了过来，连忙道：“对……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沈则群都被他给气笑了：“你啊，可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则群自己都愣住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久到几乎让他产生了……那种事已经是上辈子一样的错觉。 他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儿究竟有什么魔力，竟会让他做出这么多异于往常的举动。 不知怎地，沈则群突然想到了许久之前做的那个梦。 酒吧，见面会，酒店……任亦清。 这个带给他与任清一样的微痛感，却又让他莫名其妙觉得稍稍安下心来的陌生人。 沈则群渐渐地收起了笑容，慢声道：“我先去洗澡，你待会也去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任清心里自然明白。 下意识地，任清咬紧了牙关，似乎在此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这场游戏的最终目的。 36.36 收拾好一切之后，任清去了沈则群为他安排的房间。沈则群并不在里面，这不由得让任清舒了口气。 这间本来是客房，房间里很普通，有独立的浴室。任清将自己带过来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挂在了衣柜里，然后就跟幽魂似得坐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 他不免的开始回想起重生之后的点点滴滴，他突然想着若那次他没有去路数的茶馆，会不会就可以顺利的避开沈则群。 毕竟，庄洁他们说沈则群这两年基本退下了总裁的位置，也不再投资影视这一块，所以他们或许会巧妙的避开。 今夜倒是难得的好天气，圆月升至半空，任清静静地看着，苦笑了一声。 他想着或许悲欢离合或许都是注定的，他跑不掉。现在又处于这种被动的状态，还是不要激怒沈则群比较好。 任清起身进了浴室之后，将自己的脱下跟换洗的衣服分别放在了两个筐子里，他将水温调的高了一些，试图以此来舒缓在一下自己紧绷的身体跟神经，却又眼睁睁地身下的水流不断地汇入漆黑的沟槽中。 任清心里顿时翻涌起了负面的情绪，他甚至想冲出去给沈则群一拳，告诉他他就是任清，可是这么做的后果呢？ 沈则群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还是会相信他说的，但是继续跟他以前的关系。 还是……可怜他，就此放过他。 任清不知道结局，他只知道这三种之中的哪一种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一点也不期待沈则群知道这件事之后或震惊或怜悯的神情。 他什么都不要，他只想跟沈则群一刀两断而已，可怎么就这么难？ “任亦清？”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沈则群敲响了，任清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沈……沈总。” “你在洗澡吗？我可以进来吗。” 任清本想说让他等会儿，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觉得可笑，这是沈则群的房子，他是沈则群包的，哪里还有什么**。 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看着这磨砂的独立浴室，任清忙将自己擦了个干净穿上了自己带来的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开了一只橘色的壁灯，略显昏黄的光线打在沈则群的脸上，映照着他的眉眼显得更加的深邃，连同那半张侧脸都尽数隐没在了暗影中。 其实是沈则群长得实在很好看，浑然天生的五官，睿智又儒雅。看一眼就会让人记住，然后又引得你想要在看一眼，却又没有那种勇气跟他对视。 因为你知道对方太过优秀，仿佛高不可攀。 可是这样的人脸上却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就连语气中都带着让人舒心的魔力。 那时候他总喜欢睡在沈则群身边，沈则群很自然的抬起手示意他枕在他的怀里，然后他就会轻轻哼鸣着最近冒出来的一段音节，一点点灵感。 有时候也会聊到很晚，他柔声的说，对方静静地听，恍惚中有种岁月安好的错觉。 任谁能想到替身这么刺眼的词？ 或许沈则群没有欺骗他，他只是本色出演，把他当成林立宠着，是他任清不自量力，竟然说什么喜欢。 他依稀记得，当百那天沈则群当时的神情也是夹杂着稍许错愕的，大抵也是在嘲笑他吧。 沈则群见任清走了过来，不由得问道：“你喜欢睡左边还是右边？” 任清哪里会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无论哪边他也是睡不着的。 “都……都好。” 沈则群点了点头，“那你傻站着做什么？过来……” 即使只有几步的距离，任清也就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了刀刃上，步步沉痛。 沈则群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任清只得握紧了拳头走了过去，顺势坐在了床边，整个人僵直的厉害。 沈则群道：“我给你热了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你趁热喝了。” “谢，谢谢沈总。” 沈则群说着还将牛奶递到了任清的手里，任清看着徐徐上腾的热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道了声谢。 沈则群抬眼就看到任清的发梢还在不断的滴水，并且已经打湿了他的衣领，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看着抿着唇显然有些坐立不安任清，不由得坐直了一些身子，摸了摸他湿漉漉的黑发：“怎么也不擦擦。” 任清刚想说我这就去，沈则群却突然下了床道：“你坐着吧，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 “沈……沈总？” 不等任清拒绝，沈则群就几步进了浴室开始翻找，任清听着浴室里沈则群翻弄的声音，倒是想起以前沈则群就爱给他吹头，沈则群一向对他的头发很感兴趣。 沈则群很快就找到了吹风机，插-在了床头的电源插-座中。他先是对着自己的掌心吹了几下试了试距离不同多产生的温度差异，这才往任清的头上吹。 吹风机发出了一阵阵地噪声，这才任清得到了一次喘息的机会。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低着头让沈则群吹，感觉着沈则群的指尖，指腹，掌心不断地在他的发间穿梭，轻柔地宛如他们已经是同居数年的情-人。 这种熟悉感让任清再度紧张了起来，这房子里有他跟沈则群太多的回忆，似乎每一块地砖都染上了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得痕迹。 那些回忆削尖了棱角往他的身体里扎，他感觉到疼，却又只能忍受。 “恩，差不多了。” 沈则群说着便将吹风机关上了：“进被子吧，不然这热水澡也就白洗了。” 其实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可不知道为什么，任清还是感觉到冷。 他咬了咬牙将牛奶杯放在了床头，然后掀开了被子往里面睡了睡，沈则群就势也上了床。 见任清坐在床上神情严肃，沈则群不由得揉了揉他的头顶。 “你是不是很紧张？” 任清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就点了点头。 沈则群沉默了一瞬，眼睛里闪过了些许复杂的神色，这才沉声道：“我不碰你的，所以别露出这种表情了。” 任清猛地抬起了眸子看向了沈则群，他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 他不知道沈则群说不碰他，是看他太紧张今天不碰他，还是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碰他。 就在任清一头雾水的时候，沈则群却早已经睡了下去，然后一只手拎起了被子，敞开了自己的怀抱，眉眼含光：“过来。” “沈……沈总……” 沈则群像是知道再这样拖下去对方也不会睡下，便拉住了他的一只手臂，这下子任清无处可逃，只得被沈则群拉近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任清的双手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前，却因为这个拥抱而触碰到了沈则群的前胸，不知怎地，他觉得沈则群的心跳竟没有比他缓和多少，一下下地重击像是敲在了任清的心里，让他有些变了脸色。 壁灯还未关，沈则群的五官近在咫尺，就算任清不想看也看的一清二楚。 沈则群的眼中似有波动，分明只是轻轻地拥抱，却扰乱了彼此的呼吸。 沈则群慢慢伸出了右手覆上了任清的侧脸，温热的指腹在他白皙的侧脸上轻轻地揉搓着，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却又像是不敢用力一样。 这种复杂又奇怪的感觉让任清心里没了底。 这种眼神，这种对视，有那么一瞬间任清以为沈则群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体，赤-裸-裸的凌-迟着他的灵魂。 好像他已经暴露了一样。 他不知道沈则群这样的轻抚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种抚摸不仅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情-欲，甚至心中还涌现出一股股莫名的酸涩。 沈则群深邃的眸子里仿若有光，却又一阵清明一阵恍惚。 这让任清觉得很不安。 “沈总……” 任清试图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怀抱，沈则群却突然将他整个人彻底揽进了怀里。任清的侧脸都猛地贴在了沈则群的胸前，他甚至能感觉沈则群的下颚垫在自己头顶的触感。 他不知道沈则群这是怎么了。 而沈则群此刻眼底的情绪却是不受控的爆发了，俊朗的面容上甚至可以用扭曲来形容，漆黑的眸子这一刻也被难以难于的痛苦填满。 沈则群突然有了一种…… 一种，他的任清回来了的错觉。 而正是这种错觉让他在此刻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怕他稍稍放松一些，醒来之后怀里就再次空了，像之前的无数次、无数次那样！ 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事实上他也感觉到自己撑不住了。 这孩子就像是他在快要溺亡的时候抓住的救命稻草，他不是舍不得放手，而是本能的抓住不肯放，不能放。 沈则群痛苦的闭上了眸子，忍不住在对方略带潮气的发顶落下一吻。 任清…… 任清…… 他的，任清。 37.37 被沈则群搂在怀里的任清只觉得呼吸困难，可又不好推开沈则群。 应该说，他根本就推不开。 沈则群用的力气之大，好像一松手他就能飞了一样。 床头的壁灯还没关，任清保持着这种姿势，就连抵在沈则群身前的那双手都依旧保持着紧握成拳的姿-势，紧张到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沈则群也是刚洗过澡，穿着黑色睡袍，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是跟那时一样的味道。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则群轻柔的呼吸声才从一片寂静中悄悄灌入任清的耳中。 他太过熟悉沈则群的呼吸频率。 迷恋沈则群的时候，他总是会装睡。然后等到身边的男人睡沉的时候，他便像是小偷似得慢慢张开眼睛。 尽管在黑暗中，任清还是能够看清对方的轮廓，小心翼翼地，像是想要将对方的模样烙印在自己灵魂上一般。 屈指可数的，有几次他大着胆子凑过去偷偷用唇蹭了蹭沈则群的，还有一次被抓个正着。 沈则群狡黠的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他很少看到沈则群那种略显孩子气的样子。 不等他觉得脸红，沈则群就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似笑非笑道：“被我抓到了吧，你这个小偷。” 在甜蜜的肌-肤相亲中，在熟悉的力道中，他被冲撞的只能紧紧抱住对方的身体。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满足，因为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看到沈则群动情的，不同以往的样子。 当那个人终于维持不住那样的笑容，当那人体温慢慢升高，当那人在稍许紊-乱的呼吸中叫着他的名字。 只有那时候，他才觉得沈则群似乎也是一个平常人，不再远似天边，而是距离他很近很近的。 近到他能看到他眼里的欲-态，近到他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人变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 可最后他才知道，他跟沈则群之间竟是隔着一个人的。 就算紧紧是两个胸膛的距离，他也看不清他的心，听不清沈则群的那颗心究竟在为谁跳动，那一句句的情-话究竟在对谁说。 他实在觉得他应该一举夺得“最佳男配角”这个殊荣，而不是什么最佳新人音乐奖项。 心情实在有些沉重，任清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断定沈则群是睡着了的，这才慢慢将沈则群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沉甸甸的手臂轻轻抬起。然后一点、一点地逃离了这看似温暖的怀抱。 任清动作极轻，他慢慢地朝着床的边缘退去，看到沈则群还在熟睡，这才舒了一口气。继续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去，然后背对着身后的人。 想着明天还要去拍一个广告，任清这才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休眠状态。 可是他哪里睡得着，也就这么眨了眼睛看着墙上的那副油画发着呆，整个人迷迷糊糊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天都还黑着，他突然感觉到那边的沈则群猛地坐了起来，吓得他立刻闭上了眼睛。 沈则群像是做了噩梦，喘息声急促的很，过了好久才得以平复下来。 而后，沈则群动了动，任清感觉到对方是在向他靠近，然后从背后轻轻楼主了他，他甚至能感觉到沈则群的唇放置在自己后颈处的酥-麻感，温热的呼吸骚动着他那一小块的肌肤。 他感觉到沈则群的手正顺着他的右臂慢慢向下，直到对方的掌心顺着他的手背缓慢向前，任清才察觉到沈则群的掌心竟是如此的冰冷潮湿。 在他的记忆中，沈则群的掌心总是宽厚温暖的，可此刻他的掌心却全是冷汗，实在有些太奇怪了。 做的什么梦？ 竟然能让一向心境平和的沈则群惊吓成这样？ 仔细想来，沈则群似乎比以前消瘦了不止一点，想来这两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公司里的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沈则群的五指却顺着他的指缝向下，然后轻轻地将他右手翻了过来，继而与他十指紧扣。 这一反常的举动任清内心十分的忐忑，他甚至不知道他该不该在此刻醒过来，可是醒来之后要说什么？ 他似乎已经错失了醒过来的最佳时机。 *** 任清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沈则群在繁复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搂住怀里的人，可是怀里却空了。 那一刻的感觉，他经历的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会觉得异常的恐惧。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恐惧让他猛地就坐起了身子。 他差点就喊出了任清的名字。 直到他的余光看到了身边滑溜溜的脑袋，沈则群这才安心了一些。他坐在床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却忍不住靠近着身边的人。 这张床很大，怎么也够睡了，可是枕边人却像是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一样，这让他感觉到莫名的难受。 他记得任清跟他住在一起的最后时光里，也总是能听见任清半夜在叹气。可就算他问了，任清也只会笑着说没事，这一度令他颇为抑郁。 现在想来，或许任清那时候是知道了他有未婚妻，只是跟他玩玩，所以才会那样。 事实上，自从任清出事之后，沈则群就没在睡过什么好觉了。 睡的最沉的时候，还是张伦对他进行心里治疗的时候，可是酒店那次跟任清的死亡是沈则群跨不过去的坎，不管在那一次次的催眠中他回忆起什么美好，最后也会在任清绝望的眼神中，或是在那一滩血坡里惊醒。 他不知道方才他睡了多久，可他种安然也是他很久很久都不曾有过的了。 醒来的时候怀里依旧是空的，跟以前的无数次那样。 可是就在那绝望的慌乱中，他看见了任亦清，心中升起的莫名的安心让他觉得惊奇。可是意识到对方从他的怀里脱逃到边缘的事实，他又觉得异常的失落。 可是这种失落他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可以主动一点靠近那一处温暖，像现在这样从背后抱住对方，继而十指交缠。 就算这样做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却也让他觉得有了坚持生活下去的动力。 只是……他再也不敢睡了。 *** 一整夜，任清总是能听到身后的沈则群若有似无的叹息，搞得他一整夜都没敢再动。 装睡这件事，真不是人干的。 定的闹铃在此刻响了起来，只一声之后，便不等任清动作沈则群就伸手按了停。 任清看着身前沈则群覆在他手背上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甩开。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沈则群却凑近了一些，竟是像个孩子一样举起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掌心晃了晃，柔声道：“任亦清，该起了……” 任清的心跳有了一瞬的失衡，只得稍稍地翻了翻身子，沈则群这才将自己的掌心抽走，可是任清却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僵住了，活动了半天才慢慢再次握成了拳。 “早上好。” 任清听到沈则群略带沙哑的嗓音这么说着，却连抬头直视对方都做不到，只得快速地坐起了身子，道：“早上好，沈总。” 沈则群也靠在了床头，笑道：“我昨天晚上醒来还以为你走了，看清了才发现你睡到了边上，我真怕你一个翻身就掉了下去。” 任清只得蹩脚道：“我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沈则群闻言蹙了蹙眉：“你不是交往过男朋友么？而且交往了整整半年。” 沈则群见任清的脸一闪而过的错愕，心觉有些奇怪。 应该说，总之前他就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性格跟许凡资料上的任寒明显感觉不符合。 他实在想不出来眼前这个安静、理智甚至有些冷淡的男孩子，怎么会在公司里跟劈了腿的男朋友大打出手。 而任清听到沈则群这么说，便知道沈则群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任寒这孩子。 更不用说沈则群现在看他的眼神，沈则群是个何等精明的人，他以前不知道，可现在却清楚的很。 以前他能黑箱操作选秀一步步对他设陷，那么对于任寒他恐怕就更加没什么顾忌了。 或者说，他已经在沈则群的视线中露出了马脚。 任清思索了一瞬，便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曾被赵家的赵宁少爷用啤酒瓶打破过头，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也没有缝合的伤口，可是醒来之后就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 沈则群事先也听说过这件事，所以并不惊讶。 任清看沈则群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他一定知道了，毕竟那时候他被赵宁追还是沈则群解的围，所以他如果告诉他自己失忆了，可是有据可循的。 任清这么想着，便继续道：“醒来之后，我……我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医生也给不出什么结论，我直到现在也没想起什么之前的事情，可这件事我又不好跟别人说，我怕说了，公司觉得我脑子有问题的，所以这件事就只有我姐姐知道。” 任清尽量把话说得周全一些，省的沈则群再开口问东问西。不过这件事的确很不可思议，可至少沈则群去医院查他的档案也只能查到这些，所以没有怀疑他的理由。 沈则群果然沉默了半响，想着许凡对这件事也只是一带而过，并没有说太细致，自己当初也没有细问，便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任清回忆道：“我去酒吧上班的第一天，被砸了。” “赵宁为什么针对你？” 任清脸一白，道：“嗯……醒来之后我忘记了这些想去辞职，那里的酒保告诉我……是因为我没有伺候好赵宁，什么也没干就在他面前吐了，所以才……” “所以你只在酒吧做了一晚上，并没有真正去卖-身？” 见任清点了点头，沈则群却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落了地，或许他从心里觉得他跟任清很像，所以当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才觉得异常的别扭，也就故意忽略了这件事。 沈则群又道：“但是……当时你已经是江氏的实习生了吧？” 任清点了点头：“是，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丢下了，估计也是因为欠钱，这个……来钱快，但是我没做好。” 沈则群叹了口气：“你今天有什么工作？” “今天要拍一个运动饮料的广告。” “哪个公司的？” “程园一款新出的运动型饮料。” 沈则群点了点头道：“程园对你种新人来说还算不错，不过你下午再去吧，上午别去了，我会跟对方说。” “啊？不，不去了？” 沈则群站起了身：“恩，先去趟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快点起来吧。” 任清一听这话，忙道：“不用的，我那时候已经过做了两次ct，医生都说没事的。” 沈则群也不理他，就这么大步出了卧室。 任清心生郁闷，只得先刷牙洗脸然后进了厨房准备做点清粥小菜。 *** 沈则群冲了个澡之后穿着衬衫就下了楼，手里还在摆弄着自己的领带。 见任清在厨房忙着做早饭，沈则群才意识到自己是有早饭吃的。 空白了两年再一次看到大早上有人在这栋房子里忙碌，沈则群一时间看的有些出神了。 他将自己的领带抽下来往沙发一扔，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就跟那时候一样坐在了餐桌前等着了。 任清做了南瓜粥，调了一点开胃的萝卜丝，还煎了鸡蛋饼。 菜上桌之后，沈则群尝了尝，夸赞道：“挺好吃的。” 其实任清做饭的时候，沈则群一直在注视着他，而这些看似平常的早餐，却勾起了沈则群许多回忆。 不仅是好吃，从做饭的动静到这粥这小菜的味道……都很像任清。 而对此任清却没有多想。 任清知道沈则群不怎么喜欢吃面包活着三明治之类的，也就按照他的口味做了一些，但是故意弄得清淡了一些，按理说是没有以前做的好吃的。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说，也只是笑道：“好吃的话，沈总就多吃一点。” 沈则群吃的挺香，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这种胃口了。只是吃着吃着，他的视线就免不了往任清身上看，任清依旧使用左手吃饭，很安静。 再结合方才看任清做饭时心里冒出的那一股熟悉感，沈则群越看心里就觉得越不是滋味。 可他又同时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并幻觉，也不是想任清想疯了才会觉得他们像。 而是不管从拿筷子的姿势，还是吃饭时候的样子，甚至连喝南瓜粥时不把碗里的南瓜吃干净了都不喝粥的习惯都一样。 沈则群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刚才联系过了，你上午跟我去医院，下午我让许凡送你去拍广告，刘川那边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 任清觉得这样有些太过了，便忍不住道：“多谢沈总关心，但我真的没事。” “恩，但还是彻底检查一下，也好放心。” 吃过早饭后，沈则群带着任清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请来了几个权威，得到了答案跟上次无异。 沈则群虽然知道了任清身体上并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心里却觉得这件事实在奇怪。 他突然就会想……这个任亦清被赵宁伤到之前是什么性格？ 既然他都不记得了，那么会不会之前并不是这么像任清？ 或者说，他如果当时在酒吧遇到的不是现在的任亦清，而是被赵宁打伤之前的任寒的话，他还会不会觉得这两个人像。 毕竟他们长得并不像，只是给他的感觉特别像。 沈则群看着走在前面的任清，拿出手机给许凡发了短信。 “再去查一下任寒，越详细越好。” 38.38 出了医院之后，沈则群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说要回本家一趟，任清便给刘川打了个电话。许凡开车将任清送到了摄影棚之后才走。 任清到地方的时候，刘川早已经站在一楼等着他了。 刘川一见任清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见任清的脸色不甚明朗，便料到他昨晚没有睡好。 刘川想问些什么，可又觉得有些不好启齿，便只是道：“你跟沈总从哪来的？” 任清不想让刘川担心，便道：“沈总有点事请，没有车送我过来，就晚了一会儿。” 任清当然知道刘川在担心什么，轻声道：“川哥，我跟沈总什么都没发生，你别担心，至少沈总不是那样的乱来的人。” 刘川当然知道沈则群一向冷静的很，可他总觉得沈则群是将任寒当做了任清的替身，心里总是觉得格外的别扭，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帮上忙。 其实那天晚上刘川确实打通了沈则群的私人手机，两人自然聊得很不愉快。沈则群一再保证他会帮助任寒，还说自己给的资源总是好过他的，这让刘川不得不承认。 刘川没有办法，只得过年沈则群说让他别伤害任寒，沈则群也说自己不会，通话这才结束。 两人聊着就进了摄影棚，任清因为身体不适晚到了两个小时，有沈则群在，众人也没有说什么，反而过来问他哪里不舒服，这让任清心里很过意不去，当即赔了个不是，又给大家买了喝的。 导演看这孩子挺会办事，拍广告的态度也相当认真，各方面都挺到位，也就对他印象不错。 这广告拍的挺简单的，就是任清处置你和运动服在站在冲浪板上，经过后期制作就变成了他站在巨浪上，看上去挺傻的，但是出来的效果倒是不错。 整个过程拍摄的挺顺利，收工的时候也不过四点多不到五点。 期间沈则群说他要在本家呆上两三天，任清简直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说什么都要请刘川吃饭。 走在路上的时候任清又给任雯打了个电话，任雯说自己这次学到了不少知识，听起来心情不错，任清这才放了心。 请刘川吃了饭之后，任清没有去沈则群的房子，而是去了刘川那里。他实在不想待在沈则群的那套房子里，就算是一个人也难免会触景伤情。 趁着沈则群这两天不在，任清心说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任清之前的东西都带到了沈则群那里，所以这两天就打算住在刘川的侧卧。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得特别投机，任清因为要保护嗓子没有喝酒，反倒是刘川自己喝了两瓶啤酒，回来的路上就换任清开车了。 刘川虽然喝的不多，却是再一次说出了他真的很像任清的话，语气里满是感伤。听得任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回到刘川家的时候，刘川让任清先去洗澡，他还有份文件要处理。 任清洗好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刘川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道：“任亦清，你认识徐鸣皓吗？” 任清心里一沉，不知道刘川怎么会这么问，便道：“徐鸣皓是个实力出色的演员歌手，我也只是见过他一次。” “他跟你说话了？” 任清不敢轻易回答，不由得反问道：“川哥，出什么事了？” 刘川见任清如此紧张，这才道：“徐鸣皓的助理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对方新出的单曲要找你合作。” “找，找我合作？” 这下子任清有些怔住了，徐鸣皓早在几年前就火了，再说他又是徐家的小儿子，徐家也舍得花钱。 只是上次气氛那么僵，徐鸣皓怎么会找他合作？ 任清这下子也摸不透了：“川哥，对方说合作的意思……该不是要我跟对方合唱吧？” “是的，所以我才很意外。跟徐鸣皓合作过的女歌星不少，可要说男的……你是第二个。” 任清当然知道他就是第一个，徐鸣皓的个人形象跟曲风都不太适合跟男歌手一起合作，而任寒根本连首单曲都没有发过，徐鸣皓找他合作什么？！ 整他俨然是不可能的，徐鸣皓这人看起来飞扬跋扈的，可是做音乐却很认真执着，不然放着徐家的公司不去经营，进什么娱乐圈的。 刘川又道：“总之，这次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徐鸣皓的音乐团队很棒，你的实力也不差。” “谢谢川哥夸奖。” 刘川见任清稍稍镇静了下来在，这才问道：“你说你见过徐鸣皓一次，跟我具体说说吧，我刚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来你是新人，徐鸣皓不可能注意到你，换句话说，就算你实力很好，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咱们的。” 任清当然明白刘川的意思，他觉得刘川不是外人，再说上次徐鸣皓针对的也不是他而是沈则群，便道：“是那次跟沈总一起，在地下车库见到的他，不过看上去徐家的那位少爷是冲着沈则群来的，因为一见面他就把沈总一拳放倒了。” “他打了沈则群？！” 刘川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他实在不知道徐鸣皓跟沈则群能有什么过节：“他疯了？他哥徐鸣然到现在还托着沈则群找人，这徐鸣皓怎么……”刘川简直不能理解，只得看向了任清：“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刘川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便道：“这事我得去查查，这两个人都不是咱们能够得罪的，如果徐鸣皓动手的时候你也在场，他不可能找你合作。” 任清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徐鸣皓找他这么一个新人合作，刘川也会去打听，到时候发现他有意隐瞒就不好了。 任清深吸了一口气，只得实话实说道：“徐鸣皓说，说沈总只是……只是将任清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 “你，你说什么？” 刘川显然无法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把任清当做替身？什么意思？谁的替身？” 任清默默地低下了头：“林立，沈总喜欢的林立，但是徐少的朋友跟林立长得很像，后来那个人知道了真相跟沈总分了手。徐鸣皓这说他这次回来见到了林立，所以知道了这件事，才会打了沈总。” 刘川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的脑子里快速的搜索林立这个名字，倒是想起来了一些，林家似乎是医生世家，不认识圈子里的人，也没露过面，所以刘川也并不熟悉。 可是替身什么的…… 难道这才是任清跟沈则群分手的原因？！ 也对，任清那么固执，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好跟别人说，所以也没有跟他说。 刘川慢慢握紧了拳头，几乎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是真的？” 任清只得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刘川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沈则群说要让你红……也不是因为你像任清，而是因为你像……林立？” 任清再一次点了点头：“是，沈总之前就跟我说的很明白了，他说我像他爱的人，说我给他的感觉跟那个人很像。” “我操！” 刘川一拳就打在了沙发靠背上，任清就知道刘川会这样，所以那时候才不敢告诉他。 任清忙道：“川哥，你先别激动，我觉得既然任清当初都没有告诉川哥这件事，估计也是怕你去找沈则群算账。再说了，感……感情的事情说不准的，看走了眼也是常有的事情。你之前不也说那些人是没有心的吗？硬碰硬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刘川突然就沉默了，过了半响，他才泄了力一样的坐在了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脑袋机械式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那孩子有多喜欢沈则群，他受不了的。” 刘川无法想象任清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是怎么跟他说出想要一个人冷静冷静这种话的。 他突然觉得如果再最后的一星期里他能够去找一找任清，跟他谈谈，至少……至少别让他一个人呆着，或许，或许就不会这样。 沈则群这个伪君子！ 39.39 这下子任清的眼眶也彻底酸了，他本来不想告诉刘川的，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徐鸣皓会找他合作。 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刘川一定会去查个明白，到时候要是一冲动……那还不如现在告诉他，至少他能拦着一些。 不要说刘川跟徐鸣皓，就算是徐家，也不会轻易去惹沈家。 不过说起来，徐家的产业做的也挺大，怎么徐鸣皓的大哥徐鸣然还会托沈则群找人？ 或者说，是什么人藏得这么深，竟然连徐鸣然跟沈则群一起找都找不到？ 见刘川如此，任清又道：“川哥，我跟沈总这次……我是很清楚沈总为何要帮我的，我跟任清不同，我对沈总没有迷恋。我想……我想如果那个任清在的话，他也不希望川哥你因为冲动而做下不可挽回的局面。” “任清曾是我手下的人，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刘川说着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任清的手背：“真是抱歉啊，自从做你的经纪人之后总是提到任清，还让你碰到这种事。” 任清摇了摇头：“川哥对我很好，徐家少爷要找我合作这也是一件好事，至于沈总……那就更跟川哥没有关系了，我知道分寸的，川哥你别为我担心。那人任清的事……事已至此，也希望刘川看开一些，毕竟我听说……听说是车祸，这着实是个意外，任清并不是沈则群害死的，他只是欠他感情，不欠他命。” 刘川深知眼前这个人说的很对，可他就是心里过不去，不只是他，就连徐鸣皓也是，不然徐鸣皓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对沈则群出手。 正在此时，任清兜里的手机却一声接一声的响了起来，可那并不是电话或短信的通知声，而更像是消息推送。 任清想着应该只是广告，也就没有在意。看了看还坐在那里一脸沉重的刘川，这种沉重的气氛让任清也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刘川深吸了一口气，想是想起了什么死的抬起了头，那边任清的手机便“叮——叮——”的一声接一声响了起来。 任清感觉有些奇怪，这才拿出了手机，满屏的微博涨粉通知让任清有些傻了眼。任清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二点了。 刘川低头看了一眼任清的手机页面，这才突然道：“对了，沈氏的广告是在今天凌晨公布来着，我竟然忘记了这事！” 任清这几天也过得很混乱，也就没有关心这些。再说这微博号也是他签约那天申请的新的，粉丝一共也就几十个，他也没有什么消息要发，也就没上去看过。 点进去一看，果然官方微博@了他跟上次那个女孩子，下面是一套九宫格图片。 而之前发布的消息却是一个话题，是这条微博转发到了一定的数量，所以才解锁了他跟那个女生的服装造型。 任清看着下面的转发量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之前任清一心创作，也只是知道这个品牌挺受欢迎，但并并没有过多关注沈氏下属的产业。 这下子任清心里有些动荡了，生怕大家看到他之后会有非议，也就点开了开了评论。 …… 前排！来看新出炉的小鲜肉小仙女！ 啊啊啊，出了出了！ 这真是超级新人啊，之前没见过啊！ 这次春季的衣服真心不错，收了！ 这是哪个公司藏的宝贝啊，之前一点都没听说啊！ …… 任清看了热度最高的一些评论，发现大家心里并没有觉得明显有落差，这才稍稍放了心。接着他又点进去自己的微博却也诧异他的粉丝已经涨了一万多，并且还在一直持续的涨。 这么短的时间，这速度简直令人吃惊。 刘川见此不禁拍了拍任清的肩：“挺好的开头，继续努力。对了，我刚才跟你说的徐鸣皓的最新单曲还要过段时间开始，具体时间对方会再联系，不早了，去睡吧。” “嗯，晚安川哥。” 任清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闭着眼睛手就往床头柜上摸，迷迷糊糊地就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 猛地听到沈则群的声音，任清登时睡意全无，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沈，沈总？” 任清打开了台灯，这才发现现在才刚凌晨四点。 见沈则群不说话，任清只得小声道：“沈总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今天，有工作么？”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这是演的哪出，只得实话实说道：“最近拍了几个广告，川哥说今天可以休息休息。” “是么，那就好。” 说完了这句，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只能听见彼此不怎么真切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沈则群的声音才再次传了过来：“你……就这么没话跟我说么？” 任清当然知道这是他做的不太对，可是他又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沈则群像是也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轻叹一声道：“算了，昨天凌晨你拍的那个广告发了，我也去看了看，评论不错，你别有压力。” 沈则群……还亲自刷微博？！ 沈则群又道：“我也去了你的微博，我看别的艺人歌手都发一些自己的最近消息，就算没有也要拍几张自拍照，你的微博……怎么就一条，连图也没有一张。” 任清这才想起自己的微博确实只有一条，还是签约那天发的，就一句话“梦想，一步一步。”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个……我还是新人，没有什么好发的。”任清觉得这么尴尬下去也怪让人不自在的，便顺着话题道：“沈总……也有个人微博？” “你……现在在家吗？” 沈则群答非所问，刻在沈则群说到家这个词的时候，任清的心里还是像是被锥子刺了一下似得，握了握拳才道：“我没回去，我在川哥这里。” 任清简直不明白沈则群的脑回路，这才凌晨四点，难道沈则群都不睡觉的吗？ 任清也不好直说，便只得试探道：“沈总，你……今天晚上没睡么？” “有些睡不着啊，所以才来打扰你。” 沈则群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任清这下子有些接不下去了。 可是沈则群一向如此，换作任何人，也发不起来火。 本着至少大面上过得去的出发点，任清只得顺着沈则群的话题道：“沈总是因为太忙了没时间睡么？” “没事，就是有些失眠，我也习惯了。我挺好的，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任清着实没有料到沈则群会冒出这么一句。 他觉得沈则群应该是喝酒了，虽然没有醉倒那种程度，可也说话上也有些不由自己了。 想来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太糟心，所以想让他充当一下林立说两句关心他的话。 但是很抱歉，他恐怕要让沈则群失望了。 40.40 电话那边，沈则群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听起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好。 “说点什么吧。”沈则群道。 任清听到沈则群这么说，任清心里便更加的抵触了。 似乎他说什么都可以，沈则群其实也并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他只是想听他开口而已。 可是开什么口呢？ 用谁的语气开口呢？ 任清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是干笑了两声，便再无应答。 沈则群却突然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没话跟我说么，所以才每次都沉默。” “我……” “说点什么吧，再小的事情都好啊……就是别不出声，我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其实，沈则群说的是实话。 这次老爷子喊他回去说了件事，说是前几年被打压下去的张氏又有了动作，因为当年的那场腥风血雨，搞得沈家上上下下都警惕起来。 一群人到了晚上才散去，沈家本家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月光从落地窗外照了进来，惨忍地切割着他的身影，耳边也只有钟摆的沉闷声响，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心底最后的那一层隔防。 他觉得很累，他甚至不知道如果真的，真的对手卷土重来，他还有没有力气战斗。 他也真的很想见到任清。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他实在觉得心里发慌，便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洋酒灌了下去。 脚下有些发飘的，沈则群拿出了手机就去了任清的微博，说起来这个号还是他当初随便申请的，后来自己都被自己气笑了。 可是任清下葬之后，他就天天看了，里面有那个人的样子，那个人发表的消息，仿佛那人还活着一样。 可后来，就是越看越绝望了。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了。 酒意上了头，虽然意识还很清楚，可是心里的悲观情绪却因为酒精的作用被无限放大了。 就像他知道任清的微博里不会再有新消息，但还是忍不住一条条的点开反复咀嚼。 任清的动态不多，只有三百多条，所以很快就翻到了最底。 沈则群有些坐不住了，脚下发飘地就上了楼，进了本家的卧室里拉开抽屉想要抽根烟，可刚一拉开抽屉，沈则群就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专辑。 是任清的。 这张专辑是任清送给他，在任清那时准备向他告白之前的几天送的，当时他收到之后就因为有事回了本家，就放在了这里。 沈则群默默看着，便找了机子想要听一听，走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下，差点摔了。 任清出道两年，其实只发过这一张专辑，而在这两年多时光里，这些歌他已经倒背如流。 夜里他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时候，突然一首旋律响了起来，沈则群当时就听出那是任清当初给他唱的那首情歌。 说起来，任清为他而写的专属情歌，他只听过任清在告白的时候唱过一次，因为他首歌也并没有收录到任清当时发行的专辑中，之后他也就再也没听到任清唱过。 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原来那首并没有收录到任清的专辑里的歌，只送给了他一个人。 怪不得任清当时说什么白金珍藏盘。 他看了看目录，才发现那首歌是作为专辑最后一首歌被收录的。 全世界仅此一份。 直到最后的最后，这首歌播放完了之后，光盘里却依旧出现了一床空白，却没有结束。 沈则群甚至觉得这是制作组的失误，可也不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而直到空白了将近两分之后，他才再次听见了任清的声音。 他听见任清说…… “沈先生，这专辑中的最后一首是我写给您的歌。” 说这句话的时候，任清的声音特别温柔，就连本身隐没在黑暗中的沈则群都忍不住扯起了嘴角。 又过了几秒，任清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似得，就连声调都徒然升高了。 “那个！沈先生！我，我想说……说我喜欢你，希望见面会那天我可以告白成功！ 任清不似寻常的声音在无尽的黑暗轰然炸响，沈则群登时摈住了呼吸，脊背僵直的像是快要折断了。 任清的声音实在太急促了，并不长的一句话被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则群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唯有一颗心猛地跳动着，仿佛已经跟说出这句话的人保持在了一个频率。 “任清……” 想说一句我也喜欢你，想说一句对不起，想说一句求求你回来吧，可是……又还有什么用呢？ 那里，任清的呼吸慢慢变得轻柔起来。 最后的最后，他听到了任清小声道…… “沈先生，如果我告白成功了，可以……叫你沈则群吗？” 整首专辑到这里戛然而止。 就在一切归于寂静的瞬间，隐没在黑暗中骄傲的男人好不容易摈住的呼吸也一并散了，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 他的脊背几乎弓成了一个可怕的角度，颤抖的指尖狠狠地插-进了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发间，继而狠狠地抓紧。 这是这样并不能让他获得丝毫的好受。 “对不起……任清……对不起……对不起……” 分明知道道歉也毫无用处，可他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的说着，仿佛这样说的久了，嗓子沙哑了，那个人就可以回来一样。 可就像任清那时候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一样。 就算现在他拼命的点头，也再等不到那个人了。 在沈则群的记忆中，任清的的确确只叫过他沈先生，即使是最动情的时候，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任清叫他的名字，叫他沈则群。 沈则群在黑暗中坐了很久，久到他的眼前仿佛错乱了时空。 就在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天在茶馆开口唱歌的任亦清。 他变得懦弱了，他想要听一听那人的声音，就算只是假的，他也不在乎。 他真的……撑不下去了，一个人…… 电话那边的沈则群久久都没再出声，就在任清都在怀疑沈则群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沈则群却突然开了口。 “任亦清，你可以……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叫我一声吧。 即使是骗骗我也好。 让我知道我还有力量战斗。 这个世界，不仅只有孤寂与绝望。 41.41 任清被沈则群的这句话直接搞懵了。 他让他叫他的名字？ 什么意思……是让他叫他，沈则群么？ 任清已经完全猜不透沈则群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只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只叫过“沈则群”这三个字一次，是在他送给沈则群的那张专辑里，虽然他也知道其实那人不会听到最后的最后。 而沈则群现在的这句话却实实在在让他想起了那日录那几句话的心情，现在想来真的蠢透了。 也幸好沈则群没有听，不然他只会更加的丢脸。 在这个圈子里，谁能对沈则群直呼其名，并且对沈则群具有独特的意义？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林立吧。 看来沈则群确实是喝醉了，也确实比两年前更加的病态了，病态到竟然变得如此卑微，而且是在一个替身都不太能算得上的“任亦清”面前。 他知道沈则群这人其实很爱面子，如果他稍作提醒，对方应该就不会再这样了。 这么想着，任清闭了闭眼睛，小声道：“那个……沈总，您喝酒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则群才道：“你是不是觉得叫我的名字很别扭？” 何止是别扭！ 任清咬了咬牙道：“对沈总直呼其名，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实在有些困扰。” “你的角度……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任清简直怀疑沈则群是是失忆的了。 任清简直想立刻挂断电话，可是但凡他还有一点理智都知道不能这么做。 既然不能这么做，那就干脆实话实说好了，反正现在的沈则群估计也是不清醒的。 任清道：“其实说句露骨的话，沈总您现在是我的债主，我又怎么能对债主直呼其名，不要说是我，就算是那些富家少爷千金不也得叫您沈总？” 任清心里堵着一口气将这话说了出去，语气着实有些一反常态的刻薄。 可是沈则群却没有如他所料生气挂断电话，反而问道：“你这么说话，是因为起床气么？因为我把你从梦中弄醒了。” 一句话说的任清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沈则群一向有这种本事。 似乎你就算被他气得原地爆炸，却也说不出他一句来，只得将所有的心情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他原来沉迷于沈则群的温柔，可后来他才发现，沈则群的武器就是这份温柔。 一笑便足以让你卸下心房，杀你个片甲不留。 任清疲惫的很，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沈总……” “不叫就不叫吧，你只要应我一声就好了……” 任清真是越来越听不懂沈则群的意思了。 现在的沈则群明显跟两年前的沈则群不同了，虽然他说不好是哪里不同，可就是不一样了，就像是两个人。 让他感到陌生。 他打从心里觉得这两年之中沈则群跟林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沈则群哪里会如此反常。 只是，沈则群说让他应他一声，是指什么？ 任清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可又觉得就算是意义，那也是林立对于沈则群的意义。 任清扫了一眼闹钟，现在已经是四点四十分。 罢了罢了。 谁让他被沈则群包了呢，念句台词而已，左右不会少块肉，僵持不下只会让他看起来矫情跟不识时务而已。 在脑中想了想适合的语气，还有那时候见到林立之后的感觉，任清沉了沉气。 沈则群的声音也在此刻传了过来。 “任清……” “沈总？” “任清……” “沈……沈总……” “任清……” 感觉进展有些不对，沈则群的声音执着而又沙哑，像是疲倦至极。 似乎……他如果不回应，他就会一直说下去一样。 任清本以为沈则群会叫一声林立，然后让他回答什么，所以他才试着叫了沈则群一声，但是沈则群第二声仍旧叫了他的名字。 不过他倒是也听不出来他喊的是任清，还有任亦清，不过想想他都死了两年多了，现在跟他通电话的是任亦清，他也不可能叫他以前的名字。不然这大晚上的，沈则群又不是被上身了。 任清酝酿了一下情绪，想了想适合的说辞，这才淡声应道：“我在这里。” 沈则群似乎哽咽了一声，又叫了一声：“任清……” 不得不说沈则群这次叫的声音极轻，而是想惊扰了什么似得，让任清听着满心的别扭，但又不得不回答。 干脆配这个所谓的金主把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继续下去，任清再一次回答道：“是，我在。” “你会一直都在，对么？” “是，我一直都在。” “在谁身边？” “在您身边。” “您是谁？” “您是沈总。” “我叫什么名字？” “沈则群。” “……” 任清本来只是一句接一句半机械是的应答，可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被沈则群给绕进去了。 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下子任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边的沈则群却继续道:“你会一直在谁身边？” 事已至此，任清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会，一直在沈则群身边。” “那，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任清再次愣住了。 他是任亦清，沈则群不会不知道，所以沈则群想听到的一定不会是这个答案。 究竟会把一个人的心情无限放下，而沈则群之前唱的那么深，酒量有那么好，好像怎么也喝不醉一样，现在却这样问他…… 呵，他究竟是有多喜欢林立？ 这个问题，在他死前的最后几天里他反复的思考过，可是他到最后都没有给出答案。 可是对于沈则群刚才抛出的问题的答案，任清却很明白。 沈则群想听到的，无非就是…… 心脏似乎渐渐地麻木了，昏暗的灯光中，任清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我是……林立。” 这实在是一阵诡异的沉默，着实让任清有些难以招架。 他刚想说些什么，那边的沈则群却突然的笑了，低沉、压抑、甚至带着自嘲的笑了。 “林立……呵……你怎么会是林立呢……” “沈总……” “你怎么会是林立呢……你们，根本一点也不像的啊……” “沈……” 任清还想说些什么，那边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沈则群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例如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他跟林立一点也不像。 任清抓紧了被角，试图缓和一下自己将要爆发的情绪。 *** 任清一整夜都都没有一点睡意了，靠在床头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洗漱好之后任清本想去厨房做点早餐，可刘川已经再弄了。 见任清出来了，刘川刚想说等会儿就可以开动，却在第一眼就看见了任清实在称不上好的脸色。 “任亦清，你昨晚没睡好吗？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关于刘川的这个问题，任清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被沈则群问了那么多糟心的问题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要跟着减寿好几年了。 任清笑了笑：“可能，有点不习惯吧。” 刘川忍不住道：“任亦清，我们接下来有的忙了，你一定要注意休息。” 任清一听这话眼前一亮。 刘川看样子也很高兴，笑道：“其实，公司在你为沈氏代言后就有让你提前发表单曲专辑的意思，只不过还没有确定下来，我就没有告诉你。而这次徐鸣皓又要找你合作，公司便确定下来了这件事。大概意思是要到徐鸣皓专辑热度还未散去的时候发行你的单曲，我觉得你之前唱的那个小样就很好，不管是定位还是曲风都很适合做你人生第一首单曲。” 这无疑是一件好消息，任清的眼底都在微微的颤动着，刘川见任清如此，也跟着高兴：“不过在这些之前，我为你争取了为古装电视剧《踏云行》唱片尾曲的机会，主演是当红花旦，一年前都在宣传预热了，网上话题度屡创新高，收视率不用多说。本来有几个待选的歌手，这次你为拍的广告一上，对方便说让你下星期一去试音。我待会儿把对方送来的demo跟相关资料给你，这次机会不可多得，你好好休息，争取拿下它。” 任清一听这个消息，立刻将那些糟心事忘在了脑后，连声保证道：“川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42.42 江氏的广告已发出，刘川那里就不断接到类似的邀约，自然跟之前的小成本杂志跟广告不同。 这天，刘川准备带他去了一场慈善晚会，希望借此让任清结交一些优秀的音乐制作人。 其实，刘川早在任清去拍江氏的广告之后，就开始为任清这次的正式露面做打算了。 下午公司一上班，刘川就带着任清去了22楼找了江氏一线明星专用的造型师viki，两小时下来任清对着镜子简直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白色的衬衫配上烟灰色的西装，上面被细细的白色线条层层分割，将任清修长的身材完全展现了出来，显得任清的本就有优势的腿部比例刻画的更加出色。 不同于黑色的沉寂与庄重，以烟灰色将任清的肤色衬得更加的白皙，凸显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亮点。 差不多到了时间，刘川便带着任清去了晚会现场。 酒店的现场已经未满了记者，黑压压的一片不时有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一辆辆豪车停放在一起，远处的围栏后还有不知是哪个明星的后援团在哪里尖叫。 一张无比精致的面容出现在了酒店门口的红毯之上，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那样的光鲜亮丽。 任清能进到这种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一路倒也算走的顺畅。任清一路走着就跟人握手，抱着谦卑的态度，脸上的笑容也时刻保持着，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宴会厅，心里感觉比跑马拉松还累。 刘川觉得他第一次见到在何种场面，能够有这种表现就已经很不错了，笑着鼓励了他几句。 之后，刘川带着他在几个音乐人面前稍稍露了露脸，有两个是任清以前就认识的，当时他那张专辑还有幸得到了二人的指导。 任清这一刻才感觉有一种周游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的错觉。 刘川端过来一杯喝的刚想递给任清，那边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的细微的声响。 有一股人群似乎在这一刻稍稍散去，任清循声望去，还未看清是谁，目光却被那扎眼的宝石蓝吸引了，男人高挑的背影立在那处，却吸引了周围的全部视线。 那实在是一双修长的双腿，不含一丝褶皱的宝石蓝西裤将男人的轮廓刻画的淋漓尽致，就算是踩着恨天高的一线女明星也不禁会嫉妒，就算仅仅是一个背影。 那个将近190的男人一出现似乎就成了众人的焦点，觥筹交错间，仿若男人指尖那杯金色的香槟似乎也变得异常耀眼。 但奇怪的是，几乎没有女士上前与之交谈，似乎周围的女明星都在交头接耳着，似乎被男人与生俱来的贵气逼的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观望。 就连站在露台外江氏的王牌造型师viki都忍不住小声道：“哎呀，这么帅的男人不做明星，无端勾的人难受。” 刘川见就连平日里一向安静沉着的任清都忍不住伸着脖子去看，这才轻声道：“那是厉家的厉寻英。” 这下子任清有些怔住了。 关于厉寻英这个人他见过一次，不过那还是三年前沈则群带他出席明星夜的时候。 想到这里，任清就不由得想到了那一双几乎能让人一眼就溺毙的桃花眼。 三年前这个男人就是众人的焦点，可是让人周所周知的却不是他的身份跟人，而是他做的事。 因为这样一个占尽了世间万千光芒的人竟然喜欢一个男人，而且不惜一切的寻找对方，可他无意间听过那个人的事，那实在不是平常人能够过问的身份，所以受到厉寻英拜托的时候，就连沈则群都很为难。 时隔三年，任清不禁会想…… 厉寻英，找到那个人了吗？ 或者说，那个人愿意见他了吗？ 而直到厉寻英入了座，任清都没能看到他的正脸。 厉寻英一离开，站在最边上的一群人就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最近这些年也真是邪性，那厉寻英跟徐鸣然，单拉出来哪一个不是个口含金钥匙集了万千宠爱的主，偏偏都跟疯了一样，真是造孽。” “就是！” “要我说，那徐鸣然就是被那人带坏的，听说徐总都被气住院了。” “行了行了，你看那沈家跟楚家，这年头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徐鸣然…… 任清当即捕捉到了众人谈话的对象，心里感到万分诧异。 京城中没有第二个徐鸣然，只有徐鸣皓的哥哥徐鸣然而已。 他也曾经见到过徐鸣然一次，对方实在跟徐鸣皓一点都不像。 徐鸣然虽然很高，但却长得眉清目秀，不太像是北方人似得，一看上去就是个十分低调严谨的男人。徐鸣皓也说他哥从小就优秀，优秀到从来不会像他一样动不动就让老师请家长。 为此任清没少笑他。 他在看来，徐鸣然不管是从各个方面都是跟可以用漂亮形容的厉寻英搭不上边，怎么就会被人捆在一起议论呢？ 这些人也真是，得亏这是徐鸣皓没听见，不然就冲他那种急脾气，听到有人说他哥，他估计非得让这几个人下不来台不可。 正在此时，任清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他不禁走到了一处露台拿出来看了看，是沈则群发来的。 “今晚，回去等我。” 一瞬间，任清的心情就沉到了谷底。 *** 一场晚会下来，任清笑的脸都快僵住了。 宴会散场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任清跟刘川说了沈则群今晚从本家过去的消息，刘川一直把任清送到了沈则群的别墅。 别墅里一片漆黑，沈则群显然还未回来。 任清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右手于黑暗之中摸到了灯的开关，这种熟悉让任清感到十分的疲惫。 一晚上的应酬让他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僵硬，他换了双鞋就靠坐在了沙发上。 衣服上也沾染了烟酒味，任清实在讨厌这种味道，便起身准备回房间洗个澡，然后趁着沈则群没来之前再把刘川给他的《踏云行》的demo再听一下，毕竟明天下午就要取录音棚了。 刚把领带取下来，那边楼下就听到了引擎的声音。任清拉开窗帘看了看，就看见许凡从驾驶座下来之后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然后将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任清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下一秒就看见许凡驾着则群下了车，沈则群脚下有些虚晃，显然是喝多了。 沈则群188的个子就凭许凡一个人架着走路实在费劲儿，任清将外套脱在了床上就忙着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不要紧，沈则群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得亏许凡死死地拉住了他。 “这……” 任清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则群喝成这样，连忙上前想要搭把手，沈则群却突然抬起了眸子。 不等任清说什么，沈则群就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像是把对方听不到似得，重重的说了一句“哼！”，鼻子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一样。 这实在是有些幼稚的举动，眼巴巴的好像是任清哪里惹到他老人家了一样。 任清这下子彻底懵了。 “许……许先生，沈总这是怎么了？” 许凡蹙了蹙眉，道：“大少爷，多喝了些。” 一些？ 沈则群的酒量一向好得很，醉成这幅样子，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沈则群像是恢复了过来，一把就推开了许凡指了指门，嫌弃一般道：“你走。”然后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就往沙发走，然后一屁股歪在了沙发上。 许凡叹了口气，这才道：“那就麻烦你照顾大少爷了。” “我……” 没等任清说什么，许凡就离开了，俨然一副任务完成的模样。 任清整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想着去给沈则群冲杯蜂蜜水喝。倒是坐在那里的沈则群，时不时偷瞄一眼任清，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竟然径直去了厨房，沈则群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跟着任清后面就走了过去。 任清发现沈则群跟个幽魂一样的跟着他，生怕他一头栽倒，这才转身扶住了他，沈则群又哼了一声，显然一副等着任清低头向认错的架势。 任清实在是不知道他这是哪里得罪了他，他更没想到一向给人儒雅温柔印象的沈则群真正喝醉，竟然是这幅孩子气的模样。 任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跟哄小孩一样的莫名其妙的认错：“如果我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沈则群就这么看着任清，似乎这句话对他很受用，任清过来扶他他不倒是再反抗，可是两人视线想触的一瞬间，沈则群就蹙紧了眉，然后一把抓住了任清的领带。 “沈……” “哼，穿的这么好看，去哪了？” “啊？” 沈则群喝的说话都有些不清晰了，任清彻底愣住了，只得实话实说道：“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晚会。” 好不容易消气一些的沈则群这下子又气了回来，张口就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啊？” “我……” 沈则群将任清拽的距离自己近了一些，饶是任清的脖子下意识的向后，沈则群也还是不打算放手。 “说！”沈则群道。 任清哪里知道要说什么，只得愣愣地看着沈则群，沈则群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道：“说，你跟哪个女人走红毯了！身上一股……香水味……难闻！” 任清赶忙道：“没，我自己去的。” “真的……自己去的？” 见沈则群不相信，任清看着自己被沈则群抓的皱在一起的领带，连忙道：“真的是我自己去的。” 沈则群这下子不说话了，抓住任清领带的右手也松开了，整个人显得有些受了冷落一样坐在了餐桌前。 任清见他终于老实了，这才打开了柜子找到了蜂蜜，就听到坐在后面的沈则群小声嘀咕道：“你一宁愿个人去也不带我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43.43 这话从哪说起？！ 就算出席晚会什么的，那也是沈则群带着他吧？ 任清满脑子雾水，索性不搭理了。 用最快的速度调了一杯蜂蜜水，可还未等任清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咚—”地一声闷响。 任清忙转过了身这才发现沈则群身子一歪，竟是用额头着陆到了木质餐桌上，磕的那叫一个结实。 任清眼皮子一跳，沈则群突然转了转脑袋，将半张脸贴在了桌面上。 任清难免有些心虚，想看看沈则群磕的怎么样，果然额头上红了一片。 “那个……沈总，喝点蜂蜜水吧。” 任清走过去刚想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沈则群突然眨了眨眼睛，样子着实有些无赖：“不要，你喂我。” 任清对于这样无赖又孩子气的沈则群有些没辙，想着沈则群这样也是喝不下去，索性找到了一个吸管放到了杯子里：“喝吧。” 沈则群显然不满意任清这样应付他，猛地就坐直了身子，把任清吓了一跳。下一秒，沈则群就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任清坐下。 任清这下子只得老老实实坐在了沈则群的对面，沈则群此刻摆出了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一手抱着臂，接着用另一只手的骨节敲了敲桌面：“我等了你一天！” 任清只觉得头疼。 一晚上应酬下来，他也很疲惫，可是沈则群现在这样，一看也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境地，任清直接接话道：“等我……做什么？” 沈则群像是有些受到了打击，扬起的脑袋也低了下去，小声道：“我等你打电话给我，你没有。我等了……好久。” 任清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可沈则群现在时不时偷看了一眼的模样，又确实实在等他回答。 任清只得道：“可是……我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打扰您。” “不重要吗？” 沈则群突然反问了一句，眼神实在受伤的很。 沈则群说的显然不会是他，想来又是向上次喝醉一样找他玩什么情景游戏。 任清无力应答，只得准备把沈则群弄到沙发上凑合一夜再说。 “不，不准走！” 任清那边刚走一步，沈则群就突然倾身抓住了任清的手臂，自己险些被自己晃倒，任清忙不迭扶住了沈则群：“别乱动，要摔了。” 见沈则群固执的恨，任清看着自己被抓皱的衬衫，忍不住抱怨道：“这衣服是公司的，明天要还。” 沈则群突然抬起了头：“那我买了！买一百件！” 任清一听这话简直忍不住要翻白眼：“好好好，你买你买。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你真的没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吗？” 见沈则群坚持的很，任清着实有些纳闷，可仔细想了想，他实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任清挠了挠头发：“能……给点提示吗？” 沈则群瞪着他：“今天！” 今天？！ 任清努力的想了想，显然没有找到什么重点。 沈则群却像是憋不住了，轻轻地放开了手，默默地低下了头：“你是不是不要我……不喜欢我了。” 沈则群整个人显得落寞的很，像是只要他回答了，沈则群就会彻底抑郁一样。 可唯独这句话，任清却实在不想回答。 沈则群沉默了许久，久到任清觉得沈则群是不是坐着睡着了的时候，沈则群才再次开了口。 “我想吃面。” 吃面？！ 不得不说，沈则群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变得倒是正常了，任清又回想了一下今天究竟是几号，这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今天……似乎是沈则群的生日来着！ 最近这一星期任清实在是太忙了，他甚至只知道今天是星期六，都不记得具体是几号了。 想着长寿面确实是要吃的，任清这才叹口气道：“那你坐着别动，我给你煮面。” “我坐在这里不动，你就会回来吗？” “嗯。”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沈则群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几句。任清进了厨房，正好偏头可以看见沈则群，这才烧了水。 冷水受到了明火的炙烤，不出多时就翻出了细小的水泡，渐渐地……便有了热气不断升腾，打在了任清的脸上。 跟沈则群一起两年，任清自然碰到过两次沈则群的生日，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次的生日一次也没有过好。 他为沈则群精心准备的生日只有一次。 一次，便足够他记一辈子。 那是他第一年准备举办小型握手歌会的时候，其实早在他送出那张专辑的时候，他就打算要跟沈则群告白了。 所以当刘川问他对歌会有没有要求的时候，他只是说“川哥，我要在20号那天办歌会。” 他想在沈则群生日的时候跟他表白。 后来他跟沈则群说了要办歌会的事情，沈则群也说他一定会来。 他本来就喜欢唱歌，这次登台他排练了无数遍，上台的时候也不觉得紧张。歌会一直顺利的进行着，任清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现在沈则群面前。 其实，站在聚光灯下演出者是看不到台下的，但他那时候一想到沈则群就在这其中，他就觉得自己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歌会最后一首歌，是他为沈则群写的，名字叫做《情钟》。 分明一场歌会都没有出现的紧张，却在他说出这个歌名的时候爆发了。 开闸泄洪一般的。 可只有他知道这首歌的分量，以及……那个人的分量。 这首歌仅有的伴奏就只有一把吉他，不管是送给沈则群的那张专辑中，还是在接下来的演唱中都是如此。 舞台上褪去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任清也换上了最普通的白衬衫。 一片黑幕中，他抱着吉他慢慢坐在了舞台正中间的那个高脚凳上。 那时候立在舞台上的那支话筒是关闭的，任清也紧张到一度坐在黑暗之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对着身后的灯光师点了点头。 蓦地，一束白光自上而下打在了他的头顶，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光芒之中。 像极了那人温暖的手臂。 给予了他在黑暗中前行的动力，给予了他无尽的欢喜。 沈则群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看着漆黑的台下，慢慢的开了口。 …… 是谁人真挚温柔 导致了谁人情根深种。 纵然情-爱万种，我只为你情钟。 ……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先打开了手机的白灯，一点、两点、三点、最终汇聚成了茫茫星海。 而那人就在这万千星海之中，安静地听他唱着，诉说着他的喜欢。 那一刻，任清哭了。 说起来，那首歌唱的真的很糟。 有一句跑调了，还有几句声音沙哑到颤抖，台下虽然没有人说话，没有之前的尖叫，可是他却在最后收获了最多的掌声。 任清却很气自己。 分明准备了那么久那么久，可还是没有唱好这首他最想要唱好的歌。 谢幕之后，任清走向了后台，刘川站在后台的走道上为他鼓掌，眼睛微红，任清却有些不好意思：“川哥，最后那首歌我没唱好。” 刘川却摇了摇头：“我想只要对方有听到，就是你的成功，对么？” 在后台的一个房间里，是任清事先就准备好的告白地点。 铺了一地的玫瑰花，墙上用各种各样的气球摆出了“生日快乐”的几个字，还有很多心形的气球。 虽然看上去很幼稚，可是这些都是任清自己亲手挂上去的，他觉得很开心。 沈则群在这时候发了短信过来恭喜他演出成功，任清回信说“我在后台等您。” 地上摆满了心形的小灯跟玫瑰，任清拿出了兜里的戒指盒子，掌心都紧张的出了汗。他拿着一束玫瑰花，在屋子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来来回回乱走，他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不管他如何调节呼吸，他还是无法得到一丝一毫的放松。 “任清，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 自言自语地，任清忍不住用玫瑰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敲过之后又立刻看看花束有没有被弄乱。 看到花束平安无事，任清这才舒了口气。 他面对这份感情总是没有什么自信，他觉得沈则群足够好，好到似乎他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配的上对方。 可他就是喜欢，无可救药的。 而通过一年的相处，他也觉得……觉得……沈则群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这么想着，他突然就会觉得这样的布置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样的告白对那个人来说是不是太寒酸了点？ 兜里的戒指是不是太便宜了一点？ 虽然用光了他所有的钱，还问刘川借了一点儿。 虽然沈则群一定觉得没什么，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哎！ 算了算了，已经到了这一步，想这么多干嘛？！ 正当任清一脑子浆糊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任清猛地站直了身体，可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几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这间吗？” “管他的，进去再说！” “别！” 不等任清开口拒绝，房门就被一个男孩子推开了，任清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 几个陌生的男人被屋子里的一切惊呆了。 “我……去……” “不是，这什么情况这是！” 一个男人看了一眼拿着一大束玫瑰的任清，当即冲着走廊那边探身道：“我的沈总，您别打电话了成吗，快过来！” 几个人显然没有料到这种局面，几双眼睛在任清的身上扫来扫去的，一个赛一个的吃惊。 不等任清说话，一个男人便道：“那什么，我们是沈则群的同学。不，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别进后台吗，都堵门口干什么呢！” 沈则群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过来，听起来倒是有些焦急了。 “任……任清？” 待沈则群看清这里的一切，他整个人些怔住了，任清实在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实在……有些不喜欢这些人看他的目光。 他总觉得这些人直盯着他的脸看，尽管他长得不丑，可是也没有让人看的这么目不转睛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就跟看猴子似得。 按理说，这几个男人都长得十分俊朗，跟沈则群认识的人，大抵也都是家世显赫的，怎么会出现这样不礼貌的视线，就好像……在看一场闹剧表演一样。 他……就这么配不上那个人吗？ 三流歌星跟……集团总裁，确，确实差的有点远呢。 但他都跟沈则□□往一年了，沈则群也喜欢他的，他能感觉出来的。 再说，再说事到如今，白痴也看得出来他这是打算干吗。 任清本来还想给沈则群唱什么生日快乐歌，这下子哪里还唱的出来，脸上都快要烧着了。 没有办法，任清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沈则群事先也没有料到这些，直到任清动了动，沈则群才回过了神，转身道：“你们看够了没有？” 几个人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一个男人拍了拍沈则群的肩：“那……我们在外面等你，我跟你说今晚这个场你一定得去。” 几个人说着就离开了，顺带把房门也给关上了。 经过这么一闹，任清心里更加的忐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就朝着沈则群道：“沈……沈先生，生日快乐。” 任清说着便走了过去，然后将花束递了过去。 “任清……” 在摇曳的微光中，任清并未看清沈则群此刻的神情，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鼓起来裤兜正准备单膝跪下告白，那边沈则群手捧玫瑰的沈则群却突然开了口。 任清听见沈则群叫他，还带着一股认真，不由得抬起了头：“沈先生？” 沈则群扫了一眼墙上摆出的生日快乐，还有心形气球以及异地的玫瑰花，继而望向了任清：“我是想说……” 看着沈则群似乎一时间找不着合适的语气跟说辞的样子，不知怎地，任清突然觉得心里一紧。 恍惚中，就看到沈则群面上已经恢复如常，继而像往常那般柔声道：“任清，我们现在这样……难道不好么？” 任清那隔着一层衣料临摹着小方盒的手突然僵住了。 其实，沈则群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而沈则群的回答，无疑是拒绝了他，希望跟他维持现状，不打算更进一步。 或许，他应该更加努力一点。 或许，这样的告白对这个人来说真的有些太过简陋了。 或许，沈先生并不是那么喜欢他。 是他会错了意。 可是半个月前，就在过年的时候他还去片场找他，还说想他，还那样在车上抱了他。 怎么……会这样呢？ 任清有很多想问的，可是又觉得对方已经这么说了，已经拒绝了，他再说什么也只能让自己更加的难堪。 这么想着，任清便将手背在了身后，强颜欢笑道：“当然，如果沈先生这么希望的话。” “任……” “我知道的。”任清抢着道：“今天是沈先生的生日，是要跟朋友一起吃饭的吧？沈先生快点去吧，不然您的朋友该等着急了。” 沈则群也在这一刻蹙了蹙眉，但看到任清一日往常的笑容后，他才点了点头。 沈则群微微侧了侧身子准备离开，可走出一步沈则群却突然回过头，道：“歌……很好听。花……这些也谢谢你。” 沈则群的语句都有些不通了，任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想来也是觉得尴尬吧。 沈则群复又看了任清，也就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那人的手关上，发出“吱呀—”一声，像是从任清的心脏上慢慢撕扯而过。 好不容易支撑着这幅身体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尽数抽去，任清的脊背慢慢的、慢慢地弯了下去，他终于蹲在了地上，将那张失望至极的脸埋进了自己臂弯之中。 其实被拒绝什么的，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他事先也做过最坏的打算。 可不知道怎么的，任清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就像是刚才那人的朋友见到他时的目光一样，诧异，不可置信，呆若木鸡。 他跟沈则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偶尔碰到了一起就已经该庆幸，可笑他还想要更多。 回想起沈则群露出的那种样子，那种有些失措到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来拒绝他的，为难的样子，任清突然觉得自己很累。 就像是一只365天连抽转的陀螺突然失去了那股抽打的力量。他累了，转不动了，速度也慢了下来，变得摇摇晃晃，最后倒在了原地。 他努力再努力，以为自己就要走到了终点，到头来才发现他其实一步未曾挪动，而那个人依旧站在终点处，他们的距离一点也没有缩短。 尽管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术。 尽管，他已经精疲力竭。 果然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吗？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跟努力是没有关系的。 可是沈则群是喜欢他的啊，不然为什么要抱跟他建立这种关系，对他这么好？ 难道真的只是玩玩？ 可是他们都交往一年了啊。 还是说……对于沈则群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交往，所以他刚才才拒绝了他的交往请求。 各种的想法涌上心头，任清觉得整个人像是背负了太多太沉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清想拿出来看了看，眼泪却先一步砸在了明晃晃的手机屏幕上。 那是刘川发过来的短信，简洁到的一个符号：“？” 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在这一刻落了下来，任清用手狠狠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给刘川回了信息。 “哎呀，我告白失败了呢川哥，[哭泣][哭泣]” 刘川很快又回了一条：“你努力的样子很帅，任清，你在我们眼里真的很优秀。” 任清不知道自己那天是何时走出那个剧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别墅的，唯一记得是…… 从那之后过后的很久，沈则群都没再回别墅了。 就在那一复一日的等待中，他退回了那对男士钻戒。 既然那个人不想要，他又何必送。 那之后，他开始躲着沈则群了。 后来有一天，他偶尔见到了那日沈则群的几个朋友，悄悄听对方提到了林立这个人。 再后来，沈则薇对他说沈则群是订过亲的。 而沈则群也不知道是出于补偿还是别的，后来的那一年中还会追到外地的剧组看他，可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所以每次见到了都免不了要上-床。 沈则群在抱他的时候似乎跟以前也有些不一样了，每次都恨不得折腾他一整晚的样子，像是很不满他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似得。 直到他见到了林立。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才知道，不管从开始还是最终，都是他多想了。 不清醒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44.44 任清后来不禁会想，如果他当时被沈则群拒绝之后就主动提出分手会如何？ 现在想来沈则群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他能够用手段把他留在身边，能从他身上得到一种跟林立在一起的满足感，沈则群就不会放开他。 不放开，也不打算交往。 或许沈则群心里是一遍把他当做林立，一边又觉得他并不能够代替林立吧。 锅里的水已经彻底的沸腾了，有一滴翻出了锅溅在了任清的手背上，激的他登时缩回了手。 任清被烫的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则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靠在门上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 沈则群突然伸手指了指锅，道：“我要火腿跟……鸡蛋。” 任清点头：“好。” 沈则群突然伸出了手指：“两个……鸡蛋。”沈则群比划了一下，又小声道：“这样能活到一百岁。” 任清听到这话不禁蹙了蹙眉，他依稀记得这话似乎是他说过的，毕竟沈则群身边的人大抵也没有谁这么无聊了。 任清生怕沈则群突然过来烫到他，连忙道：“您可以出去等吗？” “我等了啊！”沈则群突然低吼了一声，吓得任清都有些怔住了。可沈则群像是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这句话上，以至于接下来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了：“我等了很久，可你都没有回来……” 沈则群在等谁呢？ 任清心里有许多疑问，他有些不确定沈则群这些醉话是在跟谁说了。 但任清转念又觉得跟喝醉的人说不通，沈则群或许只是在说胡话，毕竟他都能喝到性情大变，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沈则群更加令人瞠目结舌？ 怪不得许凡那么快就撤走了。 任清摇了摇头，只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打了两个荷包蛋进去。沈则群像是看够了，歪歪扭扭地又坐了回去。 任清生怕待会烫着沈则群，便将面用温水过了一下，面也会更加有嚼劲一些，虽然他也觉得醉成这样的沈则群也是吃不出什么味道来的。 他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欠了沈则群多少债，竟要用两世来还。 任清弄好了之后，便将长寿面端了过去：“面来了……等很久了吧。” 沈则群看着任清，原本空洞的眸子突然像是燃起了星火，然后以燎原至势扩散到了整个眼底。 任清看着他，沈则群此刻的让他产生了躲避的想法，沈则群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任清一个不稳，直接被拽的以半弯的姿态撞进了沈则群的怀里。 “沈……” “你终于，来了……” 沈则群的声音很低，不仔细听甚至都不太能听清，任清的侧脸被撞在沈则群胸前的坚硬的扣子上，膈得他半张脸都有些发麻，沈则群的心跳声也在此刻灌入他的耳中。 任清对这种感觉很惊恐，连忙伸手想要推开，可沈则群却将他的双臂紧紧束缚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沈则群的力气本来就大，这下子喝醉更不懂得拿捏，任清显然是挣不过他的。 可是维持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扭到了腰部，任清索性蹲在了沈则群面前。 “沈……沈总……” “我真的等了很久了……你真的是个浑蛋……笨蛋……” 任清这下子也不接话了，沈则群却将他抱得更紧了。 “不准走了……回来了，就再也不准走了。我会对你好，会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所以……所以别丢下我。” 这一刻，任清震惊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能让沈则群说出这种哀求一样的话，这与他记忆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则群太不相符，仿佛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只是沈则群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痛苦，有一瞬间，任清还以为他哭了。 可是他抬头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沈则群只是闭上了眼睛默默低语。 任清没有办法，只得安抚道：“我不走，你先放开我好吗？” “我不信。” “我真的不走。” 任清这么说着，然后弯了弯小臂抓住了沈则群的肩，试图将他的双臂往外拉，一边拉扯着，一边道：“我不走的，我能去哪……是您把我带过来的，放开了我也还在这里的。” 任清的安抚显然起了作用，沈则群慢慢放松了下来，任清这才逃离了沈则群的怀抱，慢慢地站住了身子。 可就在任清得以松口气的瞬间，沈则群却突然捉住了他的手，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一样，道：“我要握着你的手。”像是还不够似得，沈则群的掌心收的更紧了：“一直，握着！” 任清看着桌子上的面，想着也是吃不成了，再看看墙上的时钟想到自己明天还有工作，任清这才咬了咬牙，道：“不早了，去睡觉吧。” 见沈则群点了点头，任清就这么牵着沈则群慢慢地往楼上走。 这种感觉实在很怪，任清从没有见过这样深知可以用弱小来形容的沈则群，他也不知道喝醉的沈则群竟是如此小孩子气，竟然拉着他的手，任由他领着他往前走。 他以前总是跟着沈则群的步子，可是沈则群走的太快，他拼命地奔跑也无法跟他并肩前行，所以现在这样的状况对于任清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是令他匪夷所思。 任清将沈则群扶着带到了那间客房，任清看着沈则群此时一身正装，实在头疼，便道：“你坐好，我把外套给你脱了。” “我自己，可以！” 沈则群乖乖地坐在了床边，然后就真的开始动手解自己的扣子，西装的扣子很好解开，可是衬衫显然就不怎么好弄了。 任清见他的头一低一低的，显然有些困意上头，可是沈则群却总是自顾自的摇头，像是在强打起精神一样，便道：“困了就睡吧，要不别脱了。” 沈则群咬牙摇了摇头：“不，不睡！” 任清有不知道他在执拗什么，便道：“那你困吗？” 沈则群默了默，然后点了点头。 “困了就要休息啊，硬撑着做什么？” 沈则群突然呆呆地看着他，往日里深邃的眸子也似乎变得黯淡了：“我不敢睡啊……我怕我睡着了，你就又不见了……别墅这么大，只有……我一个。” 任清心里有些意外，沈则群的意思大概是说他自己经常做梦？ 可能他走后这个别墅住过别人？ 沈则群突然抬了抬眸子：“你……很累吗？” 任清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嗯，有点，我刚应酬回来。” 沈则群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摇摇晃晃地又跌坐了回去，剑眉倒竖：“他们，是不是灌你了？！” 喝醉的时候，沈则群似乎所有情绪都体现在了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任清见他一副要去跟别人拼命地模样，连忙道：“没有没有，没人灌我。” 沈则群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你累了的话，来……抱抱！” 沈则群说着就把双臂张开了，像是毫无保留一样，眼角弯成了很好看的弧度。 任清心中一梗，下意识摇了摇头：“别闹了，睡吧。” 沈则群这才悻悻把手放下，可他随即又撇了撇嘴巴，像是有些为难似得看向了任清：“可是……你不是讨厌这种味道的吗？” 任清已经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喜形于色的沈则群了，只得道：“那您以后别喝了。” “嗯，不喝了！” 沈则群突然就笑了，明明一脸孩子气，却还不忘摸摸任清的头顶，道：“你回来了，我就，不喝了！你走了，我就要喝！” 任清不禁蹙了蹙眉：“走了就要喝？这么不听话？” “因为……我想你啊……” 任清这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索性不再接话。 任清将沈则群的皮鞋脱了下来，这才发现沈则群有一只袜子竟然是湿的，像是一脚踩到了水洼里，脱了袜子之后脚面上甚至还有细碎的灰色小颗粒，整只脚跟冰块似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任清看了看沈则群一身，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确定了沈则群身上的烟味更浓之后，便将屋里的温度上调了一些，然后将沈则群的衬衫跟西裤都给脱了下来。 沈则群就这么盘着腿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笑道：“你把我脱成这样，想干嘛？” 任清：“……” 实在觉得有些无语，任清不禁沉声道：“您想多了！” “哦！” 沈则群气鼓鼓地应了一声，像是受了冷落的小狗，任清见他这样忍不住摇了摇头，从浴室里找到了一见睡袍给沈则群传了上去，然后替他把被子盖好之后才道：“我去接点热水给你擦擦脚，你坐着别动。” “那你时候回来？” “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沈则群像是不太信任他，他低头想了想，便道：“那我数到50，你能回来吗？” 任清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浴室，然后点了点头：“差不多。” “那我现在就开始数！一，二，三……” 任清拎着沈则群的鞋跟袜子就进了浴室，，那边水正在放着，就听到那边的沈则群还在数：“二十三，二十五，三十一……” 任清嘴角一抽，他突然在想沈氏集团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倒闭？ 想来是因为沈则群没有在谈判桌上把自己喝倒吧。 “五十啦！五十啦！” 数到五十的沈则群像是开心极了，双手摇来晃去的，任清的水还未接满，也就收回了视线。 沈则群的声音却由大变小了，情绪也很快低落下了下来。沈则群突然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坐在了床头：“真的五十了啊……骗子……” “大骗子！” 沈则群突然吼了一声，浴室里的任清吓得赶忙伸头去瞅，眼看的水接的也差不多，任清拿了一条毛巾就扔进了盆然后端了出去。 “我来了，没骗你。” 沈则群突然就抬起了脑袋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慢啊……” 沈则群说的委屈，倒也没有了责备的意思。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家长回家的小孩子。任清将水盆放在床边，这才发现沈则群的眼圈都有些泛红了。 沈则群慢慢移到了床边，任清拧了拧毛巾，给沈则群擦了擦脸。 沈则群像是难过的很，直直地看着他，任清被这样看着，莫名觉得心虚。 他不禁开口道：“不是我动作慢，是您数的太快了。” 屋子里偏橘色的壁灯让沈则群的五官得以全部显现出来，热的毛巾碾过男人英俊的脸，连带着高挺的眉骨跟浓密睫毛下那淡淡的黑眼圈都一目了然。 沈则群突然伸手覆上了脸上任清的手，半张着眼睛看着他：“你有什么抱怨不满就跟我说好不好？你别不告诉我……你总不告诉我，我猜着猜着，就不敢再猜了啊……” 任清有些愕然了。 这样的喜形于色，宁愿将自己一层一层全都都剥开了让对方瞧，却又如此的小心翼翼，卑微如尘，像是被无尽的思念所淹没的沈则群。 只有喝醉的时候才敢撕掉自己面上的伪装的这个人，该说他是自尊心太强，还是太过懦弱呢？ 就像是他当初生怕跟不上沈则群的脚步拼命奔跑一样，沈则群此刻追逐的是谁呢？ 他看着沈则群眼里此刻泛起的波澜，终是有些动容了：“你……现在的你……不是，我是想问……”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任清沉默了半响，最后又像是鼓起了最后仅存的一点勇气，这才问道：“你的这些话，究竟是对谁说的呢？” 45.45 沈则群像是觉得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看向了任清的眼睛：“我在跟你说啊。” “可……我是谁呢？” “唔……你就是你啊。”沈则群突然牵住了任清的手，连同毛巾一起，紧张兮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还哪里不舒服啊？我，我去叫苏老来给你看看……” 沈则群说着就要找手机，任清见沈则群这么紧张的样子，忙摇了摇头：“我没生病。” 沈则群听到任清这么回答，脸上依旧没有得到一丝轻松，又连忙道：“那……是不是我做错事了？我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改，我都听你的，会让你开心，你别去那里……那么远，对你事业也没有很大的帮助的！我，我不想你跟他一起，我讨厌他！” “你是……在跟林立说的吧。” 任清的语气极轻，可心脏上却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楚，沈则群却突然捂住了任清的嘴巴，一脸慌张：“别提……这个人，不能提……” 任清不禁冷笑一声：“你在害怕吗？为什么不能提？” 沈则群明显将目光缩回去了：“就是不想，你提……”沈则群小声的说着，又忙着拉住了任清的手，接触到掌心的毛巾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有的热气：“你累了，我抱你……睡觉。” 沈则群以往高深的演技在这一刻漏洞百出，任清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模样突然很想笑，可说到底却也不知道是笑沈则群还是笑他自己：“我啊，没有要去很远的地方。” 沈则群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就笑了：“那……那你保证，说你不会去！” 任清看着 沈则群此刻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冷，空荡荡地，似乎连以往的那种疼痛感也已经完全消失了：“所以说啊，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不愿意我提，是因为你觉得我不配。下次别喝这么多酒，真话很伤人的。” 任清这么说着，不禁摇了摇头：“你呀……究竟是有多喜欢他啊？” 喜欢到这样卑躬屈膝，卸下了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那真的是爱情吗？ 面对任清的提问，沈则群却只是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喜欢他的，你别生我的气。是我不该……不该找……替身，不该……” 任清点了点头：“你确实不该。” 沈则群听到这句话，激动地拼命地点了点头：“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对你好，我喜欢你，就只想要你，一个人！你有什么话都要跟我说……你……” “你真的想听吗？” 任清突然打断了沈则群断断续续的话语。 见沈则群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任清这才抬起了头，望向了沈则群的那双眼睛。 “我真的很讨厌你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任清的眼中毫无波澜。 可相反的，沈则群漆黑的瞳仁却在此刻微微颤抖着，眼里的恐慌像是涟漪般在瞬间扩散开来。 或许是讨厌这样的被动的局面，讨厌此刻的自己，或许是他从未跟沈则群说过他的任何想法，或许是觉得反正沈则群已经喝到了这个份上，明天醒来就什么也不会记得了。 任清第一次试图开了口。 “我讨厌你……讨厌你总是走的那么快，我在后面拼命地跑却也总跟不上你。讨厌你明明对我没有兴趣，还要用跟以前一样的温柔折磨我。讨厌你把我曾经对你所有的喜欢都变成了讨厌。讨厌你让我变得多疑，难过，恐惧，自卑，绝望。讨厌你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要用你喜欢的林立折腾一个不相干的人。” 任清本以为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会变得歇斯底里，会变得疯狂到不可理喻。可真的当他将这些说出口的时候，他却觉得特别疲惫，他甚至连气恼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的，毫无表情变化的自言自语。 因为那是无法改变的过去，却也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现实。 他讨厌这种□□纵的感觉。 他讨厌这种无力感。 任清慢慢地将手从沈则群那里抽了回来，彻底抽离的时候，沈则群的双手却还是维持着原本的姿态，尽管他的手心已经空无一物：“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了……” 沈则群看了看着自己的空荡荡的双手，忙着想去再次捉住任清，可任清却后退了一步。 “我一点都没有误会的。” 任清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不过没关系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不会再喜欢你了，我也不想再喜欢你这样的人了。” 沈则群的眼睛彻底红透了，他看着任清颤抖道：“你真的这样想么……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呢？” 任清突然想到了他从别墅离开那天，沈则群站在坡上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 …… “任清，你真的这样想么……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哭呢？” …… 是啊，那时候他为什么要哭呢，而现在他是在难过吗？ 面对沈则群指控，任清突然觉得很恐惧。 他为什么要难过？ 面对一个从来只把他当傻子耍的男人，他为什么要难过？ 呵，他在跟一个喝醉的人较什么劲儿呢！ 任清忍不住自嘲的骂了自己一句，继而摇了摇头背过了身子：“抱歉啊沈总，我今晚也喝了不少，有点上头了，您别往心里去。” 任清想要吧地上的盆端起离开，身后的沈则群却突然开了口。 “我也讨厌你啊……” 沈则群的声音颤抖而压抑，呼吸都变得不畅，无端堵的人心口难受。 “讨厌你躲着我，讨厌见不到你，讨厌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讨厌你一次机会都不给我。讨厌你……离开我这么久。讨厌你，真的不要我了……讨厌你让我，这么的喜欢你……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沈则群有些哽咽了，说到最后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任清觉得自己是在无法再这里呆下去了，他的脑袋像是塞满了很多的东西，挤压到快要裂开了一样。 “你去哪？！” 任清站起身就想离开，沈则群却突然从后面伸手抱住了他，紧紧地：“别走……别走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任清得以慢慢的转过身，他才轻轻对沈则群道：“别那么喜欢一个人，那只会让自己变得悲惨。像我这种愚蠢人的不懂就不算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也不明白这一点呢？” “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沈则群默默地抓紧了被角：“想要抽身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啊。” “你……” “我是人，又不是神……”沈则群的指尖用探进了自己的黑发之中：“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沈则群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有谁来问过我是怎么想的？谁都不会问，谁都不关心！只有……只有他在意我这个人，不是沈则群，是我这个人，是有很多很多缺点的，我这个人。” 任清已经无心去听沈则群如何评价林立，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本来就觉得疲惫至极，再被沈则群这一通折腾，眼前都有些不太清明了。 他突然觉得他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重蹈覆辙的愚蠢。 “既然你想要喜欢他，那你就继续喜欢吧，这都快两点了，真的该休息了。” 任清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沈则群再一次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任清忍不住了想要给他一盆冷水的冲动，咬牙道：“我还有工作要做。” “那，那我等你！” 任清见沈则群固执的很，便道：“那你就睡在这里等我吧。” 沈则群像是也折腾累了，眼皮子都在打架了。任清将被子给他往上盖盖，将那盆水端进了厕所，拿着换洗的衣服悄悄去了一楼的浴室。 等他洗漱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脑子里的思绪纷乱，任清忙拿出了存在手机里的demo听了听，这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等任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从时间上来说已经有些晚了。任清用手机叫了出租车，又上楼看了看沈则群，沈则群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任清想着中午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又觉得不妥，就还是做了一点早饭放在了桌子上。 到了公司的时候时间刚好，刘川带着他吃了点早饭就去了约定好的录音棚。一路上任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开嗓，刘川已经见怪不怪，就是见任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心里有些担心。 到了地方之后其他两个试音的歌手已经到了地方。 赵导演是个很负责人，他坚决道现场试音，任清也就第一个进了录音棚。 那边任清一开嗓，导演就拍了拍桌子，道：“感觉对了！” 刘川见赵导这么说，心里便有数了。 而关于这首歌，任清对于其中的创作背景跟主要的人物都做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踏云行》讲述了星象巨变，失落万年的古神器即将现世，继而变成了六界纷纷觊觎之物。 但同时，这部电视剧又不单单是讲述情爱，而是将主题升华到了人性善恶上面，涉及的主要人物也不是单线，所以之前说要请剧中的某个cp演员来演绎都是不合适的。 关于那些支线的歌曲已经找了团队来为期量身定做，所以作为电视剧的主打片尾曲，便不打算再让剧中演员演绎。 值得一提的是，剧中展现了四段恋曲，却只有一对得以善终。 而片尾曲《落尘》更是要求歌手对于自身嗓音与领悟能力要求极高，它想要对观众展现的便是人性，任你是天上仙，地上人，还是海中妖，都会被各种的欲-念拉入滚滚红尘之中，有的能够维持自我，有的则会发生改变。 没有永远善良的神仙，可没有永远丑恶的妖魔，人们要征服的永远都只是自己，可偏偏最难征服的，也是自己。 因为人很贪婪，什么都想要得到的人，反而到最后一无所有。 道理谁都懂，可又有谁能够做到摈弃七-情六-欲，独善其身？ 任清自是认为自己不能，沈则群也不能，谁都不能。 说到底，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是因为自己的欲没有得到满足，所以才会痛苦。 他因为得不到沈则群的喜欢而痛苦，沈则群因为得不到林立的喜欢而痛苦。 不过还好，他及时的看清了一切，跳开了如同深渊的一切。 唱到最后，任清的独特的天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那是一种在男歌手中很少人能演绎出的一种纯净空灵的声音跟某种极度音乐感。 这种高音上的转音对演唱歌手的嗓音条件跟气息还有心态的把握都有很高的要求。 从一开始的沙哑低沉的声线层层递进，在最高的key时也能保持最佳的嗓音状态，这种高音时的真假音转换，让很多女歌手都望尘莫及。 而在最后，所有的气息一收，变成了细水长流般的哼鸣，如同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万千尘土归于天之涯，如梦似幻，仿佛这一切的爱恨都只是大梦一场。 说到底，娱乐圈何尝不是另一个绝对的世界。 每个人都抱着封顶的心态前仆后继，多少人来来去去，而这个圈子却从不会因为谁的加入或者谁的离开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没有人能当一辈子的耀眼的明星毫不褪色，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人们只看到那最高处金光闪闪的王座，却无人瞧见那之下累累的白骨。 从前，任清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有足够的意志力拒绝那些不好的东西。而正因为如此坚持的信念被沈则群所打破，所以任清有一段时间变得迷茫了，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奋斗，为什么在歌唱。 而在他舍弃了沈则群之后，任清终于找到了新的方向。 他舍弃了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跟感情，他想着他要为自己而唱，他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梦想。 尽管，他的结局是那样的不尽如人意。 可是现在他的梦想再一次扬帆起航了。 这又何尝不是不幸中的大幸？ 收了音之后，制作人转头看了一眼刘川，笑道：“这还真是个实力强劲的新人歌手啊，怪不得引得你又重新带新人了。” 刘川也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我捡到宝了。” 任清走出录音室的时候，他跟刘川一个眼神便知道这件事成了。 临走时赵导跟制作人还不忘拍了拍任清的肩，道：“年轻人很有前途，要好好做音乐啊。” 任清跟刘川自然心情大好，觉得这第一步算是走踏实了，而且赵兴这个导演更是曾获得过无数奖项，以严厉出名，很看重实力。私下他也喜欢交际，人脉很广，能得到他的肯定，对任清来说也算是开了一条不错的路。 出录音棚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任清刚想说请刘川吃午饭，那边刘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看，像是感觉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了看任清：“是……沈则群打来的电弧。” 沈则群？！ 46.46 任清不禁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看，但已经关机了，想来应该是昨天忘记充电的缘故。 刘川接了电话，沈则群上来就问道：“你们在哪了！” 刘川听沈则群着急得很，便道：“我们在公司。” 那边的沈则群像是舒了口气，又道：“跟他说，我在江氏门口等他。” 沈则群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刘川看了看任清：“沈则群说在公司楼下等你了，不过我听他好像挺急的样子，你们没事吧？” 任清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又觉得昨天沈则群喝成那个鬼样子今天早上又睡的那么沉，应该不会记得什么了。 任清摇了摇头：“我跟沈总能有什么事，我下去看看吧。” 刘川听任清这么说也就先回了办公室，出了公司大门之后，任清就看见了不远处沈则群的车。 任清刚一走进，沈则群就从后面下来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去哪了！” 沈则群这样子着实有些奇怪，搞得任清实在有点懵，现在他人都在公司门口，他还能是在做什么。 “沈总……我……我工作啊。” 沈则群依旧盯着他：“那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则群的语气着实有些严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任清从未见过沈则群如此动怒，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沈则群见任清一副傻愣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激了。 这下子，沈则群自己也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尽量调节着自己的心情，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是说……我醒来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所以……” “昨晚沈总喝多了。”任清道：“我出门的时候见沈总睡得沉，就留了字条在餐桌上。” 沈则群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夜的梦，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他试着叫任亦清，可是没有人回应。 他下楼之后，偌大的别墅显得一场沉闷，毫无生气。 他那时候还是不清醒的，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跟任清很像的一个人，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只是他繁乱的梦中的其中一幕，梦醒了之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沈则群猛地拉住了任清的手，温热的肌肤让他获得了些许的安心，沈则群看着他道：“以后，别再一声不响的走了。就算我睡着了，你也要把我叫醒，知道吗？” 任清觉得沈则群的这种莫名紧张很奇怪，可是他又觉得这时候的沈则群依旧还是醉着的，只不过不前几个小时好了一些，也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沈总。” “有什么上了车再说吧。” 许凡走了过来，扶着沈则群就上了车，可期间沈则群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任清的手，固执的像个孩子一样，任清没有办法只得被牵着坐了进去。 沈则群坐着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就是看着，握住他的手也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任清的指尖都因为沈则群大力的挤压而透出了些许红色。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坐着，也没有过太久，沈则群像是困极了，就把脑袋垫在了任清的肩上睡沉了。 任清想撤身离开，可他刚动，沈则群就蹙紧了眉，握住他的手也更加的用力了。 坐在前面的许凡见沈则群睡沉了，这才忍不住转身冲任清道：“你怎么能留下一个喝醉的人自己走呢？” 任清有些难以辩解，只得道：“我今天有一份很重要的工作。” 许凡看了看任清，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少爷，但事已至此，你也没必要露出这副样子。” 任清点了点头：“就算我不想，沈总也不会给我离开的机会的，这次是我照顾不周，抱歉。” 许凡被任清这句话堵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看了看任清，又看了看沈则群此时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道：“今天早上大少爷跟我打电话，头一句就问我说……我这段时间是不是遇见了一个叫任亦清的孩子？给我吓得不轻，忙着就开车去了别墅。” 任清一怔，他下意识看了看真在他肩上睡得安稳的沈则群，这才抿了抿唇道：“沈总现在都还没彻底醒酒，那些只是醉话而已吧。” 许凡点了点头，又道：“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穿着浴袍的大少爷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你说这叫什么事？要是大少爷没给我打电话出了岔子，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这……” 任清着实没想到沈则群竟然会这样，他本来想着录完歌就回去看看沈则群，谁知竟然会变成这样。 任清越想越觉得昨天的沈则群不对劲，便道：“沈总昨晚……喝的也太多了些。” 许凡当即摆了摆手：“别提了，本来在沈家好好的，大少爷突然说要一个人出去走走，谁都没在意，后来我才发现车没了。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在剧院喝的不行了。” “剧院？” 许凡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就是云星剧院，前几年说要拆，大少爷就买了那块地，这都好几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块地我都看出来不会升值，也不知道买了做什么。再说那地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个人坐在那小剧院里，连我都觉得渗人。” 云星剧院…… 那不是，不是当年他举小型歌友会的那个地方么？ 昨天还是沈则群的生日。 可如果说沈则群是因为他去的云星剧院，那么昨晚唱的又是哪一出？ 任清思来想去，还是问道：“上次……徐少跟沈总起冲突的事情，许先生知道吗？” 许凡点了点头：“知道，不过大少爷不让任何人插手，你问这个做什么？” 任清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徐少说，沈总喜欢林立，他有一朋友……当时也跟我现在一样的处境，只是我心知肚明自己是别人的替身，那人……沈总没有告诉他。” “怪不得……我说徐家的二少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听许凡小声嘀咕了一句，任清又道：“沈总……我听很多人说起过，昨天那样子的沈总，我确实没有想到……之前我也问了许先生一些关于沈总的喜好问题，所以我想问问……关于沈总那个叫林立的人……许先生见过吗？” “那是林家的少爷，医生世家。”许凡道：“不过我来沈家做事也没几年，也就见过那人一次，似乎比大少爷小几岁。不过那人后来就出国了，这两年倒是回来了。林家距离沈家不远，但这几年大少爷一直住在自己的别墅，很少回去。大小姐倒是有叫林立去别墅做客，两年前吧大概。那人在别墅呆了一个星期中左右吧，就走了，之后就没见过了。” 说到这里，许凡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沈则群，低声道：“我可先跟你说啊，你也别在大少爷跟前提林家的少爷，还有徐二少说的那人，你更是千万别提！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后果，可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任清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沈总之前就跟我挑明了，我又怎么会傻到提那两个人。” 任清这么说着，下意识地盯住了沈则群抓住他的那只手上：“林先生那时住的……是昨天那个别墅么？” “嗯，就是那套。” 任清听到了许凡的回答，闭了闭眼睛。 怪不得他昨晚上就觉得神神叨叨的沈则群不对劲儿，原来林立还真的去了那栋别墅住了。 两年前的话……应该是他刚死不久那会儿吧。 这么说来，应该是沈则群后来告白成功了？不过就住了一个星期，看来是谈崩了。 一个星期……也太短了些，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他突然想起他进别墅的第一天，沈则群跟他说主卧跟三楼不能进的事情。 现在想来，林立那时候也一定是住在主卧的，可怎么说那个房间也是有些晦气的，沈则群这么宝贝林立，怎么会让林立住在那里？ 还是说……那本来就是沈则群为林立准备的别墅，所以才会让他这个替身去住？ 那么……沈则群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难道不是该去挽回林立？为什么又要找“任寒”住进那地方？是因为跟林立彻底的没有可能了吗？ 那这样的话，沈则群过生日的时候去已经荒废的剧场做什么？ 是因为现在的这个自己对他不痴迷，没有“任清”那么傻，那么喜欢他，林立那边又没有了在一起的希望，所以去怀念一下？ 呵，也是，毕竟那样幼稚又俗套的告白，沈则群这辈子估计也就只会经历那一次了。 不知道怎的，任清突然又想到了那日沈则群盛装打扮要跟林立告白的那天。 而林立去别墅现在是在撞到了他之后。 或许……林立只在别墅住了一个星期就走的原因，是因为他也说不定。 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沈则群才真的是自作孽。 47.47 沈则群发烧了。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任清就发现沈则群的呼吸越发的急促，伸手去摸得时候沈则群额头很烫了。 任清见沈则群脸色煞白，唯独双颊有些泛红的模样，忙道：“许先生，我们直接去医院吧……” “不，不去！” 任清话没说完，沈则群就彻底否决了他这个提议。任清不禁有些为难：“可是您发烧了……很烫。” 沈则群摇了摇头，却再次覆上了任清的手：“我睡一觉，就好。” “但是……” “我不想去医院……”沈则群有气无力地，将脑袋再次枕向了任清的肩，他稍稍长长了一些的黑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布满血色的双眼。 任清看不见他此刻的模样，只是觉得沈则群手上的力更大了。 沈则群只是胡乱的摇头道：“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医院。”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为什么说这种孩子气一样的话，许凡见状忙道：“大少爷，要不我叫苏医生来……” “不用，发烧而已，苏老年纪大了就别让他来了。”沈则群朝着任清的颈窝处蹭了蹭，可偏巧脖颈跟耳朵是任清感到很敏-感的地方，发着烧的沈则群鼻息比往常要热得多，冷不丁的动了动就激的任清下意识往后一撤退，可惜他的身体在这样一个狭小的车厢里已经无路可退。 沈则群还是被晃了一下。 他挣扎着稍稍坐直了一些身子，然后看向了任清，而任清此时有些泛红的耳果断的出卖了他，沈则群忍不住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脖子。 “嗯……” 任清的身体下意识的缩了缩，沈则群的指腹一下一下地磨蹭着任清白皙的脖颈，像是沉迷在对方这样敏-感的反应中：“这里……讨厌别人碰？” 在沈则群如此暧-昧的动作中，任清的耳朵已经红透，他的双手忍不住想要握成拳，可他的一只手正落在沈则群的掌心，稍一蜷缩，沈则群便感受到了。 沈则群忽然就想到了任清，记忆中，任清的这里……也很怕被碰到。他抱着他的时候，也会这样，脸红红的，耳朵也是。 沈则群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的深沉了：“你啊……也太敏-感了吧。” 沈则群的语气说的实在宠溺的很，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的东西就变得更加的不一样了。 任清咬了咬牙：“我……我不习惯别人这样。” “那是当然的吧。”沈则群笑道：“如果别人敢这样，我或许会一拳打过去的啊。” “沈总……” “别把我当成外人……好吗？”沈则群说着，冷不丁的凑了过去亲了一下任清的脖子。任清整个人都在这一刻变得僵硬，沈则群见他这样的抵触，眼里像是升起了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更加让人瞧不真切了。 “别这么抵触我啊……” 沈则群说完这一句就没再开口了，一路上也没有放开任清的手，可他的视线却停留在了车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车停到院子里的时候，沈则群便喘-息着冲许凡道：“我宿醉这件事，别告诉我姐，别叫她担心。” “可……” “我没事，我吃点药，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回去吧。” 许凡见沈则群这么说，也知道沈则群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再改变，便冲任清道：“让大少爷喝点粥再吃药睡觉。” 任清点了点头。 进屋子的时候，沈则群不知是因为酒意未消的缘故还是因为发烧，脚下都有些虚晃。 任清扶着他到了客房，沈则群便道：“我想洗澡。” “这……还是不要洗了吧。” 见沈则群盯着一张无辜的脸看着他，任清忙道：“万一再着凉了就不好了，而且沈总现在明显头晕，如果再洗热水澡，只会更加的难受。” 任清说着就掀开了被子：“沈总先躺着吧，我去弄点粥给您喝。” “任亦清。” “嗯？” “别叫我沈总了。” “啊？”任清显然没有料到沈则群会突然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叫……沈总？” 沈则群点头。 任清有些犯了难：“不叫您沈总……那……” “叫沈先生就好。” 任清的脸色骤变。 这一刻，似乎有一双手探进了他的胸膛，慢慢地攥紧了他拳头般大小的心脏反复□□。 任清本能的抗拒道：“这样……不妥吧。” 沈则群却很坚持：“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这样叫我，这总行了吧？” “我……” “就这么决定了！”沈则群不给任清再次拒绝的机会，就这么拉住了任清的手。任清被拉得向前走了两步，沈则群顺势将人圈在了他的面前，指腹揉了揉任清的手背，就这么坐在床边抬头看着任清：“就那样叫我一声吧……” “沈、沈总……” 任清哪里还会想像以前那样叫他，他十分的抵触这个称呼，仿佛那些年全部的情绪在此刻回了潮，一鼓作气地往他的身体里冲，令他难以招架。 说喜欢的时候，告白的时候，动情的时候的那一句句沈先生，现在让他再这么称呼沈则群，简直比打他一巴掌还要难受。 虽然知道这其实是一件很小的时候，他也是在没有拒绝的权利，可任清还是忍不住道：“就叫您……沈总，不行吗？” 沈则群抿了抿唇：“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不，不是……我，我只是……” “任亦清，你为什么这么抵触这个称呼？”沈则群眼神有些变了，他似乎特别不理解任清为什么这样无端的拒绝，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 任清也感觉到沈则群的变化，心里生怕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可又实在不想叫那三个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你真的是同性恋吗？” “我……” 沈则群的眸子微微眯着，只是整张脸看起来异常的病态：“还是说……你只是喜欢你的前男友，你这样的性格，宁愿在公司跟那样的人大打出手，也不愿意叫我一声沈先生，为什么？” 沈则群此时审讯一样的目光让任清心里产生了慌乱，他刚想回避视线，沈则群的手臂就用力一带，任清的膝盖都碰到了沈则群双-腿-间的床边上，隔得生疼。 沈则群就这么看着他，又道：“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人，所以才会这么抵触我？” 任清想着干脆回答“是”，但又想起那天他曾跟沈则群说过他失忆的事情，便只能道：“我已经忘记以前的事情了，都不记得了，所以……所以现在的我有点不能接受……男人之间……”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吧？” 沈则群冷清的声音让任清呼吸一窒，连带着身体都抖了抖：“我，我知道。” 沈则群看着此时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像是生起了一团无名火，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眼前这个人这样的抵触，抗拒，就好像……好像从心里厌恶他、恨不得推他至千里之外一样。 这样的脸色，反应，目光，都让沈则群心里莫名的难受。 为什么？ 沈则群向来讨厌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的，任何不确定的因素。这种无力的、不可控的恐惧感是他似曾相识的，是他当时在任清身上体验过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任亦清也会这样。 说到底，任亦清不是任清，他只是让他觉得像任清，他也没想过要对他真正的出手，因为他从心里是觉得这个人是不配的。 不是说任寒不好，而是谁也无法替代任清。 可是他又需要这种自我的麻痹，想着只要默默地看着就好，看着跟任清很像的，有一样梦想的青年在自己身边。 可是越相处，他觉得自己就越奇怪。 他此刻甚至产生了……想要让他像任清那样叫他沈先生的可怕想法。 产生了一种，想要彻底占-有这哥人，看透这个人的想法。 特别是任亦清现在样子，甚至让他觉得他就是任清。是因为任清知道了替身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抵触他的想法。 可沈则群又很怕承认，仿佛这样的承认了，这个人就会真的代替了任清，任清就会相对的消失。 这难道不是一种背叛？ 这样绝望、悲切到互相矛盾的想法在沈则群的心里来来回回的拉扯，有那么一瞬间，他紧绷的那根线在这一瞬间崩断，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扯了过去。 沈则群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既然你知道，那就要听我的安排。” “沈总……” “我说了……不要叫我沈总！” 沈则群用的力气太大，任清的左手被捏的疼的厉害。 他知道他把沈则群惹恼了，再这样下去，倒霉的只能是他。 最终，任清闭了闭眼睛。 “沈、沈先生……” 仅仅是一个称呼，三个字而已，却一鼓作气的突破了沈则群心里最后的防线。就像是有人在沈则群的心上开了一枪，找不到伤口，却足以叫他痛不欲生。 沈则群猛地就抱住了任清：“再……再叫一声……” 任清的身形一晃，只看到将侧脸埋在自己身上的沈则群。 “沈、沈先生……啊……” 任清只觉得身体一沉，下一秒就被沈则群压在了身下。 任清整个人都懵了。 48.48 此刻的沈则群的双手紧紧摁着他的双肩，眼里赤红一片。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为何为露出这让一种令人诧异的模样，这样的沈则群令他他感到陌生而恐惧。 任清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推他：“沈……” “再……再说一次。” 沈则群此刻居高临下，分明是高傲的、擒获猎物的姿态，可他的眼里的情绪却又透出浓浓的悲伤。 任清在这样令人抓狂的钳制下无力反抗，两只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滑落至身侧：“沈先生……” 沈则群此刻的呼吸都像是在颤抖，他看着被他狠狠压在身下的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了对方的侧脸，一点一点地临摹着对方的轮廓。温热的指腹覆上了对方的唇，徐徐地摩擦着，感受着对方从唇间呼出的气息。 任清的双手慢慢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单，沈则群的这种触碰方式，那眼里的一切情绪都让他觉得格外的难以忍受，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冲着他展现的。 “怎么会……” 任清听到沈则群这么说着，却突然俯下身子将他抱住了，任清的脸色一变，下一瞬就被沈则群的唇吻住了。 “嗯……” 沈则群的唇因为体温升高的缘故变得滚烫，他的唇很干，像是倒刺一样在任清的薄唇上拉扯着，可是沈则群却又只是这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两个人的唇只是贴在一起，却像是在求证什么似得，意味不明。 可饶是如此，任清的身体还是做出了激烈的反应，他一把就推开了沈则群“腾”地一下就从站了起来，整张脸煞白到毫无血色，仿佛放下那轻轻地一吻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一样。 这样的过激的反应显然是不正常的。 沈则群的脑袋也有些发懵，他也慢慢地站了起来，盯着任清的垂下的眸子，道：“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只是亲了你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抵触。” 任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几乎咬牙切齿：“我现在真的不喜欢……男人。” “我觉得……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吧。”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说，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沈则群跟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眼里的寒意令他恐惧：“事实上，我也并不需要你的喜欢，却也更不喜欢你的……这种抗拒。” 任清看着这样的沈则群，知道他彻底把沈则群惹毛了，便一鼓作气道：“沈总……我不知道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但我并不是您所期待的那个人。您心里明明很清楚这样的……这样的根本是自欺欺人，我想那个人也非常不愿意沈总您做出找替身这种……” “闭嘴！” 沈则群厉声打断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戾气缠身：“我不许你提那个人，你没有资格！” 没有人知道沈则群此刻的恐惧与慌张，这种感觉太浓郁，以至于沈则群要用这种令人厌恶的形象去掩饰自己的软弱，他从不知道他自己也会有这样面目可憎的一面。 可他，他就是不愿眼前这个人提到任清。 他觉得心里很疼，这种疼痛他没有承受过，特别是此刻对方眼里的厌恶与溃败，甚至还有那一丝丝嘲笑，都让他觉得难受。 他真的很希望他就是任清，可是方才的话太伤人了，它直接刺穿了沈则群好不容易在这两年中撑起来的一层薄如蝉翼的保护层。 别人都以为他沈则群已经痊愈，而事实上他却是不堪一击。 而这些话从一个他认为像任清的人的口中说出来，就更是…… 让他绝望。 任清突然就抹了把脸，然后扯了扯嘴角：“是，您说得对，我没有资格，我这种小人物算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个替身而已。沈总让我叫您沈先生，那好……” 任清抬起了头：“沈先生，您现在是想要做什么呢？要不我先去把自己洗干净吧？” 他挣扎什么呢？ 这不是早晚的吗？ 他拿了沈则群的钱，沈则群想要的无非是他的身体，他有什么可纠结的，他难道要跟沈则群大打出手，他还没有疯到那种程度。 只是任清的话音刚落，沈则群的手却登时松开了。 沈则群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在对方此刻的眼神中立足。 仿佛质问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任清！ 这么想着，沈则群突然心里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了，他慢慢地坐在了床边，抱住了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 任清也无法再做这里再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就要不受自己控制了：“我……我去熬粥。” “站住！” 沈则群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却又渐渐压低了声音：“你先……先坐着，不准走。” 沈则群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对方离开他的视线。好像一旦离开了，这个人就会像是两年前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任清深吸了一口气，只得站在了原地。 长时间的沉默中，任清的火气也降了下去，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他自己刚才说了多蠢的话，他竟然傻到惹恼了沈则群。 沈则群会不会怀疑他？ 一定会的。 任清握了握拳，这才率先开口道：“对不起沈总，刚才是我不对，惹您生气了。” 沈则群这才动了动身子，却没有抬头，只是幽幽道：“你觉得……你哪里错了？” 任清咬了咬牙：“我错在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说了自以为是的话，肆意评判您的私事，是我越矩了。” 沈则群的身子一震，这才坐直了一些身子：“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会管我的私事了？” 任清点了点头：“是的，真的很抱歉。” “你也要……放弃我了吗……”沈则群这么说着，默默低下了头喘息着，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你不是他，我也知道！可是你们真的很像，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是……我真的……太想他了。” 任清听着沈则群有气无力的说着这样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则群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整个人都失控了，像是找不到了前进的动力，已经失掉了整个人生方向一样。 沈则群……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这两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又似乎应该说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却也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 其实他想说既然喜欢那个人，为什么不去争取，反而要找替身？ 可是他又觉得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他说，他之前那样沈则群说不定已经觉得很不正常了，还是少说话的好。 沈则群的指尖伸进了自己的发间，狠狠地收紧着，发热的身体跟不清醒的头脑让他变得特别的脆弱：“我不该找替身的，我不该抱着好奇的态度去接近任清。他知道之后伤透了心，连解释都不听就离开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给他发短信他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他不会原谅我了……再也不会了，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解释的机会。”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任清觉得自己猜的不错，□□然是因为知道了他跟沈则群的关系所以才会从这里搬出去。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林立原来也是喜欢沈则群的？ 当初在酒店碰见，估计一直在国外的林立也不知道他跟沈则群之间的事情，或许当晚就答应了沈则群要交往也说不定。 后来事情败露，那个人一气之下就走了。所以沈则群现在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任清突然很想笑，他觉得这些事简直太操蛋了。 沈则群能怪谁？ 他只能怪他自己。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沈则群才彻底的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任清，才慢慢道：“你还是叫我沈总吧……” 任清点了点头：“那我去给您拿点退烧药，再做点粥。” 出了房门之后，任清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他恍恍惚惚地下了楼，翻找出了医药箱，断了一杯水给沈则群吃了下去，沈则群像是难受的很了，什么也没说就进了被子。 任清把早上做的菜跟粥又热了热，这才给沈则群端上去，可是上去的时候沈则群已经睡着了。 任清摸了摸他的额头，实在觉得烫的厉害，就找来凉毛巾放在他的脑袋上，半小时一换。 只是眼看着都快晚上七点了，沈则群的烧也没有退下来，这让任清心里有些没了底。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了一只温度计。 一量发现是38度7，任清这下子有点急了。 他忍不住摇了摇还在昏睡中的沈则群：“沈总……起来吃点东西吧，别睡了。” 沈则群已经烧了好久也不见退，任清觉得可能是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抵抗力太差才会这样。 沈则群也像是烧糊涂了似得，蹙着眉直摇头，一双手胡乱的摸着，一把就抓住了任清的，小声道：“别……别走……” 沈则群的掌心烫的厉害，任清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想到要给许凡打电话。 任清没有许凡的号码，只能翻找着沈则群的衣兜，摸到了沈则群的手机。可刚一点亮沈则群的手机屏幕，任清就怔住了。 沈则群的屏保图片……竟然是他当初专辑的封面，照片上的他笑的很阳光，可是任清现在看着封面里自己的那张脸却觉得异常的陌生。 他猛地回头看向了沈则群，他不知道沈则群怎么会用他的照片当屏保，可是转念一想他当初跟沈则群在一起确实没有合照，而且他平常也不喜欢照相。 可能沈则群是觉得他这张隐藏了小半张脸的造型很像林立，所以…… 想来想去，这也是唯一的可能。 不然沈则群放他的照片做什么？ 沈则群的手机是指纹解锁，任清把手机放在了沈则群的拇指上也就轻松的进去了。他翻找着最近通话，可是整整一页都是“任亦清”三个字，任清不禁想到许凡上午说的，冷不丁想到了沈则群穿着睡袍坐在门口一遍一遍打自己电话的模样。 怪不得他那时候这么着急，竟是给他打了这么多电话么。 可是这样的……或者说是现在的沈则群，真的可以用正常来形容吗？ 他对林立的这种感情……真的仅仅是喜欢吗？ 这何止是喜欢啊，简直……简直都像是魔怔了一样。 沈则群也会因喜欢一个人而变得如此疯狂，这是任清做梦也想不到的。 这也是重生之后，任清才慢慢意识到一件事…… 原来，并不是沈则群不会失控，只是让他失控的人不是他而已。 49.49 任清用沈则群的手机给许凡打了电话，他本以为许凡带着医生过来看看也就没事了，谁知道沈则薇竟然也跟着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不知道是谁。 一进门，沈则薇的目光就狠狠地刺在了任清的身上，任清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沈则薇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抽了他的皮一样，任清实在觉得沈则薇有些小题大做了。 “沈总……” 任清说着就将几人往二楼带，刚走到门口，沈则薇就开口道：“我弟弟怎么睡客房？” 任清只得实话实说道：“沈总不让我进卧室，都是住在客房。” 沈则薇的表情有些变了，推开了门就让医生跟护士走了进去。 任清一见四五个人都忘房间里进，也就没跟着往里面挤。 不得不说，这架势的确让人心里惶惶不安。 任清看了一眼同样站在门口的许凡，许凡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任清也不好搭话，只得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医生正在为沈则群输液，一个个脸上沉重的很，就好像沈则群得了什么重病一样。 任清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看了看许凡有些犹豫，还是问道：“许先生……沈总他，没事吧？” 许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多问，任清也是个识趣儿的人，也就没有做声。 屋里医生好像跟沈则薇说了什么，沈则薇突然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杀气腾腾地看向了任清：“你怎么照顾我弟弟的！” 沈则薇的一句话把任清给问懵了。 沈则群都34岁的人了，他要照顾他什么？ 洗衣做饭一个床睡，还要怎么照顾？ 沈则薇见任清一脸的迷茫，这才收起了一些些脾气：“他怎么病的？昨天晚上在本家的时候还好好的。” 许凡看了一眼任清，忙道：“昨天是大少爷生日，他去了云星剧院，我过去的时候，大少爷已经一个人喝的不行了。我本来想把大少爷送回本家，可适当大少爷吵着要回别墅，我就把大少爷送来了。这孩子照顾大少爷一宿，今天早上的时候又赶着去工作了。大少爷上午八点多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我过来的时候大少爷只穿了浴衣，应该是着凉了。” 沈则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你怎么能把喝醉的人一个人放在家里！” 任清这下子也有些词穷：“我……我以为一晚上了，沈总也该醒酒了。我做了早饭，准备中午收工就过来。可还没等我赶回来，沈总就已经到江氏了。抱歉，是我照顾不周。” 沈则薇并不是刁钻蛮横的公主脾气，这下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以后多留意一点，我弟弟……最近两年身体不太好。” 任清也觉得沈则群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他想了想，便道：“沈总是……胃不好还是？因为平常的话都是我做饭，我想……或许可以食补？” 沈则薇点了点头，道：“我回头给你一份营养食谱，你看着做。” “好。” 几个人就这么坐在了客厅里，任清给这些人泡了茶，就这么站在了沙发旁。 王伦抬头看了看他，又想起沈则薇曾经给他看过的任清的照片，倒也觉得这两个人从气质上确实有点像。 王伦不禁道：“你怎么站着，坐下啊。” 任清不知道这人是谁，王伦自我介绍道：“我是沈则薇的同学，是个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 沈则薇见任清一脸愕然的模样，叹了口气：“坐吧。” 任清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沈则薇不会无缘无故把外人往家里带，而且这人说了自己是心理咨询师，那岂不是说……沈则群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 能让沈则薇这样紧张，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王伦拿出了一个小本子，笑道：“你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任清怎么能不紧张，可除了紧张，他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沈则群怎么可能出现心理问题？ 因为林立？ 这……这也太扯了。 任清实在觉得匪夷所思，便问道：“沈总……没事吧？” 王伦笑了笑：“没事，现在生活节奏快，不是请了心理咨询师就说明那人又心理疾病，这是一个误区。” 对方一开口，任清就知道对方并不会告诉他什么具体情况，也就点了点头：“我不太懂这些，跟沈总接触的时间也不长。” 王伦点了点头，这才道：“昨天沈则群醉的厉害吗？” 任清这下子也不敢隐瞒什么，便道：“嗯，挺厉害的，性格都变了。” “哦？怎么说？” 任清回想了一下，道：“变得……跟小孩子一样，说了一些我不太能听懂的话，还说昨天是他生日，吵着要吃长寿面。我想……沈总应该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这下子王伦不说话了，任清又道：“沈总以前就跟我说过，他说我像他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跟我建立现在这种关系。” 王伦的脸上有些尴尬，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要求？或者说他清醒的时候跟你说没说过关于他想要做什么，或者有没有让他很感兴趣的？” 任清想了想，道：“来的第一天，沈总只是说不让我进卧室还有三楼，其他的也就没说什么了。不过前几天沈总凌晨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好像也是有些醉了，让我叫他的沈则群，我当时有些吓到了。还有今天中午，沈总让我叫他沈先生……这算吗？” 王伦点了点头：“算的，那么你都照做了吗？” 任清握了握拳，他总不能说他把沈则群给惹毛了，便道：“嗯，不过沈总始终不怎么高兴地样子，今天中午还说……说他很想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我觉得沈总很想见到那个人，很渴望有一次机会。” 任清打从心里觉得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林立给弄来，解铃还须系铃人，留他这样一个冒牌的在这里，只能跟沈则群吵起来。 事已至此，任清也觉得是自己刺激了沈则群，怪不得许凡提醒他不要提林立跟任清的名字，恐怕也是怕影响沈则群的情绪。 看来他以后也要注意了。 任清了看沈则薇跟王伦不甚明朗的脸色，犹豫了半响才小声道：“我想……是不是请沈总喜欢的那位先生过来聊聊，会比较好？” 沈则薇突然就笑了：“要是那个人能过来，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任清被沈则薇堵的哑口无言，只不过林家虽说是医生世家，又怎么能跟呼风唤雨的沈家相提并论。 沈则群既然都这样了，沈则薇这么在乎他的这个弟弟，就算是硬抓也是要抓来的吧？ 再说这种感情的事，这样干耗着能解决什么问题？ 难不成……那林立结婚生子了？ 突然冒出的这种想法在任清的心里炸开了，虽然他并不了解林立，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可是看现在这架势，倒是很有这种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沈则群开始发低烧，循环往复的，也没有做恶梦的迹象，就是整个人变得很嗜睡。 王伦试图跟沈则群聊了聊，可沈则群显然并不想跟他搭话，但王伦很清楚的是沈则群现在心里很正常，没有复发抑郁症，也没有出现强迫幻想的症状，这让王伦也有些束手无策。 以前沈则群失眠多梦，可是沈则群说他最近没有做梦，也没有回忆起太多以前的事情。 不过两人第三次聊的时候，倒是有了很大的进展，可能是那时候沈则群退了烧，整个人很清醒，所以也愿意开口跟王伦说点什么了。 沈则群说：“我越是跟那孩子越接触，越觉他们得像，那不是我的幻想，就是很像。但我又很矛盾，我在想如果自己在跟他接触下去，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他，那是不是背叛了任清呢？但我却又不可能放手，我甚至不知道如果这个人也不见了，我会怎么样。” 王伦对此喜忧参半，沈则群能够喜欢上别人当然很好，但是他却陷入了不断地自我厌恶中，这样矛盾的心里持续下去的话后果是很糟糕的。 要是让沈则群抑郁症复发，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不能把对方赶走，这是沈则群现在的精神寄托。 而且从客观方面来说，沈则群这样的心里过程是他必须会经历的，不管沈则群以后喜欢上谁，他都会产生这种矛盾， 可回忆起沈则群两年前的状态，王伦又会想。 沈则群……真的还能够喜欢上别人吗？ 任清给刘川打了电话，刘川推掉了一个活动，让他趁着这几天再好好想想那首歌。 一连一个星期，沈则群的低烧终于退了下去，苏老给开了几幅中药，任清也就熬着给沈则群喝。 这一场病下来，沈则群似乎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如洗的，吃饭也很少。 今天傍晚的时候，沈则薇跟王伦被沈则群硬是给劝了回去。 王伦也说等过几天再来看看情况，沈则薇这才离开，临走了还说了好几遍让任清一有事就随时跟她联系。 沈则群病虽然好了，可是整个人还是有点虚弱，沈则群看着坐在床边的任清，拍了拍他的手：“没吓到你吧，我大姐她……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他们只是关心您。” 沈则群点了点头，搭眼看见了任清手里的本子，说起来他夜里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倒也看见他坐在不远处的落地灯处写写画画的。 沈则群不禁问道：“你写什么呢？” “写歌。”任清道：“公司说今年会给我出单曲专辑。” 沈则群见任清说起这事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都特别有精神，他心里也觉得莫名的开心：“那是不是单曲成绩不错，就会接着出真正的专辑了？” 任清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 “那你这次要出的单曲，是你上次交的那首吗？我听过一点，还挺喜欢的。” 任清倒是没想到沈则群也听了那个demo，也只是道：“我会努力的。” 沈则群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正是晚上九点多。他睡了一天实在不想再躺床上了，便坐起了一些身子。 沈则群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任清，突然问道：“今天……几号了？” “今天？今天14号了。” 沈则群的黑色的瞳仁骤然间缩紧了。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错过了13号？！ 错过了……任清的忌日。 50.50 “沈总，您没事吧？” 沈则群心里涌上了万千思绪，这两年他都没有错过任清的忌日，生日，清明的时候他也会去。 可是这一次他错过了。 任清看着愣愣坐在那里的沈则群，又看了看书时间，便问道：“沈总饿不饿？我做了点山药粥，您要喝点吗？” 见沈则群没有反对，任清便下去将粥盛了一大碗上来。 沈则群觉得心里空的厉害，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竟然会错过任清的忌日，可这些天昏昏沉沉的，一睁眼他就可以看见任亦清坐在他身边，有时候替他整理被角，有时候替他看看点滴还剩多少，有时候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 就算他闭上眼只听到那铅笔在纸上发出的细微的摩擦声音，他也会觉得异常的安心。 这种感觉自从任清走后他就不曾体会过了。 昨天夜里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去抓任清的手，却是碰到了对方的手臂。他慢慢地挣开了眼睛，就看到对方竟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就这么看着，心里格外觉得平和。 就这样度过了任清的忌日。 那个令他噩梦连连，痛苦不堪的日子。 这还是第一次。 沈则群顺着自己的手臂看了过去，就看到那人将煲的汤盛到了小碗里，然后用勺子摇晃着，轻轻地吹着。 他想起跟任清交往的时候，有一次他去俄罗斯考察一块地，回来的时候温差大，着了凉，任清就给他熬了姜汤。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任清却急的团团转，他说讨厌喝姜汤，任清却很坚持，还很难得的数落了他。 那时候也是这样，热气不断地升腾着，一点一点地遮住了那人清秀的面容，只是不再像那时候一副担心紧张的模样，现在坐在身边的人……脸上多了几分冷漠。 分明都是一样的照料他，却还是不一样的。 任清打从心里喜欢他，这个人却不喜欢他，甚至打从心里抗拒他。 他再也找不到对他那么好，那么喜欢他，也让他那么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死了。 眼前视线因热气而变得朦胧，沈则群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倒在血坡中的任清，无论他怎么喊他的名字，那人都没与再睁开眼。 沈则群觉得异常的恐惧，他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身侧的位置：“过来，坐近点。” 任清有些不明所以，就将那碗汤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凑近了一些。 沈则群慢慢地掀开了被子：“坐这里，我想抱抱你……” 任清有些怔住了，沈则群叫他坐在他的怀里？ 他又不是小孩子？！ “过来。” 沈则群见他迟迟不动，这才拉了拉他的手，任清只得脱鞋上了床，坐在了沈则群的身前，沈则群像是怕他冻着了似得，还把被子拉了过来。 任清整个人蜷坐在沈则群的两-腿-间，沈则群慢慢地从后面抱住了他，他整个后背都贴在了沈则群的胸前。 他能感觉到沈则群的下颚正枕在他的左肩上，那双手也慢慢握住了他的，下一瞬沈则群的吻便从他的后颈处落了下来，轻柔地如同羽毛一样，却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任清的身体。 沈则群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得，轻柔的吻又落在了任清的发顶，然后慢慢抱住了他整个身体，接着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任清整个人僵直着，他不知道沈则群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并不像是那种邀请，他不知道这样的亲吻是出于一种什么意思。 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抱着一个珍贵的宝物一样。 “最近……工作辛苦么？” 沈则群的将自己半张脸埋在了任清的颈窝处，温热的唇不断地在任清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串亲吻，任清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惶恐道：“还……还好。” 沈则群苦笑了一声：“是不是照顾我更辛苦？” “还，还好。”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么？”沈则群轻声说着，像是对待情-人一样，他慢慢将他的右手抬了起来，然后慢慢对着他的掌心，继而十指交缠着：“唱首歌给我听吧。” 任清脑袋一轰：“唱……唱什么歌……” “什么都好。” 这个情况下任清哪里还能淡定的唱歌，他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抵触着。他突然觉得再这样下去，疯的不是沈则群，而是他自己！ “你看着我……” 沈则群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慢慢示意任清转过身来。任清这才像是上锈的机器一点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沈则群突然叹了口气，慢慢圈住了他的后腰：“我有这么可怕吗？” “没……” 沈则群的额头抵着他：“你如果不想唱歌给我听？那就主动亲我一下吧。” 沈则群说着，便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却在任清的唇边停了下来。 “沈总……” “你不照做的话，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任清抿了抿唇，两人靠的太近，仿佛他稍稍动动脖子就能吻到沈则群的下唇。沈则群此刻的的耐心似乎好得很，好像他不照做的话，沈则群就会在这么抱着他坐一晚上似得。 可他又不太敢拒绝，王伦跟沈则薇临走前说让他说尽量安抚沈则群的情绪，尽量说一些开心的话题。 可是…… 沈则群见他耳朵都红透了，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也就没有难为他。 只是对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想起了他刚跟任清交往的时候，沈则群看了看床脚那个小本子，便道：“走，有东西给你看。” “啊？” 沈则群说着就将人从床上里拉了下来，然后上了三楼。 沈则群将他带到了一到房门处，然后道：“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关于这扇门之后是什么，任清再清楚不过。 那是他改造的录音室，沈则群还买了最好的设备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其实他那时候还是新人，用不到这么好的东西的，不过后来又觉得这些对于沈则群来说也真的算不上什么。 任清回头看了看沈则群，心里难免有些尴尬。 他推开门之后该说点什么？ 很震惊？然后欢呼一声？！ 沈则群见他不动，就为了他推开了门。这房间倒像是经常有人来一样，没有任清料想这种的霉气。 各种设备一应俱全，他曾在这里闪现出无数的灵感，也曾跟沈则群在这里肌-肤-交-缠，也曾在这里，创作了《情钟》，录下了专辑中最后告白的话。 然而那么多的回忆在此刻俨然都变做了赤-裸-裸-的讽刺。 “喜欢吗？它们是你的了。” 任清慢慢地走了进去，抿了抿才道：“这都是很专业的设备，沈总对唱歌也有兴趣？” 沈则群没有回答，只是走过去摸了摸那个真皮座椅，道：“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利用这些创作出很好的音乐。” 这样的话，就好像任清还在，他的梦想也还在一样。 沈则群靠在椅子上，回身将人拉近了自己的怀里：“喜欢吗？” 任清看了一眼一旁的吉他还有不远处的钢琴，点了点头：“谢谢沈总。” 沈则群摸了摸他的头顶，弯腰将放置在一旁的吉他递给了任清：“试试音。” 任清沉默着将吉他接了过来，表面很光滑，他调了调音，就知道这吉他是定期保养的，这里的设备也很整洁，每个按钮上没有浮灰。 不过这里的稿子在他离开的那天被他拿走放在拉杆箱里了，还有他的新人奖杯证书。 沈则群道：“你不是要出单曲，弹一段？” 这个到没有什么，任清点了点头也就从副歌部分开始起了调。 沈则群默默地看着他，眼前一阵恍惚，他仿佛又看到傻乐的任清哼着小曲儿从三楼晃悠到了卧室。见他躺在床上看杂志，他就拱到了他的怀里，眼里都在发光：“沈先生，我今天新写了一段曲子，我哼给你听，你说说是什么感觉好不好？” “是想让我汇报一下听后感想吗？我的演说费用很贵哦。” 任清随即露出了一副恨困扰的表情：“啊？可是我没那么多钱啊。” “这样啊……那就用你的人还吧？” “那，那我岂不是要还一辈子？” “嗯，是啊，你愿意吗？” 任清当时并没有回答，可是他红透的脸却出卖了他。 沈则群看着现在同样在这里弹奏吉他的人，又想到那时候躺在他怀里毫无生气的任清，心里疼的厉害。 他几乎是处于本能的将人抱在了怀里，贪婪地吻了上去。 “唔……” 任清的吉他都差点掉在了地上，沈则群半眯着眸子将他手里的吉他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硬是用舌头顶开了任清要紧的下颚，感觉到怀里的人要反抗，沈则群不由得收紧了双臂。舌尖勾紧了任清的舌就是一番纠缠，像是恨不得把对方生吞下去一样。 沈则群的眼眶越来越热，他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是炙热鲜活的，是能够回应他的。 他已经撑不下去了，这个人太像任清了，又是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让他产生了一种抱住这个人，就像抱住了任清一样的错觉。 任清的双臂被紧紧锁在身体的两侧动弹不得，沈则群的力气本就大得很，即使病刚好转他也挣脱不得。沈则群的吻实在太具有掠夺性，他没有尝试过这种粗-暴的方式，只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心里的烦闷无处排解。 沈则群的手顺着任清宽松的睡衣探了进来，贴着他的脊椎骨徐徐而上，像是恨不得触碰到他每一根骨头一样重重的压了过来。 “沈……唔……” 任清想要摇头抗拒，可是下颚却突然吃痛。沈则群的右手猛地捏住了任清的下颚，那吻也变成了轻微的咬-噬。两人的呼吸声愈演愈烈，任清因这激烈的吻而急促的呼吸着，眼中的血丝都因为这一刻的种种情绪冒了出来。 沈则群感觉到了他紊乱的呼吸，这才松开了唇。 任清像是要缺氧了似得大口的呼吸着，脚下都有些虚晃。沈则群吻了吻他微红地眼角，也不等任清顺完这一口气，就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回了卧室。 不等任清说什么，沈则群就把人压在了床上。 这种来自对方身体的沉重感让任清呼吸一窒。 沈则群指腹搓了搓他的眉骨，一下一下，仿佛沉重而深情：“任亦清，别拒绝我。” 任清听到沈则群这么说着，那唇便再次落了下来。 任清猛地偏头脱开，一双手死死地推着沈则群的双肩，眼底猩红一片：“沈总，您说过不会碰我的。” 沈则群的身子一震。 他确实是说过，他那时候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 可是通过接触，他发现他坚持不了这种想法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触碰这个人。 他也永远忘不了两年前的今日他所感受的灭顶绝望，任凭他如何抱紧那个人，那个人的身体也再也热不起来，只有无尽的冰冷。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像他，像到他甚至觉得他们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这的确很荒唐，他也知道。 可他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任清见沈则群动摇了，做着最后的挣扎：“沈总，我并不能代替您心里的那个人的啊。” 这句话沈则群如遭雷劈，他看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眼睛的任清，似乎也因对方的痛苦而感同身受。 这种绝望令他迅速站起了身。 仿佛整个人陷入了无敌的深渊之中。 沈则群脸色煞白，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任清紧紧地咬住了下唇，试图用这种血腥的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怕沈则群穿着睡衣除了别墅，只得咬牙跟了上去，可他刚一出门就看到沈则群推开了主卧的门，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可之后他又将那房门给关上了，光着脚下了楼，就这么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打开了电视遥控器，抱着身子在那里看着。 任清一拳打在了门框上。 他这一刻才意识到沈则群的心理真的很不稳定，这种样子一定也是因为他的刺激，可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岔开腿等着沈则群上吧。 还好沈则群并没有硬来。 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 沈则群被林立弄成了这幅鬼样子，却要他来收拾残局。 沈则薇夜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可现在沈则群的身体刚好一些，要是再冻着了沈则薇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他就算把他们再折腾来，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任清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抱着一床被子坐在了沈则群的旁边，把人从头到尾盖了个结实。 沈则群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 任清不想这么坐一整夜，便率先开口道：“沈总……您为什么不去休息。” 沈则群顺势将头靠在了任清的肩上：“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了。” “沈总……” “我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那么坚不可摧，我失去了爱人也会一蹶不振。” 这下子，任清沉默了。 沈则群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慢慢道：“你真的很像他啊，举止动态也好，性格喜好也好……刚才亲你的时候，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你们就是一个人的错觉。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这……” 不等任清回答，沈则群就摇了摇头：“我很清醒的。” 任清听着沈则群这么说着，就像是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了一样，任清终是忍不住道：“沈总，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不会有这么像的人，只是您觉得像，但是他们并不可能互相对等，谁都无法取代别人。就算那个人卑微到不值一提，也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这世界中的位置，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此刻电视里不知道放了什么综艺节目，里面的人的都在哈哈大笑着，可两人却都只是瞪着眼睛盯着看着。 一个不知悲喜。 一个满眼绝望。 51.51 第二天上午沈则群就回了本家。 之后没几天就春节了，任雯还没有从深圳那边回来，沈则群自然也不会回来。 任清带着花束去了墓园看了自己的父亲，拜了个年。 刘川也今年没有回老家，两人正好凑一块过年。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沈则群打了电话过来，两个人没有聊什么，只是互相说了新年快乐之后也就挂掉了电话。 任清也只休息了三天就被刘川安排了满满的工作，这也是为他今天要出的单曲专辑预热，去了几个室内的综艺节目。 节目安排男女演员两人一组，任清对搭档的女嘉宾照顾有加又时刻保持绅士风度，不冷场也不会过度开玩笑，一度成为了一些少女的新晋老公人选。 任清在微博发了之前代言的一款爽肤水海报，下面的评论跟留言在短短一小时就获得了无数转发跟评论。任清看着一排的怒舔、老公、还有一堆的表情包，有时候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他觉得现在小女生真的太逗了，可每个人看到他微博的人看起来都很开心，任清也会觉得心情莫名的好。 这一忙，也就到了三月。 而在本家的沈则群的日子却不好过，应该说最近大半年他都忙得很。 沈则群的爷爷沈镇海有两个儿子。 一个是沈则群的大伯，沈云河。 一个是沈则群他爸沈云秋。 照理说这继承人是应当给长子沈云河的，可是沈云河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年轻时还曾因为一个在圈子里风评不怎么好的三线女明星王燕跟人当众打了起来，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后来沈云河更是带着王燕偷偷结了婚，沈镇海气的大病一场，差点把他这个大儿子赶出了沈家，得亏当时有沈则群的奶奶拦着。 而沈则群的父亲沈云秋性格沉稳，老爷子见他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便开始手把手带他这个小儿子。 沈则群的父母的婚姻是两家决定的，在沈则群八岁的时候，三十多岁的沈云秋患了胃癌，整个人没到一年就去世了。 沈则群的母亲绕曼云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也是一个很有思想很时尚也很能能力的女性，沈家现在销量最好的品牌就是他母亲一手创办的。 绕曼云其实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但是对方家道中落，她也是被家里硬逼着跟沈云秋结的婚。 沈云秋与绕曼云结婚十年，生下了沈则薇跟沈则群两姐弟，沈则群的母亲绕曼云心思细腻，喜欢浪漫温馨的生活，但是沈云秋这人为人刻板严厉，那些年又一心扎根工作中，经常出差，两人性格相差太大，绕曼云心里也一直忘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沈则群父亲沈云秋心里很明白绕曼云的心里有人，他患病那会毕竟当时两个人也才三十多岁，一辈子还早。绕曼云也一直尽心尽力照顾那时需要化疗的沈云秋，尽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沈云秋在最后的时候跟绕曼云说了真心话，说他知道她喜欢别人，也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很对不起他。 而绕曼云喜欢的那个男人听说绕曼云的丈夫因病去世，也联系了她。那人当时家道中落之后就回了杭州老家，他自认为他配不上绕曼云这个大家闺秀，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露面，也是后来才知道绕曼云心里一直有他，过得并不幸福。 那人回老家之后一名大学老师，教的也是服装设计，而且一直都没有结婚，绕曼云决定为自己活一次，毅然决定跟对方离开了京城。 绕曼云走的时候没有要沈家一分钱，后来跟那个男人结婚，又生了一个女儿。 在沈则群跟沈则薇记忆中，他们的母亲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可绕曼云心中有憾，对他们虽然好，可总是会对着一本画册发呆，有时候还会自己喝的三分微醺一个人在客厅里跳舞。 沈则群先前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多愁善感。 他还记得绕曼云走的时候对他跟她的姐姐沈则薇道：“你们以后一定要跟自己相知相爱的人结婚，只有那样才会幸福。” 当时说沈则薇10岁，沈则群也就8岁，哪里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则群后来去杭州见过绕曼云，那个男人为人谦和，看得出对绕曼云很好，两人生的小女儿那时候也才三四岁，很可爱。 虽然比之前富足的生活不能比，但绕曼云却在临走时对沈则群说，这就是她想要的，说他希望沈则群也以后也可以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一生，而不是重走她的老路。 沈则群当然听出自己母亲说的是他跟赵雪小时候被两家定下的那亲事。 可是沈则群那时候却看不懂什么才是爱情，是跟他大伯一样看似疯狂却遭受背叛，还是像他父母那样相近如宾，却又并不交心。 绕曼云的这种爱情，就像是他从未见过的颜色，他想象不出，也看不懂。 而彼时沈镇海失去了自己的小儿子沈云秋之后，他便开始把所有的重心放在了他的孙子沈则群身上，老爷子对沈则群格外的好，手把手的叫他经商，一直当手心宝。 沈则群跟沈云秋很像，做事学习的能力很强，可是沈则群比起他那个刻板严厉形象示人的沈云秋都多了份从容，本家人都说他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而沈则群也不负众望，不仅联合楚家等几个家族打垮了一直独大的张氏，年纪轻轻就带领沈氏走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本来那几年一直都挺好，可是那年沈云河那边却出了事。 原因是老爷子把家里的大权交给了沈则群之后，沈云河的那个做明星的大伯母王燕不干了，吵着闹着要离婚，结果竟然还被狗-仔队爆出她做了张氏集团总裁张峰的情-妇这等苟且之事。 沈云河是个暴脾气，当即就带人去堵了那张氏的总裁，结果在厮打的过程中被人捅了一刀，当场就死了。 沈则群虽然跟沈云河不对头，没少让这两人找过麻烦，可总归是他大伯父，再说张氏这些年一直独占鳌头，手段狠辣，从不公平竞争，几个大家族早就忍耐已久。 那次出了事，江南楚家的楚衍之就过来找了沈则群，那是比沈则群小几岁总是以笑示人的楚家的三少爷，楚衍之。 江南的楚家是个百年的大家族，虽然根基在，可自从解-放过后楚家就明显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但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的，不然也不能撑到现在。 倒是最近这些年，楚家的三少爷楚衍之抓住了d市旧城改造的机会，还有a国招商引资，做起了地产与旅游方面的生意，可偏偏张家也看上了d市的商机，非要过去抢，两家闹得很凶，似乎还有别的什么牵扯，沈则群倒也无心这些。 那时两家联合抓准了时机，爆出了张家不少料，沈则群负责明面，楚家负责背面，把张老爷子那位执-政当权的胞弟张庆森给拉下了马。那几年中正是人人自危的时候，上面也没有敢插手这件事。 后来沈则群也找到了被吓破胆的王燕，张峰直接被判成了防卫过当，判了四年。 张家一直是靠张庆丰跟张庆森撑起来的，一个做生意手段狠辣，一个做官行了各种方面，独揽资源。所以尽管众人不满，可那些年张家如日中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下子张庆森更是因为涉及的数目之大进去了，这辈几乎也就在那里面交代了。 而张庆丰一共就只有两个儿子，这下大儿子捅了人进去了，就只能换老二**去做了总裁的位置。 可是墙倒众人推，几大家族哪里还会让张家东山再起，一起合力搬到了张氏。张老爷子更是被气得犯了心脏病，没多久就去世了，张家的二少爷**也逃到了国外，张家也就彻底没落了。 昨年张峰刑-满出-狱，去了沿海一带做了不太干净的生意赚了不少钱，说白了张峰这次来就是复仇来了。张峰本来就手段狠辣，五十多岁的人了又是个生意经，这次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当时做掉张家的主要就是京城的沈家江南的楚家还有京城其他几家。 这次出事了，几家自然也就碰了头。 只是让沈则群没想到的是，徐鸣然过年的时候竟也来了，并且直接放话说抓到一直在**交给他处理，一副要对方命的模样。 众人纷纷愕然。 徐家的老爷子是国内著名的书画家，饶是他徐鸣然的父亲后来做了厅长，倒是为官清廉，长得就一副正派严厉的模样。 徐鸣然的父亲对徐鸣然一直很严苛，好在徐鸣然也一直是个优等生，长得也周正，比沈则群小几岁。 就是前年也不知道怎地，一向听话的徐鸣然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说要去从商，甚至还出了柜，当即被他爸赶出了家门。后来徐鸣然与那人似乎分了手，跟以前的高中同学季风麟合伙做了地产生意，倒是红火的很。 只是那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季风麟突然就走了，徐鸣然也一直托沈则群帮忙找。 这次徐鸣然过来，沈则群跟楚衍之都很是惊讶。 不过沈则群觉得这大抵跟季风麟有关系。 本来张峰这件事沈则群一直瞒着身体欠佳的老爷子的，可是这次沈老爷子却听说张峰这件事，说什么都要回去，生怕沈则群这根独苗被算计。 这大半年沈则群主要负责京城这边，徐鸣然则是一副死活要搞死**的架势，楚家则负责一些更加棘手的事情。 正月里的时候，老爷子因为这段时间腥风血雨带着一家子到庙里上香，以求平安，之后还去见了一位大师。 大师似乎看出沈则群心事重重，但笑不语，沈则群心存敬意，便说了一些自己的困惑，大师只是说了“事有因果，天注定也。”这让沈则群的心底更加的没底了，他还想问什么，大师却没有再透露什么。 那天之后，他夜里便开始陷入一个又一个梦境之中，其实其从任亦清住到别墅之后他就很少这样了，可是一分开就又整夜整夜的睡不踏实了。 有好几次，他都想打任亦清的电话，可他都忍住了。 可眼看着大半个月过去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分不清任亦清跟任清了，在梦中更是如此。 有时候梦到了一些往事，醒来的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梦里究竟抱着的是任清，还是任亦清。 就算是一场接着一场应酬，也无法让他不去想对方。 沈则群变得更加的想见到他了，可同时他又想到了任亦清无端的抗拒，心里难受的很，就再也睡不着了。 好在手头的事情很多，着实分散了他一点注意力。 眼下已经到了三月份，张峰拜的那个帮会被连窝端了，注册的私募基金也被断掉了。 大小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老爷子这才准他回去。 *** 昨天晚上任清收到了沈则群的信息，说他今天一早能回来。 任清正在厨房忙乎着，沈则群果然回来了，任清不禁道：“沈总，您回来了，马上可以吃饭了。” “嗯。” 沈则群点了点头，站在客厅就这么看着他，却突然觉得安心了下来，他开始觉得这偌大的别墅，也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悄悄发生了改变。 沈则群抱着臂看了一会儿，这才上楼换了一身家居服，然后坐在了餐桌前。 任清把早饭端了上来，两人也不说话。 自从春节前后两人就没见了，中间也只打过那一个电话，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当然难免会有些尴尬。 正在此时，任清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任雯发来的短信，说她大概两小时后到机场。 任清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任雯了，便道：“沈总，我姐从深圳回来了，我待会想去接机。” 沈则群不禁蹙了蹙眉，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便道：“你没有车，让许凡带你去吧。” “不，不用了。” 沈则群像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便道：“我让许凡换辆车，你就说是公司的。” 沈则群说着就掏出了手机，又道：“对了，上次给你姐姐找的一室一厅的职工公寓，钥匙在许凡那里了，一会儿你们就直接从机场过去吧。” “沈总，这……” “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你也别拒绝。” 对沈则群来说这当然是一件芝麻大的事情，而且任雯确实需要住的地方，暂时又找不到合租的，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早就没有了，如果让他找的话他一定找不到，两室一厅的租金又太贵，对任雯来说显然有些吃不消。 或许，沈则群是觉得那天差点对他出手了，所以才…… 任清想了想，还是道：“还是别麻烦许先生了，公寓的事有劳沈总费心了，钥匙的话……就放在公寓物业那里，我自己去拿就行，我姐……我自己去接她就可以了。” 沈则群不禁抬头看向了他：“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见任清抿紧唇不回答，沈则群看着眼前的白粥顿时也没有了食欲，转身就上了楼。 任清看着任清推开了主卧的门，喝了碗粥就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他不想触沈则群的霉头，自从那次沈则群喝醉之后，他就开始沈则群现在整个人状态很不稳定，他只是站在主卧的门口轻声道：“沈总，我去机场了。” 见里面并没有回应，任清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下了楼。 “任亦清！” 任清刚打开院子的门，那边沈则群就突然从大门走了出来，任清被他急切的样子吓了一跳：“沈总？” 沈则群上前了几步，像是想要牵住他的手，可伸到了一半就缩回去了：“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任清摇了摇头：“我姐要搬公寓，中午我想陪她吃顿饭，买点日用品什么的。” “那晚上回来吧，我订了座，你忙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说，只得点了点头：“那……谢谢沈总了。” 任清打车去机场接了任雯，任清说找好了公寓，两人便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逛完一圈出来任清请任雯吃了午餐，然后打车去了公寓。 一室一厅的公寓里配套设施很齐全，拎包即住，每天都有去总公司还有影视城的班车，这样一来任雯就不用再挤地铁。 两个人收拾好一切之后，就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任雯给任清倒了一杯热茶，这才道：“跟姐说说，你最近忙吗？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上综艺节目了，我还看了你的微博。” 任清被任雯这么说，竟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川哥对我挺好的，这个年我们很忙，但过得很充实，还有就是……公司答给我出专单曲辑了，马上就要去录音了。” “真的？那太好了！” 任雯看着任清，不禁拉住了他的手，任清微微一怔，任雯的眼圈却有点红了：“任寒啊……自从你那次出事之后，姐一直也没能跟你好好聊聊。你实在变得太多了，姐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聊天了。可是这次去深圳，姐却想通了很多……” “姐……” “之前因为你喜欢男生，姐跟你吵了一架，后来你出事了不记得姐了，姐就常常后悔那样跟你说话。这并不是什么错事，如果你真的喜欢……喜欢那个人，姐，姐也不拦着，我就是怕你受到伤害。” 任清的心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姐……我……” 任雯摇头道：“那沈则群是什么人，姐还是知道的，他怎么会叫你一个新人代言沈氏的品牌，而且还那么帮你？姐只是觉得对方有钱有势，怕你……但是我又打听了一下沈则群的为人，似乎没有什么不良的风评。姐就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任清的心脏像是被谁重重捶了一拳，看来他的事情任雯已经知道了，可他也总不可能跟任雯说沈则群只是包-养了他。 咬了咬牙，任清只得道：“感情的事情说不准的，说不定今天好，明天就一拍两散了。姐，你也别担心，我都多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任雯摇了摇头：“姐只有你一个弟弟了，当然担心你啊，只是……你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有时候姐都要不认识你了。” 任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是他取代了任寒，可是事到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 任清反握住了任雯的手，认真道：“姐，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让咱们过上好日子的。” “哎，姐也会努力工作。” 两人正说着，任清的手机就响了，是沈则群发过来的短信，问他在做什么。 任清一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便冲任雯道：“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是……沈则群吗？” 任清听到任雯这么问，僵着脖子点了点头，任雯却拍了拍他的背：“任寒，你若是真的喜欢就去吧，但是姐希望你保护好自己，好吗？” 任清看着任雯此刻的神情突然觉得一阵的迷茫。 在任雯看来，他跟沈则群似乎正在交往，并且感情还不错。而他自己在沈则群心里究竟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拼命的告诉自己一年，只有一年…… 下去的时候，沈则群已经到了公寓门口，像是已经停靠很久了。 任清看见了沈则群的车也就坐了上去，沈则群见他坐了进来，忍不住道：“都收拾好了？” 任清点了点头：“公寓里什么都有，很方便。” 许凡发动了引擎，车子在夜色中行进着，周围的景色急速倒退。 沈则群突然道：“我最近有些忙，情人节也没赶回来跟你过，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任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其实沈则群对此一直很疑惑，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趁机获得好处，他心里明白任亦清并不喜欢他，所以这跟任清那时候不同。 照理说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帮他获得资源，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他明显能感觉到任亦清很抗拒，对他这个人，对他做的事，都很抗拒。 沈则群实在不知道任亦清怎么就会这么不待见他。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抗拒他的人。 他想着他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又分开了大半个月，也就想着今天出去吃晚餐，促进促进感情。 可是眼下坐在车里，这种莫名的距离感却让沈则群格外的烦躁。 从来都是别人找话题，现在遇到了任亦清，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了解任亦清。 其实沈则群心里是有些抗拒的，他总怕了解了之后发现两人并不同，他自己或觉得难受。可如今意识到这两个人有了很多相似之处之后，他还是觉得难受。 沈则群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特别是想要他跟任清最后一年的相处中也是这样，他就莫名的觉得恐慌，忍不住在靠近对方一些，握住对方的手再收紧一些。 可是这样做了之后，他却也不能够将对方的目光劫-持到自己的身上。 三月份的天，夜里的风还夹杂着些许寒意，任清看着车上了盘山路，又望了望坐落在半山腰的三栋建筑，忍不住蹙了蹙眉。 记忆中这饭店原本是个私人花园，七零年代才开始对外开放，不过因为是高级会馆，所以是会员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一路往上，各种草木生长旺盛，再经那斑斓色调的灯光一衬，竟是说不出的神秘。 到了主楼前的时候，视线豁然开朗。 周围环境的确雅致人的很，人也不多。 车刚一停稳，那边就有酒店的两个人走过来拉开了车门，恭敬道：“沈总，晚上好。” 任清下了车就跟在了沈则群身后，前来接待的经理上下打量了一番任清，这种目光让任清心里有些不舒服。 “沈总您请……” 沈则群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拘束的任清，便挥了挥手：“你们去忙吧。” 经理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的意思，当即弯了弯身子离开了。 “走吧。” 任清点了点头就跟着沈则群进了那门，大厅的中间是一个主建筑形式的喷泉，整个大厅不似其他酒店那种富丽堂皇的模样，饶是有些云雾缭绕的，像是仙境似得。 “则群哥？” 任清正四处瞧着，就听到不远处谁喊了一声，沈则群停下了脚步，任清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是视线刚在来人的身上汇聚，任清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立！ 第52章 这下子，任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站在沈则群的侧后方看着笑着走过来打招呼的林立，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立刻掉头走掉。 可是他又觉得他现在的面容已经跟林立完全不同了，似乎也没有躲避的必要。 说起来，其实这也是任清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林立，林立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的都很腼腆，看上去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声音也很温柔。 任清下意识地瞧了瞧沈则群的侧脸，沈则群倒是一点都不诧异，反而笑道：“你也来这吃饭啊，怎么就你一个人？” 林立抿了抿唇，许是刚从包房里出来，精巧的脸上还有些微红：“我跟夏明川一起来的，上面有点闷，我出来透口气。” 林立这话一出口，任清倒是很惊奇。 关于夏明川这个人，任清还是知道的。对方也是京城中有名望的大家族，他以前也在经济杂志上见过夏明川的报道。 杂志中，对方身材高大英俊逼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让人看着就觉得特有压迫感。 那是与沈则群这些人一样天生的优越感，可又是完全不同气场的两个人。 可这样柔声细语的林立怎么会认识孤傲不逊的夏明川？ 沈则群听这么说不禁点了点头，又道：“夏明川……身体怎么样了？” “嗯，已经痊愈了，上次真的不好意思，他就那样……则群哥你别跟他……” “林立！” 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刺了过来，如同破空之剑。 只见一人大步的走了过来，分明身带戾气，脸上却又挂着一丝笑容，莫名让人感到压抑。 那不是夏明川是谁。 “这么巧？沈总也来这吃饭？” 夏明川说着就很自然地揽住了林立的腰，那眼神实在有些暗流涌动。 任清完全愣住了。 林立跟夏明川！？ 这两人风马牛不相及的性格怎么会…… 任清简直有些大脑空白，他忍不住看向了夏明川，而对方看沈则群的目光显然有些挑衅的样子。 相反的沈则群面上却一点表现都没有，可越是这样，任清越是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种高压之下，任清觉得这简直就是个修罗场。 再看看林立，对方更是连脸都红透了，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却被夏明川揽的结实。 夏明川这才看了一眼任清，却是眉头微蹙：“这位是……” “朋友。” 见沈则群这么说，任清只得道：“夏总好，林先生好。” 林立也忙道：“你好。” 夏明川看着任清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一丝不明其意味，然后就就拉住了林立的手，声音却堪称温柔，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你说你也是，你出来也不跟我说声，我都差点去洗手间捞你了。外面这么凉，你穿这么少很容易着凉的。” 林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夏明川笑道：“那沈总我跟林立下走一步。”林立也就也就朝着沈则群道：“则群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夏明川牵着林立的手就离开了，可两人没走两步，夏明川就看着林立道：“哎，你不是说你那邻家大哥跟一个叫任什么清的小明星好了吗，我看这个跟你长得也不像啊？肯定是又换了吧？” “你说什么呢你，快走！” 林立拽着夏明川就往里面走，而夏明川此话一出，沈则群跟任清的脸色就变得根本看不下去了。 可就连任清就能听出来夏明川是故意说得，沈则群心里就更加请明白了。 也就是夏家，倒是不怕得罪沈则群，夏明川这个人也是锋芒毕露的模样，看这性格想必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任清顿时觉得觉得这顿饭算是吃个当上了。 任清下意识地看着到了现在似乎仍旧淡定从容的沈则群，突然对他由衷的敬佩起来。 明明已经喜欢到对方到那种地步，见到这样的情景竟然还能保持这种姿态。 怪不得沈则群说他跟林立不可能了，原来对方跟夏明川好了。 夏明川虽然跟沈则群完全不同，也比沈则群小几岁，但两人的能力上却是站在同一高度上的人。 沈则群不禁回头看了看任清，可当他瞧清楚对方此时样子时，沈则群的心里却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受。 几乎有些慌忙地，沈则群牵住了任清的手，解释道：“那两个人从小就是同学，两家关系也不错。可能是两人性格的原因吧，一直分分合合的。”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明明彼此都很清楚对方所想，为什么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是任清也不得不承认沈则群真的很能忍，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那些事，他根本不会多想。 可若是那两个人一直分分合合的，那林立怎么还会在沈则群的别墅住一星期？那时候两人分手了？ 任清着实想不通。 沈则群也不再说话，抿着唇就进了电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那一眼看过去，他就觉得对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他也竟也急着去解释。 可是解释了那些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 解释什么呢？ 这个人对他都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也无心听这些。 对方也……并不是任清。 沈则群轻轻叹了口气，电梯中倒映出了两人的模样，沈则群抬头看着任亦清的模样，眼里却晕开一片迷茫。 心脏莫名的抽痛，沈则群这么看着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在酒店任清看他的眼神。 即使过去了这么久，还是常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将他惊醒。 那种不可置信、那种伤心到绝望的目光。 不知道怎地，沈则群突然就松开了手。 任清甚至被沈则群这一大力甩的晃了晃身子。 “沈总？” “抱歉，我……我们改天再出来吃吧。” 任清会了会意，也就点了点头：“嗯，好。” 两个人就这么出了酒店门，走到车旁的时候就连许凡也感觉十分的诧异。 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就不吃了？ 可看着沈则群显然不太明朗的面色，许凡也感觉到了无形的紧迫感，没敢多问。 沈则群道：“先把他送回去吧。” 任清一听这话，就知道沈则群今晚并不打算回去住了。 任清见此，忙道：“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沈则群看了看他，嘴巴张张合合，却又只是道：“今天真是抱歉，改天一定给你补上，路上小心一点。” 直到任清走出他的视线，沈则群这才坐到了车里。 许凡也从刚才的话中听出了沈则群的意思，这下子他也拿不准了：“大少爷，您没事吧？” 沈则群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一根烟，燃到一半的时候，沈则群突然开口道：“许凡，其实他们不像，是不是？” “大少爷……” 沈则群突然就笑了，眼眶却异常的酸涩：“这个年过的……我总觉得比往常都要混乱。我有时候突然就在想……你说那时候我让你去查任清，你怎么就不拦着我一些呢？这样的话，我或许就不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经历那之后的种种了。” 许凡跟了沈则群几年，见过沈则群太过失意的模样，这与他之前听说的沈则群简直就是两个人。后来他跟从小看着沈则群长大的王叔聊了聊，才知道原来沈则群之前真的完美到无懈可击。 而看着沈则群如同行尸走肉活过的这两年，许凡由衷的就觉得，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沈则群又道：“今年认识了任寒，把人带回了家，之后又错过了任清的忌日跟情人节。你说，他会不会恨我？我这样……是不是重蹈覆辙了？” “这……” “我有时候觉得他们很像，可有时候又不希望他们有更多的相似，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其实，这是许凡第一次听到沈则群说这么多关于自己的心事。 他记忆中的沈则群虽然表面儒雅温柔，也内力不是个会把自己的心情说给别人听的人，这或许跟老爷子打小的教育方式有关，也可能是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高高在上惯了的缘故。 当时人都那样了，心理医生硬是敲不开他的嘴，他甚至觉得他此刻应该把沈则群的话录下来给王伦听听，或许能从中找到什么突破口也说不定。 这样的沈则群太反常了，吓得许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则群不禁回想起了夏明川跟林立方才恩爱温馨的模样。 他觉得任清曾给他的感情胜过世上的任何一种，因为它不含杂质，独一无二。 而做错事的明明是他，可为什么收到惩罚的却不是他？ 只等沈则群彻底沉默了下来，许凡这才只是小声问道：“大少爷……咱们今晚，去哪？” 沈则群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微红的眼睛，连带着那死死抿住的唇也跟着微微颤抖。 “带我去墓园吧，我想任清了……” 第53章 许凡带着他去了墓园，沈则群照旧买了一束玫瑰，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四周一片死寂，沈则群从下方看着一排排的墓碑，可他还是一眼就锁定在了那个他最爱的那个人长眠的小小角落。 站在远处的沈则群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这么狼狈，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摆出了一个他认为很精神的表情，这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只是当他一步步走到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却发现任清的墓前多了一束花。 花已经有些枯萎了，但看着枯萎的程度显然对方并没有来很久，也就是这最近的事情。 沈则群突然想起之前他来的那次，也是看见了花束，似乎跟这次是一样的。 沈则群紧紧地盯着那束花，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可周围只有过耳的寒风。 他跟任清在一起两年，所以很清楚除了徐鸣皓跟刘川之外，任清并没有其他个会在这时候来看他的朋友。 徐家的本家在秦皇岛，这个年徐鸣然到了沈家，徐鸣皓也就留在秦皇岛。 所以这显然不会是徐鸣皓。 而刘川也只是每年清明节来，毕竟看一次伤心一次，还是不看的好。 沈则群想不到其他的人了，他看着墓碑上任清的照片，心里却极其不冷静。 他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任清说，可是真的等到了，他却又开不可口了。 直到整个人都被寒风打透了，他也没能说不出一个字来，甚至连面上那种以往那样故作出的从容也难以维持了。 沈则群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任清二字，想起来了冰冷的医院，还有那些只有站在这里强颜欢笑的日子。 不管他怎样努力找话题，讲述着开心或者苦闷的事情，任清都无法再回答他。 特别是……任亦清出现以后，他就更怕到这里来了。 他不敢去想这接下来漫长又孤独的一生他一个人要如何走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对是错。 纷乱的回忆与现实交织着像是利爪一样撕开了身体，无数个场景像是万花筒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现，那竟是任清跟任亦清的脸，还有他们的声音。 渐渐地，这所有的一切都慢慢汇聚成了急速回转的漩涡，将他拉近了无尽的泥泞之中，而面对这些，他却像是个手无寸铁的之人，他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命运的摆布。 沈则群甚至有些站不住了。 他死死地盯住了那束花，就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似得，沈则群迈开了步子，似乎逃也似的朝着墓园管理区走了过去。 他走的很快，脚下都有些不稳了。 “大少爷！” 许凡本来被吩咐在墓园门口等，可眼下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则群摇摇晃晃就往反方向走。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许凡下了车就跟了过去。 大半夜的，沈则群一声接一声的敲门，把看守墓园的老人吓得不轻，许凡本想询问些什么，可偏头瞧见了沈则群绷紧的表情，便不做声了。 可惜的是，墓园内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当然，这里四面环山，也没有这种必要。 墓园的老人听沈则群说明了来意回想了半天才告诉他那是个年轻人，大概一米八左右的小伙子，可是他也没有多做在意。 这一刻，沈则群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他竟然在想…… 那人会不会是任亦清？！ 这想法刚一出来，沈则群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可即便在心里不断的嘲笑自己，取出手机的时候，沈则群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 他找到了任亦清微博中上次那次发布的杂志照片递给了老人，他的声音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变得沙哑又干涩：“您看看……是，是这个人吗？” 老人见他这样的打扮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更不要说墓园门口还停着那样的车。 只是这个人大半夜的，又是这样急切，老人心里也很为难。 “我真的没有看清那小伙子的模样啊。”老人这么说着，见对方的脸色确实很难看，苍白到毫无血色，像是时刻要昏倒似得，这才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年轻人：“看这样背面照，个头倒是有点像……” “您仔细看看……一定，求您……” “大少爷！” 沈则群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许凡一把就扶住了抖得厉害的沈则群，虽然他也觉得沈则群大概是魔怔了，却也不敢全，只得跟着道：“请您一定要看仔细一些，这个人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老人一见两人这样，这下子也不敢说乱下定论，只得道：“我真的没看清，不过你看这清明节马上就到了，这大冬天的那个小伙子都能来，清明节肯定也会来的。我到时候一定帮你留意一下，你看这样行吗？” 沈则群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亮：“好，谢谢您，请您当时候一定……一定要跟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沈则群激动地说着，又道：“您看见他，也别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情，只要告诉我就成，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到了最后，沈则群硬是给老人塞了一沓子钱。 千说万说的，临走的时候老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上了车之后，沈则群整个人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许凡见他这样，便想着要不要跟沈则薇说这件事，或者直接去找王伦。 任清是他亲手火化下葬的，还能活过来？ 疯了不成！ 许凡正犹豫着，坐在后座沉默了一个多小时的沈则群却慢慢道：“许凡，你觉得……那送花的人会是谁呢？” 许凡哪里知道是谁，也就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沈则群说着这点他也想不通。 任清的事是他当初去查的，做歌手那两年又一直跟着沈则群，并没有会在大冬天特意来看他的朋友。 没有得到回答，沈则群的目光便再次投向了手机微博中任亦清的照片。 “回别墅！” 不知道为什么，沈则群突然很想见到任亦清，立刻，马上！ *** 任清昨晚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之后又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散散心清，这才回到家。 最近工作太忙，他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想着明天没有工作，沈则群又不在，任清这才得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觉似乎有人推开了卧室门，任清下意识的挣开了眼睛，就看到沈则群。 “沈……沈总。” 任清一下子睡意全无，登时坐起了身体，他看了一眼闹钟，现在也只不过是凌晨六点十分。 任清显然没有想到沈则群竟然会大清早回来，又想着昨天的不了了之的饭局，任清自然觉得眼下有些尴尬。 沈则群却抑制不住自己此刻焦躁的心情，他很想现在就质问对方，可又怕知道答案。 一路上，他握住手机的掌心都在不断地冒冷汗。 他一遍一遍的试图说服自己要冷静，冷静！ 他觉得墓园老人说的对，马上就要清明节了，那个人一定会去！ 他只能等着……等着…… 可他还是会期待，会去想…… 那个人，会是任亦清吗？！ 这种想法确实可笑，可是他却也想不出别人了。 这几乎是一种诡异的直觉，而他的直觉在生意场上从来没有出错过。 心绪翻涌着像是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可沈则群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换了一身家居服，沈则群就睡进了被子里从背后搂住了任清。 他只想迫切地想要感受一下对方的温度，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心里此刻这种莫名的感觉。 感受到任清明显僵硬的身体，沈则群忍不住沉声道：“乖点，让我抱会儿。” 任清对于沈则群的这种明显的借口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沈则群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异常的疲惫，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他不知道沈则群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不过看起来也像是一夜没有合眼。 也是，看到那样的情景，睡得着才怪。 任清突然觉得生活真是操蛋。 就跟他以前似得，拼了命的、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东西连同那颗真心都送给自己爱的那个人，可惜人家心有所属了。 不过说起来，他去做节目的时候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说的是有关于以前沈家竞争公司的张氏的事情，那是在他还没有遇见沈则群的时候，这两家争的很凶。这次听说对方要卷土重来什么的，沈家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要不也不会把沈则群叫回去两次。 可能是事儿赶事儿吧，沈则群才会这样。 任清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毕竟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懂，也就没有继续深想下去。 沈则群的手玩味儿的摸了摸任清的发梢，尽量保持平常心道：“昨天都没能跟你说上几句话，这大半个月你怎么过的？”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怎么突然对他的事情感兴趣了，只得回答道：“这个年我姐姐在深圳培训美妆没能回来，我就去了川哥家里。而且最近通告很满，我从大年初三开始就一直在忙了。” 听到了这种回答，沈则群心里莫名的失望，却又忍不住将人翻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他突然想起那年春节的时候他去外地的片场看任清，当时任清特别的高兴，他也第一次做了超乎了自己理智之外的事情，竟然就那么情不自禁地在车子就跟对方做了起来。 之后任清便给他告白了。 而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哪怕倾家荡产也想要回到那一天！ 沈则群看着此刻在自己眼前的人，忍不住问道：“这么久没见，你有一点点想我吗？” 任清垂着眸子不知该如何应答，沈则群盯着他的眼睫，又道：“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不要有任何欺骗对方的行为，好吗？” 任清觉得沈则群这句话说得很莫名其妙，他能有什么骗他的？ 他不是连任寒的老底都翻了个遍？ 还是说昨天碰见了林立，所以沈则群急于从他这个替身身上寻求慰藉？ 呵，真是可悲！ 沈则群看着任清光洁的前额跟微微颤抖的眼睫，突然试探着问道：“对了，关于那次我喝醉的事情……那天晚上，我们是不是说了很多事情？” 任清的整个人都要僵直了。 其实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沈则群确实不太记得了。只是在沈家的那些天，他经常做梦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似乎梦到了他去剧院喝醉，似乎任亦清还给他下了面，梦到他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的话，可又太记得具体的是什么了。 到了现在，他也分不出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了。 沈则群本也就是随口问问，不想让两个人永远这么冷场下去，可是任清神情明显在抗拒闪躲。 他看人一向很准，大学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心理学，他觉得此刻的任清是有些不对劲的。 可他又觉得会不会是去了一趟墓地自己变得太敏-感了？敏-感到他此刻竟然也放轻了呼吸，就等着对方的回答。 任清此刻心里却是忐忑的很，他不知道沈则群是否真的想起来了，可感觉沈则群现在的目光紧盯着他，任清便想快点搪塞过去：“您说那天是您生日，要吃面，我就给您下了面，之后您又不吃了。” 沈则群看了他半响，才点了点头：“嗯，我记得那碗面，之后呢……我是不是……还提到了什么？” 沈则群是觉得自己说了很多的，可是具体是什么他却并不记得，但是任亦清并不知晓。 他突然觉得，他是能够问出一些什么的。 任清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在沈则群不凶很却异常深沉的目光中，他觉得莫名的心虚，脸背上都起了一层的薄汗。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不知道沈则群心里究竟想起来的多少，他怕说错，说多。 在这样极度的压力之下，任清突然想到……他似乎每次提到林立，沈则群都会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 而沈则群现在这样，显然也是跟昨天脱不了关系。 任清只想从这种窘境之下挣脱出来，便道：“您是说了很多，但我不知道您那些醉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沈总倒是说了您喜欢林先生，说您很想他。” 一瞬间，种种思绪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的禁锢在身体里引爆。 几乎在瞬间，沈则群突然翻身而上，死死地将任清压在了身下。 林立？ 他怎么可能说他喜欢林立？！ 任亦清为什么要撒谎？！ 任清也瞬间愣住了：“沈、沈总……” 沈则群就这么俯视着他，目光灼灼：“新年了，任亦清，我想……我跟你的关系也应该有所改变了，你说是不是？” 任清脸上的血色几乎在瞬间褪尽：“沈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则群突然就伸手扯开了任清睡衣的扣子，整个人都压了下去。 任清耳底一阵翁鸣。 他只听到沈则群粗声道：“我想要你！这次就算你不愿，我也不会停手！” 沈则群此刻莫名的恼怒，可是心中烧起的另一种方法却将他彻底淹没了。 他突然觉得，如果他彻底的占-有这个人的话，他就能变得安心一点，知道的更多一些，将对方的心看的更清楚一些。 感觉到沈则群急剧变化的眼神，任清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已经足够知晓沈则群这次是来真的！ 几乎下意识地，任清推着沈则群的肩就想逃：“不，不要！” “不能不要……” 沈则群无视了任清此刻恐慌的目光，两只手用力一扯，任清的白皙的身体便完全展现在了沈则群的面前。 不想听到这个人任何抗拒的话，沈则群低头就稳住了任清颤抖不已的唇。 与之前的亲吻不同，沈则群第一次产生了如同触电般刺激的感觉。 可这一刻任清心里只有抗拒。 之前都好好的，沈则群突然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只是因为昨天见到了林立失意痛苦所以他就要找他泄-欲？ 想在他身上寻找跟林立的共同点？ 心里稍稍这么一想，任清张口就咬住了沈则群的下唇，沈则群闷哼一声，血腥的气味在两人的唇间扩散开来，徒增了一抹残忍。 可适得其反的，任清这样的举动不但没能让沈则群停手，反而激怒了对方。 沈则群实在不知道任清为什么这样抗拒他，仿佛他的吻能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一样。 他心里的疑惑更加的浓重了，可他又不能张口问他，墓地的事情他根本是毫无根据，就算他问了，任亦清也只会说没有。 就像那时候，他无论怎么问任清，任清都只是摇着头说没事。 任清顶着一双血丝满布的眸子就这么狠狠地盯住了沈则群。 沈则群看着对方如此穷凶极恶，像是恨不得杀了他而后快的眼神，心里如同荆棘狠狠碾过，疼得他甚至连叫喊声都发不出。 他突然感到异常恐慌，他甚至觉得对方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的心脏都给一并刺穿了一样。 他颤抖着伸出手蒙住了那双眼睛，任清浓密的眼睫此刻仿佛也变成一根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沈则群的掌心。 “别这样看着我啊……” 任清咬了咬牙，眼里灼热的很：“沈总……我不想恨您……” 沈则群怔了怔，随即惨笑了一声：“那你还是恨我吧！” 至少，那样至少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沈则群吻了吻他的鼻尖，眼里却蔓延出一层层化不开的雾霭。 就让他恨他吧，这也总好过他失去他，无视他，欺骗他。 沈则群遮住了任清的眼睛的双手异常的冰冷，他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问道：“任亦清，那天夜里……我真的亲口说了我喜欢林立吗？” 任清再也不想这样被沈则群当做林立的替身，他恨不得就这么掐死他！ 像是积压多日的的情绪达到了顶端尽数爆发，这一刻，任清忽想起了之前的每一幕，还有那天在车里被沈则群威胁的事情。 这一刻，任清的情绪彻底的爆发了。 “是！你说你喜欢他，想见他，你说自己不是神，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也会因为失去爱人而一蹶不振。沈总，您与其上-我难道就不该去追林先生吗？！我真的……啊……” “你说谎！” 说谎！ 他根本不可能这么说！ 沈则群一把就将人翻了过去，任清惊呼一声， 这种恐惧感令任清心头一阵的发麻。他的脸被沈则群猛地摁在枕头上，就连声音都异常的沉闷，可他嗓子中挤压而出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尖锐：“我没有说谎，说谎的是您自己！您这样一个替身一个替身的找下去有什么用呢，我跟那个任清都不会是……” “闭嘴！” 沈则群厉声打断了从对方口中说出的这一句句令他生不如的话，他整个人也越发的不受控，继而陷入了疯狂又混乱漩涡之中。 任亦清，任清……这么像的两个人真的只是他的错觉吗？ 他为什么说他喜欢林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因为他喝醉语无伦次所以对方听错了吗？ 可是任亦清反应明显就是不正常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沈则群找不到答案，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如果他能有完完全全的占有这个人，让对方彻底的臣服于他，他就可以知道更多的东西。 …… 在大力的冲撞中，任清感觉沈则群的吻像是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割扯。他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却又被这铺天盖地的强烈的快-感所淹没…… …… 直到眼前的人已经因为体力不支沉沉地睡了过去，沈则群才从背后将人搂紧了怀里。 对方实在是太抗拒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又狠狠地出卖了他。 这是在是一个不得了的身体，沈则群也只是跟任清做过这件事，他也想抱任清那样抱了他。而任亦清虽然很抗拒，可在他的动作下，这两个人的身体反应却几乎都差不多。 人可以说谎，但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 沈则群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不禁小声呢喃道：“怎么，就会这么像呢……” 真的太像了，他这样的占有他，用抱任清的方式抱这个人，而他们的反应却是如此相像。 就好像他的任清也失而复得了一样。 下意识地，沈则群再一次想到了墓地上的那束花。 54.54 任清醒过来的那一刻精神恍惚的很，他甚至尚未清楚判断这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就听到身边有人道：“你醒了？” 任清眸子一颤刚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在微微地颤抖，浑身上下使不出沈默力气，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包裹住了。 这种热度让任清的脑袋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沈则群见他有些憔悴的模样，也觉得自己早上折腾的有点狠了，便道：“抱歉，早上有点勉强你了，还好吗？” 随着沈则群这句话入耳，疯狂的记忆如同巨浪回潮一般席卷了任清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他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意识到他现在是在谁的怀里，任清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沈则群，自己却被这股大力晃的险些趴在了床上，面白如纸。 沈则群见他这样抵触，忍不住叹了口气。 任清从早上过后就开始睡，他像是累极了，一直睡到晚上多才醒过来，沈则群一直将人抱在怀里，舍不得叫醒对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脑子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通过身体的交-合，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更是放不开手了，他在他怀里颤抖的模样，还有那一切敏-感的反应都太像任清了。 而他眼下抗拒更是令沈则群格外的难过。 见任清坐撑着趴在不出声，沈则群忍不住凑近了一些：“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叫了外卖，一起吃……” “啪—”地一声，像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任清猛地就打落了沈则群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让沈则群的手背在瞬间陷入麻木之中。 沈则群看了看自己开始发热发红的手背，这下也只是坐在了床边，没有再靠近。 “对不起。” 沉默了许久，沈则群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可是在任清的耳朵里，这实在比打他一巴掌还让他难受。 沈则群站起身，道：“你睡了一天了，我订了外卖你好歹吃一点，我下楼给你热一下。” 沈则群出了房间之后，任清这才彻底的回过了神。 他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自己穿着好好的家居服，床单显然是换过的，身上也被清洗过了，而他自己却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最近他实在是太劳累了，睡得太沉了。 想到早上的事情，任清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发抖，那种疯狂的感觉令他浑身战栗。 他还是跟沈则群做了，还因为对方的抚弄释放了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感到荒谬又恶心的吗？ 可是面对沈则群的威胁，他又能如何呢？ 他这才跟了沈则群多久？半年都不到而已，而这种事情沈则群一旦开了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想到这里，任清不由得惨笑了一声。 一年的合约，他难道应该顺从自己心里的感受，尽情享受，一年之后两不相欠？ 那种无论对谁都好逆来顺受，谁都不会伤害到。 这新年的开头可真他-妈的美好！ 沈则群端着热好的晚饭进了屋。 沈则群看着任清白皙的脖颈，又想着他抱着他的时候他背后明显凸起的脊椎，给他断了一大碗粥：“你太瘦了，多吃点啊。” 任清脸色难看的很，嗓子也干涩的厉害，他也只是慢慢地把粥喝了个见底，并没有回答。 沈则群却坐在了床边，闲聊一样问他，道：“我记得你老家是湖南那边的吧。” 想着任寒身份证上确实是写着湖南的一个小地方，任清也就点了点头：“是的，沈总。” 沈则群点了点头，又道：“那你说句你那边的方言来听听？” 任清这下子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是北京人，那里会说什么湖南方言？ 任清握住碗底的手都有些发抖了：“沈总，我之前说了，我忘记了。” 沈则群呼吸一窒：“那你还记得多少？那些远亲，同学，都忘记了？” 任清再一次点了点头。 “也是啊……你连你的姐姐都不记得了。” 沈则群心里感到莫名感到紧张，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任寒这个人只是一个躯壳而已，而其中的灵魂却完全换掉了。 沈则群下意识地看向了任清那双眼睛，喃喃道：“你忘记了一切，又取了艺名，这简直就像是重获新生，虽然壳子还是任寒，但是内力却完全的换了一个人啊。” 任清的手一抖，就连手里碗也差点掉在了床上。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指骨在轻微作响的声音。 在这样诡异的沉默中，任清也只能扯了扯嘴角道：“沈总，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听起来有点渗人啊。” 沈则群见对方似乎真的有些吓到了，他想说什么，可也没再说出口，只是将对方手里的空碗接了过来，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一酒瓶子砸的太稀奇了，就连那么权威的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则群的话让任清觉得内心十分的忐忑，他不确定沈则群是否对他更加的怀疑了，可他又在同时安慰自己道……就算沈则群觉得他很可疑那又怎么样？重生这种荒谬的事情，沈则群是不可能想到的。 沈则群看着对方脸色未见好转，又想了想今早的事情，还有对方像是被他逼急了才说出口的那些话。斟酌了一番用词，沈则群不禁疑惑道：“我姑且问一句……你是听谁说……我喜欢林立的？” 任清端碗的手一抖：“徐少上次说过的，您也……说了。” “不可能是我。” 沈则群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十分的笃定，任清却怔住了。 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 任清被沈则群猛地打断，脑袋有些发晕：“可能是那天沈总您喝多了……说过就忘记了吧。” 沈则群摇了摇头，看向了他的眸子：“一定是你先入为主听错了，我喜欢的并不是林立，所以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这一刻，任清简直觉得自己幻听了。 可他转念又觉得沈则群可能是在下意识的保护林立，便点头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这么说着，任清又立刻保证道：“您放心，沈总，这件事我不会说的，今天早上……我也不该说那样的话。” 虽然听到任清这么说，可是沈则群还是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对方实在道歉，但他却清楚的听到了一丝丝挖苦的意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方似乎远没有他外表这般乖顺。 可是面对这样的任亦清，他却很想告诉他他喜欢的人叫任清，但是他又觉得对于任亦清来说，他喜欢的是谁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他心里也有些抵触告诉任亦清他其实是任清的替身，而并非林立的。 毕竟这种事，总归是错误的。 沈则群思绪烦乱，只得叹了口气，道：“那这是不是说明……你以后会慢慢接受我，不会在那样的抵触我，讨厌我了？” 任清笑了笑：“是我太不识时务了，我是沈总您包的，沈总也对我不错，是我做的不对。” “我并不是只为了跟你做那种事，我是……” 是什么呢。 只看看着你，却越看越像，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可现在事情都做了，他也确实伤害到了对方，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任清也不再言语，他想着只要努力度过跟沈则群的一年合约，尽量别给自己找事就够了。 沈则群这种人的私人感情当然不会告诉他，也不想他知道。 别人不明白没有关系，只要他足够清醒就够了。 沈则群看着他，目光沉沉，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打定主意道：“虽然找替身这件事不对，早上也是我不对，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一点。” 任清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了他。 沈则群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的是林立，还有把你自己当做林立的替身，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亲口说我喜欢林立吧？我记得我那时候跟你说的是……你像我爱的那个人，对不对？” 任清的脑子有点乱：“沈总……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我爱的那个人不是林立，你也不是林立的替身。虽然我也知道你不会对这些感兴趣，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这一点，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很像吧……还有之前发生过一些事，所以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是把你当做了林立的替身。” 沈则群下意识地拉住了任清冰冷的手：“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我爱的人，是任清，不是林立。” 仿佛有什么极具破坏力的炸弹在任清心里轰然炸响，震得他半天反映不能。 爱……谁？ 沈则群说他，爱……任清？！ 不知道为什么，任清听他这么说，露出这样的表情…… 突然觉得很恶心。 55.55 见沈则群还想要说什么，任清却觉得胃里难受的很，便道：“沈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叫任清的人，应该已经……去世了吧？” 沈则群的脸色骤变，半响才抿着唇点了点头：“是，我失去了他……他，出了车祸，那里面很大的原因在于我，所以……我有些难以接受。” 任清看了看手里的碗：“车祸只是意外，沈总无须自责。”指尖扣住了碗沿，任清却止不住在心里冷笑，出言讽刺道：“沈总，既然您喜欢的是任清，那上次，徐少为什么怎么要那样说？” 他真的感觉很恶心啊。 沈则群说的就好像他一直都很爱他一样。 不知道怎地，沈则群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忍不住握住了任清一只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出气的凉，像是要冻到他的心里似得。 “是，一开始我是因为他长得像林立才接近了他，可是他们并不同，我做错的太多，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任清，这点我绝不会弄错。而我对林立……我本来以为那可以称之为喜欢，但是直到遇到任清之后，我才知道那并不是。” 不是？ 不是还在生日的时候穿成那样，见他来了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要走？ 沈则群什么时候觉得喜欢他的，他死了之后？ 因为死了，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那种可怜的怜悯就成了喜欢？ 任清从没有那一刻觉得沈则群竟是这样可笑。 任清见不得沈则群此时的像是有些示意的模样，忍不住道：“沈总，您是觉得那位先生去世了……所以觉得愧疚吗？可是那种的，更是不能成为爱的吧？” “不，不是的，我……” “沈总，这种话……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我说呢？”任清冷颜打断了他，他实在不想再听沈则群解释了。 还有什么好说呢？他已经死透了啊。 “沈总，您是觉得我跟任清很像，想让我代替他说点什么来让您好受一些吗？” 沈则群猛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没那么想，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想跟你解释，总觉得自己不能再错过，不能再那样的一味的退缩。 他无法向对方解释他这一刻荒谬的想法，就只能拉着对方的手不再放开。 任清看着沈则群，咬牙道：“沈总，不管您喜欢谁，我都不会在意，我也实在没有这个资格，说到底我也只是您包的而已。我只是想想问问您，您当初说一年……一年之后您会信守承诺让我走的吧？” 沈则群心上一疼，忍不住用另一只捉住了他的手腕，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最后的救命绳索一样：“你……就这么想走？” 任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我跟您……我没有想要告诉我姐姐，我怕她担心。而我也真的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并不喜欢男人，也配不上您。” “就算不喜欢也能变成喜欢的，也……没有配上配不上之说。” “沈总，我只想过平常的日子。”任清打断了他：“就算是恋爱，也想光明正大的，您说好的一年，我相信沈总您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再说变成了喜欢又能如何呢？您确定，我这个人是您想要的吗？并不是的不是吗？所以就算我跟沈总您过一辈子，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则群被任清说的有些哑口无言，在他看来任清就像是坐牢一样，巴不得他明天就将他释放了，可这种的情况对沈则群来说却很苦恼。 他之前说一年，可是如果一年真的到了，他真的能放手吗？！ 可是不放手，任亦清会恨他的吧，呵……或许他当初威胁他的时候，他已经恨他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抗拒他。 他们在一起真的没有意义吗？ 他们这样相似真的都只是一次次凑巧导致的吗？ 还有墓地的那个人…… 沈则群一想到墓地，一双眼睛便死死地锁定住了任清，他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他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如果那个人不是任亦清，倒也是意料之中，这一切也只是他的无端猜测而已。 可要真的是…… 那他一定就是…… 任清，是……你吗？！ 沈则群这么想着，整个人都开始发了抖，他突然想起大师跟他说的那些话，大师虽然没有肯定，可当他问了人死后会不会有灵魂转世的时候，大师却也没有一口否定。 自从他回了沈家之后，沈则群只要一闭眼就会梦见以前他跟任清的种种，梦境的尽头也总是停留在当初在酒店包房外任清看他的那一眼中。 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会因为这一眼吓得从梦中惊醒。 他本以为跟任亦清一起会让他好受一点，现在看来却实在有些适得其反。 特别是他跟任亦清发生了关系之后，他甚至有些无法在此刻对方的眼中立足。 他根本不想听他解释。 也是……他解释什么呢？ 再解释，任清也不会回来的。 这种答案令沈则群如坠冰窖，甚至令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对方的手。 他突然有些后悔跟任清发生那种关系了。 几乎有些站不住的，沈则群慌忙道：“我今晚去主卧睡。” 任清看着疾步走进主卧的沈则群突然觉得格外的膈应。 他是歌手，不是演员。 这场闹剧，他真的没办法跟沈则群配合演下去了。 *** 第二天的时候，刘川打来电话说徐鸣皓的助理打了电话过来，定的下月初去录音棚。 这次对方的相关专辑信息透露的很少，像是想制造一些惊喜，刘川也是刚接到这次合作歌曲的相关资料。 因为前段时间工作排的太满，刘川便想接着这次跟徐鸣皓的合作让他这段时间找好好休息，养养嗓子。 沈则群下楼之后正巧看见任清正在摆弄手机，便道：“有工作？” 任清点了点头：“下月初。” 沈则群说着就走了过来，沈则群身上还有一些水汽，想来是冲过澡下楼的，可他的身上却还是残留着一些烟草的味道。 再看看对方的脸色，任清就知道他一定是一宿没睡。 任清实在不知道沈则群这是在做什么，他也无心去猜。 昨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任清觉得有些饿，便开了活准备弄点白粥。 沈则群就站在他的身边，倒也没有要出去等的样子。 沈则群也忽然开口问道：“这次是什么工作？” 任清听到沈则群这么问，顿时有些迟疑，他只是想不到沈则群什么时候对他的工作也有兴趣了。 但是想着这事也瞒不住，便道：“跟徐少合作一首歌曲。” 沈则群果然眉头一簇：“徐鸣皓？他怎么会找你合作？” 不要说沈则群了，就连任清自己都不知道徐鸣皓为何要找他合作：“我也不知道，川哥也很疑惑。” 其实，沈则群心里并不想让徐鸣皓跟他又太多的接触。 任清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好的有些过头了，只是沈则群心里也知道徐鸣皓也是一心做音乐的人，不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去继承，偏偏要做歌手。 可徐鸣皓为什么会跟任亦清这样一个新人合作？ 是因为自己跟任亦清的关系所以想要接近。 还是说……他是不是也觉得任亦清跟任清之间…… 但他们似乎就见过那一次吧，还是在那种情况之下。 沈则群想不通，只得问道：“你跟徐鸣皓……私下见过吗？” 任清摇了摇头：“没，就见过……一次。” 沈则群心里更加的不确定了，他不知道徐鸣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沈则群忍不住道：“任亦清，我知道跟徐鸣皓合作对你很有帮助，但是从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希望你们有过多的接触。” 任清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徐鸣皓跟他以前是朋友，又知道了林立的事情自然很厌恶沈则群，而沈则群也似乎从以前都不怎么喜欢徐鸣皓。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等见到徐鸣皓之后再看，不然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沈则群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便细问道：“徐鸣皓找你合作的是什么类型的歌曲？励志的，还是……关于情感的？” 任清只当沈则群是在跟他闲聊，毕竟沈则群对这些也不会有多大的兴趣，便道：“情感的。” 沈则群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膈应，却也不好表露，便又问道：“歌名叫什么？” 其实歌曲没有发行，本来他不该说，但是任清又觉得对方是沈则群，又不是同行，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也就道：“名字叫《旁观者》” 沈则群抿了抿唇：“有歌词吗？” 这下子任清着实有些为难了：“那个……沈总，徐少那边一直没有放出消息，我……” “难道我还能剽窃他的灵感不成？” 任清嘴角一抽：“您说笑了。” 沈则群也不退让：“那就给我看看吧。” 感觉到沈则群又逼近了自己一步，像是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任清脸色瞬间白了一层。沈则群当然不会对他什么，他只是想吓吓他。 任清这下子也没有办法，只得翻出了刘川发过来的一段歌词，道：“沈总，那……那我只能给您看其中的一小段。” 沈则群这才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同意了。 任清实在不知道沈则群怎么会对徐鸣皓的歌这么感兴趣，只得拿出手机选了其中的一段截了图然后给沈则群递了过去。 沈则群也慢慢地坐起了身子，道：“你们是一人唱一段，还是什么？”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这么问的的意义何在，便回道：“就……一人唱一段，副歌的部分合唱。” 沈则群闻言心里像是鼓起了一点疙瘩，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可好在面上也没有太过表露。 沈只是看到歌词的之后，沈则群心里的那团强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首歌曲看似是徐鸣皓唱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听的，可是跟任亦清一个男歌手合唱，这算什么？ 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暧-昧，却又说不上来。 沈则群觉得这实在不是他多想了，是事实如此！ 这些的都是什么？！ …… 你说他完美无瑕样子多傻 熬到深夜只为等他一个电话 我旁观一切却只能装傻 说到底你究竟是太傻还是装傻 蠢到让他冷眼看你笑话 他在深夜一遍遍将别人的姓名嚼碎了咽下 他将你推入悬崖用刀在你心上狠狠刻画 你会怪他瞎还是怪自己傻 我又哪里比他差 …… 一眼扫过去，沈则群心里却更加莫名的烦躁，他一甩手把手机扔到了台子上，“咚—”地一声响。 任清被沈则群吓了一跳，他瞥了一眼自己无辜受连累的手机，实在不知道沈则群这是发什么疯。 在他的记忆中，沈则群并不是这么喜形于色的人，更不要说甩东西这种举动了。 正当任清不知所措的时候，沈则群突然道：“你觉得这个词写的什么意思？” “嗯？” 任清看着沈则群一脸认真的模样，简直一头雾水：“就……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什么的……吧。” 沈则群却是冷笑一声：“现在的歌手能不能多写点励志的歌，难道就只会情啊爱啊的不成？” 任清看到沈则群露出这么厌恶的表情，只得小声道：“沈总自然不适合听这种爱情歌曲的，您还是出去等吧。” 沈则群火气未消，更是反问道：“我为什么不适合，难道你觉得我不懂爱情？” 任清有些沉默了。 他懂爱情？竟然能在这种时候说出他喜欢任清这种话的人，他真的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怜悯吗？ 一想到沈则群前些天那样子竟然是因他而起，他简直觉得可笑。 好像他才是那个背叛了对方，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相爱，又怎么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则群看着任清的毫无波澜的面容，突然道：“我不想让你跟徐鸣皓那个臭小子唱这首歌，你明天不要去！” 任清这下子真的懵了：“沈总，这……” “我认识周一豪，会让你跟他合作。” “什么？周……周……” 周一豪是谁？国内一线的唱作俱佳的音乐人！创造过国内专辑销售奇迹的人。 有多少歌手要他作曲，做梦都恨不得跟他合唱一首歌，沈则群要他跟他合作，开什么玩笑？！ 沈则群又道：“你别怕得罪徐鸣皓，得罪他的是我，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沈总……” 任清还想说些什么，沈则群就去沙发那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任清的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八成是给徐鸣皓打的，毕竟沈则群连徐鸣然都放在眼里。更不会把徐鸣皓放在眼里。 任清心急如焚，生怕徐鸣皓那脾气跟沈则群吵起来。他忍不住把火给关上了。 就听到背对着他站在客厅的沈则群道：“徐鸣然，是我。” 徐鸣然？！ 任清本以为他直接给徐鸣皓联系了，结果竟然是徐鸣然？！ 沈则群似乎走远了一些，他探出了身子也只能听到其中的几句。 “季风麟那边……对，我查到他跟……” 季风麟是谁？ “对……你那个弟弟……少接触……”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沈则群这才走过来，道：“徐鸣皓那边你别去了，周一豪说了一星期之内给你写首歌，我已经让你们公司的张总把你的资料跟之前唱的东西发给了对方，你不用做单曲专辑了，准备准备直接开始做真正的专辑吧。” 像是怕任清还在担心，沈则群又道：“徐鸣然有事求我，所以你不用担心徐鸣皓会不待见你。” 从结果来看，这对任清来说确实是个好事，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沈则群这么直接，这岂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沈则群为什么这么不想让他跟徐鸣皓合作？ 任清被沈则群这种不可理喻般的霸道气的脑仁都疼，他看着沈则群，不禁咬牙道：“沈总，我工作的事……您这样替我决定，会让我很难办。当然，您说找周一豪老师为我写歌，但我真的没有到那种水平。虽然公司要跟我出专辑我应该感激您，但是您这样一来，我跟川哥今年的规划就完全废掉了。” 沈则群感觉到了他的怒气，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任清本以为沈则群会对他发难，可沈则群却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道：“你别生气，我跟徐鸣皓的关系你也看到了，我不觉得你们合作是什么好事，再说那首歌……你不觉得两个男歌手一起唱，太过暧-昧了吗？如果我说……说我不想让你跟他合作是因为我有一些吃醋，这个解释能得到你的理解跟原谅吗？” 任清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像是要裂开了。 他觉得沈则群疯了的！ 任清转身就想去柜子里倒米，罢转身就想走，沈则群拉住他的那只手却猛地一用力，任清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撞在了他的怀里。 沈则群盯着他：“你不信？” 任清简直要被气笑了：“沈总，我只是您喜欢人的替身而已不是吗？您的醋，不该吃在我身上吧？” 任清的话让堵的沈则群半天也没能在挤出半个字，因为对方说的确实是事实。 足够让他看清楚任清跟任亦清是两个人，可在他心里又是那样的混淆。 他是吃醋。 因为他以前就觉得徐鸣皓有些喜欢任清的，这首歌简直就像是他对任清写的，而他觉得任亦清跟任清很像，所以讨厌他们合作，不想让他唱这首歌。 还有就是这首歌，怎么看都像是徐鸣皓在影射他，让他觉得极其的别扭，他急切道：“徐鸣皓，他以前就跟任清走得近，应该是喜欢任清的，最后还要带着任清去国外拍戏，你……我也不想让你跟他走得近。” 任清整个人都懵了。 徐鸣皓喜欢他，他怎么不知道？ 任清觉得沈则群现在整个人都是不可理喻的，这与他两年前认识的沈则群相差太大，他一点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心里莫名烦躁：“沈总，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 任清看着他：“您说您喜欢任清，可是您现在却包－养了我，其实这也就足以说明您喜欢的人是可以被别人取代的吧？那么这样能够被别人轻易取代的感情，真的是爱情吗？” 沈则群的脸色渐渐变做铁青：“我只是……” 我只是太想他…… 只是你们太过相像…… 分明有有许多话想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无从说起了。 尽管如此，沈则群也不想示弱，他渐渐地转过了身子，道：“你知道吗？除了你，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任清都没有这么对过我。” 任清突然就笑了。 他当时喜欢沈则群喜欢到恨不得把心都挖给他，哪里会设的这么跟他说话。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则群的这种像是施舍一般的喜欢，他也不稀罕。 *** 跟徐鸣皓的合作告吹之后，刘川自然也就接到了张总的电话，说要让任清直接出正式的专辑，也就知道了周一豪要给任清写歌的事情。 刘川一听到这消息也有些发懵，任清对此不知该怎么说，最后也只是说沈则群跟徐鸣皓不对付，所以沈则群不想让他接触推掉了这次的合作，之后作为补偿，这才帮他联系了周一豪。 虽然从客观上来说这是件好事，但也因为如此刘川下半年的计划完全废掉了，他需要抓紧定制新的时间表，推掉一些原本准备上的节目跟通告。 一整天任清都在跟刘川碰这件事，从时间上来说，这实在有些紧迫。 因为要开始做新专辑了，刘川给任清放了个假，希望他可以放松身心寻找灵感，事已至此也只好努力出专辑。 任清心情有些烦躁，可也知道自己只能加倍的努力。 他把自己埋在了三楼的录音室里努力创作，一来他是不想整天跟沈则群脸对脸，另一方面他觉得周一豪对他写歌，他也那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不然一定会被别人嘲笑，他自己也会心存愧疚。 事实上自从那天他跟沈则群谈过之后，沈则群就一直住在主卧中的，这些天倒也没有怎么干扰到他。 只是有两次任清出来想要喝水的时候，就发现沈则群站在三楼的栏杆处抽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什么，分明下面就是客厅而已。 对方见他出来了，也只是问他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无其他。 其实这几天任清也隐隐感觉到……自从他跟沈则群发生了那种关系之后，说了他喜欢的其实是任清之后，沈则群反而不会像以前那样触碰他了。 可虽说沈则群虽然不会像之前那样靠他那么近，他的目光却总停留在他身上，深沉到可怕，那双眼睛就像是想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什么答案一样。 就算只是吃饭的时候，那种目光也让任清浑身不自在。 可是任清哪里知道，沈则群每天晚上都是抱着那本日历左右翻瞧，难以入眠。 他每天都在算什么时候才会到清明节。 一天一天的，都在等待那个送去花束的，那个仿佛是他最后最后的、孤注一掷的希望出现。 只是等着等着，沈则群就突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了。 特别是那天他听到任亦清说了那种话。 他也他也不断地问自己，如果他再跟任亦清处下去，这个人真的会代替任清吗？ 或者说，他对任清的感情也是能用替身代替的吗？ 可每每这么想的什么，这两个人又在他心里混淆了，真的太像了，想到他在梦中分不清，甚至到了现实之后也混在了一块。 他仔细回忆两人相处中的每一个细节，似乎连对方的表情也在反复的回忆中被无限放大，越是回想，越是不安。 他觉得世上不会有这么相似的人，这不可能的。 可是说到不可能，那他此刻幻想着的送出那束花的人就是任亦清，又该作何解释呢？ 可如果他们真的，真的从来就是一个人的话，这一切仿佛就真的能说得通了。 因为是一个人，所以才这么像！ 可是这么想的时候，沈则群却又感觉特别的绝望，如果他们就是一个人，那是不是也说名对方已经恨透了他，所以才这么躲着他，抗拒他。 沈则群越想越焦虑难安，偏巧对方也投入到了音乐创作中也很忙，这样的距离让他稍稍喘了口气。 沈则群知道任亦清喜欢唱歌，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可是看不见对方他心里又不踏实，所以就只能站在三楼的围栏前，跟一个可笑的跟踪狂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听到细微的歌声从那扇门中传出来的时候，沈则群就会觉得特别的安心。 他就会觉得，他的任清真的从未离开一样。 *** 沈则群掐灭了最后一根烟，再一次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日历。 明天…… 后来就是清明节了！ 正在这时，录音室的门被推开，任清拿着一只水壶走了出来，见他站在门口，脸色微变。 沈则群将他手里的水壶接了过来，道：“你忙，我去帮你接。” 沈则群烧了一壶水之后便给他送了进去，任清果然还在埋头写着什么，地上还有很多揉成团的纸。 沈则群给他倒了杯水，不由得靠在一边看了看他铺在桌上的手稿，只是这一眼看过去，沈则群就怔住了。 沈则群看着那个被扔满的纸篓，突然道：“我去帮你把纸篓到了，你继续写吧。” “不用的，我自己……” 没等任清说完，沈则群就领着纸篓除了房门。 可就在门关的那一秒，沈则群就抱着纸篓疾步地走回了主卧。 他忙着把任清当年拎走的行李箱从柜子里取了出来。 当时任清出了事，带走的就只有这个行李箱，里面只有一堆手稿还有当初他获得新人奖之后的奖杯跟证书。 刚才在录音室看到那些歌谱的一瞬间，沈则群就怔住了。 行李箱里面的手稿是任清亲手写的，沈则群早就看的就快要能背出来了，字迹更是烂熟于心。 他突然想起最初在李正的茶馆遇见对方的时候，也看到了对方手写的手机号码跟名字，虽然名字是任寒两个字，可那个“任”字却跟任清的签名特别像。 沈则群慌忙将纸篓里被揉成团的歌谱一张张展开，小心翼翼到掌心都是冷汗，颤抖的厉害。 他拿出了任清那时候留下的笔记仔细的对比，却是越看越心惊。 他突然觉得手里千斤重，重到他就要就要支撑不住。 这已经不只是像了，就连其中的标注符号都分毫不差，这分明就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沈则群心里疼得厉害，安可心脏都像是要跃出了胸膛。他一把握住那些手稿就想要冲过去质问对方，可那之后还未推开房门，沈则群就停下了脚步。 冷静…… 冷静…… 沈则群拼命的告诉自己，他握紧得拳有松开，像是有些神经质的在主卧中来来回回走了半小时，这才稍稍稳住了些心神。 他设想着如果他这个时候去问他，对方会如何回答？ “不知道，不清楚，您多想了。” 沈则群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对方这三种回答，可他也无法举出更多的证明来，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只要再等等…… 再等等…… 正当沈则群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的之后，外面却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感觉到任清似乎下了楼，沈则群这才看了看时间。 晚上五点整，任清应该是要去做晚饭。 沈则群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下了楼。 任清果然还是在厨房忙活，沈则群走到了门边，却怎么也不敢往里面进了，只是靠在那里，道：“最近都不用赶通告了吗？” 任清看了看沈则群，道：“周一豪老师写的歌制作人我刚收到。所以明天下午要去公司，去跟制作人碰一下专辑的事情。还有我做了几个小样，也要交上去让他们看一下，再细化一些。不过这件事比较繁琐，可能会回来很晚。” 任清知道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说实话他很想去看看他父亲，可是他又怕像上次一样碰到了沈则群，还有刘川可能也会去，所以他一时间没有拿定主意，想着还有多些时间再去的好。 沈则群看着任清，打定了主意，道：“我明天要回本家，明天一早就走，去祖坟那边，还要去看一下我爷爷，他老人家目前在疗养院接受治疗，所以我可能要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你……你也别光顾着写歌，要注意饮食跟休息。”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说，心中一跳。 他看了看沈则群，问道：“老人家没事吧？” 沈则群摇了摇头：“八十多岁的人了，年轻的时候太拼，那时候也不比现在，饮食什么的都不注意，所以到老才会一身病。不过爷爷的心态很好。”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 一顿晚饭就在两人各怀心事上结束了。 吃了晚饭之后，任清就回了三楼，下楼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他本以为沈则群去了主卧，可一进门才发现沈则群正靠坐在床头，似乎在等着他。 任清心里顿时有些紧张：“沈总，您……您怎么还没睡？” 沈则群哪里睡得着，他只要一想到心里那些无限可能中的一种，他整个人就要失去控制了。 “过来……” 沈则群没有忍住，还是柔声的叫了他一句，示意他过来。 任清看着沈则群，又想着他明天要回本家事情，还以为他又要跟他做那种事。这么一想，任清整张脸都白了。 他慢慢地挪腾了过去，沈则群却将人拦在了怀里，顺便将被子也给裹紧了。 任清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咬牙道：“沈总……我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沈则群眸色一沉，自然知道任清在抗拒什么。他心里难受的厉害，便只是吻了吻他的头顶，道：“我不碰你的，那次是我冲动了，我只是……想抱抱你。” 这下子任清也不好说什么，索性闭紧了眼睛，沈则群将台灯关上，拍了拍他的肩：“睡吧。” 知道他这样不容易睡着，沈则群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怀抱。 任清背对着他，时间仿佛也像是静止了一样。 时间再黑暗中悄然流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则群才忍不住轻轻道：“任亦清？” 对方久久都没有回应，沈则群这才慢慢靠近了一些，直到听到对方平缓的呼吸声，沈则群这才确定他真的是睡着了。 “是……你吗？” 沈则群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划了划对方后心的位置，呢喃了一句，可感觉到对方微微动了一下之后，沈则群却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狠狠地握成了拳。 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忍不住了，这才起了身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走了出去。 沈则群打通了许凡的电话。 “大少爷？” 像是没料到沈则群深夜会打来电话，沈则群道：“你明天上午来接我，定任亦清的位置，我要知道他的实时动态！” 许凡一听这话心里，忙问道：“大少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则群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道：“照我说的做！” “是！” *** 第二天任清起来的时候，沈则群再就不在床上了。 他洗漱好之后下了楼正准备做点吃的，就发现沈则群竟然自己面包煎了鸡蛋，而且还热了牛奶。 任清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沈则群倒是看了他一眼，柔声道：“过来吃吧。” 任清不禁坐了下来，而他竟然诧异的发现沈则群竟然没有把鸡蛋煎糊锅！ “沈总，您……您没事吧？” 沈则群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简单的，我还是会的。” 任清也不吱声了，也就心安理得的喝了一口热牛奶吃了起来。 沈则群突然看着他道：“许凡马上就到了，一会儿顺道送你去公司，我从那里上高速。” 任清听到这话也不好再拒绝，便点了点头。 许凡果然很快就过来了，沈则群也一直把他送到了公司门口。 任清说着就要下车，沈则群却突然拉住了，任清眨了眨眼睛：“沈总？唔……” 沈则群还是没有忍住，凑过去就吻住了任清的唇，好一番纠缠。 可除了沈则群之外，不会有人直到这个吻里包含了什么。 直到任清彻底因为他的吻乱了呼吸，沈则群这才松开了她。 他看着脸色绯红的任清，心里却是不断的抽痛：“去吧。” 任清咬了咬牙，下了车之后一直低头进了公司大门。 直到任清的背影一点一点的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沈则群好不容易绷住的一口气才终于在他的唇间散开。 他泄力般的向身体往后靠了靠，这才疲惫地看向了许凡：“定位器安好了吗？” 许凡点了点头：“已经放在他身上了，而且也另安排人跟着了，您放心吧。” 56.56 任清进了公司之后就进了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自从那天早晨他们做了之后，沈则群就没再碰他了，可是方才那一吻却让他再次想起来了那天的疯狂，还有这些时间来的种种。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跟沈则群对于对方的身体太熟悉不过，知道对方所有喜欢的方式，轻易的就可以被对方勾起最强的欲-望，即使没有了感情，身体的本能却牢牢地记住了对方的所有。 即使是一个眼神，一次呼吸…… 虽然那次沈则群动了怒，不似以往温柔，可他却还是因为对方慌乱了。 那之后他总是会怀疑沈则群是不是故意用那种方式抱他的，他总觉得沈则群是利用身体他试探他什么，而他沈则群说完他喜欢的是他之后，他就更加觉得沈则群看他的眼神不对了。 这几天虽然两人都是分开睡得，可是沈则群明显有些不对劲儿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清越想心越慌，赶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发烫的脸，暗示自己还是不要多想，总归沈则群是不可能知道任亦清就是任清的。 进了录音棚之后，刘川跟负责任清这次专辑的各位老师也陆陆续续到了。几个人看了周一豪给任清写的歌，纷纷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设想着把这首歌作为主打，以及mv的定位。 周一豪为任清写的是一首情歌，曲风轻快，并不难驾驭。 任清也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录制的demo拿了出来，还有自己手写的乐稿，几位老师纷纷给出了修改的意见，又编了几小段曲子。 互相讨论的时候，一天的时间也过得异常的快。 下午七点多的时候任清跟刘川才出了公司，任清本想着邀请刘川在外面吃饭，可刘川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刘川一见这个号码，不由得偏头看了看任清：“是徐鸣皓的助理原平。”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任清也觉得有些奇怪。 刘川便接通了电话：“喂？” “川哥，我是小原啊，我们家徐少说这次没有合作成挺遗憾的，但他真的很喜欢任亦清这个歌手，就想着今晚请你们过来，一起吃吃饭，就当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刘川一听对话这话，又觉得这次确实是他们的错，便道：“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该赔不是才对。” 对方一听这话，便道：“好，那我这就把酒店地址给你们发过去，我就酒店这里等着接川哥跟任亦清。” “好。” 挂了电话，刘川看了看任清道：“徐鸣皓说要请吃饭，让我也一起跟过去。” 任清实在没有想到徐鸣皓会请吃饭，而且让刘川也跟着，那应该就不是想问他跟沈则群的事情的。 任清想着两个人去总比他一个人见徐鸣皓要好，也就点了点头：“那就去吧，这次怎么说也是我不好，应该我们请徐少吃饭才对。” 刘川也觉得徐鸣皓请吃饭这事有些怪，可也不好说什么，便道：“行，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 任清跟刘川这边一出公司上了车，那边许凡就告诉了沈则群，沈则群一听是任清是刘川在一起，便没有多想，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左右，许凡才收到了电话，说是任清跟刘川去了酒店，而出来接他们的是徐鸣皓的助理。 许凡这才进了咖啡馆找到了沈则群：“大少爷，我们的人说刘川跟任亦清去了酒店，但是接应他们的人是徐二少的助理，您看……” 沈则群一听是徐鸣皓，生怕他因为这次合作崩了为难任清，便急忙起了身：“走，现在过去！” *** 任清跟刘川一到酒店门口，助理小原就笑着走了过来将两人带到了包间，徐鸣皓起身笑了笑，便冲原平说：“你先回去吧，我晚上自己回去。” 小原会了会意，便道：“行，那哥你可得注意安全，回到家给我说一声。” 刘川一听这话，心里却有点没底了。 如果把小原支走，那徐鸣皓这显然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可如果说是私事，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跟过来？ 其实那时候任清跟徐鸣皓关系不错，他跟徐鸣皓也就并不陌生。 可眼下这么一看，刘川更是觉得这顿饭不简单。 任清此时更是一头雾水。 徐鸣皓打量了一番任清，便道：“别站在门口啊，进来坐。” 任清见屋子里没有别人，便先道：“徐少，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很感谢您给我与您合作的机会，这顿饭理应我们来请。” 徐鸣皓也没余说什么，只是示意两人坐下。 而徐鸣皓的内心却不怎么冷静。 自从年前在停车场遇见沈则群身旁的这个人之后，他就觉得他特别像任清。 后来他才得知他叫任亦清，他也找到了任清以前唱的demo，几分钟都没有听完，他就让助理联系了刘川，说他跟他合作。 他觉得这个叫任亦清的那种音乐的表现力跟转音，还有擅长的key都跟任清一模一样。这让他惊讶万分。 他从高中就跟任清一起去驻唱，一起趴着想灵感，他对任清的音乐很熟悉，他几乎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人！ 只是那时候他刚回国，又是年前，所以比较忙，一直到现在才把两人合作的日程提了上来。 本来都约好了，可沈则群竟然拒绝了？不仅如此，沈则群还让周一豪给任亦清写歌。 可他沈则群有什么资格替一个歌手决定他的工作？！ 可沈则群能做到这种地步，两人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不仅是他，就连公司里的人都在纷纷议论，沈则群这摆明了是要告诉所有人任清是他的人。 可正因为如此，他就觉得更加的膈应了。 他觉得这两个人太像了，而且都跟沈则群又牵扯，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徐鸣皓不禁看了看他，直接问道：“任亦清，你跟沈则群……是那种关系？” 徐鸣皓此话一出，不要说任清了，就连刘川都有些怔住了。 徐鸣皓却毫不避讳，心里的火越少旺，他就是不想让对方跟沈则群又牵扯，他一想就觉得心里别的难受。 徐鸣皓张口就道：“你知不知道沈则群为什么找你？我那天在停车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任清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徐鸣皓猛地逼近了一步，厉声道：“你……不是不喜欢沈则群吧？” 任清面上有些僵硬了，他不知道徐鸣皓为什么要在刘川面前问这个问题，却也只是艰难道：“我跟沈总……各取所需而已，徐少说笑了。” 徐鸣皓看着他，神情复杂道：“不喜欢就好，永远也别喜欢，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他就是个卑鄙的伪君子，妈的！竟然用季风麟的消息让我哥来劝我不要跟你合作，他明知道季风麟对我哥意味着什么！他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喜欢两个字怎么写，更不知道信任跟尊重，要不是我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任清听到这话感到些许的诧异，他不认识什么季风麟，可徐鸣皓这么说，大概就是徐鸣然生意场上的人。 可是徐鸣然一看就像是那种一本正经做生意的诚信商人，说起来徐鸣皓的那个做厅长的父亲也真是不容易，两个儿子明明成绩优异却都不愿意做公务员。 刘川在一旁看着徐鸣皓，心里暗自思索着什么，他觉得徐鸣皓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了。 徐鸣皓也没打算跟他兜圈子，而是直接问道：“任亦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吗，想要帮你吗？” 任清抬了抬头，却也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徐鸣皓看着他，眼里的情绪越越积越重，那只手也握成了拳，艰难道：“因为我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他叫任清，刘川曾带过他。” 徐鸣皓此话一出，刘川跟任清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徐鸣皓看着任清道：“我那个朋友以前傻傻的喜欢沈则群，结果沈则群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长得像林立。那天在停车场，我看见你……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我那个朋友，后来我查到你们名字很像，又听了你的demo，我觉得你们不止是像了，就连对音乐的敏-感度，还有气息的运用都很像。特别是你给踏云行唱的片尾，我好不容易才要到的……你们真的太像了。” 任清的脸色彻底变了，刘川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一直很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可眼下徐鸣皓都说像了，刘川将视线落在了任清的身上。 他也跟徐鸣皓一样，想听一听本人的解释。 徐鸣皓见任清不说话，不由得走进了一些：“沈则群替你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所以这几天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些事。你是一年前进的江氏，当时你面试的时候也唱了歌，那段录音我也看了，说实话很一般，跟你半年后上交的那个demo根本没法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接着我又查了一下你这半年上的音乐课……而你竟然就上过两次就因为违反员工守则被停了课。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掌握那些东西的？” “我……” 在徐鸣皓的发问下，任清整个人都像是绷紧了皮筋。 “那并不是一个新人可以做到的，除非你跟我那个朋友一样，是个音乐狂魔，为了练习都能导致腹肌撕裂而且有很多驻唱的经验。可是你停课之后并没有再去上过专业课，而且还进了医院。”徐鸣皓看着他：“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徐鸣皓的语气强硬，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特别是那种眼神……任清只是与他对视，便紧张的背后渗出了冷汗。 面对徐鸣皓的问题，他根本就无法回答。 特别是他心里对徐鸣皓有愧，重生到现在他一直都瞒着徐鸣皓，如果让徐鸣皓现在知道他就是任清，他一定会跟沈则群拼命，可是沈则群那里会让着徐鸣皓，两个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脾气。 再说如果那样的话，沈则群也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如论如何都不想让沈则群知道，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就更不会让沈则群知道。 等到一年之后他彻底自由了，他就会告诉徐鸣皓，告诉刘川。 只是现在还不行…… 任清不禁抹了一把脸，硬是笑了笑，道：“徐少，您这让我怎么回答啊……我虽然被停了课，但是老师教的那些知识，我每天都有自主练习。” “你撒谎！”徐鸣皓周身戾气顿生，他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双眸子死死地盯住了他：“如果我说……我来这里之前去看了你在医院的病例呢？” “什，什么？！”任清顿时懵了。 “我是说……我这几天我查到了你跟赵家那个孙子的事，医生说你失忆了，说你连你姐姐都不认识了，你还能记得那些音乐知识？你骗人也要用点脑子吧？” 一句话落地，任清猛地摈住了呼吸，他慌忙道：“我，我是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可是唱歌我并没有忘记……” “你这是没有忘记？你这简直都是脱胎换骨！你觉得……你这种解释我会信？！” “徐，徐少！” 徐鸣皓心里当然是疑惑万分，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可又觉得他的假设太过扯淡，可他本来就不是个能忍住的人，心里怎么想的，有什么疑惑也就一并说了出来。 可是眼前对方的反应，却真的让他心里没底了。 *** 沈则群跟许凡此时已经到了酒店的楼下，他抬头往上看了看，冷声道：“位置！” “12楼富贵包。” 沈则群说着就要下车，他回头看了一眼许凡，又道：“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过去。” “可是……” “让你在这里等着你就等着！” 沈则群说着就大步进了酒店，大堂经理一见是沈则群连忙带着人过去了，沈则群却只是摆了摆手：“约了人，不用跟着了。” 沈则群按照许凡说了按了楼层，踏出电梯之后，周围立刻就变得安静下来。 从电梯到包房的走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的壁画，刺眼的灯光打在沈则群的身上，却依旧楼下了他的倒影，映照着他心里越发浓烈的不安。 照理说，他搬出了季风麟，徐鸣然一定会阻止徐鸣皓再接近任亦清，可是徐鸣皓没有，反而约了两人吃饭，这令他十分的不解。 他甚至觉得他们似乎是有事瞒着他的。 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周围的暖气也开的很足，在刺眼的光芒下，沈则群却突然挺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欠妥了。 他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他总不能一直在门外等吧，可敲门进去似乎也说不通，免不了要跟徐鸣皓打起来，任亦清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沈则群有些为难了，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冲动了。 以至于与让自己陷入了眼下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 要不还是…… “说话啊你！” 沈则群正这么想着，不远处的包房内内却突然传出了声音，那是徐鸣皓的怒吼声。 沈则群心里一沉，急忙就往包房那边走。他伸手就想去推门，可下一刻任清颤抖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过来：“徐少，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好，那你发誓吧，用我，发誓你给我的这个解释没有任何的欺骗，你要是发誓，我就相信你！” 发誓？！ 沈则群顿时就怔住了，已经握住了门的双手也停在了那处。 可里面的徐鸣皓却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声音嘶哑的吓人，显然不像是单纯的争执，沈则群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那你发誓啊！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么用你自己发誓也没有什么吧？或许你觉得我卑鄙？那好，你用我来发誓，发誓你不是任清，你对我没有对我还有刘川说一句谎话，你要是说了，徐鸣皓今晚出门就被车……嗯……” “徐鸣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响，像是任清动了手，沈则群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做灰白，脸同绷紧的理智也在这一刻一并断了线。 徐鸣皓……刚才，说了什么？！ 这一刻，沈则群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甚至觉得眼前都有些晕眩。 “是你吧……任清……是不是你……你告诉我……” “任亦清……徐少说的是真的吗？你……你……” 此刻，几遍的极短的沉默也想人感觉难以忍受，分分秒秒的空白就像是一把把刀子生生往沈则群的五脏六腑中剜去。 任清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了出来，却满是崩溃的意味。 “对不起……对不起川哥，我不该瞒着你这么久……对不起。” “对不起？任清……你真的是任清？！” “是我，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沈则群此刻微微发抖的身体中尽数引爆，沈则群伫立在原地的双腿猛地失了力。 饶是他的双死死地抓着手扶着门的扶手，却又像是受不住一样将脸慢慢地埋在了死死抓住门的双手上，彻骨的冰冷。 这实在是一个诡异的画面，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此刻像是溺了水一样双手死死抓住两扇门的扶手，仿佛若不是如此，他就会跪在地上一样。可是无论他的手怎样的用力，他整个人却依旧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 到了最后沈则群甚至只能蹲在那里，像是被人抽干了灵魂一样。 里面的人又说了什么？ 不知道…… 整个人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耳中吵吵闹闹的，可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不容置疑地道：“他承认了！任亦清承认了！” 这一瞬间，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现实，再怎么不可思议都变成了事实。 可是沈则群整个人都像是被拆散了，再也拼不到一块。 因为他已经足够知道了一件更为残酷的事实。 任清骗了他…… 他没有告诉他，他瞒着他，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他身边那样痛苦，却没有告诉他他就是任清。 他那样用力的抱着他，跟他解释他喜欢的就是他，他也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劝他放手。 这么想着，沈则群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蹲在地上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觉得像是有一把钢刀插进了他的脑袋，恨不得将他的脑髓都翻出来，让他变的无法思考。 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徐鸣皓道：“果然是沈则群威胁了你，那个混蛋！他……他知道你就是任清了么？” 沈则群下意识地抬起了一双猩红的眸子望向了眼前的大门，仿佛他朝思暮想的任清就站在他身前一样。 沈则群蹲在那处，像是等待这种最后宣判的罪人。 就听得里面的任清道：“他不知道。我跟他定了一年的合约，沈则群现在不会放我走，我就是不希望你跟他硬来，所以才没有说。鸣皓，你答应我，别跟沈则群硬碰硬，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谁。”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摔碎，走廊里明晃晃的灯光打在沈则群身上，可他的眼前却出现了许许多多黑色的光斑，朝着他整个人迅速罩了过来，令他浑身战栗。 他再也无处立足，那看似有力的双腿也没有办法在此刻支撑他站起来。 身体里像是有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横冲直撞，他想要要推开这扇门大声的质问，可是他却不敢。 他不禁会想…… 如果他现在出现在对方的面前，任清会如何呢？ 他一定会离开他的吧，他根本就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不是“任亦清”露出了这么多破绽。 如果不是墓园那次！ 如果不是…… 那是不是意味着，即使这漫长又折磨一生都过去了，甚至到了他死的那一天，他都不会知道任亦清其实就是任清呢？ 任清就这么恨他吗？ 恨到，狠心到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可如果他现在进去了，任清却说要走，用那种憎恨的目光看着他，他又要怎么办呢？ 他真的能用威胁的手段强留他在身边吗？ 那不是别人，那是他的任清啊…… 他不可能把当初对任亦清说的那些混账话再对他说一次的。 想到这里，他便已经足够认识到：如果他现在推开了这扇门，他就会失去任清的。 沈则群太明白失去的滋味，至少稍稍一想，他就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就像是他那时候死死抱住任清却怎么也暖不热那双手的时候，那种令人抓狂的绝望。 他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 走，要走，不能被他看见……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任清，他不能重蹈覆辙！ 他不要再一次失去任清，他再也不能…… 身体叫嚣着，大脑逼迫着破碎不堪的身体做出反应，蹲在地上的沈则群的双手颤抖的厉害。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两眼空洞无光地贴着墙往电梯口挪了过去。 他觉得身上每一处都疼的厉害，就像是个不会走路的废人一样步履维艰。 可他但凡只要回想起他跟任清这段时间的每一次触碰，每一次轻吻时对方的抗拒跟厌恶的眼神，他就觉得疼的心都像是被对方的手生生挖出来一样。 他实在有些走不动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正在了走廊的摆件上。 渐渐地……沈则群忍不住回头看向了最深处的那扇门。 他突然想起那年他生日，似乎就是在这样的走廊，盛装打扮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任清一步步远离他，可他却没能伸手拉住他。 沈则群看着看着，灼人的泪水就顺着他的眼角滚落下来。 是不是连心痛的感觉都要分毫不差，连走过的廊道都要再走一遍，我才算是真的赎了罪？ 任清…… 任清…… 我的，任清。 57.57 似乎有人在对他恭敬地说着什么，沈则群如坠井中，眼前的人是谁他看不清，一双眸子像是失去了焦距似得不知道在看哪里，周围的人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到。 只觉得身体迅速的下坠着，不知哪里刮来的冷风将他击穿，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不远处似乎有一团影子朝着他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他什么。 等他看清楚了，才发现他竟然是任清。 是开心笑着看着他的任清。 *** “沈先生，这是我的第一个专辑，希望您能收下。” 沈则群看着此刻脸上红成一片，抿着唇把自己专辑塞到自己手里的任清，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他把专辑拿在手里看了看，任清又道：“这是珍藏版的，希望沈先生有空能听听，还有就是……我快要办粉丝见面会了，就在沈先生生日那天，不知道……沈先生有没有时间。” 沈则群想了想自己生日那天，又看了看任清，想着对方一定是专门挑的这天，也就点了点头：“我会去的。” 任清听到了他的回答，猛地抬起了头，牵动了眼里一片的光芒：“那您一定要来！说好了！” 沈则群将他的眼里的期待看的清清楚楚：“嗯，说好了。” “嗯，那……那我先去工作了。” 任清像是激动得很，转身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绊了一跤，这实在是有点反常。 任清走后，沈则群就回了本家，那专辑倒是被他一直拿在了手里，也就放在了抽屉里。 沈则群转过身看着后花园里景色，这才渐渐意识到他跟任清已经处了将近一年了。 任清喜欢他，这件事他心知肚明。虽然任清没说过，可是任清实在太好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将他出卖了。 沈则群回想了一下任清这两月里的反常举动，又想了想他方才说要在他生日那天办的见面会，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觉得任清是想要跟他说些什么的。 是要……跟他说什么呢？ 那种样子，是想把关系挑明吗？ 可要说任清对他是喜欢，那么他对任清呢？ 他喜欢任清吗？ 不得不说的是，他跟任清在一起觉得很舒服，看着对方因他窘迫或是动情的模样他都觉得很有意思，而且任清人很好，乖巧又很独立。 他很喜欢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很喜欢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觉。 所以他的潜意识里便觉得两人现在的状态跟关系就很好了。 可是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就会想到他当初为什么会跟任清建立这种关系，他就会自然而然的想到林立。 说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他对林立产生的那种至今也说不清的感情呢？ 或许是从那年吧，沈则群这么想着，却是有些迷茫了。 …… 前几年的时候，他抽空去了一趟杭州，看了看已经再婚的母亲。 绕曼云再婚的对象是一个大学老师，虽然不比之前的豪门生活，男人却对他母亲还有两人的几岁小女儿特别照顾，三个人在不大的房子里有说有笑，还给他做了饭，是绕曼云亲手做的。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母亲做的饭菜，之前她并不会。 本来沈则群是想着要跟沈则薇一起过来的，可是在沈则薇眼里，绕曼云是个背叛者，自从绕曼云那时候离开北京，离开他们到了杭州，沈则薇就没有再见过绕曼云。 沈则群深知自己大姐的脾气，也就没再劝说。 其实沈则群那次也只是到杭州这边的分公司考察顺道来看看，可当他看见绕曼云满足又幸福的笑容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这样朴实的生活或许也不错。 至少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绕曼云从没有这么笑过。 吃完饭之后，沈则群跟绕曼云聊了聊，绕曼云听说了沈则薇离婚的消息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而道：“则群，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则群被绕曼云的这句话问的有些懵，说实话他对感情的实在不是很了解，所以他并不能了解他大姐说的人心善变，也并不能了解绕曼云说的平淡是真。 他从没有遇到过，所以难以下判断。 因此，沈则群蹙了蹙眉，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绕曼云见沈则群这样却突然笑了，虽然沈则群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男人，可是在绕曼云眼里，沈则群依旧只是一个孩子。 她不由得打趣道：“哎呀，原来我们的沈总，连喜欢的人都没有啊。真的就从没有过？在你心里，没有谁是不一样的吗？” 最近一两年他都联合楚家跟张氏斗的昏天黑地，哪有心情去想这些，不过绕曼云这么问了，沈则群也就沉下心来仔细思考了起来。 可静下来的时候，他眼前出现的是林立的脸，沈则群倒是没有想到，一时间脸色复杂，也就摇了摇头。 绕曼云见他这么为难，也就没有再问，他觉得沈则群实在很像他的生父沈云秋，就连对感情时那些许的淡漠都一模一样。 绕曼云不能说沈云秋不喜欢他，虽然因为工作原因不常在家，可是应尽的义务却一样没拉下，对绕家也照顾有加。 可绕曼云却觉得沈云秋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即使那样的一生都过去了，他也没有真的对谁奋不顾身的动情过。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这样，可这种事情，也只在于自己，就算她是沈则群的母亲，也难以插手。 绕曼云终是叹了口气，冲他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张氏的事情过去了，老爷子一定会催你的终身大事了。不管如何，妈妈都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而不仅仅是听从爷爷的安排。因为只有那样你才会幸福，才叫做一辈子。” 临走的时候，沈则群沉默了半响才问道：“如果……你看到一个人会觉得对方很单纯，会想要看见对方笑，会想要保护他，这算是爱情吗？” 绕曼云着实没想到沈则群能这么说，她也只是说道：“如果对方也喜欢你的话，那就是爱情。” 沈则群突然就扯了扯嘴角：“那看来是不算了。” “嗯？” “他有喜欢的人了。” 绕曼云听到这个问答，不禁安慰道：“那真是可惜了。” “那……您说什么才算是喜欢呢？我一直都想问，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是你心里的幸福吗？” 绕曼云从未见过沈则群对什么事这么困惑过，便回答道：“是的，因为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生活，我都觉得是好的。喜欢这件事……怎么说呢，在我看来，就像是……就算那个人已经跟你亲密无间，你却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希望了解他更多，会因为对方感到快乐或者不安，以及你从未感受过了一切，甚至是失意与痛苦，也叫人甘之如饴。” …… 回来的路上，沈则群仔细的想了想绕曼云的话，也就很认真的想了想林立这个人。 林立比他小好几岁，本来一直都是跟外公住着的，可到了上学的年龄，便被林老接到了北京。又因为两位老爷子关系好，沈则群从小就被告诉要保护这个弟弟，他也一直很照顾林立。 林立在几家长辈的眼里一直是个三好学生。林立性格腼腆内向，那时候还有些怕生，就算是现在也还是如此。 可能是对方太人畜无害，沈则群一直都很喜欢他这个所谓的弟弟，他刚去公司工作那会儿，还因为上学时候的林立被人劫了钱而第一次想要以暴力解决问题。 其实不要说他了，就连沈则薇当时都要出手的，好在被他死活被他拦下来了。 他倒也真的找到了那群高中生人藏身的游戏机厅，只不过他到的时候，那个游戏机厅早被另一个男生砸的不成样子了，那是林立的同班同学，夏家的长子，夏明川。 后来他就听说夏明川被学校做了停课处分。 本来他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偶尔有一次他跟沈则薇看见了刚上高中的林立跟夏明川在公园里接吻，当时他是相当的震惊的。 在他看来，林立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再说他跟夏家那孩子性格相差太远，怎么看也不会是一对。 他又觉得会不会是对方强迫了他，自己的大姐也这么觉得，说夏明川那孩子年纪轻轻却戾气太重，一看林立就会吃亏。 两人一商量，之后便由他稍稍问了问林立这件事。 林立一直把他当成邻家的大哥，一听说这件事却激动起来，哭着对他说都是他不好，是他喜欢夏明川，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希望他不要跟家里说。 那种明明害怕却还要死死护着对方，把过错统统往自己身上揽的样子，沈则群到现在都记的特别清楚。 那一刻，他觉得林立是真心喜欢夏明川的。 可他却不能理解林立为什么会选择夏明川。 他跟大姐沈则薇也一度有种自己被抢走了什么一样的感觉。 可他又觉得这或许是因为林立跟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不一样的缘故，他们在一起不会说那些客套话，可不会想着为以后铺路一定不能惹恼对方的麻烦事，他觉得跟林立在一起很轻松，他也很想保护对方。 可……这种感情能称之为喜欢吗？ 如果不是，可林立又是跟那些人又是有些不同的。 本来这件事沈则群也没有太做在意，毕竟他当时工作很忙，再说林立喜欢的也只是夏明川。 他本以为林立就在那里，像朋友一样，像自己的弟弟一样，他想见他的时候可以约他出来喝喝茶，聊聊天，这样就挺好。他甚至想过林立有一天跟夏明川分手了，或者结婚了，他也可以大大方方的送上祝福，他跟林立这辈子也不会变。 毕竟假设他跟林立在一起了，那就要面临很多问题，家里的，社会的，他都是有些吃不住的，更别说林立那种性格了。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林立跟夏明川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可是后来，林立说要去国外，不知归期。 似乎跟夏明川分了手。 那时候他心里有些过不去了，他想起了绕曼云的话，虽然心里还是不清楚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但他觉得至少要把人给留下来。 这么想着，他便给林立发了短信，他发的很简单，就一句话。 “如果你是因为夏明川才做的这个决定，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他等了一夜，林立终于在早上的时候给他回了信。 “则群哥，这跟夏明川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要去国外进修的。” 沈则群静静的看着林立的回信，他突然想要尝试一下，想要确定那是不是喜欢，他也想跟绕曼云一样感受那些他从未感受过的感情。 他当时静静地看着绕曼云新的家人坐在阳光下喝茶聊天其乐融融的模样，就觉得……格外的好奇与羡慕。 随即，他回了一条：“如果是我想让你留下来呢？不是作为普通关系，而是作为想跟你建立一些新的关系的追求者，你能再考虑一下吗？” 最后，林立也只是回了句：“我真的是把则群哥当做最好的大哥，就像是对则薇姐那样，抱歉。” 沈则群当即舒了口气，删掉了短信。 心里倒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似乎也算不上难过，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他觉得他跟林立是无法在一起去感受绕曼云口中的爱情了。 穿上了衣服，沈则群照样跟着一群朋友一起有说有笑地为林立送行，他甚至跟林立互相拥抱了一下。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可以继续跟林立当朋友，跟以前没有变化，只是止步于此而已。 说起来他之前是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他总会觉得……明知道会失败的事情，那么他又为何要去品尝那种失败？ 他觉得自己这也算是尝试过了，被拒绝也没有什么，对方有更好的人生规划跟发展，他应该感到高兴并且祝福对方。 他虽然是第一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不得不说，他心里却觉得有这种经历并不算坏。 可也是在当晚，他在那间茶馆遇见了任清。 58.58 他当时远远看着台上的任清，实在是觉得好奇，心说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像？ 后来他稍稍接触了一下那个叫任清的歌手，对方见到他也是一脸的拘谨，说话的时候好像都不太敢抬眼看他，却又可跟那些商场上的人不同。 倒是挺像林立的，都那样腼腆。 再后来，他听说对方要去参加一个新歌手比赛，他也十分有兴趣的赞助了一下。本来任清应该是第一名的，不过有一些黑幕，沈则群倒也没有插手这件事，只是比赛完之后，他却看到任清动手打了人。 这实在与对方的性格不符，后来他才知道任清父亲患病住院的事情，他也就伸手帮了他一把，在他看来，那也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再后来有一次他的胃病犯了，是任清照顾的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别墅躺着了，任清给他做了白粥跟小菜，他看着任清为他忙碌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身边如果有一个人在倒也不错。 他试着跟任清说了愿不愿意跟他处一处，任清当时点了点头，脸红的跟番茄似得，看起来特别的有意思。 之后任清搬到了他家，只要他回去任清就会变着花样给他做一些好吃的，他也就知道了任清竟然还拿过厨师证这件事。 后来又有一次，任清去参加了一个歌曲比赛得到了第一名，他也买了一束花亲自去接了任清表示祝贺。 两人去酒店吃了饭，那天月色皎皎，面上带着三分微醺的任清看起来也特别的好看。 那是任清的少有一副洋洋得意的小表情，仰着头高兴地问他：“沈先生，今天我表现的还算可以吗？” 当时对方眼里的光芒实在让他心动，第一次，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任清因高兴而微微翘起的嘴角，道：“表现不错，这是奖励。” 任清突然就抱住了他，红着脸道：“不够……” 他有些没有听清，刚想要再问一遍，任清却扬起了头吻住了他，盯着眼里的一片水光道：“我想要……沈先生更多的奖励。” 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什么情绪，不过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跟任清发生了关系。 看着对方因为他的征伐而颤抖不已，仰着潮-红的脸庞看着他叫他沈先生的时候，他却觉得心里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感觉，令人身心愉悦。 可是激-情过后，当他看着自己怀里任清那张跟林立相似的面容时，沈则群突然不知道他这种感觉究竟是因为任清，还是因为林立了。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像林立，他一开始也不会对他感兴趣。 他是把任清当做了林立的替身了吗？ 可是这两个人，似乎也并不像。 再说之前他对林立……似乎也不能称之为喜欢吧？ 因为即使他想要搞清楚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林立却没有给他机会，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因为两人有了这种关系，又快到任清的生日了，他就说要送任清辆车。可任清当时却是一副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看起来为难的很，他也就没再提，而是买了一些音乐设备将三楼改造成了录音室。 任清当时高兴坏了，而奇怪的是他也会被对方的情绪感染，竟然就在录音室的那个椅子上抱了任清，耳边是任清新专辑里的一首情歌。 后来任清一听到那首歌就会满脸通红，沈则群没少用这事开他的玩笑，最后任清甚至都会摇着头逃跑，生气似得怒斥他：“求求您了，别……别再提那首歌了！” 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沈则群的嘴角再一次染上了些许笑意。 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过年的时候去本家吃饭，在饭桌上老爷子提起了他跟赵雪的事情，沈则群也是第一次想起来他还有一个“未婚妻”。 赵雪比他小几岁，刚从国外回来准备定居在国内。 沈则群只是听着并没有说话，老爷子也没有说太多，但大概意思就是说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该成家了。 沈则群听到这件事之后脑子里很乱，倒是也没有喝多少，只是家宴散场的时候，他莫名的就很想见到任清。 想见……也就真的连夜去了，似乎有种情绪被莫名的放大 ，见到对方的时候更是瞬间爆发了，甚至在车上就抱着他做了起来。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疯狂了，大大超出了他的预估。 那种疯狂的，仿佛连最后的理智都被灼烧的感觉虽然当时上了瘾，可是冷静下来的时候沈则群却又觉得有些不安。 他自认为自己一直是一个胜券在握的人，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他跟任清的这段关系中，他无疑都是主导者。可当这些莫名的、他从感受过得情绪冒出来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抗力，就像是他未知的领域，是他控制不了的。 老实说，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太不可控，就像是连同主导者的地位也岌岌可危一样，可是偏偏又有些上了瘾似得。 想到这里，沈则群复又拿出了抽屉里的那张专辑瞧了瞧，指尖在任清那张面容上轻轻摸了摸，沈则群蹙了蹙眉，倒是有些心浮气躁的用书给压住了。 接着便埋首看起了股市跟项目资料，可就这样坐了两天之后，工作上却没有什么进展，这无疑让沈则群感到有些懊恼。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沈则群赶着把生日那天的工作给做了，也就腾出了足够的时间准备要去任清的见面会。 只是见面会的前一天，他大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高放他们打了电话过来，问他生日怎么安排的，说是这几年大家都很忙没时间聚，正好刘元也快结婚了，大家摆一场。 这着实让沈则群有些难办，说起来倒真是好久没聚了，他拒绝的话似乎也不太好，可是任清那边他又不能不去。 其实本来沈则群有想着带着任清一起去，可这个念头紧紧闪现过一瞬间就被他否决了。他想到那些人跟林立都是认识的，如果见到了…… 这么想着，沈则群便说那天有会要开，会过去晚一点，让他们先喝着。 结束通话之后，沈则群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只是因为跟林立相似的那张脸靠近任清了。他心里莫名的发慌，就好像一个窃贼一样，小心翼翼的偷了什么，唯恐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下。 他意识到他做错的一件事。 人生中第一次判断失误了，还是他陌生的感情领域。 理智告诉他应该快点结束这种错误，趁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他应该跟任清……分开？ 着两个字像刚出现在脑海中，沈则群就觉得心里猛地一疼。出于自我保护一样的，沈则群没有再深入的想下去。 …… 任清的见面会是从五点开始，预计一直到七点结束。 沈则群到的时候，任清的粉丝已经全都进入指定座位了。 云星剧场一共有三层，任清的名气并不大，他的粉丝还不足以把这些三层都坐满，所以第三层是空着的，沈则群索性一个人霸占了三层最佳的观赏位置。 见面会进行的很顺利，任清因为这次见面会排练，就差没住在这里了，两人也有小半月没见了。虽然沈则群是个外行，可是他却真心觉得任清唱歌很好听，很感染人。 他坐在上面看着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为梦想战斗的任清，心里却陷入了更深迷茫之中，仿佛这些天被他故意掩盖了一些东西也随着萦绕在耳畔的任清的声音悄悄生长着，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令他再也无法忽视。 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而现在的生活无疑是以任清跟他一起生活为基础的。 这么一想，他就不想放手了。 正在此时，台上的的音乐却停止了，他在黑暗中看着远处的任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愧疚，而对方确实如此的阳光，干净，没有一丝阴暗跟欺骗。 他听到任清说：“下面这首歌是我的保留曲目，名字叫做《情钟》。这首歌我并没有收录到专辑里面，我只是想听到这首歌的你们可以永远对心里心里的那个人从一而终，一起走到最后。” 整个剧场的灯光在此时全部熄灭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沈则群感觉自己的掌心莫名的渗出了一层薄汗，他紧紧地抓住了冰冷的围栏，任清就出现在了那无尽的黑暗中，整个人被一束白光紧紧包裹，安静又美好。 缓慢的节奏从任清的指尖流出。 …… 是谁人真挚温柔 导致了谁人情根深种。 纵然情-爱万种，我只为你情钟。 …… 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任清的声音变得有些不稳了，甚至有些哽咽了，沈则群看到他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任清哭。 一字一句地，重重地刺痛了沈则群的心。 他知道任清并不是因为太激动才哭，而是因为…… 中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打开了手机的灯光，轻轻晃动着，然后慢慢的多了起来，在暗下去的剧场中如同星海中的点点光芒，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在那光芒之中，任清在深情地向他倾诉着他的爱意。 沈则群却有些站不住了。 那是绕曼云曾说过的感觉，任清对他就是这种感情，不是顾一切的喜欢，是难以自控的付出，是毫无怀疑的信任。 可是他呢？ 他听着任清此刻的声音，他有些不敢去看此时的任清了。 真挚温柔……是在说他吗？ 如果任清知道了林立的事，他还能面对他写出、唱出这样的歌吗？ 等到沈则群回过神来的时候，剧场里粉丝已经走光了。 一切都已经落幕，只剩下了他一个。 仿佛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就像是他之前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一样。 无人分享，孤军奋战。 沈则群突然觉得很不安，他猛地站起身就往后台走，任清也在这时候给他发了短信过来，他回了一条，可是高放却打电话过来了。 高放张口就道：“我的沈总啊，请问您在云星剧院开会吗？” 沈则群一听这话就愣住了。 “刘元有一朋友说在云星剧院说见到你了，我说你跟那小明星什么关系啊？带过来一起吃顿饭就是了，干嘛藏着呀！反正刘元他们几个已经到了云星剧院去捉你去了，这都七点多了，你赶紧带人过来吧。” 沈则群一听这话脑袋一轰，加快了脚步就往后台走。 如果被刘元那个大嘴巴他们见到了任清，他会不会把林立的事情也给捅出去？！ 沈泽群忙着打了刘元的电话让他们在门口等，不要进后台打扰。 后台有些阴暗，他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回无尽的走道上回响，仿佛心跳跟呼吸也一并融了进去。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前面喊道：“我的沈总，您别打电话了成吗，快过来！” 沈则群一看是刘元他们几个，松了松领带就走了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被动，那是对下一秒毫无掌控的被动。 似乎一切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而他只能任人宰割。 说来也可笑。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越没底气，脾气就越大，实在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饶是沈则群这种天之骄子也免不了寻找泄愤口。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别进后台吗，都堵门口干什么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认识的人用这种语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沈则群的目光瞬间就订了过去，可是跟刘元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他觉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他急忙地走了过去，可是在看到房间全貌的那一瞬间，沈则群就完全的怔住了。 “任……任清？” 满眼的玫瑰花跟气球，烛光摇曳间任清就站在那心形的灯光中间，手里还拿着一大束玫瑰花。 任清是想做什么，再明显不过。 感觉到了刘元几个诧异的目光跟这一瞬间的尴尬，再看看任清垂眸蹙着眉的样子，沈则群怒道：“你们看够了没有？” 刘元这才收回了目光，傻愣愣地看着他道：“那……我们在外面等你，我跟你说今晚这个场你一定得去。” 房门被关上，沈则群感觉任清跟他之间似乎被诡异的沉默隔开了。 沈则群觉得这一切都失控了，不该是这样的！ 尴尬又滑稽的，他跟任清就这么互相面对面站着互相沉默着。 沈则群甚至觉得有些无法立足。 最终还是任清却率先开了口：“沈……沈先生，生日快乐。” 任清说着就将手里的玫瑰花递了过来，沈则群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收场。 他知道任清想说什么，可是他却觉得他不能接受，至少现在……他觉得问心有愧，他甚至不敢面对任清的目光。 “任清……”他艰难的开了口。 “沈先生？” 沈则群复又扫了一眼墙上摆出的生日快乐，还有心形气球以及一地的玫瑰花，继而望向了任清：“我是想说……” 说什么呢？ 说我想带你去见我朋友？ 说我接受你的告白，但是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林立？ 沈则群觉得在他什么都没想清楚，什么都没有解决的时候，他不能接受任清这么认真的告白。 至少在他全部想清楚，把两人之后的路铺平了之前，他不能接受。 所以还是先保持现状的好。 沈则群咬了咬牙，硬是做出了如同以往那样的笑容，柔声道：“任清，我们现在这样……难道不好么？” 任清突然就沉默了，那双闪亮的眸子也黯淡了下去。 沈则群突然觉得心上像针扎一样疼，他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任清却微笑道：“当然，如果沈先生这么希望的话。” “任……” “我知道的。”任清抢着道：“今天是沈先生的生日，是要跟朋友一起吃饭的吧？沈先生快点去吧，不然您的朋友该等着急了。” 沈则群知道自己也着实不该再呆在这里，再呆下去的话他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虽然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可他却非常的不喜欢刘元他们方才看任清的表情，那是有些好奇，震惊，还有一些不尊重的。 他觉得非常的愧疚跟气愤，可是这一切显然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么想着，沈则群便像是丢盔弃甲一样的转过了身子，试图逃离这个像是只属于他的审判场。 沈则群迈出了一步，踩在了无数玫瑰花瓣堆积的地上，他心里空的厉害，猛地就转过了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歌……很好听。花……这些也谢谢你。” 他在说什么呢？ 甚至连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个人这种关系的都说不清楚，这么虚伪的道谢。 沈则群，你真是…… *** 许凡带着沈则群去酒店的时候，沈则群见到了林立。 高放没有去剧场，便道：“林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们心说给你个惊喜，结果你倒好，你说你怎么来这么慢……”高放说着又忘门外看了看：“哎？你没带人过来？” 高放此话一出，刘元几个人脸色就变了，站在沈则群后面就朝着高放暗自摆手示意他别提这档子事，特别是林立还在，这也忒尴尬了。 高仿也是哥聪明人，见刘元那样子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也没有提。 沈则群看着林立，却丝毫没有惊喜的感觉，这一点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可是他的心里都是任清方才落寞的模样，压得他就要喘不过气了。 沈则群只得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立道：“这不是过年了吗，爷爷叫我回来过年……正好我在机场遇见了高放哥，他说今天是则群哥生日，就拉着我过来了，生日快乐。” 林立说着就将自己买的礼物递了过去，沈则群也收了下来：“在国外这一年怎么样？还适应吗？” 林立微微一怔，红着脸道：“还……还成。” 高放突然就道：“夏家的那位少爷都追过去了，这叫什么这叫？真爱啊！” 林立突然就红了脸：“高放哥，你别……别乱说，我们只是朋友。” “咳咳咳！” 高放还想说点什么，刘元却咳了起来，高放见刘元如此古怪不禁道：“你要死啊你，一口酒没喝就咳。”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刘元几人倒是对沈则群刮目相看，沈则群心烦意乱的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倒是喝多了一些。 散场的时候，沈则群并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回别墅见到任清，就想着要回本家，正好林立也要去林老爷子哪里，沈则群就说一起让许凡带过去了。 上了车林立不禁问道：“则群哥，你没事吧？” 沈则群看着林立，酒意上了头，眼前有些模模糊糊地。 “任清……” “任清？则群哥，我是林立，你真的喝多了……” 林立？ 沈则群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是了，他是跟高放一群人喝酒来着，林立也来了…… 不是任清。 直到这一刻沈则群看着林立的这张脸，他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任清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跟林立也不一样。 …… 宿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沈则群整整三天都在本家呆着，他心里十分清楚他是在躲避着什么，他实在不想现在见到任清，他觉得他需要时间去好好思考一下他跟任清的事情。 通过几天的思考，他已经足够知道如果他要留任清在身边，就不能永远遮遮掩掩的，任清总要见到他的朋友，甚至有一天说不定还会见到林立。 就算他对林立的感情以前算不上真正的喜欢，可任谁看到这两个人，知道了他跟任清的关系，还有跟林立的关系，自然都会往那方面想。 如果到了那时候，他又要怎么办？去征求对方的原谅？那之后呢？ 他跟任清都是男的，他是沈氏的总裁，任清是歌手，如果他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了，恐怕都要完蛋。 或者说，他想要跟任清走到哪一步？ 他本来只是觉得好奇，觉得自己只是包-养了任清，随时都可以结束这段关系的，主动权都在他手里。 可任清不是，他什么都不要，他只是喜欢着他，很认真的，像是他母亲说的那样的，一直用那种真心跟他相处的。 可他一开始却抱着那种想法靠近任清。 如果他要接受任清，就得拿出相同的态度来，以弥补他犯下的错误。 他这几天浑浑噩噩，做梦就会梦到他跟任清指尖发生的时候，对方的笑容，歌声，还有叫他沈先生时候的样子。 他也深刻的认知到，其实他一直在消费跟享受着任清的喜欢。 这实在太过狡猾跟不负责任。 *** 又过了两日，绕曼云破天荒的打电话过来说她回了饶家，希望趁机见见他。沈则薇依旧不肯接受绕曼云，沈则群也就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单独去见了绕曼云。 沈则群是绕曼云的孩子，而沈则群一直是最省心的那一个，她打从看到沈则群的那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可是到了最后沈则群也没有开口。 绕曼云难得见沈则群一次，见他实在有些憔悴，便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沈则群看着绕曼云，整理了一番思绪，关于他跟任清的事情他谁都没有告诉过，可他最近心里实在不好受，便沉声道：“我……或许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绕曼云着实没有想到沈则群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不过再一想想沈则群工作上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张氏又被打掉，能让沈则群困扰的，那也只能是感情上的事，只不过之前他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沈则群断断续续地把他跟任清的事情告诉了绕曼云，绕曼云也没有责备他，还看了看沈则群手机里存着的任清的照片，还听了任清的歌。 沈则群道：“我知道我应该跟他道歉，可任清有时候是个很执拗的人，如果他不肯原谅我，要离开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绕曼云一直沉默着，过了许久才道：“你真的想清楚的了吗？你真的决定要跟对方在一起了吗？” “是的，我喜欢他，不想放开他。” 绕曼云见沈则群如此坚定也就叹了口气：“我自然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我对对方是男生的这件事也并不感到反感。但是你如果真的想想清楚了，我认为你应该先把婚约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向对方道歉。老爷子那边也是，如果被他知道……说不定他会先朝任清下手。” 绕曼云的一席话算是点醒了梦中人，沈则群也就想起了过年的时候老爷子确实也提了这件事。 他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很有道理，虽然这件事他从没在意过，可如果他想跟任清建立新的关系，这显然是一道阻碍。 *** 跟绕曼云告别之后，沈则群就回了本家。 说实在的，这几天他过得很混乱，脑子里装了很多事情，跟沈曼云聊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床，他突然特别的想任清。 自从见面会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回别墅，也没有跟任清联系，任清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短信过来监督他按时吃饭。 沈则群这一刻没能忍住，拨通电话的时候，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此刻极具变化的心跳声。 任清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那样在第一时间接通电话，他听了好久的忙音那边才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喂？” 听到对方声音的一瞬间，沈则群整个人都坐直了。 他突然不知道该跟任清说点什么了，可是以前主动找话题任清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沈则群很讨厌这种感觉，便放低了声音，语气尽量保持跟平常一样，道：“睡了吗？怎么不说话？” 过了几秒钟，任清才道：“明天有工作，所以今天睡得早一些。沈先生这么晚打过来，是有什么事？” 任清的声音分明很轻，却又让沈则群轻易屏住了呼吸。 记忆中，任清从没跟他这么说话，他能有什么事呢？平常都是任清打电话给他，两个人其实也就是闲聊，却还是聊了很久。 沈则群这才发觉他跟任清相处以来，其实一直都是对方在引导话题，可是任清现在显然不想跟他聊。 沈则群心里有点慌，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跟任清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不禁开口道：“见面会那天，我没有想到那些人会过来，抱歉。” 任清也只是笑笑：“沈先生不用为那件事道歉，是我事先没有跟沈先生说，给您添麻烦了。” 明明不是麻烦啊…… 沈则群不禁问道：“那些……是你亲手弄的？” “嗯” 沈则群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却又只得打趣着，想要调节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那首歌，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有没有什么实际点的？” 任清突然就沉默了。 沈则群等了几秒，才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任清？” “我……我不知道要送您什么，您似乎什么也不缺，那些……我买不起，对不起，让您在您朋友面前丢脸了。” “任清，我不是……” “哦，对了，沈先生，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跟您说。” 任清突然打断了他的回答，感觉到任清的语气似乎变得轻松了起来，沈则群这才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吸了口气道：“哦？是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任清道：“我得到了王页导演一步青春电影中一个男二号的角色，还有另外两个电视剧的配角。” “是嘛？可是你怎么想起来做这些了？” “这个……川哥说我应该多方面发展，这样对人气有帮助。” “这样啊，那我先恭喜你了。” “谢谢沈先生。” 说完这几句，任清又沉默了，沈则群看着地板上的月影，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站起身道：“任清，我明天回去。” “啊？” “啊什么呀？傻瓜，我说我明天回去，你不想见我吗？” “可是……我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去拍戏了。” 沈则群呼吸一窒：“是你刚才说的这个？” “嗯，是的。” “那……什么时候回来？” “嗯……因为这三个角色大多都是在年后开拍，所以大概要去四五个月左右……” 沈则群的心里一沉，语气倒是有些急了：“你是说，我如果想再见到你，就要等到夏天了？” “对不起……” 两人没再说什么，就断了电话。沈则群急躁的在卧室里来来回回的走着，他想着总不能真叫任清就这么走了。公司这边年后他走不开，两人再见就要很久之后了。这么想着，沈则群便告诉许凡说他要现在回别墅，让他去开车。 沈则群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很少这么晚回来，一般超过十点不会来，就说明他在公司加班，就不回来了。 任清也每次都会听到引擎声就跑下去给他开门，可是这次没有。 客厅里冷冷清清的，沈则群心里空的厉害，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慌着什么，只是忙着进了卧室。 卧室连着的浴室里不时有水声传出来，沈则群脱下了外套就进了浴室，打开了那道玻璃门就这么看着任清。 任清猛地转过了身子，也没有看他，只是下意识用上面挂着的毛巾挡住了自己隐蔽的地方，小声道：“沈先生……怎么会这么晚回来。” 沈则群被他这种下意识的抗拒刺得浑身不舒服，他看着任清还在散发热气的身体，突然有些心疼：“你最近是不是变瘦了？我不在这里，你有好好吃饭吗？” 任清只是点了点头：“有，有的。” 沈则群叹了口气，从外面取出了一条干净的浴巾撑开，便道：“过来，我给你擦擦。” 任清微微一怔，却是背过了身子：“不用的，我自己来……嗯……” 沈则群也不再等他主动，而是用浴巾从背后把人包住了，然后把人横抱出了浴室。 他把任清放在了床上，忍不住吻了吻对方的唇，温热又柔软，他本来只是打算浅尝一口，任清却没再像以前那样露出那种羞怯的神情，也没有伸手抱住他的腰，只是看着他道：“要做吗？” 沈则群突然就怔住了。 这种样子的任清实在太让人心疼，虽然是他第一次说出这种看似主动的话，可就是哪里不对了。 他不禁问道：“你是不是气我这么多天都没有回来？” 任清摇了摇头：“我不会生您的气，我知道您……忙。” 听到任清这么说，沈则群非但没有安心下来，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他实在觉得难熬，便跟任清做了一次。 任清的反应冷淡了许多，两人做的时候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小心翼翼又可爱十足的舔他的嘴角索吻了。 甚至有那么一次，他想吻任清的时候任清却稍稍偏过了头，沈则群有些负气的咬了一口他的唇，入得也更深了。 “不要……不要这样……啊……我不行了……” 任清本来没有出声，可沈则群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大力的顶-弄了数十下任清的身体就彻底软了下来。 沈则群不禁又吻了吻他，坏心眼道：“那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任清的身体抖得厉害，他红着眼睛看了沈则群一眼，这才像以往那样抱住了他，吻了吻他的唇。 沈则群就这这个姿势又抱着他做了一次，直到逼着任清断断续续地喊了许多声“沈先生”才放过了他。 任清像是累坏了，沈则群抱着他清洗干净之后他就睡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了。沈则群不禁抱住了他，摸了摸他有些肿起来的眼角道：“你拍剧……推掉另外两个吧，如果有违约金的话我来付。” 任清猛地挣开了眼睛，脸色都变了：“沈先生，您这样的话我跟川哥哥会很难办的，而且这些角色我都很喜欢，我……我不想放弃，也不想……不想再欠您的了。” 沈则群看着他：“什么叫你欠我？” 任清垂着眸子，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欠您那么多钱，不能再……” “任清，我姑且问一句，你是不是在躲我？” 任清忙着摇了摇头：“没！我为什么要躲着您，您一直对我很照顾，我是真的想努力，想要拍戏与唱歌并重多面发展的。” 沈则群听任清这么说，也不好再做干涉，只得道：“那你把位置发给我，你不能来，我抽空过去。” “这……您工作那么忙，有时间还是多休息的好，我拍戏的这里是山上，住宿条件不好。” “任清……” “嗯？”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们半年不见，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沈则群紧紧盯着着他，想要听到对方合理的解释。可是最后任清也只是低着头到道了歉：“对……对不起……” 沈则群听到对方的道歉，他突然就笑了，却夹杂着些许自嘲与无奈：“你不用道歉，见面会那次是我做错了。” “不，不是的，是我对沈先生造成了麻烦，该道歉的是我。” “你后悔了吗？”沈则群轻声道，声音都有些颤抖，却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到：“我是说……你后悔那天为我布置了那些了吗？” 任清咬了咬唇，也没有回答，沈则群却觉得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想着他跟赵雪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林立的事眼下这种时候显然也不适合说，便没有再开口。 只等到任清累的眼睛半张半合昏昏欲睡，他才一下一下地顺着任清的背，幽幽道：“别后悔，永远也别后悔。好好工作，等我……去找你。” 59.59 “你，你这个小混蛋！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 拐杖打在背上发出一声声闷响，跪在冰冷的瓷砖上，沈则群的身子都已经开始打晃，脸色煞白。 大门被猛地推开，沈则薇一把就挡在了老爷子扬起的拐杖面前：“爷爷，您要把则群打死吗？” 老爷子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则群就怒道：“我打死他算了！再说一句我听听……喜欢男人？你真给沈家张脸！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沈则群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冷汗都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他却咬着牙摇了摇头：“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的，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不觉得这是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公司我也不会怠慢，您给我的那些期待我已经超额完成，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可以？” “你！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账话！” “则群！” 沈则薇虽然心疼，但她也觉得自己的弟弟真的太糊涂了。那种男孩子，在外面玩玩就算了，他之前也听说了一切关于那个小明星的事情，前些天她还去找了对方一次，警告对方不要缠着沈则群。 可眼下这是怎么着？敢情儿不是沈则群被缠着，而是自己送上去的？ 竟然还能跑到老爷子在这边说要认真交往，真是！ 沈则薇忙道：“爷爷，我会劝劝则群的，您老别生气，则群他只是一时糊涂！”沈则群觉得眼前花花绿绿的，可他还是抓住了沈则薇摇了摇头：“大姐……我不是……” “别再说了，则群！” 沈则群只觉得眼前一黑，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则群已经躺在医院了。 他那天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要推掉赵家的亲事，说他有了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子。老爷子当场就掀了桌子，沈则群早就料到老爷子的反应，就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了。老爷子让他吹吹风清醒清醒，沈则群一向是最听话的，就硬生生的跪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见他跪的端正，这才问他知不知错，沈则群固执的说自己没错，老爷子一怒而起，打了他十几棍子，就让他一直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起来。 在沈家多年的管事看不下去了，过来劝了劝老爷子，王管事今年也将近六十岁了，老爷子看在他的面子上就说赵家的婚事他要是不想答应那就算了，但是喜欢男人什么的一定得改掉，还说了任清一些不好听的话，沈则群虚弱的厉害，却也不让步，两人就这么吵了几句。 沈则群起身摇晃着就要走，老爷子却把它关了起来说他相同之前别想出去。 沈镇海也不是吃素了，还真就硬生生的关了沈则群一个多月，公司的事情让沈则薇去顶。 沈则群的手机被没收，心里又想着任清，就要出去，老爷子不让，沈则群一气之下就绝食了，爷俩这算是真的杠上了。 沈则群的胃一直不好，哪里经得起这么饿，虽然王管事中途送了一些小点心进去，可刚过了一个多星期沈则群就因为胃病复发被送进了医院，还做了手术。 老爷子从小最疼沈则群了，他也一直以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孙子为傲，有了沈玉秋英年早逝的例子，沈则群那边难受，老人家心里也不好过。 后来老人家稍稍打听了一下任清的事，倒是没查出对方什么不良风评，也就去了医院做了让步。 大抵意思就是男孩子什么的在外面养着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领回家这件事想也别想。 可是沈则群现在不满，还口口声声说任清不是他随便养的，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老爷子气的不行了，这才又敲了他一顿。最后才被沈则薇给劝回去，说这样打下去真的要打死了。又说你让他们自己折腾，也是持久不了的，说不定那天就掰了。老爷子心力交瘁，也就听了沈则薇的觉得反正有他在对方也甭想进沈家的门，这才回去了。 沈则薇过来劝沈则群也不理，一副谁要是难为任清就要招谁拼命的架势，吓得沈则薇也不敢告诉他自己其实前段时间已经去找了一次对方，说了他跟赵雪的事情，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被打的太厉害了，沈则群睡觉都不能躺着，只能趴着。 一上来还能打点止痛的，可是那种药打多了对身体不好，沈则群也就自己扛着了。 他那时候床都快下不了了，就算老爷子不关着他了，他也不能去找任清。晚上疼的厉害实在睡不着了，这才找回了自己的手机给任清打了电话。 打第二个的时候，任清才接通。 任清问他怎么会这么晚打来，沈则群当时疼的蜷在床上，却也只是说有点想他了，想听听他的声音。 任清却没有任何惊喜的意思，似乎他不会再因为他轻易的笑了。 任清的话显然比以前少多了，沈则群问他是不是有心事，任清也只是说可能是工作累了，熬夜的事儿，别的就再也没说了。 身体上的疼痛着实比不上心里的不安，沈则群开始认真吃饭，恨不得明天就养好伤去找任清。 他实在有些挫败，林立的事情他还没有跟任清提，老爷子这边就闹成了这样。 有时候沈则群都会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他说动老爷子了，任清却要因为他犯的错误离开他？ 这么想着，沈则群就更睡不着了。 沈则群出院把身体彻底养好的时候已经是夏末了，任清还没有回来，沈则群也就去找了他，任清的确很忙，三个片场来回赶，人也瘦了不少。 只是两人过了下半年才又见面，任清却没有表现出很高兴地模样，沈则群尽量的找话题逗他开心，任清却似乎并不怎么买账。 沈则群第一次觉得格外的委屈，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道：“没良心的小混蛋，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 任清只是低着头却没有回答吗，沈则群看着他，仿佛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导感荡然无存，反而捉住了对方的手吻了吻道：“任清啊……在你眼里，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任清显然有些懵，沈则群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却也只是道：“我大姐说，她的爱情是互惠互利，可是当她知道对方在外面有人的时候，还是果断的离了婚。我母亲说爱情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勉强。父亲死后母亲就改嫁了，对方是一个大学教师，我去看过她一次，虽然很以前的生活没得比，但她却说那就是他想要的。”沈则群看着他：“任清，你觉得呢？你认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被他抱在怀里的任清沉默了很久，才道：“我心里的爱情是平等的，互相尊重的，没有任何欺骗的，是除了对方谁也不行，无可替代的。” 任清此话一出，沈则群的脸色就变了，他不禁轻声问道：“那如果你喜欢的人骗了你呢？你会给他一次机会吗？” “骗了我？怎么骗？” 这下子沈则群与不知道怎么解释，任清却叹了口气：“沈先生，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感情中的欺骗只有三种。一种是对方太在乎你，所以即使是显而易见的谎言也能骗到他，因为他对你深信不疑。第二种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你骗不骗都无所谓，因为对方懒得去猜。” 任清抬起头看着他：“第三种……就是他其实心知肚明，却自己骗自己，因为他不想放手，所以只能骗自己得过且过。” 不知道怎么的，沈则群甚至都有些不敢再开口了，只是一味的缠-绵着，像是想通过身体了解对方，从而获取一些安全感一样。 *** 任清这次接了三个角色，又接了两个影视主题曲。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初秋了。 任清回来并没有给他说，所以他没能去接机，他只是晚上照常下班之后回了别墅，却欣喜的发现家里是亮着的。 进门的时候任清正在厨房忙活儿，沈则群感受着这种久违的温馨突然觉得眼周酸涩。他进了门就走到了厨房从后面抱住了任清，任清也就任由他抱着跟前跟后。 沈则群觉得心情大好，他觉得照这个势头他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再跟老爷子说任清的事，争取早点把人带回家。 吃过饭之后，两个人洗了澡自然而然的拥抱亲吻上床，任清也回应着他，两人经历了一次满足又愉悦的情-事。 沈则群心里想着今晚是个好时刻，在这样的气氛下他或许可以试着跟任清说一下当初的事情。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任清就起身从自己的大衣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沈则群有些没反应过来，任清却道：“这里面是……一百二十万，谢谢先生那时候帮了我这么多，我真的无以为报。” 几乎是下意识地，沈则群猛地就将人压在了身下，一字一句道：“任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清将目光稍稍偏到了一旁，道：“没什么意思，以前，就说要换给您了啊。” 沈则群捏住了他的下颚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着，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档期安排的这么满，是不是就是为了尽早还给我这些钱，才这么勉强自己？” 沈则群说着，那只手就摸了摸他消瘦的后背：“你以为……我沈则群缺你这一百万？” 任清抿了抿唇：“沈先生当然不会缺我这些钱，是我自己想还……我不想欠沈先生的，我是说……唔……” “我说了不用你还！” 不用你还，你还是欠着我一些吧，这样你就不会有机会说出两不相欠的话然后离开我！ …… 那天，沈则群抱着任清做了一整夜，任清很意外的顺从，中途没有求饶，声音也很压抑。哪怕他故意折腾的厉害些，任清也只是抱着他不出声。 两人分明在接吻，在不留余地的占-有，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到不留一丝缝隙，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直到最后，任清实在撑不住了，整个人像是要被沈则群弄得崩溃了，按照沈则群说的重复了好几遍我不会离开的话，这才得到片刻的放松。 可等到任清就在他怀里昏睡过去，他也紧紧地抱着对方的时候，沈则群却突然很想哭。 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得感觉，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因为他找不到一丝一毫消除这种感觉得办法。 他突然想到了绕曼云之前说的。 如果说他之前从任清身上体会到的是满足跟开心还有幸福的话。 那么作为他一开始那个错误的惩罚。 他现在满心都是不安，恐慌，失意，卑微。 他也足够知道了在爱情中没有绝对的主导者，因为心早就经落在了对方的手中，任凭处置。 就算对方一刀一刀的往心上划他也会保持微笑，因为那总比对方将其抛弃，狠狠摔在地上的好。 *** 最近沈则群都在忙收购案的事情，任清那边沈则群就说让许凡多看着点，认亲去拍戏的时候送些套餐之类的，只是许凡却听说徐鸣皓有意向带着任清去明年年初国外拍电影。 这件事让沈则群有些担心，他问过任清，任清也说他在考虑，不一定去，但是沈则群听着却很烦躁。 徐鸣皓是任清以前的同学，飞扬跋扈的，自从在圈子里跟任清重逢之后就拉着任清合作，分明就是对任清有意思。 再者这段时间任清本来就对他冷淡些，而且两个人也很少见面，现在又冒出这种消息，他当然会担心任清再去个几月半载的，那他就更见不到任清了，何况还是跟徐鸣皓。 眼看着又快到自己的生日了，沈则群不免想到了去年任清给他过生日那次。他觉得那次是他跟任清变成现在这样的关键原因，他想要重新改变一下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 他想要跟任清告白，确定关系，请他那些朋友来，任清说不定就会开心，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就又可以回到从前。也等于是在朋友的面前宣布一下，让他们以后对人请放尊重一些，毕竟以后还是要时常见面的。 等两个人的关系定下来，他过年就可以跟老爷子说这件事。 然后……就跟任清提一下林立的事情，求他原谅。 他先告白的话，任清就会更相信他是喜欢他的！ …… 趁着任清去拍一个外地拍摄的空档，沈则群加班加点的完成了工作，订了酒店的包房。 他想着任清说过当时那些布置都是亲手完成的，他就买了各式各样的灯，然后买了好几包气球自己打气，又空运来了好多鲜花。 许凡当时看他的眼神都是不对的，沈则群却乐在其中。 任清说晚上九点多回来，沈则群一订了一套西装，破天荒的找了知名的造型师帮他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同时给自己比较好的朋友打了电话，高放几个人过来的时候一个个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问他这是要干什么，沈则群就说：“我今晚要给喜欢的男孩儿求爱。” 高放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当即就要查一下著名精神病院的电话，然后给他定一个vip包房。 沈则群还自主演习了好几遍，背了好几遍台词，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他的朋友没少讽刺他，沈则群也只是笑着，把兜里的定制男戒拿出来看了又看。 等到快九点的时候，沈则群就想着任清也该上飞机了，就打算让他下飞机直接过来，刘元却突然从门外进了门，笑嘻嘻道：“我刚才看见林立来了，沈总待会可别紧张啊。” “林，林立？” 沈则群的笑容还挂在嘴边，他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刘元也看着他道：“是啊，你不是准备给他告白的吗？” “谁跟你说我是要跟林立告白了！我喜欢的是任清！” 此话一出，一群人都愣住了。 刘元这下也怔住了，下意识看了看高放：“任……清？谁啊？” 赵鹏现想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道：“沈则群，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想去年那个三流小歌星求爱吧？你疯了吧哥们？！” 高放一听这话，又看了看这一房间的玫瑰，忙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这都！这事搞得！那个……刘元，林立到哪了？” 刘元知道自己办错了事情，眼下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林立都到大厅了……不过我没告诉他，就是说沈则群摆场请吃饭，让他一定得来。” “来个屁啊！” 沈则群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他想着任清这时候也应该准备登机了，今天这事情也只好取消了，不然林立见到了任清估计也会误会，他估计就再也说不清了。 “我手机呢！” 沈则群急躁地说了一句，几个人这才在一个没有用完的气球箱子找到了沈则群的手机。沈则群拿过来一看，这才发现任清早已经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了。 沈则群忙不迭就给任清打了过去，张口就道：“任清，你在哪了？准备登机了吗？” “啊……我，我给您打电话您没接。我想着今天是沈先生生日，就提早回来了会儿。后来我打电话给许先生，他说您在酒店，我现在已经到了。” 沈则群一听这话，把手里的玫瑰一摔就怒道：“林立来了你们招呼吧，我先走了。” 这边沈则群刚一出包房，那边就见到了任清，手里还拎着一个蛋糕。 沈则群心情百味陈杂，像是在-逃-犯一样一把就扼住了任清的手腕：“回去！” 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让任清跟林立碰上！ 妈的，这算怎么怎么回事？！ 沈则群转头看了一眼任清，有些蹩脚道：“你不是说三小时后才回来的么？” 任清看了看他，不禁抿了抿唇：“本来是这样的，但是后来……” “则群哥？” 没等任清说完，一个轻柔的声音就从那方穿了过来，沈则群整个人登时就僵住了。 任清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包房的门在这一刻被打开，任清看了看出来的几个人，又看了看沈则群，满脸的愕然。 高放都尴尬的抹了把脸，也只能道：“哎呀，林立你来了啊！”高放说着就朝着沈则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人带走。 任清却突然将自己的手从沈则群的手里抽走了。 似乎是不可置信的，任清整个人脸色都不对了，他看了看包房那边又看了看林立，林立也是一脸诧异，最后只得转而去看沈则群。 沈则群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他甚至不敢去看任清此刻的目光，整个人僵硬地如同一尊雕塑。 怎么就会这样？ 他该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原来……竟是这样……啊……” 他听任清这么说着，咽喉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在这一刻，似乎说什么都只是狡辩跟掩饰。 而直到任清领着蛋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沈则群都没能回过神来。 林立这才试探着着问道：“则群哥，刚才那人是……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沈则群眼里酸涩的厉害，硬是扯起了一抹惨笑：“他是任清，我喜欢他，我本想着今天要跟他告白的。” “啊？可……” “他跟你长得像，对吧？”沈则群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是，我一开始是因为他长得像你才会对他产生好奇心，可是你们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他，对不起啊……林立。这事情都怪我，刘元他们事先不知道，这才把你叫了来。” 林立听着也不好说什么，就只能点了点头，道：“那那个人……还是尽快解释比较好吧。” “嗯。” 沈则群摸了摸裤兜里方形的小盒子就跑了出去，可是他没能追上任清。 之后的几天沈则群都在找任清，可任清像是人间蒸发了似得，他打电话给了刘川，刘川也说不知道，他去了墓园找，任清也不在。 无论他怎么打任清的电话任清都是关机。 白天马不停蹄的找，可是越找心里就越难受。 什么理智，什么骄傲，他之前都在做什么？！ 他生怕任清出了事，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一天天的到处寻找，一遍一遍的打着任清的手机，一次次的给任清留言。 …… “任清，你在哪？我们谈谈好吗？” …… “任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可能很卑鄙，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林立，我发誓！你……你别总关机，我很担心你。” …… “任清，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我一直都在找你，我喜欢你。” …… “任清，那天生日我其实是想跟你告白的，刘元他们却认为我是要跟林立说，所以才把他叫来的，对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碰到你的事情我就变得害怕了，胆怯了，对不起……你开机好不好，我很想你……” …… “任清……别这样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算我求你……” …… “任清，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好，就算是这样我也认，可你就是……就是别这么躲着我，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很担心你，你回个电话给我好不好？” …… “任清，我等你回家，我爱你。” …… 一连一个多星期，无论是茫茫人海还是孤暗的别墅，沈则群都只有一个人，紧紧地抱着手机生怕错过了对方的消息。 可是无论他怎么着，任清还是毫无消息。 沈则群实在没有办法了，好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胃疼的浑身冒冷汗，沈则群这才开车回了别墅想要吃点药缓缓，可他一进家门就发现了鞋柜上多了一把钥匙，他是他当初给任清的那一把，上面还有任清当初买的一对的熊猫公仔。 “任清！” 沈则群四下搜寻着，厨房里没有，他就跑上楼找，可是主卧里空空荡荡的。 沈则群心里一沉，忙着上了三楼。 果然，任清的奖杯跟稿子都不见了。 可是他上午才回来过一次，任清应该还没有走远！ 沈则群这么想着就冲出了门，他站在坡上急切的用目光扑捉着，终于在路口看到了正拉着行李背对他走的任清。 沈则群想要大声喊他，可是胃疼叫他冷汗直流，几乎都要站不住。 沈则群只得拿出了手机再打了一次任清的手机，幸运的是任清这次接了。 “任……” “我知道的，沈总。” 不等沈则群叫他的名字，任清便忙开口打断了他：“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该结束了……沈总尽管放心，我任清绝不会缠着您。” 沈则群只觉得眼前模糊的厉害，他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任清狠狠地抹了抹眼角，显示有一双手挖开了他的身体恨不得将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并抓出来一样。 “哦，对了，您之前给我的那把钥匙我放在鞋柜上了。不管怎么说，我感谢您在那时对我伸出了援手，现在我与沈总银货两讫，也就再无瓜葛，请您放心。” 沈则群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看着任清的消瘦的背影，不禁小声道：“任清，你真的这样想么……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哭呢？” 任清猛地就回过了身子，两个人的视线似乎也在这一刻隔空触碰。 “任清，我有很话想跟你说，你站在那里等着我，好吗？” 想跟你说对不起。 想跟你说我爱你。 想跟你说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可沈则群方踏出一步，远处的任清便开始一步步地倒退。突然，一辆车就这么在沈则群面前飞驰而过，接着便是“嘭—”地一声，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还有谁的尖叫声灌入脑中。 任……任清…… 任清…… “任清！！！” 沈则群怒吼了一声，疯了一样的朝着下方跑了过去。任清就躺在冰冷的马路上，漫天的细雪打在了他的脸上，沈则群瞬间就跪在了那里。 任清的脸上身上都是血，沈则群打救护车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不敢碰他，生怕造成二次伤害，他只能跪在那里用袖子一下一下的擦着任清脸上的血，可是任清的脸庞煞白，像是寒冰一样，沈则群突然觉得很害怕。 他脱了自己的大衣就把人裹住了，一双手不断地摩擦着然后往任清的脸上焐。 可是任清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没有人能体会他这一刻究竟有多绝望。 “任清，你不准有事！你不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一直到救护车来，沈则群都在抱着任清自言自语，一双手已经搓到发肿发胀，身体却在不断的发抖。 “请让一让！” 过来的医生跟护士见此情景有的去摸任清的脉搏，有的趴在他的心脏上听心跳，却都是脸色巨变，却在短短半分钟之内就互相摇了摇头。 “不行了，伤者已经死亡了。” “你放屁！” 沈则群冲上去就扯住了对方的衣领，手上的血瞬间染红了对方的白衣：“救他，给我救他！” “这位先生估计在车祸发生的事情就当场死亡了，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你说谎……这不可能！他还这么年轻，一声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啊……” 沈则群整个人都要给对方跪下去了，几个人一见这架势忙着就把任清抬到了担架上。 一路上，沈则群都紧紧握着任清冰冷的手，一遍一边遍道：“不怕……不怕……我在这么呢，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眼前猩红一片，似乎有人在不断的走来走去，可他却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恍惚间，他听到沈则薇说：“则群，就算你抱着他他也回不来了，还是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 他又听到林立说：“则群哥，则薇姐让我来劝劝你，你别这样了……你就算抱着任清的骨灰也用的，任清已经死了啊……” 谁……死了？ 他的任清？ 不，这不可能，他昨天还抱着他睡觉…… 抱着…… 沈则群喃喃自语着就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可是静静躺在他怀里的只有黑色的骨灰盒，冰冷的让他连同这一刻的呼吸也停滞了。 不，不可以…… “不，不要！” 沈则群猛地就抓住了眼前的幻影，整个人都在瞬间清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容，还有温热的，从另一个人、另一只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 “沈……沈总？” 任清夜里才从酒店回来，一回到家就看见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沈则群睡在沙发上像是做了噩梦一样呼喊着，他走过来过来想要叫醒他，可刚一靠近沈则群就抓住了他的手，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看着沈则群满头冷汗双手冰冷的模样，任清忍不住道：“沈总，您做噩梦了……嗯……” 不等任清说什么，沈则群就猛地将人抱住了。 他想起来了…… 他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在酒店里亲口承认他是任清了。 他确确实实承认了的！ “任清……任清……” 分明是失而复得，却又痛苦不堪。 可笑的是埋在了心里的那一千遍一万遍的对不起跟我爱你，他却没有办法说出口，他能做的就只是一遍遍的叫着对方的名字，无助的像是一个不会行走的婴孩。 多庆幸，他终于等到了他爱的这个人。 多残忍，他还是失去了爱他的那个人。 60.60 “任清……任清……” 任清被沈则群紧紧抱在怀里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想不通说要回老家的沈则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清刚从酒店回来，眼睛都还是肿的。他本来以为他隐藏的很好，他怎么都没想到徐鸣皓竟然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可是徐鸣皓是从音乐的角度发现他的，那种逼问下，他也真的无法再欺骗徐鸣皓跟刘川了。 三个人一直聊到很晚，哭着喝着笑着。 可是徐鸣皓跟刘川说得对，不管他如何活着，也是总比死了好，一切都只是重新开始而已，他还可以唱歌，还可以为了自己的梦想战斗。 他跟沈则群，也还有半年多就会彻底结束。 任清感受到此刻抱住他沈则群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胸口被挤压着实在是难受，他伸手拍了拍沈则群的背：“沈总……您没事吧？” 沈则群慢慢的摇了摇头，下颚在任清的肩头慢慢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沈则群似乎丝毫也没有要放手的样子，任清只得找些话题来说：“沈总，您不是说去了本家……” “嘘……” 沈则群突然发出了噤声示意，任清这下子不说话了，沈则群也没有。 两个人似乎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中，沈则群放在任清后背的手这才慢慢顺着他的身体触碰了他的脸颊。 房间里的暖气分明还在不断的送递，可沈则群的双手实在太过冰冷，指尖落在任清的皮肤上，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任清……” “沈总……” “任清啊……” “沈总。” 沈则群强忍住了挤压在眼眶中的眼泪：“你终于回家了……” 谢谢你回来。 我等了你很久，我真的很想你。 仿佛连这两年中分分秒秒的思念也一并吞了下去，他的吻慢慢落在了任清鼻尖 任清被沈则群这一举动惊住了，可是沈则群身上并没有酒气，显然不是喝多了。 任清正疑惑着，那边楼上就传来了声响，任清就着这个蹲下的姿势往上看了看，就看到正抱着被子的许凡。 任清对此感到十分诧异，徐凡看了看他：“你回来了。” 任清点了点头，沈则群这才稍稍放开了他一些。 任清得以放松，沈则群却依旧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坐在他身边。任清觉得沈则群今天着实有些反常，只得坐在了沙发上，问道：“沈总不是说要去很久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则群此刻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只要想到在酒店那时候的听到的话，还有梦中的种种过往，他就觉得异常的难受。 许凡见状，只得道：“走到半路的时候大少爷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先回来了。” 许凡也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则群那时候一个人进了酒店，可没过多久就下来了，许凡在大厅等着，就看见沈则群摇摇晃晃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得亏他反应快，不然沈则群就该一头栽倒了。 当时许凡被吓的不清，扶着沈则群就要去医院，沈则群冲他摆了摆手，足足在车上坐了两个小时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问他要不要紧，沈则群却说他要回家，说任清就要回家了，他要回去等他。 许凡实在不知道沈则群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就算是两年前，沈则群也不会说这种鬼话不是？ 许凡没有办法，只得把沈则群带回了别墅，沈则群回来之后就躺在了沙发上睡着了，许凡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就把苏医生请来看看，不过沈则群睡得到挺沉，也没有发热的迹象，许凡也就舒了口气，现在任亦清回来就更好了。 任清听许凡这么说，这才转头看了看沈则群，可没等他开口问，沈则群却用指腹摸了摸他的眼角：“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他知道任清一定哭过了，所以眼周才会微微发肿。任清却只是用手蹭了蹭，道：“恩……可能是风吹的吧。” “是么……” 沈则群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了，他心知肚明，明知对方是谎言却又要陪着对方表演，这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他真的很想告诉任清：你别再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可一想到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意味着再次失去，他就怎么也不敢开口了。 他实在是觉得自己这两年依旧没有任何张进，反而越来越胆小。就像他此刻已经仅仅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却还是怕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梦。他甚至想要用力的触碰对方都不敢，他怕这场梦会醒来，他怕……任清会离开他。 任清看着沈则群眼里的情绪，心中突然有些颤抖，他觉得沈则群此刻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在互相碰撞的一瞬间，让他下意识地躲开了对方的目光。 他觉得他实在是有些敏-感了，发现他身份的是徐鸣皓，又不是沈则群，他在这里紧张个什么劲儿？ 稍稍吸了一口气，任清才问道：“沈总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 任清觉得能让沈则群从去本家的半路返回，那一定是特别难受的，不然也不会这样。 沈则群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任清这才用手试了试沈则群的额头，倒也没有发烧。 沈则群突然低声道：“你是在担心我么？” 任清微微一怔，抿了抿唇：“我当然担心沈总了，怕自己照顾不周。” “担心我……难道已经只是你的任务了么？” 沈则群的语气实在是有些让任清觉得奇怪，任清也只是实话实说道：“不是任务，是义务啊。” 沈则群扯了扯嘴角，就算是义务他也认了，可是比起以前的那种绝望，现在的状况又算好吗？ 任清这么瞒着他，即使他曾多以怀疑，任清也还是没有告诉他。 他说他不会告诉他的。 任清见沈则群不说话，也不好得罪他，便道：“那个……周一豪老师写的歌我已经看到了，旋律跟作词都很棒，谢谢沈总。” 沈则群抬头看了看他，指腹温柔的揉搓他的手背，问道：“我这次阻止你跟徐鸣皓合作，真的很抱歉。” “沈总……” 沈则群在心里退了一步：“如果换一首歌合作的话，你想去就去吧，那首歌……就算了吧。”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只得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谢谢沈总。” “你……” 沈则群听他一口一个沈总的叫着，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可是他现在也无力改变什么。如果他是任寒，他或许还可以要求他像从前一样叫他一句“沈先生”，可是他是任清。 沈则群想要等，等到任清再一次对他展开心扉叫他名字的那一天，就像是任清喜欢的爱情的样子，平等的，互相尊重的。 再一次地，沈则群道：“之前我跟你说我喜欢的是任清不是林立那件事，是真的，我希望你可以记住这件事。” 别的都可以重来，只有这一点，我希望你记住。 任清心中义诊，垂着眸子就点了点头，沈则群将他的手也握得更紧了。 沈则群已经十分清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只有趁着任清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尽量弥补他曾经对任清造成的伤害，把当初没有说出口话说给他听。 他想告诉任清。 是我爱你，是我离不开你，是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就算你不原谅我也好，怎么都好，但是有些话，我一定要说出口。 61.61 许凡回去了，偌大的别墅剩下了任清跟沈则群两个人，耳边也只有墙上钟表发出的细微声响，无端的让人心里发慌。 任清此刻如坐针毡，他实在看不透沈则群眼睛里的专注跟固执，也不知道沈则群坚持让他记住他喜欢的人是“任清”有什么意义，毕竟不管林立也好，他自己也好，任寒都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沈则群看的不是任亦清，而就是他本人一样。 只是这种想法太过荒谬，任清很快就否定了。 他看了看沈则群握住他的那只手，实在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只得沉声道：“沈总饿了吧？我去做点吃的吧。” 沈则群想着昨晚一定也什么都没吃，这才点了点头，却也不放开，而是牵着他的手站起了身，道：“我想喝粥，你教我做粥吧？” “您要学做粥？” 沈则群点了点头：“你跟我有时候都不是能按时吃饭的人，这样对身体很不好，我想学一学，以后总会用的到。”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在想什么，他也实在有些累了既然沈则群想学那就学好了，反正他也没这方面的天赋。 任清进了从厨房就开始忙活，沈则群也系上围裙就在一旁看，任清一转头，就看到沈则群拿着一本小记事本在那里写，表情相当认真投入。 任清眼皮子一跳，沈则群又道：“那要是做甜粥呢？” 任清说了几条要领，沈则群一一记了下来，又道：“我来切山药吧。” “不行不行。”任清拒绝了他：“这个不好切，沈总您这次就在旁边看就好了。” 沈则群点了点头：“嗯，那下次一定要让我试试。” 吃饭的时候，沈则群的话突然变得稍稍多了一些。 任清想着前几天沈则群还一直住在主卧两人不咸不淡的相处模式，再看看此刻沈则群笑意浅浅的模样心里实在有些别扭。 他总觉得沈则群现在的性格实在有些时好时坏，喜怒起伏很大。 他一点也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当然，他从来也没有猜透过。 沈则群看着一口一口喝粥的任清，捏了捏手里的勺子。 应该说自从那天他们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之后，他跟任清之间的相处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了，特别是这段时间他一直睡在主卧，两个人的交流也就更少了。 如果说以前他还能让他去睡客房，那么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自然不能再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 稍稍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沈则群才故意装作很自然的模样，轻声道：“对了，从今晚开始，你跟我去主卧睡吧。” “啊？” 任清喉头一噎，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沈则群见他这样，心里有些闷痛，却也只得解释道：“之前是因为……我觉得那是任清的房间，所以不想让别人进。但是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你继续住客房总是不妥的。” 不想让别人进？ 林立不是也进过？ 任清越发觉得沈则群有些奇怪，他开始觉得沈则群这次半路回来不像只是身体原因这么简单，或许是遇见了什么事儿？ 可是沈则群能有什么事？ 林立的事？ 可是沈则群说了他不喜欢林立了，虽然其中的真实性实在值得怀疑，但是林立已经跟夏明川好了，沈则群倒也不至于突然对他这样。 突然很抵触地，任清盯着自己的碗，委婉道：“没什么不妥的，我觉得住客房就挺好的，虽然我跟沈总……跟了沈总，但我想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您也知道，我不太会说话，总是惹得您不高兴，所以……” “住客房的话，随时就可以走掉，随时就可以结束，是不是？” 任清被猜中了心事也不好辩解，沈则群看着他，只得在心里默默道：不会结束的，我们这才只是开始，永远都不会结束的！ 任清心情有些烦躁，他本来就不想跟沈则群独处，而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就更加不想面对沈则群了，特别是沈则群现在看他的目光，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任清不禁道：“我跟沈总，本来就只是合约关系。” “那如果我想跟你建立新的关系呢？” 这句话说出口的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急了，任清怔怔地看着他，沈则群的脸色也变了变。 任清只得咬了咬牙：“沈总，我只想好好唱歌，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以后也不会变。” 沈则群看着他：“你……会想要把你的歌唱给自己喜欢的人听吗？” 任清美誉想到沈则群会冷不丁的问这个问题，可听到他这么说，任清就不禁想到了那年的见面会，心中徒生几分悲凉。 就算唱的再动情又有什么用呢？ 总是进不到那个人的耳，入不了那个人的心的。 就像是沈则群说喜欢他，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是在林立拒绝了他之后？还是他在地下长眠的时候？ 任清沉默着，终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 “叮—”地一声，沈则群手里的勺子打到了碗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沈则群的觉得心里空的厉害，忍不住小声道：“那你曾经……有喜欢过谁吗？” 任清认真的点了点头：“有的。” 那种曾经不顾一切的喜欢，任清实在不能说没有。 “那……后来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则群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任清却突然笑了：“没有什么后来，只是年少无知做尽了蠢事，自作多情罢了。” 沈则群的眼睛酸的厉害，他没有再抬头去看任清的眼睛，只是咬牙问道：“你是说……在你心里，你觉得那个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任清听他这么问，自然就想到了那次沈则群说他喜欢的不是林立而是他的话。 说实在的，他也有些不清楚了：“或许有吧……”任清说：“但已经晚了，那个人的喜欢，我也已经不期待了。” “为什么？” 任清下意识地看了此刻垂下眸子沈则群，眸色深沉：“错过了……喜欢也能变成不喜欢的。” “我吃饱了先去洗澡，你等会再上来。” 沈则群甚至连一句缓和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急忙就起了身，可就在他背过身的瞬间，那双眼里的泪珠就已经掉了下来，灼热的像是要烫进他的心里一样。 而他却只能咬牙迈出步子，无法回头。 直到这一刻，沈则群才终于看清任清跟他之间的问题，那从来不是任清相不相信他不喜欢林立的问题，也不是任清原不原谅他的问题。 他之所以瞒着他，抗拒他，都只是因为——任清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任清坐在位子上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慢慢地把碗筷洗干净收拾好，上了楼之后却又站在楼梯处愣神。 他实在不想去什么主卧。 哪里有太多回忆，甜蜜的，心酸的…… 那里就像是一个刑场，让他那颗曾经炙热鲜活的心经受了无数次的严刑拷打，最后渐渐地变得冰冷，况且林立还曾经来过。 可是他现在是沈则群包的，进不进去实在都由不得他，就像是他不愿意跟沈则群发生关系，可是结果呢……白遭罪的只能是他自己而已。 看着眼前这扇门，任清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最初推开这扇门是的欣喜，跟最后关上这扇门时候的失望，他这才慢慢地伸出了手。 “咔嚓——”一声，圆形的把手悄悄转动，如同上了膛的冰冷武器，而握住它的，正是那个他曾经最爱的人。 可是没关系，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主卧的门被慢慢推开，待任清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时，他竟一步也迈不出了。 那墙上挂着的都是他的照片，单曲的，剧组的，专辑的，写真的，一张一张贴满了一面墙。 房间里什么都不曾变，就连空气中那种淡淡的花香都不曾变。 而穿着浴袍的沈则群就站在那里慢慢转过了身子，如同那时候的无数次一样，向他走了过来，然后微微展开了双臂。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会再回应这个人的怀抱了。 62.62 此为防盗章　　任清突然想到自己带过来的那束花忘了拿，心里一沉，这才稍稍转过了一些些身子，往墓碑处看了过去。 不远处，沈则群背对着他站着，任清看不清沈则群此时的表情，能看到的，只有沈则群随风而动的衣摆。 “任清……” 在沈则群叫出他名字的一瞬间，任清的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一样，他只得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沈则群却也只是叫了他一声，便不再言语。之后他便将手里的花束放在了那上面，然后就这么一直站着，不知所谓。 任清觉得现在的情景真的是太可笑了。 他只不过是来探望自己的父亲而已，如今却变得畏畏缩缩，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呢？ 任清就这么看着沈则群，他突然在想，如果他现在走出来，对沈则群说他就是任清，又会怎么样呢？ 沈则群会以为他是个疯子吧？ 会对他的疯言疯语不屑一顾？ 还是，他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再像林立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沈则群不会再有什么表态，或许会因为他的死有所愧疚，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最后给他一笔钱了事？ 任清只想到了这两种的可能性，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再需要了。 他不能再允许自己靠近这个男人。 他只想要跟他将前尘过往一笔勾销，再无往来。 他是死是活又何必再跟他说。 就算他说了，他也不会是原来的任清了。 所以他不需要他的道歉，不需要他的补偿，也无法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去跟沈则群再次平心静气的交谈。 形同陌路对谁都好。 不远处，沈则群在叫了他那一声之后便什么也没有说了，那人就这么笔直的站着，像是要与这一片灰色融为一体了。 直到躲在树后的的任清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沈则群这才迈出了步子。 任清见沈则群的车驶离了墓园，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只见灰色的苍穹下，灰色的祭台上，唯有一处红色是那么刺眼，那是沈则群送来的玫瑰。 任清一阵的气血上涌，原本清澈的眸子都变作猩红一片。 这算什么？！ 那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沈则群难道还没有玩够？ 送玫瑰？ 亏他想得出来，他也配？！ 任清就这么看着，胸中的那一股莫名的怒火烧了起来。他像是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蹿步上去就将那束玫瑰直接扔出了墓园的围栏。 鲜红的玫瑰随在半空中散落而出，即被一阵狂风卷起，直直坠下了山坡，再无踪影。 *** 尽管周围有暖气不断吹，此刻沈则群周身的寒气也似乎也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仿佛连同那颗心脏，虽然还在跳动，却失去了该有的喜怒哀乐。 窗外的景色从沈则群的眼中迅速滑过，无论如何努力追寻也只是残影，徒添落寞。 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落寞。 沈则群收回了视线，继而看了看开车的许凡，沉声道：“我记得……任清的父亲也是独生子吧？” 许凡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应声道：“是的，大少爷。” 沈则群听到这话之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放在祭台上的那束花分明还未曾枯萎，来人应当是刚走不久。 只是……任清家里应该没有人了才对。 若说朋友的话……也只有那位徐家的小少爷徐鸣皓跟任清的前经纪人刘川，可这两个人一个在国外，一个正在工作中，都不会过来的。 那会是谁呢？ 不，应该说……能是谁呢？ *** 第二天一早，任清就到了李元说的那个影视大楼。 这个影视楼是江氏自主投资的，刚落成没多久，面积很大，融合了多种元素，满足了所有内景的拍摄要求，因此这小半年每天都有好多个剧组在这里拍戏。 任清刚到影视楼前，就看见一群粉丝站在门口下面应援，大冷天的看着架势，应该是等拍大夜出来的偶像。 任清瞅了瞅上面的名字，他并不认识，也就没怎么在意。 再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剧组，那男演员还正在吊威亚。 “你是任寒吧？” 任清刚到了约定的地点，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任清连忙点了点头：“是，我是任寒。” 对方似乎对任寒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一边走一边道：“我都听元哥说了，不过我们这里的活儿可不算轻松，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任清忙点了点头：“当然，我一定会尽力做好的。” 对方见任清这人挺好说话，便道：“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吧？我叫刘全，你以后就叫我全哥吧，我在这里管后勤的。” “哎，全哥。” 刘全随即带着任进了电梯，道：“咱们这里是按照楼层分管工作的，一个月一换。你跟我一组，咱们这个月负责三楼。别的公司咱们管不着，不过这里是江氏的地盘，那些剧组客气的很，至少不会拍完之后扔下什么烂摊子给我们处理。” 两人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个剧组正在忙着布景，刘全道：“三楼大多都是拍现代戏的，喏！这个是前天连夜搭了一个t台，待会就要一场模特走秀的场景。那是张导，那边是张导的助理。” 刘全朝着右边看了看，冲任清道：“那边的灯光组正在忙，你去帮忙搬一下，不过你可得悠着点，搬不动的就别动，贵着呢。哦，对了，你给我留个电话吧，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我跟你打电话，你就到楼下的送餐车上取我们这一组的午饭。” 任清一个个的记在了心里，点了点头道：“行，那我去忙了全哥！” “哎，去忙吧，注意点脚下。” 一个年长一点的老人见任清的身板，笑道：“你就是任寒吧？我听刘全说了，这边都是比较重的器材了，你也不会摆弄，你去那边帮忙吧。” “可……” “去吧去吧。” 其实眼下这个场景已经弄好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任清做的，任清也就这边忙着抬点，那边帮着推点。 一组本来也就十几个人，一来二去的，也就跟这些人搭上了话。 负责给群演化妆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叫庄洁。 她见任清忙的满场乱窜，不由得笑道：“这都差不多了，你歇会儿吧。” 任清也确实有点累了，便拿了两瓶瓶矿泉水走了过去，庄洁笑道：“你看上去挺小的，有20吗？” 任清点了点头：“有的，庄洁姐，喝水。” 女孩都喜欢嘴甜的男孩子，特别是长的这么清秀脱俗的，庄洁自然也不例外：“哎，对了，我听别人说你是江氏的实习生，怎么会到这里来？” 任清笑道：“这里挺好的，能学到不到东西。” “你倒是挺上进的。” 庄洁忙完了手头的活儿，任清就忙着给他收拾打开的化妆箱，二话不说就帮她背了起来。 庄洁见任清这么有眼活儿，做事也不偷懒，对他的印象挺好的：“行了，咱们就坐这边的，看看过会儿他们有什么需要。” 63.63 此为防盗章　　沈则群见他脸色蜡黄，便道：“你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任清连忙道：“不用的，可能是这几天着凉了，方才又有点晕车才这样的。” 沈则群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这样回家一定会倒头就睡，你胃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醒来只会更难受。”沈则群，又道：“这样吧，我带你去一家店，离这里很近，你好歹吃点，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可……” “就这么决定了，别再说了。” 许凡忙地买了两瓶热过来，沈则群接了过来将拉环拉开，这才递给了任清：“喝点热的，心里也能舒服些。” 此时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两旁的灯也才刚开，还未全完亮起来，有的还一闪一闪的。 夜里的寒风着实有些刺骨，沈则群也只穿一身西服外面搭了一件风衣，坐在车里暖气开的很足不觉得什么，也是站在刚融了雪不久的十字街口将近二十分钟，身体也就彻底凉透了。 沈则群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始终落在任清的身上，开口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任清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沈总，给您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上车吧，开一些窗的话会好些。” 任清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沈则群的耳边跟鼻头红红地，一层层的白雾从他的薄唇中缓缓而上。 不得不说沈则群真的很有耐心，丝毫没有表露出一点的厌烦。 不过沈则群的耐性一向好得很吧，不然也不会跟他玩暧-昧游戏玩那么久。 沈则群带他去了一家饭店，店里的风格似乎是仿照古风建造的，穿过一条长廊，大小横池，不知名的花草中放着各种颜色的灯，以至于寒冬之际，这个小庭院看起来也并不显得萧索。 沈则群道：“你别看这家店不算大，倒是挺雅致的，这家店的老板手艺很好，自己酿的酒不烈却很香醇，每天只接待两桌客人，中午晚上各一，这里的点心也很地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因为任清身体不适，沈则群指点了一些招牌的点心跟滋补的粥。刚做好的点心有的软糯，有的外酥里嫩，粥也相当的好入口。 尽管任清说了很多次自己来就好，可沈则群还是一直给任清布菜，自己却没吃几口。一边替任清夹着，还打趣道：“先说好，这些都要吃完，不然我可不会放你走。” 任清看着桌子上的花样繁复的各式点心，不由得吞了吞，心说就是撑死他他也吃不了这么多。 沈则群见任清似乎挺喜欢，这才放下了筷子，道：“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待会好让许凡送你回去。” 任清道：“我原来住的地方太远了不方便，现在跟川哥住在一个小区，是川哥的房子，原来的房子我姐还在住。” 其实现在一想也就明白了，沈则群一定是在茶馆之后就调查过他了，不然他们不会在试戏那天遇见，只不过之前他并没有想这么多。 任清正吃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清一见是任雯打来的，就要起身去外面接，沈则群却道：“就在这里接吧，这里就只有我们这一桌客人，出去的声音反而会传得很远。” 任清蹙了蹙眉，可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接通了电话。 “喂！”意外地，电话那边并没有传来任雯的声音，而是一个听起来极其凶狠的男声。就连坐在对面的沈则群都同时抬起了头。 “请问你……” “少他妈废话，今天再不还钱，就要你好看！” 任清登时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你们把我姐怎么了？！让我姐接电话！”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敲砸的噪声，任清的心就要提到了嗓子眼。 他搬走之后任雯也去了影视城工作，可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一起合租的人，所以任雯暂时还是住在原来的一室一厅里的。 任雯的细微的哭声也在这时传了过来：“任寒啊……” “姐！姐你怎么样？” “姐没事，就是家里被砸了……” 任雯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任清立刻道：“钱我会还的，可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我……” 任清正说着，坐在对面的沈则群突然伸手将任清电话拿到了手中。 任清心里一沉，就听沈则群寒声道：“他们欠了你多少钱。” “你他-妈……”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他们还钱就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你要保证任寒姐姐的安全，不然你非但得不到钱，也别想走出这里，我说到做到！” “沈总……” 沈则群说着就一把拉过了脸色发白的任清，语气也变的温柔起来：“别怕，他们只是要钱而已，你姐刚才不也说没事么，咱们现在就过去。” 如果可以，任清当然不希望跟沈则群一起面对这件事，可是任雯现在就在对方手里，就算他回去了，可是身上也没有一分钱，保不准会被对方收拾一顿。 而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一定会给刘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那笔钱对他来说实在太多了，虽然很不甘心，可他确实本无力偿还。 任雯现在一定吓坏了。 两人上了车，沈则群便开口问道：“你们借了高-利-贷？” “不是我们，是……是继父借的。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个男人借钱赌-博后来跑了，这些人找不到别人，就找到了我们。” 沈则群叹了口气，他突然想起许凡之前说任清去做了少爷，估计也是觉得来钱快吧。 沈则群的眼里几番明灭，沉默了半晌才又问道：“欠了多少钱。” “大概八十多万……” 许凡一连闯了两个红路灯这才到了任清租的房子中。 许凡看了看四周，不由得道：“大少爷，我觉得还是我一个人拿着支票上去把人带下来更安全一些。” 任清哪里放心得下，忙着就道：“我跟许凡上去就好了，沈总就不用上去了。” 任清说着就要往漆黑的楼栋里走，沈则群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神情复杂。 “你怎么知道……他叫许凡？” 这次任清要拍四套衣服，从时间上来说还是比较赶的，不过好在针对的人群都是当下的年轻人，所以风格不是很难驾驭，再说请来的造型师跟摄影师就是业内顶尖的，沈氏集团在这种地方一向大方得很，再说这个服装品牌已经做了很多年，口碑好，销量高，价格也相对于中等。 再说每次请来代言的都是姿色上等的模特或是当下正红的新人，所以每次不等沈氏预热，网上每年到了这种时候都会自成热度。 而从这些人诧异或审视的目光中，任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谁家的新人不是挣着挤着要来，半路杀出了一个他来，又是沈则群亲点的，自然谁都好奇想多看两眼。 任寒的长相其实是没有什么挑头的，180的身高在艺人歌手中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任寒的身材比例却很好，就是瘦了一些。 任寒跟任清其实属于一种类型。 他们没有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忘不掉的惊艳样貌，可是却很耐看。说起来任寒却相对于浮躁一些的，不然也不会在公司就大打出手不计后果。 相反，任清比任寒多了份稳重，这在年轻艺人中是很难得的。再者任清的骨子里有一种清气，从他给人的印象里，还有作品中就能看出来。 虽然任清人比较谦逊，看上去也比较好说话，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他从不稀罕炒作绯闻来宣传自己。 以前跟沈则群在一起，他其实有很多机会让沈则群给他介绍更好的工作，但是都被任清拒绝了，他觉得一个歌手用作品说话就够了。 若不是如此，任清第一张专辑也不会落得如此口碑，当时的他那两首主打歌的传唱度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夺得当年“最佳新人歌手”的称号。 一进影视棚，任清并没有看到沈则群，倒是看见了沈则薇。 关于沈则群的这个大姐，任清之前也只见过两次。 在他看来，沈则薇跟沈则群实在属于一种类型，一个是强人，一个是女强人。 而沈则薇身上的锋芒却要比沈则群更胜。 沈则群的父母在他们儿时就出了意外去世了，这两个人从小也就跟着沈老爷子一起生活。沈老爷子又二男一女，沈则群还有一个大姑，一个小叔。 任清感觉到了沈则薇的目光，而沈则薇的目光虽称不上是有敌意，却也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大抵像这种精明睿智的女人都不太喜欢娱乐圈里的人吧，或者应该说像沈则薇这样的天之骄女又能把谁放在眼里？ 这次沈则群找他来拍广告，沈则薇一定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亲自到这里来。 助理带着任清就进了化妆间，负责给任清化妆的是女化妆师niko，在业内很有名气，留着一头短发，精致的妆容，是个很干练帅气的女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助理跟两三个学徒。 任清连忙打了个招呼：“niko姐好，我叫任亦清，还是个新人，今天恐怕要多多辛苦各位前辈了。” 谁不喜欢这种长得清秀嘴巴又甜的小新人，niko不禁笑道：“不愧是沈总，选的人很符合本期的主题嘛……” “没有的事，只是……可能运气好了点吧。” niko笑着打了个响指：“来吧，时间不早了，阿云，你给他上粉底。” 女孩听到这话，便开始给任清洁面，说起来任清被这么一群姑娘盯着看，这种现场教学让任清着实有点吃不消，也就索性闭上了眼睛。 就听到几个人道：“他的五官本来就很立体，不需要过多的打阴影轮廓，那样只会显得他更加清瘦。” “中号吧，第一套衣服是类似于棒球服，把配套的饰品拿过来。” 64.64 此为防盗章　　分明跑的那么快、那么急，可是到了沈则群身边的时候，任清除了大口的喘息却再也没有了其他过激的行为。 就像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沈则群，很想要抱住他，亲吻他，一日一日在沈则群这种温柔中变得贪婪到可怕，却又要在这一年的相处中拼命的克制克制再克制。 他觉得他还不够好，还不足够配得上那个“爱”字，他还要再努力一些。 可是令任清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沈则群像是比他还要急迫，竟敞开自己的风衣将他整个人拥在了怀里，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吻，周身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任清的鼻头通红，却也不全是冻得。 “沈先生怎么会……唔……” 不等任清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沈则群便低头吻住了他。与以往不同，沈则群的这个吻中实在有些缺乏温柔的味道，而是男人间纯粹的占有，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一样。 这样失控的的沈则群，任清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往沈则群的亲吻都是温柔的，轻柔的，以至于每次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接吻的技术太差，所以每次沈则群不怎么亲他。有的，也只不过都是两唇相贴，仿佛只有宠爱跟奖励的意味，并没有夹杂关于欲的渴望。 可眼下吻却实在太有侵-占的意味，任清一时间有些怔住了，他的那些经验都是从沈则群身上学来的，沈则群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此时沈则群想要做什么，任清心里清楚，也很高兴。 恍惚中，沈则群打开了身后的车门，任清被这个吻搞得双腿发软，沈则群就势将人压在了皮座上，然后将车门闭合。 两人像是把对方身上的衣服当做了仇人，互相撕扯着，亲吻着。沈则群将任清的裤子脱到膝盖处，将他整个身子折了过来，可是那这双奇怪系带靴子却怎么也脱不下来。 任清却忍不住的，只得颤颤巍巍地握住了沈则群的手腕，语气里都沾上了一丝丝哀求的意味：“沈先生……” 沈则群的眼底似乎有暗流涌动，他用手摸了摸任清的脸，任清便细细的吻了吻沈则群的指尖，将沈则群修长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 在沈则群大力的冲撞中，任清的一口气似乎都快要分成好几份才能完全吐尽，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忍不住，一脸的信息与满足，眼角也红红地。 突然有一瞬间，任清只觉得身体一紧，左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却是发现皮座后面被他鞋上的钉子划出了一道口子。 沈则群感觉到任清的表情微变，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不由得轻笑道：“就这么舒服么？” 任清看着埋在他身前的沈则群，看着他被他方才胡乱抓的不成样子的衣领还有凌乱的发，这样的沈则群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可是一想到一向沉静自若的沈则群是因为他，他便忍不住抱住了沈则群的后背，断断续续道：“沈先生……是醉了？” 沈则群将自己埋到最深，看着任清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忍不住将人抱在了怀里，“几小杯而已。” 任清还想说什么，可是沈则群却用行动彻底地堵住了他的唇，狭小的车厢里，只剩下了喘息声…… 被冲撞的迷迷糊糊时，任清只得拼命地依附着沈则群宽厚的脊背，嗓音也已经变得沙哑，这种刺激太过，以至于任清整个人都要迷失了。 他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胡乱道：“沈先生……沈先生是不是也有一点想我呢？” 伏在他身上沈则群身体微微一怔，却没有回答。 不知怎地，任清的心底涌上一片的酸楚，眼角彻底的红透了，他紧紧地抱住了沈则群，胡乱地说：“沈先生……我想你……我想你……” 沈则群的身体明显一僵，一把便将任清的双腿高举过头顶，折叠成了一个可怕的姿势，喘着粗气道：“任清，接下来可别怪我！” 直到一切动作彻底结束，直到任清的身体中的温度都有些降了下来，沈则群才慢慢地俯下身啄了一下他的嘴角，轻声道：“不是一点，是很多……” 任清的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沈则群轻声笑着，便将那些蹭去了：“傻瓜，哭什么呢？” 哭什么呢？ 他只是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竟然会被另一个人牢牢地握在手里。 天堂，地狱，都只不过是那人的一行一语。 *** 往事一幕幕地涌上心头，而那时的那种的欣喜、心酸、热度还有彼此的喘息声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巨兽朝着任清吞了过来。 若不是一次次失控的心跳，若不是太过的喜欢，若不是沈则群太过深情的温柔假象，他又怎么会觉得他也是喜欢他，他又怎么会在之后对那个人告白？ 他跟沈则群究竟谁才更悲哀？ 一个瞎了眼，无可救药的喜欢。 一个蒙了心，不惜一切的假装。 此时此刻，任清看着皮座后的那道口子，心里突然泛出一阵阵恶寒。 沈则群当时看的是谁？ 他说想他，其实想的是谁呢？ 胃里突然一阵的翻搅，任清突然忙不迭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对不起……请……请停车。” 许凡忙停了下来，不等沈则群说什么任清就一把拉开了车门，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就干呕起来。 真的太难看了。 当时他的喜欢，他的深情…… 真的，太恶心了。 沈则群点了点头：“试戏……你表现的不错。” “谢谢沈总夸奖。” “呵，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沈则群道：“那你怎么到这里干杂活了？你不是江氏的签约演员么？” 任清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还只是一个实习生，来这里是想多学习点东西，还能拿工资，挺好的。” 沈则群见他这么实诚，不由得笑了笑：“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有。” 沈则群看他实在是太拘谨了，跟那天试戏中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也就没再难为他，而是话题一转，道：“你是想做一名演员？” 任清默了默，道：“算是吧，不过比起演员，我更想做一名歌手。” 沈则群眼里似是闪过一道精光，他又逼近了一步：“这是你的梦想？” 梦想…… 沈则群的这一句话倒像是点醒了任清，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想到这，任清突然抬起了眸子：“是的，我的梦想，是开一场属于自己的万人演唱会！” 一瞬间，沈则群的眼前的画面似乎被扭转了。 他仿佛看到那个人笑盈盈地望着他，带着仿佛任何人也无法撼动的决心，冲他道：“沈先生，任清的梦想是开一场万人演唱会！然后在那上面唱歌给喜欢我的，还有我喜欢的人听！”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人的眼里似有万千星辰，而那光芒汇聚的终点，便是他。 那一刻，他看的很清楚。 这种巨大的寒意几乎要将沈则群整个人尽数吞没。 他忍不住想要朝着任清伸出手，他忍不住想要像那时候一样触碰着他的笑脸。 可是最后，沈则群却只能紧握成拳，狠狠地垂在了身侧。 任清觉得气氛突然变了，而沈则群的脸色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一旁的许凡也看出了沈则群有些不对劲，赶忙走了上来：“大少爷？” 沈则群站了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许凡也就没能再说什么。 沈则群只是扯了扯嘴角，笑着冲任清鼓励道：“这个梦想很好啊，你要努力。” “恩……谢谢沈总的鼓励。” 沈则群说完这一句就走出了洗手间的门，反倒是任清愣在了原地。 任清跟沈则群处了一年多将近两年，又那样喜欢过沈则群，沈则群的一举一动他都很了解。 可是，他从未见过沈则群方才那种样子，从未。 不过这么看来，沈则薇当上了代理总裁倒也不是那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沈则群的身体，似乎……真的出了一些些问题。 *** 下午剧组又拍了两场戏，任清出影视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在路上的时候，任清接到了李元的电话，说是给他找了一个拍杂志封面的机会。 任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声道谢，就听李元道：“任寒啊，其实你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向公司推荐你来实习。但是呢，你有时候做事太冲动。我现在只能介绍你这种小打小闹的活儿，凡事都得慢慢来。” “好的，我知道的元哥，真的太谢谢你了。” 任清连忙保证了下来，只是再挂了电话之后，任清不禁陷入了沉思。 李元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应该说，任寒以前究竟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情，进而导致了现在这种连实习生的课程都不能去学习的糟糕状态？ 任清当然不能这么直接的问，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 正在此时，手机发出了“滴滴”的声响，任清低头一看是任寒的邮箱，而发件人是导师。 任清连忙点了进去。 …… “请各位学员于本月25日前上交各自的demo。” …… 25号？ 可是……现在已经23号了啊！ 任清往下翻了翻，又点开了附件看了看。 意思大抵是说公司这次会甄选出前三名实习生作为正式的签约艺人。 任清当即联系了导师，说是希望明天可以借用一下公司的录音棚。对方的语气不咸不淡，最后才松口说只能借他一小时。 任清当时就觉得，如果他不是李元帮着，或许早就被撵回家了。 当晚回到家的时候，任雯发短信来说明天要去给一位新娘化妆，但是女方家住的比较远，所以他今晚就住在女方那里不回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任清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了自从他重生之后的一些事。 这么想来，这倒也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真正的静下心来仔细规划那所谓的未来。 心里一点灵感也没有，明天就要去录音棚了，他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心里的事情太多，压得任清总是胡思乱想静不下心。他看着床边的取暖器，索性起身开打了阳台的窗，试图让寒风将他吹的冷静下来。 任清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眼前却只有鳞次栉比的楼房与不见星月的夜空。 仿佛有万千画面从他眼前匆匆而过，曾经的喜怒哀乐，一幕一幕冲击着他的身体，却又让他在最后看见了那个墓碑上的——任清二字。 终结…… 他真的彻底终结了吗？ 蓦地，任清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画面。 他想象着一只巨鹰从身下深不见底的尘埃中振翅，从城市的喧嚣中迎风而上，冲破了所有的禁锢，狠狠地将世人所有的质疑跟嘲弄的目光抛在身后，只朝着更高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翱翔！ 灵感乍现。 一段旋律从任清的心里赫然浮起，任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此刻的寂静，轻轻地哼鸣起来，然后慢慢地伸出了手，感受着黑夜带给他的所有。 突然，一阵狂风扫过，玻璃窗被撞击着发出的声响像是一种嘶吼。只听“轰—”地一声，身后的木门猛地闭合了。 他任清再无退路！ 凛冽的夜风贯穿了任清清瘦的身体，而这种冷意跟寒风划过身体的微痛感却在向他有力的证明他还“活着”！ 任清猛地挣开了双眸，眼底精光乍现。 是的，人生有得有失，他失去了原来的一切，却又在此刻得到了更多的机会，他还有更高更广阔的未来！ 他为什么要懊恼过去，过去即是过去，又何必在意？ 他为何不做那一只直冲云霄，俯瞰大地的巨鹰？！ 他要振翅，他要翱翔。 他要夺回属于他的梦想！ 他突然想起，那时他站在坡上看着任清回过头看望向他的那一天。 如果他没有打那通电话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叫住他，任清就不会逃，如果任清没有慌不择路，他就不会出事，就不会死。 都是他不好，是他害死了任清。 他不该打那通电话的，他应该很快地、很快地跑过去将那个人抱住，留住的。 他早就该……朝着那个人坚定地跑过去的。 是他自己生生错过了。 而台上，任清实在不曾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沈则群。 任清本就快该下场了，这下子结束之后更是抱紧了吉，甚至连鞠躬都忘了，就往台下走了过去，下台阶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第65章 此为防盗章沈则群见他脸色蜡黄，便道：“你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任清连忙道：“不用的，可能是这几天着凉了，方才又有点晕车才这样的。” 沈则群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这样回家一定会倒头就睡，你胃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醒来只会更难受。”沈则群，又道：“这样吧，我带你去一家店，离这里很近，你好歹吃点，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可……” “就这么决定了，别再说了。” 许凡忙地买了两瓶热过来，沈则群接了过来将拉环拉开，这才递给了任清：“喝点热的，心里也能舒服些。” 此时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两旁的灯也才刚开，还未全完亮起来，有的还一闪一闪的。 夜里的寒风着实有些刺骨，沈则群也只穿一身西服外面搭了一件风衣，坐在车里暖气开的很足不觉得什么，也是站在刚融了雪不久的十字街口将近二十分钟，身体也就彻底凉透了。 沈则群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始终落在任清的身上，开口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任清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沈总，给您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上车吧，开一些窗的话会好些。” 任清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沈则群的耳边跟鼻头红红地，一层层的白雾从他的薄唇中缓缓而上。 不得不说沈则群真的很有耐心，丝毫没有表露出一点的厌烦。 不过沈则群的耐性一向好得很吧，不然也不会跟他玩暧-昧游戏玩那么久。 沈则群带他去了一家饭店，店里的风格似乎是仿照古风建造的，穿过一条长廊，大小横池，不知名的花草中放着各种颜色的灯，以至于寒冬之际，这个小庭院看起来也并不显得萧索。 沈则群道：“你别看这家店不算大，倒是挺雅致的，这家店的老板手艺很好，自己酿的酒不烈却很香醇，每天只接待两桌客人，中午晚上各一，这里的点心也很地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因为任清身体不适，沈则群指点了一些招牌的点心跟滋补的粥。刚做好的点心有的软糯，有的外酥里嫩，粥也相当的好入口。 尽管任清说了很多次自己来就好，可沈则群还是一直给任清布菜，自己却没吃几口。一边替任清夹着，还打趣道：“先说好，这些都要吃完，不然我可不会放你走。” 任清看着桌子上的花样繁复的各式点心，不由得吞了吞，心说就是撑死他他也吃不了这么多。 沈则群见任清似乎挺喜欢，这才放下了筷子，道：“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待会好让许凡送你回去。” 任清道：“我原来住的地方太远了不方便，现在跟川哥住在一个小区，是川哥的房子，原来的房子我姐还在住。” 其实现在一想也就明白了，沈则群一定是在茶馆之后就调查过他了，不然他们不会在试戏那天遇见，只不过之前他并没有想这么多。 任清正吃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清一见是任雯打来的，就要起身去外面接，沈则群却道：“就在这里接吧，这里就只有我们这一桌客人，出去的声音反而会传得很远。” 任清蹙了蹙眉，可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接通了电话。 “喂！”意外地，电话那边并没有传来任雯的声音，而是一个听起来极其凶狠的男声。就连坐在对面的沈则群都同时抬起了头。 “请问你……” “少他妈废话，今天再不还钱，就要你好看！” 任清登时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你们把我姐怎么了？！让我姐接电话！”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敲砸的噪声，任清的心就要提到了嗓子眼。 他搬走之后任雯也去了影视城工作，可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一起合租的人，所以任雯暂时还是住在原来的一室一厅里的。 任雯的细微的哭声也在这时传了过来：“任寒啊……” “姐！姐你怎么样？” “姐没事，就是家里被砸了……” 任雯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任清立刻道：“钱我会还的，可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我……” 任清正说着，坐在对面的沈则群突然伸手将任清电话拿到了手中。 任清心里一沉，就听沈则群寒声道：“他们欠了你多少钱。” “你他-妈……”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他们还钱就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你要保证任寒姐姐的安全，不然你非但得不到钱，也别想走出这里，我说到做到！” “沈总……” 沈则群说着就一把拉过了脸色发白的任清，语气也变的温柔起来：“别怕，他们只是要钱而已，你姐刚才不也说没事么，咱们现在就过去。” 如果可以，任清当然不希望跟沈则群一起面对这件事，可是任雯现在就在对方手里，就算他回去了，可是身上也没有一分钱，保不准会被对方收拾一顿。 而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一定会给刘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那笔钱对他来说实在太多了，虽然很不甘心，可他确实本无力偿还。 任雯现在一定吓坏了。 两人上了车，沈则群便开口问道：“你们借了高-利-贷？” “不是我们，是……是继父借的。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个男人借钱赌-博后来跑了，这些人找不到别人，就找到了我们。” 沈则群叹了口气，他突然想起许凡之前说任清去做了少爷，估计也是觉得来钱快吧。 沈则群的眼里几番明灭，沉默了半晌才又问道：“欠了多少钱。” “大概八十多万……” 许凡一连闯了两个红路灯这才到了任清租的房子中。 许凡看了看四周，不由得道：“大少爷，我觉得还是我一个人拿着支票上去把人带下来更安全一些。” 任清哪里放心得下，忙着就道：“我跟许凡上去就好了，沈总就不用上去了。” 任清说着就要往漆黑的楼栋里走，沈则群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神情复杂。 “你怎么知道……他叫许凡？” 这次任清要拍四套衣服，从时间上来说还是比较赶的，不过好在针对的人群都是当下的年轻人，所以风格不是很难驾驭，再说请来的造型师跟摄影师就是业内顶尖的，沈氏集团在这种地方一向大方得很，再说这个服装品牌已经做了很多年，口碑好，销量高，价格也相对于中等。 再说每次请来代言的都是姿色上等的模特或是当下正红的新人，所以每次不等沈氏预热，网上每年到了这种时候都会自成热度。 而从这些人诧异或审视的目光中，任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谁家的新人不是挣着挤着要来，半路杀出了一个他来，又是沈则群亲点的，自然谁都好奇想多看两眼。 任寒的长相其实是没有什么挑头的，180的身高在艺人歌手中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任寒的身材比例却很好，就是瘦了一些。 任寒跟任清其实属于一种类型。 他们没有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忘不掉的惊艳样貌，可是却很耐看。说起来任寒却相对于浮躁一些的，不然也不会在公司就大打出手不计后果。 相反，任清比任寒多了份稳重，这在年轻艺人中是很难得的。再者任清的骨子里有一种清气，从他给人的印象里，还有作品中就能看出来。 虽然任清人比较谦逊，看上去也比较好说话，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他从不稀罕炒作绯闻来宣传自己。 以前跟沈则群在一起，他其实有很多机会让沈则群给他介绍更好的工作，但是都被任清拒绝了，他觉得一个歌手用作品说话就够了。 若不是如此，任清第一张专辑也不会落得如此口碑，当时的他那两首主打歌的传唱度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夺得当年“最佳新人歌手”的称号。 一进影视棚，任清并没有看到沈则群，倒是看见了沈则薇。 关于沈则群的这个大姐，任清之前也只见过两次。 在他看来，沈则薇跟沈则群实在属于一种类型，一个是强人，一个是女强人。 而沈则薇身上的锋芒却要比沈则群更胜。 沈则群的父母在他们儿时就出了意外去世了，这两个人从小也就跟着沈老爷子一起生活。沈老爷子又二男一女，沈则群还有一个大姑，一个小叔。 任清感觉到了沈则薇的目光，而沈则薇的目光虽称不上是有敌意，却也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大抵像这种精明睿智的女人都不太喜欢娱乐圈里的人吧，或者应该说像沈则薇这样的天之骄女又能把谁放在眼里？ 这次沈则群找他来拍广告，沈则薇一定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亲自到这里来。 助理带着任清就进了化妆间，负责给任清化妆的是女化妆师niko，在业内很有名气，留着一头短发，精致的妆容，是个很干练帅气的女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助理跟两三个学徒。 任清连忙打了个招呼：“niko姐好，我叫任亦清，还是个新人，今天恐怕要多多辛苦各位前辈了。” 谁不喜欢这种长得清秀嘴巴又甜的小新人，niko不禁笑道：“不愧是沈总，选的人很符合本期的主题嘛……” “没有的事，只是……可能运气好了点吧。” niko笑着打了个响指：“来吧，时间不早了，阿云，你给他上粉底。” 女孩听到这话，便开始给任清洁面，说起来任清被这么一群姑娘盯着看，这种现场教学让任清着实有点吃不消，也就索性闭上了眼睛。 就听到几个人道：“他的五官本来就很立体，不需要过多的打阴影轮廓，那样只会显得他更加清瘦。” “中号吧，第一套衣服是类似于棒球服，把配套的饰品拿过来。” 第66章 任清没有跟他打过照面，又觉得对方这次过来打招呼一听就不友善，便起身道：“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吧。” 李宇冷笑了一声：“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勾搭上沈则群的。” “请注意你的言辞！” 李宇表情一变，上前一步就堵住了任清的去路。任清看了看周围也没有几个人，更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瞪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可笑啊！”李宇的声音突然变高,一把就抓住了任清的手腕。 “你放开我！” “我放开？当初你口口声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小白脸,说我不要脸白女明星包-养断我的后路,现在又怎么样,你不是照样爬上了别人的床？” “你闭嘴！” “我闭嘴？我说沈则群怎么从来没有什么绯闻，原来竟也是个走后门的。任寒，沈则群技巧好吗？比起我呢？” “滚开！” 任清忍无可忍上去就是一拳，李宇猛地一侧头，手臂一拽任清身形一晃，下一刻他就被李宇亲了个正着。 “你疯了？！” 神情猛地推了他一把,下一刻就感觉到周围草丛中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竟然找人偷拍,他疯了不成！？ 突然,李宇整个人瞬间就被一个大力给扯开,正面生生挨了一拳，李宇痛叫一声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任清看清了来人，脸上霎时间白了。 出现在他面前一脸怒气的人正是沈则群。 “啊啊！” 沈则群刚才一拳下去正巧打在了对方的鼻骨上，一时间鲜血横流，疼的李宇在地上不断的哀叫。 任清哪里见过这种模样的沈则群，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沈则群慢慢的回过了身子，沈则群看着被吓傻的任清，沉声道：“你没事吧？这人是谁？” 沈则群一进温泉区就看到不远处亭子里一个人抓着任清的手臂像是起了争执，他忙绕过了卵石铺的小路，就听到任清大喊了一声，他脑袋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给了对方一拳。 任清听沈则群这么问，又想着李宇刚才说的那些恶心话，猛地偏过了头，用手腕狠狠地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沈则群见任清神色明显不对，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捂脸大叫的男人。 沈则群心里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是李宇吧？” 任清的表情有些僵住了，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尴尬，毕竟他并不是任寒，并不知道他跟李宇之间具体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沈则群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把李宇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沈则群顿时感觉到有一股怒火从自己的身体中窜了出来，虽然他心里知道这个人是任寒以前的恋人并不是任清的，可是对方做出的事他倒是有所耳闻，他只要一想到这种人渣竟然碰过任清现在的身体，他就格外的难受！ 沈则群看着任清此刻傻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那双被嫉妒冲红的双眼死死地顶住了任清：“他……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则群说着就想去欠他的手，可任清却退了一步直接躲开了，沈则群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一定是说了一些话刺激道任清了，不然在这种场合，以任清的性格是不会大喊大叫的。 任清低着头道：“刚才我听到了快门的声音，一定是有人偷拍了。” “偷拍？” 沈则群扑捉到了任清在这一刻突然的神情，幽深的目光这才从任清的眼睛移到了他还湿着的唇，这才想起任清刚才用手去蹭自己嘴巴的小动作。 一瞬间。沈则群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你，你是不是被他亲了？” 见任清只是低头不说话，沈则群瞬间就知道了答案。 “沈，沈总？！” 任清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则群便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拎起了李宇的衣领：“你他妈的竟然该碰他！” 任清被人亲了？ 任清竟然被人亲了！ 沈则群双目猩红，脑海只是来来回回的回荡着这句话，沈则群理智全无说着就给了对方好几拳，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李宇的血都溅到了沈则群的侧脸上。 任清哪里见过沈则群这样，就算是骂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脑袋一轰，任清上去就抱住了沈则群的腰：“沈总，别打了，别打了！” “沈总？这怎么回事啊！” “快点拉开！” 闹出的动静太大，周围几个人跟保安忙围了过来，沈则群这才收了手，而李宇早却已经被打晕了过去，满脸满手都是血。 一圈人看着地上人又看了看一身力气的沈则群，连问也不敢问，谁都没见过沈则群这么动怒的样子，对方看起来也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怎么就能让一向为人谦和的沈则群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大打出手？ 沈则群见周围的人围了过来，却也只是整理了一下袖口：“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 周围人一听这话也不好说什么，沈则群说着就打了电话给许凡过来处理，然后拉着任清就进了一旁的桑拿室。 一进门，沈则群便将任清压在了墙上，任清怔怔的看着沈则群，沈则群却用指腹碰了碰任清的唇。 眼见得沈则群低头就要吻下来，任清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就把沈则群推开了。 “对不起沈总，我……我想回房间休息了。” 任清说着就推开了木门直直地往酒店走，沈则群心里难受却不好明说，只能跟在任清的身后。 两人前后脚进了房间，任清二话不说就进了浴室。 沈则群被关在了外面，心虚复杂。 以任清的性格，他不会这样不顾大面对他剑拔弩张，可是看着任清眼睛通红一脸屈-辱的模样，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听到浴室传来了水流的声音，沈则群忍不住敲了敲玻璃门：“任亦清，我可以进来吗？” 等了半响都没有人回答，沈则群实在放心不下，又道：“我真的很担心你，你让我看看你好吗？” 沈则群还是没有听到任清的回答，索性推开了浴室的门，任清的泳裤都没有脱只是背对着他站在莲蓬头下面，可不知怎么，沈则群却红了眼眶。 他忙走了过去抓住了任清的双肩，一双眼睛急切地就往他的脸上看，头上的水滴顺着两个人的发丝流淌至全身。 一瞬间，沈则群觉得任清仿佛在哭。 “任清啊……” 沈则群心疼极了，虽然不知道任清究竟是怎么了，可他从任清的眼里却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悲哀跟绝望的情绪，沈则群关上了开关就这么抱住了任清：“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任清咬着唇不说话，在他怀里也僵硬的厉害，沈则群忍不住道：“是不是我刚才那样吓到你了？” 任清轻轻地摇了摇头。 沈则群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不是那个人对你说什么了？” 任清突然就看向了沈则群：“沈总……我知道您很好，对我也很照顾，但是我也是一个男人，不想依靠着别人生活。李宇说了什么不重要，因为我真的无法反驳。” 任清说的都是实话，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切，受够了在沈则群身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实在无法忍受剩下的半年。 他不想看见沈则群，更不想被对方触碰，那种热度令他心绪不宁，他每天都在被迫沈则群的事情，这实在太累了。 在任清的认知里，从他出车祸到他在酒吧再次见到沈则群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让他喘息的空间。他没有什么两年，只是一睁开眼，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任清”这个人了，可他只能咬着牙前进。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知道怎么跟任雯说，他不知道如何哪天任雯的发现了什么质问他自己的弟弟去了哪里，他要怎么回答。 可就在他脑子还一团乱的时候，沈则群却又步步紧逼，他又回到了跟沈则群的情人关-系，住在了那栋别墅里。 那种熟悉感让他感到浑身战栗，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够让他难受的了，更别说在这种种绝望之后沈则群还告诉他他喜欢的就是他，不是林立。 他沈则群凭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很想质问他，可是又什么也不能说。 他一直忍着、忍着，万千情绪像是气球一样在他的身体里越胀越大，撑破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已经不想再让沈则群的事情占领他的思绪了，他只想离眼前这个人远远地，就算是狼狈的逃走也总好过心脏传来的令他无法忍受的痛苦。他不知道如何再跟沈则群这么相处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沈则群看着任清像是走投无路的模样，把他抱得更紧了，像是一松手任清就会不见了一样：“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么？”沈则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如果我说……我是想要跟你认真交往，不是包-养关系，也不是情-人，而是把对方当做一辈子的爱人，你能试着给我一次机会吗？” 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 任清的脸上分不清喜悲，只是看着他道：“沈总，我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啊……” “你不是啊……” 这一刻，沈则群内力的悲伤再也无从压制，他就这么望着任清的那双眼睛，眼底早已湿成一片：“任清啊……你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呢？” 是不是这样一辈子都过去了，你也都不会告诉我了。 67.67 所有的画面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任清怔愣着望着沈则群，而近在眼前的沈则群的嘴角明明是上扬的，眉眼微微弯着, 可却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他狭长的眼角滑落下来。 沈则群……哭了。 可也只一眼，任清就明白了所有。 身体里像是有一个声音叫嚣着, 疯狂啃食着他的血肉, 任清猛地推开了沈则群沈则群一个不稳邮件恨恨地撞在了一旁的冰冷的墙壁上。 “什么时候？” 任清的声音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尖锐起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则群犹如被逼上绝路的任清, 眼前却一片模糊，沈则群本以为他的眼泪早已经在在两年前那间太平间里流干了, 他也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静，却还是在他的面前输的一塌糊涂。 “那天……你跟徐鸣皓, 我就在酒店门外。” 沈则群声音颤抖的厉害, 任清却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是什么时候。 可是任清不明白。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拆穿我？！看着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可笑！你……” “如果我说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你一直骗我，一直瞒着我，你……”沈则群也有些失去的理智，生平第一次对着谁这样嘶哑的怒吼着, 明知道毫无意义的，却又在苦苦哀求着什么, 绝望又卑微：“你这个骗子……” 沈则群的身体都渐渐的失去的力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 我以为你死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任请看着沈则群汹涌的泪水，只觉得心脏抽痛，周围湿-热的空气压抑到令他窒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分明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却又像是隔了一道巨大的鸿沟，那其中还有生与死。 沈则群的眼里赤红一片，任清再也无法立足，直直地就往门外走，沈则群意识到他要离开，再也管不了其他，上去就从背后抱住了任清：“任清……别走……” 别走。 别再留下我一个人。 任清挺了挺脊背，慢慢握住了沈则群在他身前锁住的手腕：“沈总，两年前我就想要离开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全部，我们索性就好聚好散，放过彼此吧。” 沈则群的嘴巴张合数次，却连一个字挤不出来，他知道他无论再怎么解释，都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误，他愿意用余下的半生去陪伴他，他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任清所说的好聚好散。 他的心已经早早地交给了任清，他已经收不回来了。 “我爱你……任清，我爱你啊……” 沈则群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了任清的脊背，却只能无力的滑落。可是他说出口的这三个字却狠狠地扎进了任清的心。 他曾经多么渴望沈则群又朝一日能对他说出这三个字，可是晚了，已经太晚了！ 任清硬生生的抓开了沈则群的双手，却没有回头看他，他只是沉重道：“晚了……你的感情我已经不想要了，或许你曾经真的喜欢过我，但是你认识的那个任清已经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任清甩开了沈则群就开始收拾行李，沈则群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浴室，任清便将自己的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冲他道：“欠你的都在这里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难道他们真的已经走到了死局，任清还是跟以前一样，他永远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他而去。 “任清！” 沈则群扑过去就拉住了他的手，弯着身子祈求道：“别走……任清……别走……求你。”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已经记不得他呼喊这个名字多少字，无论是他清醒的时候还是在半睡半醒的梦中，如今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奇迹发生，他哪里还有可能放手。 可是怎么办，他留不住任清了。 留下他任清会痛苦，可是如果他放任清走了…… 任清被沈则群眼下这种卑微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眼睛，沈则群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跌下了王座男人，是他一手拉下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找一个相知相爱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互相折磨！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这一刻，任清也哭了出来，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流出的眼睛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样不堪的沈则群。 “沈则群，你别这样，这不像你……” “那怎么样才像我？” 沈则群满脸痛苦的看着他：“是两年前眼睁睁看着你疏远我无计可施还要强颜欢笑才像我？还是明知道你就在我的眼前，却还要听你一声一声的叫我沈总却继续装聋作哑才像我？任清，我不是神……我也会不知所措，我也会痛苦，我也会……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 沈则群如同抓住了洪水中漂浮的树干一样死死地抓着任清，那就是他的救赎。 他终于听到任清叫他的名字了，却是字字珠心。 沈则群死死地握着他的手：“任清，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只要一个机会！” “说什么机会呢……”任清突然就笑了，脸上却已经湿成一片，双目通红：“我以前一直在拼命地追赶你，我求着你给我机会的时候你做了什么？无情的践踏，还是装聋作哑，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哪怕那两年中你有一次对我这么说，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也不知道你的喜欢是因为怜悯还是真心。可我已经太累了，我真的不需要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就算说再多，他跟沈则群都只能这样了，没有退路，也没有前路。 任清心口剧痛，他一把推开了沈则群，终究推开了大门，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就像是他要是现在不走，就会被身后无形的手臂拉入深渊一样。 …… “任清？！” 徐鸣皓看到了只穿着浴袍却拎着行李箱的任清急忙走了过来，他刚才听说了沈则群动手打人的事情之后就给任清发了短信，可任清一直都没有回消息。他实在有些放不下心，就想着上来看看，可以走出电梯，就看见了这副丢了魂一样的任清，一时间徐鸣皓也有些愣住了。 “你怎么了？你哭了？！” 任清的眼睛已经变得红肿起来，徐鸣皓下意识地向后看了看，一把抓住了任清：“你跟我，是不是沈则群那个王八蛋……” 任清摇了摇头：“沈则群已经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那天我们在酒店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已经知道我就是任清了。” 徐鸣皓脑袋一轰：“他知道了？！那你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任清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我只是太高兴了，我把钱还给他了，我终于自由了。” 徐鸣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任清的情绪实在有些不稳定，徐鸣皓只得道：“那你要不要先去我房间坐坐？” “我想回去……” “你穿成这样怎么回去？”徐鸣皓抓过了他的行李箱：“这样，你先到我房间洗个热水澡，换个衣服，然后我司机送你，正好我本来也是打算今天晚上走的，明天还有工作。” 任清听徐鸣皓这么说才点了点头，任清冲了个热水澡这才算冷静了下来。 徐鸣皓这才问道：“对了，刚才我听人说沈则群跟人动手了，怎么回事？” “是李宇。”任清道：“他是任寒的前男友，他故意挑衅我，还找人偷拍，不过许凡去处理了，应该问题不大。” 徐鸣皓了蹙眉：“那小子疯了吧？！就算他拍了碍着沈则群的面子，也没有哪里敢登出去吧？大-麻抽多了吧。” “他抽那种东西？” 徐鸣皓点了点头：“嗯，当初任寒跟他闹了一出之后，那个女明星也不待见他了，他为了出头陪人上床陪人嗑-药，前途已经完蛋了。” 任清着实没有想到李宇竟然会玩的这么开，再想想对方刚才那种冲动的行为，如果真的被拍了，他们两个都得完蛋。 他确实已经疯了的！ 徐鸣皓给他倒了杯水，这才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吗？” 任清点头道：“后来要去c市拍mv。” “周一豪给你写的那个？” “嗯。” 徐鸣皓看着任清这副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不是好事吗？沈则群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也没什么好躲的，等你拍完两个主打歌曲的mv，就跟我合作。上次那首歌……其实后来我想了，确实有些不太合适，这次我们可是尝试一下摇滚风格，也算是你告别那个人渣的狂欢，怎么样？” 任清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徐鸣皓，他觉得自己能交上这么一个朋友，也算是值了，他不禁道：“鸣皓，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徐鸣皓一这话，剑眉一挑：“行了，什么谢不谢的，跟个娘们似得。你要是唱的不好，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跟你合作的！” 任清听他这么说这才笑了笑。 专辑过不了多久就要发行了，他也实在没有时间浪费了。 他跟沈则群之间的这场闹剧，已经全都结束了。 68.68 任清当天晚上就跟徐鸣皓回去了，第二天也没有回别墅，那里面的东西其实没有什么可拿的, 任清全都不打算要了，更不想再见到沈则群。 他只要一闭眼, 就会梦到自重生之后跟沈则群发生的种种, 还有沈则群那张布满了泪水仿佛不堪一击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 任清就直接回了刘川那里，第三天一早坐飞机到了c市。 一天下来，mv拍摄的挺顺利, 主要是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 两人先是去游乐场做了旋转木马, 傻了吧唧的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任清就拉着女孩沿着海岸跑，最后亲了一下女孩儿的侧脸。 一天下来, 任清的脸都要僵了，却也因为繁忙的一天累到没空再去想别的事情。 任清一行人入住的是游乐园里面的主题酒店，这件事是沈则群之前听说任清要在这里住一晚，给全剧组定的, 大家都很喜欢, 任清也是到地方才知道住处发生了变动，也就只得服从所谓的公司安排住了下来。 任清这张专辑要拍两个mv，一个是周一豪给他写的《微甜日记》，另一个就是他自己作曲作词的《振翅》。振翅这次采用了一些类似于科幻电影的处理手法，主要想要表达一种人们在现在快节奏的生活里逐渐变得压抑，内心产生纠结被束缚一种无助跟迷茫，最后释放压力突破自我继续前行的感觉。 任清累了一天刚洗了澡准备休息，那边房门就被敲响了：“任清，你在吗？” 任清一听是刘川的声音连忙去开了门，他知道他突然回了刘川那里刘川一定会找他谈话的，只是那天刘川刘川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又直接过来了，两人也就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聊聊。 任清知道刘川担心他，其实从那晚在酒店之后，他跟刘川就没怎么聊了。既然刘川已经先过来找他了，任清也就打算跟刘川好好聊聊，免得刘川再担心他。 刘川带了点水果过来，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任清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任清自然知道刘川想要问什么，也就开口道：“川哥，我跟沈则群断了。” 刘川看了看他，这才点了点头：“我大概也猜到了一点，不过你们……” “川哥，沈则群知道我是任清了，那天鸣皓约我们在酒店见面，沈则群就在门口，他什么都听到了。” “什么？！” 果然，刘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一脸震惊，猛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了好久，刘川才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眉心就蹙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那……那你们什么时候说破的？” “就前天。”任清道：“前天沈则群带我去参加周导孩子的满月酒……发生了点事，就说破了。” “那……” “我已经跟沈则群说明白了，川哥，你别担心我。” “我不是担心，我只是觉得心里特备难受。”刘川说着，鼻子就有些酸了：“两年前我就没能阻止你跟沈则群在一起，这次你又……我觉得我这个经纪人真的做的特别失败。” “川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任清看到刘川这样，心里的愧疚就要把他整个人淹没了：“其实说来说去，这是我的私人感情。那时候我喜欢沈则群是真心的，川哥你劝过我，可是我没听，所以才会有之后的种种。要说失败，那也是我自己看走了眼。跟川哥没有关系，川哥您对我真的很好的，是我一直给你添麻烦。” 刘川不禁抹了一把脸：“沈则群真是个混蛋，上辈子抱着那样的意图接近你，这辈子还阴魂不散！” 一提到沈则群，任清就觉得异常的疲惫，那所谓的喜欢实在耗尽了他所有，乃至生命。 任清实在不想再提，就只是摇了摇头道：“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说实在的，刘川真的不相信沈则群会这样收手，他能先后找两个替身来，这样疯狂的执着真的能说放手就彻底放手吗？！ 而此刻任清这么说，刘川就只能当做是沈则群对任清心存愧疚，所以才放了任清。 任清看着刘川，用力的握了握对方的手，认真道：“川哥，这次我一定要实现我当初的承诺，努力做出更好的音乐。” 刘川一听这话，眼里也泛起了水花，反手握了握任清，点头道：“嗯，我相信你！” …… 第二天任清又补了几个镜头，一直到傍晚时分才上了飞机。 同一天，任清之前为《踏云行》唱的ed《落尘》开始在登录各大音乐网站。本来这不但是据就是有热门ip改编的，铁粉不少。而这次出演主角的又是现在国内炙手可热的小生花旦。电视剧这小半年都在预热，原著粉跟演员的粉丝都在持续关注着这部未播出就被各界看好的电视剧。 几个拥有千万粉丝的主演微博一转，才不到一天歌曲就到了前二十名，在这样的热度上，这其中当然就有人发现了这片尾曲演唱的者正是前段时间上了热搜的沈氏集团旗下服装的代言人。 徐鸣皓第一时刻在自己的微博上顶置推荐了任清的歌，各大音乐博主自然回去听这首歌，而当所有人都以为任清只是一个超级新人唱功也就跟其他小演员差不多的时候，却纷纷震惊了。 随即，各大博主纷纷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了任清在演唱中的技巧跟情感的把握，就连江氏的几个知名音乐制作人都对任清赞许有加，所以当任清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的时候，《落尘》这首歌已经在一天之内空降到了各大音乐平台的前十名，并且还在不断的向上冲榜，无疑是一匹黑马。 下了飞机之后，任清看着自己微博上疯狂的转发量跟上涨的粉丝数简直被吓了一跳。 刘川忍不住抱了抱任清道：“这个势头很好，继续加油！” 徐鸣皓也发了短信过来说他唱功又进步了，还说他今年一定会一飞冲天。 任雯也激动地不得了，知道他在飞机场，便在微信上发来了几个开心的图片。任清看着这些鼓励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任清看了看时间，便冲刘川道：“川哥，我想先去一趟超市，毕竟家里住的地方连日用品都没有呢。” 刘川不禁点头道：“好，那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这两天川哥你也辛苦了，我自己去就行。” 刘川点了点头，道：“那行，我正好想回一趟公司处理个事。” “嗯，好！” 任清提着一个拉杆箱就下了电梯，可就在到了大厅的时候，任清却看到了沈则群，对方的手里还有一束花。 沈则群实在太耀眼，他站在那里想让人看不见都难。而沈则群已经看见了他，这下任清想躲也躲不开。 沈则群见到他眼中瞬间明亮了起来，大步走了过来，沈则群把花也递了过来：“恭喜你，歌很好听。” “谢……谢谢。” 沈则群穿着一身休闲装，驼色的风衣将沈则群高大完美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双修长的双腿更是让很多明星都会嫉妒，沈则群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34岁的男人。倒像是二十七八岁，带着无尽的温柔儒雅，远远看着都让路过的女士纷纷侧目。 就算是任清也很少见他这身打扮，更别说两个男人站在这里还拿着一束玫瑰花，这简直…… 感觉到周围的年轻人不断地把自己的目光投过来，任清压了压帽檐就想往前走。 “我来吧……” 沈则群上去就抓过了任清的行李箱，大厅中人来人往，任清也不好跟沈则群理论，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出了机场，直接进了停车场。 任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沈总，您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沈则群看着任清忙着说了一句，即便是如此温柔的笑意，也遮不住沈则群眼里的疲惫。这两天他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多，他开始觉得他以前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既然任清不肯接受他，那他就要拿出自己的真心给对方看，而不是利用那种合约来限制住对方，那样只会吧任清越推越远。 而因为彻夜未眠的缘故，沈则群才会选了这样一套衣服，想要自己自己的气色衬得好一点，之上看上去不是那么糟糕。 沈则群抿了抿唇，像是打定了主意，认真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接受我，可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不可能放手，因为我爱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用所谓的合约要挟你，我只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会认真的追求你。” “什，什么？！” 任清这彻底被震惊了。 追求他？！ 任清实在没有想到沈则群会说出那种话，毕竟前天的时候两个人最后闹成了那样，任清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一脸笑意的沈则群。 他只能怔怔地看着沈则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沈则群把任清的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这才道：“我知道你现在搬到刘川哪里去了，我也不会逼你回来，所以我买了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新鲜的食品，我知道你刚下飞机一定累了，我只是想见见你，跟你说一声恭喜。就……就像以前那样。” 任清看着这样温柔又陌生的沈则群心里思绪复杂，说到以前，沈则群那时候确实会用这种方式恭喜他，然后两个人会出去庆祝，相拥而眠。 可是现在已经…… 任清咬了咬牙，他知道沈则群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也知道沈则群一定会再次出现，可是他心里真的很难受，近期真的都不想见到沈则群了。 任清深深的叹了口气：“沈总，我那天已经跟您说的很明白了。” “我知道。”沈则群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他早就料到任清会这么说，但真的等听到了，他还是觉得心中闷痛不已。 沈则群一双深邃的眸子认真的盯着他，一脸真诚道：“任清，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吧……你就把我当做是一个普通朋友不行吗？我们重新建立信任，重新建立感情。” “沈总……” 任清有时候真的想敲开沈则群脑袋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任清实话实说道：“说实在的，我根本不想见你，我不想让你继续扰乱我的生活，所以我们无法做朋友，也不适合做朋友，你也不用这样。” 还没等任清说完，沈则群不可控制的红了眼眶，任清的一字一句犹如针尖一样往他心里刺。 他就这么讨厌他吗？ 就连普通朋友也不愿意做，连一丝丝机会也不给他。 可是，可是无论怎么样，可总好过任清长眠，那才是真正的绝望。所以但凡比那好一点结局，他都可以坚持。 沈则群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样绝望的两年他都撑过来了，总不会比那时候更糟糕了。这么想着，沈则群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笑着，道：“是我想跟你做朋友还不行吗？” 沈则群走近了些，语气着实有点无赖了：“我喜欢你，所以想见你，想缠着你，但凡有喜欢的人都会这么想吧？而且我这个人非常不喜欢暗恋。” 任清一时间有些词穷，尽管他心里十分相冲对方发火，可是面对这样软硬不吃的沈则群，他似乎又不能对他恶语相向，如果那样做了，就好像其实一直是他再过在意，心胸狭隘一样。 “你没必要这样，我们不可能了。” “什么不可能？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啊。” “你！” 任清突然就红了脸，沈则群这种样子，就好像他才是别有所图的人一样，气的任清半天都没再憋出一个字。 沈则群看着任清渐渐变白的脸庞，心疼的不得了，他赶忙伸出手握住了任清的：“不气不气，是我不好……我知道我做了太多混蛋事，但我是真的希望跟你从朋友开始的，难道连这个你也要拒绝吗？” 任清把手抽了回来，沈则群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任清的温度还残留在上面一样，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任清心里实在乱成一团，他没想到在他那样拒绝了沈则群之后，他竟然还会如此。 不知道怎么，他又想起沈则群那天在酒店满脸泪水求他别走的时候。 沈则群不该这样卑微的，只要他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何必跟他苦苦纠缠？ 任清看着沈则群此刻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不打算轻易放手的，任清没办法，只得道：“你说的朋友关系我会考虑，但是我现在脑子很乱，工作也很忙。所以这一段时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暂时别见面了。” “那你究竟要想到什么时候呢……” 等你真的想清楚了之后，还会记得沈则群是谁吗？ 沈则群看着他，眼中布满了哀痛。 “任清，其实我真的一直都特别的害怕……以前，我会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我不敢告诉你林立的事情。后来，我会害怕一个人面对再也没有你的一生，变得不敢睡，也不愿醒。而现在，我害怕的是你会忘记我，所以我不敢不出现在你面前，就算你对我恶语相向，我也不能看不到你，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样强大。” 我早就已经……把心输给了你。 69.69 任清心脏微痛，他看着对他这样示弱的沈则群心情实在太过复杂。 深吸了一口气, 任清认真道：“沈总……” “别这么叫我。”沈则群打断了他：“我们不是商业伙伴, 所以你大可以叫我的名字。” 任清索性不加称呼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放过彼此显然对谁都好不是吗？如果你是觉得愧疚像要补偿我, 那大可不必,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你这么优秀，其实想找什么样的人都行……” “不行！”沈则群语气坚定, 一双眸子像是要钉进了任清的心：“不是你, 就不行。” 沈则群再次上前一步，两人的衣摆就随着透过的风交叠在了一起：“任清，我曾经问你，你觉得爱情是什么，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我……” “你当时说自己心里的爱情是平等的, 互相尊重的，没有任何欺骗的, 是除了对方谁也不行, 无可替代的。”沈则群的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我现在, 就是想要跟你建立这种感情, 这次我一定不会对你有所隐瞒。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奇迹，那你就是我的奇迹，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事到如今，任清已经足够意识到他跟沈则群之间已经陷入了死局。 他不是恨沈则群，也不怨他，他只是累了，怕了，不想喜欢了。 他觉得他跟沈则群两个人总是在互相错过，错过了最好的时光、时机。可在爱情里，这两点也是很重要的。 任清不想跟他纠缠，便试着道：“你刚才说，想跟我做朋友？” 沈则群点头：“是。” “那好。”任清道：“如果我想见你了，就会主动联系你，如果我没有联系你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样才是朋友该做的，你能做到吗？” 沈则群如同遭到当头棒喝，他不知道任清竟然这么抵触他。 沈则群沈默了半响，才道：“那我要是想见你的话，可以去片场跟公司看你吗？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那样的话，半个月后你生日那天，你愿意跟我一起吃个饭吗？” 任清最近太忙，其实他早就把自己的生日忘到了九霄云外。可他也深知争取这半个月已经很不容易了，到那时候他也应该将自己的状态调整的不错了，便道：“嗯，那这之前，你就别再来打扰我了，可以把行李还给我了吧？” 沈则群垂了垂眸：“我买了很多吃的，你不要的话就浪费了。今天你就搭我这个顺风车吧，好吗？” 沈则群说着就把副驾的门拉开了，任清却低头坐在了后面。沈则群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再说什么。 上了车之后任清就一直低头看手机，沈则群也没有再说了。车子大概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之后才停下，任清抬头一看，却发现侧面竟然是一家面馆。 沈则群道：“记得那时候你最喜欢吃这家的小面了，我去给你打包一份你回去，你吃了再睡。” 沈则群说着就下了车，任清没有跟下去，就在车上等。 手机突然在这时候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短信。 “你等着！” 任清不认识这个号码，只觉得可能是谁发错了，也就没有回。 没过多久沈则群就打包了一份面出了店，之后才回到了家。 沈则群直接把车开到了任清所住的单元门口，沈则群打开了后备箱，任清看着被塞得满满胆大塑料袋东西，实在有些伤神。 沈则群把行李给任清拿了出来：“东西有点多，我给你送上去就走。” “你……” 也不等任清说话，沈则群就把三个塑料袋拎了出来直直往电梯处走，任清只得拉着行李箱跟了进去。 电梯的数字不断的攀升，任清打开了家门，沈则群进门就先把面盛了出来：“你先吃面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我把这些给你放冰箱里去。” 任清看着沈则群忙里忙外的样子，忙道：“不用了，你放在这里吧，我自己会弄。” 听到任清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沈则群也不敢多待，生怕惹任清生了气，便道：“好吧，那你吃完就洗洗澡休息吧。” 沈则群说着就往门口走，任清出于礼貌送他到了门外，沈则群突然转过了身在任清的头顶落下了一个吻：“任清，晚安。” 任清看着沈则群慢慢走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了，他才用手摸了摸沈则群刚才吻过的地方，身体却一阵的发麻。 烦躁的摇了摇头，任清这才进了门。他确实有点饿了，在飞机上也没吃什么。 这家面也确实是他爱吃的，任清也没打算跟食物过不去，也就坐下来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后，任清就开始整理那三袋子东西了。里面似乎什么都有，有两包装都的是牙刷，牙缸，毛巾，居家服，还有他平常好用的几样男士护肤品等等，另一包则是合装的新鲜水果跟蔬菜，还有几个搭配好的食盒，微波炉转一下就能吃的。 任清将这些分类摆放好之后，这才发现其中有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他那天在酒店留给沈则群的银行卡，里面还装了一张提条。 …… 任清，你从不欠我什么，所以不必借钱还我。 …… 被沈则群一语道破，任清也就没说什么。他想了想，便打算将这钱先还给徐鸣皓，等今年存够了钱，再用自己的钱还给沈则群。 *** 早上门铃响的时候，任清刚洗漱完。 “您好，您的餐到了，是一位姓沈的先生送的。” “……谢谢。” 任清接了过来，沈则群发现是一份燕麦粥跟一份蔬菜沙拉，还有一枝玫瑰。 脑袋里闪过一丝想法，任清快速走到了阳台就往下看，沈则群的车并没有停在下面。 吃过早饭之后，刘川就带着他去了公司，一进门整个音乐团队的人就一起恭喜他献唱的《落尘》在昨天凌晨已经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并且热度还在不断的递增。公司开了个会，制作方面希望任清的专辑加快速度。 中午12十二点一到，那边就已经有工作人员过来送了饭，而任清搭眼一看就知道送的人是谁了，而且还都是他喜欢吃的。 刘川自然也看了出来，只不过沈则群并没有出现，而且这确实比公司配送的盒饭高档的多，送都送来了，任清也不好退，几个小助理吃的很是满意。 见不到沈则群的人，任清只得给对方发了短信，沈则群很快就回了过来，只有两个字：想你。 任清看着眼皮子一跳，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发过短信了。 只是从那之后，他每天早上都能收到沈则群从来的早餐，晚餐，还有一天两朵的玫瑰花，任清只得找了一个花瓶给插了进去，沈则群确实按照约定的那样没有过来，可是任清却感觉自己的身边都充满了“沈则群”这三个字，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跟着他，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 “您好，这是沈先生送给您的早餐。” “您好，这是沈先生给你的快递。” “您好，这是沈先生送给您的晚餐。” …… 早餐晚餐任清就不说了，只是每天的送到手里的快递确实让人头疼，倒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个小公仔，有时候是一双合脚的运动鞋，有时候是新出的t恤衫。每一个快递里都有一张字条。 “距离共进晚餐还有30天，想你。” “距离共进晚餐还有29天，天气预报说明天天冷，多穿点啊，想你了。” 诸如此类。 第六天的时候，任清就不再去拆了，只是往柜子里一塞，权当看不见。 任清进入了mv的拍摄中，虽然在拍摄现场看起来挺死板的，但是如果加入特殊的后期制作就会变的特别震撼。接着任清又敲定了最后的封面，还在每个专辑里签了名，开始上各类通告增加曝光率。 《踏云行》也开始了最后的预热，任清受邀参加宣传，还在现场演唱了片尾曲，推翻了之前有人在质疑作为新人歌手任清，其实一半以上都靠的后期制作，所以声音才会显得如此空灵的批判。就连电视剧的音乐总监都对任清大加赞赏。 之后任清跟几位主演互粉了微博，合了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闪光灯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一场宣传下来，任清便跟着剧组参加了庆祝酒会，任清是个新人，自然喝了不少，最后离开的时候双脚都开始打晃了。 恍恍惚惚地被刘川送回了家，刘川也喝了不少，任清就让他先回去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任清却觉得头越来越晕，想来是喝的葡萄酒太多，后劲儿开始上来了，白的红的轮番上，他的后劲能到现在才上来，已经谢天谢地了。 门铃突然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任清都不知道怎么摸到门边的，大门一开，微凉的风猛地一吹，任清有些歪斜的身体就被一双手臂给抱住了，一阵的天旋地转。 任清顶着一张微红的脸往上一看，就看到了沈则群那张英俊逼人的面容，还有眼中的丝丝担忧。 任清一直以来的怒气似乎跟着酒精一起在他的身体里挥发开来，他握着拳头对着沈则群的胸口就是一拳。 “小心！” 沈则群一个不稳，两个人一股脑的都栽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沈则群忙用手背护住了任清的后脑勺，不禁轻咳道：“这么一摔我才发现，你可真是不轻……” 而此刻任清却是红着眼睛看着他，满脸愤恨。 “沈则群，你知不知你真的很烦啊？！” 70.70 “我知道的。” 沈则群看着他苦笑一声，却依旧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指腹揉搓着他因为生气跟醉酒而微红的眼角。 任清气闷地望着他, 伸手就推了他一把。因为酒精的作用，任清只觉得浑身燥热, 伸手就要解自己外套的扣子，可是捣鼓了半天也没有解开一颗。 沈则群坐在一旁看着他，这才替他动了手。任清的大脑正处在不清楚的状态, 脑袋也一低一低的, 整个人都快要坐不住。 沈则群生生怕他一头栽倒地上，忙蹲在了他的身前, 任清果然没坚持几秒整个人就栽进了沈则群的怀里。 “怎么就喝这么多……” 沈则群心疼地呢喃着, 想着这也不是个办法，索性一把将他横抱了起来，用脚踢开了卧室的门就在人放在了床上, 将他的鞋子跟外套还有领带都给脱了下来。 那天送任清回家之后，他大姐就打了电话过来说老爷子的情况很不好, 估计也就是最近了, 沈则群这几天也一直都是在医院守着。 沈则群虽然按照约定没有来看任清, 可也都是找人照顾着的, 他前几天就知道任清受到邀请要参加这次的宴会，晚上的时候又听说任清喝多了点，这才从疗养院直接赶了过来。 他本来一直在小区外等的，可刘川却一直把任清送到了家，沈则群觉得自己出现会跟刘川起冲突，这才等到人走之后才上去。他本来不觉得任清会喝这么多，按门铃的时候一手心都是汗，甚至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些什么，生怕任清门一关给他赶出来。 不过现在看着，幸好他过来了。 “唔……” 任清闷哼了一声，一双手撑着就要坐起来却又四肢瘫软，沈则群忙凑近了些：“怎么了？” “厕所……” 沈则群会了会意，抱着人就进了洗手间，任清站在那里晃晃悠悠地，沈则群就站在他身后护着他。可任清方便完了之后就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了下来，沈则群看出他是想洗澡，连忙将他按坐在了马桶上：“今天别洗了好不好？” “不好。” 任清倒是诚实的回答，一遍动手脱自己身上最后的衬衫，沈则群看着被扔在不远处的裤子，跟任清现在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把衣服脱了就给你洗。” …… 迷迷糊糊地，任清感觉有很多声音像是百川入海一般往自己的身体里汇聚，有水声，人声。 眼前似乎有什么人抱着自己，从上落下的水流打在了他跟那个人的身上，热热的，感觉很舒服。任清觉得太累了，眼前的人很温柔，似乎很值得信任的，带着他期盼已久的温暖，任清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留住些什么，他的手也被什么给反握住了，然后慢慢地抬高，指尖随即传来一阵酥麻，拿出干像极了一个吻。 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吻他，可是以后不会有了。 那个人骗了他，拒绝了他。 那个人……说了喜欢他？ 任清的记忆产生了一瞬间的混乱，他突然很懊恼自己怎么喝了这么多。 可是他为什么喝这么多呢？似乎是在庆祝着什么。有人说了因为他的歌成绩好，那个人来送了花，他的专辑卖的也很好……他送了专辑给那个人。 对，他是想要告白的。 这么想着，任清便轻轻地抱住了他。 “沈先生……” 沈则群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不知怎么，沈则群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却又随即跟着打在脸上的水流一起滚落了下来。他感受着任清此刻不顾一切的拥抱，也忍不住将人锁在了怀里。 任清的眼里满是爱意，然后便伸出了舌尖在他的唇上反复的勾勒着，沈则群整个人僵硬的厉害，他生怕这只是他在做梦，而任清丝毫没有要深吻的样子，只是像个小猫一样傻笑着，一脸的痴迷。 对方眼里的喜欢太显而易见，却又狠狠地刺伤着他。 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这种目光，他会觉得自己太过阴暗，太不可饶恕。 因为是他毁了这一切。 沈则群靠着背靠玻璃墙壁，整个玻璃浴室都在往外透着热气，两个人又靠的这么近，难免身体还有所反应。 自从任清出事之后他就没有再跟谁做过了，还是前段时间没忍住抱了他一次，而任清现在这样的挑逗他，沈则群自然有些忍不下去了，任清有些笨拙的亲了亲他的喉结，可这对沈则群来说已经太过火。 他看着任清眼里微弱的期待，这才低下了头。 “唔……” “乖，别动……” 沈则群低声说着，这才轻轻地咬住了任清的唇然后用舌头来回的研磨着，亲吻的声音似乎在封闭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一滴滴汗珠顺着两人的胸膛慢慢滑落，贴在了身体上，晕开一片粘腻。- 感觉到任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沈则群的双眸半张半合，直到任清的双唇因他的亲吻变得异常艳丽，这才松开了他的唇。 沈则群眼周酸涩，忍不住啄了啄他白皙的脖颈：“任清，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先生啊……”任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柔情中，听到沈则群这么问，他就第一时间回答了。 沈则群伸出手就将人抱住了，心里的酸楚翻了上来再也难以抑制。 “唔，沈先生啊……你……我是说……” 任清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沈则群忍不住吻了吻他的眼睑：“你想说什么？” 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任清还会这么看着他，还会这样叫他的名字。 任清看着沈则群朦朦胧胧的轮廓，心跳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起来：“沈先生……我想问你，那天我送你的专辑，你有……听吗？” 记忆翻涌着，沈则群有很多想要说的话，却又只能憋在心里，他大概在知道任清现在混乱的思绪停留在哪里了。 因为他停留在了沈则群愿用一切去换的那个最好的时光中。 那个时候，任清只属于他。 沈则群把莲蓬头关上了，取出了上面的浴巾就把任清裹了个结实抱回了床上。 任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神情难免有些落寞，却笑着自言自语道：“也对哦，沈先生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听我的歌呢。” “我听了啊。” 沈则群把人抱在了怀里，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发，然后轻轻地含住了他的耳垂：“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了……” 看着任清怔楞的模样心中钝痛，他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了，像是不知该如何怜惜一般颤声道：“可以的，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叫我沈则群。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所以你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许是沈则群这一刻沈则群眼中的情绪太过悲伤，任清心里疼得厉害，他觉得他似乎在何时见过沈则群这副伤心的样子。 是在什么时候呢…… 似乎是在他们好不容易见过一次，在那一次次的肌肤相亲中，在对方一次次叫他名字的时候，那人的眼中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他的告白那个人拒绝了。 他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吧，在梦里那个人接受了他的告白。 真是没用啊，竟然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对了，他们说沈先生喜欢一个叫林立的人，似乎也是个富家少爷，不像他……沈则薇今天也来找他了，说沈先生从小就有婚约的。 其实那个人只是跟自己玩玩而已的吧，不管他多么喜欢，最后都会被甩掉的。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好不容易逃到了外地去拍戏，沈先生还要跟过来呢？ 是还对他这具身体感兴趣吗？ 他们之间或许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有这个吧，一场交易而已。 任清觉得这种生活太过绝望，他的生活似乎在最近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又总是舍不得。明明是那么喜欢的人，现在却要一直躲避，他想着吧自己的心收回来一半，或许可以换自己好过一点，可是他却发现为时已晚。 他跟他喜欢的人没有以后，似乎这一年的见面两个人都只剩下了这种床蒂关系。 真傻啊，他怎么能妄想对方因为肉-体的欢-愉而真正喜欢上他呢。 可是如果不喜欢，就不好再出现在他的梦里了啊。 别再给他任何希望跟幻想。 感觉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从自己的眼睛里流淌了出来，任清慌忙地就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不想在这个人的面前哭。 “任清？” 沈则群感觉到任清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任清隐忍的哭声，沈则群心疼的厉害，忙着去扯他的手臂，任清却固执的很。 “任……” “为什么啊……”任清终于彻底哭出了声：“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刻，沈则群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是啊，他跟任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任清那么喜欢他，他也这么喜欢任清，他们为什么还是到了这种地步！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知道现在再说这三个字已经毫无用处，可是沈则群除了这句话之外再也说不出其他，他跪在床上像是一个罪人一样抓着任清的手，他的泪水滴落在任清的身上晕开点点阴影，像极了无力的悲鸣。 任清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沈则群正趴在他的身前对他道歉，他看到了沈则群脸上滚落的泪珠。 沈则群哭了，记忆中，他似乎见到过这种情景。 蓦地，任清想起来的一切。 想起他在酒店见到了林立。 想起他已经死了。 想起他变成了一个叫任寒的人。 想起他再一次回到了那栋别墅。 想起沈则群说他喜欢他。 想起了沈则群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 可是为什么就是忘不掉！ 就算是沈则群不出现他的面前，却还是会不断的扰乱他的生活。 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冲破了身体的禁锢，他恨这个人在梦中也不放过他，他猛地朝着对方扑了过去，狠狠地抓住了沈则群的双肩，双目红肿。 沈则群一时间也有些懵了，只是躺在那处望着任清，任清发梢上的水滴不断地砸在他的脸上，晕开一阵的寒意。 “任清……” “你说你喜欢我，你早干什么去了？！”任清抓着他，声音都因为太过尖锐而变得声嘶力竭：“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死了之后吗？可是你如果你早点说……趁着我那么喜欢你的时候说你也喜欢我，我们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们……我们会好好的，会好好的在一起……” “任清……” 沈则群悲从心起，他下意识想要拥住任清，却被任清反手打落了双臂。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啊！”任清心里所有的消极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了，再难收回。 “我们之间那么多欺骗，那么多猜忌，就算我们和好也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难道我失去的还不够多吗？难道我曾经那样的痛苦的喜欢还不够吗？我只是太累了，不想喜欢了，不想再继续了，你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还想怎么样！如果这样，我宁愿我当初就死了！再也没能回……” “别说……”沈则群猛地捂住了嘴巴：“别说，永远也别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求你别说这种话……” 任清怎么会这么说呢。 他已经厌恶他道这种地步了吗。 如果任清因为他否定了自己的存在，那么他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吗？ 沈则群猛地想到了他那时日复一日抱着那冰冷的骨灰盒度过的分分秒秒，那么绝望，那么痛苦。 这一刻，沈则群的内心掀起了无尽的恐慌。 沈则群的身体颤抖的厉害，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阴影残忍的分割着他的甚至可以用扭曲来形容的五官：“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求你别再说这种话！我承认我输了，我离开还不行吗……我要好好的，好好活着。” 别再一声不响的消失。 *** 任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沈则群坐在床边许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沈则群才慢慢的开了口：“爷爷快不行了，我这几天其实都在医院。” 沈则群喉咙像是被重力挤压，声音沙哑的厉害。 “有时候想想真是人生无常，明明是那么亲近的人，说病就病了，说走就走了。” 沈则群轻抚着任清还有些微肿的眼角：“昨天早上啊，爷爷他拉着我的手说如果我真心喜欢你的话，那就就好好在一起，他希望我跟你可以幸福。我本来想带你过去见见他的……不过现在看来，就算我说了，你也只会勉强自己答应我吧？” 沈则群扯了扯嘴角，语气温柔又无奈：“你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我不想勉强你啊……爱情不是这样的，日子也不是这样过的，幸福也不会是这样的不是吗？” 沈则群没再说什么了，耳边是任清平稳的呼吸声。沈则群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也一并可在眼底一样，沈则群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房间里静静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浅浅的亲吻中究竟藏着何种的感情，就连沈则群自己也已经不清楚了。 就像是他再怎么不想放手，再怎么舍不得，这次也不得不放了。 71.71 任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周酸涩, 身体沉的厉害，他盯着天花板足足好几分钟才稍稍缓过了神。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还梦到了沈则群。 一想到这个名字, 任清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他忙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穿的是家居服, 身上还留有沐浴液的味道。 难道不是做梦？沈则群是真的来了？ 任清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模模糊糊地, 他想起来昨天沈则群似乎真的帮他洗了澡, 他们似乎还接吻了, 说了好多话，却又想不起来具体说了什么了。 任清的脸色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忍不住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过身下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他跟沈则群并没有做。 任清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衣架上并没有沈则群的衣服。任清忙下了床, 头还是有点懵。 他打开了卧室的门，沈则群正坐在沙发上, 穿戴的很整齐。 “你醒了？” 见沈则群转过了身子, 任清梗着脖子点了点头，只是等他看清了沈则群的煞白的脸色时，着实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沈则群只是笑了笑：“没事，我订了份粥放在餐桌上了，你一会儿记得吃。” 任清一看他这样，就猜到沈则群应该是胃病犯了，他记得刘川家里有常用的胃药，便打开电视剧下面的柜子翻了出来：“把这个吃了吧。” “谢谢。” 沈则群像是疼的厉害了，接过来倒了两粒就服了下去。任清洗漱完之后，沈则群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任清走了过去，这才问道：“昨天那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 沈则群看着他道：“路过而已，我看刘川扶你上来，有点担心就上来看看，你确实喝了不少，下次……别喝这么多了。” 任清承认他喝得是有点多了，主要是最近很忙，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一时间就忘记了自己的酒量。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可那红酒的后劲儿确实有点大，进家门的时候尚且能够保持清醒，可也就在沙发上做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天旋地转了。 沈则群看着任清低头默默喝粥的摸样，忍不住想去触碰他，可冷不丁的想起了任清昨晚的那些话，沈则群刚刚抬起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任清啊……” 听到沈则群在叫他，任清不由得抬起了头，沈则群看着他还有些微肿的眼睛，终是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惹你烦了……那些东西都被你堆在柜子里，我昨天给你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 任清有些不明所以，而昨天他自己的说过的话他也只是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不过现在看来不是好话就是了。 像是亲自用手在自己的心上挖了一个洞，沈则群的身体都疼的微微地弓了起来：“那些东西我不会送了，你……我只想你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别因为我感到这么为难痛苦，我并不想给你带来这些。你说我们之间存在太多的欺骗跟猜忌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其实这一晚我想了很多。我很难想象大姐告诉你我其实有婚约之后，你该有多难受，我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跟你解释，求你原谅，却又都被我错过了，你应该很恨我吧。” 他昨天……究竟都说了什么？ 任清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看着沈则群满脸的绝望，不知道怎么，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沈则群的时候，即便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沈则群却依旧那样耀眼，让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沈则群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他跟沈则群的喜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沈则群能早点跟他解释而不是这样躲避，如果他那时候能够说出自己的心里的顾虑不去东奔西走，即使是爆发般的大吵一架之后再不相干，他们也不会是这种结局。 所以他并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沈则群然后把自己摘个干净。 这些天他看了太多沈则群示意痛苦的摸样，直到现在他只要一想起沈则群那天的哀求跟眼泪，他就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沈则群此刻的摸样，大地也跟他昨天说出口的话有很大关系。 沈则群也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变得失控，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他却不喜欢这种滋味。 第一次，任清试着跟沈则群道：“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沈则群一怔，抬起头就看向了任清，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任清的眼里的情绪也变得哟写不真切了：“你很温柔，却带着天生的上位者的姿态，如果不是你主动帮了我，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你吧。喜欢你的时候……我其实特别很矛盾，一方面会因为我喜欢这样优秀的你而自豪，一方面又会因为我跟你之间的天差地别而觉得自卑。所以那一年我拼命的想要努力，我想着至少等我不再欠你的时候，才有资格对你说喜欢。” 沈则群也是第一次从任清的口中听到这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怔的看着任清。 任清又道：“跟你告白那次，你不会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我把所有都赌在了上面的，虽然对你来说，那看起来或许真的很简陋。所以被拒绝的时候，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以为你喜欢我的，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好，可是再被你拒绝之后，我不确定了。” 说到这里，任清还是会觉得心痛：“之后……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我便知道你的心了，再后来有一次我碰到了你的朋友，无意间听说了你喜欢林立，那时候你的姐姐刚好又来找我，说你其实有婚约的，我自然就觉得你只是包-养我而已，迟早会离开。我也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是人总是习惯躲避，我一边喜欢你一边自我厌恶，就只能跑到外地工作。那次你过生日，其实我有想过要跟你好好谈谈的，我觉得那样躲避下去不是办法，可是我却见到了林立，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离开了，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我觉得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的。那种自尊都被才在脚底下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别……别说了……” 任清觉得自己说出这些话，这是第一次，一定也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他摇了摇头，他想要把自己的心里话一次都说出来：“变成任寒跟你再一次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的，所以我一直很抗拒你。直到你那天跟我说你喜欢的不是林立，而是我……”任清看着他：“沈则群，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是在我死了之后吗？” “不是的……”沈则群痛苦的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我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只是那时候在听你唱那首歌的时候，我突然就意识到我错了，后来你跟我告白，我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只要再跟你解释，求得你原谅之前。我心里很乱，我见了我母亲一次。我明白了自己犯的错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可是回去之后……你变了。我变得害怕了，我感觉你就像是流沙一样，我越想抓紧你，却越是抓不住你。也是因为我的逃避，你才会……我想要跟你重新开始，可是却没有想过你还需不需要我这种差劲的男人共度余生。” 沈则群抹了一把脸：“任清，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是我配不上你。我找任寒是因为你们太像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去靠近，可是我也知道你已经……可是那太绝望了，那两年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无止尽的噩梦，我一想到那么漫长的一生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可就当我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就碰见的任寒。之后越相处就觉得你们越像，才会失控一样的跟你发生了关系。” 沈则群苦笑着，眼前也有些模糊了：“我不知道是老天爷可怜我，还是惩罚我，我终于等到了你，可也彻底失去了你，你已经……不再喜欢我了。” 沈则群不敢再说下去了，他怕自己会失控，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来，会想要干脆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能留住这个人在自己身边。 可任清听到沈则群这番话，心里却五味陈杂。 他真的已经不喜欢沈则群了吗？ 毕竟是曾经那么喜欢的人，自己曾经的喜怒哀乐全都是他来掌控，他实在做不到把这人忘得一干二净，正相反，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还是喜欢沈则群的，只是却不敢再喜欢了。 他累了，怕了，只想把这些好的坏的统统放进心里。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如果他再跟这个人在一起，等待他的就只有无奈跟煎熬。 面对那些未知，他没有自信再去接受，也没有自信能够跟沈则群重新建立新的感情。 他实在没有什么长进，还是只想要逃避，逃避关于沈则群的一切。 沈则群感觉自己如果再不走，情绪就会彻底的失控，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慢慢地站起了身，道：“下星期三是你生日，我们最后再吃个饭吧。” “最后？” 沈则群点了点头：“是，任清，你昨天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任清心里一沉：“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不喜欢我缠着你，你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没有回来过，我是真的怕了你了，我认输了，不会再缠着你了，所以你别再说那种话。” 任清心里已经明白沈则群怎么会这样了，他只觉得脸上微热，低声道：“我昨天喝醉了，不会不想活的，我还要好好唱歌呢。这段时间你人虽然没出现，可是送的那些……公司里都有人说闲话了，我不喜欢那样，我觉得脑子很乱，只想一个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 沈则群看着任清发怔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任清，我只是很害怕，怕我如果我不再打扰你，你就会忘记我，或者喜欢上别人。” 任清着实没有想到沈则群会这么问，一时间也无法回答。 沈则群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任清回答不了。 最后，沈则群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头顶，道：“生日那天我来接你，有一个东西……那时候就想给你了，只是没能送出去。” 72.72 沈则群离开之后, 任清站在门内好久都没有回过神，他总觉得沈则群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 第二天的时候，徐鸣皓过来找任清合作, 徐鸣皓前几天连夜写出了一个曲子, 带着些许摇滚的风格，说什么都要任清跟他一起唱，任清听了听也觉得很好, 两个人碰了碰, 在编曲上做了很大程度上的革新跟尝试。徐鸣皓说他会把这首歌作为单曲数字专辑, 这对任清跟来说无疑是专辑前很好的造势。 单曲打榜的第二天就冲进了前三，之后更是坐稳了榜首, 实力碾压了同期发布歌曲, 下载量惊人。 徐鸣皓本来人气就高，两个人的声音各有特色, 却又完美的融进了一首歌里。“任亦清”的名字再次生了各大音乐版块的头条, 有记者采访徐鸣皓为什么会跟这样一个新人合作，徐鸣皓向来有一说一, 大方的把任清夸了一顿之后就打电话过来让任清请他吃大餐。 而这天夜里, 报纸上多多了另一则新闻，沈氏集团董事长，著名企业家沈镇海去世了。 沈则群从小就是被沈镇海带大的，这下子老人去世了，沈则群当然是最伤心的那一个，不过好在沈家人不多，不会产生什么内斗。不过单就从公司来说，失去了这么一个人物，也是相当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沈则群曾出现在电视上一次，看上去状态并不算好，任清坐在沙发上犹豫了很久，拿着手机足足在屋里转悠了半小时，这才决定给沈则群发了一条短信。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发了“请您节哀”四个字，沈则群没有回，想来应该是在守灵。 几天之后沈镇海就下葬了，沈则群接受了董事长的职务，再一次接受了采访，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沈则群脸上稍显疲惫的模样。 今天是任清的生日，他本以为沈则群应该不会再跟他一起吃饭了，可是下午刚到五点的时候沈则群就发了短信过来，说是下班时间会在江氏门口等他。 任清想到沈则群说过这是最后了，心情颇为复杂，再加上沈镇海这件事，任清便更觉得有些沉重了。 出了公司，任清就看见了沈则群的车。 任清停下了脚步稍稍将心情整理了一番这才走过去，沈则群并没有下来，任清试着拉了拉车门，却发现车门拉不开。 看了看黑漆漆的车窗，任清这才敲了敲玻璃。 车解了锁，任清自己打开了车门，没等任清进去，就听到沈则群道：“刚才没看到你，抱歉。” “没事。” 任清应了一声这才坐上了副驾，沈则群今天似乎喷了一些香水，头发也一丝不苟的固定住了，穿着黑色的衬衫跟黑色的西装，看起来跟要出席明星夜似得，着实让任清有些发怔。 可尽管如此，却也掩饰不住那双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许多天没合眼了，就连唇色也有些泛白。 沈则群冲他笑了笑然后下了车，任清见他绕到了后面，有些不明所以，可再回来的时候，沈则群手里就多了一大束玫瑰花。 “生日快乐。” 任清接了过来也只是点了点头，他突然不知道他还应不应该过这个生日，毕竟任寒的生日并不是今天，这未免有些尴尬。 沈则群确实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左右没好好睡一觉了，这几天忙着沈镇海的事情，又跟各分公司高层开会没能好好吃饭，胃病也犯了。前天晚上的时候终是有点撑不住了，疼的蹲在地上起都起不来，许凡把他送进了医院，沈则薇也过来了，医生把他数落了一顿，当即就让沈则群住了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可他今天他还是偷偷溜出来的，手机也没敢开，生怕沈则薇追过来。 任清看着手里的玫瑰花，又看了看沈则群的脸色跟他这身打扮，不免道：“不用……这么正式吧。” 任清穿的就是普通的卫衣，还带着一顶棒球帽跟口罩，跟沈则群这一身实在有些不搭。沈则群看着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帽檐：“现在你出去会有狗仔队了吧？” 任清看着他，想起了前天回家的路上见到一群粉丝堵在超市门口，自己差点没脱开身的那场混乱，便道：“没那么夸张，但还是要以防万一。”任清说着，又抬头看了看他：“你……还好吗？” 沈则群揉了揉沈则群的后颈：“没事的，爷爷的病早就有病根了，只不过这两年变得有些严重了，我跟大姐也早就做了心理准备，老爷子也是个豁达的性格，过年的时候还跟我说如果他真的撑不下去了，也不用太伤心，要把公司跟自己照顾好。” 任清听他这么说才稍稍舒了口气，又道：“那……我们去哪？” “你一定饿了，我们去吃饭。” 沈则群带他去的是一家旋转餐厅，位于一座摩天大楼的顶端，一圈下来通常是两小时左右，可以包揽城市夜景，餐厅整体都以冷色调为主，顶部的灯光也营造出了星空的感觉。 服务生带他们入了桌，只是整个餐厅并并没有其他人，倒像是被包了场。 任清不禁道：“我……我先去趟洗手间。” 任清本以为两个人也就是随便吃个饭，只是自打他捧着玫瑰花进门，那些服务生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对了，而且这种地方包场的话，对他来说也太奢侈了。应该说，沈则群根本用不着这样…… 是，因为最后一次二楼，所以要吃一顿隆重一些散伙饭？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任清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任清懊恼的搓着手，那边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喂，我是沈则薇，我想问问你沈则群跟你在一起吗？” 沈则薇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急切，任清心里一跳，忙道：“是，沈总是我跟我在一起，出……出什么事了吗？” 沈则薇叹了口气：“他胃病犯了前天住院了，这是偷跑出去的，你……你们这个时间吃饭呢吧？如果是的话你别看着他点，千万别让他喝酒，也别吃刺激的东西，让他快点回医院，今天的水一瓶没打呢，医生护士都在找他呢。” “好，我，我知道了。”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的胃病有多严重，只是脸沈则薇都急成这样，还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住了院，肯定就不是小问题了。 任清不禁有些为难。 他要是现在就让沈则群回去，沈则群一定不肯，还是快点吃了快点走吧，吃完了自己回家，他一定就会回医院了，沈则群不是那么乱来的人。 往回走的时候，任清忍不住站在一个花架后看了看坐在远处的沈则群，正巧可以看到沈则群正用手捂着自己的胃，眉头紧促，脸色比起刚才也显得更加的不好了。 任清有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走了过去，可还不等他刚走进一些，沈则群就像是感觉到了一样，马上坐直了，那种样子让别人看起来着实有些滑稽。 至于吗…… 就一个生日而已，还从医院跑出来，他以为是在演电影吗？！ 沈则群回头看着他，不禁抱怨道：“怎么去这么久？” “回去吧。” 沈则群的笑容在瞬间便凝固住了，他猛地拉住了任清的手，焦急道：“怎么了？是……我惹你不开心了？还是……” “医生让你住院，你干嘛自己跑出来？” 沈则群被任清一语戳穿，自然有些尴尬，他低头默了默才道：“大姐真是多事，我就出来一会儿，没那么严重。” “脸色都不对了，骗不了人了。” 沈则群抬起头看着他，嘴巴张合着却欲言又止，眼睛也似乎变得更红了。任清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沈则群有时候相当的固执，便道：“你说这这是最后一次，没吃就不算，等你好了再补就是了。” 沈则群看着他，不仅小声道：“可是不再今天，就没有意义了……” 任清见沈则群这样，也只是笑笑：“任寒的生日并不是今天，其实没必要的，我不太看重这个。” 任清说的是真话，他一个大男生，从小父亲常常跑车，哪里会每年给他过生日，他习惯了的。 可是任清这么想，沈则群听着心里却特别的难受，就好像任清的存在被抹杀了一样，沈则群看着此时任寒的面容，又想起了任清清秀腼腆的模样，心里更是想被利剑狠狠刺穿，透心的寒意令他的身体也更加的难受了。 任清要没出事，今天会是他26岁生日。 “对不起……任清，都是我的错。” 任清看沈则群这样就知道他可能是错误理解什么了，他看着沈则群捉住他的那只手，便道：“今天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沈则群心里像是被揉成了一团，天知道他有多么的舍不得，他只要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心里就特别难受。 他跟任清真的结束了吗？ 那天回去之后他就不断地在想这一个问题，他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说出那句话，可是再一想到任清那种因他而迷茫痛苦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离开任清更好。 他究竟该怎么做？ 不管这顿饭什么时候吃，那么过去之后，他就只能远远望着任清，看着他跟别人一起，看着他喜欢别人了吗？ 他只要一想到任清身边终有一天会站着一个不是他的人，他心里的嫉妒跟会很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不想让他属于任何人！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从头到尾……他最该恨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73.73 这顿饭在任清的坚持下终究没能吃成。 瞧见沈则群那种身体跟心理都已经病态了的模样，任清哪里还吃的下去。 出了饭店，任清就道：“要不我打车送你去医院吧, 这车你别开了, 不安全。” 沈则群看着任清担心的模样, 摆了摆手：“真的没那么严重, 我接你的时候还开的好好的呢,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就回医院。” “可是……” 任清担忧地看着沈则群的脸色，沈则群忍不住低笑道：“任清，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沈则群的笑容中夹杂着些许苦涩，任清心里一紧, 忙低下了头没再做声。沈则群见他这样，嘴角好不容易扬起的笑容终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心里被没来由的落寞跟失望淹没。 任清坐在副驾, 看着车窗外的一盏盏路灯飞快的在视线中闪过。他跟沈则群的相处模式似乎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变成了这种互不言说的状态。 其实说起来沈则群并不是一个会说什么情话的人，刚认识的时候也一直是他怕冷场，战战兢兢地找话题，跟比尔人交谈的时候其实还都挺好的, 也不知道怎么了, 一碰到沈则群就会莫名的紧张，或许喜欢就这样吧，遇见对方，就会紧张到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的地步。 沈则群一直在用余光打量任清，见他一直默不作声，沈则群便道：“你跟徐鸣皓合作的那首歌很好听，我看音乐榜上的成绩也已经到了第一名，你很开心吧？” 任清点了点头：“嗯，在编曲上，我跟鸣皓都加入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并不冲突，唱的很开心。” “鸣……皓？” 沈则群徒然瞪大了眼睛，他一点也没想到任清对于徐鸣皓的称呼已经变得这么亲近了，还有任清此时眼中掩饰不住的光芒，他真的有些看不懂任清这笑容真的只是因为隐约，还是因为徐鸣皓这个人了。 任清倒是没想到沈则群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忽然想起沈则群先前阻止他跟徐鸣皓之间合作的事情，脸上顿时有些微红，张口就道：“以前就这么叫的，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反映这么大吧？” 好像他跟徐鸣皓真的是那种关系一样。 沈则群忍不住道：“徐鸣皓在圈子里挺傲的，偏偏总是找你合作，当初他还半夜还给你发短信。” 任清一怔：“你偷看我短信？！” “……” 沈则群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看着任清惊奇的模样，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面子上又不肯表露出来，索性直接道：“是啊，生意人，都比较有危机意识。那时候你睡着了，我听到你手机振动，就替你看了。” 任清觉得，能把偷看这种事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笑的如沐春风的人也就只有沈则群了，不过这件事实在有些出于他的意料了。 任清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沈则群的眸光按了按，忍不住抿了抿唇：“是啊，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多面的性格。” 会因为一个人变得嫉妒，丑陋，胆怯，无措，甚至痛苦跟绝望。 眼看着车子就要到任清的楼下，沈则群再也撑不住了，清楚的看着任清眼里的诧异，颤抖地开口道：“任清……我们真的连最普通的朋友都不能做吗？即使是这样跟你闲聊的机会，你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任清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 沈则群他眼里的迫切跟哀求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知道其实在这是很普通的交流。 然而一想到对方是沈则群，哪怕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任清都会觉得心烦意乱，所以他才想要逃避。 可是圈子都白了就这么大，他也很清楚他并不可能躲着沈则群一辈子，可他就是觉得难以定下心来。 “你，你还是快点回医院吧。” 任清说着就忙打开了门，好像如果他不赶快逃离，就会被身后无形的巨兽连肉带骨头的吞下去一样，沈则群的声音跟样子也被隔绝在了漆黑的车内。 任清下了车就直直地走进了单元门，声控灯在这时亮了起来去，昏黄的灯光下，四五个男生一下子就从僻静的楼梯口蹿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铁棍。 任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回身，可是五个人已经把任清的后路给断掉了。 这里是小区，就算是劫钱也不会真的跑到这里。 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任清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愣愣地扫了几个人一眼，对方年纪都不大，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样子应该是混子。 任清警惕地看了看被三个人堵死的单元门，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上下大量了一番任清，笑道：“别误会，我们可不劫钱，只是……有人叫我们几个过来给你点颜色看看而已。” 任清从不觉得自己得罪过谁，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去前段时间在温泉度假村跟李宇的事，还有前短时时间收到的那条短信。 任清皱眉道：“是李宇找你们来的吧？他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对方人多势众的，任清可不想跟他动手。 看样子像是带头的那人忍不住笑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们既然收了钱就得替人办事不是？” “你们……唔！” 任清还没说完，身后的小混混就蹿了上来，一把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任清拼命地挣扎，可哪里架得住对方人多势众的，几个人抓着他就要往平日没有几个人使用的楼梯间拖拽。 “任清！” “操！” 眼看着任清就要被几个人暴打一顿，沈则群的声音却冷不丁从背后透了过来。几个人一见有人来，拿着混子就冲着沈则群招呼了过去，沈则群当即就跟冲过去的三个人打成了一团。 任清眼皮子一跳，猛地将后背往墙上一撞，身后捂住他口鼻的人猛哼一声，下意识就松开了手。眼看着眼前的人就要扑过来，任清飞起一脚就踢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对方手里的铁棍“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来人啊！救命啊！” 任清爬起来就要往上跑试图得到机会报警或者去喊一楼的人帮忙，可是他的脚踝却突然被身下的人用力一抓，任清反映不能，整个人都朝着十几节楼梯仰了下去。 “任清！” 一片慌乱之中，任清只听见下方的的沈则群这么叫了他一声，整个人瞬间就被一个人死死抱住了，接着两眼一黑就朝着楼梯急速的滚了下去。 “妈的！” “啊！” 只听到“嘭—”地一声闷响，几乎在瞬间，紧紧抱着任清的沈则群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喊，任清的心里“咯噔”一下，却摔得眼前一阵发黑，连一声惊呼都没能喊出口。 “我操你这么使劲儿干嘛？！” “快点走，快点！” 脑袋里乱哄哄地，只听到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低声叫骂的声音，可下一瞬周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就连声控灯都熄灭了，空旷的楼梯间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任清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忙抱住了这时还紧紧护着他脑袋的沈则群。 “沈则群！你怎么样，沈则群！” 昏暗的灯光因任清的低吼再次亮了起来，任清一把抱住了沈则群刚把想把人翻过来，就感觉手心一片湿热，任清低头一看，就只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这一刻，任清周身的血液都要滞留了，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以至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沈……沈则群！” 沈则群的额角因为刚才从上面滚落不断地流血，整个人有些痛苦的缩成了一团。可许是任清此刻的神情太过难看，沈则群硬是咬着牙对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了……别怕。” “我扶你起来！” 任清告诉自己不能慌，他忙着就想把沈则群架起来，可刚摸到沈则群的右臂，他就觉得不对劲。再往下一看，沈则群的半截小臂似乎都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搭在了身体一侧。 “你的手……手……” 沈则群疼的一身都是冷汗，却还是咬牙道：“估计有点骨折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什么才叫有事？！” 任清看着满脸是血的沈则群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忙把沈则群扶了起来：“来，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咱们这就去医院！” 任清忙把沈则群扶上了车，忙抽了几张纸巾摁在了沈则群的伤口上，一遍报警一边往医院赶。 沈则群疼的牙齿都在打颤，只能紧紧地咬紧了牙关，任清并没有受什么伤，可是他手上刚才沾满了沈则群的血，因为去蹭脸上不停滚落的眼泪，任清整张脸都有些花了，血迹跟泪痕都凝固在了脸上，看上去格外的骇人，沈则群能感觉到任清现在整个都都在发抖。 沈则群看他这样，心疼的不得了，忙伸出左手抓了抓任清的右臂：“任清，别哭啊……我真的没事的。” “你给我闭嘴！” 任清看着沈则群都在这样了还在这里劝他，突然觉得很恨，如果沈则群因为他出了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而沈则群被吼了这么一声，这下也疼的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沈则群，别睡……求你……别睡……” 他本想要强打起精神，可是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坐在那里看着任清的侧脸，却越看越模糊，最后，他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只是觉得万幸，万幸……受伤的不是任清。 74.74 车开到医院的时候沈则群已经陷入了昏迷，几个医护人员过来就把沈则群加到了移动床上直接进了急救室。 任清看着手术室外不断闪烁的红灯, 脸色惨白，一颗心像是被挖空了，整个人只得怔怔地站在那里。 医生见他的衣服上沾了血，询问一番之后建议他也做个初步检查，可任清此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有人叫他通知病人的家属，任清这才找到了许凡的电话打了过去, 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不断地颤抖。 任清不知道如果今天沈则群不再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可是一想到沈则群满脸是血还不忘安慰他的样子, 任清甚至会觉得他不如让那几个人打一顿算了，他们总是不敢要自己的命的。 任清站在冰冷阴暗的走廊上, 过堂的风打透了他的身体, 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许凡很快就赶了过来, 一起过来的还有沈则薇。 沈则薇看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忙问道：“你究竟遇上什么人了？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任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跟李宇有过节的本来也不是他, 而是任寒, 事到如今, 任清只得深深地弯下了腰：“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个人与人交恶的缘故，沈总是为了保护我才被人大伤的，真的很对不起。” 沈则薇也顾不得对他发难，正巧这时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开口问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我是他的姐姐！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一眼沈则薇，道：“病人右臂骨折，轻微脑震荡，还有胃出血的迹象，需要做联合手术，家属把字签了。” 医生说了一句就再次进去了，之后又有几个医护人员跟了进去，任清一听这话一下子坐在了身后的长椅上，一双手深深地□□了发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胃出血还从医院跑出来，还穿成那样，还要帮他庆祝生日，沈则群还说自己不会胡来？！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任清顶着手术室的灯，眼睛却感到一阵的刺痛，手术一直进行了五六个小时才结束。任清跟沈则薇被告知只能进去一小会儿。 任清忙走了进去，沈则群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呈现出了青灰色，额头被纱布抱住，眼下的泛着些许青色，右臂也上了石膏，整个人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任清的眼眶瞬间就被泪水盈满了。 医生道：“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要观察一晚，等他醒了在转入住院部。” “好，谢谢医生……” 沈则薇抹了抹眼泪，她想不通沈则群怎么就会遭这么多罪，难道这两年多的惩罚还不够，非要了她弟弟的命才算罢休？！ 警察也跟了过来问了任清当时的情况，任清去了一趟警察局把自己的怀疑对象说了出来，沈则群也让许凡协同警察开始调查。任清从警察局回来的时候，沈则群已经醒了过来被转入了住院部。 “则群啊，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吓姐姐了。” “姐，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任清站在病房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副怎样的神情，沈则群受伤确实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为了给他过生日或许也不会胃出血。 “姐，你看见任亦清了吗？” 沈则薇见他这种时候还对那孩子念念不忘，一时间有些气恼：“你都变成这样了还想着见他？则群，我不同意你你再见他了，他终归不会是任清，放手吧。” 麻药过之后，沈则群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他实在没有力气现在就跟沈则薇说清楚，便没有应声。 任清心里觉得有些尴尬，可比起这些，他还是想进去看看沈则群，这才敲了敲病房门，慢慢推开了。 “任清……” 沈则薇一见是任清来了，蹙着眉站了起来，可看着沈则群此刻转着头眼巴巴的摸样，沈则薇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就只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任清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则群明明坐都坐不起来了，见到他还硬是扯起嘴角的摸样突然觉得有些恼怒。 看了看沈则群上了石膏的右臂跟纱布裹起来的额头，任清顶着一双微红的眼睛，咬牙道：“医生说，你胃出血。” 沈则群微微一怔，忙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你受伤了吗？有没有检查？” 沈则群说着就抬起了左手作势要捉住任清，可那只左手却还在挂着点滴，任清一见他这样，上去就按住了他：“你别乱动！” 沈则群见任清生了气，这才彻底的老实了，一双眼睛对着任清的身体扫了一遍又一遍，在确定对方确实完好无损之后这才舒了口气。 任清看着他，忍不住道：“你昨天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 其实昨天沈则群是想要把当初找人做的戒指送给任清，可任清最后走的太急，他坐在车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是在生日这天送出去就没有意义了这才跟了过去。 也幸好，他跟了过去。 沈则群现在想想还是后怕的很，当他看到任清从楼梯仰下来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他哪里还能忍受任清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只是眼下这种时候，肯定是不适合送戒指的，他并不希望任清因为这件事收下，或者趁机提出书面要求，他不想再强迫任清做任何事情。 沈则群这么想着，便只是道：“我昨天送你的花你留在了车上，我就想着要给你送去。” “一束花罢了，我拿不拿又有什么关系？！” 任清宁愿沈则群没有过去，宁愿自己被毒打一顿，也总好过心里像现在这样难受。 沈则群看着一脸怒气的任清，咬了咬牙：“如果我没过去，你就要被那帮下三滥打了。” “他们顶多揍我一顿，小混混而已。” “我这种老骨头都断了，你还经得住打？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亲手杀了他们！” 任清被沈则群严厉的阴狠惊住了，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酒店沈则群教训李宇时候的暴戾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他或许真的并不了解沈则群。 可是通过这件事，任清却看清了一些自己，那就是无论怎么样，他还是会担心沈则群，就算是出了这简直之前在餐厅的时候，见到沈则群那么难受的样子他还是会觉得心疼。 他觉得沈则群实在是上天派来折腾他的，注定要纠缠在一起，无法挣脱。 沈则群看着任清此刻高高蹙起的眉，一副纠结迷茫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臂，这才轻声道：“任清，我不会趁人之危对你提什么要求的，正如我说的那样，你从来都不欠我的，就算是我这条命都给你，也不够补偿你失去的。” 沈则群眼里的无奈跟卑微犹如尖刀一般刺进了任清的身体，他的现在那个仿佛都被一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任清摇了摇头：“没有谁欠谁，这次确实是你救了我，谢谢你保护了我。” 沈则群的眼神有些躲闪：“我不想听你道谢，我只是想问……你还欠我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对吧？这是你昨天说的。” “嗯，这个以后再说。”任清走进了些，摸了摸他被层层包住的右臂：“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沈则群也诚实道：“麻药过了有点疼，不过可以忍受，手术挺顺利的。” 沈则群看着任清，虽然很想触碰他，可是稍稍一动他就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显然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没有过去。 沈则群心里有些不甘，忍不住道：“任清，你真的吓死我了……你如果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真的……” “我这不是没事吗？是你保护了我不是吗？” 任清听到沈则群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忙打断了他，沈则群点了点头：“你不会与人交恶，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肯定跟李宇有关，你放心任清，这件事我大姐她会处理，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混蛋！” 沈则群说着，眼眶就有些湿润，他昏迷的时候似乎梦到了任清出事的时候，他的身上沾满了任清的血，紧紧地抓着任清的手一遍一遍在救护车上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任清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么痛苦。 那么绝望。 他实在害怕了，他再也、再也不想经历那些了。 像是想找寻一点能让自己安下心来的东西，沈则群忍不住动了动身体，看着他轻声道：“任清，我能碰碰你吗……” 沈则群眼里的执着跟酸楚让任清动容，任清看着他，主动地走到了沈则群的左手边拖住了他冰凉的掌心，沈则群也不再言语，只是一直的用力的握紧。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想再放开。 “谢谢你……任清……”沈则群忍不住轻轻闭上了眼睛：“谢谢你平安无事。” 75.75 李宇被送进了戒-毒-所。 任清之后给刘川打了电话, 刘川着实没有想到李宇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事情，听到沈则群断了一只胳膊还脑震荡了之后，刘川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当晚徐鸣皓过来找任清吃饭，任清这种事时候哪里有心情跟徐鸣皓吃饭，也就拒绝了。徐鸣皓性子直, 非要任清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任清没有办法，便将事情给徐鸣皓说了。 徐鸣皓当即开了车过来，在确定任清没事之后这才放心, 不过对于沈则群受伤的这件事, 徐鸣皓却觉得那是他应该遭的罪。 任清知道这两人不怎么合盘, 也就只是摇摇头。 沈则群刚动过胃部手术，这几天都在禁食中, 第二天任清去了公司开了个会，下午一出公司就去了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任清刚想推开门就透过窗户看见穿着病号服沈则群正趴在床边朝着下方张望, 像是再等什么人。 沈则群住的是单人病房, 现在里面也没有人, 任清也就没有敲门, 直接把门推开了。 还没等任清开口，站在那里的沈则群便幽幽道：“许凡，你说……任清会不会以后都不来看我了？” 因为最近繁忙的工作跟胃病还有伤痛的缘故，沈则群整个人瘦了许多，穿自己衣服的时候任清到没有注意，可眼下沈则群只穿了一套病号服，迎着一样站在窗边衣摆被封微微荡起的时候，就像是他整个人也会随着夕阳的余晖消失殆尽一样，声音也缥缈的很，像是隐藏了无尽的落寞。 任清看着沈则群的背影，实在与那时挺拔的身姿再难联系到一起。 沈则群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他连普通朋友都不愿意跟我做了啊……” 任清看着他的背影，眼里胀的厉害，忍不住就道：“我像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沈则群微微一怔，猛地转过了身子，眼里却显现出了一丝丝尴尬。 任清不禁开口道：“谁让你起来的？快点睡到床上去。” 沈则群看了看他，乖乖的躺了回去，却又忍不住道：“你……从门诊楼直接过来的？” 任清点了点头：“嗯，我打车过来的，住院部门口太堵了，我就从另一西门进来了。” 沈则群这么一说，任清便知道他刚才站在窗边看谁了，只是那种样子的沈则群更加让他不好受，就好像是被他抛弃了一样，手足无措的。 沈则群垂了垂眸：“我等了你……好久。” 任清实在不想见到他这样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忍不住解释道：“昨天去了警察局，今天上午又去了公司，我的专辑审核通过，明天就要进行第一波宣传了，所以……”任清走近了些：“所以我要开始去各地进行宣传，不能每天都来了，你别等我了，要好好休息。” 任清今天试图跟公司说推迟原定的发布日期，可他也不过是一个新人，自然要趁热打铁，刘川也跟着劝他，任清也没有办法。 沈则群没有说话，只是足足盯了他好几秒之后才默默地地下了头，强打起精神道：“工作很重要啊，我现在也没事了，医生也说只要静养就好。” 任清看了看沈则群的手臂，又道：“你手术之后是要禁食的吧？如果不舒服可别硬撑。” 沈则群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是，工作再忙，一天三顿饭也要定时吃，可别学我这种样子。” “嗯，至少我不会从医院偷偷溜出来。” 沈则群一怔，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却也无话可说。 沉默了半响，沈则群才抬起头，轻声问道：“你不来的话……我能给你发短信吗？你会……嫌我烦吗？” 任清一时间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沈则群眼里的流露出的情感实在令他震惊，他说不出什么别的，就只能道：“工作的时候，其实手机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不在我身上，或者要调静音，所以我可能不会回。” “啊，也……也对。” 沈则群眸光似乎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任清心里一震，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要再说点什么，沈则群的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几乎在一瞬间，任清突然就捉住了他的左手。 他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唯独红了一双眼。 “你，你怎么，你怎么哭了？是哪里疼吗？” 这样的沈则群实在让任清无法冷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打死也不想看到这个人的眼泪。 沈则群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就…… 沈则群突然用左臂揽住了任清的身体，把脸深深埋在了任清的肩上，声音也嘶哑地像是要裂开了一样：“任清……我以后真的不能跟你说话了吗？你真的彻底放弃我吗？我真的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整天烦你的啊……别不理我，别不要我好不好？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真的就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他还要独自在绝望里行走多久，他还要等多久，他真的望不到尽头。 “你别这样啊……” 任清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砸在了沈则群单薄的病号服上晕开一片阴影。 或许是真的看不下去沈则群这样可怜又卑微的姿态，或许是因为看到沈镇海去世的消息后彻夜睡不着，即使不断逃避也阻止不了内心担忧的自己。 任清承认他忘不了沈则群，他只是没有勇气，只是不敢去喜欢了。 可那毕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人，他又怎么忍心看到他变成现在这种病态的模样！ 他或许真的应该放过自己，也放过沈则群。 或许他们各走各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真的是最好的吗？ 如果是最好的话，沈则群怎么会这么痛苦，他又怎么会流泪呢？ 深吸了一口气，任清终于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输给了他。 “我是说……我可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回你的短信，但我忙完了之后就会看的啊。” 沈则群没有说话，只是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将他搂得更紧了，像是恨不得把这任清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或许这样，他们就能永不分离了。 任清的双手也覆上了沈则群的微微颤抖的脊背，他终于没能忍住：“你说让我给你一次机会……””任清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并不是还没有原谅你，或是厌烦你，我只是……只是觉得我跟你回不到过去了，所以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只能让彼此更加痛苦。” 沈则群看着他摇了摇头：“任清，我们以前的相处模式其实是错误的，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做到交心。我因为害怕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对你说，你也因为我的伤害跟那些你所谓的自卑对我建立防备。可是从今往后，我希望我们对彼此都不要有隐瞒，你生气，愤怒，你的左右情感都可以跟我说，我也会跟你说出我心中所想。我们不会回到过去，我也不愿再回到过去。我只希望我们可以打造一个新的未来，只属于我跟你两个人的。任清，我只要一个机会！你如果觉得我做的不好，到那时候你再跟我分开，我都不会再说一个字，任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的表现，好不好？” 这一刻，任清觉得他真的输了，输给了沈则群。 慢慢地闭了闭眼睛，任清终于拿出了最后的勇气。 “好。” 沈则猛地摈住了呼吸，他慢慢地看向了他，像是不可思议一样，他的眸子都在疯狂的颤抖着，他紧紧地抓住了任清的手：“你……你刚才……答应了？” 任清盯着一张布满泪水的脸使劲地点了点头：“我决定再给你，也给我一次机会，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任清……任清……谢谢你，谢谢你……” 沈则群突然觉得这个拥抱实在太过沉重，仿佛越过了无尽的思念，还有生与死。 而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属于他的任清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放手，他会拼尽一切让他过得快乐，幸福。 他不会再做错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在一起哭了很久，他们都知道这样真的很傻，却又都无法抑制。 任清本来觉得在这一段感情中，傻的只有自己。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在感情中，沈则群也不是入他想想的那么聪明。 他也会为疯狂到如此的地步。 为了曾经的那种喜欢，任清已经把命都搭进去一次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种机会，他为什么宁愿选择痛苦也不愿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沈则群让他放下了以前的那种自卑，沈则群把他的傲娇跟自尊揉碎了给他看，那么他就在赌一次，跟这个人再走一次又如何呢？ 他觉得他以前真的不算了解沈则群，他也在一味的逃避。 他不觉得这仅仅是给沈则群的机会，这也是的机会，他们的机会。 76.76 任清专辑的主打歌开始以数字授权的方式登录各大音乐榜单了。 仅仅三天，第一首主打歌《振翅》的mv点击量就创下了新人点击率的新高, 并且很快就上升到了各大音乐榜单的第一名。 公司同时透露的周一豪为其另一首专辑主大歌曲作曲作词的信息，这更加的提高了粉丝们的专注度, 各大音乐榜单上也挂着任清的专辑海报。 加之任清之前献唱的两首歌热度也还在持续走高，一来是因为《踏云行》想要赶在暑假上映, 最近一直在搞最后一波的宣传造势, 另一面时徐鸣皓也宣布将在今年秋季发布新专辑。 这下子，任清参与的两首歌跟自己专辑的主打歌霸占了各大音乐榜单的前十, 并且这三首歌风格迥异, 将任清宽阔音域跟对感情的拿捏都展现的淋漓尽致，甚至有音乐人高度评价任亦清就是为唱歌而生的，是一个用心在唱歌的实力派新人。 紧接着, 任清便推出了自己的第二波主打歌《微甜日记》, 不同于上一首歌的摇滚曲风，跟前半段稍显沉重的压力感, 这首歌营造出了一种初夏午后的感觉，纯洁的感情与甜甜的恋爱, 语调轻松, 郎朗上口, 让人一听到前奏就会觉得心情大好，指尖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打着节奏。 任亦清这个名字开始频频出现在了各大热搜榜上，紧接着，任清的其他歌曲也开始强势登陆，变换的风格跟不同的音域展现让人眼前一亮，专辑整体的打包下载量惊人，称得上新人在数字专辑时代的惊人突破。 任清接连参加了许多电台访谈之类的节目，在几个宣传会上唱了主打歌的现场，再一次让那些怀疑他包装过度唱歌只靠调音的人无话可说。 第一波跟第二波的热度持续走高，因为任清是新人的缘故，所以实体专辑数量并没有定的很多，只是任清这个专辑的制作上可称之为精美，但因为是新人的缘故，价格却定的不高，这使得第一批专辑仅仅在十二小时之内就被卖出去了一半，并且还在持续的销售。 江氏的音乐总监跟销售当初也没有料到，连忙增加了制作。 紧接着便有不少品牌有意让任清做代言人。 公司自然也有意大力培养任清，刘川也积极地争取，一时间各种邀约不断，刘川从中挑出了几个中意的，并且对任清以后得发展有长远影响的合作接了下来。 任清恨不得自己有好几个分-身替他工作，仅仅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任清整个人就累的受了好多。 沈则群半个月前就出院回了别墅，沈则薇接管了公司的事情比较忙，便给他请了一个阿姨还有许凡照顾他，沈则群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可沈则薇却很坚持。 这段时间沈则群给任清发过几次视频通话，说他的歌他都有听，每一次宣传也都有看电视，专辑也有自己在网上买，还差点没能抢到，两人之间的交谈也变得轻松了起来，任清跟沈则群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专辑宣传终于告一段落，任清刚回到京城就听说自己的《振翅》入选了上全亚音乐盛典的半年度的十大金曲榜。任清当晚便自掏腰包请了整个音乐制作团队的老师还有徐鸣皓一起庆祝了一番。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任清刚想回去，那边手机就响了，是沈则群打过来的。 任清刚一接通，沈则群就开口道：“任清，你那边散场了吗？” 任清昨天跟沈则群说了今天会回来，也说了晚上要跟团队一起吃饭，他本以为沈则群这么晚一定睡了，没想到还没有。 任清想起了之前医生的叮嘱，不禁沉声道：“医生说你的胃需要休息，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因为我想等你，我想你了。” 沈则群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任清听得脸上都有些泛麻：“这个……这个不能成为你熬夜的借口。” “那……我知道你现在在北京，所以努力睡也没有睡着，只要躺在床上等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听任清不说话了，沈则群就知道任清一定是有些害羞了，沈则群不禁抱怨道：“我本来想去酒店接你的，不过许凡彻底被大姐收买了，说什么也不带我去，要不是我一只手，我一定过去接你了。不过我让许凡去等着了，应该就在酒店外的。” 沈则群的语气着实有些委屈，任清今晚也喝了不少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了。 他实在不知道沈则群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跟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似得。 任清听沈则群说许凡在酒店外等着，忙不迭回了回头。果然，许凡也看到了他，正朝着他走过来。 任清忙走了过去，心里充满了歉意：“抱歉啊许先生，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来接我。” 许凡见到了任清大有一副如释负重的模样，忙道：“没事，快上车吧。” 车子行驶在深夜的路上，任清看着路灯发出了一点点光亮，又想着沈则群正在等他回去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这种心情很复杂，让他想起了那时喜欢沈则群的时候，总是归心似箭还带着莫名的紧张。如果沈则群没有来接他，他就会回去做很多好菜然后给沈则群打电话，沈则群就会推掉加班回去住。 而像这样对方满心期待的说想他，说等他回去情况，任清还是第一次体验。 深夜路上车辆很少，许凡开的也挺快，大约半小时左右就到了别墅。 别墅的灯还在亮着，沈则群听到了车的动静忙出了门，车子开进前院的时候沈则群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车刚刚停稳，沈则群就帮任清打开了车门。任清下车刚想开口打招呼，整个人就被沈则群抱住了。 任清被沈则群温暖的怀抱刺激的打了个哆嗦，沈则群却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欢迎回家。” 许凡一见这场面，忙开着车调转了方向离开了。 任清被沈则群抱在怀里也不敢动，生怕碰到他手臂上的夹板，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快要失去节奏的心跳。 沈则群抱了他好久才不舍的松开，任清将沈则群眼里的殷切跟热情看的一清二楚，这样的目光实在有些撼动了他。 其实回来的路上任清还在想着第一句话要跟沈则群说点什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他也实在没想到沈则群会一上来就抱住他。 任清看了看他还在吊着的右手，稳了稳自己的呼吸：“先进去吧。” 沈则群点了点头就牵住了他的手进了门，任清刚想换鞋，沈则群却直接牵着他走到了沙发处。 任清刚坐下来，沈则群就转过了身子望向了他：“你这次去的时间太久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任清脸上一热，忙移开了目光：“有什么好看的啊……又不会多一只眼睛。” “你瘦了……” 沈则群心疼的用手摸了摸任清的脸，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任清只是笑笑：“有吗？我自己倒没觉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喝了一个月的面粥，医生说我只能喝面粥。” “这么可怜？”任清听着沈则群委屈巴巴的声音，实在跟他的模样不相符，忍不住嘴角上扬。 沈则群却不觉得，反而诚实的点了点头：“吃的不好，又见不到你，难受着呢。” 任清忍不住道：“那我明天试着做点小菜给你调剂调剂。” “不用。”沈则群凑近了些，用鼻尖蹭了蹭任清的：“你回来了就行。” 任清忍不住往后撤了撤身子：“我一身酒味，别靠这么近。” “没关系，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当然想靠近你。” 任清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这才斜着看着他一眼，却发现沈则群满眼的笑意，任清不由得道：“一个多月没见……你是不是偷看了情话大全？” 沈则群忍不住笑了笑：“我以前只是没能说，也没能告诉你我究竟有多喜欢你。上次我们既然答应了彼此要把自己心里所想毫无隐瞒的说出来，我自然要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多喜欢你了？” 任清的一张脸都红透了。 “你……肉麻死了！” “我只对你这样。”沈则群看着他：“你不喜欢吗？” 任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也，也不是不喜欢，就……就是不太习惯。” “那可不行啊。”沈则群露出了一点点为难的神色：“这个你必须要习惯，毕竟我是要跟你说一辈子的。” “……” 沈则群的目光抬了抬，开始一点点的描绘着任清粉色的唇，声音也变得沙哑低沉：“任清，我想亲你……可以吗？” 任清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发懵，这让他怎么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沈则群这么说着，声音也染上了一丝丝性感蛊惑的味道，任清只觉得心里有些燥热，却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沈则群慢慢地靠近着，含住了任清的下唇就轻轻吸-允起来，然而这种亲吻的方式却一点也不煽情，反而像是对待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也没有更深入样子。 可是沈则群的整颗心却被这种满足感给填满了。 他的任清，回来了。 77.77 任清上楼冲了个澡之后，沈则群给他准备好了睡衣。 只是让任清有些无语的是, 沈则群换了床上四件套，并且是大红色的, 好像要洞房花烛了一样。 “这……有点夸张了吧？” “有吗？”沈则群坐在了床上, 左手牵住了任清：“红色的多喜庆，庆祝你再次、永远的属于我。” 任清看着这张床，突然想不起来上一次尽情享受激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在他的记忆中沈则群一直很温柔，他也一直在克制, 哪怕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 最后一年他们也不再交心, 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至于重生之后的事情，他就更是不想提了。 任清不是女孩儿, 他知道没有可扭捏的, 他也知道两个人分开了一个多月，自己心里有渴望是很正常的。他只是有些担心沈则群的手臂，还有就是两个人现在的状态会不会不适合继续更加亲密的举动。 沈则群见任清这样, 心里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抬了抬手, 在任清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任清，如果你不想，我什么都不会做，那种事清本来就是感情的升华，并不是顺从。虽然……你顺从的样子的确很可爱。” 任清身子一僵，看了他一眼：“沈总，您现在可是独臂侠。” 沈则群被任清说的轻咳了两声：“那……等我拆了夹板，嗯？” 沈则群此刻的眼神极具挑逗的意味，任清身上刚从过热水，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红晕，被沈则群这么看，热度就更加的散不去了。 任清掀开了被子就坐了进去，沈则群不禁用手摸了摸他潮湿的发梢，捏了捏他温热白皙的脖颈：“任清，以后不准再叫我沈总了，我听着这个称呼真的很伤心。” 任清知道这个称呼代表什么，也就点了点头：“那我以后还叫你沈先生？” 沈则群蹙了蹙眉：“嗯……我的确你是家先生不错，但那个姓就免了吧。” “那……先生？” 沈则群看着任清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禁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任清……我发现你真的变坏了啊。” 任清耸了耸肩：“以前我暗恋你，喜欢你，自然想着要把自己好的一面给你看。但是你说我们以后要毫无隐瞒，那我自然要把你从前不知道的，不好的一面也一并给你看看了。” “谁说不好的？”沈则群捏住了他的下巴，亲了亲他温软的唇：“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是我最喜欢的。” “还……还是睡觉吧。” 任清实在说不过沈则群，只得用被子把自己的脸盖住了。 他突然觉得沈则群的嘴巴要是甜起来，简直能腻死人。他实在有些无力承受，他觉得他如果再被沈则群的眼神看下去，他就要受不了了。 突然感觉后颈一热，那凸起的骨头就被沈则群从后面轻轻亲了一口，任清的身体像是蹿过了一道电流，沈则群真挚而又深情的声音却在此刻落了下来。 “谢谢你，任清……谢谢你回来。” *** 任清挣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沈则群正用左臂撑着自己的脑袋睡在他身边看着他。 “早啊，任清。” 任清眨了眨眼睛，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忙揉了揉眼睛，小声道：“早，你怎么醒这么早？” “任清，不怕你笑话，我实在有种不真实感，夜里我醒来了一次就急着去触碰你，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我的梦，我是不是挺傻的？” 任清听着心里有些酸楚，他忍不住主动往沈则群那边拱了拱，小声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是就在你身边么？我们把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都忘了吧。” 任清说着，余光就再一次落在了墙上那十几张海报上，上面都是他的样子，却又不是他现在的样子。 任清看着实在觉得有些别扭，便道：“墙上的那些海报，你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沈则群的眼神有些躲闪：“你走后不久。” 其实关于他的死亡，任清几乎没有记忆，他只记得他被车撞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这事情提起来不好，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人生，任清还是想要搞清楚，他看了看沈则群，便开口问道：“我……能问问我是在车祸当场死亡的，还是抢救无效走的吗？” 沈则群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任清见他这副样子，忙改口道：“算了，这种事我不该问，你饿了吧，我起来做饭我们吃。” 任清说着就起身浴室开始洗漱，出来的时候沈则群已经下了楼。 任清想着要做点蛋花汤给沈则群喝，下了楼之后就进了厨房。沈则群听到动静也跟了过来，任清看着他道：“这一个月都是谁给你熬的面粥？” “大姐请了阿姨过来，因为你回来了，我就让阿姨休息了。” 任清点了点头：“我准备做蛋花汤，再放点枸杞，清淡有营养。” “任清……” “嗯？” “关于你的事，我跟我妈还有大姐都说了，他们虽然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最后也都接受了。” 任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一幅怎样的表情，他转念又想到了任雯。 前几天任雯还给他通了话，说她已经从化妆师助理转正了。任清并不打算告诉任雯这种荒唐事，他只想好好补偿她，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他真的把任雯当做自己的姐姐的。他有试着跟任雯说起他跟沈则群的事情，任雯虽然觉得这样的话他就不能有孩子了感到很可惜，但他也表示理解跟接受，还说只要他幸福就好。 任清想着沈则群既然这么说了，也就问道：“那你母亲跟你大姐同意吗？” “嗯？” “沈家的产业这么大，你又是唯一的儿子……他们同意你跟一个男人一起吗？” 沈则群知道任清在担心什么，不禁走近了些，把下巴垫在了任清的肩上：“我已经争取他们的同意了，任清……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 任清这下觉得轻松了一些，他回了回头，又道：“你今年也三十四了，可以试试代孕，我也很喜欢小孩子，孩子是家庭的纽带。” 沈则群侧着身子亲了亲任清的侧脸：“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去？” 任清笑了笑道：“我说真的，我不是因为迁就你才这么说，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可以抚养孩子。” “不急，你还这么年轻，等你事业再稳定稳定我门再计划这件事也不迟。”沈则群说着又看了看他，颇为不满道：“还有啊，什么叫我今年也三十四了？你这是在嫌我老吗？” 任清眨了眨眼睛：“我今年才二十一，这么算的话你比我大了……唔……” 任清的话还没说完，沈则群就吻了上来，离开的时候还轻轻地咬了咬他的下唇：“我的身体怎么样，你很快就会明白了，我保证。” 任清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开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左右，真的。” “晚了，补救不回来了。” 任清：“……” 两人吃过了饭就窝在沙发看电视，任清正给沈则群敲核桃剥桂圆，那边门铃就响了。 “大上午的这会是谁？” 沈则群也挺纳闷，许凡应该是不会过来的，他大姐最近也在忙公司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才对。 “我去开门。” 任清拍了拍手就把弄好的核桃放在了沈则群的手上，沈则群也就跟了过去，沈则群看着小屏幕上映出的人，神色微变：“是我妈。” “啊？！” 任清的脑子一瞬间有些短路，他实在没想到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沈则群的母亲。沈则群也没想到绕曼云会突然过来。 任清连忙把手放在裤子上搓了搓，沈则群见他这样，忍不住道：“别紧张，我妈比我还温柔，而且也知道我们的事。” 沈则群说着就开了门，八月底的阳光还是很足的，绕曼云带着一顶帽子，穿着优雅的长裙，任清一点都没看出来这竟然是沈则群的母亲，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 这保养的也太好了点。 绕曼云一见任清，心里也就明白了：“你就是任清吧？我经常听我儿子提到你。” 绕曼云的声音很好听，不同于沈则薇的凌厉，正如沈则群说的，对方一看就是很有涵养又很有主见的女性。 任清忙道：“阿姨好，初次见面，我是任清。” 绕曼云进了屋，任清忙去倒了杯茶，绕曼云见任清的脸都快红成了一片，不由得笑了笑：“谢谢。” 沈则群不禁问道：“妈，你这是从外公那里来的吗？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绕曼云点了点头：“是打算回去的，不过我想着要来看看你，我昨天给许凡联系了，他说你今天在家，我就过来了。”绕曼云说着，就看向了任清：“好吧，我是想来看看任清的，妈妈实在是很好奇，你要知道我总以为你会跟你的父亲一样对感情稍显冷淡，可是自从两年多前你跑过来跟我说你做错了事，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就一直想来见见任清了。” “妈！” 沈则群被说得脸上也挂不住了，任清却颇为意外：“两年多前？” 绕曼云看了看任清，不禁叹了口气道：“任清啊，我听则群说了你事情，这真的很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但我同时又觉得这是你们缘分未尽。则群曾经伤害过你，我带他替你道歉，是我没教好他。” “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 绕曼云又道：“任清，我很感谢你愿意再给则群这次机会，他真的很喜欢你，那时候还像老爷子出了柜，绝食抗议不说，还被打进了医院。可他尽管做了那些看起来很英勇的举动却没有勇气跟你解释，以至于对你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这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却因为他一时的躲避而造成了那之中的种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任清彻底被绕曼云的这番话说懵了。 出柜？绝食抗议？打进医院？ 任清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忙看向了沈则群，沈则群不禁用手搓了搓额角。 绕曼云见任清如此，才恍然大悟：“他没跟你说过？” 任清摇了摇头：“没有。” 绕曼云一听这话，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住了任清的手，道：“以前的那些就让它过去吧，你不在的这两年，他也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教训。现在你回来了，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珍惜这种奇迹，互相照顾着相爱着一直到老。” 任清虽然心中有疑问，可听绕曼云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我会的，我既然选择再给彼此这次机会，就做好了这种觉悟了。” 78.78 绕曼云没有留下吃午饭，只是呆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 只是绕曼云一走, 沈则群就感觉到他跟任清之间的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了。 沈则群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跟在任清的身后转悠。 任清见他跟进跟出的，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这才看向了他，问道：“你出柜……什么时候的事？” 听任清发了问，沈则群这才不得不回答道：“就……你见面会之后不久。” 这一刻，任清的表情足以用错愕来形容，他从不知道沈则群曾经也为了这段感情如此努力过，可他同时又很气愤。 沈则群既然那时候就能够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在那之后却从未跟他透露过？ 任清觉得脑子有点乱, 又问道：“你既然都能出柜，那见面会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沈则群沉默着，过了许久才小声道：“我觉得自己太自私。跟你相处之后, 我意识到你在我心里的不同之后, 却又觉得日子还长, 不急于想那些。只是在听你唱歌之后, 我却不能再忽略心中所想了。但我又觉得我隐瞒了你很多, 就觉得在跟你道歉解释之前不能答应你。我觉得心里很乱, 所以之后那段时间没有回去。我去找了我妈聊了一次，他跟我说如果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就要考虑以后的事情，包括婚约的事，还有老爷子那边。后来我回去了一次，你明显对我冷淡了很多，接着你说要去外地好几个月，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所以就决定先处理好那些事。” 任清也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当时的事情，突然想起来在最后一年中，他跟沈则群相处的日子实在屈指可数。当时他拍戏拍好几个月都不回来，不然他怎么就连沈则群住院都不知道？ 说到底，他跟沈则群都是不合格的伴侣。 正如沈则群那天说的，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是不对的，甚至是病态的。 任清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这才望向了沈则群的双眼：“我其实你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嗯，你问。” “那时候你在酒店过生日，穿的那么好看，是打算做什么？” 他本以为沈则群是想要向林立表白，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沈则群抿了抿唇，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我想着我在上一个生日的时候拒绝了你，所以就想在那天补救，我是想……跟你表白的。我订了包间，亲手做了装饰，我想着要在朋友的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可他们事先并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或许是从见面会见到你之后他们就觉得我喜欢的是林立……所以那天就把林立也叫来了。我听到林立要来，就不想让你们见到，可还是……当时你的眼神叫我无法立足，等我去追的时候，你已经走远了。” 任清已经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他只是实话实说道：“我以为你那天是要给林立告白却被我搅了局，所以才一副慌忙的样子。” 沈则群也不禁苦笑了一声：“怎么会呢，我喜欢的是你。” 任清抹了把脸，又想起了最后那天他开机的时候，似乎收到了很多未读的短信跟未接来电，可他都没有来得及看。 “我走的那一星期，你一直在找我吗？” 沈则群点了点头：“是，我一直在找你，可你一直关机，我只好给你留言，你大概一个也没有看见吧。” “我当时脑子很乱，就关机了。”任清看着他：“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死亡的？” 沈则群回忆着，身体都在微微发抖，那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噩梦。 “我当时跑过去的事情，你躺在血泊里，我不停地叫你的名字，可是你没有回应我……你再也没有……” “沈则群？” 沈则群脸色惨白，整身体都因为恐惧而微微弯了下来，任清感觉到沈则群状态不对，连忙撑住了他：“你没事吧？那都过去了，我不问了……都过去了，我以后不会问了。” 任清看到沈则群这幅模样，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沈则群的种种表现，还有心理医生的事情，他心里顿时有些慌了，忙吧沈则群扶到了沙发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任清这时候才想到车祸现场有可能惨烈，他实在不应该提那么绝望的事情。因为他只要想到那天送沈则群去医院那一路上的心情，他就不敢再想了。 如果他躺在血泊中当场就已经死亡了的话，沈则群当时会是什么样？ 已经宣布了死亡，那是不是说明沈则群是跟一个连医生都已经放弃的尸-体一起被架上了救护车去的医院呢？ 而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任清觉得窒息。 *** 过了好大一会儿，沈则群整个人才缓过来，任清握了握他的手，却发现沈则群的左右冰冷，掌心潮-湿。 任清想着自己着实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车祸死亡了，问下去也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受。 “你感觉好些了吗？” 沈则群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却像是隔了一层雾，迷茫的像是迷了路的旅人。 任清心疼的厉害，双手绕上了沈则群的脖颈，额头也抵在了一起：“你觉得好些了吗？” 任清说着就轻轻啜了一下沈则群的唇，晕开了冰凉的触感。沈则群的身体一颤，忍不住把左右手放在了任清的心脏上，像是在确定他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炙热鲜活的。 任清的眼周酸涩，却又无比认真道：“你感觉到它在跳动吗？我就在这里，不会再离开了。” “任清……” 沈则群忍不住把额头贴在了任清的肩上：“别再离开我……别再出任何事，别再那样惩罚我……” “不会了，我们会好好的，说好的。” 沈则群的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像是要用尽全力才能够把声音从嘴中挤出来：“你走后，我一度不肯面对现实，我抱着你的骨灰在卧室里过了好久，大姐劝我让你入土为安，可我却不敢放手。” 沈则群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悲痛：“之后，我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你，还有在酒店那时候你看着我的时候充满绝望的眼神。我变得不想睡，不敢睡。大姐他叫了王伦来，可是我不想说，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关于你的事。我怕我说了，心结解开了，终有一天，经过漫长的时光，回忆也会逐渐变淡。直到遇见了那时成了任寒的你，那些梦出现的频率也就变得少了，可是越跟你相处，我心里越难受。” “沈则群……” “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我妈说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告诉你。我不想你可怜我，我不想把那样可悲又可憎的自己拿出来给你看。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会消失，怕我一觉醒来发现这其实都是我的幻想，你依旧没有回来，再也不会回来。” 任清紧紧地咬住了唇，他不想在这时候哭出来，可是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沈则群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其实你走的这一个月，我每天都握着手机等你的电话，只有看到你，像现在这样触碰你我才会安心下来。可是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所以才故作轻松的跟你聊天，我想让你在我身边每时每刻都开心快乐。我试着跟王伦说了我的顾虑，王伦劝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把我的不安，焦虑都告诉你，你要是想要笑话我就尽管笑吧……” 任清沉默了许久，最后却只能苦笑道：“我们两个人半斤八两，谁都没有资格笑话对方。但我想跟你说那些不好的都是以前了，我们都不要再去想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加倍的幸福，弥补之前错过的一切时光。那么你跟我说了这些，心里觉得好受点了吗？” 沈则群偏头吻了吻任清的脖颈：“好多了，谢谢你这么包容我，原谅我。” “别这么说，不管是以前还是之前，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可重要的是，我们的以后可以变得更好。” “你说得对。” 沈则群抬起了头，吻了吻任清微红的眼角：“重要的是我们的现在，还有接下来的一生。任清，我爱你……” 两个人脸上分明都带着未干的泪痕，却有又发自内心的相视而笑。 这一刻，任清才真正觉得自己不用再去追逐对方的身影了，而是真正的站在了沈则群的身旁。 他要的从来都不多，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公平的、坦诚相见的过一生，虽然这其中的过程极其忐忑，可好在他没有放弃，沈则群也没有。 他看着此刻映在沈则群深邃的眸子中自己的身影，心里突然充满了前行的力量，带着无人可以撼动的坚韧。 心中有一个坚定而热切的声音在告诉他…… 他的选择是对的。 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爱情。 79.79 任清今天陪着沈则群去了医院拆了手臂上的板子，沈则群各个方面都恢复的不错, 医生就说近期这右手别提重物, 还叮嘱了一切其他的, 任清都有牢牢记下。 出了医院，任清看了看时间，偏头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 沈则群叹了口气道：“上次去那个旋转餐厅没吃成，今晚去吧？” 任清一听这话，自然觉得有些为难：“那不还得包场？太麻烦了, 不要了吧。” 坐在副驾的沈则群一听这话, 忍不住身后握住了他, 颇为感慨道：“我家任清太出名也不是好事，我感到很不安。” 任清点了点头：“那些人总是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私, 的确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我不是说这个。” “啊？那你在说什么？” 沈则群靠近了一点：“就是你mv中的那个女孩儿, 最近一星期总有报道传你们的绯闻，而且你们还一起拍了饮料广告，动作很亲密。” “噗……”任清一时间没控制住, 竟然笑出了声, 他忍不住道：“沈老板, 你这么小心眼可不太好啊。” 沈则群看了他一眼：“上星期七天, 你一共就休息了两天。” “是啊，我这都双休了！要是再休息下去，我就可以彻底回家了。” 深钻弹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养你啊。” 任清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据我所知，现在某个人正处于游手好闲的待业状态啊。” “谁说的？我为沈氏集团创造了那么多效益，我个人存的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生活的了。” “不够也没关系。”任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也可以养你。” 沈则群突然就笑了，他觉得任清比起以前变得健谈了，也变得更加自信了，在他面前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或者窘迫了。他自然觉得这样真的很好是不错，但是任清突然变得有些伶牙俐齿，倒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因为就像是现在任清得意洋洋打趣他的样子，他也觉得特别的可爱…… 可爱到他真的忍不住想要…… 这也不能怪他，他实在忍的太久了。偶尔跟任清表露了一些他想要他的想法，任清却固执得很，非要等他手臂好了才同意，有时候他都觉得他真的有可能等不到手好，人就先憋坏了。 而现在…… 沈则群狡黠一笑，突然就抱住了任清吻了上去，任清微微一怔，沈则群的舌头却是有些急切的撬开了任清的唇，顶开了他的皓齿，两个人如同干柴一般，借由这一吻迅速的烧了起来。 一阵麻-酥-酥的感觉袭遍全身，任清下意识抬了抬手想要更多的回应对方，可沈则群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用双唇含住了任清的脖颈。 “啊……”任清发出不同以往的酥-软声音，他自己当即就被吓了一跳，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可是身体却已经起了反应。 沈则群深邃的眸底仿佛有某种暗流涌动：他就这么看着任清的双眼，沉声道：“要……去吃饭吗？还是……” “回家……” 任清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调都因为身体的反应而转了好几个转，沙哑的音色仿佛在渴求着激烈而疯狂的温暖。 沈则群忍不住嘴角上扬，忍不住亲了亲任清因为忍耐而抿住的唇：“今晚不回家，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 “你还好吗？” 沈则群看着趴在被子只露出小脸，眼睛微红的任清，忍不住靠近了一些。 好吧，他承认他昨晚确实有些……嗯，但也不用不理他吧？ “任清，你生气啦？” 任清看了他一眼，脸上却红的更厉害了，他摸了摸身下的圆床，看着周围高档的套房，忍不住道：“你……你是不是跟谁来过这儿？” 沈则群微微一怔，忍不住也进到了被子里：“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 感觉到沈则群的手摸上了自己腰，任清的脸都白了：“真，真的不行了……” “我哪里还会那么禽-兽？”沈则群见任清一副受欺负的小摸样，忍不住笑了笑：“没办法啊，这段时间你不让我碰，所以昨晚我就稍稍的持久了一些。” “稍稍？！” 任清指了指沈则群放在一百年柜子上的手表：“现在都上午十点多了，我们可是从昨晚就来了！” 沈则群全当没听见，一边帮任清按摩背部腰部，一边道：“你还好吧？可是我看你昨天明明还想要，所以……” 任清登时就用手捂住了沈则群的嘴巴，他现在只觉得全身酸软，他真的足够知道人士不能憋太久的，尤其是沈则群这个男人！ 以前都是被他的表面所蒙蔽了！ 任清心里虽然愤恨，可只要稍稍一会想起昨晚被抱着坐在沈则群的自己，任清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晚真是太疯狂了！ 任清趴在床上，沈则群按摩的也格外认真，任清看着沈则群笑眯眯的摸样，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你……你说你也第一次来，那昨天在车上你为什么会说这是个好地方？”任清压低了一些声音：“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震动水床。” 沈则群听任清这么问了，也就实话实说道：“季风麟说这地方不错，推荐我来试试，我本来也没在意，前几天不是你在收拾房间么，我无意中看见了那张会员卡，看看还没过期，就过来了。” 任清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徐鸣皓提过，似乎跟徐鸣然是…… 不过竟然能跟沈则群推荐这种地方，这人似乎……是该说很懂情调呢，还是风流呢？ 任清想了想徐鸣然那种典型的“公子如玉”的摸样，突然吞了吞口水：“我听徐鸣皓说，徐大哥跟季风麟好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季风麟啊……”沈则群微微蹙起了眉，神情颇为凝重道：“季风麟是一个……我非常不愿意让你见到一个男人。” “为什么？很凶吗？可徐大哥看上去人很好啊……” “怎么说呢……”沈则群道：“徐鸣然碰见他……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了。” “两个字？” 沈则群无奈的摇了摇头：“倒霉呗。” 任清：“……” 不得不说，任清还是第一次听到沈则群如此形容别人。 看来，那个男人真的很不一样啊。 沈则群又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徐鸣然跟季风麟的事情了？” 任清实话实说道：“因为我总觉得徐大哥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体验的人。” 沈则群歪头看着任清，淡声道：“这种地方，跟自己喜欢的人来，偶尔体验一下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你昨天也挺喜欢的啊？” “都叫你别再说啦！” 任清拉着杯子就要把自己整个人生缩进去，沈则群看任清的脸红的厉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说了，不说了，我去把吃的端过来。” “啊？要在床上吃吗？还是下去吃吧。” “咳……”沈则群轻咳一声，忍不住回头道：“我怕你站不住，摔了。” 任清觉得沈则群说的也太夸张了，掀开的被子就要起身，可腰刚一用力，任清整个背部都绷直了。 两秒过后，任清果断地缩进了被子里。 …… 这天任清约了任雯出来吃饭，一来是因为任清最近一直再忙，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又因为沈则群有伤在身光顾着陪他了，虽然任雯也会时不时跟他打电话，但是任清一直没有再见到任雯。 沈则群也想着要去正式见一见任清心里认定的这个姐姐，就说定饭局。可任清并不想去外面，也跟任雯说了，姐弟俩一通话，任清就说要请任雯来别墅，自己亲手做饭。 任雯一听就答应了下来。 任雯是没有沈则群年龄大的，可沈则群却嘴甜的跟着叫姐，吃饭的时候还很绅士地给对方夹菜，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任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实就冲进门时沈则群围着围裙跟过来一起开门的时候，任雯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触动，他能看出来沈则群是打算跟自己的弟弟好好过的，并不是玩玩而已。 他们相处的模式也很好，互相尊重，又能互相逗乐对方。 渐渐地，任雯也说了一下自己的事情，说自己交了男朋友，对方是一个时尚杂志的编辑，两个人在工作中认识逐渐了解也就成了恋爱关系。本来任雯想着要一起贷款买房，可是在后来的交往中，对方说家里有一套婚房，任雯觉得这已经十分好了，毕竟在北京，对于年轻人来说，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婚房，她已经感到特别的满足了。 任雯还说他已经去过对方家里了，男方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任雯现在成了正式的化妆师又是住的宿舍，每个月都能存下一些钱，她对现在的生活感到特别的满意，也向刘川跟沈则群道了谢，她知道他们帮了他们，她跟感激。 …… 这两三个月，任清见沈则群的身体彻底好了，就适当地增加了一些工作量，他跟沈则群说的时候，沈则群表示自己绝对的支持，但是却在当晚一本正经地收取了一些好处，说是要任清用爱给于他这个留守老人一些温暖。 然而第二天中午在片场，任清却见到了沈则群，还有拎着吃的喝的一大推东西的沈则群。 任清问他来干嘛，沈则群就说自己来看媳妇儿，沈则群也不添麻烦，就在休息室等，任清倒是为此提高了不少工作效率。 之后，任清在哪个剧组，沈则群就成了那个剧组的后勤部长。 任清实在忍不住了，趁着休息的时候就去找了沈则群，却发现沈则群正跟他这次搭档的女艺人聊得火热，那女孩看沈则群的时候眼里都在闪光，脸色微红。 不知道怎么地，任清突然感觉心里很怪异。 那女孩一见任清来了，也就离开了。 任清坐在了沙发上，喝了口水：“那是江氏新签的模特，是个混血美女。” 沈则群点头：“嗯，江氏很看好她，的确很漂亮。” 任清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的不对味了，就没再理他。可是越想，心里却越别扭，任清刚开口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自己有点开不了口，一时间默不作声的，一瓶水倒是被他喝去了半瓶。 到了最后，任清才道：“你以后别来我工作的地方了，害得我分心。” 沈则群一把搂住了任清的腰，亲了他一口：“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沈则群双手搂着他的腰，慢慢道：“任清啊，我发现你最近桃花很旺啊……” “啊？” “你看啊，上上次呢，是个跟你上过综艺节目的女歌手，在节目上你总是护着她！” “……” “上次呢，是当红的女演员，她还发了你们工作照在微博上，好多人都在点赞。” “……” “这次就更厉害了，混血姑娘，你说这大冬天的，也不该开桃花啊……” “……” 沈则群摸了摸他的脸，笑的格外明朗：“所以啊，我得经常来谈敌-情，彰显一下我这个正室的地位不是？” 任清当即嘴角一抽：“那都是工作，我不会喜欢别人的啊。” “我知道啊。”沈则群眨了眨眼睛：“我这不是怕他们占你的便宜么……现在的小姑娘可都厉害着呢。” 任清“……” 任清实在没有想到沈则群也会变得这么不安，再一想想刚才自己大受内伤却还是只字未提，任清突然觉得很懊恼。 有什么就说什么，他为什么不敢说，为什么要顾及？ 咬了咬牙，任清不禁低下了头，小声道：“可是你一来，她们就都围着你了……我不想让你跟她们……我是说，不放心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你这众担心完全的多余的啊。” 任清抬起了眸子：“嗯？你不是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厉害吗？” 沈则群却弯腰对着神情伸了伸手，示意他把耳朵贴过来。 任清不明所以，便将耳朵凑了过去，沈则群突然牵住了任清的手，沙哑的声音也慢慢地透到了耳底：“因为……我只对你硬的起来啊，不信你摸摸……” 下一秒，沈则群就把任清的手放在了…… “流氓！” 任清脸上一麻，大叫一声就要离开，却被沈则群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任清只觉得耳后一热，他猛地转过了身子：“你放开我啦……” 沈则群却只是看着他，笑道：“撩着了火就想跑，嗯？” “你……” 还没等任清反驳，那边沈则群就已经几步跨到了门边。 “啪嗒”一声，休息室的门便落了锁。 80.80 此为防盗章　　“任亦清。” 刘川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两个人不知在聊什么，忙叫了他一声。 任清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披着衣服就往刘川那里走，沈则群看了一眼刘川，突然道：“刘川，方才摄像师说这孩子表现不错，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关于太阳镜的广告想要找他拍，待会要一起吃个饭。” 刘川脸色一变：“沈总……” 沈则群像是丝毫不给刘川拒绝的机会，打断道：“我已经预定好位置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没那回事，只是任亦清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只是吃个饭而已，回头我叫许凡送他回去，你还不放心？” 任清知道这顿饭躲不过去，刘川虽然带他，可是身为经理，晚上回家还要处理公事很辛苦，便道：“川哥，要不你先回去吧。” 刘川这下子也没有办法，他当然也知道沈则群不会对任清做什么，他就是私心里有些抵触。 不过想想之前任亦清之前跟他保证过的，刘川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任清见刘川如此，又道：“等我回去就跟川哥发短信，明天绝对精神饱满去拍那个护肤品广告，我保证。” 刘川见他如此，这才道：“那好吧。” 沈则群见此，便拍了拍任清的肩：“去换衣服吧，我在门口等你。” 任清咬了咬牙就转身朝着化妆室走了过去，刘川见沈则群的目光一直追着任清，他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沉声道：“沈总，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则群眉头微蹙，却也没有拒绝。 两人找到了一处空旷的楼梯口，刘川也就开门见山道：“沈总，虽然说这话有些失礼，但那孩子并不是任清。” 这一瞬间，沈则群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沈则群更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逐渐找到了合适的语气，道：“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 沈则群语气里那天生带着的一丝笑意在此刻荡然无存，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冷峻克制的感觉。 刘川见沈则群如此，也知道自己应该老实闭嘴，可是他的心里实在有些话忍不住想要说。 想到这里，刘川便一鼓作气道：“沈总，任寒今年才20岁，对音乐很有天分。但恕我直言，您接近虽然能给他带来荣耀，却也有利有弊。” 沈则群心里涌上一阵的烦躁，他猛地扫了一眼刘川，剑眉一挑：“刘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害了他不成？” “沈总，一个任清，难道还不够么？” 刘川这句话像是利斧一样劈开了空中的寒气，似乎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犹如洪流一般澎湃而出，朝着沈则群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这股力量似乎太过沉重，饶是在商场上几近沉浮的沈则群也无力承受。 面对刘川的这一指控，沈则群实在无话可说。 沈则群的手慢慢地插-进了自己发中，被固定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垂了下来，为他添了几分病态的颓败。 楼梯口不时有过堂的寒风袭来，打透了两人看似宽厚身子。 沈则群突然苦笑起来。 “是，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任清。” 分明像是自言自语的忏悔，可沈则群却突然抬起了头，昔日深邃的眸子里在此刻褪去了所有的锐利，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无可奈何。 突然，沈则群一把就抓住了刘川的领带。 “我也想补偿他啊！只要他还活着，要我沈则群做什么，怎么做，我都可以做到的！可是晚了！！” 空旷的楼梯间一声声回荡着沈则群的歇斯底里，沈则群的喉咙也像是被一双手生撕开来似的，听起来异常的嘶哑。 一瞬间，仿佛那个以往他人认知中的沈则群像是突然消失了，刘川堪堪愣在了当场。 他突然觉得，沈则群是不正常的、是病态的。 就像是无路可走，无路可退的亡-命-徒，而等待他的，就只有…… “沈……” “可是已经晚了啊……” 沈则群抓住他领带的那只手突然失了力气：“怎么办……刘川，任清不会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沈则群的眸子在这一刻红了个彻底，方才怒吼似乎也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悲鸣，颤抖又飘忽。 不知怎地，刘川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猛地抹了把脸，道：“那当初沈总为何要跟任清分手？” “我没有！” 听到沈则群下意识地反驳，刘川有些怔住了：“可是任清当初跟我打电话分明说你们分手了，说他心情不好想要跟我请一星期的假。可是没过几天……任清就出事了，当日任清身边就只有一个行李箱，这又是怎么回事？任清那么喜欢您，总不可能是他跟您提的分手吧？” 沈则群苍白的唇微微张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 刘川也是极其会个察言观色之人，见到沈则群这样，便也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竟然真的是任清么……为什么？” 原来，真的是任清主动提的分手，为什么？！ 为什么？ 沈则群觉得这句话问的真好，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任清跟林立像，其实哪里像呢？ 他怎么就会因为这个无故纠结，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了故步自封，停滞不前呢？ 究竟是为什么啊？ 让他遇见了那么好的任清，却又害死了对方的原由。 比起沈则群此刻的沉默，刘川心里更觉得此时的沈则群跟像是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一样，懊恼又迷茫。 刘川忍不住前后回忆了一番，试探道：“说起来，我突然想一件事。当初任清其实有跟我说过……沈总您似乎跟一名女士从小订过亲？” 以刘川的立场，或许这句话他着实不该问。可是任清以前是他手下艺人，现在就这么死了，他却连间接倒是对方的死因都不知道。 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了，可除了眼下这种时候，刘川再也想不到其他可以得知当初事情的机会了。 “定亲……” 沈则群像是有些懵了，忍不住问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后来取消了……任清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件事？” “被您拒绝后的几个月吧。”刘川回忆道：“当时任清的状态很奇怪，总是让我将他的档期排的更满一些，却似乎有没有什么干劲儿，所以这件事我记得清楚一些。” 听刘川这么说，沈则群倒是想起了一些事。 说起来，他当时拒绝任清之后，本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看上去跟往常无恙。可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任清突然变得非常忙。有时候连着十天半个月的都在外面拍戏，甚至接了要到外地取景的戏，一两个月也见回不来。 可那时在他看来，那种角色对任清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大帮助，他也觉得任清或许是想借这种机会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不过眼下听刘川的意思…… 任清从不跟他倒苦水，也拒绝他提供捷径。 那种的不动声色的疏远，倒也是任清那种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定亲这件事，的确是他小时候老爷子定下来的，所以就连许凡也不知晓，更别说会有人嚼舌根的了。 那么……谁能告诉任清这件从来没有人会提及的事情？ 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沈家本家的人，而他一直把任清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么想来，既知道这件事又知道任清的人，就只有…… 大姐？ 在沈则群叫出他名字的一瞬间，任清的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一样，他只得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沈则群却也只是叫了他一声，便不再言语。之后他便将手里的花束放在了那上面，然后就这么一直站着，不知所谓。 任清觉得现在的情景真的是太可笑了。 他只不过是来探望自己的父亲而已，如今却变得畏畏缩缩，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呢？ 任清就这么看着沈则群，他突然在想，如果他现在走出来，对沈则群说他就是任清，又会怎么样呢？ 沈则群会以为他是个疯子吧？ 会对他的疯言疯语不屑一顾？ 还是，他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再像林立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沈则群不会再有什么表态，或许会因为他的死有所愧疚，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最后给他一笔钱了事？ 任清只想到了这两种的可能性，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再需要了。 他不能再允许自己靠近这个男人。 他只想要跟他将前尘过往一笔勾销，再无往来。 他是死是活又何必再跟他说。 就算他说了，他也不会是原来的任清了。 所以他不需要他的道歉，不需要他的补偿，也无法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去跟沈则群再次平心静气的交谈。 形同陌路对谁都好。 不远处，沈则群在叫了他那一声之后便什么也没有说了，那人就这么笔直的站着，像是要与这一片灰色融为一体了。 直到躲在树后的的任清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沈则群这才迈出了步子。 任清见沈则群的车驶离了墓园，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只见灰色的苍穹下，灰色的祭台上，唯有一处红色是那么刺眼，那是沈则群送来的玫瑰。 任清一阵的气血上涌，原本清澈的眸子都变作猩红一片。 这算什么？！ 那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沈则群难道还没有玩够？ 送玫瑰？ 亏他想得出来，他也配？！ 任清就这么看着，胸中的那一股莫名的怒火烧了起来。他像是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蹿步上去就将那束玫瑰直接扔出了墓园的围栏。 鲜红的玫瑰随在半空中散落而出，即被一阵狂风卷起，直直坠下了山坡，再无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