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求你别拖稿》 第一章 上帝留的窗 孙佑羡坚决不相信，眼前这个没有睡醒版的犀利哥会是他的男神钟竞渝！ 钟竞渝是谁？ 国内知名学府毕业，科幻悬疑界大师级作家，名声享誉国内外，常年霸占各种畅销书籍排行榜的人物，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孙佑羡脑子里的响雷一直没有退去，他好想摇着钟竞渝的肩膀，大声问他：男神，你怎么了男神？你明明三十岁不到，怎么把自己弄成了五十多的大叔？你的书卷气哪儿去了？你的从容帅气哪儿去了？你还是我记忆里那个能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的男神吗？ 时间倒回一周前。 记不清第几次申请签约失败的孙佑羡叹了口气，模板化的回复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他都快会背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有时候孙佑羡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谢运口中那类天生没法吃这行饭的人。 关上笔落文学网编辑给他的回复，视线落到书架上一本名为《迷城》的小说上面，抽出，翻开，目光定格在“钟竞渝”三个苍劲有力的字上面。 这是他大一那年，在钟竞渝出道至今唯一一场书迷见面会上获得的幸运礼物。台上儒雅帅气、不疾不徐回答主持人问题的钟竞渝，让孙佑羡拜服在他的气度之下，从最喜欢的作家晋级成最崇拜的男神。 也是在那一天，孙佑羡决定走上码字写文的道路，励志以钟竞渝为目标，成为文学界的新星。 顺带说一句，孙佑羡手里的这本《迷城》，在钟竞渝的粉|丝圈里，据说已经炒到了五位数。一本售价二十多块的小说能炒到这样的“天价”，大概都要拜钟竞渝的低调所赐。 钟竞渝虽然是文学界赫赫有名的作家，但他本人十分不喜欢出席各种公开场合，外界对他的信息也知之甚少，因此，作为钟竞渝出道至今唯一一本签名书，孙佑羡手里这本《迷城》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谢运回来看到孙佑羡又对着书上的签名发呆，就知道他又申签失败了，叹口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尝试劝他：“阿羡，你要不要先出去找份正式的工作？你知道的，社会阅历有时候也是成就写作能力的一个方式，说不定你出去工作一段时间再回头写文，就一下成功了。” 孙佑羡笑笑，宝贝地把《迷城》收好，一边关掉电脑上开的文档，一边和谢运聊天：“嗯，师哥，我最近确实有这个打算，打工的店，老板要关门不做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去上班了。” 谢运欣慰一笑：“那感情好，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力所及，哥一定罩着你。” 孙佑羡谢了几句，收拾好东西，赶去打工的餐厅。晚上的餐厅向来都是最忙碌的，等到收工，已接近半夜，老板把员工都召集到一起，一一给他们发工资和告别。轮到孙佑羡的时候，老板忍不住多叮嘱他两句：“小羡啊，你在我这里打工也有好几年了，大学的时候就算了，现在都毕业了，名牌大学毕业的正经本科生，还是好好去找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咯。” 孙佑羡挠头傻笑，谢过老板这几年来的照顾，揣着工资慢慢走回家。 码字多年无果，用来维生的打工也结束了，现在的他可算正式失业了，大概也是天意要他放弃写文这条没有结果的路了吧。 孙佑羡有的没的想了一通，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开始找工作。 于是，毕业将近一年，一直靠打工维生的孙佑羡，踏上了茫茫求职路——制作简历、注册求职网站、投递简历、等待通知…… 机械地循环了三天这样的工作，孙佑羡没有接到一通面试电话，正当他失落无望之际，谢运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阿羡，钟竞渝在招工作助理，你要不要来试试？” 听到“钟竞渝”三个字，孙佑羡的眼睛都亮了，毫不犹豫答应了谢运的提议。 第二天，换上为了面试特意准备的正装，孙佑羡带上简历和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谢运去了他工作的博观传媒。 博观传媒是a市最大的文化传媒企业，旗下业务包含实体出版、网络文学、影视投资等等。孙佑羡不断求签约的笔落文学网就隶属于博观传媒，而谢运在博观，主要从事出版编辑方面的工作。 钟竞渝是博观的当家作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谢运从钟竞渝的责编郑朔那里得知他要招工作助理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孙佑羡。 郑朔年过四十，现在是博观传媒实体出版业务的一把手，钟竞渝可以说是由他挖掘培养出来的，两人合作至今，也快十年了。 然而今天来面试孙佑羡的人并不是郑朔，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坐吧，不用紧张，我叫李昕岚，是钟竞渝的助理。”会议室里，一身休闲装的李昕岚主动招呼孙佑羡，还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孙佑羡拘束地端起水杯，小小抿了一口，然后就不知道该干嘛了。 李昕岚随意翻看着他的简历，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孙佑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心里清楚，他的简历实在不耐看，大学四年，一门心思写文码字的他，几乎没有参加过什么学校或者社团活动，毕业以后也是，除了打工经历，他可以说是赋闲在家。 这样的工作简历，应该配不上大神助理这样的职位吧。孙佑羡正悲观地想着，李昕岚把简历一放，双臂交叉压在简历上，问他：“每天几点睡觉？几点起床？” “凌……凌晨1点睡，中……中午11点起。”没有参加过面试的孙佑羡表示，现在面试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了？ “会不会买菜？” “会。”打工的地方是餐厅，帮大厨买菜是基础技能。 “会不会做饭？” “会……嗯？”当助理还要会做饭？这是什么道理？ “会不会用洗衣机？” “会……” “会不会做家务？” “……会……吧……”谢运一直都说他打扫房间又勤快又干净，那他应该算是会做家务吧。 “会不会开车？” “算会吧。”虽然考出驾照之后就没开过车。 “是不是路痴？” “不是。” “会不会用电脑？” “会。”现在的大学生会不会用电脑这种常识问题也需要问？ “会不会用q|q？” “会。” “会不会检查错别字？” “……会。”好歹也是以作家为目标努力过多年的，这些文学基础，孙佑羡自信还是有的。 “能不能为了工作搬家？” “能。” “能不能接受工作时间不固定？工作地点24小时全固定？” “嗯？……能……吧……”为了男神，豁出去了。 “很好！”李昕岚结束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停顿了一会儿，笑眯眯地看着孙佑羡，“听说，你是竞渝的书迷？” 孙佑羡连连点头，提到钟竞渝，心里那点紧张全都烟消云散：“我高中的时候，看到钟少第一本书开始就喜欢他了……” “停。”李昕岚伸手打断孙佑羡，“钟少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我们书迷间对钟老师的称呼。”钟竞渝年少成名，在一众地位相当的作家里，年纪轻轻的他被女书迷称之为少爷，久而久之，这个称呼流传开来，就变成了书迷们对他的爱称。 李昕岚点点头，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于是孙佑羡继续道：“钟少的每本书我都看过，几乎每个版本我都收藏了。他获奖的那本《异乡人》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但是中英两版的书我都看过并且收藏。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是迷系列，尤其是迷系列里那本《迷城》……” “停。”李昕岚伸手打断孙佑羡，“既然你是竞渝的书迷，那假设他无视你、忽视你、漠视你、俯视你，你怎么办？” “我……”孙佑羡眨巴了两下眼睛，“我看着他啊。”男神不就是用来注视、凝视、窥视、仰视的吗？ 啪！啪！啪！啪！ 李昕岚感慨地鼓起了掌：“你说得好有道理，简直让我无法反驳，所以我决定录取你了。” 哎？ 孙佑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录取了？ 钟竞渝的工作助理！与男神近距离接触的工作！就这样让他应聘成功了？ “真……真的吗？” 李昕岚笑颜如花地点点头，雷厉风行和他办好雇佣手续，签了一堆保密协议，然后交换联系方式，顺带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第二天带上行李直接去那里报道。 晕晕乎乎走出博观传媒办公楼的孙佑羡感觉自己有点像在做梦，第一次面试就成功应聘上了男神助理的职位，难道真的就像那些鸡汤说的一样：上帝给你把门全关了，但是给你留了扇窗。 他在写作道路上失败了这些年，最后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成为男神的助理？ 然而孙佑羡到底太年轻，上帝如果有心把门都给你关上了，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给你留扇窗？ 第二章 九天玄雷 孙佑羡回去之后，查了李昕岚给他的地址，是本市一处高档别墅区，闹中取静，环境一流，小区里的住户，大多非富即贵。 所以……李昕岚让他带着行李过去，到底是几个意思？ 虽然不明白李昕岚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孙佑羡还是拖着行李箱按时到了轩和雅苑，刚想打电话联系她，就见一辆白色宝马停到他身前，车窗降下，带着墨镜的李昕岚一指后备箱：“挺准时啊，行李放进去吧。” 放好行李，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孙佑羡才想起自己还没和李昕岚打过招呼，连忙磕磕巴巴地向她问好：“李……李小姐，早上好。” 李昕岚噗嗤一笑，启动车子，慢慢开进小区里：“别紧张，放松些，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岚姐吧，现在带你去竞渝家里。竞渝一直都是在家里写作的，你搬到他家里去住，也是方便你工作。” “好……好的，岚姐。”孙佑羡这人其实不认生，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男神钟竞渝了，而且居然还是直接住到钟竞渝家里，整个人就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我昨天跟你说过吧，我是竞渝的助理。”李昕岚笑笑，没把孙佑羡的情绪放在心上，“竞渝他为人比较低调，工作上的事情不是很多，这几年来一直都是我在帮他打理。现在我怀孕了，以后的重心也打算放到家庭上面，所以想要给他找个有长性的助理。” “岚姐你放心，我可能没有什么出色的工作经历，但是论起毅力和恒心，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能在码字的道路上屡败屡战这些年，孙佑羡的持久力的确不是吹的。 李昕岚眼角余光瞥到副驾上的青年，想到青年在面试时对钟竞渝的那股热情，叹息一般，轻声道：“希望你见到竞渝之后，还能这么想吧。” 不多时，李昕岚在一栋靠近河边的别墅门口停下来，并且示意孙佑羡下车拿行李。 轩和雅苑的名字虽然起得比较古韵，但小区整体风格偏向西式，通行道路宽敞，每栋别墅配有私家车库，别墅与别墅之间相隔一定距离，确保住户*的同时又有足够空间种植绿化，营造出良好的居住环境。 李昕岚熟门熟路地掏钥匙开门进屋，招呼孙佑羡在客厅里坐下，转身去厨房泡茶煮咖啡。 孙佑羡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里，忍不住好奇心开始打量房子——这里可是男神的家啊！ 房子整体以黑白棕三色为主，简洁、干净甚至……有点没有人气，两层高的别墅面积没有大到夸张，处处彰显精巧细致。一层有很大的落地窗，光线充足，开放式的厨房正对着孙佑羡坐着的位置，让他可以看到在里面忙碌的李昕岚。 “岚……岚姐，你去坐着休息吧，有什么要做的，我……我来。”一想到李昕岚是个孕妇，孙佑羡很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上忙下。 李昕岚本想拒绝，眼珠一转，朝孙佑羡招招手，让他过来：“你会不会煮咖啡？” “会。”孙佑羡点点头，接过李昕岚手里的咖啡豆，研究了一会儿厨房里的咖啡机，熟练地操作起来。 李昕岚在一边看着，心里有些惊喜，没想到孙佑羡还有这一手。昨天决定录取他，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对钟竞渝的崇拜，提起钟竞渝的书，孙佑羡眼里的神采打动了她。 如果是这个孩子在竞渝的身边……会不会给竞渝带去一点不一样的变化呢？ 孙佑羡在咖啡店打过工，操作机器煮煮咖啡这样的事情，还真难不倒他。开上机器让它自动煮咖啡之后，孙佑羡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岚姐，这里是钟少的家，怎么不见钟少？” 李昕岚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点，她笑了一下，说：“别急，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 孙佑羡也跟李昕岚一样，看了眼时钟，这个时间，难道是钟竞渝刚好有事外出了？这么想着，他只好按捺下想见男神的渴望，搬起行李箱，跟着李昕岚去到二楼。 “楼下除了你已经看到的客厅、饭厅和厨房，还有竞渝的书房，一间储物室和浴室。”李昕岚一边带着上楼他一边给他介绍房子的布局，“二楼一共四间房，楼梯右手边是竞渝的卧室和健身房，左手边两间都是客房，你可以随便挑一间住。还有一点，竞渝的书房和卧室，没有他本人的同意，记得千万不要进去。” 两间客房的布局和结构基本一致，询问过李昕岚之后，孙佑羡挑了正对着钟竞渝卧室的那间客房入住，想着以后能够每天都和男神朝夕相对，孙佑羡心底的小宇宙熊熊燃烧了起来。 整套房子请了钟点工固定打扫，即使是没有人住的客房，也没有多少灰尘。孙佑羡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就听到对面似乎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难道是男神回来了？ 这么一想，孙佑羡眼睛一亮，一下冲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突然想起要给男神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又赶紧冲进房间自带的浴室，对着镜子照了好久才下楼。 “岚姐……”踏下最后一级楼梯的孙佑羡看到站在李昕岚身边的人时愣在当场。 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没有睡醒版的犀利哥是怎么回事？ 虽然现在夏末微凉，但也没有冷到需要穿一件又长又厚的棉袄外套吧？还有这泛着油光，凌乱任性的头发，这堪比国宝的黑眼圈，这无法聚焦的双眼，这蜡黄蜡黄的脸色，这瘦得凹进去的脸颊，这位朋友，你该出现的地方是医院而不是钟竞渝的家里啊！ “小羡啊……”李昕岚尴尬地叫了孙佑羡一声，“这是竞渝，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的工作助理了。” 这是竞渝…… 是竞渝…… 竞渝…… 渝…… 李昕岚的声音在孙佑羡脑子里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九天玄雷，噼里啪啦在他脑子里响个没完。 打死孙佑羡都不相信，记忆里那个修长挺拔、气度不凡的男神，和眼前这个一把骨头、目光呆滞的驼背男是同一个人！ 男神！你怎么了男神？这四年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幅德行啊男神？ “呵呵，岚姐，我一定是因为见到钟少太紧张，所以出现幻视了，钟少怎么可能这么邋遢呢，我见过他的，很帅的。” 李昕岚倒是没想到，孙佑羡竟然会见过几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的钟竞渝：“小羡，他真的是钟竞渝。” 话音刚落，孙佑羡一阵晕眩，幸好李昕岚扶了他一把，让他没有丢脸地昏倒在地。 而完胜犀利哥的钟男神竞渝，对这一切仿若未闻，跻着棉拖鞋，缓慢地在厨房里找到杯子，接了一杯黑咖啡，有气无力地端起杯子，弓着背，拖着步子，一点一点挪到书房门口，开门，进去，关门，然后……悄无声息。 随着钟竞渝从自己视线里远去，孙佑羡的血槽终于恢复正常。 李昕岚大概也能猜到他的震惊程度，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压惊：“小羡，你还好吧？” “岚……岚姐，他真的是钟少？”孙佑羡终于从九天玄雷里渡劫归来，不可置信地问李昕岚，“钟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啊……那钟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可是钟少还那么年轻啊，我们要劝钟少积极配合治疗才对，我现在就去钟少的书迷群找他的粉|丝给他打气……” “停！”李昕岚满头黑线地打断孙佑羡，“竞渝他没有生病，虽然他的状态不太好，但他真的没有得绝症。” “可……可是……”孙佑羡指指书房的方向，又胡乱cos了一下钟竞渝刚才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好吗！ “竞渝他这是心病。”李昕岚无奈叹息，“两年前，他和女朋友的感情出了点问题分手了，之后他就开始宅在家里闷头写作。 一开始我只当他因为失恋心情不好所以才这样，想着等他自己想通了就会重新振作起来，但是没想到，他这样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只是宅，不爱说话，最后变成拒绝接触外界社会……不瞒你说，竞渝其实……已经有两年没有出过这栋房子了。” “两……两年？”孙佑羡比了个“二”的手势，感觉男神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李昕岚点点头，继续道：“除了不愿意接触外界社会这一点，竞渝和之前差别不是很大，会每天写作，看新闻，读书，偶尔也会网购一些新书回来，最近他赶稿压力有些大，所以可能状态比之前……更糟一些。” 姐姐，你确定这只是状态更糟一些这么简单吗？ “总之，你只要做到尽量配合他的生活习惯，每天整理好他的稿件，定时发给郑朔就行了。”李昕岚拍拍孙佑羡的肩膀，对他委以重任，“其他的……你见机行事吧。如果竞渝他……嗯，算了，应该不会有事的，总之就是不要轻易改变他现在的所有习惯，随便他做什么，在他面前争当透明人吧。” 孙佑羡嘴角抽搐，他现在十分肯定，上帝给他留的不是一扇窗，而是一条鬼知道通往哪里的路。 第三章 八卦疑云 李昕岚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匆匆交代了孙佑羡一些事情就开着车走了。 孙佑羡正不知所措之际，谢运打电话来关心他的上岗情况，听他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直接把人约出来吃午饭。 孙佑羡想着刚搬地方，确实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添置，欣然应允了。 临出门前，他特意去敲了敲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隔着门板向钟竞渝汇报要出门的事情，然而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半分回应，孙佑羡只能放弃，选择出门。 不得不说，轩和雅苑这地段是真好，虽然小区环境清幽得像世外桃源，但出了正门，走上一小段路再拐个弯，就是一条商业街，车站、超市、餐厅……一应俱全。 和谢运吃饭的地方约在了他之前租住的小区旁边，孙佑羡打算把自己骑了多年的自行车弄去轩和雅苑。自行车在大华夏可是个好东西，入门要求低，采购成本小，不怕堵车，来去如风，尤其适合孙佑羡现在这个情况——他从钟竞渝家里走到小区正门，就花了将近一刻钟。 孙佑羡取了自行车，又去谢运房里把暂时放在他那儿的一些东西打包带上，两人就一起到常去的小饭店吃饭。 叫了几个炒菜，开了两瓶啤酒，孙佑羡和谢运一碰杯，感谢他这几年来的照顾：“师哥，这几年谢谢你，你给我提了很多有用的意见，可惜我不开窍，一直都没写出什么东西，倒是辜负你的教导了。” 谢运和孙佑羡同校同院同专业，虽然比孙佑羡大一届，却是同一个导师带毕业的。两人在学校里因为写网文而结识，在职业道路选择上却有所不同。 谢运在大三的时候就以做编辑为目标，放弃了写文，而孙佑羡却一直都在坚持，以致于毕业之后都没有去找工作，一边打工一边码字。在他面临经济危机，差点要流浪街头的时候，是谢运伸出援手，帮他渡过了难关。 谢运爽气地一挥手，大口吃菜：“都是小事儿，做兄弟的，还跟我计较这些。倒是你啊，第一次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钟竞渝本人怎么样我知道的不多，但老郑和岚姐都很随和，你多跟他们学习，以后肯定受用。” “嘿嘿，我知道的师哥。”孙佑羡点头，傻傻一笑，随即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师哥，关于钟少，你之前，听到他什么消息吗？” “嗯？啥消息？”谢运吃着东西，含糊地跟他说话，“知道的那些不都告诉你了？咋的？今天见着本尊了，跟你想的不一样？” 孙佑羡瘪瘪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哎呦，我的小师弟啊，不早跟你说了嘛，你爱看小说就看小说，别把自己弄得跟追星的脑残粉一样，成天幻想自己喜欢的作者是咋样咋样的男神。”孙佑羡从没有隐瞒谢运自己把钟竞渝当男神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次描述过钟竞渝风流倜傥的外表，然而谢运一直都把这件事情当成孙佑羡的臆想。 “我入行时间虽然不久，可在公司里进进出出的作家、写手也见过不少，说白了，这些靠笔杆子吃饭的也都是普通人，你把他想成梁朝伟、金城武那样的，见了真人可不得失望嘛。” 孙佑羡张嘴想要反驳，可一想到钟竞渝现在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只能讪讪闭嘴。 “不过你提起来我倒想起一事儿。”谢运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继续道，“我一同事，跟我抱怨过，说钟竞渝怠慢工作，连累他被领导骂了，后来要不是郑朔周旋，公司很可能要放弃钟竞渝了。” 孙佑羡来了精神：“这个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啊？” “不是怕你担心嘛，而且后来也没事儿，就不跟你说了。”谢运砸吧两下嘴，一边回忆一边说，“我那时候还在实习，同事跟我说，钟竞渝好像江郎才尽了，交稿时间越来越拖，写出来的内容，质量大不如前，而且还不配合公司安排的工作计划，就连郑朔都驳过他好几回稿子，让他重写。 三年前他写完迷系列之后，就开始写现在的密室大冒险系列，可是你看看，三年过去了，他才写了多少，要不是因为郑朔，公司高层其实都决定放弃钟竞渝了。” 孙佑羡倒吸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问谢运：“怎么会这样？我……我一直以为，密室大冒险系列写得慢，是钟少为了追求品质，怎么会……” “你现在是他助理了，我再给你透点小道消息，你心里也好有个底。”谢运配合孙佑羡，也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据说钟竞渝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在和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传出他被富婆包养、作品疑似抄袭的消息，然后女朋友和他闹分手，他本人也开始一蹶不振，消极怠工。” “包包包……包养？”孙佑羡的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半只苍蝇，“抄抄抄……抄袭？” 作为资深粉丝的孙佑羡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幕，一时震惊得不知所措。 谢运点点头，挥舞了一下筷子，继续说：“都是公司里私底下传的八卦，也不知道真假，据说上头有人压着，所以从来没流出去过。钟竞渝年少成名，难免有人羡慕嫉妒恨，有点黑酸八卦也是正常。” 虽然谢运这么说，但孙佑羡怎么听都感觉只是在安慰他，一顿饭吃到最后食不知味，别过谢运之后，精神恍惚地回了轩和雅苑。 回到钟竞渝家里，整间屋子和他离开时没有半点差别，虽然不知道钟竞渝是不是介意他出去的事情，孙佑羡还是老实地去敲了两下书房的门，隔着门板向钟竞渝汇报他已经回来，然后放轻呼吸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贴在门上听了许久也没听到半点回应的孙佑羡，最后只好失望地提着东西上楼收拾房间。 等到孙佑羡收拾完，天都已经黑了，洗个澡打开电脑，翻出李昕岚给他的一堆账号密码，开始登陆钟竞渝的工作邮箱、微博、企鹅号等。 钟竞渝跟外界隔绝是真隔绝，哪怕不用跟人见面说话，只是隔着屏幕打字交流他都不干，以往还分点精力亲自打理的工作账号，也在这几年里弃之不理，全靠李昕岚在管。 孙佑羡根据李昕岚给他的交接资料，从邮箱的往来邮件、企鹅号的聊天记录以及发的微博、博客，大致了解了钟竞渝的工作内容和情况。 然后不得不深深感叹，这几年如果没有李昕岚，钟竞渝这人，在公众面前就和人间蒸发没有差别——邮件是李昕岚处理的；企鹅号是李昕岚代聊的；微博是李昕岚代发的；博客是李昕岚代更的…… 想想每次看到钟竞渝发微博之后，自己都第一时间跑去留言转发，然而隔着屏幕看到这一切的都是李昕岚……孙佑羡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傻逼。 更加心塞的孙佑羡满头黑线地翻出李昕岚给他的移动硬盘，据说整个盘里存着钟竞渝写作至今的所有东西，对于书迷孙佑羡来说，约等于一样的深海宝藏。 硬盘被李昕岚整理得十分整齐，文件夹全都按照年份命名，孙佑羡直接打开了今年的文件夹，寥寥几个文档，但是光看名字，就足以让孙佑羡兴奋起来——这些全都是密室大冒险没有发布过的内容！ 钟竞渝的密室大冒险系列是在三年前开始创作的，是继迷系列之后开启的一个科幻悬系列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青年孟名和好友陆俊杰，在看完电影之后，根据离场指示牌离开，却进入了一个又一个密室的故事。 已经出版的第一册《安全出口》讲述孟名和陆俊杰进入了第一个密室，解开后以为能够离开，但只是再次进入了第二个密室，《安全出口》的结局是两人解开了第二密室的谜题，找到了出口，但却没有明说两人是否就此找到了离开的路。 直到网络上放出第二册《此路不通》的部分章节，读者们才知道，密室大冒险是一个情节连续的系列。 这些事情作为资深书迷的孙佑羡当然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此路不通》几个月更新一小章，写了两年还没有出版的日子里，孙佑羡早就已经把《安全出口》反复看了好几遍。 因此，当他看到躺在硬盘里那个名为《此路不通》的文件夹时，几乎是抖着手点开了它，然后双眼冒光地翻看新章节。 钟竞渝虽然是实体作家，但他的读者基本都是年轻群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在网上看小说，所以钟竞渝的小说实行的是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根据现有的完成字数，不定时在自己的博客上更新一些章节，最后在小说出版以后一段时间，在博客上陆续完成更新。 这样既可以让读者体验一个尝鲜的感觉，知道他的创作进度，又能吸引读者购买出版的实体小说，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然而当钟竞渝开启死宅模式之后，《此路不通》的进度堪比蜗牛，上一次他在博客上更新《此路不通》的章节，大概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当孙佑羡看到比网络上多出整整五万字的新内容时，几乎是废寝忘食，一口气就看完了。 然而看完之后等着他的还是心塞——陷入困境的孟名和陆俊杰生死未卜，让孙佑羡更加心痒难耐想催稿。 对啊！催稿！ 想起自己现在职业，孙佑羡脑子里的小灯泡“叮”地一亮，赶紧去看钟竞渝的工作邮箱——根据李昕岚的交代，钟竞渝会把自己码出来的内容发送到工作邮箱里，而他这个助理要做的，就是检查文章的错别字，然后整理好格式，收纳进文档，并且根据交稿的时间和交稿的字数要求，对钟竞渝进行提醒催促。 然而当孙佑羡翻看过邮箱之后几乎要哭了，钟竞渝发送到邮箱的最新内容，也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两个月！整个两个月啊！钟竞渝没有码出半点新内容！ 孟名和陆俊杰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此路不通》的情节还是没有半点进度！最接近作者本尊的孙佑羡还是不知道故事的最新进展！ 第四章 男神倒了 抱着电脑在床上睡觉的孙佑羡被手机闹钟吵醒。 关掉闹钟，坐在床上愣了好几分钟，他才想起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胡乱收拾了一下摊在床上的资料，冲进洗手间洗漱换衣服，然后骑上自己的小破车，出门买早餐。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要做的事情，要给男神留下好印象，提前备好早餐给男神这种小事情简直是必须的。 等到孙佑羡中式、西式早餐全都买回来，正好看到一个中年大妈站在别墅门口打电话。 孙佑羡一脸茫然地走过去，中年大妈看见他，激动地把手机递给他：“李小姐的电话，你听一下。” 孙佑羡半信半疑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是李昕岚，交代他中年大妈是别墅的钟点工王嫂，任何家务方面的事情都可以跟王嫂说。 有了李昕岚的认证，孙佑羡放心地让王嫂进屋。王嫂亲切地和他聊了几句之后，就熟门熟路地去储藏室拿出打扫工具开始搞清洁。 而孙佑羡则进到厨房里，把买来的早餐一一摆出来，端到桌上等钟竞渝下楼。 王嫂做事很麻利，孙佑羡坐在桌边等待钟竞渝的半个多小时里，王嫂一直忙进忙出没有停下来过，等到她把一楼的地方打扫了个七七八八，见孙佑羡还一个人端坐在餐桌边，好奇地过去问他：“小羡呐，你怎么干坐着不吃啊？这早餐都冷了，阿姨帮你热一热吧。” 孙佑羡摆摆手：“不用了王嫂，我等钟少下来一块儿吃。” “哎呦傻孩子，你要是等他啊，早饭都要变午饭啦。”王嫂摇头叹息，“钟少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你呀自己赶紧吃饱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孙佑羡一脸不可置信，合着昨天他早上见不到钟竞渝，是因为他在睡觉？ “钟……钟少他一直都这样吗？” 王嫂点点头：“你们年轻人啊，不要老把早睡早起这句话当耳旁风，每天睡到大中午起来，晚上也不知道几点钟睡觉，不吃早饭不吃午饭的，天长日久，身体要吃不消的啊。小羡你就很好，早早起来吃早饭，这样对身体好。” 孙佑羡摸摸鼻子有些汗颜，要不是今天为了在钟竞渝面前刷点好感度，他也是王嫂口中的堕落青年。 “我说小羡呐。”王嫂看了眼楼上，凑到孙佑羡身边，小声跟他说话，“你跟钟少什么关系啊？” 孙佑羡眼角抽搐，王嫂这话问得……颇为深奥，除了粉丝和男神，他跟钟竞渝还应该有什么关系？ 然而王嫂似乎并没有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自顾自继续说：“你跟钟少是不是亲戚啊？不然像钟少那样的脾气，肯过来给他工作的人真不多哦。” “钟……钟少他什么脾气？岚……岚姐不是给他做了很多年助理吗？” 王嫂撇撇嘴，一脸“你还太年轻”的表情，干脆坐下来，跟孙佑羡开始八卦：“李小姐那是钟少的表姐，肯给钟少做这么多年，多少也是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不然像钟少这种目中无人的脾气，有几个人能忍啊。 前两年有一次，我要给他打扫书房，你是不知道哦，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接把我从书房里赶出来，还凶巴巴地骂了我好久，要不是李小姐再三留我，我也不给他做工呢。” 说完，王嫂给了孙佑羡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继续麻利地打扫别墅，当然，打扫范围不包括被列为禁地的、钟竞渝的书房和卧室。 而端坐在餐桌边的孙佑羡拿起一根油条机械地往嘴里塞——男神的形象每天都在幻灭肿么破？挺急的，在线等。 王嫂打扫完别墅，提着孙佑羡给她的、没有人吃的丰盛早餐，笑眯眯地走了。 孙佑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似乎是昨天他见到钟竞渝的时间。 正想着，楼上传来轻微的开门关门声，孙佑羡集中精神盯着楼梯看，不多时，就见跟昨天完全一个形象的钟竞渝，驼着背，一步一步从楼梯上缓缓挪动下来。 完全没有神采的双眼似乎根本看不到站在过道上的孙佑羡，根据他既定的路线，“游荡”进厨房，找到杯子，放到咖啡机下，按下按钮接咖啡。 然而今天并没有煮咖啡的机器里什么东西都放不出来，只是钟竞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等了一会儿之后，端起空空如也的杯子，朝着书房的方向移动。 孙佑羡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缓缓皱起眉头——钟竞渝就好像被设定过程序的机器人在执行命令一样，对外界的变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状态哪里是糟糕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的，简直是问题很大好吗！ 就在孙佑羡心里奔跑过一万头羊驼驼的时候，走到书房门口的钟竞渝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开门进去。 他保持着面对门板的动作静止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转过身，朝着孙佑羡笔直“游”过去，在距离他大概三步远近的时候停下来，低低出声：“喂，咖啡。” 孙佑羡脑门上挂下一滴冷汗，原来钟竞渝不是对外界没有反应，只是反射弧长得有点过分。 “我……我马上去煮。”孙佑羡手忙脚乱地进厨房找咖啡豆，他记得李昕岚昨天好像是从咖啡机旁边的柜子里拿的，然而就在他刚把柜门打开之际…… 叮—— 听到身后有疑似瓷器落地的声音，孙佑羡扭头…… 噗—— 站在原地的钟竞渝笔挺挺地趴倒下去…… 孙佑羡在心底默念了声“卧槽”，赶紧跑过去查看钟竞渝的情况。 面部朝下的钟竞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气儿。 孙佑羡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先是叫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回应，又壮着胆伸手推了两下他的肩膀，见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真的急了，赶紧拿出手机拨打120，然后给李昕岚打电话：“岚姐，钟少他晕倒了！” 医院急诊室外，孙佑羡坐在等候长椅上不停颠腿，他可不想上班第二天就迎来雇主过世的噩耗，更何况这个雇主还是他崇拜了多年的钟竞渝。 无论从别人口中听到多少关于钟竞渝的□□，崇拜了多年就是崇拜了多年，心里的白月光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被轻易抹黑。 李昕岚匆匆赶到医院，看到坐在急诊室门口的孙佑羡，焦急地问他：“怎么回事儿？竞渝他怎么样？” 孙佑羡摇摇头：“医生还在里面急救。” 李昕岚颓然地做到长椅上，跟他一起过来的男人连忙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安慰他：“别太担心，竞渝会没事的。” 李昕岚看了男人一眼，靠到他的身上，眼眶有些发红：“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纵容他，就算用逼的，也要让他接受治疗才对。” 男人吻了一下她的额角：“这不是你的错，竞渝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李昕岚不再多言，闭着眼，疲惫地靠在男人身上。 男人此时才有空闲和孙佑羡说话，友好地看着他做自我介绍：“你是竞渝的新助理吧，小岚跟我说过，我是她的爱人，古亮。” “古先生你好。”孙佑羡礼貌地打招呼，“对……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钟少，让他进医院了。” 古亮摇摇头，无奈地叹息：“竞渝这样，都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要太自责，毕竟他自己……” 此时，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拿下口罩，问道：“你们是不是钟竞渝的家属？” 三人听到钟竞渝的名字，赶紧围到医生身边。李昕岚更是紧张地追问情况：“是，医生，我表弟他怎么样？” 医生看了眼病例，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们一圈，才回答道：“病人身体比较虚弱，但是总体没有大碍，他这次会晕倒，主要是因为……多日没有进食，现在已经给他挂上营养液了，建议让病人住院观察一晚，你们去缴费还有办理住院手续吧。” 医生把缴费单子往孙佑羡手里一塞，又转身进了急诊室。 孙佑羡看看手里的单子，又看看李昕岚夫妇，一时哑口无言——因为多日没有进食而晕倒，这意思难道是说，钟竞渝其实是被饿晕的？ 知道钟竞渝没事，李昕岚的情绪平静了不少，把孙佑羡手里的单子交给古亮，让他去办理手续，然后问孙佑羡：“小羡，昨天……你是不是没叫竞渝吃饭？” 孙佑羡茫然地眨眨眼，他昨天光顾着收拾，自己也就吃了中午那一顿，钟竞渝吃没吃饭，他还真没顾上。 “对……对不起，岚姐，是我疏忽了。” 李昕岚摆摆手，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两天太忙了，忘记了。竞渝他……如果你不叫他吃饭，他就会把吃饭的事情忘记，之前也是有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从那之后我就会定时逼他吃饭。” 逼……吃饭…… 孙佑羡真的很想问清楚李昕岚啊，他家男神到底“堕落”到了什么地步，怎么连吃饭都要靠人逼了？ “如果你真的诚心要做竞渝的助理，我就把他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孙佑羡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之下，已经把心里的想法直接问出了口，而李昕岚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也不打算再对孙佑羡遮遮掩掩。 第五章 自我封闭 古亮在医院里似乎有些门路，钟竞渝从急诊室出来之后，直接被推进了高级单人病房。 李昕岚给躺在床上的钟竞渝拉好被子，示意孙佑羡跟着她出去说话。 两人逛到医院的小花园，孙佑羡给李昕岚买了杯热饮，自己也弄了罐咖啡——钟竞渝这么突然进医院，他们都需要好好压压惊。 坐在小花园的休闲长椅上，李昕岚捧着手里热乎乎的饮料，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竞渝是我表弟，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孙佑羡点点头。 李昕岚才接着说：“大概两年前，竞渝谈了一个的女朋友，可惜好景不长，这个女人和他的好兄弟劈腿出国了，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脾气开始变得古怪。那是他第一次恋爱，投入很多，所以受的伤害也更深。 他变得暴躁易怒、不相信人、抽烟酗酒，古亮看不下去，骂了他一顿之后，他有所收敛。但是……这之后，他开始封闭自我，起初症状并不严重，除了不爱出门，还能够正常与人沟通，我只当他需要时间调整，也就纵容着他。 但是没想到，他的自我封闭情况越来越严重，等我意识到必须带他就医的时候，他已经对离开别墅这件事情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恐惧，对于要把他带出别墅的我和古亮，也非常害怕和抗拒，甚至一度因此晕倒。即使后来我们直接把医生请去别墅给他看诊，他对我们也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漠视。 最后，经过专家的建议，我们决定保持他的生活习惯，尽量多和他交流，重新建立我们和他的信任，然后再想办法让他进行治疗。 这一年来，我已经重新取得了竞渝的信任，对于我带去给他看诊的专家，他也已经不再排斥和抗拒，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和外界交流，每天都保持同样的生活，作息颠倒，不言不语，只知道闷在书房创作。” 知道这一切的孙佑羡真不晓得该同情钟竞渝还是该埋怨他。 就因为一个把他绿了的碧池，而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他不知道他有万千书迷，每天都对他抱有期待吗？他不知道，他的书每天鼓励着多少人勇敢面对生活吗？ 我的男神是个玻璃心，怎么破？非常急，在线等！ “小羡，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请你当竞渝的工作助理，是在坑你？”李昕岚不知道孙佑羡丰富的内心戏，看到他一脸凝重，以为他在后悔成为钟竞渝的助理。 孙佑羡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李昕岚提起，他也有几分好奇：“岚姐，说真的，我的简历其实不怎么样吧？你……面试当场就决定录取我，是不是因为请我比较便宜啊？”他一个没工作经验也没毕业太久的大学生，开给他的工资确实高不到哪里去。 李昕岚笑了一笑，认真地看着孙佑羡回答他：“说真话，是，你的工资不高，竞渝现在的情况，真的出不起高薪请助理，但我请你的理由并不是这个，而是因为……你是他的书迷。” “可钟少的书迷那么多，想做他助理的也一定不少吧？” “的确，我从招聘开始，面试到不少竞渝的书迷，但愿意看着竞渝的，只有你一个。” 看着？ 面试时李昕岚问过他的话在孙佑羡脑子里响起：既然你是竞渝的书迷，那假设他无视你、忽视你、漠视你、俯视你，你怎么办？ 当时他怎么回答地来着？好像是说……我看着他啊…… 难道就是因为这短短的五个字？ 此时，李昕岚又继续道：“比你工作能力强的助理可能有很多，但是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目光倾注到竞渝身上？竞渝的情况又有些特殊，如果不能找到一个能与他建立起信任和联系的人，我又怎么能够放心把他的事业全都交给对方？ 竞渝他很简单，写作几乎就是他的全部，所以小羡，你打理的不只是竞渝的作品，而是他的人生，你懂吗？” 李昕岚的话一字一句落到孙佑羡心上，像投入池塘的石头，在他心里激起一波又一波水花。 “岚……岚姐，我的工作……真……真这么重要？” 李昕岚用力地点头。 孙佑羡的肩头莫名一重，不知怎么，一下就热血了起来，男神的人生，被男神的表姐交到了他的手里，这真值得干一杯咖啡庆祝一下。 放下手里空掉的易拉罐，孙佑羡郑重向李昕岚保证：“岚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钟少的！” 李昕岚看着孙佑羡，露出欣慰的笑容：啊，忽悠这么单纯善良的孩子，感觉真是好啊。竞渝的身边能有这么热血上进的好孩子，对他的病情……应该会有帮助吧。 两人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古亮已经请来了长期给钟竞渝治疗自我封闭的专家宋医生。虽然李昕岚的一些话略有跑火车的嫌疑，但是对于钟竞渝病情的那部分，全都是真话。 宋医生看过钟竞渝的病例，沉重地对李昕岚说：“小李，关于钟少的情况，我不再多说，他的自我封闭情况确实有好转，但是他长期颠倒的生活作息，以及不健康、不规律的饮食习惯，让他的身体非常虚弱，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在他的自我封闭治疗好以前，很有可能，他的身体器官已经衰竭而亡。” 孙佑羡倒吸一口凉气，比李昕岚更加着急：“那那那……那可怎么办？医生你一定要救救钟少啊。” 宋医生没有因为孙佑羡的冒失而生气，反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还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钟少这样的情况，最好有人能够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边，通过他能够接受的方式，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找到他的心结，尽力化解。如果能够解开他的心结，应该就能够让他敞开心扉，重新接受这个社会，恢复和外界的交流。 以钟少眼下的情况，除了要化解他的心结之外，还要帮助他建立正常的生活作息和饮食规律，如果可以的话，再增加一些身体锻炼，而且最好是室外锻炼，比如散步或者慢跑，这样也是为了让他增加和外界的接触，尽早让他恢复。” 孙佑羡不仅听得认真，还记得认真，看到这样受教的家属，宋医生也甚至欣慰，又和他多说了不少注意事项，孙佑羡也都一一记录下来。 折腾了一番，天渐渐黑了下来，李昕岚夫妻去送医生，孙佑羡自告奋勇留在医院陪夜。 而等到他一个人坐在病房里，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时，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还没吃。 匆匆跑去便利店买了份便当端回病房，就见已经醒来的钟竞渝睁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不声不响地对着天花板看。 “钟少，你感觉怎么样？”孙佑羡坐在钟竞渝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他。 然而如预想中的一样，他并没有得到男神半个字的回应。 叹了口气，孙佑羡找来值班医生。再次检查的结果和之前还是一样，除了身体虚弱并没有其他问题，而且依照医生的意思，钟竞渝这情况，在医院睡一晚妥妥可以回家养着。 孙佑羡礼貌地送走值班医生，关上病房的门，正准备拆开便当填饱他可怜的胃，却听躺在床上的钟竞渝悠悠出声：“你的咖啡，煮得很好。” 孙佑羡拆便当的动作瞬间僵住，如果不是钟竞渝醒着，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饿出幻听了。 然而当他再次热情高涨地坐在钟竞渝身边，和他说话的时候，钟竞渝直接闭上了眼睡觉。 “战败而归”的孙佑羡认命地坐到沙发上吃便当。 第二天上午，李昕岚来医院把他们接回了家。郑重地把钟竞渝托付给孙佑羡之后，开着车子走了。 回到家的钟竞渝第一时间就拖着步子要回自己的房间，孙佑羡送完李昕岚回屋，看到正在龟速爬楼梯的钟竞渝，快步走过去，挡到他的前面，也不管钟竞渝是不是会理他，说：“咖啡，我给你煮咖啡好不好？” “咖啡”两个字似乎真的契合到了钟竞渝某个开关，让孙佑羡成功阻止了钟竞渝上楼的意愿，并且跟着他进到了厨房。 孙佑羡像安顿孩子一样，让钟竞渝在吧台边坐好，自己打开柜子，取出咖啡豆，开始煮咖啡的准备工作，一边做还一边说：“钟少，你家的咖啡机真的太好用了，这是家用咖啡机里配置最高端的了吧？我以前在咖啡店打工的时候就一直想，以后等我有钱了，也一定在家里弄一台咖啡机，每天都煮一次，让屋子里飘满咖啡的香味。 我对咖啡倒说不上多喜欢，在店里打工的时候，每天都闻到，闻久了居然变得越来越喜欢这股香味了。对了，钟少，你喜欢喝什么咖啡啊？美式？拿铁？卡布奇诺还是焦糖玛奇朵？” 孙佑羡说了一大筐话得不到半点回应，虽然心里知道这是正常结果，仍不免丧气，傻笑两声，专注于咖啡上。 他在咖啡店打工的时候，不仅学会了煮咖啡，还学会了拉花，时隔许久，拉花的技术虽然有点生疏，但好歹没有丢掉，慢慢晃动着奶泡，在咖啡里做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然后把杯子放在托盘上，端到钟竞渝面前，献宝一样：“孙氏独家爱心咖啡，钟少你尝尝。” 钟竞渝本来双手垂在大腿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吧台的桌面，等到咖啡放在他的面前，他也呆愣了一会儿，才慢慢端起杯子喝起来。 钟竞渝喝咖啡的动作也有点机械，一般人喝了第一口咖啡，嘴唇上都会沾一圈奶泡，有人会擦掉，也有人直接舔掉，但钟竞渝没有，他就好像不知道自己沾上了奶泡，继续保持着和上一次一样的姿势，直接就喝第二口咖啡。 眼见着钟竞渝除了嘴唇，连鼻子都沾上了白泡泡，孙佑羡拦下了他端杯子的动作：“钟少，你等会儿。” 抽了张纸巾，擦干净他沾上的奶泡，孙佑羡才放开钟竞渝的手，让他接着喝。 一杯咖啡的容量本来也没多少，钟竞渝保持着相同的频率一口接一口，没多久就见了底。 放下咖啡杯，站起身，钟竞渝面对着孙佑羡，没有马上离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出声：“咖啡，太甜。” “不可能，我没放糖。”孙佑羡下反驳，等到钟竞渝转身离开，他才意识到——刚才男神对他说话了！ 第六章 寻找关键词 喝完咖啡，钟竞渝还是挪回了房间。 这次孙佑羡也不管他，欲速则不达，拦了一次再拦第二次，很可能会让钟竞渝反感。 洗了钟竞渝刚才喝过的咖啡杯，给自己也来了一杯，孙佑羡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给李昕岚发微信：岚姐，钟少的前女友很会煮咖啡吗？ 很快，李昕岚回了他一条：呸！就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莲婊，少抬举她了。 孙佑羡愣了一下，和他把话说开的李昕岚似乎变得“奔放”了不少。 这时，李昕岚的微信又来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佑羡想了想，回到：钟少好像很喜欢喝咖啡。 李昕岚：是啊，阿姨，哦，就是竞渝的妈妈，煮咖啡很好喝。 所以，咖啡承载的是钟竞渝对母亲的感情？钟竞渝对他会有反应，都是咖啡带来的功劳？ 那以此类推，除了咖啡，钟竞渝是不是会对其他某些特定的事物产生反应，借此成为他和钟竞渝建立信任的桥梁？ 孙佑羡在脑子里大致规划了一下，一看时间，匆匆出门买菜。 要让钟竞渝有健康的饮食，自己动手下厨是必须的了，也幸好孙佑羡之前打工的地方是餐厅，买菜下厨这些事情，他看得多，自己也上手做，简单地做顿两人份的饭菜，还难不倒他。 孙佑羡在厨房里忙碌一番，刚把最后一个汤端上桌，换回一身“犀利装”的钟竞渝准时挪下楼。 “钟少，吃饭了。”孙佑羡解下围裙随手挂在椅背上，然后去拉钟竞渝入座。 钟竞渝则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被孙佑羡按到餐桌的主位上。 两菜一汤，有荤有素，一个豆豉排骨，一个番茄炒蛋，一个山药豆腐汤。钟竞渝看着桌上的菜，没什么特殊表现，但当一碗喷香的白米饭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神出现了轻微的变化，然而变化太快，孙佑羡并没有及时捕捉到。 孙佑羡家里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边吃边说，还给钟竞渝夹他特意做番茄炒蛋。 他做这道菜，一个因为简单，另一个是因为，这道菜是大多数人学会做的第一道菜，他想试试这会不会勾起钟竞渝的一些反应。 然而结果让他有些失望，钟竞渝并没有对番茄炒蛋给予“宠幸”，而且吃完饭后，他放下碗筷就默默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孙佑羡在脑子里把“番茄炒蛋”这个关键词打上小红叉，认命地收拾碗筷进厨房。 别墅里统共就住了俩人，钟竞渝在自己家里住得像游魂，孙佑羡就毫不客气地霸占其他地方，把客厅当成他的书房，搬着笔记本电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李昕岚给他的资料。 前天他激动地看完了《此路不通》的新内容，今天决定按照顺序，看看男神以前的文。 据说钟竞渝是在大学的时候被郑朔挖掘并且培养的，大二出书，大四拿奖，从此走上开挂一般的人生。 按照李昕岚整理的文档，钟竞渝开始创造的时间远早于他出书的时间，没有面世的文章有很多，长篇短篇兼有，文笔较之现在更加稚嫩，文风不定，题材也很随意，甚至还有几篇无病呻|吟的青春疼痛文。 孙佑羡看着男神的黑历史笑得格外欢快，想想自己曾经的中二文，这么比起来也不是很丢人了。 孙佑羡关掉那些零零散散的文档，直接打开他大二出书后的文章，这个阶段，钟竞渝的文风渐渐稳定下来，文笔也变得成熟老练，文章的题材固定在了科幻悬疑上，并且开始走系列形式。 大四那年，让他拿奖的是一部中篇小说《异乡人》，讲述的是未来背景下，误入一个外星国家的地球少年，卷入一起案件的悬疑故事。 《异乡人》获得了当年国际上最权威的、科幻类小说评选赛的金奖，这也奠定了钟竞渝在这个领域的大神地位，值得一提的是，递交评选的《异乡人》英文版并非找了翻译，而是全部由钟竞渝独立完成。 《异乡人》之后，钟竞渝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迷系列上面，也有一些其他短篇和中篇的文章，但好像都没有发表，至少孙佑羡这个资深迷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迷系列完结之后，钟竞渝的创作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确切地说，是除了密室大冒险系列之外，他没有再写任何其他文字。 前女友的劈腿对他的打击似乎比孙佑羡想象得更加严重，不仅让钟竞渝封闭自我，连创作力都直线下降。 孙佑羡好奇地翻了翻他两年前的几个短篇，是钟竞渝难得涉及的爱情题材，故事各有不同，但字里行间全都洋溢着轻松和甜蜜的感觉。 算算时间，这些应该都是在他谈恋爱期间写的文章，因为美好的爱情，所以连带着写出来的文章，都充满掩藏不住的爱恋。 孙佑羡快速地翻阅着这些文章，突然翻到了一篇第一人称的未完结文。 文章的标题只有一个字，《嗔》，约莫几千字，内容很散，有点像是主角的絮语，没什么连贯性地诉说自己的经历，同时倾诉自己的情感。 孙佑羡很快就看完了，坦白说，《嗔》的水平很一般，拖沓、凌乱、平淡，即便是个坑，也没有引起他太多好奇，甚至让他怀疑这真的出自钟竞渝的手笔？ 然而就是这样一篇文章，却更加引起孙佑羡的注意。 钟竞渝的书迷都知道，他从来没有写过第一人称的文章，孙佑羡翻阅过他这么多年的创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哪怕是前几年那几篇忧伤明媚的青春蛋疼文，钟竞渝也没有使用过第一人称。 这篇名为《嗔》的文章，可以说是钟竞渝第一次使用第一人称撰文，而创作时间正好在钟竞渝被女友劈腿之后，这是不是太过巧合？ 文章卡在主人公计划谋杀掉害他堕落进地狱的一男一女，如果只是一次文学创作，一男一女给“我”带来伤害，这样的设定也巧合得太过微妙，究竟是文学虚构还是曾经的钟竞渝本人……真的有过那样细思恐极的想法？ 孙佑羡不得而知，但他隐隐觉得，钟竞渝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也许并不只是被女友劈腿这么简单。 正当孙佑羡打算把《嗔》再看一遍的时候，书房的门打开，钟竞渝从里面出来，笔直走到孙佑羡面前停下来。 此时的孙佑羡一只脚翘在茶几上，一只脚自然地垂着，散乱的资料遍布沙发和地板，而他下半身“门户大开”地抱着笔记本，非常不雅地京瘫在沙发里。 直到钟竞渝在他身前站定，孙佑羡才如梦初醒一般，手忙脚乱地坐正身体，收拢起散乱的资料，轻咳一声，假装刚才cos葛大爷的人不是自己：“钟少，有事吗？” “做饭。”钟竞渝难得没有半点迟疑回答了他的问题。 孙佑羡又惊又喜，这可是钟竞渝第一次对他说的话有回应，而且还不是驴唇不对马嘴的那种。 激动不已的孙佑羡忙不颠儿跑进厨房，一边开冰箱一边问：“钟少，你晚上想吃什么啊？我早上还买了冬瓜和鸡翅，打算做冬瓜汤和可乐鸡翅来着。咦，冰箱里居然有干贝，冬瓜汤里放点儿干贝你觉得怎样钟少？” 然而这次钟竞渝并没有再给孙佑羡惊喜，他沉默地坐到了餐桌的主位上，似乎在用无声的行动催促孙佑羡赶紧做饭。 孙佑羡撇撇嘴不再多言，大刀阔斧开始下厨。 钟竞渝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中西合璧的设计，孙佑羡经过中午的“实战”，对厨房用具的操作已经不陌生。 经过中午番茄炒蛋的失败，孙佑羡已经放弃了从吃食上寻找关键词的计划，一门心思就想做点好吃的，在男神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手艺。 可乐鸡翅、冬瓜汤，拌个凉菜，中午的剩饭炒一炒，一桌饭菜摆好之后，钟竞渝自觉地拿起碗筷就吃。 孙佑羡见了，有些窃喜，连吃饭都会忘记的钟竞渝不仅主动找他做饭，现在还能自觉吃他做的饭菜，这是不是代表他在男神的心里开始有了一定的地位？ 想到在这里，孙佑羡不禁笑开，第一次为自己会做饭这件事情感到高兴。 虽然饭后的男神依然放筷无情，留一桌残渣让他一个人收拾，但想到从今以后每天都可以和男神同桌吃饭，孙佑羡还是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欢快的小口哨伴随着洗碗的水流声，从并没有关严的书房门里透进去。 钟竞渝站在门后面，透过敞开的门缝看孙佑羡在厨房洗碗的背影。 没有开灯的书房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的荧光，隐匿在黑暗里的钟竞渝像黑豹一样窥伺着闯进自己领地的入侵者。 ——他是谁？ ——我的助理。 ——他来做什么？ ——饭。 ——他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 ——他来了多久了？ ——？？？ ——他可以信任吗？ ——…… 钟竞渝垂下头，轻轻合上书房的门，完美闪避掉地上一堆杂物，坐回书桌前，对着屏幕上打开的文档，双手搁到键盘上，然后开始……发呆…… 嗯……很久没有吃到芝士蛋糕了，不知道助理会不会做，要不要发个邮件给他呢？ 好纠结啊…… 第七章 美食不可负 孙佑羡感觉自己可能在无意间挖掘了钟竞渝身上名为“吃货”的属性。 两人“同居”将近一周，钟竞渝和他的交流依然少得可怜，每次说话能用两个字解决的，绝不多说第三个字。 但是钟竞渝现在能够每天主动自觉、准时准点地坐到餐桌前和他一起吃饭，孙佑羡觉得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历史性的大|跃|进。 然而这两天钟竞渝有点不太对劲。 一直霸占着客厅当书房的孙佑羡，用眼角余光撇了记又去厨房倒咖啡的钟竞渝，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如果没有记错，钟竞渝上次去厨房倒咖啡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而这一次，已经是他今天倒的第四杯咖啡了。 以往一天只喝一杯黑咖啡的钟竞渝，今天竟然在两个小时里连喝了三杯咖啡，不仅如此，钟竞渝这两天进进出出书房的次数快赶上他一个礼拜的总次数了，如果这都没有古怪，孙佑羡白当这多天的“厅长”了。 “钟少，黑咖啡要适量喝，喝太多，对心血管不好。”孙佑羡终于忍不住阻止了钟竞渝，把他手里的咖啡杯夺下来放进厨房，然后接水给他泡茶，“如果你想要提神，我给你泡浓一点的茶吧。” 对于咖啡被抢，钟竞渝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快，反而在孙佑羡翻箱倒柜找茶叶的时候，走进书房拿了一张纸出来，默默递到孙佑羡面前。 孙佑羡放下好不容易找到的茶叶罐，接过钟竞渝给他的a4纸，认真看起来。 芝士蛋糕的做法 材料：奶油奶酪、鸡蛋、黄油、糖、柠檬、饼干。 步骤1：将饼干碾成碎屑，铺在蛋糕模底部压实。 步骤2：奶油奶酪软化后，加入细砂糖…… 孙佑羡越看越不明白，钟竞渝给他一张做芝士蛋糕的教程是几个意思？ 难道…… “钟少，你想吃芝士蛋糕？” 钟竞渝愉快地用力点头，半点儿迟钝犹豫都不带的。 孙佑羡一拍大腿：“你早说啊，你要吃，我这就给你去买，小区外面的商业街，有好几家西饼屋，你爱吃哪家的？” 钟竞渝使劲摇头，手指对着蛋糕教程点了好几下。 孙佑羡又不明白了：“你是想吃我做的蛋糕？” 钟竞渝再次愉快地点了点头。 “可我不会啊。”做芝士蛋糕还真为难孙佑羡了，他去过餐厅打工，去过快餐店当收营，去过大超市干促销……偏偏就是没去过西饼屋。 钟竞渝眼眸微动，眉头有一瞬间的紧蹙，然后低头去看孙佑羡手里的教程。 孙佑羡跟着他的动作，视线落回到蛋糕教程上，匆匆浏览一遍，迟疑地挠挠头：“要不我试着做做看？可是家里也没有做这些的工具啊。” 钟竞渝家的厨房设施是一流的，但也是摆着看的，孙佑羡第一次下厨的时候就发觉了，锅碗瓢盆调味品全都不齐全，连菜刀都只有一把开了刃。这一周他趁着买菜的功夫，陆陆续续给厨房用添了不少东西。 厨房里有烤箱他是知道的，但他那点厨艺用不上这玩意儿，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钟竞渝主动给他提要求了，作为迷弟的孙佑羡必须毫无原则地回应男神的需求：“我现在就去买材料做蛋糕。” 做芝士蛋糕的材料不难买，麻烦的是烤蛋糕的模具，孙佑羡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 等他买齐材料回来，意外地发现钟竞渝居然没有回书房，而是端坐在餐桌旁，就跟他平时等着开饭一样。 重新看了一遍几百字的教程，孙佑羡觉得干巴巴的文字实在有点玄幻，抱来笔记本电脑，找了几个图文配套的教程，又看了几个视频，这才对做蛋糕有了一点儿概念。 清点买来的材料，按照教程上的步骤，孙佑羡一边摸索一边失败，一边失败一边再看教程再摸索，折腾了整整一下午，终于做出了第一个烤熟的蛋糕！ 而钟竞渝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边，耐心地等待着孙佑羡。他的视线时而对着空无一物的餐桌，时而落在忙忙碌碌的孙佑羡身上，看他因为打发不出奶泡而皱眉，看他因为成功搅拌了材料而高兴。 最后，当脱模的蛋糕被切成小块放到他面前的时候，钟竞渝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十分强烈的饥饿感。 这个感觉熟悉又陌生，他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饥饿从胃部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饿的不仅仅是胃，而是他整个身体，他的身体叫嚣着需要食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饥饿，饿到他直接上手，拿起蛋糕就往嘴里塞。 “哎，钟少，你慢点儿，小心烫。”孙佑羡今天是真的被钟竞渝惊到了，他没想到钟竞渝对芝士蛋糕居然有这么强烈的渴望，竟然让他狼吞虎咽了三块才停下来。 及时给他递上一杯柠檬红茶，看着他端起红茶，一口一口喝起来，孙佑羡才小声地问：“钟少，怎么样，好吃吗？” 他刚才光顾着看钟竞渝吃蛋糕，自己的“杰作”反倒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 然而钟竞渝这个时候似乎又对红茶起了执念，喝得格外专注，完全不搭理孙佑羡。 已经习惯这种结果的孙佑羡也不恼，给自己弄了一块到盘子里，一叉子下去就是一半。切成三角形的蛋糕并不大，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一口吃掉一半简直小意思，然而刚把半块蛋糕吞进嘴里，孙佑羡立马就后悔了——太tm甜了！ 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梗在嘴里纠结半天，灌了好几口红茶，总算就着茶水把蛋糕咽了下去。 “钟少，蛋糕这么难吃，你怎么还吃啊？”不仅甜，还干硬，真亏得钟竞渝能一口气连吃三块！ 钟竞渝放下喝空的茶杯，言简意赅答道：“饿。” “你饿我给你做饭啊，这么难吃的蛋糕，你吃了没事儿吧？”钟竞渝的身体弱，这么重糖高热量的蛋糕，也不知他的肠胃是不是受得了，“我第一次做蛋糕，做得不好，钟少你要是爱吃，我以后一定好好练，给你做各种各样好吃的蛋糕。” “嗯。”钟竞渝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这是继咖啡之后，孙佑羡再次被钟竞渝表扬，虽然不知道这重口味蛋糕是不是又戳中了钟竞渝什么奇怪的开关，但能让男神对自己打开心扉，正常地与自己交流，孙佑羡觉得这些都值了。 收拾干净厨房，孙佑羡对着剩下三分之二的蛋糕叹息一声。虽然倒了可惜，但想起那口感实在头皮发麻。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配上r.i.p三个字母，发了条朋友圈，以此纪念自己的烘焙处女作。 看看时间差不多，孙佑羡又任劳任怨地开始做晚饭，而钟竞渝这一下午，竟然就一直“乖巧”的坐在餐桌边看着他忙碌，即使他开始做晚饭，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孙佑羡不禁偷偷地想，这难道就是男神别扭地表达已经接受他的方式？ 晚上，孙佑羡洗完澡躺在床上，收到了李昕岚的微信：朋友圈的蛋糕你做的？竞渝吃你做的蛋糕了？ 孙佑羡回了个撇嘴的表情：嗯，吃了三块，但我第一次做蛋糕失败了，好难吃。 李昕岚先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又发了一个笑得异常夸张的金馆长：做得好，组织看好你，再接再厉投喂好竞渝，年底姐姐给你发奖金。 孙佑羡黑线，李昕岚请他回来到底是给钟竞渝做助理的还是做保姆的？ 答案他不得而知，但是自此之后，孙佑羡开始点亮自己的烘焙技能。 看了一堆蛋糕教学视频，混迹于烘焙爱好者论坛几天后，孙佑羡终于成功做出了一只味道合格的芝士蛋糕。 而忠诚又唯一的食客钟竞渝，这次吃了一块就不再多吃，显得甚是“矜持”，当然，如果他的眼睛能够从剩下的蛋糕上面移开，他的“矜持”会更加表里如一。 孙佑羡看他一副眼馋的样子，主动给他又盛了一块蛋糕，却被钟竞渝阻止：“等下要吃晚饭了。” 孙佑羡憋着不敢笑出声，顺了钟竞渝的意思，把蛋糕收进冰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上次吃了他做的蛋糕以来，钟竞渝似乎渐渐变得有“人味”了不少。 虽然生活作息依旧没有变化，但最近他进出书房的频率明显提高了许多，有时出来找些吃的，有时出来问他几个问题，有时候甚至什么都不做，单纯看他做饭。 这情况有点诡异又有点暗爽，毕竟作为粉丝，有几个人能像孙佑羡这样，让自己的男神专注地看自己做饭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孙佑羡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钟竞渝最近的表现，是不是表明两人之间已经成功建立起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联系？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孙佑羡决定干一件大胆的事情。 钟竞渝的作息一直都是大问题，李昕岚不止一次为之而奋斗，结果……看钟竞渝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虽然孙佑羡童鞋本人在一周之前也是“堕落青年”一枚，但是自从当上了钟竞渝的助理，孙同学早已洗心革面，早睡早起，争当祖国五好青年。 现在孙同学的目标就是要让钟竞渝和自己一样，一改过去凌晨睡中午起的习惯，矫正他“堕落”的作息。 晚餐桌上，孙佑羡一边吃一边假装随意地问钟竞渝：“钟少，你喜欢吃黄油蜂蜜厚多士吗？我前两天在论坛上看到一个教程来着，底下好多人留言，都说爱拿这个当早餐吃，我明天早上也想试试，你吃吗？” 钟竞渝拨饭的筷子显而易见顿了一下，扒拉了几口饭后，他微微扭头，小声地对孙佑羡说：“下午，当点心。” 孙佑羡忍住笑，继续装逼：“可是明天下午我打算做咖啡曲奇来着。而且啊，我看论坛里的人说，蜂蜜厚多士就适合早上吃，厚实的吐司抹上黄油和蜂蜜，在烤箱里烤得香香脆脆的拿出来，再配一杯现磨咖啡，早上吃这么一顿啊，一整天的心情都超好。” 钟竞渝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用力大到连指甲都有点泛白：“我……要吃。” 孙佑羡得意地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小树杈，面上却还要装得特别随意：“好啊，那我明天早上做好了喊你一起吃早餐。” “嗯。”在睡眠和早餐之间天人交战了许久的钟竞渝，跪服在了孙佑羡的黄油蜂蜜厚多士面前，最后还是决定牺牲自己的懒觉。 没办法，他也的好想吃烤得香香脆脆的黄油蜂蜜厚多士啊。 第八章 禁地 第二天，孙佑羡按照计划，一早起来做早餐。 吐司掏空切小块，抹上蜂蜜黄油码回去，再刷一层蜂蜜黄油进烤箱；咖啡豆放进咖啡机里加工，餐具摆上餐桌，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孙佑羡蹭蹭蹭跑上楼，理直气壮地扣响钟竞渝的房门：“钟少，起床啦，吃早餐啦。” 厚实的门板堵住了房间里所有的声音，孙佑羡整个人贴在房门上也听不到里面半点动静。 这到底是起了还是没起？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干脆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很轻松地被推开了。 拉着窗帘的房间里光线很不好，孙佑羡站在门口使劲往里看，隐约能辨认出房间里的家具摆设，以及窝在大床中央，微微隆起的一团。 果然还在睡觉。 孙佑羡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咬牙一跺脚，迈开步子朝着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去，然后，噗通一声，被横在地上的不明物体绊了一下，摔了个大马趴。 “哎呦，我的妈呀……”孙佑羡呲着牙，捂着摔疼的胸口慢慢爬起来，倒见钟竞渝醒来了，正端坐在床上看他。 “钟少，起床吃早饭了。”孙佑羡心里其实有点没底，李昕岚关照过他不要进钟竞渝的卧室，他当时没有问原因，也不知道现在进来了会不会引起钟竞渝的反感。 “嗯？谁？”刚刚睡醒的钟竞渝脑子似乎还没开始运转，对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孙佑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孙佑羡暗暗松了口气，跪在地上接着小声地问：“钟少，能不能麻烦你先开个灯，我看不见路。” 呆萌版钟竞渝听话地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房间瞬间一亮，孙佑羡眨眨眼适应光线，下一秒随即被散落在地上的各种东西惊了一把。 衣服裤子这些会出现在卧室也就不提了，虽然数量多得略有些过分，但是谁来告诉他那个平底锅是怎么回事？那个平衡车是怎么回事？那个车祸现场一样的火车轨道是闹哪样？还有刚才把他绊倒的拖把和水桶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神，你知道这是你的卧室而不是杂物室吗男神？ 孙佑羡捂着胸口的手慢慢移到了心脏的位置，他现在感觉不是胸疼，而是心塞。 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一条能下脚的小路，孙佑羡走到钟竞渝的床边，哄孩子一样“诱|拐”他：“钟少，起来吃早饭了，昨天我们说好的，黄油蜂蜜厚多士，已经在烤箱里了，你洗漱好下楼，应该刚好能吃。” “黄油蜂蜜厚多士……黄油蜂蜜厚多士……”钟竞渝没有意识地呢喃了两遍，眼神慢慢聚焦到孙佑羡身上，眨巴了两下，问他，“可以吃了吗？” “马上。”孙佑羡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分钟就烤好了。” “嗯。”钟竞渝似乎很满意孙佑羡的回答，眯起眼，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微笑。然后在孙佑羡惊讶的注视下，掀开被子下床，慢悠悠晃进浴室洗漱。 孙佑羡拍了两下脸颊，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今天早上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太玄幻了，他不仅闯入了“禁地”之一的卧室，成功“召唤”起了钟竞渝，还看到钟竞渝对自己笑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啊呸，他还是赶紧下楼去看厚多士吧。 第一次做黄油蜂蜜厚多士的孙佑羡取得了完美成功，配上一杯现磨的香浓咖啡和培根蔬菜沙拉，色香味俱全。 钟竞渝虽然没有发表多少评价，但看他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样子，孙佑羡猜他对这顿早餐应该是满意的。 趁着钟竞渝心情不错，孙佑羡又开始“得寸进尺”：“钟少，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等下我们出去散个步怎么样？” “不要。”钟竞渝拒绝得异常果断，“不是约会，和你散步，很奇怪。” 孙佑羡一头黑线，被男神拒绝他早有预料，但被这样的理由拒绝，他表示很伤心。 “散步奇怪，那慢跑？” 摇头。 “骑车？” 继续摇头。 “打篮球？” 依旧摇头。 “网球？羽毛球？” 连续摇头。 “总不至于跳广场舞吧？” 钟竞渝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孙佑羡，还是摇头。 “钟少，你不能这样，医生都说了你要多运动运动，我这样也是为你好。”孙佑羡欲哭无泪，说好的吃人嘴软呢，我都给你做这么多好吃的了，你好歹有点表示啊。 钟竞渝可能真的听到了他的心声，指指楼上，决定表示表示：“有健身房，可以健身房里运动，不出去。” 孙佑羡一愣，要不是钟竞渝提起，他还真忘了这个健身房的存在。健身房就健身房吧，只要男神愿意运动起来都是好的。 收拾好餐具，拉起钟竞渝上楼，推开健身房的大门，看到室内场景时，孙佑羡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万恶的有钱人！ 健身房的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采光非常好，加上有一面墙整个一块都是镜子，让整间屋子也显得宽敞很多。里面的器材都是常见的一些，跑步机、仰卧板、哑铃之类。 孙佑羡在健身房里转了一圈，随即意识到一件事情——这间健身房的待遇和厨房基本一样，光看健身器材上有些还没拆干净的包装膜就知道，估计买回来之后就没用过几次。 任劳任怨的孙佑羡把器材上该拆的拆干净，该擦的擦干净，然后问钟竞渝：“钟少，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钟竞渝摇摇头，跻着棉拖鞋走上跑步机，在控制界面上按了几下，然后在孙佑羡的注视下，悠闲地在跑步机上……散步。 上一秒还担心钟竞渝突然运动会受伤的孙佑羡瞬间感觉自己像傻逼。 正在这时，楼下响起了门铃声。 今天是王嫂来做保洁的日子，孙佑羡一看时间，猜测应该是她来了：“钟少，你慢慢……走，我下去给王嫂开门。” 走在跑步机上的钟竞渝一点头，孙佑羡匆匆跑下楼。 王嫂来了几次，和孙佑羡已经熟稔，进屋之后也不多话，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儿。 孙佑羡又蹭蹭蹭跑回楼上，经过钟竞渝房间的时候，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接着跑进健身房问钟竞渝：“钟少，你房间这么乱，让王嫂给你收拾一下吧。” “不行。”钟竞渝厉声回绝孙佑羡，甚至直接从跑步机上下来，转身跑去自己房间。 孙佑羡一脸懵逼地跟在他身后，住进来也快大半个月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活泼”的钟竞渝。 “为什么啊钟少？你的房间乱得都快没地方下脚了，不收拾收拾哪天把你自己给摔了怎么办？”孙佑羡对早上那一摔着实心有余悸，“让王嫂给你收拾，又不用你自己动手，怎么就不行了？” “不能，让她，收拾。”钟竞渝推着房门要关上，孙佑羡眼明手快，一手抵住房门，一手撑住门框，“王嫂不行，那我收拾行不行？” 钟竞渝松了推着房门的力道，抵着房门的孙佑羡一时不备，一下往前一扑，直接倒在钟竞渝身上。 经年死宅、缺乏锻炼的钟竞渝受不住孙佑羡这一扑，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到地上，而孙佑羡也光荣的经历了今天第二摔，随着钟竞渝的倒地跪趴下来，整张脸更是直接埋进了钟竞渝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血气瞬间上涌的孙佑羡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顺带还要关心钟竞渝的情况：“钟少，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哎呦，我的腰……” 孙佑羡疼得龇牙咧嘴，他刚才摔倒的姿势，疼得最厉害的应该是膝盖，可不知他怎么扭到了腰，才站起来动了两下，腰上就像被锥子砸开一样。 钟竞渝倒像没事人一样，轻轻松松从地上站起来，还关心起了孙佑羡：“喂，你没事吧？” 孙佑羡又感动又无奈：“钟少，好歹咱们也认识半个多月了，能不能别老叫我‘喂’啊？” “嗯……孙……佑羡，你怎么样？”钟竞渝从善如流，改了称呼。 揉了两下腰的孙佑羡感觉好了很多，心有余悸地从钟竞渝房间里退出来，末了还略有不甘地看一眼钟竞渝身后的一地凌乱：“岚姐让我千万别进你房间真是太有道理了，今天我进去两回，两回都摔得够呛，你这房间是下了结界的吧？擅入者必摔！” “没，没有结界，你可以进来。”钟竞渝被孙佑羡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孙佑羡和他房间居然还能八字不合。 得到允许的孙佑羡再次进入钟竞渝的房间，这次他从门口开始，就走得格外小心。 早上进来叫人的时候，他只匆匆一瞥，没有仔细看钟竞渝的房间，脑子里也就记得那一地的凌乱，这次仔细一看，除了乱，还有一个字——脏！ 家具上都是灰尘，床单被罩似乎很久没洗过了，沙发靠垫上的星星点点目测是霉斑，白色的墙壁上也都是一道道不知名的痕迹。 “钟少，你这房间多久没有打扫过了啊？”孙佑羡欲哭无泪，如果真要他一个人来收拾这个房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拾完了。 钟竞渝竖起两根手指：“两年零两个月。”自从他对王嫂发过脾气之后，他的房间再也不允许外人进入。 孙佑羡绕过地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把窗帘拉开，阳光照进房间里，耀眼得让钟竞渝不习惯——他有多久，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过阳光了？ “钟少，你的房间这么久没有人打扫了，光靠我一个人收拾不了啊。”孙佑羡试图给钟竞渝讲道理、摆事实，“你看看这么多衣服，你看这个沙发，你看地上这些东西，全都要整理一遍，我一个人就一双手，不如让王嫂上来帮忙吧。” “不行！”钟竞渝的态度依然坚决，“还有，你的房间，也不能让她打扫。” “到底为什么不行啊？”孙佑羡是真不明白了，钟竞渝肯让他帮忙收拾房间，怎么就不肯让王嫂收拾呢？难不成还男女授受不清？ “王嫂不是岚姐给你请的钟点工吗？她不就是请来给你收拾房间的吗？”说完这句，孙佑羡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钟竞渝反感的不是有人打扫他的房间，而是打扫的这个人！ “钟少，你是不是不想让王嫂进你的房间？”孙佑羡试探地一问，没想到钟竞渝一下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记住，我的卧室和书房，不能让她进，你的房间，也是。” 第九章 新成员 为什么？王嫂不是在钟家做了很所年吗？李昕岚不是对她很客气吗？为什么你要这样防备她？ 孙佑羡一堆问题梗在心上想要问出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终点点头，轻声道：“好，我记住了。” 钟竞渝松开孙佑羡的手腕，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一贯的懒散。 眼神从孙佑羡刚才说的衣服上转到沙发上，又从沙发上转到墙壁上，然后摸摸鼻子，小声地说：“房间，我和你，一起打扫。” 孙佑羡喜出望外，瞬间又恢复了元气：“好！” 知道了钟竞渝的底线，孙佑羡就放心地把拆下来的床单被套，还有一堆衣服裤子全都抱下楼让王嫂清洗，顺便请教了她不少打扫房间的技能。 王嫂听说孙佑羡要和钟竞渝一起收拾卧室，简直像听到了世界奇闻：“钟少他居然要自己收拾房间？他不是说笑的吧？以前他都不自己收拾，现在居然愿意自己动手了？” 孙佑羡不知道以前的钟竞渝什么样子，单纯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间很奇怪吗？ “哎呀，你们两个大男人收拾不好房间的，还是我去给你们收拾吧。”王嫂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 孙佑羡连连摆手，随便扯了个借口：“没关系啦王嫂，我和钟少能搞定的，而且你知道的，钟少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我也是求了他很久，他才同意的。” 王嫂想起钟竞渝之前对他发脾气的事情，也就熄了要去打扫房间的心思。 钟竞渝的房间打扫起来，说容易也容易，说麻烦也麻烦。把散落一地的衣服裤子全都清理掉之后，整个房间显得没有那么凌乱了。 然而剩下来那些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卧室的杂物，才让孙佑羡更加头疼。 “钟少，拖把和水桶哪来儿的？” “大概……浴室吧。” 孙·小蜜蜂·佑羡提起水桶和拖把放回了钟竞渝的浴室。 “钟少，平底锅怎么在这儿？” “可能……厨房拿的吧。” 孙·小蜜蜂·佑羡抄起平底锅蹭蹭蹭下楼放回厨房。 “钟少，这个火车轨道怎么办？还有啊，有轨道怎么没有火车？” “这个……不知道。” 孙·小蜜蜂·佑羡对着占地面积极大的火车轨道，无奈至极。 “扔了吧。”钟竞渝蹲到孙佑羡旁边，和他一起围观火车轨道，“我不要了。” “啊？这东西买来挺贵的吧，就这么扔了多可惜啊。”虽然现在跟车祸现场没多少区别，但它完好无损的时候，想必一定很精致华美。 钟竞渝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站起身，用脚踢了两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截轨道：“送人的礼物，留在我这里也没有意义，扔了吧。” 孙佑羡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也没有刨根问底，麻溜儿地找来一个纸箱子，把东西全都拆了扔进去，速度打包扔去了垃圾房。 回来的时候看到隔着他们家两栋别墅的一户人家门口围了不少人，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人群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大叔看到了他，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然后走过来问他：“小伙子，你是17号的吧？这家的徐太太养了一只猫，今早走丢了，你看到过没有？” 孙佑羡摇摇头，他住进来也没多久，邻居家有只猫这种事都还不知道呢。 保安大叔有些失望，递给他一张名片，一边比划一边说：“如果你要是看到一只黄色花纹、大约这么大的猫，记得赶快通知我们。” “好。”孙佑羡收下印着物业信息的名片，看了会儿保安大叔安慰伤心的猫主人，然后就回去了。 折腾了一上午——当然，出力的主要是孙佑羡，钟竞渝基本都是动动嘴皮子和搭把手——钟竞渝的房间终于整理出了一点眉目，整洁得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而此时孙佑羡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叫了起来，看一眼时钟，已经过了平时两人吃饭的时间，孙佑羡一拍脑袋，歉意地说：“对不起钟少，今天没去买菜，也忘了做饭了，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儿吧。” 钟竞渝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最后视线落到孙佑羡身上，悠悠道：“外卖。”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打死都不要出房子。 孙佑羡在心里给钟竞渝一个大写的服气，认命地跑下楼去叫外卖。 下午收拾的进度加快了许多，孙佑羡看整理得差不多，就结束这天的打扫，出门去买菜。 当他和往常一样买完菜回来，把车推进车库里停好，正准备拿东西进屋时，钟竞渝竟然匆匆跑进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就往书房的方向拖。 “哎，哎，钟少，你慢点儿，这是要干嘛？”孙佑羡怀疑最近是不是把钟竞渝喂得太好了，力气大得他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而钟竞渝直接屏蔽了孙佑羡所有的声音，一路把他带进了禁地之二的书房。 拉着窗帘没有开灯的书房基本看不见路，而钟竞渝好像有夜视能力一样，轻松地在房间里找到正确的路，把孙佑羡带到了靠近墙角的一扇窗户前。 可孙佑羡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是被钟竞渝拉着的，走的也是他走过的路，但跟在后面一路走来，脚下已经不知道碰到多少不明物体，他甚至还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踹翻不少东西的声音。 等到他在窗前站定，回望自己身后，只能默默祈祷那些被踢翻的东西没有出现损坏。 “钟少？你拉我过来做什么？”孙佑羡眯着眼睛打量书房，现在已经是傍晚，室外的光线也不亮，即使透进房间里，也不足以让人看清东西，“这么暗什么也看不见啊，钟少，能先开个灯吗？” 钟竞渝愣了一下，跑开一会儿，“啪嗒”一声，整间书房都亮了起来。 孙佑羡还没来得及看清书房的情况，钟竞渝又跑回他旁边，手指指着墙角和窗户交接的地方，对他说：“你听，有东西。” 孙佑羡背后一冷，担心钟竞渝说的“有东西”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后来又觉得自己太过神经质，“东西”也可能是老鼠或者虫子之类的。 于是他放轻了呼吸，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听力上，然后听到了轻微的，时断时续的婴儿哭声。孙佑羡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里万马奔腾起听到过的鬼故事，而且还越想越害怕，难道真的是什么灵异事件？ 他一边心里发毛一边又竖着耳朵仔细听声音，这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但是他越听越觉得有点儿像某种动物发出来的声音，直到突然出现一记拔高的“喵”叫声，孙佑羡果断拉开窗帘—— 窗外茂盛的大树上，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被卡在了最高的树杈上，半个身体悬空，半个身体挂在树上，它的一只前爪似乎是被树上什么东西缠住了，导致它无法下来，只能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而刚才那声拔高的猫叫，是另一只浑身白色，头顶黄斑的猫咪发出的，白猫似乎是刚刚发现了落难的小伙伴，轻盈地从树底下跃到距离小猫最近的树干上，然后蹲在树干上仰头看小黄猫，一边看一边不停地喵喵叫，似乎是为了引起人类的注意，营救落难的小伙伴。 “钟少，是小猫。”孙佑羡无奈地看看钟竞渝。 钟竞渝则眼神乱瞟，食指无意识地对了两下，然后看看树上的猫，问孙佑羡：“怎么办？” 孙佑羡此时突然想起邻居丢猫的事儿，看看挂在树杈上的小黄猫，越看越觉得可能就是那只。 掏了一下身上的口袋，幸好名片没丢。给物业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没多久，几个保安师傅就架着一把梯子过来了。 孙佑羡站在树下，看两个保安把小黄猫救下来交到它的主人怀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一直陪伴着小黄猫的大白猫，在小猫回到主人怀里之后，竟然亲昵地走到孙佑羡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脚。 “你是要谢我找人救了你的小伙伴吗？”孙佑羡蹲下身，在白猫头顶那块黄色的大斑点上摸了两把，舒服得大白猫眯起了眼。 “小伙子，这猫居然愿意跟你亲近，你们可真有缘啊。”收好梯子准备离开的保安大叔看到孙佑羡在逗猫，忍不住走过来跟他说话，“这猫头上那个黄斑，跟年画里那个送财童子的头发很像，好多住户看见它都特别喜欢，想给它喂点东西或者带回去养，可它从来不理人，你要逮它或者摸它两下，它刷一下就跑没了，我这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亲人呢。” “真的吗？”孙佑羡惊奇地又多摸了白猫两下，白猫居然撒娇一样，凑到孙佑羡手掌下面磨蹭。 孙佑羡被它萌得不要不要得，突然就起了把它“拐”回家的心思。 他伸手抱起猫，见它也不挣扎，更加高兴，搂在怀里，朝着站在书房窗口的钟竞渝跑过去，兴奋地问他：“钟少，你说咱养只猫怎么样？” 钟竞渝虽然没有出别墅，但是一直开着书房的窗户看救猫，自然也看到了孙佑羡逗猫。 此时见到孙佑羡抱着大白猫过来，他也好奇地伸手去碰猫咪头顶上那块造型喜庆的斑点，摸了一下，觉得有趣，又摸了一下。 被摸的白猫也不生气，等到钟竞渝摸完第二下，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钟竞渝瞬间吸了一口气，快速收回被舔的手指，和白猫大眼对小眼看了一会儿，对孙佑羡说：“嗯，养猫。” 第十章 招财 孙佑羡大学的时候就有一颗甘当铲屎官的心，奈何环境不允许，一直没实现。想不到今天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达成了目标，乐得他差点找不着北。 被带进钟竞渝家的白猫完全没有表现出保安大叔说的高冷，反而特别自来熟地巡视了一圈领地，然后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地毯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打滚，闭眼，睡觉。 孙佑羡见它没有半点被圈养的不适，放心地去厨房做饭。 等到两人填饱了肚子，孙佑羡看看还躺在地毯上睡觉的猫，不禁又咧开了嘴角：“大白可真乖，不吵又不闹。” “大白？”钟竞渝放下喝汤的勺子，不解地看孙佑羡。 孙佑羡一脸迷醉地沉浸在白猫的睡姿中，点点头：“对啊，我给猫取的名字，你看它一身雪白雪白的毛，叫大白多合适啊。” “不行，叫招财。”钟竞渝无情地戳破孙佑羡迷醉的小泡泡，一下把他的注意力从猫身上拉了回来。 “为……为什么？叫大白多好听啊，为什么要叫招……招财？”这么接地气又充满铜臭的名字，怎么配得上一身雪白的喵星人。 “招财猫。” 孙佑羡无语，就算招财猫的摆件很可爱，但是一只叫“招财”的猫一点也不可爱好吗：“钟少，叫大白吧，大白可是前两年一部动画电影的人气角色，大家都可喜欢大白了。” “招财。”钟竞渝半点不为所动。 “钟少，叫招财带出去会被人笑话的，你不想咱家的猫被人笑吧？”孙佑羡几乎预见了日后猫咪因为名字而被人嘲笑，独自窝在小角落伤心舔毛的模样。 “招、财！”开玩笑，户主决定的事情，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孙佑羡愤怒了，刷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地指着地毯上的白猫：“钟少，你不能这么任性，这是关乎猫生的大事，不能因为它是只宠物，取名字就这么随随便便！” 钟竞渝掀了一下眼皮，站起身，越过孙佑羡，走到白猫旁边，用脚轻轻碰了正在睡觉的猫咪一下：“喂，招财，醒醒。” 伴随着一声慵懒的猫叫，大白猫伸着懒腰睁开眼，然后轻盈一跃，往钟竞渝身上扑去。钟竞渝条件反射，向后一退，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而白猫正巧落到他的腿上，趴在上面，眯起眼睛舔爪子。 钟竞渝一下子没适应腿上的分量，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靠了一下，等到他发现猫咪并没有更多的举动时，一只手抄起猫咪，走到孙佑羡面前，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头顶环绕了一圈，问：“谁的房子？” 孙佑羡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回答：“你的。” 钟竞渝又指指孙佑羡：“谁的助理？” “你的。” 钟竞渝指指猫：“谁的猫？” “你的。” “所以它的名字？” “……招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孙佑羡还是不死心，对着眼睛溜圆的猫咪亲切地说：“大白，你说你要叫大白好不好？如果你喜欢大白的名字，你就叫一声。” 被钟竞渝单手抱着的大白猫，缩着脖子看孙佑羡，微微张开小嘴，然后……打了个喷嚏。 孙佑羡心如死灰，试探地叫了一声：“招财？” 大白猫愉快地发出了“喵”的叫声。 孙佑羡认命。 钟竞渝得意地放下招财，在它下巴上揉了好几下，然后仰头对绝望的孙佑羡说：“喂猫。” 孙·铲屎官·佑羡这才想起，家里根本没有猫粮，也不知道招财能不能吃和他们一样的食物。纠结了半晌，为了招财的健康，他决定厚着脸皮去徐太太家“借粮”。 徐太太一看是帮着救了她家小猫的年轻人，不仅给了孙佑羡一堆猫粮，还慷慨地送了他许多其他东西。 连声道谢的孙佑羡回到家里，收获了一堆养猫必备品和来自徐太太的养猫经。 在猫饭盆里倒上猫粮放到招财面前，安置好猫窝和猫厕所之后，孙佑羡蹲在招财面前，满足地看着吃得很香的猫咪，不知不觉露出了痴汉的笑容。 “喂，笑得有点恶心。”钟竞渝走出书房就看到拿着手机对招财疯狂拍照的孙佑羡，走过去不轻不重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甜点。” 孙佑羡收起手机，小声抱怨：“钟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叫我喂啦。蛋糕早就切好放在冰箱里了，你开下冰箱门就能拿到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跑进厨房，准备好了蛋糕和红茶，给坐在沙发上的孙佑羡端过去，然后又蹲回招财面前，掏出手机接着拍。 钟竞渝端起红茶优雅地喝了两口，再次毫不留情地伸出大长腿，在孙佑羡屁股上不轻不重踢了两脚：“不要打扰招财吃饭，影响食欲。” 孙佑羡想想有道理，悻悻收了手机，也坐到沙发上吃蛋糕。 今天的蛋糕不是孙佑羡做的，忙着打扫房间的他连饭做饭都没顾上，更何况蛋糕。于是趁着买菜的功夫，他在商业街上一家人气比较高的西饼屋买了一个抹茶慕斯。 自从学会做蛋糕以后，孙佑羡吃外面买的糕点总是不自觉地带上一点品评的角度，今天的这个抹茶慕斯，据说是这家西饼屋的人气产品，入口爽滑，甜而不腻，配上抹茶淡雅的清香，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钟少，你觉得这个蛋糕怎么样？下次我也试试做抹茶口味的东西吧。”初学者总有无数想要挑战的项目，这一点上，刚刚踏进烘焙大门的孙佑羡也一样。 钟竞渝放下还剩一半的蛋糕，端着杯子窝回沙发里：“你做的好吃。” 又被男神夸奖的孙佑羡，耳朵不自觉的发烫，飘飘然地坐到钟竞渝旁边，掏出手机和他分享刚才拍下来的招财。 可惜翻了好多张照片，全都是招财埋头饭盆吃东西的样子，半个正脸都没拍到。 “全都是头顶。”孙佑羡有些失望地删掉拍糊的照片，趴在沙发扶手上，打算看看招财有没有吃完东西，好让他伺机多拍几张正脸。 没想到空了的饭盆旁边根本就不见招财的踪影，连猫窝和猫厕所里也没有。 孙佑羡在沙发上跪直身体，见到被沙发靠背挡住的招财正追着一只藤球跑，赶紧开启摄像模式，拍得不亦乐乎。 被招财玩得乱转的藤球滚到了钟竞渝的书房门口，而一无所知的招财为了抓住藤球，一个奋力扑了过去，一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用力过猛的招财更是直接摔进了书房里。 孙佑羡赶紧跳下沙发去看招财——瘫倒在书房门口的招财倒是没有受伤，就是有点懵逼。 安抚了招财两下，蹲在书房门口的孙佑羡此时才想起来，傍晚他跟着钟竞渝一起进书房的时候，好像踢翻了不少东西，他是不是应该负责整理一下？ “钟少，我刚才进你书房的时候好像踢倒过不少东西，我能进你书房整理一下吗？” “嗯，灯的开关在门口左手边。”出乎意料的，钟竞渝竟然轻易答应了。 整间别墅被列为禁地的两个地方，他今天居然全都获得了钟竞渝的进入许可，男神一定是特别看好他，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把招财抱回猫窝，然后怀着朝圣的心情，推开书房的大门，摸上左手边的开关，轻轻按下，光线轻闪，出现在孙佑羡眼前的，是一个—— 比钟竞渝的卧室更像杂物室的垃圾场。 孙佑羡保持着手指按在开关上的姿势，风中凌乱——那肆意妄为“京瘫”在地上的各种书籍是怎么回事？那半死不活毫无生机的盆栽是怎么回事？那堆满不明杂物造型各异的纸箱是怎么回事？ 男神，这是你的书房不是垃圾场啊男神，你究竟对你的书房做了什么？ “钟少，你的书房……我一个人，恐怕收拾不过来……”孙佑羡欲哭无泪地扭头去看钟竞渝。 而钟竞渝正拿着手机对着招财在拍照，模特招财则十分配合地摆出各种卖萌可爱的表情和姿势，嫉妒得孙佑羡几乎要咆哮。 拍够了的钟竞渝收起手机，慢悠悠走到孙佑羡旁边，和他并肩站在书房门口，朝书房里打量：“好像……是有点乱。” 何止是“有点”，这书房的凌乱程度简直是卧室的三倍，打扫完卧室花了孙佑羡一天的时间，打扫完书房估计至少要花三天。 然而钟竞渝也已经强调过，不能让王嫂进书房，所以除了钟竞渝这个肩不抬、手不提的户主，家里能打扫书房的人只有孙·小蜜蜂·佑羡童鞋了。 大概因为离得比较近，钟竞渝似乎感受到了孙佑羡无奈中混合着埋怨，埋怨中混合着绝望的心情，体贴地拿出手机给他看刚才拍的招财：“招财，很可爱。” 钟竞渝拍的数量不是很多，但几乎每一张都是精品，照片里的招财时而蠢萌时而机灵，一下子把孙佑羡萌得不要不要的：“钟少，求传照片。” 钟竞渝点点头，和孙佑羡交换了号码，互加了微信，然后把手机丢给他，让他自己去传想要的照片。 抱着收到的照片，犹豫着换哪张做屏保的孙佑羡还没有意识到，他和他的男神，已经躺在了彼此的好友列表里。 第十一章 访客 孙佑羡前一天晚上在网上研究养猫攻略，看得太晚，直接导致第二天睡过了头。 爬起来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平时吃早餐的点，翻找到不知被他塞在哪个角落的手机一看，因为忘记充电所以闹钟没响。 扒拉两下头发，精神不振地起床洗漱，下楼竟然见到钟竞渝蹲在落地窗边一下一下顺着招财的毛。 招财慵懒地摊在木质地板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和主人的爱抚，旁边是它小猫爪子形状的饭盆，里面还有吃剩的猫粮。 孙佑羡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岁月静好的画面会发生在钟竞渝身上，他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一下又有点说不出的开心和满足。 “钟少，早。”他蹬蹬蹬跑过去，跪在招财旁边，伸手去摸它的头顶，“招财，早啊。” 招财甩了下尾巴，就像在跟孙佑羡打招呼一样，惹得孙佑羡对它爱心爆棚，又摸了好几下才罢手，转而关心钟竞渝：“钟少，你吃早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钟竞渝摇摇头，指指餐桌。 孙佑羡扭头看去，桌子上是昨晚吃剩的抹茶蛋糕，还有剩下半杯的咖啡。 “钟少，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竟然连咖啡也自己煮好了。这让孙佑羡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老怀安慰的情绪——钟竞渝不仅早起了，还自己解决了早餐，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钟竞渝没有回他，站起身拍拍手，拿了咖啡杯准备进书房。 “等哈（下），钟校（少）！”嘴里叼着吃蛋糕的勺子，孙佑羡口齿不清地喊住钟竞渝，快步走到他身边，咽下蛋糕，说，“钟少，今天整理书房。” 钟竞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眼书房的门，又看向孙佑羡满含期待的眼睛，一咬牙一点头：“嗯，整理书房。” 既然顺利获得了进入第二禁地的许可，孙佑羡当然要趁热打铁，马不停蹄开始打扫。 钟竞渝的书房面积很大，几乎占据了别墅一层将近一半的面积，孙佑羡昨天在这里进出两次，全都没有好好看清楚书房，今天进去，拉开所有窗帘，然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卧槽！不愧是大神！ 所谓书房，里面最多的当然是书，好几个比人还高的书架，摆满了各种文字、各种版本的书籍，孙佑羡匆匆浏览过去，就已经看到了好几套世界名著的珍藏版。 除了书架，地上也散落了好多的书，有的摞在一起，堆得比较整齐，有的则或摊开或倾斜地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昨天被踢翻的。 任劳任怨的孙小蜜蜂佑羡先把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然后按照钟竞渝的意思，将所有的书，依照一定分类进行排列。 孙佑羡这人虽然称不上爱书成痴，但好歹也码了多年字，他看书，也对各类书籍抱有很大的热忱。 于是乎—— 钟少钟少，你居然有这套书的英文原版，我在网上看到过，可惜太贵了买不起。 钟少钟少，你居然有这书的珍藏版，这套可是限量版啊，我当时想买来着，但是没抢到。 钟少钟少，你居然把这套书就这样随便扔在地上，你知道读者买回去都是供起来的吗？ 钟少钟少…… 嗯，整理书房这个工作，对孙佑羡来说好像也不是那么辛苦。 在书房泡得不亦乐乎的孙佑羡干劲特别足，整理的进度也比预计加快了好多。晚上，吃完饭的孙佑羡捧着一本垂涎已久的小说，窝在沙发里正看得入迷，别墅的门铃响了起来。 他打开门，万万没想到来访的人会是郑朔，还带了不少水果和补品。 “郑老师，您是来找钟少的吧，快请进。”孙佑羡把人请进门，端茶递水之后正要去书房叫钟竞渝出来，却被郑朔喊住：“小孙，先不忙找竞渝，坐下聊会儿。” 孙佑羡听话地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局促不安地思考着要找什么话题和郑朔聊天。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郑朔，上次面试的时候匆匆一见，话也没有说上几句，只觉得郑朔果然和书迷间传言的一样，是个大气沉稳的人。 没等孙佑羡想出话题，郑朔先开口道：“前几天遇到小岚，才知道竞渝晕倒进医院的事情，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其实在医院住了一晚上就回来了。”原来是来探病的，怪不得还带了不少东西来。 郑朔点点头，推了一下眼睛，脸上露出一些笑意：“说起来，你当竞渝的助理，也半个与多月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嗯……也没什么不顺利的……”除了钟竞渝的创作依旧没有半点进度之外。 “那竞渝最近……写了多少字了？” 怕什么来什么，孙佑羡的内心是十分拒绝回答的，然而作为刚上任的菜鸟，他可不敢随便忽悠“老猎人”：“郑老师，您知道的，钟少他身体不太好，所以……写作的进度就……呵呵……” 知道钟竞渝还是交了白卷，郑朔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小孙啊，你不用紧张，竞渝的情况我了解，没写出什么就没写出来吧，他身体好是最重要的。” “钟少这两天挺好的，今天还自己早起了呢。对了！”孙佑羡跑到猫窝旁边，摸摸躺在里打盹的招财，对郑朔道，“郑老师您看，我们收养了只猫，叫招财，是钟少取的名字。” “哦？这是竞渝要收养的？”郑朔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没想到孙佑羡这么快就取得了钟竞渝的信任，连宠物都养上了。 “其实也不算，大概是缘分吧。”孙佑羡憨然一笑，把两人收养招财的因缘说了一遍。 郑朔听后，脸上的笑意更加轻松：“缘分缘分，确实是缘分。对了，这招财是公猫还是母猫？我女儿也很喜欢猫，老吵着要我给她买一只，要是母猫，以后产了猫崽，一定要记得给我留一只。” “呃……”孙佑羡卡壳了，说起来，招财到他们家两天，还没鉴定过性别，也还没有带它上宠物医院做检查、打疫苗，“招财刚来呢，想让他先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之后再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所以还不知道是公是母。” “这些都是小事，总之竞渝愿意和你说话，愿意养猫，这些都是好现象。”郑朔甚是安慰，“小孙，干得不错，年终让小岚给你报个大红包。” 孙佑羡挠头傻笑，也不知是因为得了夸奖还是因为可能会有红包。 郑朔看着带点傻气的大男孩，想起李昕岚说的话，对他是否能够改变钟竞渝，也隐隐生出一点期待：“听说你是竞渝的书迷，竞渝现在在写《此路不通》，你知道吧？” 孙佑羡拼命点头，他可是连硬盘里的存稿都看完了，蹲在坑底出不来的人。 想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郑朔倒也没有太意外，他朝钟竞渝的书房方向看了一眼，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对孙佑羡说：“你是他的助理，我也就实话跟你说，竞渝这两年的状态每况愈下，不管是创作速度和质量都大不如前，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的职业生涯……很可能到此为止。” 孙佑羡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虽然知道郑朔说的都是事实，但一想到年轻又有天赋的钟竞渝会在写作的道路上就此止步，不管是作为书迷还是作为助理，他都觉得无比惋惜。 “竞渝这情况，主要还是心病引起的，当年……唉，也是我对不起他……”郑朔话说一半，端起杯子喝水。 孙佑羡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放下杯子的郑朔却转移了话题：“小孙，依你看，竞渝什么时候能恢复写作？” 孙佑羡摇摇头，老实说，钟竞渝进过一次医院以后，他光顾着照顾他的身体了，写作的事情，还真给忘到了脑后：“这个我还没问过钟少。” “你现在既然跟竞渝说得上话，那就多劝劝他好好写，写多写少，写快写慢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状态能够回来，写出来的内容要回到以前的质量。”郑朔顿了一会儿，继续道，“这孩子有天赋，如果就这么自暴自弃了，不仅是我们这些身边人，她妈妈在天上也肯定替他可惜啊。” “钟少的妈妈……在天上？”意思是……过世了？说起来，孙佑羡虽然粉了钟竞渝好多年，但是因为他的低调，外界对他的个人信息几乎一无所知，更别提他的家庭情况了。 郑朔点点头，肯定了孙佑羡心里的猜测：“竞渝的妈妈，其实是我同校的学姐，我读书的时候，她是助教，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毕业之后，都受了她不少照顾。 竞渝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大侄子似的。他从小就懂事听话，虽然不像有些男孩子一样调皮捣蛋，但也活活泼泼的，如今这样，实在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孙佑羡被郑朔的话勾起回忆，想起刻在脑子里的那个男人，那时的意气风发和现在颓废沉默，比一比，心里也不仅惆怅起来。 郑朔喝光杯子里最后一点茶水，在孙佑羡要给他添水的时候，挥手道：“时间不早了，我去跟竞渝说几句话就走，茶就不用加了。” 孙佑羡顺从地放下茶壶，看郑朔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声音略微拔高，说：“竞渝，是我，我跟你说几句话。”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打开，钟竞渝站在房门口，对着郑朔唤了一句“郑叔”便再也没有动作。 郑朔好像已经习惯，也没有要进书房的意思，反而扭头讪讪地看向孙佑羡。 孙佑羡脑子转得快，明白是郑朔不想让他听到他们的对话，识相地找了个借口上楼。然后悄悄躲在楼梯口，想听个墙角。 可惜郑朔说话声音小，钟竞渝基本也只用“嗯”“啊”的单音字回答，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他干脆进房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孙佑羡难得烦恼起来：要怎么向钟竞渝催稿呢？ 第十二章 转折 孙佑羡在床上辗转许久没有想出法子，于是决定向李昕岚取取经。他跑下楼找到手机，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飞舞。 孙佑羡：岚姐，你以前是怎么让钟少码字的？ 李昕岚：撒泼打滚。 孙佑羡：…… 孙佑羡：还有其他方法吗？ 李昕岚：一哭二闹三上吊。 孙佑羡：…… 孙佑羡：就没有文明一点的方法吗？ 等了许久，李昕岚回了两个字：没有。 孙佑羡，卒。 无奈收起手机，翻开还没有看完的书，孙佑羡却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思，脑子里还在转着怎么让钟竞渝码字的事情。 虽然李昕岚说了一堆不靠谱的方法，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跑到书房门口敲门：“钟少，我能进来吗？” 不多时，钟竞渝的声音传来：“门没锁。” 孙佑羡推门进去，没有开灯的书房里只有电脑屏幕的一点光亮，浅淡的颜色照在钟竞渝身上，颇有点诡异的气氛。 “钟少，能开灯吗？”书房还没有整理完，地上还有不少书，孙佑羡可不想再把它们踢倒一遍。 钟竞渝抬头看看他，呐呐说：“太亮，刺眼。” “我记得书房有夜灯啊，开夜灯可以吗？”书房的面积比较大，所以顶灯的光确实比较充足，但是屋顶四周有一圈夜灯，当时设计的时候应该就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孙佑羡见钟竞渝没有反对，找到夜灯的开关一按，一圈夜灯只亮了两个，微弱的光线在偌大的房间里，简直可有可无。 “灯泡，坏了，没换。”此时，钟竞渝才马后炮地悠然出声。 孙佑羡觉得自己大概已经习惯了钟竞渝这种总是慢几拍的节奏，不仅半点儿脾气没有，还自觉自发跑去储藏室找来灯泡和人字梯，准备挨个儿换新。 幸好夜灯数量不是很多，他爬上爬下几次，换好了大部分的灯泡，剩下三个在书柜的顶上，换起来稍微有点难度。 为了换灯泡，孙佑羡开了大灯，钟竞渝也不对着电脑了，坐在书桌前默默看他换灯泡，见他搬着梯子放到书柜前，登到梯子最顶上一级，伸直了胳膊去够坏掉的灯泡时，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 由于书柜的阻隔，孙佑羡即使站到了梯子最上面，伸长胳膊之后，和灯泡还是有一点距离，这让他不得不踮起脚尖，身子尽量前倾，整个上半身几乎趴到了书柜上面。 这样的姿势很快导致重心不平衡，让他站立困难，孙佑羡扒住书柜试图稳住身形，然而还是脚底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卧槽！这下要进医院了。 孙佑羡无望地想着，但是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直接摔到地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钟竞渝竟然接住了他！ 虽然两人还是同时倒在了地上，但有了钟竞渝这一接，孙佑羡基本没有受什么伤，反倒是被他压在下面的钟竞渝，疼得皱紧了眉头。 “钟少，你哪里受伤了？”孙佑羡紧张地爬起来查看他的情况。 仰面躺在地上的钟竞渝闭着眼睛，双手慢慢扶上自己的后腰，闷哼一声，哑着嗓子道：“腰有点疼，屁|股，也疼。” 他刚才接住孙佑羡之后没有站稳，半抱着孙佑羡直接坐到了地上，最先接触地面的屁|股自然而然成了重灾区。 “那……那怎么办？我……我打电话送你去医院。”孙佑羡慌了神，想碰钟竞渝又不敢动。 钟竞渝却比他镇定许多，虽然腰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他能感觉到没有伤了筋骨，只是一下没缓过来，疼得有点不想说话。 摇摇头示意孙佑羡不用打电话，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等到身下的火辣感散去一些，钟竞渝深吸了一口气，叫孙佑羡的名字：“我没事，扶我起来吧。” 孙佑羡小心翼翼托着他的后背，把人扶起来：“钟少，我扶你回房擦点药吧。”昨天他在钟竞渝房里摔了两次，膝盖摔青是没跑了，所以下午出门买菜的时候，顺便去药店买了些药。 钟竞渝点点头，他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架不住肉疼啊，希望擦了药能好得快些。 两人走走停停进了房间，钟竞渝趴到床上，孙佑羡拿了药膏坐到床边，咽了下口水，征询钟竞渝的意见：“钟少，衣服和裤子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钟竞渝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没刚才那么疼了，只是趴得舒服，有点懒洋洋的，于是直接说：“你脱吧。” 孙佑羡完全没感觉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门心思担忧着钟竞渝的伤，先撩高他的上衣露出腰身，再轻轻拉下他宽松的运动裤，露出印满大黄鸭的内裤。 “噗——”孙佑羡没想到钟竞渝还有这么童趣的一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钟少，你的内裤……很可爱啊。” “啊？”钟竞渝扭头想看自己今天穿了哪条内裤，但被姿势限制住，什么都没看到，“是昕岚买的。”言下之意，就算逗逼也是李昕岚的锅，和他没关系。 “岚姐照顾你，照顾得很全面啊。”孙佑羡的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酸意，虽说是关系要好的表姐弟，但连内裤也买到家…… “本来是给古亮买的，古亮嫌太幼稚，她就给我。”依照钟竞渝之前的脾气，完全会因为懒得解释而一言不发，但这次不知为什么，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解释的话就已经说出了口。 “哦。”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孙佑羡倒感觉有点儿说不出的别扭了，好像他是吃醋的小女生在质问男友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摇摇头摒除脑子里杂念，孙佑羡收敛心神，拎着大黄鸭内裤的边缘，轻轻拉下来，露出钟竞渝白里泛红的臀|部。 钟竞渝的肤色本身就白，加上他常年足不出户，没有紫外线照射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泛红则是因为刚才那一摔，给摔红的，如果不擦药，估计明天整个屁|股都是不同程度的淤青。 “钟少，药有点儿凉。”提醒一声之后，孙佑羡挤了一大坨乳白色的软膏到钟竞渝的屁|股上，颇为不好意思地慢慢涂抹开。 生怕自己太过用力弄疼钟竞渝的孙佑羡，动作十分轻柔，打圈涂抹的方式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皮肤，让人感觉直接痒到了心里，又酥麻又酸爽。 钟竞渝此刻受着这种煎熬，真不知道是孙佑羡的手势太好了，还是他受伤的部位太敏感，微凉的膏体随着孙佑羡手指的动作渐渐化开，让他只能感受到皮肤与皮肤亲密相触的感觉，而随着这份感觉的叠加，某个正被他压下身下的部位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迹象。 他双颊发烫，额头冒汗，在这个迹象即将要脱离他的控制，顽强冒头之前，及时叫住了孙佑羡：“够……够了，腰上擦点吧，用点力，不会疼。” 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的孙佑羡听话地转战了阵地，在钟竞渝腰上挤了药膏后开始涂抹。 腰上不比屁|股，没有直接摔到地板上，所以并没有明显的泛红，孙佑羡看不出伤在哪里，就抱着宁涂错不涂漏的心态，在钟竞渝的腰上打横着来来回回地涂。 钟竞渝一瞬间好像知道了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使孙佑羡换了地方给他擦药，身体里奔腾的小电流也完全没有因此出现平息的趋势，而且正相反，他的腰似乎是他的敏感地带，孙佑羡这么来来回回的“抚摸”，只让他感到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唤醒过来似的，全都往下腹的位置冲去。 “好了，够了。”钟竞渝不得不叫停，然后手脚麻利地拉好衣裤，从床上跳下来直奔浴室，“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吧。” 不等看到孙佑羡离开，钟竞渝“砰”一下关上浴室的门，打开淋浴放水，脱下裤子，手掌慢慢抚上已经抬头的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即使知道自己浴室的隔音效果不错，即使知道门外的孙佑羡可能已经离开，即使有奔腾的水流声做掩饰，很久没有做这件事情的钟竞渝还是压抑着喉间的呻|吟，好像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积累许久的东西被宣泄出来之后，钟竞渝靠在淋浴房透明的玻璃上大口喘气。 等到神思回笼，他脱掉上衣，站到镜子前面，眼神迷茫地看着镜子里展现的身躯。 镜子里的人拥有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四肢，但却瘦弱、佝偻，曾经的六块腹肌已经看不到影子，覆盖在手臂上的再也不是具有美感的线条，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他的眼睛和脸颊，让人看不清长相。 这个人是我……吗？ 这个人……还是我吗？ 钟竞渝把遮挡住脸部的头发全都向后撸|去，露出自己完整的脸庞，消瘦的，苍白的，黯淡且没有神采的。他慌乱地放下头发，低头不敢再看镜子，手掌撑在洗漱台上，呼吸急促且凌乱。 过了许久，钟竞渝慢慢抬起头，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闭上眼，再睁开，然后走进淋浴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过全身。 明天早上让孙佑羡准备些高蛋白的早餐吧，锻炼好身体吃这个比较合适。 第十三章 兵不血刃 下雨天睡觉总让人觉得格外舒适，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孙佑羡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 不情不愿醒过来关掉闹钟，打着哈欠起床洗漱，然后和之前的每天一样准备下楼做早餐。 然而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看见钟竞渝从斜对面的健身房里出来，正巧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立在原地，呆呆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愣完之后，孙佑羡一下就精神了，钟竞渝这模样—— 一身深色运动服，因为他的身体瘦弱，宽松得有点不太合身；昨天还是杀马特一样的发型今天成了寸头，毛茸茸的顶在脑袋上，有点可爱；脖子上挂着大浴巾，满头大汗，看起来还不是在跑步机上走两步那种运动量。 “钟……钟少，早。”孙佑羡其实有点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才过了一晚上，钟竞渝怎么就大变样了呢？ 钟竞渝点点，回了一个简单利落的“早”字，继续往自己房间走去。 孙佑羡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相信这不是梦：“钟少，你的头发……” “昨晚，自己剃的。”钟竞渝转过身，双手拉着垂在身前的浴巾，有些害羞地回答。 “挺……挺好的。”忍住了想伸手去摸摸那头青茬的冲动，孙佑羡笑得有点傻气，“你什么时候起来锻炼的？” “大概，七点吧。”钟竞渝想了一下回答，然后抬头正视孙佑羡的眼睛，问他：“你……能给我做早餐吗？” 孙佑羡连连点头，这种小事，必须满足男神啊：“钟少你想吃什么？” “牛奶，煎蛋，吐司，培根。”报出以前早锻炼之后的菜单，钟竞渝正好趁机询问孙佑羡，“我以后，完成早锻炼，都吃这样的早餐，可以吗？” “当然行啊，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钟少你先去洗澡吧，洗完下楼就能吃了。”孙佑羡挥挥手，步履轻盈地走下楼，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屋外，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下，太阳渐渐从云层里露脸——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呐。 吃完早餐，收拾好餐具，孙佑羡抱起吃饱的招财，去书房跟钟竞渝打招呼：“钟少，我带招财去宠物医院检查，中午会回来做饭的，如果有事，你打我电话。” 钟竞渝对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打得劈啪作响，没有半点儿反应。 孙佑羡摇摇头，在客厅里留了字条，把招财塞进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前往宠物医院。 等到钟竞渝灵感爆棚地码完一个情节发展，看看时间，居然早就过了饭点。摸摸空空如也的胃，他一边奇怪“御用厨子”今天怎么没有喊他吃饭，一边朝客厅里走去。 看到放在餐桌上的字条之后，依稀想起孙佑羡早上好像是跟他说过这么一回事。可看看时间，过去都快四个小时了，这哪是赶得上回来做饭的节奏？ 钟竞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孙佑羡的电话。 打通的“嘟”音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就在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的时候，孙佑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钟少吗？” “嗯。”即使对方看不见，钟竞渝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对不……嘶……”孙佑羡才说了两个字，就吸了口凉气。 钟竞渝更加奇怪，问他：“怎么了？” “招……招财把人挠了。”孙佑羡一边小声吸气，一边回答钟竞渝，“被挠的人，把我挠了。对不起啊钟少，没法回来给你做饭了，你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吃的，自己先吃吧。” “你在哪儿？”钟竞渝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我……”孙佑羡声音在听筒里远去，钟竞渝依稀听到他似乎在跟什么人道歉，又听到他似乎答应了别人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说话声渐渐变小，孙佑羡才继续道：“钟少，我这儿还有些事没处理好，先挂了，晚上回来给你做饭。” 然而钟竞渝并没有理会孙佑羡的话，继续坚持问他：“你、在、哪、儿？” “医……医院。”不知是不是被钟竞渝的气势吓住了，孙佑羡下意识回答了他的话。 “什么医院？” 孙佑羡本来不想给钟竞渝添麻烦，但在钟竞渝沉声问到第二遍的时候，没有抵挡住钟大神的王霸之气，老实地交代了地址。 挂了电话的钟竞渝飞快地查了孙佑羡告诉他的医院，找到不知被自己搁置多久的汽车钥匙，冲到车库发动车子。幸好车子一直有李昕岚在帮忙保养，即使被停在车库两年，也依然能开。 孙佑羡所在的医院是一家社区卫生院，距离轩和雅苑很近，钟竞渝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 找到外科治疗室，远远就见科室外的走廊上，孙佑羡被一男一女左右夹击，女的使劲抓住他缠着纱布的右臂不断摇晃；男的则态度不善地对他说话，时不时还推几下他的肩膀。 钟竞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加快脚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孙佑羡另一只胳膊，把人从一男一女中间解救出来，挡到身后：“我朋友有伤，请不要加重他的伤势。” “钟少，你怎么来了？”孙佑羡觉得这辈子可以遇上的奇迹大概都在今天发生了，宅了两年的钟竞渝居然离开别墅出门了！ 现在的钟竞渝虽然比较瘦弱，但是身高和气势摆在那里，一出现，就压制得那对男女没了声音。 趁着这片刻的清净，他转身查看孙佑羡的伤势，顺便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还要回到几个小时前，孙佑羡带着招财在宠物医院做完检查离开，经过隔壁的宠物店时，决定进去给它洗个澡做做造型。 然而高冷的招财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它的属性，死活不给宠物店的工作人员碰，无奈的孙佑羡就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亲自上阵给这只傲娇的公猫洗了个澡。 洗完澡正准备离开，宠物店里却有一对男女在门口吵架，挡住了去路。工作人员纷纷上去劝架，可是两人实在太过嚣张，越吵越不可收拾。 男的怪女的跟风养宠物，女的怪男的不给狗洗澡；男的又怪女的养狗浪费钱，女的又怪男的给她买了一只品种不纯的金毛，让她丢人。 一言不合的两人最后把气都撒到了无辜的狗狗身上，一个脚踹一个掌拍，比招财就大一点儿的小狗一下就被两人打到角落里。 工作人员拉架救狗，上门来的顾客退避三舍，一片混乱当中，窝在孙佑羡怀里的招财突然一个奋起，越过人群，跳到一男一女头上，毫不留情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并在两人的脸上留下了华丽的抓痕。 被抓的一男一女瞬间一致对外，指责孙佑羡纵猫行凶，吵吵闹闹之下，孙佑羡的胳膊被女人长长的指甲和铆钉饰品划伤，宠物店的店长无奈，只能开着车把几人全都载到医院就诊。 了解了始末的钟竞渝看向一男一女，两人脸上都贴着一块小小的方形纱布，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伤痕。反观孙佑羡的小臂，从手腕到手肘，整个一段都缠着纱布，看起来还更加严重。 “这位先生你好，你是孙先生的朋友吗？”一直站在一边劝架无果的店长见到终于有自己说话的机会，赶紧上前，“几位不如去宠物店再商量赔偿的事情吧，这里是医院，一直在这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且你们的猫和狗，也总要去店里领回家的。” 店长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模样斯斯文文，说话轻声轻气，也正因为如此，在那对战斗力惊人的男女面前，他的劝架和蚊子叫基本没有差别。 钟竞渝的出现及时结束了闹剧，一男一女闭了会儿嘴也有点吵不起来了，故而全都同意了店长的建议，一起前往宠物店。 回到店里之后，店长江曲直接把几个人都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男一女一进办公室，就在里面唯一的双人沙发上坐下，然后列了一堆名目，狮子大开口要孙佑羡赔钱。 孙佑羡蔫头蔫脑地听着，既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马上反驳。 没办法，招财有错在先，挠伤对方赔偿是肯定的，但对方一开口就要十几万的赔偿费，他也不可能盲目答应。 男女见孙佑羡没有答应他们，拍着茶几作势又要吵起来。此时却听钟竞渝朗声道：“猫是我的，我赔。” 一男一女听到有人愿意赔钱，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得意起来，但在他们露出得意的微笑之前，钟竞渝又说：“但是赔偿金额不是由你们说了算。 根据《侵权责任法》第十章，饲养动物损害责任中的相关规定，动物致害造成的损害后果不同，其赔偿范围也不相同。请问江店长，两位的伤势情况如何？” 江曲听到钟竞渝叫他，连忙回答道：“医生说，黄先生和杜女士脸上的伤口非常浅，只是轻微的表皮擦伤的程度，消过毒再配合吃些药完全就可以了，但是因为猫咪还没有打完所有阶段的疫苗，安全起见，医生建议两位还需要注射狂犬疫苗。 倒是孙先生……他被铆钉饰品划伤的伤口很长很深，医生差点就要缝针了，还有其他几处伤口，杜女士抓得比较用力，创口虽然小，但是深，医生建议孙先生在伤口完全康复之前不要碰水，还要定期换药和复检。” 江曲明显是看不惯那对男女的，话里话外都有意无意偏袒孙佑羡一些。 男女听到之后果然又开始咆哮，污言秽语骂江曲。 “黄先生杜女士，我现在代替孙先生向你们提出赔偿要求。”钟竞渝拔高声音，打断两人的叫骂，“我的朋友有严重的金属过敏史，杜女士的金属饰品划伤了我的朋友，金属接触到伤口和血液，可能导致我朋友过敏发作，甚至丧命！” 孙佑羡瞪大了眼睛看钟竞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没等他说完，十分机智地配合他，突然开始大喘气并且咳嗽起来：“钟少，我……我感觉头有点晕，胸口也很闷，喘不上气，可能……可能是过敏发作了……” 不知内情的江曲信以为真，跑到孙佑羡身边要扶他去医院。钟竞渝给了孙佑羡一个眼神，孙佑羡会意，由着江曲把他扶出了办公室。 而办公室内，被钟竞渝唬得一愣一愣的男女这时候有点回过味儿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你小子竟然敢骗我！信不信我揍得你跪下叫爷爷！” “你凭什么说是假的？你是学医的？学化学的？还是有伤情鉴定的专业技能？”钟竞渝丝毫不畏惧嚣张男的威胁，手臂环胸，冷静地看他，“你敢这么肯定我的朋友不会因此引发过敏导致丧命？” 嚣张男被钟竞渝一下问懵了，伸出去的拳头迟迟不敢打到他身上。嚣张女也被钟竞渝的说辞吓得没了半点气势，悄悄拉拉嚣张男，让他不要动粗。 钟竞渝见两人都没了气焰，缓缓说：“我的猫抓伤了两位，我非常抱歉，作为猫的主人，我会承认起责任，两位的医药费、疗养费、误工费，我都会按照国家规定标准，一分不少、一分不多赔偿给你们。 但杜女士抓伤我的朋友，导致其差点丧命的事情，严格说起来，可是主动伤人事件，只要我现在拨打110……杜女士是否愿意去警|局承担起你的责任呢？” 嚣张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稻草的大脑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钟竞渝，两人只知道钟竞渝只要打了110，他们就要变成伤人案的罪犯了，一时间全都说不出话来。女的拉拉男的胳膊，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看表情，大意也是让他算了。 嚣张男对上钟竞渝，底气不足，眼神闪烁，还死要面子地撂狠话：“老……老子大人大量，不……不要你赔钱了。”说完拉着女的匆匆离开。 第十四章 进宝 躲在办公室外的孙佑羡看到一男一女逃一样离开了宠物店，笑嘻嘻地和江曲一起进去。 “钟少，你真厉害，这么赖皮的人都被你制住了，不愧是我的男神！”孙佑羡一个激动，直接拿受伤的右手勾住钟竞渝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意识到。 钟竞渝表面看似淡定地拉下他的手臂，眼底却因为他最后那句话涌起丝丝涟漪：“手上有伤，自己小心。” “哦哦，嘿嘿。”孙佑羡听话地垂下手臂，一脸讨好的傻笑。 此时江曲也上前，感激地说：“钟先生，其实我也要谢谢你，他们是在宠物店里受的伤，如果不是你，宠物店很可能也会被他们迁怒、敲诈，开门做生意遇上这样的客人，也是无妄之灾啊。” 钟竞渝没有对此多做评价，转而对孙佑羡道：“招财惹的祸，罚它饿三顿。”他可没有忘记，是招财主动出击挠了对方，才会引起后续一系列事情。 孙佑羡有些不忍，想给招财求情，可一想到如果不对招财严加管束，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确实很不好，咬咬牙点头同意了。 钟竞渝又让孙佑羡把联系方式留给了江曲，嚣张男女虽然走了，但是难保他们过几天不会找回来，两人的医疗费用他们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如果嚣张男女找上宠物店，就让江曲联系孙佑羡。 事情谈妥，两人准备带着招财回去，被店员带去临时安放宠物的区域。 高冷的招财根本不让店员近身，也就没有被关进笼子里。而嚣张男女的那条狗，检查过没有受伤之后，被店员安置在笼子里，招财自从那条狗狗进了笼子之后，就一直趴在笼子前面没有离开过。 钟竞渝和孙佑羡被店员带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招财面朝笼子里的狗狗趴在走廊上，慵懒地甩着尾巴，而笼子里的狗狗也趴在地上，对着招财发出小声的呜咽。 “嘿，这俩还交上朋友了？”孙佑羡走过去，蹲到招财身边摸摸它的头，“招财，走，回家了。” 他伸手去抱招财，却没想到在他面前一向听话乖巧的招财一反常态，轻松一跳，躲开了他，站在一旁喵喵地叫。 孙佑羡可听不懂兽语，为难地看向钟竞渝：“钟少，招财什么意思啊？这怎么办？” 钟竞渝走过去，看看笼子里紧张得站起身的狗，又看看竖着尾巴喵喵叫的猫，从容地说：“狗，要了，一起养。” “啊？钟少，你开玩笑的吧，这狗可是……可是那两人的。”才跟对方发生龃龉，人家怎么肯把狗给他们养？ “这狗，多少钱？”钟竞渝不管孙佑羡的震惊，转身问江曲。 江曲脸上现出一丝期待的神色：“钟先生，你们真的要养这条狗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江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对他们说：“如果你们真的愿意养狗狗，我会尽力和杜女士交涉，让她把狗卖给你们的，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养狗。” 带着他们一起来的店员是个小女生，听到江曲这么说，也拼命附和道：“就是啊，她根本就是爱慕虚荣，要一条名狗晒朋友圈炫富而已，知道狗狗不是纯种金毛就开始嫌弃它，对它各种不好，有时候送过来洗一次澡，十天半个月才来领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喂狗狗，你看狗狗多瘦。” 孙佑羡听到两人的话，同情心泛滥，蹲在笼子前面，伸出一根手指搭到狗狗的爪子上，柔声问它：“狗狗，你愿意跟我们回去吗？” 笼子里的狗张着大眼睛看它，安安静静地没有反应。这个时候招财走了过来，蹲到笼子前面叫了一声，过了片刻，笼子里的狗回应似的，叫了两声。 孙佑羡看着一猫一狗的互动觉得好玩，喜笑颜开：“钟少，看样子招财成功把狗拐回家了。” 钟竞渝唇角微勾，示意店员把狗放出来。 江曲和店员小妹都很高兴狗狗找到好的归宿，对他们叮嘱了一堆事项，还推荐了许多饲养用品，最后更是优惠地打了大折扣。 回去的路上，孙佑羡坐在副驾驶，后排盘踞着一猫一狗，等到车子开进轩和雅苑，他才想起自行车还停在宠物店，只能无奈地给江曲发个信息，麻烦他暂时“收留”自行车，等他改天去取。 把后备箱里满满的宠物用品搬进屋子里，狗屋安排在猫屋旁边，印着狗爪的饭盆放到招财的饭盆旁边，看着一猫一狗和谐的躺在落地窗边晒太阳，孙佑羡心里也涌起那么点儿岁月静好的温馨来。 “钟少，你说狗狗叫什么名字好？”掏出手机把眼前宁静的一刻拍下来，取名字的大事儿仍旧交给了户主。 钟竞渝正站在冰箱前，开着冰箱门翻找食物，听到孙佑羡的话，毫不犹豫答道：“进宝。” 听到名字的孙佑羡差点儿把手机划出去，招财……进宝……钟竞渝他是有多缺钱啊…… 知道自己反对无效，孙佑羡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摸摸两只宠物的头，起身看到还在找食物的钟竞渝，想起来两人到现在还没吃饭：“钟少，我来做饭，你坐会儿。” 钟竞渝却坚定地摇摇头，指指餐桌，让孙佑羡去坐着：“手臂受伤，去休息。” 孙佑羡听到这话差点就感动哭了，男神关心他唉，男神在照顾他唉，男神要给他做饭唉……满脑子只剩下幸福小泡泡的孙佑羡压根忘了考虑钟竞渝会不会做饭这个问题。 幸而钟大神用绝对在线的智慧克服了相对手残的厨艺，从冰箱里直接拿出孙佑羡之前买的速冻饺子，下了两碗饺子。 端上桌的饺子虽然煮的太久而烂了，有几个因为粘锅而露馅了，但是完全不妨碍孙佑羡吃得心满意足，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孙佑羡直挺挺地靠在椅子上，撑得有点儿走不动道。 相反钟竞渝倒是吃得很少，几乎可以算是他平时饭量的一半，见到孙佑羡吃完，钟竞渝又主动地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洗漱，认真地执行要让受伤的孙佑羡好好休息的承诺。 孙佑羡又被男神默默感动了一把，心里简直暗暗发誓这辈子要为钟竞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而尚存一息的理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催稿。 “钟少，早上我走的时候你是在码字吗？” 钟竞渝一边洗碗一边点点头：“在写《此路不通》。” 孙佑羡一听他在平坑，瞬间就来劲了：“那你写了多少？孟名和陆俊杰最后一定死里逃生了对吧？他们进入密室的时候遇到的黑袍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解开这个密室的关键是什么？” 钟竞渝写的密室大冒险系列，环境并不是真的局限在一个个密闭房间里，他所设定的密室更接近于一个有范围限制的区域，可能是村落，也可能是大楼，在这些区域里有自然人的存在，或者好或者坏，会帮助主角也可能给他们添乱。 这样的设定是否有更深层的意义，也是读者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 钟竞渝收拾好碗筷，在孙佑羡殷殷期盼的目光下，端了一盆水放到招财进宝的饭盆旁边，然后假装给两只宠物顺毛，避开他热切的眼神，小声道：“没有生死未卜，也没有黑袍人，我推翻重写了。” “什么？”孙佑羡一下跑到钟竞渝身边，跪在地上，不解地看他：“钟少，你为什么要重写啊？你准备从哪里开始重写？《此路不通》不是已经十几万字了吗？写得这么好，你都打算不要了？” 钟竞渝停下顺毛的动作，盘腿和两个宠物并排坐到落地窗旁边，微微仰头，看窗外的天空，缓缓道：“《此路不通》是很绝望的，一直走一直走却永远找不到正确的出口，最后的结果只有崩溃，我……不想这样了。” 孙佑羡看着眼前的钟竞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钟竞渝好像在说是书，又好像在说他自己。 换了发型，脱下那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长袖外套，现在的钟竞渝和他初见时的“犀利哥”已经大不一样，但是瘦弱的身型和抑郁的气息，和他记忆里的男神还是相差许多。 “没有出路我就打出一条路来，没人认可我就揍到他们心服口服，我从来不信命，想要什么就去抢，看不惯谁就去揍，我只相信自己这双手，我会靠它打出一片天。”孙佑羡也学着钟竞渝的样子，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着天空慢慢念出这段话。 而钟竞渝听完之后，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他。 被男神这么专注地盯着，孙佑羡有点儿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害羞地说：“我……我真的是你的书迷啊，你的书我都看过好多遍的，刚才那段，是《星域》里的格里斯说的，他是整本书里我最喜欢的人物。” 格里斯是《星域》里一个配角，身份是星际海盗，在主角落难的时候帮助了主角。 钟竞渝对格里斯的这段话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晰的印象，但是格里斯这个角色于他，确实有些不同的意义。 那个名为格里斯的少年，是倾注了钟竞渝所有叛逆的角色，换句话来说，他是钟竞渝不为人知的一面，没想到…… 钟竞渝不自禁地在阳光下露出久违的笑容，无意识地低声呢喃：“嗯，此路不通，就打出一条路吧。” 第十五章 催稿 然而说了要推翻重写的人，第二天开始却没有半点要认真码字的样子。 因为孙佑羡的手伤了，钟竞渝主动承担起了一日三餐的工作，食物都选择半成品加工，没有孙佑羡做的好吃，但至少能喂饱两人。 闲暇之余就逗猫遛狗，而且还是真遛，套了狗绳在小区里转圈，半点没有之前打死不出门的决绝。 招财被罚，饿了三顿之后，对钟竞渝更加听话，指东不走西，时不时出相，露个肚皮卖个萌；新晋成员进宝，除了金毛的血统，也不知道是不是混进了二哈的基因，蠢萌得不得了，不用逗它都能闹出点儿啼笑皆非的事情，幸而有“小狗腿”招财，把进宝管束得服服帖帖。 两人两宠的生活不急不缓地过着，孙佑羡每天不忘催稿，钟竞渝也每天当他耳旁风。以前天天都窝在书房的钟竞渝，接连一周都没有踏进书房半步，让孙佑羡觉得自己迎来了更大的挑战。 不知如何是好的孙佑羡果断找外援：岚姐，求救。 李昕岚：咋了？ 孙佑羡：钟少他不码字。 李昕岚：他不码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急，随他。 孙佑羡：不是，他不光不码字，书房也不进去了，每天都在客厅和猫狗玩儿。 李昕岚：黑人问号.jpg 不多时，李昕岚直接一通电话杀了过来：“小羡你说怎么回事儿？竞渝他居然跟猫狗玩儿？” 孙佑羡简单把两人收养招财进宝的事情说了下，然后把钟竞渝最近的反常表现告诉李昕岚。 李昕岚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老天待我不薄！竟然真让我招对了人！哈哈哈哈哈哈……” 孙佑羡听着电话里一串魔性的笑声，默默挂掉，决定不跟孕妇计较。 他今天要去医院复查，养了一周的手臂好得差不多了，江曲那天说的情况其实有夸大的成分，虽然有一道伤口划得略深，但也没有到需要缝针的地步。 换了衣服，拿了病历卡，交代完钟竞渝正要出门，刚才还在电话那头笑得诡异的李昕岚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李昕岚也不用孙佑羡招呼，风风火火进了屋，看到钟竞渝躺在沙发上，正在跟趴在他肚子上的招财玩儿，一下子又哭又笑，拉住孙佑羡的胳膊语无伦次：“小羡你看到了吗？竞渝他……他居然在跟猫玩儿，他……他还剃了头发，他……他……” “是，岚姐，钟少剃了头发，那身犀利衣已经被我扔了，他一周前开始早锻炼了，现在上午和晚饭以后还会带着招财进宝出门遛圈。”孙佑羡把钟竞渝近来的作息一五一十告诉李昕岚，“而且因为我手臂受伤了，最近的三餐，都是钟少负责的。” 李昕岚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幸好孙佑羡扶住了她，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岚姐你还有宝宝呢，小心身体。” 钟竞渝这个时候已经坐直身体，让出空间给李昕岚，顺便也放过被他“蹂|躏”许久的的招财。 “姐。”钟竞渝微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李昕岚，“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孕吐反应也不厉害，而且我一个闲人，天天在家吃饱了睡饱了吃，哪能不好？”李昕岚的情绪平复下来，见钟竞渝主动和她说话，长久以来梗在心里的一根刺突然消失了，说不出有多开心。 钟竞渝羞赧地笑笑，指指跑到落地窗前腻歪的一猫一狗：“招财进宝。” “小羡跟我说了，你要真愿意养宠物是好事儿，对你的病情有好处。”李昕岚小心翼翼地看了钟竞渝一眼，担心自己提起病情两字刺激到他，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干笑了两声，生硬地转换话题，“你这儿地方大，养点宠物也好，热闹，不过你们俩大男人能照顾好宠物吗？” “嗯，能照顾好。”钟竞渝扭头，指指在厨房里忙着泡茶的孙佑羡，“他很会照顾。” 李昕岚顺着钟竞渝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孙佑羡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她刚才光顾着关心钟竞渝，竟是没有注意到孙佑羡受伤了：“小羡这是怎么了？手臂怎么伤了？” 孙佑羡刚好端着托盘过来，听到李昕岚的话，就把自己在宠物店的遭遇说了一下。 李昕岚听了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孙佑羡倒霉还是让他好好教训招财，最后只得叮嘱道：“被金属划伤可别忘了打破伤风针，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会不会对人体有害。” “打了，没忘呢。”孙佑羡憨厚地笑笑，“其实伤都已经好了，今天再去医院复查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哎呀，那我送你去医院吧，正好我也回去了。”李昕岚放下喝了一口的茶杯，拉着孙佑羡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孙佑羡去医院做完复查，医生表示恢复得很好，可惜划伤有点深，可能会留个小疤。孙佑羡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是特别在意，搭了李昕岚的顺风车去宠物店取回自己的小破车。 江曲见到他，拉他进办公室，说了前两天嚣张男女来宠物店接狗的事情。 江曲向他们转达了钟竞渝会承担赔偿的态度和买狗的意愿。嚣张男女大概是上次真被钟竞渝吓住了，半点犹豫和敲诈的意思都没有，爽快地同意了，并且麻烦江曲约好时间，表示双方在宠物店解决赔偿的事情就好。 孙佑羡听到这个结果，心里的大石落地，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结果……也算不错吧。 骑车去菜场转了圈，他特地多买了一些菜，连吃了一周不伦不类的三餐，今晚要好好做顿饭，犒劳自己也是感谢钟竞渝。 糖醋排骨、白灼虾、手撕包菜、芙蓉蛋，再加上一碗炖的入味的骨头汤，钟竞渝晚上吃了满满三碗白米饭，显然对孙佑羡的手艺甚是想念。 孙佑羡也吃了两碗饭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一桌子菜被两人清得干干净净，结果自然就是撑到全都走不动道儿，幸好还有个饭后项目遛狗可以帮助消化。 收拾好碗筷，给一猫一狗套上项圈，两人各牵一只，出门去小区里溜达。 按理说，猫是不用遛的，但是每次进宝要出门的时候，招财会自动自发地跟上，优哉游哉地并排跟着进宝一起走。 进宝可能因为血统不纯的关系，虽然看着跟金毛一样，但一岁多了，体型和招财差不多大，两只宠物并排走着，远远看去，还挺有点威风凛凛的意思。 孙佑羡担心招财出去遛弯的时候会突然任性，再把人给挠了，第二次带它遛弯就套上了项圈，招财也没有反抗，乖乖被牵着，照样跟进宝并排慢慢走。 两人两宠走走停停，路上遇到一些同样出来遛狗的邻居，打个招呼交谈两句，培养培养邻里关系，当然，这件事情主要都是孙佑羡在做，钟竞渝大部分情况下都以单音字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遛完猫狗回去，钟竞渝继续回到沙发上，开着电视机躺尸。 孙佑羡这一礼拜看多了这样的情形，几乎就要心如止水，然而想到那些和自己一样，还在坑底蹲着的书迷们，他不得不硬起心肠，关掉电视机，蹲在钟竞渝的脑袋旁边，表情严肃的劝诫：“钟少，去码字！” 钟竞渝转过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云淡风轻道：“没灵感。”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有灵感？” “正在想。” “你什么时候能想到？” “不知道。” 这样没有营养的对话这周已经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孙佑羡听他说完“不知道”三个字本来是要走开的，但是这次他没有，反而微微一笑，问钟竞渝：“钟少，喜欢吃千层蛋糕吗？喜欢吃葡式蛋挞吗？喜欢吃鸡蛋布丁吗？戚风蛋糕？芒果慕斯？马卡龙？” 他每说一样，钟竞渝的眉头就略微皱起来一点，等到他把几样甜品报完，钟竞渝咽了咽口水，“刷”一下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回头对孙佑羡说：“宵夜要蛋糕，你检查邮箱。” 说完，“砰”一下关上书房的门，闭关去了。 孙佑羡没想到甜品攻势居然这么好用，他只是隐约觉得钟竞渝有吃货的潜质，然而事实证明钟竞渝就是个吃货，还是对甜品情有独钟的那个。 不过想想也是，自从手臂受伤之后，孙佑羡几乎就没进过厨房，当然也就没有做过任何甜品，想必钟竞渝是真的馋了吧。 检查了下厨房里的材料，孙佑羡决定做个戚风蛋糕。口味清淡，口感蓬松的戚风蛋糕，配一杯柠檬红茶当宵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星期没进厨房的孙佑羡，手艺没有半点生疏，跟着教程顺利搅拌好了蛋糕糊送进烤箱，煮上泡茶用的开水之后就去查看钟竞渝的工作邮箱。 果然，收件箱里多出了一封刚发没多久的邮件，孙佑羡打开，是钟竞渝前几天码字的成果，一共有三万多字。 他认真看了一遍，检查了错别字和标点符号，然后根据章节的标注和情节发展找到与之衔接的上文。 钟竞渝说的推翻情节还真是很彻底的推翻，这三万字衔接的是《此路不通》第三章的内容。而之前在网络上已经公布到第十一章，算上硬盘里还没有公布的章节，钟竞渝推翻了自己曾经写好的整整十六章内容，将近十八万文字，彻底改变了《此路不通》的情节发展。 孙佑羡又心疼又激动，为那十八万无法面世的文字哀悼的同时，又被新的情节深深吸引。 不愧是我的男神，写得简直太好看了。 第十六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蛋糕烤完的提示音打断孙佑羡的整理，他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放，起身去厨房泡茶切蛋糕。 刚准备好所有东西，钟竞渝就好像有先见一样，施施然从书房里出来，一脸期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孙佑羡……手里的蛋糕。 孙佑羡失笑，端着托盘过去，把盛着蛋糕的盘子递到钟竞渝手里。 钟竞渝双眼放光地捧好盘子，双脚曲起，窝在沙发一侧的扶手旁，一口一口，吃得一脸幸福。 孙·投喂者·佑羡无奈笑笑，在他旁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一边吃一边止不住心里好奇的小苗苗，厚颜无耻地求剧透：“钟少，孟名和陆俊杰这次进的这个区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像人类一样的动物是有人制造出来的还是物种变异的？” 钟竞渝的小说一贯走科幻路线，大部分设定都具有一定科技含量，但是在《此路不通》的最新章节里，两位主角在离开第二个密室之后，进入到了一片森林当中，并且在森林中遇到了具有人类形态的动物——兽人。 这种有点接近于西方玄幻的设定是第一次出现在钟竞渝的小说里，而这些最新的内容和他之前所写的相比，也是南辕北辙。 在被推翻的旧稿里，孟名和陆俊杰在离开第二个密室之后，遇上到一个神秘的黑袍人，神神叨叨地跟他们说了一些破解密室是他们的使命之类的空话，然后两人就进入了第三个密室——一个充满了阴谋的小镇。 未知的死亡、尘封的秘密、错综的线索……寻找蛛丝马迹、破解各种诡计、最后真相大白——悬疑探案，这也更符合钟竞渝的写作特色和风格。 然而在孙佑羡刚才看到的三万字里，孟名和陆俊杰在进入森林之后，仿佛一下子穿越去了中世界的魔法空间，遇到的各种事情都更偏向哈利波特式的魔幻画风，这也让身为读者的孙佑羡十分好奇，这是钟竞渝在改变自己的写作方向还是他又一个诡妙的设定？ 钟竞渝吃完了蛋糕，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然后把盘子放回茶几上的托盘里，转而捧起红茶一口一口啜饮：“嗯……没想好，不知道，再说吧。” 孙佑羡嘴角抽搐，男神，你都已经推翻一稿了，这稿能靠谱一点吗？ “钟少，剧透一下呗，你到底打算怎么写啊？”孙佑羡抬头看着钟竞渝，脸上一片殷切。 那表情，孙佑羡如果自己能看见，就会知道，和看着蛋糕的钟竞渝简直如出一撤。 钟竞渝被这么一双热切的小眼神看得脸皮有点发烫，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问：“之前的那些稿子，你都看了？” 孙佑羡连连点头。 “什么感觉？” “好看！” 钟竞渝哭笑不得，这还真是自己的脑残粉：“有没有觉得压抑或者绝望？” “没……”剩下的“有”字卡在孙佑羡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于一本篇幅不太长的小说而言，十八万字其实已经展开得差不多，文章的风格和基调也基本定型，所以，就算孙佑羡想昧着良心说没有，也改变不了《此路不通》之前的十八万字所传递出来的绝望感。 是的，非常绝望。 孟名和陆俊杰所闯入的这个小镇，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而在小镇上的居民，也大多悲观消极，对生活没有憧憬和向往，每个人似乎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两人在破解谜案寻找出路的过程中，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不止一次展露出内心消极的一面。 而且当两人找到出路，离开小镇以后，在小镇外的车站里找到线索，预示两人这辈子都无法回到正常的人生，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密室”或者死亡。 一般人在书里看到这种寓言警示之类的桥段设计，只会当成作者故弄玄虚，想要吊人胃口，被寓言可能会死的角色最后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但是钟竞渝的粉丝知道，他不会。 作为耿直派作家的代表人物，钟竞渝就是这么任性，预示谁会死，谁就肯定会死。这种简单粗暴的风格一度让粉丝们对他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孙佑羡歪着脑袋想到旧稿里的死亡预警，联系起钟竞渝推翻旧稿的做法，难道这是男神要放两个主角一条生路了？ “钟少，你不打算写死他们了？” 钟竞渝点点头：“想让他们试一些其他的发展。” 孙佑羡心有余悸地舒一口气，十八万字虽然可惜了点，但亏得推翻了，不然到时候两个主角都死了，虐得可还是读者啊，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忠实读者的他。 既然套不出新剧情的信息，孙佑羡转而问起工作上的事情：“你改了这么多，要问问郑老师的意见吗？” 他知道，有些作者在创作的时候会听取编辑的指导，以便写出更符合读者期待或者市场需求的作品。 “不用，下次交稿的时候直接告诉他就行。”钟竞渝果断给出回答，顺便也指点起他的工作，“博客里发布的旧章节删除，然后发个公告；新的章节记得打印，然后给我；硬盘里的更新，旧章节不用删除；微博挂个置顶公告，其他的，你问问昕岚。” 孙佑羡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钟竞渝这是在跟他交代工作！ 男神在给他交代工作唉，他上岗当了助理一个多月，他的boss，他的领导，他的上司，终于，第一次，给他安排工作了！ 他没有幻听吧？钟竞渝真的在给他说工作吧？ “嗯，你没幻听。”再次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的孙佑羡得到了来自钟·是男神也是boss·竞渝的回答。 讪讪摸摸鼻子，孙佑羡企图转换话题掩饰自己的愚蠢：“钟少，博客和微博的粉丝留言，你会看吗？” 钟竞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些留言很有趣。” “可你怎么从来不回复？”你的微博我一条不拉转发评论，你的博客我一篇不漏拜读留言，怎么我就没机会被你翻牌子？难道因为我的留言不有趣？ 钟竞渝眼神乱瞟，放下喝空的茶杯，站起身假装活动筋骨，背对孙佑羡，小声道：“懒，所以，没回复。” 孙佑羡：…… 万千粉丝多年的留言得不到半点回应，不是因为男神高冷，也不是因为男神没有看到，只是因为……男神太懒…… 你是男神你任性，我做粉丝我心塞。 前一刻还因为钟竞渝开始认真工作而兴致高昂的孙佑羡，仅在几分钟之后就觉得蓝瘦香菇到想去墙角种蘑菇。 钟竞渝不用看也大致能预料到孙佑羡会有什么反应，等了许久不见身后的人有什么动静，他慢慢扭头，见到对方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地上，心里那一丢丢的罪恶感瞬间成倍增长。 他歉疚地坐过去，拉拉孙佑羡衣袖，含糊不清地保证：“最……最多，从今开始，回复一些留言就是了。你……别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了吗？他何止不高兴啊。 欲哭无泪的孙佑羡虽然心塞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也只能无奈接受男神的这个设定，长长地叹一口气，给粉丝们争取福利：“你要说到做到啊，以后要真的回复才行啊。” 钟竞渝认真地点点头，又有些为难地说：“回复……可是，我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毕竟是作家，不是明星也不是公众人物，没有人教导他粉丝管理，他也不需要在粉丝面前刻意营造形象，和粉丝的互动，全凭个人意愿。 然而在这一点上，多年死忠粉的孙佑羡还算有几分发言权：“回什么都无所谓，你想怎么回都可以，就算你只回复谢谢两个字，都能让人开心到截图裱起来啦。” 这句话大概是很多粉丝的心声，即使明知道自己在崇拜的人眼里只是一串字符或者一颗土豆，但只要被翻一次牌，大概都会生出一种人生因此而圆满的心情。 钟竞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不耻下问：“你以前，留言吗？” 那当然了！ 孙佑羡很想这么大声回答，但是他怂，尤其在男神面前，所以最后变成了“娇羞”地点点头。 钟竞渝掏出手机登录微博，打开自己最新的一条微博，唰唰唰地翻看下面的评论：“你的账号是什么？我现在就回复你。” “别……别闹。”这下孙佑羡也不“娇羞”了，手忙脚乱阻止钟竞渝，“你最新的一条微博都是好几个月前了，突然回复一个评论太奇怪了。” 而且从来不回复留言的钟竞渝突然“诈尸”，作为被男神第一个翻牌的粉丝，他还不得被人扒脱一层皮啊。 更何况……私心里，孙佑羡不是很想让钟竞渝知道自己的微博账号。在自己微博里不管写多少对男神的崇拜和喜欢，都像在写日记似的，是一种点点滴滴的记录，但如果这些被表白的对象看到，那种感觉还是有点小羞耻的。 钟竞渝想想，觉得孙佑羡说得有道理，收起手机决定在下次发微博的时候第一个回复他。 见钟竞渝收了回复他留言的心思，孙佑羡心里的大石落地，见时间已经不早，就催着钟竞渝回房睡觉，自己也收拾收拾厨房，回房洗澡睡觉。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钟竞渝并没有像孙佑羡希望的那样“听话”，他摸出手机，打开微博，依然是翻到自己最近发的那条，然后在几千条评论里找看起来可能是孙佑羡的账号。 他一边看一边被粉丝们的留言勾起感慨，虽然好多留言都是“大大我爱你”、“大大你最棒”这样简单粗暴的表白，但粉丝的爱不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的吗？ 而作为被那么多人喜欢着的“大大”本人，一直以来没有给予粉丝半点回应的自己，好像真的太不合格了。 以后，确实，该多回复一些留言了。 钟竞渝默默做下决定，翻到了评论的最后一页，最底下第一个微博账号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佐慕佑羡小太阳。 几乎是下意识的，钟竞渝毫不犹豫点进了【佐慕佑羡小太阳】的首页。 【佐慕佑羡小太阳】的发博频率不是很高，以转发微博为主，内容大多是吃吃喝喝的休闲话题，不过钟竞渝越看到后面，就越能看到更多和他相关的微博。 有转发他的微博，有推荐他的小说，有对他小说的读后感，也有参与进一些po主的讨论。 钟竞渝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孙佑羡的微博，虽然他最近发的微博与他相关的内容已经变少了，但是他转发的几条微博都是甜点的制作教程，其中一条就是教做戚风蛋糕的。 手指移动到关注按钮上，即将落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退出微博应用，切换成网页微博，找到孙佑羡的账号，选择了悄悄关注。 做完这一切的钟竞渝收好手机，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睡觉。 第十七章 水深火热 孙佑羡是个尽责的好助理，第二天起来之后，就根据钟竞渝的意思，在他的博客里挂上公告，并且删除旧章。 微博他也想一并处理，但是发现账号登录不上去，问了钟竞渝，钟竞渝表示微博以后他会自己打理，然后在孙佑羡的叮嘱下，把这次的公告乖乖置顶在了首页。 两个公告一出，将近十万字的已公布章节被删，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 微博底下一溜儿转发评论，总结来说就是粉丝们全都一脸懵逼。 李昕岚发来微信询问，孙佑羡如实转达了钟竞渝的意思，李昕岚豁达地表示随便他，爱咋咋地。 郑朔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孙佑羡又给他解说了一遍，郑朔在电话里沉默好久，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让孙佑羡把已经写好的新稿发给他。 孙佑羡问过钟竞渝意思，给郑朔发了封邮件，郑朔回了个“已收到”之后就没了声音。 然而以钟竞渝的知名度来说，他引起的风波远远不会这么简单。 微博的置顶公告发布后的两个小时，转发和评论已经达到了新高，隐隐要变成热门话题的趋势；发布后的三个小时，开始出现疑似业内人士爆料钟竞渝删稿的真相，各种版本，情节曲折，有理有据，看得孙佑羡都快相信了；发布后的四个小时，各路粉丝长微博出现，有揣测原因的，有抒发情怀的，也有喷人的，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孙佑羡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看得满脑门子黑线，他从来没想到，一向行事低调又沉寂两年的钟竞渝，居然还有登上微博热门话题的潜力。 而潜力股这个时候正躺在落地窗边的地板上，任由一猫一狗在他身上乱爬。 孙佑羡呵呵一笑，关掉微博，打开围观了很久的企鹅号群。 这个q群是钟竞渝的一个书迷群，人数不多，但都是元老级别的死忠书迷。孙佑羡是在那场唯一的书迷见面会之后，被群里的管理妹子拉进来的，算算时间，一群人在一起也快四、五年了。 钟竞渝的公告发出去没多久，群里就炸锅了，孙佑羡看着右下角一直没停止过跳动的小图标，额角发疼。 如果他现在不是钟竞渝的助理，大概也会是在群里积极讨论的那一个吧。 点开图标，一溜儿聊天记录从对话框里刷过，孙佑羡粗略浏览了一下，群里大家的心理历程，大致一样：一脸懵逼→猝不及防→各种猜测。 孙佑羡看着大家还在脑洞大开地讨论钟竞渝删稿的原因，幽幽地打了一行字：钟少删稿的原因难道就不能简单点，就是为了修文改文，扯这么多复杂的阴谋论做什么？ 钟竞渝删稿背后有非常多无法说出口的原因，很可能是迫于出版社的压力而不得不这么做——这是目前对于删稿理由最主流的一个猜测，也是大多数懵逼粉丝比较支持的一个说法。 群里书友们看到孙佑羡出现，先是一轮热情欢迎，随后才说回正题。 星辰大海：慕慕，我记得你学长是博观传媒的吧？是不是有内部消息？ 佐慕佑羡：没……没有消息…… 孙佑羡略心虚地敲下第二个省略号，应聘的时候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成功，就没有向群里的基友们提起，意外上岗之后又一直忙着照顾钟竞渝，也就忘了跟群里说出自己当上钟竞渝助理的事情。 滚滚菇凉：嘤嘤嘤，羡哥哥坏人，有内部消息不告诉伦家。 江户川不乱：老妖妇莫装萝莉说话 星际冒险家：老妖妇莫装萝莉说话+1 太阳系黑户：老妖妇莫装萝莉说话+2 曲尽歌不散：…… 龙龙：…… 自挂西北枝：…… 星辰大海：…… 【滚滚菇凉】是除了群主以外，群里最资深的成员，研究生在读的萌妹子一枚，也是她拉的钟竞渝进群。同在一个城市的他们甚至见过面，【滚滚菇凉】知道孙佑羡的真名之后，在群里卖萌的时候就会叫他“羡哥哥”。 而第一个吐槽她的【江户川不乱】是群里年纪最小的成员，十七岁，还在上高中的半大孩子，吐槽【滚滚】的时候老爱拿年龄说事儿。 【滚滚菇凉】发了一打揍人的表情之后，群主【老好人】也冒头问孙佑羡：小羡你能不能向你学长打听一下，钟少这么突然删稿，确实很蹊跷，毕竟是十万字的稿子，这么大规模地删除，我们看着心疼啊。 嗯，确实心疼，而且不是十万字，是十八万字。 孙佑羡在心里默默补完要说的话，然后才给答复：好的，我晚点问问学长。 合上笔记本电脑，再看摸鱼摸得十分愉快的钟·潜力股·竞渝，孙佑羡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钟少，你这一删稿，外面都闹翻天啦，你造不？”故意学着【滚滚菇凉】卖萌时的语气，孙佑羡盘腿做到钟竞渝旁边，把招财抱到腿上，一下一下顺它的后背。 钟竞渝侧过身，一手曲起，撑住脑袋，另一只手伸到招财脑袋的黄斑上“捣乱”：“哪来的外面？电脑一关，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孙佑羡琢磨了一下，觉得钟竞渝这话还真有点儿道理，吵得再乱，争得再多，编得再假，也都仅限在网络里，这件事情，无论受到多少关注度，也无论讨论得多么热烈，都不过是网民们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于钟竞渝的决定根本不会产生影响。 他该删的还是会删，他要改的依然会改。 如果因为这些不靠谱的言论而影响自己的情绪，那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想通这点的孙佑羡一扫心头的压抑，望着天空轻松地笑出来声。而仍在无意识抚摸猫背的手，突然感觉掌下的触感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不知怎么直接盖到了钟竞渝的手背上面，而钟竞渝的手掌下面，是招财的猫头。 被两只交叠的手掌压住脑袋的招财扬起脖子表示抗议，蹭一下从孙佑羡腿上窜离，优哉游哉爬上了新买的猫爬架。本来躺在钟竞渝身边的进宝见小伙伴离开，也悠悠然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被两只宠物抛弃的两脚星人，不约而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孙佑羡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不止一倍的，手掌下的皮肤温热且干燥，没有阻隔的接触让他清晰地感受到手背关节的形状，微微凸起的，圆润的，诱人摩挲的。 就在他差点控制不住内心的小骚|动时，钟竞渝率先抽回了手，一个翻身背对着他，姿势依旧是以手支头的姿势，但在孙佑羡看不见的地方，他不断伸张着刚才被碰的手，脸上的温度也不可抑制地上升，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重重跳动。 钟竞渝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回头面对孙佑羡，就如同上一次孙佑羡给他抹药一样，皮肤的接触带来亲密的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因此而出现久违的奔腾感，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每个细胞的渴望。 是啊，渴望啊，渴望更多的接触，渴望更多更亲密的触碰，渴望把带给自己这份感觉的源头，深深地、彻底地、不顾一切地……占为己有！ 他……该这么做吗？ 而孙佑羡的心在钟竞渝转过身去的一刹那冷了下来，见钟竞渝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之后，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做了两个深呼吸，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起身走到厨房里给自己倒咖啡，顺便问钟竞渝：“钟少，咖啡要吗？” 钟竞渝此时也恢复了平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趴在猫爬架上的招财旁边，轻轻弹了它一个脑瓜崩之后去到厨房：“嗯，要拿铁。” 孙佑羡麻溜儿地做了一杯拿铁之后，钟竞渝端着咖啡进书房码字去了。 书房的门刚关上，郑朔的电话又来了，口气听起来比刚才轻松了很多：“小羡，竞渝的新稿子还有吗？他只写了这些？” “嗯，只有这么多。”孙佑羡把钟竞渝最新写的三万四千多字都发给了郑朔，虽说钟竞渝表示不用理会郑朔的意见，但郑朔好歹是他的责编，还是业内叫得上名字的人物，新稿给他把把关，总是有必要的。 郑朔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小羡啊，竞渝既然有自己的新规划了，你多盯着点，多催催他，他已经两年没有出书了，不管是他的书迷还是圈子里，对他这本书的关注度都比较高，今天又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如果还不能顺利出版，外界对他的风评，可能不太好啊。” “我明白了郑老师，我会催着钟少点的。”孙佑羡挂掉郑朔的电话，长舒一口气，虽然郑朔说的内容有点严肃，但他的口吻听起来却挺轻松的，应该说，不仅仅是轻松，还隐隐有点小兴奋的样子，难道他很看好钟少这版新稿？ 不论孙佑羡有没有猜对郑朔的心思，至此开始，他是实打实干上了“催稿”的工作，一天三次，就着三餐地询问钟竞渝的码字进度，然而钟竞渝每次都能滑不留手地把他忽悠掉，继续自己的摸鱼生涯。 对于一个以往日码一万的作家，现在每天勉强产出四千字，功力绝对减半都不止。 但是钟竞渝本人对此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早起做锻炼，早餐之后逗猫闹狗，午饭之后去书房码字；闭关一会儿就是下午茶时间，之后就左手猫右□□，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吃完晚饭和孙佑羡一起出门遛狗遛猫，回来之后再去书房码字，最后发给孙佑羡大概四千字的稿子，回房洗澡睡觉。 钟竞渝的一天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 多么规律多么恬淡的生活啊，如果钟竞渝是个在养老的退休老作家，孙佑羡绝对会为他这种平静的生活方式啪啪鼓掌，但钟竞渝不是啊！ 他是个正值壮年，挖坑多年未填，稿件多年未交，坑里一堆嗷嗷待哺死忠粉的当红作家啊！他不仅仅需要码字，他还需要更加有效率地码字，《此路不通》已经写了两年还没有出版，不管是粉丝还是出版社，甚至是业内全都牢牢盯着钟竞渝啊！ 尤其是在他发了那样的公告之后，对他的讨论已经不止于路人和粉丝，圈内的大v号们也开始甩出一堆长微博，有说他少年成名，现在江郎才尽的；有说他不谙世故，任性妄为的；也有说他此举意味深长，不好妄下猜测的。 孙佑羡一边围观一边催稿，还要时不时应付一下李昕岚和郑朔，水生火热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男神，看在我这么捉急的份上，快点去码字，可否？ 第十八章 撩撩更健康 连续每天只交四千字的钟竞渝似乎真的听到了孙佑羡内心的呐喊，一周之后大爆发，恢复了日码万字的功力。 孙助理佑羡因为雇主的工作效率提升，高兴得每天翻着花样做甜品，把嘴刁的雇主投喂得棒棒哒；另一边，孙书迷佑羡作为新章节的第一个阅读者，每天都处在打鸡血一样的状态里，看着钟竞渝的眼神里全是亮晶晶的光，闪得他家男神怪不好意思的。 因为钟竞渝的效率提升，《此路不通》的进展也突飞猛进，半个月下来，快要赶上之前删除的稿件，也快要达到这本书计划字数的一半。 孙佑羡根据李昕岚和郑朔的意思，开始在网上放出新章节的内容，更新频率保证一周最少一次，网络上的内容占比不得多于现有章节的三分之一。 新章节放出来的时候，网络上又是一片骚|动，书迷们的观点大致和孙佑羡之前的想法一样，都很费解钟竞渝的新设定，但是随着更新的内容越来越多，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少，大家全都沉迷到新的剧情发展当中，每次更新之后，底下留言几乎全是求加更的。 钟竞渝的码字效率提升了，但是生活节奏没有太大的改变，码字之余最大的摸鱼爱好就是逗弄家里一猫一狗，随着网络章节更新之后，他的摸鱼爱好又多了一项，和孙佑羡一起围观读者留言。 今天又到了更新章节的日子，孙佑羡仔细检查过今天要发的内容之后，贴到了钟竞渝的博客里，然后再提醒钟竞渝发一条微博。 钟竞渝的博客和微博是不相通的，他开始用博客并且在上面发布文章的时候，微博这个社交利器还有诞生，而且他的博客和微博并不是同一个平台，所以每次发了新章节之后，还要再用微博发一下消息。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博客下面的留言开始疯长。 1楼：沙发。 2楼：板凳qaq 3楼：地板…… 4楼：天花板_(:3」∠)_ 5楼：男神加油！ 6楼：钟少求加更！ 7楼：大大好棒(*^__^*)嘻嘻…… …… 之后都是一些赞美或者求更的留言，回复的人不少，但言之有物的并不是很多。 微博下面的评论也涨得很快，就是画风和博客下面有点不太一样。 佐慕佑羡小太阳：男神你最棒！ 头号老好人：撒花庆祝钟少恢复状态，点赞！ 名俊大旗我来扛：嗷嗷嗷嗷嗷嗷，粗长一发，我大名俊又开始虐狗了2333333 自挂西北枝：新稿果然更牛逼，钟少不愧我男神！ 杰名万年永不倒：嘤嘤嘤嘤，孟名名果然是小受命，一有事情第一个就想到我杰杰。 今天钟少更新了吗：是的，更新了！ …… 读者们欢乐留言的同时，钟竞渝也欢乐地在看留言。 他不仅看，还非挤着和孙佑羡一起看，两人一台电脑，并肩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研究留言。 “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的留言是什么意思？”钟竞渝指着微博下面其中一条评论问孙佑羡，他的文里既没有叫“名俊”的角色，也没有虐待小狗的桥段啊。 孙佑羡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不知道该怎么跟钟竞渝解释耽|美同人这件事情，而且吧，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其实就是【滚滚菇凉】，腐风在神州大地上吹起的时候，【滚滚菇凉】义无反顾加入了腐|女大军，表面清纯可人，骨子里却是资深老司机一枚，孙佑羡所知的“腐”知识，也都来自【滚滚菇凉】的“教诲”。 一篇没有明确女主角，而有两个男主的小说，对于某个群体的读者来说，简直是隐形耽|美读物。私下里，为了满足心里的yy，这些读者们就开始自给自足，cp、同人、衍生……各种产物百花齐放，在官方小说之外圈地自萌。 而作为这些作品的原创者，有些作者抱着宽容豁达的心态，觉得读者们这种玩法很有意思；同样的，也有作者对这种行为十分反感，认为读者这么做是在亵|渎ta笔下的角色。 孙佑羡吃不准钟竞渝对这种事情是什么态度，只能一边小心斟酌用词，一边尽量保持客观地说明。 “哦，这就是耽|美同人啊，那名俊就是孟名和陆俊杰的cp名称吗？”钟竞渝的反应出乎孙佑羡意料地……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而且他还这么溜地说出了“名俊”的意思，更让孙佑羡惊诧不已：男神，您的知识涉猎面积可真广。 “【名俊】是孟名和陆俊杰，那【杰名】呢？陆俊杰和孟名？”钟竞渝举一反三，求学之心孜孜不倦，“不都是孟名和陆俊杰吗？两个有什么区别？” 孙佑羡的脸“噌”一下烧起来。好学是好事，但这种好学让他觉得好羞耻怎么破？非常急！在线等！ “就是……爱好嘛，有的人喜欢叫名俊，有的喜欢叫杰名……”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企图蒙混过关。 但是这种行为显然逃不过男神的火眼金睛，钟竞渝不但不相信，还故意凑近孙佑羡，把他看天望地的脑袋掰回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区别，区别是什么？” 孙佑羡看着近在咫尺的男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回来。 他和钟竞渝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四目相对，双眼相视，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两个拳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钟竞渝每一根睫毛，皮肤上的毛孔，甚至……瞳孔中的纹理。 面前的人，拥有天赐一般的五官，鼻梁挺俊，眼眸深邃，嘴唇薄削，天庭饱满。曾经因为营养不良而暗淡发黄的皮肤，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已经恢复了健康的麦色；剃成青茬儿的头发长了不少，细碎的刘海更添几分潇洒。 孙佑羡无意识地舔舔嘴唇，在自己要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之前，及时挣脱钟竞渝的“魔爪”，速度地闪到一边，然后一脸为难地给伸出双手，左手虚握一个圈，右手伸出食指。 食指伸进圈圈里，一进一出，演示了两下，然后满脸通红地解释：“名字在前的是攻，名字在后的就是受，攻和受就是……就是这个意思……” 钟竞渝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好像get√了某种很有趣的知识一样，兴致勃勃地专挑带有“名俊”或者“杰名”的评论看。 “你看你看，是支持名俊的。” “嗯，这个支持杰名。” “又一个名俊……” “名俊+1……” “名俊+2……” “名俊……” “支持名俊的好像比杰名的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分？”不管是……嗯，攻还是受，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吧？ “不懂。”孙佑羡耸耸肩，他毕竟不是资深人士，只是知道点儿皮毛，小姑娘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钟竞渝趁着孙佑羡摇头的功夫，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问起了度娘，找到一篇科普贴，半懂不懂地看了起来。 “嗯……这里面的学问原来也很深奥啊。”看完科普贴的钟竞渝还把孙佑羡拉过来一起看，一手环住孙佑羡的脖子，一手指着电脑屏幕，“你看，按照帖子里的说法，你应该是贤惠受，我应该是高冷攻。” 贤惠受高冷攻是什么鬼？男神你不是在看读者留言的吗？怎么变成研究攻和受了？男神你敬业一点好吗？你是一个专业的悬疑科幻小说作者，咱们先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好吗？ “钟少，码字，明天是交稿截止日，这个月的字数还差六千，你今天赶一赶吧。”孙佑羡“无情”地收回自己的电脑，一脸冷漠地把男神拽进书房，然后果断关上房门。 然而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关上了一扇门，还会有很多扇门不断开启。 开启了新大门的钟竞渝最显著的表现就是开始和粉丝们互动，而且尤其喜欢跟顶着“名俊”或者“杰名”的粉丝互动，撩得一群妹纸们每天在他微博底下不要钱一样表白。 孙佑羡一头黑线地看着钟竞渝隔三差五、心血来潮翻一翻牌，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男神，我虽然让你跟粉丝多点互动，但是没让你这样撩妹啊，虽然你的撩妹技术很好，但是男神，咱还是继续保持点神秘低调的形象可以吗？ 再次神奇地听到孙佑羡心声的钟竞渝表示可以——在和粉丝互动几次之后，他降低了“翻牌”的概率，多以围观为主。 但是在这之后不久，孙佑羡不知钟竞渝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在微博上回复了他的评论，虽然只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谢谢”两个字，看到的时候，孙佑羡还是激动得差点出去跑圈。 等到他捧着手机终于冷静下来，看到坐在沙发上刷评论的钟竞渝，感觉今天的男神帅出了新高度。 于是，笑得一脸荡漾的孙佑羡跑到钟竞渝身边，亲切地问候他：“钟少，你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甜点吗？我给你做。” 钟竞渝停下滑动屏幕的手指，转动眼珠看他，毫不犹豫回答：“马卡龙。” 马卡龙……孙佑羡之前其实做过两次，但是全都以失败告终，不是外层饼干烤坏了就是造型弄奇葩了，还没到钟竞渝眼前，就已经被孙佑羡全部销毁了。 但是孙佑羡今天心情好啊，特别地好，所以他笑眯眯地一口应了下来，决心再次挑战马卡龙。 转身进厨房准备大干一场的孙佑羡看到钟竞渝还在看评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又蹭蹭蹭跑回去，一脸殷切地问他：“钟少，你微博刚才回复了一个评论你还记得吗？” 钟竞渝点头，他特意回复的，当然记得。 “那你记得你回了谁吗？” 钟竞渝再次点头：“佐慕佑羡小太阳。” “那……”孙佑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为什么会回复他？” 钟竞渝这次干脆收起手机，姿态放松地靠到沙发靠背上，一脸兴味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男神知道了？ 男神不知道？ 男神知道了？ 男神不知道？ 孙佑羡的脑子里不停地出现以上两条弹幕，钟竞渝这话内涵太丰富，他是发现了【佐慕佑羡小太阳】是自己的账号还是等着自己坦白从宽？ 又或者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他纯粹就是问问自己的意见？ 孙佑羡的内心在短短几秒之内经历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最后决定装一回逼，假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唉。” 钟竞渝低头短促地笑了一下，孙佑羡一定不知道他真是太不适合撒谎了，心里想的什么几乎全都写在脸上，还要装出一幅“我什么都没想”的样子，这蠢萌模样跟偷吃了东西的招财简直一毛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要揉毛。 而且他还真这么做了，伸手按着孙佑羡的头顶揉了两下，笑道：“这么坚持在我每条微博下面留言的粉丝，当然要好好回复他啊。” 孙佑羡的小心脏一下又荡漾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钟竞渝看到了他的坚持还是因为被钟竞渝摸了头顶，等到男神起身进了书房，他才反应过来，男神似乎话里有话啊……他这算是……掉马了呢还是掉马了呢还是掉马了呢？ 第十九章 掉马 晚上，孙佑羡抱着手机钻在被窝里，跑到某个知名的匿名论坛发帖。 主题：男神好像发现我的马甲了怎么破？急，在线等。 内容：男神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兼学霸，长得好成绩也好，所以我特别崇拜他。因为是一个寝室的，所以我偷瞄到了他的微博账号，关注了他。然后他发的每条微博我都会评论转发，今天男神突然回了我的评论，这是巧合还是我掉马了？ 孙佑羡搞了点小设定，把他和钟竞渝现在的情况类比成了大学室友，现在的网友都太强悍了，他担心自己太实诚，不小心说漏什么，被网友们发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扒个皮什么就不好了，毕竟钟竞渝也是个名人。 不一会儿，帖子下面就出现了回复。 大哥：嗯，是巧合，哦，我是说你很巧合地掉马了。 二哥：噗，大哥别逗楼主，不过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 三哥：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1 四哥：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2 五哥：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3 楼主：哎？为什么？我觉得我隐藏得还是挺好的，跟男神在一起的情况下从来不刷微博，男神应该不会看到我的账号。而且男神的粉丝挺多的，他之前也回过其他粉丝的评论，所以回复我也只是很普通地回了一条粉丝评论而已，我应该不至于掉马吧。 七哥：楼主好傻好天真，你都能偷瞄到男神账号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男神知道你账号怎么就不可能了？ 巴蒂：楼主好傻好天真+1 九哥：我是巴蒂，刚刚才反应过来，楼主和男神住一起？卧槽！大学一个宿舍，那你们都是蓝孩纸？！擦！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 十哥：巴蒂你……不过我也觉得楼主对男神是真爱，一个蓝孩纸会关注另一个蓝孩纸的微博，还每条都转发评论，如果这都不算爱…… 楼主：现在在说我掉马的事情啊，楼上你们不要歪楼。 十二：并不觉得歪楼，男神如果对楼主也有意思，住在一个寝室，又是同学，有心的话还是能知道楼主账号的，所以楼主你确实掉马了，以及，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1 十三：10哥和12哥说得都有道理，所以，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2 十四：看来看去排这句，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3 十五：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4 孙佑羡看着越来越歪的楼，囧囧有神地收起手机，赌气似地钻被窝里睡觉。 但是越想睡越睡不着，白天的事和帖子里的回复在他脑子里绕啊绕啊绕，一想到钟竞渝那双黑色里带着一点浅灰的眼眸那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就无法抑制地脸红心跳，娇（嫑））羞（脸）之态，堪比二八年华小少女。 难道自己对钟竞渝……真的已经不是纯洁的粉丝对男神的崇拜了吗？ 在床上烙了好久的饼还是没有睡着，孙佑羡决定爬起来再看看帖子有没有新回复。 由于身为“楼主”的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帖子很快就沉了，十五楼以后，新的回复也没有几个，大多是跟风的“在一起”。 孙佑羡丧气地刷新了一发，没想到出现了一条很长的新回复。 二十一：我是大哥，认真严肃地对楼主说两句吧。之前说的掉马并不是乱说，每个人的微博，从昵称到域名再到发布过的内容，其实都可能会暴露出你的身份，男神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从这些信息当中猜出账号背后的人是你，其实并不难。至于楼里回复的“在一起”这些话，希望楼主权当玩笑，不要太放在心上。 并不是说喜欢同性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而是楼主本来对男神就带着崇拜之情，会崇拜必然有好感，这种好感并不一定是爱情方面的，也可以是单纯地人与人之间的欣赏。楼主如果因为楼里的话而产生迷茫或者想歪了，那可真是罪过了。 所以，楼主如果真的掉马了其实也没关系，大方地对你这位同学说出你对他的敬佩，说不定可以收获一段友谊，至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还希望楼主自己要先想清楚，然后再确认，你可以勇敢但请不要莽撞，毕竟这条路，大多还是坎坷的。 认真看完这个回复，孙佑羡还是很感动的，一想到隔着屏幕还有一个人，因为他这点小烦恼而给出这么中肯和诚挚的建议，焦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 而且他觉得这位“大哥”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在没有见到钟竞渝之前，他已经对钟竞渝崇拜得不要不要了，现在对着活生生的本尊会脸红心跳，很难保证没有粉丝情绪的加成。 所以……还是要先确定自己的对钟竞渝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吧…… 有了主意的孙佑羡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梦里，他年轻了好几岁，回到了背着双肩包上大学的日子。 阳光明媚的大学校园里，孙佑羡刚从图书馆借完参考书出来，一抬头，就见一身优雅休闲装、带着平光眼镜的钟竞渝站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下，对他微笑着挥手。 他开心地向男神飞奔而去，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停下了脚步：“钟少，你怎么在这儿？” 钟竞渝笑得和煦如风，伸手打理孙佑羡额前的乱发：“今天你生日，我来给你庆生啊。” “啊？”孙佑羡的心脏一下被击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语无伦次，“我……我生日？你……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傻瓜，我喜欢你啊，当然会了解你所有的事情啦。”说着，钟竞渝扶助孙佑羡的肩膀，慢慢靠近他，最后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孙佑羡完全不知所措，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他僵硬着身体任由钟竞渝亲完他再慢慢离开 眼前的男人英俊帅气，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但是身体好像完全不受他指挥，直到他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 从梦中惊醒的孙佑羡的一身冷汗。 他喘着粗气坐在床上，抹一把额头，揉了揉眉心，顺了两下狂跳的心脏，才敢回想刚才的梦境。 或者，确切地说，刚才的事情，并不全是梦，除了吻他的人换成了钟竞渝之外，一切都是真实的。 图书馆的台阶前，向他表白的暖男学长，看到了一切的父亲……即使过去快要五年了，那件事情在他记忆里还是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梦里亲他的对象会变成钟竞渝，这难道……是某种暗示？ 被吓醒的孙佑羡睡不着了，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干脆直接起床。 洗漱好出房间，又是刚巧在门口碰上钟竞渝，和上次不同的是，今天的钟竞渝是从卧室里出来，正要去健身房锻炼。 孙佑羡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做的梦，突然别扭起来，飞快地移开视线，含糊不清地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下楼。 揣上钱包，到车库推出自己的小破车，孙佑羡决定出门去买早点，现在他急需远离钟竞渝冷静一下。 等到钟竞渝锻炼好身体，洗过澡下楼，孙佑羡已经摆好早餐，坐在餐桌边等他。 餐桌上不是他曾经要求的，适合锻炼身体以后进食的高蛋白食物，而是油条豆浆和稀饭煎饼。 孙佑羡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讪讪笑了一下：“钟少，培根煎蛋吃多了也会腻的，偶尔换点中式的早餐吧。” 钟竞渝点点头，并没有对餐桌上的食物提出任何意见，作为一个“张嘴党”，理论上是孙佑羡投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一顿饭相对无言地吃完，孙佑羡收拾好餐具就去喂猫喂狗，喂完猫狗又去打扫卫生。别墅现在的日常卫生都是他在负责，之前他看出了钟竞渝对王嫂的防范和戒备，就李昕岚商量，决定减少王嫂来别墅打扫卫生的次数。 钟竞渝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处理相当满意，知道王嫂以后只会两周来一次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的轻松可骗不了人。 之后这一整天，孙佑羡都在忙，不是忙工作就是忙整理，连钟竞渝叫他一起去遛狗都被拒绝了。 这样的情况很反常，十分地反常。钟竞渝眯起眼睛看向已经擦餐桌五遍，正在擦第六遍的孙佑羡，十分肯定了一件事情——孙佑羡在躲他。 这几天，孙佑羡哪天不是追在他屁股后面催着他码字的，今天不仅不催他，就连和他说的话都寥寥无几，有问题，非常地有问题。 耐心地等着孙佑羡把餐桌擦完，观察了一天的钟竞渝终于出手“堵”住了还在假装自己很忙的人：“你在躲我，为什么？” 孙佑羡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对上面前的钟竞渝：“钟少你真逗，我不是一直在屋子里嘛，我躲哪儿去啊？” “为、什、么、躲、着、我？”于情于理，他或许不该深究这个原因，但钟竞渝并不想那样，他不喜欢糊弄，他讨厌隐瞒和欺骗，所以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孙佑羡听着钟竞渝的语气变得严肃和冷漠，紧张地抬头看他，见他嘴唇紧抿，眉头皱起，心里“咯噔”了一下。 今天他确实有意识地避免和钟竞渝的接触，理由当然是因为自己那个荒诞的梦，但是他忘了，患有心理疾病的钟竞渝，在情绪方面是极为敏感的，自己今天的行为很可能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想到这一点的孙佑羡肠子都悔清了，憋出一张讨好的笑脸，试图安抚钟竞渝的情绪：“钟少，那……那我说出原因，你……你别生气啊。” 钟竞渝沉着脸点点头。 孙佑羡酝酿了一会儿，豁出去似的问他：“钟少，你是不是知道我微博账号了？” 钟竞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他沉吟片刻，悠悠地说出了孙佑羡的账号昵称：“佐慕佑羡小太阳。” 孙佑羡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沮丧地坐到沙发上，垮着肩膀又问他：“那你昨天故意回复我的是不是？你就是哄我开心的对不对？我问你你也不告诉我，逗我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玩儿？” 钟竞渝也是万万没想到，孙佑羡躲着他一整天，居然是一条评论引发的傲娇。 他回复孙佑羡的本意主要还是和粉丝互动，孙佑羡可是他的忠实老粉丝了，回复他，能让粉丝们看到他的诚意，也能让孙佑羡开心，本来应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结果到孙佑羡那儿竟然惹他不高兴了。 “对不起。”既然是自己惹人不高兴了，钟竞渝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个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他这么“知错能改”，反倒让孙佑羡觉得自己特别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男神不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账号没知会一声么，男神不就是回你条评论么，你看男神都主动给你道歉了，你还不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 “钟……钟少，我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不……不是要你给我道歉。”孙佑羡本身也不是真的特别计较这件事，当下心里那点小疙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钟少，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账号是我的啊？虽然昵称里有佑羡两个字，但是微博账号千千万，撞两个字也不能说明那就是我呀。” 钟竞渝看他又跟往常一样神采奕奕地和自己说话，憋在心头的一股气终于消散开来，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拿出手机，耐心地给孙佑羡解答。 登录微博，翻到孙佑羡的主页，找到他之前发的一条微博，递过去让孙佑羡自己看：“你自己发了什么难道不记得了？” 屏幕上是孙佑羡上个月发的一条原创微博，文字是：不给你吃呢？不给你吃呢？还是不给你吃呢？ 配图是一只诱人食欲的蔓越莓芝士蛋糕，蛋糕的旁边有一截伸出的白□□爪，看起来就像是要偷吃蛋糕一样。 这张图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po主炫耀一下自己做的蛋糕好吃到猫咪想要偷吃，但是身为和孙佑羡朝夕相处的钟竞渝，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蛋糕是孙佑羡做的，蛋糕下面的大理石桌面是自家厨房的，伸出的那只猫爪子是招财的。 听着钟竞渝把配图里的东西一一指出来，孙佑羡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他，发觉昨晚纠结了半天的自己就是个傻[哔——]。掉马确实是掉了，但这个马甲，基本和自己脱掉的没啥区别，而且，因为掉马所引发的一系列深思也好像有点多余。 特别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孙佑羡自欺欺人地闭上眼，把脸埋到了沙发上——误会男神可能和自己变成真爱肿么破？特别着急，一点都不想等！ 第二十章 金主来了 账号的事情说开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心情很好的钟竞渝大爆发，一晚上就码了两万字，乐得孙佑羡差点找不着北。 《此路不通》的存稿字数终于向前跨进了一大步，为了庆祝这一“步”，孙佑羡决定做之前说好的马卡龙奖励钟竞渝。 钟竞渝这两天逗猫闹狗的时间少了很多，关在书房里的时间变长不少，《此路不通》的情节因为他的勤奋，“唰”一下进展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孟名和陆俊杰因为现在这个密室的影响，关系变得很紧张，这样的改变导致两人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离开现在这个密室——看得孙佑羡着急上火，恨不得穿到书里骂醒两人。 吃完早饭，孙佑羡出门把需要的材料买齐之后一头扎进了厨房。 马卡龙的制作方法不算很复杂，却需要很大的细心和耐心，温度的控制，形状的把握，配料的比例，都是能否做好这道甜品的重要因素。 孙佑羡做得异常专注，别墅的门铃响了好几下他才听到。 听着越来越急促的门铃声，孙佑羡连忙放下手里的搅拌刮刀，也没心思注意自己现在的造型，一溜儿小跑冲向门口：“来啦。” 门一开，一个一身套装的中年妇女双手交叠放在旅行箱的拉杆上，诧异地上下打量了孙佑羡一遍，然后用卷舌音有点过度的普通话问他：“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孙佑羡眨巴眨巴眼睛，也十分好奇眼前的人是谁？ 眼前的女性不仅仅是个中年妇女，还是个混血的、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她浅栗色的短发一边括在耳后，一边自然地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既干练又不失优雅，琥珀色的双眼透出审视的目光，此刻正落在孙佑羡身上。 妆容精致，气质雍容的美妇人一看就不像一般人，一身衣服单看剪裁设计就知道八成是世界名牌，可惜孙佑羡是个“不识货”的，只能用他少得可怜的、对奢侈品的认知，勉强认出对方挎在手臂上的那个包——两个c反向交叉的logo，应该是香奈儿。 这是钟少的亲戚还是朋友？有人要来家里钟少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他一下？ “请问……”孙佑羡还想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份，对方却率先露出了礼仪性的微笑，打断他：“你是新来的保姆？一直负责保洁的王嫂呢？今天好像应该是她工作的日子吧。” 连负责家里卫生的王嫂都知道，不仅知道，还清楚王嫂上门打扫的日子，这人到底是谁？ 孙佑羡脑子里塞满了一堆问号，在该不该让对方进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 但是他的犹豫根本是多余的，因为混血美妇人直接轻轻地推开他，抬头挺胸直接走进了大门里，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我的行李别忘了拿进来。” 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不是保姆的孙佑羡秉持着绅士风度，乖乖地帮人把行李箱给拖进了屋。刚关上门，就听到混血美妇人站在书房门口敲了两下，然后拔高音量，说道：“竞渝宝贝，我来了，快出来。”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没一会儿就从里面打开了，一脸意外的钟竞渝对上站在门口的美妇人，惊讶地问她：“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我？” “surprise！”说着，美妇人捧住钟竞渝的脸，在他脸颊上，一左一右，亲上了一个大红唇。 看到这一幕的孙佑羡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谢运的话——据说钟竞渝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在和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传出他被富婆包|养的消息……难道，眼前的混血美妇人，就是……是……包|养…… 孙佑羡咽了一下口水，心跳加速，头皮发麻，一想到眼前两人的关系有这种可能性，他……他……他……嘤嘤嘤嘤嘤，他除了泪流成河还能肿么破？ 美妇人和钟竞渝的对话一句也传不到孙佑羡的耳朵里，现在的他除了精神恍惚，还感觉心痛到无法呼吸。 没错，就是这种又矫情又被用烂的形容，但是真的好贴切有木有？ 明明没有人剥夺他的空气，他却好像呼吸不到半点氧气；明明心脏没有受伤，却像被尖刀刺中一样，疼到似乎已经麻痹。 无形的伤口里，似乎源源不断地在涌出血液，带走他的体温，带走他的生命，让他手脚冰凉，五感俱失。 直到钟竞渝拉住他的手腕，干燥而温暖的触觉一下化解他一身冰冷，也让他重新回神。 “这是我的新助理，不是什么男保姆。”钟竞渝和孙佑羡并肩站在美妇人的面前，“所以不准让他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请记住，大姐。” 嗯？大姐？什么大姐？这个中年美妇人是钟少的大姐？ 钟少有大姐？钟少的大姐是混血？可钟少怎么看着不像混血儿？ 回过神没多久的孙佑羡又变得一头问号了，这突然出现的混血美妇人简直是来考验他智商的，从她出现到现在才几分钟，孙佑羡已经感觉自己宛若智障了。 “好好好。”钟家大姐妥协地扬扬手，“我记住了，竞渝宝贝。” “再记住，不要叫我竞渝宝贝！”钟竞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孙佑羡难得看到这么吃瘪的钟竞渝，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钟竞渝的脸更加黑了。 钟家大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托着下巴又打量了孙佑羡一遍，然后比划两下，问钟竞渝：“你确定他除了助理之外没有其他身份？” 钟竞渝的扭头看孙佑羡，孙佑羡也低下头查看自己——蓝白格子围裙一条，小碎花袖套一副，身上面粉面糊若干。 谁要说他不是保姆，他自己都不信，呵呵…… 手忙脚乱地剥掉身上的围裙袖套，孙佑羡伸伸手想和钟家大姐握手，可想到自己沾着面粉面糊没洗过的手，又赶紧收了回来，挺直腰板一个九十度鞠躬：“姐姐好，我叫孙佑羡，是钟少的助理。” 钟家大姐被耿直的孙头衔助理实则保姆佑羡娱乐了，开心地笑出了声：“孙助理你好，我叫钟蔓琴，是竞渝的姐姐。” “好了，认识过了，你可以上去倒时差了。”钟竞渝扶着钟蔓琴的肩膀把她往楼梯口推，顺便提着她的行李箱把她送上楼。 等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孙佑羡才彻底松了口气，不过是见到雇主的姐姐而已，他怎么就紧张得跟见了对象的家长似的？ 不过钟少这身世似乎挺有趣的样子，原本以为他比较亲近的亲戚只有李昕岚一个表姐，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混血姐姐，而且目测大他好多年纪，这样算来，他们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钟蔓琴……”孙佑羡无意识地念了一遍钟家大姐的名字，“年纪相差这么多，看起来又很有钱的样子，难怪有人会怀疑钟少被包|养呢。” “什么包养？”刚好下楼的钟竞渝听到孙佑羡的自言自语，还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不禁开口问他，“我被谁包养？” 孙佑羡懊恼自己这张管不住的破嘴，怎么总是一不小心就把心里想的事情全说出来了。 心虚的孙佑羡又是揉鼻子，又是摸头颈，琢磨着撒个什么慌把这件事情忽悠过去，可一想到钟竞渝对于被隐瞒欺骗的反感和厌恶，挣扎了一下，硬着头皮把关于他被包养的传言说了出来。 钟竞渝听到他的解释之后，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只是垂着眼，沉默得让孙佑羡心慌。 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什么举动，孙佑羡壮着胆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尽力用放松的口吻安慰他：“现在的人就是这样啦，爱心不一定丰富，但是八卦心全都爆棚，哪个有点名气的人没被乱七八糟的假新闻污蔑过一次两次啊？钟少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行的正坐得端，我们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啦。” “如果不是假的……你怎么办？”孙佑羡话音刚落，钟竞渝突然就抬眼直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也从云淡风轻变得凝重深沉。 孙佑羡在他强势的压迫下，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也认真地回视他，然后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相信钟少不是这样的人！” 钟竞渝的表情一瞬间放松下来，唇角挂上清浅的笑容，大手摸到孙佑羡的头顶，用力地揉了两下，然后指指楼上，说：“包|养我的富婆就是大姐。有一年大学，大姐放假在这里陪了我一段时间，小区、公司、大学，很多人都看到大姐挽着我的胳膊走在一起。那时候我年少成名，有人嫉妒我就编了些我被包养的传闻出来。 用现在网络上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黑酸假料吧。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居然有人念念不忘，还跟其他的事情混在一起炒冷饭。” 钟竞渝的这番解释简直像给孙佑羡打了一针强心剂，兴奋得他几乎想要出去跑圈。 我家男神果然全世界最帅！我果然没有看错我家男神啊！包|养什么的才不会跟我家男神沾边呢，hin！我家男神靠的是实力，他能有今天都是他努力的结果！ 啊，今天的我果然比昨天更爱我家男神了！ 孙佑羡的内心已经万马奔腾地给钟竞渝“表白”了不下千万次，但他的脸上和内心相比，算是非常矜持的，只挂上了一个露出后槽牙的笑容。 钟竞渝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似乎也被他的欢乐感染，原本不太明显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戏谑道：“我被大姐‘包|养’，你很开心？” 孙佑羡傻笑了两声，赶紧收敛了一下表情，连连摇头：“男神你真棒，最爱你了！” 说着，孙佑羡伸出手臂环抱了一下钟竞渝，一瞬即逝的一个拥抱，就像儿童乐园里的小朋友看到可爱的玩偶，忍不住上前要抱抱一样。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孙佑羡，放开钟竞渝之后乐悠悠地回厨房继续捣鼓马卡龙，剩下站在原地的钟竞渝，满脸通红地偷瞟在厨房忙碌的“男保姆”。 自己……刚才……好像……被抱了唉……孙佑羡好像……叫自己男神唉……这么热情的男粉丝……真是…… 第二十一章 不一样 钟蔓琴的入住对孙佑羡和钟竞渝的生活并没有产生太多影响，她来这里出差，每天早出晚归，和她碰面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出来。 至于好奇宝宝孙佑羡关于钟家情况的疑问，也在钟竞渝本人口中得到了回答。 钟蔓琴确实是混血儿，她是钟竞渝的父亲钟廷和第一任妻子的女儿。 钟廷的第一任妻子是个f国人，两人属于家族联姻，婚后育有两女一子，长女钟蔓琴，次子钟竞漳，幺女钟蔓琪。第一任妻子在小女儿钟蔓琪一岁的时候，遭到竞争对手的迫害，香消玉殒。 三年后，钟廷为了拓展事业来到a市，邂逅了钟竞渝的母亲虞来静。虽然有过一次婚姻，却没有谈过恋爱的钟廷，对虞来静一见钟情，继而展开追求。 虞来静对绅士有礼、学识丰富的钟廷也很有好感，两人很快坠入爱河，步入婚姻殿堂，两年后，钟竞渝出生。 婚后的钟廷扎根在了a市，连带和第一任妻子的三个孩子也和他们住在一起。虞来静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人，三个孩子很快喜欢上了这位继母，一家六口，其乐融融。 然而这样的幸福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在钟竞渝十七岁那年，钟父钟母在外旅游期间，不幸遭遇天灾，双双离世。 已经进入钟家企业工作的钟蔓琴，毅然扛起了整个公司和家庭的重担，为弟弟妹妹们挡风遮雨。 “所以，除了大姐之外，你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孙佑羡摸摸招财袒露的小肚皮，顺着它的力道，帮它翻了个身，“他们也和大姐一样，在f国的总部工作？” 钟竞渝摇摇头，咽下嘴里的蛋糕，才说，“父母没有强制我们必须进入公司继承家业。二哥爱好拍电影，三姐喜欢唱歌，大姐…… 大姐是我们姐弟几个里唯一继承父亲经商天赋的孩子，而且她一直说自己喜欢经商，所以就继承了钟家的事业。” “那你呢？你是因为喜欢写作，所以就开始当作家了吗？”孙佑羡盘着腿坐在地板上，拿着逗猫棒逗弄招财和进宝，然后收到了招财不屑的白眼和进宝一脸“这玩具真好玩”的蠢萌表情。 钟竞渝放下空了的蛋糕盘子，没有吱声，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思考孙佑羡的问题，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的样子。 孙佑羡看到他这模样，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后，伸出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钟竞渝回过神，看向孙佑羡：“嗯？” “钟少，郑老师刚才问，《此路不通》是不是要完结了，他准备安排出版计划，你能给他一个完稿的具体时间吗？”孙佑羡晃晃手机，钟竞渝发愣的功夫，郑朔刚好发了消息过来。 钟竞渝想了下，答道：“下周完结，半个月修稿，其他的……让他看着安排吧。” 孙佑羡从善如流，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下周完结…… “哎？这么快就要完结了？”追了两年的坑要平了，孙佑羡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一下子有那么点儿百感交集的意思，“那……那孟名到底是会黑化还是不黑化？他对陆俊杰是真有恨还是被密室给影响的？结局他们俩到底出没出密室啊？” 钟竞渝从容淡定地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双手□□外套口袋里，朝着孙佑羡淡淡一笑：“不知道。” 说完，他迈开大长腿，悠然的走进书房，关上门，开始最后的冲刺。 而反应过来钟竞渝说了什么的孙佑羡，一脸懵逼地对着门板露出宛如智障的表情：你是作者你都不知道？ 钟少，求莫逗我！ 如是过了一周，钟蔓琴忙完了工作，开始“关心”起弟弟的生活。 身为钟氏集团最大的boss，钟蔓琴向下属交代好工作，把他们赶回国之后，任性地开始给自己放假。 开始休假的钟蔓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李昕岚一家吃饭。被带着一起参加了这场家宴的孙佑羡，不仅见识到了两家关系多么热络，也见到了钟竞渝的姨妈和姨父——两位老人家现在是钟竞渝关系最近的长辈了。 两位长辈见到钟竞渝终于摆脱了自我封闭的病况，甚是欣慰，对照顾他的孙佑羡也大为满意。 比起李昕岚一家的欣慰，钟蔓琴对于弟弟的病情显得十分淡定，身为一家跨国集团的现任领导者，钟大姐表示，我的弟弟怎样都是最好的。 一顿饭宾主尽欢，心情很好的钟蔓琴喝得微醺，硬拉着钟竞渝在院子里欣赏月光。 别墅的院子就在落地窗外面，种了些花草，摆了套桌椅，最大的用途是给王嫂晒床单。 钟贴心弟弟竞渝面无表情地从孙佑羡手里接过放着解酒茶的托盘，认命地端去给钟蔓琴，顺便倾听姐姐的“教诲”。 虽然钟蔓琴处理起公事特别雷厉风行，但她喝醉之后会变得特别啰嗦，这也是钟竞渝不太想现在和她一起“欣赏月光”的原因。 “竞渝啊……”喝了一口解酒茶的钟蔓琴喟叹着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 钟竞渝一听到她这么叫自己，身体瞬间僵住，是福不是祸，该来的躲不过，果然，下一刻，钟蔓琴就开始滔滔不绝—— “公司里那些老头子真不好对付啊，成天就想着掌权掌权，半只脚都进棺材了还不知道消停，你说我要不要把他们都灭了？” “你二哥拍的文艺片又亏钱了，告诉他多拍点商业片挣了钱再亏，他就是不听，上个月跑到埃及去了，说要拍木乃伊。” “你三姐的绯闻又上头条了，这次男朋友换了个比她年纪小的，好像跟你是同行，专门写小说的。” “你大侄子上个月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跟我说是真爱，结果一周后，那姑娘一脚踹了他，跟学校足球社团的队长好上了。” “你二侄子才上小学，泡女孩子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你说这以后长大了还能不能好了？” “你姐夫他……哦，他没事儿，还是很帅很爱我。” 钟竞渝安安静静地听钟蔓琴跟他絮叨，偶尔“嗯”“啊”两声表示自己在线。 钟蔓琴说够了，自发自觉地停了下来，手里的解酒茶也见了底。 钟竞渝拿过她的杯子，又倒上一杯，然后塞回她手里。“乖巧”地等她继续唠叨。 钟蔓琴看看寡言少语的弟弟，无奈地笑笑：“你啊……就是太通透，什么都看得清，也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事事压在心里，总不让人和你亲近。医生说你是自我封闭，照我看，你就是彻底懒得和人说话了，装都不愿意装了而已。” 钟竞渝低下头，不接话也不反驳。这个姐姐，比他大了十几岁，父母过世后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于他而言，亦姐亦母，他的心思在钟蔓琴面前，从来都藏不住。 钟蔓琴倒也不是真的要教训他，主要还是和弟弟拉拉家常，见他不愿和自己多谈这个话题，也只好放过他，转而说道：“孙佑羡……他来你这儿多久了？我看这孩子挺不错的，他家里什么情况？” 钟竞渝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钟蔓琴：“不用查他，他……不会有问题的。” 钟蔓琴似乎得到了一个很满意的答案，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哟，这就开始护着他了？”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钟竞渝懊恼地扭过头去。 “放心，我不查他。”钟蔓琴放下手里的杯子，拉过钟竞渝的手掌，握到手心里，缓缓地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和那个女人不一样，能让你走出过去的不快，重新变回过去的样子……不，是比以前更好，他一定有他很特别的地方。 竞渝，你知道的，钟家虽然崇尚华夏古代传统文化，但我们并不是思想固化的家庭，对于你喜欢的人，是男性还是女性，我们并不介意，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幸福快乐。” “听不懂你胡言乱语。”钟竞渝眼神闪烁，试图从钟蔓琴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掌，但却没成功。 钟蔓琴狡黠一笑，放开钟竞渝的手掌：“我好歹是给你泡过奶粉换过尿布的人，你那点小心思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孙佑羡……对你来说，不仅仅只是工作助理吧？” 钟竞渝的眼神闪过一丝变化，一手拖住杯子，一手圈住杯沿，不停地做着顺时针方形的转动。 “你看你，又是这样，又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说话了。”钟蔓琴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瞪了钟竞渝一眼，“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就好，姐姐一直都相信你，所以会尊重你的意愿，但是你也要答应姐姐，不要再像之前那次一样让我担心好吗？” 钟竞渝停下转动茶杯的动作，终于侧过头去和钟蔓琴对视。 钟蔓琴姿态随意地坐着，嘴里也说着对他放任的话，但是钟竞渝看得出她藏在眼底的担忧，就像她了解自己一样，钟竞渝也了解钟蔓琴，他是她最小的弟弟，也是她教导大的孩子，亦弟亦子，钟竞渝也能读懂她的心思。 这一次，换他主动拉过钟蔓琴的手掌，学着钟蔓琴刚才对自己那样，把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握到自己手心里，然后看着她，柔声地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孙佑羡……他确实是不一样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们最后会怎么样。 我想要试试，可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也可能挑一个恰好的时间，总之……姐姐祝我好运吧。” 钟蔓琴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把他拉近自己，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说道：“好，祝你好运，我的弟弟！” 第二十二章 拧巴 钟蔓琴来得突然，离开得也突然。没有预告，没有征兆，叫了一辆车到家门口，拉上行李箱就和钟竞渝、孙佑羡告别了。 孙佑羡站在钟竞渝的身边，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心里有几分淡淡的不舍。 钟蔓琴虽然有点小任性和小跳脱，但她也是个好姐姐。住在家里这几天，一有时间就会对他关照一些钟竞渝的生活习惯，同时也跟他打听钟竞渝现在的情况。 除了对弟弟的关心，这位站在跨国集团顶端的女性，也有着非凡的眼界和见识，和她聊天，开阔了孙佑羡不少思维，让他感觉非常涨姿势。 “进去吧，以后带你去f国，和姐姐一家过圣诞。”钟竞渝揽住孙佑羡的肩膀把人带进屋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慰人的会是他，明明离开的那个是他亲姐姐，可孙佑羡看起来却比他还感伤。 孙佑羡点点头，毫不自知自己几乎已经被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整个搂进了怀里。 两人进到屋里，招财进宝蹭蹭蹭跑过来，一只宠物挑了一边，使劲儿蹭着孙佑羡的腿。 孙佑羡的小别绪一下被两只宠物治愈了，笑着蹲下身把一猫一狗抱进怀里，各亲了一口，还跟钟竞渝夸耀：“钟少你看，招财进宝真通人性，还知道安慰我呢，不枉我辛辛苦苦养活它们俩。” 钟竞渝在一猫一狗蹭腿的时候，就被挤到了旁边，心情甚是不爽，但是看到孙佑羡因为它们又展露了笑颜，决定大方地不跟两个小家伙计较：“招财进宝最近好像有点胖，让他们少吃点儿，太胖影响健康。” 孙佑羡摸摸两只宠物的肚子，发现好像真的肉了不少，决定打消刚才想要奖励一猫一狗的想法，给两只宠物减个肥。 还在孙佑羡怀里蹭脖子的两只萌宠不知道，因为某位主人的小心眼，它们即将迎来口粮减半的漫长阶段。 “虐”完猫猫狗狗的“无良饲主”紧接着又开启了虐读者模式。 当晚，收到《此路不通》最后章节的孙佑羡，看完就一下冲进了钟竞渝的书房，双手撑到书桌上，一脸凝重地质问钟竞渝：“钟少，你是认真的吗？这真的是《此路不通》的结局？” 钟竞渝挪开放在键盘上的双手，和孙佑羡对视，非常肯定地回答他：“对。” 孙佑羡的眉头一下皱紧，随即恢复，胸膛欺负，呼吸加剧，绕过书桌走到钟竞渝身边，一手撑在钟竞渝的椅背上，一手撑在书桌边缘上，大鹏展翅一样把钟竞渝“包围”起来。 “你……”钟竞渝被孙佑羡的气势“震慑”住，稍稍侧过身，狐疑地看着他。 下一刻，孙佑羡哭丧着脸跪到地板上，抱住他的胳膊开始嚎：“钟少，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这么对孟名和陆俊杰，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啊，辛辛苦苦等了两年，两个主角不仅没有离开密室，还反目成仇，一死一伤，钟少，这样的结局，你要我们这些扎根在坑底的读者怎么活啊！” 《此路不通》最后一个密室一开始，孟名和陆俊杰就意外分开了。分开的两人被两个不同的阵营救回去，最后卷进了这两个阵营长达百年的争斗当中。 孟名和陆俊杰在和阵营共同作战的过程里，不断地产生误会、矛盾甚至……仇恨，最后一章的剧情里，孟名和陆俊杰两人单挑，陆俊杰被宣布伤重不治，而孟名则昏迷不醒。 结局的时候搞出这么大一个花样，作为书迷的孙佑羡，可不得看得捶胸顿足嘛。 钟竞渝稳了稳心神，试图从孙佑羡怀里“挽救”回自己的手臂，无果，只能任由他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圈住。 “还有下一本，这个系列计划就是三本。”孙佑羡是他的工作助理，知道他的工作计划无可厚非，而且还能安抚好暴走状态的孙死忠读者佑羡，钟竞渝毫不犹豫决定剧透，“这个系列的结局会在下一本，真正的结局不会这样，两人会离开……总之，最后的结果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孙佑羡跌到谷底的心因为钟竞渝的话一下子活了过来，可钟竞渝的剧透又实在模棱两可，害他刚刚活过来的心又悬了起来：“钟少，你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结局，两个人一路走过来，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如果他们最后真的变成仇人，啊……世界太绝望了。” 钟竞渝胡乱点点头，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孙佑羡。 作为一个比较任性的作者，这个系列的结局，他有好几个计划，没有写到最后，他也不确定最终会是哪一个，如果要他现在向孙佑羡保证什么，他心虚啊。 不过此刻情绪比较凌乱的孙佑羡完全没有看出钟竞渝的敷衍，不管是真是假，作者本人表态了，至少也算一个心理安慰。 放开钟竞渝的手臂，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孙佑羡失魂落魄地坐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开始跟钟竞渝抱怨：“钟少，你怎么能把陆俊杰写死呢？他那么帅，一直都是智商担当，孟名有危险都是他去救的。他一直都很信任孟名，可你居然让他死在孟名的手里，这种打击也太致命了。” 相较于性格外向、行事冲动的孟名，孙佑羡偏爱高冷冰山型的陆俊杰，所以，自己喜欢的角色被作者写死了，他能向作者发发牢骚的吧？ 钟竞渝笑笑，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搁到椅子把手上，食指一下一下，缓缓地敲了几下把手。 这似乎是郑朔以外，第一次有人和他面对面地谈论他创造的人物和情节。以往，他都是通过电脑屏幕，去看读者们对于小说的反馈和感想，不管字多字少，他都会看。 但是转化成文字的读后感比起真人的语言，还是缺乏感情和活力，读到他嘴里的味道，总会和本人想要表达的有差距。 今天见到作为读者的孙佑羡，因为他故事里一个角色的命运，而表现出这么多小情绪，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也让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他笔下的这些世界，可能正被很多他不知道的人所珍视着。 他起身走到孙佑羡跟前，宽大的手掌盖到他的头顶上，微微抬起他耷拉的脑袋，自己则弯下腰，靠近他，额头抵到孙佑羡的额头上，轻轻一碰，立即离开：“他没有死，我会让他好好活下去，还有孟名，他们会和好如初，然后成功离开密室。我不会让你的世界绝望。” 孙佑羡的呼吸再次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用个少女心一点说法叫小鹿乱撞。 近在咫尺的钟竞渝帅气又温柔，眼睛里的宠溺似乎都要满溢出来，孙佑羡感觉自己好像被网进一张虚幻的网里，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钟竞渝看着他的眼里真的有感情。 过近的距离加速了彼此间温度的升高，孙佑羡浑身发热，神思恍惚，视线一下落到钟竞渝的眼睛上，一下落到他的鼻梁上，一下又落到他的嘴唇上。 薄厚适中，唇角微扬，适合接吻。 孙佑羡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靠近让自己心神迷惘的部位，一点一点，越来越近，彼此呼出的气息交融，只要再一下，就能毫无间隙地触碰。 然后…… 孙佑羡一把推开面前的钟竞渝，逃也似的飞奔回自己的房间，一头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刚才想做什么？ 他竟然在觊觎男神的美色！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他真的从粉丝的喜欢变成了另一种喜欢肿么破！ 心神不宁的孙佑羡完全把《此路不通》的糟心结局忘到了脑后，做了一整晚被烈焰红唇追着跑的梦。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的孙佑羡精神恍惚地在厨房做早餐，一不留神菜刀就划拉到自己的手指上了。 刚好下楼的钟竞渝看到这一幕，紧张地冲过去检查他的伤口，确认不严重之后，才放心地找出医药箱给他包扎。 手指包成个小馒头的孙佑羡被钟竞渝“赶”了出来，接手了他的工作在厨房里忙活。 孙佑羡坐在正对着厨房的位置上，看带着围裙的钟竞渝大刀阔斧的做早餐。他今天计划做培根煎蛋，刚才就是在切培根是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指。 钟竞渝其实会下厨，基本的煎个蛋，炒个菜，切点黄瓜，下碗面条之类的，根本难不倒他，之前他手臂受伤那段时间，也曾像今天这样，看着钟竞渝在厨房里忙活，有时还要指点他几句。 但是今天孙佑羡却没有半点开口的*，他就想安安静静地把男神做早餐的模样全都刻进脑子里——他被油溅到手背时的惊呼，他闻到煎蛋香气时的满足，他为了弄出好看的摆盘时的专注……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每一种姿态，孙佑羡都想一分不差地记录到脑子里，它们是那样地珍贵又那样地新鲜，因为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他看钟竞渝的眼里全都带着迷恋，只要是男神做的，全部都是最完美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之后就是这么眼瞎。 然而孙佑羡又不敢看得太过直白，他担心自己露骨的眼神给钟竞渝带去困扰。 钟竞渝是交过女朋友的，他喜欢的是女性，贸然被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同性喜欢了，他会怎么想？ 别扭？奇怪？膈应？甚至……厌恶？ 孙佑羡不敢想，也不敢赌，他选择悄悄地，藏起自己的小心意，退回助理这道职业防线以内，就像面试时对李昕岚说过的那样，只做“看着”钟竞渝的那个人就好。 毕竟，能够做钟竞渝的私人助理，做最接近他身边的那个人，他应该知足了。 第二十三章 今时不同往日 《此路不通》的终稿交给郑朔之后，钟竞渝马不停蹄投入了密室大冒险最终册《下一出口》的创作。 郑朔收到稿件很是激动，工作效率快得出奇，没多久就带着排版好的打印稿和宣传计划来找钟竞渝。 这次是钟竞渝时隔两年出书，前不久还搞出了删稿风波，郑朔就想借此让钟竞渝“搞搞事情”，给他安排了很多宣传行程。当然，这些“搞事情”的安排最终全都被钟竞渝无情“枪|毙”。 “竞渝啊，这个网络访谈你再考虑考虑怎么样？时间不长，节目的粉丝都是年轻人，对你涨人气很有帮助的。”郑朔一直都知道钟竞渝不喜欢在公众前露面，对于他“不配合”的行为还算理解，但仍不免失望。 钟竞渝的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来，视线落到排得满满的宣传计划上，闷闷地不吭声。 孙佑羡收起雀跃的好奇心，放下第一次见识到的小说打印稿，也把目光落到郑朔安排的宣传计划上面。 老实说，郑朔的宣传计划做得很出色。钟竞渝是作家不是明星，不可能像艺人一样到处跑通告，但是作家也有作家进行宣传的途径和方式，公众平台的消息发布自然不用说了，还有近几年开始热门起来的网络综艺节目、在线访谈、网络直播等等。 郑朔挑的这些平台和节目，主要的观众群体都是年轻人，节目本身和钟竞渝也能沾上边，能去宣传宣传，确实是很好的机会。 但是低调如钟竞渝怎么可能同意参加呢？ 入行至今就鲜少在公众面前露脸，不仅因为钟竞渝自知不擅长应付媒体大众，也是因为他不希望过度曝光自己，从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年前尚且如此，经历了两年死宅生活的钟竞渝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郑朔明知这样的事实，却还是很认真地做了宣传计划，说到底，也是无可奈何——时代变化太快，现在的市场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沉寂了两年的钟竞渝想要一举取得往日的辉煌，必然需要做出些改变啊。 孙佑羡在看着宣传计划的时候，郑朔就拼命给他打眼色，希望他能帮着劝劝钟竞渝。 “郑叔，佑羡劝我也是一样，我不参加。”钟竞渝不瞎，郑朔打眼色打得就差明说了，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郑朔没有小动作被发现而尴尬，只是遗憾地垮下了肩膀，语重心长道：“竞渝啊，不是我逼你，只是眼下的情况，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次出版，总监其实想把你的出版量减半，作家这行，虽然看的是作品的质量，比的是个人的实力，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市场变化莫测，行业的行事规则也都在变化。 公司印书出版，都是以利为先，能给公司赚钱的，公司当然愿意花心力下去，相对的，不能赚钱或者不确定是不是能赚钱的，就…… 这两年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虽然钟竞渝这个名号有分量，有实力，但消失久了，安静久了，忘掉的人也就多了。” 郑朔这番话，微言大义，钟竞渝听了不是没有感触，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拿印满宣传计划的纸，从被他“枪|毙”掉的几个活动里挑了三个出来，一一点过去：“这三个，可以参加。” 郑朔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低头去看钟竞渝同意参加的三个宣传。 一个是微博的在线访谈，一个是视频网站的微访谈，一个是笔落文学网下属论坛的读者互动。三个宣传都是实时直播的，节目形式都是问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不用露脸，连声音也不用出，钟竞渝只需要打字回答主持人或者读者的提问就可以了。 这还真是……很好很钟竞渝。 “竞渝啊，你真的……”郑朔还想再劝两句，就听钟竞渝斩钉截铁道：“这是极限，不能再加了。” 郑朔叹了口气，三个就三个吧，比起以前一个都不参加，现在可是向前跨进一大步了，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那行……”他刚开口想把宣传的事情敲定，就听孙佑羡小声地问：“钟少，你为什么不喜欢和粉丝互动？从你出第一本书到现在也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年了唉，可你只办过一场粉丝见面会，虽然我很幸运参加到了，但更多的是没有参加到的读者。 很多人死心塌地做了你好多年书迷，可就因为你从不在公众面前露脸，照片也不放一张，好多人甚至连你是男是女都在怀疑，你多少……考虑下粉丝们的心情嘛。” 孙佑羡说到最后其实有点儿小抱怨了，想想这么多年来，群里那些坑友对钟竞渝的“低调”又爱又恨的心情，他就没管住自己想要“吐槽”男神的心。 和粉丝互动这件事情，在答应过孙佑羡之后，钟竞渝其实已经改善了很多。发布新章节之后偶尔回复一两条留言，平时微博上发两张风景照配点文绉绉的文案啥的，比起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简直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想到要以钟作家竞渝的身份去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他的心里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算了，竞渝这样也是个性，还有粉丝就喜欢他这样呢。”郑朔见气氛安静得有点儿微妙，赶紧出来打圆场。钟竞渝的改变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也知道这都是孙佑羡的功劳，所以更不希望两人因为一点儿意见不合而产生隔阂，让钟竞渝“一朝回到解|放前”。 钟竞渝看了看手里的宣传计划，又看了看孙佑羡，缓缓道：“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可是你最近回复读者留言和评论都回得挺好啊。”尤其是刚自己打理微博那会儿，撩妹技术可是杠杠的。 “打字的感觉，好一些。”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参加那三个宣传的原因——三个节目是所有宣传计划里面，唯一可以用打字参与的项目。 “可你以前也不这样啊，五年前的书迷见面会，你……在台上，说得那么好……你回答了七个现场提问，每个回答都超过至少三句话！”那天的你可完全没有不善交流的样子，你还亲手把签名书送给了我，你和我抱了一下，说谢谢我对你的支持，从头到尾，一场将近一小时的书迷会，可一点都看不出你不愿意和粉丝互动。 后面那些话，孙佑羡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五年前事情，想必钟竞渝也不记得了，即使记得有那么回事儿，也一定不记得给书迷送书这么细节的小事情。 钟竞渝听他说起五年前的见面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什么一样，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闭着眼揉揉额角，双手抹了把脸，表情不那么凝重之后，才看向孙佑羡：“你居然都记得，你……” 钟竞渝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下去了，一个“你”字之后轻笑了一声，伸手用力搓揉孙佑羡的头顶。 孙佑羡乖乖地被他揉了两下也不反抗，低着头，垂着眼，呐呐地小声说：“我是你的书迷啊，百分百纯金的。” “嗯，如果我有书迷会，就给你发一张用钻石做的会员卡，而且仅此一张，独一无二。”钟竞渝当然不是怀疑孙佑羡这个书迷的真实性，而是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狠狠戳中了萌点，一瞬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心软下限就容易变宽，手指在宣传计划上敲了两下，然后移动到郑朔劝他参加的网络访谈上，问：“郑叔，这个节目是怎么样的？” 郑朔刚才还觉得，自己有点被坐在对面的两人突然变和谐的气氛闪瞎眼，听到钟竞渝问他，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钟竞渝的决定有松动的意思，马上给他解释：“这个网络访谈是我一个朋友在做的节目，之前是一档吐槽脱口秀，专门吐槽当下的一些烂电影。 最近节目在慢慢转型，想要加一点有深度的东西进去。在每期吐槽结束之后，会有十几分钟和当期主题相关的人物访谈或者街头访问。 最近他在规划一期和科幻悬疑有关的节目，你知道的，最近国内涌出很多这种类型的电影，但是光有技术没有内容，电影不好看，观众的吐槽声音多，他就准备做一期节目。 国内科幻悬疑这一块内容，说实在的，比较贫乏，你的小说在这一块很有分量，所以我就想，看看你愿不愿意上这个节目。” “郑老师，你说的这个节目，是不是《今天你吐槽了吗》？”郑朔话音刚落，孙佑羡就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郑朔点点头，孙佑羡能猜到这个节目并不奇怪，一来这个节目在年轻人中间确实很有人气，二来他刚才解释的节目形式其实已经很明显。 而他在宣传计划上没有明确写上节目名称，主要还是因为心里没底，钟竞渝多半不会同意参加，而他也还没有和朋友提过这件事情，不确定因素太多，直接写上节目名字不太合适。 “你很喜欢这个节目？”钟竞渝见孙佑羡提起《今天你吐槽了吗》，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光，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孙佑羡用力点头：“土博士的吐槽真的特别有意思，而且句句在理，三观也正，最近几期节目最后的访谈，也有很多发人深省的内容，说实在的，我觉得比起现在电视上有些节目，好看太多了。” 孙佑羡口中的土博士，就是《今天你吐槽了吗》的制作人兼主持人，也是郑朔的那位朋友，年近四十的胖大叔一枚，一直自黑是土肥圆界的博士后，因而得名“土博士”。 “那麻烦郑叔安排吧，我……”钟竞渝停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下定决心道，“我去上……上网络访谈。” 第二十四章 大作家计划 土博士得知钟竞渝愿意上他的节目，开心得就差放鞭炮庆祝。没错，虽然他比钟竞渝年长很多，但不妨碍他也是钟竞渝的粉丝。 为了做好这期访谈，土博士希望能够和钟竞渝先见面聊一聊，郑朔问过钟竞渝的意思之后，就带上土博士和最新确定下来的宣传计划，再次登门。 土博士真人和视频里差距不大，胖胖的中年大叔一枚，肤色不白，但也算不上黑，爱笑，很和蔼。而且十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土博士还真的是博士学历，专业学的是影视编导。 作为钟竞渝的粉丝，土博士也是遍读过他所有小说的人，两人一开始围绕着节目，客气地讨论访谈里会提到的内容，聊着聊着居然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到最后甚至假设起钟竞渝哪本小说如果要改编成电影，应该如何如何拍摄。 郑朔见两人聊得愉快，拉着孙佑羡到一旁，把新的宣传计划表给他，然后叮嘱他注意好每个宣传项目的时间点。 孙佑羡虚心受教，跟郑朔一一核对。新的宣传计划表上，项目比上次少了很多，但是每个项目的内容都更加具体详细，他认真地在自己的工作手账上做好记录，方便到时提醒钟竞渝。 郑朔对他还是挺放心的，说完宣传计划的事情，惯例地问问钟竞渝最近码字的进度。 提到这件事情，孙佑羡就特别开心，钟竞渝现在的状态非常稳定，基本每天都有一万字产出，只要保持这个进度，如无意外，一个月之后就可以迎来《下一出口》的结局。 郑朔听了却没有露出多少笑容，历时多年的密室大冒险系列终于要完结了，这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郑朔看起来忧心忡忡。 “郑老师，是不是钟少的书……出版遇上问题了？”这是孙佑羡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之前《此路不通》就面临出版减量的风险，说不好《下一出口》就被强制减量了。 郑朔摇摇头，在衣兜和裤兜里摸了几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问孙佑羡要不要也来一根。 孙佑羡挥手拒绝以后，他点上烟，拉开落地窗走出去，在前院的藤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吞云吐雾。 孙佑羡直觉郑朔有话要说，从厨房里翻出烟灰缸，端上茶，跟着去了院子里坐下。 “我听谢运说，你之前写过网文，那你对现在的小说市场，了解多少？”郑朔看了眼在客厅里和土博士相谈甚欢的钟竞渝，脸上掩不住的担忧。 孙佑羡摸摸脖子，憨笑两声，答道：“郑老师抬举我了，我最多也就是个网络小说爱好者，哪儿算得上写文的。现在的小说市场……我说不上了解，也就是看得多了，多少知道点儿吧。” 郑朔微一点头，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掐了烟头，正色道：“这几年，网络小说发展迅猛，在小说市场里已经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现在的人，阅读的方式、习惯、内容，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比起实体书籍，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阅读电子书或者网络小说，实体小说比起以前，市场空间被大幅压缩，虽然还不至于被轻易淘汰，但是依照现在的局面，这一块的利益……已经不能和以前相比。” 郑朔言尽于此，但孙佑羡已经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现在的小说市场，对于一贯走实体路线的钟竞渝很不利。 “其实……博观这两年启动了一个大作家计划。”郑朔停顿了一会儿，话锋一转，说起看似毫不相关的内容，“这个计划主要是希望打破一些圈子的界限，培养一批能够在多平台，多渠道、多方位发展的多元作者。像笔落这两年比较热门的写手橙皮道长、红心大柚子、周书叔、陈玉姐，都是这个计划的培养对象。 比方说陈玉姐吧，小姑娘本人是编剧专业的大学生，去年，她那本网络热门小说《春城飞花》卖出电视剧版权之后，经过我们协商，她本人也成了这部作品的编剧之一。还有橙皮道长，他本人是游戏公司员工，小说卖出游戏改编之后，他也成为了游戏制作团队成员之一。 不管是和博观合作的作家还是笔落旗下的写手，能够让他们拥有多元化的良性发展，就是这个大作家计划希望得到的结果。” 孙佑羡默默地听着，似乎有些明白郑朔对他说这些的目的。 果然，下一句，郑朔就把话题转回到钟竞渝身上：“大作家计划刚启动的时候，竞渝是公司第一批考虑的合作作者，他那么年轻，就已经站到了很多人奋斗大半生才能走到的位置，在他的身上有太多可能性。 但是你也看到了，以他这两年的状态，连正常创作都很难保证，更别说要他加入这个计划了。” 孙佑羡点点头，想起初次见面时游魂状态的钟竞渝，作家计划不用想了，难民计划可能有他的份。不过郑朔现在对他提起这个计划，那应该……“郑老师您的意思，是觉得钟少现在的状态，可以加入到大作家计划了？” 郑朔笑着点点头，欣慰道：“笔落文学网这两年一直在完善一个知名作家驻站体系，邀请和博观长期合作的实体作家空降文学网，在网上写新文或者发些短篇随笔都可以。 驻站作家的文章不仅可以通过笔落获得网络收益，博观也依然会给予实体出版，除此以外，还会根据作者本人的意愿和作品的情况，联系影视或者漫画游戏改编等等。 竞渝的粉丝本来就以年轻人为主，这个群体也是最习惯阅读网络小说的一代人，所以，我希望竞渝能够空降笔落驻站，以后发布新文或者官方消息，也都以笔落为准。” 郑朔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孙佑羡自然没有不明白的道理，而且他也看出来，郑朔没有直接跟钟竞渝提大作家计划，而是先告诉了他，多半也是希望到时他能劝说钟竞渝参加。 只是这种事关职业发展的大事，孙佑羡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以在钟竞渝面前说出自己的看法，但绝对不能左右钟竞渝的决定。 “郑老师，我觉得这个大作家计划很有意思，我会给钟少好好解释的，但钟少要不要加入，还是要看他本人的意愿。您觉得怎么样？” “这个当然。”郑朔赞同地点点头，“等会儿我跟竞渝先提一提这个事情，详细的资料我发你邮箱，你们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打电话问我。大作家计划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是公司非常看好的一个长期项目，你让竞渝慢慢考虑，不管参不参加，都不会影响公司跟他的合作。” 郑朔话音刚落，就见钟竞渝揣着手机走过来，拉开落地窗找孙佑羡：“佑羡，我要和土博士合影。”言下之意，是要孙佑羡给他们拍照。 孙佑羡朝郑朔示意了一下，跟着钟竞渝进屋，接过他的手机，给他和土博士拍合影。 土博士本人身高其实并不矮，就是胖，所以不显高，但是身高摆在那儿，和钟竞渝站在一起也算和谐。 孙佑羡给两人摁了几张合影，土博士又喊上郑朔，拍了几张三人合影。拍完之后，就是愉快地交换联系方式以及传照片流程。 土博士跟钟竞渝聊得很愉快，临走还带上了孙佑羡烤的点心当礼物，而郑朔就趁着孙佑羡包点心的功夫，跟钟竞渝提了大作家计划。 钟竞渝的反应……果然和郑朔预料的一模一样——不理你不理你就是不理你。郑朔面上笑得无奈，心里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幸亏已经提前跟小羡说过大作家计划的事情，你不理我照样会有人盯着你的，哼哼。 两人走后，孙佑羡确实主动向钟竞渝问起了大作家计划：“钟少，郑老师跟你提大作家计划了吗？你怎么看？” “你要我参加吗？”对着孙佑羡，钟竞渝没有面对郑朔时的闪躲，问得直截了当。 “钟少，这不是我要不要你参加，是你自己想不想参加？”孙佑羡仰天长叹，钟竞渝有时候真是神经大条得让他没脾气，“和这个计划有直接关系的是你，影响的也是你的职业生涯，不管我怎么想，还是要你自己决定才对。” 钟竞渝转身进厨房倒咖啡，然后在孙佑羡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替他操心的孙佑羡真是软乎得让他想揉毛。 端着两杯咖啡出来的钟竞渝，难得拉上孙佑羡去院子里闲坐。 现在已经入秋，温度也不是很高，午后的阳光柔柔地洒在藤制的桌椅上，让人不禁想要停下脚步，休息片刻。 等到孙佑羡在他旁边坐下，钟竞渝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很好，我觉得这个计划很有远见。”孙佑羡早就猜到钟竞渝多半会问他，没怎么犹豫就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实在的，华夏目前在这个行业上的体系还不成熟，很多写小说的人根本没办法靠这行吃饭。 而一旦写出名了，写红了，作者想靠着这个挣钱的话，就会出售各种版权，但是版权一旦卖出去，作者又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好多出色的作品都逃不过被改得面目全非的下场。 去年上映那部青春片不就是嘛，一个新人导演拉几个没名气的新人演员，借着小说作者的名气，大肆宣传电影，可实际上，电影把小说原作改得乱七八糟，被观众骂得可惨了。据说原作者因此在跟导演打官司呢。 博观提出大作家计划，最终目的应该也是要挣钱，但它似乎更看重作者，从作者出发，以培养作者为主，不像有些平台，专注一个两个有人气的作品，光想着在一只金蛋上赚出好几倍的钱，却不去好好养活生金蛋的鹅。” 钟竞渝微微侧着身听孙佑羡说话，看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你很厉害，对写手的现状，很了解。” 得到男神的表扬，孙佑羡的脸皮一下就发烫了，借着喝咖啡的姿势掩盖自己翘起的唇角。 “大作家计划，比起现在的一些法规政策，对于作者的权益保障，确实更与时俱进。但也有让我不安的地方。”钟竞渝转回身体，展开四肢，以一种特别放松的姿势靠躺在宽阔的藤椅上，望着天空，继续说道，“作者创作，有时候是在走一条很孤独的路，一旦在路上遇到迷眼的东西，很可能就会走上歧路。 大作家计划里说的影视改编、游戏改编这些，嗯……听起来都很好，给小说一个长远的利益空间，也让作者不至于吃不上饱饭。 可是……身为作者，你落笔的初衷，到底是为了写出你心中的故事，还是为了这些长远的利益？金钱、虚名、权色……或许一开始还能够坚守本心，可时间久了呢？有多少人可以抵挡住俗物的诱惑，始终做好一个作者的本分？” 孙佑羡捧着咖啡杯抵在嘴唇上，双眼一动不动看着钟竞渝，眨巴，眨巴，再眨巴，他现在不敢开口不敢动，心脏因为钟竞渝刚才的一番话正在高速跳动着。 男神太帅了！ 不仅长得帅！还有思想、有见地、有远虑、有初心……有……总之男神就是上帝造物的杰作，什么美好光辉的东西都能在男神身上看到！ 说好要控制住的心，已经分分钟彻底沉沦在男神潇洒肆意的外表下和难得吐露的真知灼见里不可自拔，孙佑羡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 第二十五章 神级烦恼 被男神帅瞎的孙佑羡到底是没问出什么结果，钟竞渝对于大家计划的态度，也一直模棱两可。 《此路不通》的校订稿已经确认好给了郑朔，《下一出口》的创作进行得非常顺利，钟竞渝每天交稿都很自觉，孙佑羡蛋糕也做得越来越溜。 生活工作都很顺利的孙佑羡觉得自己有点儿闲，闲下来就忍不住又开始旁敲侧击，试图问出钟竞渝要不要参加大作家计划。 而被他问到第三十二遍的钟竞渝终于给出了一个准确的答复：不参加。 “为什么啊钟少？你觉得大作家计划不好吗？”孙佑羡的肩膀一下就垮下来了，自己认可的某样东西，却被自己重视的人否决了，这感觉很伤心。 钟竞渝摇摇头，把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向孙佑羡，莞尔道：“我只是，想试试别的事情。” 孙佑羡狐疑，顺着钟竞渝的示意，目光落到笔电上的页面，瞬间吃了一惊——显示器上的页面，是他熟到不能再熟的，笔落文学网的首页！ “钟钟钟钟少，你什么意思啊？”不打算做空降的驻站作家又去看网站的页面，难不成要匿名注册，当个网络写手？ “嗯，我确实这么想的。”一不小心又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孙佑羡，很快得到了钟竞渝肯定的答复，“而且我已经注册好了，你看。” 像是得到新礼物的孩子忍不住跟小伙伴炫耀一样，钟竞渝点开自己的作者后台展示给孙佑羡。 对笔落文学网各个平台全都烂熟于心的孙佑羡，一眼就看到了钟竞渝的笔名——洵侯。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他记得钟竞渝说过，名字里的“渝”字出自《诗经》，没想到他给自己取笔名，也用了同一首诗里的字。 “嗯，这样取笔名没问题吧？”钟竞渝转回电脑，把页面换成笔落男频首页，“其他人的笔名，好像都偏长，我的名字，会不会太简洁？” 钟竞渝的年纪虽然还被划分在小青年里，但他无论从生活方式还是兴趣爱好，都更接近离休老干部，自然地，对于现在年轻人熟知的网络事物，他很多都是一知半解。 “取笔名就是看你自己喜欢啦，没什么特别规定的。”比如他，奋战笔落多年的过程里，换过无数马甲，其中最长的一个笔名有九个字——再不签约就挂东南枝，当然，结局自然还是没签上约，他也没有真的去挂东南枝。 “那就好。”钟竞渝放心地点点头，继续自己在笔落上的探索之路，“现在网络真是发达了不少，我们那个时候，上网发点东西，有个博客已经很厉害了，现在居然有体系这么完善的小说网站，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钟竞渝一副沧海桑田的语气，听得孙佑羡脑门子上忍不住挂黑线。 钟少，虽然你是站在神坛上的大大，但你今年二十七不是七十二；虽然你把自己活得像个退休老干部，但你真不是啊，你只是不那么了解网络文化而已，不用真的把自己当成老古董好吗！ 专心研究着网站的钟竞渝这次一点都没有听到孙佑羡内心的呐喊，还直接不耻下问：“如果我要发小说，是要点这个【发布章节】吗？” “不是，要创建新文才能发布章节。”作为笔落文学网的“识途老马”，孙佑羡下意识就回答了钟竞渝的问题，答完才发现，自己似乎被钟竞渝带跑偏了，他明明是来问大作家计划的啊。 “钟少，你想写网文，可以参加大作家计划啊，空降笔落驻站也是一样的嘛，为什么非要重新注册一个新的笔名呢？”写网文的门槛虽然不高，但是真的能够崭露头角的也只是凤毛麟角，更多的人，可能连大门都摸不到，就已经败北而归，比如……他自己。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即使是匿名的网络小说平台，著名作家和无名写手得到的待遇也是截然不同的。“钟竞渝”三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比其他人高出许多的起点，而放着现成的知名度弃之不用，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小看了网络小说？ 钟竞渝停下对网站后台的研究，微微合上笔记本，侧过身看着孙佑羡，问他：“佑羡，如果我说，我下一本打算写言情小说，你怎么看？” “别闹了钟少，你写什么言……”话还没有说完，孙佑羡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钟竞渝为什么不能写言情小说？ 不出所料，收获卡壳孙佑羡一枚的钟竞渝没有变点生气的迹象，反而笑了一下，耐心地引导他：“你看，就像思维定式一样，提到我的名字，读者最先想到的小说类型，是科幻悬疑。如果有一天，我说，我要放弃这个题材，转而去写其他的东西，大家会怎么想？” 跟着钟竞渝的思路，孙佑羡几乎是下一秒就想到了可能出现的评价—— 啊？钟少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去写xx题材啊，继续写科幻悬疑不好吗？虽然你要改写的xx题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会支持你的嘤嘤嘤……by钟竞渝的死忠书迷 钟竞渝放弃最擅长领域，改写xx题材，是江郎才尽还是才华横溢？by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众媒体 由钟竞渝不再写科幻悬疑小说窥见行业未来十年风向。by所谓的业内砖家 “无论我写什么，写得怎么样，外界看到的东西，都是建立在‘钟竞渝写的’这个基础上。我的名字，是标签也是枷锁，它的光芒，正在掩盖住作品本身，我……不想要那样。”钟竞渝说得很慢，说到最后甚至有点落寞萧索的味道。 “钟……钟少……”孙佑羡很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钟竞渝，或者说几句鼓励加油的话换换气氛，可是为什么你们这些大神的烦恼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和我们这些普通人这么不一样，我想找句安慰的话都找不到啊掀桌！ 他酝酿了好久没有说出半句话，倒是沉默了一会儿的钟竞渝接着说：“这两年里，虽然我一直都在写密室大冒险系列，但我很清楚，这个系列之后，我可能……再也写不出科幻悬疑小说了。 我对宇宙星际的喜爱，支撑着我写小说到今天，然而热情总有耗尽的一天，到……我会不会连作家这两个字都配不上？” “不会的钟少。”孙佑羡急忙否定了他消极的想法，“你写出了这么多优秀的作品，你还拿过国际权威的奖项，怎么会连作家都称不上呢？” 孙佑羡皱紧眉头，表情严肃，就像正在捍卫自己珍宝的小豹子，而他的珍宝，就是钟竞渝。如果有人胆敢说出一句抹黑钟竞渝的话，他立马就能撸袖子上去干架，这一点，就连钟竞渝本人都不可以。 看着这样的孙佑羡，钟竞渝再一次感受到了救赎，他看向自己的眼里，有崇拜、有迷恋、有没来由的信任，而正是这样一双眼睛，每次注视着自己时，都让他找到继续下去的勇气。 钟竞渝放任自己的第一感觉，伸手落到孙佑羡的头顶上，然后顺着他光滑的头发，停在后脑勺上，微微用力，让毫无防备的孙佑羡一下就靠到自己身上。 仅一刹那，亲密接触，他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而他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比之暧昧，更多亲昵，比之甜蜜，稍逊心跳。 “我知道我一直很幸运，想写小说，得到家人的支持；完成了小说，得到郑叔的栽培，之后收获粉丝，得奖，出版……就算在低谷的时候，我……遇到了你…… 我想要延续这样的人生，作为一个优秀的作家，而不是只擅长写科幻悬疑的钟竞渝。应该被认可的，是我笔下创作出的作品，而不单单是我的名字。” 钟竞渝放开压在孙佑羡后脑上的手，等他坐直身体，才继续道：“佑羡，难道你不好奇吗？失去钟竞渝这个名字的我，不再写悬疑科幻小说的我，写出来的东西还会一样被人喜欢吗？” 男神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孙佑羡还能说什么？ 当然不能！ 所以，到最后，他不仅要鼓励男神在网络写手的道路上勇往直前，还要苦哈哈地打电话给郑朔解释报备。 幸好郑朔也是领教过钟竞渝“真性情”的人，对于他不愿加入大作家计划的决定，除了有些遗憾并没有多说什么，还叮嘱孙佑羡多给钟竞渝提点些网络写手的知识，遇上问题就找他解决。 挂掉电话的孙佑羡转头看向抱着电脑还在研究笔落文学网的钟竞渝，心里涌起没来由的不安。 这个早就站在神坛上的男人，突然决定走下神坛，选择和芸芸大众一起，在一条前途未卜的道路上竞争，于他而言，真的好吗？而他在这条路上，是否能够再次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重新走回神坛？ 成功了，是对他实力的再次证明，反之就…… 孙佑羡不敢想下去了，他相信，以钟竞渝的实力，即使是写网文，也一定能够登峰造极！ “佑羡，你来看，这个版块好有趣。”不等孙佑羡多想，钟竞渝一招手，就把他“召唤”过去了。 孙佑羡放下手机，并排和钟竞渝坐在沙发上，凑近去看他电脑上的页面。 这一看又忍不住吸一口凉气…… 第二十六章 征途 孙佑羡从来不知道，钟竞渝的探索能力居然这么强，第一天上笔落文学网，就能找到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小说同人版块！而且还是*向的！ 笔落文学网背靠博观传媒，可以说是现在最大的网络小说平台。除去发布原创小说的频道，还有许多提供给读者们交流的地方，其中，隶属于笔落旗下的“墨水池”就是读者们最爱聚集的论坛。 墨水池里百花齐放，随着腐风吹遍神州大地，*版块应运而生，在这个版块之下，还有一个被细化出来的小说同人版块。 钟竞渝招呼孙佑羡来看的就是这个版块，而在这个版里，第一个飘红的热门帖子，就是一篇名俊cp的同人文！ 孙佑羡略微松了口气，名俊cp而已，这没什么，他已经给钟竞渝科普过了，钟竞渝对此并不反感。 这么想着的孙佑羡淡定地看着钟竞渝把鼠标移动到帖子标题上，点击，打开，下拉页面，然后默默地开始看起主贴的内容。 开头一段是环境描写，文笔细腻，文风柔婉——黑夜，没有开灯的房间，拉开的窗帘，透进的月光。 随着作者的描述，镜头慢慢转移到卧室里的大床上，主角孟名和陆俊杰出现，赤|裸着上身的两人此刻正躺在床上…… 孙佑羡眼睛一辣，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哪个无良写手开的贴？一上来就开小黄车，有没有考虑过误踩进来的吃瓜路人的感受？ 他咽了两下口水，眼角余光偷偷去看钟竞渝的反应，见他正拖着下巴看得聚精会神，差点就要怀疑自己和他看的是同一个帖子。 难道开车只是前面一小部分，后面的情节其实很精彩？ 孙佑羡只能想到这么一条不是理由的理由，然后抱着研究学术的心态，再次把目光落到帖子上。 然而…… 嗯……孟名，别这样…… 啊……那里不可以…… 慢……慢一点……名……我不行了…… 这满屏和谐的嗯嗯啊啊是闹哪样？一共千把字的主题帖，三分之二内容都是和谐运动，真的没有问题吗？钟少你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小黄文是认真的吗？你确定你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吗？ 孙佑羡的眼睛虽然还是看着屏幕的，但脑子里的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直到钟竞渝滑动鼠标下拉页面，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考虑是不是阻止一下男神跨进新世界的脚步比较好。 “呵呵，现在的人真是……哈……脑洞可真大，是吧钟少？”孙佑羡生硬地强拉话题，企图把钟竞渝的注意力从帖子上转移。 “嗯，是啊，写得非常大胆。”钟竞渝滑动鼠标的速度很快，对主楼下面的内容都是匆匆掠过，不再细看。等到第一页的内容全都过了一遍，他也没有往后翻页，而是重新回到页面顶部，停留在了主贴上。 “这个作者……”钟竞渝的鼠标在发帖人的昵称上划了一圈，“文笔很不错，完全可以写自己的故事，为什么要写我的……小说同人？” 在了解名俊cp的时候，钟竞渝已经知道了*同人这项产物。然而知道归知道，亲眼见到的东西，和脑子里的概念总归会有些差距，更何况，他第一次见到名俊的同人文，一上来就是高能的小黄车，要让身为原作者的钟竞渝接受，还是需要用点时间消化的。 孙佑羡的眼神跟着钟竞渝的鼠标在作者昵称上转了一圈，等他意识到写这篇文的作者是谁之后，简直感觉被猪队友坑了一把。 名俊大旗滚滚扛——是的，没错，这个作者不是别人，就是孙佑羡认识的那位画风清奇的【滚滚菇凉】，而孙佑羡不知道的是，滚滚菇凉因为这篇名俊同人文，已经在名俊cp圈里荣升为元老级大大。 在心里默默吐槽完猪队友之后，孙佑羡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钟竞渝的问题：“写同人的作者，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的爱好，故事分享出来就是和同好一起乐呵乐呵，倒不是为了取得怎样的目的。” 钟竞渝受教地点点头，退出滚滚菇凉的帖子，回到上一级页面继续瞎看。 鼠标刚滑了两下，又愉快地点进了一个帖子：“佑羡你看，这里有个俊名cp的帖子。” 孙佑羡来不及阻止手快的男神，只能硬着头皮一起看帖，以便在男神看到什么三观崩坏的东西时，及时制止他。 幸好，这篇俊名cp文并没有像滚滚菇凉那样一上来就开小黄车，开篇是正常的大学开学，目测会是个校园文。 文章的段落很零散，每一层楼就贴几百字的更新，两人按着顺序看了好几楼才品出点情节发展，文风很唯美，是个以大学校园为背景的恋爱小清新故事。作者虽然贴了很多层楼的内容，但纵观整个第一页贴出来的总字数，可能还赶不上滚滚菇凉那楼的主帖。 同样地，第一个页面看到最底下之后，钟竞渝没有往后翻页，而是直接关掉了页面。 “只有角色名字一样，但是其他都和我的小说没什么关系，这样也能算同人？” 孙佑羡不奇怪钟竞渝会有这么一问，说实在的，这篇俊名校园同人……ooc得不是一点半点，要不是顶着俊名同人的标题，压根就看不到一星半点和原作人物相似的地方。 不过…… “嗯，这种也算，是背景架空的同人。”拜滚滚菇凉所赐，孙佑羡对于同人圈的知识还真了解不少，不然这个时候他估计会和钟竞渝一样抓瞎，“这篇文的角色……看起来可能都不太像啦，但是作者用的角色名字都是你的，所以也是同人。 同人作品……本来就是粉丝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想法而诞生出来的，这种和原作不太一样的，钟少你就当……就当是粉丝们用来自我满足的好了。” 对于孙佑羡的这种解释，钟竞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既然不介意自己小说的同人存在，也就不太关注……嗯……ooc的问题。 然而面对网文这个陌生的领域，钟竞渝还是有他在意的地方：“现在的读者，我是说，喜欢看网络小说的这些读者，他们……都喜欢看这种类型或者风格的小说吗？” “当然不是！”孙佑羡答得斩钉截铁，开玩笑，就算现在爱看*的腐女很多，但在泱泱读者当中，这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如果以偏概全让男神产生什么误会，那可就不好了，“钟少，你看的是小说同人版块，逛这里读者基本都是女孩子，只代表了一部分人的阅读喜好。” 说着，孙佑羡倾过身，以几乎半靠在钟竞渝身上的姿势，操作鼠标打开笔落文学网的原创小说综合频道，然后展示给钟竞渝：“这里的小说，才代表了现在大部分网文读者的口味。” 笔落的这个综合频道可以算是它的一个特色，这里不像其他一些小说网站那样，有明显的男频女频划分，而是根据小说的自然数据，进行综合展示，力求达到百家争鸣的效果。 由于这个频道的文都是根据自然数据排列的，所以能够出现在这个频道里的，是整个笔落文学网里，读者与口碑兼具的文，所以孙佑羡才会说，这里的文才算代表了当下网文读者的爱好倾向。 “你对这个网站很熟悉，你在这里看文？”钟竞渝接过孙佑羡还给他的鼠标，意识到孙佑羡对他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如果不是很了解这个网站的人，怎么可能答得那么轻松呢？ 孙佑羡干笑了两声，只能点头称是。过去几年里，他一门心思都想签上笔落，对笔落能不熟吗？ 不过他还实在不想在男神面前暴露自己混迹笔落多年，死活签不上约的悲催历史。当然了，除了求签约，他也确实在笔落看文，学习大神们如果写作，他的回答也不算在欺骗钟竞渝。 “你都，看哪些小说？”钟竞渝的阅读范围涉猎很广，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些网文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冲击。 这不仅是跨领域的差异带给他的新鲜感，还因为他在这里，明显地感受到了时代的变迁。 只有更长没有最长的文章标题、非常二次元的小说封面、各种没有见识过的小说分类……页面上所有的一切，带给钟竞渝强烈冲击的同时，也让他心底隐隐升起一股兴奋感。 这里对他来说，是一个不一样的领域，一个全新的平台，一个崭新的世界，他即将要在这里扬帆起航，用他最熟悉的技能，开启新的挑战，不论未来结果如何，他现在都前所未有地明确自己的目标——是的，他要写网文，他要，踏上这条征途。 孙佑羡看着钟竞渝眼底慢慢显露出的愉悦，心情也莫名跟着变好。探索着网文世界的男神似乎并没有被这眼花缭乱的页面吓住，反而很感兴趣的样子，这大概是个很不错的开端吧。 这么想着，孙佑羡决定认真地给钟竞渝安利几本好的小说，也让他get一下网文的正确画风。 “钟少你看这本。”他指着热门小说排行第一的一本书，示意钟竞渝点进去，“这篇文我是追连载追了快两年的，写主角穿越到一个战乱的大陆，辅佐年轻君主统一大陆的故事。作者文笔娴熟，文章很有底蕴，很好看的一部小说。” 孙佑羡推荐的功夫，钟竞渝已经看过小说的简介，并且很快开始看起了第一章。 一章几千字的内容，看起来其实很快，看完之后，钟竞渝不得不承认，能够占比排行榜第一的小说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虽然第一章并没有太多内容展开，但也可以窥见作者对节奏的把握和遣词造句的水平，尤其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抛出的悬疑点，十分勾人继续 “嗯，确实精彩。”钟竞渝给出诚心评价，顺便把小说收藏进自己的书架。 孙佑羡见自己第一次安利就这么成功，忍不住得意起来：“很好看对吧钟少，这个作者真的特别厉害啊，每次一章快要结束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生大转折，急得人心痒难耐，天天在下面催更。 不过你不用担心，小说已经完结了，你不用体会跟我一样想看看不到的心情。” 听着孙佑羡这样夸奖其他人写的小说，钟竞渝突然有些心塞，食指在鼠标上无意识地打圈圈，假装云淡风轻地问：“那……和我的小说相比，哪个更好？” 第二十七章 紧急事态 孙佑羡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他感觉自己有点儿幻听，刚才那个辣么傲娇的问题，真的是他家男神问的？ “钟少，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他没听清。 “我的小说，和这篇相比，哪个更好？”钟竞渝目不斜视重新又问了一遍，然而问完就发觉自己实在幼稚，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一定是因为上午咖啡曲奇吃多了的缘故，“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你问都问了，又让人当你什么都没说是闹哪样？你以为我是电脑吗？按了键就能删除干净！ “不，不一样的钟少！”孙佑羡目光炯炯地看着钟竞渝，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崇拜通过这双眼睛传达给他，“我……虽然也看其他的小说，好看的小说也会喜欢，但是……但是你的小说是不一样的。 我从高中开始看你的小说到现在，说情怀听起来可能有一点矫情，但伴随我整个青春的，真的就是你写的小说，就算现在有很多很好很精彩的小说，但……但是，钟竞渝的小说，在我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孙佑羡说完，发觉自己居然紧张得在大喘气，只是说出对小说的喜欢而已，怎么搞得跟表白似的，小心脏跳得像在打鼓一样是做什么？现在都方成这幅德行，哪天表白的时候难道要直接晕过去吗？ 咦？表白？这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奇怪东西？ “佑羡……”此时钟竞渝的理智已经上线，自然不会真的在意哪个比较好的问题，反而惊喜于听到孙佑羡“真情告白”，虽然对象是他写的小说，但是身为原作者，与有荣焉！ 现在的他，不仅心里一腔感动，还有无法抑制的躁动…… 让他心动人就在眼前，对方正用透亮清澈的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他的身后，是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的阳光，淡金的，明媚的。 气氛正好！ 时机正好！ 人也正好！ 不如表白！ “佑羡……” 钟竞渝才说了两个字，他的手机就欢快地响了起来。 悠扬的钢琴曲这个时候听起来格外刺耳，像冬日里的一盆冰水兜头盖脸浇下来，把钟竞渝一身热情全都灭成了一缕小青烟。 无奈地闭了闭眼，接起电话，钟竞渝决定等会儿把对方拉进黑名单三分钟。 而在钟竞渝起身到一边接电话的时候，孙佑羡抓起自己的手机，找到滚滚菇凉的联系方式就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佐慕佑羡：研究生在读的滚滚菇凉，你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写什么小黄文？开什么小黄车？你不知道现在倡导社会主义和谐新世界吗？信不信jc蜀黍请你去喝咖啡？ 不务正业的滚滚菇凉几乎秒回，发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过来。 滚滚菇凉：小羡羡你闹哪样？内分泌失调了还是欲求不满了？ 佐慕佑羡：快去把你墨水池里的小黄文删掉，免得被小盆友看到，玷污小盆友们纯洁的心灵。 滚滚菇凉：少忽悠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墨水池的分级制度，小朋友才不会看到我发在同人版的文呢。 孙佑羡语塞，敌人太狡猾，正义的理论知识已经不足以让敌人回头是岸，必须使用其他方法。 正当他酝酿着要怎么规劝滚滚菇凉去□□的时候，滚滚菇凉一连甩过来好几条消息。 滚滚菇凉：小羡羡你怎么知道我在墨水池有文？ 滚滚菇凉：我在墨水池统共可就写了一篇文，而且发在小众版块，可不是刚巧、不小心或者无意间可以看到的。 滚滚菇凉：小羡羡你在逛墨水池的小说同人版块，而且还是*区里的。 滚滚菇凉：说！你怎么会逛到那里去的？你是不是终于觉醒了自己的血统，准备加入我们狼血大军了？ 孙佑羡打字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怎么也落不下去，敌人实（脸）力（皮）太（太）强（厚），他的级别不够，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败局。 退出聊天界面的孙佑羡收好手机，催眠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好打完电话的钟竞渝回来了，他换个舒服的坐姿，把靠在身后的抱枕拉进怀里，问道：“钟少，你刚才打算跟我说什么？” 钟竞渝的拿电脑的动作一僵，大喘一口气，面色如常地答道：“忘了。”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一旦错过就怎么也无法找回那一刻的情绪，自然也就说不出刚才想要说的话了。 非常心塞的钟男神竞渝决定让土博士在黑名单里多呆三分钟。 而没有挑对时间打来电话的土博士，除了通知钟竞渝录制访谈节目的时间，还有一个新的想法要和他沟通——为了让观众们更多地了解钟竞渝这位低调男神，他想到钟竞渝的家里录制访谈，特地打电话来征询钟竞渝的意见。 钟竞渝会上《今天你吐槽了吗》的预告一出来，土博士和吐槽官博下面就被粉丝给侵占了。土博士为了让节目的爆点更多，也为了给粉丝们多谋取点福利，于是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钟竞渝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果断拒绝了。上访谈对他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让步，再到家里进行拍摄，实在太过超越他的底线。 被拒的土博士倒也没有生气，私人领域被拍摄曝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事情，但是好不容易得到钟竞渝屏幕“处女秀”的机会，如果还是和往期一样的问答访谈就显得太过乏味。 于是两人在电话里商量来商量去，商量到最后，居然变成钟竞渝带着招财进宝一起上节目。 对此，孙佑羡表示，我等凡人理解不了你们两位大大的思路，好好的人物访谈带着俩宠物上去，难道你们准备拍成萌宠纪实吗？ 录制当天，钟竞渝牵猫拽狗，带上孙佑羡一起来到土博士的工作室。 节目还没开始录，男神的高颜值已经秒杀工作室一众女员工，一个个看他的眼里都冒绿光，偷拍了男神多少照片孙佑羡都不想提了；而等到正式录制，招财进宝两只萌宠竟然意外上镜，不仅能准确找到镜头，还能完美地占据最抢镜的位置，一猫一狗，把土博士和钟竞渝两个大活人华丽碾压。 等到节目播出那天，高冷的招财和呆萌的进宝圈粉无数，钟竞渝的粉丝一个小时之内涨了好几倍；而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出真颜的神级作者也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太帅了！帅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个写书的！ 为了上镜而画上的淡妆，使得钟竞渝本身就很出色的五官趋近完美；一直坚持锻炼的身材骨肉匀称，体态健美；加上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和搭配得体的衣装，完全不输时下一些娱乐圈里的小鲜肉。 颜值和才华并存，身高和身材傲人，还有两只萌宠加分，这样的男神，怎么可能不圈起一大票迷妹？ 于是，钟竞渝参与的这期《今天你吐槽了吗》创下了土博士制作节目以来的最高播放量；钟竞渝本人的微博粉丝数量，日以继夜不停增长；视频上的弹幕一层盖过一层，全都是对男神的表白。 最显著的差别就在钟竞渝参加的三个在线访谈上，微博访谈和墨水池的读者互动都是在节目播出之前参与的，反响不温不火，只能说在预计范围内。 最后一个视频网站的微访谈就不一样了，被安排在节目播出以后参与的这个活动，不管是书迷粉还、颜值粉还是路人粉，全都跑到网站围观了这个节目，差点把视频网站的服务器给挤瘫了。 沉寂两年之后，原地复活的钟竞渝，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方式，变成了新一代的网络男神。 孙佑羡看着钟竞渝再次登上微博热门话题，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就好像自家地里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优质大白菜，正在被全村的村民围观品评，其中还有一大波不怀好意想要偷菜的“不法分子”，你说他的心情还能美丽起来吗？ 心情不好的孙佑羡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干劲儿，提不起干劲儿就代表他挖掘新点心的情绪没有了，挖掘新点心的情绪没有了就代表他压根不做甜品了，最终的结果当然就导致钟竞渝连着三天没有吃上一口孙佑羡烤的任何东西。 面色凝重的钟竞渝搬着笔记本电脑坐在餐桌边假装查资料，实际上是拿着根本没有开机的电脑打掩护，暗中偷偷观察孙佑羡。 孙佑羡不做甜品这件事情，在钟竞渝这里，可以划入s级别的紧急事态。 一天不做，一个s；两天不做，两个s；三天不做，sss……三个s……事态已经严重到了钟竞渝必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首先全力解除警报的时刻。 孙佑羡在招财进宝的饭盆里添上清水，然后摸了招财的头，挠了进宝的下巴，露出一个傻笑——很好，这很正常。 孙佑羡在柜子里拿出茶叶罐子，煮上热水，准备给自己泡茶——很好，这也很正常。 孙佑羡靠在料理台边，拿出手机开始看，单手拿着手机，拇指滑动很快，似乎是在刷微博？紧接着，孙佑羡一脸郁卒地收起手机，垂头丧气地守着水壶等水开。 bingo！ 问题终于找到了，让孙佑羡情绪不振的，难道就是微博？ 第二十八章 解除警报 钟竞渝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查看，自己最新一条微博是转发视频网站微访谈的预告，微博内容除了“转发微博”四个字之外，半个多余的标点都没有。 看完自己的微博又去看孙佑羡的，最新的一条是转发他上面那条，没有文字，配了一个欢快拍手的小表情。 往前看几条也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简单地转发了自己最近的几条宣传微博。 这下钟竞渝纳闷了：难道他猜错了？孙佑羡看的不是微博，让他唉声叹气的不是微博而是其他的事情？ 心里藏不住事情的钟竞渝，憋了大半天之后，终于还是选择当面找孙佑羡问清楚。 “佑羡。”他悠悠叫了一声，把人从出神状态里唤回来，提醒他道，“水开了。” 回神的孙佑羡看一眼冒着烟气的水壶，眨了两下眼，还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倒水泡茶，此时又听钟竞渝说道：“我也要茶。” 抬头看向坐在餐桌边的钟竞渝，孙佑羡点点头，没有多话，拉开柜门拿杯子找茶叶，泡好茶给钟竞渝端过去。 “钟少，茶，小心烫。”正想转身回厨房的孙佑羡被钟竞渝一把拉住，示意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等到孙佑羡听话地落座，钟竞渝合上拿来打掩护的电脑，自己起身去厨房把孙佑羡的茶端到他的面前，然后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上，非常肯定地说道：“佑羡，你，不开心。” “没有啊，我怎么会……”面对钟竞渝关切的眼神，孙佑羡实在说不下去了，眼睛心虚地瞟到别的地方，就是不敢往钟竞渝的方向看。 “为什么不开心？”钟竞渝停顿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语句，继续道，“我想让你开心起来，你要一直高高兴兴地才对。” 孙佑羡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热乎得不得了，乱飘的眼神终于回到钟竞渝身上，感动得都快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男神你这么暖你自己知道吗？你老这样对我，我会一辈子当你脑残粉的你造吗？男神我好想跟你表白，我要爱你一万年啊啊啊啊啊！ 钟竞渝虽然听不到孙佑羡内心对他怎么爱也爱不完的表白，但他能看到对方明显恢复了神采的双眼，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佑羡，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听。” 话音刚落，孙佑羡的眼神又四处乱瞟起来，他能告诉钟竞渝，是因为你被网上的路人甲乙丙表白太多，所以我不开心了吗？ 当然不能啊！ 所以孙佑羡只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企图用自己拙劣的撒谎技能转移话题。 然而他忘了，他的这个技能在钟竞渝面前就是个战五渣，高他好几个段位的男神根本就不可能中招：“佑羡……” “好了好了，我说实话。”钟竞渝才叫了他名字一声，孙佑羡就缴械投降了，一边小眼神闪闪躲躲地观察钟竞渝的反应，一边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你……最近涨了很多粉丝，好多人，连你的书都没有看过，就拼命地说……说……喜欢你什么的，简直……莫名其妙……” 钟竞渝安静地等着孙佑羡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把心里的郁闷说出来，注视着他的眼里带着淡淡的鼓励。 而孙佑羡好像真的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吐槽得越来越顺：“不就是……看了你的访谈，觉得你很帅，所以就喜欢你的长相嘛，你是作家又不是明星，被人喜欢长相算怎么回事啊？ 真正喜欢你的粉丝，是因为你写的小说，可不是因为你长得帅不帅！今天觉得你好看就做你的粉丝，明天觉得哪个小鲜肉顺眼就变成别人的粉丝，这种墙头草粉丝的表白，真是又虚伪又廉价！” 看着孙佑羡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钟竞渝也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低下头，偷偷笑了一下，收敛好笑意，才抬起头问他：“所以，你不开心，是因为我涨了粉丝？” “当然不是！”孙佑羡毫不犹豫反驳。 “嗯……那是因为粉丝说喜欢我？” “当……当然……不是！”孙佑羡继续反驳，不过底气有点儿不足。 “所以……你不开心，其实是因为你在吃醋？” “绝……绝对没有！”虽然钟竞渝无意间可能说中了事实，但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孙佑羡怎么可能承认呢？必须嘴硬到底！“钟……钟少，你别闹！” 钟竞渝向孙佑羡的脑袋伸出“魔爪”，难得孩子气地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鸟窝，然后看着孙佑羡无奈又容忍自己的表情，心里异常地满足。 “佑羡。”他收回自己胡来的左手，嗓音柔和地说道，“我之前说过，写作有时候是一条很孤独的路，其实反过来也一样，书迷喜欢一个作者，也是一件孤独的事情。 这份喜欢，对于那个作者来说，只是很多喜欢里的一份，这个作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书迷那么喜欢着他。 所以，这些粉丝对我，是怎样的喜欢，或者有没有说出这份喜欢，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 可能你会觉得我的话太过无情，但也正像你说的那样，今天她们会因为我的长相而喜欢我，明天也可能因为其他人的帅气而离开我，既然如此，对于这样的粉丝，我又何必真的在意？ 我……不是一个擅长和粉丝交流的作者，但是我真正的粉丝有哪些，我的心里一直很清楚。” 说着，钟竞渝右手握拳，轻轻锤了自己左胸两下。 孙佑羡因为这一番话茅塞顿开，也明白自己的想法是钻了牛角尖。钟竞渝可不是没有阅历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被粉丝几句“男神我爱你”就蒙蔽了心神？自己这几天的心塞简直庸人自扰。 想通这一点的孙佑羡终于露出了一贯的元气笑容，对钟竞渝的溢美之词也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男神你说得太好了，我要爱你一万年！” 钟竞渝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表……表白什么的，居……居然不分场合气氛就说出了口，孙佑羡真是……太不矜持了！ 不行！ 身为对方的男神，他绝对不能输了！ 于是，钟竞渝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顺势想把自己的表白也说出口。 然而还没等他张嘴，孙佑羡“刷”一下站起身，双手撑在餐桌上，两眼冒光地看着他，问：“钟少，你想不想吃芝士蛋挞？” “想。”被打断告白的钟吃货竞渝条件反射就回答了问题。 收到答案的孙佑羡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进了厨房，摩拳擦掌开始做蛋挞。 而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钟竞渝，有点心塞地扶了下额头。 算了，虽然表白不成，但至少等会儿有芝士蛋挞吃了，外边酥脆，香气四溢的芝士蛋挞，好久没吃到了。 解除了sss级警报的钟竞渝心情很好，一边想着芝士蛋挞，一边抱起笔记本电脑回到书房，打开，启动浏览器，找到收藏在书签栏里的网页，点击。 网页很快跳转到滚滚菇凉发在墨水池的名俊同人文。 钟竞渝登录自己新注册的马甲，然后到帖子底下留言：催更。 言简意赅，高贵冷艳。 关掉网页，建一个新的文档，钟竞渝开始创作自己的第一篇网文。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钟竞渝就想要写一篇武侠文，都说每个男人的心里有一个武侠梦，钟竞渝也不例外。 然而那个时候，他的《异乡人》刚刚得奖，正是他被外界吹捧成国内悬疑科幻第一人的时候，贸然改写武侠小说，面对的压力会很大。 郑朔也劝他暂缓这个计划，于是转而写了迷系列，之后经历了许多事情，他的武侠小说计划就这么被一直耽搁了。 现在刚好有这么个机会，一个全新的笔名和平台，钟竞渝毫无犹豫地决定用来完成自己的梦想，开启他的武侠小说时代。 就在钟竞渝文思泉涌、下笔如神的时候，《此路不通》终于开售。 鉴于钟竞渝最近在网络上的热度非常高，《此路不通》的销量一路上涨，不仅在上架一周后就达成了郑朔预计的销量，更有供不应求的趋势，喜得郑朔赶紧向公司递交了加印申请。 而等了两年的书迷们在看完《此路不通》的结局以后，果然和孙佑羡预料一样，哭天抢地，哀嚎一片。 其中嚎得最大声的，似乎就是网上那些站名俊或者俊名的姑娘们。 作为这些姑娘们的代表人物，滚滚菇凉在看完结局之后，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滚滚菇凉：我要给钟少寄刀片，钟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家小俊俊？ 名俊大旗我来扛：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孟名你个渣攻居然对陆俊杰下杀手！ 名俊大旗滚滚扛：啊啊啊啊啊啊……我家小俊俊就这样被发了便当，太虐了！虐成狗了啊！我要去厕所哭一哭！没有心情码字！没有更新！名俊怎么可以be啊啊啊啊啊啊！ 早就已经提前受过打击的孙佑羡此时特别地淡定，一边刷着微博看网上不断涌出来的新吐槽，一边整理钟竞渝新码出来的《下一出口》。 陆俊杰没有死，《下一出口》第一章结尾的地方你们就会知道了，不过等你们知道应该也是明年的事情了，摊手，呵呵。 嗯……其实这种#宝宝知道，但宝宝就是不说#的心情……还是很暗爽的。 每天都非常暗爽的孙佑羡把一腔热情全都投入进了做蛋糕当中，一天做三个，似乎要把之前因为心情不好而拉下的蛋糕全都补回来，吃得钟竞渝差点飙血糖。 第二十九章 拔凉拔凉 问：比进入人生低谷更糟糕的是什么？ 答：再次进入人生低谷。 钟竞渝的书卖得很好，钟竞渝的新文写得很顺利，钟竞渝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孙佑羡的助理工作很顺利，孙佑羡做蛋糕的手艺越来越好，孙佑羡因为每天都能看到男神而满足，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完美，无波无澜，平淡温馨。 对于一个小甜文来说，发展到这个阶段，似乎已经可以打上完结的标签，然而事情如果真的这么一帆风顺，那作者在前面埋的伏笔就全白埋了。 正如开头的问答那样，让原本应该平和的生活变得不和谐的，就是钟竞渝的“新事业”。 承载了钟竞渝梦想的武侠小说《江湖侠行录》已经在网上连载将近一个月，为了适应网文的节奏，钟竞渝每天固定发布至少五千字，更新至今已经超过十万字，却没有收获到理想中的效果。 没有编辑主动找他签约；自己提交的签约申请被无情驳回；读者收藏个位数；读者留言个位数；章节点击个位数；一天如此，两天如此，接连一个月都是如此。 刚开始，钟竞渝还能从容地安慰自己，故事没有展开，所以不能吸引读者，数据冷一点是正常的；但如今已经十多万字了，文章没有半点变热的趋势，反而快要跌到冰点，饶是钟竞渝再怎么自我安慰，说他心里没有半点着急上火，那……还真有点儿假。 作为一个一直被读者追捧的热门作家，骤然受到这样的待遇，怎么能不感到落差？ 已经能够熟练操作后台的钟竞渝，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数据，和三个小时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的数字，让他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拔凉拔凉”的感觉。 关掉网页打开文档，钟竞渝打了删，删了打，原本已经有好几千字的文档，最终被他直接拖进了垃圾箱。 他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自己的文字，也从来没有这么质疑过自己的故事，即使是在两年的低迷期里，他码字效率极低，也从未否定过自己笔下创造出的世界。 而如今摆在眼前的情况，实在让他不得不怀疑，究竟是他写的故事不再有吸引力了，还是除了悬疑科幻以外，他真的写不好其他题材？ 钟竞渝在书房里焦躁不安，同一屋檐下，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孙佑羡比他还着急。 男神发新文，他当然是最忠实的读者，一更新就看，每章必留言，即使男神似乎已经猜出文下蹦跶最欢的读者就是他，也阻挡不了孙佑羡支持男神的脚步！ 可是男神已经两天没有更新了！整整两天！四十八小时！两千八百八十分钟！ 前天提起的时候，钟竞渝说有点卡文；昨天问起的时候，钟竞渝说在修文；今天……说实在的，孙佑羡已经不敢问了，看看两天前更新的章节，到现在仍旧只有一个点击，而且这一个点击吧，孙佑羡不用猜也知道，就是他点的。 他都能知道的事情，钟竞渝心里能不清楚？ 冷成这样他还去催更，要么他变成男神坚持下去的动力；要么他变成压垮男神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看钟竞渝最近的表现，孙佑羡觉得他变成稻草的可能性比较大。 孙·很可能变成稻草·佑羡又刷新了一遍页面，本来只有个位数的收藏，“卜笃”又掉了一个，震得他心肝儿颤。 颤着小心脏的孙佑羡关掉页面，看了眼书房的门板，皱起眉头——钟竞渝最近的状态让他很担忧。 《江湖侠行录》开始连载后，钟竞渝也没有停下《下一出口》的创作，两文双开的情况下，钟竞渝每篇每天五千字，《下一出口》完成后会发送到邮箱让孙佑羡整理，《江湖侠行录》则会由他自己更新。 然而就在《江湖侠行录》连载两周后，钟竞渝骤然停下了《下一出口》的创作，说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江湖侠行录》上。 对此，孙佑羡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双开本来就很考验作者的能力，何况还是两篇题材完全不同的小说，分散精力很可能对于两篇文都不是好的选择，暂停一篇而把精力集中到另一篇文上就是及时止损。 而且……孙佑羡心里也明白，《江湖侠行录》的反响和数据日渐滑坡，钟竞渝想要把精力全都集中在这篇文上，也是希望可以改变这样的局面。 可惜的是，钟竞渝的改变并没有给《江湖侠行录》带来任何起色，不仅如此，没有关注度的小说还让他变得更加沉默，容易走神，不再逗弄宠物，往往在书房一关就是一天。 这副模样……和孙佑羡刚来家里时的“犀利版”钟竞渝越来越像，孙佑羡“急”在心口难开，他好不容易让男神脱胎换骨，重新振作，可不想就这么一朝回到解|放前…… 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在网上找了半天教程的孙佑羡，决定做一个水果派来救场。 美味的甜品能够让人心情愉悦，水果的芬芳能够舒缓人的情绪，两者合二为一，希望能够让钟竞渝变得精神起来！ 在厨房专心鼓捣完水果派，分成完美的六等份，加上手工调制的焦糖玛奇朵，孙佑羡端着托盘敲响书房的门，在获得进门允许之后，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笑着推开了书房的门。 “钟少，我刚做了个水果派，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正对着电脑发呆的钟竞渝，听到水果派三个字，眼神一下落到孙佑羡……手里的托盘上。 看着诱人的水果派被摆到自己面前，清新的香气窜进鼻子里，让钟竞渝焦躁不安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拿起叉子挖下一块送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口感布满味蕾，连带着心情也因为它的美味而变得快乐。 “好吃。”钟竞渝发出由衷的赞美，继而毫不客气地挖下第二口。 孙佑羡的心稍稍宽慰了一点，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假装自己只是顺便来催个稿而已：“钟少，你的网文好像两天没有更新了吧，是不是写完忘发了啊？你第一次写网文，还不太习惯边写边更这种形式吧？” 钟竞渝吃着水果派的动作一僵，咀嚼的速度渐渐变慢，握在手上的叉子放到盛着水果派的瓷盘里，眼眸下垂，眼神放空。 孙佑羡在心里暗呼糟糕，看钟竞渝这反应，自己这一问，八成戳中了他的“伤口”。 然而事实早已摆在那里，不是他不闻不问就会出现变化的，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钟竞渝真的再次走进死胡同里，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钟少，你要是会忘记更新，要不我帮你更吧。 我是你的助理啊，这些本来就算是我的工作，你还和之前一样，每天写出来的东西发邮箱里，我整理完了就替你发出来，这样就不会漏更了，你觉得怎么样？” “佑羡。”孙佑羡提着胆子等了半天，等来钟竞渝幽幽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才说，“你觉得《江湖侠行录》怎么样？我要听实话，不是你每章下面说的那些……‘大大写得真看’的留言，我要听……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来了！ 孙佑羡咽了一下口水，毫不介意自己的马甲早就曝光的事情，反而很高兴钟竞渝愿意和他谈论《江湖侠行录》的现况。 “钟少，《江湖侠行录》很好看，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并没有骗你。”虽然留言的时候有一丢丢卖萌和夸大的成分，但是并不影响他对《江湖侠行录》的认可和称赞。 钟竞渝的《江湖侠行录》讲述的是男主角蓝思明赴约去见女主角谢碧晴，而女主角却没有按时出现，在相约之地等待三天之后，蓝思明惊闻谢碧晴犯下江湖大案的消息。 不敢相信的蓝思明为了查清真相，踏上了寻找谢碧晴的道路，在找寻的过程中，却又惊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陈年旧案当中。 这篇文的题材虽然换成了武侠，但故事主线依旧带有钟竞渝擅长的悬疑因素在内，文章的风格较之之前的小说，多了几分肆意洒脱，配上这个题材，却显得恰到好处。 钟竞渝的文笔老练，对故事的掌控力很强，每一个情节都布局得恰到好处，虽然开篇的时候因为需要交代一些背景和设定，显得略微平淡，但是五万字以后，剧情高|潮迭起，线索环环相扣，打斗大开大合，看得过瘾无比，直叹更新太少。 当孙佑羡如数家珍一样说出小说里某个情节或者让他印象深刻的地方后，钟竞渝相信，孙佑羡对新文的认可，并没有因为他的粉丝滤镜而产生影响。 被“冻人”的数据冷了好久的钟竞渝，终于感受到了丝丝温暖，也终于对自己的文章捡回了一点信心。 “可是……没有人看，觉得好看的，只有你，一个人。”无论孙佑羡的认可多真挚，也无论他的赞美多虔诚，一个人的声音，和无数人的漠视相比，总会显得势单力孤。 孙佑羡哑然了，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这么精彩的小说为什么没有人看？要文笔有文笔，要情节有情节，简直甩了某些网文好几条街。 可是连那些被甩的文都有好几百、好几千的收藏和评论，怎么钟竞渝的小说就越变越冷了呢？ 现在的读者真是太浮躁了！一点耐心都没有怎么能看到好的小说呢？ 粉丝滤镜开到最大的孙佑羡把问题全都推到了不识货的读者身上，他才不会承认男神的文……开头……好像、可能、也许……好吧，是真的不太吸引人…… 第三十章 套路 一直在网文这条路上扑街的孙佑羡，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胜利的曙光，但是他战斗经验丰富啊，各种教程贴、分享帖、指导帖……没看过一百也有八十，实践不太行，但理论储备绝对一套一套的。 而以他所知的理论来说，钟竞渝的文多半输在了慢热上。 现在的人看网文，是为了消遣，为了娱乐，为了打发时间，看文的人，多数是希望能够看到让自己心情愉快又不会太费精力的东西，一篇文的前三章，可以说是一个关键的节点，一个读者是不是会追你的文，基本就在这三章里做出决定。 钟竞渝的文好是好，但是慢热，“黄金三章”的内容里，很多篇幅都被用来交代设定和背景，还有对人物的刻画等等，如果这是一本实体小说，很可能这些会成为让读者看完整本小说后，再三回味的部分，然而这是一篇网文，一篇正在连载中的网文。 现在的网文市场，题材、风格、内容、文笔……相似或者接近的文章千千万，没有一个读者会因为放弃一篇刚刚开始连载，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的文而可惜，更甚者，如果在“黄金三章”里，读者没有找到看下去的理由，可能在心里默默嫌弃了一遍无聊之后，就果断关面去寻找下一篇文了。 这种淘文的方式或许会让人觉得浮躁，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则，想要在圈子里立足，就必须要懂得它的规则。 而网文的规则，就是要在标题文案和前三章里吸引住读者，不然等待着作者的基本只剩下四个字——前途未卜。 这条规则尤其适用于新人写手，而钟竞渝恰好就在这个行列里面。 孙佑羡明白这条道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让钟竞渝也和他一样明白，尤其他还只是个纸上谈兵的理论家，没有半点成功的实例能够作为样品展示。 想了想，孙佑羡决定还是拿别人的文章抛砖引玉，希望钟竞渝能和他“心有灵犀”一把：“钟少，那天我推荐你的小说，后来看了吗？” “嗯，看了，看到一半了。”钟竞渝点点头，手指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道，“这是一本给我感觉非常不同的小说，它的题材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背景设定偏向于西方世界，然而文中的政治体系偏向于东方国家，这种混搭我是第一次看到，非常有趣。” “是吧，挺有意思的吧，不过这种设定网文里其实还挺常见的，你看多了就知道了。回头我再给你推荐另一本，我跟你说啊，那本的架空背景才有意思呢……”孙佑羡毫不自知被钟竞渝带跑了话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原本该说什么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扇向自己总也管不住的破嘴。 假装咳了两声，把话题打住，孙佑羡又硬生生绕回到之前的那本小说上：“那个……钟少，你看那本小说的时候，就没看出点儿别的东西？比……比如它的结构布局之类的？” “你……想说什么？”孙佑羡每次要跟他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基本都这样，先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绕着绕着说到他身上，钟竞渝早就掌握了他的套路，一眼看穿了他的小伎俩，“是不是和我的小说有关？” 钟竞渝的直接绝对是孙佑羡最爱的优点没有之一，他自己就是个藏不住事的脾气，心里想什么恨不得都说出来，钟竞渝这直来直往的性格，简直太合他的胃口。 “钟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看你小说的人越来越少？” 钟竞渝抿了下唇，手肘撑在书桌上，双手交握抵住鼻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孙佑羡，答道：“这是我第一次写武侠题材的小说，我……怀疑过，我可能……不太适合写这个题材。武侠小说重打斗，还要侠骨柔情，快意江湖，这些都是我第一次尝试的东西。” 言下之意，是把没有人看文的原因，全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孙佑羡用力摇头，非常坚决地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并不是这样的钟少，你要知道，很多文笔没有你好，情节没有你巧妙，甚至更新都没有你勤快的网文，一样圈住了不少读者。 你的读者少，和你擅不擅长这个题材并没有关系，而是……而是……你没有学会网文的节奏。” 钟竞渝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孙佑羡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孙佑羡见他没有对自己提出的意见反感，放开了胆子，开始滔滔不绝：“一篇网文想要留住读者，开篇的时候节奏一定不能慢！会看网文的这些读者，可以说，都是‘心急’的人，他们没有太多耐心等待你慢慢布局，看你的情节缓缓展开，他们想要在最快的时间里，看到最精彩的让他们过瘾的东西。 你的《江湖侠行录》是真的好看的，但是它的开头，相对于网文来说，实在有些慢了，依照网文读者的耐心来说，看过三章之后还没有找到让他们觉得精彩的部分，基本上……大家都会弃文的。” 网文里不是不可以写渐入佳境式的文章，但至少，这种方式并不适合一个新人。 钟竞渝一边听着孙佑羡的话，一边在思考他的前三章都写了什么。 作为网文圈的小新人，任何建议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学习，而他也热衷于这样学习新鲜的事物。他曾因自己的迷茫而错失了两年时间，现在，他不仅要填补这两年的空白，更要为自己的人生找到新的方向。 琢磨了一会儿孙佑羡的话，隐约明白自己问题所在的钟竞渝，立马点开《江湖侠行录》的页面，然后再打开孙佑羡推荐给他的小说，针对两篇文章的前三章做对比。 一看之下，确实感觉到了差异。 热门小说一上来就给人一种急迫感，主角在穿越到异世界之后，马上被卷进了战场上，生死堪忧。 钟竞渝回想自己看文时的感觉，确实因为担心着主角的性命而非常急切地想看到下面的进展。 再看回他自己的小说，开篇是说蓝思明准备去赴谢碧晴的约，期间穿插交代了蓝思明所在的门派轩辕门，以及为何会与谢碧晴有这样的约定。 中规中矩的一个开头，没有特别勾人的地方，耐心好一些的读者或许会多看两章，遇上耐心不好的，估计就直接弃文了。 再想想他看到一半的热门小说，让人紧张的开头之后，文章并没有一直保持急迫的节奏，等到主角确认自己性命无忧之后，作者慢慢展开篇幅，介绍主角穿越到的异世界，让读者了解背景和设定，而这个时候，读者已经进入到故事的氛围当中，不会轻易弃文，反而会跟着作者的思路，越来越深入到故事当中。 钟竞渝点回自己小说的页面，看向长长一串的目录，突然自嘲一笑。 学海无边，书囊无底。古人诚不欺我。 网文虽然也是小说，但和钟竞渝所知的小说却有很大的不同，他仅凭着一腔热血和对自己的自信，贸贸然闯入了这个世界，会有一篇冷到掉渣的文，简直太正常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佑羡。”钟竞渝关掉所有的网页，又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水果派上，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 食物依旧可口，心情比之刚才，轻松更多，笼罩在头顶许多天的阴霾好像一下子全都散开了，让他又找回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而为他拨云见日的那个人…… 钟竞渝咽下嘴里的东西，突然歪着头对孙佑羡露出了一个微笑。 而蓦然“拾取”系统掉落福利——男神微笑一枚的孙佑羡，捂着自己的小心肝表示，男神的笑容杀伤力太大，他会把持不住的啊：“钟……钟少，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那……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必须喜欢！就算男神对他吹胡子瞪眼，他也一样喜欢得不要不要地。 “喜……喜……喜……”“喜”了半天就是说不出那个“欢”字的孙佑羡，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这张破嘴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佑羡，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啊？男神有话要对他说唉，会说什么呢？是还想要块水果派呢还是要自己给他的小说写个长评？或者……会不会是……表……表白什……什么的呢？ 做着白日梦的孙佑羡一下子紧张起来，看着钟竞渝的眼里充满了迷恋：“钟……钟少，你要说……什么？” 钟竞渝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摆正了侧着的脑袋，却没有收起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他微微倾身，让自己更加靠近孙佑羡一些，然后看着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睛，柔声道：“给我的文提意见吧，不管什么时间，不管什么情况，只要你觉得有问题，都告诉我吧。” 小心肝提到嗓子口的孙佑羡听到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升起点淡淡的小失落，随即又高兴起来——男神让他提意见，那是信任他啊，而且男神这么说，表示他恢复了元气，会继续码字的。 这不就是他想到得到的结果吗？ 嗯……虽然刚才真的有那么一刹那，气氛正好到让他觉得钟竞渝可能说出些什么，或者他自己那张管不住的嘴可能不小心说出些什么，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笑着用力点头的孙佑羡，给了钟竞渝一个加油鼓劲的姿势后，端着空掉的瓷盘离开了书房。 他的身后，眉眼带笑的钟竞渝回味着他刚才一瞬间失落的小表情，心里盈满了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得意。 他看出来了，他当然看出了孙佑羡的期待，他甚至很清楚，如果刚才说出对方期待的话，他也会收获让他满意的回答。 但是他并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说他迂腐固执也好，在他的新事业没有稳定下来之前，对他来说都不算“好的”时机，他想把更好的自己展示在心上人的面前，而不是让对方为自己担忧。 嗯，没错，作为新一代的网络男神，钟竞渝时尚又帅气的外表下，就是这么一颗古板又爱吃甜品的心。 31.第三十一章 安利小能手 虽然成功阻止了钟竞渝变回犀利版男神，但孙佑羡很清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联系到郑朔，简单给他说了一下钟竞渝《江湖侠行录》的情况，发了链接给过去，希望他能给出点意见供钟竞渝参考。 虽然《江湖侠行录》不会由郑朔负责出版，但是孙佑羡看得出来，郑朔对待钟竞渝，不仅仅只是责编和作者那么简单，他是真的把钟竞渝当成自己的小辈在照顾，所以他相信，郑朔一定也是关心钟竞渝这篇新文的。 之后他又联系了谢运。 谢运虽然不是小说出版编辑，但是也精通不少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何况以前他也会偶尔拿一些网友的小说给他，请他提提意见。 果然，谢运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还关心了几句他在钟竞渝手下工作的情况。 联系完这两人，孙佑羡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钟竞渝的书迷群。 佐慕佑羡：同志们，有个朋友写的网文，你们看看给点意见。 群里的书友们虽然都是因为看钟竞渝的书而结识的，但大家或多或少也都会看看网文，尤其群里还有几个人，是网络小说爱好者，让他们以读者的角度，说一点对这篇文的读后感，想必比他一个人认可的声音要有力多了。 不一会儿，看到消息的群友们纷纷开始回复。 滚滚菇凉：啊嘞？你的新马甲？一般说朋友其实就等于我，淡定啦小羡羡，你都扑了多少次了，换个新马甲写文我们也不会说你什么啦。 佐慕佑羡：真不是我，我有工作，现在不写网文了。这个朋友第一次写网文，是新人，所以你们的意见很重要的，一定要认真提啊。 老好人：ok，小羡你别急，我下班回去看。 星际冒险家：下班回去看+1 曲尽歌不散：下班回去看+1 江户川不乱：羡哥...我已经在看了，开头有点儿无聊啊。 滚滚菇凉：高中生好好学习，上课时间看什么小说。 自挂西北枝：开头有点无聊+1，不过已经十万字了，还是每天日更5k，羡哥，你这朋友毅力真好。要是钟少能有这么好毅力，能日更5k，我就去放鞭炮庆祝。 话题从这一句开始“刷”一下转移到了钟竞渝身上，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此路不通》之后可能出现的发展，以及钟竞渝正在闭关憋大招的可能性有多高。 孙佑羡看着屏幕上的聊天内容，特别好奇如果他现在把实话都说出来，群里会炸锅成什么样？ 那位希望钟少能有毅力的朋友，你造这个日更五千的文就是钟少写出来的吗？ 那位猜测陆俊杰肯定死掉了的朋友，不好意思，他还真没死。 那位信誓旦旦说钟少在憋大招的朋友，你要失望了，钟少不仅没有在憋大招，他最近根本就没有码《下一出口》。 在心里默默回答的孙佑羡关掉聊天窗口，再看下去他怕自己真忍不住全都说出来了。 这头他刚关了群聊天，那头谢运的聊天窗口直接抖了出来。 谢运：行啊小羡，高手在民间啊，你这朋友真是第一次写文？不是吧，这水平，至少也得五年功力，不错不错，我已经收藏了啊，让你朋友赶紧更新。 孙佑羡听了这么夸奖钟竞渝，心里得意了一下，随即又苦恼起来。 孙佑羡：师兄，我也觉得好看，可是我朋友他签不上约啊，自主签约申请几回了，都被驳了，所以想请师兄帮忙找找原因，我觉得这篇文，除了开篇慢热，其他也没什么问题啊。 谢运那里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始答复。 谢运：签不上……我看着可能还是题材问题。传统武侠这个题材吧，说实在的，在网文圈里，真是冷，就算现在有人看的那些个热门武侠小说，你去看看，哪篇里面没有掺和进一点乱七八糟的新元素？什么穿越的，重生的，系统的…… 编辑签约，老实说吧，就是向“钱”看，就是看你写的，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能不能给平台带来利益，能不能给公司创收，如果不能，就算再好看，多半也是不搭理你的。 你这朋友的文，一个，慢热，吸引不了读者→没人看→没钱赚→不签！另一个，题材，不热，爱看的读者少→没有很多人看→没钱赚→不签！ 如果你朋友就是想写写玩玩的，告诉他，写得很好，慢慢写着，自荐自荐，会有好这口的读者来看的；但如果他是奔着签约去的，那你告诉他，这坑废了，让他重新开一个吧，找准热题材热元素，掌握好开篇节奏，以他的笔力，肯定能签上。 孙佑羡发了个“跪谢大大”的表情过去，觉得不够，又追了个红包。 谢运的道理说得直白浅显，却也至关重要，如果钟竞渝这篇文没有签上约的原因真的就是谢运说的这样，那至少可以证明，钟竞渝无法签约，问题未必都在《江湖侠行录》身上，不是他不适合写这个题材，也不是他写不好网文，而是还有一些外部因素起着微妙的影响。 一想到这点，孙佑羡突然就高兴起来了，又给谢运发了个红包过去。 谢运见他乐呵，也就没推辞，收下了两个红包，说放假了请他吃饭，最后还不忘叮嘱一遍，要他记得催那个朋友更新。 孙佑羡答应着关掉聊天窗口，一直热闹的书友群里突然有人@他。 点开一看，@他的人是滚滚菇凉。 滚滚菇凉：嗷嗷嗷嗷嗷，小羡羡，你朋友的书太好看了，开头虽然有点无聊，但是我跳着看过去之后发现了新大陆啊，蓝思明太帅了，我决定我的新晋男神就是他了啊啊啊啊啊！ 滚滚菇凉的这条消息之后，群友们又聊回到了《江湖侠行录》上，毕竟作为一名资深的网络小说爱好者，滚滚菇凉虽然腐，但是鉴赏小说的能力还是杠杠的，她说了好看的文，基本都是很有质量保证的。 而在滚滚菇凉一通乱嚎之后，群里的人都被她带出了好奇心，有功夫的没功夫的都点开了小说链接。 sweet龙龙：@滚滚菇凉，想看男神，我要空降到第几章？ 江户川不乱：擦，跳章看，你都看到哪儿了？后面真的好看？ 星辰大海：咦？真的假的？可惜不喜欢武侠题材啊。 滚滚菇凉：十三章！一定不要错过十三章！蓝思明真是我近几年来看过的，屈指可数的颜值智商双在线，还特别专一的男主角了啊啊啊啊啊啊！ 滚滚菇凉：小羡羡，快催你朋友更新啊，我收藏了，我掉坑了，我要去给作者送花了！我要抛弃钟少包|养更新勤快的小鲜肉，嘤嘤嘤嘤嘤！ 孙佑羡黑线，祝愿滚滚菇凉这辈子都别知道她想包|养的小鲜肉就是她要抛弃的钟大少。 而这时，孙佑羡的手机响起，是郑朔来的电话。 “小羡，你说竞渝最近没有写《下一出口》了，他是不打算写了，还是暂时不写？” “只是暂时的，钟少最近想把精力都放在《江湖侠行录》上。”孙佑羡拿起电话跑到前院里去听，落地窗打开的一瞬间冷风一下吹进来，让没有穿外套的孙佑羡抖了一下——冬天来了。 电话那头的郑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竞渝的那个网文，我看了，是好文，这孩子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料，写什么都好看。” 孙佑羡的嘴角不可抑制地翘了起来，虽然今天已经收到不止一个人对《江湖侠行录》的肯定和赞美，但他都觉得没有郑朔这句话让他心里踏实。 郑朔是看着钟竞渝走到今天的人，钟竞渝能有今天的成就，和他是分不开的。他见证过钟竞渝曾经青涩的文笔，也指导过为了写什么而迷茫的青年，郑朔的这份肯定，对钟竞渝分量太大，意义太重。 “郑老师，听到您这样说，实在太好了，钟少如果亲耳听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孙佑羡由衷地感激郑朔，又把他和谢运交流的情况和郑朔简单说了一下。 郑朔首先赞同了谢运的观点，然后又说道：“竞渝他想做出改变这没什么不好，很多作家到了一定程度，也会考虑转型的事情，竞渝他想用这种方式完成自己的蜕变，作为他的长辈，我当然是支持的。 网文这条路上，他是新人，要面对的挑战比他想象的更多。有你在他身边陪他，我很欣慰。当初昕岚决定录用你的时候，我还一度担心你很快就会辞职，没想到你不仅没有辞职，还帮了竞渝这么多，小羡，我也很谢谢你能来到竞渝身边。” “郑……郑老师，谢……谢谢您，您这么说，我挺……挺不好意思的。”郑朔这一番夸奖是真把孙佑羡吹得有点儿找不着北了，虽然“乖宝宝”型的孙童鞋一直都是长辈们夸奖的对象，但从郑朔——钟竞渝的责编、长辈、教导他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让孙佑羡有种微妙的自豪感。 挂掉郑朔的电话，孙佑羡转身回屋，刚把落地窗关上，捧着电脑的钟竞渝打开书房的门，“嗒嗒嗒”朝他小跑过来：“佑羡你看，长评！千字的！” 孙佑羡定睛一看，《江湖侠行录》的留言版里，多出了一条长评，粗略地看下来，就是对蓝思明和作者的各种表白和赞美。 刚想恭喜钟竞渝收获了一条长评，扫到留言者的昵称时，孙佑羡一抖，脚下一滑，不小心踩到了趴旁边晒太阳的招财的尾巴。 喵—— 被踩疼的招财瞬间叫了起来，警觉的进宝也跟着嗷了一嗓子；被吓着的孙佑羡身体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想要扶他一把的钟竞渝，被他带着反而自己也没稳住，电脑摔了，人也扑了，而且就像被上天注定的那样—— 扑倒在孙佑羡身上的钟竞渝……非常巧合地、阴差阳错地、十分准确地……亲在了孙佑羡的嘴上…… 被亲的孙佑羡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直挺挺躺在地板上，瞪大眼睛，心跳加速，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珍爱生命，远离滚滚。 不远处，被摔在地上的电脑闪了两下，重新恢复正常，屏幕上是《江湖侠行录》收到第第一条千字长评，长评的读者昵称栏里，躺着四个黑色的大字——滚滚菇凉。 32.第三十二章 这顺序不对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干了什么？ 我□□…… 啊呸！ 这个想多了。 已经从地上起来，并且被钟竞渝安置到沙发上的孙佑羡还有点儿恍惚，以及对于上天这狗血的神来一笔有点儿愤怒。 这顺序不对！ 他们应该先表白，然后因为性别相同做出剧烈的心理斗争，接着抵挡不住真爱的力量决定在一起；在一起之后也必须先羞羞答答牵个小手，扭扭捏捏抱在一起，最后在星光灿烂、月光浪漫的环境下——接吻！ 直接跳过前面的步骤，在一点气氛都没有的情况下，先亲在一起……这样……太不浪漫了！ 先不管孙佑羡对“浪漫”到底有什么误解，爬起来之后匆匆去找医药箱的钟竞渝这个时候拿着一管药膏跑了回来，站在孙佑羡面前，晃了晃手里的药膏，说：“给你，擦药。” 回魂的孙佑羡捂了一下摔疼的屁股，连连摇头：“不……不用了，我……我已经……没事了。” 开……开玩笑，你当他没看见钟竞渝眼睛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兴奋的绿光吗？这时候就算还有点儿疼，也必须说“不”啊！ 他刚被男神“亲”过以后，要他再给男神“看”自己的屁股，孙佑羡表示臣妾……哦，不，草民做不到啊！ 钟竞渝“哦”了一声，有点失望地放下药膏，转身去捡电脑。蹲在地上的小背影，看起来要多失落有多失落。 孙佑羡愧疚地闭了下眼，让自己不要去看钟竞渝。男神想给他擦药可能只是因为好心，毕竟刚才那一下，与其说亲，不如说撞。 所有一切都发生太快了，孙佑羡先感觉自己屁股着了地，紧接着钟竞渝就扑到他身上，嘴唇直接落到了他的嘴上，然后就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去。 他们的嘴唇切实碰上了，但是大概也就0.01秒时间，比他有时候亲招财一下的时间都要短。 在钟竞渝眼里，这样可能根本就不算亲上吧？或者就算他知道碰到了自己的嘴唇，最多也就觉得是摔倒带来的意外吧？俩大老爷们不用这么计较这种小事吧？ 可是孙佑羡今天、现在、这一秒，突然好想计较一下下啊嘤嘤嘤嘤！ 捂着脸觉得自己特别少女心的孙佑羡，好想冲上去指着钟竞渝的鼻子，对他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你要对我负责！ 而差点就要被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钟竞渝，看似蹲在地上检查电脑，实则正在飞快度娘：刚才不小心亲到了还没表白的心上人怎么办？急，在线等！ 就在两人全都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之时，进宝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各有小心思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看向进宝，就见仰着脖子汪汪叫的进宝怀里，窝着一只一脸控诉的招财，平日里高贵冷艳的招财，此时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两个无良铲屎官，小表情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特别让人心疼。 而进宝不断的汪叫声也让他们担忧起来，不约而同挤到两只宠物旁边。 招财在两人过来的时候，又往进宝怀里钻了钻，并且留下了两行清泪，这下进宝叫得更急了，一边叫一边还要分出心神舔毛安慰招财。 进宝现在的体积已经比刚来时大了很多，能够给招财提供一个坚实的港湾，让它随时舒服地窝在里面。 而此时此刻，窝在港湾里内牛满面的招财，不仅显得特别娇小玲珑，还特别楚楚可怜，谁要说这样的招财高冷，孙佑羡绝对跟他急。 “钟少，会不会我刚才不小心把招财踩伤了？”孙佑羡记得自己刚才一脚猜到了招财的尾巴上，虽然没用全力，一踩上就松脚了，但自己这分量一脚下去，招财那小细尾巴估计真会受伤。 “去医院吧。”钟竞渝没有多想，从进宝怀里“挖”出招财，让孙佑羡带上狗狗，开车直奔宠物医院。 到医院里一通检查下来，医生笑眯眯地告诉他们，招财没事儿，就是被踩疼了又没及时得到主人的安抚，所以哭唧唧跟他们撒娇呢。 听到这样的结果，两人一狗的心全都落回了肚子里，而来医院之前还特别委屈的招财，此时舔着自己的爪子，小尾巴一摇一摆，哪里还有刚才求安慰的可怜样。 跑了一趟宠物医院的两人倒把之前的尴尬都忘了。 觉得特别对不起招财的孙佑羡，回去之后就抱着它没撒手，又揉肚子又梳毛，让它充分享受到了帝王级别的待遇。 特别“大肚”的招财大人，在享受够了摸摸抱抱以后，仰着脖子跳下孙佑羡的膝盖，又窝回了进宝怀里。 而抱着电脑回了书房的钟竞渝第一时间不是接着码字，而是又开始度娘：老婆只顾着孩子不管我，怎么破？急，在线等！ 还没收到答复的钟竞渝，先迎来了孙佑羡的敲门声：“钟少，我有事情跟你说。” 说……说事情？说什么事情？难道他要先表白？ 这顺序不对！ 他应该先听到自己的深情表白，然后含羞带臊地点头同意，接着他就可以对他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做一些少儿不宜，需要打码的事情。 如果是孙佑羡先表白，难道要他含羞带臊地点头同意，接着被他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做一些少儿不宜，需要打码的事情吗？ 这……这样是不对的！ 不行！坚决不能让孙佑羡进来表白！ “我……我在码字，我在……在整理大纲，不……不说事情。”难得脑洞开那么大的钟竞渝一下慌了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而在门外的孙佑羡完全不知道男神的捉急，提高了一点儿嗓门，又说道：“钟少，我想跟你说点儿《江湖侠行录》的事情，要不你先听听再整理？”在码字？在整理大纲？刚好啊，我要跟你说的就是文的事情。 哦，说《江湖侠行录》的事情，跟表白没有半毛钱关系。 镇定下来的钟竞渝合上电脑，做正身体，咳了一声看向门口，说道：“嗯，那你，进来吧。”既然他这么严肃正经，一点儿都不轻佻浮躁，那就让他进来说事儿吧。 孙佑羡捧着自己电脑进到书房里，把电脑面对钟竞渝放下，讪笑了一下，说道：“钟少，我有事情要跟你坦白，那啥，我把你的文推荐给你的书迷了，不过你放心啊，我没有说是你的写的，就说这是我朋友写的，请他们提点儿意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滑动鼠标，把聊天记录翻到群里对《江湖侠行录》讨论的地方：“他们看了可都说你的文好看呢，你看这里，说你的文底蕴深厚呢，还有这里，说蓝思明帅呢。 这回你相信了吧，你的文冷吧，跟你适不适合写这个题材没多大关系，是有别的原因的。” 说着，他又调出了和谢运的聊天记录给钟竞渝看：“学长的这个说法我也问了郑老师了，郑老师也同意，所以钟少，你真的别气馁，这本签不上，下一本换个题材，一定就能签上了。” 钟竞渝看着夹杂了好多表情包的聊天记录，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感动，喜悦于自己的文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感激于孙佑羡对自己的付出，连日来的自我否定在这一刻彻底消失，而且还多了下一篇文能够成功的雄心壮志。 这感觉就好像他回到了多年前，手捧第一本出版的小说《星域》，那时，他好像也是这样高兴又坚定，自信又感动。 “佑……” “还有一件事，钟少。”钟竞渝刚开口，孙佑羡就打断了他，“这个事把，我觉得应该提前跟你说一下。” 被打断的钟竞渝没了刚才的情绪，决定还是先听孙佑羡把话说完。 “给你留长评的那个读者，叫滚滚菇凉，你知道的吧？”孙佑羡抓抓后脑勺，等到钟竞渝点头之后，继续说，“这个滚滚菇凉，就是这个书友群里的人，是你的书迷，而且吧，她也在这个城市，咱们见过面，所以，说起来也算我的朋友。” 孙佑羡想给钟竞渝说明一下滚滚菇凉的身份，主要还是因为滚滚菇凉蹦跶得太欢了。不管是作为钟竞渝的书迷也好，还是名俊的cp粉也好，哪怕是刚掉进《江湖侠行录》的坑，她都能立马来个千字长评刷足存在感。 所以自己认识滚滚菇凉这件事情，还是尽早跟钟竞渝坦白从宽，免得哪天被这个猪队友给坑了。 对此钟竞渝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感叹了一下缘分太奇妙，而孙佑羡下一句话，又让他瞬间哑口无言。 “还有你第一次在墨水池看到的那篇名俊同人文，那个作者，也是滚滚菇凉。” 钟竞渝：…… 坑人者必被坑之！ 此时此刻的钟是作者也是读者竞渝，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等到孙佑羡抱着电脑离开书房，他马上打开收藏夹里的页面，看到滚滚菇凉在帖子里的最新留言：最近掉了个坑，我要站蓝我。我被钟少伤的心在这个小鲜肉作者那里得到了治愈，我要爬墙，我要换坑，我要报社！至于这个坑，就……钟少什么时候更新，我也什么更新吧。好了，不说了，我再去舔一遍蓝大大。 一脸冷漠的钟竞渝飞快地登录自己的小号，在帖子里留言：不准爬墙，快点更新！ 33.第三十三章 神展开 自从孙佑羡安利以后，钟竞渝坑里的读者真的多了起来，一部分是书迷群的人，一部分是书迷群里安利以后带来的人，还有一些是踩进来之后，看到滚滚菇凉的长评，然后掉坑的人。 总之，《江湖侠行录》在连载一个多月之后，收藏突破了两位数，每章点击也最少两位数，读者留言每章都有，数量不多，但都很暖。 钟竞渝也恢复了日更五千的频率，状态好心情好的时候顺便码码《下一出口》，回回读者留言，发发微博，翻翻牌什么的。 而且他也很认真的在学习网文圈的知识，什么热元素热题材，什么上架入v，什么开车老司机…… 当孙佑羡听到他说，决定砍大纲挖新坑求签约的时候，还愣了好久，虽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这些词儿从钟竞渝嘴里蹦出来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感觉就好像……本来沉稳可靠的老干部，被时下浮躁的年轻人给带坏了一样，既新鲜又古怪。 不过再怎么稳得像老干部，钟竞渝毕竟还是个二十七岁的青年人，网络用语说多了，用熟了，别扭没有了，反而让孙佑羡觉得萌萌哒。 比如—— 佑羡，我开车会被请去喝茶吗？ 佑羡，我掉了个坑，我要安利你，我们一起掉。 佑羡，xx大大的文上架了，我要给他送花，帮我充值。 “佑羡，我没忍住手贱，神展了。” 喝着水的孙佑羡呛了一下，男神的萌属性不太稳定，有时候很容易长歪成欠揍。 “钟少，你写什么了？” 钟竞渝慢悠悠走进厨房，把杯子递给孙佑羡，让他也给自己添杯茶：“我把谢碧晴写死了，这样可以砍掉很多男女主角发展的篇幅，尽快完结。” 孙佑羡倒茶的手抖了一下，第一次见到这么画风清奇的砍大纲方式，希望读者们看到的时候没有心塞至死。 “你这坑是打算完结了？”《江湖侠行录》现在有十八万字，看钟竞渝的意思，完结的话大约在二十万字左右。 这点字数，对于动辄百万字的网文来说，可能只算个短篇吧，但是对于一向写实体小说的钟竞渝来说，也算够成一本了。 钟竞渝点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大概还有几天吧。” 孙佑羡再次悲喜交加，完结是好的，但是女主被写死了的完结……先给钟少送个锅盖吧。 虽然他也是掉在坑里的一员，但是《江湖侠行录》排不上他的挚爱宝座，他喜欢看，却也没到如痴如醉的程度，尤其是在得知钟竞渝砍大纲砍成这样的时候，对《江湖侠行录》剩下的更多是感叹了。 “新坑你准备时候挖？想好写什么题材了吗？”按理说，孙佑羡一个小助理，没权利多干涉大|b|oss的决定，不过钟竞渝情况特殊，就算孙佑羡不主动过问，钟竞渝早晚也听听他的意见。 “打算写仙侠。”钟竞渝转身靠到吧台上，一手环胸，一手端杯，缓缓道，“我看过一些网文，仙侠和武侠比较接近，也非常有意思。 我想，在武侠文的基础上，加一些仙侠的元素进去，这样不至于太超脱我的控制，而且，仙侠题材，好像，也算男频的热题材，希望这次可以签约。” 孙佑羡赞许地点点头，觉得钟竞渝这个想法很好，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是啊，而且仙侠ip也很火，到时候你可以卖影视版权，卖游戏改编，卖动画制作……风靡全国、火遍全球。” 听着孙佑羡不着边际的畅想，钟竞渝笑了一下，如果他说的是“钟竞渝”写出来的仙侠小说，达到这样的程度不是没可能，但如果是网文圈还没签上约的新人“洵侯”写出来的，这种事情……好吧，想想还是可以有的。 正说着，钟竞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昕岚打来的电话，关照他元旦的时候来家里吃饭，顺便孙佑羡不回家的话一块儿带上他。 挂了电话，两个在一起过得不知年月的人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十二月，再过一周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而他们，在同一屋檐下，不知不觉已经生活了快要半年。一个，比起过去好多年加在一起，都还要漫长的，半年。 “钟少，咱们好像把圣诞节错过了，都没有出去吃顿好的呢。” 钟竞渝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就错过一顿好吃的了？ 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钟竞渝没有固定上班时间，也没有固定放假时间，上班族的节假日在他这里实在没有多少概念；偏偏碰上个和他差不多的助理，两人在一块儿，日子可不就过得不知猴年马月了么。 “你想吃什么？今天也可以去。”虽然比起外面的饭菜，钟竞渝更喜欢吃孙佑羡做的，但是偶尔一起出去吃饭，这是一种生活情趣。 “钟少你能吃辣吗？我们去吃火锅吧，大冬天的，就该吃点儿热乎的。”之前因为钟竞渝的身体不好，孙佑羡做饭一直都偏清淡，也没想过钟竞渝是不是能吃辣这件事情。 而钟竞渝被他这么一说，想到飘满辣椒红油和散发出诱人香气的汤底，馋虫一下就被勾了出来。 一拍即合的两人，二话不说换好衣服，出门去吃火锅。 去的火锅店是孙佑羡推荐的一家连锁店，据说调配汤底的原料全都是从原产地运过来的，所以口味特别正宗。 两人点了不少招牌推荐，放开了肚子，吃得心满意足。 酒足饭饱之后，坐在位置上歇气儿的孙佑羡打了个饱嗝，懒洋洋感叹道：“真好吃啊，好久没来了，吃得有点儿撑了。” 钟竞渝其实也吃多了，但比起坐得四仰八叉的孙佑羡好一些，他只是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反射弧稍微有点儿变长。 “佑羡。”安静了一会儿，想起李昕岚电话里说的，钟竞渝赶紧开口问他，“元旦你要回家吗？” 孙佑羡摇摇头，懒懒地不想说话。 钟竞渝微微低头，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虽然我的工作没有明确的上下班时间和假期，但是你不需要跟我一样，如果需要休假或者其他的，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说起来钟竞渝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孙佑羡的头衔挂的是工作助理，但实际上，干的活儿却是全方位二十四小时保姆，不仅是工作上的事情，就连生活上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他都给包了，早就远远超过一个工作助理该干的事儿了。 而且上岗至今，也没见他放假出去玩过，整天光围着自己打转了，得贤如此，夫复何求！年底一定要让岚姐包个特别大的红包给孙佑羡，不，这样还不够，明年要给他加工资，加奖金，加休假，加……算了，明年直接自己给他发钱吧，休假的话，就自己带上他出去玩，不用麻烦岚姐了。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单方面决定得很愉快的钟竞渝，就因为想事情想得太过投入，错过了孙佑羡脸上鲜少出现的落寞。 而等到孙佑羡收拾好心情面对他的时候，又是那个元气满满的小太阳了：“我过年的时候回趟家就行啦，平时……也没什么事儿需要休假啥的，再说了，给你做助理也不辛苦，工作轻松又有工资拿，我上哪儿找那么好的工作。” 听他这么说，钟竞渝也就没有多想，说了李昕岚让他们元旦一起去吃饭的事情，孙佑羡自然应允。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买单回家，钟竞渝回了书房码字，孙佑羡靠在吧台边，拿出手机翻到最新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一栏没有名字，只是一串号码，但即便如此，孙佑羡也一眼就知道这是他妈妈发来的。 孙母：羡羡，元旦回家来吗？今年我跟你爸爸提的时候，他没说不要你回来的话，要不你今年回来过节吧？ 短信早上就看到了，但是孙佑羡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刚才听钟竞渝提起元旦的安排，孙佑羡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回复一下。 孙佑羡：妈，这次元旦我就不回来了，我现在有正经工作呢，工作挺忙的，假期时间也不长，我就不回来了。您放心，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准时回家。 回完短信，孙佑羡揣着手机惆怅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埋头进厨房做点水果茶——吃了火锅，需要喝点下火的。 给钟竞渝送了水果茶进书房后，没多久收到了《下一出口》的三千字。孙佑羡笑笑，看来今天的火锅，钟竞渝也吃得很开心。 他们俩是开心了，《江湖侠行录》的读者们就悲剧了。 为什么？ 女主死了。 毫无征兆、没有迹象、g也没立过，就这么……死了。 读者们懵逼了，读者们不接受了，读者们愤怒了！ 钟竞渝也因此收到了开文以来最多一次章节留言，各种鬼哭狼嚎，各种接受不能，还有高水准的不带脏字的骂人。 当然，这样的留言很快被读者怼了回去：你不满意可以好好说，骂人就是你不对。 对此，即便是钟竞渝的三百六十度贴身助理，孙佑羡这次也选择站在读者这边：该！让你手贱写死了女主！活该被怼！ 但是仍有一点出乎孙佑羡意料之外，那就是滚滚菇凉，本以为她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女主的死而在群里哀嚎。 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半点悲伤之情，反而特别利索地又甩了一个长评上去，大意主要是作者特别有逼格，女主的死让整篇文染上悲剧色彩，立马和外面那些妖货变得不一样了，最后不忘抒发对蓝思明的喜爱之情。 长评一甩出来，底下留言风向真的起了变化，从讨论女主的死上升到了讨论文章布局结构、节奏伏笔等等学术性内容。 这种发展真是孙佑羡一点都没有想到过的，对此，他只能说：滚滚菇凉，你赢了。 滚滚菇凉答曰：那当然，我是站蓝我的，管他女主角死活。 孙佑羡：…… 34.第三十四章 偏爱 元，谓之“初”、“始”；旦，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元旦合在一起，就是一年开始的第一天。 这一天，除了是民众们期待的国定假期，还是各方势力花样闹腾的日子。 明星艺人上微博发条祝福，说说新年寄语；电视台办办晚会，载歌载舞热闹一番；公司领导则在朋友圈里发个红包，节日福利有多少，全看你手气好不好。 钟竞渝作为一个微博粉丝过百万的vip博主，元旦这天当然需要有点表示啦。 跟郑朔沟通过之后，他在新年的第一条微博里，放出了大冒险系列的完结册《下一出口》正在创作中的消息，配图是《下一出口》第一章节的部分文字。 被《此路不通》虐得不要不要的粉丝们全都在微博下嗷嗷直叫，并且有读者从放出的部分文字里，猜测到陆俊杰没有死掉的事情。 作为这其中一部分读者的滚滚菇凉，看完更新之后立马如打鸡血一般，在墨水池开了五千字新年第一辆小黄车，看得坑里的读者们身心舒畅。 从李昕岚家吃完饭回来的钟竞渝看到更新，很愉快地在帖子里留言：已阅，点赞！ 看到抱着电脑坐沙发上笑得略诡异的钟竞渝，孙佑羡正想凑过去瞧瞧，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 孙母：羡羡，快递收到了，你打的钱也到卡上了，以后别破费了，你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也不容易，我和你爸爸的钱够花，再说还有你哥打回来的呢，你自己留着用吧。 以往过年过节，孙佑羡也会打点钱回去孝敬父母，但那时他没有稳定工作，收入也很一般，打回去的钱也不多。 今年当上助理以后，他也算有份稳定的正式工作了，李昕岚每月给工资从不含糊，他住进钟竞渝家里以后开销也不大，小半年下来，总算攒了点儿积蓄出来，就给父母买了点儿礼快递过去，打的钱也比之前多了些，让父母相信自己真的有份好工作，也好安他们的心。 孙佑羡想了一会儿，给他|妈回复道：我钱够花，给您的钱您就留着吧，买买衣服出去旅旅游，怎么开心怎么来。 手机另一端的孙母看到小儿子的回复，开心地笑了起来，侧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伴儿，刚想和他分享一下喜悦之情，想起父子俩的龃龉，瞬间又愁闷起来。 孙母：羡羡，你给爸爸的毛衣，他已经穿上了，很暖和很合身，今年他也不老念叨你那个事儿了，离家这么近，多回来回来吧。 孙佑羡对着手机看了许久，实在不忍拒绝对他宽和包容的母亲，回复栏里的字打了不少又统统删掉，最后简洁地回了一句：哎，知道了妈。 回完妈妈的信息，孙佑羡刚收了手机想去找钟竞渝时，滚滚菇凉的消息又进来了。 滚滚菇凉：小羡羡，过几天群主来这里出差，咱们一起面个基呗。 孙佑羡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几人见面，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第一次见到群主，孙佑羡觉得他真给自己取了一个贴切的昵称。 老好人群主是个奔四的工程师，黑框眼镜大众脸，外表就如他的昵称一样，看了让人觉得是个老好人。几年来，最年长的群主给他们这些小弟小妹提供过不少人生经验，指点过不少迷津。 然而大家虽然平时聊得热络，但全都不在同个城市，见上一面的机会，实在屈指可数。现在既然有机会见面，他当然不会推辞。 孙佑羡：好啊，什么时候？哪儿见面？ 滚滚菇凉：具体还没确定呢，我再联系下曲尽，他好像是去年来了咱们这儿了，要早点知道，咱们还能提前约一发呢。 “曲尽”指的是群里的成员曲尽歌不散，话不多，但也常常冒头和大家聊天的一个小伙子。 孙佑羡：曲尽也来？那好啊，我请你们吃火锅去呗。 滚滚菇凉：~\(≧▽≦)/~小羡羡请客万岁，那我联系完了通知你时间，吃饭的地方你定？ 孙佑羡：你一块儿定了吧，到时候我负责买单就是了。 滚滚菇凉发来个ok的手势，欢快地跑去联系曲尽歌不散。 而就在孙佑羡聊天的功夫里，钟竞渝已经发布了新文《天缘剑仙》的第一章。 昨天他发完了《江湖侠行录》的最后一章，在一年的最后一天给他的第一篇网文打上了句号；今天又发布了新网文的第一章，给了自己一个新开始。 《江湖侠行录》虽然神展得读者很吐血，却还是有不少人欣赏钟竞渝的文笔，在他挖了新坑之后，再次收藏了他的新文，并且很快在文下留言，跪求作者不要再次神展开。 钟竞渝看着发布第一章没多久后，就突破了零点击和零收藏的新文，原本的担忧缓解不少，对于新坑的前途也更有信心。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天缘剑仙》发布到两万字的时候，有编辑主动联系他要求签约，钟竞渝没有犹豫，很快联系上了编辑，谈妥了签约的事情。 孙佑羡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比自己能签上笔落还要开心，尤其当他知道签下钟竞渝的编辑是自己最想投入麾下的“二两”时，简直乐得都快能上房揭瓦了。 “怎么？这个编辑，很特别？”钟竞渝看一眼孙佑羡笑出来的后槽牙，对这个仅有只言片语交流的编辑好奇起来。 孙佑羡点点头，给他科普：“笔落男频编辑里，二两是你的书迷，这个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我以前特别希望能被他签去，因为都是你的粉丝，有亲切感，没想到，哈哈哈哈，他直接签了你回去！哪天让师兄把人约出来见见，他要知道自己把男神签到了手底下，那得多有意思啊。” 伴着孙佑羡停不下来的笑声，钟竞渝也忍不住笑了笑，一是没想到自己的粉丝竟然遍布这么广泛，二是想想两人这奇异的缘分，确实有趣。 当然，听到这件趣事的同时，钟竞渝也没有漏听孙佑羡话里的小细节：“你说，你想被他签去，意思是，你，也写网文？” 孙佑羡的笑声戛然而止，抹一把自己老也管不住的嘴，尴尬地笑了笑，点头承认：“嘿嘿，那啥，我不是你的书迷嘛，那我朝偶像看齐，走上文学道路，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吧？” 确实，现在写网文也没什么门槛，孙佑羡会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我，可以看看你的网文吗？” 孙佑羡一把捂紧自己的外套，好像这样就能捂住自己的马甲一样：“钟少你别闹，我连街都还没上就已经扑得找不着北了，我写的文真没什么好看的，你就别惦记了。” 钟竞渝本来还想坚持坚持，但看到孙佑羡躲闪的眼神，终是不想勉强他，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不再多提。 放开自己衣襟的孙佑羡松了口气，回想自己一路挖坑没一次成功的黑历史，简直无颜面对男神。 几天后，笔落男频编辑部里，二两编辑收到新签下的作者洵侯寄来的合同和资料时，震惊不已，看着和自己男神同名同姓的作者资料，一度怀疑自己今天的起床方式是不是不太对。 可是再看看附在个人资料后面、黑白打印的身份证上那个小头像，和前段时间做客《今天你吐槽了吗》的钟竞渝看起来又很不像。 所以，这个钟竞渝到底是不是那个钟竞渝呢？ 二两编辑迷惑了。 签约后的钟竞渝可能真的因为他的名字，得到了二两编辑的偏爱，在同期新人里，获得了相对较好的资源。 当然，钟竞渝的文章也绝对能够配得起他的资源，登录人工榜单第一周，就以数据涨幅第一的优势，成功吸足了注意力。 墨水池里有人开贴悄悄询问这个异军突起的新人，之前在《江湖侠行录》里被坑了一把的读者很快就去楼里科普，导致看到这楼的读者们抱着好奇的心态组团去观光，最后的结果就是成群结队掉坑里。 钟竞渝的收藏、点击、留言涨得比牛市的股票还让人欣喜。 然而知名度永远都是一把双刃剑，承担赞誉的同时自然会有诋毁。 《天缘剑仙》在榜一周后，文下开始出现各种毫无理由、毫无根据、毫无逻辑的□□。 匿名一：光修仙没点其他元素？这么老土的文居然还有人看？都眼瞎了吧。 匿名二：又是灭门惨案，又是魔教妖女，又是大侠堕落，现在的文就这点水平？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 匿名三：这样文居然有这么多收藏，没有水分我就呵呵一下。 匿名四：港真，你们难道不觉得作者的文和腊梅花大大的有点像吗？ 匿名五：跟腊梅花大大像我没看出来，但是我感觉作者的文风和钟少有点像，好像在刻意模仿钟少一样。 面对以上这类评论，忠实读者孙佑羡只想呵呵他们一脸，哦，对，他不仅呵了，还撸袖子下场直接掐了。 回复匿名一：管太宽，老子就爱看修仙没点其他元素怎么样？ 回复匿名二：你还又用了排比句呢，你有水平你上，少到别人文下bb。 回复匿名三：你才有水分，你全家有水分，你最水灵灵了。 回复匿名四：港假的我也觉得一点都不像！ 除了孙佑羡，也有一些从《江湖侠行录》跟来的读者为钟竞渝说话，反驳了几句黑评。 而那些黑评一遇上有人回复，就好像死而不僵的百足虫一样，蹦跶得更加欢脱了，本来还针对文章说些不好听的评价，都后来直接开始人身攻击作者和回复他们留言的读者，好好一篇新文下面掐得热闹非凡。 等到孙佑羡意识到这件事时，他已经不知不觉跟人掐了好几个来回，并且朝着没完没了放趋势发展下去。 “钟少，我好像做错事了。”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回复一个黑评正好给那些藏在角落里的鼠辈提供更多机会说出不堪的脏话时，孙佑羡直骂自己太蠢。 文章主人钟竞渝其实默默围观了全程，正所谓旁观者清，对方的路数他确实早就看清，而没有出声提醒孙佑羡……他承认这是他的一点恶趣味。 看着心爱的人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而和“敌人”进行“厮杀”，看着他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被人重视、被人珍惜、被人在乎的感觉让他觉得前所未有地好。 这也让他忍不住放纵自己多享受一会儿“被保护”的时间，没有及时制止孙佑羡。 而现在孙佑羡自己意识到了问题，像个打碎花瓶害怕父母责罚的孩子一样站到了自己面前，钟竞渝胸腔里的那颗心再次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他站起身和孙佑羡面对面，一手抓住对方的衣襟拉向自己一些，而自己则稍稍向前倾身，如预计一样完美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说出了被打断多次的话。 佑羡，我喜欢你。 35.第三十五章 初恋 “佑羡，我喜欢你。”钟竞渝带着一点点笑意，缓缓说出藏在心里的话，“我喜欢你，不是喜欢粉丝、喜欢朋友的那种……喜欢，是喜欢一个人，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爱人的那种……喜欢，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吗？” 孙佑羡目瞪口呆地听完钟竞渝说的话，不敢相信落进耳朵的里每一个字。 眼前的人是他的男神啊，是他暗恋的对象，他曾经追逐的目标，他倾慕了很久、很久的人，他的表白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到在对方说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孙佑羡就已经不会呼吸了。 而当钟竞渝问完“可以吗”时，孙佑羡大喘一口，嘴唇翕动，千言万语涌向心头，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一句。 一直观察着他表情变化的钟竞渝，看到他这样，多少能猜到他现在复杂的心情，伸出食指贴到他嘴唇上，眨了两下眼睛，忐忑道：“如果，愿意，点头；不是，就……摇头。” 孙佑羡毫不犹豫拼命点头，点着点着又突然摇起了头。 钟竞渝的手指在他摇头的一瞬间，倏然收回，却被孙佑羡及时拉住，牢牢地捏在手心里。 “不是，我不是……”语无伦次的孙佑羡都快被自己急哭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说，“钟少，你在逗我吗？” 钟竞渝没有说话，缓慢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孙佑羡脸上一下笑成了一朵花，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光：“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钟少我也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是说，我是说，我喜欢你，不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也不对，也有这种喜欢，但是…… 钟少，我喜欢，也是想要对方能够成为自己爱人的那种……喜欢。钟少，你真的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钟竞渝慌乱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因为孙佑羡的摇头而产生的害怕和惶恐，这一刻全都被他的话语消除，取而代之的是流窜在身体里的兴奋感。 他微微勾起嘴角，回握住孙佑羡拉着他的手，点点头，说：“嗯，做你，男朋友。” 孙佑羡感觉自己就快要炸|成一朵烟花了，而爆|炸核心就是他的心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这么剧烈，也从来没有想过世间会有这么一句话，悦耳动听，仿佛天籁。 “我不是在做梦吧钟少？你真的是我男神钟竞渝吗？我……我们现在真的……是……是情侣了吗？” “不是做梦；是钟竞渝；是情侣了。”表白成功而心情很好的钟竞渝耐心地回答来自孙从助理变成男朋友佑羡的问题，然后松开他们拉着的手，更加靠近孙佑羡一点，直接伸出双臂，一把环抱住了他，在他耳边柔声地说，“都是真的，你看，抱住你的我是真的，我刚才说的话也是真的，所以……我现在已经是你男朋友了。” 孙佑羡试着伸手回抱住了钟竞渝，让他们变得更加贴近，然后学着钟竞渝的样子，把头靠到对方的脖颈处。 身高相仿的两人相拥在一起，即使没有言语，彼此的心意好像也已经通过紧贴在一起的胸膛传递给对方。 这一刻，他们好似一无所有却有富裕无比，怀里拥抱的人就是全世界；这一刻，时光仿佛在无声中流转，他们似乎走过天荒地老，窥见永恒；这一刻，漂浮的灵魂寻找到了归处，孤寂的心灵停止了渴望。 他们找到了爱，他们爱着，他们被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抱了许久，心情终于平复下来的孙佑羡松开钟竞渝，稍稍退后一步，微微颔首，有些不解地问他：“钟少，你以前……不是交过女朋友吗？为什么……现在……” 后面的话，孙佑羡着实觉得有些难开口，既怕触及了钟竞渝的伤心事，又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内容，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做一只鸵鸟：“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对于前女友这个问题，现在的钟竞渝倒是一点都没有要逃避的想法，正相反，让他能够摆脱魔障，直面过去的人就是孙佑羡，所以，他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这段过往。 “说起来可能有些长，我慢慢告诉说。” 钟竞渝说完，孙佑羡就去厨房泡了两杯咖啡，再翻出昨天烤的小饼干搭配，然后坐在沙发里，听钟竞渝说他的前女友。 钟竞渝的前女友有个听起来就很小家碧玉的名字，叫黎玉玉，是他的大学同学，一个笑容甜美，活泼开朗的女孩。 两人虽然在大学里认识了四年，真正变成情侣，却是在毕业以后，而且还是黎玉玉主动告的白。 在某些事情方面反射弧有些略长的钟竞渝，也是在对方告白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借着学习的名义，在自己身边转了好多年的女孩，原来是在追求自己。 总之，不管是因为被可爱的女孩子告白很满足他身为大老爷们的虚荣心，还是因为不想伤害自己身边唯一一个异性朋友，结果就是钟竞渝答应了黎玉玉，两人成了情侣。 而黎玉玉早不告白晚不告白，选在那个时候，是因为家里催促她回去相亲结婚，而她在本市又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和落脚的地方，为了成全自己多年来的暗恋，决定不管成功与否，都要向钟竞渝说出自己的感情。 没想到结果让她格外地满意，她不仅收获了优质男友一枚，还在男友得知她的处境后，帮她解决了工作和住房的问题。 本来这应该是个很童话式的故事，外来的贫穷女和本地的富家子相恋，修成正果就是一段为人乐道的佳话。 然而…… “等一下钟少。”一只脚蜷曲垫在自己屁股下面，一只脚自然下垂的孙佑羡侧靠在沙发上，很认真地听钟竞渝讲述他这段回忆起来一点都不美好的初恋，等了很久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部分，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那个，我就想问问你，你当时对她，是什么感觉？你……喜欢她、爱她吗？” 钟竞渝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大姐曾经说过，我和她恋爱，并不是因为有爱，只是因为……我需要这样一个人。 你知道的，我父母过世早，虽然和姐姐哥哥关系好，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他们的生活重心都在国外，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很少回家，那之后更是如此。 所以，我想大姐说得是对的，我一个人生活太久了，我……应该是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成为我的家人，而且，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个时候，黎玉玉刚好出现了，她……向我……表白，希望和我组建家庭，畅想很多我们未来的生活，能够照到阳光的房子，有宠物有孩子，听起来很美好。我……心软了，就……答应了她。” 虽然钟竞渝的糊涂让孙佑羡一头黑线，但想想那时的钟竞渝，一个没谈过恋爱、没多少社会阅历的纯情小处|男，遇上一个长得还算不错，又认识多年的女孩子表白，沉溺在女孩子的甜言蜜语里然后被一举攻克，好像也是挺顺理成章的。 这么一想，孙佑羡决定“大方”地原谅自己男友曾经的有眼无珠和立场不稳：“所以，你其实，不喜欢她，也不爱她。” 这一次，孙佑羡用的是陈述的语气，没有了上次的怀疑，还带着很明显的喜悦。 “嗯，不喜欢，也不爱。”钟竞渝重复了一遍，好像是说给孙佑羡听，又好像是再次确定了这件事情。 孙佑羡的笑容再也无可抑制地挂到脸上，荡漾地看着钟竞渝帅气的脸，回味他刚才说的话。 想着想着，又突然抓住了话里的一个细节，收住了笑容，问钟竞渝：“那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是不是和你上次一样，是……是想要个家人什么的，毕竟我……天天在家又做饭又打扫，挺……像你家人的。”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孙佑羡自己都感觉，自己怎么跟个二十四小时全职保姆似的，领着工作助理的工资，干着生活助理的活儿，还顺带处理工作上的事儿，这说起来，到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的差错呢？ 在家举着手机刷朋友圈的李昕岚打了一个喷嚏，古亮赶紧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顺便没收她的手机，手掌贴上她隆起的肚子，温柔地说：“小心着凉。” 李昕岚笑笑，顺势靠进丈夫的怀里，有些担忧地问：“老公，竞渝看小羡那个眼神，你看到了吗？万一真是我猜的那样，可怎么办啊？” 古亮顺了两下她剪短的头发，安慰道：“顺其自然吧，只要竞渝幸福就好。” 李昕岚点点头，决定找时间再查查同|性|恋情的资料，方便到时候给她妈科普以及做思想工作。 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恋情被表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钟竞渝，此刻正面对着孙佑羡热切的眼神，好像他下一句只要说出什么不对的话，这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片刻就会变得黯淡无光。 钟竞渝低头笑了一下，虽然孙佑羡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但答案也是不言而喻的——他怎么会让他的爱人失望呢？ 习惯性地揉了一下孙佑羡的头顶，然后按着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让对方“被迫”吻了自己一下：“我不会，和家人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对你，我会想做一些，只有伴侣才能做的事。” 孙佑羡的脸瞬间烫得快冒烟了，他的手还撑在沙发上，他的脸距离钟竞渝不过一拳距离；钟竞渝的手还贴在他的脑袋上，他的嘴唇就在自己的眼前一开一合，说出甜美又动听的情话。 受了一晚上“刺激”的孙佑羡终于再也栓不住自己的理智，重重地亲上了钟竞渝的嘴，不是蜻蜓点水，没有一触即逝，他用力地压在渴望已久的唇瓣上，压到过瘾才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吸了一口。 “我也是，钟少！” 36.第三十六章 吃货罗曼史 钟竞渝从被“偷袭”中回过神，看到小男友一脸迷恋地望着自己，心中鼓荡起一种陌生的情愫。 这情愫来得突然又霸道，在他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之前，身体快于理智做出了选择，手掌抚上孙佑羡的脸颊，上身向他靠近，急切地回吻起他。 被亲上的一瞬间，孙佑羡又惊又喜，接着便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抵挡男神的魅力，接吻经验为零的恋爱白痴很快就被亲得身体发软，让钟竞渝轻松地压到了沙发上。 钟竞渝的吻很温柔，亲昵地摩挲着他的嘴唇，等到他完全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觉里时，才撬|开他的唇齿，侵|入他的口腔，纠缠他的舌头。 孙佑羡被动地承受着这些，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明明思维已经断线，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爱这种感觉，他想要得到更多。 习惯了钟竞渝节奏的孙佑羡开始渐渐回应起他，虽然还是紧张得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但就好像一种本能一样，他默契地配合起钟竞渝，让一个人的演奏变成两个人的共鸣。 第一次深入的吻让两人都变得有些激动，钟竞渝的手顺着孙佑羡的脸颊慢慢向下，探进了他的衣内，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腹部的皮肤，让本就紧张的孙佑羡不小心轻咬了一下钟竞渝的舌头。 钟竞渝吃痛，放开孙佑羡，曲腿起身，手掌撑在他的身边，不住喘气。 孙佑羡也在喘，不仅喘，还不敢看钟竞渝。他拉下被撩起的衣摆，气息紊乱地说：“对……对不起钟少，可……可是，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太快了？” 钟竞渝站起身，顺便把孙佑羡也拉起来，然后牵起他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扣住他的手掌，柔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我们，的确，不应该，稀里糊涂地做不该做的事，这件事情，应该等到我们都准备好，然后……” “我知道了。”孙佑羡回握住钟竞渝，打断他接下来可能说出的、某些十八禁的话题，“总之，我们，顺其自然，慢慢来，对不对？” “对，顺其自然。”钟竞渝温柔地笑笑，只要彼爱，何愁没有好的结果？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孙佑羡开心地更加握紧了钟竞渝的手。 而一向高冷又面谈的男神突然调皮地晃了两下孙佑羡的手臂，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样撒娇。 孙佑羡的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掌上，拇指摩挲了两下钟竞渝的手背，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晃了两下手臂。两人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样，你晃我，我晃你，晃来晃去，虽然只是简单地拉着手，却感受到了另一种脉脉温情。 两人晃了几下，最后还是孙佑羡扛不住这看起来单纯，实际却感觉撩得不行不行的举动，甩开钟竞渝的手，扭头往楼上跑：“钟少我要去洗澡啦。” 钟竞渝看着“落荒而逃”的孙佑羡，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等到对方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来，他抱着电脑进到书房，联系起据说在埃及拍电影的二哥，并且直接甩了一句话过去：给我弄点钙|片。 正在片场和演员说戏的钟家二哥钟竞漳抽空掏出手机看消息，一看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跟演员说什么了。 小弟要钙|片？这个钙|片是他想的那个钙|片，还是单纯的那个钙|片？中文博大精深好绕哦，求个专家帮帮忙，不是很急，但也在线等。 钟竞渝给他哥发完消息就打开文档开始码字，《天缘剑仙》的更新频率虽然和之前一样，但是按照现在的涨势，编辑让他考虑一下加更，而且现在正值假期，很多作者都会拼着这点时间，通过加更提升自己的数据。 钟竞渝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这些规矩，不过他现在正好一腔热情无处使，那就化兴奋为字数，多码一点是一点吧。 而在楼上洗着澡，顺便和五指姑娘久违地做了一次亲|密交流的孙佑羡，洗完就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巴裹巴卷成了一只蚕宝宝。 他到现在还觉得有点没回神，就在刚才，不到一个小时以前，钟竞渝向他表白了，他也向钟竞渝表白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接吻了！ 虽然这好像不是他的初吻，可却是他第一次舌吻有没有？第一次闭着眼睛被人亲有没有？第一次被人压在沙发上亲有没有？第一次亲着亲着被摸到…… 裹成蚕宝宝的一大团在床上蠕动了好几下，一想到这里，孙佑羡就抑制不住地想要翻滚——以后钟竞渝就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他可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不仅如此，他们以后还会做酱酱酿酿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一想到这里就又兴奋又害羞，他需要提前学习些什么姿势吗？钟竞渝会喜欢什么姿势？后背式？脐橙式？还是别的什么？他要做个淫受还是隐忍清纯受？再不然欲拒还迎受？口是心非受？还有制|服道|具五十度灰什么的…… 啊啊啊，他们明明今天才互相表白啊，他怎么可以想这么东西玷|污他心目中清风朗月一般的男神呢？ 他们应该先牵手，再拥抱，再接吻，再同居，然后才是滚床单！ 可是想想他们—— 牵手，嗯，刚才牵过了。 拥抱，嗯，刚才抱过了。 接吻，嗯，刚才亲过了。 同居，嗯，他们已经住一起了。 所以，留给他们的就只有……滚床单了？ 虽然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但……但是作为一只矜持的受，他还是要忍一忍先的，对！ 时不时在床上蠕动的大团子直到后半夜才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睡得很晚的孙佑羡第二天依然准时醒来，虽然顶着黑眼圈，但却浑身是劲儿，精神饱满。 刚打开房门就遇上洗完澡出来的钟竞渝，孙佑羡的脸一下就烫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但现在两人身份不一样啊，站在面前的是他男朋友啊，已经不再是他想看不敢看的暗恋的象了。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视线落到他带着水气的头发上，也可以伸手触摸他洁净干爽的面颊，还可以…… 没等他想完，钟竞渝已经走过来主动拉住他的手，在他额头上落下轻吻：“早。” “早，钟少。”这句话其实是孙佑羡的条件反射，而等他意识当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伸手摸上刚才被钟竞渝吻过的额头，简直对这个自觉的男朋友满意得一塌糊涂。 “是不是该改口了？‘钟少’是书迷叫的，你不一样。”钟竞渝拉着孙佑羡一边下楼一边问他。 “啊？难道现在就叫‘老公’吗？会不会太快了？”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现在的孙佑羡就觉得自己已经被这阵风带走，分分钟都在以光速直奔终点。 钟竞渝是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有点哭笑不得：“你愿意叫，我很乐意听，但是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建议你叫我的名字。” “竞渝？呃，对，叫……竞渝。”孙佑羡觉得自己刚才肯定脑抽了，怎么就直接想到……想到那么个叫法上去了呢？ “今天我们出去吃吧。”到了楼下，钟竞渝也没放开孙佑羡的手，拉住他不让他进厨房，而是往玄关的方向走。 “好啊好啊，我知道有一家早餐店，油条豆浆很正宗的，我们去吃吧。” 认真说起来，孙佑羡的本质也是一枚吃货，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孙佑羡才能吸引到同是吃货的钟竞渝，他们的爱情，大概也能称之为两个吃货的罗曼史。 互相变成男朋友的两个人，其实并没有真的发生多少改变。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彼此的一切，无论是生活的节奏还是特别的嗜好，一切全都一如既往却又带着稍许不同。 当他烤制出可口的甜品时，他可以咬一口甜品再亲他一口，一起分享甜蜜的美味；当他写出激动人心的文字时，他可以抱着他的腰告诉他自己看得多么激动多么振奋，顺便再行使自己独一无二的权利，永远比其他读者先看到剧情的发展。 这些小小的变化不仅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活，还总能给他们带去毫无预兆的心动——带着奶油香味的吻、嵌着他名字的优秀角色、心有灵犀的拥抱、不言而喻的默契…… 一点一滴的积累只让爱情变得更加美好。 幸福的时光总是飞快，孙佑羡和钟竞渝腻歪在一起好几天之后才想起，明天就是滚滚菇凉定的面基时间。 提前跟钟竞渝报备好，要来了“别摸我”的车钥匙，准时到达滚滚菇凉订好的火锅店。 打了通电话联系上滚滚菇凉，一边朝包间的方向走去，一边找着包间号码，刚到门口竟然见到了一个熟人。 斯文有礼的宠物店店长江曲见到孙佑羡的时候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四个字：“佐慕佑羡？” 孙佑羡木木地点了点头，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他的控制发生。 果然，下一刻，江曲开心地说道：“我是曲尽啊，我们也算有缘啊，今天就我们几个面基吗？钟少一起来吗？” 孙佑羡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现在他只知道——这地球可真tmd小！ 37.第三十七章 关系 江曲不提钟竞渝还好，一提孙佑羡感觉自己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一把抓住江曲手腕，拉着人走到旁边的角落里，凑到他旁边小声说话：“你知道那谁就是钟少？” “当然啊。”江曲一脸“你484傻”的表情看着孙佑羡，“虽然《今天你吐槽了吗》里的钟少和我见到他本人时的样子有点差别，但是招财和进宝我认得啊，尤其是招财，说实在的，像它那样只在头顶张一块斑的猫，不是独一无二也是屈指可数。” 孙佑羡一拍脑门，竟然忘了网络节目这茬儿。他现在特别感叹，男神果然格外有先见之明，不在公众面前露脸这种事简直太正确了，不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知道你是谁，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好玩。 江曲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孙佑羡的局促，笑着继续说道：“当时在节目里见到招财进宝我就认出来了，一想到我和钟少见过面、说过话，我真是又惊又喜。连着好几天我都特别想联系你，跟你确认钟先生是不是钟少，但是又怕太过唐突，所以就一直拖着，拖着拖着后来自己都忘了，要不是这么面基，我还想不起来呢。 没想到呀，你不仅是钟少的朋友，咱们还是一个群的基友，唉……这么说起来，佑羡你不会是钟少安插在咱们群里的眼线吧？一旦看到咱们说他什么坏话就给他打小报告……” “停停停……”孙佑羡挥手打断江曲的胡思乱想，“这是个意外，也是个巧合，真没你想的这么复杂。” 他简单说了几句变成钟竞渝助理的因由，然后抱歉地说道：“当时，情况有点儿复杂，我就没顾上跟大家说这件事情，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了，所以……” “所以到现在，群里知道你和钟少认识的人，只有我一个？”江曲补充完孙佑羡的话，感觉一个大馅饼砸到了他脑袋上，没有高兴只有懵逼。 在粉丝群里，认识真主本人这种事情不适合大肆张扬，他懂，他理解，但他以为，至少群主以及跟孙佑羡关系较好的滚滚菇凉应该是知道的，所以这次面基，他一度当成“知情人士”的内部小聚会，只是顺带捎上了他。结果弄到最后，他才是那个知情人士。 孙佑羡点点头，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请求的动作：“待会儿见了群主和滚滚，一定先给我保密，我……我一定找机会向组织坦白，但是今天……我实在没有心理准备。” 江曲点头表示理解，再者他听说，一般做名人的助理什么的，都签过一堆保密条例、协议之类的，对于名人相关的事情是不能对外乱说的。钟少大小也算个知名人士了，佑羡不说，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两人达成统一，并肩往包间走去，推门进去，群主老好人和滚滚菇凉已经坐在里面，正在看菜单。 滚滚菇凉一见两个大帅哥一起进来，乐得见牙不见眼，上前拉住两人胳膊，安排他们一左一右坐自己身边：“小羡羡，曲尽，你们今天就牺牲一下，让我享受一回左拥右抱的感觉。我群两大颜值担当今日终于成功会师，咱先以茶代酒，喝一杯。” 四人之中，滚滚菇凉的年纪最小，而且是女孩，几个人都让着她些，顺从地举杯碰了一下，然后意思意思喝上一口。 正当几人喝着水时，滚滚菇凉又道：“当然，在我心目中，最帅的还是钟少，你们俩合一起对上他也是完败。” 听到这一句的两个颜值担当不约而同呛了水。 完全不知道两人前一刻才达成了“见不得人”交易的滚滚菇凉，见他们呛得直咳还不忘安慰他们：“怎么啦？输给钟少你们不服啊？看没看《今天你吐槽了吗》，钟少那长相，那身高，那气度，放娱乐圈也是一哥大佬的水平，你们俩输得不冤。” “是是是，不冤不冤。”顺了气的孙佑羡连忙打住滚滚菇凉的话头，免得钟竞渝的话题说多了，他自己先把自己卖了，“姑奶奶，菜点了吗？” “点点点，现在就点。”滚滚菇凉起身去包房外找服务员下单。 没了她坐在中间的孙佑羡和江曲对视了一眼，纷纷扭头喝茶。坐在旁边的群主老好人见到两人这样，嗅到了一点儿奸|情的味道：“你俩啥关系？” 喝着水的两人又同时呛了一下。 孙佑羡放下杯子，决定今晚再也不喝茶了，不然今天没撑死，倒要先呛死了。 江曲也没比孙佑羡好多少，咳了两声之后，笑笑说：“其实说起来这事真挺巧的，刚才我在包间门口遇上的佑羡，一对包间号，才知道是群里的小伙伴。我是家宠物店的店长，之前佑羡带着他的猫来店里买东西，一来一去就这么认识了。” “是吗？那还真是有缘了。”老好人拍腿大笑，虽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过这种缘分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佑羡你什么时候养的猫啊？啥品种？多大了？有照片不？我老婆最近念叨着要给女儿养个宠物，培养点儿爱心，我取取经。” “其实我也是刚养，没多少经验，招财原……” 江曲重重一咳打断了孙佑羡，还拼命给他使眼色。 孙佑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才说出了“招财”的名字——钟竞渝养的猫叫招财，这也是看过《今天你吐槽了吗》的人都能知道的事情。 “就是，我那猫……”生生制住话头，僵硬地转换个说法，同时给江曲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孙佑羡感觉自己舌头都快要打结了，咽了下口水，继续道，“我那猫它原本是只流浪猫，因缘巧合收养了它，它特别懂事，只要不忘记给他吃的喝的，平时都懒得搭理我，所以你要我说点儿什么养猫经，我还真说不上来。你问江店长……就是曲尽，你问他吧，他是宠物店的店长，肯定知道特别多。” 于是，三个大男人在火锅店的小包间里说起了养猫养狗、养鸟养虫的门门道道，滚滚菇凉回来的时候差点怀疑自己进错门，走到了动物交流中心去。 “哎呀，你们换个话题行不行？三个大男人这么爱心爆棚，我有点儿受不了。”滚滚菇凉有着一张看起来很天使的脸蛋，但骨子里是个实打实的糙爷们，这一点尤其是在网上掐架的时候能看出来，一人战群雄，不带脏字骂|得一群wsn跪下喊爸爸。 “白丽芳，你说你能不能表里如一一点儿？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这么没爱心呢？” 和糙汉黄车老司机的属性不同，滚滚菇凉的本名流露着大中华传统女性贤良淑德的气质，所以孙佑羡才会吐槽她“表里不一”。 “行行行，你最有爱心，你全都都是爱心。”滚滚菇凉大方地不跟一看就是傲娇受的孙佑羡计较，抖着腿等上菜。 幸好他们选的是火锅店，火锅店的特点就是快，不一会儿，服务员开门进来送菜送汤底，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的吃的上面，孙佑羡成功逃过了一劫。 吃饱喝足回到家的孙佑羡，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家领导坦白从宽，并且从领导那儿争取到向“组织”坦白的许可。 “嗯，可以，既然他们都是你相信的人，可以告诉他们。”钟竞渝虽然很注重不在公众面前过度曝光，但除去知名作家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男朋友只是想让他的好友知道他们认识，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允许的事情。 孙佑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撒娇地用额头抵住钟竞渝的后背，左摇右晃：“钟少你真好。” 钟竞渝被孙佑羡连带着一起晃起来，听到他又叫回了以前的称呼，眉头微微一皱，稳住身体，有点不高兴地说：“怎么又这样叫了？” 孙佑羡离开钟竞渝的后背，傻笑了一声：“今天跟他们聊多了，被他们带跑了。” 钟竞渝瘪了下嘴，闷闷地说：“下不为例，以后，叫错一次，罚一次。” “怎么罚？”嘴巴总是快过脑子的孙佑羡说完就后悔了，死死地抿住嘴唇发誓一定要把这个臭毛病改过来。惩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多问的，问明白了让自己难受吗？ 不过鉴于他和钟竞渝的身份，即使问出口，得到的结果也未必是难受，很可能是心跳加速。 钟竞渝转过身对着他先笑了一下，然后挑起他的下巴，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孙佑羡屏着呼吸被撩得不要不要地，高冷男神变成男朋友以后成了腹黑诱攻怎么破？急，快来人救命！ 没等钟竞渝放开他，他自己先一步“蹭蹭蹭”后退，蜷缩到离钟竞渝最远的沙发上，抱紧怀里的靠垫，一点都没有威胁力地警告他：“我……我告诉你，我……我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钟竞渝勾起唇角笑了一笑，心里默默给滚滚菇凉的小黄文点了个赞，虽然人物ooc得离谱，但是这种小伎俩用在孙佑羡身上还挺有效，此作者甚有前途。 玩过了小情|趣，钟竞渝也不多闹他，慢慢走过去和他说正经事：“佑羡，你过年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回去的车票买好了吗？买不到车票的话，告诉我，给你买机票。” “不急呢，我家离这儿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坐个大巴就回去了。”孙佑羡放开怀里的靠垫，掏出手机翻到网上买票的界面递到钟竞渝面前：“你看，我回去那时间的车票还没出来呢。” 钟竞渝看了两眼手机，突然想到：“既然路程不远，你直接开我的车回去吧。” 孙佑羡手一打滑，差点把手机摔了：“竞渝你别闹，你那辆车让我开回去，指不定让人以为我去抢银行了呢，再说我一年也就回去那么一趟，坐坐大巴挺好挺方便的。” 钟竞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从孙佑羡的话里，结合他平时表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离家这么近，怎么不经常回去？” 第38章 中国式长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话说前面： 小天使们的留言我都看到啦，第一次做防盗果然问题重重_(:3」∠)_然鹅，还是有点想任性地再坚持几次试试。`` 关于防盗说几点： 1、替换章节肯定会比防盗章节字数多，所以如果提前购买或者续订的小天使们不用担心，你们肯定不会吃亏哒。 2、章节标题……我是这样想的，以后没有明确标题，以及内容提要是【首发晋江，谢绝转载！】的话，就说明这是防盗章，这算是我和小天使们的秘密，不告诉其他人，嘘~ 3、关于双更_(:3」∠)_作为一个手速渣，这个对我挑战实在太高了，当然啦，如果哪天我洪荒之力爆发了，双一个也不是没可能←可信度好低哦，抖腿.jpg 孙佑羡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捧着手机，闪烁其词：“就是……离得近所以不用常回去嘛，再说两小时大巴，坐起来还是挺累的嘛。” “你刚才说，坐大巴挺好挺方便的。”钟竞渝无情地揭穿孙佑羡的谎言，他早已经掌握男朋友碰到不想回答的话题时，总是采取躲避行为的套路，并且他也很清楚，只要自己诚意足够，孙佑羡还是会对他说实话的，“佑羡，我，想听实话。” “好吧。”孙佑羡□□肩膀，收起手机，对上钟竞渝的眼睛，一边回忆一边说，“这件事情，要从我刚进大学的时候说起。 不知道你看过我的简历没有，我的专业写的是文学专业，但其实……我一开始念的是计算机编程。” 就和很多男孩子一样，高中时期理科成绩更好的孙佑羡，在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理所当然填报了理工科类，至于为什么是计算机编程，主要还是受到了他哥哥的影响。 孙佑羡的哥哥，孙进恒，年长他七岁，程序员一枚。在孙佑羡高三的时候，孙进恒已经在世界五百强企业工作，并且前途无量。孙佑羡刚进大学没多久，孙进恒就被公司外派去了m国，到现在也快五年了。 总之，因为有哥哥这个楷模在前，孙佑羡也义无反顾地朝着程序员的道路上奋进，并且开头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他考中了临市小有名气的大学，带着父母殷切的希望到学校报到，然后开始了崭新的校园生活。 转折点的出现，在他大二这一年。 众所周知，刚进大学的时候因为都是菜鸟，大家还都在适应生活，到了大二，适应期度过了，单身的开始琢磨找对象，有对象的开始琢磨着带对象开|房。 孙佑羡作为一个有牛逼楷模做榜样的孩子，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地走上了常驻图书馆、埋头苦学习的行列里。然后就在图书馆里遇上了后来让他生活翻天覆地变化的这个人。 介于孙佑羡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我们在这里就代称他为暖男学长。 暖男学长虽然和孙佑羡不同专业，但学的内容有一些是重合的，所以两人经常在图书馆同一块地方碰上，一来二去就这么熟了，互留联系方式，互帮占个座位，交流交流学业，谈谈各自理想，啊，多么和谐的大学生活啊。 然而你要知道，很多和谐的表面，底下其实藏着暗涌。 暖男学长跟孙佑羡熟了以后，已经不止于和他“相会”图书馆，两人渐渐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要换成一男一女早被人猜出奸|情。 然后就在某一天的下午，阳光正好，碧空万里，孙佑羡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上课，暖男学长上完课去图书馆，两人在图书馆长长的台阶上相遇，孙佑羡站在上一级，暖男学长站在下一级，然后，觊觎了软萌学弟很久的学长在这一刻贼胆爆发，趁着左右无人之时，亲了孙佑羡一下，并且准备顺势表白。 然而想法是好的，现实是苦的。 他刚亲完孙佑羡，就被一把推开了，力道大得他差点摔倒。心灰意冷的学长以为惹了孙佑羡反感，心乱如麻准备道歉的时候，看到孙佑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惊恐地向对方解释道：“爸爸，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学长……学长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暖男学长如遭雷劈，脑袋“嗡”地一声什么也不知道了，身体的本能让他转身拔腿就跑。等到孙佑羡回头想拉人过去给自家老爸解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孙父这人，如果要用一个词去形容，那就是体面。 在那个年代，他是为数不多的、考上大学的知识分子，大学毕业后进入国企当机械工程师，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大儿子被公司外派去了国外，小儿子进了临市知名大学——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体面。 体面的孙爸爸当然也很注重门面，见到小儿子和一个男人亲嘴以后，虽然气得浑身发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不在公众场合发作，抖着嘴唇对孙佑羡说：“给我，给我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孙佑羡很了解他爸爸的性格，赶紧找了一家离学校最近的茶室，要了一间最角落的包间，点上他爸爱喝的龙井，沉默地坐到对面，等待接受父亲的“谆谆教导”。 孙父猛灌了几口茶，一边压制着肚子里火气，一边思考着始末。 他本来是到这里出差，预定明早回去，事情办完看着还有时间，就想来看看儿子。刚踏进学校正门口，一边走一边掏手机打算给儿子打电话，就看到了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一幕。 跟着儿子来茶室的过程里，孙父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转过两个儿子的成长轨迹。大儿子毕业的时候，也是光棍一条，从没谈过恋爱，爱操心的孙母给儿子张罗相亲，却被他全都推了。 直到大儿子出国工作的第二年，带回来貌美大方的未婚妻，俩老的心才安下来。经历过大儿子的这件事情，对于小儿子感情问题，夫妻两人都抱着随缘的心态。 但是传统如孙父，从没想过让小儿子随缘随个性别为男的媳妇儿回来，这在老一辈的他们眼里，是不正常的，错误的，必须被禁止的！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打小就这样，还是被人带坏的？”孙父已经恢复了理智，毕竟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骂。 孙佑羡偷瞄了一眼他爸，再次解释道：“爸，这真的是个误会，学长就是和我开玩笑，没想到这么凑巧，被你看见了，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好，你把你学长叫来，当面给我解释，他要说的和你一样，我就信你们。”孙父也不是没有民主，如果真的只是男同学之间开开玩笑，虽然方式不太恰当，只要下不为例就行。 可刚才那场景像开玩笑吗？他儿子，站在那里，一点反抗也没有，被一个男的，亲嘴！不是脸颊不是脑门不是其他地方，是嘴！两个男的贴这么近，嘴对着嘴，你要他怎么相信儿子的说辞？ 孙父说完，孙佑羡感觉机会终于来了，赶紧掏出手机联系暖男学长，可是发过去消息没人回，打过去电话直接关机，这一下他也跟着懵了…… 学长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学长为什么要亲他？学长不来和他爸解释，他可怎么办？ 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孙父看到儿子联系不上人，刚下去没多久的火气又上来了：“是不是那小子把你带坏的？你们到什么程度了？立马给我和他断了！” “爸！我说了事情不是这样的！”莫名其妙被人亲了，好巧不巧被他爸看见了，无缘无故“被掰弯”的孙佑羡反倒先爆发了出来，“那个是我学长，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亲我了，但我不是……不是你想那样，我和学长也没有那种关系，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同学，你不要用那种龌龊的思想来看我们的关系！ 孙父气得两眼一黑，稳住心神之后，毫不退让地质问：“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他亲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文化没你多所以特别好骗？还是你跟他有……有什么不道德的、不可告人的交易？”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不肯相信人呢？我是你儿子，你竟然这么揣测你的亲生儿子？”孙佑羡简直快被他爸气笑了，真没想到他爸思想“前卫”起来这么可怕。 孙父被儿子噎了一下，深呼吸几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那好，我相信你，那个只是你的学长，你们不是那种关系。那我现在问你，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实话？” “嗯。” “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或者女性朋友？” “没有。” “那好，从现在开始，马上找一个女朋友回来，找不到你就不要给我回来！” 孙佑羡目瞪口呆看着他爸爸，简直要怀疑他爸爸今天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给上了身：“爸你开什么玩笑？我才刚上大二，找什么女朋友啊？我专业课才刚刚开始学，英语四六级还没考，哪有时间精力谈女朋友？” “你自己说的，你不是……同|性|恋……”说出后面那三个字，仿佛花了孙父很大的毅力，连带着接下来的声音都低了几分，“那你找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既然早晚都要找，不如就现在找吧。” “我不找！”孙佑羡第一次觉得他爸竟然可以这么无理取闹，“我找不找女朋友和我是不是同|性|恋没有关系，只因为我不想现在找，我要好好学习，不想分心！” “你不找？你不找就不要进家门，你不找女朋友回来，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不认就不认！” 孙佑羡迟来的叛逆期和中二期大概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他推门离开茶室，头也不回地冲到自己寝室，闷头埋在被子里睡觉。 孙父也被一向懂事听话的小儿子弄傻了眼，自己两个儿子一路长大，鲜少有让人担心的时候，就算在最容易逆反的青春期里，两个孩子也都没有出现过让父母操心的行为，简直是传说当中“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儿子可能是同|性|恋”这件事情的冲击到底太大了，大得孙父一点都不敢赌“它是假的”可能性有多少。 揣了一肚子心事的孙父当天就回了家里，和孙母说了小儿子的事情之后，两夫妻一合计，最后决定给儿子转专业，彻底杜绝他和那个学长的接触机会。 做下决定之后，夫妻两人各自行动，一个以柔情攻势劝导孙佑羡，一个以强硬姿态找到校方，直接寻求转专业的渠道。 最后就给孙佑羡定下了文学专业。这个学校的文科专业和理工专业不在一个校区，而且两个校区离得很远，绝对满足孙父孙母的要求。其次，文学专业说起来也是孙佑羡的第二志向，原因当然是为了向钟竞渝看齐，让他转去文学专业，也不算太过勉强。 一家三口就这么一来二去，相互说服，到最后就是孙佑羡受不住他妈妈的眼泪攻势，半推半就答应了转去文学专业。 至此，关于孙佑羡是否和学校男同学有“不道德”关系的事情，就这样在孙家落幕，但是孙佑羡的性|向问题，还是像一颗种子一样，落进了孙父孙母的心田里，并且慢慢生根发芽。 第三十九章 有你真好 “所以，你不回家是因为和你父亲的矛盾，而你们的矛盾在于你的……性|向？”钟竞渝真是不得不承认，小说来源于生活，但生活总能比小说更加戏剧。 孙佑羡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否定了钟竞渝的结论：“不完全正确，我和学长的事情，应该说只是一个矛盾的爆发点，那个时候……其实我也不认为自己有喜欢……喜欢上同|性的可能。” 孙佑羡这句倒也不假，他从小专心学业，在情情爱爱方面开窍晚，也从来没有特别认真考虑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只是觉得，自己以后也会像他大哥一样，毕业工作，然后遇上合适的对象，结婚成家。 暖男学长的出现，给了他一个连自己都没有想过的可能性，如果不是恰巧被孙父撞见，孙佑羡或许会因为这一次契机，彻底觉醒自己的性|取|向。 而孙父的出现，把这种可能性降到了最低，让孙佑羡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如何“洗清”自己上。 但是怀疑一旦存在，不是无视就会消失。 孙佑羡在转到新专业之后，收到了许久联系不上的学长短信，大意是为了那天亲完就跑的事情道歉，然后诚挚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喜欢，最后询问孙佑羡能否接受他。 孙佑羡当时就果断回绝了，不要说他那个时候正在父母面前“洗清”自己同|性|恋的嫌疑，哪怕没有父母的介入，他也不会接受暖男学长。 他一直把学长当成朋友和哥哥，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非要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必须是钟竞渝那样的——大一那年参加过书迷见面会以后，孙佑羡可是被钟竞渝的风采迷得不要不要的。 被拒绝的学长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孙佑羡，在新校区开始新生活的孙佑羡，则走上了向偶像看齐，立志写出网络巨著的道路。 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思考过一个可能性——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的？ 毕竟长到这么大，他可以说，既没有看上过女的，也没有看上过男的。高中里面，十七、八的大男生正是对两|性情感最好奇的时候，有的男同学直接交了女朋友，有的男同学则偷摸着弄点小黄片和同学一起看。 自己除了一门心思学习之外，对于男同学之间交流的类似话题半点兴趣也提不起，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喜欢的是其实是……男的？ 这个问题，孙佑羡到毕业也没得出结论，直到他遇上了钟竞渝…… 话刚说完，钟竞渝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带着莫名的喜悦，然后在孙佑羡不解的眼神下，解释道：“消毒，你的初吻不是我的，我的初吻也不是你的，我们需要相互消毒。” “你……”孙佑羡鼓着脸憋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撩人也不带这样的啊，撩得这么突然又这么苏，还让不让人说正经事儿了？ “说正事！”假装严肃地捶了一下钟竞渝的肩头，孙佑羡继续说，“除了我的性|向，我和家里最大的另一个矛盾点是毕业之后的就业问题。 我父母是要我考上公务员，然后进到我爸的国企里做个文员啥的，但是我不喜欢也不想，他的企业都是干机械设备的，跟我学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我特别不想吃饭、睡觉、工作二十四小时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也没有。 所以我当时就没有顺从他们的意愿，毕业之后，留在了这里，一边打零工一边写网文。 为了这件事，父母跟我争吵过很多次，只要过节休假回去，没有一次是不吵的。他们说我这样没出息，我说我只是想干自己喜欢的工作，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之后我就渐渐不愿意回去了，打工领了工资就给我妈卡上打点儿，一年只在春节的时候回去几天。” 钟竞渝垂眸，有些感慨。 因为父母早逝，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但也知道，像孙佑羡这种是很多家庭会出现的矛盾。 父母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孩子身上，不尊重孩子个体的自主意识，最后导致孩子的强烈反抗 。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几乎就没有断过——什么小姐和书生私奔了；什么少爷和丫鬟私通了，流传下来的话本里就能找出好多，更别说那些没有流传下来的。 而年轻的子女在这个年龄阶段，往往是自主意识、独立意识最强的时候，他们要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点余地都没有地走上父母要他们走的路。 意识和观念的不同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有些以一方的妥协告终，而有些则变成一辈子不可调和的战|争。 对于这样的家庭矛盾，钟竞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私心里，他是希望孙佑羡能和父母和睦相处的，毕竟他已经失去双亲，不想看到孙佑羡和父母的关系变得太过恶劣。 然而作为男朋友，他又是坚决站在孙佑羡这边支持他的，毕竟孙佑羡的观点也没错，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抉择，即使父母也不能决定他的一辈子。 睿智如钟竞渝，这个时候也只能叹息一声，说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佑羡。”把耷拉着脑袋的小男友拉近自己怀里，搂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钟竞渝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知道的，我父母过世早，我还没有来得及遇上这样的情况，所以可能不是很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你父母再多谈谈，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我不想让你也感受。 当然，如果这个问题，真的是你和父母之间，永远无解的矛盾，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身边，永远做你的依靠。” 孙佑羡微垂着脑袋听钟竞渝在他头顶上一字一句地说着，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自己和家里的情况，却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温暖、踏实和无所畏惧的力量。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男朋友了，有听他倾诉的对象，有和他扶持的爱人，有愿意给他肩膀依靠的另一半——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使劲在钟竞渝脖子处蹭了好多下，孙佑羡伸出胳膊搂上钟竞渝的腰，抬起头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竞渝，有你真好！” 钟竞渝扬了一下眉毛，搂着孙佑羡的手臂更加收紧——男朋友撒娇什么的，虽然不是特别矜持，但是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原谅他了。 说出自己家庭压力的孙佑羡，当晚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不仅没有准时爬起来，还是被连续几条短信声音给吵醒的。 扒拉到手机，打开信息一看，孙佑羡“蹭”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对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一个个数过去——个，十，百，千，万，十万…… 整整十万！阿拉伯数字“1”后面不是三个零，不是四个零，是五个零啊，圆不溜秋的五个零啊！ 原谅他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土鳖，自己的账户里第一次有十万这么钱！叫他怎么能不震惊？ 往上翻看前面的短信，转账给他的账户，是李昕岚一直用来给他发工资的户头，孙佑羡更加疑惑了：李昕岚一下子给他打这么多钱做什么？会不会是手滑转错了？ 孙佑羡立马退出短信界面联系李昕岚：岚姐，你是不是刚给我账户里转了十万块钱？这么多钱是不是转错了？ 李昕岚：啊？是吗？你问问竞渝吧，这个户头其实是他的，昨天他朝我要回去了，现在他自己在管呢。 这下孙佑羡就更懵逼了呀，钟竞渝一下子转了他十万这是闹哪样？ 等不及刷牙洗脸，孙佑羡匆匆披上外套就去找钟竞渝。 这个时候钟竞渝正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下半身就围了一块浴巾打算穿衣服，冷不丁就被闯进来的孙佑羡看了个精光。 两人同时呆在了原地没有动作，孙佑羡满眼都是洗完澡后洁净清爽的腹肌，而钟竞渝则对着孙佑羡一头睡得乱翘的头发憋笑。 “我，先换衣服。”最后还是钟竞渝先出声，拎了衣服裤子进浴室换上。 出来看到孙佑羡双手捧着个手机坐在他床沿上，走过去揉揉他头顶，问：“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孙佑羡深呼吸一下，稳住心神，点点自己的手机，说：“刚才，我收到十万块的转账，是你转给我的吗？” 钟竞渝点头承认。 孙佑羡疑惑更甚：“为什么要转我这么多钱？” “买年货。” 孙佑羡一头雾水：“买什么年货？买年货也不用这么多钱啊？” “要的，你今年回家，不一样，要多买些好东西的。”钟竞渝支支吾吾，最后总算说清楚了转钱给孙佑羡的原因，“我不能陪你回家，你替我买些好的礼物带回去，就算我孝敬我们父母的，还有亲戚朋友的礼物也不要省，有长辈的话孝敬钱不要忘。我们有了两个人，所以要双份的，这些钱，要的。” 原本以为是惊吓，结果给塞了一嘴糖，一惊一乍之下，孙佑羡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就先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柔情蜜意的氛围被个喷嚏给彻底破坏，孙佑羡吸了吸鼻子，尴尬笑笑，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对钟竞渝说：“就算是双份的，也用不了这么多钱，而且我领工资的，你忘了吗？” 钟竞渝过了两年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这次又特别想表现自己一把，用力过猛，显得有点土豪了。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反正，我不管，给出去的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孙佑羡失笑：“嗯嗯嗯，钱进了我的口袋也不还给你了，我替你保存着，过两天咱们一起去买年货，我家要买，你家也要买。 你要买礼物孝敬姨父姨妈，还有岚姐、亮哥、郑老师，当然……还有我的那一份，所以你也是双份。” 钟竞渝听孙佑羡不会把钱换给自己，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转身蹲到自己的床头柜边，拉开抽屉拿了几张□□和存折，递到孙佑羡面前，带着一点讨好的模样，说：“我的钱，都给你。” 新好老攻标准手册第一条：自己的工资都要给受管。 男神就是这么棒棒哒！ 第四十章 小天使 第二天，孙佑羡揣上了工资卡和钟竞渝，一起出门置办年货。 说起来两人都是头一遭经历这件事情，孙佑羡以前家底单薄，就算买东西也是点吃的喝的，没有多少像样的好东西。 钟竞渝这两年就不提了，为了配合他的病情，李昕岚两口子过年的时候都是住在他家的，年货的事情自然有她操持；至于前几年，他都是直接住到姨妈家里去，厚厚的大红包一孝敬，这些琐事也不用他操心。 今年……怎说都是不一样的。 没有经验，两人就求助度娘，度了年货购置的清单，筛筛选选留下适合他们的，再问问朋友给长辈买什么礼物合适，然后对着单子，跑商场逛超市，挤在大妈堆里听他们说叨买年货的小窍门。 虽然除夕和年三十两人不能在一起过，但既是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样子。家里的干货坚果不能少，灯笼福字该挂也要挂，新衣新鞋该买的不能省…… 说起买衣服，孙佑羡真想说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钟竞渝对于物质上的概念不是很强，秉持着“不买对的只买贵”的理念，拉着孙佑羡在男装奢侈品里采买。 但孙佑羡不一样啊，作为经历过经济拮据时期的奋斗人民，孙佑羡追求的是性价比，就算心里知道钟竞渝的身家绝对配得起后面好多个零的国际品牌，还是忍不住觉得肉疼。 钟竞渝察觉了他的异样，一问之下原来是在替自己心疼钱，感觉自己男朋友真是贤惠得不要不要的，拉着孙佑羡转身就离开了奢侈品区域，直奔男装打折区。 还没奔到地方呢，孙佑羡就先停了下来，喘匀了气扶额给钟竞渝科普：“买衣服除了品牌货和打折货，也有平价货和小品牌呀，咱们不买最贵的，也不用一下去买廉价的不是？” 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此刻感觉灰常涨姿势，跟在孙佑羡后头乖巧地做尾巴，孙佑羡看中什么让他试，他就乖乖进试衣间，孙佑羡说买就买，不买就走。 而让孙佑羡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的是，钟竞渝这个行走的天然衣架，简直什么衣服到他身上都能穿出国际大牌的档次，即使他故意挑了一件面料很差、设计诡异的衣服让钟竞渝试穿，竟然也被演绎出了特别的雅痞味道。 而孙佑羡和他相比，就像另一个极端，什么衣服到他身上都像小孩在装大人穿衣服，看着有点不伦不类。本来孙佑羡是一门心思想让自己穿得成熟点，一来和年长的钟竞渝会比较相配，二来回去让父母见了，也觉得自己长大了，有担当了。 可他偏偏天生长了一张傻白甜的脸，书卷气重，加上他社会经历少，更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所以，就算他拼命挑选熟男风的衣服往身上套，也撑不起衣服的风格，穿不出成熟的气质。认命地孙佑羡脱下心仪的呢外套，看了眼标价牌，咬牙让导购员打包一件黑色的大号——刚才钟竞渝已经试过这款的黑色，穿上一刹那就把他帅得直流口水。 可悲的是，孙佑羡自己试穿同款之后，就像偷了爸爸衣服的小学生，古里古怪的。 “熟”不起来的孙佑羡只能绕去休闲男装区，挑选更加偏向大学生风格的衣服。当他从试衣间试穿着看中的一件格子衬衫出来时，却怎么也没找到钟竞渝。 等到他让导购小姐开票打包衣服，钟竞渝领着两个大袋子匆匆过来，一个袋子他知道，装的是钟竞渝的呢大衣，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袋子…… 孙佑羡低头一看，是他刚才试过的藏青色大衣，和钟竞渝同款小一号的那件。 “这件……” 钟竞渝趁着导购小姐低头做账的时候，凑到孙佑羡的耳边小声说道：“情侣装。” “可……” “你在长大，很快就合适了。”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孙佑羡简直无法反驳，或者说，快被钟竞渝苏断腿的他更本没有一点点想要反抗的意志，这个时候只想高喊“男神我爱你”。 买衣服买得像在撒狗粮的两人最后各自置办了两身新衣服，拉着一车去超市扫荡的年货回了家。 然后该挂的挂上，该贴的贴上，该摆的摆出来，该送的整理好。 两人陆陆续续忙活了几天，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忽然发现年关就在眼前，分别的日子也要到了。 钟竞渝开始舍不得跟孙佑羡分开，围在他身边打转的时间显然变长了，就连每天码字的时间都一拖再拖，就是百无聊赖地腻在孙佑羡身边。 孙佑羡哭笑不得，反复地对他三催四请，他才不情不愿地进书房码字，码五千就更新，更新完了继续回孙佑羡身边呆着。 “竞渝，我只是回家过年，几天而已，不会呆很久还会提早回来，你别弄得我好像一去不……” 钟竞渝一把捂住孙佑羡的嘴，神情严肃地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孙佑羡想起钟竞渝父母的事情，拉开他的手连连呸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样行了吧？” 钟竞渝点点头，放开孙佑羡让他继续整理行李。 孙佑羡就一边整理一边跟他聊天：“你跟姨妈说好什么时候去她家里了吗？” 钟竞渝点点头，回答道：“说好了，今年不去姨妈家，都去岚姐家里，她肚子大了，不方便走动。” “说起来，岚姐什么时候生？元旦吃饭的时候见她，肚子已经很大了。”而且据说可能是个女儿，让一心求女的古亮欣喜若狂。 钟竞渝想了想回道：“预产期，好像是在三月中。” “那可快了，过完年上来该给你小外甥女准备礼物了。”回去的时候顺便可以请教下他|妈妈，钟竞渝这个辈分要怎么给礼合适。 “没生，不一定是女儿。”耿直如钟竞渝就是这么直接。 孙佑羡听了哈哈大笑，心疼盼女心切的古亮：“你这样说亮哥会哭的。” 钟竞渝瘪瘪嘴不说话了，沉默一会儿，又道：”要给岚姐，一份大礼，她照顾我很久，很辛苦，生孩子，也很累。” 想到李昕岚挺着大肚子那模样，孙佑羡赞同地点点头：“嗯，确实要给。生孩子是真不容易，那么大一个肚子天天戴在身上，一戴还是几个月，要是放在我身上，想都不敢想。” “嗯，幸好你不会生。”其实第一次见识到身边有人怀孕的钟竞渝，也觉得挺着那么大肚子的孕妇格外神奇，固定位置负重这么久，还要平平常常地过日子，这身体素质很心理素质要多强悍啊。 孙佑羡想到什么一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蹲在地上垂着头，犹豫了一会儿问道：“竞渝，你以后，会不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钟竞渝眼神闪了几下，有点猜到他的意思，反问他：“你以后会想要吗？” “当然不！”孙佑羡一下站起身，坚定地站到钟竞渝面前，“我既然，认定了你，就会接受我不能有孩子的事实，我选的，我不后悔！” 钟竞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孙佑羡不懂了，“嗯”一声，这是几个意思？ 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瞬间露出的迷惑模样，钟竞渝伸出大手罩在他的头顶上，微微低头抵住他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是。” 说完，在孙佑羡唇上亲了一口，才放开手掌下的脑袋，继续说：“何况我们还有招财进宝，再要孩子做什么。” 孙佑羡想想有道理，他们这才刚在一起呢，二人世界还不嫌多，想什么熊孩子。再者，若是真的几年、几十年以后，他们想要共同抚养一个孩子，也可以去福利院里领养，只要愿意给孩子全心全意的爱，有没有血缘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是又过了几天，纵使两人万般不舍，孙佑羡还是拉着行李箱进到了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里。 钟竞渝目送他上车后，开车直接去了李昕岚家，一进门，提前被接过来的招财进宝就跑过来迎接他——两只小动物刚到新环境里还有些怕生。 不多时，钟竞渝的姨父姨妈拿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女儿女婿家，过年的序幕彻底拉开。 华夏人过年讲究团团圆圆，无论离家多远的亲人，在这一天总要聚到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 孙佑羡回到家的当天半夜，他哥哥孙进恒一家的飞机总算落地。被派来接人的孙佑羡见到久别的哥哥和嫂子，先来了两个结识的拥抱，然后得到了小侄子小侄女带着口水的“湿吻”。 两个孩子特别乖巧懂事，年长的哥哥今年五岁，妹妹今年三岁，和亲戚朋友家的一些熊孩子有着天壤之别，在孙佑羡眼里是真正的小天使。 而且是真的说洋文的小天使，偶尔蹦出来的中文还是口齿不清的，英文造诣毕业后就退化成负数的孙佑羡在和侄子侄女聊天的时候，真心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历任英语老师。 孙进恒这次见到弟弟，感觉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打扮还是大学时候的风格，但从外套的做工和设计就能看出来，和他以往在网上买的廉价货有本质区别。 “听妈说，你今年去找正经工作了？”现在网络发达，联系方式比以前多了许多，孙妈妈也赶着年轻人的时髦，经常拿着智能手机和大儿子一家视频通话。 孙佑羡帮着大哥把行李搬进车子后备箱，一边搬一边回答道：“嗯，是个搞文学创作的自由工作者的助理，我文学专业的，就业还挺对口。” 听到弟弟进的不是正规企业，孙进恒的眉头皱了起来。 孙佑羡刚关上后备箱，见到他哥这副表情，一下就明白了他哥的想法，连忙解释道：“是正经工作，签了劳工合同的，还有保密协议呢。做五休二，五险一金，年终奖金，一样不落，我都干了半年了，绝对没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真实性，孙佑羡还特意指指自己的外套：“你看，新衣服，商场里买的，花的就是这次的年终奖，老板说我干得认真，特意给我多发了一点儿。” 孙进恒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家小弟，看他精神气色都不错，比起往年少言寡语的样子确实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姑且相信了他的话。 兄弟俩回到家里，没见到大儿子一家回来就睡不着的孙父孙母就坐在客厅里打瞌睡，见到了大儿子一家回来这才放心去睡觉。 做了十几个钟头飞机的孙进恒一家也很快就洗洗睡下了，反倒是出去跑了一趟的孙佑羡精神得一点都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摸出手机给钟竞渝发了张照片，炫耀道：你看，我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像不像小天使？ 没想到钟竞渝也没有睡着，几乎秒回他的信息：嗯，比招财进宝好看。 孙佑羡躲在被窝里笑出了声，想到再另一个城市的爱人和猫狗，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 第四十一章 留书出走 大年初四，b市在春假过后开往a市的第一列大巴上，孙佑羡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支着脑袋出神。 这是他在家过年待得时间最短的一次，也是最让他决绝的一次，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见到钟竞渝，扑到他怀里寻找依靠和安慰；但他又害怕见到他，担心自己的行为让他失望。 攥在手里的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他想打电话告诉钟竞渝，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可又不想给他添麻烦，影响他和家人共享天伦。 就在他挣扎犹豫期间，一路畅行无阻的大巴提前到达站点，为数不多的旅客纷纷起身收拾行李下车。 孙佑羡也就收起手机，提上行李坐地铁回去。 走进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和他熟络的保安大叔还和他打招呼，询问他是不是出门游玩回来了。 孙佑羡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时才想起来，因为自己走得太匆忙，竟然什么家乡特产都没带回来——大包小包地回去，两手空空地回来，真是再尴尬也没有了。 重重叹了口气，告别保安大叔，他垂头丧气地拉着行李箱一路走回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响起了汽车喇叭声，他回头一看，钟竞渝开着车正准备进车库，因为看到他站在门口，所以特意停了下来，降下了窗户。 “竞渝。”孙佑羡强颜欢笑走过去，“怎么回来了？” 钟竞渝见他没什么生气的模样，皱了下眉头，心里猜测他在家是不是遇上了不快：“你呢？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想你啊。”孙佑羡半真半假地忽悠钟竞渝，“而且我说过的嘛，我过年在家住不了几天的。” 钟竞渝当然看出他没有说实话，不过没关系，早说晚说都一样，他有的是办法让孙佑羡开口：“先进去再说吧。” 看到钟竞渝的一瞬间，孙佑羡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一扫刚才的颓废，手脚麻溜儿地开门进屋，归置好行李箱后，又去车库接钟竞渝和招财进宝。 一猫一狗从笼子里被放出来的时候，先到孙佑羡脚边围着转了两圈，然后亲昵地蹭了他几下，等到孙佑羡蹲下|身摸了摸它们的头，两只宠物才甩着尾巴优哉游哉地走回自己的窝边。 在他和一猫一狗交流感情的时候，钟竞渝又从车上把姨妈塞给他带回来的好多东西拿出来，吃的喝的放进厨房，家里用的搁在一边让孙佑羡归置——他找不到家里用的东西都收在哪儿。 一番忙活下来，两人分别几日的距离感一下子消失了，就好像他们从没离开过这间屋子，今天的一切和昨天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各忙各的，却又配合默契。 但是不一样总归是不一样的，比如……孙佑羡为什么在家只待了几天就回来了？再比如……钟竞渝又怎么会提前回家？ 等到孙佑羡把行李放回房间，洗把澡下楼，钟竞渝已经煮好一锅他姨父姨母独家特产的手工饺子，于是两人就着钟竞渝带回来的凉拌菜，大口大口吃起热乎乎的饺子。 皮薄馅多的大饺子下肚，两人此时此刻才有了过年的感觉。 虽然在除夕的夜晚，他们在电话了和彼此说了新年快乐；虽然分别的几日里，他们每天互道晚安；虽然这一年，他们和家人欢聚，同坐一张圆桌，吃着美味的团圆饭，但最渴望陪伴在身边的那个人不在，不管多么热闹的新年，任然免不了缺失。 而当这个人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即便没有亲戚朋友的欢声笑语，即便没有堆在面前的大量零食，只要这个人在，一切就都圆满了。 默契值已经点到最满的两人，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伸手拉到了一起，温暖的手掌相触，仿佛点亮了整颗心，照耀起全世界。 吃饱喝足的两人“京瘫”在沙发上顺猫揉狗，钟竞渝开始“盘问”孙佑羡。 孙佑羡这回倒也交代得爽快，没有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只是一提起这件事情，刚刚恢复过来的生气瞬间灭成了烟。 钟竞渝跟他交代过希望他能和父母缓和关系的事情，孙佑羡一直记在心上，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在孙进恒回家之后，孙佑羡向家人交代了自己现在的工作，每月的薪资、工作内容、休假待遇等等，当然，对于钟竞渝的身份和职业只做了模糊交代，原因全都推给了保密协议。 说完自己的工作之后，他情真意切地恳请父母不要再干涉他的工作，他会规划好自己的人生。 孙父孙母经历了小儿子这几年对他们的疏远，脾气也不再像当初那么固执，加上大儿子对小儿子的认可和支持，夫妻俩对孙佑羡的工作也不再有意见。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团圆饭，过了两天走亲访友或者接待亲友的日子，和和美美，子孝孙贤，好像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家庭。 年初三一大早，孙父孙母把孙佑羡叫上，要他开车陪他们去喝早茶。 孙佑羡自然没什么意见，一家三口喝完早茶，孙父孙母又要小儿子陪他们转转。孙佑羡想着这两年因为和父母关系紧张，确实少了很多陪伴父母的时间，当然也没有半点犹豫地陪着二老转悠。 转着转着，一家三口进到了一家咖啡馆，孙佑羡本来还挺高兴，一向只爱喝茶的父母今天居然想着要来喝咖啡，正想要显摆显摆自己知道的咖啡知识时，就见一个卡座里忽然站起一位和他母亲年纪相仿的中年妇女，见了他们就像老鼠见了大米一样，高兴得直挥手。 孙父孙母拉着孙佑羡过去，走进了才发现，除了那位中年妇女，还有一个年轻朴素的姑娘。中年妇女一见到他们，先是亲热地和孙母小声说话，接着上下打量了一遍孙佑羡，然后用一种“大家懂的”眼神开始相互介绍。 这场面！ 这情形！ 这画风！ 干嘛的孙佑羡还能猜不出来吗？ 这妥妥的就是相亲啊！ 经历了华夏几千年历史，改变过各种形式却没有改变过最终目的的陌生男女见面方式，孙佑羡就算没有亲自经历过，但也不可能不知道！ 明白过来的孙佑羡怒从中来，本来带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生气，不是因为父母带他来相亲，而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从头到尾就一点都不知道，连说“不”字的权利都没有给他。 被隐瞒、被欺骗——这是他生气的根本，而让他心寒的是，对他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竟然是他的亲生父母。 孙佑羡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当场发作让父母难堪，在母亲哀求眼神下，勉强单独留下面对朴素姑娘。 等到孙父孙母和中年妇女全都离开，他二话不说直接对朴素姑娘交代了事情，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来相亲的，并且自己已经有了对象，如果知道，肯定会提前拒绝这种安排。 朴素姑娘听到孙佑羡的话，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但在孙佑羡诚恳地把事情解释清楚以后，懂事理的姑娘对此表示理解，两人友好地握了个手，各自离开。 回到家后，孙佑羡憋了一路的火再也忍不住，彻彻底底爆发了出来。 他能理解父母希望自己孩子早些成家的心情，对于父母热衷安排相亲的事情也很宽容；甚至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他还没有和钟竞渝在一起，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单身狗，只要父母提前和他好好说，他可能也会同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这件事情抱有最大程度的厌恶。 说到底，他愤恨的是父母的欺骗和□□，这是对他的不信任和不尊重。 孙佑羡一进家门就质问父母为什么不和他沟通相亲的事情，孙母听了以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而孙父则直接反过来批判孙佑羡对他们说话的态度不好。 孙进恒眼看着他们父子俩就要吵起来，给了妻子一个眼神，让他带两个孩子去下面玩一会儿，然后出声制止两人：“爸，小羡，有话坐下来说。” 他的声音不是很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国外多年的高管经验，让他带着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即将爆发的家庭战争在孙进恒的一句话之下化解。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边，不知情的孙进恒分别听了父母和孙佑羡的诉说后，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爸，这件事情确实是你和妈不对，不管小羡答不答应相亲，既然是和他有关的事情，你们必须要提前告诉他并且得到他的同意。 再者说，你们这样把小羡骗过去和人家姑娘见面，也是对姑娘的欺骗和不尊重，对方如果知道这件事，你要对方怎么看我们家的人品？” “是是是，没有提前告诉羡羡是我们不对，可是……我们不是怕他不答应嘛，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孙母一脸自责地看看小儿子又看向大儿子。 孙父却完全不以为意：“这件事，他同不同意，都要去，你知道人家姑娘条件多好吗？名校毕业，法院里的公务员，能答应和他相亲，是他高攀了人家。” “这件事情和姑娘的条件没有半点关系，我们说的是你骗我的事情！”孙佑羡忍不住和他爸呛声，立即得到了他爸拍桌子的“镇压”。 “怎么没关系？这么好条件的姑娘你以为有很多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这么好的机会你凭什么不去？” “凭我不想去相亲！凭我不想跟女的谈恋爱！凭我现在已经有对象了！”孙佑羡再也忍受不了固执又强|权的父亲，站起来一通大吼。 一家人听到他的话，先是全都愣住了，接着孙父最先反应过来，也站起来和他对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跟女的谈恋爱？你……你……你真是同|性|恋？” “对！没错！我就是！我就是喜欢上了男人！”孙佑羡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被你怀疑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就承认了，你满意了吗？” 说完，不等孙父有更多反应，他奔进房间关上房门就开始订回去的车票。 透过房门传进来的，有他爸爸的咆哮声和他妈妈的哭声，其中夹杂着他哥哥安慰母亲的声音，然而他现在全都不想理会。他本带着缓和父母关系的心回来，却得到父母这样的对待，孙佑羡是真的不知道，这次回来是不是本身就是个错误？ 第二天一早，趁着家人都还没有醒来之前，孙佑羡拉着行李轻手轻脚离开了家，临走时，他在桌上放了连夜写下的信，并且关掉了手机，带着失落和不安的心情，踏上了回a市的路。 等到孙家人都醒来，看到桌上的留书，一家人瞬间炸了锅。 孙爸爸骂骂咧咧，一个劲儿说孙佑羡不孝。 孙妈妈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后悔不该欺骗儿子。 孙哥哥抿唇不语，一个头有两个大，真觉得家里这摊事儿比起公司里上亿的项目都难搞。 孙大嫂反应机敏，一看家里气氛不对，赶紧哄着孩子下楼玩耍，以免他们被家里的负面情绪影响。 “够了！”再也忍受不住父亲的叫骂和母亲的哭泣，孙进恒皱起眉头，难得用严厉的声音对父母说，“爸妈，你们别骂也别哭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一切都是你们应得的。 小弟的感情问题，我这次选择站在他这边，并且会一直支持他。这次回来见到他，我看得出，他生活得很好，能够照顾好自己，有着自己的小打算，也能感觉他现在过得很快乐很幸福。 如果他的感情取向，真的是少数人群，只要他和他的爱人能够□□，忠于对方，相互扶持，携手一生，我就一辈子都支持他们。 反而你们，这么多年一点改变都没有，仍然在用旧框去约束你们的儿子。妈，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口口声声告诉我，只要小羡觉得好就行，他的事情以后你们不会干涉，这难道就是一句听着好听的空话吗？” 第四十二章 柳暗花明 孙家的“地震海啸”，孙佑羡一无所知，只是他第一次知道，“家”这个字，竟会让他这么没有归属感，从此以后，大概真的是有钟竞渝的地方才是他的家了吧。 而钟竞渝在听了孙佑羡的诉说之后，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孙父孙母的执拗……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他们是比较典型的华夏传统父母，以自己的意志和标准规范自己子女的人生，一旦出现和他们的标准里不一样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必须被抹杀的“异端”。 然而这样的父母也又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们也怀着一颗爱护子女的心，希望子女走过他们为其铺垫的最顺畅的路，只是观念的不对等永远无法化解两代人的矛盾，要么妥协要么决裂，别无他法。 钟竞渝知道，他和孙佑羡的关系，势必在这样的家庭里刮起一阵风暴，所以，他希望，在他们并肩站到孙父孙母面前之前，孙佑羡能够先缓和与父母的关系，这样，即使他们的关系不被孙父孙母接受甚至排斥，至少他们对待孙佑羡的态度会更温和一些。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没想到孙佑羡这一步走得太大，直接跨上了决裂的道路，现在他们能做的，大概也就是想办法日后做补救吧。 揉了揉孙佑羡的头顶，钟竞渝苦笑了一下，安慰他：“没关系，先让你父母冷静一下，日后我们慢慢求得他们的认可。” 孙佑羡放开进宝，主动靠到钟竞渝肩膀上，做“鸵鸟依人”状：“其实这么多年了，我爸妈的脾气一直都这样，他们最后是不是真的会接受我们，我……不是那么在乎了。本来我就是担心你觉得我没用，回去一趟不仅没有和父母打好关系，结果还比以前更糟了。” 钟竞渝展开手臂把孙佑羡揽住，在他头顶上亲了一下：“乖，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沉默地依偎在一起，都在对方的身上汲取继续前行的勇气。 被搁到一边的进宝见着两位主人和招财凑成一团“取暖”，独独撇下了它，闹起了小情绪，蹭一下挤到两人中间，硬生生把紧贴在一起小两口给分开了。 被硬撕|开的一对“狗皮膏药”无奈地笑出了声，各自坐正，孙佑羡又把进宝抱回自己腿上，恶作剧地揉乱了它的狗头。 “发型”凌乱而不自知的进宝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视线从孙佑羡转到钟竞渝，再转到招财，非常不解啊：怎么不取暖了，咱们继续凑在一起取暖呀。 招财：蠢狗。 孙佑羡是真被进宝一脸蠢样给逗乐了，实在不忍心它继续顶着一头乱毛，良心发现地给他顺整齐。 一边顺一边问钟竞渝：“对了，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也提前回来了？” 钟竞渝微微扭头，眼神四处乱瞟，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招财进宝，认生，在岚姐家待不住，叫得厉害……” 啪叽—— 话还没有说完，钟竞渝的脸上就享受了招财一记“肉垫拳”，没有伸出指甲的猫肉垫不轻不重在他脸颊上扇了一下，不疼也不会受伤，却成功阻止了钟竞渝睁着眼睛说瞎话。 钟竞渝还偏就不信这个邪，说好的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刚才那一下肯定只是巧合，于是他假装咳了一下清嗓子，继续接着说：“我担心，它们俩扰民，所以就提前带他们回……” 啪叽—— 又一记“肉垫拳”招呼在了钟竞渝另一边脸颊上，这回不止钟竞渝，就连孙佑羡也要信这个邪了。 “你说的实话？” “……实话……” 汪！ 反射弧比较长的进宝也加入了抗议的行列。 钟竞渝认命了，眯着眼看向招财进宝，看它们是不是能在自己眼前化成人形。 然而招财只是悠悠然地站起来，对着进宝软软地叫了一声，然后一猫一狗，一前一后跳下两个主人的大腿，走回了它们最喜欢呆的、有暖暖阳光的落地窗边。 “刚才的，不是实话吧？”孙佑羡的视线从招财进宝身上转回来，落到了钟竞渝身上。 钟竞渝舔了下嘴唇，动了动身体，摸摸鼻子，老实说：“有点，想你，所以回来了。”这是男神在爱人，亲口表达自己思念的极限说法了。 他才不要让孙佑羡知道，和他分开的每分每秒，自己都在想他；也不会告诉他，在李昕岚家里住不惯的人，其实是他，因为自己身边没有他在；更不会说出自己提前回来，是因为只有在家里，他才能感受到孙佑羡的痕迹，以此来缓解自己对他的想念。 恋人很别扭，情话很委婉，但是孙佑羡听得很开心啊，甜言蜜语谁不喜欢，恋人想念自己谁不高兴？ 乐起来的孙佑羡连自己都害怕，因为他的身体永远会快于他的理智做出反应。 这不，嘴角刚咧到耳根后头呢，孙佑羡一激动直接跨坐到了钟竞渝大腿上，捧着他朝思暮想的脸蛋就重重亲了下去。 投怀送抱的惊喜来得太突然，反应过来的钟竞渝也不客气，扶住孙佑羡的腰就和他亲吻。 小别胜新婚的两人越吻越激动，钟竞渝胡来的双手已经伸|进了孙佑羡的衣服里，而孙佑羡蹭|着身下人，不知不觉竟然把人压到了沙发上。 紧密相贴的身体无法隐瞒彼此的变化，钟竞渝强迫自己停下甜蜜的吻，气息不稳地看着眼神迷蒙的孙佑羡。 这样不行！ 这位置不对！ 这体|位不合适！ 钟竞渝阅读过的海量小黄文里都教导小攻，第一次亲密接触的体上下关系很多时候决定了以后很多次甚至一辈子的位置关系，孙佑羡这么蠢萌又这么贤惠，在上面的必须是自己！ “去……去床上……”他诱|拐起大脑基本宕机的男朋友，等到了他的房间、他的床上就是他的地盘了，最后孙佑羡也就顺理成章变成他的人了——很好很完美。 气息还不太稳的孙佑羡“娇羞”地“嗯”了一声，这个时候还要拒绝实在有点破坏氛围，而且……而且……是啦，他也很想啦。 两人迫不及待地进了钟竞渝的房间，很快在宽大的床上“赤诚相对”。 钟竞渝从孙佑羡身上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他二哥友情赞助的实践操作辅助工具，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教学视频”和“教学辅导书”，按部就班在孙佑羡身上进行操作。 孙佑羡有点想笑，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情|色|感，只好横过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然而进入黑暗之后，身上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起来，被异物进|入、被恋人挑|动、被手掌摩挲…… 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体温越来越高，身体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朝着一个地方奔腾，但在身体里奔流的感觉即将冲破出去的瞬间，横在眼睛上的手臂被人拉开，钟竞渝冒着汗的脸进入他的视线。 他仰起头勾住钟竞渝的脖子和他接吻，而钟竞渝也在这个时候一鼓作气，上到本垒。 合二为一的感觉有点奇妙也有点别扭，最初的紧张过后是身一带来的无法抗拒的愉|悦。 日月星辰在这一刻全都失色，他们如同漂浮在空中的微尘，等了很久，找了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这个人。 第一次经历这件事情的两人都很投入，钟竞渝很温柔克制，孙佑羡很放得开，床|下配合默契的两人，在床|上也同样合拍，充分享受到了和所爱之人结|合的美妙。 过后，钟竞渝作为新好老攻的标准型人物，亲自“伺候”孙佑羡洗澡，当然，洗到一半被孙佑羡一脚踢出了浴室，至于原因……钟少爱面子，不让我说。 洗完澡的孙佑羡趴在床上，“指挥”男神拿来了关机很久的手机，一开打，全是未接来电和消息。 电话虽然没有标注姓名，但都是孙佑羡烂熟于心的号码，一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十几条消息基本都是他|妈发给他的，有向孙佑羡道歉的，有让孙佑羡赶紧回电话的，总之就是希望孙佑羡能让她放心。 他哥孙进恒的消息只有一条，却是字最多，最让孙佑羡感动的。 孙进恒首先表示了对弟弟感向的支持；其次明确地告诉他，“弟夫”必须要过了他这关才行；最后批评他的不告而别，并且让他看到消息后马上向家里报平安。 钟竞渝洗完后半截澡出来，就看到孙佑羡孙佑羡对着手机吸鼻子，紧张地走过去看他：“哭了？” 孙佑羡抬起头摇了摇，哭是真没哭，但是眼睛也确实感动得有点红。 “竞渝，我做错事了，我太冲动了，让家里人担心了。”说着，他把孙进恒发的消息给钟竞渝看。 钟竞渝看完默默在心里给大舅哥点了32个赞，然后一眼认清了孙家的食物链结构，明白日后最先需要搞定的就是这个明事理的大舅哥。 “回个电话吧，别让家里太担心。”他拉开被子躺进去，让孙佑羡趴到自己身上，手掌顺势搭在他的腰上按压。 孙佑羡犹豫了一会儿，拨通家里的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人接了起来。 “小羡。”孙妈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急切和不安。 “嗯，妈，我回a市了。”孙佑羡也不多话，简简单单报了个平安。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孙进恒的声音：“孙佑羡，爸妈骗了你是他们不对，但是不辞而别这件事情，你也必须向家里道歉。” “我……我知道，哥，对……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孙哥哥平时不发威，发起威来孙家至少抖一抖。 孙佑羡良好的认错态度让孙进恒比较满意，放缓了语气接着说：“改天找时间，亲自回来道歉，顺便把你对象一起带回来。爸妈骗你去相亲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他们了，你做儿子的也不要再计较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吧。” “好的，哥，过段时间吧，等爸妈冷静点儿，我和他一起回来。”看到孙妈妈给自己连发好多条的道歉短信之后，孙佑羡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有他大哥给他站场子，底气一下雄厚起来了，“对不起啊哥，没法给你送机了，替我跟嫂子还有俩小天使道个歉。” “没关系，我已经申请年后调回国内工作，你大嫂和孩子们这次不跟我回去，我在那边呆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回来，到时候你们再一起来吧。”弟弟这傻白甜一看就是注定被人给吃死的，他当哥哥的当然要好好给他把关。 兄弟俩又说了几句话，孙进恒就把电话转回到孙母手里。孙母倒没有说太多道歉之类的话，只是叮嘱孙佑羡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多回家云云。 孙佑羡一一答应过，然后挂了电话。 听了全场的钟竞渝放心地笑笑，放在孙佑羡腰上的手移到他后背安抚了两下：“踏实了？” 孙佑羡把手机往旁边一放，下把垫在钟竞渝的胸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丑媳妇什么时候回家跟我见公婆？” “你确定是公婆？”后背上的手掌迅速移动到了浑上重重一捏，疼得孙佑羡龇牙咧嘴。 “……岳父……岳母……就岳父岳母嘛。”他宽容，他大肚，他是好男人，不跟自己儿媳妇计较。 振完夫纲的钟竞渝满意地孙佑羡拉拉被子，亲了一下他额头：“睡吧。” 而梗在心上的大刺终于拔掉的孙佑羡，搂着他“媳妇儿”甜甜地进入梦乡。 第四十三章 华夏好员工 春假之后，过完元宵，华夏这一年的春节才算彻底过完，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再度上演，安静了一段时间的城市再度恢复繁忙和喧嚣。 钟竞渝和孙佑羡的工作都没有朝九晚五的限制，但换句话说，他们也可以说是全年无休的——春假期间，钟竞渝依旧没有断更，还随大流地在除夕和元宵加更，以示庆贺过节。 钟劳模竞渝的《天缘剑仙》成绩一路上涨，收藏和读者留言也越来越多。 虽然留言区里还是存在一些为黑而黑的言论，但是一个笔耕不辍、更新不断的作者哪个读者不喜欢？再加上这个作者写得文还这么精彩，即使有无理取闹的留言，读者们一人一句，直接把这些留言怼得没了声音。 等到二两编辑上班，钟竞渝向他提出了入v上架的申请，二两审核过后，《天缘剑仙》正式走入vip文章行列。 与此同时，郑朔也发来了新年“第一催”——让钟竞渝不要只顾着网文就忘了他的密室大冒险系列，《下一出口》最好能在今年出版。以及《此路不通》的实体书已经卖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三分之一内容，可以陆续在网上释出。 孙佑羡收到消息之后，就在钟竞渝的博客上更新了一章《此路不通》。由于实体书已经出版，粉丝们基本都已经看过现在更新出来的内容，评论区的留言没有之前来得迅速和猛烈，而且大家留言的内容更多趋向于询问后续情节发展。 孙佑羡托着下巴看读者留言，看着看着就惆怅起来。 钟竞渝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走上了正轨，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甚至个人感情，全都一帆风顺、井井有条。尤其是在开始写网文之后，他对于网络上一些平台的操作更加得心应手，很多原本是他这个助理的工作现在都是钟竞渝顺手就解决的事情。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现在虽然顶着工作助理的头衔，但是恋人的身份已经被摆到了助理的身份前面，在这个身份的光辉照耀下，助理这个身份已经黯淡到快要看不见了。 尤其钟竞渝在他面前又特别地“公私不分”，常常让他歇着不用做这不用做那的，导致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吃白饭的闲人。 难道他要辞职出去找新的工作才能解决这个困局？ 然后让钟竞渝找一个新的助理回来和他们同吃同住？ 孙佑羡立马摇头否决，无论新助理是男是女，这画面都美得他不敢想。 可是如果他继续给钟竞渝当助理，钟竞渝又老是不用他干活儿，每月还固定给工资，这和小白脸有什么区别呢？ 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这个定位的孙佑羡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算找个时间和钟竞渝好好谈谈。 这想着，江曲给他发来了消息。 曲尽歌不散：小羡，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想跟你求证一下。 佐慕佑羡：？？？ 曲尽歌不散：你上次发在群里让我们看的，那个叫洵侯的作者，不会是钟少吧？ 佐慕佑羡：！！！ 孙佑羡一下精神了，噼里啪啦给江曲发消息。 佐慕佑羡：为什么这么猜？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他们俩的文风看上去很像吗？还是看起来根本一样？ 曲尽歌不散：所以……洵侯真的是钟少？ 孙佑羡为自己的不打自招扶了下额，正想着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时，江曲的电话直接进来了。 电话一接通，江曲的十万个为什么连珠|炮一样“发|射”过来：“小羡，这是真的吗？洵侯真的是钟少？可是钟少怎么突然开始写网文了？他还写密室大冒险系列吗？还是以后他都要用洵侯的笔名发文了？” 孙佑羡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想了一下，回答：“你在店里吗？我去你店里说吧。” 江曲毫无意外地答应了。 孙佑羡借口去宠物店给招财进宝买口粮，骑着自己的小破车吭哧吭哧出门了。 到了江曲的宠物店里，只有江曲一个人坐在前台，店里那些打工的一个都没看见。 江曲见了孙佑羡，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今天店里就我一个人，你来了正好陪我一会儿呢。” “你那些店员呢？还在家过年？”孙佑羡记得江曲的店里至少有两男三女，五个店员，平时轮班，除了江曲本人，最少会有两个人在店里。 “不是不是，都回来了。”江曲摆摆手，“今天轮班的本来是小桃和小伍。小伍他家有亲戚出来打工，今天他去车站接人了，小桃是大学生你知道的，在我这里也就是打个零工。这个学期开始之后，学业比较重，所以就不做了，新的人我还没招到。” “你看我怎么样？我给你打工呗。”孙佑羡一听有工作，话又不过脑脱嘴而出了，说完又尴尬地笑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然而大家都知道的，叫人不要当真的话，恰好是别人最会当真的话。 江曲把泡好的茶端到孙佑羡面前，问他：“你……在钟少那里，做得不开心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鉴于他身份的特殊性，他在钟竞渝那里还真不是做得开心或者不开心的问题。 孙佑羡绞尽脑汁想把自己的现状传递出去，而又不用说出他和钟竞渝的关系：“大概是……工作太少了，我拿钱拿得心里不安？” 江曲被茶呛一口，这么高觉悟的员工，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见过嫌老板工资给得少的，没见过嫌老板活儿给得少的，钟少能找到你当助理，也是运气真好。” 孙佑羡烦躁地抓抓头发，他这情况还真不是能跟外人说明白的：“算了算了，不说我的事，说你的事，哦，对，也不是你的事，是说竞渝的事。” 话题终于进入重点，江曲弯着眼睛点点头，认真地听孙佑羡透露内部消息。 “密室大冒险系列，竞渝也在写，现在写的网文，主要是他想突破自己。”太详细的内容，孙佑羡也不方便和江曲多说。 只不过江曲既然已经猜到了，而且也是他值得信任的朋友，有个人聊聊也是件好事，“当时他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放着自己这么大的名气不用，非要重新开一个马甲写网文，就算是超级大神，不了解网文市场照样会扑死，结果第一篇文你也看到了，果然扑了。 不过让我继续支持他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真的是个好作者，即使是写网文，他也只是单纯希望能够写出好的故事。 你有没有发现，他新开的两篇文，都是和武侠有关的，他本人想写这个题材很久了，只是因为读者和业界更希望他写科幻，才迟迟没有机会动笔，现在终于用这个身份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也算圆梦了吧。” 江曲听得感动不已，一个有血有肉的男神形象立马在他脑海里丰|满起来，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不再只是网络视频里短短几十分钟的采访，也不再只是他假设过千万遍的可能的形象。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崇拜了多年的偶像和自己这么贴近，不由发出了感叹：“钟少果然太棒了，爱死他了。” 孙佑羡一口水直接贡献给了前台的桌面——有人当着你的面对你男朋友表白这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一边道歉一边擦干净桌子上的水，虽然知道江曲的“爱”和他的“爱”不是一回事，不过亲耳听到别的男人说“爱”自己的男朋友，孙佑羡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不过他这么个反应倒把江曲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是不是听到……一个男的说爱另一个男的，让你觉得不能接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开玩笑，他不仅爱男的，还跟男的做|爱做的事呢，“就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听到竞渝的粉丝表白，一下子有点……吓到了。” 江曲露出小舌头，腼腆地笑了一下，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钟竞渝在连载的《天缘剑仙》上，聊着聊着，又转到了招财进宝身上。 两人聊了一下午，孙佑羡一看时间不早，匆匆拿了几包猫粮狗粮，赶紧骑车去买菜。 孙佑羡一下午不在家，钟竞渝倒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虽然他们现在正在热恋，但也要给对方保留自己的私人空间。 倒是孙佑羡心大，没钟竞渝那么细致，在饭桌上把下午从江曲那儿学的养猫养狗的小窍门全都叨叨给他听。 等他把“养猫养狗经”说得差不多了，看着钟竞渝情绪还算不错，开始提出自己的小请求：“竞渝，江店长那儿打零工的大学生小桃，开年之后不做了，他现在正缺人手，我……想去给他帮几天忙。” 其实这是江曲给孙佑羡出的主意，孙佑羡临走的时候，江曲就问他：“小羡，招到新的店员之前，你要不要来我店里做几天试试？” 孙佑羡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提起这个了，正想开口，却听他继续说：“我知道的，有些人同一个工作做久了，容易产生倦怠感，会想要辞职或者换个工作，但是下一个工作久之后，同样的倦怠感还是会产生。 所以，我想，你可以尝试到我这里来做几天，换个工作的环境感受一下，重新回去工作的时候也许就找回之前的动力了，顺便，也算给我帮个忙了。” 孙佑羡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特别感激江曲这份心意。 江曲担心自己的提议会影响了他现在的工作，赶紧补充道：“我就是这么一提，如果你不方便，不来也没关系，毕竟你现在的正职，是我们这些粉丝梦寐以求的工作，我巴不得能和你换一换呢。” 孙佑羡笑笑，没有正面回应这个提议，但是心里这个建议的认同，早就偏得自己不承认都不行了。 钟竞渝听他向自己“请假”，愣了一下，皱着眉问他：“嗯？江店长？宠物店的那个……年轻人？” “对对对！”钟竞渝对江曲没多少印象是正常的，算起来两人实打实就见过一次面，之后也只是偶尔听孙佑羡在他面前提起，“店里的工作都是排班的，我不会去很长时间，而且他也在尽快招人，我就是临时搭把手。” 钟竞渝放下碗筷，一言不发地看了孙佑羡一会儿，看到孙佑羡以为钟竞渝不同意的时候，问他：“你和他很熟？” “算……是吧，上次我和群里的书友面基你还记得吧，江曲刚好是咱们群里的人，你说这事巧不巧？”孙佑羡也没打算隐瞒他和江曲的关系，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所以如果算上在群里认识的时间，咱们也算是有四、五年交情的朋友了。” “朋友……”钟竞渝好像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孙佑羡的话，又好像在品味这两字背后的含义，“嗯，去吧，朋友的忙，要帮。” “哎！”孙佑羡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刚才差点以为钟竞渝就要说出“不准”两个字了，原来他不是不同意自己去宠物店，只是因为自己说要给江曲帮忙，所以……有点吃醋？ 第四十四章 恋爱诅咒 得到钟竞渝的允许之后，孙佑羡开始到宠物店上班，而且他还上得特别认真，不迟到不早退，轮到他上班的时候，他在；轮不到他的时候，他也过来晃荡。自己来不算，还带着招财进宝一起来，简直快把宠物店当成第二个家。 宠物店的同事们对此当然欢迎之至，不说多出孙佑羡这个人力帮忙，单说招财进宝的组合就给大家带来不少乐趣。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愁的这个就是钟竞渝。 孙佑羡不知道是在家里“宅”太久了，还是对宠物的热情一下子爆发了，一周里有一大半的时候都在店里，本来就只有两人两宠的别墅，少了一人两宠只剩钟竞渝一个，一下空旷得过分。 钟竞渝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在这里住了好几年的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家里地方居然这么大，才少了三个会喘气的，竟然冷清得像空屋。 而且摆在他面前有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孙佑羡不着家→下厨时间变少→不做甜品→没有现烤的、香香软软的甜品可以吃！ 你说这事急不急？急不急！ 因为没有甜品安抚的钟竞渝，暴躁地在客厅里转悠了一下午，终于等到牵着招财进宝回家的孙佑羡。 “宠物店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忍无可忍的钟竞渝没等孙佑羡换好鞋子进屋，快步走到了他身边，直接就问。 孙佑羡脱了一只鞋正“金鸡独立”，狐疑地看向钟竞渝：“怎么了？有事儿？” “你，不要去做了。”钟竞渝也不含糊，有话直说一向是他表达的方式。 换上拖鞋的孙佑羡蹲在地上把鞋子收进鞋柜里，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才问：“为什么？当时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又突然不让我去了？” 钟竞渝动了动嘴唇，有点生硬地说：“你，是我的助理。” “还知道我是你助理啊。”孙佑羡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从钟竞渝身边走过，去浴室拿了毛巾给招财进宝擦爪子。 钟竞渝就跟在他身后进了浴室又出来，然后一起蹲在“猫狗之家”旁边，一人一块毛巾，一人一只宠物，擦灰的同时顺毛。 “竞渝。”沉默了一会儿，孙佑羡决定和钟竞渝谈谈自己这几天反复想了很多遍的事情：“我……其实不想继续做你的助理了。” “为什么？”钟竞渝这下是真急了，手里失了轻重，捋重了招财的猫，疼得它直叫唤。 孙佑羡赶紧从钟竞渝怀里接过招财安抚它，等它顺气之后，放它和进宝一块儿玩。 钟竞渝见着没有两只宠物做“电灯泡”了，赶紧追问孙佑羡：“你，为什么不想做我的助理了？难道你想一直在宠物店，做下去？” 孙佑羡摇摇头，宠物店招人的事情其实有点眉目了，他在那里最多也就再帮两三天的忙，但是这段时间他和店里的人聊了很多，也接触了不少客人，关于要不要继续做钟竞渝助理的事情，终于有了彻底的决定。 “你现在……其实也不是特别需要助理，之前是因为你的病，你不跟外界交流，所以才要一个助理帮你打理，但现在你病都好了，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在处理，有没有我这个助理，其实差别并不大。 再说了，反正我们天天住一起，你有什么要整理的，要弄的，我肯定也帮你做呀。就是……没必要特意给我一个助理的职位，每个月还发笔工资。说实在的，你看过年回来，我也没做多少正经事，所以，我想，我不如出去另外找个工作……” “不准！不论是宠物店还是其他的工作，不准找。”没等孙佑羡把后面的话讲完，钟竞渝这次竟然格外果断地拒绝了他，“你是我的助理！我需要助理！我的稿子要人检查校对，我……我的……总之我有很多事情都要助理去做，还有，家里要人打扫，招财进宝要人喂水喂吃，做饭……做甜品……做……你看这么多事情，怎么会不需要助理？” “可……可这些事情，就算我不是你的助理，我也一样做呀。”他们现在同居在一起，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全都息息相关。钟竞渝说的这些，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已经平常到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对孙佑羡而言，根本没有特地拿出来说的必要了。 但是钟竞渝很不安。 这半年来，孙佑羡在他身边进进出出，替他打理一切，他已经习惯这种模式，甚至依赖这种生活方式。 现在孙佑羡突然提出要去找工作，就是要打破他们这种生活节奏，他的心底对这种改变，其实是恐惧的。 没错，恐惧。 害怕孙佑羡离开他的身边，害怕孙佑羡接触到他未知的世界，害怕有一天，孙佑羡厌倦他的一成不变，毅然决然离他而去。 所以他反对，他拒绝，他阻止，明知自己的行为带着偏执，仍然希望孙佑羡能够为他先妥协。 然而这一次他赌错了。 孙佑羡的坚持竟然意外强硬。 “如果你觉得，我工作之后，不适合帮你检查校对文章，你也可以另请一个助理。”这个方案孙佑羡其实也考虑过，“不过不能请全职的，让外人住家里，我……我不是很习惯。再者你一直在家码字，请一个全职助理，也不能给人家提供正正经经的办公环境。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请一个兼职助理，找打工的大学生就挺不错的，我们工资给人开得高一些，招人的时候找个品行好的，每周或者每天让他来工作几小时，辅助你处理一些……” “不行！我不要！” 孙佑羡美好的畅想还没有说完，又被钟竞渝打断。连续两次说话被无情地打断，他也会有小情绪的好吗？ 何况还是一向对他包容的钟竞渝，竟然两次都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就果断拒绝了他，待遇落差太大，小脾气控制不住上来了。 “总之，这件事情你先考虑一下吧，我在江店长那里还有几天工作，结束之后，我还是打算出去找找工作的。” “你，签了合同，劳工合同，你这样……是……违反合同的！”钟竞渝也是没有想到，孙佑羡这次竟然这么坚决，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同意并且支持，这是他的恋人，恋人想要换一份新的工作而已，多大点事儿？ 然而心底对于“同意”却有着无法言说的排斥，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遵从着本能反对孙佑羡。 如果说，之前两人只是普通的意见分歧，那么，在钟竞渝说出“违反合同”这样的话以后，本就已经产生矛盾的感情，一下子被激化。 用冰冷的法律条例去规范约束人情，理论上可能并不是错误，但在感情上，确实最无情的做法。 孙佑羡是真没有想到，钟竞渝对他出去工作这件事情的排斥程度，竟然到了他们俩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而是直接动用劳工合同来强制约束他的地步。 “我们的关系，要你用合同来强迫我？” 钟竞渝也愣住了，刚才他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并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会多么伤人。等他看到孙佑羡不可置信又失望难过的表情时，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一件多蠢的事情。 “佑羡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赶紧向孙佑羡道歉，并且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我为刚才那句话向你道歉，我……我只是，不希望你出去工作，不是，我愿意支持你换工作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还是做我的助理……不，这样说也不对……” 孙佑羡的表情因为听到钟竞渝的道歉缓和了许多，在看到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刚才一涌而上的心碎和委屈立马淡了许多。 但是因为两人意见的不合，以及一开始钟竞渝坚决的反对，还是让他失去了继续和钟竞谈下去的心情：“竞渝，这件事情，不如我们改天再谈，今天，我们可能都不适合继续说这件事了。” 钟竞渝抿了下唇，点头同意，然后眼见着失去神采和活力的孙佑羡从自己面前转身上楼。 等到孙佑羡的背影在楼梯上消失，钟竞渝头疼地揉捏额角，对自己今天幼稚又一意孤行的行为后悔不已。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变负，难道他也没有逃过这个诅咒，刚才那些行为表现，都是因为这个可恶的诅咒？ 这样不好，很不钟竞渝。 为了打破自己头顶上的“恶咒”，钟竞渝蹭蹭蹭跑进书房求助度娘：惹媳妇儿生气了怎么破？急，正对着屏幕等回答。 不一会儿，还真有几条回复。 1楼：买买买，送送送，买包包，买口红，买衣服，总之就是买了送，女人都吃这一招。 回复1楼：我媳妇不是女的。 2楼：卧槽！这一题超纲了，我不会，楼下来。 3楼：不管男女，恋爱问题很多都是想通的，但是楼主你要先说清楚，你为什么惹你媳……爱人生气？ 回复3楼：他要出去工作，我不同意，我想让他给我当助理。 4楼：当助理……lz听起来像是有钱人，我们这种人连请助理的资格都没有。 5楼：我是3楼，看lz的意思，是你和你爱人在他的职业规划上出现了分歧，这一点，我个人是希望lz能够尊重你爱人的，毕竟你们都是男人，男人都希望能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工作是他的，到底要怎么样的职业生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6楼：哎呀，lz你说得这么笼统，网上的人也未必能给你有用的建议，找个知道你们情况的朋友商量一下呗，网友都是外人，说出来的话也未必靠谱。 回复4楼：嗯，大概。 回复5楼：谢谢，受益良多！ 回复6楼：谢谢！ 没有更多回复的提问楼很快就沉底了，但是5楼的一番话还是给了钟竞渝很大的启发，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钻进了某个牛角尖里。 想了很久依然没有得出结论的钟竞渝，决定参考6楼的回答，找一个对他们关系比较了解又让他信任的人商量一下这件事。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李昕岚，但李昕岚生产在即，钟竞渝不想给她添乱，于是改找了古亮。这夫妻俩感情好得就像一个人，李昕岚了解他和孙佑羡的情况，那么古亮也一定了解。 “亮哥，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有时间出来喝一杯吗？” 第四十五章 爱你的方式 古亮很意外会收到钟竞渝的信息，不说这两年里钟竞渝基本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就是两年前，他也鲜有这样主动约人的时候。 原本想和李昕岚先说说，但是一想到钟竞渝没有先找自己老婆而是直接找了他，想必是有什么不能和她说的。 考虑再三，他给钟竞渝发了一个常去的静吧地址。收起手机，拿上外套，跟李昕岚交代一声之后，开车出门。 古亮选的这家静吧是朋友开的，整体氛围干净整洁，非常适合他们这样有家有口的人，偶尔相约朋友在此小聚。 他到达酒吧的时候，钟竞渝也刚好到。一身居家服外面套了件外套，头发好几根支棱地翘着，一看就知道是从家里匆匆赶过来的，连外表也没注意打理。 看着这个最近被当成新一代网络男神的妻弟，古亮真想知道，要是网上那些小女生见了他这副模样，还会不会一个两个嚷嚷着表白。 为了维护妻弟的形象，古亮特意挑了个角落的卡座，外围有些高大的植物阻隔视线，隐蔽性相对好些。 入座之前，他先去吧台和朋友打了声招呼，要了两杯饮料，直接端着坐到了位置上。 把一杯招牌综合果汁推到钟竞渝面前，自己喝了一口冰橙汁，然后问钟竞渝：“说吧，有什么问题想请教我？” 钟竞渝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果汁，微垂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我和佑羡吵架了。” “为了什么吵？” “他想出去工作，不想当我的助理。” “他是你的雇员，不是你的奴|隶，他想辞职，这是他的自由。”当然，这是基于纯|洁的上司以及下属之间的关系，如果你俩有点其他不|纯|洁的关系……咳咳……古亮表示自己绝不会先戳破某层窗户纸的。 “不是，佑羡不是……”钟竞渝吸了口气，坦白地说，“佑羡不是员工和助理，他是我的爱人，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虽然李昕岚和他早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亲耳听到钟竞渝亲口说出这样的结果，还是让古亮有些震惊的。这个时候，他也有点明白，钟竞渝为什么没有直接找李昕岚而是找了他，让一个孕妇受惊的确不是明智的选择。 幸而钟竞渝是个聪明人，也幸而，古亮和李昕岚都不是迟钝的人。 最初的沉默过后，古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竞渝啊，你这是公私不分呐。” 钟竞渝垂下眼眸，没有出声，有几分默认的意思。 “既然你把小羡看做你的爱人，就更应该尊重他的意愿，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想要出去工作？”所以说，古亮不愧是过来人，一针见血，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钟竞渝之前光顾着和孙佑羡闹小脾气，反而忘了去问最关键的一点——孙佑羡为什么要找工作？ 古亮见他不吱声，猜到他十有八|九被情绪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和孙佑羡谈过：“这天底下的情侣、夫妻之间，总会有点争吵和拌嘴，重要的啊，就是吵完了一定要冷静下来，如果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做男人的大度点让着女人就是了……哦，对，你们都是男人，但道理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重要的大事，那就更需要理清楚、说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整体，如果你们内部之间都存在无法统一的矛盾，还怎么携|手并进，共同抵|抗未来可能面对的更多问题？ 小羡的工作问题，也算是大事，要怎么说服他或者你怎么被他说服，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不管你们最后怎么决定，都必须是两人从心底里都认可的，如果只是一方不情愿的妥协，那就是治标不治本。 一个矛盾被强硬地埋下去，也只是在为以后激发更大的矛盾做准备而已。” 钟竞渝受教地点点头，说实在的，和孙佑羡在一起之后，他大概才算谈起了恋爱，而并没有什么实质恋爱经验的人，和另一半争吵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第一次碰上。 “亮哥，你和岚姐，吵过架吗？” “吵过啊，怎么不吵？”古亮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就为了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孩子的问题吵过不止一次。你知道的，小岚跟我结婚的时候，刚好是事业的上升期，如果那个时候要孩子，她肯定就无法晋升了。 可是你也知道的，我父母的观念比较传统，就希望我们结婚之后马上生孩子，生完给他们带。带孩子这一点上，我和小岚的观点倒是一样的，我们都坚持必须亲自带。 但是那个时候，我也有架不住父母唠叨的情况，也会劝说小岚放弃晋升，先把孩子生了。 你看，光这样就已经有好多矛盾点存在了，我们夫妻俩和我爸妈的、小岚的职业和家庭的、我和小岚之间的，更别说还有其他方面的。这样的情况下，我和小岚怎么可能没有争吵？” “那你们，最后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谈啊。”回想起那段日子，古亮自己先笑了起来，“吵一次谈一次，谈一次统一的意见就多一点，一边谈一边磨，我们相互磨合，也跟我们父母磨合，最后得到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如果……不能统一呢？”钟竞渝犹豫了一下，问出了最害怕看到的局面。 古亮坐正了身体，一改之前的温和，严肃地说：“那可能说明，你们根本不合适在一起，因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会愿意为对方收敛自己的脾气和底线，做出一定的妥协。当彼爱的两个人，都愿意为了对方而让步的时候，怎么会有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 听到这里，钟竞渝深受震|动。 “爱”之一字，对他来说，是霸占，是拥有；而在古亮这里，是尊重，是平等。爱情的样子有千千万万，爱人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但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却大多相同，只要看着对方的笑容，就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而他，差点因为自己的狭隘和偏执，手剥夺了自己的全世界！ “亮哥，我大概明白了一些，谢谢你。” “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做哥哥的和弟弟聊聊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古亮笑了一下，原本的肃然之气一下化开，又恢复了往日的宽和模样，“倒是有件正经事，一直忘记和你说。 你的自我封闭情况，虽然在我们看来是都好了，但我们毕竟不是一声，你是不是完全康复，还要听医生的诊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见见宋医生怎么样？” 古亮不提这件事，钟竞渝倒还真忘了个一干二净。心理方面的疾病，不像外伤，肉眼可见，好没好？好到什么程度？看得见就总让人惦记着。 心理疾病，有时候并不是病人本身感觉好了就是真的好了，疾病本身也可能存在轻度症状或者复发的可能性，确实需要以医生的诊断为准。 幸好现在的钟竞渝并不再抗拒这件事情，他略微想了想就点头答应道：“好，不过，我想先回去和佑羡谈谈，然后再跟宋医生约个时间。佑羡，陪我一起去。” “好好好，你愿意去看病就好。”古亮这个时候真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心酸感，两年前他和李昕岚苦口婆心劝说他去看病的场景好像还历历在目，现在钟竞渝已经不再排斥和他谈论这件事情，还愿意主动去见宋医生，怎么能不让他感慨？ “亮哥，对不起，之前……辛苦你和岚姐了。”古亮话也勾起了钟竞渝的回忆，那时的他明知有些行为是不对的，但不知为何，却总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驱动他选择去做那个错误的行为。 古亮摇摇头，诚恳地说：“你不需要跟我们道歉，那不是你的错，都是生病造成的，我和小岚根本就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我们只会为你现在的康复感到高兴。” 钟竞渝难得羞涩地笑了一下，借着喝果汁的动作，掩盖内心的感激之情。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昕岚生宝宝的事情，就各自开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时间已经不早，除了玄关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楼上楼下，一片寂静。 钟竞渝先跑到招财进宝的窝边看一眼，两只宠物挤在进宝的大窝里睡得香甜。掏出手机拍下难的的“床|照”，好好收起来改天跟孙佑羡分享。 想象着孙佑羡看到照片后的模样，钟竞渝一边笑一边上楼，推开自己的房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冷冷清清，大床上没有和他同床共枕的人，平整的床铺甚至还保持着早上刚打理完的样子，让钟竞渝的心一下跌进了谷底。 他毫不犹豫关上房门去推孙佑羡的门，没有上锁的房门轻松地被推开，借着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月光，等看到躺在床上把自己卷成“寿司”的孙佑羡，不安的心瞬间踏实下来。 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脱掉外套搭在椅子上，钟竞渝走过去，躺到床上，连着被子一起把人抱住，身体紧紧贴在孙佑羡的后背上，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佑羡，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明天再谈谈，好不好？” 已经睡沉的孙佑羡根本没有听到半个字，而钟竞渝却不由自主出现在他的梦里。 “钟少……竞渝……”他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口齿不清地说着钟竞渝的名字，听得贴在他身上的人心花怒放。 放开紧紧抱着的“寿司”，钟竞渝脱掉衣服袜子，干脆拉开被子躺进去，手臂穿过孙佑羡的脖子往回一勾，把人带进怀里搂住，心满意足地睡觉。 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人的孙佑羡，动了动身体，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后，继续在梦里和钟竞渝“决战华山之巅”。 第四十六章 坦白从宽 第二天，孙佑羡在闹钟的呼唤下醒来，本来以为身边少了一个人会睡得不习惯，可事实上是他自己想太多，他一晚好梦，睡得还贼香。 正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太没心没肺，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从楼下飘来。 孙佑羡好奇地走下楼，就见钟竞渝正弯着腰凑在烤箱前看得认真，而那股香甜的味道正是从烤箱里面散发出来的。 “竞渝，你在做什么？”孙佑羡绕过吧台走进厨房，伸长脖子想要看清被钟竞渝挡住的烤箱里正在做什么好吃的。 而钟竞渝听到孙佑羡的声音，一下子绷直了身体，“蹭”一下转身，一边努力挡住孙佑羡的视线，一边把他推出厨房：“你不要看，去坐下，等着吃。” 被直接推到餐桌边“按”在座椅上的孙佑羡没办法，只好乖乖地等着钟竞渝的大作。 很快，烤箱发出了工作完成的“叮”声。 孙佑羡转头看着钟竞渝蹲在烤箱前，戴着隔热手套端出托盘。随着烤箱的门被打开，那股诱人食欲的味道变得更加馥郁，清甜的香气混合着面包的焦香。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孙佑羡就猜出了钟竞渝做的东西—— 黄油蜂蜜厚多士！ 他给钟竞渝做的第一道西式早点，他成功进入钟竞渝房间的契机，他改变了钟竞渝作息的开始。 这道工艺并不复杂的甜品，在那之后也多次出现在他们的早餐桌上，却都没有这一次让孙佑羡感觉温暖。 盛在白色瓷盘里的金黄色吐司被放到自己面前，热气混合着香气，扑鼻而来，虽然因为烤制的时间可能稍微有点过，吐司边稍微显得有些焦，但是因为刷过一层蜂蜜的缘故，反而有了焦糖的质感。 孙佑羡毫不犹豫叉了一块吐司送进嘴里，香香甜甜的味道盖满味蕾，一下子让人感受到了幸福的甜蜜。 钟竞渝见他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步履轻盈地转身进厨房再把咖啡端出来，然后坐下和孙佑羡一块儿吃早餐。 等到一个香脆的黄油蜂蜜厚多士被吃得七七八八，拖延症男神开始说出酝酿了一早的话：“佑羡，昨天的事，对不起，这、这次是真的，道歉，我昨天态度不好，你……别生气。” 孙佑羡向来心大，而且昨天虽然有点小情绪，但也算不上生气，钟竞渝这么正式地向他道歉，反而让他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应该好好跟你说的，我也要跟你道歉，对不起竞渝。” 钟竞渝的脸上多了点笑意，他感觉这件事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佑羡，我昨天，太急躁了，没有问清楚，你为什么想要出去找工作？你是不愿意当我的助理了还是想要换一个工作？” “我……”孙佑羡看着钟竞渝期待的眼神，慢慢低下了头，心里挣扎了许久，才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不是不愿意做你的助理，只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的身份和工作已经搅在了一起，我拿着你给我发的工资，实际上，对我来说，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在做。 我……被你养着，像一个闲人一样，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人生的方向，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仍旧这样一事无成，你对我厌恶了怎么办？你感觉我没有用了怎么办？你不再……爱我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我会一直爱你的！”情急之下，钟竞渝用力握住了孙佑羡的手，打断他的话，“就算我们最初的激|情褪去，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纠缠在了一起，你……是我，认定的，要共度一生的人，我，会爱你一辈子。” 孙佑羡被这突如其来的剖白弄得面红耳赤，他依旧低着头不敢看钟竞渝，然而这次却是因为害羞。 混杂着甜蜜的羞涩情绪让他的忐忑感淡薄了许多，他回握住钟竞渝的手，一样地用力，一样地坚定：“我，相信你！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希望，我能变得更好。 你是钟竞渝，是国际知名的作家，是有众多粉丝的男神，我不想让人说，你的伴侣，是靠着你养活的无业游民！ 我只是，想要有自己的工作，虽然可能比不上你那么成功，也可能工资没有你给我的那么多，但是至少在别人提起我的时候，我的后缀不只是‘钟竞渝的伴侣’这么简短。 竞渝，你不知道，你对我表白的时候，我到底有多开心；而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如果不是你，我这一辈子，宁愿孤独终生。所以我更希望自己是一个能够和你并肩同行的人，而不是在你的羽翼下，靠你才能活下去的人。” 听完孙佑羡的这番话，钟竞渝深深为之震撼，也深深为之着迷。 这个小了他几岁的大男孩，正在以他的方式迅速成长起来，他不仅仅是自己生活里的太阳，也正在长成自己可以依靠的支柱。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是自己追逐的“光”，而自己又是他崇拜的“神”，他们互为彼|此的方向，而今又互为彼|此的支撑，他们这辈子，注定要在一起！ “佑羡……”钟竞渝松开孙佑羡的手，慢慢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单膝跪地，去拉孙佑羡的双手。 等到孙佑羡转过身，不得不和他对视的时候，他才缓缓道：“我承认，我不想让你出去工作，是因为我害怕。 佑羡，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我害怕失去你。 你没有谈过恋爱，我害怕，有一天，你可能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其实是女孩儿；你没有接触过社会，我害怕，有一天，你可能遇到比我更优秀的人。 你还没有长大，你经历得还不够多，而当有一天，你长大了，你成熟了，你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时，我害怕，你突然发现，选择我，是你的一个错误。” “竞渝……” “不，佑羡，让我把话说完。”钟竞渝止住刚开口的孙佑羡，然后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但是，我现在不害怕了，我想和你一起变得更好，这样，不管你遇上多么优秀的男人或女人，只要我比他们更加优秀，你最爱的人，依然只能是我！” “竞渝……”孙佑羡呆呆地叫了一声恋人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钟竞渝心目中竟然那么重要，也从来不敢奢望，钟竞渝对他会有这样霸道独占的一面。 但是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清楚，他爱的人，也一样地爱着他，甚至比他所以为的更爱；他的爱情，也并非像他曾经怀疑过的那样，是因为被当做家人需要才获得了男神的青睐。 他们的爱情，只因彼爱而开始。 “那……那你的意思，是……是同意我去找工作了？”感动完的孙佑羡，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么个有点煞风景问题。 钟竞渝对自家呆萌的恋人也是有点无奈，宠溺地笑笑，缓缓点头。 孙佑羡一下就笑成了朵花，撒开钟竞渝的双手就扑到人身上，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还不断摇晃：“竞渝竞渝，你这么好，快要爱死你了怎么办？啊，真的好爱你啊男神！” 脖子被勒得稍微有点喘不上的男神也伸手抱住贴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友，一边享受着恋人毫不吝啬的表白，一边仰着脖子努力呼吸空气。 等到身上“甜蜜的负担”撒够了娇，钟竞渝坐回椅子上，一边继续剩下的早餐，一边认真地询问孙佑羡的打算：“佑羡，其实还没有好好问过你，来当我的助理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那个……”孙佑羡摸摸脖子，屁股不老实地在椅子上左扭右扭，扭了半天知道自己逃不过“坦白从宽”的命运，老老实实道：“我之前说过，我有写网文的经历，其实，准确地说，是我之前一直以写网文为我的主要工作，以打零工维持我的生计。” “那你签约了哪个平台？”钟竞渝现在也算是网文圈里的人了，对很多网文方面的东西可了解了不少。 可惜，他不提这个还好，提起了，孙佑羡更止不住地尴尬：“我……我其实，特别喜欢笔落文学网，所以，也一直都在那上面发文。” 钟竞渝听得兴致来了，这么算起来，他们可是同行加“同僚”了啊。 “但是……”孙佑羡吞吞吐吐半天，一咬牙，豁出去了，“我一直没签上，我从大学开始一直想要和笔落签约，但是写了四、五年也没签上，就是这样。” 钟竞渝万万没想到，最终听到的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感觉实在无从开口。 反倒是孙佑羡，说开之后，心里原本的那道防线好像一下子没了，越说越自在：“竞渝，不是我骗你，笔落这几年流行过的题材我几乎全都写过，什么仙侠、修真、科幻、电竞、网游……女频的总裁玛丽苏我也写过点儿，不过吧，我实在不是吃这口饭的料儿，怎么写都签不上。 而且最逗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我明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却怎么也改不好，我也真是奇了怪了。群里的书友，还有我学长谢运，他们都帮过我，而且指出的问题也基本一致，可我只要照着他们教我的办法改正，就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 我也一直坚持一直练啊，可是吧，有时候真的要承认，这世界上吧，怎么努力也仍然白搭的事儿吧，还是存在的。 钟竞渝沉默了，虽然可能有些残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孙佑羡的话是对的——世界从来不是绝对公平的，努力得不到回报的事情，也从来不是没有的。 “你的马甲，给我。”不过，不是亲眼看过，他也是不会轻易相信，这么坚持努力，真的什么成绩也得不到吗？ 第四十七章 用武之地 孙佑羡犹豫了一会儿，跑上楼去把笔电拿下来，顺带还有一本记事本。 三下两下打开笔落文学网，熟门熟路登录账号，进入后台。 孙佑羡把电脑屏幕转向钟竞渝，然后摊开记事本，指着本子上第一个笔名，说道：“这是我在笔落第一个笔名，高中的时候就申请了，那时候看了你的《星域》特别激动，发过一篇模仿《星域》风格和题材的文，签不上之后就太监了。之后这个账号被我用来专门收藏自己发的文。” 说着，他调出自己的收藏夹，对照着记事本上的笔名，简略地给钟竞渝解释每个笔名和发在笔名下的文。 钟竞渝一边听他说，一边翻了下记事本，一向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男神，在翻过孙佑羡的记事本以后也止不住嘴角抽搐——前前后后记了大概四页的账户信息，粗略算来，最少也有三、四十个笔名。 知道的，是他在换马甲申请签约的道路上屡败屡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养账号干盗|文的活儿。 签约——对孙佑羡来说，到底是件多困难的事情呢？ “佑羡。”打断孙佑羡滔滔不绝的介绍，钟竞渝指了指他的记事本，“找你自己写得最满意或者读者最多的文给我。” 孙佑羡应了一声，点开他去年的一篇完结文，都市玄幻题材，六十万字，个位数收藏，两位数留言，是他写到目前为止，自己最为满意的一篇文，但是因为签不上约也没有热情的追文读者，原计划百万字的文最后在六十万的时候提前完结。 另一篇文……应该算是读者最多的文，总字数三十万，更新期间收藏到过三位数，完结以后跌回两位数，读者留言也比较热情比较多，就是这个题材……校园小清新，双男主，没有明显故事主线的日常文，以及—— 用滚滚菇凉的话来评价就是：小羡羡你有写*的前途啊，没有女主，两个男主，基|情四射，萌梗乱飞，你标什么校园文啊，你就该直接写成大*！ 当时的孙佑羡毫不犹豫给了滚滚菇凉一个中指，现在的孙佑羡觉得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到可怕。 然而这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即使有过三位数的读者收藏，这篇暧昧的校园文依然没能签上约。 钟竞渝看一眼就记住了两篇文的名字，“没收”了孙佑羡的小本本之后，抱着孙佑羡的笔电窝在沙发里开始看文。 两篇文加起来也要将近百万字数，钟竞渝看起来再快，一天下来也只各看了大半。不过这些也足够他明白孙佑羡为什么一直签不了约。不过…… “佑羡，你说，你之前针对写文的问题作出改正，照着改正后的方式写过什么吗？”捧着笔电的钟竞渝跑到浴室门口找孙佑羡。后者正在浴室里捉着招财洗澡，进宝排队被洗，顺便围观。 “有！”孙佑羡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拼命把想要逃跑的招财抱紧了放进浴缸里，进宝好像也看出了小伙伴的意图，“守卫”在浴缸旁边，伸出爪子按了一下招财的头——洗香香多舒服啊，二主人洗澡澡很棒哒，小伙伴你别怕啦。 招财抬起爪子扇了进宝一脸：蠢狗！老子只是……只是在适应，才没有害怕，hin！ 见招财挣扎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孙佑羡才分出心神回答钟竞渝的话：“你找找一篇叫《重生成赢家》的文，不过是个坑，蹭了当时的热元素，桥段很多也是套路式的，但是这种模式我实在写不下去，加上还是没能签上就弃了。” 钟竞渝点点头，又捧着笔电坐回沙发上。很快就在孙佑羡长长的收藏夹里找到了这个坑。 这篇文大致就是男主角重生到大学的时候，利用知道后世发展的优势，抓住每一个商机变成了富人故事，期间伴随打脸以前对自己各种欺负的人，顺便再俘获遇到的各色女性的芳心。 就跟孙佑羡说的那样，这是一篇很套路的文，情节发展全在意料之中，人物塑造很模式化，至于文笔……如果不是孙佑羡告诉钟竞渝，他可能完全不会知道这篇文是出自他的手笔——这篇文和他另外两篇文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当然，另外两篇是天，这篇是地，而且还是烂泥地。 最重要的是，在钟竞渝的眼里，这篇文有一个致命点，相似。很多情节发展和人物形象，都让人感觉能在其他地方找到类似的，这样的文，说轻了叫套路叫模仿，说重了，就存在借鉴和抄袭的嫌疑。 他呼出口气，强逼着自己又看了一点儿《重生成赢家》，最后觉得还不如滚回去看暧昧的校园男男小清新。 扶了把额头，收起电脑，钟竞渝百无聊赖地扒拉孙着佑羡的小本本，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孙佑羡真的很努力，而且从他的文里也能看出他的成长，像他这样坚持了许多年，写下的总字数超过百万却还没有放弃的小扑街，估计找不出几个了。 但是……他也不得不说一句，努力也需要找对方向，孙佑羡这种……就是典型的朝着错误的方向白忙活一场的那一类。 他的文字有灵气，充满少年人的活力和青春，并且一直保持着这个特色和优点。 但是他的文章很琐碎，片段化很严重，缺乏逻辑性和连贯性，使得文章整体难分主次，没有节奏。 在《重生成赢家》身上，明显地看到了孙佑羡对那些问题的收敛，用词用句非常克制，甚至让人感觉他是算着字数在填充剧情。 这样也就导致他的文字失去了最有优势的灵气，语句之间透着浓浓的戛然而止感，总让人觉得缺了什么、漏了什么一样，文章的可读性随着这种缺失感越来越重的时候，就是读者弃文的时候。 而对于网文来说，一篇文章的价值往往就在于是否愿意让读者接着往下看，网文这种连载模式，就是不断诱|拐读者的一个过程，一步步引着读者朝作者挖的坑里走，什么时候失败了，什么时候就扑街。 而孙佑羡……文如其人，直接又坦率，有什么都光明正大地摊在明面上，不懂藏也不懂遮，没有让读者充满期待的地方，也就等于没办法“勾”住读者，而“勾”不住读者的文，自然也很难被编辑看好。 孙佑羡把洗香香的招财进宝带出浴室时，就看到钟竞渝躺在沙发上出神，手里拿着他的记事本无意识地转动着。 他走过去靠了靠钟竞渝的小腿，钟竞渝回过神，曲起腿给他腾出一个位置，等他坐下之后又把腿圈在他的两边。 孙佑羡的手顺势搭在钟竞渝的腿上，像给招财进宝顺毛一样扒拉了两下：“怎么样？我先说明啊，如果你的观点不够特别和新鲜，是不能从我一堆基友的建议里脱颖而出的。” 钟竞渝坐起身，收拢双腿，把孙佑羡“夹”进自己怀里，小本本往他胸口上一拍，勾了一下唇角，说道：“不说建议，招安你。” “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一个，随便怎么写的机会。” 钟竞渝故意打哑谜，孙佑羡越听越着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威胁”道：“你再不说可家法伺候了。” 钟竞渝收起带点笑闹的表情，抓住孙佑羡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拉下来扣在掌心里，然后正色道：“土博士的工作室，你知道的，他其实一直在合适的撰稿人。 他的工作室除了现在最出名的《今天你吐槽了吗》，还运营了几个新媒体平台。这些平台都是依赖于网络而生，核心内容就是好的文章，所以，能够写出好文章的撰稿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写出好文章的撰稿人？”孙佑羡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你确定你说的是我？我可是个网文申签好多年都不成功的扑街，我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写出好文章？” 钟竞渝摇摇头，给他解释道：“新媒体文章和网文是有很大差别的，网文是在讲故事，而新媒体文章，更注重趣味性。 你的几篇文章，虽然是不同的题材，但是都有一个问题，就是没有故事，不连贯，不完整，不像一个有始有终、有头有尾的故事。 但是你的文字很有灵性，让人读起来感觉很愉快，单是这一点，在新媒体文章撰写上就已经很占优势。” “真……真的吗？你不是哄我开心的吧？” 钟竞渝沉默了一会儿，老实说道：“新媒体算是一个比较新的行业，我对此了解也不是很多。土博士和我聊过一些，并且问我有没有意向给他的平台做特约撰稿人，我差了一些资料之后发觉，我并不适合所以拒绝了。 新媒体的文章并不能很长，而且最好有能够博人眼球的观点或者标题，二来它需要对当下的网络关注度很高，能够及时写出贴合当下热点的文章出来。 光是这两点，我已经无法做到。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你的校园文能够吸引到读者，一是题材，男男暧昧一定程度上吸引了一部分腐女读者，二是你的日常梗，贴近生活但又被你提炼出了有意思的地方。 所以，作为小说，这篇文可能并不太成功，但是如果把它拆开当成一些段子或者长文章，就是很有趣味性的新媒体文章。” “真……真……真的吗？我真的有当撰稿人的潜质？”说实在的，孙佑羡自己都不相信，他的身体里居然可能藏着一个段子手！ 钟竞渝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联系土博士，让他来做最后评判，顺便也可以知道，你的写作能力，是不是能找到用武之地。” 第四十八章 羡慕不来的外挂 孙佑羡对钟竞渝的建议将信将疑，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试试。 于是钟竞渝联系了土博士，定了时间去他的工作室。 孙佑羡准备好了自己的简历，打印了不少这几年写的东西，忐忑地和钟竞渝一起去见“面试”。 土博士对于钟竞渝让他的助理来应聘撰稿人这点竟然没有表现出半点好奇，还亲切地让孙佑羡不用紧张，当成和朋友聊天就好。 可能是土博士实在太过和蔼，也可能因为两人本来就认识，不至于太过紧张，即使在钟竞渝为了避嫌而离开的情况下，孙佑羡和土博士到最后聊得还挺投机。 土博士也认可了钟竞渝对于孙佑羡文字的评价，并且也比较看好他在“段子手”道路上的发展。 不过鉴于孙佑羡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土博士和孙佑羡商量之后，决定先让他以实习的方式跟着工作室里的同事学习，等他能独立写出可以发布的文章之后，再签合同。 回过神的孙佑羡有点懵逼地发现，自己似乎再次顺利地get√到了一个新工作？ “竞……竞渝，我这样算是找到新工作了？”坐在副驾驶的孙佑羡侧过身问钟竞渝。 钟竞渝目不斜视，回答道：“严格来说，不算是，签过合同之后才是。” “那我要是签不上呢？” “那就当自由撰稿人，兼职做我的助理。”工作生活两不误，完美！ 孙佑羡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想想这大半年来自己的人生变化真是快得他猝不及防，所有发展全都和他曾经设想的计划对不上号，可全都让他惊喜得不敢想象。 先是当上了男神的助理，然后男神成了他的伴侣，现在他又要变成“段子手”了，嗯……虽然是预备的，但是他心里隐隐在兴奋有木有？身体里有一股洪荒之力让他想写东西有木有？突然觉得“段子手”的设定特别适合自己有木有？ 孙段子手预备役佑羡在亢奋了一天之后，次日早早来到土博士的工作室报道，然后华丽地收到了工作室的闭门羹。 在门口转悠到将近十点之后，甜美的前台妹子踩着高跟鞋来开门上班，得知孙佑羡的身份之后，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们公司是这样的啦，大家的工作性质都比较自由，不像其他公司那样很掐点的，你再等一会儿吧，老板中午之前会进公司的。” 正说着，满头大汗的土博士匆匆进门，见到孙佑羡后连连给他道歉：“抱歉抱歉，小孙，睡过头了，你等着急了吧？” 孙佑羡笑着摇摇头，让土博士不用介意。 正说话间，一个一身黑衣、身材高挑的女士从土博士身后走过，土博士见了，赶紧把人叫住，然后拉着两人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被土博士叫住的女士叫岑静，除了一身黑衣服，还有一头黑长直，三十多的年纪，看着像个冰山美人，是公司的固定撰稿人，也是土博士安排要带着孙佑羡学习的同事。 看着像冰山的美人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姐姐，前台妹纸给孙佑羡拿来文具的时候，亲亲热热地靠在岑静身上说话，岑静笑笑，一身的冰山气质就全化了。 后来在教导孙佑羡的过程里也证明了这个事实，被同事们亲切地称呼为“静姐”的冰山美人，意外地是个又耐心又温柔的大姐姐。 不过这位姐姐的文风犀利得可怕，总能一针见血地对网络热点发表与众不同却又精辟独到的见解，引得一众网友纷纷转发。 在跟着岑静学习了几天之后，孙佑羡对于“段子手”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对于自己要写的东西也有了更系统的了解，当然，最后对于岑静的崇拜之情也更加滔滔不绝了——能够写出一篇让读者热转的文章，可不是“会写段子”这么简单而已。 除此之外，他也明白了前台妹纸说过的“工作性质比较自由”到底是怎么个自由法。 公司里的同事们都是按照项目来衡量工作时间，有时候可以闲得在公司看视频，但有时候又忙得连续通宵好几天。 土博士对于这样的工作形式抱着非常支持的态度，但是对于手下员工完成工作的标准也定得非常高，既想要享受这种近乎“散漫”的工作方式又无法达到土博士标准的员工，是无法在工作室生存下去的。 孙佑羡虽然尚在实习期，但也享受着这种“待遇”——不必朝九晚五在办公室当土豆，但要拿得出能配上他职位的工作成绩。 于是，在跟着岑静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孙佑羡落笔写出了自己第一篇“段子”——对情人节上映的一部爱情电影的吐槽，当然，电影是他和钟竞渝一起去看的。 文章写好之后，孙佑羡没有给钟竞渝过目，而是直接发给了岑静，岑静给了一个“合格”的评价之后，把邮件抄送了土博士。 土博士对这篇文章倒是喜欢得很，让孙佑羡赶紧发出来，还说要在下期《今天你吐槽了吗》里用他的吐槽。 孙佑羡也没多想，就直接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出来。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时之后，这条长微博竟然被转发了上千次，而且还有不断攀升的趋势；而且他的粉丝也在短短的一小时内暴涨，从只有熟人互关的微博变成了被几万人关注的博主。 孙佑羡对着微博右上角不断增加的消息提示一脸懵逼。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tm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到他点开一堆转发评论和被关注提示之后，终于找到了原因——钟竞渝关注了他。 其实，确切地说，是钟竞渝从对他的悄悄关注改成了光明正大的关注。 新一代网络男神偶尔用一下的微博突然关注了一个人，还转发了这个博主的文章，粉丝们不得炸锅？ 刚巧这个博主写的电影吐槽还非常深入人心，当然就顺手关注一把咯。 土博士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更加高兴了，一通电话让孙佑羡赶紧把微博认证了，而且因为他的一些人脉，本来需要一段时间审核的认证被分分钟搞定，没多久，孙佑羡不仅挂上了vip认证，连个人简介里写上了土博士工作室的签约撰稿人。 “小孙啊，没想到，你是真适合干这行啊，明天来公司把合同签了怎么样？”土博士乐呵呵地翻着孙佑羡微博底下的评论，看到粉丝们对他观点的高度认同，庆幸自己挖到了一块璞玉。 孙佑羡当然同意啊，但是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和钟竞渝签过的助理合约，表示要先和钟竞渝商量一下。 等到他和钟竞渝说完这件事，正打算找李昕岚的时候，古亮的电话进来了——李昕岚提前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两个刚刚升级成舅舅的人迫不及待拿上礼物赶去医院。 李昕岚因为后期养胎养得太好，婴儿有些过大，医生担心不容易顺产，就建议提前一点时间剖腹产。手术一切顺利，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公主所有指标都挺好，现在正在保温箱里观察，新晋妈妈李昕岚的状态也不错，过了麻药之后正躺靠在床上叼着吸管喝水。 李昕岚一见到钟竞渝和孙佑羡，就跟他们吐槽，自己辛苦生下的女儿，结果自己到现在还没看上一眼，要他们等会儿多给她拍几张照片回来。 两人点头应下，送了礼物之后就去看保温箱里的小公主。 包着粉红毯子的小公主举着双手躺在保温箱里，安宁美好得像个天使。 孙佑羡关了手机的闪光灯和快门声，拍了几张照片又录了一小段视频，带回去给病床上的李昕岚“解馋”。 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钟竞渝的姨父姨母回去给女儿准备饭菜，只有古亮一个人在。 孙佑羡把拍的小视频给李昕岚看，开心得她刀口都笑疼了。 孙佑羡吓得赶紧收起手机，手脚不知往哪儿放地看古亮照顾她。 李昕岚痛并快乐地又笑了一会儿，终于扛不住疼让自己消停了下来，一脸虚弱地对钟竞渝和孙佑羡说：“你们是没机会享受我这种感觉了，不过以后我闺女还是可以借你们体会一下当爹的感受。” “不必，二人世界，不用孩子。”钟竞渝想也没想，果然回绝了她。 孙佑羡却是呆呆地愣了半晌才品出这俩姐弟的意思——李昕岚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了。 “岚……岚姐，你……” 李昕岚微笑着点点头，伸手示意孙佑羡让她先把话说完：“行了，煽情的话就别多说了，这事儿目前进度就到我和你们姐夫这儿呢，家里俩老还不知道，你们自己准备着点儿，找机会和他们坦白，到时候我们也会帮你们说好话的。” “岚姐……”孙佑羡是真没想到，探个病竟然还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他张了张嘴想了半天，除了谢谢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谢谢你，也谢谢亮哥，虽然这么说可能还是煽情了，但我是真心谢谢你们的。” 李昕岚和古亮相视一笑，摆摆手朝站在床边的两人说道：“行了行了，比起口头上的感谢我更希望你们用实际行动表达，例如什么奶粉啊、尿布啊、玩具啊……是吧？” 孙佑羡正想点头答应，钟竞渝一把揽住他，成功阻止了他签下“不平等条约”：“刚生完孩子你多休息，我们先走了。” 李昕岚夫妻俩也没有多留他们的意思，道过别后，古亮起身送他们出门。 回去的路上，孙佑羡还有些心里不安，犹犹豫豫地问钟竞渝：“岚姐和亮哥这么支持我们，真的不要给你外甥女买些奶粉尿布之类的吗？” 钟竞渝看了他一眼，趁着红灯停车的空档，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顶：“已经托大姐买了，进口的，物流慢。” 这下孙佑羡彻底放心了，后知后觉想起来，两人忘了问李昕岚合同的事儿。 纠结了一会儿是接着开车回家还是掉头回医院之后，钟竞渝最后决定找一家就近的餐厅吃饭，顺便打电话给李昕岚问清楚。 好在孙佑羡的合同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第二天找土博士借了他的hr帮忙之后很快处理妥当，然后孙佑羡再和土博士的工作室顺利签上了约，从此踏上了他的“网红段子手”之路。 第四十九章 人生新篇章 签完合同之后，两人又一起去见宋医生。 宋医生见到如今的钟竞渝，眼里满是欣慰和惊喜，和两个年轻人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宋医生让孙佑羡在候诊区等待，然后带着钟竞渝去诊疗室就诊。 诊疗室的大门关上以后，孙佑羡有些不安地在窗边的等候椅上坐下，一方面担心钟竞渝的病情没有彻底康复，一方面又觉得钟竞渝现在的状态一定没问题的。 正在他左右矛盾之际，裤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孙佑羡掏出一看，是江曲来的电话。他匆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接起电话，问：“喂，曲尽，什么事？” 江曲有些着急地说：“小羡快上企鹅，群里都快炸了你不知道吗？你要再不出现，滚滚准备提刀去找你了。” “啊？”孙佑羡一脸茫然，他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滚滚菇凉的大事儿了？滚滚菇凉要“追杀”他？ “哎呀！”江曲真是恨铁不成钢，快速地说了几个关键词，“钟少，微博，新关注，你，加v认证，段子手。” 等听到电话那头的孙佑羡反应过来，说了句“我去”之后，江曲才慢慢补充道：“昨天钟少关注你的微博之后，群里就一直在你，后来你加了v，简介也改了，大家都蒙了。 尤其是滚滚，她好像有点儿激动，说你在群里‘潜伏’这么多年十分可疑，你要再不出声的话，她估计就要去找你了。” 孙佑羡挂了江曲的电话之后，连忙登录企鹅，昨天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自己都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更别说给群里的好基友们解释了。 一登录企鹅，书友群的头像果然跳得格外“活泼”，紧接着就是好几条他的提示。 孙佑羡喘了口气，镇定下心神，点开书友群，匆匆看了两眼聊天记录，飞快地打字回应。 佐慕佑羡：同志们稍安勿躁，详细的情况晚点跟大家解释，我现在正在外面办事，不方便聊天，请同志们一定要相信我对组织的忠诚！ 消息发出去以后，屏幕上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连串消息。 滚滚菇凉：好你个孙佑羡！终于冒头了，老娘等着你给我解释！ 江户川不乱：羡哥羡哥，钟少为什么关注你微博？你们是不是认识？能不能给我要个签名？最好的话，其实我想要个签名照。 龙龙：想要个签名照1 自挂西北枝：想要个签名照2 星际冒险家：楼上两个先别闹，小羡羡你先回答，你是不是认识钟少？ 孙佑羡想了想，回了个“是”上去。 星际冒险家：人生赢家！！！我群出了个人生赢家！！！快让我抱个大腿！！！ 曲尽歌不散：。。。。。。 曲尽歌不散：要不要那么夸张？ 星际冒险家：口胡！我哪里夸张了？小羡认识钟少唉！这还不够吹的？ 老好人：不错不错，我群出了个有出息的2333333 老好人：小羡你有正经事，你先办事，有空了再来群里唠嗑，同志有前途，组织看好你，以后记得给大家谋福利，比心。 群主发完一个萌萌的比心表情之后，底下一串呕吐的表情，大家暂时放过了孙佑羡，继续回到了嘴架模式。 孙佑羡关掉企鹅，收起手机，又去看了眼自己的微博，粉丝数量和转发量还在继续增长，速度快得比做梦还不真实。 或许是他之前经历过太多不顺，也或许他生来就是悲观主义，成功来得太快，让他一时招架不住，心底某处的惶恐渐渐扩大。 “佑羡。”钟竞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唤醒兀自出神的孙佑羡。 孙佑羡快步走过去，宋医生满面笑容地站在诊室门口和钟竞渝说着话，等到他走近，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很不错，把竞渝照顾得很好，他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你功不可没啊。” 说着，宋医生又转向钟竞渝，继续道：“心理评估报告下周再来取，你现在的状态如果能够保持，基本就没有问题了。不过我还是要啰嗦一句，如果遇上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来找我，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小问题拖成大毛病。” “嗯，谢谢宋医生。”钟竞渝受教的点点头，对于这位和善的长辈还是十分尊敬的。 两人又和宋医生寒暄几句之后，相携离开医院。 为了庆祝钟竞渝的康复，两人决定找家饭店吃顿好的。 钟竞渝心念一动，直接带孙佑羡去了家高档的西餐厅。 高耸的大楼顶层，临窗而坐的情侣座位，昏黄的灯光，悠扬的曲调，虽然相对而坐的两人性别相同，但也完全不妨碍他们感受这里的浪漫气息。 第一次这么吃烛光晚餐的孙佑羡有点小雀跃，一脸崇拜地听钟竞渝说吃西餐的餐桌礼仪，以及他小时候在f国的钟家经历的事情。 钟竞渝虽然自小在本市长大，但是身为钟家的子孙，自然不可能没有去过钟家在f国的本家。父母在世的时候，每年总有几个大节日，会带着他一起去钟家出席。 钟家在f国扎根多年，虽然是传统的华夏家族，但延续至今，子孙后代多以混血儿为主，像钟竞渝这样，华夏血统明显的孩子，反而成了少数。 钟竞渝能够记事之后，对钟家本家就有几分抵触，很大一部分原因，和他小的时候，旁支的亲戚们看他的眼光有关。 家族里同龄的孩子们大多混血特征明显，他和哥哥姐姐们的样貌，相似之处又很少，再加上他父亲是一族之首，他的身份地位超然，小孩子们看他的眼神总会带上几分不同，这也导致他在钟家本家当中，没有一个相熟的亲戚。 久而久之，钟竞渝对于钟家本家的感情愈加淡漠，对于家族里的事情也几乎不去关心。 后来，他的双亲过世，钟竞渝更加没有依照父母生前的安排，去f国留学，反而选择了留在a市，也因此，他和钟家的牵连，变得更加稀薄。 孙佑羡认真地听着，感觉自己无意间似乎听到了一出豪门秘辛：“竞渝，我有个问题，你说的钟家，是不是国际上那个很有名的跨国集团，ceo是个女的，每年在世界财富榜上都排在前五名的那个……钟家？” 钟竞渝理所当然地点头：“ceo就是大姐啊，你没有看到过照片吗？” 铛—— 一不小心好像“嫁”进了豪门的孙佑羡吓得刀叉都掉了：“那、那、那……你、你、你……家族事业，豪门斗争……” “你在想什么？”钟竞渝打断孙佑羡的语无伦次，光看表情都能猜到他在脑补什么：“在f国的钟家人口比较多，确实可能有利益倾轧，但这些和我的关系不大，除去每年收取我那部分的红利之外，我不参与钟家任何事务的决策，并不会和他们产生利益冲突。 其次，我是爸爸第二段婚姻的孩子，我的母亲家境普通，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所以，钟家的人更愿意承认大姐的领导，毕竟除去长女的身份，她的外祖家，也是当地不可忽视的氏族。” 孙佑羡的小剧场在钟竞渝的解说下提前谢幕，知道他们的生活不会和豪门扯上关系之后，孙佑羡放心不少，但随即又想起那个相处不多却让他亲切感十足的大姐。 能在那样的家族里站稳脚跟并且领导一个家族，大姐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大姐真厉害啊，居然是钟家的当家人！”一个氏族的领导者，一个帝国的掌舵人，一个……能在历史的进程里，留下名字的女人。 “嗯，大姐很厉害，姐夫也是。”钟竞渝一点不吝啬对于姐姐和姐夫的赞美，毕竟能够担起一族之首的这对夫妻，配得上任何的赞誉。 “比起来，我们家实在普通太多了。”孙佑羡举着叉子感叹了一声，把叉子上的羊肉送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后，继续说：“现在想想，和你家比起来，我家那些事情，都是鸡毛蒜皮了，根本不值一提。” “不，我很喜欢。”钟竞渝摇摇头，放下刀叉，眉眼温柔地看着孙佑羡，说：“我，很喜欢，家里的鸡毛蒜皮，更加真实，有家的味道。” “哈哈，那我们家现在也很有味道啦，有招财进宝两个在，多得是杂七杂八的鸡毛蒜皮。” 想起家里两只活宝，钟竞渝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他的家，正是眼前的人给他带来的，这样的感觉，真是再好也没有。 最后一道甜品上桌，两人边吃边说，钟竞渝的电话突兀地响起。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钟竞渝皱着眉头正打算挂断，对面却先停止了呼叫，然而下一刻，这个号码又很快打了进来。 钟竞渝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 “竞渝？是你吗竞渝？我就知道你这么长情的人，一定不会更换号码的。”电话那头的女声听起来很高兴，但钟竞渝在辨认出声音的主人之后，脸色立马阴沉下来，瓮声瓮气道：“你打错了。” 挂断电话的钟竞渝马上把刚才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古井无波的心也因为这通毫无征兆的来电起了波澜。 “竞渝，怎么了？”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的孙佑羡关心地询问他。 钟竞渝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吃盘子里的甜品。 只是……再好吃的甜品，没了心境，就怎么也品不出味道了。 饭后，两人回到家，钟竞渝直接进了书房。 孙佑羡则抱着电脑开始跟书友群里的小伙伴们解释他和钟竞渝的事情。 佐慕佑羡：同志们，我到家了，现在就跟大家解释。 佐慕佑羡：我认识钟少，是因为去年当上了他的助理，当时没有跟大家说，一个是因为我签了保密协议，另外一个，是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大家说。 佐慕佑羡：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钟少的助理了，和土博士的工作室签了约，正在努力学做一个好的新媒体撰稿人。 江户川不乱：土博士？是我知道的那个胖子吗？ 星际冒险家：对个暗号——今天你吐槽了吗 佐慕佑羡：嗯，就是你们知道的这个。 龙龙：嗷嗷嗷嗷~~~人生赢家，不仅认识了钟少，还要当网红，大大，你家还缺扫厕所的吗？读过大学的那种。 佐慕佑羡：...不...缺... 星际冒险家：人生赢家好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江户川不乱：人妖你奏凯 龙龙：人妖你奏凯1 太阳系黑户：人妖你奏凯2 滚滚菇凉：看在保密协议的份上，本宫饶你不说之罪，限你择日上教钟少的亲笔签名照片或者小说，用以赎你之罪，不然……哼哼…… 江户川不乱：滚滚v5！要签名，要皂片，要钟少！1 星际冒险家：要签名，要皂片，要钟少！2 星辰大海：要签名，要皂片，要钟少！3 自挂西北枝：要签名，要皂片，要钟少！4 老好人：好了好了同志们，不要为难小羡，之前毕竟只是给钟少做助理，我们提太多要求，让小羡为难就不合适了。 佐慕佑羡：没关系，我有机会问问钟少，看看能不能给大家要点签名书和签名照吧。 星际冒险家：谢主隆恩 江户川不乱：谢主隆恩1 龙龙：谢主隆恩2 太阳系黑户：谢主隆恩3 结束和群里基友们的聊天，孙佑羡合上电脑，拿出手机，给岑静发消息。 孙佑羡：静姐，你以前突然红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有害怕的感觉？ 孙佑羡说的“红起来”，是指岑静突然变成网红段子手的时候。她在签约变成工作室的固定撰稿人之前，已经是网络红人，账号叫做“女王的下午茶”，因为她异常犀利的语言风格，在网上被网友们昵称为“犀利女王”。 变成工作室的撰稿人之后，岑静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账号，时至今日，也是个有百万粉丝的网络红人一枚。 岑静回的消息有些慢，但是内容也很丰富。 岑静：不知道，你叫我现在回想，其实都有点忘了当时的感受。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当时还是个大学生，巴不得自己能红遍全世界，粉丝涨起来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 开始感觉到害怕，反而是在被粉丝们大力吹捧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们写的文章，不论认可的人有多少，也只是一家之言，而当你的读者不经过任何思考，把你的一家之言当成真理去奉行的时候，会让你特别担心自己的语言文字给他们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如果你现在感觉到害怕，其实是件好事，那证明你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正在变大变强，同时也是在告诫你，你的言行，比之以往，需要更加慎重。 孙佑羡：静姐，我……我这个人，其实很胆小，如果读者因为我的言行而产生偏差，我担心，以后，我不能写出让读者们认可的文章了。 岑静：这倒也不用这么庸人自扰，毕竟我们的文章还是娱乐和调侃居多，大家看了也是图一乐呵，大部分的读者们，还是有能力分辨的。 听岑静这样说，孙佑羡的惶恐小了一些。 他打开微博又去看自己的那篇吐槽，发现转发量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多，粉丝增长的幅度也逐渐变小，照这个趋势下去，再过两天，估计就没有多少人会关注他这篇文章了。 孙佑羡想想也是，自己确实杞人忧天的一些。 现在的网络上有那么可看可玩的，大家对眼前的东西大多三分钟热度，像他这样的菜鸟段子手，估计也就一时被大家关注一下而已，过几天也就恢复平静了。 想到这点的孙佑羡心又开始放大了，“葛优瘫”地往沙发上一躺，开始随便刷微博。然后发现自己的首页被同一件事霸屏了——今年的无极奖评选即将开始了。 无极奖，是国内近几年来设立的，面向科幻、悬疑、幻想小说所颁发的奖项，也是国内对于这些类型的小说，做出的相对权威的评价。 无极奖每年举办一次，举办时间大多在三月份，对去年出版的相关题材小说进行评选，最后颁发奖杯。虽然这个奖项设立的时间不太久，但是对于好爱这类题材的作者和读者来说，无疑是一场盛宴。 过去两年里，钟竞渝因为一直没有出版新的作品，所以并不在评审的范围里面。去年虽然出版了《此路不通》，但也因为《此路不通》并不是单行完结本，所以也不符合评审资格。 不过，在宣传无极奖的稿子最后提及，主办方拟邀请钟竞渝作为颁奖嘉宾或者评委参与本届无极奖，到时候，粉丝们又有机会在电视上一睹男神真容。 孙佑羡摸着下巴看着“拟邀请”三个字，感觉写稿子的编辑文字游戏玩得十分溜，拟邀请……那到底是请了还是没请？ 或者说，主办方到底是打算请，还是不打算请？ 第五十章 人至贱无敌 主办方说的“拟邀”倒还真不是吹吹而已，几天后，郑朔就打了电话过来，把主办方邀请钟竞渝当颁奖嘉宾或者评委的事情说了。 钟竞渝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只说先考虑考虑。 关于这个“无极奖”，说起来和他还有几分渊源。 当年，他的《异乡人》获奖之后，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媒体在遍发通稿吹捧钟竞渝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个疑问：国内为何没有此类奖项设置，以此鼓励国内的作家们写出更多此类的优秀作品？ 此问一出，得到了群众们的积极讨论和响应，相关部门也顺应民意，积极筹备之后，推出了“无极奖”。 而更加狗血的一点是，第二届无极奖科幻类小说的金奖得主，正是钟竞渝的前女友，黎玉玉。 钟竞渝对“无极奖”，是又爱又恨的。 一方面，作为一个以科幻题材为主的作者，他当然希望看到国内能够涌现更多这方面的优秀作品；另一方面，一想到曾经发生在他、黎玉玉和无极奖之间的那些事情，就让他觉得膈应。 考虑了两天之后，钟竞渝还是想要拒绝主办方的邀请。然而在他告诉郑朔这个决定之前，一条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铺天盖地出现了—— 第二届无极奖科幻类小说金奖得主黎玉玉小姐，将担任本届无极奖的评委和颁奖嘉宾。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钟竞渝直接把手机摔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被突然爆怒的钟竞渝吓坏的孙佑羡，抱着自己的笔电缩在一旁心有余悸，等到钟竞渝晃了两下身型，呆呆地坐回沙发里之后，他连忙坐过去，用力地抱住钟竞渝，轻抚他的手臂安慰他：“竞渝你怎么了？” 钟竞渝靠在孙佑羡的身上，缓缓地闭起眼感受恋人带给他的安心。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才坐直身体，拉过孙佑羡的手，和他十指交握，缓缓地说：“佑羡，她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孙佑羡自然一脸茫然：“啊？谁回来了？” 钟竞渝扣紧孙佑羡的手掌，好像这样可以带给他更多直面过去的勇气：“黎玉玉，我的前女友，她回来了，前几天还给我打过电话。” 孙佑羡心里真是奔跑过一牧场的草泥马，前女友回来找自己男朋友这种狗血梗怎么也能被他撞上，这叫什么事儿嘛？ “她……她找你，想跟你……复合？” 钟竞渝摇摇头，松开孙佑羡，先把自己摔坏的手机捡起来放到茶几上，然后拿来孙佑羡的笔记本，搜索无极奖最新的相关新闻。 找到和黎玉玉相关的那条后，把电脑屏幕转向孙佑羡：“你看。” 孙佑羡一目十行快速地看完那条新闻，脑子里的震惊已经不能用“卧槽”两个字形容——他男朋友的第一段情史简直曲折到可以拍成了一部传奇了好吗！ 钟竞渝给他看的那条新闻，除去介绍无极奖今年成功办到第五届等等，之后就是介绍被邀请来担任评委和颁奖嘉宾的黎玉玉。 大致就是夸她是个美貌与智慧兼备的才女，拿下第二届无极奖金奖之后就出国进修，期待她这次回国能够带来更多优秀的作品云云。 孙佑羡对照着新闻里提及的时间，在心底默默掐了掐——第二届无极奖，也就是两，哦不，过完年了，应该是三年前，似乎和钟竞渝分手的时间有点儿巧；科幻类小说的金奖得主，和钟竞渝那时候写作的题材一样，这似乎又特别地巧…… “我我我，我现在有点儿乱，黎玉玉她是第二届无极奖金奖得主，她她她，她跟你是同行？也是写科幻小说的？那她……得奖时候还是你女朋友吗？”初始的两届无极奖并没有现在举办得那么成熟，而且当时信息传播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和迅速，对于前两届的无极奖，现在留下的大多都是只言片语。 钟竞渝叹了口气，收掉孙佑羡的电脑，把他像抱枕一样揽进自己怀里，下把抵住他的头顶，说：“上次，我和黎玉玉的事情，没有说完，还记得吗？” 当然不记得。 孙佑羡要能记得，还能留着钟竞渝到现在说吗？ 不过被钟竞渝这么一提，他确实想起来了，在他被男神表白冲昏头的那天，钟竞渝确实只说到他怎么和黎玉玉走到了一起，而没有说他们怎么会分手。 “你还没说，你们怎么分手的。”孙佑羡的视线无意识落到了搁在茶几上的电脑，刚才的新闻标题不偏不倚正对着他——才女作家应邀参与无极奖…… 孙佑羡心里突然一惊……科幻小说、得奖、心理疾病、禁止进入的房间——钟竞渝和黎玉玉分手，难道和那届无极奖有关？ 然而万万没想到，钟竞渝下一句话就否定了孙佑羡的猜想。 “我和她分手，是因为……在和我交往的时候，她爱上了我当时的好友。”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黎玉玉在和钟竞渝处对象期间，劈腿了钟竞渝的好朋友，让钟竞渝受到了女朋友和好朋友的双重背叛。 孙佑羡这下真是不淡定了，挣开钟竞渝的怀抱，拿起他被摔坏的手机又摔了一下，还忍无可忍地爆了句粗口：“这女人也太tm贱了！” 安静的三秒过后，钟竞渝先笑出了声，拉住孙佑羡让他坐回自己旁边后，任由自己那部注定要被换掉的手机躺在地上：“都过去了。” 撒完气之后的孙佑羡还是很冷静的，他不仅不生气，还要感谢黎玉玉呢，要不是她劈腿了，钟竞渝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就给她糟|蹋了吗？ 想到这一点，孙佑羡又有点儿莫名的小得意，劈腿又怎么样？男神可是亲口承认过的，对她根本没有爱，他第一个爱上的人，可是自己：“你接着说，她当时怎么犯|贱的？” 钟竞渝微微仰着头想了一会儿，三年前那件事情，放在以前，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亲口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当时，所有的事情就好像全都挤到一起发生了，让他防不胜防又无力抵抗。 钟竞渝曾经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叫陈冬尚。两人相识源于家庭原因，陈家在a市是富商，和钟父有生意来往，因为家里刚好有年纪相仿的儿子，一来二去，两家的关系比起生意合作伙伴又亲近了几分。 而陈冬尚也挺合钟竞渝的脾气，两人就渐渐成了好友。即使在钟父钟母过世以后，钟家的生意由钟蔓琴接手，两家的关系因此变得疏远了些，也没能影响到两人的友情。 所以，在陈冬尚握紧黎玉玉的手，站到他面前，对他坦白两人早就已经在一起的时候，钟竞渝是有点五雷轰顶的。 一个，是他相交多年的挚友；一个，是他相恋许久的女友，这种狗血到言情剧里都快要嫌弃的情节，活生生降临到他头上的时候，钟竞渝是有愤怒的。 但是愤怒过后，他却用出人意料的理智，和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话。 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问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黎玉玉为什么选择陈冬尚而不是自己？两人这么做，怎么对得起自己？ 黎玉玉流着眼泪反复跟钟竞渝道歉，却说不出一个字，陈冬尚一如既往地热血，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还反过来怪责钟竞渝忽视了黎玉玉。 诸如黎玉玉感冒的时候，钟竞渝没有照顾好她；黎玉玉工作受气的时候，钟竞渝没有安慰好她；又或者黎玉玉的生日、两人在一起的纪念日等等，钟竞渝没有记住之类。 总结来说，就是钟竞渝配不上像黎玉玉这么好的女孩子，他要取代钟竞渝成为新的护花使者，保护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孩。 他们今天一起站到钟竞渝的面前，就是因为不想对不起好友，并且希望钟竞渝能够尊重他们的爱情，识时务地退出。 钟竞渝的答复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也同样没有让他们失望。 扔掉了好友和男友的这层枷锁，一对“真爱至上”论的小情侣很快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而刚刚遭受到了双重背叛的钟竞渝，却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处境和感受。 黎玉玉和陈冬尚在一起不久之后，传出了陈家父母不喜黎玉玉的言论，陈冬尚力挺女友，并且向父母表示，两人决定结婚后一起出国深造，以后就留在国外发展。 陈父陈母既然已经不看好两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同意这门婚事？ 于是，老谋深算的陈家夫妻使用缓兵之计，对于让不让黎玉玉进门这件事，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而又不反对儿子和她谈恋爱。 就这样拖拖拉拉几个月后，黎玉玉获得了第二届无极奖金奖，身价瞬间水涨船高，陈父陈母也终于松口，同意了陈冬尚和她的婚事。 据说之后两人匆忙在国内领了结婚证之后就办理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一起飞去了m国。 “既然她已经嫁人，现在回国找你，难不成，只是单纯想约你和她老公，你们仨一起叙叙旧？”整个故事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了背叛钟竞渝这点实在太下作之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麻雀抱上凤凰金大腿的故事。 钟竞渝没有说话，又把孙佑羡的电脑抱过来，在网上搜了一会儿，然后让他直接看页面。 孙佑羡顺从地低头去看，页面是无极奖历届得奖作品的汇总，孙佑羡猜钟竞渝给他看这个，大概是要他看黎玉玉的作品。 很快，他找到了黎玉玉得奖的作品，一部名叫《星际贵族传奇》的中篇小说。 名字取得似乎有点儿小女生的玛丽苏气息，但结合当时作品的流行取名方式，黎玉玉会用这个名字，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当孙佑羡看过开篇的五百字之后，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掌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呼吸苦难又无法言语…… 这！ 这篇文！ 明明是钟竞渝没有发表过的一部未完结文啊！ 第五十一章 渣贱成双 我随手一打就是十个字孙佑羡想着刚搬地方，确实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添置，欣然应允了。 临出门前，他特意去敲了敲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隔着门板向钟竞渝汇报要出门的事情，然而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半分回应，孙佑羡只能放弃，选择出门。 不得不说，轩和雅苑这地段是真好，虽然小区环境清幽得像世外桃源，但出了正门，走上一小段路再拐个弯，就是一条商业街，车站、超市、餐厅……一应俱全。 和谢运吃饭的地方约在了他之前租住的小区旁边，孙佑羡打算把自己骑了多年的自行车弄去轩和雅苑。自行车在大华夏可是个好东西，入门要求低，采购成本小，不怕堵车，来去如风，尤其适合孙佑羡现在这个情况——他从钟竞渝家里走到小区正门，就花了将近一刻钟。 孙佑羡取了自行车，又去谢运房里把暂时放在他那儿的一些东西打包带上，两人就一起到常去的小饭店吃饭。 叫了几个炒菜，开了两瓶啤酒，孙佑羡和谢运一碰杯，感谢他这几年来的照顾：“师哥，这几年谢谢你，你给我提了很多有用的意见，可惜我不开窍，一直都没写出什么东西，倒是辜负你的教导了。” 谢运和孙佑羡同校同院同专业，虽然比孙佑羡大一届，却是同一个导师带毕业的。两人在学校里因为写网文而结识，在职业道路选择上却有所不同。 谢运在大三的时候就以做编辑为目标，放弃了写文，而孙佑羡却一直都在坚持，以致于毕业之后都没有去找工作，一边打工一边码字。在他面临经济危机，差点要流浪街头的时候，是谢运伸出援手，帮他渡过了难关。 谢运爽气地一挥手，大口吃菜：“都是小事儿，做兄弟的，还跟我计较这些。倒是你啊，第一次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钟竞渝本人怎么样我知道的不多，但老郑和岚姐都很随和，你多跟他们学习，以后肯定受用。” “嘿嘿，我知道的师哥。”孙佑羡点头，傻傻一笑，随即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师哥，关于钟少，你之前，听到他什么消息吗？” “嗯？啥消息？”谢运吃着东西，含糊地跟他说话，“知道的那些不都告诉你了？咋的？今天见着本尊了，跟你想的不一样？” 孙佑羡瘪瘪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哎呦，我的小师弟啊，不早跟你说了嘛，你爱看小说就看小说，别把自己弄得跟追星的脑残粉一样，成天幻想自己喜欢的作者是咋样咋样的男神。”孙佑羡从没有隐瞒谢运自己把钟竞渝当男神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次描述过钟竞渝风流倜傥的外表，然而谢运一直都把这件事情当成孙佑羡的臆想。 “我入行时间虽然不久，可在公司里进进出出的作家、写手也见过不少，说白了，这些靠笔杆子吃饭的也都是普通人，你把他想成梁朝伟、金城武那样的，见了真人可不得失望嘛。” 孙佑羡张嘴想要反驳，可一想到钟竞渝现在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只能讪讪闭嘴。 “不过你提起来我倒想起一事儿。”谢运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继续道，“我一同事，跟我抱怨过，说钟竞渝怠慢工作，连累他被领导骂了，后来要不是郑朔周旋，公司很可能要放弃钟竞渝了。” 孙佑羡来了精神：“这个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啊？” “不是怕你担心嘛，而且后来也没事儿，就不跟你说了。”谢运砸吧两下嘴，一边回忆一边说，“我那时候还在实习，同事跟我说，钟竞渝好像江郎才尽了，交稿时间越来越拖，写出来的内容，质量大不如前，而且还不配合公司安排的工作计划，就连郑朔都驳过他好几回稿子，让他重写。 三年前他写完迷系列之后，就开始写现在的密室大冒险系列，可是你看看，三年过去了，他才写了多少，要不是因为郑朔，公司高层其实都决定放弃钟竞渝了。” 孙佑羡倒吸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问谢运：“怎么会这样？我……我一直以为，密室大冒险系列写得慢，是钟少为了追求品质，怎么会……” “你现在是他助理了，我再给你透点小道消息，你心里也好有个底。”谢运配合孙佑羡，也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据说钟竞渝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在和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传出他被富婆包养、作品疑似抄袭的消息，然后女朋友和他闹分手，他本人也开始一蹶不振，消极怠工。” “包包包……包养？”孙佑羡的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半只苍蝇，“抄抄抄……抄袭？” 作为资深粉丝的孙佑羡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幕，一时震惊得不知所措。 谢运点点头，挥舞了一下筷子，继续说：“都是公司里私底下传的八卦，也不知道真假，据说上头有人压着，所以从来没流出去过。钟竞渝年少成名，难免有人羡慕嫉妒恨，有点黑酸八卦也是正常。” 虽然谢运这么说，但孙佑羡怎么听都感觉只是在安慰他，一顿饭吃到最后食不知味，别过谢运之后，精神恍惚地回了轩和雅苑。 回到钟竞渝家里，整间屋子和他离开时没有半点差别，虽然不知道钟竞渝是不是介意他出去的事情，孙佑羡还是老实地去敲了两下书房的门，隔着门板向钟竞渝汇报他已经回来，然后放轻呼吸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贴在门上听了许久也没听到半点回应的孙佑羡，最后只好失望地提着东西上楼收拾房间。 等到孙佑羡收拾完，天都已经黑了，洗个澡打开电脑，翻出李昕岚给他的一堆账号密码，开始登陆钟竞渝的工作邮箱、微博、企鹅号等。 钟竞渝跟外界隔绝是真隔绝，哪怕不用跟人见面说话，只是隔着屏幕打字交流他都不干，以往还分点精力亲自打理的工作账号，也在这几年里弃之不理，全靠李昕岚在管。 孙佑羡根据李昕岚给他的交接资料，从邮箱的往来邮件、企鹅号的聊天记录以及发的微博、博客，大致了解了钟竞渝的工作内容和情况。 然后不得不深深感叹，这几年如果没有李昕岚，钟竞渝这人，在公众面前就和人间蒸发没有差别——邮件是李昕岚处理的；企鹅号是李昕岚代聊的；微博是李昕岚代发的；博客是李昕岚代更的…… 想想每次看到钟竞渝发微博之后，自己都第一时间跑去留言转发，然而隔着屏幕看到这一切的都是李昕岚……孙佑羡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傻逼。 更加心塞的孙佑羡满头黑线地翻出李昕岚给他的移动硬盘，据说整个盘里存着钟竞渝写作至今的所有东西，对于书迷孙佑羡来说，约等于一样的深海宝藏。 硬盘被李昕岚整理得十分整齐，文件夹全都按照年份命名，孙佑羡直接打开了今年的文件夹，寥寥几个文档，但是光看名字，就足以让孙佑羡兴奋起来——这些全都是密室大冒险没有发布过的内容！ 钟竞渝的密室大冒险系列是在三年前开始创作的，是继迷系列之后开启的一个科幻悬系列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青年孟名和好友陆俊杰，在看完电影之后，根据离场指示牌离开，却进入了一个又一个密室的故事。 已经出版的第一册《安全出口》讲述孟名和陆俊杰进入了第一个密室，解开后以为能够离开，但只是再次进入了第二个密室，《安全出口》的结局是两人解开了第二密室的谜题，找到了出口，但却没有明说两人是否就此找到了离开的路。 直到网络上放出第二册《此路不通》的部分章节，读者们才知道，密室大冒险是一个情节连续的系列。 这些事情作为资深书迷的孙佑羡当然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此路不通》几个月更新一小章，写了两年还没有出版的日子里，孙佑羡早就已经把《安全出口》反复看了好几遍。 因此，当他看到躺在硬盘里那个名为《此路不通》的文件夹时，几乎是抖着手点开了它，然后双眼冒光地翻看新章节。 钟竞渝虽然是实体作家，但他的读者基本都是年轻群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在网上看小说，所以钟竞渝的小说实行的是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根据现有的完成字数，不定时在自己的博客上更新一些章节，最后在小说出版以后一段时间，在博客上陆续完成更新。 这样既可以让读者体验一个尝鲜的感觉，知道他的创作进度，又能吸引读者购买出版的实体小说，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然而当钟竞渝开启死宅模式之后，《此路不通》的进度堪比蜗牛，上一次他在博客上更新《此路不通》的章节，大概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当孙佑羡看到比网络上多出整整五万字的新内容时，几乎是废寝忘食，一口气就看完了。 然而看完之后等着他的还是心塞——陷入困境的孟名和陆俊杰生死未卜，让孙佑羡更加心痒难耐想催稿。 对啊！催稿！ 想起自己现在职业，孙佑羡脑子里的小灯泡“叮”地一亮，赶紧去看钟竞渝的工作邮箱——根据李昕岚的交代，钟竞渝会把自己码出来的内容发送到工作邮箱里，而他这个助理要做的，就是检查文章的错别字，然后整理好格式，收纳进文档，并且根据交稿的时间和交稿的字数要求，对钟竞渝进行提醒催促。 然而当孙佑羡翻看过邮箱之后几乎要哭了，钟竞渝发送到邮箱的最新内容，也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两个月！整个两个月啊！钟竞渝没有码出半点新内容！ 第五十二章 跳梁小丑 我随手一打就是十个字孙佑羡想着刚搬地方，确实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添置，欣然应允了。 临出门前，他特意去敲了敲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隔着门板向钟竞渝汇报要出门的事情，然而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半分回应，孙佑羡只能放弃，选择出门。 不得不说，轩和雅苑这地段是真好，虽然小区环境清幽得像世外桃源，但出了正门，走上一小段路再拐个弯，就是一条商业街，车站、超市、餐厅……一应俱全。 和谢运吃饭的地方约在了他之前租住的小区旁边，孙佑羡打算把自己骑了多年的自行车弄去轩和雅苑。自行车在大华夏可是个好东西，入门要求低，采购成本小，不怕堵车，来去如风，尤其适合孙佑羡现在这个情况——他从钟竞渝家里走到小区正门，就花了将近一刻钟。 孙佑羡取了自行车，又去谢运房里把暂时放在他那儿的一些东西打包带上，两人就一起到常去的小饭店吃饭。 叫了几个炒菜，开了两瓶啤酒，孙佑羡和谢运一碰杯，感谢他这几年来的照顾：“师哥，这几年谢谢你，你给我提了很多有用的意见，可惜我不开窍，一直都没写出什么东西，倒是辜负你的教导了。” 谢运和孙佑羡同校同院同专业，虽然比孙佑羡大一届，却是同一个导师带毕业的。两人在学校里因为写网文而结识，在职业道路选择上却有所不同。 谢运在大三的时候就以做编辑为目标，放弃了写文，而孙佑羡却一直都在坚持，以致于毕业之后都没有去找工作，一边打工一边码字。在他面临经济危机，差点要流浪街头的时候，是谢运伸出援手，帮他渡过了难关。 谢运爽气地一挥手，大口吃菜：“都是小事儿，做兄弟的，还跟我计较这些。倒是你啊，第一次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钟竞渝本人怎么样我知道的不多，但老郑和岚姐都很随和，你多跟他们学习，以后肯定受用。” “嘿嘿，我知道的师哥。”孙佑羡点头，傻傻一笑，随即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师哥，关于钟少，你之前，听到他什么消息吗？” “嗯？啥消息？”谢运吃着东西，含糊地跟他说话，“知道的那些不都告诉你了？咋的？今天见着本尊了，跟你想的不一样？” 孙佑羡瘪瘪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哎呦，我的小师弟啊，不早跟你说了嘛，你爱看小说就看小说，别把自己弄得跟追星的脑残粉一样，成天幻想自己喜欢的作者是咋样咋样的男神。”孙佑羡从没有隐瞒谢运自己把钟竞渝当男神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次描述过钟竞渝风流倜傥的外表，然而谢运一直都把这件事情当成孙佑羡的臆想。 “我入行时间虽然不久，可在公司里进进出出的作家、写手也见过不少，说白了，这些靠笔杆子吃饭的也都是普通人，你把他想成梁朝伟、金城武那样的，见了真人可不得失望嘛。” 孙佑羡张嘴想要反驳，可一想到钟竞渝现在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只能讪讪闭嘴。 “不过你提起来我倒想起一事儿。”谢运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继续道，“我一同事，跟我抱怨过，说钟竞渝怠慢工作，连累他被领导骂了，后来要不是郑朔周旋，公司很可能要放弃钟竞渝了。” 孙佑羡来了精神：“这个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啊？” “不是怕你担心嘛，而且后来也没事儿，就不跟你说了。”谢运砸吧两下嘴，一边回忆一边说，“我那时候还在实习，同事跟我说，钟竞渝好像江郎才尽了，交稿时间越来越拖，写出来的内容，质量大不如前，而且还不配合公司安排的工作计划，就连郑朔都驳过他好几回稿子，让他重写。 三年前他写完迷系列之后，就开始写现在的密室大冒险系列，可是你看看，三年过去了，他才写了多少，要不是因为郑朔，公司高层其实都决定放弃钟竞渝了。” 孙佑羡倒吸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问谢运：“怎么会这样？我……我一直以为，密室大冒险系列写得慢，是钟少为了追求品质，怎么会……” “你现在是他助理了，我再给你透点小道消息，你心里也好有个底。”谢运配合孙佑羡，也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据说钟竞渝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在和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传出他被富婆包养、作品疑似抄袭的消息，然后女朋友和他闹分手，他本人也开始一蹶不振，消极怠工。” “包包包……包养？”孙佑羡的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半只苍蝇，“抄抄抄……抄袭？” 作为资深粉丝的孙佑羡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幕，一时震惊得不知所措。 谢运点点头，挥舞了一下筷子，继续说：“都是公司里私底下传的八卦，也不知道真假，据说上头有人压着，所以从来没流出去过。钟竞渝年少成名，难免有人羡慕嫉妒恨，有点黑酸八卦也是正常。” 虽然谢运这么说，但孙佑羡怎么听都感觉只是在安慰他，一顿饭吃到最后食不知味，别过谢运之后，精神恍惚地回了轩和雅苑。 回到钟竞渝家里，整间屋子和他离开时没有半点差别，虽然不知道钟竞渝是不是介意他出去的事情，孙佑羡还是老实地去敲了两下书房的门，隔着门板向钟竞渝汇报他已经回来，然后放轻呼吸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贴在门上听了许久也没听到半点回应的孙佑羡，最后只好失望地提着东西上楼收拾房间。 等到孙佑羡收拾完，天都已经黑了，洗个澡打开电脑，翻出李昕岚给他的一堆账号密码，开始登陆钟竞渝的工作邮箱、微博、企鹅号等。 钟竞渝跟外界隔绝是真隔绝，哪怕不用跟人见面说话，只是隔着屏幕打字交流他都不干，以往还分点精力亲自打理的工作账号，也在这几年里弃之不理，全靠李昕岚在管。 孙佑羡根据李昕岚给他的交接资料，从邮箱的往来邮件、企鹅号的聊天记录以及发的微博、博客，大致了解了钟竞渝的工作内容和情况。 然后不得不深深感叹，这几年如果没有李昕岚，钟竞渝这人，在公众面前就和人间蒸发没有差别——邮件是李昕岚处理的；企鹅号是李昕岚代聊的；微博是李昕岚代发的；博客是李昕岚代更的…… 想想每次看到钟竞渝发微博之后，自己都第一时间跑去留言转发，然而隔着屏幕看到这一切的都是李昕岚……孙佑羡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傻逼。 更加心塞的孙佑羡满头黑线地翻出李昕岚给他的移动硬盘，据说整个盘里存着钟竞渝写作至今的所有东西，对于书迷孙佑羡来说，约等于一样的深海宝藏。 硬盘被李昕岚整理得十分整齐，文件夹全都按照年份命名，孙佑羡直接打开了今年的文件夹，寥寥几个文档，但是光看名字，就足以让孙佑羡兴奋起来——这些全都是密室大冒险没有发布过的内容！ 钟竞渝的密室大冒险系列是在三年前开始创作的，是继迷系列之后开启的一个科幻悬系列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青年孟名和好友陆俊杰，在看完电影之后，根据离场指示牌离开，却进入了一个又一个密室的故事。 已经出版的第一册《安全出口》讲述孟名和陆俊杰进入了第一个密室，解开后以为能够离开，但只是再次进入了第二个密室，《安全出口》的结局是两人解开了第二密室的谜题，找到了出口，但却没有明说两人是否就此找到了离开的路。 直到网络上放出第二册《此路不通》的部分章节，读者们才知道，密室大冒险是一个情节连续的系列。 这些事情作为资深书迷的孙佑羡当然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此路不通》几个月更新一小章，写了两年还没有出版的日子里，孙佑羡早就已经把《安全出口》反复看了好几遍。 因此，当他看到躺在硬盘里那个名为《此路不通》的文件夹时，几乎是抖着手点开了它，然后双眼冒光地翻看新章节。 钟竞渝虽然是实体作家，但他的读者基本都是年轻群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在网上看小说，所以钟竞渝的小说实行的是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根据现有的完成字数，不定时在自己的博客上更新一些章节，最后在小说出版以后一段时间，在博客上陆续完成更新。 这样既可以让读者体验一个尝鲜的感觉，知道他的创作进度，又能吸引读者购买出版的实体小说，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然而当钟竞渝开启死宅模式之后，《此路不通》的进度堪比蜗牛，上一次他在博客上更新《此路不通》的章节，大概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当孙佑羡看到比网络上多出整整五万字的新内容时，几乎是废寝忘食，一口气就看完了。 然而看完之后等着他的还是心塞——陷入困境的孟名和陆俊杰生死未卜，让孙佑羡更加心痒难耐想催稿。 对啊！催稿！ 想起自己现在职业，孙佑羡脑子里的小灯泡“叮”地一亮，赶紧去看钟竞渝的工作邮箱——根据李昕岚的交代，钟竞渝会把自己码出来的内容发送到工作邮箱里，而他这个助理要做的，就是检查文章的错别字，然后整理好格式，收纳进文档，并且根据交稿的时间和交稿的字数要求，对钟竞渝进行提醒催促。 然而当孙佑羡翻看过邮箱之后几乎要哭了，钟竞渝发送到邮箱的最新内容，也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两个月！整个两个月啊！钟竞渝没有码出半点新内容！ 第五十三章 合影 第二天，钟竞渝就打电话给了郑朔,一是告诉他同意参加无极奖的事情，第二个,就是关于黎玉玉。 郑朔得知黎玉玉不仅回来了,还上门找过了钟竞渝，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两人打了很久电话，定下许多事情之后,各自忙开了。 这头,钟竞渝刚放下电话,孙佑羡就举着手机匆匆跑了过来：“竞渝,你看。” 孙佑羡给钟竞渝看的,是微博今天的一个热门话题,而这个话题好巧不巧，又跟黎玉玉有关——美女作家竟是钟少前任。 话题的诞生源于一个粉丝不多的微博主爆料，博主自称黎玉玉的大学同学,看到她将担任无极奖评委以及主办方也邀请了钟竞渝的新闻后,想起两人曾是情侣的这段渊源,所以就跑上来发了条微博。 因着这条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瞬间，微博上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一堆“忆往昔”和“曾记得”，内容大抵都差不多，主要就是和黎玉玉或者钟竞渝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回忆当时仍是情侣的两人。 钟竞渝翻看着这些“知情者”的爆料，一条条似是而非又情真意切，看得他这半个当事人都快要相信，自己和黎玉玉那一段过去，刻骨铭心到感天动地。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倒贴炒作，还无中生有地乱编，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孙佑羡是真被黎玉玉气得不轻，昨天找上门来和钟竞渝说的那些就够膈应了，今天居然就直接开始自炒了。 果不其然，在#美女作家竟是钟少前任#的话题火起来以后，出现了好多跟黎玉玉直接相关的内容，除了微博，网络上几个主流论坛也纷纷冒出了不少帖子，什么“818知名作家钟竞渝的情史”、“钟少和黎玉玉不得不说的过去”、“盘点网络男神们曾经的挚爱初恋”…… 然而如果你以为黎玉玉只是这样炒作一番，制造点热度，给自己刷点存在感的话，你就太天真了，最突破下限的事情，是在这之后，黎玉玉在自己最新开通并且认证的微博上，发了一张和钟竞渝的合照。 没有配字的一张照片瞬间引发网友们的无限遐想，一时间，钟竞渝和黎玉玉的热度再次被炒到了一个新高度。一些头脑简单、热血冲动的少男少女，甚至直接在这条微博下钟竞渝，言辞间巴不得钟竞渝赶紧出来和黎玉玉上演一出旧情复燃的戏码。 就连书友群里的好基友们也都有点蠢蠢欲动，一边是抱着看八卦的心看热闹，一边又觉得网上传的这段恋情如果是真事，两人分开，确实有几分遗憾。 毕竟单以两人的相貌和身份来说，也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个时候，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孙佑羡已经愤怒到没了脾气，渐渐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好像开始有点明白钟竞渝说的“有意思”是指什么了，看着这个女人雇一群水军，使用低级的手段炒作，一个人唱着的独角戏，真有一种看猴戏的感觉。 不过，看戏虽然好玩，发现有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喊出#钟黎重新在一起#的话题时，孙佑羡还是有些不淡定了：“你就不打算管管你的前女友，再这样下去，你们可快要在网友心目中破镜重圆了。” 钟竞渝的视线从电脑上挪开，看了眼孙佑羡的手机，又把视线挪回屏幕上——滚滚菇凉的小黄文更新了，他还没看完呢。 孙佑羡见他一点也不在乎的态度，心里有点小幽怨。虽然网上传的两人过去多么恩爱多么甜蜜的事情都是水军的炒作和网友们的脑补，但是身为这位知名作家的现任，看到男朋友的名字频频和另一个女人捆绑在一起，他也是会打翻醋桶的好不好。 “喂！”你看，吃起醋来的男人和女人其实一样无理取闹，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喂上了，“你就看着黎玉玉让水军编你们过去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的浪漫事迹吗？再这么下去，黎玉玉就要放你们俩的床照了！” “没有床照。”钟竞渝啪一下合上电脑，更新太短小，一下就看完了，“没上过床，不会有照片。不过，我可以放，和你的。” 孙佑羡老脸一红，想起他们俩那张被钟竞渝偷偷拍下里的床照，瞬间没了气焰：“别……别闹，我可不想明天上头条。” 钟竞渝把人拉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顺势把人抱在怀里：“黎玉玉明显有备而来，如果我不好好应对，只怕后患无穷。而且，我感觉，她这次回国，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依她的性格，按理来说，是无利不早起的，拉着我和她炒作，并不能带给她多少好处，毕竟，我只是一个作家，名声再大，还能比当红明星更大吗？ 所以，我猜测，她要和我炒作，很有可能因为我的身份，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所助益，而我，只是她为了达到目的而设置的一块垫脚石。 我不做任何回应，并不是对她的放任，我要的，是她彻底地付出代价。而现在，我只是，需要一些准备的时间，等到时机成熟，她终究会后悔现在所做的一切。” 孙佑羡蹭着钟竞渝的脖子点点头，伸手回抱住钟竞渝：“嗯，我信你，也一定会支持你。” 钟竞渝笑笑，放开孙佑羡，拿出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又把孙佑羡摁回了自己怀里：“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床照不能放，放张合影也不错。” 说着，快门声想起，钟竞渝抱着孙佑羡后脑勺的“合影”被拍了下来，并且很快被他发上了微博。 同样一张没有任何配字的照片，其刺激程度完全不亚于黎玉玉发的合影。 照片里，钟竞渝的模样随性，衣着闲适，露出的一点点背景可以看出，拍摄地点是在家里，而被钟竞渝搂在怀里的人，除了露出一点肩膀，大半个脑袋都被钟竞渝的手挡住了，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普通粉丝看到这张照片，从全国各地纷纷发来贺电及祝福。 “女友”粉丝看到这张照片，全都哭壕着失恋伤心。 腐女粉丝看到这种照片，*雷达的小天线一根根竖了起来。 总而言之，一时间，网上热闹不已。 有刚刚站了“钟黎配”的网友感觉被打了脸，什么校园恋初恋果然都是骗人的，人家钟少现在已经“另结新欢”，黎玉玉彻底成了过去式。 也有睁眼瞎的网友指着露出半个脑袋的孙佑羡喊是黎玉玉，钟黎两人在同一天发合影，明显是有复合的迹象，这，就是美好的爱情啊。 更多的是不明觉厉的吃瓜群众，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等着这场好戏的下文。 不过，除了围观的网友，也总有几个火眼精金的，尤其是和孙佑羡见过面，又知道他和钟竞渝认识的好基友们。 照片一出来，老好人、滚滚菇凉和江曲不约而同联系上了他，问的当然是同一件事情：照片里被钟少抱着的是不是你小子？ 孙佑羡也没打算瞒他们，承认了照片里的人是自己，至于两人的真实关系倒是没有多说，统统都以好朋友玩闹拍的照片为由敷衍过去了。 好在照片里两人的动作也没有太过可疑，用好朋友这个身份也能说得过去。 然而网友们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虽然钟竞渝发的这张照片，让他和黎玉玉“旧情复燃”的趋势减弱了一些，但由于黎玉玉对话题风向的操控，以及沉迷在男神女神美好初恋设定的无知网友，钟竞渝和黎玉玉相关的所有话题都在网上持续了好几天的热度。 再加上无极奖主办方这时又发布了钟竞渝确定参加本届无极奖，担任评委和颁奖嘉宾的消息，两人的话题热度被炒得一高再高。 而等到话题热度达到了某个程度，博观官方渠道发布了一则消息，即将出版黎玉玉的最新书籍《玉闻录》，书籍内容包含她这两年在外游学的感悟和经历，配以她拍摄的照片，让读者更加了解这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才女丰富的精神世界。 消息的配图除了书籍的封面，还有黎玉玉的最新照片，照片里的人，和她自己前两天发的合影里的长相，看起来一样又不一样。 合影里的黎玉玉还是一头及肩短发，不施粉黛，笑容甜美；现在的她，是一头波浪长发，瓜子脸，尖下巴，烈焰红唇，鼻梁高挺，怎么看，都和网上一水儿的整容网红有几分相像。 说实在的，孙佑羡看到黎玉玉之前发的那张合影时，也有点儿纳闷，自己见过的黎玉玉和照片里的小家碧玉差别有点儿大，见到黎玉玉那会儿他还一度在心里吐槽钟竞渝果然眼瞎，居然会选这么张整容脸做女朋友。 可是看看照片里黎玉玉那样，又觉得这么无辜的长相确实太有欺骗性，钟竞渝当初被骗了也不算太冤。 果然是时移俗易，物是人非啊。 “哎……” “哎……” 看着新闻的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孙佑羡指指电脑屏幕上烈焰红唇的黎玉玉，酸酸地“质问”钟竞渝：“初恋整得太难看了，你觉得可惜，所以叹气？” 钟竞渝抓过孙佑羡的手指捏到手里把玩，摸着他圆润的指头缓缓道：“只是有一点感慨，她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一个开朗阳光的女性，但是现在……” 尖酸刻薄、傲慢市侩、鼠目寸光、唯利是图……钟竞渝低下头，并不太想这些亲口说出这些对黎玉玉的评价，毕竟，她曾是给他带来第一段恋情的女子。 “也可能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以前伪装得太好，我又太蠢，所以从来没有发现她真正的模样。” “嗯，是挺蠢的。”孙佑羡酸溜溜地说着，关面，不想让这个女人一直成为两人的话题。 而一直摩挲着孙佑羡手指的钟竞渝突然扣住他的手腕，一个用力，把人推到沙发上，一条腿挤到身|下|人的双腿中间，带着一点点威胁的口吻，问他：“你，说什么？” 意识到“危险”的孙佑羡立马换上一张笑脸，伸出另一只手勾上钟竞渝的脖子，微微用力，让他靠得自己更近，然后说道：“我说，我爱你。” 钟竞渝眼神一黯，毫不犹豫低下头吻住那张说出动听情话的嘴。 是啊，我，也爱你啊。 第五十四章 暴风雨 钟竞渝说，黎玉玉是在拿他当垫脚石用,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就在《玉闻录》的消息放出来之后，网上炒作两人感情的话题渐渐减少了,热门话题从两个人转移到了黎玉玉一个人身上，有拿她外形气质说事儿的,有拿她在外去过几个国家说事儿的,也有拿她的感情经历说事儿的。 不过，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炒作黎玉玉,言辞之间，都力求把她打造成一个不染纤尘、才情横溢的文艺女青年。 而黎玉玉本人在这之后也忙个不停，今天上个网络综艺宣传新书,明天去个网络采访宣传新书，后天上哪儿当个嘉宾还是宣传新书,其架势完全不输当红女明星。 看着网友们把她和现下的知名女星们摆到一起比较，黎玉玉真是止不住地得意,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无骨蛇一样贴到了坐在她身边的微胖中年男人身上：“赵总不愧是博观企宣第一人，这才几天功夫，《玉闻录》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 赵总眯着眼享受美人的投怀送抱,原本放在黎玉玉腰间的手慢慢下滑,挪到了她的屁|股上：“玉玉这嘴可是真甜，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嘛，你既然跟着我，我当然不会亏待你的嘛。” 说着，赵总掐了一下黎玉玉的臀肉，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黎玉玉配合地“嘤咛”了一下，然后上半身更加紧密地贴到赵总的身上，手也放肆地在他身上游走。 赵总被她撩得心猿意马，故作镇定地起身拉上宾馆房间的窗帘，一回身就把人扑倒在宽大的床上。 一对奸妇在宾馆里白日宣淫；另一头，钟竞渝把孙佑羡送去土博士的工作室之后，自己开车去了古亮的公司。 他约了郑朔在那里和古亮一起商量对付黎玉玉的计划。 黎玉玉剽窃一事，他肯定是会通过法律途径去解决的，然而因为黎玉玉所剽窃的文章，是他未发表的文，即使走司法程序，他们也很难举证。 这几天，郑朔忙进忙出，为他准备好了所有可能会用到的资料，然而仅是这些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有力的证据，证明黎玉玉有剽窃的行为。 因此，和黎玉玉有过婚姻关系的陈冬尚就是很好的人证人选。 钟竞渝从m国回来以后，钟家和陈家就彻底没了联系，护短的钟蔓琴知道弟弟被好友背叛，自然也不会和陈家再有什么生意来往。 但是古亮不一样，他要在a市立足，免不了要和市里有钱有势的人家打好关系，即使因为钟竞渝的关系，他和陈家不算热络，但也有几分交情。 所以，要陈冬尚出来作证的事情，还要古亮从中牵个线。 钟竞渝到古亮办公室的时候，除了见到郑朔，还意外地见到了应该在家坐月子的李昕岚。 本来还挂着笑脸和郑朔说说笑笑的李昕岚，见了钟竞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变脸之快堪称神技：“钟竞渝！你真是能耐啊！出了那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我，三年前是这样一声不吭，三年后还是这样，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姐姐？” 李新晋辣妈昕岚虎着脸一拍桌子，吓得在场三个大老爷们的心脏都跟着跳了一跳。 钟竞渝摸摸脖子，看向古亮求助，古亮拼命使眼色让他赶紧认错；求助对象一失败，视线转向求助对象二，对象二——郑朔，事不关己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这回没办法了，钟竞渝只能老老实实坐到李昕岚身边，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岚姐，不告诉你这么糟心的事情，是担心你不能安心养身。” “这怎么能算糟心事？”李昕岚脸上不见半点怒容，反倒笑出了声，“黎玉玉这叫自投罗网！这都送上门让我们收拾她了，不把她恁死，我跟她姓！” 话音刚落，三个大老爷们儿的心脏再次颤了一下，对视一眼之后纷纷默契地岔开话题说起正事。 在场的人，不管是古亮还是郑朔，都是不乏人脉的精英，钟竞渝被剽窃的事情要立案基本没有什么困难，说服陈冬尚作证，古亮自然也会争取。 然而这样依旧不够，黎玉玉因为过去和钟竞渝的关系，也可以编造出很多说辞反驳他们的举证，说到底，他们还是缺少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给予黎玉玉致命一击。 “其实，还有一个人……”经过对整件事情的梳理，钟竞渝心中更有了把握，“王嫂，黎玉玉可能买通过王嫂，把我的稿子偷去给她的。” 从时间上来说，黎玉玉用了钟竞渝的文章获奖，是在两人分手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黎玉玉已经不再出入钟竞渝的家里，如果要得到他未发表的文章，要么是在两人分手前已经偷去，要么……就是找到还有机会进出钟家、拿到他稿件的人，让人帮她偷稿。 而王嫂，因为保洁，每周都有机会自由进出钟家每个房间的王嫂，正是最好的人选！ 想通这一关卡的李昕岚却更加茫然了：“你既然知道王嫂偷你的稿子，为什么不戳穿她？而且还继续留着她？” 钟竞渝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抬头看了李昕岚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东西，闷闷地说：“那是……妈妈生前，想要帮助的人。” 李昕岚呼吸一滞，下一瞬捂着嘴几乎要哭出来——她这个弟弟啊…… 王嫂原本是虞来静就职的大学里一名清洁工，丈夫和大儿子在一次意外里受了重伤，需要长期服用进口药物缓解病症。 为了支撑家庭，王嫂除了大学的保洁工作以外，还要四处打工，十分艰辛。虞来静见她为人勤恳，又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之后，便雇佣了她做家里的保洁，变相地接济她。 王嫂也感念虞来静的恩情，对钟家一家都很真诚，工作也十分卖力，钟家一家都知道王嫂的家庭情况，对她也多有照顾。 这本来是一段善缘，没想到…… 李昕岚吸吸鼻子，用纸巾印干眼角的泪渍，捏一下钟竞渝的手，对他这份善良给予理解和包容——钟廷夫妇的突然死亡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即使王嫂有过行差踏错，钟竞渝也会因为虞来静的关系，对她有所容忍。 “王嫂那儿，我去找她，我去说，不管她是被黎玉玉骗了，还是明知故犯，我都会让她站出来说出事实！” 钟竞渝再次抬头看向李昕岚，充满感激地点了一下头：“谢谢岚姐。” 正事说完，郑朔率先离开，钟竞渝和孙佑羡约了一起吃饭，也打算离开，临出门前，古亮叫住了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除了小岚，你还忘了告诉一个人。” 钟竞渝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姐……” 钟家现在的当家人，钟氏现任的领导者，钟竞渝感情深厚的异母姐姐，钟蔓琴！ 古亮赞同地点头：“给她打个电话吧，或许你会有惊喜。” 钟竞渝抱着狐疑的态度，坐到车里给钟蔓琴打了电话，把黎玉玉的事情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的钟蔓琴沉默了很久没有出声，就在钟竞渝怀疑电话是否已经掉线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声冷哼，钟蔓琴冷冰冰地说道：“好，好得很！竞渝，你给我等着！” 紧接着，便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钟竞渝对着黑屏的电话看了许久都没搞明白，他这个跳脱的大姐这回唱的是哪一出？ 不等他再给钟蔓琴打第二个电话，孙佑羡的电话进来了，告诉他土博士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为的也是黎玉玉的事情。 黎玉玉请的水军在网上铺天盖地地搅浑水，虽然没有对钟竞渝的生活产生什么实质影响，但看了还是让人膈应不是？ 土博士身为网络新媒体的资深人士，又是钟竞渝的粉丝，从孙佑羡嘴里获悉真实情况之后，立马化身愤怒的小鸟，对着电脑屏幕上黎玉玉的照片就是一段国骂。 偶像的名声被一个下作的女人拉低了好几个档次，身为忠实粉丝绝对是一百个不乐意啊。 土博士不乐意了，自然就忍不住想要恁死黎玉玉的洪荒之力了，于是乎，蹭着钟竞渝和孙佑羡约饭的机会，急着要跟偶像“倾诉”一下他的怼人计划了。 针对黎玉玉在网上散布的内容，钟竞渝本来是请了古亮帮忙，不过古亮毕竟不是这个领域的专业人士，即使要压下黎玉玉那些似是而非的故事，也要花上一点时间，而且效果也未必很好。 但是换上土博士这种资深人才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借力打力，借势收为己用，让钟竞渝和黎玉玉撇清关系，揭穿黎玉玉的两幅面孔，还能帮钟竞渝来一波正面的营销，让男神的人气再上一个台阶。 孙佑羡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钟竞渝考虑了一会儿，问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之后，也同意了和土博士的合作。 于是乎，在三人聚餐结束之后，对着电脑的土博士露出阴森的笑容，开始在网络上织就一张无形大网，抛洒向黎玉玉的水军。 而在网上围观“钟黎恋”爆料和同人脑洞的吃瓜群众们完全都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场彻底颠覆他们向往的“青春初恋物语”的暴风雨！ 第五十五章 从吐槽开始 黎玉玉的自我炒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一条吐槽微博正在被人热转中，而且有越来越热,直逼热门话题前十的趋势。 up主的吐槽对象是她的大学同学，同一个寝室的室友，现在算是国内某圈突然蹿红的名人。 大家都知道的,但凡和有点名声的人沾边的八卦,都会受到网友们的特别青睐——评论留言转发都会有很多。 当然,up主吐槽的故事也非常精彩,九曲十八弯,比之肥皂剧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说这位贪慕虚荣又好吃懒做的女室友,在大学时期,依靠被几个有妇之夫包|养过活，大学毕业之后,又不要脸倒贴了一个前途无量的男同学。 该男同学当时是国内某圈的后起之秀,高颜值高智商,但是……低情商,所以完全看不出此女的本质,让她成功套上了一张饭票。 如果吐槽到此为止,这个最多也就是一朵白莲花骗了一个老实人的俗套故事。偏偏up主的吐槽分了上下两集兼番外，上面的俗套故事不过此女恶劣行径的冰山一角。 网友们翘首以盼的下集吐槽更添精彩。 倒贴上优质饭票的下作女并没有因为男友的优秀就此收心，在认识了男友的富二代好基友之后，不安于室的下作女背着男朋友，和好基友勾搭在了一起，最后还因为搞出了人命，不得不和男朋友摊牌。 母凭子贵的下作女成功嫁入豪门，并且利用夫家的钱财和人脉出国逍遥去了。 下集故事到此结束，在这半集故事里，下作女被网友骂得最多的就是绿茶婊和拜金，直到番外更新的时候，网友们才知道，下半集的时候他们简直骂轻了！ 番外内容针对下作女如何嫁入豪门做了补充——除了未婚先孕、用子逼婚以外，她还利用高智商低情商的前男友，盗取了前男友的某项成果，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很有学识的身份和假象，从而提升自己嫁入豪门的资本。 最后，up主明确表示，此女最近高调回国，在他们这些老同学面前不停制造存在感和优越感，让up主不厌其烦，所以忍不住上来说出她的极品事迹。 并且，据up主所知，下作女在跟富二代去到国外后，被富二代发现怀孕根本是假的，事情暴露后迅速被富二代踢了。而她自己吹嘘的在外游学等经历也都是假的，被富二代踹掉后的下作女根本在国外活不下去。 不愿踏实工作，又花钱如流水的下作女重操旧业，再次选择了被人包|养，跟了几个有妇之夫，混了张野鸡大学的文凭之后高调回国。她以为隔着大海没人会知道她在国外的丑事，殊不知现在留学生多了，有些圈子就这么点大，她的事情其实早已人尽皆知。 up主的吐槽更完的时候，已经登上了热门话题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看到这些吐槽的人越来越多，猜测下作女、前男友和富二代真实身份的人也越来越多。 被猜测的“某圈”也从娱乐圈到网红圈，全都躺枪躺了个遍，而各个圈内稍微符合下作女情况的女名人，也都被猜了个遍。 直到有一撮脑洞很大的网友把黎玉玉带入了下作女，再结合许多网传的信息，所有事情居然全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下作女是黎玉玉，被嫖、被渣、被盗的前男友是钟竞渝，富二代好基友的身份没有明确，但根据钟竞渝大学同学传出的消息，钟竞渝确实认识一个陈姓的本市富家子。 解码之后的事情变得更加精彩了，一个是最近炒得正红的才女，一个是作家里的高颜值男神，原本两人过去的恋情就被网友们津津乐道个没完，这下画风突转，网友们的八卦之心全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一烧就如同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在黎玉玉炒作“钟黎恋”的时候就发出过不同观点的很多言论被翻了出来，这些言论，有来自黎玉玉真大学同学的，也有来自黎玉玉亲朋好友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和陈冬尚有关的人。 一条条细枝末节的言论被有心人汇总到一起，慢慢填充起整个故事，还有人直接甩出了多年前的毕业合影，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到最后，那些想要辩驳黎玉玉是下作女的水军都没了底气，只能任由网友们甩出更多黎玉玉的黑料。 而在吃惯群众们对黎玉玉转成路人黑的时候，又出现了头脑非常清晰的网友，对“下作女盗取前男友成果”一事提出了疑问：既然下作女是黎玉玉，前男友是钟竞渝，那么黎玉玉盗取了钟竞渝什么成果呢？ 问题一出，网友们纷纷化身福尔摩斯，顺着黎玉玉的作品扒了一扒，发现并没有抄袭钟竞渝的作品。 然而网友们的执着有时候是非常可怕的，黎玉玉又是胸无点墨的，她能拿得出手的作品，除了现在快被她宣传到烂掉的《玉闻录》，就是让她身家上涨的无极奖金奖作品《星际贵族传奇》。 目标一旦被锁定，就会发现很多之前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星际贵族传奇》的文风和钟竞渝当时的《异乡人》、《迷城》十分相似；比如《星际贵族传奇》里用到的某个特殊设定，和《异乡人》里提过的一个设定是一样的；再比如《星际贵族传奇》结尾的文字功底和前期差距太大，确实感觉不像同一个人所写。 事情发展到这里，钟竞渝的粉丝们全都炸了。 如果说，之前黎玉玉和他的恋情，属于钟竞渝的私事，他们最多也就抱着八卦的心看看；但如果黎玉玉真的盗取了钟竞渝的小说当成自己去拿奖，身为粉丝的他们是必须要站出来维护男神的！ 于是乎，一大波粉丝赶往黎玉玉的微博，每天轮番对她进行“嘘寒问暖”，搞得黎玉玉烦不甚烦，只能关了评论和转发提示，撒着娇求金主赵总为她洗白。 赵总无奈，骂了水军一通之后，加钱让他们继续干活。 但本来就是一池黑水，水军有心去漂，也赶不上池底的黑泥被挖出来的速度啊！ 孙佑羡一直围观着热闹了几天都没消停的书友群，默默感叹土博士果然手段高明。 星际冒险家：刚看完《星际贵族传奇》，我想说，前面真是太好看了，不是钟少写的我直播吃书，很多地方其实都有《星域》的影子，只是这篇更成熟。不过结尾那是什么鬼，杰克苏得快突破天际了，而且文笔又矫情又单薄，当时评委都眼瞎了才把它选成金奖的吧。 老好人：非也非也，评委就是因为没有眼瞎才选的这篇啊，如果真是钟少写的，得个金奖绰绰有余。 自挂西北枝：1以及，我觉得，结尾部分应该是黎婊自己改的，所以差了十万八千里个档次。 曲尽歌不散：确实有可能，黎玉玉抄袭了钟少的部分小说，自己接了一个结尾，但是因为大部分都很精彩，而当时其他的作品又都不出彩，所以就把奖颁给了她。 滚滚菇凉：曲尽这话还真说对了。同志们，我这几天千辛万苦找到了那届无极奖其他得奖的和参赛的作品，港真啊，差距真的有点大，所以黎婊才能躺着拿奖。 龙龙：哈哈哈哈，滚滚你这句牛逼了，黎婊还真是“躺着”拿奖的，鬼知道她有没有为了拿奖睡评委呢。你们不造啊，今天网上刚扒出来包|养她的第一个男人，好像是个工厂主管，包|养她的时候，她才十七。 江户川不乱：我擦！这种贱人居然是我钟少的初恋，简直奇耻大辱！ 太阳系黑户：奇耻大辱1 自挂西北枝：奇耻大辱2 星辰大海：奇耻大辱3群里还有小盆友，龙龙不要拿这些事情玷|污小盆友的心灵啦。 江户川不乱：滚！老子今年十八了，不是小盆友！ 龙龙：口我。 太阳系黑户：口我。 星辰大海：口我。 老好人：口我。 佐慕佑羡：口我。 滚滚菇凉：抓住小羡羡一只，快说说，钟少和黎婊到底怎么回事？ 佐慕佑羡：就是那么回事啊，网上不都说得差不多了嘛。 龙龙：嘤嘤嘤嘤，我钟少竟然真的被这种极品贱|货玷|污过，我先去厕所哭一会儿qaq 佐慕佑羡：要不要这个样子啊，谁年轻的时候还不能碰上几个渣啊？ 滚滚菇凉：对！眼瞎不是钟少的错！这么贱的女人我帮钟少怼！小羡羡你知道那个姓陈的富家子是哪个不？居然和好朋友的女人搞在一起，一渣一贱一起怼！ 佐慕佑羡：…… 佐慕佑羡：不是很清楚，而且人家可能不在国内，你要怼也没地方，集中火力怼姓黎的吧。 滚滚菇凉：好！看姑奶奶我不恁死她！ 孙佑羡关了书友群想去微博看看最新发展，刚登陆就跳出一串提示，他最近也没发什么吐槽段子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消息？ 正纳闷着，孙佑羡点开了其中一条，一看原来是土博士发了一条微博顺手了他和钟竞渝。 微博内容大致就是欢迎孙佑羡这个新晋段子手加入他的工作室，以及感谢钟竞渝给他推荐了这么一个人才。 文字内容本来也不算什么，亮点全都集中在配图上，一张是孙佑羡和工作室同时聚餐的图，一堆美女帅哥，十分养眼。 另一张，是土博士上次和钟竞渝、孙佑羡商量对付黎玉玉时拍下的，看起来是三人在聚餐，实质上是土博士在蹭饭。 但是网友们不知道啊，在他们眼里，就是钟竞渝不上镜不化妆，居然也能帅得这么逆天，而且帅哥的朋友是帅哥，果然是条真理！ 嗯，没错，网友们说的朋友就是孙佑羡。 孙佑羡长得白白净净、斯文清秀，最近又因为事业爱情双得意，整个人的精气神非常好，和钟竞渝靠在一起又笑得特别幸福，所以怎么看都很好看，无怪乎网友们要大呼又见“帅哥”一枚！ 这条微博之后，孙佑羡的粉丝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了一波，正在他想着要如何回复土博士的时候，钟竞渝先回了一条，竟然还有他不太会使用的颜文字—— <(￣v￣)/土肥圆博士(づ￣3￣)づ佐慕佑羡小太阳 第五十六章 苍天饶过谁 孙佑羡还没从粉丝大涨的浪潮里缓过劲儿来,紧接着又一波大浪刮了过来。 钟竞渝这个颜文字真是要么不用，用起来就一鸣惊人。 粉丝们先是懵逼了一下，然后开启了疯狂转发和评论模式。 有喊男神用颜文字,可爱得不要不要的；有被男神萌哭，嗷嗷表白的；也有思考男神给孙佑羡这个“么么哒”到底几个意思的。 本来，钟竞渝的粉丝们就因为自家男神突然主动关注一个网络段子手正奇怪着呢,土博士的微博和钟竞渝的回复正好坐实了他和【佐慕佑羡小太阳】私下是认识的,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主动关注一个网红段子手。 心头疑惑解开之后,那个“么么哒”的颜文字就显得特别耐人寻味了。 尤其发这个表情的还是高冷男神钟竞渝,他会主动给别人发这个表情,两人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 而孙佑羡揣着手机愣了一会儿之后,也学着钟竞渝的回复方式,回了土博士的微博—— (*^__^*)土肥圆博士(づ￣3￣)づ钟竞渝 相同的格式，相似的内容,最瞩目的依然是那个萌萌的“么么哒”！ 粉丝们这回从懵逼状态直接进入了短路状态,要说单向的么么哒,那叫卖萌,双向的么么哒……那可以有的内容实在太引人遐想了！ 尤其是在土博士那张三人合照的映衬下——两个高颜值的帅哥靠在一起微笑——钟竞渝和佐慕佑羡的关系在网友们的脑回路里一瞬间绕了九九八十一个弯。 “两人是好盆友”这种论调是转发当中最没有新意的；猜测两人有亲戚关系的属于另辟蹊径型；提出两人可能有公事合作的……勉强算你猜对了一点点,毕竟孙佑羡确实当做钟竞渝的助理。 当然了,疯狂增长的转发和评论里嚎得最多、声音最大的，就属站cp的粉丝了——管你是朋友还是亲戚，腐眼看人基，我就站cp！你们都互相“么么哒”了，还不准我吃口糖？ 于是乎，一堆顶着“名俊”、“杰名”昵称的cp粉们纷纷站到真人cp的队伍里，端着盛狗粮的碗求着两人再多发几颗糖，手脚快的更是连昵称都直接改成了“渝羡”相关的叫法。 会有这种“盛况”，孙·资深网瘾死宅·佑羡多少是预测到了一点的，不过，他给自己男朋友发亲亲的表情，他光明正大，他理直气壮，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对吧？ 这头，孙佑羡的回复发出去没多久，他的好基友们在群里炸了锅，纷纷跪服喊爸爸——多年粉丝熬出头，携手男神秀恩爱，你说励志不励志？ 孙佑羡刚看完群里的连环，书房的门“啪”一声打开，钟竞渝快步朝着他走过来，冲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就是一记深吻。 动作连贯流畅，节奏一气呵成，举止完美潇洒。 一吻结束，钟竞渝放开孙佑羡的脸，看着被“突袭”得一脸呆萌的男朋友，又忍不住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给你的么么哒。” 反应过来钟竞渝在闹哪样的孙佑羡，有样学样，捧住了男神的脸，对着嘴唇重重来了一下：“给你的么么哒。”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坐回沙发上，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从黎玉玉出现之后，他们的生活好像都被这个女人给搅和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围着她打转，让人膈应却又不得不做。 “等你官司打赢之后，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孙佑羡靠在钟竞渝的身上，仰着头看天花板。 钟竞渝的起诉已经递交给法院，等走完流程，官司是必然会开打的。古亮已经联系上了陈家人，李昕岚也已经搞定了王嫂，黎玉玉这次必输无疑。 “嗯。”钟竞渝想了一会儿，同意了孙佑羡的提议。官司结束，对他来说，就像人生中一场大戏落下帷幕，出去旅游转换心情，确实是个好主意，“想去什么地方玩？” “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说出来估计得选择困难。”孙佑羡叹了口气，过去他有心没钱，想去哪儿都去不起，“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钟竞渝很肯定地回答，“有一个，以前不敢去，但现在想和你一起去的地方。” “哪儿？” “现在，不告诉你。”钟竞渝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带你去。” 男朋友要玩浪漫，孙佑羡当然要给他机会咯：“那敢情好，我最讨厌做攻略做行程，出去旅游就喜欢被带着瞎溜达。” 温情不过三分钟，钟竞渝的手机响了起来。 古亮打来电话，表示陈冬尚已经知道了钟竞渝要告黎玉玉的事情，但要不要出庭作证，这个问题，他要当面回答钟竞渝。 钟竞渝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且交由古亮继续从中联系。 和陈冬尚见面这件事情，放在一年之前，钟竞渝可能都不会答应，但是他已经决定要面对自己的过去了，那干脆更加彻底地去做个了结，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只是没想到，这一面，陈冬尚带给他的意外竟会如此之多。 陈冬尚约见的地点，就在陈家。 钟竞渝独自驱车前往，还是过去那个地址，还是记忆里那栋三层小别墅，因为维护得宜，并没有比之前陈旧多少。 陈父在公司上班，家里只有陈母在。个头娇小、待人温和的陈母跟过去一样，笑容可掬地接待了钟竞渝。只是不知为何，不过几年而已，陈母竟然像老了十几岁一样，即使衣装得体，也掩盖不了她的老态和笑容里的局促。 钟竞渝在客厅里坐着，佣人端上了茶点和水果，而离开不久的陈母很快从一楼的其中一个房间里，推出了坐在轮椅上的陈冬尚。 等到把唯一的儿子推到钟竞渝的对面后，陈母找了个由头离开，留下两人交谈。 而在钟竞渝见到陈冬尚的那一刻，除了震惊，突然有一丝丝释怀。 眼前的青年和自己认识的陈冬尚简直判若两人，他削瘦单薄，衣衫朴素，头发不再是染得张扬的金色，耳朵上没有了闪闪发光的钻石耳钉；他的嘴角不再挂着痞笑，眉眼间没有了肆意张扬。 如果不是在陈家见到他，钟竞渝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是过去那个脾气火爆、精力旺盛的陈冬尚。 “竞渝，好久不见。”就在钟竞渝正处于意外之中时，陈冬尚率先开口，“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有没有觉得我这是报应？” 钟竞渝回过神，缓缓摇头：“当年，在我离开m国时，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陈冬尚了然地点点头，自嘲一笑：“你还是这样，像个圣人，是我小人了。” “我，并不是，圣人。”钟竞渝反驳道，“我不是圣人，我有我执着的东西，所以我今天来，希望你能为我出庭作证。” “其实……你来不来，我都会出庭作证的。”陈冬尚低下头笑了笑，鼓起勇气抬头直视钟竞渝的眼睛，认真地说，“不过，我还是想当面亲口和你道歉，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不管黎玉玉是什么样的人，那时候，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该那样做，对不起，竞渝。” 钟竞渝抿了下唇，没有明确表示接受陈冬尚的道歉，也没有说不接受。当他曾经想要得到的这三个字，在这个时候从陈冬尚嘴里说出来，他却已经觉得根本无所谓：“事情已经过去，我已经放下。” “对你是这样，但对我……大概只有在为你作完证以后，才算真的过去。”陈冬尚长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双腿，“你看，这就是报应，我现在是个废人了。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吃喝嫖|赌样样都干，总以为家里有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混账事情干了不少，老天爷一口气全报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有多渣。” 陈冬尚的腿……截瘫，腰椎骨折导致，能够康复的概率微乎其微。而腰椎骨折的原因，是被人打的。 当年在m国，赶走了黎玉玉的陈冬尚，彻底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没有人约束的二世祖越玩越大胆，半只脚踩进了自己根本不该涉及的领域——毒|品、黑|帮、地下交易…… 一无所知的富二代还自以为风流地和大佬的女人滚上了床，被大佬发现之后打了个半死不活。 年金半百的陈父陈母飞到m国，见到的就是包成木乃伊的儿子，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被告知他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陈母当即哭晕在了医院里，醒来之后，和一夜白头的陈父收拾起儿子的烂摊子，还要照顾半身不遂的儿子。 好在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的陈冬尚不再犯浑，接受了自己余生要与轮椅为伍的事实之后，变得听话懂事，甚至收心到了家里的事业上。 这大概也是陈父陈母唯一庆幸的地方了。 钟竞渝听完，心里只剩唏嘘，虽然陈冬尚的背叛曾让他愤怒甚至怨恨，但他也从未想过对方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一时间，相对而坐的两人不发一语，安静的客厅里只有落地钟发出的走时声。 沉默良久，钟竞渝起身走到陈冬尚面前，对他伸出了手：“谢谢你愿意为我作证，相识一场，有我能帮到的地方，随时联系。” 陈冬尚也伸手握住了钟竞渝：“谢谢你今天愿意来和我见一面，我也一样，以后，有我能帮到的地方，随时联系。” 钟竞渝点头作应，借口还有事情要办就告别了陈家母子离开。 今天这场会面，大概算得上意外之喜。 当年，陈冬尚作为他唯一的好友，他的背叛产生打击，对钟竞渝来说，不可谓不大。即使时过境迁，他能勇于面对这段过往，甚至愿意放下，但伤痕毕竟刻在那里，一旦想起，还是能够记起当时的绝望。 而今见到陈冬尚现在的样子，钟竞渝才算彻底释然。 倒不是他的凄惨满足了他报复的心理，而是再见到这个人，能够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起当年往事，就证明那件事情，已经不再会给他带来影响，他已经，逃脱了过去的桎梏，获得新生。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也就剩下那一件了…… 第五十七章 应战 钟竞渝的官司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而且因为国家现阶段有意整顿歪风邪气，他的申请流程没有被耽搁半点进度。 很快，黎玉玉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看了一眼传票的黎玉玉不以为意,随手丢到了一边，她还真不相信，钟竞渝这么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书呆子,光靠网上那一点点名气,还能和博观传媒的企宣老总抗衡？ 虽然前段时间网上出现了一些对她不利的言论,但是你看,赵总一出手,那些账号该封的被封,内容该删的被删,她的《玉闻录》不是照样卖得如火如荼？ 版权官司打起来又能怎样？钟竞渝赢了官司又能怎样？一个没有公布过的坑而已，她也没用那篇文章盈利,要赔又能赔多少？现在她抱上了赵总的大腿,多得是赚钱的门路,钟竞渝如果要那个什么奖杯,大不了给他咯。 她的金大腿赵总也安慰过她,这种版权官司枯燥乏味得很,只要没有人炒作，老百姓才不会关注，就算钟竞渝赢了官司，对黎玉玉以后的道路也不会产生半点影响。 有了赵总的保证，黎玉玉更加安心，然而事情完全没有按照她所以为的发展。 官司开庭前不久，国家级的媒体平台商量好一样，大肆报导了知名作家钟竞渝要打版权官司的事情。 报导站在一个比较中肯的立场上，叙述了钟竞渝这场官司的始末，结尾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或者给黎玉玉“定罪”，只是以一个第三方的角度，呼吁大家关注版权，尊重原创。 但是娱乐媒体可就不一样了，钟竞渝和黎玉玉是什么关系？那可是旧情人啊，网上热炒过的“钟黎配”！这两人现在要打官司了，这么大一出八卦，中间能补出多少爱恨情仇、恩怨是非，他们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于是乎，紧接在国家媒体的这篇报导后面，大大小小的娱乐媒体，加班加点，动用自己一切人脉，挖掘官司背后的任何蛛丝马迹。 有实力一点的公司，大致窥探到了事情的缘由，写出的报导更加贴近现实；没什么资源的小公司，就发挥他们胡编乱造的能力，堆砌出一套又一套狗血三俗的桥段，臆想钟竞渝和黎玉玉从恋人到对簿公堂的各种版本。 甚至还有脑洞大过天的网友开始写起两人相爱相杀的同人文。最后无一例外全被钟竞渝的粉丝们掐死在了萌芽期——开玩笑，这可是剽窃，不仅关乎道德更关乎法律，怎么能允许你开这种脑洞，让我们男神和不知羞耻的“罪犯”牵扯到一起去呢？ 有站钟竞渝的，当然也有站黎玉玉的。 有人倾倒于她的美貌，所以为她说话；有人因为她是女性，所以为她说话；也有人只是单纯向往自己能活得像黎玉玉一样出名，所以为她说话…… 总之一句话，网上牛鬼蛇神多，撕完一轮又一轮，不怕名气不够大，就怕你嫌不够红。 事态的发展出乎黎玉玉意料的同时，也出乎了钟竞渝的意料。 他本意只想安安静静打一场官司，让黎玉玉承担自己犯下的错误。但是土博士却不太赞同他的观点，他希望钟竞渝能够说出这件事情，不仅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到黎玉玉的真面目，也是为那些受着版权侵害的原创者们做出一个榜样，给他们维权的勇气。 所以，最后，钟竞渝同意了，同意把这件事情报导出来，但不能以娱乐新闻的方式，土博士也确实做到了，找了自己的老同学们，制定了多个方案，最后以维权为主题，报导了钟竞渝的这场官司。 只是事情最后的走向，是两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这样的结果算好还是算坏？ 很难说，但至少，钟竞渝的这场官司，已经吸足了网友们的眼球，更多的人参与到《星际贵族传奇》是否钟竞渝原创的讨论当中，官司的结果，也变得惹人注目。 开庭前三天的时候，心虚的黎玉玉坐不住了，看着网上越来越大的声势，她开始担心，如果她被判定剽窃的结果一出来，会不会变得人人喊打？ 金大腿赵总也有了这个顾虑，一个出了书的作者，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都算一个文人，而文人，最注重的是名声。黎玉玉是他未来几年想要打造的摇钱树，她的名声关乎着她能否为自己赚大钱，如果现在烂了，他的投入，也就全白费了。 狠下心来的赵总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内线：“郑主任，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开庭前的两天，郑朔面色凝重地在博观大楼的底层等待钟竞渝的到来。 和孙佑羡并肩走进来的钟竞渝一眼就看到了背着手踱步的郑朔，两人一起上前与他打招呼。 郑朔挺直了脊背，拍拍钟竞渝的肩膀：“好小子，今天有场硬仗要打，怕不怕？” 钟竞渝摇摇头，反倒有些忧心郑朔：“郑叔，我自己去见赵总吧，毕竟是集团高管，你明目张胆和他对着干，对你的工作不好。” “不，这次，郑叔一定挺你到最后！”郑朔异常地坚决，“两年……不，应该是三年了，三年前，我就是因为太听公司的话，不敢违抗领导的意思，所以到后来，才会放弃给你维权。 这三年来，每当想到这一点，我就悔不当初，作为你的编辑、你的长辈，就算丢了饭碗，我也该选择站在你这边啊！ 版权案件的判定本来就十分复杂、耗费精力，虽然我们有万全的准备，但这错失的三年时间，到底会不会对最终结果产生影响，我们都不得而知。 所以这一次，我更应该坚定地支持你，帮助你维权。这次的维权官司，不管有多少阻挠挡前面，我都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是你本人放弃了，我都不会放弃！” 郑朔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钟竞渝和孙佑羡对这位长辈的钦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而钟竞渝也不再坚持自己独行，由着郑朔陪自己一起去见赵总。 赵总掌管着博观集团所有的宣传推广业务，手里捏着不少人脉，自己也有几分能力，再加上他是现任总裁的远房亲戚，占了几分裙带优势，一路爬到今天的地位，虽有不少让人诟病的地方，却也做出过不少漂亮的成绩。 他让郑朔联系了钟竞渝过来，无非就是为了版权官司的事情，依照他的想法，钟竞渝虽有名气，但也要靠着博观这颗大树发展，而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 只要他搬出博观这座大山，施压让钟竞渝撤销诉讼，再许诺一些虚利，钟竞渝这么个平头百姓，总归要给他面子，放弃维权、撤销诉讼。 所以，他也没有多搞什么套路，喊上黎玉玉一起，和郑朔钟竞渝四人坐在办公室里的会谈区，开门见山就要钟竞渝和黎玉玉当面和解。 郑朔一听赵总的开场白就气得七窍生烟了，此时也不管上司下属的职级之分，一拍桌子就跟姓赵的叫板：“赵总，你不要欺人太甚！黎玉玉既然自己也承认偷了竞渝的稿子，那就更加应该还竞渝一个公道！” “郑主任稍安勿躁，玉玉那时候年少不懂事，现在知道错误了，这不是来找我想办法补救了吗？我们做长辈的，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是不是？”赵总不愧为老江湖，不仅没有跟郑朔生气，还继续扮好和事佬的角色，“小钟啊，玉玉既然知道错误了，肯定是会给你补偿的嘛，再说你们以前好歹也是那个……啊……同学一场，大家就不要搞到对簿公堂这么无情嘛。 你们都是博观的人才，博观的未来都要依仗你们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成这样多不好是不是？” “没有什么不好。”钟竞渝面不改色直视赵总回答他，“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做我该做的，你们也做你们想做的，但这个世界上依然有律法和规则的存在，谁踩线了、谁越界了，那就依从既定的规则，承担相应的责任，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赵总见钟竞渝油盐不进，一下变了脸色，阴沉着脸，开始警告他：“小钟，你要想清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玉玉是个很有前途的姑娘，我相当看好她，如果因为这个版权官司的事情影响了玉玉的声誉，耽误了她的前途，这么大的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赵总……” 郑朔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赵总一个眼神制止住，并且继续说道：“我记得，小钟的密室大冒险系列，应该还有一册才全部完成吧，之前两册都是博观出版的，这第三册…… 你们当作家的埋头写书可能不知道，博观现在业务调整，重心并不放在实体书籍出版上面了，那些还没有排上计划的书啊，能不能出版？什么时候出版？怎么个出版法？全都是未知数。 所以……小钟你看，版权官司的事情……要不要再回去考虑几天？” 赵总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赤果果拿钟竞渝的事业当做威胁他的砝码了，钟竞渝答应，他以后的作品都能出版顺利；钟竞渝不答应，他以后就别想在博观出书！ 钟竞渝看着眉宇间带着得意的钟总，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一直在旁边作陪的黎玉玉见他这样，以为这是他妥协的表现，赶紧出来卖乖：“竞渝对不起啊，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斤斤计较了。 还有啊，那个无……无极奖的奖杯，我还保留着的，你要的话，我改天拿给你。” 黎玉玉话音刚落，钟竞渝却倏然笑出了声：“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你们今天的行为，会对我的决定产生影响？” 与此同时，赵总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无情推开，一袭黑白职业套装的混血美妇人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走进来，站到四人中间的茶几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总和黎玉玉，厉声问他们：“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你们有资格坐在这里，对我的弟弟威逼利诱？” 第五十八章 铁血女王 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女人质问,赵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皱紧眉头站起来，不满地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乱闯我的办公室？” 看到跟在后面快步走进来的几人，赵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把气全撒在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身上：“你这个秘书怎么当的？就这样让人随便进出领导的办公室？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商业机密吗？你还要不要这份工作了？” 面相稚嫩的女孩看看赵总又看看钟蔓琴，一脸泫然欲泣却又不敢出声。 钟蔓琴微微侧身把女孩挡在身后，抬着下巴对赵总说：“这个女孩儿的工作以后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赵总的工作,今天做到头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赵总挥舞着食指对着钟蔓琴点个不停。钟蔓琴的身高本就比他高，又穿着高跟鞋,仰着下巴看他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正被人用鼻孔问候着，非常地不爽。 钟蔓琴哼笑了一声,视线落到刚才跟着女秘书一起进来的男青年身上，男青年会意,上前一步,对赵总解释道：“这位钟蔓琴女士,是博观传媒集团第二大股份持有人,对于集团内部的人事调动,确实有权干涉。” 赵总的脸色一下白了，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分辨男青年话里的真假。 然而博观谁不知道，男青年是现任总裁的特助，为人严谨缜密，说出口的话，约等于总裁本人的意思，他既然会这么回答赵总，又怎么可能会是玩笑？ 赵总飞快地思考着现下的局面，特助的话不会有假，那么突然冒出来的钟蔓琴身份没有可疑，但是作为在博观工作了多年的老人，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博观还有个第二大股份持有人？ 而这个所谓的第二大股份持有人，为什么以往对博观的事务没有进行过半点干涉，甚至从来没有在公司露过面，偏偏在今天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开口就要撤掉自己的职务？ 赵总在博观好歹经营了多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虽然刚才被钟蔓琴的气势震慑住了，但现在缓过劲儿来，脑子又活络起来。 他挺了挺脊背，拿出当了多年高管的气势，反问钟蔓琴：“请问钟女士，你凭什么裁撤我的职务？如果钟女士无缘无故辞退一个在博观集团兢兢业业工作多年的老员工，我不服，博观的员工不会服，相信不止博观的员工，任何一个热爱自己岗位的职员听到，都不会信服这样的独|裁决策！” “兢兢业业？”钟蔓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弯起红艳的嘴唇，笑了一下，“如果我的中文没有学错，赵总这样说，是想形容你在工作上的踏实认真，以及对博观集团的无私贡献，是吗？” 赵总不明白钟蔓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当然了！” “赵总说出这样话也不觉得害臊吗？兢兢业业这四个字，你配吗？”钟蔓琴话锋一转，最后三个字说得格外凌厉。 她转身从跟着自己来的一个助理手里抽出一份文件夹，一扬手扔到茶几上：“这里是赵总历年来收受贿赂、中饱私囊、滥用私权等一系列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证据，如果这样还不能裁撤一个严重损害公司利益的员工，那博冠集团不如明天关门！” 赵总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文件夹，从第一页开始慢慢翻看，翻了没几页，就变成了“唰唰唰”的快速翻动，他越看就越惊心，额头上也不禁冒出冷汗。 每一张每一页纸上，全都清楚地罗列了他在职的这些年里，如果利用职务之便，违反了公司制度，甚至违反国家法规，为自己谋取利益，证据的时间跨度之大，内容之详细，比他自己能回忆起来的都要清晰。 钟蔓琴手里有这些，不要说把他踢出博观了，甚至让他去坐牢，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想到这里，赵总腿一软，跌坐到沙发上，胸口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我……我不信，我要见总裁，我……我要听总裁当面对我说。” 特助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赵总会这么说，微一颔首，职业化地宣布：“总裁已于今天上午飞往d国进行商务洽谈，赵总暂时恐怕无法见到他。不过，出差前总裁已经对我交代过，这次赵总和黎小姐的事情，由钟女士全权处理，所以，赵总见不见总裁，都是一样的。” 这下，赵总真的接面如死灰，瘫在沙发上没了声音。 郑朔和钟竞渝默默地看着钟蔓琴兵不血刃处理一个赵总，全都感受到了来自铁血女王的霸气侧漏。 跟着钟蔓琴一起进到办公室来的孙佑羡和钟竞渝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决定：这辈子，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姐！ 而另一位当事人黎玉玉，眼看情况不对，立即见风使舵，谄笑地走到钟蔓琴面前，柔声说：“钟……钟女士，这个，赵总违反公司的制度，那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和我完全没有半点关系，我和赵总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也不是你们博观的员工，我相信，像钟女士这样明察秋毫的女中豪杰，一定不会错伤无辜的对吧？” “哦？真的无辜吗？”钟蔓琴的视线落到黎玉玉身上，又慢慢挪向钟竞渝，等到众人的视线跟着她转向钟竞渝之后，她又转身从助理手里抽出一份文件夹，重重地拍到了黎玉玉身上，“根据黎小姐和博观签订的合同，你确保你是《玉闻录》的原创者，拥有其所有版权。 但是根据公司的调查，《玉闻录》中使用的80%的文字，内容都来自于一位外国女士的博客，黎小姐做的事情，只是抢了翻译们的饭碗，对那位女士的博客做了一些中文翻译。 还有，在上周，博观收到一位国际摄影师的律师信，要对《玉闻录》提起诉讼，原因是该书中有至少五张照片直接盗用了他的摄影作品，要博观对他进行赔偿。经公司调查，该摄影师所述全部属实，公司必须赔偿这位摄影师。 因为上述这些抄袭和盗用的问题，公司已经决定将所有发行的《玉闻录》全面召回并且销毁，对于已经购买了《玉闻录》的消费者，也会进行补偿，而今后博观和黎小姐也不会再有任何合作机会。 而你，声称《玉闻录》的图片和文字全部由你原创的黎小姐，因为你的欺诈而导致博观产生了巨大的损失，根据你所签署的合同，你将承担全部责任，对博观的损失进行赔偿。 赔偿的具体数目和方式，稍后公司会有专人与你对接。黎小姐如果想要违约拒不承认，博观也不介意与你对簿公堂，而且希望黎小姐相信，博观集团是有能力、有财力、有精力、有实力让黎小姐切实履行一切赔偿的！” 黎玉玉抱着被拍到胸口的文件夹说不出一个字来，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她当然知道钟蔓琴说的全都是对的，也知道依照合同条约确实如此。 之前有赵总给她做保，她没有半点畏惧，现在赵总明显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她的活路？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黎玉玉一屁股做到沙发上，捂着脸哭了出来，“我这么做，都是赵总教的啊，我一个女孩子，读的书不多，见识也少，哪里能干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啊？要不是赵总再三对我保证不会有事，我怎么敢做违法的事情啊？呜呜呜呜……” “你……你个贱|人！这明明都是你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赖在我的头上！”瘫在一边的赵总听到黎玉玉的话，一下坐直身体骂了起来。 黎玉玉却不管赵总的污言秽语，只顾着趴在沙发上抽抽搭搭。 一直在旁围观一切的众人全都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贱|人！ 然而钟蔓琴对此却置若罔闻，用不是很大的声音，只说出“够了”两字，实力镇压了赵总的骂人和黎玉玉的哭声。 等到两人全都安静下来，钟蔓琴对着黎玉玉继续说：“说完了公事，该说私事了。” 黎玉玉一边拿着纸巾印拭脸上假哭后的痕迹，一边楚楚可怜地看向钟蔓琴：“什……什么私事？” 钟蔓琴对她翻了个白眼，走到钟竞渝身边坐下，伸手勾住弟弟的胳膊，微微一笑：“帮我的弟弟和黎小姐好好算一算账，不要让人以为我们钟家没人，可以随便欺负！”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黎玉玉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这个时候，她甚至顾不上思考为什么钟蔓琴和钟竞渝会是姐弟？钟蔓琴会对她做什么？钟竞渝会要求钟蔓琴对她做什么？ 想想刚才赵总那么轻易就“屈服”在了钟蔓琴的“淫|威”之下，自己的《玉闻录》就因为她的三言两句，要被毁于一旦，那么……要为弟弟“报仇”的钟蔓琴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黎玉玉一点也不敢想，她只知道，她完了，她的天，塌了。 第五十九章 因果 黎玉玉的反应在钟蔓琴的意料之中，她嫌恶地看了一眼妆容凌乱的女子，松开钟竞渝，站起来随意地在办公室里踱步：“黎小姐的过往,我在这里不一一赘述,你对竞渝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竞渝和你的官司,明天就要开庭了,官司赢了之后,你和竞渝的账，姑且算是两清。不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钟蔓琴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好走到了黎玉玉旁边：“我这人小气得很,谁欺负了我的家人，我一定百倍奉还！谁让我的家人不好过了，我就让她生不如死！我钟蔓琴今天的身家地位,就是用来让我的家人横着走的！” 最后一个字在耳边清晰落下，黎玉玉一个激灵,捏在手里的纸巾飘落下来,刚好掉在了钟蔓琴的脚边。 钟蔓琴蹲下身,伸出涂着深红指甲油的拇指和食指，拈起纸巾一角，慢慢放回黎玉玉手里，微笑着叮嘱她：“希望黎小姐不要错过明天的开庭时间，如果半途走错方向或者担心堵车，我不介意给黎小姐提供一点帮助。” 说完，不等黎玉玉有任何反应，钟蔓琴站起身就朝着门口大步走去：“竞渝、小羡，走，回家。” 随着钟蔓琴的离开，一屋子的人也陆续走了出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赵总和脸色惨白的黎玉玉。 办公室外，率先走出来的钟蔓琴和特助站在一起寒暄，客套过几句之后，特助与众人告别，回了办公室。 打发助理下去准备车子之后，钟蔓琴又与郑朔说了几句话，感谢他这次对钟竞渝的帮助。 两人也算相熟，谢来谢去的话没有说太多，主要的，还是在互相交换钟竞渝这次官司的一些信息。 等到彼此心里都有了底，郑朔才与钟蔓琴告别。 一行人只剩下钟家俩姐弟和孙佑羡三人，钟蔓琴走到两人中间，一左一右勾住他们的胳膊，看看左手边的弟弟，又看看右手边的孙佑羡，满意地笑笑：“先带你们去吃饭再回家。” 钟竞渝皱了一下眉头，从钟蔓琴手里挣脱出来，神情严肃地问她：“先说，第二大股份持有人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不管钟家的生意，但钟家和博观有没有生意往来，我还是清楚的。” “钟家确实和博观没有什么关系，股份持有人，只是我而已。”钟蔓琴知道钟竞渝肯定会问她股份的事情，也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当年，陈冬尚和黎玉玉的事情发生以后，我逐步取消了和陈家的生意往来，陈家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认栽。 后来黎玉玉的真面目暴露，陈家父母心有不安，主动要求把他们手头持有的博观股份转让给我，我收下了，并且在这几年里陆续收购了一些小股东手里的股份。 本来我只是希望，我手里的股份，能让你在博观有足够的底气，发展得更好，今天的事情，大概算是意外收获吧。” 钟蔓琴拨弄了一下头发，握上钟竞渝的手臂，微微仰起头，看着比她高了许多的弟弟，感慨道：“竞渝，姐姐虽然无法时时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最小的弟弟，也永远都会支持你。” 钟竞渝眼神闪烁不敢和钟蔓琴对视。 姐姐对他都好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向来不善表达情绪，也早就过了可以抱着姐姐的大腿撒娇的年纪，对于钟蔓琴突如其来的温情，只好牢牢记在心里。 “知……知道了。”钟竞渝低着头抹了一下鼻子，主动勾住钟蔓琴的手臂，并肩和她一起去乘电梯，“去、去吃饭吧。我请你。” 钟蔓琴笑得更开心了，一边说着要去哪里哪里好好宰钟竞渝一顿，一边不忘招呼孙佑羡不要“掉队”。 孙佑羡跟在两人身后心里不由一暖，虽然“女王姐姐”对付外人可怕得厉害，但对家人，也着实温暖贴心。希望有一天，当他和钟竞渝牵着手站到钟蔓琴面前的时候，这位“铁血女王”也能宽容地接纳他。 第二天，钟竞渝的官司准时开庭。 钟竞渝等人早早来到法院做准备，而踩着点进来的黎玉玉却形容憔悴，面露惧色。 尤其是在她看到钟蔓琴的时候，整个人害怕得几乎在发抖。 和钟蔓琴一起坐在旁听席里的李昕岚凑到她旁边，好奇黎玉玉怎么会这么失态。 钟蔓琴淡定从容地笑了一下，回答她：“昨天黎小姐迷路跑去了机场，我的人好心给她带路，并且在离法院最近的豪华酒店里给她安排了房间，今天还亲自送她来法院，以确保黎小姐能够准时出席。” “卧槽！”钟蔓琴虽然说得含蓄，但李昕岚很清楚昨天在博观发生的一切，听她这么说，一下就明白了黎玉玉昨天去机场想要做什么，“这贱|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居然还想着逃！等案子判下来，我非好好揍她一顿不可。” “你刚做了妈妈，应该好好养着才是。对付屡教不改的人啊，哪里需要你出手。”钟蔓琴高深莫测一笑，看得坐在被告席上的黎玉玉背后发冷。 很快，法官出席，案件的审理开始。 这场官司由于之前受到了媒体和百姓的高度关注，这次的审理也是公开的，在场的，除了一些相关人员，也有大量的媒体和关注案件的普通百姓。 案件的审理有条不紊地进行，钟竞渝这边提交的证据充分，条理清晰，还有证人出庭；反观黎玉玉这边，她虽然也请了律师，但因为当初有赵总的保证，她并没有把官司的事情当真，请的律师，只是为了走过场的三流律师。 三流律师在原告的如山铁证面前完全放弃了挣扎，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反驳几条不太关键的证据，任由对方把自己吊打。 就连主审法官都有点儿看不下去，数次询问黎玉玉一方，是否需要休庭整理证据。 在形式一边倒的情况下，黎玉玉的败诉是必然的，虽然依照审理流程，案件还不会那么快进行宣判，但在第一天的庭审结束之后，钟竞渝被剽窃一事，基本上已是板上钉钉，媒体和民众也都认可了这件事实。 黎玉玉在一夜之间再次成为网民们的热门话题，不过这次全是□□，就连国家媒体也在之后的一些报导里，多次引用黎玉玉的剽窃事件作为反面教材，批判当下社会诸多不良风气。 等到最后的宣判结果出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黎玉玉已经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然而黎玉玉并没有那么容易死心。 法院门外，她泪流满面，强撑着在媒体面前承认错误，扬言日后一定洗心革面云云，声泪俱下，演技逼真。 钟蔓琴带着一个满面风霜的老妇人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实男人站在不远处，看她在媒体面前“演戏”。 “黎大娘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女儿黎玉玉？”钟蔓琴指着被记者们包围在中间的人，轻声细语地询问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妇人。 老妇人惦着脚眯起眼睛也没看清楚，一时也不好作答。 反倒是站在她旁边的黑壮男人肯定地回答道：“对！对！就是俺妹，娘，没错儿，是玉玉。” 得到这样的回答，钟蔓琴并不意外，她继续保持着微笑，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老妇人手里：“人，我带你们找到了，你们答应的事情，记得这辈子都要做好它。” “肯定！肯定！”老妇人满脸谄媚地收好信封，看着钟蔓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骨子里的欺软怕硬让她聪明地没有开口。 她虽然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但她看得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混血夫人，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最好也不要做出什么惹她不快的举动，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钟蔓琴见老妇人识趣，满意地笑笑，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等到黎玉玉在媒体面前装完逼，戴上墨镜准备去停车场取车时，后脑勺猝不及防被人招呼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黎玉玉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她摘掉墨镜回头，厉声大呼：“谁打我？” “你娘！”黎大娘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黎玉玉的头发，“你个小贱|人跑出去了就不知道着家了！俺生你养你到这么大，你在外边吃香喝辣，留俺和你哥在村里过苦日子，你个没有良心的小贱|人！看俺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等到这熟悉的声音和骂人的话语传进黎玉玉的耳朵里时，她已经讶异到忘了反抗。 几天前，她以为，钟蔓琴对她所做的一起已经足够可怕，几乎让她绝望。 而此刻她才打从心底里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招惹了钟竞渝，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钟蔓琴的报复不只是可怕，那是一个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 “不！我知道错了！不要这样对我！不要！”黎玉玉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一边反抗黎大娘的捏打，想要站起身逃跑。 而黎大娘企会看不出她的意图，一抬手招呼站在一边的儿子：“石头，抓牢你妹子带回去。你能不能娶上媳妇儿，就看隔壁村的老吴头要不要她了。 要是老吴头愿意拿她闺女儿和你妹子换，今年你就能娶上吴小桃，明年就能给咱老黎家生个大胖小子！” “唉！知道了，娘！”黎石头嘿嘿傻笑了两声，手下更加用力地扣紧了黎玉玉。 马路对面，坐在车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钟蔓琴发出一声喟叹，示意助理开车离开。 第六十章 振夫纲 钟竞渝的官司结束了,但热闹并不会这么快落幕。 借着这场版权官司的余热,网络上掀起了针对国内版权保护的热议,同时也有不少各个圈内的大神，公开表示要向钟竞渝看齐,准备通过法律途径,对自己的合法权益进行维护。 有几个甚至直接po出了起诉书的封面，表明自己已经开始走上维权之路。 看到这样的结果，钟竞渝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当初他同意让自己的官司公开，也是希望能够起到这样的效果。 版权保护的热议还没过去,无极奖在颁奖典礼开始前夕，连发几条声明。 声明首先表示取消黎玉玉参与本届无极奖颁奖和评审的资格,并且也取消她曾经的获奖资格，收回当年对其颁发的所有荣誉。 其次,主办方对于当年大赛评审制度的不完善，审查过程中出现的失误等等表现了深刻的忏悔，并对利益受到侵害的钟竞渝公开道歉。 最后,主办方严肃地表达了自己支持原创、维护版权的立场,并且表明会在今后的评审当中，更加完善审查制度，也请广大网友们共同监督云云。 无极奖的这一系列声明，措辞诚恳、态度谦虚，收获网友们的一片好评，对本届大奖的关注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无极奖主办方也花了大力气，大奖开幕式不再像过去那样，只是将众多有关人员聚集到一起开个大会，而是办了一场很有规模并且通过电视直播的仪式。 参与人员各个衣着华丽，在摄像机面前走过红毯，许多平时不太露面的圈内大大们，此时全都换上了锦衣华服，让广大民众对文字创作者们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认知。 他们不再是固有印象里，带着眼镜、为人迂腐的书呆子，他们也可以衣品时尚、貌美如花、不输明星。 其中粉丝呼声最高的自然是钟竞渝。之前网络上累积下来的人气，加上这次版权官司引起的关注，钟竞渝现在的粉丝数量和当红鲜肉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一身黑色暗纹西装的钟竞渝，走上红毯的一瞬间，就收到了粉丝们的尖叫无数；而当他在镜头前接受主持人采访时，因为不习惯面对镜头而做出的小动作，又把粉丝们萌得嗷嗷直叫。 而因为感冒只能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左猫右狗看电视直播的孙佑羡瘪瘪嘴，对此现象十分地不屑——你们叫，让你们叫，你们叫破喉咙也没用，已经名草有主，hin！ 无极奖开幕式结束后，钟竞渝又收获一大批粉丝，人气直逼国民男神。 无极奖的主办方看中这一点，在一个月后的颁奖典礼上，别出心裁安排了一个环节，选取了三位作家，分别代表老、中、青三代人，上台进行诗朗诵。 三位代表作家都算得上是有分量的人物，老年作家代表人物，是和钟竞渝有些渊源的姜老；中年作家代表韩先生，也是一位在国际上获得过奖项的作者，虽然他的创作领域是现实文学，但他本人对科幻悬疑类小说十分关注；钟竞渝无疑是青年作家的代表，他的成就也配得上他的身份。 当三人并立在台上，深动地念出流传百年的诗句时，那一刻，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时代的更迭从来没有办法阻挡人类的脚步，人与人的传承会让一切延续，也让一切进步，或许会有困难也有苦痛，但只要抱有信仰，终将迎来光明。 坐在台下的孙佑羡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熠熠生辉的钟竞渝，时光流转，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大学礼堂。 台下，他一腔诚挚，满眼崇敬；台上，他风流倜傥，潇洒自如。 不经意间，四目相对，时光穿越银河流淌，岁月跨过荼蘼消散，他冥冥之中来到他的身旁，他命中注定执起他的双手，红线缠绕，生死不离。 朗诵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无极奖的颁奖典礼成功落下帷幕。 颁奖典礼结束后，难得在a市呆了一个多月的钟蔓琴要回去了。 依旧和上一次一般，毫无预兆的到来，毫无预兆的离开。 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和两人告别的钟蔓琴比之上次更加放心，她抱完钟竞渝又抱了一下孙佑羡，然后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说：“今年圣诞节，让竞渝带你来和我们一起过节，你知道的，在国外，圣诞节相当于中国的春节，也是要讲究阖家团圆的。” 孙佑羡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答应吧，他们现在还没正式跟钟蔓琴“出柜”，难道要他顶着助理的身份跟钟竞渝回家过洋年？不答应吧，钟竞渝可就杵在旁边，要是这位大爷不乐意了，“出柜”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在孙佑羡不知所措之际，钟竞渝反而干脆地应了下来：“知道了，我会的。本家的人也都要见过吗？” “你知道的，理论上当然是需要的。”钟蔓琴无奈地说，“毕竟我们作为主家，家里添人口是大事，而且，也需要让他们认识认识小羡，规矩总是要做的。” “等等！”这两姐弟的对话，孙佑羡是越听越不明白，“你们说的过圣诞，不就是单纯过个节吗？” 沉默片刻之后，两姐弟一同发出了笑声。 钟竞渝的笑还算克制，钟蔓琴就笑得彻底没形象了，甚至直接“挂”到了孙佑羡身上。 孙佑羡扶稳钟蔓琴，一头雾水，感觉自己以前过的可能都是假的圣诞节。 等到钟蔓琴收了笑声，站直了身体，表情却变得异常严肃，对孙佑羡说：“孙先生，作为钟竞渝的姐姐，我很期待在今年的圣诞节上能够见到你的身影，当然，是作为我弟弟的伴侣。” “伴、伴、伴、伴侣？”孙佑羡心里卧了个大槽！大姐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和钟竞渝关系的？ 见到钟蔓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方得没边儿的孙佑羡赶紧看向钟竞渝，却见他正一手握拳抵在嘴唇上，眉眼间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孙佑羡的任督二脉一下就痛了，突然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钟竞渝早就跟钟蔓琴通过气了！ 这一个多月他简直都白装了！ 什么必须分床睡不能让姐姐看出端倪，什么在家不能有亲密举动避免让姐姐发现蛛丝马迹，什么晚上一个人睡孤枕难眠，嗯，这个必须不能有！ 总之，他这一个多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举动，在这俩姐弟的眼里，合着跟看戏差不多？ 孙佑羡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正在他想发作又不好意思当着钟蔓琴的面发作时，一双温软的手再次握住了他的双手。 钟蔓琴面朝他，微微前倾着身体，稍稍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掌心，真诚地对他说：“小羡，谢谢你，谢谢你来带竞渝的身边。” 孙佑羡的火气在这位阅历十足的“女王”面前一下子就消下去了，大姐都这样宽容地接纳了他，接纳了他和钟竞渝不同于世俗的结合方式，他给大姐带来一点娱乐又能怎么样呢？ “大……大姐。”他试着叫出这个陌生的称谓，然后在钟蔓琴鼓励的眼神下，继续说，“我也……谢谢你，我和竞渝，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钟蔓琴笑了，眼里带着几不可闻的泪光，最后拥抱了一下孙佑羡，头也不回地进了出租车离开。 孙佑羡不跟钟蔓琴计较，但并没有说不跟钟竞渝计较。 作为另一个知情人士，他竟然半点也不告诉孙佑羡钟蔓琴其实早已经接受他的事情，你说孙佑羡是不是要振一振自己的夫纲？ 当晚，原本以为大姐离开就能吃上口肉的钟竞渝发现自己爱人竟然“离家出走”了！ 虽然不是不告而别，但是收拾了行李说要去江曲家里住几天是几个意思？白天不停在朋友圈晒和滚滚菇凉的亲密合照是几个意思？发了段子以后还不停跟粉丝互动是几个意思？ 钟竞渝也是有（会）脾（吃）气（醋）的人好不好！ 忍了两天，再也忍无可忍的钟竞渝直接“杀”到了江曲的宠物店，果然逮到了跟他闹别扭的翘家男朋友。 不管江曲见到男神意外得张成“o”字形的嘴，也不管店里员工是不是把他当成踢馆的，钟竞渝见到孙佑羡之后，扣住他的手腕就把人往外拉，直接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对着他的嘴一口啃了下去。 等到孙佑羡不挣扎了，钟竞渝才松开他，沉着脸命令道：“跟我回家！” 孙佑羡也不怕他，仰着脖子问他：“知道错了没有？” 钟竞渝抿了下唇，阴沉的脸色瞬间变成了心虚：“知、知道了，对不起。” “那……我也原谅你了，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孙佑羡打开保险带要钻出车子，一只脚才跨出去，又被钟竞渝推了回去。 “已经原谅我了，要跟我，回家。” “可我还有事儿没跟曲尽说完呢。”孙佑羡皱着眉头推开钟竞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车里出来了：“还有我的行李也在曲尽家，总要去拿吧。” 钟竞渝摇摇头：“先回家，其他的，等会儿说。” “竞渝。”孙佑羡面对面和钟竞渝对峙着，既不反驳他，也不和他吵。 就在钟竞渝以为孙佑羡在憋什么大招要和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孙佑羡却展开眉头笑了起来，柔声对他说：“竞渝，我爱你。” 钟竞渝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磕巴着接到：“我、我也，爱你。” 孙佑羡的笑容更深了，歪着头问他：“那我们先回宠物店好不好？” “……好，好吧。” -d- 61.番外一 我随手一打就是十个字　　晚上，孙佑羡抱着手机钻在被窝里，跑到某个知名的匿名论坛发帖。 主题：男神好像发现我的马甲了怎么破？急，在线等。 内容：男神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兼学霸，长得好成绩也好，所以我特别崇拜他。因为是一个寝室的，所以我偷瞄到了他的微博账号，关注了他。然后他发的每条微博我都会评论转发，今天男神突然回了我的评论，这是巧合还是我掉马了？ 孙佑羡搞了点小设定，把他和钟竞渝现在的情况类比成了大学室友，现在的网友都太强悍了，他担心自己太实诚，不小心说漏什么，被网友们发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扒个皮什么就不好了，毕竟钟竞渝也是个名人。 不一会儿，帖子下面就出现了回复。 大哥：嗯，是巧合，哦，我是说你很巧合地掉马了。 二哥：噗，大哥别逗楼主，不过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 三哥：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1 四哥：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2 五哥：我也觉得楼主应该是掉马了+3 楼主：哎？为什么？我觉得我隐藏得还是挺好的，跟男神在一起的情况下从来不刷微博，男神应该不会看到我的账号。而且男神的粉丝挺多的，他之前也回过其他粉丝的评论，所以回复我也只是很普通地回了一条粉丝评论而已，我应该不至于掉马吧。 七哥：楼主好傻好天真，你都能偷瞄到男神账号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男神知道你账号怎么就不可能了？ 巴蒂：楼主好傻好天真+1 九哥：我是巴蒂，刚刚才反应过来，楼主和男神住一起？卧槽！大学一个宿舍，那你们都是蓝孩纸？！擦！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 十哥：巴蒂你……不过我也觉得楼主对男神是真爱，一个蓝孩纸会关注另一个蓝孩纸的微博，还每条都转发评论，如果这都不算爱…… 楼主：现在在说我掉马的事情啊，楼上你们不要歪楼。 十二：并不觉得歪楼，男神如果对楼主也有意思，住在一个寝室，又是同学，有心的话还是能知道楼主账号的，所以楼主你确实掉马了，以及，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1 十三：10哥和12哥说得都有道理，所以，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2 十四：看来看去排这句，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3 十五：楼主和男神绝壁是真爱，在一起！+4 孙佑羡看着越来越歪的楼，囧囧有神地收起手机，赌气似地钻被窝里睡觉。 但是越想睡越睡不着，白天的事和帖子里的回复在他脑子里绕啊绕啊绕，一想到钟竞渝那双黑色里带着一点浅灰的眼眸那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就无法抑制地脸红心跳，娇（嫑））羞（脸）之态，堪比二八年华小少女。 难道自己对钟竞渝……真的已经不是纯洁的粉丝对男神的崇拜了吗？ 在床上烙了好久的饼还是没有睡着，孙佑羡决定爬起来再看看帖子有没有新回复。 由于身为“楼主”的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帖子很快就沉了，十五楼以后，新的回复也没有几个，大多是跟风的“在一起”。 孙佑羡丧气地刷新了一发，没想到出现了一条很长的新回复。 二十一：我是大哥，认真严肃地对楼主说两句吧。之前说的掉马并不是乱说，每个人的微博，从昵称到域名再到发布过的内容，其实都可能会暴露出你的身份，男神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从这些信息当中猜出账号背后的人是你，其实并不难。至于楼里回复的“在一起”这些话，希望楼主权当玩笑，不要太放在心上。 并不是说喜欢同性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而是楼主本来对男神就带着崇拜之情，会崇拜必然有好感，这种好感并不一定是爱情方面的，也可以是单纯地人与人之间的欣赏。楼主如果因为楼里的话而产生迷茫或者想歪了，那可真是罪过了。 所以，楼主如果真的掉马了其实也没关系，大方地对你这位同学说出你对他的敬佩，说不定可以收获一段友谊，至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还希望楼主自己要先想清楚，然后再确认，你可以勇敢但请不要莽撞，毕竟这条路，大多还是坎坷的。 认真看完这个回复，孙佑羡还是很感动的，一想到隔着屏幕还有一个人，因为他这点小烦恼而给出这么中肯和诚挚的建议，焦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 而且他觉得这位“大哥”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在没有见到钟竞渝之前，他已经对钟竞渝崇拜得不要不要了，现在对着活生生的本尊会脸红心跳，很难保证没有粉丝情绪的加成。 所以……还是要先确定自己的对钟竞渝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吧…… 有了主意的孙佑羡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梦里，他年轻了好几岁，回到了背着双肩包上大学的日子。 阳光明媚的大学校园里，孙佑羡刚从图书馆借完参考书出来，一抬头，就见一身优雅休闲装、带着平光眼镜的钟竞渝站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下，对他微笑着挥手。 他开心地向男神飞奔而去，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停下了脚步：“钟少，你怎么在这儿？” 钟竞渝笑得和煦如风，伸手打理孙佑羡额前的乱发：“今天你生日，我来给你庆生啊。” “啊？”孙佑羡的心脏一下被击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语无伦次，“我……我生日？你……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傻瓜，我喜欢你啊，当然会了解你所有的事情啦。”说着，钟竞渝扶助孙佑羡的肩膀，慢慢靠近他，最后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孙佑羡完全不知所措，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他僵硬着身体任由钟竞渝亲完他再慢慢离开 眼前的男人英俊帅气，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但是身体好像完全不受他指挥，直到他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 从梦中惊醒的孙佑羡的一身冷汗。 他喘着粗气坐在床上，抹一把额头，揉了揉眉心，顺了两下狂跳的心脏，才敢回想刚才的梦境。 或者，确切地说，刚才的事情，并不全是梦，除了吻他的人换成了钟竞渝之外，一切都是真实的。 图书馆的台阶前，向他表白的暖男学长，看到了一切的父亲……即使过去快要五年了，那件事情在他记忆里还是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梦里亲他的对象会变成钟竞渝，这难道……是某种暗示？ 被吓醒的孙佑羡睡不着了，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干脆直接起床。 洗漱好出房间，又是刚巧在门口碰上钟竞渝，和上次不同的是，今天的钟竞渝是从卧室里出来，正要去健身房锻炼。 孙佑羡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做的梦，突然别扭起来，飞快地移开视线，含糊不清地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下楼。 揣上钱包，到车库推出自己的小破车，孙佑羡决定出门去买早点，现在他急需远离钟竞渝冷静一下。 等到钟竞渝锻炼好身体，洗过澡下楼，孙佑羡已经摆好早餐，坐在餐桌边等他。 餐桌上不是他曾经要求的，适合锻炼身体以后进食的高蛋白食物，而是油条豆浆和稀饭煎饼。 孙佑羡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讪讪笑了一下：“钟少，培根煎蛋吃多了也会腻的，偶尔换点中式的早餐吧。” 钟竞渝点点头，并没有对餐桌上的食物提出任何意见，作为一个“张嘴党”，理论上是孙佑羡投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一顿饭相对无言地吃完，孙佑羡收拾好餐具就去喂猫喂狗，喂完猫狗又去打扫卫生。别墅现在的日常卫生都是他在负责，之前他看出了钟竞渝对王嫂的防范和戒备，就李昕岚商量，决定减少王嫂来别墅打扫卫生的次数。 钟竞渝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处理相当满意，知道王嫂以后只会两周来一次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的轻松可骗不了人。 之后这一整天，孙佑羡都在忙，不是忙工作就是忙整理，连钟竞渝叫他一起去遛狗都被拒绝了。 这样的情况很反常，十分地反常。钟竞渝眯起眼睛看向已经擦餐桌五遍，正在擦第六遍的孙佑羡，十分肯定了一件事情——孙佑羡在躲他。 这几天，孙佑羡哪天不是追在他屁股后面催着他码字的，今天不仅不催他，就连和他说的话都寥寥无几，有问题，非常地有问题。 耐心地等着孙佑羡把餐桌擦完，观察了一天的钟竞渝终于出手“堵”住了还在假装自己很忙的人：“你在躲我，为什么？” 孙佑羡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对上面前的钟竞渝：“钟少你真逗，我不是一直在屋子里嘛，我躲哪儿去啊？” “为、什、么、躲、着、我？”于情于理，他或许不该深究这个原因，但钟竞渝并不想那样，他不喜欢糊弄，他讨厌隐瞒和欺骗，所以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孙佑羡听着钟竞渝的语气变得严肃和冷漠，紧张地抬头看他，见他嘴唇紧抿，眉头皱起，心里“咯噔”了一下。 今天他确实有意识地避免和钟竞渝的接触，理由当然是因为自己那个荒诞的梦，但是他忘了，患有心理疾病的钟竞渝，在情绪方面是极为敏感的，自己今天的行为很可能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想到这一点的孙佑羡肠子都悔清了，憋出一张讨好的笑脸，试图安抚钟竞渝的情绪：“钟少，那……那我说出原因，你……你别生气啊。” 钟竞渝沉着脸点点头。 孙佑羡酝酿了一会儿，豁出去似的问他：“钟少，你是不是知道我微博账号了？” 钟竞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他沉吟片刻，悠悠地说出了孙佑羡的账号昵称：“佐慕佑羡小太阳。” 孙佑羡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沮丧地坐到沙发上，垮着肩膀又问他：“那你昨天故意回复我的是不是？你就是哄我开心的对不对？我问你你也不告诉我，逗我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玩儿？” 钟竞渝也是万万没想到，孙佑羡躲着他一整天，居然是一条评论引发的傲娇。 他回复孙佑羡的本意主要还是和粉丝互动，孙佑羡可是他的忠实老粉丝了，回复他，能让粉丝们看到他的诚意，也能让孙佑羡开心，本来应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结果到孙佑羡那儿竟然惹他不高兴了。 “对不起。”既然是自己惹人不高兴了，钟竞渝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个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他这么“知错能改”，反倒让孙佑羡觉得自己特别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男神不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账号没知会一声么，男神不就是回你条评论么，你看男神都主动给你道歉了，你还不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 “钟……钟少，我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不……不是要你给我道歉。”孙佑羡本身也不是真的特别计较这件事，当下心里那点小疙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钟少，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账号是我的啊？虽然昵称里有佑羡两个字，但是微博账号千千万，撞两个字也不能说明那就是我呀。” 钟竞渝看他又跟往常一样神采奕奕地和自己说话，憋在心头的一股气终于消散开来，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拿出手机，耐心地给孙佑羡解答。 登录微博，翻到孙佑羡的主页，找到他之前发的一条微博，递过去让孙佑羡自己看：“你自己发了什么难道不记得了？” 屏幕上是孙佑羡上个月发的一条原创微博，文字是：不给你吃呢？不给你吃呢？还是不给你吃呢？ 配图是一只诱人食欲的蔓越莓芝士蛋糕，蛋糕的旁边有一截伸出的白色猫爪，看起来就像是要偷吃蛋糕一样。 这张图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po主炫耀一下自己做的蛋糕好吃到猫咪想要偷吃，但是身为和孙佑羡朝夕相处的钟竞渝，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蛋糕是孙佑羡做的，蛋糕下面的大理石桌面是自家厨房的，伸出的那只猫爪子是招财的。 听着钟竞渝把配图里的东西一一指出来，孙佑羡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他，发觉昨晚纠结了半天的自己就是个傻[哔——]。掉马确实是掉了，但这个马甲，基本和自己脱掉的没啥区别，而且，因为掉马所引发的一系列深思也好像有点多余。 特别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孙佑羡自欺欺人地闭上眼，把脸埋到了沙发上——误会男神可能和自己变成真爱肿么破？特别着急，一点都不想等！ 因为孙佑羡的手伤了，钟竞渝主动承担起了一日三餐的工作，食物都选择半成品加工，没有孙佑羡做的好吃，但至少能喂饱两人。 闲暇之余就逗猫遛狗，而且还是真遛，套了狗绳在小区里转圈，半点没有之前打死不出门的决绝。 招财被罚，饿了三顿之后，对钟竞渝更加听话，指东不走西，时不时出相，露个肚皮卖个萌；新晋成员进宝，除了金毛的血统，也不知道是不是混进了二哈的基因，蠢萌得不得了，不用逗它都能闹出点儿啼笑皆非的事情，幸而有“小狗腿”招财，把进宝管束得服服帖帖。 两人两宠的生活不急不缓地过着，孙佑羡每天不忘催稿，钟竞渝也每天当他耳旁风。以前天天都窝在书房的钟竞渝，接连一周都没有踏进书房半步，让孙佑羡觉得自己迎来了更大的挑战。 62.番外一 得知钟竞渝有全国签售活动, 孙佑羡的眼睛都亮了。 一边盘算着要怎么跟土博士请假, 好跟着钟竞渝“全国游”, 一边掰着手指头数有没有机会和四散在全国的小伙伴们面个基，钟竞渝的行程还没个谱儿呢，孙佑羡倒先把自己的“游程”定了个大概。 钟竞渝本来对签售活动兴致不高, 毕竟他在家可是死宅了两年, 恢复正常人的活动也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现在要他全国各地到处跑, 还要和各种陌生人打交道, 心底多少有几分抵触。 不过, 经孙佑羡这么一盘算, 钟竞渝突然觉得这个签售活动有点不一样了——带着男朋友全国各地玩一圈, 顺带完成签售活动——这么想想还是挺美的。 六月, 全国签售开始。 第一站自然是他所住的a市，原本计划两个小时结束的签售, 因为来的书迷太多, 硬生生被延长了两个小时。 第一次和书迷们如此近距离接触的钟竞渝, 内心初时的紧张, 在书迷们有序有素质的表现下, 渐渐安定，而当有不少书迷拿出他多年前出版的书籍，希望他签名时，钟竞渝的内心更加感动不已。 虽然签名期间，有一部分女性书迷，在见到转悠在钟竞渝身边的孙佑羡时，发出了让人莫名的尖叫和笑声，但这并不影响签售活动的完美落幕。 签售结束后，钟竞渝没有参加工作人员的聚餐，而是和孙佑羡一起去了他们爱去的火锅连锁店。 找到预定好的包间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一男一女，正凑在一起讨论手里的书。 两人听到声音，一男一女齐刷刷地抬头看向门口。 孙佑羡被两人发着光的视线吓了一跳，咽了下口水走进去，顺便给跟在后面的钟竞渝做介绍：“曲尽，就是宠物店的店长江曲，你知道了。妹子就是滚滚菇凉，本名叫白丽芳。” “你们好。”钟竞渝朝两人微微点头，然后跟着孙佑羡坐到了桌边。 滚滚菇凉在说过“男神好”三个字之后似乎就完全当机了，无论是点菜还是喝水，视线就没从钟竞渝身上挪开过；而江曲到底不是第一次见钟竞渝，初时的开心过后也就恢复了自然。 此时看到滚滚菇凉的眼神还黏在钟竞渝身上，特别有眼色地推推她：“好啦，钟少再帅也不能填饱你无底洞一样的胃，你再不吃，东西可要被我们吃光啦。” 孙佑羡和钟竞渝的关系虽然没有明确对他说过，但他没瞎，看得出来。何况孙佑羡到他那儿借住的几天，可没少跟他抱怨钟竞渝，那口气，啧啧，跟小少女吐槽男朋友一样一样的。 江曲心里明镜儿似的，但滚滚菇凉一无所知啊。何况现在跟她同桌吃饭的可是她迷了多年的男神，这种有生之年系列，她要还能一切如常，这心理素质未免太过强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可是钟少好不好！我这辈子第一次离男神这么近，多看两眼怎么了！” 滚滚菇凉“表白”得这么坦荡，反倒让孙佑羡和钟竞渝有点不好意思了。 “以后……以后有时间再一起出来吃饭。” “嗯。”钟竞渝点点头，同意孙佑羡的话，“都是朋友，经常聚聚，挺好。” 滚滚菇凉瞪圆了眼睛，激动得就差直接扑过去抱住男神的大腿蹭了，可惜钟竞渝下一句话瞬间又让她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五雷轰顶。 “不过你墨水池的坑要更新得勤快一点。” 还没来得及抒发满腔热情的白滚滚菇凉，出师未捷身先死，败退在男神的神来一“句”之下，浑身上下僵得堪比石膏雕塑。 然而当她看到孙佑羡和江曲两人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差异，还能淡定地继续吃东西时，秀眉微微皱起，视线从江曲身上转到孙佑羡身上，又从孙佑羡身上转到钟竞渝身上，然后壮着胆子问：“钟少，你真的在看我写的同人？” 钟竞渝点点头，把锅里烫好的牛肉夹给孙佑羡：“不错的欧美风，卡在关键地方，很不道德。” 作为墨水池同人小|黄|文的原作者，滚滚菇凉一下就明白了钟竞渝说的不道德是几个意思——肉章卡在了前|戏，脱|了裤子……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这回，她真是捧着小心脏快直接晕过去了：“男……男神，你……你站……名俊？” 钟竞渝没肯定也没否定，淡淡一笑：“名俊，俊名，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男神竟然什么都知道！ 男神果然什么都知道！ “那钟少……” 没等滚滚菇凉说下去，江曲拍拍她，把夹在筷子上的牛肉丸子举到她面前，问：“最后一颗丸子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吃了。” 滚滚菇凉低头一看，桌面上杯盘狼藉，装菜的盘子里所剩无几，大喊一声“卧槽”，抄起筷子投入抢食大军。 一餐饭下来，滚滚菇凉也算平复了情绪，几人互相道别后，各自回家。 钟竞渝没有开车，决定和孙佑羡一起溜达回家。 走过热闹的街区，进到行人稀少的住宅区之后，孙佑羡趁着四下无人的机会，牵起钟竞渝的手，穿过指缝，牢牢相扣。 钟竞渝愣了一下，随即回握住孙佑羡，嘴角弯起小弧度：“y市没有你要面基的小伙伴吗？” y市，是继a市之后，钟竞渝全国签售的第二站，钟竞渝今天既然见了江曲和滚滚菇凉，当然也愿意在其他城市，和孙佑羡的小伙伴见面。 “群里人其实不多的，而且大家基本都在一、二线城市，住在y市的小伙伴确实没有。”孙佑羡其实挺好奇的，一般来说，全国性的活动，都会被安排在几个主要城市，而且会集中在交通便利的地区。 可y市是个偏远地区的四线城市，再知名、再有影响力的明星，都不敢把自己的活动安排到那样的地方，以免落得太过冷清。 “竞渝，y市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为什么想去那儿？”钟竞渝签售的城市虽然不多，但除了y市，其他几个都是二线以上的城市，一个四线城市夹杂在里面，自然就变得特别瞩目。 “我，现在不想说，去了再告诉你。”钟竞渝倒也坦诚，没有搪塞孙佑羡，只是扣住他掌心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了。 孙佑羡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甩了两下两人相连的双手，大声“嗯”了一下。 几天后，两人乘坐高铁，前往y市。 y市虽然是个四线城市，但它群山环绕，四季如春，在它下属的x县，更有一处被称为“天都”的名胜古迹。 而钟竞渝之所以会想要来y市，也正是因为这个“天都”。 y市的签售活动顺利结束以后，钟竞渝找了一个当地的司机，开车载他们俩去天都。 天都虽然有名，但真正来的游客并不多。一是因为进入天都的交通不便，没有适合旅游大巴行驶的道路，会选择到天都游览的，多是自驾散客。 二是因为天都并没有被国家列为重点发展景区，山区地形复杂，虽然藏有不少仙境之地，但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宜开发成景区。因此，虽然知道天都的人不少，但真正去天都的人却不多。 山路崎岖，司机开得不快。孙佑羡一开始还兴致勃勃，但被颠了一路，此时蔫了不少。 他扭头看坐在旁边的钟竞渝，见他一直看着窗外，默不作声，有些担心的捏住了他的手。 钟竞渝感受到孙佑羡手心的温度，转过头对他笑了笑：“让师傅停车休息会儿？” 孙佑羡摇摇头，虽然一路上颠得不太舒服，但他也没那么娇气，相反地，他还比较担心钟竞渝。 自从昨天到了y市之后，钟竞渝就一直闷闷的，而且孙佑羡能感受到，这种状态并不是签售活动带来的影响。自从坐上前往x县的这辆小汽车以后，钟竞渝的沉默更加严重，也让他更加好奇，钟竞渝对“天都”到底有什么执念？ 似乎是看出了恋人心里的疑惑，钟竞渝这次选择了坦白：“我的父母，是在去天都的路上，意外过世的。” 钟竞渝十七岁那年，钟廷和虞来静n度蜜月，选了这个据说美得神仙也想常驻不走的天都。 多年前的天都和现在一样，山路崎岖，只适合小型车辆形式，找了当地司机做向导的夫妻俩，甜甜蜜蜜地畅想着天都的景色会如何秀丽。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地震，谁也没有想到的天灾。 巨大的山石滑落，直接砸中了钟廷夫妇坐的车。夫妻两人外加司机，一车三人，当场殒命。 之后的一切，对于钟家的每个人来说，就好像一场噩梦，至今回想起来，都心存苦痛。 而钟竞渝的执念……他知道，他心里特别清楚，就在父母遇上意外前的半个小时，他们还通过电话，他们告诉他，去完天都之后就会回家，夫妻两人愉快的笑声犹在耳边，一家三口却是天人永隔，这……也是钟竞渝至今放不下的结。 “我想代替爸爸妈妈，去看看他们一直想看却没有亲眼见到的天都。”确切地说，天都是虞来静此生最向往的地方，它流传着太多富有玄幻色彩的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让虞来静对它十分执着。 终于知道其中因由的孙佑羡，也跟着钟竞渝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对于前往天都这件事，也更加庄重、神圣地看待。 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开了两个多小时，三人终于到了天都的核心地区。 钟竞渝背上包，带上提前查的线路图，跟孙佑羡向山顶前进，而司机自觉地留在车上等他们。 天都的山并不高，但是山路不好走，两人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到山腰。 根据钟竞渝事先查过的旅游信息，在后山腰有一个叫做“自留去”的观景点，据说只要去的时间好，能够看到整个天都最美的景色。 两人跟着线路图，一路摸索向“自留去”，中间遇上了两三拨前来的游人，言谈间对天都的景色评价似乎不高。 孙佑羡抱着狐疑的态度跟在钟竞渝身后，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他就想着今天两人不要在山上过夜才好。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找到了“自留去”。 人工痕迹非常少的一处观景平台，只在平台上围了一圈铁链作为安全措施。 两人走到最靠近铁链的地方远眺，一瞬间呼吸都凝滞了——山下流淌着清澈碧蓝的河水，因为山不高，即使在半山腰，几乎也能看清河水的清透见底，慢慢西下的太阳仿佛要落到山坳中间，群山抱日，飞鸟还巢，如临仙境。 被大自然所震撼的两人，一时间都忘了说话，等到孙佑羡回过神，想说点什么赞美眼前的景色时，发现胸无点墨的自己只会说“卧槽”两个字。 百感交集的钟竞渝因为孙佑羡这两个字，“噗嗤”笑出了声，缓缓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对对对！就是个这个意境！真是太美了，配得上天都的名头。”孙佑羡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赶紧拍下美景，顺带把身边的“美人”也一块儿拍进去。 对于自己“入画”毫不知情的钟竞渝，向前走了一步，闭上眼，张开双臂，在心里默默地对过世的父母说道：爸爸妈妈，我已经帮你们看到了天都最美的景色，和我最爱的人。 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积郁在身体里的东西离开，让他前所未有地轻松。 而拍完照的孙佑羡也上前一步，并肩和钟竞渝站在一起，拉住他的手，问他：“咱们还去山顶吗？太阳快下山了。” 钟竞渝摇摇头，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去不去山顶已经不重要：“不去了，下山吧。” 孙佑羡点头，牵着他就要离开，才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站到刚才的位置，冲着空旷的山间，大声说道：“那个，爸妈，天都我和竞渝代你们来过了，美，真的特别美，我拍了好多照片，回去以后印出来烧给你们啊，你们别急，等我们回去啊。” 说完，他一脸嘚瑟地拉着钟竞渝准备下山，却不想钟竞渝一把拽住他，在他回身的时候，一下捧住他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温柔如水的吻，这次的钟竞渝，吻得霸道又强势，用力地吸允，直率地侵略，直把孙佑羡亲得差点喘不上气才放过他。 唇色红润的孙佑羡喘着气扶住钟竞渝的腰，下一刻就听到对方在他耳边，用和平时一样温柔的语调，说出让他脸红心跳的话：“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荒……荒郊野外，不太好吧，而且……再不走，真的要天黑了。” 钟竞渝没有理他，一只手直接从孙佑羡的下摆伸了进去。 孙佑羡一紧张，连忙去制止对方胡来的右手：“竞渝，别闹。” 钟竞渝低声笑了一下，在他腰上揉了一把之后抽出手：“逗你玩的。” 孙佑羡舒了口气。下一秒就接到了司机师傅催促两人下山的电话。 回到y市已是夜晚，酒店的大床房里，钟竞渝让孙佑羡好好体会了一把如何被“办”的感受。 63.番外二 我随手一打就是十个字　　除了对弟弟的关心，这位站在跨国集团顶端的女性，也有着非凡的眼界和见识，和她聊天，开阔了孙佑羡不少思维，让他感觉非常涨姿势。 “进去吧，以后带你去f国，和姐姐一家过圣诞。”钟竞渝揽住孙佑羡的肩膀把人带进屋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慰人的会是他，明明离开的那个是他亲姐姐，可孙佑羡看起来却比他还感伤。 孙佑羡点点头，毫不自知自己几乎已经被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整个搂进了怀里。 两人进到屋里，招财进宝蹭蹭蹭跑过来，一只宠物挑了一边，使劲儿蹭着孙佑羡的腿。 孙佑羡的小别绪一下被两只宠物治愈了，笑着蹲下身把一猫一狗抱进怀里，各亲了一口，还跟钟竞渝夸耀：“钟少你看，招财进宝真通人性，还知道安慰我呢，不枉我辛辛苦苦养活它们俩。” 钟竞渝在一猫一狗蹭腿的时候，就被挤到了旁边，心情甚是不爽，但是看到孙佑羡因为它们又展露了笑颜，决定大方地不跟两个小家伙计较：“招财进宝最近好像有点胖，让他们少吃点儿，太胖影响健康。” 孙佑羡摸摸两只宠物的肚子，发现好像真的肉了不少，决定打消刚才想要奖励一猫一狗的想法，给两只宠物减个肥。 还在孙佑羡怀里蹭脖子的两只萌宠不知道，因为某位主人的小心眼，它们即将迎来口粮减半的漫长阶段。 “虐”完猫猫狗狗的“无良饲主”紧接着又开启了虐读者模式。 当晚，收到《此路不通》最后章节的孙佑羡，看完就一下冲进了钟竞渝的书房，双手撑到书桌上，一脸凝重地质问钟竞渝：“钟少，你是认真的吗？这真的是《此路不通》的结局？” 钟竞渝挪开放在键盘上的双手，和孙佑羡对视，非常肯定地回答他：“对。” 孙佑羡的眉头一下皱紧，随即恢复，胸膛欺负，呼吸加剧，绕过书桌走到钟竞渝身边，一手撑在钟竞渝的椅背上，一手撑在书桌边缘上，大鹏展翅一样把钟竞渝“包围”起来。 “你……”钟竞渝被孙佑羡的气势“震慑”住，稍稍侧过身，狐疑地看着他。 下一刻，孙佑羡哭丧着脸跪到地板上，抱住他的胳膊开始嚎：“钟少，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这么对孟名和陆俊杰，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啊，辛辛苦苦等了两年，两个主角不仅没有离开密室，还反目成仇，一死一伤，钟少，这样的结局，你要我们这些扎根在坑底的读者怎么活啊！” 《此路不通》最后一个密室一开始，孟名和陆俊杰就意外分开了。分开的两人被两个不同的阵营救回去，最后卷进了这两个阵营长达百年的争斗当中。 孟名和陆俊杰在和阵营共同作战的过程里，不断地产生误会、矛盾甚至……仇恨，最后一章的剧情里，孟名和陆俊杰两人单挑，陆俊杰被宣布伤重不治，而孟名则昏迷不醒。 结局的时候搞出这么大一个花样，作为书迷的孙佑羡，可不得看得捶胸顿足嘛。 钟竞渝稳了稳心神，试图从孙佑羡怀里“挽救”回自己的手臂，无果，只能任由他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圈住。 “还有下一本，这个系列计划就是三本。”孙佑羡是他的工作助理，知道他的工作计划无可厚非，而且还能安抚好暴走状态的孙死忠读者佑羡，钟竞渝毫不犹豫决定剧透，“这个系列的结局会在下一本，真正的结局不会这样，两人会离开……总之，最后的结果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孙佑羡跌到谷底的心因为钟竞渝的话一下子活了过来，可钟竞渝的剧透又实在模棱两可，害他刚刚活过来的心又悬了起来：“钟少，你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结局，两个人一路走过来，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如果他们最后真的变成仇人，啊……世界太绝望了。” 钟竞渝胡乱点点头，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孙佑羡。 作为一个比较任性的作者，这个系列的结局，他有好几个计划，没有写到最后，他也不确定最终会是哪一个，如果要他现在向孙佑羡保证什么，他心虚啊。 不过此刻情绪比较凌乱的孙佑羡完全没有看出钟竞渝的敷衍，不管是真是假，作者本人表态了，至少也算一个心理安慰。 放开钟竞渝的手臂，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孙佑羡失魂落魄地坐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开始跟钟竞渝抱怨：“钟少，你怎么能把陆俊杰写死呢？他那么帅，一直都是智商担当，孟名有危险都是他去救的。他一直都很信任孟名，可你居然让他死在孟名的手里，这种打击也太致命了。” 相较于性格外向、行事冲动的孟名，孙佑羡偏爱高冷冰山型的陆俊杰，所以，自己喜欢的角色被作者写死了，他能向作者发发牢骚的吧？ 钟竞渝笑笑，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搁到椅子把手上，食指一下一下，缓缓地敲了几下把手。 这似乎是郑朔以外，第一次有人和他面对面地谈论他创造的人物和情节。以往，他都是通过电脑屏幕，去看读者们对于小说的反馈和感想，不管字多字少，他都会看。 但是转化成文字的读后感比起真人的语言，还是缺乏感情和活力，读到他嘴里的味道，总会和本人想要表达的有差距。 今天见到作为读者的孙佑羡，因为他故事里一个角色的命运，而表现出这么多小情绪，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也让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他笔下的这些世界，可能正被很多他不知道的人所珍视着。 他起身走到孙佑羡跟前，宽大的手掌盖到他的头顶上，微微抬起他耷拉的脑袋，自己则弯下腰，靠近他，额头抵到孙佑羡的额头上，轻轻一碰，立即离开：“他没有死，我会让他好好活下去，还有孟名，他们会和好如初，然后成功离开密室。我不会让你的世界绝望。” 孙佑羡的呼吸再次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用个少女心一点说法叫小鹿乱撞。 近在咫尺的钟竞渝帅气又温柔，眼睛里的宠溺似乎都要满溢出来，孙佑羡感觉自己好像被网进一张虚幻的网里，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钟竞渝看着他的眼里真的有感情。 过近的距离加速了彼此间温度的升高，孙佑羡浑身发热，神思恍惚，视线一下落到钟竞渝的眼睛上，一下落到他的鼻梁上，一下又落到他的嘴唇上。 薄厚适中，唇角微扬，适合接吻。 孙佑羡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靠近让自己心神迷惘的部位，一点一点，越来越近，彼此呼出的气息交融，只要再一下，就能毫无间隙地触碰。 然后…… 孙佑羡一把推开面前的钟竞渝，逃也似的飞奔回自己的房间，一头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刚才想做什么？ 他竟然在觊觎男神的美色！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他真的从粉丝的喜欢变成了另一种喜欢肿么破！ 心神不宁的孙佑羡完全把《此路不通》的糟心结局忘到了脑后，做了一整晚被烈焰红唇追着跑的梦。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的孙佑羡精神恍惚地在厨房做早餐，一不留神菜刀就划拉到自己的手指上了。 刚好下楼的钟竞渝看到这一幕，紧张地冲过去检查他的伤口，确认不严重之后，才放心地找出医药箱给他包扎。 手指包成个小馒头的孙佑羡被钟竞渝“赶”了出来，接手了他的工作在厨房里忙活。 孙佑羡坐在正对着厨房的位置上，看带着围裙的钟竞渝大刀阔斧的做早餐。他今天计划做培根煎蛋，刚才就是在切培根是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指。 钟竞渝其实会下厨，基本的煎个蛋，炒个菜，切点黄瓜，下碗面条之类的，根本难不倒他，之前他手臂受伤那段时间，也曾像今天这样，看着钟竞渝在厨房里忙活，有时还要指点他几句。 但是今天孙佑羡却没有半点开口的欲望，他就想安安静静地把男神做早餐的模样全都刻进脑子里——他被油溅到手背时的惊呼，他闻到煎蛋香气时的满足，他为了弄出好看的摆盘时的专注……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每一种姿态，孙佑羡都想一分不差地记录到脑子里，它们是那样地珍贵又那样地新鲜，因为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他看钟竞渝的眼里全都带着迷恋，只要是男神做的，全部都是最完美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之后就是这么眼瞎。 然而孙佑羡又不敢看得太过直白，他担心自己露骨的眼神给钟竞渝带去困扰。 钟竞渝是交过女朋友的，他喜欢的是女性，贸然被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同性喜欢了，他会怎么想？ 别扭？奇怪？膈应？甚至……厌恶？ 孙佑羡不敢想，也不敢赌，他选择悄悄地，藏起自己的小心意，退回助理这道职业防线以内，就像面试时对李昕岚说过的那样，只做“看着”钟竞渝的那个人就好。 毕竟，能够做钟竞渝的私人助理，做最接近他身边的那个人，他应该知足了。 孙佑羡点点头。 李昕岚才接着说：“大概两年前，竞渝谈了一个的女朋友，可惜好景不长，这个女人和他的好兄弟劈腿出国了，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脾气开始变得古怪。那是他第一次恋爱，投入很多，所以受的伤害也更深。 他变得暴躁易怒、不相信人、抽烟酗酒，古亮看不下去，骂了他一顿之后，他有所收敛。但是……这之后，他开始封闭自我，起初症状并不严重，除了不爱出门，还能够正常与人沟通，我只当他需要时间调整，也就纵容着他。 但是没想到，他的自我封闭情况越来越严重，等我意识到必须带他就医的时候，他已经对离开别墅这件事情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恐惧，对于要把他带出别墅的我和古亮，也非常害怕和抗拒，甚至一度因此晕倒。即使后来我们直接把医生请去别墅给他看诊，他对我们也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漠视。 最后，经过专家的建议，我们决定保持他的生活习惯，尽量多和他交流，重新建立我们和他的信任，然后再想办法让他进行治疗。 这一年来，我已经重新取得了竞渝的信任，对于我带去给他看诊的专家，他也已经不再排斥和抗拒，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和外界交流，每天都保持同样的生活，作息颠倒，不言不语，只知道闷在书房创作。” 知道这一切的孙佑羡真不晓得该同情钟竞渝还是该埋怨他。 就因为一个把他绿了的碧池，而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他不知道他有万千书迷，每天都对他抱有期待吗？他不知道，他的书每天鼓励着多少人勇敢面对生活吗？ 64.番外二 我随手一打就是十个字　　“竞渝啊，这个网络访谈你再考虑考虑怎么样？时间不长, 节目的粉丝都是年轻人，对你涨人气很有帮助的。”郑朔一直都知道钟竞渝不喜欢在公众前露面, 对于他“不配合”的行为还算理解，但仍不免失望。 钟竞渝的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来, 视线落到排得满满的宣传计划上, 闷闷地不吭声。 孙佑羡收起雀跃的好奇心, 放下第一次见识到的小说打印稿, 也把目光落到郑朔安排的宣传计划上面。 老实说, 郑朔的宣传计划做得很出色。钟竞渝是作家不是明星，不可能像艺人一样到处跑通告, 但是作家也有作家进行宣传的途径和方式，公众平台的消息发布自然不用说了，还有近几年开始热门起来的网络综艺节目、在线访谈、网络直播等等。 郑朔挑的这些平台和节目，主要的观众群体都是年轻人, 节目本身和钟竞渝也能沾上边, 能去宣传宣传, 确实是很好的机会。 但是低调如钟竞渝怎么可能同意参加呢？ 入行至今就鲜少在公众面前露脸，不仅因为钟竞渝自知不擅长应付媒体大众, 也是因为他不希望过度曝光自己，从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年前尚且如此，经历了两年死宅生活的钟竞渝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郑朔明知这样的事实，却还是很认真地做了宣传计划，说到底，也是无可奈何——时代变化太快，现在的市场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沉寂了两年的钟竞渝想要一举取得往日的辉煌，必然需要做出些改变啊。 孙佑羡在看着宣传计划的时候，郑朔就拼命给他打眼色，希望他能帮着劝劝钟竞渝。 “郑叔，佑羡劝我也是一样，我不参加。”钟竞渝不瞎，郑朔打眼色打得就差明说了，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郑朔没有小动作被发现而尴尬，只是遗憾地垮下了肩膀，语重心长道：“竞渝啊，不是我逼你，只是眼下的情况，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次出版，总监其实想把你的出版量减半，作家这行，虽然看的是作品的质量，比的是个人的实力，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市场变化莫测，行业的行事规则也都在变化。 公司印书出版，都是以利为先，能给公司赚钱的，公司当然愿意花心力下去，相对的，不能赚钱或者不确定是不是能赚钱的，就…… 这两年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虽然钟竞渝这个名号有分量，有实力，但消失久了，安静久了，忘掉的人也就多了。” 郑朔这番话，微言大义，钟竞渝听了不是没有感触，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拿印满宣传计划的纸，从被他“枪|毙”掉的几个活动里挑了三个出来，一一点过去：“这三个，可以参加。” 郑朔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低头去看钟竞渝同意参加的三个宣传。 一个是微博的在线访谈，一个是视频网站的微访谈，一个是笔落文学网下属论坛的读者互动。三个宣传都是实时直播的，节目形式都是问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不用露脸，连声音也不用出，钟竞渝只需要打字回答主持人或者读者的提问就可以了。 这还真是……很好很钟竞渝。 “竞渝啊，你真的……”郑朔还想再劝两句，就听钟竞渝斩钉截铁道：“这是极限，不能再加了。” 郑朔叹了口气，三个就三个吧，比起以前一个都不参加，现在可是向前跨进一大步了，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那行……”他刚开口想把宣传的事情敲定，就听孙佑羡小声地问：“钟少，你为什么不喜欢和粉丝互动？从你出第一本书到现在也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年了唉，可你只办过一场粉丝见面会，虽然我很幸运参加到了，但更多的是没有参加到的读者。 很多人死心塌地做了你好多年书迷，可就因为你从不在公众面前露脸，照片也不放一张，好多人甚至连你是男是女都在怀疑，你多少……考虑下粉丝们的心情嘛。” 孙佑羡说到最后其实有点儿小抱怨了，想想这么多年来，群里那些坑友对钟竞渝的“低调”又爱又恨的心情，他就没管住自己想要“吐槽”男神的心。 和粉丝互动这件事情，在答应过孙佑羡之后，钟竞渝其实已经改善了很多。发布新章节之后偶尔回复一两条留言，平时微博上发两张风景照配点文绉绉的文案啥的，比起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简直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想到要以钟作家竞渝的身份去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他的心里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算了，竞渝这样也是个性，还有粉丝就喜欢他这样呢。”郑朔见气氛安静得有点儿微妙，赶紧出来打圆场。钟竞渝的改变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也知道这都是孙佑羡的功劳，所以更不希望两人因为一点儿意见不合而产生隔阂，让钟竞渝“一朝回到解|放前”。 钟竞渝看了看手里的宣传计划，又看了看孙佑羡，缓缓道：“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可是你最近回复读者留言和评论都回得挺好啊。”尤其是刚自己打理微博那会儿，撩妹技术可是杠杠的。 “打字的感觉，好一些。”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参加那三个宣传的原因——三个节目是所有宣传计划里面，唯一可以用打字参与的项目。 “可你以前也不这样啊，五年前的书迷见面会，你……在台上，说得那么好……你回答了七个现场提问，每个回答都超过至少三句话！”那天的你可完全没有不善交流的样子，你还亲手把签名书送给了我，你和我抱了一下，说谢谢我对你的支持，从头到尾，一场将近一小时的书迷会，可一点都看不出你不愿意和粉丝互动。 后面那些话，孙佑羡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五年前事情，想必钟竞渝也不记得了，即使记得有那么回事儿，也一定不记得给书迷送书这么细节的小事情。 钟竞渝听他说起五年前的见面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什么一样，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闭着眼揉揉额角，双手抹了把脸，表情不那么凝重之后，才看向孙佑羡：“你居然都记得，你……” 钟竞渝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下去了，一个“你”字之后轻笑了一声，伸手用力搓揉孙佑羡的头顶。 孙佑羡乖乖地被他揉了两下也不反抗，低着头，垂着眼，呐呐地小声说：“我是你的书迷啊，百分百纯金的。” “嗯，如果我有书迷会，就给你发一张用钻石做的会员卡，而且仅此一张，独一无二。”钟竞渝当然不是怀疑孙佑羡这个书迷的真实性，而是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狠狠戳中了萌点，一瞬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心软下限就容易变宽，手指在宣传计划上敲了两下，然后移动到郑朔劝他参加的网络访谈上，问：“郑叔，这个节目是怎么样的？” 郑朔刚才还觉得，自己有点被坐在对面的两人突然变和谐的气氛闪瞎眼，听到钟竞渝问他，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钟竞渝的决定有松动的意思，马上给他解释：“这个网络访谈是我一个朋友在做的节目，之前是一档吐槽脱口秀，专门吐槽当下的一些烂电影。 最近节目在慢慢转型，想要加一点有深度的东西进去。在每期吐槽结束之后，会有十几分钟和当期主题相关的人物访谈或者街头访问。 最近他在规划一期和科幻悬疑有关的节目，你知道的，最近国内涌出很多这种类型的电影，但是光有技术没有内容，电影不好看，观众的吐槽声音多，他就准备做一期节目。 国内科幻悬疑这一块内容，说实在的，比较贫乏，你的小说在这一块很有分量，所以我就想，看看你愿不愿意上这个节目。” “郑老师，你说的这个节目，是不是《今天你吐槽了吗》？”郑朔话音刚落，孙佑羡就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郑朔点点头，孙佑羡能猜到这个节目并不奇怪，一来这个节目在年轻人中间确实很有人气，二来他刚才解释的节目形式其实已经很明显。 而他在宣传计划上没有明确写上节目名称，主要还是因为心里没底，钟竞渝多半不会同意参加，而他也还没有和朋友提过这件事情，不确定因素太多，直接写上节目名字不太合适。 “你很喜欢这个节目？”钟竞渝见孙佑羡提起《今天你吐槽了吗》，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光，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孙佑羡用力点头：“土博士的吐槽真的特别有意思，而且句句在理，三观也正，最近几期节目最后的访谈，也有很多发人深省的内容，说实在的，我觉得比起现在电视上有些节目，好看太多了。” 孙佑羡口中的土博士，就是《今天你吐槽了吗》的制作人兼主持人，也是郑朔的那位朋友，年近四十的胖大叔一枚，一直自黑是土肥圆界的博士后，因而得名“土博士”。 “那麻烦郑叔安排吧，我……”钟竞渝停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下定决心道，“我去上……上网络访谈。” 新章节放出来的时候，网络上又是一片骚|动，书迷们的观点大致和孙佑羡之前的想法一样，都很费解钟竞渝的新设定，但是随着更新的内容越来越多，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少，大家全都沉迷到新的剧情发展当中，每次更新之后，底下留言几乎全是求加更的。 钟竞渝的码字效率提升了，但是生活节奏没有太大的改变，码字之余最大的摸鱼爱好就是逗弄家里一猫一狗，随着网络章节更新之后，他的摸鱼爱好又多了一项，和孙佑羡一起围观读者留言。 今天又到了更新章节的日子，孙佑羡仔细检查过今天要发的内容之后，贴到了钟竞渝的博客里，然后再提醒钟竞渝发一条微博。 钟竞渝的博客和微博是不相通的，他开始用博客并且在上面发布文章的时候，微博这个社交利器还有诞生，而且他的博客和微博并不是同一个平台，所以每次发了新章节之后，还要再用微博发一下消息。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博客下面的留言开始疯长。 1楼：沙发。 2楼：板凳qaq 3楼：地板…… 4楼：天花板_(:3」∠)_ 5楼：男神加油！ 6楼：钟少求加更！ 7楼：大大好棒(*^__^*) 嘻嘻…… …… 之后都是一些赞美或者求更的留言，回复的人不少，但言之有物的并不是很多。 微博下面的评论也涨得很快，就是画风和博客下面有点不太一样。 佐慕佑羡小太阳：男神你最棒！ 头号老好人：撒花庆祝钟少恢复状态，点赞！ 名俊大旗我来扛：嗷嗷嗷嗷嗷嗷，粗长一发，我大名俊又开始虐狗了2333333 自挂西北枝：新稿果然更牛逼，钟少不愧我男神！ 杰名万年永不倒：嘤嘤嘤嘤，孟名名果然是小受命，一有事情第一个就想到我杰杰。 今天钟少更新了吗：是的，更新了！ …… 读者们欢乐留言的同时，钟竞渝也欢乐地在看留言。 他不仅看，还非挤着和孙佑羡一起看，两人一台电脑，并肩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研究留言。 “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的留言是什么意思？”钟竞渝指着微博下面其中一条评论问孙佑羡，他的文里既没有叫“名俊”的角色，也没有虐待小狗的桥段啊。 孙佑羡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不知道该怎么跟钟竞渝解释耽|美同人这件事情，而且吧，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其实就是【滚滚菇凉】，腐风在神州大地上吹起的时候，【滚滚菇凉】义无反顾加入了腐|女大军，表面清纯可人，骨子里却是资深老司机一枚，孙佑羡所知的“腐”知识，也都来自【滚滚菇凉】的“教诲”。 一篇没有明确女主角，而有两个男主的小说，对于某个群体的读者来说，简直是隐形耽|美读物。私下里，为了满足心里的yy，这些读者们就开始自给自足，cp、同人、衍生……各种产物百花齐放，在官方小说之外圈地自萌。 65.番外三 我随手一打就是十个字　　连续每天只交四千字的钟竞渝似乎真的听到了孙佑羡内心的呐喊，一周之后大爆发，恢复了日码万字的功力。 孙助理佑羡因为雇主的工作效率提升，高兴得每天翻着花样做甜品, 把嘴刁的雇主投喂得棒棒哒；另一边，孙书迷佑羡作为新章节的第一个阅读者，每天都处在打鸡血一样的状态里, 看着钟竞渝的眼神里全是亮晶晶的光, 闪得他家男神怪不好意思的。 因为钟竞渝的效率提升, 《此路不通》的进展也突飞猛进, 半个月下来, 快要赶上之前删除的稿件, 也快要达到这本书计划字数的一半。 孙佑羡根据李昕岚和郑朔的意思, 开始在网上放出新章节的内容, 更新频率保证一周最少一次, 网络上的内容占比不得多于现有章节的三分之一。 新章节放出来的时候, 网络上又是一片骚|动, 书迷们的观点大致和孙佑羡之前的想法一样, 都很费解钟竞渝的新设定，但是随着更新的内容越来越多,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少，大家全都沉迷到新的剧情发展当中，每次更新之后，底下留言几乎全是求加更的。 钟竞渝的码字效率提升了，但是生活节奏没有太大的改变，码字之余最大的摸鱼爱好就是逗弄家里一猫一狗，随着网络章节更新之后，他的摸鱼爱好又多了一项，和孙佑羡一起围观读者留言。 今天又到了更新章节的日子，孙佑羡仔细检查过今天要发的内容之后，贴到了钟竞渝的博客里，然后再提醒钟竞渝发一条微博。 钟竞渝的博客和微博是不相通的，他开始用博客并且在上面发布文章的时候，微博这个社交利器还有诞生，而且他的博客和微博并不是同一个平台，所以每次发了新章节之后，还要再用微博发一下消息。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博客下面的留言开始疯长。 1楼：沙发。 2楼：板凳qaq 3楼：地板…… 4楼：天花板_(:3」∠)_ 5楼：男神加油！ 6楼：钟少求加更！ 7楼：大大好棒(*^__^*) 嘻嘻…… …… 之后都是一些赞美或者求更的留言，回复的人不少，但言之有物的并不是很多。 微博下面的评论也涨得很快，就是画风和博客下面有点不太一样。 佐慕佑羡小太阳：男神你最棒！ 头号老好人：撒花庆祝钟少恢复状态，点赞！ 名俊大旗我来扛：嗷嗷嗷嗷嗷嗷，粗长一发，我大名俊又开始虐狗了2333333 自挂西北枝：新稿果然更牛逼，钟少不愧我男神！ 杰名万年永不倒：嘤嘤嘤嘤，孟名名果然是小受命，一有事情第一个就想到我杰杰。 今天钟少更新了吗：是的，更新了！ …… 读者们欢乐留言的同时，钟竞渝也欢乐地在看留言。 他不仅看，还非挤着和孙佑羡一起看，两人一台电脑，并肩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研究留言。 “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的留言是什么意思？”钟竞渝指着微博下面其中一条评论问孙佑羡，他的文里既没有叫“名俊”的角色，也没有虐待小狗的桥段啊。 孙佑羡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不知道该怎么跟钟竞渝解释耽|美同人这件事情，而且吧，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其实就是【滚滚菇凉】，腐风在神州大地上吹起的时候，【滚滚菇凉】义无反顾加入了腐|女大军，表面清纯可人，骨子里却是资深老司机一枚，孙佑羡所知的“腐”知识，也都来自【滚滚菇凉】的“教诲”。 一篇没有明确女主角，而有两个男主的小说，对于某个群体的读者来说，简直是隐形耽|美读物。私下里，为了满足心里的yy，这些读者们就开始自给自足，cp、同人、衍生……各种产物百花齐放，在官方小说之外圈地自萌。 而作为这些作品的原创者，有些作者抱着宽容豁达的心态，觉得读者们这种玩法很有意思；同样的，也有作者对这种行为十分反感，认为读者这么做是在亵|渎ta笔下的角色。 孙佑羡吃不准钟竞渝对这种事情是什么态度，只能一边小心斟酌用词，一边尽量保持客观地说明。 “哦，这就是耽|美同人啊，那名俊就是孟名和陆俊杰的cp名称吗？”钟竞渝的反应出乎孙佑羡意料地……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而且他还这么溜地说出了“名俊”的意思，更让孙佑羡惊诧不已：男神，您的知识涉猎面积可真广。 “【名俊】是孟名和陆俊杰，那【杰名】呢？陆俊杰和孟名？”钟竞渝举一反三，求学之心孜孜不倦，“不都是孟名和陆俊杰吗？两个有什么区别？” 孙佑羡的脸“噌”一下烧起来。好学是好事，但这种好学让他觉得好羞耻怎么破？非常急！在线等！ “就是……爱好嘛，有的人喜欢叫名俊，有的喜欢叫杰名……”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企图蒙混过关。 但是这种行为显然逃不过男神的火眼金睛，钟竞渝不但不相信，还故意凑近孙佑羡，把他看天望地的脑袋掰回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区别，区别是什么？” 孙佑羡看着近在咫尺的男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回来。 他和钟竞渝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四目相对，双眼相视，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两个拳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钟竞渝每一根睫毛，皮肤上的毛孔，甚至……瞳孔中的纹理。 面前的人，拥有天赐一般的五官，鼻梁挺俊，眼眸深邃，嘴唇薄削，天庭饱满。曾经因为营养不良而暗淡发黄的皮肤，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已经恢复了健康的麦色；剃成青茬儿的头发长了不少，细碎的刘海更添几分潇洒。 孙佑羡无意识地舔舔嘴唇，在自己要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之前，及时挣脱钟竞渝的“魔爪”，速度地闪到一边，然后一脸为难地给伸出双手，左手虚握一个圈，右手伸出食指。 食指伸进圈圈里，一进一出，演示了两下，然后满脸通红地解释：“名字在前的是攻，名字在后的就是受，攻和受就是……就是这个意思……” 钟竞渝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好像get√了某种很有趣的知识一样，兴致勃勃地专挑带有“名俊”或者“杰名”的评论看。 “你看你看，是支持名俊的。” “嗯，这个支持杰名。” “又一个名俊……” “名俊+1……” “名俊+2……” “名俊……” “支持名俊的好像比杰名的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分？”不管是……嗯，攻还是受，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吧？ “不懂。”孙佑羡耸耸肩，他毕竟不是资深人士，只是知道点儿皮毛，小姑娘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钟竞渝趁着孙佑羡摇头的功夫，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问起了度娘，找到一篇科普贴，半懂不懂地看了起来。 “嗯……这里面的学问原来也很深奥啊。”看完科普贴的钟竞渝还把孙佑羡拉过来一起看，一手环住孙佑羡的脖子，一手指着电脑屏幕，“你看，按照帖子里的说法，你应该是贤惠受，我应该是高冷攻。” 贤惠受高冷攻是什么鬼？男神你不是在看读者留言的吗？怎么变成研究攻和受了？男神你敬业一点好吗？你是一个专业的悬疑科幻小说作者，咱们先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好吗？ “钟少，码字，明天是交稿截止日，这个月的字数还差六千，你今天赶一赶吧。”孙佑羡“无情”地收回自己的电脑，一脸冷漠地把男神拽进书房，然后果断关上房门。 然而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关上了一扇门，还会有很多扇门不断开启。 开启了新大门的钟竞渝最显著的表现就是开始和粉丝们互动，而且尤其喜欢跟顶着“名俊”或者“杰名”的粉丝互动，撩得一群妹纸们每天在他微博底下不要钱一样表白。 孙佑羡一头黑线地看着钟竞渝隔三差五、心血来潮翻一翻牌，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男神，我虽然让你跟粉丝多点互动，但是没让你这样撩妹啊，虽然你的撩妹技术很好，但是男神，咱还是继续保持点神秘低调的形象可以吗？ 再次神奇地听到孙佑羡心声的钟竞渝表示可以——在和粉丝互动几次之后，他降低了“翻牌”的概率，多以围观为主。 但是在这之后不久，孙佑羡不知钟竞渝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在微博上回复了他的评论，虽然只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谢谢”两个字，看到的时候，孙佑羡还是激动得差点出去跑圈。 等到他捧着手机终于冷静下来，看到坐在沙发上刷评论的钟竞渝，感觉今天的男神帅出了新高度。 于是，笑得一脸荡漾的孙佑羡跑到钟竞渝身边，亲切地问候他：“钟少，你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甜点吗？我给你做。” 钟竞渝停下滑动屏幕的手指，转动眼珠看他，毫不犹豫回答：“马卡龙。” 马卡龙……孙佑羡之前其实做过两次，但是全都以失败告终，不是外层饼干烤坏了就是造型弄奇葩了，还没到钟竞渝眼前，就已经被孙佑羡全部销毁了。 但是孙佑羡今天心情好啊，特别地好，所以他笑眯眯地一口应了下来，决心再次挑战马卡龙。 转身进厨房准备大干一场的孙佑羡看到钟竞渝还在看评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又蹭蹭蹭跑回去，一脸殷切地问他：“钟少，你微博刚才回复了一个评论你还记得吗？” 钟竞渝点头，他特意回复的，当然记得。 “那你记得你回了谁吗？” 钟竞渝再次点头：“佐慕佑羡小太阳。” “那……”孙佑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为什么会回复他？” 钟竞渝这次干脆收起手机，姿态放松地靠到沙发靠背上，一脸兴味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男神知道了？ 男神不知道？ 男神知道了？ 男神不知道？ 孙佑羡的脑子里不停地出现以上两条弹幕，钟竞渝这话内涵太丰富，他是发现了【佐慕佑羡小太阳】是自己的账号还是等着自己坦白从宽？ 又或者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他纯粹就是问问自己的意见？ 孙佑羡的内心在短短几秒之内经历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最后决定装一回逼，假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唉。” 钟竞渝低头短促地笑了一下，孙佑羡一定不知道他真是太不适合撒谎了，心里想的什么几乎全都写在脸上，还要装出一幅“我什么都没想”的样子，这蠢萌模样跟偷吃了东西的招财简直一毛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要揉毛。 而且他还真这么做了，伸手按着孙佑羡的头顶揉了两下，笑道：“这么坚持在我每条微博下面留言的粉丝，当然要好好回复他啊。” 孙佑羡的小心脏一下又荡漾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钟竞渝看到了他的坚持还是因为被钟竞渝摸了头顶，等到男神起身进了书房，他才反应过来，男神似乎话里有话啊……他这算是……掉马了呢还是掉马了呢还是掉马了呢？ 孙佑羡半信半疑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是李昕岚，交代他中年大妈是别墅的钟点工王嫂，任何家务方面的事情都可以跟王嫂说。 有了李昕岚的认证，孙佑羡放心地让王嫂进屋。王嫂亲切地和他聊了几句之后，就熟门熟路地去储藏室拿出打扫工具开始搞清洁。 而孙佑羡则进到厨房里，把买来的早餐一一摆出来，端到桌上等钟竞渝下楼。 王嫂做事很麻利，孙佑羡坐在桌边等待钟竞渝的半个多小时里，王嫂一直忙进忙出没有停下来过，等到她把一楼的地方打扫了个七七八八，见孙佑羡还一个人端坐在餐桌边，好奇地过去问他：“小羡呐，你怎么干坐着不吃啊？这早餐都冷了，阿姨帮你热一热吧。” 孙佑羡摆摆手：“不用了王嫂，我等钟少下来一块儿吃。” “哎呦傻孩子，你要是等他啊，早饭都要变午饭啦。”王嫂摇头叹息，“钟少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你呀自己赶紧吃饱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66.番外三 我随手一打就是十个字　　孙助理佑羡因为雇主的工作效率提升，高兴得每天翻着花样做甜品, 把嘴刁的雇主投喂得棒棒哒；另一边, 孙书迷佑羡作为新章节的第一个阅读者，每天都处在打鸡血一样的状态里，看着钟竞渝的眼神里全是亮晶晶的光, 闪得他家男神怪不好意思的。 因为钟竞渝的效率提升，《此路不通》的进展也突飞猛进，半个月下来，快要赶上之前删除的稿件，也快要达到这本书计划字数的一半。 孙佑羡根据李昕岚和郑朔的意思，开始在网上放出新章节的内容, 更新频率保证一周最少一次, 网络上的内容占比不得多于现有章节的三分之一。 新章节放出来的时候, 网络上又是一片骚|动, 书迷们的观点大致和孙佑羡之前的想法一样, 都很费解钟竞渝的新设定, 但是随着更新的内容越来越多,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少，大家全都沉迷到新的剧情发展当中, 每次更新之后，底下留言几乎全是求加更的。 钟竞渝的码字效率提升了，但是生活节奏没有太大的改变，码字之余最大的摸鱼爱好就是逗弄家里一猫一狗，随着网络章节更新之后，他的摸鱼爱好又多了一项，和孙佑羡一起围观读者留言。 今天又到了更新章节的日子，孙佑羡仔细检查过今天要发的内容之后，贴到了钟竞渝的博客里，然后再提醒钟竞渝发一条微博。 钟竞渝的博客和微博是不相通的，他开始用博客并且在上面发布文章的时候，微博这个社交利器还有诞生，而且他的博客和微博并不是同一个平台，所以每次发了新章节之后，还要再用微博发一下消息。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博客下面的留言开始疯长。 1楼：沙发。 2楼：板凳qaq 3楼：地板…… 4楼：天花板_(:3」∠)_ 5楼：男神加油！ 6楼：钟少求加更！ 7楼：大大好棒(*^__^*) 嘻嘻…… …… 之后都是一些赞美或者求更的留言，回复的人不少，但言之有物的并不是很多。 微博下面的评论也涨得很快，就是画风和博客下面有点不太一样。 佐慕佑羡小太阳：男神你最棒！ 头号老好人：撒花庆祝钟少恢复状态，点赞！ 名俊大旗我来扛：嗷嗷嗷嗷嗷嗷，粗长一发，我大名俊又开始虐狗了2333333 自挂西北枝：新稿果然更牛逼，钟少不愧我男神！ 杰名万年永不倒：嘤嘤嘤嘤，孟名名果然是小受命，一有事情第一个就想到我杰杰。 今天钟少更新了吗：是的，更新了！ …… 读者们欢乐留言的同时，钟竞渝也欢乐地在看留言。 他不仅看，还非挤着和孙佑羡一起看，两人一台电脑，并肩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研究留言。 “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的留言是什么意思？”钟竞渝指着微博下面其中一条评论问孙佑羡，他的文里既没有叫“名俊”的角色，也没有虐待小狗的桥段啊。 孙佑羡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不知道该怎么跟钟竞渝解释耽|美同人这件事情，而且吧，这个【名俊大旗我来扛】其实就是【滚滚菇凉】，腐风在神州大地上吹起的时候，【滚滚菇凉】义无反顾加入了腐|女大军，表面清纯可人，骨子里却是资深老司机一枚，孙佑羡所知的“腐”知识，也都来自【滚滚菇凉】的“教诲”。 一篇没有明确女主角，而有两个男主的小说，对于某个群体的读者来说，简直是隐形耽|美读物。私下里，为了满足心里的yy，这些读者们就开始自给自足，cp、同人、衍生……各种产物百花齐放，在官方小说之外圈地自萌。 而作为这些作品的原创者，有些作者抱着宽容豁达的心态，觉得读者们这种玩法很有意思；同样的，也有作者对这种行为十分反感，认为读者这么做是在亵|渎ta笔下的角色。 孙佑羡吃不准钟竞渝对这种事情是什么态度，只能一边小心斟酌用词，一边尽量保持客观地说明。 “哦，这就是耽|美同人啊，那名俊就是孟名和陆俊杰的cp名称吗？”钟竞渝的反应出乎孙佑羡意料地……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而且他还这么溜地说出了“名俊”的意思，更让孙佑羡惊诧不已：男神，您的知识涉猎面积可真广。 “【名俊】是孟名和陆俊杰，那【杰名】呢？陆俊杰和孟名？”钟竞渝举一反三，求学之心孜孜不倦，“不都是孟名和陆俊杰吗？两个有什么区别？” 孙佑羡的脸“噌”一下烧起来。好学是好事，但这种好学让他觉得好羞耻怎么破？非常急！在线等！ “就是……爱好嘛，有的人喜欢叫名俊，有的喜欢叫杰名……”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企图蒙混过关。 但是这种行为显然逃不过男神的火眼金睛，钟竞渝不但不相信，还故意凑近孙佑羡，把他看天望地的脑袋掰回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区别，区别是什么？” 孙佑羡看着近在咫尺的男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回来。 他和钟竞渝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四目相对，双眼相视，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两个拳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钟竞渝每一根睫毛，皮肤上的毛孔，甚至……瞳孔中的纹理。 面前的人，拥有天赐一般的五官，鼻梁挺俊，眼眸深邃，嘴唇薄削，天庭饱满。曾经因为营养不良而暗淡发黄的皮肤，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已经恢复了健康的麦色；剃成青茬儿的头发长了不少，细碎的刘海更添几分潇洒。 孙佑羡无意识地舔舔嘴唇，在自己要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之前，及时挣脱钟竞渝的“魔爪”，速度地闪到一边，然后一脸为难地给伸出双手，左手虚握一个圈，右手伸出食指。 食指伸进圈圈里，一进一出，演示了两下，然后满脸通红地解释：“名字在前的是攻，名字在后的就是受，攻和受就是……就是这个意思……” 钟竞渝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好像get√了某种很有趣的知识一样，兴致勃勃地专挑带有“名俊”或者“杰名”的评论看。 “你看你看，是支持名俊的。” “嗯，这个支持杰名。” “又一个名俊……” “名俊+1……” “名俊+2……” “名俊……” “支持名俊的好像比杰名的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分？”不管是……嗯，攻还是受，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吧？ “不懂。”孙佑羡耸耸肩，他毕竟不是资深人士，只是知道点儿皮毛，小姑娘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钟竞渝趁着孙佑羡摇头的功夫，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问起了度娘，找到一篇科普贴，半懂不懂地看了起来。 “嗯……这里面的学问原来也很深奥啊。”看完科普贴的钟竞渝还把孙佑羡拉过来一起看，一手环住孙佑羡的脖子，一手指着电脑屏幕，“你看，按照帖子里的说法，你应该是贤惠受，我应该是高冷攻。” 贤惠受高冷攻是什么鬼？男神你不是在看读者留言的吗？怎么变成研究攻和受了？男神你敬业一点好吗？你是一个专业的悬疑科幻小说作者，咱们先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好吗？ “钟少，码字，明天是交稿截止日，这个月的字数还差六千，你今天赶一赶吧。”孙佑羡“无情”地收回自己的电脑，一脸冷漠地把男神拽进书房，然后果断关上房门。 然而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关上了一扇门，还会有很多扇门不断开启。 开启了新大门的钟竞渝最显著的表现就是开始和粉丝们互动，而且尤其喜欢跟顶着“名俊”或者“杰名”的粉丝互动，撩得一群妹纸们每天在他微博底下不要钱一样表白。 孙佑羡一头黑线地看着钟竞渝隔三差五、心血来潮翻一翻牌，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男神，我虽然让你跟粉丝多点互动，但是没让你这样撩妹啊，虽然你的撩妹技术很好，但是男神，咱还是继续保持点神秘低调的形象可以吗？ 再次神奇地听到孙佑羡心声的钟竞渝表示可以——在和粉丝互动几次之后，他降低了“翻牌”的概率，多以围观为主。 但是在这之后不久，孙佑羡不知钟竞渝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在微博上回复了他的评论，虽然只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谢谢”两个字，看到的时候，孙佑羡还是激动得差点出去跑圈。 等到他捧着手机终于冷静下来，看到坐在沙发上刷评论的钟竞渝，感觉今天的男神帅出了新高度。 于是，笑得一脸荡漾的孙佑羡跑到钟竞渝身边，亲切地问候他：“钟少，你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甜点吗？我给你做。” 钟竞渝停下滑动屏幕的手指，转动眼珠看他，毫不犹豫回答：“马卡龙。” 马卡龙……孙佑羡之前其实做过两次，但是全都以失败告终，不是外层饼干烤坏了就是造型弄奇葩了，还没到钟竞渝眼前，就已经被孙佑羡全部销毁了。 但是孙佑羡今天心情好啊，特别地好，所以他笑眯眯地一口应了下来，决心再次挑战马卡龙。 转身进厨房准备大干一场的孙佑羡看到钟竞渝还在看评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又蹭蹭蹭跑回去，一脸殷切地问他：“钟少，你微博刚才回复了一个评论你还记得吗？” 钟竞渝点头，他特意回复的，当然记得。 “那你记得你回了谁吗？” 钟竞渝再次点头：“佐慕佑羡小太阳。” “那……”孙佑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为什么会回复他？” 钟竞渝这次干脆收起手机，姿态放松地靠到沙发靠背上，一脸兴味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男神知道了？ 男神不知道？ 男神知道了？ 男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