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火辣农妇》 第1章 小媳妇? 姚宴觉得脖子好疼,于是她睁开了眼。 入目是陈旧的房梁,房梁角落里还有灰白的蛛网。 她蓦地坐了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土炕,身上盖着一床看不清真身的破烂被子。 姚宴急忙转动脖子,一动从脖子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她一边抚着脖子一边看,就见炕头上有一排四只上了锁的橱柜,橱柜顶上放着一床仿佛胡乱一扔在那里的被子,同样的乌漆墨黑看不清真身。 在她的脚头上靠炕里边的位置还有一床小被子一个小枕头,一看就是孩子用的。 除此之外,屋里靠墙边有一张方桌,两张长条凳子,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姚宴沉默了一会儿,和脑海里那个名叫消灭单身狗系统对话,“我能反悔吗?” “请叫我的全名——123言情消灭单身狗因果轮回系统。”正经的电子音,没有一点感情。 姚宴忽的暴发,面上冷静,内心狰狞,“我特么的后悔了!我宁愿在现代做一辈子单身狗!” “请叫我的全名——123言情消灭单身狗因果轮回系统或者管家03。” “……你赢了。”姚宴缓了缓因环境给她造成的冲击,平和的询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在现代的身体没死亡吧?” “是的,你在现代的身体没有死亡,变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当你消灭了姚胭儿的所有烂桃花,并在烂桃花中选出一个和他共度一生,死亡后就可以回到现代了。” 姚宴也看过一些言情网文,于是问道:“等我回去的时候,会有时间差吗,比如我被小偷捅刀子的时候是28岁,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多少岁?” “抱歉,问题超纲,管家03现在没有权限从主神空间查到。” “要你何用?”姚宴果断的开嘲讽。 “消灭单身狗。” “……”单身狗姚宴。 和这个系统的对话都是在脑海中进行的,姚宴此时就坐在土炕上一手扶额一手抚着脖子。 她禁不住想起得到这个系统的过程。 她在咖啡馆里抓到第六个未婚夫劈腿,未婚夫当场和她摊牌,以她不是贤妻良母为由悔婚,她一怒踹了渣男的蛋,抓起手包跑了出来,走在路上一个男人就撞在了她的身上,当她听到前面的人喊抓小偷啊,她反射性的抓住了撞在她身上的小偷,结果小偷狗急跳墙捅了她一刀子。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的时候,眼睛看见天空,从天空中就降下了一个黑点,黑点落入她的眼睛里,于是她就有了这个名字叫做123言情消灭单身狗因果轮回系统。 简单的讲,这个系统就是专门消灭单身狗的,用系统自己的话来说,像她这种被六任未婚夫劈腿,而将来还会被第七任、第八任未婚夫劈腿的,之所以这样倒霉是因为上辈子桃花太多,也就是说,桃花分配不均匀,导致上辈子涝了,而这辈子一朵都没有,想要嫁出去只能回到上辈子消灭多余的烂桃花。 于是脑子进水的姚宴就答应了,一闭眼一睁眼,转瞬她就从现代穿到了古代。 “大郎,你想干什么?!”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爹你别管,我要把这个搅家精泼醒,让她给小妹赔礼道歉,这事儿绝不能就这样算了,爹,她太无法无天了,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姚宴来不及消化自己竟然得到一个系统穿到了古代这样玄幻的事情了,急忙道:“管家03,这是什么情况?” “请接收剧情。” 姚宴抽了抽嘴角,心想这难道是在拍电视剧吗,还剧情。 片刻后,姚宴知道了大概的情况,简言之就是: 【卖货郎送给姚胭儿一支银簪,被祝红梅看见了,祝红梅去偷银簪却发现了姚胭儿藏匿的金步摇,于是偷了去,被姚胭儿当场抓到,祝红梅就威胁姚胭儿,你要不给我,我就告诉大哥你和卖货郎勾搭。姚胭儿把祝家人都当成是奴仆使唤,身为她的奴仆怎么能偷她的东西呢,于是姚胭儿就让卖货郎把祝红梅带到远方去卖掉。祝红梅被文翰礼所救,并亲自送了回来,事发,祝君行险些气炸了,把姚胭儿掐晕了。】 而祝红梅是姚胭儿的小姑子,祝君行是姚胭儿的夫君,文翰礼是姚胭儿青梅竹马的表哥。 姚胭儿是姚太师的掌上明珠,姚太师因参与晋王谋逆案家中男丁都被砍了头,女眷被发卖,姚胭儿的祖母母亲等长辈在牢狱中都自杀了,而姚胭儿不敢自杀就被拉出来发卖,被姚太师曾经的书童祝大福倾家荡产买了回来,谨遵姚太师临死前的嘱托让自己的长子祝君行娶了姚胭儿。 姚宴正接收到这里屋门就被踹开了,“咣当”一声,就见一个穿了青色直缀两边袖子卷到胳膊肘以上的男人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姚宴蓦地瞪大眼,“等等!” “哗”的一声,一盆冷水兜头就泼在了姚宴的脸上。 第2章 被表白了? 正是播种的季节,一盆冷水这么泼下来真是透心凉。 姚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抹了一把脸,把湿漉漉的头发扒拉到额头两边,抬起眼皮就看向把木盆往地上一扔就来拽她胳膊的男人。 这个男人俊眉修目,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上仿佛一个体面的书生,可从他喷薄的手臂肌肉和骨架看,此人绝对不是文弱型。他此时盛怒,一脸的暴烈之气,只这一撇姚宴立即全身紧绷防备起来。 她顾不得脖子的疼,利落的一骨碌往炕里翻去,可她估错了姚胭儿的这副小姐身子,简直娇弱的令人发指。 她做出了翻身的姿势,奈何身子不配合,被祝君行一把就给扯下了炕。 眼看她就要跌下来,祝君行一攥拳头,手臂上青筋突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就扶住了姚宴。 待他反应过来,他蓦然收回手,姚宴一个趔趄险险的站住了。 “跟我出去,给小妹道歉。”祝君行没有给姚宴穿鞋的机会,拽着她就走出了屋门。 姚宴没吭声,她冷静的分析着利弊,主动小跑着跟上祝君行的步伐。 屋外就是一个农家院子,看着堆放在墙根下的高粱杆,院门后头沾了黑泥的锄头、耙子,出身农村的姚宴觉得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贫穷的本质,陌生的是站在院子里穿着古色古香的人。 正房门口蹲着一个抽烟的老汉,老汉有一嘴花白的胡子,有烟从他的口鼻里冒出来,黝黑褶皱的脸上布满仿佛镌刻在上头的愁苦——这是祝大福,姚胭儿的公爹。 而在祝大福旁边站着一对母女,母亲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要吃了她——这是姚胭儿的继婆母祝钱氏;祝钱氏怀里抱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的女孩子,女孩子穿了一身杏黄的裙子,春风一吹裙摆摇曳,一看料子就很轻薄,裙边还有精致的绣纹,这裙子一定不便宜——这是祝红梅,姚胭儿的小姑子。 西厢房的门开着,门口挤着两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媳妇,一个长的清秀柔弱一脸的“你活该,早该这样收拾你”的表情——这是姚胭儿的二弟媳妇,秀才家的姑娘;另一个又矮又瘦肤色粗糙的,脸上有些不忍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是姚胭儿的三弟媳妇,在这个家里谁都能欺负她。 而在这两个妇人的裙子边上还挤着四个发型奇特又喜感的萝卜头。 姚宴只大体看了几眼,就被祝钱氏冲上来的架势吓的急忙后退,“你们听我说。” 【警告:不能让这个时代的人发现你不是姚胭儿。】 【姚宴:滚。】 “我呸!”祝钱氏照着姚宴脸上就吐了一口唾沫,姚宴慌忙往祝君行身后躲避,祝君行身体僵硬了一下任凭祝钱氏的唾沫吐在自己身上没有动。 “大郎,你起开,今天我非撕烂了她不可。”祝钱氏双手掐腰,一脸狰狞,“小贱货,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姚大小姐呐,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们祝家你早他娘的不知道被卖到哪个脏窑子里去了。你个恶毒的小娼妇……” 姚宴气的磨牙,在心里骂道:你才是小娼妇,你全家小娼妇。 然而此时姚宴却知道,她绝对不能开口骂回去,骂回去只能让祝君行觉得她没有悔改之心。 平息这件事的唯一办法是她认错或者还会受罚。 她不畏惧祝钱氏、祝红梅甚至蹲在地上抽烟的祝大福,她畏惧祝君行,从这个男人掐她脖子,泼她冷水的行动看,姚胭儿卖掉祝红梅这件事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她来到这里的任务是掐灭姚胭儿的烂桃花,这个祝君行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姚胭儿果断的道:“祝君行你赶紧把我休了吧。” 祝钱氏骂人的话戛然而止,顷刻就撺掇祝君行,“大郎,你赶紧把这个恶毒的娼妇休了,咱们家要不起她这样的大小姐做媳妇。” 这时从正堂屋里走出来一个穿了一身绣卍字金纹圆领白袍的男人,这男人一出来姚宴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闪瞎了似的,他长的极秀美白皙,却没有一丝的女气,此时正好有阳光照在他身上,他衣服上的金丝线反光,衬的他整个人犹如镶了圣光一般。 就是他把祝红梅送回祝家的,是姚胭儿的青梅竹马兼表哥。 “若祝兄同意,我会把胭儿带走,照顾她一生一世。”文翰礼宽容怜惜的看着姚胭儿,“胭儿别怕。” 姚宴震惊了。 特么的,当着人正经夫君的面表白真的好吗? 好吗?! 第3章 被坑死了 祝君行文翰礼两个男人对视,夹在中间的姚宴仿佛都看见他们的眼神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出来的火花了。 被两个男人争,这感觉简直又爽又尴尬还特别新奇。 谁让在现代的姚宴没有男人缘呢,她的六任未婚夫都是她追的别人,想起自己曾经的“悲惨遭遇”姚宴简直都“嫉妒”死姚胭儿了。 “现在她都给我生了个女儿了,你又来说这样的话,我呸,早干什么去了。”祝君行看着文翰礼满面嘲讽。 文翰礼羞愧的脸都红了,没有回答祝君行的话,而是看向姚宴道:“终究是我们、是我有愧于你,可胭儿放心,表哥永远都在你身后。” 姚宴听的想一口血喷他脸上去,你有脑子没有啊,当着“我”夫君的面竟敢说这样的话。 “文公子,今天你把我小妹送回来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调|戏我媳妇之事就罢了。休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祝君行一把把姚宴拉到自己跟前,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想掰断了,姚宴隐忍着不吭声,自由的另外一只手就用指甲掐他的手背。 祝君行手背破了血皮同样没嚷出来,他低头瞪着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姚宴,“想让我休了你?” “祝红梅确实是我让货郎卖掉的,我这样的你不休还留着过年吗?” 看着姚宴一副急着摆脱他的样子,祝君行一肚子的火气,“你给我死了这份心,想让我休了你,除非我死了。你做的事儿等回屋我再和你算账。” 姚宴急了,张嘴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没听祝红梅说吗,我还和卖货郎不清不楚呢,你头上绿了。” “闭嘴!”祝君行厉斥,那一双眼睛里喷出来的火仿佛要烧死姚宴似的。 姚宴被震慑的吞了口口水,当即就决定先不撸虎须了。 这时候祝大福把竹竿制成的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人回来了就好了,都消停下来吧。” 祝大福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祝红梅当即哭着闹了起来,“爹,我差点就被卖到窑子里去了,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不是姚家的奴才了,她更不是姚家的大小姐了,咱倾家荡产把她赎回来图个什么,倾家荡产难不成就为了赎回一个祖宗来?爹,你把她当祖宗,我偏不。” 虽说孽事都是姚胭儿做的,姚宴也没傻到把孽债往自己身上背,她心里也一点没有愧疚感,可听到祝红梅这样说,用着姚胭儿的身体的姚宴还是有些脸红。 “小妹,你放心,大哥会给你一个交待。”说罢转身就走出了家门。 姚宴一看他走了,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片刻后祝君行竟不知从哪里折了一根男人拇指肚子粗细的柳条来,姚宴警惕的看着祝君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姚宴连忙后退,并伺机想往门外跑。 祝君行堵死了姚宴逃跑的路线,面无表情的道:“小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抽她十下给你出气。” 祝红梅瞥一眼在一旁干着急的文翰礼,不忿的撇嘴,“才十下,给她挠痒痒吗,大哥,她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就这么点气性?”一句不提让祝君行休了姚宴的事儿。 “那就二十下。”祝君行把柳叶撸下来,往地上一甩,“啪”的一下打出了一条有一寸深的土痕。 姚宴被祝君行堵在墙壁上,脸色登时变了,却不是惧而是怒。 一双美眸冷冷和祝君行对视。 文翰礼见状几不曾吓死了去,忙跑过来道:“祝兄,使不得、使不得呀,你不能这样对……” 祝君行一点废话都没有,在文翰礼要喊出姚胭儿的名字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拽着就给推搡了出去,并狠狠关上了门,上了门栓。 “大哥,那是我的恩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恩人。”祝红梅急忙跑了过来,想要打开门再把文翰礼请回来。 祝君行没管她,大步走向姚宴,姚宴想要逃回东厢,东厢门口不知何时堵了一个黑黝黝的男人,不是祝君行的三弟祝君石又是谁。 恰在此时从西厢传来孩子的啼哭声,祝君行一顿脸上怒气却更重了,“你连自己亲生的团姐儿都拿针扎,我今儿若不狠狠教你个乖,我祝君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前虎后狼,姚宴又怒又惧又觉自己挺冤枉。 忽的,姚宴急中生智,扬声道:“祝红梅,你不是想要我的金步摇吗,我给你,只要你能劝住你大哥免了我这顿打。” 正在门口拦着文翰礼的祝红梅一听就动了心,想到在姚胭儿的橱柜匣子里看见的那些金首饰,忙忙的跑了进来,“只给我一样我可不答应,我都要。” “行,成交,都给你。” 祝钱氏一听有金首饰可拿顿时也不逼迫着祝君行惩治姚宴了,一双眼睛里往外冒光,“红梅,她有多少金首饰?” “整整一匣子。”祝红梅走到祝君行跟前,讨好的道:“大哥,你看,大嫂要给我金首饰呢,要不就别打了?” 姚宴趁着这个功夫一出溜就往孩子哭的西厢里跑去,西厢门口站着四个萝卜头和祝君山的媳妇祝葛氏,可见姚宴跑来她们没一个敢拦着的,都急忙躲了开去。 姚宴进屋后,看着祝君石媳妇祝朱氏怀里抱着的孩子急忙上去就抱,“快给我抱。” 祝朱氏不敢不给,只讷讷道:“大、大嫂你可不能再扎孩子了啊。” 等把护身符抱在自己怀里了,姚宴才歇了口气,顾不得什么就赶紧点头,“不会不会。” 祝君行拿着柳条追到西厢,咬牙切齿的问,“你哪来的金首饰?说!” 姚宴一愣,脑海里立即反应过来,金首饰都是镇上开酒楼的三爷给的啊,我艹! 系统你坑死我了! 第4章 胭脂虎 “大郎,爹的话你都不听了,你敢动小姐一个指头试试。”祝大福把东厢门敲的咚咚响,声音里满是急切。 屋里头姚宴被推倒在炕上,半个身子撞的发麻,此时此刻姚宴再也摆不出旁观者的心态了。 呼唤系统,系统就跟死了一样不搭理她,没有退路,她姚宴从今往后就真的是姚胭儿了。 “祝君行,你耍流氓是吧。” 蓦地,祝君行死死把要爬起来的姚宴按在炕上,一扒她的百褶裙狠狠就打了一巴掌,“呵,耍流氓,我是你夫君,别说打你屁股就是弄你那也是天经地义。说,金首饰哪来的,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还有那个卖货郎,你一条一条的给我说清楚!” 姚宴因长相的缘故,打小时候起就明白一个道理,若想不被男人欺负,只有自己强悍到令男人不敢随便欺负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所以她从山村考到北大之后就利用暑假打工赚的钱学了跆拳道,别人学跆拳道也许只是为了防身,而姚宴学跆拳道却是为了揍男人。 姚宴从一个农村娃考进中科院做了植物研究员,太多的人见过她之后都以为她是利用美色睡上去的,可姚宴却不是这样的人,她的一切都是凭借的真实力。只是随着事业的稳定,年龄的增长,她有了结婚生娃的打算,才开始物色丈夫,然而围上来的男人却大多只是想和她玩玩,等知道了她想结婚的打算之后都会嗤笑一声消失无踪。 就这样的待遇,姚宴也没放弃,山不就我,我就山,她拿出考博士的态度,在网上学习撩汉技能,等她觉得自己随口一句都能撩汉的时候,勇猛出击,逮着那些一看就像顾家好男人的汉子先撩后逼婚,五年一共撩了六个,六个被她认定是“顾家好男人”的汉子都特么出轨了。 理由竟特么一样,仿佛开了天眼,觉得她有现在的成就是靠睡,并指证她娴熟的撩汉技能,姚宴每每都想糊他们一脸狗屎,真当美色是万能的了,植物科学界又不是他妈的娱乐圈,就算是娱乐圈光有脸没演技也迟早糊到地心。最可笑的是,这些“顾家好男人”都说自己想找个处女当老婆,可她根本就没和这些未婚夫上过床,却并非她在乎自己那层膜,而是觉得没到那个情分上,到了那个情分上发生关系在她看来是水到渠成的。 可笑,她的未婚夫们却都想拐她上|床,仿佛她很容易拐似的,一旦发现她的拒绝,她第三任未婚夫竟指着她的脸说她装个屁,呵呵,自然第三个未婚夫被她揍了一顿掰了。 从来只有她姚宴揍男人的份,而今却被一个老古董揍了,姚宴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炸开了。 “耍流氓是吧,好啊,来啊,谁怕谁。”姚宴千辛万苦挣出一只手就往祝君行裆|部掏去,祝君行一点没防备被抓个正着,腰一弯痛苦的捂住裆,下意识就放了手,姚宴趁机一骨碌爬了起来,推倒祝君行,翻身骑到他身上,一巴掌扇他脸上,“敢打我,嗯?你打我屁股我就打你脸!” 却在一刹那,天翻地转,姚宴被反压在了炕上,双臂被钉在头顶,抓着她手腕的那一双大手如同铁钳子似的。 这一刻姚宴明显的感觉到情况不妙,因为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就像锁链一样牢牢锁的她动弹不得。 姚宴剧烈的喘气,胸前一起一伏,红唇倔强的紧抿,一双美眸气的往外喷火,她此时就像是一头被公老虎制服又坚决不服气的母老虎,内心里恨不能冲天咆哮。 而在祝君行眼里,此刻的姚宴做的那些事儿虽然让他恨不能生吃了她,可她敞开的衣襟下露出的半个雪白和绣了合欢花的红肚兜却刺激的他眼角发红。 自从文翰礼找来之后,她就不愿意让他碰了。他知道她渴望回到过去,过着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仆婢成群伺候的生活,她受不得贫穷之苦,她看不起他们祝家,把祝家依旧当成奴仆对待。 可他既答应了恩师照顾她一生一世就绝不会食言,哪怕她厌恶他,也绝不。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总能令他看迷了的脸。 从前的姚家掌上明珠,那是天上的月亮,遥不可攀,她见了他也从不给个好脸,从来都是娇蛮刁钻的模样。她被发卖那天,若非他暗中搜得了主持发卖的教坊司奉銮刘盛武的把柄,只凭五千两白银他绝争不过那些意图买她为禁脔的恩师曾经的政敌们。 之所以能全身而退,这里头还有文家的功劳,文家宗妇姚大夫人是她的亲姑母。在急于撇清和姚家的关系之余,让姚家仅剩的一点血脉嫁到农家去,也许就是姚大夫人对姚胭儿最后的慈悲。 如今,他把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压在身下了,祝君行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可又一想到这个大小姐如今的变化,祝君行还是想掐死她。 然而千金一诺,他是做不出真掐死她的事情的,那就只能调|教了。 也许这个女人只有在被他弄到欢愉巅峰的时刻才会甘心情愿看他一眼。 既如此,他就教她个乖。 屋里的气氛从两虎相斗的紧绷剧烈慢慢变的欲潮渐升,灼热暧昧。 祝君行一口咬破姚宴的下唇,姚宴震惊了,厉喝:“你干什么,打架还动嘴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祝君行冷笑,一边扯姚宴银红滚边的腰封一边道:“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的。” 姚宴看着他的动作冷笑起来,“今儿你敢对我用强,明儿我就敢给你剪了,你信不信?”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猛然传来团姐儿哇哇的哭声,姚宴也不傻,一看祝君行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急忙道:“给我死一边去,没听到孩子哭了吗。” 祝君行心疼孩子,却又不甘心这样放过姚宴,就瞪着姚宴道:“说清楚,谁给你的金首饰,你又和那个卖货郎做了什么?” 姚宴有心想说气话,可她却害怕,在打不过他的情况下,刺激他过了自己受罪,忙没好气的道:“你头上没绿行了吧。卖货郎我不过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硬要给我银簪我不要白不要,至于金首饰,那是……” 姚宴想了想道:“有个镇上来的三爷,要画山村风景画,我碰巧遇见,他要画我,我就答应了,金首饰只是报酬而已。” 祝君行才消下去的怒火顿时又起,“你让别人给你画像?” “不是我要的,他要画我……” “我弄死你!” 祝君行看着一点没有羞耻心的姚宴,打了她怕对不起恩师的托付,不打她又气的自己肝疼,祝君行气的,上手就撕烂了姚宴的百褶裙。 姚宴一手得了自由,一巴掌就糊了上去。 “啪”的一声打的祝君行停了手,脸上顶着个巴掌印两眼往外喷火,“不想让你正经夫君碰,你想让谁碰你?” 眼见祝君行动了真火,姚宴正在集中精神想脱身之计,就在此时门被撞开了。 祝大福当先闯了进来,满面焦急,“大郎啊……” 祝君行蓦地反应过来,拽起被子裹住姚宴往炕里面一推挡在前面板着脸道:“爹,她是你儿媳妇,不是小姐,往后不能再叫她小姐了,不能再惯着她,这次她做的太过分了。” 跟在祝大福身后进来的祝君山、祝君石和文翰礼一见炕上的情形,文翰礼若有所失黯然的走了,祝君山红着脸退了出去,祝君石顿了一下,阴沉着脸也跟着祝君山走了出去。 祝大福背过身点头道:“爹知道了。那个、大、大郎媳妇啊,往后不能再这样了。大郎,你也吓唬够她了,行了,赶紧出来招待恩人,红梅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多亏了人家。” 祝大福叹口气,背手在后走了。 祝君行下了炕,看着靠墙坐着的姚宴竟还敢瞪他,就冷笑道:“让人画走了自己的画像,这等事你竟也能干得出来,你给我等着,等我打发走了文翰礼再找你算账。” 片刻后,祝君行又抱着孩子回来了,把哇哇啼哭的团姐儿放在姚宴怀里,警告道:“你但凡还有点人心,就不能干出针扎孩子的事儿,再有一次我就学村尾老癞汉对待乞丐婆那样对你。” 说完就出去了,还咣当一声锁上了屋门。 屋里有片刻的寂静,姚宴抱着孩子放松下来,这才有心细看孩子,孩子看起来才几个月大,又瘦又小,但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虽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却还是很可爱漂亮。 一直都想生一个宝宝的姚宴顿时被萌化了,听着孩子哭她连忙柔声细气的哄,“小宝贝别哭了。” 然而这么大点的孩子哪里听得懂,哭的越发厉害了,嗓子都要沙哑了似的。 【她饿了。】 【我以为你死了呢。】姚宴冷笑。 【我是智能生命,非细胞生命。不存在死亡,只有格式化返厂重修。】 孩子哭的她心焦,姚宴也顾不上嘲讽这个没用的系统了,忙问:“她饿了,要吃什么?” 【吃奶。】 “奶?对对对,这么大的孩子只能吃奶。有奶粉吗?” 【呵呵。】 “呵你妹。” 但是姚宴也反应过来,这是落后的古代社会,哪里有奶粉。 怀里的小肉团这时候开始往姚宴怀里钻,姚宴一愣脸就红了。 【呵呵,你有。】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见踪影,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出来碍眼吗,滚一边去。”看着小肉团的鼻涕泡,姚宴想找条毛巾用就看向上了锁的橱柜,问道:“钥匙在哪儿?” 【不知,请宿主搜索姚胭儿的记忆。】 姚宴这会儿也搜索到了,钥匙一直挂在姚胭儿的脖子里,她先把小肉团放下,接着从脖颈里拉出一条用几根红丝线编织成的红绳子,绳子上串着一枚黑漆漆的钥匙,样式和古装剧里实用的道具差不多。 姚宴一边去开橱柜一边嘲讽系统,“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真是废物。” 【管家03是初级导入系统,还会升级的。】 姚宴一听就呵呵了两声,“骂你是废物,没想到你还真是废物。” 【哭唧唧。】 “……”姚宴不搭理系统,打开橱柜就看到了一个包了银边的匣子,这个匣子应该就是放金首饰的那个匣子了。 姚宴没急着看,她找出姚胭儿珍藏的一块锦帕就再度抱起了小肉团,给小肉团擦干净了鼻涕和口水之后,感受着自己鼓鼓胀胀的胸脯,她纠结了。 【达成喂奶任务可以奖励宿主一个奶瓶。】 “抠不死你。”姚宴看着小肉团哭的那个可怜样儿,心一软,牙一咬,掀开衣襟就把奶|头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孩子一有了奶吃,哼唧了两声,顿时两手抱住吭哧吭哧大口吸吮起来。 喂奶的感觉略奇妙,姚宴满脸通红。 第5章 县令是情敌 祝红梅看着祝君行脸上的巴掌印就撇嘴,拉长着个嗓子道:“感情大哥你打她就只是装模作样的啊,打给我看的啊,哼。” “我会给你个交待的。”祝君行看向文翰礼道:“文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处理家事了,不好留你,改日我在镇上的云翔酒楼请你吃饭赔罪。” 这样明显的送客之词文翰礼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其实早坐不住了,只是放不下姚胭儿罢了,闻言只好站起来。 “大哥,这可是救了我的恩人,留下吃顿饭怎么了?”祝红梅不忿的道。 “家里有什么能拿出来待客的,你说。”祝君行道。 想着穷的叮当响还欠了一屁股债的家,祝红梅越发恨姚宴了,“之前咱们家多少家产,有青砖大瓦房有百十顷的地,有牛有骡车,还不都是为了买她才倾家荡产的,她就是个扫把星、灾星。” “不是,胭儿不是扫把星。”文翰礼急忙反驳了一句,可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祝红梅,想着姚胭儿对祝红梅做的事儿他忙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转脸对祝君行道:“所幸我要在此地做三年县令,祝兄咱们来日方长。告辞了。” 话落,文翰礼就往外走。 而祝君行却僵在当场。 祝大福拉了祝君行一把,催促道:“赶紧出去送送县老爷。” 祝君行握紧的拳头蓦地松开,抬脚出去把文翰礼送上马车。 祝红梅痴痴的望着马车走没影儿了,转身回家立时就变了脸色,冲向东厢房就踹门,“姚胭儿你给我出来,说好的金首饰呢,赶紧给我,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刚刚被姚宴哄睡着的团姐儿被踹门声吓的打了个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姚宴气坏了,抱着团姐儿下炕,这会儿祝红梅也闯进了屋来,双手掐腰一副讨债的模样。 祝君行从后面拉住祝红梅,“别闹了,等大哥挣了钱给你买好的。她的金首饰要还给人家。” 一听没了金首饰,祝红梅登时就不乐意了,“大哥你什么意思,感情她卖了我就白卖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贱呢。” 这时候祝大福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背手在后弓着腰一脸疲惫,“这又是怎么了?” 祝钱氏就朝祝大福哭道:“祝大福你说句话,咱红梅这顿苦头就白吃了咋地?啊,就她配戴个金首饰,咱们红梅就没福气戴了?这可是她亲口说的,给金首饰才免她那顿打的,怎么转脸就说话不算话了。” 祝钱氏转头又朝祝君行哭,“大郎啊,我虽说不是你亲娘,可你摸着良心说说,我对你怎么样,从小到大没亏过你一点吧,你就算不拿我当个人看,红梅可是和你一个亲爹的啊。咋能这么欺负人呢。” 祝大福深深的叹气,“还欠着一百多贯钱的外债呢,又争什么金首饰,哪来的?” 祝大福说到这里一惊连忙看向坐在炕上抱着孩子的姚胭儿。 姚宴看到祝君行威胁的冷脸,讪讪一笑,“要还给人家的。” 祝红梅“哇”的一声就嚎哭起来,指着姚宴道:“我跟你没完。” 哭着就要去拱姚宴,祝君行见姚宴抱着孩子哪里能让她得逞,一把拉住推到祝钱氏怀里,沉着脸道:“大哥挣钱给你买,你不许闹了。” “我不要你给我买,我就要她的金首饰,这是她欠我的。”祝红梅哭的眼泪鼻涕一把的嚷嚷。 祝红梅哭,惊的团姐儿也哭,姚宴哄不住孩子就暴躁了,“你给我闭嘴,不就是要金首饰吗,我给你买,可你给我记住了,你拿了金首饰,咱俩这恩怨就了结了,你往后要是再拿这事烦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给我买?你拿什么给我买,连你都是我家买回来的,你这个灾星,灾星灾星灾星!”祝红梅哭着大骂。 姚宴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往外爆,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压低声音怒声道:“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给你买一套!” “就凭你?”祝红梅冷笑。 “呵,你要是不能等偏偏现在就要,那我就没办法了,我一个铜板都没有。”姚宴也受够了,摆出一副你爱咋地咋地的脸色,哄着孩子往炕上一躺谁也不管了。 祝红梅一看姚宴这样气个半死,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拿姚胭儿怎么样,一跺脚就道:“行,我就给你一个月,要是一个月后你买不来,我还和你没完。” 说完就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祝钱氏往地上呸了一口忙追着祝红梅道:“红梅啊,咱不和她一般见识,你是不知道啊,知道你不见了差点急的娘想上吊。” “娘,我这也算因祸得福,看见我身上穿的这条月白仙裙没有,是恩人给我买的,十多两银子呢。” “我的天老爷啊,一条裙子就这么贵?那文公子可真舍得。” 听着那母女俩走远了,姚宴松口气。 祝君行走到炕前看着偎依着姚宴酣睡,在睡梦中还蠕动小嘴做吸吮奶汁小表情的女儿,他柔和了神色,咕哝一句道:“这样多好。”偏偏要不安分。 姚宴冷笑,心想,你且等着,我先掐灭你这朵烂桃花再说。 因不想和他说话,姚宴闭眼假寐。 这也是姚胭儿对祝君行一贯的态度,祝君行也不在意,就道:“明儿我跟你去镇上,谁给你的金首饰你再还给他,把画像拿回来。女人的画像是能随便给人的吗,你是故意的吧?”想攀附那个三爷吧,哼。 姚宴掀掀嘴角,“就是故意的。” 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气人样儿。 果然祝君行就被气的喘粗气。 姚宴心中暗爽。 “我告诉你,我就这样,你看不惯就该休了我,让你休你又不休,活该你……” 姚宴正说着,一个阴影压下来,嘴就被堵住了。 “唔……”姚宴蓦地瞪圆了一双翻白眼都像在撩人的美眸,先是震惊,转瞬就怒火勃发,一只手就揪住了祝君行的耳朵。 祝君行亦不甘示弱,他不去解救自己的耳朵,反而手伸进了破烂被子,一抓,姚宴身子一颤,再度震惊。 我艹,这是什么人啊,长着正人君子的脸,没想到这么生猛! 祝君行松开嘴,贴着姚宴的侧脸喘息,他冷冷道:“我不打你,打你对不起恩师,你记着,我这辈子就和你耗着。你瞧,都湿了。” 姚宴又羞又恼,一指甲划下来就在祝君行脸上留下一道血檩子。 屋中气氛一触即发,空气凝滞,竟还带着一股子暴烈的暧昧之气。 两人四目相对,眼波相撞,噼里啪啦,谁也不让谁。 却还是祝君行更胜一筹,弄的姚宴渐渐喘息不匀,一推他的手臂蜷了双腿,姚宴压低声音怒斥,“你给我滚蛋!” 祝君行收回手,站直身躯,看着姚宴羞恨交加的脸色,眸色有一瞬的黯然。 恰好此时祝大福在院子里喊人下地播种,祝君行转身就走了出去。 祝大福把锄头扛上肩膀,嘱咐道:“红梅受惊了,孩儿娘,你杀只鸡做晚饭吧。” “知道了,当家的。”祝钱氏从屋里走出来应声。 祝大福实在怕他们男人下地干活去了,家里的女人又闹起来,于是再次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没有主子我祝大福早就饿死了,更是因主子赏了我银子我才能发家,之前就算再多的家产,那也是托了主子的福气得的,用主子给的救出小姐,是该当的。姚家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小姐虽有错,可她也知道错了,大郎也教训过她了,你们娘俩不许再闹。” 祝钱氏顿时拉长一张驴脸,嘴唇蠕动了半响儿不敢顶嘴,于是只好不甘不愿阴沉的“嗯”了一声。 在屋里头的祝红梅听见立时摔摔打打起来。 祝大福深深蹙眉,长长叹息,往东厢看了一眼,随后又朝西厢吆喝道:“三郎,磨蹭什么,下地了。” 祝君石从西厢出来,扛上小麦和粟米种子就跟上了祝大福。 祝君行弯腰扛起从村长家借的三耧车,也跟了上去。 祝君山最后一个出来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经过祝钱氏就喊了一声,“娘,我下地了。” “傻不拉几的,我生了两个也比不上前头那丫头秧子生的一个,滚去播种吧,面朝黄土背朝天,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祝钱氏骂了祝君山一顿犹不解气,扶着西厢门框就开始骂三儿媳妇祝朱氏,“躲在屋里孵蛋啊,赶紧出来挑水去,没眼色的玩意,没看见水缸空了吗。” 姚宴在屋里听见外头的骂声竟还笑了,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小时候家里穷,她奶奶也是这样天天骂鸡骂狗的。她奶奶重男轻女,原本不想供她上大学的,是她妈豁出去和奶奶大闹了一场,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上学,她这才有了考出山村的机会。 可惜等她有了能力把爸妈接到北京过好日子的时候,爸妈竟都先后得病去世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没想到姚胭儿比她还不如,娘家那边竟连一个至亲都没了。 姚宴叹口气,低头看着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团姐儿,心中打定主意,如若要离开祝家,她一定要把团姐儿带走。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她可不会把团姐儿留给后妈。 叮叮当当,姚宴听着动静感觉像是在准备做晚饭了。 姚宴想了想轻手轻脚的下了炕,她翻过姚胭儿的家当了,除了匣子里放的那一套金首饰和卖货郎给的银簪子真的穷的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在她离开祝家之前得先赚钱啊。 第6章 降虎之法 姚宴没有洁癖,可她实在难以忍受盖着这样一张脏的发亮还有异味儿的被子,遂在橱柜里找出一把剪刀开始拆被面,拆枕皮。 拆开之后一看,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枕头里塞的是干草,被瓤里塞的是……姚宴仔细一看一摸,却发现不是棉花,而是木棉。 身为植物研究员,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心里却在想,怎么,棉花还没有从印度阿拉伯等地传入吗?据记载棉花传入中国大概是在宋元时期。那么她到底来到了哪个朝代? 这样想着她就这样问系统了。 【宇宙就像是一个蜂巢,因一个人选择的不同都会造成两个平行空间,你现在就在中国古代的平行空间,大雍朝。类似你所在宇宙空间的明朝。】 竟然真有平行空间? 【是的。】 管家03,你说的那个主神空间是什么样的存在,凌驾在宇宙之上吗?要不然你怎么有能力把我带到这里来。你说你是智能生命,那是谁创造了你? 【主神空间是宇宙自然衍生出来的,作用是平衡各宇宙,让各个宇宙都能顺应自然规律衍生进化。是主神创造了我。】 主神是谁? 【管家03没有权限知道。】 真是废物。姚宴嘲讽。 【呵呵。】 姚宴:…… 好了,这天聊不下去了。 姚宴捡起祝君行泼她冷水的那个木盆,把被面枕皮都放了进去又把姚胭儿塞在柜子里的脏衣裳都找出来,一块抱着走出了屋门。 她抬眼打量这个农家院子发现,院子是极大的,黄土搀和了干草做墙,茅草做屋顶,正房三间,东厢两间,她和祝君行住了一间,另外一间门开着,叮叮当当,祝葛氏正在里面做饭,对面是西厢,西厢也是两间,应该分别住了祝君山祝葛氏二房一家子和祝君石祝朱氏三房一家子。 正房门前左右各有一颗桃树,这会儿桃花都开了,春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 姚宴观察着桃树的叶子和形态认出,这两棵应该是油桃树,她因为对桃毛过敏的缘故,就喜欢吃油桃。 “大嫂,才开花就惦记上了。”祝葛氏迈着小脚走出来笑道:“可惜,咱谁也吃不上,这树上结的果子是要卖了换钱的,家里欠着好多的债呢,都知道咱家这两棵果树能卖钱,债主都盯着呢。” 姚宴笑眯眯的道:“你吃不上,我却是能吃上的。葛氏,盯着点锅,瞧瞧,都溢出来了,要是让她看见又要骂你糟蹋粮食了。” 葛氏脸色往下一拉,扭腰迈着小脚就回去了。 “不要脸。”祝红梅推开窗户呸了姚宴一口。 “骂你大嫂我呢?过年就十四了吧,仔细我给你传扬出去。”姚宴笑盈盈的看着祝红梅。 “你!”祝红梅气的咬牙切齿。 “呦,大郎媳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是要去洗衣裳?”祝钱氏把祝红梅推到一边去,奚落完姚宴“嘭”的一声就关上了窗。 姚宴扬声道:“衣裳脏了,我去洗衣裳怎么了?你们谁有意见。” 就听祝红梅住的西次间里传来捶床声。 姚宴心情顿时就舒爽了。 怪不得姚胭儿是她的前世呢,姚胭儿这性格和她还真像。 姚宴看到西墙根下开辟出来了一块菜地,却没见着水井,正想着问问祝葛氏,就听木门一响祝朱氏挑着两桶水进来了。 祝朱氏黑黑瘦瘦的,肩上担着挑子却稳稳当当的,看见姚宴在看她,她仿佛吓到了,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水都泼了一些出来。 姚宴抚额,顿时想起姚胭儿是怎么对待祝朱氏的了,若说姚胭儿把祝葛氏祝钱氏祝红梅看成了二等丫头,那祝朱氏绝对就是粗使婆子的待遇。偏这个祝朱氏是个忒能吃委屈的,哪怕家里人都欺负她,她也不吭声。 若非她的肚子争气生下了两个双胞胎儿子麦秋麦冬是祝家目前唯二的男孩儿,祝朱氏的待遇怕还要更糟糕。 姚宴挺可怜她的,却又觉她自己不争气。 “朱氏,你一般去哪儿洗衣裳?” 祝朱氏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姚胭儿,“大、大嫂你要洗衣裳啊,你快放下,我挑满水缸就给你洗了。” 若说这个家里把祝大福的话听了进去的,绝对是祝朱氏,祝朱氏平常就把姚胭儿当成主子在伺候。 这一点上,姚胭儿觉得祝朱氏伺候她是理所当然的,姚宴心里却是感谢祝朱氏的,就道:“哪能一直让你给我洗,我自己洗吧,你跟我说在哪里洗衣裳。” 祝朱氏连忙把两桶水倒入厨房里的大水缸,再度挑起担子道:“大嫂我领你去吧。” “行,谢谢你了。”姚宴下意识的道。 谁知祝朱氏竟红了眼眶,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姚宴叹气,不再说话。 一路跟着祝朱氏,姚宴就看到了一副在现代根本看不到的田园风景图。 远处青山白云,雁群排成个人字啼鸣着飞过,近处,溪水潺潺,依岸杨柳依依。 此处只有祝家一户,不远处过了一个小石桥才是第二户人家,再往前看也是如此,户户之间并不相连,中间往往隔着榆树、槐树果树和菜地。 正如陶渊明《归园田居》中的意境: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和快节奏的大城市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 姚宴难得的觉得穿成姚胭儿,终于有一件令自己愉快的事情了。 “大嫂,你踩在这块石板上洗就行了。”祝朱氏道。 “好,我知道了。”姚宴在溪边青石板上蹲下,看着清澈的水质,忽的想到,没有洗衣粉洗衣液怎么洗干净? 祝朱氏看了一眼姚宴的木盆,把木桶暂放水边转身就往家里跑。 姚宴心想,她难道是去给我找洗衣粉的替代品吗? 同时她也想起一种皂荚植物来,1这种植物很寻常,生于山坡林中或谷地、路旁,荚果煎汁可代替肥皂;嫩芽油盐调食,其子煮熟糖渍可食。荚、子、刺均可入药,有祛痰通窍、镇咳利尿、消肿排脓、杀虫治癣之效。 片刻后祝朱氏又跑回来了,左手里拿了个棒槌,右手里端着一碗浑浊的汁水,怯怯的往姚宴跟前送,“大嫂,给、给你皂水,是我上次煮的。” 姚宴看着祝朱氏,见她肤色虽又黑又糙,却是一张稚嫩的脸庞,禁不住道:“你多大了?” 祝朱氏紧张的捏了一下褐色的衣摆忙答,“十、十九了。”就像是丫头回答主子的问话。 这时两个留着喜感发型的男孩跑了过来,长的一模一样,一边一个抱住祝朱氏的大腿,抽搭着鼻涕道:“娘,我想吃点心。” 另一个萝卜头就哭着道:“娘,小姑打我。” 祝朱氏忙蹲下来抱着俩孩子哄道:“咱不吃啊,那不好吃。” “好吃,可香了。” 姚宴看着孩子可怜就道:“咱不吃他们的,明儿大伯娘去镇上给你们买。” 麦秋麦冬怯怯的往祝朱氏怀里钻。 祝朱氏也怯怯的道:“不用的大嫂,他们哪里配吃点心。” 姚宴顿时冷笑道:“怎么就不配吃了。你别管,我买给麦秋麦冬吃的。” 祝朱氏不敢吭声,却很知道好歹,对着姚宴憨笑。 姚宴好笑的摇摇头。 两个萝卜头咬着手指,虽怯怯的,大大的眼睛却都亮亮的。 姚宴本就喜欢孩子,看着两个豆丁的可爱模样就笑了,一边捶衣裳一边道:“你们谁是麦秋谁是麦冬啊?” “我是麦秋。” “我是麦冬。” 两个孩子乖乖的举手。 姚宴仔细瞧去,瞧了好一会儿也没分辨出两个孩子的不同,就笑道:“大伯娘还是分不出来。” 麦秋胆子更大些,一直偷偷盯着姚宴的脸看,姚宴看到了就问道:“小宝贝,你在看什么啊?” “大伯娘好看。”说完麦秋害羞的就往朱氏怀里钻。 祝朱氏怕姚宴生气忙要打孩子,姚宴忙道:“你别,他夸我我高兴,你打他做什么。” 麦冬把鼻涕往朱氏身上噌,伸着手去抓麦秋,两个孩子顿时打闹起来。 “哎,不能打哥哥。” 麦冬“哇”的一声就哭了。 姚宴见朱氏弄不住两个孩子忙抱起麦冬哄道:“宝贝别哭了,再哭就是坏孩子哦,大伯娘最不喜欢坏孩子了。” 麦冬竟一下不哭了,咯咯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姚宴,“大伯娘,麦冬也是宝贝?” 姚宴一愣,忽的明白麦冬为什么打麦秋了,顿时笑着点他的额头,“不能因为嫉妒哥哥就打哥哥知道吗,你若是想让大伯娘也叫你小宝贝,就说出来,知道吗?” 麦冬嘟了嘟嘴,蔫蔫的低下了头。 姚宴又道:“这次就算了,不能有下次知道吗?” 麦冬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大伯娘,我是小宝贝吗?” “麦冬乖乖听话就还是小宝贝。” “麦冬听话。”麦冬赶紧点头,又指指自己红红的半个脸道:“小姑不给吃,打我。” 姚宴摸了摸麦冬的小脸,有些心疼,“是你小姑不对,她是坏孩子,往后别往她跟前凑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大伯娘。” 祝朱氏呆呆的看着姚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因她要做活的缘故,没工夫收拾孩子,实际上麦秋麦冬不知道在哪里玩的,浑身上下脏的跟小鬼头似的,以前的姚宴两个孩子靠近她她都要尖叫了,这会儿竟还抱了,不但抱了,还柔柔糯糯的哄了。 祝朱氏激动坏了,就仿佛是小姐抱了下人的孩子似的。 “朱氏,作死呢,水缸满了吗你就偷懒,一个个的都拿自己当千金小姐了。”祝钱氏扶着门框就开骂。 祝朱氏登时吓变了脸色,忙忙的道:“娘,我这就挑。” 姚宴把麦冬放下,蹲下继续捶衣裳,冷笑道:“我这个千金小姐都在洗衣裳了,某些个不是千金小姐的,还躲在屋里吃点心呢,吃点心也就罢了,不给小侄儿吃还打侄儿,这样的小姑子我看谁家肯要。” 祝钱氏一下不吭声了,摔一把木门忙忙的跑回了屋。 祝朱氏这才敢吸口气,感激的看了姚宴一眼,“大嫂,我、我挑水去了啊。水凉,仔细冻着手,放那儿一会儿我来洗也行。” “我自己洗就行。你去吧,孩子我给你看着。” 祝朱氏顿时眼眶又红了,感激的道:“大嫂你待我真好。” 姚宴:“……” 转瞬又笑了,摆摆手,“去吧。” 她想着,朱氏被欺压无非还是心太善的缘故。 根据姚胭儿的记忆,祝家娶朱氏、葛氏时正是最富裕的时候,是祝家庄的大地主,朱氏葛氏都是秀才家的姑娘,只不过朱氏当秀才的爹病死了,兄弟不争气,而葛氏的爹听说正在苦读,今年准备再考举人,朱氏在祝家没地位,可能还是和娘家不争气有关。 在现代都要讲究一个门第出身,何况是在等级森严的古代了。 就像她,她相亲的时候,条件好的对方一打听她出身农村都望而却步。 姚宴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只是在专业上会更努力上进。 姚宴呵笑了一声,捶打衣裳的劲越发大了。 待黄昏日落,祝君行扛着三耧车回来,看到晾晒在绳子上的被面枕皮,眼神一下就柔软了。 并在心里琢磨,难道姚大小姐喜欢他这么收拾她?所以才这样乖了? 心里头顿时就乐了,就如同找到了正确的降龙伏虎方法似的。 第7章 愚忠 男人下地回来了,院子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祝钱氏、祝葛氏都颠着小脚从屋里迎出来,祝钱氏就道:“当家的,家里就剩下一只下蛋的母鸡了,我没舍得杀,凑合着吃吧,我就给红梅煮了个鸡蛋。” “给小姐、给大郎媳妇煮了没有,四个孩子都有吗?”祝大福一边把锄头放在墙根下一边弯腰捡起了个瓦片,蹲在三耧车旁边往下刮泥。 祝钱氏拉长脸道:“鸡蛋都得攒着卖钱,红梅是受了委屈才给她煮一个吃,我还心疼呢,作恶的人吃个屁。” 祝大福没吭声,收拾干净了耧车铁尖上的泥,站起来才道:“摆饭吧。” 祝钱氏阴沉着脸“嗯”了一声,转身一摇一摆的往厨房走去。 站在东厢门口抱着孩子的姚宴才发现,原来祝钱氏和祝葛氏都是小脚,怪不得走起路来仿佛杨柳枝似的颠颠晃晃。 祝君行在外头溪边洗干净了手脚进屋来,在姚宴跟前站定道:“被面枕皮你洗的?” 姚宴白他一眼,“你不是早问过春桂了吗。” 春桂是二房的大闺女,也是祝家的长孙女。 姚宴的眼角稍长,上翘起一个撩媚的弧度,白人时亦像是撒秋波一般,祝君行滚动了一下喉结,撇开眼板着脸道:“早该这样乖觉。” 待发现凌乱的屋子也被擦拭的干净,收拾的整齐了,祝君行眼神柔软,心头熨帖之极,竟还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心中越发觉得姚宴喜欢他那样待她了。 啧,没想到刁蛮的姚大小姐吃硬不吃软,早知如此,他早该教训她。 于是祝君行脱下今儿下地弄脏了的衣裳扔地上,摆出一副家主的严肃脸,命令道:“明儿一早把我这身给洗了。” 姚宴看他那副大男子主义的脸孔就想吐,撩他一眼,冷笑,“自己洗。” 祝君行光了膀子了,正要找一件干净的上衣换上,一听就走了过来,眼神烈烈锋利,姚宴一瞧也不怕,腰肢一挺把怀里的团姐儿凸了出来。 祝君行也冷笑,一臂关了半扇门,就在这扇门后面连同孩子一块搂腰抱住,低头,鼻息喷出的热气打在姚宴的脸上,“洗不洗?” 祝君行穿上直缀就像个俊雅的书生,脱下直缀,露出肌肉喷薄的手臂和胸膛,特么就是个禽兽!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禽兽长了一张又酷帅又俊美的好脸,声音竟也低沉性感如同低音炮一般。 姚宴不争气的脸红了,却又恼羞他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怀里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她抬脚就往他裆里踹。 祝君行双膝一并夹住姚宴的大腿,一手抓腰一手抬起姚宴的下巴,冷魅暗哑着嗓音道:“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滚!”姚宴暗恨。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学过撩汉技能的,总不能输给个古人,你想撩是吧,来啊,看谁手段高超。 于是姚宴一闭眼又一睁眼,娇艳的红唇弯起,眉眼间媚艳横生,“你这是发情了不成,随时随地都这样吗,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啊?” 祝君行收紧姚宴的腰肢扣向自己的腰腹,含笑道:“感受到了吗?” 怎么没有感受到,太特么感受到了啊,硬的跟棍子似的,姚宴咬牙,心想撩不下去了,这禽兽段数太高了。 “吃饭吧。”姚宴率先松开掐着他腰肉的手,笑盈盈的看着祝君行,认输。 “那么,洗不洗?” 我艹,撩半天竟然还没忘。 姚宴露齿龇牙,“洗!”洗你妹! 这时候就听到小男孩的喊声,哒哒的小跑声,“大伯娘,大伯,吃饭饭啦。” 祝君行放开姚宴,转身去橱柜里找衣裳穿。 姚宴冲着他的后背无声呸了一口。 “大伯娘?” 姚宴揉了把脸,笑着看来喊她吃饭的小家伙,“是麦秋还是麦冬啊,走,咱们吃饭去。” “我是麦冬,大伯娘,麦冬手上有疤疤呦。”麦冬举着小黑手给姚宴看。 姚宴一看发现是个核桃大的烫伤,禁不住问道:“怎么弄的啊?” 祝君行换了一件灰色的上衣走过来把团姐儿接过去放在炕上,并用被子挡在,道:“麦冬皮实,过年的时候家里杀了只鸡,正用滚烫的水烫毛呢,他伸手去抓被热水冲了一下。” 之前姚胭儿就不关心祝家人,因此祝君行听到姚宴问一点不奇怪。 “走,吃饭去。”祝君行抱起麦冬就往堂屋走。 姚宴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进屋,祝家人都在了,摆了两桌,炕上摆着炕桌,上面是一碗白米饭一碗清炒野苋菜一碗黑黑的泛着鱼腥气的酱,下头的方桌上则是豆饭掺了点麦子煮成的干饭,配了咸菜和野苋菜,桌子旁边放着个竹筐,筐里是十几个冒着热气的黑窝头。 “吃饭吧。”祝大福先动了筷子,接着祝钱氏等人才开始动筷子。 姚宴已然明白了,炕桌上的白米饭是给谁吃的。她脱鞋坐了上去,端起饭看着坐在下面的祝家人,包括祝君行,心里五味杂陈。 祝大福怎么能愚忠到这种程度呢,姚宴真的不能理解。 “凭什么还给她吃白米饭,我也要吃。”祝红梅一摔筷子嚷嚷起来。 祝大福“啪”的一声拍下筷子,就那么沉着脸看着祝红梅,祝红梅瘪瘪嘴,含着泪慢慢重新拿起了筷子吃饭。 祝钱氏气的胸腔一鼓一鼓的,半响儿才强笑着道:“当家的,吃、吃饭吧,孩子家家的嘴都馋,你看咱那俩孙子。” 麦冬就鼓着腮帮子告状,“小姑还吃点心了,不给我吃,小姑馋。” 姚宴捏了捏筷子,“啪”的一声放下了,刹那寂静,祝家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姚宴,姚宴就笑着对麦冬招手,“麦冬过来,端着你的碗大伯娘尝尝你的豆饭好不好吃。” 麦冬眨巴两下大眼睛,没理朱氏的阻拦,抱着比他的脸还大的陶琬从凳子上溜下来,哒哒的跑向姚宴,姚宴把麦冬抱上炕,把自己的白米饭扒了一小半给麦冬,又从麦冬碗里扒了小半碗豆饭,笑道:“你尝尝大伯娘的米饭,大伯娘尝尝你的豆饭好不好?” 麦冬闻着米饭的香味儿早搀的流口水了,却还不敢吃,麦冬看向祝大福,怯怯的道:“爷爷,麦冬能吃吗?” 祝大福低头隐去眼角的湿意,“听你大伯娘的话。” “嗷嗷嗷,有大米饭吃喽。”麦冬高兴的欢呼起来。 姚宴笑着道:“不给哥哥吃吗?” 麦冬看看碗里的米饭再看看下头巴巴瞅着他的麦秋,犹豫了一会儿,“给哥哥吃,哥哥你也上来。” “麦秋过来。” 姚宴下炕从朱氏手里抱过麦秋放到炕上,也分了麦秋一小半米饭,待瞧见方桌上坐着的春桂春荷姐妹,姚宴叹气,把剩下的一半平分给了她们。 一碗米饭换了一碗豆饭,让四个孩子上了炕桌吃,姚宴坐到祝君行身边板着脸,一顿饭吃的噎嗓子也没吭声。 祝家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一直到吃完饭各回各屋都没人说话。 祝君行心里却是极高兴的,他心想姚大小姐应该是想通了,想要和他安安心心过日子了才有此转变。 月明星稀。 山村的夜晚,犬吠鸡鸣,还隐隐能听到有人在外头找鸡找狗的叫骂声。 团姐儿哭了,姚宴抱在怀里喂奶,在堂屋说完话的祝君行走了进来,顺手关了门上了门栓。 姚宴忽的紧张起来,也顾不得想赚钱大计了,看着他一步步的走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跟看着一头发情的老虎似的。 “那个,家里欠了外债是吧,多少,这么还?” 祝君行上炕盘腿坐着,却笑道:“你今天晚上做的很好,往后也要这样,知道吗?” “你管我怎么做,我想怎样就怎样。”姚宴哼了一声。 得,还是这么任性。 “问你话呢。” “赚钱还债是男人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你只要肯安心做我媳妇,给我生个儿子我就烧高香了。” “我想知道,到底还欠多少?”姚宴假装没听到继续追问。 “你别管。小麦和粟米都种下了,明儿我就回杜陵书院做杂役,爹也去裱糊店给人裱画,君山会去帮人盖房子,君石也能去祠堂教书,零零总总我们爷四个加一块一个月也能赚五六贯钱,想还上也容易。” “这样啊。还上债家里吃食就能改善了吧?” 祝君行就笑起来,“吃豆饭噎怕了?” “我是看那四个孩子可怜,穷也不能穷孩子啊,孩子都在长身体呢。” 祝君行却不信姚宴会这么好心,只道:“别拿孩子遮羞,你就是自己吃不了豆饭。” 姚宴也不否认,直言道:“太难以下咽了。” 祝君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葛家逼的太紧了,等还上就好了,你再忍忍。” “欠的是葛氏娘家的债?” 祝君行点头。 姚宴心想怪不得了,她不过是看了几眼桃花葛氏就和她说那样阴阳怪气的话。 屋里一灯如豆,光色昏暗,祝君行就借着这样浅薄的光辉往团姐儿两只小手抱着的酥白上看。 他见团姐儿小嘴一吮一吮的瞬间也觉喉咙干渴。 姚宴发现了他的目光所在,一怒就骂:“衣冠禽兽!” 祝君行冷笑,“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谁家婆娘会骂自己当家的衣冠禽兽,再说了,我可还什么都没干呢,就算我干了,那也是该当的。” “屁!” “很好,你姚大小姐也渐渐有和村妇同流合污的一日了,脏话张嘴就来,受影响不小啊。” “你干了一日农活不累吗,睡你的觉吧。”姚宴瞪他,并警惕的挪了挪屁股,往炕角转移,把护身符团姐儿牢牢抱在怀里。 祝君行见姚宴抗拒他,就冷笑了一声,一口气吹熄油灯,躺下睡了。 姚宴吁出一口气,把吃饱了的团姐儿放在两人中央躺下了。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相闻,姚宴依旧警惕着,只要祝君行想要意图不轨,她保证第一时间踹爆某人的蛋蛋,哼! 祝大福祝钱氏也都熄灯躺下了,祝大福琢磨着姚宴的举动满足的叹了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姐的心终于还是焐热了。” 祝钱氏在黑暗中撇嘴,道:“我看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说她的金首饰是谁给的,是不是背着大郎……” “胡说,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嚼舌根,我就休了你。” 祝钱氏不忿,“还要我说,村里早有她的流言。” “我不管村里那些长舌妇说什么,咱们家的人不准跟着嚼舌根。听见没有?” 祝钱氏咬牙应声,“听见了,听见了,我又不聋。” “睡觉吧。” 祝钱氏一见祝大福翻身去睡了,失望的去推他肩膀,“当家的……” “累得慌,睡吧。” 与此同时二房葛氏也在炕上躺着和祝君山议论姚宴,“你说姚氏今晚上是闹哪一出啊?她是不是又想买什么东西了,我记得上个月她还闹着让大哥买了盒胭脂呢。” 祝君山翘起头看了看在炕里面睡着的两个闺女,嘿嘿笑着翻上葛氏的身,“管那些做什么。” 葛氏恨铁不成钢的拍了祝君山一巴掌,“三兄弟就你是个憨货,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嫁给你了。” “孩儿娘……” 祝君山喊了一声,葛氏就被堵了嘴。 隔壁的三房屋里,朱氏跪在地上正在给祝君石洗脚,祝君石问道:“姚氏今天都干什么了,她怎么就忽然喜欢麦冬麦秋了?” 于是朱氏就一五一十的交待了一遍,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祝君石的表情,怯声道:“大嫂变好了。” 对比姚胭儿的脸,祝君石看着朱氏就倒胃口,踹了朱氏一下,上炕就躺下了,“熄灯睡觉。” “是。” 第8章 去镇上 “你在干什么,拿上金首饰了没有?” 此时天蒙蒙亮,公鸡才开始打鸣,屋里光线昏暗,姚胭儿正端着油灯照明翻找炕头上的橱柜。 “拿上了,你还要提醒我几遍,不过是一套金头面我能有多稀罕。”在现代她只培植兰花就赚了不少钱,她也喜欢珠宝首饰,是各大珠宝展览的常客,虽没那个财力买顶级豪奢的,一般的金项链,珍珠手串,翡翠挂坠也买过不少。 那个三爷给的这套金头面也只占了个“金”字而已,工艺雕刻一点都不精致还有些粗糙,姚宴还真看不上。 不过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那个三爷对姚胭儿的态度,送这样一副金头面指不定就是想和姚胭儿玩玩罢了,妥妥一支烂桃花。 偏姚胭儿富贵之心不死,抓着支烂桃花就以为是机会。 “让朱氏照看团姐儿总得给人点谢礼,以前我欺负朱氏我承认,可我现在觉得欺负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就跟个包子似的,谁都能咬一口。我要欺负人,还是找旗鼓相当的人才显出我的本事呢。” 祝君行正网巾的手一顿,“你今儿这话倒有点以前大小姐的气势了。” 以前的姚大小姐虽骄傲刁蛮却通情达理,可自从遭逢巨变被他带回家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有时歇斯底里,有时嚎啕哭泣,有时乱发脾气摔打东西,最可恶的是有时会倚门卖笑,那笑容透着堕落靡艳之气,让他看了心疼又担心她会从心里开始往外腐烂掉。他能理解她,却不能长年累月的迁就,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而且他还会照顾她一辈子。 所以这次借着她犯错的机会他狠心教训,谁曾想收到了这样好的效果。 祝君行心里高兴,就放柔了声音,“都是一家人,还要给什么谢礼,咱回来的时候给麦秋麦冬买两个包子朱氏就很高兴了。” “那不行,就算朱氏不说什么,还有你三弟呢,我看你三弟就没个笑模样,谁欠了他钱似的。”姚宴找出上个月姚胭儿磨着祝君行给她买的胭脂并一包干巴巴掉粉的糕点,从炕上下来道:“这些都给朱氏吧。” “你不用管三郎。”祝君行顿了一下才开口。 瞥见那盒用雕花方木盒装着的胭脂,祝君行挑眉道:“胭脂不要了?” 姚宴揭开盖子捏出来一点捻了捻,故意仿着姚胭儿高傲的语气道:“这样粗的胭脂粉我看不上。” 祝君行摇摇头,“随你吧。” 姚宴抱起在炕上蹬腿玩的团姐儿就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娘要出门办事了,今儿就委屈你跟着你三婶了。” “嗷呜~嗷呜~”团姐儿转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姚宴无齿一笑。 姚宴真的要被这小家伙萌化了,更加坚定了将来要带走团姐儿的心。 昏黄的光晕里,歪着头逗孩子的姚宴,侧颜倾艳仿佛又带上了一种慈爱的光辉。 姚宴看孩子,祝君行就看姚宴,直到姚宴抬头,祝君行才转开了眼,清了清嗓子道:“别磨蹭了,交给朱氏吧。” “嗯。” 看在昨晚上祝君行老老实实睡觉的份上,今早上姚宴给了他不少好脸色了。 不管怎样,祝家买下姚胭儿,并依旧拿出家里最好的待遇伺候着姚胭儿,祝家对姚胭儿都是仁至义尽,有恩情的。 姚宴也享受到了这种恩情,她就不会忘恩负义。 男人要出门赚钱,家里的女人也没有睡懒觉的,除了待字闺中的祝红梅,这会儿家里人都在院子里,借着晨曦的光,披着褂子送男人出门。 “朱氏,团姐儿就交给你照看了,这是给两个孩子吃的,我才在橱柜里翻出来的,已经有点干硬了,泡了水将就还能吃,等我回来再给孩子买软和的吃。” “这如何使得,大嫂留着自己吃吧。”朱氏忙推辞。 “我又不是给你的,等麦秋麦冬醒了给孩子吃的。” 葛氏听见了就道:“大嫂,我们桂姐儿和荷姐儿有吗?” “就剩两块了,给两个小的吃吧。”姚宴说完,跟在祝君行后面就出了门。 待把男人送走了,关上门,葛氏就不甘心的叨叨起来,“都是儿媳妇,她想跟着去镇上逛就去逛,咱们想去就不行,儿媳妇也分三六九等了,若认真论起来,她还是贱等呢。” 朱氏不敢听忙抱着团姐儿回了自己的屋。 “怂货。”葛氏呸了朱氏一口。 “嚷嚷什么,红梅还在睡觉呢,你要真有本事就当着她的面说,你要真敢说出来我这个做婆母的往后就不使唤你了,你敢吗?”祝钱氏激道。 葛氏眼珠一转不上当就笑道:“媳妇还真不敢。” 话落葛氏打了个哈欠,“天还早,媳妇回去睡个回笼觉。” 见葛氏不上当,祝钱氏就没了好语气,骂道:“睡睡睡,就知道睡,好吃懒做的猪。” 葛氏“咣当”一下甩上了门,祝钱氏不忿追上去拍门叫骂。 “有完没完!”祝君石没出门,他就在村里祠堂教书,还不到点,原本在屋里编竹筐,被祝钱氏骂烦了就吼了一句。 祝钱氏自知理亏,嘟囔了祝君石一句拽着褂子也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门口不远处的溪边柳树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系着一张竹筏,坐上竹筏顺流而下,在*村上岸,再走上半个时辰就到镇上了。 身为北方人的姚宴还从没坐过竹筏呢,被祝君行扶上去之后就新奇的左看右看。 祝大福把一个马扎放在竹筏中央,开口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恭敬,“大郎媳妇,你坐。” “你也坐。”姚宴抿了下嘴道。 祝大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好好好,大郎媳妇先坐。” 姚宴一看祝大福这样固执就先坐了,随后祝大福才坐下,祝君行在前,祝君山在后开始划动竹篙行筏。 第一回坐竹筏的姚宴心里觉得不踏实,一直绷着不敢动,脚下有溪水沁上来,穿了绣鞋的姚宴怕沁湿了就点起了脚尖。 祝大福见状就道:“忘了,忘了拿一把干草上来。” 姚宴看到祝大福也穿了一双打着补丁的布鞋就道:“不要紧的。” “哎,好。”祝大福高兴的应声,心想,今儿小姐和他说话了,没有使性子,真好。 忙往自己怀里掏了掏,掏出十几枚铜钱,“给你拿着,镇上买点吃的。” “我不要,我跟着大郎吃,这些铜钱你拿着吃饭吧。裱糊店一定不管饭吧?” 祝大福面有窘迫之色,讷讷道:“等还上债,咱家里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爷四个虽说没有大本事,赚钱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就是委屈了您。” 姚宴在心里叹气,这个祝大福也太愚忠了,不过当愚忠的对象成了自己,感觉不坏。 “我委屈什么,能挣出一条命多亏了你们,之前是我没承受住打击,心理崩溃了,做事糊涂,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旧日繁华富贵就是过眼云烟,我该踏踏实实的过往后的日子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往后还要多仰仗你们。” 姚宴已经想好了,借此慢慢改变姚胭儿在祝家人心里的形象,理由都是现成的,曾经的掌上明珠,家逢巨变,一朝变成阶下囚农家妇,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承受不了性情大变也是说得通的,现在被祝君行又是抽又是泼冷水的吓唬了一通,又慢慢变回去更说得通。 “好,好好好,您能想通真是主子保佑。”祝大福激动的道。 姚宴借机道:“最可贵的是您,倾家荡产救了我,我很感激您。” 祝大福忙道:“主子救了我的命不说,还教会了我读书识字,裱糊书画,又放我为良,赐予白银发家,主子于我有再造之恩,我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不管如何,您都是我的小主子,委屈您嫁给大郎我就是该死了,只是碍于主子的命令,终究是委屈您了。” 从祝大福的话里姚宴明白了一点,让祝君行娶姚胭儿是姚太师的命令,姚太师这是给姚胭儿准备的后路?非祝家不可吗?还是说有其他的缘故? 这样想着姚宴就偷偷问系统,系统个坑货给她发了个迷之微笑,姚宴有种不祥的预感。 “爹,说好了,往后她就是你大儿媳妇,什么小主子,你可别再把她惯坏了,你可还有两个儿媳妇呢,区别对待不是长久兴家之计。”祝君行提醒。 祝大福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从心底里还是转变不过来,总觉得一旦真把姚胭儿当成儿媳妇对待,会愧疚九泉之下的主子。 祝大福听罢就叹了口气。 姚宴心中有疑惑,就顺势问道:“我爹真的参与谋反了吗?”姚太师在当朝已经是位列三公的太师了,文官做到太师这份上就到顶了吧,投靠晋王谋反图什么? 祝大福摇摇头,慌忙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您不能再提起,免得惹祸上身。” 姚宴见祝大福恐慌的表情住了嘴,看向从东方升起的朝阳,霞彩映红了山林溪水。 第9章 文艺风美公子 沿溪而下,一路上姚宴欣赏了不少春景,这个年代山林还没有被怎么破坏,溪水两岸野花盛开,落英缤纷,竟还有成对的仙鹤站在浅水里引颈望天,三两只鹭鸶落在水滩里捕鱼,更有扑扇着彩羽的野鸡躲在草丛里咕咕叫,像是在孵蛋。 祝君行见姚宴一直盯着野鸡就道:“别看了,那东西一般人抓不到。” 姚宴才穿来不久,并不怎么馋鸡肉,就道:“咱们这里野物很丰富啊。” “这两年光景好,人有粮食吃,就不怎么拼命去抓这些野物来吃了,野鸡肉土腥味儿重,肉也不香,比不上家养的嫩。等咱家缓上劲来,就多养几只鸡留着杀来吃。”祝大福笑着道。 姚宴笑着“嗯”了一声。 在*村上岸,把竹筏栓在柳树上,姚宴见他们这样就打算走了,禁不住问道:“把竹筏就栓这里不会被偷吗?” 祝君行道:“竹子是山上砍的,绳子是干草搓出来的,都不值钱,谁偷这个。” “上来吧。”祝君行拍拍自己的肩膀。 姚宴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祝君行这是要背她,想着姚胭儿以前的作为,她抬着下巴就理所当然的趴了上去。 她一早就问明白去镇上的路线了,从这里到镇上至少得走一个小时呢,对于知道山路不好走的姚宴来说,有人背着真是再好不过了。免费的人形座驾,不用白不用。更何况这人名义上还是她老公,昨天还占她便宜来着,此时不找补回来更待何时。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欣赏了一路野生山水风光的姚宴来说,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一座石牌坊,牌坊上写了“关月镇”三个繁体字。 此时天光已大亮,从山上下来就有了路,路上也有了行人,有骑毛驴挎着包袱的小媳妇,有挑着担子的,有挎着竹篮子的,从石牌坊底下经过,行人就更多了,人生也渐渐喧哗起来。 “今儿逢集呢,爹。”祝君山憨笑道。 祝大福点点头。 又走了几步,祝君山看到了一伙蹲在路旁袖着手的男人,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穿着都很褴褛,看到有人来就都忙站起来巴巴的望着,发现是同伙又都失望的蹲了回去。还有一些百无聊赖的靠着墙抓怀里的虱子捏的啪啪响。 祝君山就道:“爹,我在这儿等活儿干,你们走吧。” 祝大福给了祝君山十个铜钱,“别省着,你干这个是力气活,得吃饱,明白吗?” 祝君山还了祝大福一个,憨笑道:“爹,我一顿三个馒头,一天吃九个馒头就饱了。” 姚宴看着这对父子,想起祝大福还要把这十几个铜钱给她买零嘴吃,鼻头忽的就是一酸,不忍再看撇过了脸。 祝君行又把祝大福送到裱糊店,这才跟姚宴说话,“那个三爷是干什么的,去哪儿找?” “他说他家是镇上最有钱的,开酒楼,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姚宴也想尽快把这套金头面还回去,似这种烂桃花,能掐死在摇篮里最好不过了。 “云翔酒楼?”祝君行一眯眼盯着姚宴的表情试探。 姚宴摇头,“不知道。” “他姓什么?”祝君行虽这样问,可心里已经有了谱,“跟我走。” 【司徒】 姚宴忽然得到系统的提示忙追上祝君行道:“司徒。” 祝君行回头冲姚宴冷笑一声,“你可真会勾搭人啊。” 姚宴瞪回去,“那你休啊。” 祝君行一把抓住姚宴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姚宴有点跟不上了,却不认输,一边小跑一边掐他肉皮。 祝君行“嘶”了一声,放慢了脚步,冷声道:“松手。” 姚宴嗤了他一声。 “你,你啊,简直蛮横无理,毫不知羞,你犯的错在别人家都够上七出之条了。”祝君行气哼哼的道。 “你休啊,我又没死皮赖脸的赖着你。”姚宴笑眯眯的道。 祝君行从鼻子里重重一哼。 姚宴对于古代的集市挺感兴趣,前面有祝君行拽着她,她就东看看西看看,不知何时就离开了热闹的集市到了一户铆钉红漆大门前,门上也没挂牌匾,可据她目测,这户人家占了整条巷子,墙上更有红艳艳的杏花伸了出来。 “这是司徒家?” 祝君行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一副“我在生气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拽样儿。 姚宴一瞧,顿时也不搭理他了,她可不会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祝君行去敲了门,片刻就有个带着黑色瓜皮帽的家丁走了出来,客气的询问,“您找谁?” 祝君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家丁,“请告诉贵家三爷,祝家庄祝君行携妻姚氏前来归还金头面一副,令请贵家三爷归还内子画像。” 家丁瞥一眼名帖就拱手道:“秀才公有礼,请进门来喝口茶水稍待。” “劳烦。” 姚宴跟着祝君行进门,被家丁领到门房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坐着,不一会儿就有个穿着一身绿绫裙的俏丽丫头送了两盏茶来。 “请用茶。” 丫头发鬓上簪了一支鎏金仙鹤衔小米珠的钗,姚宴一看,对比一下自己压在手掌下匣子里放置的那一套金头面,她发现雕工竟然还比不上这个丫头的。 姚宴现在更肯定了,这朵烂桃花完全可以掐死在摇篮里。 丫头上完茶下去了,待客之处只剩祝君行和姚宴两个人。 “那样的你竟也看得上,不过一支鎏金钗。”祝君行嘴上这样嘲讽,心里却想着,若恩师知道自己的爱女看别人佩戴的鎏金钗都看个不停,一定很难过吧,也是他无用。 “一支鎏金钗也比我手里这套金头面做工精致,你该明白了吧,人家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难为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祝君行笑道。 “滚。” “恼羞成怒了?”祝君行笑的更开心了,“你应当知道,也只有我不嫌弃你了。” 我艹,会不会说话啊,活该姚胭儿厌恶你。 姚宴白了他一眼开始观察司徒家这间待客之所的布置,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仕女簪花中堂,两边是两副楷书对子作为条幅,下面置了一对黑漆描金长桌,上面,中间摆着一个青瓷香炉,两边是两个青瓷梅瓶,梅瓶里插着红杏花。 挨着长桌是一套黄花梨雕花椅,中间有同款的香桌,再往下左右两边又安置了相同的一套黄花梨桌椅,此时她和祝君行就坐在左边这一套黄花梨桌椅上。 想着在现代这样一套黄花梨的价格,姚宴只能赞叹一声奢华了。 片刻后,门口进来一个络腮胡大汉,此人姚宴认得,正是曾陪同那位三爷下乡采风的常随。 “三爷有请姚姑娘。” 姚姑娘?祝君行挑眉冷笑。 姚宴却笑了,拿上匣子,率先跟着走了上去。 祝君行隐忍不发。 从待客的倒座房出来,往右走过葫芦门,就见一个垂花门,进入垂花门入目所见花团锦簇,鸟雀呼情。 光月季花就有大红、朱红、深红、茶红、黑红、艳粉、杏粉、白色、深黄、金黄、橙黄、浅黄、蓝紫、水绿、红白双色这些品种,就那样成团成簇的盛开着,娇娇艳艳,也没有人修剪花枝,就让它们自然的生长着,连青石砖的地面上都被这些花朵爬满了。 “请勿踩踏,这些都是我们三爷的挚爱。”走在前面“跨栏”的汉子冷着脸提醒。 姚宴抽抽嘴角,只好客随主便,学着那常随的模样“跨栏”走过了一条不算太长的小径。 接着,姚宴就看到了一棚繁盛幽然的紫藤,这些流苏一般的紫藤很是嚣张,专门给它们搭建的棚子已经满足不了它们了,它们把枝条触手伸向了花海中的水榭,那水榭雕花繁复很是精致,窗户大开着,从这里姚宴就看到了里面一个穿着天青色广袖长袍的公子。 那公子正专心作画,天青色的袍子上沾染了五颜六色的颜料,不经意的抬头就让人看到了他涂朱傅粉的精致面容。 那是一种精致的美,柔和苍白妍丽,却又不失男性的俊秀。 姚宴又要嫉妒姚胭儿了,从祝君行、文翰礼,再到这个文艺风的司徒公子,竟无一不是极品。 怪不得她在现代没有好桃花了,特么的都被姚胭儿占有了啊。 想到要掐灭这样一朵美好的桃花,姚宴都要舍不得了。 祝君行转脸看到姚宴痴迷的神情,脸色顿时黑了,一把掐住姚宴的手腕,“就是他吗?” 姚宴回神,点头,“就是他。” “拿来。”祝君行伸手。 姚宴把匣子交出去,道:“好好和人家说,也许只是酬谢之礼,是咱们小题大做了。” 祝君行冷笑连连,“女子的头面是谁都能送的吗,他这是轻薄你,是挑衅我!” 此时被繁花簇拥的司徒彦却忽的扔掉了画笔,并将画作撕碎扔到地上,他抬头看向姚宴,一双美眸中盛满阴翳,“姚姑娘,你想要回自己的画像?” “是的。”姚宴点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让你画走了我的画像,错在我,现在我把您所赠送的谢礼归还,也请您归还我的画像。” 第10章 我要画你 园中花团锦绣,香气扑鼻,一只粉蝶翩跹起舞落在司徒彦披散的乌发上,他却阴郁着道:“你们破坏了我的灵感。” 什么玩意?姚宴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好又再次道明来意。 祝君行看不惯这个小白脸,把盛放金头面的匣子往水榭里一扔,冷声道:“画像拿来,这破烂玩意还你。” 常随立即双拳一握紧盯祝君行,仿佛只要司徒彦一声令下就会拿住祝君行似的。 气氛一刹那紧绷起来。 “姚姑娘,我给你画像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能入我的画中是你的荣幸,你很高兴成为我画中的美人。”司徒彦以极其轻蔑的眼神斜睨姚宴,就像在看一个贪婪虚荣又浪荡的妖艳贱货。 司徒彦真是一位仙逸高冷的美公子,轻蔑的看人时也不减风姿。 可惜姚宴不是花痴,即便是被这样一位美公子骂了她也照样还击。 美色的确赏心悦目,但是也仅止于此了。任何美色都抵不过她的自尊心,她的骄傲不容任何人践踏。 不就是轻蔑的眼神吗? 她也会的很。 垂眸一瞬再次抬眸,撩起眉眼,美色无边。姚宴的美,在这一刻,似红海棠的妖娆,红玫瑰的火辣,她穿了一身胭脂红的布裙,非但没有减损她的美艳,反而让她看起来更有勃勃山野之性,她就那么轻蔑的看着司徒彦,勾起的唇角笑痕摇曳放纵,“您难道是书画界的国手吗?我说荣幸入您的画中,不过客气之言,似我这般的容色,去书院里随便拉一个秀才公出来都能画成国色吧?恕我直言,今日前来索要画像,实在是觉得以您的手笔配不上我的容色,换句更直接一点的话说,是觉得您把我画丑了。” 如此轻浮自负之言出自姚宴之口,非但不让人觉得无耻,反而让人觉得她的确有资格这样说。 祝君行痴痴的望着姚宴,一时竟忘乎所以。 那司徒彦却忽的爆发出一种强烈的高兴情绪,“对,就是这样一个具有野性,攻击性的美人,我终于找到了!” 话落就提起衣摆从水榭里小跑出来要拉姚宴入榭。 祝君行蓦地反应过来,猛推了司徒彦一把,司徒彦身材苗条偏瘦弱,不防备之下被这样一推直接掉入了水潭中。 水潭虽不深,却令司徒彦狼狈不堪,他忽又看见姚宴对他的嘲笑,顿时脸红发恼,怒道:“董大、董大,把这个臭男人给我打出去。” “是!”董大便是引他们来的常随,而董二却是在司徒彦落水之后跳出来相救的另外一个常随。 闻听主子命令,登时前后夹攻祝君行,祝君行没想到司徒彦身边还有这样两个厉害的人物,招招都具有凌厉的杀伐之气,措手不及之下只好迎战。 谁知董大董二这二人的招数有些诡异,一招一式都直扑人的命脉。 很快祝君行就渐渐落于下风。 姚宴急了,看向司徒彦,“何必如此,我还你金头面,你还我画像,干干脆脆的两清不好吗?快让你的人住手。” 祝君行曾游学数年,一身功夫是跟着一位山野隐士学的,他曾收拾过不少企图抢劫他的绿林土匪,从无败绩,没成想今日在这里栽了。 百招之后,祝君行被董大董二压着扔出了司徒府,祝君行不甘心,还要来救姚宴,又翻墙闯入,再次被扔出去,如此三次之后司徒彦烦了,直接道:“拿我的帖子去县衙,关他一辈子。” “是。” “终于安静了。”司徒彦温柔的看着姚宴,“你留下来好不好,做我画中的美人,你就是我一直要寻找的具有野性、烈性又火辣叛逆的美人,你就是我梦中的挚爱。” 姚宴看着眼神温柔的要滴水,情感*的仿佛想扒光她衣裙的司徒彦抽了抽嘴角。 她在现代也接触过文艺画师,人家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啊,这个司徒彦是什么鬼,怎么这么喜怒无常。 姚宴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安抚为主,“世俗的规矩,女子的画像不能随便给人画走,尤其是已婚的,你还给我吧。” 司徒彦惊喜的看着姚宴,“你也反对这世俗对不对,太好了,我们不谋而合,来来来,你快进来,我有灵感了,我要画你。” 姚宴震惊了,推开司徒彦伸来的手后退一步,“我什么时候反对世俗了?我更没答应你让你给我画像。” “我懂你。世俗对女子太苛刻了,世俗一直在束缚捆绑着你们,但是在我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我不像那些臭男人,我认为女人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生灵。”司徒彦诚挚的笑看姚宴。 “我很赞同你说的,女人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生灵,因为我也是女人,但是所有和世俗作对的人的下场,终会被世俗碾碎,我还想寿终正寝呢。”我特么还想消灭完烂桃花回到现代社会潇洒呢! 司徒彦看着姚宴的目光越发温柔情深,“我懂,我都懂,咱们进来好好说话。” “不是,你懂什么啊。”懂个屁啊。就算到了现代社会,我若有已婚妇女的身份也不会和你搅合不清啊。 姚宴站在水榭外不动,深吸一口气道:“我今天来找你很简单,就是想销毁画像,没有任何别的想法,还请你不要误会。” 古代女子的私密之物是绝对不能外流的,更何况是能当做直接证据的画像了。 姚胭儿的画像落入外人之手,还是她自己同意的,这就是个定|时炸|弹,她一定要销毁! “你进来我再考虑要不要还给你。”司徒彦站在水榭里温柔的笑看姚宴。 姚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握拳走了进去。 司徒彦卷起湿哒哒的袖子开始研磨红颜料,他把姚宴从头看到脚,忽的皱眉道:“你穿的是什么破衣烂衫,这有辱你的容色,应该换掉。我即刻叫人来,让她们去成衣店给你买一套最好的仙裙来。” 姚宴再次深吸气,“不必。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没有答应你,我要拿回我的画像!” 司徒彦却又摇头,“不对,仙裙也配不上你,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感觉。” 司徒彦望向窗外的锦绣繁花,忽然眼中爆出惊喜,“是这个感觉,盛世繁花之中,仕女以自己最圣洁的裸身,躺卧在红花绿叶丛中,一笑倾城,再笑倾国,魅惑世人,对,这个感觉才对!” “你什么都不要穿了,全都脱掉。”司徒彦激动的命令姚宴。 “滚你娘的蛋!”什么玩意儿。 司徒彦仿佛没有听到,眼神晶亮的看着姚宴,像个怀有赤子之心的孩童,“你快脱啊,我给你钱,不不不,你不是那些贪婪虚荣的女人,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你就是我梦中的洛水女神。” 谁能把这个自说自话神经病的男人拖走人道毁灭算了! 姚宴受够了,左右环顾发现这座水榭仿佛就是司徒彦的画室,她自己动手翻找自己的画像。 “你不要动我的东西!”司徒彦忽然暴怒,疯子似的冲上去阻止姚宴。 姚宴被他吓住了,连忙远离他。 县衙里,董大告祝君行擅闯民宅之后,文翰礼把祝君行关入了大牢,董大董二一走文翰礼就把祝君行放了出来。 “你为何擅闯司徒府?”文翰礼私心是维护祝君行的,他觉得祝君行能以妻礼善待姚胭儿,祝君行就是个好人。 祝君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摸了县衙衙差的一把刀在手扔下一句“你别管”就再次冲了出去。 文翰礼担心不已,又不能徇私枉法的太明显被人知道,忙脱了官服换了常服自己亲自追了去。 司徒府中,姚宴被司徒彦追赶,逃出水榭时意外落入了水潭,司徒彦又心疼不已,忙让丫鬟带下去沐浴更衣,就是不放姚宴走,姚宴无法只好先去打理一身狼狈的自己,并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快把姚胭儿的身体锻炼出来,姚胭儿的身体太娇嫩了。 女神去沐浴了,司徒彦回了神,对于一身湿哒哒的自己很是厌恶,忙寻丫头也沐浴更衣去了。 待董大禀报说祝君行又提刀杀上门了,司徒彦厌烦不已,目色阴郁,“他们是夫妻吗?” 董大拱手道:“祝君行称那位姚姑娘为内子。” “姚姑娘是我的洛神,是我的!” 董大咽下一口口水,低声提醒道:“姚姑娘是有夫之妇了,公子。” “我不管。”司徒彦仰头靠在浴桶里,轻撩花瓣水,忽然笑呵呵道:“是我的女神,就是我的女神,那样美好的人儿,怎么能被一个穷秀才糟蹋了呢,她应该和我生活在一起,徜徉花海,不理世俗,在花田中以最圣洁赤诚的方式翻滚,那是我梦中的桃花源,我的仕女。” 董大再次咽了咽口水。 “去,领他进来,我要见他。” “是。” 沐浴更衣的地方就在花园中,是花园中的一座水阁。一路观察,姚宴就发现这花园里,不仅花朵,水也多,凡有亭台水榭的地方,不是坐落在水上,就是被水溪环绕,不得不说这个司徒公子很懂生活情趣,审美也极佳,只是不知一到了夏天他会不会被蚊虫吃了。 第11章 桃花枝 怎么才算是消灭了桃花?姚宴坐在浴桶里一边清洗自己一边问。 【上策,将桃花转变为挚友,让他寻到真爱,生儿育女幸福一生;中策,将爱慕者转变为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下策,将爱慕转变为仇恨,毁尸灭迹。友情提示,下策会导致因果】 会有什么样的因果,举个例子来听。 【举例:他负了你,下辈子他是你爸;你负了他,下辈子你是他妈】 姚宴:……好坑。 所以说,儿女都是债不是说说而已的吗? 有奖励吗?像我玩游戏通关的时候都会给大礼包的。你要是敢说奶瓶我就打死你。 【中策没有奖励,上策奖励福寿,可以加在古代也可以加在现代,一朵桃花五年寿】 姚宴觉得这个123言情消灭单身狗因果循环系统有点意思了。 只能给我自己加吗,能转给别人吗?比如,如果我为了完成任务伤害了桃花,我能用福寿抵消因果吗? 【可以】 姚宴稍稍放心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是上辈子的情人什么的,这种设定太糟心了。 管家03,别人的系统都有储物空间什么的,你有吗? 【待开发中……】 姚宴:果然还是个鸡肋系统。 【迷之微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姚宴下意识的回头,蓦地看见一身天青色广袖薄衫飘进来的人就惊住了。 “出去!”姚宴将自己埋入水中,只露出脑袋在撒了红玫瑰花的水面上,满面羞怒交加。 司徒彦笑着摇摇头,手里擎着个碧玉高脚杯走向姚宴,“我请你吃一杯好物,吃了这个和我一同起舞,咱们一起去往天宫,在天宫的琼楼玉宇中恣意畅游,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姚宴磨牙,转头去找自己的衣裙,却发现被放在了一臂远的高几上,要想拿到她必须站起来,可她一站起来就会走光! “直娘贼!”祝君行持刀冲了进来,见到眼前情景顿时破口大骂,面红耳赤,额上登时就爆了青筋。 姚宴忙道:“快把他弄出去。” 祝君行挥刀看向司徒彦,司徒彦笑着朝祝君行举杯,从容后退。 “休得伤我家三爷!”董大董二适时的冲出来,双刀顿时架住祝君行的刀猛的一推,祝君行后退数步,脸上怒色更炽,“欺人太甚!” 姚宴蓦然怒瞪含笑在一旁观战的司徒彦,“你故意的?!” 司徒彦一挥广袖,笑着对姚宴眨眨眼,仿佛是和姚宴商量好的一样。 “姚姑娘,你不是想离开他,离开那个穷窝窝吗,我这是在帮你啊。”红润的秀美脸上,一派无辜好心。 姚宴:“!!!” 正和董大董二打斗的祝君行听见了,他怒极反笑,从董大董二的攻击下逃出身来,把刀往地上一扔,看着姚宴道:“你好,你很好,我成全你。” 百口莫辩的姚宴黑了脸。 看着祝君行愤怒的甩袖离去,姚宴反而放松了身体,她往浴桶边上一靠,淡淡道:“司徒公子,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吧,我相信风神玉秀的司徒公子不会趁人之危。” “当然,我怎么会轻薄我的女神呢。”司徒彦摆摆手,董大董二先退避了出去,随后他也飘了出去,并好心的给姚宴关上了门。 姚宴坐在浴桶里深吸了一口气,忽的破水站起,走出浴桶,利落的穿上了司徒彦给她准备的仙裙,再用桌布包好自己腥湿的布裙,打开门走了出去。 司徒彦倚在门口墙壁上,正在饮碧玉高脚杯里的东西,一脸的享受,看到姚宴穿了仙裙,他眸中顿时显露爱慕之色。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神。” 姚宴冷漠的看着司徒彦,“你给姑奶奶听着。” “在下洗耳恭听。”司徒彦笑盈盈的点头。 “就算他休了我,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屁的女神,你他娘的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姚宴骂完趾高气扬的走了,心里想道,据她所知文艺青年都不喜欢粗俗泼辣的女人,这个司徒彦应该也不例外吧。借着这次契机,最好能一石二鸟,要是能连着消灭这两朵桃花她就高兴死了。 谁知她才从司徒府出来,一下就被人捂住了嘴。 姚宴吓坏了,剧烈的挣扎,谁知那人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屁股上,扛起她就跑。 这手感,不是祝君行又是哪个狗东西! 姚宴气坏了,嘴上一空她就开骂:“祝君行你个混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人贩子呢。” 祝君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根本不搭理叫嚣的姚宴,只拼着一口气往前跑。 “祝兄,有话好好说,你快把胭儿放下来。” 倒挂在祝君行背上的姚宴艰难的抬头一看,就看到文翰里在后头跟着跑。 “你又来添什么乱啊。”姚宴抚额。 “没你的事儿,滚!” 被姚宴一骂,文翰礼就僵在了原地,他就那么看着祝君行扛着姚胭儿远远的跑走,眸色黯淡无光。 果然,果然表妹是怨恨他的。 祝君行扛着姚宴跑出了集市,跑出了关月镇,姚宴被他顶的胃酸想吐,她使劲捶他的背脊,“放我下来啊禽兽。” 祝君行面上爆红,太阳穴剧烈的鼓涨,依旧不说话,一口气跑入深山老林才一把把姚宴摔了下来。 “哎呦。” 姚宴疼的捂住屁股,怒瞪祝君行,“你想摔死我啊。” 左右一看环境,姚宴心头一紧,戒备的看着祝君行:“你想杀人埋尸不成?” 姚宴看着祝君行的表情觉得这很有可能。 于是她急忙问系统,如果我没有完成任务会怎么样? 【魂魄将永生永世在时空夹缝中飘荡】 什么意思,说详细点,快! 【你会丧失轮回的资格,在时空夹缝中受苦】 姚宴颤抖了,急忙又问,有失败的宿主吗? 【有】 于是系统发了个失败的宿主在时空夹缝中受苦的视频。 姚宴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冷静点,我可以解释,我跟那个司徒彦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祝君行冷笑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了树丛之后。 姚宴愣了一下。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 没问你,你个坑货! 姚宴坐在地上狠狠抹了一把脸,揉揉屁股站起来,环顾左右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路,完全就是野生森林。 姚宴顿时有些明白祝君行的打算了,他这是想让她自生自灭啊。 管家03,赶紧给我放一段贝爷的荒野求生。 【呵呵】 呵你妈! 果然不论到何时何境都还得靠自己。 姚宴回想着祝君行扛他进来时走的路径,发现她根本不记得,因为她那时被倒挂在他的背上。 姚宴叹了口气,冷静了一会儿,在地上捡起个长长的枯枝,一边敲打着草丛一边往前走。 在农村长大的娃,她不怕虫子,却怕蛇,她小时候被蛇咬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点不夸张。 走了一会儿,姚宴忽然停住脚步,恍然发现越走越往里边去了,她没有意外的迷路了。 你真的不考虑给我开个金手指吗?给我个森林导航也行啊。 【管家03暂无权限】 姚宴哼了一声,默默的骂了一句垃圾系统。 【你可以向祝君行求饶,他就在你附近】 姚宴一听紧绷的神经立即放松了下来,不知为何心里竟升起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姚宴把这份感觉压下去,抬起下巴继续往前走。 渐渐的,姚宴听到了水声,她扒开一丛野生芭蕉就看见了一条小溪,溪边有一只梅花鹿正在那里喝水。 她一出现梅花鹿就慌慌张张的跑了。 姚宴左右看看,决定沿着溪水流淌的方向走,至少这样不会越迷越深吧。 她一边走一边警惕的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姚宴在溪水对面的山坡上看见了一丛兰花。 她迈过溪水跑过去,伸手轻拨,就见它在墨绿的叶片中央藏了三个花苞其中一朵已经半开,花色金黄,姚宴大喜过望,这是、这是天逸荷! 她深刻记得此花曾在成都第七届“国际兰花博览会”上展出,因卖出了天价而引起轰动。 在兰花爱好者眼中,天逸荷绝对是珍品中的极品。 发财了! 姚宴此刻高兴的想抱着天逸荷转圈圈,可惜现在这丛兰花还在地里。 【恭喜宿主,有新功能上线】 什么? 【请往前走十步】 姚宴照做,往前走了十步,蓦地就发现了滴在草叶子上的血迹,与此同时,她在一丛茂盛的草上看到了一支桃花。 姚宴晃晃脑袋,定睛再一看,草还是草,只不过草丛里似乎藏着个东西。 姚宴怕是蛇,急忙后退。 谁知却听到了一个干哑的字“水……”。 姚宴无语凝噎,所以新功能就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人身上的桃花枝? 【是的】 姚宴掉头就走, 【如果让桃花死掉的话,系统默认宿主选择了下策】 姚宴咬牙切齿,好想打死你啊。 【你可以的】 滚! 第12章 目瞪口呆 “水……” 听着这道虚弱的要水喝的声音,姚宴没去扒掩藏着他的蕨类植物而是冲着树丛喊:“救命啊——” 就在这时溪水对面不远处的树丛忽然剧烈动起来,一阵扒拉草木的声音之后,祝君行跑了出来,“胭儿!” 姚宴笑着朝他招招手。 祝君行的脸立时黑如锅底,暗骂自己不争气! 本想转身就走,却又想到这次吓不住她,再僵持下去也没用,他就沉着脸道:“你给我下来。” “你过来。”姚宴对祝君行勾勾手指,然后她就蹲下身开始挖天逸荷。 祝君行磨了下牙齿,“姚胭儿,你说你做错了没有?啊!” 姚宴怕身边草丛里那朵桃花死了,就敷衍的扬声回答:“错了错了,行了吧,我向你解释你又不听,发疯了一样把我扔进森林里来,你怪我吗?” 祝君行气死了,“好,那你说说你和那个姓司徒的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一把我送进大牢,你就在他家洗澡,家里洗不开你,你非在他家洗?” “他脑子有毛病,非要我脱光了给他画,我当然不愿意就跑,被追赶的时候掉到水潭里去了,他家那水潭你也见过,是一池死水还养了莲花,又腥又臭,我不洗可受不了。”姚宴怕伤到天逸荷,用手小心翼翼的扒土,和祝君行说话漫不经心的,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羞愧。 正是如此才令祝君行生气,气的他此时就像一头喷火龙,“姚胭儿!” 姚宴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他,看见他生气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你现在仿佛要吃了我似的。” “你看看你都招惹的是什么人,那个龟孙子,该死的!”祝君行大骂。 “咦,你不问问我是不是和他串通好的吗,毕竟我洗澡的时候他进去了,还正好让你抓个正着。” 祝君行愤怒的从鼻子里喷气,“你当我是蠢货吗?!” 姚宴诧异的看着祝君行,忽然笑道:“你不是蠢货,但你真的很容易暴怒,脾气太坏。” “还不是被你气的?!”祝君行怒吼,“我娶了你至少减寿十年!” 姚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所以你当时扔刀怒走,只是缓兵之计?” 祝君行一下涨红了脸,握着拳头吼道:“我打不过那两个走狗!” 姚宴看着他那副羞愧的样子忽的爆笑,祝君行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大步迈过溪水去抓姚宴,“你还有脸笑!” 姚宴慌忙护着自己的天逸荷,“你别过来,哎,那里有人你快去看看。” 姚宴赶紧一指,祝君行下意识的扭头,果真看见了血迹,怒火忽的压下,警惕起来,他瞪了姚宴一眼,“你先到一边去。” “我刚才就看见了,没有攻击能力了,躺在地上快死了,你快看看给他喂点水。” 祝君行扒开那丛蕨类植物一看,那人果然是一副已陷入昏迷的模样,身上穿了一件玄色圆领长袍,上面有金丝绣纹,腰间是一条镶白玉腰带,脚上是一双鹿皮靴,伤处在腹部,他自己用手捂着还在流血。 从此人的穿着看,一定出身不俗,只要不是土匪之流就能救上一救了。 “醒醒。”祝君行拍打这人的脸。 “你给他喂点水。”姚宴也不过去看,只蹲在一边继续挖自己的天逸荷,随口提醒。 祝君行想了想,“你过来给我搭把手,我把他背下山送到镇上的医馆去。” 姚宴生怕那人装昏,毕竟刚才还在要水喝呢,祝君行来了他又不要了,于是她就道:“我才不,他浑身脏兮兮的,还有血,我害怕。” 祝君行看着姚宴那副悠然自在挖土的样子,哪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有强迫姚宴来帮忙。 姚宴专心的挖自己的宝贝,等她没有伤到一点根系把天逸荷挖出来之后,祝君行也把那人背到了背上。 “跟紧我。” “知道了。”姚宴撕了裙子的一片纱下来包了一大包土捧着天逸荷跟在祝君行身后,两人从山上下来,再次回到镇上,祝君行把人放到了医馆,请大夫给看看。 “先到这边来交诊金。”医馆的学徒提醒道。 姚宴身上是一个子没有的,祝君行看了姚宴一眼从绣袋里掏出了一两银子,这银子原是打算等姚宴磨着他买东西时用的。 姚宴立即抢了过去,“给我买花盆买糖葫芦买包子,才不给不相干的人看病呢,你傻了,去翻翻他自己身上看有没有钱袋子,你看他穿那一身,扒下来送当铺里去都能卖不少钱,还有他那双靴子。” 祝君行终究是读四书五经的儒生,闻言就瞪姚宴。 姚宴反瞪回去,一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模样,“你不翻我去翻,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哪有闲钱给你装阔气。” “不行。” “你起开。”姚宴猛踩了祝君行一脚,忽的两眼放光,“哎呦喂,你看他大拇指上戴的是玉扳指不?” 姚宴一把就给拽了下来,“这是我的了,我这就拿到当铺当了,当了钱,一部分给他看病一部分是你救了他的酬劳,就这么说定了!” 话落姚宴立即跑出了医馆。 “真是白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呸。”站在药柜后面的小学徒呸了姚宴的背影一口。 祝君行羞愧的红了脸,垂着头冲着老大夫拱手,“内子无状让您见笑了,您、您先给他看看吧,救人要紧,诊金、诊金等内子回来就给。” 老大夫见多识广,对姚宴的表现并没有大惊小怪,只道:“妇人多是如此,祝秀才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话就开始给那人把脉,随后开始清洗包扎。 姚宴说到做到,打听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当铺后就进去把东西当了,她也没讨价还价,当铺掌柜给多少就多少。 最后她得了四十两银子,因知道在庶民之间流通的是铜钱,于是就让掌柜给换了五贯钱抱在怀里。 她怕天逸荷有损伤,先在集市上找到卖陶盆的摊子,买了个合适的把天逸荷种下去,抱在怀里这才拿着银子去挥霍。 她答应了要给麦冬麦秋买点心吃,于是就去点心铺子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大串挂在自己脖子上,因还欠着祝红梅一套金首饰,她去首饰铺子问了一套和司徒彦送的那套差不多的,得知要五十五两银子就出来了。 路过卖瓜子的阿婆跟前,姚宴又花五个钱买了一包炒葵花籽。 等她再回到医馆的时候,那人已经醒来了,伤口被包扎好了,正靠在墙上喝药。 姚宴进门就是一阵哈哈的蠢笑,“哎呦,你醒了,正好,我把你的玉扳指当了,人家就给了十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你的药费钱。” 说着就满脸不舍的从包袱里抠出十两的银锭子扔药柜台上,“喏,给,他的医药费。” 学徒鄙夷的扫了姚宴一眼收了银子。 祝君行不知道姚宴发的什么疯,只觉得她表现的太蠢了,就低声呵斥,“闭嘴吧。” “只当了十两银子吗?”那人失血过多的缘故,唇瓣发白,他看着姚宴目露嘲讽,“你可知本……我那个玉扳指多少银子买的吗?” “我才当了四……咳,十两银子,想来你买的时候顶天二十两。” 男人勾唇讽笑,转头跟祝君行道:“祝兄怎会娶这样一个草包?” 祝君行讪笑,拱手道:“对不住了楚兄。能否宽限在下一些时日,等在下得了银子赎回再还给你?” 男人摇摇头,“不必了,这类扳指我家中有许多,当了就当了,不值什么。更何况,当了十两银子也是给我付的医药费不是吗。” 祝君行越发羞愧了,走到倚门嗑瓜子的姚宴跟前,悄声逼问,“你闹什么,把剩余的银子拿出来,是不是卖了四十多两,你方才都说漏嘴了。” 姚宴大声道:“没有了,都让我花了,你没瞧见我身上挂的吗,家里孩子嘴馋,我都买了好点心了。” 姚宴往地上呸了一口瓜子皮,笑呵呵谄媚的看着男人,“我男人救了你的命,你说说给我们什么报酬?” 祝君行一下捂住了姚宴的嘴,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姚宴斜眼瞪他,呜呜的,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 “如此蠢妇配不上祝兄。” 姚宴听了男人的话生气,把气都撒祝君行身上,抬脚踢他。 那男人看见了姚宴的举止越发鄙夷。 祝君行不敢放开姚宴,歉意的对男人道:“对不住,告辞,告辞了。” 当姚宴瞥见那男人头顶的桃树枝呈现干枯状态时,心中暗自窃喜,忙问系统,这朵桃花是不是灭掉了? 【呵呵】 再呵呵我就打死你! 【桃树枝完全消失的时候才是消灭,系统会自动奖励福寿,请宿主再接再厉】 姚宴摩拳擦掌,准备把蠢妇角色扮演到底,她扒着门框不肯走,还下嘴咬祝君行的手掌,祝君行吃痛松了手,姚宴就哇哇的大喊,“你没良心啊,我男人救了你的命你凭什么不给我们报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懂不懂,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啊,给钱给钱给钱!” 楚秉镜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遇到的不是愚蠢的农妇,而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婆子。心中不知为何,竟对这样一个空有美貌内里草包的农妇有了探究的兴趣。 所以当姚宴看到楚秉镜头顶的桃花枝忽然停止干枯,甚至有回春趋势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第13章 姚宴之泼 “你发的什么疯?”背着姚宴的祝君行忍不住责问。 以前姚胭儿就算受不住打击破罐子破摔也没像今天这样小肚鸡肠不讲理,一派没读过书胡搅蛮缠泼妇样儿。 “你懂什么,我这是怕他看上我。”姚宴郁闷的道。 “……”恩师的掌珠原来的性情竟是这样……顾影自怜?孤芳自赏?自负?骄傲? 祝君行心里有点想笑却又莫名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一路姚宴都在懊恼没再和祝君行说什么话,祝君行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习惯了。 祝君行把姚宴送到家门口原本打算像以前一样就掉头回镇上的,却听到了家里团姐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姚宴乍然听到头皮都麻了,撒腿就往家里跑,推门而入就看到祝红梅倒提着团姐儿的小脚在半空里晃悠,而她脸上还带着玩弄的快意。 姚宴整颗心都缩成了一团,她没有惊叫,而是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开口,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和我们团姐儿玩呢?” 祝红梅初初还以为姚宴会生气,没想到姚宴竟还笑得出来,自然就觉得姚宴不在乎团姐儿,撇嘴“嗯”了一声就作势要把团姐儿扔给姚宴,姚宴忙笑着小心翼翼的接抱到自己手里,不着痕迹的问,“她三婶呢?” “娘让她推面去了。”祝红梅瞥着姚宴的脸不耐烦的答了句。 姚宴可以想象得到,祝钱氏使唤朱氏如使唤狗的那种神态,可以想象的到朱氏怎么被这对母女欺压而不敢反抗。她错了,她不该把孩子交给朱氏,朱氏确实善良会照顾好孩子,可是能欺压她的人不善良。 不,这根本不是善良不善良可以形容的了,这个祝红梅简直丧心病狂! 祝君行看到了整个过程,脸色十分难看,姚宴抱着脸皮因被倒挂而充血通红的团姐儿亲了亲她哭泣的大眼睛就把孩子交到了祝君行手上,“你抱出去哄哄,嗓子都哭哑了。” 祝君行觉得姚宴和他说话的声音太温柔了,这根本不像她,心中莫名有了不祥的预感。 “大嫂你们买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吃些。”祝红梅看到祝君行脖子里挂的一串纸包,闻到了香甜的味道,眼睛立时冒了光。 “吃你妈|逼!”姚宴一拳头砸向祝红梅,一把抓住她的发髻照着脸就扇,“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那只是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啊!” 姚宴气疯了,脸颊通红。 当她看到孩子被倒提着,一双大眼睛里盛满惊恐,她想杀了这个畜生的心都有了。 祝红梅被打的尖叫,“杀人了,杀人了啊,娘,救我。” “你还有脸喊,呵,我这就让你尝尝被倒提着的滋味。”姚宴抓着祝红梅的发髻,拽着她就到处走找绳子,这时候躲在屋里睡觉的祝钱氏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蝎蝎螫螫的喊叫,“我的天老爷啊,我的天老爷,反了天了,你想杀人啊,快放开红梅。” 祝君行看着姚宴发疯惊的僵在当场。 祝钱氏来了,母女俩对付姚宴一个,姚宴就打不过了,但她也不吃亏,立即把祝红梅拽倒在地,趁机踹了几脚就躲开了,跑向门后一把就抓起了镰刀又冲回来,态度决绝,眸色狠戾,“你们母女俩一起上,来啊,我他妈弄死一个是一个。” 祝钱氏和祝红梅惜命的很,哪里肯上,甚至被姚宴的样子吓住了,祝红梅哇哇的哭,祝钱氏也哭,“大郎,你是死人啊,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欺负你妹妹?” 姚宴立即瞪向祝君行,祝君行抱着哇哇大哭的团姐儿沉着脸道:“红梅倒提着团姐儿的脚腕子晃悠,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祝钱氏心口一窒,她生养了三个孩子,自然知道祝红梅干的这事有多严重,生怕等祝大福回来被牵连立即摇头,“有这事儿?我不知道啊。” 祝钱氏赶紧一巴掌拍在祝红梅的背上,“你个作死的玩意,你想害死团姐儿啊,她小小的孩子你怎么能那样对她。” 祝红梅被手握镰刀的姚宴吓破了胆子,慌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一直哭一直哭,我就想哄着她玩,我不是故意的大哥。” 姚宴冷笑,“你不是故意的?” 祝钱氏掐了祝红梅一把,忙给姚宴赔笑,“红梅也还是个孩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看你也打过她了,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行,就这么算了也行,我答应给她的金首饰没有了。” “那怎么行?!”祝钱氏一下就嚷嚷起来。 “想要金首饰也行,你让我把她绑起来倒掉在树上挂一个晚上。” “我不要,会死的。”祝红梅尖叫。 “你也知道倒掉着会死啊,那你怎么就忍心那样对团姐儿!你恨我,你有什么冲我来啊,你一个十四五的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婴孩,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就是变态。” 祝红梅被姚宴的怒吼声吓的直往祝钱氏怀里钻,呜呜咽咽的小声的哭。 “你还有脸哭,你对一个孩子用心险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回来了会不会弄死你,嗯?!”姚宴冷着脸提着声儿质问。 祝钱氏恨恨的掐了一把祝红梅,拉着她就往屋里跑。 “我告诉你祝红梅,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害团姐儿,我就割了你的头!” 躲到屋里去的祝钱氏祝红梅母女吓的一声不敢吭。 姚宴把镰刀一扔,忙心疼的去抱孩子。 “娘,快点,妹妹。” “小姑坏,快点。” 姚宴听到是麦秋麦冬的声音,心里暖了一瞬,待看到朱氏诚惶诚恐的样子,姚宴迁怒了,不理会她,抱着孩子就往自己屋里去,“麦秋麦冬你们进来,大伯娘给你们买了点心吃。” 朱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就听孩子说小姑欺负妹妹她就急忙从村长家跑回来了,见姚宴生她的气,她就怯怯的揪扯自己的衣摆,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祝君行弯腰端起姚宴的宝贝花,道:“没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 朱氏想到那一袋子小麦还没推出来,怕祝钱氏骂她,她慌忙又跑了出去。 祝君行把点心、包袱和天逸荷放在屋里的桌子上,看向坐在炕上的姚宴就问道:“团姐儿没事吧?” 姚宴淡淡“嗯”了一声,她见团姐儿蠕动着小嘴往她怀里钻,知道团姐儿是饿了,就道:“你把点心给麦秋麦冬拿上两包就去忙你自己的吧。” 说完姚宴就搂着孩子躺下了,她穿的是仙裙不方便奶孩子,直接就解开腰封,把裹胸给扯了,团姐儿有了奶吃,委屈的吭哧了两声才闭上眼急急的吃起来,看样子是真的饿坏了。 祝君行叹了口气,“我去镇上了。” 姚宴没理他。 麦秋麦冬得了点心被祝君行推出去就乖乖跑了,满院子的撒欢。 祝君行出门去了,葛氏的两个闺女春桂和春荷拎着菜篮子偷偷跑回来,见麦秋麦冬在吃点心都馋的舔嘴,春荷和麦秋一般大,见状上去就想抢,麦秋一边啃的满嘴都是糕点渣滓一边往外跑。 麦冬机灵伸腿把春荷绊倒了,春荷哇哇的哭。 春桂六岁大,看到亲妹妹被欺负就去逮麦冬,麦冬朝春桂吐舌头,哈哈笑着就跟着麦秋跑了出去。 搁在以前,孩子这么闹腾祝钱氏早就开骂了,可这会儿祝钱氏母女一个屁不敢放。 东厢房里躺着的姚宴一边喂孩子一边琢磨和祝君行离婚脱离祝家的事儿,且先不管祝君行同意不同意,她想离婚就得先有钱,她手里现在有卖扳指的银子十九两一钱,这些还不够,她得想办法钱生钱。 上辈子她擅长培植兰花,现在她手里有一盆天逸荷,是三株长在一起的,她想试着分成三盆,还有一个要考虑的是古代的兰花市场,现代人有爱兰的群体,就不知道爱雅的古代文人墨客喜欢不喜欢兰花了,喜欢的话又在哪个程度,这三株天逸荷能不能卖出天价。 但不管如何现在这三株天逸荷她是不想卖的,一是还没长成,二是她得花时间分株培育,三则是她舍不得。她培植兰花也是因为爱兰的缘故,天逸荷这样的珍品她还想多留一些时日。 这样的话,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忽听外头布谷布谷的叫声,姚宴想到现在是春天了,春天开的花不少,但要说能卖钱的花…… 其实做成盆景,只要好看,造型有意境应该也不难卖,古人也喜欢在屋里摆放一些花卉不是。 但是做成盆景也需要时间,需要买花苗和配套的花盆。 这些都需要钱啊。 钱啊钱,钱才是万能的。 第14章 我不 想到手里的三株天逸荷就是白捡的,姚宴忍不住想偏了,山里说不定还有兰花呢,就算遇不上天逸荷这种极品了,有野生牡丹野生芍药、杜鹃、珍珠梅、山荆子也好啊。 姚宴忽的兴奋起来,就算没有以上那些,盛开在山野中的忽地黄、萱草、银莲花、赤芍、驴蹄草、石竹、山丹丹、野百合总该是有的。 这些在山村人来说很常见,都是野花不稀罕,可是经过她的手弄成盆景之后卖到大户人家说不定可以呢? 姚宴忽又否定了,这些花花期都不长,花型花色都不惊艳,混合在一起插花瓶倒还好看,单独一种就算做成盆景也没什么卖点。 在镇上居住的人,大多还是泥腿子或暴发户,肯定不稀罕这种遍地可见的野花,没有顾客群就是白搭。 想来想去,还是国色天香的牡丹最可靠,可是牡丹从种子到第一次开花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扦插或嫁接她又没有成年花枝可用。 这时团姐儿吃饱喝足睡了,姚宴给她盖上小被子自己轻手轻脚的起来换衣裳,脑子却还在转个不停。最后她做出了决定,先去山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成熟期的野生牡丹,然后等祝君行回来问问他附近村庄有花农没有,有的话她就买些花苗回来种植或嫁接。 【宿主,你是有金手指的人】 姚宴冷哼了一声,我问你要牡丹植株你给吗? 【宿主可以用福寿兑换】 我有那玩意?姚宴嘲讽。 【希望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姚宴闲暇时光喜欢玩游戏,想到什么就问了,你好歹也是个宇宙级别的系统,就没有个商城什么的卖东西给我?我遇到困难你们就不给我帮忙,眼睁睁看着我任务失败死掉? 【有的,宿主消灭烂桃花获得福寿囧囧商城会开启,到时宿主可用福寿兑换商城中的东西】 你怎么不早说?姚宴怒,她还以为系统的存在就是监督她,顺便围观她的古代生活的吃瓜群众呢。 【宿主没问】 姚宴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消灭桃花所得的福寿是额外的吧?比如我能活五十年,消灭桃花所得的五年福寿就会让我活到五十五年? 【是的。但是……】 姚宴的心立马提了起来,什么事儿最怕一个但是。 你快说! 【如果五年内宿主都没有消灭掉一朵桃花,宿主的寿命将进入倒计时状态,只有一年可活】 还好还好,还有五年的时间。她现在已经遇到四个了,五年内消灭掉一个她还是有把握的。 姚宴换了一身藕荷色的布裙,用头巾包了头,正准备出门去就听见院子里孩子们撒欢的笑声,她禁不住也笑了笑。 天逸荷和她放银子的包袱都被祝君行放在桌子上了,姚宴想把银子放到橱柜里锁上,她一摸却摸了个空,解开一看,里头除了她那身腥臭的布裙银子毛也没有啊。 想到祝君行,姚宴撇嘴,肯定是他拿去还给那个人了。 反正那银子也是白得的,还回去姚宴也不心疼。 可现在她又变成穷光蛋了。 唉。 “让你推个面你想推一天啊,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娶了你回来我们三郎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们整个祝家也没个好日子过。想当年,我们祝家顿顿吃的也是白面,顿顿有肉有汤……” 姚宴冷笑,这个祝钱氏可真会指桑骂槐。 姚宴一开门走了出去,看见朱氏缩着脖子弓着腰站在下面给祝钱氏骂,她走过去弯腰扯开朱氏放在腿边的面袋子,抓了一把黑黄的面在手里摩挲了两下,冷笑道:“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说的是你那个宝贝闺女吧,朱氏推面那可是力气活儿,这一袋子足有十斤,太阳没下山她就推的这么细拿回来了你想咋样?要不然让她窝在屋里不出门,你去推?” 祝钱氏不敢当面杠姚宴,又被姚宴怼的没面子,就拉长个脸把气往朱氏身上撒,“还不赶紧去舂米,大郎媳妇晚上还要吃呢,她吃不上,你就等大郎爹回来教训你吧。” “是、是的娘。” “大郎媳妇,我教训我嫡亲的儿媳妇没碍着你什么事儿吧?” “那倒没有,不过,我听着谁的话音不对,谁指桑骂槐我可是要骂回去的。”姚宴笑盈盈道。 祝钱氏轻哼了一声,甩袖进屋。 姚宴却不放过她,亦指桑骂槐冲着屋里道:“谁啊谁啊,谁蹲在屋里孵蛋呐。” 屋里头的母女一声不敢吭。 姚宴这才作罢了。 对付祝钱氏母女这种人,就是要比她们还不讲理、还难缠才能把他们压住,你退一步让一让她们都会蹬鼻子上脸。 欺软怕硬的货色。 朱氏眼神亮闪闪的看着姚宴,姚宴却没理她,卷了卷袖子问道:“米呢?” 朱氏忙道:“在娘屋里。” 姚宴妖娆的黛眉一挑,抬脚就想去找那母女的麻烦,屋里祝钱氏却忙忙的把一葫芦瓢带着谷壳的大米放在了门口,又急急的把门关上了,生怕姚宴进去找她。 姚宴笑了出来,拿起葫芦瓢又问:“你都是怎么舂米?” 朱氏忙道:“大嫂你歇着我来舂。” “不用,我试着舂舂,舂着玩,你快去拿。” 朱氏答应一声就忙跑进了厨房,片刻从厨房抱了个石舂子出来,水桶那么大的石头,朱氏抱的有点吃力,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 “就放厨房旁边吧。”姚宴怕她闪了腰忙道。 朱氏知道好歹忙露出个讨好的笑脸,姚宴瞥她一眼发现,这个朱氏五官长的很秀丽,只是肤色黑黄又粗糙,这使她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 姚宴小时候跟在妈妈身后用地碾子砸过汤圆面子,地碾子盛放大米的石窝窝是楔在地下的,然后用脚重复的踩踏一个石条,石条对着石窝窝的那一头镶嵌了一根粗粗的木头,木头不断的击打着大米,在这样的工序里慢慢从米粒变成米面。 朱氏抱出来的石舂和木棍和她曾用过的地碾子是一样的原理,就像唐代名画捣练图里画的那样,不过捣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大嫂,沉甸甸的吧。”朱氏看姚宴费劲的掂了掂木棍小心翼翼的道。 姚宴却知道她下句话要说什么,她一定会说,还是我来吧。 姚宴摇摇头,“你得学会说,你来吧,我不干。” 姚宴把带壳的稻米倒入石舂子,开始一下一下的捣弄。 看着姚宴舂米,朱氏站在一边无所适从,脸色惶惶,“我、我来吧大嫂。” 呵,姚宴笑了。 “来,你跟我学说话,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姚宴正想有个锻炼身体的机会呢,就从舂米开始吧,可惜姚胭儿的身体养的太娇弱了,她才捣了几下就出了一身的汗,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祝家待姚胭儿不薄,姚胭儿虽落魄了,祝大福依旧把她当小姐仰望、敬重、唯命是从,这里头也包括对她吼叫的祝君行。 被他撞见在司徒家里洗澡,洗澡的时候司徒还在里头,他是怎么做的,他很生气,很愤怒,但他没动她一下,就怒气冲冲的把她扔到山里去,打不得就吓唬,吓唬还吓唬不彻底,生怕她被野兽袭击还要在周围保护。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祝君行空有大嗓门,在他心里姚胭儿依旧是小姐,至少小姐的成分占八成,剩下的两成才是他媳妇,他女儿的娘。 说不定在他心里,姚胭儿能给他生个女儿,就是他天大的福气,从而不自觉的宠着纵容着姚胭儿。 在她自己而言,在司徒家里洗澡,一是因为司徒那个神经病不让她走,二则是希望祝君行误会,她希望祝君行一怒之下休了她,并掐灭对她的爱慕。 结果是,祝君行没有那么做,他竟相信了她。 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只能说,姚胭儿在祝君行心里,首先是他仰望的小姐,接着才是给他生了女儿的媳妇。 祝大福、祝君行,这父子俩都愚忠。 姚宴心里莫名嫉妒姚胭儿了。 她很不喜欢嫉妒这种情绪,因为很多人你终其一生也只能嫉妒却永远达不到人家的高度,因为从起点上你就输掉了。 投胎啊是门技术活。 姚宴一边重重的舂米一边笑着看向朱氏,“跟我学,第一句,我不。” 朱氏怔住,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衣摆,眼神惶惶。 “说啊,你不说我生气了。” 这时啃着糕点的麦秋麦冬从门口跑回来了,麦冬嘴里还含着绿豆糕呢,听见姚宴说的话就喷着渣滓吼:“窝(我)布(不)。” 麦秋也笑哈哈的跟着吼了一嗓子。 朱氏小声的重复儿子们的声音,“我、我不。” 姚宴笑,眉妖目艳,“大点声,我不!” 朱氏滚动了一下喉咙,“我不。” “很好,再大点声。”姚宴鼓励的笑看朱氏。 “我、不。”朱氏一字一顿,看到姚宴给她的笑脸,仿佛被魅惑了一般,她仰望着姚宴,呆呆的迷了神魂。 “再大点声!”姚宴忽然暴喝了一声。 朱氏被吓坏了,下意识的吼了一嗓子,“我不!” 姚宴大笑,“很好。” 第15章 桃花背回家 一葫芦瓢舂出了一碗大米,只这一碗够谁吃的。 姚宴又看向提着黑面进厨房的朱氏,忍不住问道:“晚饭就吃这些?”那袋子黑面够家里大大小小十三口人吃的? 朱氏忙道:“掺了麦麸就够了,再煮上一锅豆渣饭。” 麦麸?!那不是小麦皮吗,不是喂猪的吗?小时候家里养猪,姚宴对这种麦麸记忆深刻,因为家里的猪养大了卖掉是为了给她交学费。 “所以昨晚上你们吃的馒头也是掺了麦麸的?”昨晚上她第一次在祝家吃饭,被豆饭噎的难受,而且当时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只管假装高冷的低头吃饭并没有看同桌的其他人,祝家人更不可能拿这种掺了麦麸的馒头让给她吃,没想到祝家人吃的是这样的馒头,却还要给她吃白米饭。 姚宴一时心情复杂。 朱氏并不敢盯着姚宴的脸看,她只讨好的笑笑又拿了斧头在院子里劈柴,也不敢和姚宴说话。 姚宴在这一刻迫切的想要赚钱,于是她对朱氏道:“我去山里转转。” 朱氏吓坏了,忙磕磕巴巴道:“大嫂你、你要去山里?” 姚宴“嗯”了一声就要往外走,朱氏赶忙拦在前头,“大嫂,山里危险,有狼有大虫,您、您可不能去啊。” 姚宴顿住,一想就懊恼起来。 现在是古代社会,周围都是野生森林,很多动物都没有被人抓捕绝迹,的确很危险,而且姚胭儿的身体很娇弱,要是真遇上狼她妥妥的会葬身狼腹。 可她又迫切的想要赚钱,想了想道:“我等大郎回来让他陪着我去。” 她围观过祝君行和司徒家那两个常随的打斗,祝君行的身手很不错,有他陪着应该会好些。 这也是没办法了,为了钱只能铤而走险。 朱氏一听紧张的面皮放松下来,嘿笑两声又去劈柴。 姚宴道:“天色不算早了,你去准备做饭,我来劈柴,嗯,我就是想劈着玩玩。” 姚宴也没给朱氏说话的机会,从她手里夺过斧头就挥舞起来。 朱氏呆呆的看着姚宴两手握住斧柄,费力的举起劈下,木头歪倒,上面只有浅浅一道痕迹,可是姚宴并不放弃,重新扶好木头,再次举斧劈砍,木头上依旧只有浅浅的痕迹,很快姚宴额头上见汗,握着斧柄的双手开始颤抖,朱氏蠕动了一下嘴唇,“大、大嫂,还是我来吧。” 姚宴笑着摇摇头,抹一把额上的汗,继续劈砍,“我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你让我自己玩会儿,你做饭去吧。” 可是明明你的胳膊都在抖……朱氏却不敢反驳姚宴,一步三回头的往厨房走去,很是不放心。 太阳下山的时候,朱氏蒸好了豆饭,葛氏母女三个这才回来,此时姚宴正抱着团姐儿在桃树下哄,抬头见她手里端着个竹编的笸箩,笸箩里头放着彩线荷包就笑了,“呦,葛氏你可算知道回来了,你有个狗鼻子吧,知道朱氏把饭做好了你颠颠的回来了。” 这时候朱氏正在菜地里拿着刀割韭菜,闻言头都没敢抬。 葛氏瞥了怂货朱氏一眼,笑盈盈的道:“大嫂,我可也没闲着,你瞧瞧,针线就没离过手。” 葛氏把自己做好的精致荷包给姚宴甩了甩。 姚宴轻轻一挑眉,“那你卖荷包的钱是公用的?” 葛氏讪笑,灰溜溜的想往自己屋里钻,这时姚宴说话了,“我今天又是舂米又是劈柴的,我都干了,你还想白吃饭?” 葛氏一点不信姚宴说的,阴阳怪气的道:“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甭管太阳从哪边出来,朱氏做了饭,你炒菜去。” “昨天晚饭可是我做的。” 姚宴冷笑,“那一大缸的水还是朱氏挑的呢,朱氏今天还推了面,你一天到晚干什么了?只管自己绣荷包赚私房钱去了吧。” 葛氏往堂屋努嘴,“大嫂可别只说我,娘和小姑子不还是一样。我还做做饭呢,她们一天到晚窝在屋里不出来。” 这时祝钱氏猛的推门出来了,开口就骂:“你个懒婆娘,丧良心的,连我你都敢攀扯,我看你是欠收拾。” 说着祝钱氏脱下鞋就往葛氏头上砸,葛氏连忙躲开,拽着自己的俩闺女就往屋里跑。 姚宴笑眯眯的看了一场婆母打儿媳妇,转脚就回了屋,把睡着的团姐儿放下后就进了厨房。 她有点想吃韭菜炒鸡蛋了,可进了厨房她才发现,要油没油,要蛋没蛋,连盐都没有。 朱氏抱着韭菜进来忙道:“大嫂,厨房腌臜,您快出去歇着。” 姚宴没理她,而是指着空空的灶台道:“油盐呢?”祝家这么个情况,她都不指望有酱油醋了,可总不能连油盐都没有。 “在娘屋里锁着。”朱氏讷讷低着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洗韭菜吧,我去问她要。” 祝钱氏住的那屋里,祝红梅透过窗户缝看见姚宴来了忙道:“娘,你快点,她来了。” 祝钱氏正在往碗里倒猪油,闻言一咕嘟多倒了一勺子,顿时心疼的呼气,想要再倒回油罐里去,这时姚宴开始踹门了,嘭嘭嘭三下,“把油盐拿出来。” 祝钱氏手一抖顿时撒在了油罐外头,祝钱氏心疼坏了,伸着舌头舔了两下,祝红梅看着自己娘那个样儿面露嫌弃,“赶紧送她手里去,今儿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尽向着朱氏,哼。” 祝钱氏急忙把油罐放到橱柜里,打开门就把盛油盐的两只陶碗交到了姚宴手里,“给,拿去。” 姚宴一脚绊住门不让祝钱氏关,“给我两个鸡蛋。” 祝钱氏一下急眼了,心里暗骂,小贱人,你还有脸要鸡蛋吃,吃|屎去吧,嘴上却道:“鸡蛋都得卖钱,谁都不能吃。” “我偏要吃,你不给我,我就进去自己找。”姚宴瞪了祝钱氏一眼,神色傲慢,盛气凌人。 祝红梅被姚宴打的有点怕她,扯着嗓子喊:“给她给她,赶紧给了她,让她走!” 祝钱氏顿时想起姚宴发疯的时候了,她拿着镰刀,眼神狠戾的样子,仿佛真要杀人似的,祝钱氏吞咽了一口口水,忙道:“我给你拿,给你拿。” 姚宴腹内冷笑,脸上却仍然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眼睛往祝红梅那里瞥,蓦地瞥见了落在炕头上的一点鸡蛋壳,姚宴看在心里没有节外生枝,嘴上却道:“给我拿五个,十多口人吃饭,两个鸡蛋塞牙缝都不够。” “刚才不是要两个?”祝钱氏一脸肉痛的看着自己那一篮子宝贝蛋,迟迟不愿动手。 姚宴抬脚就往屋里走,祝钱氏慌忙道:“你站住,五个就五个。” 话落,祝钱氏连忙抓了五个往姚宴怀里送,姚宴用胳膊兜住,“哼”了祝钱氏母女一声才掉头走了。 祝钱氏气的拍桌,祝红梅目色阴沉。 姚宴拿了鸡蛋交给朱氏,让朱氏把鸡蛋掺杂到炒韭菜里,五个鸡蛋打进去堪堪够两碗菜。 饭菜做好的时候在村里祠堂教书的祝君石先回来了,天色将暗未暗时,早上一块出门的祝大福父子三人才一块回来,祝君行竟还把在山上救的那个男人背了回来。 姚宴一看就气的跳脚,抱着孩子上前就骂:“你傻不愣登的,把这累赘背回来做什么,赶紧给我扔外面去。” 祝君行瞪了姚宴一眼,转头和祝大福说话,“爹,你看今晚上让红梅住你们炕上吧,让景兄住红梅那屋。” “行。” “什么脏的臭的就往我那屋送,我不同意。”祝红梅站在门口气愤的嚷嚷。 “红梅,不得无礼。这里没你的事儿,跟你娘回屋。” 祝大福怒斥了一声,随后跟楚秉镜赔罪,“小女无状,万望海涵。” 楚秉镜笑道:“的确是我叨扰了。” 院子里黑咕隆咚的,祝红梅也看不见楚秉镜的相貌穿着,她只知道自己的屋子被臭男人占了,气的淌眼抹泪,跺脚不依。 祝君行没管祝红梅,背着楚秉镜就进了屋。 姚宴没跟,反倒使唤朱氏道:“收拾桌子,吃饭!” “哎。”朱氏忙应声。 一顿饭吃的气氛沉闷,饭罢,姚宴把祝君行拽回东厢就问:“你怎么把他背家里来了?” “人家医馆晚上不收病人,救人救到底,我就把他背回来了,景兄知恩图报,给,银子。” 祝君行把从姚宴包袱里拿走的银子又还给了姚宴。 见了银子姚宴的脸色好看了点,却又瞪他,“他那种穿戴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却被人刺伤躺在野林子里,谁知道是仇杀还是兄弟阋墙,这样的人你怎么敢就往家里背,傻了吧唧的。” 祝君行很高兴姚宴会为祝家考虑了,就笑着道:“还是那句话,救人救到底,再说,景兄一看就是光明磊落的人。” 姚宴呵呵了,撇嘴道:“说不定连姓氏都是假的呢,还光明磊落?傻蛋一个。” 但是人已经背回来了,姚宴品着祝君行的尿性也不会撒手不管,于是撇开这件事另起了话头,“你何时有空?” “你要做什么?”祝君行一下绷紧了身躯,警惕的看着姚宴。 “做什么那么防着我,我还能干什么坏事不成,我想上山寻花养来卖钱。”姚宴一指桌子上的天逸荷,“瞧见没,这是极品兰花,文人墨客极喜欢的一种花卉,你可是亲眼看着我在山里挖出来的,你有空再陪我上山找找。我是受够了现在的生活,我要赚钱,你瞧瞧我的手。” 姚宴娇蛮的摊开自己磨出水泡的手给祝君行看。 第16章 富贵花 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摊开在祝君行眼前,只见手指根部的水泡已然破了,血皮模糊。 祝君行大惊,忙握住细看,“你这是做什么了?” 姚宴气哼哼的甩开他的手,嘴硬道:“看朱氏砍柴好玩,我就挥斧头砍了两下。” 祝君行怀疑的看着姚宴,姚宴梗起脖子瞪他,“我还舂米了呢。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就不能、就不能知恩图报吗,你爹倾家荡产救了我,自家吃掺了麦麸的馒头还要给我吃大米饭,我这心也是肉长的啊。” 姚宴别过脸撅着个嘴又凶巴巴的道:“只是你们别得意,就算我不是姚家大小姐了,你们也别想糟践我,我不是好欺负的,你今天也看到了吧,你娘你妹妹要敢欺负我和团姐儿,我可真敢和她们拼命。我就算落魄到你们家了,可我的骄傲也不是你们能践踏的,谁欺负我,我什么都能豁出去和她拼命,反正、反正现在我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了。” 祝君行看着姚宴别扭又刁蛮的样子,心酸到疼痛。 他娘曾是姚胭儿母亲的贴身大丫头,他六岁那年娘得了病,自知命不久矣,许是怕他爹娶了新妇亏待了他,于是就舍了老脸回到姚家,求夫人让他在姚家做小幺长长见识,事实证明他娘的做法是对的,他在姚家被恩师看中,明面上在恩师书房当差是个传话的小幺,可实际上他跟在恩师身后学了不少东西。 恩师也从没让他入过奴籍,给他讲过课业,鼓励他科考游学,正是因他有这样的机会,他见过姚胭儿几次,粉雕玉琢时的姚胭儿他见过,亭亭玉立时的姚胭儿他亦见过,他见过她最尊贵的样子。 姚太师府中的姚胭儿,穿的是云锦纱罗,戴的是金珠红宝,吃的是山珍海味,笑声轻快又肆意,她于他而言就是高高在上的小仙女,是绮罗锦丛里的富贵花,他这辈子都只有仰望的份,甚至连觊觎之心都不敢生,只要生了就是亵渎了她。 然而,世事无常,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日,这朵富贵花会成为他的媳妇,一身布衣荆钗坐在他的炕头上,举着双手向他哭诉贫穷的生活。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可时至今日每次看到布衣荆钗的姚胭儿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如果真的是梦,他也希望这个梦能快点醒来,他宁愿看到她穿着小仙裙高傲的像只白天鹅一样嘲笑他,也不愿意看到她举着磨破皮的小手,终于决定接受从天上掉到地下这贫穷的生活。 “说话呀,发什么呆,你何时有空?”姚宴扭过头来又问,“我看来看去认命了,只靠你们我是过不上好日子了,还得靠我自己发家致富去。我别的不行,养个花还是可以的。” 可惜终究不是梦,祝君行一霎清醒,忙道:“明天就有空。” “明天就有空?你不是在书院做杂役吗,还能让你随便请假?” 祝君行羞愧的别开脸,模糊的“嗯”了一声。 姚宴一看祝君行这样儿就觉里头有事故,想了想就拍掌笑道:“莫不是你丢了这份活儿?” 祝君行羞恼的瞪向姚胭儿,“我丢了活儿你就这么高兴,竟还拍着巴掌笑?!” 姚宴打算赚钱正缺一个人使唤陪同的,有着她丈夫身份的祝君行正合适,于是笑的越发开心,“怎么就丢了呢?你做错事儿了?” 祝君行摇摇头,“被院长的亲戚顶了。” “不过我今儿又找到一份活计,给书肆抄书,我的馆阁体写的很入书肆掌柜的眼,根据书本的页数,给五十到一百钱不等,我还能借机练字,原先在杜陵书院藏书阁做杂役,也是觉得能趁机看书不至于荒废了学业。”祝君行不敢看姚胭儿的眼睛,生怕从她眼睛里看到鄙夷,声音却很坚定,“我不会饿到你们娘俩的。” 丢了工作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当即又找了一份,这说明祝君行是个能担事儿的男人。 姚宴心里有点欣赏他了,于是又问道:“你有秀才的身份,还打算往上考吗?” 就古代的环境而言,士农工商,做官才是最佳选择,她内心很希望祝君行能继续考。 祝君行脸上神情一窒,姚宴就见他后牙槽紧咬了一下,目色坚毅的点头,“考,我会继续考!” “我支持你。”姚宴笑道。 祝君行看向姚宴,伸手去握姚宴的手,姚宴拍开,“可别动手动脚的,哼,你把不相干的人往家里背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睡觉。” 说着话把团姐儿又给挪到了两人中间。 手里空落落的,仿佛还残留着那只软绵绵小手的触感,祝君行瞪姚胭儿,姚胭儿笑着瞪回去,“怎的,你还想来强的啊?” 祝君行从鼻子里重重一哼,“孩子都生了,我又不是没碰过你,你现在不愿意了,心还想往外野不成?” 一想到她不让他碰的原因祝君行气坏了,踢了厚底鞋上炕就去扑姚宴,姚宴“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祝君行吓了一跳,忙去捂姚宴的嘴,怒目低斥:“家里有客人!” 姚宴得意的往炕下踹他,“去,洗脚丫子去,没我的首肯你休想占我便宜。” 祝君行掐腰赤脚站在炕下怒瞪了姚宴一会儿,最后败下阵来。 姚宴翘头看着祝君行拎着鞋往外走,特意往他头顶看去,就见他头顶盛开了一丛很茂盛的粉桃花,登时就凉了心。 爱着别人的男人她可不稀罕要,哼。 等祝君行洗了脚回来就发现姚宴已经搂着孩子睡了,可他却能从她的呼吸听出来,她没睡着,应该只是不想和他说话而已。 祝君行虽说已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一颗心依旧塞塞黯然。 一夜无话。 翌日,姚宴在犬吠鸡鸣声中醒来就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揉揉惺忪的眼睛坐起来就看到在熹微的晨光里,他正伏案写书。 房门大开,有晨光洒进来,桌子被他搬到了门口,他就坐在那里,金黄的光芒照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越发郎艳俊挺。 和文翰礼的温润雅致不同,他是有些矛盾的存在,就像此刻他低垂着眉眼认真的抄书,睫毛长长落下两片阴影,气质文秀,可在司徒府上他和人打架时,又是那样英武豪气,姚宴恍然,这人竟是文武双全。 如果脾气再温和一点,姚宴都觉得自己即将要动心了。 奈何他喜欢的人是姚胭儿,而她是姚宴。她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喜欢别人的男人,即便她现在就是姚胭儿。 “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不经意的抬头看见悄悄坐起来的姚宴,祝君行低声道。 “不睡了,天这不就亮了吗。”姚宴是穿着衣裳睡的,她晚上防着他呢。可事实证明,她枉做了小人。在她没做错事的情况下,这人还真不会来强的,睡觉很老实。 “嗯。”祝君行应一声继续奋笔疾书。 姚宴直接穿鞋下炕,走到他身边借着晨光看了一眼他的字,一瞧之下不免欣赏起来,“真是一笔好字。” 比后世那些网上所谓的书法家晒出来的书法真是好太多了。 一笔一划仿佛印刷出来的一样,偏还给人一种银钩铁画的大气之感。 她总算知道那书肆的掌柜为何给出那样的价格了,一本书五十钱到一百钱她还觉得给少了呢。 于是姚宴就嘀咕道:“亏了亏了,你这字咱们应该再多要一些的。” 第17章 再次枯萎 被姚宴夸了祝君行面上平静从容心里却犹如碧波轻漾,有一丝丝的欢喜一丝丝的紧张,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严肃的纠正姚宴,“书肆掌柜给我的价钱已经比给旁人的多了,不可贪心。” 姚宴嗤了他一声,“书肆掌柜跟你这样说的?” 祝君行嗯了一声。 姚宴正要嘲笑他忽而炕上的团姐儿吭哧了一声,遂即哭起来,姚宴忙转身去看孩子就见孩子蹬着腿闭眼哭,姚宴是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的,可是经过了昨晚姚宴就知道团姐儿为什么哭了,遂即噗啦一声,一股臭气就起来了,姚宴一捂鼻子就往后退,喊道:“团姐儿拉了,你赶紧过来弄弄。” 祝君行正在蘸墨,闻言把毛笔放到笔搁上就走了过来,熟练的解开团姐儿捆在腰上的尿布,果见尿布兜了一兜软黄金,“拿块干净的给我。” “哦哦。”炕前的木盆里扔了好几块昨晚上团姐儿用过的,姚宴转身时差点绊到,干净的尿布都摆在木盆旁边的衣架上,姚宴抽了一块递给祝君行,看到小丫头被提着两只小脚丫露出白白的屁股蛋上还没擦干净,她忍不住建议:“给团姐儿洗洗屁股再换干净的呗,要不然还会有臭味儿残留的。” “没有热水怎么给孩子洗,先这样吧。”祝君行到底是个男人,伺候孩子粗喇喇的。而姚宴倒是爱干净心也细,可让她一个黄花大姑娘奶孩子她忍了,让她再去弄屎|尿,哪怕是小孩的,她也想能不粘手就不粘手。反正现在祝君行还够她使唤的,姚宴坏心的想。 “还是洗洗吧,昨晚上我搂着团姐儿都闻到她身上的奶臭味儿了,要不给团姐儿洗个澡吧,我抱孩子,你烧水去。”姚宴上去要孩子笑嘻嘻的使唤祝君行干活。 祝君行就瞪姚宴,“你还有脸说,我们团姐儿摊上你这种娘也是遭罪,晚上你睡的跟小猪似的,团姐儿都是我搂着的,孩子尿了也是我收拾的,只她饿了哼唧的时候我往你怀里送一回吃一回奶。” 毕竟和他一块已经睡了一晚上了,今早上起来她也看到木盆里的尿布了,可她却不知道半夜团姐儿还吃她的奶了啊。 想到黑咕隆咚的半夜,祝君行扒开她的衣襟让孩子吃她的奶,而她浑然不觉,姚宴顿时羞恼的面红耳赤,“你,流氓!” 祝君行嗤笑,“别说我没耍流氓,就是有,那也不叫耍流氓,懂吗?姚胭儿,你的心在哪儿呢?哼!” 话落祝君行就甩袖走了出去。 姚宴不甘心落了下风想怼回去,这时团姐儿小嘴蠕动哭唧唧的往她怀里拱,姚宴没办法,扯开衣襟露出一个来奶孩子,又前后脚的追到厨房,站在厨房门口怼他,“我的心在哪儿,我何曾掩饰过,就是想你休了我,男子汉大丈夫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嗯?” 正蹲在地上擦火镰的祝君行闻听,两石相撞重重一擦,滋啦一下子火绒就着了,祝君行面无表情的把火升起来后,涮锅,舀水,“嘭”的一声盖上锅盖就朝姚宴走来。 此时晨光熹微,菜园子里的母鸡蹲在墙根下咕咕叫,青青的韭菜上露珠滚滚。远远的还有左邻右舍的公鸡在打鸣。 祝家其他人还没有起来,厨房门口只他二人。 姚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走来心里忽升起不好的预感,却不服输的昂起脸,凶巴巴的虚张声势,“你想干什么?” “干死你!”祝君行把姚宴压在厨房门上,捏起她的下巴就咬了上去。 是咬,不是亲,卧槽! 瞬间姚宴就尝到了唇齿间的铁锈味儿,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揪他相对来说脆弱的耳朵。 血味儿在唇齿间辗转,唇齿相碰,撕咬,啃噬,渐渐的争斗的气氛就变的喘息暧昧起来。 姚宴就觉她特么想砍了那只掀了她裙子的手! “滚!”姚宴嘴唇得了自由就开骂。 正此时传来一声咳嗽,姚宴惊怒抬脚踹祝君行的膝盖,祝君行护着被夹在中间的团姐儿生生受了一下险些跪了,抬头看见站在堂屋门口的人脸皮也烧了起来,低斥姚宴,“别闹了,回屋老实奶孩子去。” 姚宴正有一肚子火气呢,看见楚秉镜站那里就骂:“在别人家非礼勿视不懂吗,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楚秉镜顿时黑了脸。 “怎么和客人说话的,赶紧回屋。” “嘭”的一声姚宴从里面踹上了门,隔着门又骂:“你赶紧让他滚蛋,要不然晚上你就别回来睡觉了。” “祝兄,你这个媳妇,又凶又俗又恶毒,你这样钟灵毓秀的相貌什么贤惠的好媳妇找不到,怎么偏找了这样一个?祝兄你赶紧休了她吧,我做主给你重新娶一个好的。”两手背后,楚秉镜摆开气势,语气半带上了命令。 “总归是我孩子的娘,凑合过日子吧。”祝君行含混的道。 有了在医馆的经验,姚宴谨记过犹不及的道理,因此她就算听到了楚秉镜撺掇祝君行的话也忍了下来。 透过窗户缝姚宴看向楚秉镜的头顶,见他头顶的桃树枝再次枯萎心里乐的什么似的,抱着团姐儿在屋里转了个圈圈,轻轻哼起歌来。 每天早上其实醒的最早的是朱氏,因为祝家一家子就她不敢睡懒觉,她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了,有外男在和祝君行说话,她就一直不敢出去,直到听到了祝大福和祝钱氏的说话声她才赶紧开门走了出来。 “爹,娘,大哥。”朱氏含胸驼背垂着头温顺的叫人。 “今天怎么起这么晚,想我这个老婆子伺候你们吃喝呐。”祝钱氏刻薄的质问。 祝大福叹气,蹲在堂屋门口抽着烟道:“早上起来火气那么大做什么,和孩子好好说话,朱氏够听话了。朱氏,你去做饭吧,把家里那只母鸡杀了招呼客人。” “是,爹。”得了祝大福的肯定,朱氏感激的抹抹眼角,麻利的去了厨房。 楚秉镜摇摇头,心里想到,可惜了祝君行有这些拖累。 “景兄,伤势如何了?”祝君行关切的问询。 楚秉镜轻抚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笑道:“好多了。我出来是想问净房在何处?” 祝君行恍然,面上有些许的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景兄跟我来,净房在门外。” “好。” 祝君行临出门又嘱咐了一句,“三郎媳妇,锅里的水给你大嫂送屋里去。” 朱氏忙应了。 在朱氏的帮助下,姚宴给团姐儿洗了澡换了干净的小衣裳,直至早饭做好了她才出现在饭桌上,她就发现祝红梅和祝钱氏对那个姓景的态度不同了。 这个时辰祝大福带着祝君山去镇上了,家里成年男人只有祝君行和祝君石,祝君石是个闷嘴葫芦,他一般不说话只闷头吃,祝君行也不是很会说话的人,只时不时的招待姓景的几句让他凑合着吃些农家菜,别见外之类的话,这可就如了祝钱氏的意了,老嘴巴巴的,恨不能打听出姓景的上下三代来。 姚宴瞥了姓景的几眼就发现,这人穿了一身墨绿绸圆领袍子,比之昨天见到的那一身虽少了些尊贵,于祝钱氏祝红梅而言他能穿这样一身绸袍子就足够说明他家境不俗了。 更何况这人长的还很好看。 其实祝家人都长的不错,其中祝君行长的最好,他不大像祝大福,五官更精致俊挺,应该是像了他那个早逝的亲娘。而姓景的此人的相貌较之祝君行脸颊线条就更硬朗了些,眉眼间透着咄咄逼人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样的人,定然是出身不凡的。 怎么,祝红梅母女这是想把主意打到姓景的身上? 那她就坐等看好戏了。 早饭又是豆渣饭,姚宴吃的生不如死,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就直直看向祝红梅,“你给我听着,我今天要上山,团姐儿我还是要交给朱氏照看,你若是再敢动歪心思,我回来就弄死你。” 被姚宴当着外男的面这样戳了一下,祝红梅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却故作委屈,眼睛瞥着楚秉镜,可怜巴巴的道:“大嫂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我也可以帮你照看团姐儿的。” 姚宴也不拆穿她,她可希望祝红梅母女被姓景的打脸了,于是就笑道:“把心放肚子里,你嫁得好我也为你高兴,但你可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祝红梅连忙点头,“我懂,我懂。” 家里人这样不给他脸,祝君行憋了一肚子火,可当着客人的面他都给压了下去。 “让景兄见笑了。”祝君行强笑道。 楚秉镜摇摇头,理解的拍拍祝君行的肩膀,“等我的人找来了我就走,不得不再打扰你一些时候,是我给祝兄你添麻烦了。我回屋养伤了,你们慢用。” 祝君行站起来送了几步,遂即沉下了脸。 祝钱氏被祝君行的冷笑吓到了,嘴上却嘀咕道:“若非倾家荡产了,我们红梅至少也能嫁个县老爷的公子。” 祝君行深吸一口气,“胭儿,咱们上山!” 第18章 遇险 姚宴有了经验,知道像团姐儿这样大的孩子容易饿,于是想把奶挤出来留给朱氏,想到系统还奖励过她一个奶瓶就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把奶瓶给我。 【你确定吗?想好怎么向祝家人解释了吗?】 姚宴愕然一瞬脸有些黑,所以你目前为止唯一奖励给我的东西我还不能用? 【可以】 此时姚宴正在东厢洗脸,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凭空一个奶瓶就悬浮在了她眼前。 姚宴抹了一把脸,看着硅胶材料做成的透明奶嘴和玻璃瓶身,奶瓶倒是个好奶瓶,只是单凭玻璃瓶身这一点她就不好跟祝君行解释,她连这个时代有没有玻璃都不知道。 【有玻璃,价格昂贵】 算了,你收回去吧。管家03,囧囧商城点亮之后,我用福寿点购买商城里的东西你也是通过这种方式给我? 【是的】 姚宴又问,你把奶瓶收回去放哪儿了,我有置物空间了? 【没有,系统奖励的物品有,除此之外宿主请努力完成任务用福寿点购买包裹存放私人物品】 明白了。 姚宴暗戳戳的决定拿姓景的开刀,目前为止只有姓景的最好消灭。 对了,你接着给我发放任务啊,昨天我喂奶你都奖励了我一个奶瓶,今天有什么任务? 【任务是随机触发的】 坑货,姚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正让进来的祝君行看个正着,“你自己在屋里洗脸也能翻白眼,谁又惹着你了?动作快点。” 姚宴一边拽了手巾擦脸一边随口道:“翻你那个好妹妹呢,抢着给男人洗衣裳,我在屋里都听到了,不过正好让朱氏空出手来照看团姐儿。你别催我,我还有件事儿没做呢,你出去。” “麻烦精,快点。”祝君行说完转脚走了出去。 “我就洗个脸漱个口又没化妆哪里麻烦了。”姚宴嘀咕,“你要是知道现代姑娘化妆能化一两个小时你还不得疯。” 初春的季节脸上不擦东西就有些干巴巴的,可这也没办法,姚胭儿的那套劣质胭脂粉她送朱氏了。 姚宴在桌子上拿了个茶碗,解开衣襟往胸下一放,自己费劲挤了小半碗出来,她看着奶白色的汁液心头忽然一动,一根指头伸进去蘸了蘸往嘴里一送咂了咂就呸了出来,一股子奶腥味儿带着微微的甜,薄薄的,口感比不上牛奶。 “你在干什么?”祝君行大步走向姚宴。 “等等,你别过来。”姚宴慌忙捏上衣襟回头就瞪祝君行,祝君行被姚宴手里的奶汁吸引了目光,忽的挑眉问道:“你在挤奶?” 你在挤奶?很正常的问话,可听在姚宴耳朵里就是,这个男人耍流氓! “滚一边去。”姚宴把茶碗一下放他手里,“拿出去交给朱氏,团姐儿饿了就热一热给孩子吃。” “你这才有个做亲娘的样子。”祝君行做了一个和姚宴一模一样的动作,姚宴看的目瞪口呆。 祝君行竟还很认真的咂咂嘴点评,“好喝。” “轰”的一下子姚宴的脸涨的通红,冲他吼道:“你插了手团姐儿还怎么吃!” “煮开了不就能喝了?”祝君行笑着逗弄了姚宴一句转身出门。 “祝君行,咱能要点脸吗?!”姚宴追到门口扒着门框骂。 走到院子里的祝君行哈哈大笑。 躺在祝红梅的炕上,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祝君行畅快的笑脸,楚秉镜难以理解的摇摇头,心说,有这样一个恶毒又恶俗的媳妇他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莫非这位仁兄有受虐的癖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姚宴学着朱氏的样子用一块蓝花布包了头,整理好了衣裳,拿上两个竹筐这才出了门。 这一次所见和她在溪边洗衣裳以及跟着祝君行去镇上的那两次都不同,她的心态更稳定了一些,所以看这幅田园风景图就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也许是人烟稀少的缘故,从家门口出来抬眼就能看到一大片田地,田地中横七竖八点缀着小水塘,水塘里有鸭子嘎嘎的叫,田地里有村民轻轻鞭打着黄牛犁地,田埂上有留着福娃头的小男孩们在抓泥打群仗,一阵一阵嘻嘻哈哈的。 田地的尽头是连绵的青山,山巅上拢着飘渺的烟云,真的就像她曾在一些书画展上欣赏过的水墨画一样,只不过水墨画是模糊飘渺带着仙气的,而此刻她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大郎,吃了吗?” “大伯。吃了,您吃了吗?” 姚宴回过神来看向和祝君行打招呼的老头,老头穿了短褐,上身是右衽春衫下边是一条灰布裤子,腰间系了一条青灰色的汗巾子,脖子上骑了个光头胖小子,小子三岁大,两只胖出了窝窝的小手正抱着糖葫芦在啃,黏答答的口水滴了老头一头一脖子,老头一点不嫌弃,脸上还笑眯眯的。 “吃了,你春花大姐割了一大块肉来,早上吃的是蒜苗炒肥肉。” 祝君行笑笑,疏离有礼,“大伯你忙着,我往山上去一趟。” 老头看一眼祝君行手里拿的斧头,笑眯眯的道:“进山抓野味啊?那野鸡野兔子都机灵着呢,等闲人抓不着,家里还有一碗剩菜要不大伯给你回家拿去?” “不用,留着你自家吃吧。”祝君行回头催姚宴,“快点走了。” “知道了,你就知道催。” 姚宴听明白了,这老头逼逼半天就是俩字——炫耀,他在向祝君行炫耀自家有肉吃呢。 祝君行叫他大伯,莫非还是亲大伯? “大郎,不是大伯要说你,你们爷俩啊就是找罪受,去年我还是上你们家打秋风的穷亲戚呢,谁曾想一年半载的你们就把好好一个家给败了,啧啧。”老头眯眼直勾勾的瞥姚宴,没有一丝的尊重。 “看什么看,为老不尊的死老头子。”姚宴狠狠瞪回去。 老头登时气青了脸,“你这个贱……” “大伯!”祝君行蓦地回头冷冷的看着老头,“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身上现在还有秀才的功名呢,你家四十亩地还挂在我身上免税呢。” 老头青白的脸色一变,配上一个笑脸,“大郎啊,生气了?大伯和你开玩笑呢,去吧去吧,大伯去田埂上逛逛。” 姚宴跟上大步往前走的祝君行,道:“你那个大伯肯定不是亲的,哪有亲大伯这么挤兑你的。” “亲的,和我爹一个爹一个娘的。走吧,别管他。上山可是你想上的,不许走到半路嫌脚疼又吵着闹着要回来。我有两个竹筐要拿可没地方背你。” “知道,谁半途而废谁是小狗。”姚宴咬牙道,悲催的是她现在就开始脚疼了,这一身娇肉呦什么时候才能锻炼出来。 想她在现代时练跆拳道还能撂倒两个大男人呢。 祝君行轻蔑的用眼角余光扫了姚宴一眼。 姚宴挑眉,“打赌,我要是撑住了今晚上你睡门口。” “你要是没撑住呢?” “没撑住就没撑住呗。”姚宴很光棍的耸肩。 祝君行嗤笑。 就这么拌了一路的嘴,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到达山脚下时姚宴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石头上,抱着脚就呼疼,脱下布鞋一看,起水泡了! 姚宴欲哭无泪。 祝君行拿着斧头抱臂在胸站在一旁看姚宴的笑话。 “笑不死你。”姚宴气呼呼的道。 “你这样确定还能走山路?” “能!”姚宴咬牙。 越是身娇体软越应该锻炼,她能吃疼,毅力也绝对够用。 被祝君行一嘲讽,姚宴穿上鞋站起来直接往山上冲,祝君行跟在她后面继续嘲笑,“不行咱就回去,你别跟守株待兔里那个懒惰的农民似的,碰巧了在树根下捡到一只兔子就觉得兔子都那么傻会往那里撞,你挖的那株兰花,我瞧着也好,可……” 正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一声尖锐的虎啸,祝君行瞳孔骤缩,就见前头的树丛成片的歪倒,一条直线就往他们这里扑来,他大惊失色。 第19章 护卫 “快跑!” 祝君行往前一步猛的拉住姚宴的手往后一拽,自己却捏着斧头迎了上去。 姚宴被拉了一个踉跄,却也立即反应过来,她就看见一头巨大的黄皮虎两眼里插着箭流着血吼叫着扑了过来,迎面仿佛一阵飓风。 姚宴下意识的抬臂挡住头脸,祝君行挡在姚宴身前一斧头砍在老虎身上,老虎顿时发狂猛烈的将祝君行扑倒在地,祝君行刹那间丢了斧头,空手掰住了老虎的血盆大口,厉声道:“快跑!快!” 姚宴看着拼死为她拖延时间的祝君行呆滞了一瞬,片刻捡起地上的斧头咬着牙就冲了上去,照着老虎本就被射瞎了的眼睛就狠狠砍去。 血水喷溅了几滴在姚宴的脸上,温热,老虎吃疼放开了祝君行却猛然抬爪挥向姚宴,姚宴就地一滚避开“嘭”的一声却撞在了树干上,祝君行见状立即一跃而起骑上了老虎的背,攥起拳头就狠辣的捶打它的眼睛。 老虎愤怒的咆哮,哀鸣,带着祝君行在林中突来撞去,祝君行两腿夹住老虎的脖子死死不放,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终于,就在祝君行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多少时辰之后,老虎砰然倒地,祝君行却还怕老虎假死,依旧捶打个不停。 姚宴拿着斧头追上来,看到血肉模糊的老虎头忙喊道:“快停手,它死了!” 祝君行蓦然一顿,缓缓的从老虎身上下去,见老虎果然一动不动,紧绷的身躯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没事吧?” “受伤了没有?”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开口,姚宴抿了下嘴摇摇头,“就撞了一下我没事,你伤着没有?” 祝君行撑了撑手掌,摇摇头。 姚宴却看到他一双手上都是血,“你的手被咬了吗?我看看。” 姚宴赶忙走近他,祝君行看到姚宴关心他的眼神轻勾了勾唇角,任由姚宴用袖子擦他拳头上的血。 “大多都是老虎血。” “才不是,你手指缝都崩开了血口子,正汩汩的往外流血。赶紧的,咱回家包扎。”姚宴忙道。 正在此时祝君行脸色一变蓦地抱住姚宴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他以为还有另外一头老虎跑下了山,此时他已经没有再打虎的力气,若老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扑来,他只能如此护姚宴一时。 “冒昧打扰了。” 祝君行抬头一看竟是两个身背弓|弩的猎户。 想到老虎眼里的那两只短箭,祝君行立即明白了过来,“老虎是被你们撵下山的?” 两个猎户并没有否认,其中一个高壮一些的拱手道:“我们在山中遇此等大虎,一时见猎心喜本想猎杀,不想这孽畜烈性的狠,被我们射瞎了双眼后就逃了,我们一路追赶到此。” 矮一些的见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老虎,头部被捶打的血糊糊一片不禁拱手道:“兄台好气力,佩服佩服。” 祝君行冷笑,两眼里怒火熊熊,“你们既然没本事弄死它就不应该招惹它,它在发狂之时奔下山,今日若是没有我,山脚下都是正在播种的山民,你们可知道会造成多少人伤亡,在地里的都是一家一户的顶梁柱,死一个壮劳力就能摧毁一个家!”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矮个子见祝君行态度恶劣气愤的握拳瞪眼。 祝君行一听双拳一握就想上去揍人。 姚宴见那两个猎户手中有利器,要是打起来祝君行肯定吃亏忙上前一步拦了一下,“相公,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啊,闺女在家肯定饿了,咱赶紧回去吧。” 祝君行本来正一脑门的怒火,忽听姚宴喊他“相公”,他顿时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僵硬的转过脸看向姚宴。 姚宴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眼神有些呆滞就拉着他走,“咱们回家。” 高个子忙道:“兄台请留步,不管如何都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不是,我见兄台夫妇穿着打扮也不是富裕的人家,何不将这老虎抬回家中,肉可分了邻里食用,虎皮虽毁了头部,却还能卖两个钱贴补家用,权当是我们兄弟惊扰了贤伉俪的赔罪,兄台以为如何?” 何处的猎户说话文绉绉,一嘴的京城官话?祝君行立时警惕起来。 险些死在虎口下,姚宴也有一肚子的火呢,闻言就冷笑道:“这虎本就是我们夫妻打死的,与你们有何干系,要你们借花献佛?” “你!”矮个子怒目而视,“是我们射瞎了老虎的眼睛你们才能……” 高个子瞪了矮个子一眼,矮个子憋闷的闭嘴哼了一声,高个子开口越发温和,“是、是,这位……” 高个子这才正眼看向姚宴,见姚宴虽是一身村妇打扮,模样却极为浮艳浓丽就磕巴了一下,姚宴生怕这特么又是一朵烂桃花,赶紧泼辣的开口,“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高个子知道是自己失礼在先,忙低头告罪,“这位夫人说的对,老虎本就是你们打死的,与我们没有干系,方才是在下失言。” 随后他又问道:“敢问贤伉俪可是附近的村民,可曾见过一个受伤的男人,那男人相貌极为俊美,身材昂藏挺拔,身上穿一件玄色圆领长袍,上有金丝绣纹。” 祝君行和姚宴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这两个猎户打听的人可能就是现在躺在他们家里养伤的那个,祝君行又怕这二人是敌非友,于是就问道:“那人是你们的什么人?” 高个子一看祝君行姚宴二人的表情,心中有了些计较,再次拱手作揖,“是雇佣了我们进山打猎的东家,和我们失散了,贤伉俪可曾见过?” 姚宴就道:“没见过。相公,咱们回家。” 祝君行“嗯”了一声。 两个猎户对视一眼,相互使了个眼色,就开始寻细树干折藤条,姚宴悄悄回头看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就掐了一把祝君行示意他回头看看。 祝君行瞥了一眼就皱了眉,低声道:“有些麻烦了,咱们快走,回去告知景兄一声也好早做准备。上来,我背你走的还快些。” 有惊无险之后,姚宴才觉出浑身的疼来,这时她也不矫情了,听话的就往他身上一趴。 祝君行掂了掂姚宴,撒腿就往前奔。 【发现葛仙米,请宿主利用葛仙米赚到第一桶金】 姚宴怒:早不来任务晚不来任务,这时候来,你故意的吧! 【宿主你高兴就好】附赠dog黄狗脸。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姚宴气个半死。 但是听到赚钱姚宴又心花怒放了,比起去山里挖兰花碰运气,卖葛仙米是能作为一项长久而稳定的收入项目来做的。 葛仙米俗称天仙米、珍珠菜等,是蓝藻纲,念珠藻科,附生于水中的沙石间或阴湿的泥土上,想到此处姚宴就想到了祝家庄这一片多水塘的地理环境,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她不该因偶然挖到了极品天逸荷而就一门心思的想进山挖花卉的,侥幸的心理让她忽略了路边田间的水塘里也许另有赚钱之道。 这个世界葛仙米的价值有人发现吗?姚宴忙问。 【没人发现】 姚宴的眼睛立时变得贼亮贼亮的,管家03我第一次发现你是这么这么可爱! 【呵呵】 姚宴:……有些系统就是欠揍。 【宿主赚得第一桶金可奖励葛仙米菜谱一本】 姚宴:嗯,管家03还是可爱的。 【呵呵】 掐断了和系统的对话之后,姚宴想了一路利用葛仙米发家致富的初步计划,到了家门口被祝君行放下,他进去找姓景的了,她就咧着嘴笑着飘了进去。 这一次朱氏把团姐儿照顾的很好,姚宴去接孩子时,孩子在朱氏的炕上睡着了。 怕吵醒孩子,姚宴就先让孩子睡那儿了,转身出来往祝红梅住的那屋瞥了一眼,从半开的窗户那里就看见祝君行正在和姓景的说话,片刻后祝君行笑着走了出来,看见姚宴就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回屋吧。” 嘿,姚宴发现这男人的缺点了——大男子主义啊! “我就不回。”姚宴白他一眼。 “一会儿家里来人,你搁院子里站着像什么样子,去去去。”祝君行挥手打发姚宴。 姚宴掐腰怼他,“祝君行,我给你两天好脸了是吧,你又蹬鼻子上脸了?嗯?” 姚宴的声音很大,大到足矣让屋里的楚秉镜听到。 祝君行脸上挂不住,狠狠戳了姚宴一眼,亲自来推她,低斥道:“你不进去我就在院子里亲死你你信不信?” 啥?!姚宴震惊。 这男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祝君行见自己的震慑有了作用,趁机把姚宴撵进了东厢关上了门,他自己则出门迎那两个猎户去了。 第20章 小宝贝 “嗷呜~”团姐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姚宴,吐着粉嫩嫩的小舌头,流着口水,仿佛在和姚宴说话似的。 “嗷呜~”姚宴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学着团姐儿的声儿逗着她玩。 “嗷呜嗷呜~”团姐儿眉开眼笑,哈喇子飞流直下,小脚小手都高兴的乱动乱挥。 小孩子的笑声真的太治愈了,姚宴情不自禁跟着笑,她一笑,眉梢眼角便是桃艳灼灼。 “你这么可爱,你那个妈怎么舍得拿针扎你呦。”姚宴心疼的小声嘀咕。 早上给团姐儿洗澡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团姐儿的屁股上针眼到现在都还能看到,其中还有一片是青的,哪怕孩子不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就算作为一个路人都会觉得心疼。 姚宴分析姚胭儿虐待团姐儿的原因,其一也许是因为受刺激太大,接受不了现状,就把心里所有的不甘心发泄在了不会说话的团姐儿身上;其二,年纪太小,不知道怎么当娘,搁在现代十六岁还是小姑娘,她二十八还觉得自己正青春,何况一个才十六岁的,她自己就是小孩,怎么去照顾更小的小孩。 但是不管怎么说,姚胭儿这么虐待自己的孩子她的心态也是不健康的。 “小宝贝,现在我是你娘了,往后我一定对你好。”姚宴在现代有房有车又有钱,她就缺一个丈夫一个孩子,偶尔就会想到如果自己有了孩子要怎么照顾怎么教养,她就想把自己的宝贝像小公主一样养大,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宠爱她,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孩子有个快乐无忧的童年,永远也不用担心家里没钱交不上学费,不用怕爸妈为了钱争吵不休,上学以后食堂里有什么好吃的想吃就买不用瞻前顾后,想上什么兴趣班就上什么,学琴学筝随你高兴…… 想的远了,思绪拉回来,姚宴扬唇浅笑,点着团姐儿的小鼻子道:“宝贝放心,娘啊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钱给你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时外头传来麦冬的哭声,姚宴抱起团姐儿,推开窗子往外一看就见二房的春桂正骑在麦冬身上揍他,忙喝道:“春桂,不能打麦冬的头会打傻的。” “大伯娘,大姐打我。”麦冬听到有人为他说话了急忙扭头求救。 姚宴笑了,“春桂你先起来。” “是他先抢我妹妹的桂花糕我才揍他的。”春桂从麦冬身上爬起来站到一边凶巴巴的解释。 姚宴挑眉,心想这个春桂小姑娘可以啊。 “麦冬,春桂说的对不对?” 麦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嘿嘿的傻笑。 “大伯娘,就是四弟抢二姐的桂花糕,他该打。”麦秋掏出嘴里的桂花糕大声的道。 姚宴险些笑喷了,“麦冬,你怎么混的啊,连麦秋都不帮你说话了。” 麦冬扭捏了一下,笑哈哈的就跑了进来,“大伯娘!” “大伯娘!”两兄弟就跟比赛谁声音大似的,麦冬进来了,麦秋也跟着跑了来。 春桂拉着哭唧唧的春荷撅着嘴站在桃树下,片刻后被从西厢出来的葛氏打骂着拎回了二房,春桂和麦冬打架那么泼辣,倒是被葛氏打骂哭了。 姚宴冷笑一声,一个个的,可真能耐,把个指桑骂槐的技能学的杠杠的。 屋里有孩子她决定这次不和葛氏计较。 “嘘,小点声,你们五妹妹还小别吓着她。” 想着现在在堂屋做客的那两个猎户和姓景的姚宴禁不住问:“屋里他们都说什么呢?” 麦冬踮着脚尖扒团姐儿的襁褓,姚宴见状往下弯了弯腰。 “给五妹吃。”麦冬从自己的兜兜里捡出一块啃了一口的桂花糕就要往团姐儿嘴里送,团姐儿竟还真张了嘴,姚宴忙挡了一下,笑着跟他解释,“你五妹还小,不能吃这么大块的桂花糕,你留着自己吃。” “糕糕可好吃了。”麦冬可惜的看着团姐儿嗷呜就咬了一大口。 姚宴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等你五妹长大了就能吃了,等大伯娘赚了钱天天给你们买好吃的。” “真的吗?”麦冬高兴的看着姚宴。 姚宴点头,“大伯娘从不骗小孩。” “大伯娘,我也乖。”麦秋赶紧也挤了过来。 姚宴笑着也摸了摸麦秋留在脑门上的那一撮头发,“麦秋也乖。” 姚宴也不问这俩孩子了,这么点大估计也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姓景的很会做人,他的人找来之后就派了一个出去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回来,有小孩吃的零嘴,大人穿的布料,大米小米,还有几袋精白面。 喜的祝钱氏、葛氏、祝红梅闭不上嘴,一味儿的拍姓景的马屁,要不是祝君行把她们往外撵,那三个恨不能替代了祝君行坐在屋里招待客人算了。 反而是朱氏,见了外客来就自己躲回屋里绣花去了。 她这才知道,朱氏的绣活那么精致,祝钱氏、葛氏、祝红梅的绣活竟还是朱氏教的。 朱氏教会了她们,她们只管欺负朱氏,不让朱氏闲着,她们却躲在屋里做绣活儿卖钱。 若她是朱氏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什么玩意。 到底是感念朱氏照看团姐儿,姚宴就对麦冬麦秋兄弟俩道:“你们俩可得好好吃饭快快长大,长大了要保护你们的娘知道吗?你们那个娘啊太怯懦了。” 俩孩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都“嗯嗯”的猛点头。 “大伯娘,五妹好香啊。”麦冬脏脏的小脸往襁褓上一噌嘿嘿笑道。 姚宴也没在意,用指腹擦了擦他脸上的黄土,“你让你娘给你洗白白你也香喷喷的。” “嗯嗯。” 此时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姚宴走到窗前一瞧,就见祝君行和高个子猎户正在相互推搡,她又一看姓景的头顶桃花枝已经呈现干巴巴的状态了,眼珠一转就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欺负我相公啊。”姚宴站在东厢门口就嚷嚷起来,一身的粗俗气。 姓景的嫌恶的扫了姚宴一眼,用下巴点了点,高个子推开祝君行就朝姚宴走了过来,递上一个精致的蝴蝶荷包,“这位夫人请您务必收下我们东家的谢礼。” 姚宴一点没犹豫,一把就抢了过来,“算你们知恩图报,不是我说,要不是我相公,你们东家说不定就被狼叼走了。” 姚宴做出一副市侩的嘴脸,当着人的面就要拆荷包,祝君行脸色很难看,“你闹什么,赶紧把荷包还给人家,咱们救人难道就是为了要报酬吗。” “他都给了为何不要,咱又没抢他的。”姚宴把蝴蝶荷包往自己怀里一藏转身就跑回了屋。 祝君行气的脸色铁青,追进去就吼了一嗓子,“姚胭儿,你怎么闹腾我都不要紧,但是你不能坏了气节。” “气节值几个钱,家里都没米下锅了,我不给,你敢抢我就哭了哦。” “你怎么变得这么世俗,恩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再说,景兄已经给家里买了米面,还有,你强行卖了景兄的扳指人家也没跟咱们一般见识,这荷包不能收,还回去,给我。” “哇——” “你撒嘴,嘶——” 楚秉镜本是厌恶极了姚宴,但听着东厢的吵闹他又忽生了几分羡慕,他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倒是个个姐姐妹妹的相称,见面自带三分笑,可笑容背后他至今无一子。 “走。” “是。” 祝红梅一下从屋里冲了出来就急忙喊道:“大哥,客人走了。” 祝君行忙从东厢跑出来追出门外,此时楚秉镜已上了马车。 “景兄,实在对不住了。”祝君行满面羞愧的拱手。 楚秉镜撩帘子笑看祝君行,“祝兄,后会有期。” 话落,帘子放下,马车哒哒远去。 祝红梅站在祝君行身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一脸哭相。 祝君行回身看到祝红梅就撵了她回家,“别站门口丢人了。” “谁丢人,我丢人还是她丢人,咱不就不是一个娘的吗,大哥你也太偏心了。”祝红梅流着泪瞪祝君行,“你们再逼我,仔细我说出好听的来,大不了这日子谁也别过了,我早受不了了。” 祝红梅扔下狠话就跑回了自己屋,“嘭”的一声关了门。 “怎么就不多留几天呢,看人家那一身的气派,肯定非富即贵。”祝钱氏叹气。 继母也是母,祝君行深吸一口气只当没听见,拳头一握就准备去教姚宴做人。 祝钱氏往东厢呸了一口,想到堂屋堆的那些东西,她转瞬又笑的见牙不见眼。 “娘,东西分分呗。”葛氏拦住前世谄笑道。 “放你娘的屁!”祝钱氏骂完就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葛氏皮糙肉厚被骂也不恼,笑呵呵的跟进去,祝钱氏就把葛氏往外推,“回你自己屋去。” 葛氏亦是小脚被推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边厢祝钱氏“嘭”的一声关了堂屋的门。 葛氏气的咬牙,眼珠一转拍拍屁股爬起来就往外走。 第21章 商机 “人都走了,你还要抢啊。”姚宴坐在炕里面,怀里抱着团姐儿当护身符使,笑着晃晃手里的蝴蝶荷包,“我得看看他给了几个钱,我方才摸了摸没有银子不像铜板,难不成给的是银票?” 祝君行按捺着自己的脾气企图和姚宴讲道理,“胭儿,你不是这样市侩小家子气的人,你心里有什么气冲我撒还不够吗,为何作践自己?” 姚宴从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来,每张一百两,顿时笑了,“有二百两呢。”发家致富的启动资金都不用愁了。 “姚胭儿,你听没听我说话,啊!”祝君行气的重重一拍桌子,吓的团姐儿一咯噔,姚宴忙拍拍,抬眼瞪他,“看你把孩子吓的。” 祝君行敛气,恶狠狠的瞪姚宴,压低声音质问,“你倒是说话啊。” “我早跟你说了,怕姓景的喜欢上我呗,毕竟像我这样的美貌少有男人见了不喜欢的。”姚宴大言不惭的道。 “姚胭儿我在跟你说正经的!”祝君行站起走到炕前,利用身高优势给姚宴施压。 姚宴收起笑脸,同样严肃的胡说八道,“我跟你说的也是正经的。我小时候有人给我批过命,说我这辈子桃花太旺,我真的是防患于未然。” 看着姚宴脸蛋的祝君行:“……” 姚宴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笑了,毕竟她不是自恋狂,不过姚胭儿桃花旺是真事。 “我告诉你姚胭儿。”祝君行别开脸清了清嗓子,“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揍你,我说到做到。” 姚宴笑眯眯的看着祝君行,“你这个好色鬼舍得?刚才看我看呆了吧。” 祝君行登时俊脸爆红。 “胡说八道!” 吼完就转身背着姚宴大喘气。 姚宴笑倒在炕上,团姐儿也跟着咯咯笑。 祝君行头疼的抚额。 “算了算了,不管你了,我去村头张屠户家看看虎皮剥下来没有。” 笑够了,姚宴坐起来道:“那么大一头老虎哪儿那么快,更何况还得分肉,你等等再去也不迟。现在咱们手里有二百两银子,想法子钱生钱才是最要紧的事儿。我看到外头那些水塘里生长着一种菌类,我曾吃过,味道口感都不错,我想拾掇拾掇卖钱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的是那些圆溜溜黑黑绿绿的玩意?” “嗯。” “谁吃那个,你馋了?馋也馋肉吧,怎么馋那玩意。” “和木耳差不多,做菜很好吃的。”营养价值还高,姚宴最后这句没说。 “木耳是药材。”祝君行无语的看一眼姚宴,“你吃的是药膳吧,看水里那玩意和木耳相似就错认了,医馆收木耳一斤干的一两银子,你馋木耳了?可药膳也不能随便吃,别胡闹了。” 他是不指望她能改掉那一身名门小姐娇贵的习惯了。 姚宴一下住了嘴,顿时喜上心尖,急忙呼唤系统。 管家03,怎么回事,木耳还没有人大规模培植吗? 【人工培植木耳、蘑菇的技术这里还没有】 她知道怎么人工培植啊!姚宴眼里顿时就冒出了金灿灿钱的符号。 “你说的可是真的,一斤干木耳一两银子?”姚宴忙向祝君行确认。 祝君行看姚宴一副往钱眼里钻的样子笑了,“村里人都知道,山里但凡有也轮不到你采摘,更何况你也吃不了那个苦,走路都能把脚磨个泡出来,你还能干什么,老实在家奶孩子吧。” “你可别小看人,我的见识可不是一般村妇能比的。”姚宴哼道。 这话祝君行不反驳,曾经太师府的明珠,怎么会没有见识。 “那你要如何?我跟你说吧,木耳是价贵,可是采摘的人多又稀少,若想有收获就得往深山里去,可是今天遇虎你也惊吓到了吧,深山老林是好闯的吗,想凭此挣钱你就别想了。” “谁说我要进山采摘了,我要种植。”姚宴得意的道。 祝君行嗤笑,瞅着姚宴道:“凭你?” “就凭我。要不然咱打赌,要是我赢了你给我休书……” 姚宴没说完祝君行脸色一冷就走了出去。 姚宴讪讪,心想他生气了啊? 午后,祝君行把虎皮和虎肉都拿了回来,虎肉给村里每户都分了点,拿回家还剩百十来斤,虎皮祝君行又送到了村尾猎户家请人家帮忙硝制。 后半响姚宴也没闲着,找了朱氏帮忙一块采摘水塘里的葛仙米。 有了姓景的给的谢礼,晚饭时姚宴亲自出马从祝钱氏手里抠了三葫芦瓢精白面,三葫芦瓢大米出来让朱氏做了一桌相对而言丰盛的晚饭。 饭桌上祝君行把家里发生的事儿简略说了一遍,祝大福没说别的,就让祝钱氏别亏了姚胭儿和孩子们。 祝钱氏正拉长个脸想叨叨几句,大门被叩响了。 葛氏忙道:“我去吧。” 上赶着去开门,这可不是葛氏的作风。 片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亲家,我来了。” 这是一道女声,声音听起来豪爽里带着喜悦。 祝钱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祝大福叹口气放下碗,“要债的来了。” 姚宴一下反应过来,祝家还欠葛家百贯钱呢,来的定然就是葛氏娘家的人了,怪不得葛氏这么欢喜呢。 只不过,葛家耳朵好长啊,是谁通风报信了吧。 “呦,你们正在吃饭啊。”葛氏娘进来就笑很是自来熟的往桌面上看,“听人说大郎打死了一头老虎,你们桌上吃的可是老虎肉,怎么也不说给我们送点尝尝鲜,我长这么大年纪还没吃过老虎肉呢。” 祝大福笑着将葛氏爹迎到上首靠背椅子上坐下,“正有此意,今儿天色晚了,本想明儿让二郎给你们送些过去的,不成想你们就来了。” 葛氏爹穿了一身靛蓝直缀带着黑色儒巾,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士人清傲的作风拿捏的十成十,“亲家,我今年要考乡试你也是知道的。” 话说一半留一半,含蓄的很。 葛氏娘就接话道:“知道你们家道中落,日子过的也艰难,本不想催的这样紧,活像我们不顾念亲戚情分似的,实在是我们也没法子,翠儿爹就是一根筋的牛脾气,非考上举人不罢休,我们也就只能,是吧,亲家你们千万要体谅则个。” “娘,一张虎皮能卖多少钱?”葛氏趁机开口。 葛氏娘一拍大腿,笑看祝君行,“可不是,亏得翠儿提醒了我,大郎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张虎皮,你有没有门路,要是没有我可以为你牵线搭桥,我认识县丞夫人、主簿夫人,还有镇上好几家富户,虎皮也算是稀罕货我在里头说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爹,欠他们家多少?”姚宴从袖袋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这些够不够?” 祝大福一愣,顿时站了起来,“您、您哪来的?” 祝君行接过银票交到祝大福手上,“爹,是景兄给的酬金,把债还了吧。” 祝大福缓缓坐下,因姚宴叫了爹脸上露出几分喜悦,他也不想再被葛家三天两头的逼上门了,于是就把银票压在手底下,抬头看着葛氏爹,“亲家公,可带欠条了没有?” 葛氏爹直勾勾瞥着祝大福手底下压的银票,祝大福恍然会意把银票推向他,“亲家公放心,银票肯定是真的,这是我们大郎救人做了好事,人家给的酬谢之金。” 葛氏爹把银票拿在手里搓了搓,仔细辨认了一番就掖到了袖袋里,随后又从另外一个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推给祝大福,高台着下巴道:“你也仔细看看是不是真的欠条。” 祝大福瞥了一眼就交给祝君行拿去蜡烛旁烧了。 屋里气氛有一瞬的僵持,姚宴不喜欢这样的气氛,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她一动倒是引得屋里的人都看向她,姚宴习以为常,自顾走了。 葛氏娘笑着转移话题,往饭桌上一瞅道:“哎呦,亲家母,你们那一碗里头黑黑的是什么东西,哪个败家媳妇把菜炒糊了吧?” 朱氏忙道:“不、不是炒糊的,是菜。” 祝钱氏皮笑肉不笑的答话,“也就你养出来的闺女能把菜炒糊,朱氏比葛氏能干千倍百倍,也不知道亲家母怎么教的闺女,天天好吃懒做什么也不干。” 朱氏被夸的惴惴不安,葛氏嬉皮笑脸。 葛氏娘知道祝钱氏气不顺,但是她气顺啊,于是又转移话题笑看着祝红梅戳她肺管子,“亲家母,我听说你家红梅被人卖出去才有买回来的,有这事没有?” 祝红梅一下白了脸,祝钱氏脸皮青紫交加,“哪个小贱妇造的谣,我找她去,我非撕烂她的臭嘴不可!” 葛氏撇嘴。 葛氏娘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却又笑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对了,前儿我们红儿和县丞家的嫡公子定亲了,你们红梅说人家没有?” “我们红梅长的这样好,我得再挑挑,我想等大郎考上举人再给红梅说人家。”祝钱氏忽然笑的满脸骄傲,“我们红梅就是走了一趟亲戚,前儿还是她表哥亲自送回来的呢,知道她表哥是什么人不,那可是咱们县的县老爷,亲家母,我问你,是县老爷官大啊还是县丞老爷官大?” 葛氏娘不可置信的看看祝钱氏又看看自己闺女,葛氏给葛氏娘挤挤眼,葛氏娘又笑道:“自然是县老爷官大。” 葛氏爹不耐烦坐了,站起来就道:“你和她们说什么,没得降低了身份,回吧。” 葛氏娘笑着站起来,“亲家母,那我们就回了。” 等葛氏爹娘一走,祝钱氏一巴掌就扇到了葛氏脸上,“二郎,你给我把这个吃里扒外又生不出个男丁来的小贱妇休了!” 第22章 男人看脸 “不哭不哭,吃奶啊。”姚宴抱着团姐儿在屋里慢慢转圈,刚一掀开衣襟团姐儿就自发往她怀里钻,两只小手熟门熟路的抱住就一口吃进嘴里,咕嘟咕嘟大口吞咽起来。 姚宴忽觉疼痛忙把团姐儿抱开,团姐儿顿时哇哇哭起来。 “嘿,你咬我我还没哭呢。”姚宴把团姐儿放在炕上,轻柔的扒开她的小嘴一看一摸竟发现上颚长出了一对小奶点。 “原来我们小宝贝长牙了啊。”姚宴找到了疼痛的来源却又不能不给她吃奶,只好认了。 彼时天色擦黑,月上柳梢头,院中银辉遍地,本该是吟诗作对的田园意境却被女人们的争吵哭闹给毁了。 “都是她毁了我的名节!” 祝红梅忽来的一声哭叫让姚宴顿了一下,她抱着团姐儿走到窗边拿开支窗的竹竿,窗户“嘭”的一声就关上了。 接着院里传来祝大福的呵斥声,祝葛氏的哭闹声,祝君山的哀求声,祝钱氏的怒骂声。 管家03,我的福寿点到账了没有? 【?】 你给我发个问号什么意思,装死不承认? 【宿主没有消灭一朵桃花没有福寿点,宿主在做梦吗?】 姚宴:“?!” 别逗好吗,你是不是抽了,我在姓景的面前那么卖力的表演,难不成姓景的还对我有好感? 姚宴嗤笑。 赶紧的,把福寿点发我账上。 【迷之微笑】 姚宴一顿,不可置信脸。 你别告诉我姓景的还对我有好感啊,特么的他外貌协会高级会员不成,只看脸不管品行。 【宿主再接再厉】 姚宴:…… 外貌协会才是真绝色。 至此,姚宴真感觉到棘手了。 管家03,你说吧,到底怎样才能消灭桃花,你给我本攻略看看,我照着做行不行。 实话,她在现代一直是被甩的存在,从来也没甩过别人,更别提伤男人的心了,在这方面她真的一窍不通。她只知道推己及人,她觉得自己看不上品行恶劣的男人,同理男人也应该看不上品行恶劣的女人,她在姓景的那里已经做到那个地步了,姓景的怎么还没把她拉黑,这说不通啊。 【男人看脸】 收到这四个字后姚宴无语凝噎,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脸。 呵,为了消灭烂桃花还想我伤害自己不成?我脑子进水了才那么干。 是烂桃花找上我,不是我去招惹烂桃花,错不在我,我才不傻兮兮的往自己脸上招呼呢。 我该美美,该穿穿,实在不行我就拉仇恨,哼! 【宿主棒棒哒】 你画风不对啊管家03,抽了吧? 屋门轻响,祝君行推门而入,姚宴见他面有疲色就道:“葛氏休不了吧?” 祝君行看了姚宴一眼,垂着眼皮“嗯”了一声。 姚宴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稍微一想就猜到他的症候所在,一声冷笑,上炕搂着孩子就睡了。 祝君行看着侧身背对他的姚宴,薄唇拉直紧抿了一瞬松开,拿剪刀剪了一下烛芯,卷了卷袖子,研磨抄书。 姚宴虽侧身朝里做出睡觉的样子,心里却还惦记着他就冷声道:“你打虎的那只手不想要了,手指缝都裂开了血口子,你不说养养还抄什么书,伤口长不好,就等着化脓腐烂吧。” 说完就后悔,嘴唇一抿闭眼睡觉,却还扔下一句,“我管你死活。” 却还不甘心,“还说要往上考呢,考个屁。” 姚宴懊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祝君行唇角一弯,放下笔,端着油灯就走了过来,将油灯放在炕头柜子上,上炕躺下,贴着姚宴,姚宴连忙翻转过来把团姐儿弄到中间,“别跟我说话,睡觉。” 祝君行拉过洗晒后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盖到姚宴和团姐儿身上,低声问道:“你身上疼不疼?” 姚宴心知肚明他问的是她砍老虎时撞上树干那一下,却不想和他说话,闭眼装睡。 “胭儿,我实在没想到你会留下来帮我砍老虎。” 姚宴闭着眼嗤了一声,“我可不指望你能拖住老虎,我跑不快,与其被老虎追上,我当然要趁机砍死老虎,你可别自作多情。” 祝君行笑着看姚宴嘴硬。 昏黄的光照在姚宴的脸上,让她桃艳的容色更添一层朦胧美感,祝君行忍不住去碰她,姚宴蓦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灼灼盯人,“你要做什么?” 有娇艳之妻在侧却动不得,祝君行满心凄风苦雨乱飘乱划。 姚宴莞尔一笑,“晚安,明儿见,吹灯。” 如花笑靥透着有恃无恐之色,祝君行笑不得气不得,叹口气,熄灯后平躺在炕上做挺尸冥想状来压服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和满身灼热的血液。 鼻尖有女子身上香甜的气息萦绕,虽闹腾的他心痒难安,不知不觉也酣睡入梦。 又是一日清晨,鸡鸣犬吠。 姚宴心中有了赚钱大计,早早就起床了。 今日惠风和畅,肯定又是一个大晴天。 朱氏也起来了,她去厨房生火烧水给要出门工作的祝大福祝君山烙饼,姚宴就在院子里晾晒葛仙米。 随后祝大福祝君山揣着白面饼出门,祝君石吃过饭去村里祠堂教书,祝君行则在屋里温书,祝红梅早饭没出来吃,祝钱氏给端到她屋里去的,然后娘俩就一直没出来过。 葛氏等所有人都吃完之后,领着自己的俩闺女偷偷到厨房拾掇着剩菜剩饭吃了一顿又做贼似的跑回了自己屋。 姚宴对于除了朱氏之外的那仨女人有点无语。 但她也没说什么,省得沾一身腥。 把吃饱了的团姐儿交给祝君行看着,姚宴拉上朱氏,拿上木盆就去外面水塘采摘葛仙米。 看小说时老看到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话,她之前还真以为古代女人就是圈养在家里的生育工具,真的出不了大门,等她真成了古代女人的一员才知道,至少在祝家村女人也是一样要下地干活的,家里男丁少的女人就顶一个男人用。 “朱氏,等卖了钱我分你一半,一准不让你白帮忙。” “大嫂,我不要,我就是给你帮帮忙,麦冬说、说他大伯娘好。”朱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满面纯朴。 姚宴笑了笑,心想,朱氏该和祝君山配成一对才好,都是老实人,谁也欺负不了谁,怎么就配了祝君石那个阴沉的,正在此时在一旁玩水的麦冬忽然嗷嗷叫的站了起来,“大伯娘,有车有车,有糕糕吃了。” 姚宴抬头一看,一辆马车在祝家门口停了下来,而驾车的人姚宴认得,不是董大是谁。 姚宴心里咯噔一下,深怕司徒那神经病闹幺蛾子,忙把木盆交给朱氏她就往家门口跑去。 第23章 海棠娇艳 姚宴甩甩手上的水走到祝家门口马车前,看到董大抱了一盆海棠花下来就懵了一瞬,“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神经病怎么知道她想要花? 董大长的五大三粗的,把缠枝莲青瓷花盆小心放到地上之后一拱手就道:“这是我们三公子送给姚姑娘的。” 说完董大跳上马车就想走。 “等等,你先别走。”姚宴一把拉住马缰绳,“我可不收陌生人的东西,拿走。” 青瓷花盆是古董,海棠是名品,姚宴忍痛,严词拒绝。 “姚姑娘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只负责送花,姚姑娘若不喜欢请亲自去向三公子说明。” 这时祝君行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本书,当看到是董大他的脸色就是一沉。 “你来我家做什么?”祝君行冷声质问。 “奉我家三公子之命送花给姚姑娘,告辞。” 又是姚姑娘,祝君行听到这称呼心里气的难受,面上青光泛冷。 “祝君行你拦着他,先别让他走。”姚宴说完就往家里跑,片刻从门后找了把镰刀出来,照着青花瓷盆就是一下子,随着“叮”的一声脆响,花盆碎裂,里头的泥土和根系都散了出来,董大愕然,祝君行脸色稍霁,眉梢舒展。 这还不算完,姚宴看一眼盛开娇艳的红海棠,举起镰刀辣手摧花。 片刻,姚宴捡吧捡吧残花败叶扔进马车,笑盈盈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咱们都是要脸面的人,想来你主子该懂我的意思,另外希望你主子把我的画像还回来。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董大看一眼头上裹着蓝花布巾,身上穿着红布裙的姚宴,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调转马头就哒哒的走了。 姚宴见人一走,赶紧蹲下来救花根,花叶枝条没有都不要紧,花根没伤着就还能活。 祝君行看着董大离去的方向心中泛起隐忧,眉头微蹙。 “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给我在墙根下挖个坑,我把这株西府海棠种下,就这么让它死了我心疼。”姚宴就着土小心翼翼的捧起花根抬脚轻踹祝君行。 “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端。”祝君行没好气的往家里走。 确实,这个司徒是姚胭儿惹来的,可又不是她惹来的,于是姚宴就道:“我已经极力撇清了,我的态度这么坚决,还不够吗?” 祝君行把书放在院里的石台子上,卷起袖子,拿起锄头就在墙根下刨坑,暗生闷气不理姚宴。 “你看吧,我就跟你说我这辈子桃花旺,你还不信。” “我信。”祝君行顿了一下猛一用力刨开一个大土窝。 “行了,这个深度就行。”姚宴蹲下把花根种下,培上土,又舀了半瓢水浇灌,随后拍拍手上的泥土看着祝君行的眼睛道:“我得跟你说下,往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你嫌我麻烦就抓紧休了我。” 姚宴瘪瘪嘴,也不管祝君行什么表情什么想法,抬脚就要出门继续采摘葛仙米,祝君行一把抓住姚宴的手腕,目色琉璃幽深,“要是你去招惹麻烦我就真打断你的腿,要是麻烦找你,无论多大的麻烦我都替你扛,你最好给我记到脑子里。” 祝君行戳戳姚宴的太阳穴,转身回屋照看孩子读书去了。 无论多大的麻烦我都替你扛,无论多大的麻烦我都替你扛…… 不知为何姚宴愣在那里,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半句话。 长了二十八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她自己扛,自己打拼,还从来没有人,没有一个男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呢。 心中微有波澜,姚宴一笑而过。 农家的日子柴米油盐,磕磕绊绊,鸡毛蒜皮,姚宴早已适应,她满心就是想鼓捣出一条赚钱的道道,别的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三日里来都是好日头,第一批葛仙米都晒干了,姚宴就打算拿到镇上酒楼去卖卖看。 虎皮也硝制好了,也要卖出去,这一日吃过早饭后祝君行和姚宴就出了门。 关月镇日日都是热闹非凡,街市上卖什么的都有。 姚宴用竹筐背着十斤葛仙米走在人群里,越走越慢。 祝君行转身,扶住姚宴,叹气,“还逞强吗?” 姚宴这一路是自己走到镇上来的,这会儿她走一步脚底下都如针扎,却抿着嘴道:“我哪里是逞强,总不能处处依赖着你,把你当腿脚使。” 以往嫌她娇气,嫌她认不清现实,可此刻她懂事了,他心中又觉怅然若失。 “还能走吗?把框子给我。” 姚宴摇头,“我能走,我自己背,你扶着我点。” 不管多疼,克服之后,把嫩皮磨成膙子,习惯了就不疼了。 街市人群的那一头,飘摇行来一人,一头青丝如瀑,穿一身天青色的广袖银丝袍,袖口袍身都染上了绘画的各色颜料,他前襟大敞露出如玉的胸膛,清丽俊秀的脸微红,如被酒气熏染而成,他眸色如覆了烟岚雾霭,明明在四处看人却又不是看人。 他像一个行走在红尘巷陌的观察史,一双清澈纯粹的眼,射出的光芒如同锋利的冰刀,将每一个人观察入微雕刻入心又被他弃若敝屣,斜勾起的唇角显示他对凡俗世人的不屑。 不是,都不是他要的美人。 全都丑爆了,让他想吐。 司徒彦如同踩在云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往前面找,身后跟着董大董二两个护法金刚。 就在此时,前面的丑鬼侧开了身子,姚宴的脸入了他的眼。 他眼眸中蓦地爆发出一种光芒,仿佛整个天地都亮了。 布裙荆钗,海棠面容,烂烂红尘中,她如仙。 司徒彦忽的大笑,穿过人群,抬手就来抓人。 姚宴正和祝君行商议先去哪个酒楼碰运气,祝君行正说去哪个都不能去云翔酒楼,察觉有人,祝君行蓦地抬头,司徒彦就道:“美人,跟我回家。” 说着就来抓姚宴,姚宴被吓了一跳,一看是司徒彦她就止不住的抽搐嘴角。 “青天白日,司徒公子请放尊重些。”祝君行挡在姚宴身前一把推开司徒彦,司徒彦踉跄,身后的董大立即上前来扶住,两眼一瞪满面凶恶,“休得对我家三公子无礼。” 姚宴心知碰上这个神经病没有道理可讲,暗暗戳祝君行的后背,“他那俩走狗是硬茬子,咱们赶紧走。” 祝君行心里有数,握住姚宴的手就要避开,司徒彦却是不让,“你走开,美人,快跟我回家,我要画你。” 司徒彦唇角含笑,循循善诱。 有病。姚宴心中腹诽。 “走。”姚宴拉着祝君行企图往人群里钻。 谁知司徒彦却道:“董大董二,你们把这个碍事的给我打折腿扔到路边,他耽误我看美人了。” “是!” 董大董二登时封住祝君行和姚宴的前后去路,祝君行胸腔中怒火积聚,眼眸冷冽,“司徒公子这是要强抢内子?” 司徒彦笑着点头,“借用几日。” “竖子尔敢!” 眼看祝君行就要去拼命了,姚宴心知硬拼他们必定吃亏,慌忙挡在两人之间,推着祝君行的胸膛朝他挤眼睛,“相公息怒,息怒,司徒公子许是开玩笑罢了,误会,误会,不若找地方坐下咱们把话摊开了揉碎了说清楚?” 第24章 千金买妻 姚宴不是好脾气的人,却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鱼死网破固然壮烈,可那却是万不得已时候的选择,命可只有一条。只要一想到任务失败会进入时空裂缝里受罪,姚宴觉得孙子她都能做。 在云翔酒楼的雅间里坐定,姚宴笑眯眯的亲自给司徒彦倒茶,“我相信司徒公子不是那种强抢良家妇女的恶霸,像司徒公子这样的品貌,我相信中间一定有误会,咱们需要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流交流。您说呢?” 司徒彦痴迷的望着姚宴,姚宴说什么他都点头。 祝君行双拳紧握,隐忍不发。 “你看,我是有夫之妇,这位就是我的相公。”姚宴一把抱住祝君行的胳膊做亲昵状,祝君行紧绷的身躯一僵遂软和下来,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司徒彦点头,眼珠随着姚宴转。 “所以还请司徒公子尊重我相公,也尊重我,您上来就让我跟你回家,这不合适。您觉得的呢?” “我明白了。”司徒彦恍然大悟,手指蠢蠢欲动,脚尖的方向对着门,却强自按捺,“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司徒彦不耐烦的瞥祝君行一眼,率先就走了出去。 姚宴愕然,这是什么转折? 祝君行一拍桌子就跟了出去。 姚宴连忙站起来想要追出去,被祝君行推了回来。 门外走廊上司徒彦直接开口,“你开个价,我想买你媳妇?” 祝君行乍然听见,心头的怒火“噌”的一下子就蹿上了头,一拳头就砸向司徒彦,司徒彦不屑的一歪头,祝君行的拳头就和董大的拳头对上了,祝君行被震的后退半步。 “愚蠢的莽夫,你配不上她。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把她卖给我。”司徒彦摩挲着手指不耐烦的再次开口。 “休想!”祝君行冷笑,放弃武力对抗。 司徒彦不屑的斜勾唇角,“我给你一千两黄金,你考虑考虑。” 说完司徒彦迫不及待的就想走,迈出去的脚忽又收回来,轻笑一声望一眼祝君行,“凭你这穷酸秀才,留得住她吗?” 话落,司徒彦匆匆而去。 董大董二遂即跟上。 祝君行深吸气,再深吸气,几不曾咬碎后牙槽,一拳头轰然捶在了墙壁上。 姚宴听着动静跑出来,看到沿着雪白的墙壁流淌下来的血吓了一跳,“喂,你没事吧?司徒彦呢?” “咱们回家。”祝君行一把握住姚宴的手腕沉声道。 “解决了?你等等,筐子还在雅间里呢。拿上,我得狠宰这酒楼的掌柜一把。这酒楼是他家开的吧,哼。” 祝君行握了一下拳头又松开,“随你。” 说完背着装虎皮的竹筐就大步往外走。 姚宴背着装葛仙米的竹筐看着祝君行走出酒楼,心里冷笑。 找上云翔酒楼的掌柜姚宴一霎又咧开了笑脸,“你们东家走了?” 掌柜胖乎乎的,四十来岁,他亲眼看到司徒彦和姚宴一块进了雅间,搞不清姚宴和司徒彦的关系于是就把态度放的很低,“回这位小娘子,我们三公子刚走。” “你们家三公子也真是的,才刚我们谈的好好的,说走就走,让我问你拿一百两银子。掌柜的,你验验货吧,这是你们家三公子买的食材,是托了我相公翻山越岭采摘的山珍。” 掌柜的也知道司徒彦的脾性,听姚宴这样说一点都没有怀疑,甚至还拱手告罪道:“我们三公子就是这个脾气,还望小娘子见谅。” 姚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笑道:“虽说你家公子的态度不尊重人,可他大方啊,当然,为了采摘这十斤山珍我相公也受了伤,差点就把腿摔断了,这一百两银子里还包括我相公看伤的钱呢。” 掌柜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拉开布袋子抓了一把就细细的看,姚宴见掌柜的眼中有疑惑就道:“要我说,你们有钱人就是会吃,管这叫珍珠菜,我以前听都没听过,不过拿水泡发了,一个个水灵灵的还真像珍珠。我自家拿这珍珠菜炖了鸡汤,你还别说味道鲜美异常,我相公连吃了三碗饭都还没吃够,晚上温书都精神百倍。刚刚在雅间听你们三公子说,拿这个炖海参更鲜。” 掌柜的一听再不迟疑,这事听起来就像是他们这位三公子干的。 打从年前这位三公子从应天府城来了关月镇就没少闹幺蛾子,不是在街上敞着胸膛乱走,就是乘车去下面山村游山玩水,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宅子里半月不出门,吃一百两银子十斤的山珍算什么,听说为了得到羽化登仙的感觉五食散都吃。 反正上面大公子已经给了他指示,酒楼赚的银子就是供三公子挥霍的,主家都不心疼,他就更不心疼了。 更何况,司徒家也吃得起,一百两十斤的山珍算什么,一千两的人参府上老太太都配了丸药当糖豆吃。 姚宴把银票揣上,心里的郁气顿时就散了。想到那张虎皮,心念一转,姚宴一拍自己的脑门就道:“呦呦呦,差点就忘了,你们三公子还花一百五十两银子要了一张虎皮。掌柜你等等,我给你拿去。” 姚宴知道祝君行肯定不会丢下她就走,所以她毫不意外在外面就找到了祝君行,两人相对无言,姚宴撇嘴,从他手里夺了竹筐就再次进了酒楼。 “掌柜的你看,这就是害的我相公差点摔断腿的罪魁祸首。” 姚宴拉出虎皮给掌柜的验看,“你瞧瞧这皮毛,是不是又顺滑又光亮,你们三公子一眼就看中了,说要放在水榭里当地毯踩着。我就说,这也太糟践东西了。这么好的皮毛做件皮裘穿在身上多威风啊,您说是不是?” 掌柜的摇摇头,笑道:“拿兽皮做地毯又算得了什么,我们三公子还曾拿上好的云锦绘画呢。” “哎呀,云锦啊,我都没见过。”姚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道。 掌柜的接过账房拿来的一百五十两银票交给姚宴,“小娘子您拿好。” “行。掌柜的,我估摸着你们三公子想一出是一处,说不定又不想吃这珍珠菜了,你可以让大厨拿海参炖了给客人尝尝,味道那个鲜美啊,不说了,我家里还留了三斤,回家就再炖上一锅。” 说完姚宴就笑着走了出去。 第25章 钩心摄魄 这一趟出来总共得了两百五十两银子,姚宴心情舒畅,想着团姐儿屁股上那一片青和祝君行手指缝裂开的口子就去医馆买了两盒药膏,然后又买了两只烧鸡,割了十斤羊肉,一个孩子玩的拨浪鼓。 姚宴又觉古代的内衣穿在身上箍不住她一走路就晃荡的胸脯,扭头又钻进了成衣铺子,成衣铺子里自然是没有胸罩的,她打算扯块软和的布料自己弄个简易版的罩罩,又在人家的货架上看到了小孩精致的小衣裳,姚宴忍不住购物的心,买买买! 从头到尾祝君行都充当了购物车的角色,姚宴买东西他一声不吭,只管板着脸拿东西。 姚宴心说,又发现这个人一个优点。 祝君行对姚宴的行为却是习以为常,姚胭儿有了钱不买东西就不是她了。 满载而归,姚宴和祝君行到家时就听到团姐儿在哭,却不是有谁虐待团姐儿,而是被家里的吵闹声吓的。 姚宴把东西往祝君行怀里一扔就忙去抱孩子,“朱氏,祝红梅又闹什么?” “乖乖,不哭哦,娘回来了。” 团姐儿似是认得姚宴,小嘴巴一瘪一瘪的,吭哧了两声竟真的不哭了。 姚宴见状简直喜欢这个小东西到心尖尖上了。 “嗷呜~”团姐儿攥着小拳头揉揉眼睛,蠕动着嫩嫩的小嘴往姚宴怀里噌。 姚宴知道她这是要奶吃呢,忙轻拍了两下。 朱氏就低声道:“相亲没相成,回来就哭了,还、还砸东西。” 姚宴不想惹一身骚,忙低声对朱氏道:“咱们不管,你赶紧回屋去,把麦秋麦冬也拉屋里去不许出来,省得碍她们娘俩的眼。” “哎,你等等。”姚宴从挂在祝君行胳膊上的布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悄悄塞朱氏袖子里,“葛仙米卖钱了,说好的给你一半,你藏好。” 朱氏一摸顿时就吓的了不得,“大嫂我不要,我就是帮忙的,不能要你的银子。”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手娇动作慢,卖出去的十斤连同院子里晒的这些,你给我摘了一大半,因着是我头一次卖,我给你一半的手工钱,往后我就不给你这么多了。”姚宴推了朱氏一把,转身就抱着孩子回屋了。 麦秋麦冬一人抱住朱氏一根大腿,麦冬看见姚宴往朱氏袖子里塞东西了,踮着脚去够朱氏的袖子,朱氏轻轻拍掉麦冬的小手,垂眼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祝君行先进的东厢,把东西放下就拿了书看,神情沉郁。 “我的名声都让她给毁了,我这辈子都毁了。” “我可怜的红梅啊。” 扒开衣襟奶上孩子,姚宴从窗户边上听了听从堂屋传来的打砸吵闹声,冷掀了掀嘴角,“这是听见我回来了,所以动静弄的更大了?哼。” 祝君行抿了一下嘴,扫了姚宴一眼,“就当没听见吧,你做嫂子的让让她。” 姚宴冷瞥祝君行,淡淡道:“走着瞧。” “给你。”姚宴从布包里捡出五十两银子扔给祝君行,“虎皮卖了一百五十两,是我卖出去的,只给你五十两,剩下的我打算包水塘种植葛仙米。” “我不要,你要你自己拿着。”祝君行冷着脸撇开了头。 “怎么?”姚宴观察着祝君行脸上厌恶的表情,“你嫌银子是司徒家给的?” “知道还问。”祝君行翻了一页书沉闷道。 “你是不是傻,司徒彦找咱们的麻烦,咱们趁机宰他一顿才解气呢。回来的路上我都后悔要少了。”姚宴咕哝。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管你你也不听。” 姚宴嗤笑,“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不是出去游过学吗,就学了这一身酸腐的臭毛病回来?” 祝君行捏着书本的手紧了紧,怒瞪姚宴,“你!” “我如何?你说呀,我等着你教训我呢。” 祝君行看一眼姚宴因扯开衣襟奶孩子而露出的半团雪腻,话到嘴边噎了回去,心内坚定了要步入仕途的决心。 事到临头他才知以前的自己错了,他不该因看不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而不听恩师的劝诫,自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谁知到头来他连想要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恩师说的不错,像他这种寒门士子,唯一能证明自己的途径只有科举入仕。 可笑他那时少年轻狂,自以为跟在恩师身边见多识广,看透了官场本质而心生厌恶,要做游侠行侠仗义,路遇不平事,拔剑杀之才痛快。 当他被司徒彦身边的两个常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时,他才真切的知道,只有莽夫蠢货才会仰仗自己的一双拳头,而真正聪明的人早已看透,钱和权能驱动任何一个高手为你所用。 祝君行,以前的你当真可笑。 若你能早些入仕,何至于恩师被定下谋逆罪时你一点忙都帮不上。 姚宴见祝君行一副大彻大悟,神情坚定的样子颇觉好笑,“你想什么呢?” “啰嗦,奶你的孩子吧。” 姚宴撇嘴,倒也识趣的不再打扰他看书。 家里的欠债还清了,祝大福一身轻松,晚上在饭桌上宣布,往后三房挣的钱就自己拿着不必再上交了。 三房人都挺高兴,只有祝钱氏和祝红梅不高兴,不过祝大福是个有主意的,祝钱氏并不敢明着违背祝大福,事情就这么定了。 饭后夜色就阴了下来,无星无月,是要下雨的前兆。 姚宴烧水在厨房里洗了个澡就回了屋。 春风乍起,还带着冷冽的气息,噼里啪啦一阵雨就下大了。 “好冷啊。”姚宴围着被子坐在炕上一边擦着头发打了个喷嚏。 “嗷呜~”躺在姚宴屁股后头的团姐儿摇着拨浪鼓,小腿翘着噌姚宴的背。 “嗷呜~”姚宴笑嘻嘻的逗弄,“叫娘,娘,来,跟娘学说话,娘~” “呜?”团姐儿转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啃着拨浪鼓看姚宴。 姚宴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宝贝,娘娘爱死你了。” 祝君行听见微微扬唇,放下书本,起身把窗户关紧,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洗了脚回来,上炕就逗团姐儿玩。 姚宴腾出手来擦头发,坐在油灯旁边烤,脑子里却在想一件事情。 姓景的和祝君行头顶的桃花枝就是寻常的桃花枝,而司徒彦的却很不同寻常,今天在雅间里坐着的时候她特别看过,司徒彦头顶也是桃花枝的形态,却是透明水晶的材质,水晶里裹着一根黑线。 管家03你出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司徒彦头顶的桃花枝是透明水晶的? 【这需要宿主去发现】 什么意思?不仅仅有水晶的,还会有翡翠的、玉石的不成? 【迷之微笑】 笑,笑笑笑,你就知道给我发这个表情,迟早我把你揪出来暴揍一顿。 【水晶易碎】 嗯? 【迷之微笑】 姚宴咬牙切齿,坏东西,话说一半会遭天谴的。 【呵呵】 姚宴气笑了,好好好你是系统你牛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祝君行头枕着一只手在枕头上也在想事情,想司徒彦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凭你这穷酸秀才,留得住她吗?” 往复循环扰乱思绪。 他能确定自己的心,遵从恩师的嘱托,一辈子护她,可她若是不愿,打定主意想离开他,他又该怎么履行诺言? 难道还真能打断她的腿禁锢在自己身边不成? 这两天她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想到留不住她时竟渐生酸痛。 她不肯与他相好,便足以说明她依旧想离开的决心。 可她那样的身份,离开他去投奔司徒彦也好,文翰礼也好,都是高门深宅,到将来受辱还是好的,他只怕以她的形貌终会悄无声息的“病死”在后宅。 恩师将掌珠托付给他,就是希望他以妻待她,护她平安此生,难道终究要事与愿违吗? 他心生不甘。 祝君行看向灯下烤发的姚宴,朦胧光影里她香脸艳腮,一双美眸,眼尾上翘起一个妩媚风流的弧度,点漆眸珠转动间,钩心摄魄。 刹那,他喉结滚动,目色灼热,一把握住姚宴的手。 姚宴撩眼瞥他,“放开,发情就给我忍着,姑奶奶不伺……” “啊——” 身子陡然被压在身下,嘴巴被捂住,姚宴瞪大眼眸,眸喷怒火。 “你,宁做富人妾也不愿跟着我吗?嗯?” 窗外雷声滚滚,雨打桃花。 祝君行眼底漆黑一片,隐忍痴狂。 那手,解腰带,扯肚兜。 第26章 贱籍 姚宴抬脚踹他被他用膝盖死死压住,张嘴咬他被他衔住了唇瓣,用手抓他被他攥在一起按在头顶。 被人钉在床上反抗不了,姚宴绝望落泪,渐渐放弃了挣扎,如一条死鱼一样瞪大眼看着房梁。 就在这时团姐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祝君行灵台一瞬清明,他蓦然抬头看着流泪的姚宴,惊的一下松了手。 一得了自由,姚宴的活性又起来了,一巴掌就扇了下去,眼睫一眨泪落两旁,恨声道:“滚!” 祝君行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薄唇紧抿,紧盯着姚宴,自嘲道:“你还是不愿意。” “我愿意才有鬼,我告诉你祝君行,我早受够你了,你再不经过我同意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切了你!” 团姐儿此时已哭的撕心裂肺,姚宴再恨也顾不上了,先把孩子抱在怀里哄又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把团姐儿吓出个好歹来,我就弄死你!” “祝君行,你这两天就很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毁了祝红梅的清白,你是不是觉得我招惹了司徒彦、文翰礼这些麻烦,我就是个麻烦,就是我不检点?而你,一个穷秀才兜不住了,所以就把气撒我身上,是不是?!” “呵,要不是你没用,那些人敢觊觎我吗,你自己无能,现在反而要迁怒我了?我真让我恶心,滚!” 祝君行被姚宴骂的脸皮紫涨,“你!” “我,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戳你心坎上了吧,呵呵,你兜不住了就休了我啊,我巴不得呢。” 姚宴又是一通冷嘲热讽。 她实在是气坏了。 “我就问你,如果是我把你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你是什么滋味?” “我巴不得呢。”祝君行冷笑一声,下炕就走。 “滚吧你,我看一眼你就恶心,滚!” 祝君行走到门口,双拳握紧又松开,最后摔门而去。 风雨吹进屋里来,一阵寒凉。 气的脑袋发热的姚宴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吹进屋里的桃花瓣扔不觉后悔,恨声道:“死在外面才好呢,敢对姑奶奶用强的,哼。” 管家03你给我滚出来。 【宿主,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他对我用强我骂几句又怎么了? 你是什么破系统,为什么不把我的穿越点提前,我一来就给我这么个烂摊子,你要我怎么给姚胭儿擦屁股,啊?! 【……】 没话说了吧,呵,废物。 我没法儿和他一块过日子了,反正我现在手里有银子,明儿一早我就抱着团姐儿去镇上租房子住。 【你高兴就好】 我怎么不高兴啊,我骂了一顿我痛快,我高兴。 【宿主你可以的】 你也滚。 姚宴发泄了一通,情绪渐渐稳定,把团姐儿放下自己下炕去关门,并上了门栓。 “你走啊,你走了就别想回来睡觉。”姚宴拍拍手,上炕哄着团姐儿睡觉。 外面风雨交加,祝君行怀着一腔怒火乘竹筏顺流而下,直奔关月镇司徒府。 雨打百花,落红满径,风吹动挂在水榭檐角上的琉璃宫灯,灯影妖冶。 司徒彦只穿了一件白罗春衫,正站在画案前提笔作画,脸色已现透支精力后的苍白疲态。 董大董二垂首站在一旁却不敢劝说一个字。 终于,司徒彦在落下最后一笔后大笑出声,一把把用秃了的毛笔扔掉,“完美!” 董大戳了董二一下,董二滚动了一下喉咙往前一步出声道:“三公子,该歇息了。” “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董大忙上前一步回禀,“属下查出来了。” “说。”司徒彦猛的打了个喷嚏。 “回三公子,那姚姑娘原来就是年前被判了谋逆罪姚太师的嫡女,后来被祝君行买了回去,这个祝家,祝君行的爹曾经做过姚太师的书童,姚太师出事后倾家荡产把姚姑娘买了回去,配给了祝君行,两人育有一女。” “我早有猜测,这样的美人不可能生于乡野,原来是姚太师的掌上明珠,怎么之前没听过她的美名,倒是比那个所谓的大雍第一美人玉玲郡主强百倍,我不过看她一眼,她就要死要活的,我还没说她那满脸痘污了我的眼呢,真是丑吐本公子了。” 想到玉玲郡主的那副尊荣,司徒彦忙去看自己画的姚宴洗眼睛。 董大董二想到司徒彦被发配到这个小镇来的原因,两人禁不住相视戚戚。 “这么说来,她是贱籍喽。”司徒彦拿起自己的画作一边欣赏着一边道。 “是。”董大董二一下紧张起来。 “想个办法,把她买回来,这样美的美人呆在乡野间那是暴殄天物。” “公子……”董大想说什么,被司徒彦不耐烦的打断,“我不想听,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吧。” 董大戳董二,董二戳董大,最后董大推了董二一把,董二往前一个踉跄回头瞪自己哥哥一眼,抬头陪着笑道:“公子,咱可以拿金子砸那个秀才,属下不信还有人不喜欢金子的,您看呢?” “交给你去办。”司徒彦打了个哈欠又改变了主意,“这个美人值得本公子亲自去买才显得有诚意,就这样定了。” 司徒彦说着话就往外走,董大连忙撑伞,主仆三人很快离开水榭,消失在花树小径的尽头。 祝君行把司徒彦的话听了个十成十,气的浑身颤抖,趁着他们一走就潜入了水榭,当他看到画案上、绳索上都挂着姚宴的画像时气疯了,扯下来就撕个粉碎。却还觉不够,摘下一盏琉璃宫灯,拿出蜡烛来就烧。 整个水榭就是司徒彦的画室,里面不仅仅有姚宴的画像,还有其他美人,祝君行也顾不上分辨了,是不是姚宴他都放在一块烧了。 “谁?!” 就在此时传来呵斥声,祝君行一惊,一把抓了姚宴来不及烧的画像就跑。 “来人啊,有小偷。”巡夜的家丁看见灯光下的人影立即呼喊起来。 司徒彦被惊动了,他身边的董氏兄弟拿上大刀就冲了出来,正将祝君行堵在花墙下。 夜漆漆,风雨潇潇,三人斗在一处,祝君行终不敌董氏兄弟联手,被砍伤后听见在水榭中放声大哭的司徒彦作势去抓司徒彦,董氏兄弟连忙去保护,一个幌子,祝君行一跃飞上墙头逃了。 第27章 囧囧商城 祝君行深夜离家,姚宴也没有睡踏实,哄睡了团姐儿之后她就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清点财产,计划着以后怎么生活。 古代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她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想来想去独自生活都不安全。 这个时候她就更怀念现代法治社会了,唉。 【后悔了吧】 滚,姚宴恼羞成怒。他欺负我,我骂他一顿怎么了,要不是打不过,我还想暴揍他一顿呢。 【你忘了吗,他是团姐儿的爹,你们早有夫妻之实】 姚宴心口一窒,嘴硬反驳,又不是我,再说,他占我便宜的时候我反抗了吗,我还不是顾忌着这一层,只是、只是今天晚上他太过分了。 他头顶为姚胭儿开出的那一簇桃花,又不是为我。 天下没男人了吗,我不屑喜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 【宿主你确定?】 姚宴嗤笑。 【呵呵】 你笑什么? 你给我发个锅盖什么意思? 【不敢说,顶着锅盖跑路】 怂货,滚。 姚宴打包完自己和团姐儿的衣裳,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在炕上呆呆坐了一会儿,想到她的宝贝天逸荷还在厨房里放着,她忙下炕去搬。 没有表,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竟听到了公鸡打鸣声。 摸黑把天逸荷搬回东厢,借着灯光一看,姚宴怒从心底起。 冒雨就去拍西厢朱氏的门。 “朱氏,你起来,我有话问你。”姚宴忍着怒气喊。 睡在祝君石脚头上的朱氏蓦地被惊醒,她刚准备坐起来就被祝君石踢了一脚,“不许开。” “可、可是大嫂……” “睡你的,让她敲。”祝君石阴沉着脸,“她算什么东西,就是咱家一个使唤丫头。” “大嫂给咱银子了。”朱氏小声道。 “连她都是咱家买的。”祝君石翘起头就吼了一声,“滚!” 雨水淋湿了姚宴的脸,她抹了一把,气的浑身发抖,却还有理智,知道天逸荷的花骨朵不可能是朱氏掐的,于是隔着窗问:“朱氏我问你,天黑前我让你帮我把那盆花搬到厨房,上面的花骨头谁掐的?” 朱氏忙道:“大嫂我没注意,不、不是我掐的。” “是不是麦冬麦秋顽皮掐的?” “不是两个孩子掐的,是……” 姚宴听出来了,朱氏知道是谁掐的,但是她不敢说。 好,很好。 她知道是谁干的了。 姚宴跑到门旁里抱了一块用来挡门的石头,对着祝红梅的窗户就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把正酣睡的祝红梅吓的一哆嗦。 “祝红梅你给我滚出来!” 祝红梅一听是姚宴的声音,还没彻底清醒就开骂,“姚胭儿,大半夜不睡觉你作死啊。” “你才作死,是不是你掐了我那盆花的花骨朵?” 祝红梅顿时一阵心虚,可一想到自己的名声被姚胭儿毁了,刹那恨意就涌上心头,“就是我掐的,就是我掐的,气死你。” 此时祝钱氏那屋亮了灯,门一开,披着褂子的祝大福就忙走了出来,“大郎媳妇,什么事儿啊?” “祝红梅毁了我的花。” 堂屋门一开,姚宴推开祝大福就钻了进去直奔祝红梅那屋,片刻就传来祝红梅的尖叫声,“娘,救命啊,她要杀了我。” 这还了得,祝钱氏连忙钻了进去,就见姚宴骑在祝红梅身上扇她耳光。 “我的天老爷啊,丧良心啊,祝大福你看看你都买回来个什么东西,白眼狼啊。” “我和你拼了。”祝红梅又惧又怒,撒泼抓挠十八般武艺上手和姚宴对打。 祝钱氏也上去打姚宴。 “姚胭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实话告诉你,你就是我们家买回来的贱丫头,你还敢嚣张,信不信提脚卖了你。”祝红梅一边闭眼挥舞手臂一边大声喊叫。 姚宴弄不过这母女俩,正扛起炕桌要砸,祝大福连忙挡在中间求情,“小姐,小姐手下留情。” 祝钱氏护着祝红梅冷笑道:“我呸,狗屁的小姐,她现在就是只两脚羊,给钱就能卖。” 姚宴原本还以为那些都是骂人的话,可此时她觉出不对来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祝大福,“爹,她们是什么意思?” 祝红梅终于觉得自己赢了,豁出去揭姚胭儿的底,“姚胭儿,我们是良民,你是贱籍,是贱人,哈哈。” “咕咚”一声炕桌掉在地上。 屋内有一瞬的凄静,祝红梅悄悄往祝钱氏身后躲,祝钱氏悄悄把祝大福拉到自己身前挡着,祝大福看着姚胭儿满脸是泪,连连摆手道:“小姐,你永远都是奴的小姐,是、是大郎的媳妇。大郎呢?” 祝大福忙隔着窗户喊祝君行的名字。 “呵,贱籍?”姚宴冷冷睨着祝钱氏母女,“送你们母女俩一个词,先撩者贱,要不是祝红梅先去我屋里偷东西,我会卖她?要说毁了名声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你们母女敢往我头上扣就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你们不是到处说县老爷是祝红梅的表哥吗,没有我在你们家,文翰礼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到底是谁在败坏祝红梅的名声,你们两个蠢货自己想想。” 祝红梅很是不甘心,叫嚣道:“你不是我大嫂,你连我大哥的妾都不是,你就是我们家的使唤丫头。” “红梅!”祝大福气的扬手欲打。 姚宴拉住祝大福的手,扬唇冷笑,“我是贱籍那又如何,想用这个压倒我?没门!” 姚宴撂下话转身就走。 这等杀手锏还没把姚宴打击倒,祝红梅气的在屋里尖叫。 “爹,你打我?” 祝红梅又哭闹起来。 这些姚宴都听不见了,她回到东厢关上门,踉跄一步扶住桌子,整个人是僵硬的,头皮是麻的。 你是贱籍! 你是贱籍! 你是贱籍! 给钱就卖,两脚羊! 姚宴缓缓坐到长凳上笑了一下,“贱籍?多古老的制度啊,贱籍?真好笑。” 口干舌燥,喉中有梗,姚宴去摸茶壶,手却开始颤抖。 姚宴嗤笑自己,“你怕什么?不就是贱籍,不就是通买卖吗,有什么可怕的。” 她一手抓着茶杯,一手提起茶壶缓缓倾倒,冷水却死活倒不进去。 姚宴一顿,猛的将茶杯掷向地面,瞬息,陶杯粉碎。 炕上的团姐儿被吓的一咯噔,“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姚宴双手捂脸,狠狠扣了一会儿,放下手时面无一丝泪痕,眸色坚毅。 脱了一身被雨水淋湿的衣裳,拿手巾擦了擦头发这才上炕。 “娘错了,娘把团姐儿吵醒了,不哭哦。”靠着橱柜坐着,抱起团姐儿就扯开衣襟喂奶,团姐儿被塞了一嘴奶|头,吭哧了两声,用眼睛余光看着姚宴,水灵灵的可怜。 姚宴用指腹擦擦团姐儿的小泪珠,轻轻抱紧。 “吃吧,睡吧,有娘在呢。” 管家03,看着我被打脸,你感觉很爽吧,嗯? 【……摸摸头】 呵。 【宿主威武霸气,是不会被这点小挫折打倒的】 我真想知道,如果我任务失败被罚去时空裂缝受罪,你是什么下场? 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幸灾乐祸的系统,你是猴子派来的奸细吧。 【摸摸头】 哦,你也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 【宿主么么哒】 弄这些虚的哄谁呢,告诉我怎么攻略司徒彦,我要拿到福寿点开启囧囧商城,我倒要看看商城里能卖什么帮助我完成任务。 【水晶易碎,以自我为中心,绘画天赋极高容不得人说不好,报复心强易黑化。】 得了系统的提示,姚宴心里舒服多了,也知道怎么对付司徒彦了。 就在此时门蓦地被撞开了,风雨入侵一霎的凉,祝君行跌跌撞撞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姚宴蓦然看去,就见他倚着门,一手捂着腹部缓缓落地。 屋里只一盏油灯,灯光都在炕上,姚宴看不清他,就抿一下唇嘲讽道:“看着我每次问你要休书你心里肯定都在嘲讽我吧,我一个贱籍的贱人,充其量是你们家的使唤丫头,还有脸要休书,是不是?” 祝君行嗤笑一声完全坐到冰凉的地上,血从他的指缝里沁出,“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你的好妹妹。” 祝君行叹息一声,“姚胭儿,我答应会放你走,但我不能对不起恩师,我答应了恩师要照顾你一辈子就不能食言,等有人愿意以妻礼真心待你,我会亲手把你交给他,司徒彦不行,他行事太诡谲只顾及自己,文翰礼也不行,他出身大族,文家一定会让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妇,再则你姑母若想管你早在你被发卖时就会出手,可她没有,就表明她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姚宴听罢满心酸胀,嘴上却继续刻薄,“奇了怪了,你出去一趟怎么就改变主意了?遇上鬼了不成。” 祝君行苦笑,“你说的对,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与其把你绑在身边你不快乐,不甘心,你我成为一对怨偶,不若我放手。只是、只是请把团姐儿留给我,这是我的血脉。鲜少有男人不嫌弃别的男人的孩子的,还是留给我吧。” 姚宴张张唇,心上蓦然一疼。 “说你傻,你还真够傻的,不只傻还蠢,我要是你,倾家荡产买了你回来,还给我作天作地,我早一天揍八回了。” 如此说着,姚宴泪落如雨。 “嘿,傻不愣登的,你坐门口地上等饭吃吗?” 祝君行嗤笑道:“难得你还知道自己作天作地。” 他只觉头晕目眩,渐渐垂了头。 “我警告你,即便我知道了自己是贱籍,你们一家子想凭此使唤我也是做梦,懂吗?” 坐在门口的祝君行却再也没有回复她。 姚宴觉察出不对来了,轻轻把团姐儿放下,端着油灯下炕去看他,“喂,说话啊。” 等光亮笼在祝君行的身上,姚宴就见,他捂住腹部的指缝,那一只手上满是血。 姚宴蓦地骤缩了瞳孔。 “祝君行!” 第28章 继续嚣张 “别声张。”祝君行模模糊糊的抬起手,姚宴连忙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带着哭意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祝君行一手攥着姚宴的手一手扶住门缓缓站起来,“扶我到炕上躺着。” 姚宴被他身上的湿意冷到了,连忙道:“我先给你换身干衣裳吧,你这样容易病上加病。” 祝君行蹙眉点头,脸色因失血过多而雪白。 姚宴扶祝君行在炕沿上坐下,自己则快速爬上炕打开橱柜翻找祝君行的衣裳,找出一套细葛的睡衣睡裤放在一边,她又爬下来去解祝君行的腰带。 祝君行握住姚宴覆在他腰上的手,淡淡道:“我自己来,我还没虚弱到要你服侍我的地步。” 姚宴退开一步,心中忽的怅然酸涩,低头“嗯”了一声,抬头又轻声道:“我买了涂抹外伤的药膏就在橱柜里放着,原本是想给你抹手的,你自己找吧,我去烧开水给你擦洗伤口。” 话落姚宴就快步走了出去。 祝君行有心想说,别麻烦了你也不会生火,抬头就不见了姚宴。 祝君行叹息一声,忍着疼把一身带血的衣裳扔到地上,拿手巾擦拭了一番身躯,独自撑着换了睡衣睡裤。 艰难的往炕上一躺就没力气动弹了。 姚胭儿这个大小姐不会生火,出身农村娃的姚宴却是会的。 等姚宴端了烧开的热水进来,炕上的祝君行已经昏睡了过去,姚宴怕他有个好歹,往他鼻息下探了探还有气息才放下心来,小心掀开他的衣襟姚宴就见他的肚子上有一道成年男人手掌长的刀口,此时还在往外沁血,庆幸的是刀口还不算太深,至少没看到里面的肠子。 可在姚宴看来,这道伤口也是要缝合的。 这可怎么办呢? 必须要请大夫啊。 可他又说不让她声张,今夜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姚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撕了自己新买来准备做胸罩的白棉布,在热开水里烫一遍,再给他清理伤口。 这一弄就弄到风停雨歇,公鸡打鸣,外面天色蒙蒙亮。 姚宴一夜没睡,趁家里其他人还在睡,她就端着染血的水盆往门口溪水里倾倒。 把屋里的痕迹清理的差不多了之后,姚宴给祝君行涂抹上药膏,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也爬上炕在他身边躺下了。 山村春雨后的清晨,远山云霞雾霭,红彤彤的朝阳初升,近处各家各户都是炊烟袅袅,有的耄耋老人睡眠浅起的早就背手在后在田埂上溜达,看见谁家的田埂被雨水冲塌了就用脚给扶一扶。 祝大福和祝君山都要外出做工,尤其祝大福在裱糊店里做工更是不能晚了时辰,虽说他很担心姚宴想不开可也不能丢了工作,遂揣上朱氏烙的白面饼一早就出门去了。 整个早上,祝钱氏母女没敢出屋门,葛氏更是躲在西厢做缩头乌龟。 朱氏做好早饭之后来敲门,姚宴没醒,祝君行醒了,隔着窗户告诉朱氏让她们先吃。 睡了一觉养出了些元气,祝君行摸摸自己被包扎的像模像样的伤处心生暖意,心想,她也并非一点不在乎我。 又见她在睡梦中也下意识的不靠近团姐儿,怕压着孩子,而是往他这里挤,他又想,至少她学会做一个好母亲了。 可能就是不甘心做他的妻子。 这也无可厚非,她原本的议亲对象不是望门嫡公子就是皇室宗亲,呼啦啦大厦倾塌,她却沦为贱籍,只能没有名分的跟着他,的确是该不甘心的。 还是他无能的缘故。 祝君行趁着姚宴在睡梦中,抬手轻抚她的脸,我若能步步高升,你是否会甘心为我妻? “不要卖我!”姚宴蓦地惊醒睁开了眼睛。 祝君行心中一酸轻声道:“不会卖了你,你放心。” 他就知道她一定接受不了这件事,所以他和他爹才使劲瞒着她。 姚宴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本想给你请大夫,可你又不让我声张,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受伤的,只好自己做主帮你包了一下。” “还好。”祝君行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放在腹部摸了摸,“包的挺好。” “那个,我问你,我的卖身契在谁手里,谁、谁是我的……主子。”姚宴咬了一下牙低声道。 “是我。”祝君行道。 听到这个答案姚宴莫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就不能改成良籍吗?” 祝君行斟酌了一下字句,放缓语气,用着生怕刺激到姚宴的口吻道:“恩师触犯的是谋逆大罪,没有诛九族就是万幸了,而且恩师这件事才过去不久,怕是还有人盯着你,不容易更改。” 看着姚宴希冀的目光一点点灰败下去,祝君行却不得不又加上一笔,“当今垂帘太后是恩师的表姐,恩师身为外戚却想联合藩王谋帝位,我曾打听到,说是垂帘太后恨极了恩师。” 也就是说,她现在可能躺在大雍朝最尊贵女人的黑名单上…… 姚宴顿时绝望了,怪不得身为姚宴亲姑母的文大夫人极力想撇清和姚宴的关系呢,怪不得。 祝君行怕姚宴崩溃,握住她的手郑重的道:“我知道自己此时没有权势,可我向你发誓,我会以命护你,爹也是这个意思。” 我会以命护你…… 他的神情很真挚,姚宴觉得自己应该要信他,可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的到,人是会变的,他又能坚持到几时? 【至少他现在是真心的】 对,至少他现在是真心的,这让姚宴很感动,心弦波动。 “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骂你,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你不该那样强迫我。”姚宴撇开脸,“而且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姚宴自嘲的撇嘴,“宁做富人妾不做穷人|妻,我这贱籍的身份,做的可是穷人的妾,甚至连妾都不是,你妹妹嘲讽我是你们家的使唤丫头呢。” 祝君行心中升起些微的光亮,低声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 姚宴揪扯着袖子同样低声道:“我不会给人做妾的,我自己就能发家致富,才不屑做富人妾,是你先羞辱我的。” 祝君行一想也是,他当时怎么就脑袋一热那么说她呢。 “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祝君行慢慢坐起来去拉姚宴的手,姚宴顺势转过脸来“哼”了一鼻子。 【宿主威武霸气,能屈能伸大女人典范!!撒花!!】 滚。 姚宴抬头瞥祝君行,忽见他头顶粉白的桃花比昨天艳了一些心中狐疑,猛然惊喜,莫非他喜欢我了? 在喜欢姚胭儿的基础上喜欢我?姚宴心中膈应,脸色就绿了吧唧的。 【矫情的宿主,姚胭儿就是你的前世,你仿佛一直忘记这个设定】 我一点不记得作为姚胭儿的记忆,我不认。 【……】 祝君行一看她又生气了,实在不知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谨慎的问道:“生气了?” “你喜欢大前天之前的我,还是大前天之后的我,喜欢大前天之前的我多,还是大前天之后的我多?” 祝君行听的两眼发懵,“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赶紧回答。”姚宴着急催促。 这可关系着往后她的作战策略呢,急急急。 祝君行觑着姚宴的脸色,清了清喉咙,“我说实话你不许发脾气。” “别废话,说。” “我把你掐晕之后的你,我总觉得从那以后你就恢复正常了,现在才是你本来的模样。” 姚宴一霎高兴起来,又抬头去看祝君行头顶的那簇桃花,现在发现也不那么让她讨厌了。 “行了,我知道了。”姚宴下炕,把祝君行按到枕头上躺着,点着他的鼻子道:“我告诉你,以后发情想搞事情你要哄着我,我愿意才行,懂不懂?” 姚宴脸不红气不喘的,祝君行反而涨红了脸皮,板着脸斥道:“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姚宴嘻嘻笑道:“你做得我还说不得了?” “哦,对了,还有,我可没毁你妹妹的名声,第一是她先跑到我屋里偷金首饰,是她先找我的麻烦,第二我也受到惩罚了,你都把我掐死了总该抵偿了这件事,你若再因此事给我脸色瞧我可不吃你的。第三,打女人的男人是窝囊废,只能我打你,你不许还手,懂了吗?” “霸道。”祝君行嗤笑,“你犯错我就会管教你,这一点不许反驳。” “至于掐你脖子,你做的太过分了,我气坏了,红梅偷东西你可以告诉爹,爹不会轻饶了她,你不该联合外人卖她。”说到此处祝君行忽然蹙眉问道:“你给了那个货郎什么好处他就帮你对付红梅?” 说到这个姚宴不得不佩服姚胭儿的魅力了,姚胭儿还真没给那个货郎什么好处,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抱怨祝红梅偷她东西,总是找她麻烦,恨不得卖了她了事,然后那个货郎就趁家里没人把祝红梅打晕藏在货郎架子下的箱子里带走了。 “真的没给货郎好处,你爱信不信,一个穷酸的货郎我还看不到眼里去,连你都不如呢。” “你是夸我还是贬我?”祝君行瞪姚宴。 “夸你,你是秀才,考上举人、进士,可以步步上青云,我就指望着你了,主人。”姚宴学着古代仕女的样子俏生生的蹲身一礼。 祝君行简直受宠若惊,“你……” 姚宴站直身子哼他一声,“我如何?我沦为贱籍已是事实,我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就只能接受。” 姚宴一掐腰,指着祝君行的脸理直气壮的道:“你可给我听清楚了,我沦为贱籍也不是你的使唤丫头,你还要像以前那样敬着我,捧着我,哄着我,明白了吗?” 祝君行忽然失笑,“说的以前我错待过你一样,还不是任你使唤。” “如此,我就满意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饭吃,你在炕上看着点团姐儿,估计一会儿才醒。” 姚宴捋顺了生活的方向,整个人就轻松了,话落就出了屋门。 祝君行有些怔愣,却发现自己极喜欢这样的姚宴。 只是她说的是真的吗,哄着她就可以,她那话怎么说的,哄着她就可以搞事情?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祝君行心里欢喜起来,面上微有红晕。 一夜的雨将桃树上的桃花几乎打落个干净,朱氏正拿了把扫帚在清理,见姚宴出来神情不大自然,垂着头羞愧的打招呼,“大、大嫂起来了啊。” “把你的头抬起来,又不是见不得人,家务活几乎都是你干的,你最该颐指气使。屋里那些懒货都给我听着,本小姐贱籍又如何,你们谁敢当着我的面提,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一双我灭一双,不信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祝君行隔着窗户听见姚宴在院子里神气活现的叫嚷,想着她掐腰撒泼的娇艳模样,禁不住笑弯了眉眼。 躲在屋里绣花的祝钱氏母女却是被气个倒仰。 “娘,你听听那小贱人,她多嚣张啊她。”祝红梅气的手指一抖,针尖戳了手指头,恨的牙痒痒的。 “有你爹你大哥给她撑腰,她不嚣张才出怪事,我早跟你说过,你揭出这事儿一点好处没有,你偏不听,看看你的脸,被你爹打了吧。你爹就是个老犟种,一根筋,就认姚氏爹是他的主子,姚氏也是他的主子,他为主子死都甘心,你偏偏不听。”祝钱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祝红梅一指头。 “娘,我都这样了你还数落我。”祝红梅气的抹眼泪。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祝钱氏把针尖在头皮上磨了两下又道:“不过姚氏有一件事说对了,我仔细想了想,毁你名声的还真不是她,咱们娘俩都被葛氏糊弄了。” “二嫂?!”祝红梅立即横起眉眼。 “你一丢,我们也没敢大张旗鼓的找你,只说家里的鸡让路过的货郎偷走了,我们才找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你就被姚氏她表哥给用马车送了回来,咱家里要是没人往外说,谁知道?姚氏眼高于顶,看不上村里那些妇人,从不跟她们一块做活,一般不出门,葛氏天天去外头串门,不是她还能是谁?你想想葛氏爹娘来要债那天,葛氏娘说了什么话。” “就是葛翠荣!”祝红梅一摔绣棚就下炕,“我去撕烂她那张臭嘴!” “笨丫头,等晚上你爹回来一块算总账。” 姚宴进了厨房,朱氏就赶紧掀开锅盖笑着道:“大嫂我给你们留了饭,一直热着呢。” 姚宴一看箅子上放着两碗大米饭一碗韭菜炒羊肉就挑了一下眉,“屋里那母女俩就没说什么?” 朱氏心里也觉奇怪就摇摇头。 姚宴也不管那些了,连箅子一块端着就回了东厢。 两人吃过之后,团姐儿也睡醒了,伺候这小家伙拉了一回洗干净小屁股后抱在怀里喂奶,姚宴就开始盘问祝君行了,“别装睡,说说吧,昨晚上去干什么了。” “本想去拿回你的画像,被司徒彦那两个常随发现了。” “让我说你什么好,明知不敌还要去。” “让你气的。” “嘿,你还扣我头上来了……” 两人正打嘴仗,忽听有人敲门,“姚姑娘在家吗?” 祝君行猛的坐了起来。 第29章 仕途美人 “找上门来了?”姚宴也蓦地站起来,走向祝君行,“你别动,仔细扯着伤口,我出去看看。” 可惜团姐儿还没吃饱,一离了奶|头就不乐意的哭起来。 “也不必遮掩,我和董氏兄弟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昨晚上应该就被他们认出来了,我烧了司徒彦的画室,司徒彦那么爱惜他那些画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祝君行忍着伤口的疼痛缓缓站起来,看着姚宴道:“你在屋里奶孩子,我去应付。” “不行,你伤成这样我不放心。”姚宴狠心掩上衣襟,不顾团姐儿的哭闹走出门外就喊朱氏。 听见有人叫门,朱氏出来看,正站在院子里,闻听姚宴叫她,她立时有了主心骨,“大嫂,门外有人找。” 姚宴把团姐儿交给朱氏,又把两个跟屁虫麦秋麦冬也拢进自己屋里,“你带着孩子在屋里呆着。” 此时祝家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广袖长袍,乌发披肩的男子,雪肤花貌,身躯纤瘦,不是司徒彦又是哪个。 他手里还拿着一捧盛开的红海棠。 “葛氏,回你自己屋里老实呆着,看什么看。”姚宴看着西厢的葛氏在门缝后探头探脑就是一喝,转头又看向挤在窗户上往外看的祝钱氏母女,“你们也是,再看我就拿石头砸了啊,关上!” 司徒彦仿佛没看见姚宴作威作福,更没看见祝君行这个相公,而是深情的看着姚宴,“姚姑娘,这捧娇艳的海棠送你,除了你谁也不配这红海棠。” 姚宴先瞥一眼抱着箱子站在司徒彦身后的董氏兄弟,这才给了司徒彦一个正眼,“司徒彦,我拒绝你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你不是傻子一定都明白,可你却依旧纠缠于我,那么,你现在是摆明了威逼我们了?” 司徒彦很是无辜的摇头,笑道:“姚姑娘误会了,像姑娘这样的海棠美人我怎舍得威逼,我是一点也不舍得姑娘伤心的,再则我可不是街市上那些流氓恶霸。来,快收下我送你的花。” “我谢谢你了,你自己留着吃吧。”姚宴没好气的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司徒彦见姚宴不收,纤长白皙的手一把捏住花朵慢条斯理的揉搓成花泥,黑红的花汁从他指缝中滴滴滚落。 他眸色漆黑,唇角带笑,面上不见任何狠戾,可他揉搓花泥的动作却透着森冷之意。 姚宴心头登时一颤,祝君行往前一步将姚宴挡住,淡淡看着司徒彦。 司徒彦终于给了祝君行一个正眼,“祝秀才真是让本公子刮目相看,你还是第一个敢烧我的画的人,还是个男人。” “司徒公子画走了内子的画像,我为人相公的,自然要亲手拿回来,拿不回来就只好烧了。” “那你连同别人的画像也一块烧了,莫非是在做好事?”司徒彦从容带笑的看着祝君行。 “是吗,当时灯光昏暗,许是烧错了也未可知。” 司徒彦缓缓收起笑脸,刹那眸色阴翳,变脸速度如同晴空霹雳。 姚宴瞥见司徒彦的表情,浑身紧绷,生怕他一声令下就让董氏兄弟伤害祝君行。 谁知,司徒彦转瞬又恢复了笑容,“不过不要紧,烧毁的都是庸脂俗粉,幸好我在这个小破镇偶遇了姚姑娘。来啊,把金子给祝秀才看看。” 董氏兄弟遂即往前一步,动作几乎一致的打开箱盖,顿时两箱金子就暴露在了阳光底下,金光灿灿。 姚宴脸色登时就变了,蓦地转头去看祝君行的表情。 “我的天老爷啊。”祝钱氏一下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两眼被金光迷的发红。 祝红梅也眼馋,只是她却盯着司徒彦的脸扭捏羞涩。 葛氏见祝钱氏跑了出来,她也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挤了出来。 姚宴紧紧抿着唇,双拳握着,不发一语。 “司徒公子这是何意?” 司徒彦轻笑,痴迷的望着姚宴,话却是和祝君行说的,“这里是一千两金子,我要跟你买下姚姑娘,哦不,是姚太师的千金。” 姚宴蓦然闭目,刹那又睁开,心想他果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祝君行勃然大怒,牵动伤口顿时就是一阵剧痛,指着大门就是一声怒喝,“滚出去!” 司徒彦不怒反笑,“虽然在我心里姚姑娘是无价之宝,可是祝公子也不能太贪心哦。” “你们给我滚!”祝君行气的胸腔鼓胀疼痛。 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己是贱籍,今天就有人来买她,姚宴觉得这很可笑,很不真实,难以置信,可又浑身无力,生不起任何反抗的怒火,平静的接受,听之任之。 因为她无比清晰的知道,她反抗不了贱籍这个规则,嘶吼、怒骂、哭喊、哀求都没有用,此刻,她只能寄希望于祝君行的品德。 她甚至在想,如果祝君行被金子诱惑把她卖给了司徒彦,她到了司徒彦身边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从和司徒彦的几次交锋中她知道,司徒彦就是个偏执的画痴,他头顶的桃花枝是水晶的,不开花,这说明司徒彦对她只有很肤浅的喜欢,就像喜欢一件艺术品一样,他现在痴迷于她的外貌,她应该会过上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等到他再也没有画她的欲|望,她可能就会被司徒彦弃若敝屣,或者最好的下场是束之高阁,但是以她的能力,她应该可以在司徒府做一个吃喝不愁的使唤丫头,这是在司徒彦不抽风的前提下,听说古代文人有换妾玩的习惯,还有人用妾换过马,想到此处姚宴还笑了一下,身子却颤抖个不停。 还是、还是跟着祝君行她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祝君行,你要坚持住啊。 “她是我的妻子,我死也不卖,你死心吧,滚出去。” 听到这话姚宴差点感动哭了,祝君行,我爱死你了! “不爱金子啊,祝公子真是品节高尚,那么祝公子就甘心永远做个穷酸秀才吗,你不想蟾宫折桂吗?谋逆的姚太师之女,和姚太师不睦的高官们怕是不会允许你出头,其中利弊相信祝公子很清楚,你留她在身边一日,你一日就会被按死在下层,想往上爬?你把她卖给我,丢开这个累赘。仕途还是美人?” 第30章 分家 “你说被按死在下面就被按死了吗?”姚宴梳理了一遍姚胭儿的家世,将散乱的发丝掖回耳后,一声轻笑。 “我,姚胭儿,父亲曾是天子太师,更是天子恩师,表姑母是当朝太后,亲姑母是户部尚书夫人,的确,我父因谋逆罪被斩立决了,可是我却并非毫无依仗,我表哥,文家嫡公子文翰礼不就追了来照顾我吗,他现在可是本县县令呢。谁知道等我那两个姑母气消了,会不会看我可怜帮衬我一把呢?司徒公子以为如何?” 司徒彦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姚宴,点头表示很赞同,“谁又能看着像姚姑娘这样的美人受苦而无动于衷呢,于我而言,真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姑娘做头饰戴。” 姚宴觉得自己要吐了。 话音一转,司徒彦却又笑着道:“昨夜有人入我府中烧了我心爱的画作,可惜没有当场抓住此人。” 姚宴心头一凛,很是警惕的看着司徒彦。 “姚姑娘别紧张,我并不打算追究,毕竟没当场抓获,要想找出此人,证明是他烧的,又得一番扯皮,我最烦这些了,所以……” 所以?! 司徒彦拍了拍手,遂即门外就有两个人把堵了嘴的祝大福扔了进来。 “爹!”祝君行震惊,姚宴连忙去搀扶。 祝钱氏等女终于发觉来者不善了,惊慌的纷纷往屋里躲。 姚宴拔出堵住祝大福嘴的巾帕忙问,“爹,你怎么样?” 祝大福满面苍白,指着司徒彦愤怒的道:“我没弄坏他的画,画是他的随从自己往上泼茶水弄坏的。” 此时司徒彦手里正捧着一个雕花红漆长匣,他笑容满面的欣赏着祝家人的愤怒,“我今早上让家中下人交给裱糊店一幅画,就是我手里这幅,指明让祝老爷裱糊,谁知祝老爷一时不甚把茶水泼了上去,我好好一幅海棠美人图就这么被毁了,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缺银子使,你们还我一副一模一样的来,还不出来那我就只好请祝老爷去牢里住几日了,哦,亏得姚姑娘你提醒我,看来关月镇的大牢是不能用了,还是扭送到庐州府大牢吧,我姐夫正是庐州知府。”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姚宴真的怒了,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有病吧,有病你去吃药啊?!” 愤怒的姚宴美的像一团烈火,美眸里仿佛盛装了即将爆发的星焰。 司徒彦右手大拇指开始摩挲食指,内心蠢蠢欲动,一刻也不想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了呢。 “姚姑娘如果跟我走的话,我就放过祝大福。虽然我一贯包容美人,尤其是我钟爱的海棠美人,可是现在我没有耐心了呢。”司徒彦向姚宴伸出手,眼眸漆黑如墨。 他看姚宴的目光很专注,仿佛周遭没有别人,只有他和他的海棠美人。 “你这个扫把星,你赶紧跟他走。”祝钱氏从屋里冲出来就想推姚宴,姚宴回头狠狠盯了她一眼,“滚,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小姐,不能跟他走,我去坐牢,我这就去坐牢。”祝大福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姚宴赶紧拉住祝大福,“爹,你别去,我有办法对付他。” “司徒彦……” 就在此时祝君行突然去抓司徒彦,司徒彦轻蔑的看着祝君行,董氏兄弟忽然出手和祝君行斗在了一起。 “你这个扫把星,你滚出我家。”祝红梅哭着喊。 “别伤他,我跟你走,祝君行你别打了。” “小姐,奴无能。”祝大福倏然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姚宴心想,祝君行和祝大福都是真心待她,她知足了。 她已经有了对付司徒彦的办法,现在她就想尽快消灭这朵烂桃花开启囧囧商城。 司徒彦大喜,赶忙来牵姚宴的手,姚宴避开,清淡的一笑,“还不让你的人住手?” “董大董大快住手。” 祝君行被董大踹了一脚伤口撞向柴门,他抬头看着姚宴,眸色通红。 东厢团姐儿哭的撕心裂肺,姚宴心疼不已,却笑着对祝君行道:“我很快会回来。” 司徒彦满意了,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快快快,都别磨蹭,立刻回府。” 姚宴从祝君行身边走过,祝君行一把握住姚宴的手腕,当四目相对,姚宴眸色平静,祝君行眼中却仿佛藏匿了滔天愤怒和……不甘。 “放开,我很快回来,你乖乖的在家养伤,照看孩子。” 司徒彦此时已经坐在宝马香车上了,他掀开帘子看到门口的情景就不耐烦道:“做那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给谁看啊,上车。” “我跟你一块去。” 姚宴一想,司徒彦应该也不在意,于是就看向司徒彦,“我缺个随从,让他跟着我去你府上可以吗?” “烦人,上来吧。”司徒彦一下摔上了车帘子。 姚宴扶着祝君行,低声在他耳边道:“看样子还有转圜的余地,等到了他府上你不要冲动,我来对付他。” 此时祝君行的伤口撕裂正在汩汩流血,他唇色有些泛白,艰难的点点头。 找事的人都走了,祝家院子里有一瞬的安静,随后祝钱氏就哭闹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祝大福你要是不把这个扫把星撵走,我就不和你过了。” 祝大福见祝君行和姚宴一块走了,心中顿时就留存了希望,闻言看了祝钱氏一眼,“那我给你写封休书吧。” 祝钱氏的哭闹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祝大福,忽而又闹腾起来,拍着大腿开骂,“祝大福你个丧良心的啊,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啊,你怎么说休就能休了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大郎他娘,可我也是你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啊,你个丧良心的……” 祝红梅也抱着祝钱氏哭。 祝大福用袖子擦擦方才因绝望畏惧而哭出的眼泪,叹息一声,背手在后看着地上的祝钱氏,“红梅她娘,我娶你的时候我算个乡绅,可我也早就跟你说过,我有这些都是托了主子的福,我的命都是主子给的,现在到了我为主子尽忠的时候了。” 祝钱氏干打雷不下雨,一听祝大福这么说就猛地紧张起来,“红梅她爹,我、我不拦着你尽忠了还不行吗,别说了别说了。” 祝大福摇摇头,一瞬仿佛苍老了许多,“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往后可能还会有人来找麻烦,主子对我有恩,我该报答主子,可你和孩子就不用了,我不想连累你们娘几个。咱和离吧,你带着二郎三郎和红梅他们过日子。” 祝钱氏一下子真哭了出来,“当家的,你不要我了?我不闹腾了还不行吗?” 却在此时祝君石胳膊底下夹着书本走了进来,沉着脸道:“爹,那这家怎么分?” 司徒府依旧花团锦簇,经过昨夜雨水的清洗,花儿们更加娇艳可人了。 画室水榭已被重新收拾过,少了些卷轴,可美人图依旧挂满了墙壁。 “快,你换上这套红仙裙去花园里扑蝶。”司徒彦指着一个丫头手里捧的衣裳。 “我要一个大夫。”姚宴要求。 “行行行,董大,你去请大夫。” 司徒彦攥着一把毛笔在荷叶笔洗里清洗,眼睛不离姚宴,脑子却在构图。 “你坐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换衣裳。” 祝君行轻轻一晃有些晕沉的头,缓缓松开握着姚宴手腕的手。 姚宴让捧裳的丫头带她找地方换衣裳,同时她脑海里在接收系统发给她的关于司徒彦的资料片。 【司徒彦,皇商司徒家嫡支嫡幼子,三岁习文,十岁出口成章,画技惊人,十五岁以一幅四美人图名动金陵城,二十岁以一幅海棠美人图令当朝最有名的画师甘拜下风,画中美人也因此被选入宫中封为了美人,因得圣宠而后被晋封为棠嫔,此后无人敢和他比人物画,心性越发孤僻奇诡,目下无尘。因听闻玉玲郡主有大雍第一美人的称号,他慕名前往窥见,见之当面呕吐,令玉玲郡主羞愤欲死,大长公主怒而找上司徒家理论,司徒家因此将司徒彦送到关月镇避风头。】 看完之后姚宴对司徒彦无语了。 这人果然不是正常人。 就在这时她头皮一疼“嘶”了一声,给她梳头的丫头立即道:“对不起姚姑娘,奴婢弄疼您了吗?” “有一点,你继续吧。” 管家03,我要拉仇恨了。 【宿主想到办法对付司徒彦了?】 嗯,既然他以画技为傲,那我就在他最骄傲的地方狠狠踩一脚。 【宿主会画画?】 会一点。以前在网上看到有人画的3d立体画很让我惊艳,我闲着没事的时候描摹过一副简单的。凭真本事我肯定比不过他,我就取个巧,用现代绘画技巧狠狠打击他。 【宿主棒棒哒】 第31章 扑蝶 日光明丽,水榭四面的窗都被打开了,花枝迫不及待的探了进来。 花香引来了彩蝶,彩蝶顺着花枝飞入水榭,翩跹落在一张海棠美人图上留恋不去。 被大夫重新包扎了伤口的祝君行站在这幅图前就看到下方的落款印章是——海棠山人。 而其他画上的落款无一例外也是这个。 其中一幅画画的是美人临水沐发,美人布衣荆钗,乌发如瀑,神情哀伤,不是姚胭儿又是哪个。 不,应该是被他掐晕之前的姚胭儿——孱弱,颓靡,自厌,艳堕。 而紧挨着这幅画的又是一个姚胭儿,街市上,芸芸众生,她还是一身布衣荆钗,身背一个箩筐,正仰着脸和他说话,不知说了什么,眸色晶亮,神采飞扬,眉梢眼角都是倔强。 他画的真好,祝君行在心中佩服不已。 “她变了。”司徒彦走到祝君行身边,看着那副艳堕的图,“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你家附近的溪水之畔,我远远发现了她,捕捉到了她的神情,我走到她身边去和她说话,她又变了,迫不及待的引诱我,简直俗不可耐,可我还是看上了她的皮囊,我想画她,她问我要酬劳,正好董大买了一副金头面要讨好府中的婢女,我就给了她。本以为不过一介俗女,我与她的缘份就此结束,谁知,你们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司徒彦的目光转向街市美人图,“她又变了,变得让我惊艳,想要珍藏起来慢慢的画,慢慢的发掘她还能有几变。街市再遇她又有了让我灵台一亮的神情,我想要拥有她了。祝君行,把她给我,你好我好,对她也好。” 司徒彦心平气和,祝君行也没有发怒,“你能答应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吗?她是贱籍,良贱不婚,你家里人能同意你不娶正妻吗?” “我本就不想娶妻,碍手碍脚的,可我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个美人,只画她一个美人,美人会老,颜色凋零了我就会厌恶。”司徒彦皱眉回答。 祝君行冷笑。 司徒彦看到祝君行的表情不以为然,“难道你能做到吗?” “我能,这是我答应恩师的。” 司徒彦一笑,“可我就是想拥有她,你不卖也得卖,我要想画她时就画,你,碍我的眼。” 祝君行顿时握拳。 司徒彦又笑了,“蠢货,我有随从在侧,你敢打我?” 祝君行垂眸,双拳紧握,指尖戳着手心,心连着心,恨意攒聚。 “你恨我?”司徒彦笑着转身走向画案,“可那又如何呢,你奈我何。” 就在此时,挂在花枝上的银铃响了,祝君行和司徒彦同时抬头,就见一个仙妍仕女翩跹而来。 红罗广袖衫,百蝶穿花裙,凤头履,步步生香。 每走一步悬挂在她腰间的流苏环佩就相互撞击发出叮铃的脆响。 惊鸿髻上,玉饰金花,流苏垂肩,怎一个繁艳了得。 司徒彦不掩心中所想,奔向姚宴就夸赞道:“我在成衣铺子看到这身衣裙时就想到了你,也只你这容貌能压得住这身红仙裙。” 姚宴甩了甩轻薄的广袖,笑看向祝君行,“相公,你觉得如何?” “好看。”就像我在恩师府上见到的你。 “好了,别废话了,我换好衣裙了,你赶紧画吧。” 司徒彦摩拳擦掌嗯嗯点头,“你去外头扑蝶去。” 姚宴:“……行,你说了算。” “相公,咱们一块欣赏一下司徒公子府的百花园?” “他不行,就你自己去。来人啊,去把我的雪球抱来给她抱上。” “雪球?” “我的爱宠,我轻易不给人抱的。” “呵呵,仿佛我多稀罕抱似的。” “我相公饿了,给他准备一桌子补血的好菜。” “你怎么这么麻烦,你能闭嘴吗?”司徒彦最恨有人在他画画时说话了。 “不能,除非你满足我的要求。” “行行行,来人,去准备饭菜。” 不一会儿婢女就抱了一只雪白的猫咪来,姚宴上前去抱在怀里,配合的跑到外面花丛里扑蝶。 “缺把团扇,没扇子我怎么给你演出娇小姐扑蝶的场景来。” “扇子呢?”司徒彦蓦然脸色阴沉的盯着婢女质问。 “奴婢这就去拿。” 祝君行发现司徒彦此人太阴晴不定了,禁不住看向姚宴,姚宴朝他抛个媚眼,祝君行脸色微红瞪了回去。 “你们在干什么?”司徒彦阴着脸来回打量姚宴和祝君行。 姚宴接过婢女递上来的团扇,半遮面轻笑,“扑蝶啊。” “那你就扑蝶,谁都不许开口说话。” 祝君行蹙眉,姚宴识趣的闭上了嘴,接着她就看见司徒彦拿起放在画案上的一个梅瓶往一只青玉杯里倒了一杯液体,他一饮而尽,随后抬头看姚宴。 姚宴反应过来,忙一手抱猫一手拿着团扇做扑蝶状,内心一千只草泥马呼啦啦来回奔腾不息。 “你的神情让我恶心。”司徒彦长眉一蹙就摔了毛笔,“你会不会笑?” 姚宴心说,我忍,一会儿姑奶奶就用现代3d立体画技巧吊打你这个神经病。 “这样可以吗?”姚宴眨巴眨巴眼露出八颗牙齿。 “你丑吐了。”司徒彦气的抓起白玉镇纸就往姚宴身上砸。 “你休要欺人太甚!”祝君行猛的站了起来。 姚宴急忙躲开,怒了,团扇和猫都一把扔掉,一撸袖子就进了水榭,“司徒彦,别以为就你会画画,我也会。” “你给我滚开。”姚宴一把推开画案前的司徒彦,探手折了一支粉月季放在宣纸上,回头傲慢的瞥着司徒彦,“你给我看好了。” 她不会用毛笔,将一支毛笔折断,用断痕那端蘸着颜料就画起来。 “你要挑战我?” 第32章 孤求败 画笔不趁手,姚宴画出的粉月季虽然也有立体感,但是显得很粗糙,可即便如此也给司徒彦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画界大门。 他一下将画案前的姚宴挤开,伸手就去抚摸,颜料未干他又赶紧停止了这个动作。 回想着姚宴绘画的过程,他提笔就画,一刻钟后,姚宴探头一看,原本妄想吊打的心思顿时就烟消云散,因为他用毛笔画的粉月季比她画的还有立体感。 在绘画一图司徒彦此人简直天赋异禀。 姚宴脑海中蓦地就想起一句话,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她尽力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祝君行,我失败了。”姚宴叹息。 祝君行“嗯”了一声,“司徒公子,不知你身边缺不缺幕僚或者常随也行。” 姚宴蓦然看向祝君行,心脏陡然颤抖,“你……何必如此?” “别吵,烦!”伏案一直在重复绘制立体粉月季的司徒彦呵斥。 彼时,董大悄无声息的向姚宴和祝君行两人招手,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跟着董大走了出去。 等离水榭远了董大就拱手道:“祝公子,之前多有得罪,在下只是遵命行事,还请见谅。” 祝君行不知董大打什么主意,就冷淡的道:“你只是尽你身为随从的本分,这一点我很清楚。” “多谢祝公子体谅。祝公子,姚姑娘,这边请,为你们准备的酒席已经准备好了。” 姚宴心中惦记着在家里哭的团姐儿忍不住问道:“你们公子现在沉迷到绘画里了,他一般什么时候能清醒?” “对不住姚姑娘,我们公子实在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在下也不清楚。” 姚宴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就在此时她脑海中忽然“叮”了一声,接着就是管家03那熟悉的机械音。 【恭喜宿主,您的五年福寿点到账了】 姚宴愣了一下,什么? 【恭喜宿主,成功消灭一朵烂桃花】 也就是说司徒彦现在是仇恨我的? 因为我在他面前画了立体粉月季?引进了新的绘画技巧? 这也太扯淡了吧。 【上中下三策,宿主不要总往最坏的地方想】 姚宴把上中下三策拉出来回想了一遍, 上策,将桃花转变为挚友,让他寻到真爱,生儿育女幸福一生;中策,将爱慕者转变为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下策,将爱慕转变为仇恨,毁尸灭迹。友情提示,下策会导致因果。 姚宴表示好运气来的太突然,她有点不敢置信。 管家03,你的意思是司徒彦也有可能是转变为了我的挚友,或者说在成为我挚友的路上? 【请宿主自行体会】 就在此时一个婢女匆匆追了过来,“公子请客人回去。” 董大转身朝祝君行拱拱手,“对不住了,祝公子姚姑娘请。” 人在屋檐下,姚宴连气都生不起来,搀着祝君行又原路返回。 回到水榭,姚宴第一时间看司徒彦的头顶,见他头上的桃花枝果然消失了,心里顿时一松。 心想,她这次算是歪打正着。 很快她就发现桃花枝消失后司徒彦看她的目光也不同了,之前司徒彦看她就像是看一件喜欢的物品,虽然一副宠溺珍惜的样子,姚宴却知道他没把她当成一个有思想的人看,而现在司徒彦看她的目光带着跃跃欲试挑战的光芒,把她放在了和他同一个水平线上。 姚宴恍然有一种,司徒彦内心孤独求败的错觉。 “姚胭儿。”司徒彦一手拿着毛笔不停的隔空点姚宴。 “何事?” “姚胭儿,姚胭儿。”司徒彦围着姚宴转了一圈,就像是在研究姚胭儿,一副稀奇又稀罕的样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当然姚宴是不敢这样直接的,她怕得罪了这个孤独求败,于是面带微笑的重复回应一声,“何事?” “这种画技是你自己想的?一定是你自己想的。我自小爱画,遍访名师,从没见过此等画技。”司徒彦又围着姚宴转了一圈,忽然朝姚宴就是一拱手,“先前多有轻慢,还请姚大师勿怪。” 姚大师是什么鬼?姚宴愣住。 “你是佩服我‘想’出的绘画技巧?” 司徒彦没点头也没摇头,依旧眼带惊喜的看着姚宴。 姚宴发现,此时的司徒彦身上多了几分生机和人气。 对,就是这种感觉。 姚宴禁不住回想此前的司徒彦,尤其是第一次见他时,他神情阴郁,说是一身死气有些夸张,却是给人一种,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画画,画画是他唯一的精神食粮,一旦没有灵感他就会枯萎的感觉。 而现在的司徒彦仿佛发现了崭新的活着的寄托,整个人从里到外的精神焕发。 孤独求败,姚宴再一次加深了对司徒彦这一点的印象。 他太痴了。 却不是什么好事。 他家里人就没人管管吗? “姚大师,你看我画的粉月季。”司徒彦兴冲冲的把姚宴拉到画案前点给她看。 姚宴此时发现了对付司徒彦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不停的让他可以研究绘画技巧,让他有精神寄托。 于是就道:“徒有其型罢了,你还是没有掌握立体画的技巧,却不是你天赋不够的缘故。” 司徒彦急忙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于你手中所执的笔。你可知,换一种绘画工具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司徒彦眼前一亮,利落的将毛笔折断,“我明白了。” 说罢就想用断痕作画,姚宴急忙拦住,“我不是这个意思,直接用断痕又太粗糙了,你府中有冬日烧火用的炭吗,将黑炭磨的细细的,我再教你一种。” 她还会画几笔素描呢。 “有,我马上让人去制作,董大进来。”司徒彦转身看向站在水榭门口的董大,“你都听见了吧,赶快去找。” “是。” 在这个空档,姚宴再次要求吃饭。 一大早险些被这个孤独求败吓破胆子,她都做好入司徒府为奴的打算了,谁知又峰回路转,现在转危为安,她只觉饿。 第33章 净身出户 姚宴迫不及待的开启了囧囧商城,当她见到商城售卖的东西时就是一阵无力。 管家03,你这是什么破商城,你改成种子站算了! 特么的,全都是种子! 虽然价格很低,标的都是零点几福寿点,可这也改变不了整个商城全是种子的事实! 哦,不,她还冤枉系统了,还有个书城。 姚宴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是根据宿主的能力来的,宿主别灰心,还有绘画书籍】 姚宴赶紧往下浏览,终于在下方一角发现了堆放绘画书籍的货架以及各色画笔颜料,彩铅、水彩、水粉、丙烯等。 还好还好,这些绘画书籍足够让她用来投喂司徒彦了。 冷静下来,姚宴又问,你的意思是商城里售卖的东西是根据我本身的能力来的? 【是的,比如宿主有一点绘画能力,商城就会售卖这方面的东西,宿主是植物研究员,所以就会售卖种子和相关书籍】 姚宴又仔细的浏览商城,忽然又发现了一个技能商城,姚宴点了进去就发现这里售卖的是各种技能,比如毛笔字体能、绘画技能、歌唱技能、推理技能,噗,还有生孩子技能,这是什么鬼? 【改善体质,易于受孕】 姚宴满意了,这才是她最大的金手指啊。 可是她定睛一看价格,顿时蔫了,基本上全都五点以上,只有毛笔字技能最少,一个福寿点。 【宿主再接再厉,我看好你哦】 姚宴抽抽嘴角,果断花费零点一福寿点买了一本素描书。 “姚大师你吃完了吗?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坐在姚宴左手边,手里捏着两根细炭笔的司徒彦眼巴巴的瞅着姚宴。 姚宴放下汤碗,用帕子擦擦嘴,“你可别叫我大师了,我听了就觉得你在讽刺我一样。在你面前,谁敢称大师啊。” 司徒彦摇头,“你能想出立体画这种绘画技巧,我没有想出来,你比我强,你就是大师。” 姚宴心说,那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可是现在她只能说谎了,谎称这些绘画技能都是自己想的。 因为她有种预感,一旦她说出这些技巧不是她自己想的,司徒彦对她的态度会立马大翻转。 说明白一点,这个孤独求败敬重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技巧。 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自负、自我、追求画道极致的画痴。 对付这种痴狂人,她必须小心。 “唔,我不喜欢大师这个称号,你还是继续叫我姚姑娘吧。” 坐在姚宴右手边的祝君行捏着茶杯的手一刹收紧。 姚宴在这一刻代入的是她自己,她在现代的确没结婚。 司徒彦嗯嗯点头,乖的跟偎依在他脚边的白猫似的。 “姚姑娘,现在可以开始教我了吗?”司徒彦脸上绽开一个秀美的笑容。 讲真,不管男女,美色皆惑人。 姚宴看看右手边的祝君行,再看看左手边的司徒彦,一个俊冷郎艳一个白秀苍丽,在这一刻姚宴诡异的有一种,自己要开后宫的节奏。 想到这里她自己先笑了。 “可以了。” 三人又回到水榭,姚宴也不废话,用白棉布缠住炭笔在宣纸上就画起来,“我管这种技巧叫做素描,就是利用线条来作画……” 姚宴照本宣科把司徒彦教的一愣一愣的,然而他的目光却越来越亮,整个人焕发出一种要日天日地的精神气。 对,就是这种劲头。 姚宴毫不怀疑,等他研究透了素描,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她踩到脚底下。 啧,还好姑奶奶有金手指,遛你几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艺术可不止绘画一种。 “听懂了吗,没听懂你慢慢琢磨,我要回家喂孩子去了。”姚宴试探着说了一句。 司徒彦点头,“董大,套车送姚大师回家。” 姚宴再次确定,丢他一点骨头啃,他就乖了。 危机解除! 姚宴心情大好。 被董大恭敬的送上马车,马车启动后,姚宴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 “今天真是吓死个人。” 祝君行“嗯”了一声,腰杆笔直的挺着,神色晦暗不明。 “你不高兴?”姚宴看着祝君行的脸色,心中忍不住揣测。 “我这辈子可能都是这样桃花旺盛,以后麻烦也少不了,如果你……” “不会,我答应了恩师就会护你一辈子。” “抛开我爹的嘱托,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打从心底里愿意吗?你护的是我,还是你对我爹的承诺?如果只是为了承诺……” “并不全是为了承诺。”祝君行握住姚宴的手,轻轻收紧。 姚宴弯唇浅笑,慢慢靠向他的肩膀。 行了,就这样吧,就选他,然后消灭其余任何烂桃花。 姚宴想起自己是贱籍就糟心,忽想起什么就问道:“我爹真的谋反了还是被冤枉的?” 祝君行的身躯僵了一下,姚宴敏感的察觉到了,“被冤的?” “在……监斩台上,我给恩师送酒,恩师默认了。” “是谁?”姚宴不知为何心中“噌”的一下子就涌上了一股子怒火。 祝君行摇头,“恩师什么都没说,只嘱咐我让我照顾你,不让我管这件事。” “我就觉得奇怪,我爹已经被封为了太师,又是天子恩师,谋反图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不是有猜测?是谁对付我爹?” 姚宴想了一会儿,蓦地抬头看向祝君行,“做官做到我爹那个份上,又是外戚,又是天子恩师,能陷害我爹的是皇帝还是太后?我爹做了什么被皇帝太后忌惮?” “不是皇上,皇上至今没有皇后,更没能亲政,现在朝政把持在垂帘太后手中。” 姚宴顿时就明白了,忍不住道:“我爹是不是支持皇上,逼迫垂帘太后还政给皇上了?” 祝君行点头。 果然是这样。 姚宴沮丧了一会儿,忽然道:“既然我爹是支持皇上的,等皇上亲政后会不会给我爹平反?我爹平反了,我就能摆脱贱籍这个身份了,对不对?” 祝君行不忍打击姚宴,因为这些都只是猜测,就笑着点头。 “太好了!”姚宴赶紧又问,“皇上今年多大,什么时候娶皇后?” “圣上六岁登基,改年号升平,今年是升平十年。” “和我一样大,我都生下团姐儿了,皇上还没能娶妻,大臣们就没有为皇上说话的?” “有。” 姚宴蓦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道:“为皇上说话的,如我爹这样就被斩立决了是吗?” 祝君行握着姚宴的手“嗯”了一声,“此时的京师,在恩师死后,该是风声鹤唳,曾为皇上说话的臣子都战战兢兢,据我所知,被打成恩师一党,以参与谋逆罪被斩立决的不少。” “这么说来像我这样遭遇的小姐还有不少?” “是。” “有些姑娘是不是还没有我幸运?都被卖到脏地方去了?” 祝君行抱紧姚宴,“嗯。” 姚宴趴在祝君行怀里叹息。 “那晋王也是被冤枉的吗?” 祝君行摇头,“不知,毕竟只是坊间的流言,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可姚宴却信了九成。 坐马车就不能走山路那条捷径了,绕了一些路后,等他们到家已是落日黄昏,村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二人进门,姚宴就看到祝大福正抱着团姐儿蹲在菜地里揪韭菜玩。 “爹,我们回来了。”祝君行道。 祝大福慌忙站了起来,“没事吧?” 姚宴笑着接过团姐儿抱在怀里,“都摆平了。” “好,好好好。”祝大福搓着手,满面高兴。 团姐儿闻到姚宴身上的奶味儿了,吭哧吭哧的哭闹,小脑袋直往姚宴胸脯上拱。 “爹,我回屋了,让他跟你说。” “好,好好好,你快去,团姐儿哭了好几场了,饿的。”祝大福忙道。 父子俩来到堂屋坐下,祝君行简单和祝大福说了一下,祝大福就与有荣焉的道:“还是小姐有本事。” 祝君行笑着点头。 “爹,既然大哥回来了,那就商量分家的事儿吧。”祝君石拉着祝君山走了进来直接道。 “三郎你别拉我,我不想分家,爹还在,哪有分家的,别人会笑话咱们的。”祝君山瓮声瓮气的道。 跟在后面的葛氏猛的拧了祝君山一把,祝君山回头就嚷道:“春桂娘,你拧我干什么?” 葛氏讪笑。 祝钱氏撩帘子从里屋出来,板着脸坐到祝大福身边,“我不同意分家。” 祝红梅站在祝钱氏身后也小声道:“三哥,我也不同意分家。” 祝君石直接道:“那我们三房就分出去单过,今年秋闱我想下场考试,我不想被连累。” 祝大福拿出自己的烟锅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气,“大郎,这也是我的意思。” “爹,我同意。”祝君行也不想连累旁人。 祝钱氏就抹眼泪道:“就不能把那个扫把……姚氏卖出去吗?” 祝红梅小声道:“凭什么要把我们分出去,把大哥分出去不就行了吗?” 祝红梅就是故意说给祝君行听的,祝君行听罢也没有意见,他每月给人抄书换钱也够养活那娘俩了,于是就道:“爹,我什么都不要,家里的田地给二郎三郎平分吧。” 葛氏顿时喜上眉梢,不吝夸赞道:“还是大哥高风亮节。” 祝钱氏和祝红梅都欢喜的看着祝大福。 祝大福心中也觉愧对祝钱氏娘几个,就点点头,“好,就这么办,房子、田地,都给二郎三郎平分,我跟着大郎过。红梅娘,和离书我写好了。” 祝钱氏一听眼泪止不住的扑簌簌往下掉,“祝大福你就真这么无情?为了个扫把星你就要休了我,你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 第34章 深夜离家 “祝大福,你摸着良心说一句,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祝钱氏哭着质问。 “挺好。”祝大福苦着脸道。 “我生的二郎三郎没给你丢人吧?” “没有,都是好孩子。分家和离也是为了你们娘几个好,今天的阵仗你们也都看到了。三郎,劝劝你娘。” 祝君石就皱眉道:“娘,既然爹不想要咱们了,咱们就放手,别整的好像咱们离了他就没法过日子似的,丢人。” 祝君行冷淡的瞥了祝君石一眼,垂目没吭声。 祝大福也不吭声,由着祝君石说。 “你闭嘴。”祝钱氏吼了祝君石一嗓子,祝君石一甩袖重重哼了一声。 “祝大福,你说抛弃我们娘几个就抛弃,眼里心里只有大郎,追根究底你还是看不上我,是不是?”祝钱氏哭的两眼通红,“你就是看不上我当年赖上你,是不是,啊?!” “你倒是说说,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奴才秧子,啊!” 祝君行蓦然攥紧了拳头,冷冷看向祝钱氏。 祝钱氏怒瞪回去,“狼崽子,白眼狼,你就骂你娘是奴才秧子,是贱种,你还想打我咋的?你打啊,来啊,照着我的脑袋打,你不打死我就是你没种!” “够了!”祝大福重重一拍桌子,掏出和离书扔下,“红梅娘,你领情也罢,不领情也罢,我已经决定了。” 祝钱氏“嗷”的一嗓子嚎啕大哭,一头拱向祝大福,“你让我死吧,你弄死我吧,我不活了。” “娘。”祝红梅跟着哭。 葛氏就躲在一边偷笑。 祝君石面无表情,祝君山一脸无措,祝君行扶住了险些被撞倒的祝大福。 祝大福由着祝钱氏撒泼,皱着眉叹气。 祝君行一看也不插手,只是扶着祝大福。 屋里一霎只剩祝钱氏的哭闹声,祝钱氏闹了一会儿觉得没脸,猛的推了祝大福一把,就发狠道:“行,你要和离是吧,你什么都不要是吧,那就马上给我滚!” 祝钱氏把自己闹的披头散发,咬着牙,恨声恨气的把祝大福和祝君行往外头推,“滚,马上滚出去,带着那个扫把星一块滚!” 祝大福叹气,“大郎,咱这就走吧。” 姚宴在东厢听了个大概,她本人并不觉得愧对祝钱氏母子,只是站在祝大福的角度想想,似乎是有些对不住祝钱氏,祝大福又是为了她,姚宴想了想就算了,反正她手里有银子。 祝钱氏又追出来嚎,“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母子的,你们一件也别想带走。” 姚宴嗤笑一声,把吃饱了饭饭的团姐儿放在炕上,自己则开了橱柜收拾衣裳。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祝君石唇角一弯忙去开门,“大伯、村长快请进来。” 站在院子里的祝大福有些惊讶,“村长、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祝大寿背着手走进来,阴阳怪气的道:“你家三郎亲自上我门上请的我。” 祝大福有些失望的看了祝君石一眼,祝君石阴沉着脸道:“爹,既然要分家就立个字据吧,村长和大伯就是见证人。” “三郎,你……唉,随你吧。” 祝钱氏一看村长来主持大局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向村长揭姚宴的底,“村长,我们家窝藏了一个罪人,他爹犯了谋反的大案,全家都被斩了,就她还有脸活着,他爹还有很多敌人,都是做大官的,有她留在咱们村,咱们村的学生就都别想出人头地,村长你做主把她卖了吧,你不知道,今天就有人拿着两厢金子来买她,村长,你跟我来瞅瞅,小贱人长就一副狐狸精的样貌,往窑子里一拉铁定值钱。” “祝钱氏,你是不是还忘了告诉村长一件事,我表哥是咱们这里的县令你告诉村长了没有?” 祝成才原本都打算站在祝钱氏母子这边了,忽然一听此事,到了嘴边的话就改了,“三郎,她说的可是真的?” “村长要是不信,我明儿就领着村长去县衙,和我表哥当面对质。” 姚宴笑看站在院子里僵硬了的祝钱氏母子,“怎么,你们那么健忘吗?” 祝君石怕事情有变,忙道:“爹,是你自己说什么都不要的,家里的房屋田产我和二哥平分。” “是我说的,你把心放肚子里。” 祝君石听在耳朵里只觉祝大福在讽刺他,于是冷笑道:“原本就是你抛弃了我们母子,难道不该补偿我们吗?” 祝大福一怔,苦笑,“大郎,去拿纸笔来,我给他们立个字据。” 祝大寿凑到祝大福跟前推推他的胳膊小声问道:“咱们县的县令真是她表哥?你婆娘满村里不是说,是红梅的表哥吗?” “钱家哪有这样的亲戚。”祝大福低声叹气。 祝大寿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故意嚷嚷的让姚宴听道:“三小子你可真不厚道啊,说话怎么说一半,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咱们祝家还能攀上县令做亲戚,啊,哈哈。” 院子里只有祝大寿的干笑声,祝大寿觉得被拂了面子,怒拂袖而去。 村长一看祝大寿溜了,他也想找借口走人,祝君石笑着把人堵在门口,“叔,您等会儿再走,就是做个见证罢了,什么事儿都扯不到你身上,放心。” 祝成才把祝君石拉到门后低声问道:“三郎啊你是怎么想的,人不是还有个县令亲戚吗?” 祝君石眼神一闪,同样低声道:“叔,你要知道姚氏她爹犯下的是谋逆大罪,知道什么是谋逆吗,就是他爹想当皇上被皇上弄死了。叔,你说是皇上大还是一个县令大?” 祝成才心中惴惴,“这还用说,当然是皇上老爷。” “叔,为了咱们祝家庄考虑,我真心建议您开宗祠把祝君行除族,要不然,迟早带累咱们整个祝家庄。” 祝成才一惊,“真有这么严重?” 祝君石故作忧虑的点点头,“要不然我也不会急于和他们撇清关系了。” 能做村长,祝成才也不是傻瓜,他没见过皇帝老爷,却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遂糊弄的点点头没做声。 祝君石心内冷笑两声。 彼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月光朦朦胧胧的照着人影。 祝大福把写好的字据递给祝君石,“三郎,我已经签字画押了,你,好自为之。” “爹,你要是后悔了就回来,这个家里永远有你一席之地。”祝君石道。 “你有孝心了。”祝大福苦笑叹气。 “二郎,你多孝顺你娘,管着你媳妇一点。” “三郎媳妇……” 朱氏搂着两个孩子哭的满脸是泪,“爹,我在这儿呢。” “你,唉,别那么实心眼。” “爷爷。”麦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他敏感的觉得是不好的事情,扑过去抱着祝大福的腿就哭,“爷爷,麦冬乖,再也不要糕糕吃了。” 麦秋也扑了过来,抱着祝大福的另一条腿只知道傻哭。 祝大福眼眶一红,蹲下来抱住俩孙子就哽咽难言。 姚宴看不下去了,轻声道:“爹,你留下来吧,我们走就行了。” 祝君行也是这个意思,“爹,您留下,我们这就走。” “我收拾好包袱了,只是你的书我没给你动。” 祝君行把团姐儿接到怀里抱着,“去收拾。” “嗯。”姚宴转身进屋。 祝钱氏一听就嘲讽道:“话说的那么满,你还有脸留下?” 祝大福就低声道:“我走。” 祝钱氏本意并非要撵祝大福走,可是听祝大福这样一说顿时就气个倒仰,“祝大福,你个丧良心的奴才秧子,我是倒了什么血霉才碰上你啊,我的天老爷啊,你降下道雷劈死他吧。” “爷爷,你不要走。”麦冬抱着祝大福的大腿死活不撒开,“你走了,小姑打我。” 祝红梅气死了,冲上去拽麦冬,“小兔崽子,谁打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你打我,偷吃,我看到了,打我。”麦冬哇哇大哭。 “红梅,往后多学学你三嫂,别跟你娘学……” “祝大福,临走临走你还要说我的坏话,我怎么了,啊,我怎么了?”祝钱氏恶声恶气的叫嚷。 祝大福叹气,低头和麦冬说话,“爷爷会回来看你的。” “爹,都收拾好了。”祝君行道。 “咱们走吧。” “爷爷你别走!”麦冬拽着祝大福的衣襟死死跟着。 “麦冬,下来。”祝君石冷着脸去扯麦冬。 孩子哪里是大人的对手,麦冬很快被祝君石扔到朱氏怀里。 麦冬又哭了两嗓子不嚎了,挣扎着下地,朱氏抱不住忙道:“你干什么去?” 麦冬撒腿就往门外跑,“我找爷爷去。” 朱氏忙追上去,“赶紧回来。” 祝君石冷眼看着,一把拉住朱氏,“让他滚,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朱氏蓦地回头看向祝君石,祝君石一巴掌扇下去,“都是你没教好!” 朱氏捂住脸,满心悲凉,扭头就往外跑。 “娘,弟弟。”麦秋也撒腿往外跑。 祝君山忙推祝君石,“这黑灯瞎火的你也放心,赶紧去追。” “都死在外头才好呢,谁爱追谁追。”说完就往自己屋走。 祝大福走了,祝钱氏的心空了一半,又羞又怒就骂道:“三郎,你给我休了那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贱货。” 祝君石脚步一顿,道:“是,娘。” 祝钱氏被堵的一愣。 —— 外头,祝大福抱着麦冬,麦冬搂着祝大福的脖子死活不下地,祝大福正在为难,朱氏领着麦秋追了上来。 “爹。”朱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你们怎么出来了?”姚宴抱着团姐儿问道。 “大嫂,我、我们娘仨能不能跟你们一块走?”朱氏哽咽着问。 “这……” 朱氏忙拉着麦秋给姚宴跪下,“大嫂,我能干活,我勤快,我给你照看团姐儿,求求大嫂带上我们娘仨。” “你想好了?我们现在可没着落呢,说不定以后得吃糠咽菜。” “大嫂,我不怕吃苦,我就想把两个孩子平安养大,你和爹都离开那个家了,我、我是不怕的,我就怕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两个孩子没活头。” 姚宴一怔,忽然发现朱氏也没那么蠢,忙道:“我抱着孩子也不能拉你,你赶紧自己起来。” 姚宴往后头看了一眼,见祝君石没追出来就道:“起来,从长计议。” “谢谢大嫂,麦秋,快给你大伯娘磕头。” 麦秋听话“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响头。 姚宴哭笑不得,“快把麦秋抱起来。” 此时祝君行赶着一辆骡车从邻居家走了出来,“顺兄弟,明儿我就给你送回来。” “不急。大郎,你就是太实诚了,凭什么都给那两兄弟啊。” “二郎三郎孩子多。行了,顺兄弟,你快回去吧。” “哎,路上慢点啊,夜路不好走。” “行。” “大伯!”麦冬笑哈哈的叫了一声。 祝君行一愣,借着月光看向站在姚宴身边的朱氏,“三郎媳妇怎么也出来了?别送了,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 朱氏羞愧的低着头。 姚宴就道:“朱氏要跟着咱们走。” 朱氏在祝家是什么地位祝君行心里也清楚,没再问什么就道:“那就上来吧。” “谢谢大哥。”朱氏感激不已,又想下跪。 姚宴忙道:“快别弄这些虚礼了,上车,咱们今晚上去镇上客栈歇一晚。” 姚宴手里有钱,有钱她就一点不慌,相反的,摆脱了祝钱氏葛氏那种搅事儿精她才高兴呢。 骡子拉的板车够大,等人都上去了,祝大福也把祝君行赶了上去,祝君行身上还有伤并不适合赶车,再说,论起赶车的技术来,祝大福比祝君行在行。 披星戴月行路,耳边还能听到两边深山中传来的虎啸猿啼,说实话,姚宴心里惴惴的,生怕又遇上下山虎。 祝君行和祝大福也有这个担心,所以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弄出什么动静。 幸好祝家庄离关月镇也不是太远,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镇上这个时辰,店铺也都关门了,但路上还有三两个行人,最热闹的当属妓院了,而客栈就在妓院对面。 对于古代的红灯区,姚宴好奇的看了两眼就被祝君行拉进了客栈。 可能是在妓院对门的缘故,客栈还在营业。 第35章 地主婆 客栈里黑漆漆的,只有柜台上点了一盏油灯,照见一个头戴瓜皮帽的小二正拄着下巴打瞌睡,口水直下滴出了一小片在柜台上。 祝君行敲敲柜台,“小二哥,你们还有空房间吗?” 小二一下惊醒,忙忙的一擦嘴,“有、有,客官您要几间?” “多少钱一晚?”祝君行又问。 “咱们这里分上房,一般的,下等房和大通铺四种,上房二十个钱一晚,送热水,被褥床榻,屋里的摆设都是最好的;一般的不送热水,相应的摆设就次一等;下等房就简陋了,大通铺就不用小的说了吧?那都是给马夫脚力住的。” “要三间上房,咱们一间,爹一间,朱氏和两个孩子一间。”姚宴直接道:“你们有什么吃的吗,先弄一桌子来我们吃。” 折腾了一晚上,至今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呢。 “好嘞。”小二哥揉揉睡眼醒盹又笑着道:“我们店的规矩,这个点要饭菜吃是要另外加钱的,您看还要吗?” “要。”姚宴把钱袋子交给祝君行,里头装的是卖姓景的的扳指剩下的碎银子和一串铜钱。 “好嘞,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后院把厨子叫醒,实不瞒您,这额外加的钱就是给厨子的,谁睡着了又被叫醒起来做菜也不高兴不是。” “去吧。”祝君行道。 “好嘞,你稍等。”小二哥笑颠颠的去了。 姚宴看那小二哥去了后面,抱着团姐儿坐到长凳上就夸道:“这小二哥真会说话,是个会做生意的。” 此时团姐儿被密密实实的包在襁褓里,正睡的呼呼的,祝君行弯身打开襁褓一角看了一眼就低声道:“胳膊酸了吧,我抱着。” “我还行,不用你抱,你顾好自己的伤就行了。” 祝大福和朱氏一人抱了一个孩子,这会儿都还精神抖擞的,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怕生,往地上一放就到处跑,好奇的摸人家的桌椅板凳。 不一会儿小二哥就回来了,笑盈盈的告诉祝君行厨子起了。 “知道了,孩子睡了,你领我们去房间看看。” “好嘞,您几位这边请,上房都在二楼。”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拐角处,几人上去后,小二哥就拿着钥匙开了三间房,祝君行又道:“饭菜做好了就送上来。” “好嘞,客官您先歇着。”小二哥端着油灯点上了屋里的罩灯后就走了出去,又去隔壁点灯。 这所谓的上房并不大,一张挂纱帘的架子床,一张四扇屏风,一张圆桌四个圆鼓凳子就满了,但总体来看至少比祝家的条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姚宴很满意。 等他们吃过饭之后就到了二更天,姚宴也发现了不好的地方,对面妓院的吹拉弹唱莺歌燕语太扰人了。可这也没有办法了,听那小二哥说关月镇似乎就这一家正经的客栈,其他可以投宿的地方都是暗娼开的。 要了热水洗漱之后两人上床,姚宴就把手中的银钱都拿了出来数,“姓景的给了两百两,一百两还债,卖虎皮一百五十两,葛仙米卖了一百两我给了朱氏五十两,现在咱们一共有三百两。” 祝君行靠在锦被上听着讶然道:“这么多?” “嗯。” 从祝家庄来到镇上,这一路姚宴也想好了未来的路怎么走,她打算重操旧业,古代是农业社会,土地是根本,她要做个地主婆! “祝君行,这一百两你拿着,明天咱们一块去县衙找文翰礼买地,我想好了,我要做个悠闲的地主婆。”姚宴喜滋滋的道。 看到姚宴还笑得出来,祝君行也笑了,“听你的。” “我还要盖一个三进的大院子,要青砖瓦房,最最关键的是茅房怎么盖要听我的。”在祝家时因为茅房在外面,晚上竟然用的是尿罐,害的她晚上都不敢喝水。 “盖个三进的大院子需要多少银子?” “在村里盖的话,地皮不贵,木头可以上山砍,瓦片和青砖贵一些,一百两银子绰绰有余。” “一百两银子能买多少亩良田?” “最好的良田能卖到六两银子一亩,一般的良田四五两银子就能买下,一百两银子至少能买十几亩地。” “这样啊。”姚宴犹豫了一下把五十两银子又放到了祝君行手里,“买一百五十两银子的良田吧,咱不盖三进的大院子了,先盖几间房凑合住着,等以后有了银子再盖更好的。” 祝君行听着姚宴自言自语式的咕哝声,听着她为这些操心,心中深觉愧对她。 “胭儿。” “嗯?”姚宴抬头接着道:“我想种稻米,祝家庄多水塘,最适合种植稻米了。”而且她现在是有金手指的人了,能从囧囧商城买到杂交水稻的种子,产量绝对惊人,她凭此肯定能赚到钱。 然而在她的计划中,赚钱还只是其次,她现在是贱籍,能任由别人买卖,虽然现在的祝君行撑住了没卖她,可是这是古代社会,皇权至上,祝君行只是一介秀才,将来总有撑不住的时候,所以她要逐渐证明自己的价值,让世人都知道她是种植的好手,能提高粮食产量。 她始终认为一个有价值的人,能被人利用的人,至少不会被人太轻贱。 她要做到,即便沦落到敌人手中,敌人也会看在她的利用价值的份上,礼遇于她,不舍得弄死她。 在农业社会,还有比从土地入手更好的选择吗。 捋顺了思路之后,姚宴心中就不再惶恐。 “委屈你了。” “嗯?”姚宴回过神来看着祝君行。 祝君行笑了笑改口道:“困了吗?” “还不困,吵得慌。”姚宴穿鞋下床,“这得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怪不得这家客栈这么冷清。” 姚宴推开窗往对面一看,就见大红灯笼高高挂着,二楼阳台上摆了三桌酒席,穿了薄纱轻衣的舞女正在跳舞,男人怀里个个都搂着娇儿,亲的有,摸的有,噗,竟还有露天席地就干上了的,简直辣眼睛,姚宴赶紧关上了。 “大官人你看什么呢?怎么不看奴家啊,春红楼难道还有比我娇红儿更美的人吗。”裸了半个酥胸的妓子撒娇抱怨,撅嘴不依。 “对面客栈里仿佛住进去一个美人。” 娇红咯咯笑道:“王大官人您是千里眼不成,对面就亮了一盏昏黄的灯,模模糊糊的,您怎么就看出是个美人了?” “大官人我阅人无数,看见个轮廓就知道是不是美人了,你瞧瞧,那灯光映出的身姿袅娜不袅娜?” 客栈房间里姚宴伸了个懒腰,掩唇打了个哈欠爬上床,“有个什么东西塞上耳朵就好了。” 团姐儿还是被放在两人中间,躺好后,姚宴侧身看着祝君行,笑着问:“你去逛过没有?” “逛什么?” “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装傻,从实招来。” 祝君行顾左右而言他,伸手捂住姚宴的耳朵,“我给你捂着耳朵你快睡觉。” 姚宴打掉他的手,撅着嘴道:“你一定逛过是不是?” 祝君行轻咳,“快睡吧。” “你找过妓|女?”姚宴一下坐了起来,两眼几乎要往外喷火。 祝君行忙压低声音道:“别一惊一乍的,仔细吵醒团姐儿。我跟朋友一块进去玩过,没、没找。” “你说话都磕巴了还说没有?呵。”姚宴瞬间觉得祝君行脏,和离的念头再次升起,心中却有了痛意,眼眶一酸就湿润了。 祝君行忙道:“我可以对天盟誓,没有碰过。” “真的?那你磕巴什么?没碰过青楼里的女人莫非碰过其他女人?” 想到祝君行的年龄,放在古代孩子都应该会打酱油了,青楼暗娼又这么多,他还真有可能有过别的女人,姚宴想到此处心口顿时憋闷的厉害。 “逢场作戏搂抱过,但是真的没碰过别人。”祝君行看到姚宴红了眼眶忙坐起来就拉她。 “哪只手搂抱过,赶紧剁掉!”姚宴压低声音怒道。 祝君行反而笑了,“留着给你剁掉可好?快别生气了。我那时可不知道能娶到你做媳妇,做梦都不敢想。” 姚宴一想也有道理,是她矫情了,只是在那一刻心里实在不舒服。 面上略有不自在,姚宴躺回被子里哼了一声,“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娶了你我还有什么可求的。”祝君行抬手轻抚姚宴的脸,眸有欲|色。 姚宴只觉被他摸过的地方就像着了火似的,眼睛也不敢看他了,身子也不敢动了,整个人都开始发热,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祝君行感觉到姚宴的默许,半抬了身子覆过来亲她的唇,姚宴身子一僵,便听他在上头喘息着询问,“可以吗?” 姚宴没有回答,只是稍稍张开了一点唇缝,祝君行登时领会其意,迫不及待的吻了下去。 衔唇,舔舐,探入,深吻。 第36章 酱色桃花 唇如棉,舌似锦,一番意乱情迷之后,绣着鸳鸯的红肚兜都被扯了出来,鼻息相闻,额头抵着额头,姚宴扣住那只去解她腰带的手,娇喘微微,“你不要命了,忘了身上还带着伤吗?” “忘了,现在才觉疼。” 中间隔着个孩子,祝君行的姿势岂能扯不到伤口。 姚宴推着他的胸膛低声道:“还是睡觉吧。” “嗯。”祝君行答应的好好的,转过脸就小心翼翼的把团姐儿挪到了床里边,他们睡的是架子床,里面有挡板,正好不怕孩子掉下去。 “你做什么?”姚宴心口跳的厉害,只觉浑身发烫。 祝君行把姚宴搂到自己怀里,“不做什么。” 却俯身去亲吻姚宴的耳垂,在她脖颈里缠磨。 爆了一下灯花,一闪之后屋里的光线就昏暗了一些,罩灯里的蜡烛应该快烧完了。 青纱帐被放了下来,映出了两道交叠的影子,缓缓的,慢慢的,耳鬓厮磨,伴着窗外的靡靡之音,帐幔里也传出了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的娇息。 不一会儿传出了孩子的哭声,只让哭了两声,抱到怀里一阵哄,喂了奶水就吭哧吭哧的喝起来。 身后又贴上来个不省心的,轻声哄着,宠着,伤也不管了,豁出命去也要快活,劲头大的很,却是温柔情深,生怕弄坏了似的。 良夜更深,*梦短,海棠花艳鸳鸯并宿,月下楼西。 晨光熹微时,对面的春红楼安静了,大红的灯笼被摘了去,整个楼子乖巧的不像话。 而街道上却热闹了起来,商铺开门笑迎八方来客。 没有铺子的则搭起简陋的棚子,支起桌椅,有的卖茶水,有的卖混沌面条,还有的卖包子,也有从乡下赶夜路而来的,大多数是卖菜卖鸡蛋卖水果的,还有赶着骡车来卖木盆陶碗的。 在客栈里吃过早饭之后,姚宴就让祝君行带她去县衙买地。 和安县就坐落在关月镇,因此县衙就在关月镇上,南边是街市,北面就是官府衙司的聚集地。 姚宴这个现代人还没见过古代衙门长什么样呢,因此到了地方,站在门口,看着写了县衙二字的匾额,门旁里的鸣冤鼓,竖起的栅栏,守门的捕快,姚宴觉得还挺威武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现在就是要借他的光了,你可不许觉得没面子。”姚宴道。 祝君行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是一想到文翰礼喜欢姚宴他心里不舒服罢了。 可事实就是,他现在没本事,他们就是需要文翰礼的帮助。 姚宴怕祝君行自尊心作祟,一会儿进去之后给文翰礼没脸,又赶紧道:“他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借了家族的光罢了。” 祝君行反而笑了,“那本就是他的本事,我或许羡慕,却不会嫉妒。而且他是金科状元,是有真本事的才子。走,咱们进去” 姚宴喜滋滋的想,她又发现他一个优点,不愤世嫉俗,更不仇富,哈哈。 “你们是干什么的?”守门的捕快出手拦住问道。 “我们是文县令的亲戚,这是我的名帖,烦请这位兄弟帮忙呈上。” “原来是位秀才公,失敬失敬。”捕快立即拱手作揖。 祝君行还礼。 捕快拿着名帖进去了,不一会儿穿着一身圆领白袍翠竹纹常服的文翰礼就亲自迎了出来,“表妹,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快进来,咱们后院叙旧。” 祝君行见状还是黑了脸。 不是嫉妒,而是恼恨此人当他这个相公不存在。 文翰礼不是任性自我的司徒彦,他很快认识到自己的失礼,到了姚宴跟前一转脸就朝祝君行拱手,“祝兄,好久不见,快请。” 姚宴有些想笑,忍住了,随着文翰礼入内。 一路被领到后院,姚宴粗略认识了县衙的格局,前院是办公场所,后院就是县令的住宅区了,却不只属于县令,仿佛还有别的人家。 独门独院,倒也两不干扰。 “文大人,这两人是……” 此时一个头戴软脚幞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将军肚最显眼,四方脸眯缝眼,长的略丑。 此人的目光在姚宴身上溜了几圈都没有移开,姚宴一看他的头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了酱褐色的桃花。 姚宴第一次见到这么丑陋的桃花,顿时心生厌恶。 管家03,这桃花的颜色是不是代表此人极其猥琐下流? 【请宿主自行体会,管家03没有权限】 好吧。 姚宴自己琢磨开了,如果以祝君行的桃花为标准,代表正常的男女爱情,那么司徒彦是水晶里夹带一根黑线,这代表司徒彦是个黑芝麻馅的画痴,事实也证明了,司徒彦对她的喜爱只是对美貌的喜爱;而此人头顶的桃花枝材料很正常的,但是桃花的颜色却是酱褐色的,说明他对她的喜爱肯定是扭曲的肮脏的。 姚宴想到此处面上就冷了下来。 “这位是我的……”文翰礼嘴里有一瞬的苦涩,却还是道:“表妹夫。” 在这一瞬姚宴观察到文翰礼头顶的粉桃花蔫了一下。 “祝兄,这位是县丞刘大人。” 祝君行冷着脸朝刘大人拱了拱手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姚宴。 刘大人笑呵呵的一拱手,仿佛自己从没失礼过,“文大人您忙吧,下官去前头处理政务。” 却是连搭理都没搭理祝君行。 祝君行面色淡淡的,并不恼怒,泰然自若。 文翰礼点点头,将祝君行和姚宴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到了待客的正厅,姚宴就看到两个小姐打扮的女孩子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串珠子玩。 这二女,其中一个戴了一套红珊瑚头面,娇俏可人,另外一个戴了一套小米珠头面,也是个清秀佳人。 “诗诗,快上茶。”文翰礼高兴的吩咐。 红珊瑚头面的女孩懒懒看一眼姚宴和祝君行,见他二人穿着粗布葛衣就懒懒道:“什么阿猫阿狗啊,就让我去服侍,不去,忙着呢。” 文翰礼也没生气又喊另外一个,“琴琴,诗诗任性,你最乖巧了,你去。” 琴琴,亲亲?姚宴有些想笑,心说这二女莫非是文翰礼的小妾或通房? 琴琴嘟着嘴,扔下手里的串珠,穿上绣鞋下来就抱怨道:“您就会欺负我一个,改明儿我也泼辣起来,哼。” 司徒彦忙安抚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把檀香木扇子吗,给你了,快去给客人倒茶。” 琴琴这才高兴起来,麻溜的出去了。 姚宴对这二女也仅止于好奇,她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坐下后就开门见山,“表哥,我想买地,我这里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你看有没有良田可以卖给我们的?” 坐在罗汉床上的诗诗盯着姚宴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表小姐?” 姚宴看向她,点点头,又继续和文翰礼说话,笑着道:“我不管,我就算没带礼金来贿赂你,你也得卖给我。” 土地买卖,还是有一部分捏在官府手里的。 “我这就让人去拿县志。诗诗,你去把文庆找来,让他到前头去把县志舆图都给我拿来。” 诗诗施施然站起,笑扶在文翰礼的椅背上,没去找人反而过来说话,一副叙旧的模样,“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表小姐,许久不见了,表小姐怎么落魄到这步田地了?您身边这位相公是……” 姚宴看出来了,此女想找事啊,于是不搭理她反而笑问文翰礼:“表哥,这位是?” 诗诗面色一变,扭着腔调道:“哎呦,表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奴婢都不认得了?您还往奴婢身上泼过茶水呢,骂奴婢是贱婢,不分尊卑,呵呵,如今我听说表小姐入了贱籍了?岂不是成了和奴婢一样的人?哦,不,你和我还不一样,我能赎身为良,表小姐怕是不能吧。” “我还当你是谁家的小姐呢,原来不过是一介贱婢啊。” 姚宴站了起来,看着文翰礼道:“她说的话莫非是表哥授意的?” 文翰礼连忙解释,“表妹你听我说,诗诗说的不是我让说的,我绝没有轻贱表妹之意。” 与此同时,姚宴也接收到了关于这位诗诗的资料片。 【诗诗,文家家生子,文翰礼四大丫头之首,以成为文翰礼的姨娘为人生奋斗目标。在房中服侍时和文翰礼不分尊卑,一次姚胭儿见到她使唤文翰礼给她倒茶,被姚胭儿泼了一裙子茶水,教训她尊卑不分。】 姚宴心想,原来如此。 “麒麟儿,我难道说错了吗?”诗诗生气的推了文翰礼一把。 麒麟儿? 【文翰礼的乳名】 姚宴抽抽嘴角,莫名有种宝玉袭人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诗诗!”文翰礼真的生气了,“你出去。” 诗诗眼眶一红就哭道:“我就知道,她一来我们就不是人了。” 一跺脚,帕子捂着脸就飞奔了出去。 不,这位诗诗姑娘绝对不是花袭人。 花袭人贤惠着呢,这位诗诗姑娘被宠成晴雯了。 怪不得姚胭儿不喜欢文翰礼呢,原来是个贾宝玉啊。 “表妹,让你见笑了。” 姚宴摆摆手,“你的丫头你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我管不着,我就是找你买地的,想走你的后门。” 文翰礼忙道:“祝兄,表妹,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好,我们等着。” 文翰礼一走,那位叫琴琴的丫头就用八角漆盘端了两盏茶来。 第37章 捡漏宝山 姚宴对茶没有研究,在现代时却也爱喝茶,铁观音、雨前龙井、毛尖、红茶绿茶、乌龙茶都喝过,所以当掀开青花瓷缠枝莲纹茶盖子,看到里头浸泡的茶叶渣滓时就是一声冷笑,端起来就猛的泼到了这位“亲亲姑娘”的脸上。 祝君行面色冷的如同结了冰,却没开口。 “啊——” “亲亲姑娘”一声尖叫,躲在外头的诗诗姑娘就冲了进来,和她一块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个个长相不俗。 一个穿了一件银红撒花褙子,一个唇齿衔着冷笑,耳朵上戴的一对红石榴宝石耳坠一看就价值不菲,她迫不及待的开口就嘲讽道:“呦,都落得这般可怜相,上门来打秋风了,还敢嚣张跋扈呢,真不愧是表小姐。” 姚宴没打算和她们打嘴仗,只是淡笑瞥着她们,“信不信,我就算落到这个‘可怜相’,我当着表哥的面揍你们一顿出气,他也不会怪我,嗯?信不信?” 姚宴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慢条斯理的卷袖子。 “你!” 银红撒花褙子忙拉住石榴耳坠,“茶茶,不可无礼。” 遂即温婉一笑,往前一步,“给表小姐见礼了。” “琪琪,她现在算什么小姐,咱们还怕她不成?!”诗诗怒道。 “怕不怕的,你们试试不就行了,来,打一架试试。”姚宴笑盈盈端起放在桌子上的佛手瓷盘,一副随时准备干架扔东西的嚣张模样。 叫琪琪的姑娘忙道:“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琴琴好心端茶给你喝,你泼她做什么?莫非表小姐跟着下等人学坏了,连多年来受的教养都丢了?” 姚宴冷笑一声,抓起另外一杯茶就泼了琪琪一脸,“你自己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四个丫头又是一阵娇嚷,琪琪眼尖的看到文翰礼回来了就扑了上去,“公子要为我们做主啊。” 文翰礼一脸蠢懵,看向老神在在坐着的姚宴,“什么情况?” “就是我看你的四个宝贝丫头不爽,拿茶水泼了两个,教训了她们一顿。表哥,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一点没变,身边的丫头都快被你宠上天了,姑母怎么会放心让她们四个照顾你。” 文翰礼羞愧的红了脸,忙把身边的四个丫头都推开,讷讷的解释道:“佛说众生平等,别人把她们看做低人一等已经很可怜了,我、我就想对她们好些。” 姚宴愕然,心说,文翰礼莫非是穿来的?这思想也太超前了吧。 “公子,你说众生平等莫非只是哄我们的吗?她、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欺辱了我们啊,你怎么不给我们做主。”叫茶茶的姑娘不依不饶的扯文翰礼的袖子。 姚宴不知为何扑哧一声就笑了。 文翰礼脸红的滴血,呵斥道:“闭嘴,你们都出去。” “公子?”茶茶不敢置信的看着文翰礼。 “不不不,该走的是我们,四位小姐放心,买完地我们就走。” 文翰礼羞恼不已,沉下脸道:“都滚出去!” “原来公子都是骗我们的。”茶茶说完,嘤嘤嘤哭着跑了出去。 等这四女都嘤嘤嘤着跑了出去之后,姚宴只觉这出戏看的还不过瘾。 “让表妹见笑了。”文翰礼沮丧的道。 “反正又不是我的丫头,我笑笑就完了,你的丫头你自己受着吧。” 对于这四个丫头的所作所为姚宴一点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古代的尊卑观念迟早会教她们做人。 “表哥,县志拿来了吗?咱们还是继续说买地的事儿吧。” “拿来了,表妹请看,这是县志,这是能卖的良田记录书册。” “我自己瞧瞧。” 文翰礼也不是笨蛋,一看地上摔碎的茶盏,落在青石砖上面的茶叶渣滓就羞红了脸,“表妹为何不告诉我,是她们先对你不敬的呢?我、我一定会替表妹出气的。” 姚宴戏谑的看一眼文翰礼,“你不是说众生平等吗?舍得教训她们?” 文翰礼摩挲着手腕上佩戴的十八子佛串板着脸道:“是她们有错在先,就该教训。” “你要是想要她们活长点,就别在她们身上讲究什么众生平等。”姚宴摇摇头,和祝君行一块看县志里配的一张简陋地图,抬头问文翰礼,“表哥,祝家庄和葛家庄中间这座山标了一个红x是什么意思?” 祝君行先开口道:“那山上长了很多颜色艳丽的毒菇,没人敢靠近。” 文翰礼点头,“我没亲自去看过,但是红x代表危险。” 姚宴眼前一亮,道:“我想去看看。虽然毒菇大多都颜色艳丽,但是也有一些能食用的蘑菇也长的很漂亮。蘑菇可是山珍呢,市面上蘑菇多少钱一斤?” 这个问题,出身官宦之家的文翰礼不知道,祝君行没买过也不知道。 于是姚宴拍板道:“反正又不远,咱们一块去看看。表哥,这座山能不能卖?” 文翰礼愕然,“可以是可以,但是……” “不用但是了,咱们一块去看看。” “好。”祝君行点头。 文翰礼很想补偿姚宴,这点要求又算什么,于是他赶紧答应了下来。 于是祝君行赶着骡车带着姚宴,文翰礼乘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祝家庄和葛家庄中间的这座山脚下。 相比于远处连绵不绝的青山,眼前这座山真的很袖珍,自然这是从远处看的结果,等到了近处再看还是很大的,海拔不高,上面长满了松树。 当姚宴看到松树下长的那一簇簇红蘑菇时眼睛里简直狂刷金钱符号。 她要发财了! 这不就是正红菇吗,是很珍贵的食用真菌,内含氨基酸、维生素等多种人体必需成份,具有安神补血的功效,特别适合产妇及贫血者食用。味道鲜甜可口,是她最喜欢吃的一种菌菇。 当然她也知道为什么这座山被标注危险了,因为在红菇里还夹杂了不少长的差不多的毒菇。 “表哥,这座山我买了,必须卖给我!”想到红菇汤的美味,姚宴忍不住口舌生津。 “啊?” “别啊了,卖给我卖给我。”姚宴赶紧把银票往文翰礼怀里塞,“一百五十两够不够?” 祝君行赶紧拉住姚宴,“不是要买良田?怎么又突然想买山了?” 姚宴摘下一朵红菇给他们看,“我吃过这种红菇,味道特别鲜美,所以我一定要买这座山!” 文翰礼和祝君行都没怀疑姚宴说的,因为姚太师也曾权倾朝野,作为姚太师的掌上明珠,姚宴说她吃过龙肉他们都觉得有可能。 文翰礼就笑道:“如此,这座山合该卖给表妹,我回去后就给表妹办契书。” 姚宴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催着文翰礼马上回去弄,想到买了山可能就买不成良田了,姚宴就笑嘻嘻的道:“表哥,这座山便宜点卖呗?” 文翰礼宠溺的看着姚宴,“嗯,好。” 姚宴清咳一声,忍痛给了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表妹何曾为银钱操过心呢,此番却…… 想到此处文翰礼就想,只收五十两做个样子吧,剩下的我帮表妹补齐。 这样想着他就把一百两的银票还了回去,抽走了姚宴手里五十两的银票。 “就这些吧,咱们回去我给你们办。” 姚宴大喜,“好!” 却也知道这样一座山绝对不止五十两银子,她就想起自己那一盆三株的宝贝兰花了。 哎,对了,我的天逸荷忘在祝家忘了抱出来了! “相公,我的兰花还在祝家呢,你赶紧陪我去拿,晚了我怕就被祝红梅给糟蹋了。表哥你先回去,我们拿了兰花就去找你,回头我分株养好了就送你一盆极品兰花。” “好。”文翰礼笑着登车离去。 祝君行就带着姚宴赶着骡车往祝家庄而去。 祝家庄还是那个祝家庄,田里有人伺候庄稼,村里的小孩在水塘边上和泥巴玩,祝家大门却上了锁。 “人呢?”姚宴疑惑。这很不对头啊,往常祝钱氏祝红梅可是都在家里藏着绣花的。 祝君行也蹙了一下眉。 “反正咱们也不和他们来往了,咱不管。”姚宴从骡车上下来就想去翻墙头。 祝君行哭笑不得,“你在外头等着,我翻进去找。” 姚宴穿了一条布裙子,翻墙头确实有点不好看,就点头道:“你先去厨房找找,一般天黑之前朱氏都会帮我把花搬到厨房,你小心点。” 祝君行身上虽有伤,但是翻个农家土墙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当他进入院子一看,那满院子晒的葛仙米,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露出个嘲弄的冷笑,在厨房角落里找到兰花,见兰花好端端的没被糟践,毫不留恋的翻了出来。 姚宴看到自己的宝贝兰花还活着,立即就笑了,忙接过来抱着。 “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姚宴扭头一看,就见葛氏正往身后藏竹筐子,一不小心里头的葛仙米就掉了出来,葛氏连忙去捡。 姚宴渐渐收起笑容,嘲讽的呵了一声,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想来是她给了朱氏五十两银子惹出来的。 而朱氏得了银子,不用说肯定给了祝君石,祝君石是知道了这条无本的财路才那么着急的想撵他们走的吧。 “别看了,我把骡车还给顺兄弟,咱们就走。” 姚宴“嗯”了一声,原本就不打算搭理葛氏。 葛氏一看姚宴没发火,忙忙的开锁进了家门又忙忙的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第38章 帅不拢腿 祝君行去还骡车,姚宴就站在溪水边等着,极目远眺她仿佛看到有人提着麻袋往这边跑,等那人跑近了姚宴一看竟是祝钱氏。 “你在看什么?” 一道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姚宴吓了一跳慌忙转头,差点撞到他身上去,定住身形一看,姚宴就被他头顶急速生长的黑色桃花吓的一个趔趄。 “祝君石?!”姚宴赶紧远离他。 “三郎你在做什么?” 姚宴赶紧跑到祝君行身边去,指着祝君石道:“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跟鬼似的。” 祝君石把麻袋放在柳树根下,转身看向祝君行,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大哥在外头过不下去了?” “你好自为之。”祝君行不与祝君石计较,拉着姚宴就走。 “大哥,之前爹倾家荡产买她我没做声,现在,这条财路是我的了,希望你们能守口如瓶。” 祝君行垂眸淡淡“嗯”了一声。 姚宴却被他气笑了,“那你给我记住了,爹不欠你们的了,我更不欠你们的。再有,村里人也不是傻子,看你们采摘葛仙米肯定会好奇,等从镇上传了风声回来,我看你们怎么独吞这条财路。” “这就不劳大嫂费心了。” “咱们走吧。” 姚宴想到自己有了宝山,心中倒也没有那么气,只是不耻祝君石的小人行径,这种人她一辈子都不想打交道。 那边厢祝钱氏跑来就在后面骂,姚宴也只当听不见,其实她很烦和人打嘴仗骂街的,但若真有人犯贱她也不介意以牙还牙就是了。 回到关月镇,先去县衙拿了契书,而后回到客栈,此时祝大福也已经找好了租住的小院,当天一行人就搬了过去。 小院在一条巷子里,而这条巷子口就开在关月镇最热闹的大街上,离原先投宿的客栈不远,巷子口上就有一家卖馄饨包子的,买菜买生活用品也都很方便。 小院收拾的很干净,墙角有一颗大杏树,杏花还残留了一些在枝头,有一些则落到了水井里。有三间正房,一间厢房一间厨房,厨房里锅碗瓢盆俱全,姚宴一看很满意。 院子的主人是一个女子,堆鬓如云,金钗斜插,身段风流袅娜,却是个低眉顺眼温婉的模样,她待人很是和气,看到还有孩子转身去隔壁就端了一盘白糖糕来。 “麦冬,快谢谢这位……”姚宴见这女人不过二十出头刚想说叫姐姐,谁知她自己却笑道:“叫婶子就行,我极喜欢孩子的。” 二十出头就是婶子辈的了……姚宴心塞。 但一想到自己十六都生下团姐儿了,也就不再纠结。 “我当家的去外头行商好些年没有音信了,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就让人拉了一道院墙隔出这座小院来往外租,我和家里的丫头就靠吃租子过活。要不是看那位老爹是带着孩子来看房的,我是不敢租给男子的。” 姚宴很能理解她的不易,就道:“还不知怎么称呼您?” “我在家行二,娘家姓云,夫家姓郑,妹妹要是不嫌弃叫我云二娘、云二姐都使得。” “那我就凑近乎称您一声云二姐吧,接下来两个月就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就喜欢孩子,这是你闺女吗,白白嫩嫩的,长的可真好看,像妹妹你。”云二姐伸手去抱,姚宴也不吝啬笑着递给她,反倒是团姐儿不乐意,吭哧吭哧就要哭,云二姐抱了一半忙又还给了姚宴,“我是最舍不得听孩子哭的,我不抱了,你快抱着,这么点大的孩子还是和娘最亲。” 姚宴笑着点头,“一直往我怀里拱想来是饿了。” 云二姐很知趣,就笑道:“那你们忙,我回去了,得闲再来找妹妹说话。” “我送送你。” “不用送,你快去喂孩子,孩子饿不得。”云二姐笑着走了,姚宴送到门口回来关了门,心说遇上好房主了。 麦冬麦秋吃着白糖糕在院子里撒欢,朱氏很勤快,正把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放在水井边上清洗,祝大福也没闲着,正在厨房擦洗橱柜饭桌,独不见祝君行。 “爹,大郎呢?” “我瞧着大郎到屋里去了。” 姚宴抱着团姐儿推门而入就见祝君行正躺在架子床上,头枕在锦被上,面色苍白,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他似乎睡着了,姚宴走近也没有睁眼。 团姐儿嗷呜了两声,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祝君行看,姚宴也在看他。 春光透过半开的窗照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雕花影儿。 而他的脸姚宴从第一次见到就知道是帅气的,更是俊美的,眉锋眼厉带着点冷冽的味道,流畅的下颌线条又让他糅合了三分清隽气,帅的合不拢腿,这就是此刻姚宴的心声。 她在现代时可从没想过,也不敢奢望能有这样一个老公。 小鲜肉算什么,我老公才是真正帅的让人合不拢腿呢,哈哈。 姚宴怀着捡到宝的心情,把团姐儿轻轻放到他怀里就动手解他的腰带。 不是她好|色要蹂|躏病弱美男子,而是担心他伤口感染。 昨夜这人虽温柔,却实在像是吃了某些不可说的药物似的,直闹到天蒙蒙亮才罢休。 她算是第一次尝到男欢女爱的甜头,有些承受不来却又觉上瘾,半推半就就奉陪到底了。 “胭儿。”祝君行睁开眼,唇角上扬,握住姚宴解他腰带的手,“想要?” “相公秀色可餐,我想啊,你行吗?”姚宴嫌弃的睨他一眼,“坐起来,我给你重新上一回药。” “昨夜是谁先求饶的?”祝君行坐起来笑着逗弄姚宴。 “我那是怕你伤口撕裂让着你。”姚宴可是看过爱情动作片的女人,内心不是小少女了,羞涩有一点点,可就祝君行这点荤话她完全羞不起来。 “我等你养好了身体,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祝君行蓦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姚宴看到红了耳朵的祝君行哈哈大笑,坏心的俯身贴着他,往他耳朵里吹气,“真是又粗又大啊。” 暴击! 祝君行的脸顿时红透了。 姚宴说完往他脸上摸了一把,无辜的道:“哎呀,相公你的脸好烫啊,发烧了吗?” 祝君行恼羞成怒,一把握住姚宴的手腕,“姚胭儿,谁教你的!” “什么啊,人家听不懂。”姚宴故作恍然大悟状,委屈兮兮的看着祝君行,“人家又没见过别人的,只觉撑得慌。” 他见她明眸灿艳无辜,黛眉浅蹙,楚楚可怜,却在一刹那间被挑逗的动了情,恨不能随着她的话语撑爆了她了事。 “你果然是想谋害我的命了。”他喘息粗重,眸光狠狠的盯着姚宴。 姚宴笑着抽出缠在他腰上的绷带,“你想什么呢?人家可什么都没说。青天白日的,庄重些,躺下,我给你上药。” 祝君行羞怒不已,一只手蓦地盖住了自己的脸。 姚宴立时又是一阵笑。 —— 天黑了,月光爬上窗子,描金雕花架子床剧烈的摇晃,粗喘透过珊瑚红的帐幔传了出来伴着女子的一声尖叫。 “大官人,您弄死奴家了。” 帐幔豁然被拉开,光着上半身的男子端起放在床边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就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儿你办了吗?” “办了,你看中的那个小娘子就在隔壁了。”云二姐坐起来偎到男人怀里,点着他的下巴娇嗔,“你有了新人可不许忘了奴家这个旧人。” “我可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你想想你跟了我几年了,我可曾短了你的花用?” “你啊,你也不缺我这点。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家去?我自己住在这镇上,两三月才能见上你一回,奴家这心都要为你这个没良心的熬干了。” “等你帮着我把那小娘子弄到手,我就把你们俩一块娶回家去。” “此话当真?”云二姐急忙追问。 “我何曾骗过你,心肝。” 男子搂着云二姐,把帐幔一放又再次行欢。 “你骗我的还少了?哎呦,你轻点。” 第39章 围山 麒麟送子雕花床,瓜瓞绵延四件柜,喜结连理大衣橱,仙鹤衔芝四扇面屏风,三脚立地洗脸架还给配了一个铜盆,另外还有一张八仙桌四张方凳子,姚宴一一看过就和祝君行道:“有这么一套家具在,一个月二两银子倒是不贵。” 她曾在网上看过牛人通过《红楼梦》推断古代一两银子约等于六百六十元人民币,二两银子也就是一千二百来块钱,关月镇怎么说都算是个小县城了,凭云二姐给配置的这套家具这个物价还是可以的。 祝君行搂着团姐儿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听见姚宴和他说话就“唔”了一声。 姚宴见他垂着眼皮,小扇子似的睫毛耷拉下来形成一片阴影,就笑嘻嘻的凑过去亲了一口,没指望他回应继续自己的盘算,又把银票拿出来数,“我改变主意了,咱们住的院子必须好好盖,还有,明儿你再去一趟县衙,把红菇山周围的荒地都买下来,我要拉一道高墙把山圈起来。我看过了,山脚下那片荒地,叫人开垦开垦就是好田。” “这样算算,银子肯定是不够使的。” 对了,她还有系统奖励的一套葛仙米菜谱呢。 “我明儿就去云翔酒楼找那个掌柜去,祝君石那么肯定葛仙米能卖钱,肯定是他和谁搭上关系了,我只把葛仙米卖给了云翔酒楼的掌柜,八成就是他了,被人坑了一脸,我一定得弄清楚。” “啊呜~”团姐儿攥着小拳头打祝君行的脸,水灵灵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不知事。 姚宴觉出不对来了,一摸祝君行的额头竟是发烧了,忙推他道:“相公你醒醒,咱们看大夫去。” 祝君行缓缓睁开眼,声线沙哑,“不过有些累罢了,不必看大夫。” “不行,必须看大夫。医馆就在大街上,又不远,再说咱也不缺这几个看病的钱。” 祝君行被姚宴扶起来,眨动了几下睫毛,挪到床边坐着弯腰穿鞋,“我自己去吧。” 姚宴看看在床上咬着小拳头蹬腿的团姐儿,想了想道:“我让爹陪你去。” “没得让爹担心,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小孩。” “你这人别扭什么,我抱着团姐儿陪你去,就这样定了。” “又不是什么大病,还要拖家带口的不成,像什么样子。”祝君行说完赶紧走出了屋门。 姚宴只得作罢了。 没了祝钱氏把持米面,手里握着经济大权的姚宴就自在了,晚上让朱氏做了一个红烧狮子头,麦秋麦冬两个小家伙吃的满嘴流油。 喝过汤药之后的祝君行让姚宴催着早些上床休息,她自己也困倦了,搂着团姐儿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反而是祝君行迟迟不能入眠,把精神抖擞的团姐儿小心移到自己的怀里照看着,他则拄着头看姚宴的睡颜。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产生了自厌的情绪。 他一直说要护她一辈子,可实际上却一直是她自己在自救,而他就像个没用的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司徒彦有一点说的很对,他配不上她。 胭儿,如若将来你能遇见一个真心对你好的,我愿意亲手将你送到他身边。 而现在,请允许我卑鄙的占有你的美好。 看着看着,祝君行只觉自己要无地自容了,面色也越发苍白。 市井的清晨是热闹的,巷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娘们儿的呼喝声,夫妻的争吵声。 姚宴再不敢让祝君行出门,把他按在床上让他好好养伤。 知道古代女子不好独自出门,姚宴就带上了祝大福。 而祝大福从来不以公爹自居,跟在姚宴身边就像个忠心耿耿的世仆。 云翔酒楼是关月镇最大的酒楼,以前虽说也不愁没有客人,可自从推出了一道珍珠海参汤之后,这几日就是客似云来。 “我找你们掌柜的。”姚宴进去之后直奔柜台。 “呀,小娘子!”柜台后的老账房一脸惊喜。 老头,你是在调戏我吗?姚宴哭笑不得。 “小娘子稍等,我这就去后厨把掌柜叫来。” 片刻后,上次买了姚宴十斤珍珠菜的掌柜满脸笑的走了过来。 “哎呀小娘子,我们酒楼生意更上一层楼多亏你上次推荐的那道汤,可小娘子也不厚道啊。” 姚宴一笑,心知这掌柜和司徒彦那边一沟通她坑司徒彦的事儿露馅了,却是一点不怕,“还不是你们三公子仗势欺人。” 掌柜的连忙拱手笑道:“小娘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昨儿下午你家小叔才送了五大竹筐新鲜的珍珠菜来,小娘子你得讲点道理,上次买你十斤给了一百两是被你糊弄了,虽说后来承你的情推出了那道珍珠海参汤,可是现在真不能再这么定价了,一斤三十钱不能再加价了,这珍珠菜我可是打听过的,就长在水塘边上,不止你们祝家庄有,葛家庄也有,我可是看在小娘子你的面子上才优先购买你们家的。” “不是,我们从家里分出来了,我现在暂时不做这个生意了。” 掌柜的微有惊讶。 “祝君石想独吞这条财路,我相公不与亲兄弟一般见识,就让了出来。不过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坏他财路的,只是想问问掌柜的怎么和祝君石联系上的?” 掌柜的忙道:“莫非你小叔子没告诉你吗,我从董二那里打听到小娘子家的住址就亲自去了一趟,谁知你不在家,我就和你家小叔子说了要买珍珠菜的事儿。” 姚宴心中冷笑,原来是这样。 “他提都没提过就把我们给算计了。算了,我不和这种卑鄙小人计较。掌柜的,我来找你其实是想问问你买不买珍珠菜的菜谱。” 掌柜的目色一亮,忙拱手道:“小娘子快里面请,咱们坐下来细谈。” “好。”姚宴转头招呼祝大福,“爹,咱们到里面去。” “哎。” 云翔酒楼有两层,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随着掌柜的进了雅间之后分主宾坐定,姚宴就掏出了一沓十张信纸,其实就是十道菜谱。 “掌柜的您看看,拿去让大厨试做之后,您品尝一下再定价也行。不怕您笑话,我没和人做过生意,也不懂谈生意的弯弯绕绕,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合作愉快咱们就继续合作下去,要是合作不愉快,那我就换一家。” 掌柜的朝姚宴拱拱手,笑道:“小娘子放心,我们云翔商号从来不坑人。您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掌柜的请便。” 片刻后,酒楼跑堂的小二就笑盈盈的送了一桌子云翔酒楼的招牌菜来。 姚宴和祝大福是吃过了早饭来的,并不饿,草草吃了些就作罢。 “她在这儿?” “是的三公子。” 听着说话声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姚宴看向司徒彦就笑道:“司徒公子吃了吗?” “没呢。”司徒彦竟一点不客气,坐在姚宴身边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仿佛饿死鬼投胎。 姚宴一看他那一身天青色的袍子上染上的颜料就了然了,转脸问跟进来的董大,“他这是闭关几天了?” 姚宴的说法有趣,董大就笑了,竖起三个指头。 “三天?” “我说,你迟早会死在这上头信不信,你才多大,还有大把的时光研究画技,怎么就那么拼命。”姚宴倒了杯茶水给他,怕他噎死自己。 一刻钟后,司徒彦吃饱喝足,恢复人样之后,优雅的拿丝绢擦擦嘴,“你懂什么。除了炭笔,你可知道怎么弄出其他颜料的来?单一的黑色,烦!” 姚宴心说我的囧囧商城里就有一套彩铅啊,可惜我就是不给你买。 于是送了司徒彦一个迷之微笑。 司徒彦哼了姚宴一鼻子,“还以为姚大小姐什么都会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袖子一甩施施然走了。 姚宴:……激将法对我没用哎小子,你来点实际的我说不定就给你买了。 半个时辰之后,掌柜的就满面带笑的送了三百两银子上来,姚宴一看给的超出了她的预期,遂合作愉快,告辞而出。 十张菜谱,五张简单易仿,剩下五张才是大菜,而且附送了两个友情提醒,其一新鲜的珍珠菜不易消化,最好还是用干菜入菜;其二这个季节珍珠菜还没有长大,半个月后的珍珠菜最佳。 这三百两银子至少有一百两银子是给这两个有情提示的。 消化不良不是病,可是发作起来也够人喝一壶的。 珍珠菜原本就不大,太小就没有吃头了。 轻轻松松三百两银子入手,姚宴淡然自若,只因她在现代就很会赚钱。而对于祝大福来说,小姐就是小姐,小姐最厉害,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既然决定了种植杂交水稻,姚宴就想着得弄个掩护,买上一袋子普通大米,回头她就偷偷替换成杂交水稻。 于是带着祝大福直奔粮行。 王记梁行的招牌在春风中轻轻舞动,二楼账房,王大官人坐在窗户边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查账,不经意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虽用蓝花布巾包着头,穿着打扮朴素简陋的女子。 一身素净,不施粉黛,却是唇若涂朱,眉眼如画。 她走来了,步态袅娜,胸前的衣襟被撑的鼓鼓胀胀的,王大官人一下站了起来,趴在窗户台上眼巴巴的往楼下看,见姚宴进了他的地盘,眼珠忽然一转计上心头。 王记粮行是三间五架的门面房,里头拾掇的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正经店。 姚宴进门,左右一瞧,见他们把大米、小米、红豆、黄豆、精白面、粗面等分列的清清楚楚心里就先对这个粮店有了好印象。 第40章 断子绝孙腿 “伙计,你们这大米怎么卖的?”姚宴伸手进米袋里抓了一把,捻了一粒就想往嘴里送,她本意只是想尝尝口感,谁知里面忽然走出一个伙计来就呵道:“穷鬼,谁让你动我家的大米,赶紧放下,你买得起吗。” 姚宴冷呵了一声,扭头就走。 麻痹,关月镇又不只你们一家粮行,我换一家买两袋,吃一袋我扔一袋,哼。 谁知那人却一把抓向姚宴的肩膀,“你不许走。” 姚宴眼神一厉,抓住那人的手,猛的一个过肩摔,狠狠将人摔在了地上。 “哎呦!” 姚宴陡然无辜,惊诧捂嘴,“哎呦,我还以为是流氓呢,不好意思啊小哥。” 躲在帘子后面随时准备冲出来英雄救美的王大官人…… 好泼辣的小娘子,我喜欢! 王大官人正正软脚幞头,泥金扇一展,一派玉树临风模样走了出来。 “何事喧哗?” 伙计忙滚到王大官人脚边指着姚宴道:“她、她偷了咱们店里的一把大米,小的去追她就把小的摔了,东家您要替小的做主啊。” 一个大小伙子登时就淌眼抹泪的哭了起来。 姚宴深深鄙视之。 当她看向这个东家的头顶,见他头上是一树紫黑色的桃花就忍不住抚额。 她做什么了,怎么又招惹一朵烂桃花。 讲真,古人难道也那么肤浅吗,难道只看脸就喜欢了? 王大官人一脚把伙计踹出去一丈远,姚宴假装自己没看到那个伙计自己滚出去半丈。 “别以为我没看见,人家小娘子哪里偷过大米,分明是你这小子见色心喜,找借口非礼人家,我们王记粮行没有你这样的伙计,你现在就给我滚。” 伙计慌忙爬回来抱住王大官人的腿哭求,“东家、东家小的再也不敢了,您饶小的这一回吧。” 王大官人一脸正气,再次将伙计踹倒。 姚宴撇撇嘴,转身就带着祝大福走人。 王大官人忙追出来,拱手道:“小娘子,让你受惊了,为向你表示歉意,今日你在本店买粮不要钱,随你拿多少。” 呦呵,向姐展示你的大方啊,可惜姐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不必了。”抬脚就进了另外一家粮店,“掌柜的,我要买大米,两袋。” “好嘞,您稍等。” 王勤受长的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又腰缠万贯,至今为止只要是他想勾搭的小娘子还没有勾搭不到的,却不想在姚宴这里第一步就受了挫,却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站在一边用目光侵略姚宴,从姚宴妖娆妩媚的风流长相上得出了一个姚宴拿乔作势的结论,其实说不定身子早就湿了,毕竟像他这样既魁梧英俊又富贵的大官人没有女人不眼馋的。 尤其是贫穷又长的漂亮的女人,都不安分。 姚宴买完大米让祝大福拎着,她转头就走向王大官人。 王大官人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小娘子……” 谁知就在此时,姚宴一脚狠狠就踹向了他的裤裆! “嗷——”的一嗓子,真是听者伤心闻者夹腿啊。 “我一般就是这么对付贱人的。通常一脚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就会再补上一脚。” 趁着王勤受夹腿嚎的空当,姚宴狠狠的又补上了一脚。 “嗷——” 王勤受再度哀嚎。 祝大福抱着两袋子大米咽咽口水,情不自禁也跟着夹了夹腿。 至于周围的男人们,纷纷避姚宴如蛇蝎。 姚宴淡定的掖掖头发,“我是县令的表妹,有事请先去县衙找我表哥。” “爹,咱们回家了。”姚宴转头笑眯眯的喊。 “哦,哦哦哦。”祝大福赶紧跟上。 【叮,恭喜宿主再灭一朵烂桃花,您的五点福寿已到账,请及时查看】 姚宴顿时高兴的眉飞色舞,利落的花费零点二福寿点买下了杂交稻种子。 管家03,这次我收获的肯定是刚刚那人的恨意吧。 【宿主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讲真,都怪司徒彦的颜值太高了,搞得我一见刚才那个人就觉得他是炮灰。 一般这种炮灰活不过一集啊。 【呵呵,宿主v587】 你知道就好,那人的资料片呢,赶紧发给我。 【王勤受……】 噗,禽兽? 【请你正经一点宿主。】 姚宴拍拍脸,一本正经,你接着发。 【王勤受,人称王大官人,嗜女|色,天赋异禀】 这个天赋异禀是什么意思? 【就是宿主想的那个意思】 这特么不是肉|文男主的设定吗? 【dog脸】 好吧,你接着发。 【没有了】 这就没了?你在逗我? 【资料片都是随机触发的】 呵呵。 回到小院,姚宴赶紧去找祝君行商量。 此时祝君行正在给团姐儿换尿布,团姐儿躺在锦被里不哭不闹,流着哈喇子嗷呜嗷呜的自己玩。 “相公,跟你说个事儿哈。” 祝君行喝了两顿汤药已然大好,见姚宴这个又兴奋又惴惴的娇模样就笑道:“你又惹祸了?” “丫,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祝君行淡定的给团姐儿包上小屁股,挪到床里边去放着,拉着姚宴坐下就道:“惹了什么事儿?” “我去粮行买米,那粮行的东家多看了我两眼,我就、就踹了他两脚,在那个地方。”姚宴嘿嘿一笑。 “踹断了?”祝君行又问。 “不知道,我使了吃奶的劲儿踹的。” “踹的好。”祝君行冷着脸道。 “哎呀我相公真好。”姚宴一下搂住祝君行的胳膊。 祝君行一手捧住姚宴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姚宴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唇齿半张允他侵入。 津液互换,耳鬓厮磨,一吻毕他伏在她耳畔低语,“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我心里嫉妒的火快要烧起来了。” 姚宴磨着牙齿啃啮他的脸,揪着他的耳朵嗓音潋滟,“那又如何呢,我现在在你手里,身下,只会被你弄的魂丢魄散。” 虚空里仿佛有一只斑斓大虎因受不住撩拨冲冠咆哮,祝君行忽然张大嘴一口吞了姚宴的唇,撕咬缠磨,内心里他更想吞了整个的她,藏在骨头里,血肉里,让谁也看不见。 可是他不能,她肯定不喜欢被禁锢在宅院里,失去自由。 裙衫退却,白腻浮光,一室春。 那高翘起来的腿啊,蜷缩了灵巧的脚趾头。 那花团锦簇的被褥啊,湿润了一滩。 无辜懵懂的稚童呦,啃着自己的小拳头,看那一对没良心的爹娘独自偷欢,眼珠儿黑溜溜的转,精灵可爱极了。 —— 红艳艳的杜鹃在墙下盛开,迎着日光花枝招展。 墙上开着一扇窗,窗里面放着罗汉床,床上躺着一个哎呦哎呦叫唤的男子,胡子邋遢的老大夫对着男子的下半边研究了一会儿,摇摇头叹息,“扶都扶不起来了,伤势不大好。” 王勤受一听只觉两眼昏花,可他仍旧不死心,哀声求着大夫,“你再好好治治,我不能有事啊,我还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呢,我万万不能出事,我王家三代单传啊。” “我给你开点外伤药,先抹几天试试吧。老夫擅长跌打损伤,对这个病不擅长,研究不深,王大官人还是另请高明的好。听说庐州城有家济仁堂,是宫里御医家里开的,那里兴许有好大夫。您这病及早不及晚。” 王大官人得了这话稍稍存了几分希望,忙道:“旺财,快快送上诊金,恭敬送李大夫回去。” “是,老爷。” 等大夫一走,云二姐就扑上来哭成个泪人,“你说你做的什么孽,怎么就糟了这样的罪啊。你要是有个万一,我还有个什么指望。” 王勤受本就怀揣了一腔恨意,此时根本听不得人哭,一把揪住云二姐的发髻就“啪啪啪”扇了三巴掌,“嚎你娘的丧,我还没死呢。” 云二姐登时老实了,怯怯哀哀的求饶,“冤家,冤家你可轻点吧,痛死奴家了。” 王勤受一把将云二姐甩开,咬牙切齿道:“你去,给我一把□□毒死隔壁那一家子!” 云二姐一霎吓的没个人样儿,“冤家,你说什么呢?” “我他娘的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毒死他们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要把那小□□的皮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一口一口的吃掉!” 云二姐惊骇,浑身打颤,“不能,再不能害人了我的爷。” “你懂什么!”王勤受一指自己的伤处,“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云二姐连忙摇头。 “就是我看上的那个浪货!” “怎么是她,那个妹妹说话甜甜脆脆的……” “怎么不是她,就是她,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想我王大官人纵横花丛这些年,没成想今儿个看走眼了。我若从此断子绝孙,我必将她碎尸万段!” 却还觉不解气,垂着床榻发狠道:“碎尸万段还是便宜了她,我要把她关到狗笼子里,日日给狗喂药,我还不能让她死了,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隔壁王大官人的狠话姚宴是不知道的,她却也正和祝君行抗争。 “你起开,才刚好了些又作妖,你真不想好了不成。我又没作什么,你这是恼了还是恨了,这么不要命,滚开。”怕吓着孩子,姚宴趴在被子上把声音压的低低的。 “你骂吧,狠狠骂我,我兴奋着呢。” 因被压着而眼如秋水,面若桃李的姚宴:“你病傻了吧。” 正待此时,躺在里面啃自己小拳头的团姐儿咯咯笑起来。 姚宴觉得自己彻底没脸了,十分恼他。 “祝君行,你想英年早逝是吧?啊?起开!” 祝君行亦笑,笑声透着不管不顾的狂肆,些许的自厌,“如能这样死了,我死也瞑目。” “我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第41章 城隍庙会 “碰上你,没出息就没出息吧。”祝君行搂着姚宴叹息。 姚宴在那几乎灭顶的一瞬欢愉之后,气喘吁吁的扭头看他,见他头顶的桃花瓣边缘竟有几朵染上了黑点,不禁一惊。 “我不过和爹一块出去了一趟,你自己在家都胡思乱想什么东西了?啊,快说。”姚宴坐起来提上裤子放下裙子就推他。 祝君行觉得自己很丢人,哪有脸说,捂着伤口佯装扯着了,躺在锦被上装死。 姚宴气的踹他,“你说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 “爽完了就不是你了是吧,祝君行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姚宴一下骑到他身上,揪着他的两只耳朵凶巴巴的逼问,“虽然你是病美人,但是老子也不会怜香惜玉,懂吗,嗯?” 祝君行原本糟糕的情绪被姚宴逗的捂脸喷笑,“你是谁老子?比我这个男人说话还粗。” “呵,别想转移话题。你说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疼。” 许是姚宴揪的太用力了,祝君行嚷了一声。 “就是让你疼,我看啊,你就是侍病生矫。”姚宴趴下去咬他的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词,下去,你还真咬啊,疼!” “知道侍宠生娇吗,我就是化用自这个词。” “胭儿,我很没用,我帮不了你,配不上你。”祝君行躲闪着姚宴的目光,自厌道。 姚宴心头一酸,陡然生气,越发用力的揪住他的耳朵,冷冷道:“你既然知道配不上我,就老老实实的让我欺负,本小姐还就喜欢你这样的,司徒彦能让我这样揪耳朵吗?文翰礼会不纳妾吗?他身边有那样四个丫头就注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你用自己的短处去对比别人的长处,你是不是傻?” 姚宴越说越气,一把一把的掐他,他身上哪里肉嫩掐哪里,直掐的他猛然翻身一下把姚宴压在下面才摆脱了这“酷刑”。 “你这婆娘,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我的肉也是肉,也疼啊,嘶。” 姚宴被压在锦被上动弹不得,头一歪就咬住了他的手,祝君行连忙放开她,“你,你这个女人!” “你不许反抗!”姚宴生气的吼他。 祝君行浑身一僵,认命的躺倒被骑。 “你说你配不上我,你问过我了吗,我这样说过你吗?啊,回答我!”姚宴呵斥。 祝君行恼羞不已,瞪着姚宴吼回去,“我自己想的行了吧!” 姚宴咚咚咚的捶了祝君行的脑袋几下,“你这里头装的都是屎吗,白瞎了你这张脸,这身段,行行行,你配不上我,你他妈的就是配不上我,我就是喜欢你这张脸,你伺候的老子舒服,老子就是喜欢你,行不行?!” 姚宴吼完,自己愣了,祝君行呆了。 “嗷呜~?” 团姐儿翻身看过来,攥着小拳头盯着姚宴和祝君行看。 姚宴看一眼自己闺女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脸通红,狠狠拧了祝君行一把,“女儿要是学坏了,都是你教的!” 骂完姚宴赶紧从他身上下来,正襟危坐,“想那些都无用,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估摸着,我是把那个王勤受的子孙根踹断了,他一定会报复我,与其等着他的报复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我想从文翰礼那里借两个捕快来守株待兔,你呢,你和爹就去红菇山操持盖房子的事情,家里没男人,就是王勤受的可乘之机。” 祝君行捂着伤口苍白着脸点头。 姚宴往他伤处瞥一眼,心虚的想,刚才我骑他身上是不是给坐裂了? 咳,刚才有点小激动。 “总之,你要是心里还想不通,你记住就行了,我喜欢你的脸和身材。” 讲真的,在古代能遇上这样优质的小狼狗,白养着也行啊。 “疼不疼?”姚宴伸手去解他的绷带,撅着嘴问。 “不疼。”祝君行清清嗓子低声道。 “疼也是你自己活该,自找的。”姚宴撇嘴。 “嗯,是我自找的。” “这么听话?刚才是谁想不开炸毛?” “喜欢我的脸和……身材?”祝君行眸色深邃,脸颊绯红的看着姚宴。 “对。”姚宴哼他一鼻子。 “这么巧,我也喜欢你的脸和身子。”祝君行微笑。 姚宴气个半死,指着祝君行的鼻子骂:“肤浅!” 祝君行大笑,一把把姚宴搂到怀里,“你在骂自己吗?” 姚宴也笑了,搂着他的脖子咬他。 翌日早上起了浓浓的雾气,一丈之内都看不到人脸,等雾气散了姚宴就带着祝大福去了县衙。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守门的捕快直接将姚宴请了进去。 文翰礼戴着乌纱帽,穿着官服正在审一个偷牛的案子,得知姚宴来找他,忙让身边的随从文庆把姚宴往后院领。 后院,四丫头称霸,见姚宴又来了,为首的诗诗简直恨的咬牙切齿。 姚宴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我特别爱看你们看我不顺眼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琪琪,给我上茶。” 坐在廊檐下绣花的琪琪一听,俏脸就僵了,强笑道:“表小姐,奴婢今儿可没惹你吧。” “我啊,我就喜欢让你伺候我,去倒茶。” “琪琪你别去,让她喝风去吧。”站在琪琪身边喂鸟的茶茶愤怒的道。 “真不去?”姚宴盯着琪琪挑眉。 “来者是客,怎么能不给表小姐上茶呢,您先到屋里坐着歇会儿。”琪琪很快调整过来,恭敬的让姚宴进屋。 “你们四个里头我就瞧着你最有前途,你服侍好了我,我一定在表哥面前说你的好话,谁要是让我不痛快了,我可就要告谁的状了。” 琪琪身子一僵忙道:“奴婢长的最丑,哪有什么前途,不过尽心服侍罢了。” “你这样说也对,诗诗长的最漂亮,谁让她有我的一分模样呢。” 诗诗一听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谁长的像你,我还比你大一岁呢,不要脸!” “诗诗!” 就在此时文翰礼抱着一堆文书进来了,听见诗诗的话就是一声怒喝。 “麒麟儿,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故意激怒我。”诗诗可怜兮兮的捂着脸装哭。 姚宴哈哈大笑,逗弄完了这四个丫头只觉通身舒畅。 “表哥我逗她们玩呢,咱们进屋说正事。” 文翰礼嗔了姚宴一眼,摇摇头,“你呀,就是调皮。” 等他们二人进了屋,琪琪就拍拍诗诗的肩膀道:“别生气了,同人不同命罢了。人家入了贱籍又如何呢,表哥还是那个表哥,她一来咱们就贱了。” “我不服,以前也就罢了,敬她一声表小姐,可她现在又是什么玩意,还不如我们呢。”诗诗气恼的骂。 “嘘,小点声。” “琪琪,上茶。” 屋里传来文翰礼有些恼的喊声,琪琪赶紧应声,“来了。” 文翰礼把县志、舆图和良田册子都摆在姚宴跟前,“还是来买地的吧?” “还是表哥了解我。” 文翰礼看着姚宴有些许落寞的道:“你呀,只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才来找我。” “表哥,不管我们家出事之前还是之后,我都不会喜欢你。不是你不好,是我们不合适。”姚宴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文翰礼头顶蔫了吧唧的桃花又继续打击他,“要不是需要借你的光,我还是不想见你,怕让你误会,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只能请你庇护我。表哥,我也不白借你的光,咱们一块做生意吧,我保证,我那个红菇山一定赚钱。你名下有山货铺子或酒楼没有,我可以独家销售给你。” 文翰礼头顶的桃花萎缩成了一团,可怜兮兮的。 姚宴这一刻觉得自己特别残忍啊残忍。 于是姚宴笑着继续挥刀斩桃花,“表哥啊……” 文翰礼的表情快哭了,他忙掩饰的别过头,“表妹,我是你表哥,帮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快别说了,你今天来找我不是要买地吗?” 哦,对,今天还有正经事儿。 姚宴忙道:“我一则是想买红菇山周围的荒地,一则是想从你这里借两个捕快保护我。表哥,我昨天把一个人的子孙根踹断了。” 文翰礼惊的张大嘴,端了茶水进来的琪琪一听也是满脸惊诧。 “表妹是被人轻薄了吗?”文翰礼反应过来就生气的问。 姚宴点头,“表哥,你给我两个捕快使,让他们换上普通衣裳守在我那个小院附近,我要守株待兔,请君入瓮。” “对了,表哥,王大官人,王勤受这个人你听过吗?他家里有什么背景?” 文翰礼也是初来乍到,闻听就道:“琪琪,你去把刘县丞叫来。” “是。” 文翰礼忙又和姚宴解释,“刘县丞在和安县任职已有十年了,他对这里的人文地理,乡绅都很熟悉。” “是那天我来见到的那个大肚子?” 文翰礼笑了一下,“表妹不可无礼,那就是刘县丞,很和蔼可亲的一个官吏。” 不见得吧。 一个头顶酱色桃花的老男人,和蔼可亲怕也是表象。 “他可靠吗?”姚宴有些担心的问。 “那、那我去把琪琪叫回来?” “算了。”姚宴留了个心眼。 不一会儿大腹便便的刘县丞被请了来。 “老爷,您叫我?”刘县丞拱手施礼。 文翰礼还了一礼,“刘县丞快请坐。” 姚宴起身坐到了旁边的官帽椅上,把圆鼓凳子让了出来。 刘县丞这时很规矩,眼睛都没有往姚宴身上瞥,仿佛那日初见时的失态不是他一样。 可姚宴却看到他头顶的酱色桃花在剧烈的摇摆,张牙舞爪的。 姚宴掩下心中顾虑,静静听文翰礼问他话。 “刘县丞可知道王大官人王勤受此人?” “是王记粮行的东家。”姚宴补充了一句,随后盯着刘县丞脸上的表情看。 刘县丞忙道:“如果老爷问的是王记粮行的王大官人,那我略知一二。他被称为王大官人,是因为他头上有个漕军都尉的官衔,娶妻凌氏乃是漕运都督的私生女,和漕运都督凌青志凌大人关系密切,且腰缠万贯,在咱们和安县还没有人敢惹他。怎么,老爷您和王大官人发生了冲突不成?” “哦,不,不是我。”文翰礼忙道。 “我把王大官人踹了,估计是个断子绝孙的下场。”姚宴继续盯着刘县丞淡淡道。 刘县丞依旧没看姚宴,脸上震惊的表情却是一点不少,“这、这可如何是好?小娘子怎么和王大官人结下了这种仇?这太严重了。” “他轻薄于我,我不过是反击罢了。”姚宴依旧淡淡道。 “哦,原来是这样,王大官人的确是风流了些。” “刘县丞能否丛中牵线,转圜转圜?”文翰礼忙道。 “表哥,断子绝孙的仇还怎么转圜,还是别难为刘县丞了。” 文翰礼叹气,“表妹说的是。” “帮不上忙,实在对不住了。”刘县丞起身告辞。 “琴琴,送刘县丞。” “是。” 姚宴把银票放在桌子上,“先不管那禽兽了,表哥先给我办地契吧,还是写祝君行的名,反正我这个人都是他的。” 身为贱籍她哪有资格拥有私产,唉。 可这话却把文翰礼戳的痛彻心扉,头顶上的桃花泣泪如雨。 姚宴看的目瞪口呆。 管家03你快出来,桃花哭了哎。 【看到了,你伤到人家了宿主】 姚宴心里有点过不去,但是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表哥,我家团姐儿都会翻身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姚宴状似无意的笑问。 立时,文翰礼头顶的桃花哭的更痛了,还伴随有电闪雷鸣。 姚宴:…… “表妹,你、你稍等,我去前头盖印章。”说完文翰礼就落荒而逃。 这是个内心脆弱的男人啊,唉。 他不会承受不住自杀吧?姚宴颇为忧愁的想。 【……】 —— 初春的夜,凉如水。 云二姐被从屋里赶了出来,她站在外头,看着窗户上映出的人影满心愁肠百结。 “你这……真不中用了?” “谁告诉你的?”王勤受恼怒的盯着刘县丞。 “今天一个小娘子去找那个文县令打听你,问到我面前,我才知道你出了事儿。我的大官人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看走眼了!”王勤受愤怒的捶床。 “我今天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你先别轻举妄动,人家那小娘子防着你呢,这事儿你先放放,要不然一准办不成事儿。” “怎么,县令真是她表哥?” 刘县丞点点头,“我看的要是不错,文县令颇为喜欢那个小娘子,我让我的小妾去套他院里大丫头的话,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别卖关子,你赶紧说。”王勤受暴躁的道。 “那小娘子来历不俗。” 王勤受立即紧张起来,“莫非还有大靠山?” 刘县丞一笑摇摇头,“年前京师发生了一件大案子,姚太师谋反案,此事大官人听说了吗?” “这样大的风声我自然听说了,难道和这小娘子还有关系?” 刘县丞点头,“你一定猜不到这小娘子就是姚太师的掌上明珠。” 王勤受一下睁大了眼睛,眼中爆发出势在必得,扭曲的光芒。 刘县丞看到了只当没看到,继续道:“总之,人家防着你呢,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走了。” “这次多谢你给我报信。” “咱们合作多年,互通有无,互为臂膀,说谢就客套了。”刘县丞一拱手,“你好好养着,一切等看好了病再做打算。” 王勤受点头受教。 —— 捕快借了两个,按照姚宴的意思换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一直守株待兔,可是预料之中的报复始终没来,姚宴就把刘县丞怀疑上了。 王勤受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姚宴暂时也没有办法。 半个月祝君行的伤养的差不多了,着手准备在红菇山山脚下盖房子的事儿,可是王勤受的报复一直等不来他就一直悬着心。 可是没有千日防贼的,姚宴就预感到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王勤受说不定要憋个大的,于是越发不敢松懈。 小院临街,麦冬麦秋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姚宴也拘着他们在家里,不敢放出去。 可这样一直戒备着总不是个事儿。 直到清明节而至,姚宴听说了一个城隍庙会。 清明节祭祖,祝大福这一日带着祝君行和麦秋麦冬回祝家村,小院里明面上就只剩姚宴和朱氏,其实还有四个捕快潜藏在四周。 姚宴让朱氏呆在屋里杠上门,发生什么事儿都别出来,而她则梳妆打扮好了准备去街上看庙会。 临出门前在囧囧商城看中了一个力大无穷技能,想买,可这个技能是一次性的只能维持一天,还要五点福寿,姚宴又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钓到王勤受,就有点舍不得。 要知道她总共才九点几福寿。 虽然是商议好的让姚宴做诱饵,可祝君行依旧担心不已。 佯装回了祝家庄,实际上把祝大福和两个孩子安全送到祝家庄后他就赶紧跑了回来。 得知姚宴已经出门逛庙会,他慌忙追上街去找姚宴。 街道两边跪了不少人,都是市井人家在给故去的祖宗烧纸。 一条长如龙的队伍缓缓的往前走,越来越多的人跟上,而在最前头有人用轿子抬着城隍爷,招摇过市,吹吹打打,这是要抬到镇外山上去的,那里有祭台,弄完之后还要把城隍爷再恭敬的请回来。 夜色阑珊,街市上灯火辉煌。 有玩杂技的,有喷火的,有牵着猴子跳火圈的,还有穿着戏服,抹了大白脸唱戏的,热闹非凡。 第42章 渡命 姚宴也没有走远,她又不傻,混入人流之后最容易出事。 她就在云翔酒楼门口看猴子跳火圈,装作看的投入,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文翰礼知道姚宴这个请君入瓮的计谋,他不放心就亲自带着捕快流连在姚宴四周,姚宴就装作看不见他。 祝君行知道姚宴会在云翔酒楼门口停留,急忙就往那里走,可街上人很多,摩肩擦踵,忽然一人撞了祝君行一下,祝君行刚要说“对不住”,谁知那人陡然发难,手持匕首就刺了过来,祝君行的瞳孔骤缩,抬手就是一挡。 刺啦一声,袖子就被割了下来。 一击不中,那人混入人群蒙上脸,反身重来。 祝君行也早有准备,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就和那人对杀。 在云翔酒楼门口的姚宴不知祝君行遇险,却陡然听见有人凄厉的喊叫,“我的孩子——” “救命啊,有人抢孩子啊,我的儿——” 姚宴一惊,慌忙转头去看,文翰礼率领的捕快就急忙行动了起来,帮那妇人追拐子。 姚宴心道一声不好,调虎离山。 管家03,买买买,力大无穷技能,马上灌注给我! 【收到】 就在此时,姚宴只觉后颈一痛,嘴巴蓦地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 文翰礼被人群冲散,回身再去找姚宴就再也找不到了。 文翰礼慌了,扯着嗓子喊“表妹”。 那边厢,祝君行被刺中胸口,天旋地转间就倒了下去。 “杀人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街道上就乱了,刺杀者趁乱消失的无影无踪。 —— 王勤受在云二姐家中焦急又兴奋的等待着,一见自己的常随旺财就急忙问道:“人呢?” “老爷,没、没有抓到。”旺财垂头丧气的道。 “什么?!”王勤受一巴掌扇旺财脸上,“你怎么办事的,调虎离山,这么好的计谋你都抓不来人,我还养着你干什么,吃白饭吗?!” 旺财跪下来忙道:“老爷,人太多了,我们就是一转脸的功夫,那小娘子就、就不见了。” “废物,饭桶!”王勤受暴躁的狠踹旺财,把旺财踹的在地上打滚,呜呼哀嚎着求饶。 “她又不是仙女,还能凭空消失不成,你就是废物,就是饭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此时被关在笼子里的大黑狗暴躁的嚎叫了起来,王勤受一怒之下把旺财踢了进去,“没抓到人,那你就替了她吧!” “老爷,不要啊老爷,救命——” 大黑狗赤红着眼睛就扑了上去。 —— 管家03! 姚宴蓦地惊醒坐了起来。 【宿主,我在】 姚宴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忙问道,我现在在哪里? 【马车里】 怎么回事,是谁打晕了我? 【抱歉宿主,没有触发资料片】 姚宴连忙掀开车帘,见外头一片漆黑就又问道,我昏迷了多久,我买的力大无穷技能还在吗? 【在,还有二十二个小时】 这么说我昏迷了两个小时? 【是的宿主】 好,麻痹的,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过那禽兽,真是太气人了。 姚宴一怒之下,一拳头打向马车壁,登时马车壁就崩了,坐在车辕上赶车的人一惊连忙道:“大公子,车、车坏了!” 骑在马上的白衣公子连忙拉住自己的马,“快停车救人。” 姚宴从崩坏的车厢里冲出来就骂道:“王禽兽,你受死吧!” 白衣公子蹙眉,接着他就看到从路边救下的女子一拳头把他的车夫打下了马车。 马匹受惊,撒腿就往前冲,姚宴一个趔趄摔下马车,“咕咚”一声疼的她龇牙咧嘴。 “姑娘你……” 姚宴一愣,这个声音不是王禽兽的! “你?” 【司徒玉,司徒彦的嫡兄,为了护送表妹水蓉蓉到司徒彦身边而来】 不是王禽兽? 我怎么会在他的马车上。 这样想着姚宴也问了出来。 “看到姑娘被人装在麻袋里扔在路边,我就顺手带上了姑娘。”司徒玉清声道。 声音真好听,这是姚宴对司徒玉的第一印象。 “不是你抓了我?” 司徒玉感觉莫名其妙,“我不认得姑娘,为何要抓姑娘?” 此时一个丫头从后面的香车里走了下来,很是不客气的道:“大公子,小姐让问还赶路不赶路了,她难受的要命。” 司徒玉蹙眉,“这就走。只是我这辆马车坏了,让表妹收收她那个毛病,让她收留这位姑娘一会儿,等到了镇上再说。” 丫头立即道:“大公子,我们小姐自小就是这样的,她的马车,她的任何东西,都不想别人沾染,府上正经的小姐也就罢了,那是一家子姐妹,可这来历不明的女人算怎么回事,谁知道身上带没带病,我们小姐千金之躯怎容有失。” 司徒玉眉头蹙紧。 姚宴见司徒玉的护卫把跑出去的马车重新追了回来,就立即道:“这辆马车坏的是车厢,其他没坏,还能跑动,我坐个车板就行了,麻烦您送我回关月镇。” 司徒玉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 姚宴看到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车夫感到很抱歉,立即解释道:“您没伤着吧,实在对不住,我是被歹人弄晕的,我一醒来就以为是在歹徒的马车上,误伤了您实在抱歉。” 马夫原本挺生气的,换谁好心救人反被打都一肚子火,可听姚宴道歉道的这样情真意切,也就不好和她一介女子一般见识了,反而道:“这位小娘子,您这力气也太大了。” “对不住对不住啊。”姚宴赶紧往袖袋里掏,因为是租住的房子,搁在房子里不安全,所以银票她都是随身携带的,没想到她的银票还在。 “这里是五十两银票,给您拿去看伤。” 马夫一喜就要去接,旁边的司徒玉清咳了一声,马夫一下收回手,憨厚的抓抓头道:“不用了,其实就是摔了一下,你打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就晃悠了。” 姚宴也感觉自己一拳头就碰了他一下,要是实打实的打在他身上,估计此时他就吐血了。 “那好吧。” “姑娘请上车,咱们赶路。” “好。” 马车再次动起来,姚宴远远就看到了前面的灯火,隐隐的听见了敲锣打鼓声。 莫非城隍庙会还没完? 但是不管怎样,她有惊无险,只是祝君行文翰礼应该要担心坏了。 在云翔酒楼门口下车,姚宴连忙往家里跑,谁知她推开门就听到了哭声。 有团姐儿的,还有朱氏的。 姚宴心中一颤,忙喊道:“朱氏,发生什么事儿了?” “表妹,原来你没事?!”文翰礼先从屋里跑了出来,脸上泪痕斑驳,煞是惊喜。 “祝君行呢?” 文翰礼讷讷起来。 “大嫂,大哥、大哥要死了。”抱着团姐儿的朱氏哭着道,“你快进去看大哥最后一面吧。”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他不是好好的吗?!” 姚宴心中一慌,推开文翰礼就跑了进去。 “祝君行你怎么样?”姚宴坐到床边,恍见他胸前那一滩血心就剧烈的收缩疼痛起来。 “怎么会这样?”姚宴不敢置信。 灯光昏暗,祝君行因失血过多而面容雪白,在见到姚宴的那一刻他眼中仿佛有流光爆开,又似回光返照。 “胭儿,你没、没事就太好了。” “我……”祝君行看向站在旁边的文翰礼,“你要记得……” 文翰礼连忙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记得,我一定记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就要交待遗言吗,你问过我了吗?你们都出去!”姚宴站起来把文翰礼和朱氏都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急忙联系系统。 管家03,你说过的,福寿可以转移给别人是吗? 【是的,宿主】 那好,现在,立刻、马上把我剩余的所有福寿都灌注到他身上,我不要他死。 我不要他死! 【好的,宿主】 “你会没事的,我保证。”姚宴一抹眼,笑着揪他耳朵,“像你这样的纸老虎,太难找了,我还没欺负够你呢,可不能让你死了。” 祝君行微微勾起苍白的唇,轻轻的道:“胭儿,你、你再亲亲我吧。” “行啊,我亲。” 姚宴俯身,捧起祝君行的脸就亲了下去。 当柔唇相碰,她以舌尖顶开他的唇齿,就有雾蒙蒙的气息渡了过去。 祝君行原本觉得自己好冷,身体逐渐要僵掉,可当姚宴亲他的时候他就觉得温暖了。 喘息也不再那么费力了,血液也流通了,四肢百骸都舒服了起来,疼痛都远离了。 这是爱吧,即便快要死了,有她在身边就不畏惧了。 一吻毕,姚宴噌噌他的脸,“好了,你又活过来了,别胡思乱想了,我马上给你请大夫。” 祝君行并不拆穿姚宴的自欺欺人,顺从的点头。 姚宴从屋里走出,看到站在门口的文翰礼就道:“你赶紧让人请大夫去,他明明喘息均匀,身体温暖,胡说什么死了死了的,谁在说我就骂谁。快去!” “大嫂,请了,就是街上的李大夫,是李大夫说让准备后事的。” “他肯定误诊了,再让他来一趟。” “那、那我去。”朱氏把孩子往姚宴怀里一送,慌忙就往外跑,在门口和进门的云二姐撞了一下,云二姐拉住朱氏就问道:“你们家这是怎么了,我听到哭声来瞧瞧。” 朱氏不敢耽搁,“你先家里去,我去请大夫。” 说完就跑。 姚宴听着动静就道:“是云二姐吧,多谢你关心,家里没事,我相公伤着了。” 云二姐一怔,“你没事?” “我有什么事儿?” 云二姐忙解释道:“这不是听说你被人掳走了吗?嗨,妹子你没事就太好了。你不知道,街上还有丢孩子的。”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不在这儿裹乱了,我家去了。” “那我就不送了,你走好。” 云二姐摆摆手。 —— “什么,那小贱人又自己回来了?”王勤受把云二姐往屋里一拽就逼问。 “我的爷,你抓疼奴家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 云二姐赶紧道:“我也不知,但是我真的在隔壁看到她了,好端端的,安然无恙,只是她相公受伤了。冤家,是你让人做的吧?” 王勤受搓着手在屋里转圈,“不是我。” “啊?” “不是我找人做的。”王勤受皱着眉嘀咕,“这事可奇怪了,既然不是我干的,还能是谁在浑水摸鱼?刘大元?” “一定是那个老色鬼。”王勤受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怒道:“好啊,这是既想要美人又想让我当这个替罪羊啊。我找他去!” 云二姐连忙拉住王勤受,“冤家,不明不白的你找谁去?他还能承认了?” 王勤受一顿,磨着牙道:“你说的对,可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冤家,依我说就算了吧。”云二姐试着劝道。 王勤受一把推开云二姐,指着自己的下处道:“小贱人让我断子绝孙,我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是放过她,我他娘的就不是人!” —— 李大夫逮着祝君行的手腕摸了半刻钟了,又是扒眼皮又是摸脸的,姚宴在一边看的干着急,“大夫,您到底行不行啊?” 李大夫捋着自己的胡须瞪了姚宴一眼,“不敢和那些御医世家里出来的大夫比,可在关月镇老夫的医术还是数一数二的。你相公死不了了,我就是奇怪他之前的脉象可不是这样的,分明是……” 姚宴赶紧打住,“老大夫谢谢您了啊,我相公没事我就放心了,您赶紧给包扎一下伤口,他伤在心窝我实在不敢乱动。” 李大夫点点头。 祝君行此时已经昏睡了过去,他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睡的特别安详。 等李大夫给上了药,又开了药方之后,姚宴送走大夫,坐在床边才安心下来。 管家03,他是不是只有不到五年的寿命了? 【是的宿主】 姚宴抹了一把脸。 只要我不停的渡福寿给他他就死不了是吗? 【是的】 那就好。 王勤受,你给我等着! 姚宴恨的咬牙切齿。 第43章 踏破铁鞋 明月如钩落入窗,黯影斑驳。 团姐儿在吃饱喝足后甜甜的睡了,姚宴却守了发烧的祝君行一夜,不停的拧了烈酒水帕子给他擦脸、擦身体降温。 他的神情是清隽安详的,脸色却透着苍白。 她看着这个人,头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遭遇六个未婚夫劈腿时的心情就是痛了,却原来不是。 她带着想找人搭伙过日子的私心去找未婚夫,何曾又真正投入过感情。所以当一次次的被劈腿之后,她只是觉得没有面子,觉得愤怒失望而已。 当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时,她的心脏刹那抽疼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痛,真正的恐惧。 怕失去一个人的恐惧。 也许在司徒彦的水榭里,当听到他问司徒彦缺不缺随从的那一刻,她已经爱上了他。 管家03,是我连累了他,对吧? 【摸摸头】 假如祝大福没有倾家荡产赎买姚胭儿…… 假如他能和姚胭儿撇清关系,他还是能够步步青云的吧,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姚太师的奴才多的是,只有祝大福和他蠢笨如猪。 说什么尽忠,在我看来就是蠢货。 姚太师摊上大事了,要是我我早就躲的远远的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这父子俩怎么就不懂呢。 管家03,你说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被姚太师洗脑了吗? 【在古代,这叫忠义之士】 呵,就像刺杀秦王的那个荆轲? 真是一群闲的蛋疼的家伙。 【那是忧国忧民】 我这市井小民可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 我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摸摸头】 姚宴把祝君行额头上的帕子拿下来扔到烈酒里,给他重新更换了一条,指腹轻轻在他脸上擦过,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让那个王禽兽付出代价! 不一会儿朱氏轻轻推门而入,低声在姚宴耳边道:“大嫂你饿了吧,我给你煮了一碗鸡蛋面,快吃些垫垫肚子,明儿一早我就去买老母鸡做汤给大哥好好补补。” 姚宴道了声谢,“亏你还想着我,我确实饿了。” 从她被掳到此刻,她肚子里一点饭食都没有。 她之前竟一点没觉饿,而现在一闻到了热汤面的香气肚子咕噜噜就叫唤了起来。 “唉,我也就这点用处了。”朱氏低声道。 姚宴大口扒了两口面条,咽下肚子才道:“你在家洗洗唰唰把家务活全包了,没用我插一点手,你还不能干啊。” 知道祝君行没有生命危险了,姚宴也不紧绷着,笑了一下。 朱氏见姚宴笑了,她才放松了下来,低声询问,“大哥没事了吧?” “死不了了,不过得卧床静养。” 姚宴说完又低头吃起来。 朱氏悄悄走了出去。 市井人家也养鸡养狗,所以天蒙蒙亮时就有公鸡打鸣。 月亮拖着晦暗的星辰走了,朝阳带着云彩出来了,朱氏一早起来就勤快的洒扫庭院。 长睫微动,祝君行缓缓睁开了眼,他看见了熟悉的青纱帐,熟悉的雕花床,听到了他可爱的女儿的嗷呜蹬腿声儿。 还有……浓郁的酒香,酒香? 地府鬼也喝酒吗? 不对,我没死?祝君行先是迷惑,转瞬惊喜,眸光刹那恢复生机。 “胭儿?”祝君行开口嗓音暗哑。 趴在床边的姚宴睡的很沉没有听到,祝君行心疼的轻抚姚宴的发顶。 “啊呜~”团姐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这会儿已经从被窝里蹿了出来,包着小屁屁的尿布也掉了,光着两只小腿翘得高高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依旧啃她自己的小拳头。 一觉醒来娇妻幼女都还在身边,真好。 祝君行微微一动瞬息疼的皱眉,再次躺了下去。 噗~ 祝君行一蹙鼻子,宠溺的点点团姐儿的小脑袋,“拉了啊你个小坏蛋。” “好臭。”姚宴呢喃着醒来,睡眼惺忪。 祝君行笑道:“咱闺女拉了。” 姚宴最讨厌处理这个了,凶巴巴的瞪祝君行,“你给我快点养好身体,我可不想每天早上醒来都和你闺女的黄金耙耙打交道。” “好。” “你脏死了啊小宝贝。”姚宴捏着鼻子把尿布抽出来扔下床。 团姐儿流着哈喇子咯咯的笑起来。 姚宴也笑了,叫了朱氏进来帮忙。 等把团姐儿洗干净重新包起来之后,这位小祖宗又饿了。 姚宴还想去洗脸刷牙呢也不能够了,认命的抱在怀里喂奶。 “刚拉完就吃,你可真有出息。” 抱着奶奶吃饭的团姐儿笑的眼睛弯弯的。 “你饿不饿?”姚宴转头问老实的躺在床上的祝君行。 祝君行眼前一亮,往姚宴怀里瞥去。 姚宴脸颊一热瞪他一眼,“你想得美。” 遂即站起来就往屋外走,站在门口就道:“朱氏,你过来,给你银子你去街上买老母鸡去,炖上一锅浓浓的鸡汤,咱们都喝。” “哎,来了。” 朱氏在围裙上擦擦手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大嫂,米饭蒸好了。” “嗯,你去街上看着什么菜好就买什么,鸡鸭鱼肉各买一样回来,他养伤需要进补,咱们也不能亏了嘴,大家一块吃。我估摸着,爹也快带着麦秋麦冬回来了。” “哎。”朱氏连忙笑着点头。 住在市井巷子里就是这点的好处,天天巷子头上都跟逢集似的,想吃什么新鲜菜都有。 姚宴抱着团姐儿,一边喂奶一边在院子里转悠,把朱氏送到门口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一顶流苏粉绸轿从巷子头上慢悠悠的被四个轿夫抬了进来。 这轿子不知道撒了多少香粉,离着一丈远姚宴就闻到了,她在喂奶就想转身回家,谁知那随在轿子一侧的丫头就招手道:“我说,这位大姐。” 大姐? 姚宴抽抽嘴角。 十六岁的大姐。 “有什么事儿吗?”姚宴关上半扇门,在门后面露出个头来问道。 “云二姐家是不是在这巷子里?” “我们这巷子里是有个云二姐。”姚宴道。 “那就是了。”轿子里忽然传来一道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 “我是云二姐的表妹,来走亲戚的,敢问哪个门是云二姐家?”绣了一朵牡丹花的轿帘被掀开,从里面露出一张娇俏的粉脸。 “我隔壁就是。” 云二姐家是个三进的院子,隔壁那是个黑漆小门。 娇红儿没急着走,多打量了姚宴两眼,“姐姐长的一副好相貌,若是想过穿金戴银的富贵日子可来春红楼找我娇红儿。” 春红楼? 姚宴恍然想起住客栈时对面的妓院好像就是这个名儿。 咦,云二姐的表妹是妓子? 就在姚宴疑惑的时候。 轿子往前走了两步停下,娇红儿被丫头搀扶了出来,遂即给一个轿夫使了个眼色,轿夫就上前去叫门。 “开门,我们找云二姐。” 娇红儿嫌轿夫太温和,翠眉一蹙,亲自上阵,扬声喊道:“表姐,表妹来看你了,开门啊。” 不一会儿黑漆小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婆子问道:“你们是?” 娇红儿一把推开婆子就往里面闯,可守门的婆子也不是吃素的,自有一把子力气,被推个趔趄后急忙抓住娇红儿,“你们什么人啊,不能乱闯。” “云二姐你给老娘滚出来,我知道大官人就在你家,你个黑心烂肺的贱人,大官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拦着大官人不让大官人找我啊,你男人死了吗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家里搂男人,云二姐你有本事藏汉子你怎么不来我们春红楼挂牌啊,滚出来!” “我的王大官人,我的冤家,你忘了春红楼的娇红儿了吗,你可是说过要买娇红儿回家做姨娘呢,提上裤子就忘了你的誓言了吗,我的冤家啊,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 姚宴听到王大官人四字后,急忙回屋把团姐儿放到祝君行怀里,随□□待了几声就又跑了出来直奔隔壁。 一把拉住被婆子拦在门口的娇红儿,“你口里的王大官人可是名叫王勤受?” 娇红儿正淌眼抹泪演到兴头上,被姚宴拉了一把正要生气,忽听姚宴这么说柳眉一竖就道:“好啊,你也是王大官人的姘头不成?” “呵呵呵,我可不是那个禽兽的姘头,我是要他命的阎王爷!” 管家03,我力大无穷的技能还有几个小时失效? 【八个小时】 好,很好! 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他妈的,这个禽兽就藏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不把这个禽兽凑出屎来我姚宴的名字倒过来写! 姚宴一撸袖子就闯了进去。 “你谁啊,不能进。”婆子忙去追姚宴放开了娇红儿,娇红儿趁机也跑了进去。 三进的院子,没有亭台楼阁却也拾掇的很整齐,姚宴闯入之后碰上个洒扫的婆子一把揪住其衣襟高高举起就逼问道:“说,王大官人在哪个屋里?” 老婆子被高高举着早已吓破了胆,慌忙往东边一指,“那,在那儿!” “你领我去!”姚宴没放开老婆子,举着她一路往东。 老婆子哪里经历过这阵仗,吓的尿了裤子,姚宴闻到骚味儿也没管,“两条路往哪边走?” “左、左边。”婆子颤巍巍的指着。 不一会儿姚宴和没有梳头就跑出来看情况的云二姐撞上了,姚宴看到云二姐就猛的把婆子扔了,扑上去一把揪住云二姐的发髻,“好个云二姐,我先不问你和王勤受是什么关系,咱们的账等会儿再算,我就问你王勤受现在在哪儿?” 云二姐被姚宴惊吓到了,“妹、妹子有话好好说。” 姚宴一巴掌扇云二姐脸上,“别给我废话,王勤受在哪儿,说!” 姚宴的一巴掌直接让云二姐吐了血,云二姐惊骇不已,急忙指着前面的屋子道:“就在我房里,妹妹我没有想害你。” 姚宴一把扔了云二姐直奔那处,一脚将门踹的稀巴烂,在屋里睡懒觉的王勤受惊的一下跳了起来,慌慌张张道:“地震了吗?” “哪有地震啊,不过是想要你命的阎王爷来了!” 姚宴上去揪住王勤受的发髻就将人拖下了床,一脚踩在他的子孙根处就骂:“让你犯贱!” “嗷”的一嗓子王勤受就喊了出来。 他叫的越惨姚宴捻的越狠戾,“我相公差点被你弄死,我不会就这么便宜了你。” 姚宴环顾左右,抄起放在花几上的青花瓷瓶就往王勤受脸上砸,王勤受来不及说话“啊”的一声惨叫捂住了脸,血立即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云二姐趴在门口往里一看顿时吓的面无人色,“我的天老爷,要出人命了啊。” 姚宴原本只是恨的没了理智,听云二姐一喊就顿了一下,再次揪住王勤受的发髻将他提了起来,“走,告官去,我要状告你王大官人□□!” 云二姐一听立时惨白了面容,爬行进来就哭道:“是他买凶杀了我相公侵吞了我相公的财产,和我没关系,我是被他强|奸之后,不得不委身于他的,妹妹,不,姐姐,真不干我的事儿,我也是受害人,姐姐你饶我这一回吧。” 姚宴听的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好啊,原来你是惯犯!” 王勤受被姚宴打怕了,哭嚎着澄清,“不是我找人干的,你相公不是我找人干的,是刘大元,一定是刘大元干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才是禽兽,玩死了不少清倌人。” 姚宴又是一愣,顿时怒火上涌,“刘大元是谁,说?!” “就是县衙的刘县丞,你防备我也是他给我通风报信的。” 姚宴一听冷笑连连,恼恨非常,揪着王勤受的发髻就往外走。 娇红儿偷偷藏在外头已听的呆住了。 什么,王大官人□□了?这还了得,急匆匆就提着裙子跑了。 什么王大官人,和我娇红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县衙。 文翰礼是第一回当官,在处理公务上很生疏,做起事情来也放不开,又被盘踞县衙十多年的县丞、主簿们处处制肘,他渐觉吃力,更觉当官没意思,很想辞官回家,可是一想到他当这个县令能庇护姚宴就咬牙忍着。 “麒麟儿,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燕窝粥,你吃些再写吧。”诗诗穿了一身薄纱红裙窈窕走到文翰礼跟前,柔声道。 文翰礼头也没抬,“放那儿吧,我在想这个案件怎么判,到底是谁偷的,从供词看那两个人都有问题又都没有问题。” 薄纱很透,她里面穿的裹胸上绣制的海棠花都看的清清楚楚,她今天绾了一个灵蛇髻,抹了胭脂斋的玉容粉,搽了玫瑰红的胭脂,专为了引诱文翰礼而来,这也是大夫人交给她们四姐妹的任务,谁先把麒麟儿拉的回心转意,怀了孩子就提拔谁做姨娘,谁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麒麟儿的心还在那姚胭儿身上,真是太令人着恼了。 所以今日她抛却女孩家的矜持,不管怎样她都要成为第一个怀上麒麟儿孩子的姨娘! 确立了这个志向,诗诗的举止就更放纵了,俯身用自己饱满的酥软去噌文翰礼握笔的那只胳膊,文翰礼想不出谁偷的牛正心烦,被诗诗一噌就更烦了。 “你出去。”文翰礼忍着火气道。 “人家都这样了你怎么能这样啊。”诗诗觉得被心爱的人羞辱了,气的哭。 “什么这样那样的,你快出去吧。实在无聊就去隔壁找刘县丞的姨娘说话,我看你们和那院子里的人玩的挺好的,去吧去吧。” “麒麟儿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只配和姨娘说话吗?”诗诗悲伤的质问。 “……”文翰礼揉揉疼痛的脑袋,“你们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我从来不管你们,我只求你们让我安静两天。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自尊自爱的好姑娘。”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了,诗诗推搡着文翰礼不依不饶,“麒麟儿你给我说清楚,我们做什么了你就这样羞辱我们?” 文翰礼气的站起来,抱上公文就往外走,“我就说要在前头办公,你们非要我回来,我回来了你们又这样作弄我,所幸我还是去前头吧。” 诗诗急忙追了出去,“麒麟儿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要是不能怀上你的孩子,回去后大夫人就会把我们都卖了的。” 躲在外头窥伺的琴琴、茶茶、琪琪都连忙扑上来,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 文翰礼被四个丫头缠磨的连连叹气,“你们都走开。” 此时刘县丞的姨娘捧了八宝盒进来,一看就笑道:“呦,青天白日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来的不巧了。” 四个丫头还是要脸的,诗诗连忙回屋躲羞,琪琪笑着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我们大公子要定亲了吗,给你们送一盒喜饼吃。” “说的谁家的千金啊。”琪琪随口问道。 姨娘撇嘴,“不过是秀才家的姑娘罢了。” “你们大公子长成那个挫样儿,能说着姑娘就不错了。”茶茶不客气的道。 第44章 画痴的脑残粉 “亲家,这彩礼是不是太少了?”饶了半天圈子见对方依旧装傻,葛氏娘衔着笑直接挑明了,“你们这样也太不厚道了,我们姑娘面子上也太不好看了。多少再添一样镶宝石的芙蓉金簪吧。” 刘大元拿着银家伙剔剔牙往地上呸了一口,“多少就这些,我们给多了你们也没有相等的嫁妆陪送过来,你们要是觉得不甘心咱们也可以退婚,坏名声我们这边担着。” 葛氏娘一阵着急上火,扒着桌子勾着脑袋往前凑,“我说亲家做人咱不能亏心啊,我姑娘肚子里怀的还不是你们刘家的孙子?” 坐在一旁的刘夫人把蜜饯核吐在身边丫头的手心里,一声冷笑,“这等自轻自贱的丫头,怀的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 葛氏娘一听险些气撅过去,却颤抖着嘴唇压抑着愤怒,陪着笑脸道:“亲家,咱们做人不能亏心啊。” 和葛氏娘坐在一块的葛氏爹,一身士子儒袍,头戴儒士巾,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此时略显局促,跟着葛氏娘重复道:“是啊,亲家,做人咱真不能亏心的。” “松鹤呢,让他出来,之前和我们姑娘好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说的。”葛氏娘站起来满屋子找人。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喧哗声,一个小厮屁滚尿流的滚了进来,跪地指着外头就道:“老爷,有人打上门来了。” 刘大元夫妻懵了,刘大元一拍桌子就愤怒道:“什么人敢擅闯县衙?” “你姑奶奶我!” 姚宴揪着王勤受的发髻猛的将人扔向刘大元,刘大元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和妻子撞在一起,公母俩一块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两声之后,刘大元扶着帽子就大喊道:“放肆,来人啊。” 此时文翰礼跟着跑了进来,慌忙道:“表妹,你这是做什么,不得对刘大人无礼。” 姚宴一路走来也渴了,抓起桌上的茶壶就灌了一口,喘了两口气就指着王勤受道:“表哥,你快去我隔壁云二姐家捉拿云二姐,此人为了侵吞人家的财产和妻子,把云二姐的相公杀了。还有,王勤受供出刘大元,说刘大元刺杀我相公,他还虐杀过清倌人。表哥,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 刘大元一看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王勤受就踹了一脚,急忙道:“王大官人,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让人刺杀人家的相公了,不是你干的吗?” 姚宴抓起茶壶砸向刘大元,冲上去打掉他的帽子,一把揪住他的发髻撂倒,一脚狠狠踩向他的裤裆,这一串动作下来,姚宴根本不给人喘气的机会,所以当刘大元发出惨叫声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老爷!”刘大元之妻登时吓晕了过去。 “老爷!”屋里的丫头姨娘乱套了,慌手慌脚的叫喊。 姚宴被这些女人叫唤的脑子疼,单手抓起一个圆鼓凳子往地上一摔,“嘭”的一声四分五裂,“都给我闭嘴!” 立时,天下安静。 【叮,恭喜宿主获得五年福寿点,已到账请及时查看】 姚宴轻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刘大元再也没能叫出来,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啧,真没用,王禽兽还能叫两声呢。” 姚宴往一个凳子上一坐,抬头就看见了熟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葛氏爹双腿抖的厉害躲在葛氏娘身后牙齿打颤,葛氏娘也没好到哪里去,咽咽口水磕磕巴巴道:“来、来要彩礼的。” “哦,那你们就赶紧滚。” “是、是。”葛氏娘拉着葛氏爹,连滚带爬的跑了。 文翰礼呆呆的看着姚宴,“表、表妹你怎么变这样了?” 姚宴就看到文翰礼头顶的桃花害怕的颤啊颤,却没有因此而枯萎,颜色竟变得更鲜艳了。 姚宴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心说,文翰礼不会是抖m吧? “没事,就是昨晚上做梦梦见菩萨了,我向菩萨许愿说请赐给我无穷的力量吧,菩萨就答应了,我就来报仇了。” 桌子上还有吃剩下的残羹剩菜,姚宴直接端起一碗汤往刘大元脸上倒,并踹了他一脚,“给我起来,都不许装死,谁装死我就踩谁。” 立时刘大元睁开了眼,王勤受夹住了腿。 刘大元捂着裤裆往文翰礼脚边爬,哭的稀里哗啦的,“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文翰礼却道:“是不是你派人刺杀的祝君行?”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有贼心没贼胆啊大人。” 王勤受怕姚宴把祝君行的账算到自己头上也赶紧爬向文翰礼,“大人明鉴,更不是小人找人做的啊。” “那你们就从实招来。”姚宴渐渐觉出不对来,以王勤受刘大元此时的心理素质,对着她说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就是说,刺杀祝君行的另有其人了? 王勤受仰着一脸血忙道:“城隍庙会那天,我原是打算让人掳走小娘子,不,那位祖宗的,可是我的人掳空了,真不是我干的。” 若早知道这祖宗这么硬茬,他死也不会起色心的啊。 王勤受叩头就嚎啕大哭起来。 刘大元也捂住裤裆哭道:“更不是我,我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原本也只是想撺掇他掳走祖宗,他吃肉我能喝点汤就行了。” 姚宴听罢更加肯定,刺杀祝君行的另有其人。 既然如此,姚宴觉得自己也报了仇了,就对文翰礼道:“表哥,这两人都犯罪了,你看着办,我回家看孩子去了。” 姚宴来如一阵飓风,走时却如春风,文翰礼看得出来姚宴的心情变好了。 随后文翰里面对着她弄出来的这烂摊子苦笑,却又心甘如怡的帮着收拾。 —— 得了阳光的爱抚,雨露的浇灌,司徒彦的花园里百花斗艳,蜂舞蝶忙。 司徒彦拿剑指着一个珠圆玉润的姑娘,满眼厌烦,“你滚不滚?” “表哥,别这样对人家吗,人家不会给你捣乱的,人家就是爱你画画的样子嘛。”水蓉蓉捧着自己圆嘟嘟的脸蛋星星眼的注视着司徒彦。 “你这么丑,我看了想吐,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去。” “我不嘛,人家才来。” 姚宴被董大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番场景,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两下。 在继有了一个画痴司徒彦之后,这是滚来了一个脑残粉吗? “姚姑娘,请。” 司徒彦扭头一看姚宴,把剑一扔就来抓人,“你来的正好,看看我的新作。” 姚宴连忙道:“我自己能走。” “喂,你是谁啊,是不是来勾引我表哥的村姑?我告诉你,我和表哥已经订亲了,表哥是我的!”水蓉蓉双手掐腰一派盖章占有的模样。 姚宴连忙澄清,“我是、算他半个师父吧。我已经成亲了,孩子都半岁了。” 水蓉蓉怀疑的看着姚宴,“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姚宴哭笑不得。 “你要么滚,要么闭嘴。” 水蓉蓉委屈的瘪嘴,“好嘛,闭嘴就闭嘴。” 姚宴又喂了司徒彦一点素描知识,随后赶紧道:“我来是想问你,昨夜城隍庙会我相公被人刺伤了,是你干的吗?” 姚宴在来司徒府的路上想来想去,既然不是王勤受和刘大元,那她最近得罪的人里就只剩下司徒彦了。 司徒彦此人,管家03给的提示就是,水晶易碎,报复心强,虽然她已经用绘画知识给他套上了个笼头,但是保不齐他在某一刻异想天开,弄死了祝君行,她成了无主的,他就能接手过来扣押在身边,然后不断的从她嘴里抠绘画技巧了。 虽然这样想很小人,但是姚宴还是决定亲自来问一遍。 司徒彦很自负,如果真是他做的,只要她问,他肯定不屑说谎。 司徒彦鄙夷的扫了姚宴一眼,捏起炭笔就道:“滚。” 姚宴放心了,笑着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水蓉蓉听的糊涂,拦住姚宴不让走,“我表哥为什么要派人杀你相公,难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撺掇的,你是不是以为弄死你相公,你就能嫁给我表哥了?哼,我告诉你,没门!窗户也没有!” “胡搅蛮缠就不可爱了,这位小姐。”姚宴想起来了,昨夜司徒玉护送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讲真的,那个丫头当着她的面说的那些话她还记着呢,当时不发作,不过是看在司徒玉救了她的份上罢了。 这样刁蛮的小姑娘她可不纵着。 姚宴一把推开水蓉蓉,没控制住力道就把人推倒了。 姚宴还真不是故意的,谁叫她忘了此时自己力大无穷呢。 “来人啊,把这个村姑给我打死了事!” 呵。 姚宴抓起水蓉蓉的衣领就甩进了水里,扭头看向水榭里的司徒彦,“司徒彦,她要是再找我的麻烦,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知道了,烦死了。”司徒彦扔下炭笔就来捞人。 姚宴一笑,施施然走了。 回到小院时,祝大福已经带着麦秋麦冬回来了,此时正围在桌子上喝鸡汤。 “爹,你坐下喝汤就是了。” “哎。” 朱氏忙盛了一碗给姚宴,“大嫂,给。” “你们先喝着,我进去看看相公。” 姚宴推门而入,见床边茶几上放着一个空碗就道:“喝过了?” “嗯。” “啊呜啊呜~” 原本呆在祝君行怀里乖乖的团姐儿扭头看见姚宴就张开双手双脚的要姚宴抱,姚宴笑着抱在怀里,坐在床边就开始和祝君行说她出去都干了什么。 她力大无穷的事儿也没瞒着,还单手抬起了屋里的桌子给祝君行看,祝君行看的目瞪口呆。 “果真是菩萨显灵给的?”祝君行怀疑的看着姚宴。 “那还有假,我自己都不信,不过只有一天。”姚宴有些可惜的攥攥拳头。 “怪哉。”祝君行看着姚宴道。 “想不通就扔着。我去问过司徒彦了,也不是他干的,你说还有谁和咱们有仇?” 祝君行就想到了姚太师的那些政敌,于是道:“如果我死了,你就会再次被卖,想来该是想要你的人干的。” 姚宴听明白了。 她不是一个蠢蠢的喜欢把别人的错往自己身上扛的人,可是这一次她很内疚。 “胭儿,是我不好,不够强大,不能庇护你。倘若我是什么王孙公子,那些人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祝君行惭愧的不敢看姚宴。 姚宴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抱着团姐儿凑近他,自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也让团姐儿的哈喇子香了他一口。 “你呀,怎么能这么傻。” 祝君行也不嫌自己闺女脏,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天不绝人之路,菩萨赐你无穷力气就是最好的例子。” “嗯!” 不管前路还有多少荆棘,她都会勇往直前。 在现代她也是这样的。 不躲不避,披荆斩棘。 “朱氏给你煎药了吗?”姚宴忙问。 “已经喝过了,你快去吃饭,把团姐儿给我。” 团姐儿被姚宴扔下的时候多了就学聪明了,察觉到姚宴一把她往床上放就抓着姚宴的衣襟哭,姚宴气笑了,在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我抱着咱们大小姐去吃吧。” 外间堂屋里,祝大福已经吃过了就坐在一边喂两个孙子,见姚宴出来就道:“小、大郎媳妇,我昨儿回去祭祖在村长家住的,和村长闲聊说起咱们要在红菇山建房子的事儿,村长就说他帮着找人盖,这时节村里的壮劳力都闲着无事,想赚咱们这份钱,我没答应,想回来先问问你。” “可以啊,和村里人处好关系还是很要紧的。爹,你去告诉村长,往后我雇他们干活的机会多着呢。” 姚宴给面子,祝大福很高兴,连连点头。 后面几日,村长给找齐了人,红菇山那边就开始动工了。 文家不放心文翰礼,还是给了他几个得用的人带在身边的,因此借姚宴大闹的这次契机,盘踞县衙十年的刘县丞刘大元势力被连根拔起,刘大元被判斩立决,他那一家子也被赶出了县衙。而王勤受□□,因尸体被找了出来,云二姐指证的情况下,其妻凌氏与之和离后,被判了斩立决。 这些都是红菇山建好后,姚宴搬回乡下,文翰礼去看望她时说的。 —— “红华你出来,我是松鹤,是你相公呀。” 深夜,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站在绣楼下大喊。 “哗”的一声一盆臭水兜头浇下,葛氏娘往下面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哪来的臭乞丐,赶紧滚,别想败坏我们家红华的名声,滚!” 刘松鹤气愤不已,仰着头冲着楼上道:“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算是见识到了。葛红华,不是你上赶着讨好我的时候了?你们不认我这个女婿是吧,那就别怪我不讲道义了,葛红华你屁股上有颗红痣我马上说给全县的人听你信不信?” 葛氏娘一听恼羞成怒,翻身抓过站在旁边哭的葛红华就是一顿打骂,“你个不争气的小贱人,我让你浪,让你浪!” 葛红华哭着躲闪,“怨我吗,当初还不是你们把他领到我闺房里来的,现在你们又不认了,我才冤枉呢。” 葛氏娘被揭了老底,恼羞成怒,逮着葛红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第45章 黄皮子 红菇山已是大变样了,山脚下建成了一座三进的青砖瓦房,此时却还在施工。 姚宴打算用青砖拉出一道围墙来,把红菇山包起来,弄成一个大庄子,可是银钱却不够了。 幸好在她成功向云翔酒楼卖出一筐子红菇之后系统又奖励给她一本红菇菜谱。 “司徒大公子请看,就是这种红菇,这种能吃,这种伞盖上带着紫点的不能吃,有毒。”姚宴弯腰在松树下摘下一朵教司徒玉辨别。 司徒玉接过细细看了一会儿却笑道:“在我看来还是差不多的。” 姚宴笑了笑,“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山上泥泞不好走,要不咱们这就回去?想来此时我让人准备的红菇宴已做好了,还请司徒大公子赏脸品尝。” 跟在后面,被丫头搀扶着,穿着薄地绣花鞋一走一摇晃的水蓉蓉顿时不干了,“我才上来怎么就要走了,我不走,喂,你是不是还记仇啊,我那日虽说话不好听可你也不是好惹的啊,直接把我推荷花池里去了,哼。” 姚宴笑道:“我不是爱记仇的人,一般和我有仇的我当场就报了。你穿的这双鞋不适合走山路,咯的脚疼吧?” 水蓉蓉嘟着嘴瞥一眼姚宴脚上穿的厚底布鞋生气的道:“那你怎么不提醒我,还不是记仇。” “蓉蓉,不得无礼。”司徒彦轻声训斥了一句。 “好嘛,你和三表哥都向着她,我不说话了还不行。” “让你见笑了,蓉蓉被家里人宠坏了。”司徒玉拱手致歉。 “司徒大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我是不会和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的。” “你就比我大两岁罢了,我要是小丫头片子那你也是。”水蓉蓉嚷嚷道。 “蓉蓉。”司徒玉拿扇子敲敲水蓉蓉的脑袋,而后指着山下正在施工的地方道:“姚姑娘,站在此处往下看,你这道墙仿佛还有玄机啊。” 姚宴顺着司徒玉的目光看下去,也不隐瞒就笑道:“我是想仿照城墙建造,却又有不同,城墙是用来抵御外敌的,坚固为要,而我拉这道墙是为了防贼,里面一道外面一道,中间弄成夹道,每十丈在里面建一个瞭望台。我还从三公子那里借了董大来,请他帮忙训练家丁,等第一批家丁训练出来我这道围墙也建的差不多了。” “我真的是被三公子吓到了。”姚宴毫不客气的告状,“他仗着董氏兄弟恣意欺压我们夫妻,经此一事我可就留了个心眼,我们没有门路,找不到像董氏兄弟这样的高手,我就想着我们自己买人自己训练,都是签了死契的少年家丁,我们用起来也放心。” 司徒彦在关月镇干的那些事儿董氏兄弟早一五一十的告诉司徒玉了,司徒玉也是知道自己弟弟的德性的,只能苦笑着朝姚宴拱手,“此事是我们司徒家理亏。” 姚宴笑道:“我就是看你是个明白人才向你告状的,所幸我不和一个痴人计较。只是想提醒你们,他太痴迷于绘画一道不是什么好事,人活着的意义应该多姿多彩,如此当其中一道色彩走到尽头以后,至少还可以欣赏其他色彩。” “实不相瞒,我们家人也有此忧虑,我们劝也劝过,关也关过,可他始终不改,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司徒玉叹息。 这毕竟是人家的事儿,姚宴点到即止,转身当先往下走去,“咱们快下山吧。” “好。” 司徒玉怕水蓉蓉摔了,于是护在她身边,眼睛却追着姚宴而去,头顶缓缓长出了桃花枝。 休养了两个月祝君行虽还不能动武,可是行动却是如常了,此时他就抱着团姐儿在门口迎接姚宴,姚宴一看到这对父女就忙走了过去,“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唉。” 团姐儿哭过了,大眼睛湿湿润润的,看见姚宴又吭哧吭哧的要哭。 “小宝贝你可别哭了,娘要心疼死了,来,抱抱。” 姚宴接过孩子就轻轻的拍打着,哄着。 祝君行用一根乌木钗在头顶束了一个髻,身上穿了一件朴素的青色直缀,腰上系着一条玄色丝绦,没有缀任何香囊玉佩等饰物,他站在门口,亭亭玉立如青竹,眉眼俊美,神色清隽,他是个文人却多了几分武人的冷冽,像个武人却又多了两分文人的雅致。 好个风灵俊秀的人物,司徒玉想。 司徒玉在打量祝君行,祝君行也在打量司徒玉。 君子如玉,温润谦和,这就是祝君行对司徒玉的第一印象。 而司徒玉偏偏是个皇商,任何一个商人至少都是精明的,所以祝君行知道,司徒玉绝对不会像他的外表那样可欺。 “请进。”祝君行道。 司徒玉含笑点头。 “我要的红菇宴朱氏做好了吗?” “做好了,只等客人上桌。”祝君行道。 “那就好,你陪司徒大公子用膳,我去后院。”姚宴抱着又哭闹起来的团姐儿急忙走了。 司徒玉一边跟着祝君行往里走一边问道:“府上小姐儿是病了吗?” 祝君行愁眉不展,“看了大夫了,不知是哪里的毛病,白日还好些,一到了夜里才愁人,啼哭不止,嗓子都哑了,家里父亲也愁的没办法,正撺掇着要抱去给道婆看看,内子不信那个,依旧只让大夫给开药扎针。” 三进的院子也怪大了,姚宴就买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回来给朱氏打下手。 厨房就设在二进院的倒座房里,姚宴一路晃悠着团姐儿就过去了。 “弄的怎样了?” “大嫂你回来了,还有一个红菇汤,马上就好了。”朱氏在氤氲热气里回头一笑回答。 此时的朱氏已不是姚宴初见时那个又黑又粗糙的朱氏了,吃了两个多月好饭菜,她就像是得了阳光雨露的干枯杂草,抽条了,变绿了,生机勃勃的。 姚宴看到这样的朱氏也喜欢,就笑道:“准备准备上菜吧。” “哎。” 姚宴回到自己住的正院,此时祝大福正在廊子下煎药,看到姚宴抱着团姐儿回来就有些慌张,姚宴叹气,“爹,你又哪里弄的偏方啊,怎么有一股子臭味儿?” 祝大福忙道:“这、这不是给团姐儿喝的,黄道婆说这就是用来熏屋子的,小孩子眼睛干净,夜里啼哭不止那就是看到脏东西了,用臭味儿熏一熏就能熏跑了。” 姚宴捏着嗓子咳嗽了几声,“爹,臭味儿能不能熏跑邪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熏下去我就要吐了。” “为了团姐儿大郎媳妇你忍忍。” 这点事儿上姚宴也不想和祝大福闹不开心,只好抱着团姐儿又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祝君行拿了一万两银票回来,姚宴见状就道:“把珍珠菜和红菇的菜谱都拿给他吧,这个价钱他多给了。” 祝君行点点头,伸手摸摸团姐儿的小脸,叹气,“瘦了。” “谁说不是呢,可愁死我了。难道真要听爹的,去那个什么黄皮子娘娘庙让道婆看看?” 姚宴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村里很多孩子夜里啼哭都是请那个黄道婆给看的,都说管用,要不等送走了司徒大公子咱们套上马车去葛家庄看看?” 姚宴一咬牙,心说我都能穿越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即点头,“行,你快去打发他吧。” 祝君行回寝房拿了两本菜谱交给司徒玉后,一点弯弯没绕直接告罪,司徒玉很是善解人意,登时就带着水蓉蓉离开了。 姚宴既决定了信一回道婆也就不犹豫了,让丫头收拾了一包东西揣上银子,叫了自家车夫套车,和祝君行一块就往葛家庄而去。 姚宴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她既有了钱,盖了房子,就把车和车夫也买了一套。 入乡随俗,她一点没觉得买卖人口会怎样。 被她买回来反倒好了,至少她不虐待他们,还给相应的福利和自由。 红菇山在祝家庄和葛家庄中间,因此马车行了两刻钟就到了葛家庄庄头上,姚宴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就见有两伙人在打架,手里都拿着锄头镰刀等家伙。 “相公你快看外头。”姚宴道。 祝君行抱着团姐儿呢,头往姚宴这边歪了一下就蹙眉道:“有祝家庄的人,二郎?” 祝君行把团姐儿交给姚宴,“你在车上呆着我下去看看。” “你小心点,别多管闲事。” “知道了。” —— “这是我们葛家庄的水塘,你们跑到我们的水塘里摘珍珠菜本就是你们没理,你们不道歉怎么还敢带人来打架,脸呢,还要脸吗?”一个汉子怒气冲冲的质问。 “珍珠菜能卖钱是我们祝家庄的人先发现的,你们抢我们的生意,你们才不要脸。”祝家庄的汉子同样愤怒的回骂。 “君山,珍珠菜是你们家带着咱们村卖的,你说句话。”村长的儿子猛的推了祝君山一把。 祝君山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的手足无措,满面通红,“是、是怎么村的人不对……” “祝君山你胳膊肘子怎么往外拐啊。” “是啊、是啊。” “二郎!”祝君行站在外围沉着脸喊了一声。 “大哥!”祝君山看到祝君行就像看到了救星,忙忙的推开围着他的人跑了出来。 “你回家去。”祝君行冷声道。 “哦哦哦。” “君山你可不能走,谁走谁是缩头乌龟,这么多年咱祝家庄什么时候怕过他们葛家庄,不行就干一架!” “跑到别人庄子上摘菜,被打死都是你们活该,你们想干架就自己去干,别拉着我兄弟。二郎,回家去。” “大哥我这就走。” 祝君山从一个同村小伙子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撒腿就往家跑。 祝君行冷眼扫视祝家庄的人,“谁再拿我兄弟当枪使就别怪我不讲同村情面。” 话落祝君行转身就回了车上。 跑到葛家庄偷菜的那人一看,捂着脸偷偷的溜了。 “怎么回事?”姚宴问道。 “村里的人跑到葛家庄偷摘珍珠菜被葛家庄的人拿住了,不知道怎么弄的把二郎顶在前面当枪使,我让二郎回家去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咱不管。”姚宴道。 “嗯。” “那个黄皮子娘娘庙在哪儿,快到了吗?”姚宴低头看着在她怀里睡着了的团姐儿,叹气道:“终于睡了。” “快了。”祝君行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看道。 “黄皮子是黄鼠狼吗?”姚宴奇怪的问。 “是。听老辈的人说,有一年咱们这里发大水,其他村庄都淹了只有葛家庄幸免于难,有人就说看到黄大仙了,于是葛家庄就给这个黄大仙盖了个庙,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就住进去一个黄道婆。” 姚宴笑道:“这也有人信啊。” 祝君行也笑道:“这座黄皮子娘娘庙十里八乡都有名,小孩夜啼都来找黄道婆,黄道婆给画个符放在孩子的枕头底下听说就能治好。” “这么神奇?” “谁知道呢,不过这次我希望这个黄道婆是真有本事。”祝君行摸摸团姐儿的头顶发愁道。 “我也希望。”姚宴低头亲亲团姐儿的额头。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了,祝君行先下车,随后把姚宴母女抱了下来。 姚宴抬头一望就看见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讶然道:“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那个黄皮子娘娘庙?” “这就是。”祝君行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仙则灵吧。” “但愿如此。”姚宴皱眉,心里已对这个黄道婆没了期望。 “有人吗?”祝君行敲敲木门扬声喊道。 “进来。” 姚宴就听见了一道声线苍老的女声,遂即跟着祝君行走了进去。 茅草屋连个院子都没有,窗户也□□草堵住了,进门之后里面一片漆黑,有一股子檀香味儿,隐隐的能看到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 “可怜的孩子。” 姚宴一怔,“你知道我们是来给孩子看病的?” “知道。把孩子抱过来我瞧瞧吧。” 姚宴不敢轻易把孩子给人于是道:“能否点灯?” 我总得看看你是人是鬼。 盘腿坐在床上的老女人动了,她缓慢的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就走了出来。 姚宴和祝君行退出屋外,在阳光底下姚宴就看到了一个穿了一身破旧法衣,满头银发的老人。 老人长的慈眉善目,脸上褶子虽多,皮肤却是苍白的。 姚宴猜测她是总不见阳光的缘故。 “把孩子给我看看。” 姚宴抱着团姐儿走近她就闻到了一股子老人味儿,禁不住蹙了下眉,依旧不放心把团姐儿交出去。 老人伸出枯槁的手在团姐儿的发顶上摩挲了两下,嘴里念念有词,姚宴使劲听也没有听清,随后老人就道:“你这孩子是吓着了,我给叫叫魂就行了。” 姚宴瞠目结舌,摸摸发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要不要这么神奇?骗人的吧。 于是姚宴试探着道:“多少钱啊?” 老人闭着眼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个铜钱?” 祝君行捏了姚宴的手臂一下,“五两银子?” 老人转身就往茅草屋走,腿脚那个利索啊。 姚宴冷笑,“一看就是骗人的,咱们回去。” 谁知老人扶着门框慢悠悠的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若想孩儿有命在,我劝你们小夫妻破财消灾。” 话落老人进屋就把门关上了。 姚宴看着团姐儿瘦弱的小脸又不敢走了。 祝君行也犹豫不决,往前一步扬声道:“五十两银子,我们叫魂。” 姚宴闭闭眼又睁开,咬牙道:“若是不管用我可是要来砸你招牌的!” 屋里老人一声笑,不是嘲笑,不是冷笑,只是了然。 “给我准备两筐她拳头大的馒头,红豆馅的一筐,绿豆馅的一筐,再有二十刀纸钱,五十斤鸡蛋。” 姚宴拿着团姐儿小拳头一看,那么点大的馒头怎么团出来?还要往里头包馅料。可是也没有办法了,干! “什么时候要?” “明日子时。” 半夜十二点? 姚宴心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装神弄鬼。 “那个男的,你进来。”祝君行和姚宴对视一眼,祝君行走了进去,片刻后拿了一张用朱砂画的符纸回来,低声和姚宴道:“说是让放在团姐儿的小枕头底下,今晚就见效。” 姚宴叹气,“那就试试吧。” 等一家三口回到家,家里可热闹了。 祝大福坐在上面唉声叹气,朱氏站在一旁如释重负,麦秋麦冬一边一个抱着朱氏的腿,麦秋眼泪汪汪的,麦冬嘻嘻哈哈的。 下面两排玫瑰椅上,葛氏领着葛氏娘和葛红华坐在一边,祝钱氏领着祝君石坐在一边。 第46章 叫魂 “呦,可真热闹啊,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大伯娘,我爹要纳妾!”麦冬咚咚咚的跑过来抱住姚宴的大腿。 姚宴黛眉轻挑,“你爹纳妾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我家里莫非还有他的妾不成?” “大嫂,我媳妇可在你家做牛做马呢。”祝君石沉着脸道。 朱氏双手交握在一块,垂着眼睛道:“我愿意跟着大嫂过活,你纳妾我没有意见。” 祝君石瞥都没瞥朱氏一眼,看向对面羞答答低着头的葛红华,“那就喝了妾侍茶吧。” 姚宴被气笑了,“和着,你们跑来就是为了让朱氏喝杯妾侍茶?” 葛氏撇着嘴注视着祝钱氏,“依着我说,把朱氏休了多好,我妹妹哪一点比不上朱氏。” 祝钱氏拉长个驴脸阴测测的瞪葛氏,“就凭朱氏是清清白白嫁进我们祝家来的,可不像有些人,那肚子里都死过人了。” 葛红华羞红的脸蛋倏然变得惨白,一双保养娇嫩的手死死拽着葛氏娘的袖子。 “朱氏,你何不问他要张休书呢?”姚宴看不过去皱眉道:“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为母则强,你也该硬气些。” “哦,你还想要休书?”祝君石冷冷看向朱氏,朱氏腿肚子吓的一抖险些跪下了,她慌忙扶住罗汉床的扶手,“不、我不要,你纳妾我、我同意。大嫂……” 朱氏哀求的看向姚宴。 姚宴吐出一口浊气,“罢了,我管那些闲事做什么。只是我这里不欢迎无耻小人,你们赶紧滚。” 说完姚宴就抱着团姐儿走了出去。 这里是待客的倒座房,左边一排是家丁们住的地方,右边收拾了一间出来用于待客。 祝君行祝君石两兄弟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祝君行面无表情,祝君石却满眼厌恶和嫉妒。 祝君行不想当着祝大福的面和祝君石起冲突,转身跟着姚宴一块走了。 祝大福就道:“家里日子过的还好吧?” 祝钱氏心里觉得委屈极了,“你说抛下我们母子几个就抛下了,现在还有脸问?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家住去,我怕你没命享福。” 祝君石笑着道:“爹,家里卖珍珠菜也挣着钱了,儿子想孝敬您,您跟儿子回家住去吧。” 祝君石打量几眼屋里的布置,“您要是过惯了好日子吃不了我们家的粗茶淡饭了,那就当我没说。” 祝大福被挤兑的老脸通红,忙道:“都是庄稼人,哪有吃不惯粗茶淡饭的。唉,朱氏是多贤惠的人,你、唉,就是不知道珍惜。” 葛氏娘不高兴道:“这世上只朱氏一个贤惠人了不成,我们红华也贤惠着呢。我跟你们说,就算纳妾也得给我们红华下聘摆酒。” 葛氏用手指摩挲着茶几上的雕花纹,笑着问道:“亲家老爷,您这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了啊,听说你们在山上发现山珍了,镇上云翔酒楼的大东家和你们也有来往?咱们亲上加亲了,您打算给多少聘礼啊?” 葛氏也急忙谄媚的看着祝大福,“爹,这样一套桌椅是必须要有的吧,还有您屁股底下坐的那张罗汉床,我们也不多要,就这屋里这一整套的家具必须要有。” 祝钱氏就道:“当家的,你说呢?” 祝大福愕然的看着下面的祝钱氏等人,“这、这我没有钱啊。” “祝大福!”祝钱氏一拍茶几,“你什么意思,孩子纳妾,你还什么都不想给吗?” 祝大福连忙道:“这份家业都是小姐、是大郎媳妇卖祖传的菜谱挣下的,可不是我的。” “她连人都是我们祝家的,她哪来的家业,她的家业就是我们祝家的。”祝钱氏强势的瞪着祝大福。 祝大福失望的看着祝钱氏,“哪怕你说的对,这份家业也是大郎的,和二郎也没关系。你们问我要,我手里只有这些。” 祝大福从绣袋里掏出三两银子,“这还是大郎媳妇给我的月例银子,让我零花的。” “祝大福,这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祝钱氏冷笑道。 “娘,爹说的不错,这份家业是大哥的,和我没关系。”祝君石拉了一下祝钱氏的袖子。 祝钱氏恨恨瞪了祝大福一眼。 “爹,今儿来就是想带着小葛氏给你过过目,既然爹看过了,我们就走了,不打扰了。” 祝君石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葛氏娘一看忙跟着站起来道:“这就走了?还没商量好给多少聘礼呢。” 葛氏推着自己的娘往外走,“以后机会多的是,咱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祝钱氏一伙人走了之后,朱氏直接软在了地上,喃喃道:“纳吧纳吧,我巴不得。” “娘,爹不要我们了吗?”麦秋眼泪汪汪的钻到朱氏怀里问。 “不要紧,咱们跟着你大伯大伯娘和爷爷过日子。”朱氏搂着麦秋低声道。 “跟着大伯娘有肉吃。”麦冬拽着麦秋的手就道:“看妹妹去。” 朱氏想起团姐儿忙站起来道:“爹,我去看看团姐儿去。” “我也去。”祝大福忙道。 祝家。 葛氏母女被打发走了,葛氏坐在堂屋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往地上吐,“娘,今晚上想吃红烧肉,你给做上一大碗呗?”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投胎的啊。”祝钱氏骂道。 “为了咱们家,我可是顾全了大局,我妹妹给老三做妾,我们家多亏啊。” “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祝家的媳妇,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我这个婆母作对,迟早有你的好果子吃。” 葛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娘,刚才二郎和我说在葛家庄见到大哥了,还有抱着孩子的姚氏,想来是往黄皮子娘娘庙去的。” “果真?”祝钱氏一刹眼眸晶亮。 “二郎可不会撒谎,那还有假。” “好好好,管用就好。” “娘你放心,黄道婆管用着呢,我们家还没从葛家庄搬到镇上去住之前,我听我奶奶提过,说这个黄道婆被黄大仙附身了才有这些本事,仙着呢。” “只要管用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儿我看你公爹的脸色也不好了。”祝钱氏低声道。 “娘,你也发现了?”葛氏凑过脑袋和祝钱氏低声说话。 “那可不。我还是不忍心了,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这个死老头子,偏心眼偏到咯吱窝里,那就怪不得咱们了。这事不能告诉二郎,二郎实诚,和他大哥好,听见没有?” “我又不傻。” 婆媳两个嘀咕完了,祝钱氏去给葛氏做红烧肉吃。 —— “大郎媳妇,你们去黄皮子娘娘庙,黄道婆怎么说的?”祝大福关心的问道。 “说咱团姐儿吓掉魂了,要五十两银子叫魂。”姚宴压低声音道。 团姐儿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姚宴正那了一条小毯子给盖上。 “那么贵?”祝大福嘀咕。 朱氏却道:“要是能把咱们团姐儿的毛病看好了,五十两也值。” 祝大福点头,“三郎媳妇说的也对。” “所以我们就同意了。不知道是不是那道符的作用,团姐儿睡踏实了。”姚宴打了个哈欠。 好些个夜晚不曾睡好了,姚宴只觉累得厉害。 朱氏见状忙道:“大嫂,趁团姐儿睡了,你也赶紧补个觉。” 祝大福忙起身走了出去。 “朱氏你先别忙走,你带着家里的丫头婆子,准备一筐红豆馅的馒头,一筐绿豆馅的馒头,都要团姐儿的拳头这么大,再打发人去买五十斤鸡蛋,二十刀纸。” 姚宴说完去寝房拿了一块二十两的银子交给朱氏,“若是不够用再来问我要。” “若只大嫂说的这些,二十两银子绰绰有余,我这就去办。” 想着朱氏是挺利索的一个人,姚宴拉住她的手道:“祝君石要纳妾,你就这么忍了?” 朱氏身子一僵,不敢看姚宴的眼睛,低着头道:“我只当是为了两个孩子罢了。” 想到古代女人从小所受三从四德的言传身教,姚宴就放了朱氏走,不打算管这件事了。 “胭儿,你快去睡会儿,团姐儿这里有我照看着。” 姚宴抱了自己的枕头出来,和团姐儿躺在一个罗汉床上,笑道:“我就在这里睡会儿,你看着我们母女俩可好?” 祝君行点点姚宴的唇,低头在上头研磨了一会儿,却是克制住了,“好。” 这一觉,团姐儿睡的香甜,姚宴睡的也香甜。 再睁开眼睛时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屋里点上了灯。 灯罩是姚宴在灯笼店里亲自选的,是水仙花的样式,此时祝君行就捧着一本书在灯下看,灯下不止有美人,还有美男子。 自从团姐儿夜啼之后,何止她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他更是没有,身上还带着伤病呢。 他浓密的睫毛阴影下藏着一片青。 这个男人啊。 姚宴满足的喟叹,轻轻的坐了起来。 “醒了?”祝君行看向姚宴低声道。 “你过来。” 祝君行放下书疑惑道:“怎么了?” 姚宴跪直身子,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就亲上了他的嘴。 本就因伤病素了两个多月的祝君行只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被点燃了,四肢百骸都叫嚣着想要她。 他再也忍不住,将姚宴紧紧抱在怀里亲吻,爱抚。 这一刻姚宴也迫切的想要他,仰着头承接着他密实的吻,双手搂着他的腰,收紧再收紧。 “你、睡会儿吧。” 一阵唇齿缠绵的亲吻后,姚宴搂着他的腰娇喘着道。 “哪里还能睡着。”祝君行想要用力抱起姚宴,姚宴忙脱离他的怀抱,“你仔细些,可不能使劲。” 姚宴扭头看一眼在罗汉床里边呼呼大睡的团姐儿,自己穿鞋下床搂着他的腰道:“你想去哪里?” “寝房,咱们的描金雕花床上。” 姚宴眸色一潋,滟色如波,却是摇头,“你彻底养好了身体再说。” 姚宴把他往寝房里边推,“我睡饱了,我看着团姐儿,你快睡会儿去。” 祝君行只得罢了旖旎的心思,听话的去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团姐儿除了醒来吃了两顿奶之后,竟是不曾哭过一声,把姚宴高兴的什么似的,不禁信了黄道婆是真有玄通的,如此黄道婆要求的那几样东西越发精心的准备。 黄道婆只说要两筐馒头,却并没有说要多大的筐子,姚宴为了感谢她就给选了最大的筐子装满。 夜晚在姚宴的期待中降临,黄道婆在天黑之前由一个中年男人用骡车带着来了,姚宴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谁知黄道婆却是一点没吃,中年男人吃了个肚儿圆。 “这位是您的?”姚宴试探着问。 实在是这个中年男人吃相太难看。 “我在此世的儿子。”黄道婆淡淡道。 姚宴讶然。 “这孩子将来贵不可言。”黄道婆捏了捏团姐儿的小手道。 因信了她的符,所以此时再听她这样评价团姐儿,姚宴禁不住信了八成。 “怎么个贵不可言?”莫非要当皇后?女皇? 扯淡嘛不是。 她娘我可是罪臣之后。 黄道婆摇摇头不再说话。 姚宴被她吊的心急火燎的,“您话说一半就不厚道了。” 姚宴看着黄道婆四平八稳的模样,心说难道是要钱? 姚宴不知道自己中邪了还是怎么的,当即就往黄道婆手里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谁知黄道婆却把银票退了回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没看破,还是说天机不可泄露?” 黄道婆笑了笑,慈眉善目的,枯槁的手再次摩挲团姐儿的头顶,此时的团姐儿是醒着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她。 “我认她做个干孙女吧。这丫头是个贵命,在富贵之前却是多灾多难的。” 第48章 小天使们明天见 每晚八点替换正文,今天已完成九千多字,明天见宝贝们~ 此为防dao章 ——*独*家*发*表——作*者*青*山*卧*雪—— ———— 微风、细雨,紫禁城上空烟岚濛濛。 马蹄声踏踏,急促奔驰而来 一骑兵身背龙旗,手持圣旨,扬声厉喝:“开城门——” 城楼之上的守城兵在最初的混乱惊慌之后,穿红衣的将军来了,她站在那里看向远方,远方龙旗猎猎,而那穿了一身金黄铠甲的人骑一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 “开城门。”楚宝凤一声淡笑。 “开城门——” 轰隆隆,那一扇巨大的铁木铆钉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在门开的同时,金甲将军飞掠而过。 接着,通向养心殿的门一扇一扇的被如此打开,马蹄声像那个远归的男人的心一样急促,切切。 养心殿里的梨花被细雨拢着,仿佛盛开在枝头的云烟雾霭。 雕刻着龙凤呈祥花纹的窗开着,春风拂了进去,轻轻亲吻坐在炕上伏案写书女子的脸颊。 那女子耳上戴的小兰花耳坠微微荡漾,她似有所觉,抬头往窗外看去,窗外梨花簌簌飘落,有宫婢正在喂挂在廊子上的画眉鸟,却忽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兰香馥惊愕,心口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不可能吧,不是说要三日后才能回京吗? 养心殿的门就那样突如其来的被推开了,伴着一阵梨花风,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她朝思暮想夜夜祈祷他平安无恙的男人。 上辈子那个被人射落城墙的人。 她已经想起来了,他甘心被楚淳懿所射是因为她,楚淳懿拿她的性命威胁了他。 他竟为她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 他走了过来,一脸的胡须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能听到铠甲的金属哗哗声。 笔尖墨滴在那一张秀美精致的簪花小楷上,毁了一整张辛苦写出来的东西。 可那又如何,谁在乎?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馥儿,我回来了。”楚天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张开了双臂。 兰香馥忽然落泪,扔了笔,跑下暖炕就扑进了他的怀抱里,仅仅相拥。 在这一刻,思念忽的将她淹没。 原来这两年她并非是不煎熬,而是煎熬过了头,压制过了头,她要做一个贤惠的皇后,不能拖他的后腿,所以他去前线拼命杀敌赢得军权和威望,为他们的家打根基,她就不能说一个“不”字,而且还要含着顾全大局的微笑送他上马,要跟他说,我可以。 可是这都不是她想说的话,她真正想说的是,“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她的哭泣那样放纵,那样毫不保留。 楚天苟哈哈大笑,一臂抱起兰香馥转了一个圈,“好,往后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 这里没有朕只有我,一个只有在兰香馥面前哈哈哈像个醇厚的傻瓜一样的大狗子。 “上战场也带着吗?”兰香馥瘪着嘴趁机追问。 “嗯,上战场也带着,朕看谁敢说个不字。”楚天苟霸气又自信的道。 就在这时传来了小孩的大哭声,兰香馥忙道:“快放我下来,大郎被咱们吵醒了。” “我儿子?” “那还能是谁儿子?”兰香馥哭笑不得的捶他一记。 “在哪儿呢?”楚天苟扭着脑袋到处找。 “就在暖炕上你往哪里瞅呢,还能在房梁上不成?快放我下来,哎呦,你的铠甲咯着我了。” 楚天苟忙把兰香馥放下,看着她去抱孩子,他就利落的开始脱铠甲。 等他脱的只剩里头穿的一身墨绸长衫兰香馥也把孩子哄好了,笑盈盈抱着孩子给他看。 “丫,我儿子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时才这么点大。”楚天苟比量了一个宽度。 “两年了,小孩子长的快。大郎,叫父皇。” 大郎长的像楚天苟,胖嘟嘟虎头虎脑的,楚天苟一看就喜欢极了,逗着孩子道:“叫爹。” “爹~” “哎!”楚天苟哈哈大笑,从兰香馥怀里抱过孩子喜欢到了骨子里。 兰香馥看着楚天苟只管笑,又抱怨道:“我可不喜欢你的胡子了,老扎我,过会儿子我得给你剪掉。” “行。”楚天苟其实很喜欢自己这满嘴的胡子,看起来多有威严啊,可是他的馥儿不喜欢那就剪了吧。唔,亲亲的时候确实会把馥儿娇嫩的皮肤扎出红痕来。 兰香馥看到楚天苟眼睛里血丝与疲惫,忙抱回孩子催他,“饿不饿,累不累?先用膳,吃饱了去沐浴,然后赶紧睡觉。有话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不差这一会儿。” 不给楚天苟说话的机会,兰香馥忙招了青雀蓝哥进来,把大郎交给蓝哥又吩咐青雀去准备。 楚天苟往炕上一躺笑哈哈的听着,在兰香馥温柔似水的叮咛里慢慢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 兰香馥一顿,把宫婢都打发出去,她也上炕和他躺在一块,双手拥抱住他,满面的笑意。 睡吧,睡吧,我等你醒来,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微风、细雨,紫禁城上空烟岚濛濛。 马蹄声踏踏,急促奔驰而来 一骑兵身背龙旗,手持圣旨,扬声厉喝:“开城门——” 城楼之上的守城兵在最初的混乱惊慌之后,穿红衣的将军来了,她站在那里看向远方,远方龙旗猎猎,而那穿了一身金黄铠甲的人骑一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 “开城门。”楚宝凤一声淡笑。 “开城门——” 轰隆隆,那一扇巨大的铁木铆钉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在门开的同时,金甲将军飞掠而过。 接着,通向养心殿的门一扇一扇的被如此打开,马蹄声像那个远归的男人的心一样急促,切切。 养心殿里的梨花被细雨拢着,仿佛盛开在枝头的云烟雾霭。 雕刻着龙凤呈祥花纹的窗开着,春风拂了进去,轻轻亲吻坐在炕上伏案写书女子的脸颊。 那女子耳上戴的小兰花耳坠微微荡漾,她似有所觉,抬头往窗外看去,窗外梨花簌簌飘落,有宫婢正在喂挂在廊子上的画眉鸟,却忽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兰香馥惊愕,心口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不可能吧,不是说要三日后才能回京吗? 养心殿的门就那样突如其来的被推开了,伴着一阵梨花风,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她朝思暮想夜夜祈祷他平安无恙的男人。 上辈子那个被人射落城墙的人。 她已经想起来了,他甘心被楚淳懿所射是因为她,楚淳懿拿她的性命威胁了他。 他竟为她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 他走了过来,一脸的胡须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能听到铠甲的金属哗哗声。 笔尖墨滴在那一张秀美精致的簪花小楷上,毁了一整张辛苦写出来的东西。 可那又如何,谁在乎?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馥儿,我回来了。”楚天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张开了双臂。 兰香馥忽然落泪,扔了笔,跑下暖炕就扑进了他的怀抱里,仅仅相拥。 在这一刻,思念忽的将她淹没。 原来这两年她并非是不煎熬,而是煎熬过了头,压制过了头,她要做一个贤惠的皇后,不能拖他的后腿,所以他去前线拼命杀敌赢得军权和威望,为他们的家打根基,她就不能说一个“不”字,而且还要含着顾全大局的微笑送他上马,要跟他说,我可以。 可是这都不是她想说的话,她真正想说的是,“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她的哭泣那样放纵,那样毫不保留。 楚天苟哈哈大笑,一臂抱起兰香馥转了一个圈,“好,往后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 这里没有朕只有我,一个只有在兰香馥面前哈哈哈像个醇厚的傻瓜一样的大狗子。 “上战场也带着吗?”兰香馥瘪着嘴趁机追问。 “嗯,上战场也带着,朕看谁敢说个不字。”楚天苟霸气又自信的道。 就在这时传来了小孩的大哭声,兰香馥忙道:“快放我下来,大郎被咱们吵醒了。” “我儿子?” “那还能是谁儿子?”兰香馥哭笑不得的捶他一记。 “在哪儿呢?”楚天苟扭着脑袋到处找。 “就在暖炕上你往哪里瞅呢,还能在房梁上不成?快放我下来,哎呦,你的铠甲咯着我了。” 楚天苟忙把兰香馥放下,看着她去抱孩子,他就利落的开始脱铠甲。 等他脱的只剩里头穿的一身墨绸长衫兰香馥也把孩子哄好了,笑盈盈抱着孩子给他看。 “丫,我儿子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时才这么点大。”楚天苟比量了一个宽度。 “两年了,小孩子长的快。大郎,叫父皇。” 大郎长的像楚天苟,胖嘟嘟虎头虎脑的,楚天苟一看就喜欢极了,逗着孩子道:“叫爹。” “爹~” “哎!”楚天苟哈哈大笑,从兰香馥怀里抱过孩子喜欢到了骨子里。 兰香馥看着楚天苟只管笑,又抱怨道:“我可不喜欢你的胡子了,老扎我,过会儿子我得给你剪掉。” “行。”楚天苟其实很喜欢自己这满嘴的胡子,看起来多有威严啊,可是他的馥儿不喜欢那就剪了吧。唔,亲亲的时候确实会把馥儿娇嫩的皮肤扎出红痕来。 兰香馥看到楚天苟眼睛里血丝与疲惫,忙抱回孩子催他,“饿不饿,累不累?先用膳,吃饱了去沐浴,然后赶紧睡觉。有话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不差这一会儿。” 不给楚天苟说话的机会,兰香馥忙招了青雀蓝哥进来,把大郎交给蓝哥又吩咐青雀去准备。 楚天苟往炕上一躺笑哈哈的听着,在兰香馥温柔似水的叮咛里慢慢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 兰香馥一顿,把宫婢都打发出去,她也上炕和他躺在一块,双手拥抱住他,满面的笑意。 睡吧,睡吧,我等你醒来,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微风、细雨,紫禁城上空烟岚濛濛。 马蹄声踏踏,急促奔驰而来 一骑兵身背龙旗,手持圣旨,扬声厉喝:“开城门——” 城楼之上的守城兵在最初的混乱惊慌之后,穿红衣的将军来了,她站在那里看向远方,远方龙旗猎猎,而那穿了一身金黄铠甲的人骑一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 “开城门。”楚宝凤一声淡笑。 “开城门——” 轰隆隆,那一扇巨大的铁木铆钉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在门开的同时,金甲将军飞掠而过。 接着,通向养心殿的门一扇一扇的被如此打开,马蹄声像那个远归的男人的心一样急促,切切。 养心殿里的梨花被细雨拢着,仿佛盛开在枝头的云烟雾霭。 雕刻着龙凤呈祥花纹的窗开着,春风拂了进去,轻轻亲吻坐在炕上伏案写书女子的脸颊。 那女子耳上戴的小兰花耳坠微微荡漾,她似有所觉,抬头往窗外看去,窗外梨花簌簌飘落,有宫婢正在喂挂在廊子上的画眉鸟,却忽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兰香馥惊愕,心口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不可能吧,不是说要三日后才能回京吗? 养心殿的门就那样突如其来的被推开了,伴着一阵梨花风,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她朝思暮想夜夜祈祷他平安无恙的男人。 上辈子那个被人射落城墙的人。 她已经想起来了,他甘心被楚淳懿所射是因为她,楚淳懿拿她的性命威胁了他。 他竟为她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 他走了过来,一脸的胡须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能听到铠甲的金属哗哗声。 笔尖墨滴在那一张秀美精致的簪花小楷上,毁了一整张辛苦写出来的东西。 可那又如何,谁在乎?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馥儿,我回来了。”楚天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张开了双臂。 兰香馥忽然落泪,扔了笔,跑下暖炕就扑进了他的怀抱里,仅仅相拥。 在这一刻,思念忽的将她淹没。 原来这两年她并非是不煎熬,而是煎熬过了头,压制过了头,她要做一个贤惠的皇后,不能拖他的后腿,所以他去前线拼命杀敌赢得军权和威望,为他们的家打根基,她就不能说一个“不”字,而且还要含着顾全大局的微笑送他上马,要跟他说,我可以。 可是这都不是她想说的话,她真正想说的是,“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她的哭泣那样放纵,那样毫不保留。 楚天苟哈哈大笑,一臂抱起兰香馥转了一个圈,“好,往后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 这里没有朕只有我,一个只有在兰香馥面前哈哈哈像个醇厚的傻瓜一样的大狗子。 “上战场也带着吗?”兰香馥瘪着嘴趁机追问。 “嗯,上战场也带着,朕看谁敢说个不字。”楚天苟霸气又自信的道。 就在这时传来了小孩的大哭声,兰香馥忙道:“快放我下来,大郎被咱们吵醒了。” “我儿子?” “那还能是谁儿子?”兰香馥哭笑不得的捶他一记。 “在哪儿呢?”楚天苟扭着脑袋到处找。 “就在暖炕上你往哪里瞅呢,还能在房梁上不成?快放我下来,哎呦,你的铠甲咯着我了。” 楚天苟忙把兰香馥放下,看着她去抱孩子,他就利落的开始脱铠甲。 等他脱的只剩里头穿的一身墨绸长衫兰香馥也把孩子哄好了,笑盈盈抱着孩子给他看。 “丫,我儿子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时才这么点大。”楚天苟比量了一个宽度。 “两年了,小孩子长的快。大郎,叫父皇。” 大郎长的像楚天苟,胖嘟嘟虎头虎脑的,楚天苟一看就喜欢极了,逗着孩子道:“叫爹。” “爹~” “哎!”楚天苟哈哈大笑,从兰香馥怀里抱过孩子喜欢到了骨子里。 兰香馥看着楚天苟只管笑,又抱怨道:“我可不喜欢你的胡子了,老扎我,过会儿子我得给你剪掉。” “行。”楚天苟其实很喜欢自己这满嘴的胡子,看起来多有威严啊,可是他的馥儿不喜欢那就剪了吧。唔,亲亲的时候确实会把馥儿娇嫩的皮肤扎出红痕来。 兰香馥看到楚天苟眼睛里血丝与疲惫,忙抱回孩子催他,“饿不饿,累不累?先用膳,吃饱了去沐浴,然后赶紧睡觉。有话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不差这一会儿。” 不给楚天苟说话的机会,兰香馥忙招了青雀蓝哥进来,把大郎交给蓝哥又吩咐青雀去准备。 楚天苟往炕上一躺笑哈哈的听着,在兰香馥温柔似水的叮咛里慢慢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 兰香馥一顿,把宫婢都打发出去,她也上炕和他躺在一块,双手拥抱住他,满面的笑意。 睡吧,睡吧,我等你醒来,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第47章 识破 月光如雾,遍笼山川。 红菇山附近荒无人烟,只有一户三进的大院子。 人踩出来的道路两旁荆棘丛遍布,中年男人手持昏黄的一盏孤灯在前头引路,一个老妇人广袖大袍,手持木梆子,一边敲打一边幽灵灵的喊,“团姐儿,家来了。” 抱着团姐儿的姚宴跟在后面,祝君行搀扶着母女俩,黄道婆喊一句他们跟着喊一句。 两个家丁抬着个大簸箕坠在后面,黄道婆喊一句后面抬着馒头筐子的家丁就捡出一把扔到前面的簸箕里头。 就这样一路叫魂一路撒纸钱,黄道婆喊一句“团姐儿,家来了”就紧跟着是一句叽里咕噜的话,谁也听不懂黄道婆嘴里叽咕了什么法咒。 团姐儿躲在襁褓里一点也不怕,还咯咯的笑。 子夜,幽灵喊魂,婴孩笑,姚宴瘆了一身冷汗,紧紧挨着祝君行,祝君行环抱着姚宴的腰,静默。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中年男人提着灯笼往大簸箕里瞧了一眼,照了照还剩一半的馒头筐子,抬脚就原路返回。 黄道婆也跟着转了回去。 等回了家,姚宴看到筐子里的馒头正好撒干净,心中不免嘀咕。 祝君行亦皱眉。 “今晚上你们这对父母都不能睡觉,要陪着她,我还要在屋里做法,你们不许打扰。” “是。”姚宴轻声应下。 “娘,我饿了。”中年男人眼巴巴的瞅着簸箕里的馒头。 黄道婆就道:“那簸箕里的馒头已经敬完山神了,你吃去吧。” 中年男人憨厚的一笑,一只手抓起簸箕的边角就抬了起来放在膝盖上,他就那么一抓一把的往嘴里填。 姚宴看的叹为观止,要知道那簸箕至少有一百斤重。 她的力大无穷技能是从技能商城买来的,此人莫非天生神力? 姚宴暗中戳戳祝君行,用下巴轻轻一点中年男人。 祝君行懂姚宴的意思,把她推到寝房的描金雕花床上低声道:“你可觉得不对劲了?” 姚宴点头,“骗吃骗喝。” 似这般一点技术含量没有的叫魂行为,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你想怎么对付他们?”祝君行摸摸团姐儿的小脑袋,“我顾虑的是她画的那符许是管用的,不知耍了什么手段。” 姚宴也有此顾虑,“昨夜团姐儿睡的极好。” “不若把这母子俩关起来?”姚宴忽然计上心头,“我也不折磨他们,我还要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相公你附耳过来。” 祝君行一笑,俯身听从。 姚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祝君行微微蹙眉,“真的管用?” “你信我的。只是那个中年男人力气那么大,需找铁链子捆上他才行。” “如此,就听你的,我去布置。” “去吧,叫上董大帮忙。” 寝房外堂上,灯火通明,黄道婆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两手搁在膝盖上拈了个法诀,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个不停。 祝大福在一边陪坐,两手合十虔诚的对着黄道婆,把个黄道婆当成了菩萨一样敬着。 而那个中年男人依旧在吃,仿佛没个饱。 祝君行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 麦秋麦冬在隔壁院子睡着了,朱氏端了一砂锅进来,碰见祝君行就垂着头低声打招呼,祝君行“嗯”了一声,交待道:“你进去告诉爹,就说麦冬麦秋要爷爷,把爹哄到你那院子里,你也别再出来,把门关紧。” 朱氏一怔,心中虽惶惑却没有多问,“是。” 今夜给小姐儿叫魂,家中家丁都没有睡,董大给组成了两队在各处巡逻,就怕宵小趁机进来偷东西,尤其红菇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祝君行找到董大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几句,董大立即就道:“府上没有铁链吧?” 祝君行点头。 “我这里有随身带着一包蒙汗药,先药倒那个男人再说。” 祝君行诧异的看着董大,董大就笑道:“我们兄弟出身草莽,以前在江湖上行走习惯了,不止随身带着蒙汗药,还要石灰粉呢。” 祝君行就笑道:“你们兄弟功夫如此了得竟也留了这样的后手?” 董大就笑道:“江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兄弟可不敢大意。” “如此,就有劳了。” “包在小人身上。” 随后祝君行拿了董大的蒙汗药下在朱氏熬煮的甜汤里,命丫头端给了那中年男人。 祝君行回到寝房和姚宴一说,姚宴就点头,“等九月秋闱你去府城考试,也随身带着这两样,我真怕你再被暗算。” “好。”祝君行笑道。 “怎么,你不觉得这是小人行径了?”姚宴打趣道。 “谁叫躲在暗处的敌人太鬼祟了,对付鬼祟之人少不得我就要同流合污了。”祝君行笑道。 姚宴也笑了,“就该如此。君子对君子,小人对小人,君子对小人君子吃亏就吃大了。” “嘶~” “怎么?” 姚宴点着团姐儿的额头道:“你闺女咬我。” 祝君行搂着姚宴在怀,低声在姚宴耳边道:“我也想咬一口。” “呸,滚一边去,你的手往哪里摸。” 正待此时外间就听那黄道婆惊慌的喊了一声,“瓜儿!” 遂即就听见董大笑着走了进来,“老贼婆,你骗人的把戏让我们东家识破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你们敢,我可是黄大仙在凡间的使者!” 姚宴扑哧一声就笑了,“昨天我竟信了她,真是关心则乱。” 祝君行亦笑道:“团姐儿昨夜没哭我竟也是信了。” 说罢走了出去,姚宴把睡着了的团姐儿放在床里边,掩上衣襟也走了出去。 外间,除了翻倒了一把椅子一张茶几,其余一切完好无损。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黄道婆被董大捆了扔在一边,依旧嘴硬道:“我劝你们马上放了我们娘俩,要不然等黄大仙来了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必然是要诅咒你们家破人亡的。” 姚宴就笑道:“劳烦董大哥把这二人分开关起来。” 董大笑着拱手。 “我、我是黄大仙的徒弟,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黄大仙啊你快来看,你的徒弟被凡人抓了。你诅咒他们吧,让他们家破人亡,天打雷劈……” 一个机灵的家丁脱下自己的臭袜子一把塞到了黄道婆的嘴里,姚宴就笑道:“你叫什么,我要赏你一两银子。” 家丁挠挠头笑道:“小的甲壹。” “好,我记住你了,明儿你再来我给你银子。” “谢谢太太。”甲壹高兴的连忙作揖。 “去吧。” 姚宴的法子很简单,把黄道婆母子俩分开关在一间封闭的房子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只不许和人说话,不许见光。 姚宴相信,不出两天再把他们放出来,问他们什么他们答什么。 闹腾了一夜,早上就起晚了。 姚宴是被祝君行弄醒的,一颗黑黑的大脑袋趴在自己胸口上险些吓个半死。 “你……” “嘘。” 细嫩白皙的双腿被高举,玲珑如玉的小脚在半空里打晃,姚宴咬着唇,眸子迷离的望着床顶帐子上的水墨绣纹。 细碎的娇音从唇齿中流出,不一会儿她的眼睛四周就红了,就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沁了泪滴,双腿绷直了一下子倏然又松开。那一下子就像是攀上了天堂又陡然落地,心里忽然就空了一块,虚弱的让人想哭。 祝君行爬上来抱住姚宴,姚宴捶了他一把,“大早上就发疯。” 祝君行笑着亲亲姚宴的耳朵,“只是很想要你。” “礼尚往来,我也帮你好不好?”脸颊发烫,姚宴仰头,嗓音媚惑的瞅着他。 祝君行本就灼热的身躯颤了一下,虽没有说话,眼睛已经诚实的看着姚宴了。 就在此时睡在里边,被姚宴用小被子围起来的团姐儿吭哧吭哧哭了起来。 祝君行可惜的亲了姚宴一下坐起来道:“我去洗个澡。” 姚宴笑的捶床,“别用冷水冲,让丫头给你烧热水。” “还是用冷水吧。” 一天之计在于晨,朱氏依旧是起的最早的,领着两个丫头杜鹃画眉在厨房忙活早膳,周婆子则负责后院的洒扫,前院的洒扫则由家丁负责。 “三太太,三老爷在外头找您。”忽而甲壹站在厨房门口禀报道。 朱氏正在往外捡刚蒸好的白面馒头,闻言手里的热馒头登时就掉了,朱氏慌忙弯腰捡起来,“我知道了。” 甲壹往厨房嗅了嗅,虽然想吃却还是忍住了,转头往后院去找姚宴拿赏银。 建宅子所选的这一处,背山临水,风景灵秀。 此时祝君石就站在溪水畔柳树下等着,脸色犹疑,看到朱氏出来立时变得阴沉,“还不赶紧过来。” 朱氏脸色蜡黄,等走到祝君石跟前,腰弯了下来,头也垂了,浑身发抖。 “你就这么怕我?”祝君石一把捏住朱氏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另一只手就摸了上来,“多日不见,你竟是变好看了,就像咱们新婚的那段日子。” 朱氏双腿抖如筛糠,却不敢反抗,“你、你不是要纳妾了吗,放、放过我吧,求你了。” “我还能吃了你?以前怎么就能忍了?现在是有了靠山了,就知道逃了是吗?” 朱氏依旧在颤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祝君石笑了,目光透着阴邪,“我就喜欢看你这样怕我,越怕我,我就越兴奋,跟我回去。” 朱氏剧烈的反抗起来,“我不……” “你可是我名门正娶的媳妇,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乐不思蜀了不成?你不跟我回去,那我就问大哥要孩子了,麦秋麦冬都是我儿子,大哥凭什么抢我的儿子养,你说呢?” 朱氏眼中一片死灰,僵硬着放弃挣扎。 “这才乖。葛红华不过是一个替你分担的玩意,我还是爱重你的。” —— 红菇山周围的荒地已被开垦了出来,姚宴弄了三十亩水田用于种植杂交稻,剩下的田地则种植了姚宴从囧囧商城买来的一些花种子、水果种子和蔬菜种子。 灭刘大元获得的五点福寿就花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姚宴没给祝君行渡过去,她要留着这二点五福寿应急之用。 至于种花,一则是姚宴想卖盆景赚钱,一则是想自己弄花露抹脸,她已经问过管家03了,等她成功弄出花露卖出去就会获得一套护肤品配方。 她现在年轻皮子嫩脸上不擦护肤品还能撑得住,等过了二十再不保养就晚了。 查看了一圈水稻的生长状况姚宴抱着团姐儿回家,饭桌上没看到朱氏禁不住问了一句,“麦冬你娘怎么还没回来?” “跟三郎回去了。”祝大福欣慰的道:“她毕竟是三郎的媳妇,总跟着你们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儿,回去好。” 姚宴对朱氏有些失望,但也仅止于此,她能理解朱氏却不能原谅。 “麦秋麦冬也要回去吗?” 祝大福吃饭的动作一顿,有些讪讪,“死活不愿意带俩孩子回去,让跟着你们。” 祝君行接过团姐儿抱在怀里道:“家里就团姐儿一个,有麦秋麦冬在咱们家也热闹一些。” 姚宴挺喜欢麦秋麦冬这对双胞胎的,于是就笑道:“大伯娘养得起你们,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会儿吃完饭大伯娘带你们下河抓鱼去。” 麦冬立时欢呼起来,跳下凳子狗腿的抱住姚宴嘴甜甜的道:“大伯娘你真好。” 麦秋就蔫蔫的,“爷爷,我想回家。” 祝大福小心的看姚宴一眼,姚宴就笑道:“爹,你别这么看我呀,好像我拦着不让他们回去似的,想回就回。” 祝大福立即高兴起来。 “吃饭吧。”祝君行笑道。 “啊啊啊。”团姐儿见桌子上的人都在动嘴,急的去抓祝君行的筷子,姚宴蘸了点菜汤往团姐儿的小嘴里送,团姐儿舔了舔,似是尝到盐味儿了,两只小爪子就去捉姚宴的筷子,姚宴忙收了,拿帕子给擦擦口水,转头问祝大福,“爹,现在能给团姐儿吃饭了吗,我想给她喂点鸡蛋羹肉米粥之类的。” 祝大福虽有了四个孩子,却不是他喂养长大的,因为不能回答就讪讪起来。 姚宴笑道:“爹,你今儿去镇上溜达溜达,若是碰上奶娘或是有经验的女人就买回来,家里没有懂怎么养孩子的人也是不行。” 祝君行点头,“是该买一个。” 祝大福就道:“论理该是你婆母帮衬你一把的。” “可别了,那边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姚宴敬谢不敏。 祝大福又讪讪起来。 第48章 卖女 窗外月影移墙,不知名的虫儿躲在墙根下啼叫。 屋里一片漆黑,有一道痛苦的女声断断续续的喊,音量很低很低,伴随有指甲抠在凉席上的划痕声。 “说,黄道婆去哪儿了?” 朱氏有气无力的道:“我不知道,啊——” 惨痛的叫声只发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我再问你一遍,那天晚上黄道婆被请到宅子里给团姐儿叫魂之后,黄道婆去哪儿了?” “我,真、真的不知道。”朱氏疼的往炕下爬,倏然又被拽了回去。 祝君行狠狠揪扯着朱氏曾喂养了麦秋麦冬的地方,“祝君行姚氏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朱氏疼的蜷缩如虾,满头冷汗。 祝君石猛的将朱氏踹到地上,“没用的废物。” 祝钱氏在堂屋里坐着,神情惴惴,祝红梅劝道:“娘,你别这么紧张,那边盖房子的时候她又没来看过几回,只要咱们不说,她肯定不会知道的。” “可是黄道婆不见了。”祝钱氏站起来,不安的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祝君石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祝钱氏忙道:“怎么样,她知道什么?” “一点没撬出来。”祝君石气恼的重重一拍桌子。 —— “娘,娘。” 一声又一声,带着哭腔,只把黄道婆喊的肝肠寸断,拍打着被封闭的墙哭喊道:“你们别折磨我儿子,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可是没人理会她,屋里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空气仿佛都是不流动的。 死寂,安静,让人恐慌。 “啊——” 又是一声惨叫,黄道婆终于承受不住,“来人啊,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不是黄大仙,我就是骗钱的,我是骗子,你们杀了我吧,放了我儿子。” 门被从外面打开,阳光猛的照了进来,黄道婆下意识的躲避。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都交待出来,要不然,哼。”姚宴把一个血粼粼的东西扔了出去,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扔到黄道婆跟前。 “你敢说一句谎话我就让人切你儿子一根手指头。” 黄道婆捧起沾血的帕子吓坏了,“嘭嘭嘭”就给姚宴磕了三个响头,“我说,我什么都说,是你婆母觊觎你们家的财产……” 姚宴一愣,抱着孩子站在一边的祝君行也是一怔。 “你说什么?”姚宴连忙走近屋里把黄道婆拖出来,疾声厉色道:“你都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 原本姚宴也只是想诈出她画朱砂符的秘密,却不想诈出了这一宗事。 黄道婆此时忧心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听出来,哭着继续道:“祝钱氏问我说,有什么办法能不知不觉的害死人,我就骗他们说,把小棺材放在瓦当里就能害人。其实一点用没有,都是我胡诌了骗钱的,我儿子从小就能吃,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是想活命,求老爷太太大慈大悲放我们母子一马吧。” 姚宴听的气恨无比,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祝钱氏!” “小棺材不能害人,那你画的那符怎么管用?” 黄道婆道:“符是有用的,真的有用,你们也试了对不对,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凭借此符骗人的,我就这一样本事。” “谁教你呢?你之前又是干什么营生的?怎么到了黄皮子娘娘庙?” 黄道婆哭着道:“跟我爹学的,我爹原是个道士,我是个道姑,原本在宛陵县清莲道观修行,和一个过路客有了首尾生下这个孩儿,就被赶了出来,为了过活就以骗人为生。老爷太太明鉴,老婆子敢对天起誓,只骗人,不曾害过人,求老爷太太可怜可怜放过我们母子吧,我那儿子天生痴傻,我若是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你先呆在里面我们商议商议。” 姚宴让人封上门,转头看向祝君行,气恼的道:“这次我绝不轻易放过祝钱氏,肯定还有那个祝君石,你这个弟弟阴的很。” 祝君行也很生气,就道:“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先带着家丁去摸家里的瓦当,把棺材弄出来,虽说没有什么效果却实在恶心人。” “你去哪里?” 姚宴冷笑道:“我去找村长断祝君石的财路!” “你想怎么做?”祝君行连忙拦住。 “你起开。”姚宴生气的推他一把。 祝君行却道:“这只是黄道婆的一面之词,若是她说谎呢?” 姚宴嘲讽的看着祝君行,“自欺欺人很好吗?” “总要顾及一下爹。”祝君行无奈道。 姚宴想到祝大福磨了磨牙,转瞬就改变了主意,“好,那就让爹看看他的三儿子和妻子是什么货色,最好再看看除了祝钱氏和祝君石,那边还有什么人参与了这件谋财害命的事儿,若是都参与了,祝君行我要把他们撵出祝家村,除族对于你们来说是很严厉的惩罚吧。” 祝君行一怔,“胭儿?” “你想求情不成?我告诉你没门!” “嘘,咱们回屋去说。” 祝君行半拖半拽把姚宴弄进他们自己的寝房,姚宴气的眼眶通红,“你想想啊,若是黄道婆的小棺材有用,咱们一家子很快就会被诅咒死了,咱们死了谁得利?我辛辛苦苦弄出的这偌大家业会被谁弄了去,对,就是你兄弟!” “他们这是多歹毒的心思,啊?!”姚宴一想到自己的团姐儿夜啼的那几日,心里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团姐儿夜啼,哭的嗓子都哑了,说不定就是小棺材诅咒的,我不会因为他们谋害不成就放过他们,他们既然起了这害人的心思,我就一定要报复回去!” 祝君行见姚宴气坏了,他一点话插不上,搂住就亲了上去。 姚宴立时瞪大眼睛,非常不合作的捶他。 “你听我说,先别生气。”祝君行用手指封住姚宴的嘴。 姚宴一擦嘴坐到床边,“你说!我看你能说出朵花来,你就算说出朵花来我还是不会心软。” 祝君行坐到姚宴对面叹气道:“我又没说要你原谅他们,你一直冲我撒气我还冤枉呢。” “谁让那是你兄弟,哼。” “你这就不讲理了。”祝君行哭笑不得,“我和他还不是一个娘的呢。” “对,就是祝钱氏教出来的狗杂碎!”姚宴恨声道。 “祝君石该是从小就恨我。”祝君行握住姚宴的手道。 “怎么你和他有仇?” “没仇,我被我娘送去了恩师身边,偶尔回家就看到祝钱氏打骂祝君石,让他努力读书,让他争气,让他从各个方面超过我,性子被教坏了,我就成了他要打倒的仇人。”祝君行苦笑道。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可怜他?”姚宴怒目圆睁,大有祝君行敢点头就咬死他的架势。 “不是,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让黄道婆配合咱们演一出戏吧,也给爹一个交待。” 这和她想的不谋而合,“要抓就抓现行,就这么办。” 这一日天色阴沉,乌云从西边滚了过来,祝钱氏猛的推开黄皮子娘娘庙的门就闯了进来,待看到好端端盘腿坐在床上的黄道婆时大喜过望,“娘娘,您没事,这两日可让我好找,您去哪儿了?” 黄道婆面有疲倦之色,幽幽道:“被黄大仙召了去训斥了一顿,我帮你们做法害人的事儿被大仙知道了。” 祝钱氏顿时慌了,跪地就拜,“娘娘,您可是收了我们银子的,这事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黄道婆一阵唉声叹气,“若不是为了我此世的儿子,我是万万不会做此等有伤阴鸷的事儿的,现如今我骑虎难下,只能尽快帮你们做成此事,我带着我儿遁入深山跟随黄大仙忏悔了。” 祝钱氏大喜,急忙道:“娘娘你的意思是不用等三年了?” 黄道婆点头道:“黄大仙疼我,指点了我迷津,传了我法力,只需等我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咒,那一家子人就会病死了。祝钱氏,害人性命毕竟是要损你福寿的,你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祝钱氏却道:“是他先不仁怎能怪我不义,他跟着大儿子住那么大的宅子,出入有马车,进门有仆婢伺候,吃香的喝辣的,何曾想过我这个糟糠之妻,娘娘不必再全,我心意已决。” “此事你还是回去和亲近的人商议一下吧,你与他夫妻一场,生育二子一女,不看僧面看佛面。” 祝钱氏摇头,“是他先抛下我们母子的,是他不仁不义在先。娘娘,请您尽快做法吧。” 黄道婆叹息,“你走吧。” 祝钱氏给黄道婆磕了头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咔嚓一声,风云雷动,大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而在屋里门后,祝大福已是满面悲伤。 祝钱氏回到祝家庄已是被淋的透湿,咚咚咚的敲门,“开门,我回来了。” 来开门的是朱氏,祝钱氏气的踹了一脚,“躲在屋里孵蛋啊,没听见我叫门吗。” 朱氏摔在泥地上一声没吭,爬起来把门关上,她没回屋,又躲回了厨房,而在她的屋里祝君石正搂着葛红华胡混。 雨声很大,祝钱氏从西厢经过也没听到。 葛氏娘从屋里迎出来,笑着道:“哎呦亲家,瞧你淋的跟落汤鸡似的,这是去哪儿了?” “娘,你赶紧回屋换身衣裳。”祝红梅忙拿了手巾出来递给祝钱氏。 黄道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祝钱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见到葛氏娘也没给脸色,淡淡道:“你又来做什么?” 葛氏笑着给祝钱氏倒上一碗热茶,“娘,我娘来是问问到底给多少聘礼,少了五十两银子我们可不答应。” 祝钱氏一听就啐到了葛氏脸上,葛氏被啐了一口唾沫顿时恼了,阴阳怪气的道:“娘,骂我之前你可得掂量掂量了。” 葛氏做出一个手里捏着东西的手势。 祝钱氏顿时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出不去进不来的,憋的心肝肺疼,冷冷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等着看。” 葛氏就笑道:“娘,刚才那边来人把二郎叫过去了。” 祝钱氏连忙追问,“可是有人生病了?” 葛氏清了清喉咙,祝钱氏一看眼巴巴瞅着她们说话的葛氏娘顿时就笑了,“亲家,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好说好说。” 葛氏娘亲亲热热的把住祝钱氏的手道:“我说亲家,你们打的什么哑谜啊,那边是哪边啊,可是指的大郎家?” 葛氏忙推了自己娘一把,“娘,等雨停了就带着红华回去吧,别惹人嫌啊。” 葛氏娘道:“还带回去做什么,不够丢人现眼的,就让她呆在祝家吧。” 葛氏也有点恼自己妹子水性,让她在夫家抬不起头,于是道:“我这个当大姐的为了她也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剩下的你们看着办。不是我说,红华这样也是你害的。” 葛氏娘讪讪。 就在此时葛红华光着屁股,惊叫着跑了出来,把屋里的女人惊的不轻。 躲在厨房里的朱氏见状慌忙把门关紧,浑身瑟瑟发抖。 “作死的,你还要脸不?”葛氏娘一看自己闺女这样羞的老脸通红,一把抓住头发就是一顿打。 葛氏还疼自己妹妹一些,慌忙脱了自己的褂子包住葛红华,羞恼道:“红华,我真让你羞死了。” 葛红华哭道:“大姐,我不嫁了,不嫁了。” 就在这个时候葛氏娘一声尖叫,指着葛红华大腿根处的血迹道:“我的天老爷这是怎么弄的?” 祝钱氏也被惊的不轻。 葛氏慌忙一看,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的道:“三郎干的?” 葛红华趴在葛氏怀里吓的呜呜咽咽的哭。 葛氏娘一把揪住祝钱氏的前襟,“亲家,你儿子这是畜生不成?” 祝钱氏忙道:“他们小孩子家家贪欢不小心的吧,啊,三郎啊,你赶紧给我滚进来。” 祝君石站在门口,隔着层层雨帘笑着喊对面厨房里的朱氏,“孩儿娘你过来。” 朱氏吓的面无人色,捂着嘴一声不敢应。 堂屋里头的祝钱氏也恼了,一把推开葛氏娘,“我儿子和朱氏好了这么多年也没事,偏和她睡一块就出事了,肯定不是我儿子的错,再说了,就你闺女这破鞋我儿子肯要她就不错了,你们要是觉得不行,就滚,我们家还不想要呢。” 葛氏娘一想到即将要到手的五十两银子要飞了,慌忙转换了脸色,“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闺女可是和你儿子睡了。” 这屋里还有一个没成亲的祝红梅呢,她又羞又怒的一摔绣棚,扭头就进了屋。 如此两个老女人说话就更方便了,葛氏娘直接道:“你儿子这样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想狡辩,咱们就去把朱氏拽进来问问。” 祝钱氏心中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有问题,就对着外头喊了一声,“朱氏,你给我马上滚进来。” 朱氏一听,不敢不从,冒雨走进了上房。 祝钱氏对朱氏没有好脸色,上去就扒朱氏的裤子,朱氏面如死灰,被如此羞辱也不挣扎,当祝钱氏和葛氏娘看过之后,两个老女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朱氏提上裤子就走了出去,慌忙又把自己关进了厨房。 葛氏娘啧啧两声,“亲家,你这儿子可真行啊,他这是有病了吧。” 葛氏娘指指自己的脑袋。 “你胡说。我儿子可是秀才公,我儿子将来是要做大官的。”祝钱氏连忙反驳。 葛氏娘悠悠的往凳子上一坐,“这种事儿也平常。” 祝钱氏的脸色平缓了许多,讪笑道:“可不是,他们男儿家就是放得开了些。” 葛红华此时已经穿上葛氏的衣裳了,葛氏领着葛红华进来就道:“娘,这门亲事我看就算了吧。” “这里没你的事儿,我说了算。”葛氏娘瞪了葛氏一眼。 葛红华一听就哭诉道:“娘,你、你难道还想让我嫁进来?” “你在镇上的名声都臭了,我能给你找着这么一家吃喝不愁的容易吗?你还挑三拣四的。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再把你领会家去的,你就呆在祝家吧。” 葛红华身子一软就跪到了地上,“我的娘啊,你怎么不直接要了我的命去。” 葛氏娘羞恼的道:“就这么定了。” 转头又笑着跟祝钱氏道:“我闺女算是坏了名声,可嫁给你儿子少不得要受一辈子的苦楚,还说不出口,亲家你看……” 祝钱氏道:“亲家要是管得住嘴的话……” 葛氏娘忙道:“管得住管的住,我这嘴啊就是严实。你看聘礼给多少合适?” 祝钱氏琢磨了一会儿,“再添五十两碰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这正是她相公买试题缺的最后一百两,葛氏娘一听喜笑颜开。 “我很满意。” 葛红华顿时昏死过去。 葛氏茫茫然的抱着自己妹妹,喃喃道:“娘你怎么能这样?” 葛氏娘讪讪道:“娘也是没法子使了,家里急需用钱,你妹子又被那该死的弄臭了名声,祝君石能要她真的不错了。” 第49章 踹爆了 窗外,雨声淅沥,竹叶萧萧;窗内,祝君行伏案写文,下笔行云流水。 团姐儿躺在悠车里,洗的香喷喷的,穿了一件鱼戏莲叶间的红肚兜盖着小肚肚,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 姚宴坐在一边拿着绣棚,拈着针,似模似样的绣花,祝君行一篇文章写成放下笔,扭了扭脖子站了起来,看到呜呜啊啊自己玩的团姐儿走过去拎拎小耳朵,歪头一看姚宴绣的东西就浅浅蹙眉问道:“你绣的莫非是蚯蚓?” 绣的明明是兰花的姚宴顿时恼羞成怒,“你再好好看看。” 祝君行忍住笑,拿过绣棚在手上下左右的打量一会儿,恍然大悟,“是我看错了,这分明是水仙花啊。” “放屁,是兰花!”姚宴猛的抢回来,自己噗嗤一声笑了。 “我绣好了给你做裤衩穿,你不穿可不行。”姚宴瞥着他,眉眼艳娆。 祝君行心念动摇,禁不住俯身亲她,姚宴闻到他身上的墨香味儿也动了意,搂着他的脖子就仰起了脸。 祝君行把姚宴抱在自己的腿上,他则坐到了姚宴坐的玫瑰椅上,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可听着窗外竹林细雨声竟忽觉到了行欢的意境。 他此刻不想再去破题写文了,只想抱紧她,吃着她的小嘴,爱着她,把她揉搓到骨血里方能解渴。 绣棚掉到了地上,针线笸箩也被掀翻了,彩线洒了一地。 海棠红的裙摆被撩起搁置在玫瑰椅扶手上,露出一双细长的白腿。 那一只骨节分明清隽的手像是在弹琴,又像是在探索,不一会儿便入了水帘洞,搅合个不休。 津液相渡,似曾相识,那一日她为他渡了五年寿命,从此明心明意。 她是他的小姐,初见被她容色所迷,再见依旧,直至她改心换性,真心以他为夫,他方敢倾心爱慕,却仍觉配她不起。 所幸抛开家世根脚,他的容色亦配得上她的容色。 倾我一生,全心爱你宠你也便罢了。 二人心意相通,自然而然便入了佳境,一番缠绵恩爱自是不提。 —— 雨水冲洗着藏在绿叶中的青杏,一排不知名的鸟雀立在枝头,羽毛被淋的湿哒哒的。 祝大福躺在罗汉床上,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祝君山手里捧着药碗,憨厚的面容满是担忧,“爹,再喝两口吧。” 祝大福知道药碗里其实盛的是人参汤,可他却是喝不下去了。 欺骗二儿子并不好受,可是三儿子想谋财害命,大儿子和小姐都要一个交待,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三儿子和钱氏一个机会,他、他也想知道三儿子到底还有没有人心。 钱氏说是他先抛下他们母子的,可是他也是为了不连累他们才分家休妻的,他甚至把全部家当都留给了他们,三儿子还为了独吞珍珠菜的财路逼走了大儿子,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小姐凭借卖祖传菜谱积攒下了这份家业,这是小姐的,不是他的,钱氏怎么就不知足。 “不喝了。病来如山倒,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怕是要不行了。”祝大福咳嗽了两声道。 祝君山眼眶通红,握着拳头道:“爹,我、我去给你去镇上请好大夫来看看。” 祝大福摇摇头,“你大哥给我请了,大夫只说是感染了风寒,可我就是觉得要不好了,晚上做梦总是梦见你爷爷奶奶,你爷爷奶奶说要来接我走了。” 祝君山一听骇的不轻,把药碗放下牢牢的抓着祝大福的手,祝大福心想,二儿子还是好的。 “等雨停了你就回去吧,我就是趁着还清醒再见见你们兄妹几个,你回去让红梅来一趟。” “爹,你不会死的。”祝君山用袖子一抹眼睛哽咽道。 祝大福的眼眶也红了,“人啊,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罢了。” “爹,我这就回家去把三郎红梅和娘都叫来。” 祝君山转身就跑。 祝大福坐起来,深深的叹气。 —— 祝家庄,祝家后墙根下,一个乞丐举着一张大芭蕉叶当雨伞使,整个人被雨水淋的透湿,鹌鹑一样蜷缩着。 —— 雨停了,姚宴和祝君行都换了一身衣裳出现在祝大福的院子里。 此时祝钱氏、祝君石、祝红梅、祝君山、葛氏、朱氏都挤在屋里。 祝钱氏拿帕子挡在脸上干嚎,祝红梅、葛氏躲在祝钱氏身后也有样学样。 朱氏死人一样躲在角落里,脸上抹了一层灰。 姚宴看到朱氏吓了一跳,把她拉到一边问道:“你这脸怎么弄的。”怎么又仿佛回到了从前那又黑又糙的模样。 朱氏扯了扯嘴角,“大嫂,他问我黄道婆去哪儿了,我说我不知道。” 姚宴一怔,忙问道:“祝君石逼问你了?” 朱氏刚要点头慌忙又摇头。 姚宴想到什么,脸色一沉,“他打你了没有?” 朱氏摇头。 姚宴放下心来,“那就好。” 姚宴不再关注朱氏,朱氏嘴唇张张合合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扶着门框躲到了外头廊子上。 “三郎,爹怕是时日不多了。”祝大福殷切的看着祝君石,希望祝君石能回心转意,哪怕悄悄的把小棺材拿走也好,他也有理由向小姐求情。 可是祝君石却握着祝大福的手,满脸悲伤的道:“爹,你别胡思乱想,不过是得了风寒罢了,吃几包汤药养养就会好的。” 祝钱氏也道:“是啊,你可别胡思乱想,公爹婆母走了多少年了,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祝大福使劲咳嗽了几声,紧紧攥着祝君石的手,有些急切的道:“三郎,爹、爹真的快要死了啊。”你、你快点自首啊。 祝君行走到祝大福跟前,看着祝大福道:“爹,要不就这样吧?” 祝大福连忙咳嗽,使劲咳嗽,仿佛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大郎、大郎你别催,让爹再和三郎他们说会儿话。” 祝君行顿了一下退了回去。 姚宴冷眼看着干打雷不下雨的祝钱氏母女,心里只想到了一个词——鳄鱼的眼泪。 这些人巴不得祝大福早点死吧。 当然,他们更想早点被诅咒死去的是她和祝君行。 既然祝大福不死心,那就再给他一点时间。 姚宴走了出去,看到朱氏站立的姿势有点奇怪,想到自己下雨的时候和祝君行躲在屋里行事,此刻她的腿心还有酸麻的感觉就有些了然。 可一想到朱氏这么不争气她就生气。 “朱氏,你怎么就这么懦弱。他想纳妾就纳妾,你竟然一个字都不敢说。” 姚宴很喜欢朱氏的勤劳和懂分寸,可是又恨其不争怒其不幸。 朱氏讷讷的看着姚宴,“大、大嫂,如果、如果我说了,你能帮帮我吗?” 朱氏开口后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的,麦秋麦冬是他的儿子。” “是他的儿子又如何?你想说什么?” 朱氏连忙摇头,苍白着脸笑了笑,“没、没什么。” 她越这样说姚宴越觉奇怪,拉着朱氏就往外走,“你来,去我屋里咱们说说话。” 朱氏想要挣脱急忙道:“大嫂,我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孩子了。” “有杜鹃画眉在你的院子里照看着呢,这会儿在睡午觉呢。” 姚宴拉着朱氏走的飞快,朱氏却是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大嫂你慢点,我疼、疼啊。” 姚宴一愣,“你哪里疼?” 姚宴连忙松开手,“是我攥疼你了吗?” 谁知朱氏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姚宴连忙拉她,“你怎么了,快起来,地上凉。” 朱氏一咬牙,掀开了自己的布裙,布裙下她穿了一条洗的发白的裤子,此时姚宴就看到了一点血迹,姚宴有点尴尬,“你那个来了啊,怎么不早点说,我那里有新缝制的带子,我这就去拿给你用。” 朱氏又羞又疼,声音低低的道:“不是、不是那个来了,大嫂,我、我想给你看看。” 姚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忙把朱氏搀到了自己的寝房里。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朱氏也不害臊了,进屋就解腰带,一边流泪一边把自己脱的精光。 “大嫂你能救我吗,我做梦都想离开他,可是麦秋麦冬是他的儿子,我就算和离青天大老爷也不会把孩子判给我的,我不能把孩子给他,我都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朱氏说着捂着脸嚎啕大哭。 姚宴就看到朱氏的胸前新伤摞旧伤,旧伤已成沉疴,而当姚宴的目光再往下,忽然定住一下捂住了嘴。 女人最……的地方,此时正有血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下流。 在惊骇过后就是怎么都泼不灭的怒火。 姚宴双拳紧握,猛的就冲了出去,直奔前院倒座房。 “来人啊,拿上棍子、绳子听我命令。” 原本这些家丁就是等待命令捆绑祝君石祝钱氏等人的,此时听姚宴一喊都准备就绪的跑了出来,跟在姚宴身后往祝大福的院子而去。 祝大福就住在前院,姚宴从一个家丁手里抢过棍子率先冲了进去。 “不是咱家的人,都捆了!” 姚宴的怒喝声把祝大福吓了一跳,祝大福慌忙从罗汉床上跳下来,堵在门口哀求道:“小姐,你再等一会儿行不行?” 姚宴咬着牙道:“爹,你不知道祝君石对朱氏做了多畜生的事儿,今天我就让他尝尝朱氏受的罪!” 祝君石见状心道一声不好,急忙想往外蹿,姚宴推开祝大福冲上去就砸。 “都给我捆了!”姚宴怒喝。 祝君行叹气,一把扭住祝君石,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将人撂倒在地。 姚宴见状走过去,一脚就狠狠踩在了祝君石的裤裆里,登时就是一声惨烈的哀嚎。 祝君行惊的了不得,忙去搬姚宴的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 “起开!”姚宴气坏了,乱棍往祝君石身上砸,“你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畜生!” 祝钱氏、祝红梅、葛氏被捆就是一通哭号叫骂,等祝钱氏看到姚宴一个劲的踹祝君石的裤裆登时就吓个半死,“贱人,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儿子。祝大福啊,你快看看啊,她想要三郎断子绝孙啊。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祝钱氏在地上滚来滚去,撒泼嚎啕。 祝君山也被捆了,他整个人是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眼睛都瞪直了。 祝大福也吓坏了,忙忙的去求姚宴手下留情。 此时的祝君石已经晕厥了,裤裆上一片湿。 姚宴恶心的要死,把棍子一扔就道:“爹,我不好和你说,但我问你,这些年朱氏孝顺不孝顺?” 祝大福忙道:“朱氏孝顺,她最孝顺最听话最贤惠。” 姚宴想到自己所见朱氏所受的糟践,眼眶就是一片通红,“那我今日所做就没有错!是他对不起朱氏,爹,他、他虐待朱氏,他就是个畜生!” 祝君行呆滞了片刻,心里有了猜测,沉声道:“是、是像刘大元虐待清倌那样的虐待?” 姚宴沉痛的点头。 祝君行拿起专门给家丁们准备的棍子,举起,落下,“咔嚓”两声,骨头断裂。 祝君石被疼醒,惨叫了一声再度晕厥。 祝钱氏一下就晕了,祝大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大郎,他是你亲弟弟啊。” 葛氏吓尿了裤子,一个劲的往祝君山身边蠕动。 此时的祝君山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两眼呆呆的,像吓傻了一样。 “爹,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留他一命。”祝君行随后道:“甲壹,去镇上请大夫。” “是,老爷。” 姚宴看到祝大福这样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可她刚才实在太恨了,“你、你跟爹说清楚吧。祝君石死有余辜,现在留他一命,朱氏还给他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便宜他了。废了他,咱们养着他,我就当养猪了,哼。” 姚宴忽然觉得古代就是这点好,民不举官不究,先宗法再官法。 明儿她就把培植珍珠菜的法子交给村长,再让祝君行去分说清楚,也就没什么后患了。 姚宴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朱氏焦急的等在廊子下,看到她回来了,却眼含热泪的不敢上前询问。 姚宴心疼她,笑着走过去,“我把他的那处踹爆了,现在有些担心你怪我太过分。” 朱氏一怔。 姚宴还真怕她后悔,忙道:“大郎把他的腿打断了。” 朱氏两眼泪花一闪,骨碌碌就滚下两行泪。 “他、他再也不能害我了是吗?” 姚宴点头。 “也、也不能拿孩子威胁我?” 姚宴再次重重点头。 朱氏嘴巴一瘪,往地上一瘫,抱住姚宴的大腿,嚎啕大哭。 第50章 泄题 青山新雨,天气清爽。 松树下的红菇又冒出一片,那些已经冒出地表的,在接受了雨水的浇灌后肥嘟嘟长大了一圈。 姚宴雇了村里的妇人上山采摘,一筐一文钱,把她们喜欢的什么似的,一口一个太太的叫,亲热之极。 又听村长说姚宴要教她们培植珍珠菜,顿时就炸锅了,更是把姚宴捧成了九天玄女下凡尘,救苦救难的菩萨娘娘。 是的,姚宴只教女人,男人一概不教,还定下了规矩,此技传女不传男。 她只身穿越古代,并不是来催动平权事业的,她没有那个能耐,更没有那个决心,可是当看到朱氏被虐待的身体,她还是意难平了。 古代的女人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她不会愚蠢的去教育她们,企图改变她们的思想,可是她知道一点,不管男女,当拥有了安身立命的技能,经济独立能赚钱了,腰杆一般都是能挺直的。 她教给了她们赚钱的技能,如果依旧包子,那她也无能为力了。 终究,你自己想才能站起来,你自己不想,别人怎么扶着你,你也会跌倒,被人恣意踩踏。 “葛红华。”姚宴放下四季海棠茶盏看向跪在下面的女孩。 葛红华慌张的抬头看姚宴,满眼哀求。 “您行行好,放了我吧,他不是个人啊。” 坐在姚宴右手边的朱氏感同身受,禁不住看向姚宴,却没有多嘴。 “那个乞丐就是那个弄大了你的肚子又看不起你,一朝落魄又在镇上弄臭了你的名声的男人吧,前刘县丞的儿子刘松鹤。” 葛红华点头,哭的眼睛通红,“我宁愿跟他走,也不想嫁给祝君石,他就不是人,求求您放我们一马吧,我给您磕头了。” “你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才想跟他跑,还是因为你爱他才跟他跑?”姚宴又问道。 葛红华泪落如雨,惨淡一笑,“我娘嫌恶我,我爹我哥想拿我卖钱买会试题,我大姐也自顾不暇,我还有什么出路。” “怎么就没想到死呢?” 葛红华苦笑,“想过,可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什么?” “我不甘心,明明是我爹娘把刘松鹤推到我的闺房,让我、让我勾住他的心,到头来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却又骂我浪,骂我不知廉耻,我的名声臭了,我爹娘哥哥就弃我如敝屣,明知祝君石虐待我,我娘还是把我一百两银子卖给了祝家,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葛红华哭到心痛处趴在地上不能自已。 “那你想如何?” 葛红华喃喃,满眼迷茫,“我想如何?” “对,你想如何?找你爹娘哥哥报仇?” 葛红华连忙摇头,“我万不敢有此不孝的想法,是、是我水性杨花,我错了,刘松鹤强迫我时,我该以死明志的。可我哪里错了,我只是听父母的话罢了,我不听话就是不孝顺,我不想不孝顺的。” 姚宴叹气。 “我现在给你一条路走,祝君石现在成了太监。”姚宴见葛红华迷茫又解释道:“他不是爱虐待女人吗,我就以牙还牙,踹爆了。” 姚宴想到李大夫见到祝君石的伤处后的脸色,有些想笑。 “大夫说伤的太重,彻底废了,如果不整个切除就会危及性命,为了保住他的命就切了。你也不用再怕他,他的双腿被打断了,现在他就是个躺在床上的废物,我把他接到了宅子里,我会养他一辈子,需要有个人照顾他,你愿意吗?朱氏是三太太,你还是他的姨娘,吃穿用度上我不会亏待你。” 葛红华的眼睛一下亮了,是从死灰到重获新生的过程。 她“咚咚咚”就给姚宴磕了三个响头,直磕的额头青紫,可见是用了大力气。 “我愿意!” 片刻她又犹豫的看着姚宴,“太太,我、我的名声不好。” “没关系,你要是怕人戳你脊梁骨你就呆在宅子里。” 葛红华再次落泪,不是绝望的而是感激,“那么我愿意!” 姚宴心情很好,走过去扶起她,“那你就跟着朱氏吧,朱氏会告诉你你需要做什么。” 朱氏抹抹眼泪,笑着来牵葛红华的手。 在葛红华踏出门槛之前她回头问道:“刘松鹤……” “撵走了。”朱氏道。 葛红华彻底放松下来,脚步轻快的跟着朱氏去了。 姚宴伸伸懒腰,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追出去,“葛红华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葛红华此时把姚宴认作了再世恩人,听见姚宴叫她,她赶紧跑了回来,“您要问什么?” “你说你爹卖你就是想买会试题?会试题也能买吗?” 葛红华忙道:“我听我爹娘私话就是这么说的,要买会试题还缺一百多两银子。” “是从谁手里买的?” 葛红华摇头,“您也想买吗?那我回家去套我娘的话。” 姚宴摇头,“此事大了,不该你搀和,你去吧。” “哎。若有需要我的,您尽管说。” 姚宴心说这个女孩根子上不坏,就笑着打发她走。 转身姚宴就去了书房。 东厢房就是祝君行的书房,和正房有回廊连接,几步路就到了。 此时祝君行正捧着书在读,姚宴进来也没有意识到。 “相公,我刚从葛红华那里得知一件事,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葛红华说他爹卖她就是想换银子买会试题。” 祝君行一听就皱了眉。 “胭儿,我去镇上书院找朋友打听打听,若是真的,保不齐是泄题的大事。”祝君行放下书本就道。 “你带上瓜儿并两个家丁,顺便去县衙找文翰礼问问。”姚宴一边帮着他穿上松鹤纹薄纱外罩一边道。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祝君行俯身噌噌姚宴的脸就走了出去。 姚宴不放心亲自看着他带上了黄道婆的儿子瓜儿和两个家丁才罢休。 管家03,你出来。 【宿主你很久没找我了,开心】 姚宴抽抽嘴角,呵呵两声,你要是有用我还能弃你不用?可见还是因为你没用。 【宿主还是那个宿主,开心】 说正事。 我问你,王勤受,刘大元,祝君石我都是用了下策拉仇恨灭掉的,这三个来世不会做我儿子吧? 妈蛋的,如果真的是,我宁愿一辈子丁克。 【够不上】 什么意思? 【只有对宿主用情至深,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男配级人物才能转世投胎成您的儿子】 那我就放心了。 解决了这个小烦恼,姚宴就准备去看看她弄的那个培植珍珠菜的简易大棚,有几个大娘上手很快,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完全掌握了。 此时,庄园的第一道青砖墙已经建成,村里的壮劳力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里面这一道。 地头上支起了大土灶,正有几个女人在做大锅饭。 看到姚宴来了就笑着围上来,“太太,您看看这粥熬的好不好?”’ 姚宴往热气腾腾的锅里看了一眼,点头笑道:“老远就闻到米香了。” “你们忙,我去稻田里瞅瞅。” 她在稻田里养了鱼,等到九月收割水稻鱼也能卖钱了。 祝君石的事情发生后,祝大福的精神头就不大好了,虽然祝君行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心里怕还是不能消化这样的打击。 所幸祝君石没死,到结不成疙瘩。 如今祝大福就喜欢抱着团姐儿,领着麦秋麦冬两个孙子在田间玩耍,听见有人恭维他喊他一声老太爷倒还高兴。 “大福啊,你们家种的水稻和别人的不一样。”村长抚摸情人一般抚摸着稻穗和祝大福说话。 祝大福没见过水稻,姚宴种了还是头一回见,就笑道:“怎么不一样,长的没人家好?这都是大郎媳妇胡乱弄的,她说想吃大米,想种,就种了。” 村中已经知道姚宴的来历,倒也不奇怪祝大福这个公爹这么纵容着,就啧啧道:“不是,是比人家长的好,米粒饱满,沉甸甸的,杆子也比别人家的壮实。我有个表亲在南边,前年还去走过一回亲戚,我见过他们的水稻,和你们的一比简直就病怏怏的。” 祝大福笑道:“许是里头养了鱼的缘故?” 祝大福揪了一根青青的叶子给团姐儿拿着玩,用脚尖哗啦了一下水,就有鱼被惊的游走了。 “这不是胡闹吗?水稻田里怎么还养鱼了,鱼要是吃了根我看你们怎么哭。” 姚宴听着村长的话笑着走过来,团姐儿看到姚宴就“凉啊凉”的叫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 姚宴接过孩子,接着和村长说话,“村长不知道,正是因为养鱼的缘故我家的水稻才能长的这么好,我养的鱼不吃根。村长,其实祝家村多水塘正适合种植水稻,今年我们要是丰收了,来年村长就来我这里买苗,我把法子交给村长,村长再领着村里人一块种水稻。” 村长听的意动,禁不住道:“你要是还定个规矩只教女人,我可不费那个劲了,家里的婆娘现在都要上天了,再有了这个,哪里还有我们大老爷们的活头。” 姚宴笑了,“这个男女都教,我虽然不住在祝家庄了,可我相公我公爹依旧是祝家庄的人,我只愿咱们共同致富,相处和谐。” 村长听到这话打从心里透着高兴,夸赞道:“要不说您是名门贵女呢,这气度这胸襟就不是小门小户女子赶得上的。” 姚宴笑笑,“那您就等着看吧,我这三十亩水稻肯定大丰收。” “大伯娘,要吃糕糕。”麦冬和麦秋像是在泥水里滚过,脏不溜秋的就想来抓姚宴的衣摆,祝大福连忙拽住。 “爹,你在这里陪村长说话,我带他们回去了。” “哎,回吧。” 等姚宴走远了,村长就和祝大福道:“大福啊,你这名字还真是没叫错。实话跟你说,知道你倾家荡产去买旧主的时候,我在家里没少骂你傻,可现在再一看我才知道,你是真有福气的人。” 祝大福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稻田心里也颇为得意,嘴上却道:“我这辈子就记住了一句话,还是我娘教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咱们这里发大水,我爹娘都被淹死了,我流落京师,太师赏我一个饼吃,我就追着去报恩,谁知就入了太师的眼呢。可我心底里知道,那时的太师哪里需要我报恩,我又算什么,依旧是太师恩泽我,到了太师出事我才真正有了报恩的机会。” 村长笑道:“你呀,你是傻人有傻福。” 祝大福憨厚的笑笑。 —— 祝钱氏从被祝君山背回家后就病了,像是被圈禁在了噩梦里,天天都是一惊一乍的,祝红梅也病了一场,消瘦的厉害,现在也学会做饭了,葛氏老实了,只是姑嫂两个也会时不时的吵嘴。 祝君山沉寂了下来,脑子似乎更不好使了,却还知道听祝大福的话。 祝君行今年要考会试,姚宴不会让祝钱氏死了,给她请医问药,可据姚宴的观察,她这是心里的病,被吓着了。 如此也好,总不会再想着害人就行了。 —— 镇上司徒府。 司徒彦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依旧在他的花园水榭里研究3d立体画和素描,甚至无师自通的将二者结合。 而原本应该把水蓉蓉送到就回金陵的司徒玉却迟迟没有走。 月夜星辰,楼台灯火,他长身玉立,手持一柄碧玉箫在吹奏,箫声幽咽,仿佛藏着无尽忧愁。 终于,在水榭里画画的司徒彦忍不住了,一把摔断了炭笔就冲上了楼台,毫不客气的道:“你什么滚回去?” 箫声止歇,司徒玉黯然长叹。 “你恶心死我了,不就是喜欢上了姚胭儿,而姚胭儿不喜欢你吗,你去抢啊,在这里做出这个样子来恶心谁呢。” 司徒玉背对着司徒彦苦笑,“休得胡说。” 司徒彦往四方凳上一坐,拿起香蕉就剥了吃,“我胡说?” 司徒彦嗤笑一声。 “我的耳朵可不聋,这镇子上能让你魂不守舍的人除了她没别人。” “闭嘴。”司徒玉呵斥。 司徒彦撇嘴,“让我闭嘴也行,你也别吹了,难听死了。” “任性,我活该惯着你?宅子这么大,你画你的画,我吹我的箫,又碍着你了?” “你要是继续吹,我明天就乘车去红菇山告诉她去,我让你连和她谈生意的借口都没了。” “你气死我算了,罢了罢了,我不吹就是了。” 司徒彦吃完一个香蕉站起来,“你要是憋得慌就去青楼找女人去,可别折磨我的耳朵了。” “你是找打吗?”司徒玉作势拿玉箫敲他脑袋。 “对了,你别忙走,你惹出来的那事儿消解的差不多了,何时回家?” “等我撬干净她脑袋里的东西就走。”司徒彦说罢就想下楼去,司徒玉截住他劝道:“你一时撬不干净还就不走了不成?你知道她脑袋里有多少东西,你还想在这里蹉跎一辈子不成?你和蓉蓉……” “还要我说几遍我不喜欢她,我娶我的雪球都不娶她!”司徒彦一脸不耐烦的抬脚就想走,谁知水蓉蓉就站在楼梯口伤心的满脸是泪。 “三表哥,你为何不喜欢我啊?” “我哪里不好?” “你是嫌我胖吗?我可以少点心的。” 水蓉蓉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司徒彦赶紧捂住耳朵跑了。 红菇山。 一番*之后,姚宴不免愁闷道:“照你打听来的消息看,会试题的确是被人泄露了?” 祝君行叹气,“是。” “那可怎么办,不被人揭发出来还好,若是被揭发出来考了也是白考啊,说不定还会被连累。这些贪官污吏,想钱想疯了吧。” 祝君行心中也颇为抑郁。 “杜陵书院但凡有些身家的都凑了钱买了,此事势必还会往外扩大。” “要不今年就别考了吧。”姚宴道。 “那就只能等三年后了。”他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往上走,得到权势。 姚宴心中也惴惴的,她实在不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烂桃花,他们现在不缺钱,就缺权势。 管家03你出来,我问你,你能不能把我未来三年的桃花往后挪挪,等我们有了权势再灭行不行? 【呵呵】 呵你妹。 【宿主,管家03是辅助系统,没有那么大的权限】 废物。 【委屈脸】 姚宴无奈。 “考!”祝君行最后决定,“我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写自己的文章,就算被牵连大不了重考。” “我怕有人不想你好,污蔑你。”这才是姚宴最担心的。 刺杀祝君行的背后黑手一日找不出来,她一日悬心。 “没事。”祝君行亲亲姚宴,“该来的总会来,我们想躲是躲不开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我相差了。”姚宴抿抿唇道。 她也从来都不是只知退避的人。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目前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处,那就放马过来。 她总归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胭儿。” “嗯?” 祝君行抱紧姚宴,“我以前的志向是想做山长,教育育人。” 姚宴登时笑了,“就你这脾气还想教书育人?你仿佛在逗我,哈哈。” 第51章 驿站 “我什么脾气?只是对着你才暴躁了一些,还不是被你以前给气的。”祝君行被姚宴笑的面皮发红,禁不住捏姚宴的鼻子。 姚宴止了笑打掉他的手,“少来。” 祝君行却道:“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可千万不能犯了旧病。我虽理解你是因受了重大打击的缘故,可每当看见你倚门卖笑,行为不检……” “嘶~疼疼疼,放手。”祝君行忙攥住姚宴拧在他腰上的手。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倚门卖笑,注意用词。再说了,我就算有错不也被你教训过了吗,我可还记得你掐我脖子的仇。” 想到此处姚宴心中有些别扭,便偷偷问管家03,他果真把姚胭儿掐死了? 【并没有,因为宿主来了,宿主的灵魂就和姚胭儿的灵魂融合了】 姚宴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喂喂喂你给我说清楚,我的灵魂和姚胭儿的灵魂融合了?你扯淡吗? 【宿主你为什么总是忘记姚胭儿也是你这个设定?】 呸! 【宿主你就算呸我,也改变不了设定】 姚宴冷静下来忽然想到什么,于是问道,如果我没来姚胭儿将来会怎样? 【暂时没有触发资料片】 好吧,你赶紧消失,和谐社会,请自觉闭上你的眼睛,哦不,关上镜头。 【宿主又准备老牛吃嫩草了吗?】 滚蛋。 在她穿越来之前姚胭儿和祝红梅那总归是一笔烂账,姚宴决定呸掉,爬到祝君行身上就开始啃咬他的喉结。 祝君行被她咬的四肢百骸都发痒,一手托着屁股就反压了回去。 “这可是你自找的,等会儿不许求饶。” “来啊,大战三百回合,哈哈。” *苦短,一夜好梦。 清晨,睡在描金雕花床边悠车上的团姐儿先醒了,放了一个大臭屁之后就哇哇的哭起来,姚宴累的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此时正在酣睡,祝君行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一掀团姐儿的小被子险些被臭晕了。 “小精怪,早上醒来就是一泡,你真是风雨无阻的守时。” 祝君行笑着嘀咕一声,穿上袍子和靴子,拎着悠车就走了出去。 家里买了丫头后,处理团姐儿的拉撒尿就不用姚宴了。 宅子里姚宴最大,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也没人管。 只祝君行怕她睡多了头疼,把洗了个香喷喷澡的团姐儿又抱回来放她怀里,团姐儿自动自发的就去掀姚宴的衣襟,看到她的奶奶一口就含住,另外一只小手还去抓另一个奶奶。 “太阳晒屁股了,起来吃了早膳再睡。”祝君行笑着捏姚宴的鼻子。 姚宴因呼吸不畅而睁开眼,夹祝君行一眼后搂着团姐儿一侧身就咕哝道:“走开,人家还要睡。” 祝君行无法就道:“那好,你再躺躺,喂完孩子再起,我去读会儿书。” 姚宴懒动嘴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娘~” 姚宴蓦地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在她怀里露出两颗米粒大小兔子牙笑呵呵的团姐儿,“你再叫一声。” 团姐儿抓抓软软的奶奶,又糯糯的喊了一声,“娘~” “哎!”姚宴高兴的一下坐了起来,吧唧一口就亲在了团姐儿的小脸蛋上,“我闺女真棒!” “小宝贝你再叫一声爹。” 团姐儿嘟嘟嘴,挣扎着往姚宴怀里扑,“奶奶~” “好吧,不叫就算了,吃奶奶吧。” 心里喜滋滋的,一下子所有的瞌睡虫都跑没了,喂完孩子就穿衣起床。 祝君行得知了此事心里颇为羡慕,抱着团姐儿哄了半天终于也得了一个,登时就喜欢的什么似的。 平凡的日子,平淡而琐碎,琐碎又幸福,一日日却也过的飞快。 团姐儿会喊人了,爹、娘、爷爷、哥哥喊的越来越熟练,也能在大人的搀扶下走路了,屋子里就关不住她了,吃饱喝足就想让人抱着出去逛,最喜欢去抱大石榴,还是个跟路精,姚宴去育苗的大棚要跟着,去查看收割水稻的情况也要跟着,去摘花摘果子的时候就更要跟了,哭闹撒娇是她的杀手锏,这么粉妆玉琢的小团子,谁也不舍得她哭,家里从上到下都宠着。 三十亩水稻毫不意外的丰收了,别人一亩地撑死产三石大米,而姚宴的一亩地产米差不多是别人的一倍,也就是六石。 农民最宝贝的就是土地,最关心的就是粮食产量,所以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十里八乡都知道红菇山庄稻米大丰收了,蜂拥而至观摩,确认真假。 姚宴没有阻拦,让人把稻米堆积在用石碾子压出来的打谷场上,谁来都让看,还让尝,并且开放了她用来育苗的大棚,让祝大福告诉他们,就是这种先育苗再种植的方法提高了稻谷产量,谁家如果想种稻,可以来买苗子,一文钱五棵。 姚宴并不打算靠这个赚钱,她要的是名声,她要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红菇山庄她姚宴培育的水稻苗子能提高一倍的粮食产量。 在这个纯靠老天爷吃饭的古代,她这个名声一传出去,就是给她自己多添加了一层保护套。 乡试秋闱就在九月上旬,进入九月之后,祝君行就要收拾行囊去往金陵城准备考试了。 这一日,天清气朗,秋风和顺,马车已停在门口,陪祝君行乡试的人马也已位列两旁,姚宴抱着团姐儿把祝君行送出来,依依惜别。 “我考完就回来,你们娘俩快回去吧,仔细吹着风。”祝君行摸摸团姐儿的小脸蛋看着姚宴温声道。 “你路上万事小心。”姚宴心口“嘭嘭”直跳,不知为何还伴有心慌。 “要不……”姚宴一下攥住祝君行的手。 祝君行笑笑,捏捏姚宴的手,“别担心,你给我带上了这么多人,够用了。” “要是果真遇上了,打不过就跑,知道吗?”姚宴殷切嘱咐。 “知道了,放心。”祝君行觉得他要是再不走,就会耽搁到下午了,就把姚宴往门里头推去,“放心,快回去吧。” “那好。”姚宴屏息了一瞬,举起团姐儿的小爪子朝祝君行挥舞,笑道:“宝贝,跟你爹说再见。” “债见~” 团姐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听了心里就软乎乎的。 祝君行的腿就迈不出去了,但是一想到权势,他狠心钻进了马车,“走。” 马蹄哒哒,马车很快就走远了。 姚宴抱着团姐儿在后面追赶了几步,心里慌乱的厉害。 管家03,他不会有事吧? 【你渡了五年福寿给他,不会死的】 你的意思是,五年福寿没有消耗完之前,他永远不会死? 【如果有人把他烧成灰,砍成块,身体七零八落,肯定会死】 我明白了,只要他的身体还是完整的,就不会死对吗?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 祝君行走了,对于姚宴来说,除了夜晚难熬了些,白日倒是没空想他了,因为她也很忙。 她从囧囧商城购买的是双季稻,春稻收割了之后她准备再种一茬秋稻试试。 慕名而来的人,有胆子大的就从姚宴手里买了苗,姚宴也不吝啬,会免费教他们怎么种。 等稻谷都去壳完毕,晒干后堆入了库房,看着这么多吃不完的大米姚宴也不犯愁,和司徒玉生意上的合作已渐入佳境,他家有一个蒸蒸日上的云翔商行,消化掉她的大米简直是小菜一碟。 如此忙碌起来,日子倒也过的充实,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下旬,算算日子祝君行也该回来了,姚宴就日日盼望着,祈祷着他平安归来。 金陵是大雍陪都,里面有一座行宫,还有一套完全复制了京师的官职班子,任职的都是养老的闲人。乡试在礼部贡院举行,当祝君行进入考场看到题目时松了口气,无他,只因题目是崭新的,并不是泄露出去的题目。他思忖着,要么就是有人揭发了临时更换了题目,要么就是卖题的人故弄玄虚。 总归是好事。 乡试要考三场,每场考三日,一人一个小单间,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所以等三场考完,每一个从贡院出来的秀才都是一脸菜色。 祝君行算是师从姚太师,所以他的底子打的很牢靠,中举他很有把握,因此在金陵客栈休息了一日,怕姚宴在家里担心,第二日就返回了。 这次出来带上了黄道婆的儿子瓜儿,他和姚宴留下黄道婆母子就是看中了此人天生神力,他们手里最缺的就是武力高强的护卫,瓜儿来的正是时候。 从红菇山到金陵城需要三日的车程,因防备着刺杀者的缘故,祝君行从来不会错过投宿点,去往金陵的时候是这样,回去的时候也是如此小心。 这日黄昏,祝君行一行人到了乌江镇驿站。 天际晚霞漫天,秋风萧瑟,一行大雁排成个“人”字形往南飞去。 祝君行从车上下来,见驿站关着门就让队长甲壹去敲门。 甲壹正要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祝君行立时就警惕起来,不禁问道:“我从家乡来时也是在此投宿,驿丞是一个坡腿老兵官,可没见过你,你是?” 年轻男人笑着打开门,“那是我伯父,老寒腿犯了在家养病呢,就让我来替他照看两日,这位相公快请进来,正好熬了一锅羊肉汤,快请快请。” 祝君行见天色已晚,再换地方是不可能了,因此心中虽有疑虑还是带人走了进去。 “瓜儿,你来,跟着我。” “是。”瓜儿脖子上挂着个花布包,包里放着一堆肉包子,只要有吃的他可听话了。 年轻男人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身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见状就问道:“这是您的什么人,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啊。” “家中远亲,被送到我身边混口饭吃。” 年轻男人哦哦点头,又笑着道:“这驿站就我一个人,你们自便,我去厨房看看火,你们来时正煮着呢。” 第52章 奴才之子 天幕完全黑了下来,乌江水滚滚向东流,秋风卷落叶敲打着驿站的木窗,一点昏黄的光透过缝隙漏了出来。 里头,一张长桌子上放了几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虽然膻味儿重了些,可是撒上碎葱花、芫荽和辣椒面,趁热吃也很过瘾。 “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年轻男人坐在祝君行右身边率先捧起大粗碗,吹了吹热气就吸溜了一口,满足的笑道:“啊,好喝,还不够辣,我再加点辣椒。” 年轻男人从筷子笼里找出一个木勺,从作料碗里舀了满满一勺就放进了自己的羊肉汤里,稍微一搅合,汤面上就飘红了。 “祝相公你要不要?”祝君行笑着摇头,“我就不要了。” “祝相公不吃辣啊?我跟你说,喝羊肉汤就要放上满满一勺子辣椒面才过瘾,不信你试试。”年轻男人又把自己用过的木勺子往祝君行手里递。 祝君行接过木勺子放在一边就笑道:“我不吃辣。” 随后祝君行看向坐在两边的家丁们,“吃吧。” “是。”以甲壹为首的六个家丁抱拳行礼之后就喝了起来。 瓜儿早已按捺不住了,一得了命令捧起大粗碗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 “你慢点喝,别烫了嘴。”祝君行道。 吃食在前,瓜儿根本听不到祝君行说什么。 祝君行也没在意,看到年轻男人喝了一碗又去盆里舀汤,他这才捧起碗来喝。 一顿晚饭吃的还算和谐,祝君行没发现年轻男人有怪异之处也就放了心,洗漱之后就去了房间睡觉。 一路上祝君行都是和瓜儿一个房间睡的,这次也不例外。 “瓜儿,别吃了,睡觉吧。”躺在床上,拉上被子,祝君行见在床下打地铺的瓜儿还在啃馒头禁不住说了一句。 自从认识了这个瓜儿,他总算知道什么叫饭桶了,一直吃一直吃就是没个够。 等等,馒头?! 祝君行一下坐了起来。 那个年轻男人搬上长桌的馒头正好够他们一行人吃的,最后饭桌上只剩下了五六个。 而这些馒头凭他一个人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揉出来的? 只能说明一点,馒头是他事先买好的! “瓜儿,起来,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东家?”瓜儿迷惑的坐起来。 祝君行抓紧时间穿衣裳,低声催促道:“快起来,穿上衣裳,咱们马上走。” “困了。”瓜儿耍赖,往铺盖上一躺,蒙上被子就不动了。 祝君行皱眉,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祝君行立时顿住,“谁啊?” “祝相公,驿站蜡烛不多了,早点睡。” “好,马上就睡了。”祝君行走到桌台上,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等脚步声走远之后,祝君行抓起存放路引、秀才文凭等重要物品的包袱就去拉扯瓜儿,“起来。” “不起不起就不起。” 祝君行皱眉,深悔带了此人出来。 想到刺杀者的目标是他,他一旦逃了,这些跟他出来的人应该就安全了。 遂当即做出了决定,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栓就走了出去。 “祝相公,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去啊。” 祝君行听这声音不对,浑身一僵,一脚就踹了出去。 “甲壹!” 驿站大堂此时黑漆漆的,祝君行只听得一声尖细柔戾的冷笑,随后就觉一道冷风从侧面猛烈的袭了过来。 “铛”的一声一把剑就砍在了门上。 祝君行察觉此时攻击他的不止两个人,心下一骇就想寻隙逃跑,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一道柔细尖沙的嗓音冷哼一声道。 “来人啊!” “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的那些家丁全被我们用迷烟迷晕了,老实受死还能好受点。”嗓音变了,又是一个人。 “若是反抗,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柔细尖沙的嗓音再次说话。 乌漆墨黑,叽哩咣当,刀剑相击,忽然一个人道:“不对,他跑了!” “点灯!” “追!” 祝君行已受了重伤,刚要开门逃跑,灯亮了,一刀从头顶砍了下来,他一歪头,那一刀就重重砍在了他背上。 与此同时门开了,祝君行咬牙逃了出去。 外头月明星稀,乌江水声滚滚。 逃出不过两丈远就被人从后面踹出去一丈远,跌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跑啊,我让你再跑啊。”假称代替伯父照看驿站的年轻男人揪住祝君行的后领子就把他拽了起来。 “六儿,别废话,快些杀了吧。” 祝君行看向拿着刀剑走来的三个人,极力将这些人的面貌记在心里,他捂住汩汩往外冒血的腹部,暗哑着嗓音道:“几位,让我死个明白吧,上次在关月镇也是你们刺杀的我吧?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们?” 领头的是一个身形微胖,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他走到祝君行跟前,拨开祝君行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拍打着他的脸道:“可惜了你这样一个俊美的小伙子。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们要杀你,只是主子容不得你一个奴才之子玷辱姚小姐罢了。” 祝君行心头一痛,“究竟是谁?既看不起我这个奴才之子,为何不早些赎了胭儿回去,莫非我死了,你们主子就会接她回去不成?就能给她一份好前程不成?” 领头的男人摩挲了两把祝君行的脸,啧啧可惜,“主子既然要杀你,自然是要接姚小姐回去的,前程更是差不了。所以,你就甘心去死吧。上次没能弄死你,算你命大,这次……” 话落领头的男人就作势往祝君行胸口扎,就在此时祝君行猛的一把石灰撒了出去,领头人和年轻男人都下意识的躲避,祝君行趁此一头就扎进了乌江。 乌江水滚滚东流,很快就淹没了祝君行的身影。 “该死的贱奴!”领头的男人被撒了一头一脸的石灰,眼睛也被迷住了,挥舞着长刀气的跺脚。 —— 灯花爆了,一瞬明灭,本已睡去的姚宴蓦地捂住胸口坐了起来。 锦被滑落,青丝垂肩,姚宴满头是汗。 管家03,他是不是出事了? 【宿主可以购买“千里姻缘一线牵”技能】 那是什么? 【宿主可以感知想要知道的人在哪里】 好,我马上买。 姚宴连忙调出囧囧商城,点开技能商城,下拉,片刻后终于找到了管家03所说的“千里姻缘一线牵”。 五点福寿?! 算上灭掉祝君石的,我总共只剩七点五了,就不能打个折吗? 【这个技能是长期有效的】 跟我一辈子? 【是的】 我再等两天,说不定他只是在路上耽搁了。 这七点五,我是留着应付突发状况的,实在不舍得用掉。 【宿主随意】 姚宴查看了一下睡在床边悠车里的团姐儿,见她没拉没尿这才躺了回去。 可这一夜,由于总是胡思乱想,姚宴失眠了。 早上起床,洗漱后坐下用早膳亦是魂不守舍。 朱氏见姚宴一碗大米粥搅合半天了也没见吃一口忙问道:“大嫂你胃口不好吗?” “大嫂?” 姚宴蓦地回过神来,揉揉太阳穴,笑道:“昨夜没睡好。” 葛红华笑道:“大嫂是担心大哥吧。” 姚宴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豆沙包在自己的盘子里就吩咐道:“黄道婆那里别少了她的吃用,这些日子看下来,这老婆子很知道分寸。” “是,大嫂。”朱氏忙应下。 又过了两日,甲壹等人就赤着上半身背着荆条回来了,跪在宅子门口个个哭成了泪人。 姚宴得知消息,心头一慌就跑了出来,“我相公呢?啊,说话!” 甲壹忙给姚宴磕头,哽咽道:“我们在、在乌江驿站投宿,一觉醒来老爷就不见了,太太您罚我们吧,是我们没用。” 甲壹自责不已,咚咚咚的用力拿脑袋磕地面,其他人也是如此。 姚宴一把抓住瑟缩在一边不敢看人的瓜儿,厉声质问,“我养着你,就是让你保护我相公的,现在你回来了,我相公呢,啊?!” 瓜儿护住自己的花布包吓的呜呜的哭,“娘,娘,我要我娘。” 黄道婆得到消息跑出来,忙忙的护住瓜儿,压着他给姚宴磕头,“太太,太太,您行行好,他就是个傻子,我告诉过您,他就是个傻子啊。” 姚宴一下笑了,猛捶自己的脑袋,眼眶红彤彤的厉声骂自己,“我竟然信一个傻子能护住他,我才是傻子,我才是!” 黄道婆把瓜儿死死压在地上,内疚的道:“快,给太太磕头。” “我给太太磕头。”瓜儿咚咚咚的就磕了下去。 “你们先跟我进来,详细说给我听。”姚宴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进了家门。 朱氏抱着团姐儿跟在后面,满面担心的看着姚宴,姚宴交待道:“爹现在在稻田里看着人种稻,你去安抚一下,和他好好说。” “是。” 前院待客厅,姚宴坐在上面就沉着脸道:“把你们从住宿到他失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一丁点不许遗漏!” “是。”甲壹给姚宴磕了个头后忙仔仔细细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瓜儿说老爷和人打架了,他怕就、就躲在了柜子里,第二天早上我们也是在柜子里找到他的。” “废物!”姚宴重重一拍椅子扶手。 甲壹愧疚的垂下了头。 “你们没被杀死,这也说明我相公逃了,他们想要杀的人逃了,你们这些小喽啰才捡回一条命。” 家丁们跪在地上都羞愧的不敢抬头。 “你们护主不利,我不能不罚,就罚你们一人十鞭子外加半年月钱,下去吧,你们还是太嫩了,我会再请人来教你们。” “谢谢太太。” 姚宴烦躁的挥手。 管家03,我要买“千里姻缘一线牵”。 【收到】 第53章 金陵寻夫 姚宴要去金陵,发生了祝君行被再次刺杀的事情,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团姐儿,遂将家丁全部留在了家里,并要求他们关闭庄门,在她没回来之前不要出去,红菇山庄的两道城墙已经建成,加上从猎户手里买回来的十把弓箭,勉强可以护住这个家。 根基如此,她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最无奈的安排。 而她也不是只身前往金陵,除了这几个月来恢复了一些身手之外,她还打听到司徒玉就在关月镇,她就想搭他的便车,于是背着背包叩响了司徒府的门。 “谁啊?” “红菇山庄庄主求见府上三公子。”姚宴想了想还是把司徒彦拉了出来,因为司徒彦一般情况下都宅在府里。 这已经不是姚宴第一次来司徒府了,因此门子是认识姚宴的,打开门就忙请姚宴进来。 “你们大公子是否在?”姚宴笑着递给小厮一个小银鱼。 她随身带了一荷包小银鱼,就是专门贿赂这些小鬼的。 小厮笑眯眯的藏到了袖子里,就道:“在,我们大公子是前天来的,庄主来的巧了,若是前天来或是明天来都是见不着的。” “怎么?” 小厮笑道:“大公子前儿去临县巡查商铺去了,今儿早上才回来,明儿又要回金陵了。” 姚宴心中一喜,“那我来的正是时候。” “怎么,庄主也要去金陵吗?” 姚宴点头。 此时司徒玉正站在司徒彦的画室里,司徒彦披头散发的画画,司徒玉则背手在后,正聚精会神的欣赏一幅美人图。 “三弟,这副海棠美人图就送了我吧,往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好砚台我都想法子给你弄来。” “烦死了,都说了多少遍了,不给就是不给。” “大公子、三公子,红菇山庄庄主求见。” 司徒彦一点反应都没有,司徒玉蓦然回头,面有惊喜,“快请。” “不请自来,打扰了。”姚宴拱手一礼。 此时她活脱脱是一个容貌昳丽,身段瘦削的美少年,头上梳着书生发髻,插一支乌木簪,身上穿的是一件石青色直缀,腰间系着丝绦,挂着一个朴素的荷包,脚上穿的是一双千层底黑布鞋。 “你这是?”司徒玉诧异的看着姚宴。 司徒彦也抽空瞥了姚宴一眼,一眼惊艳。 姚宴看着这兄弟俩有些无语,先瞪一眼司徒彦道:“你别想,我去金陵有急事,没功夫站这里给你画。” 司徒彦嗤了一声不再看姚宴。 姚宴就笑着对司徒玉道:“我要去金陵寻夫,能否搭你的便车?” 姚宴不经意的往司徒玉头顶看了一下,见他头顶的桃花已然变粉,禁不住叹气。 她但凡还有办法就不会主动来找他。 金陵是司徒家本家所在地,她要去金陵城找人,需要依仗司徒家的地方肯定不少。 “祝兄可是出事了?”想到秋闱,司徒玉忙问道。 姚宴也没瞒着,点头道:“是的,具体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到了金陵先找到他的人再说。大公子,你何时回金陵?” 司徒玉便立即道:“原本也是打算今天启程的。” 司徒玉看到姚宴随身背着的包袱就又道:“如果姚姑娘方便,咱们这就启程可以吗?” 这正和姚宴的心意,自然她心中也清楚,司徒玉这是在迁就她,于是感激的作揖一礼。 第54章 故人相见 金陵城已是三朝古都了,其气象万千,恢弘雄伟,自然是一般的省城没法儿比的。 姚宴放下车帘,马车从城门下哒哒走过,她捂住心口想,进城了,这里对他的感应越来越厉害了,他一定在这里。 就在此时车外传来叫骂声,姚宴掀开车帘望去就见路边上,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正护着一具盖着草席的尸体,一个穿戴富贵的胖子正拿着马鞭打人。 “害的大爷白高兴一场,还以为是个美人呢,你长这么丑怎么有脸出来卖身葬父,哼!” “我打死你个丑货。” “民女并不曾招惹大爷,是大爷上来就动手动脚,见民女丑陋就立时发作起来。丑陋之人何其多,民女不过是其中一个,犯了什么法儿。” 姚宴听那女子说话条理清晰,猜想应该是读过书的,她有心想救,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狠心将车帘放下就假装没有看见了。 她也是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再去多管闲事就是自不量力了。 “瑞锦侯世子,多日不见了。”马上的司徒玉一身玉白长袍,长身玉立,马下的胖子体态臃肿,脸如猪头,二人这样一对比,简直就是仙鹤和赖蛤|蟆的区别。 “我当是谁,原来是商人司徒大公子啊。”瑞锦侯世子一脚踩在女子背脊上,懒洋洋的道:“怎么,大公子要多管闲事?” 士农工商,一开口这个瑞锦侯世子就把司徒玉往下踩了一脚。 司徒玉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唇角甚至带着温润宽和的笑意,“侯府美貌婢女无数,世子何必与一介民女计较,何况长相还不合世子的口味。” 司徒玉看向卖身葬父女,恰好那女子也抬头看向司徒玉,司徒玉见此女虽长相寡淡,却是和丑陋搭不上边的,柯修杰却因丑陋而鞭打人家,实在说不过去。 柯修杰不经意的往马车上扫了一眼,把脚从女子背脊上拿开,手里随意甩着马鞭子走向司徒玉,“既然你开口了,我就放过她。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柯修杰猛然一鞭子拽下马车夫,一跃蹿上了马车,姚宴正倾耳细听车外的对话,忽然看到车门被打开钻进来一个猪头,她抬起一脚就狠狠踹了上去。 柯修杰虽有武艺傍身,却没想到一辆一看就是闺秀乘坐的马车上会有高手,没有任何防备之下嚯然就被踹下了马车。 “嘭”的一声,犹如猪肉掉在了地上,姚宴从马车里走出来,站在车板上看向摔在地上的人就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找打!” 柯修杰使出鲤鱼打挺的招数站起来,当他看到姚宴,被肥肉挤成绿豆的眼睛登时就大放贼光,“姚胭儿!” 姚宴心中一惊,立即看向此人的头顶,就见一簇黑红的桃花次第盛开,她急忙呼唤管家03。 【触发资料卡,宿主请接收】 【柯修杰,淑孝大长公主和瑞锦侯之子,爱好吃喝嫖赌,性格狂妄自负,金陵一霸。两年前去京师给垂帘太后贺寿,曾在宫中御花园见过姚胭儿一面,一见钟情,回家后就让淑孝大长公主去姚太师府提亲,被姚太师婉拒,淑孝大长公主不甘心被扫了面子,再次向姚太师提亲,姚太师将媒人打了出去,从此结仇】 姚宴心头凉凉的,心说这是遇上仇家了啊。 【宿主么么哒,努力消灭桃花赚取福寿点,技能商城随时为宿主提供金手指】 我呸,技能商城里的技能都贵的要死,你什么时候降价促销? 【宿主么么哒】 滚。 她现在只有二点五福寿点,买个屁。 姚宴往自己身上一看,自己此时穿的可是男装,遂即就道:“这位公子想来是认错人了。” “姚胭儿,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柯修杰显然是打听过姚胭儿的,他立即指向司徒玉,“她现在是你的婢女?” 司徒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淡淡道:“不是,是我请来的贵客。” 柯修杰冷笑,“想骗我?没门。她一家子男丁都被斩杀了,她也早已入了贱籍,你当我不知道?若非当初不知道谁把她买了去,她早已是我的了。司徒玉,我警告你,凭你们司徒家还甭想和我们瑞锦侯府作对,哪怕你们家出了一个宠妃。” “世子,话虽如此,可凭你们瑞锦侯府想在金陵一手遮天怕也是做不到的。再者,姚姑娘确实是我请来的贵客,并非我们司徒家的仆婢。世子请让开,一路舟车劳顿,在下要回去了。” 柯修杰一看司徒玉带在身边的人马,心想,此时硬来自己肯定讨不到好,反正姚胭儿已经现身,等他回去筹集了人马就去司徒府要人。 姚宴回到马车,心中就有了决定。 等甩开柯修杰姚宴就要求下车。 司徒玉忙上前询问缘故,姚宴跳下车就道:“我都听到了,大公子已帮了我许多,我不能再连累大公子。” “姚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司徒家并不怕瑞锦侯府,何况,他既然已经认出了你,又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你只身一人怎么保护自己?还是跟我回家去吧。” 姚宴摇头,“你们虽然不怕瑞锦侯府,怕也压制不了吧。何苦因为我一个人让你们和瑞锦侯府结仇。” 司徒玉又道:“姚姑娘不知,我们司徒家和瑞锦侯府早就有龃龉了,此事还是我三弟惹出来的,他自来就有那个痴病,得知玉玲郡主美名在外,就在玉玲郡主郊外踏青时冲撞了人家……” 姚宴打断司徒玉,笑道:“大公子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已然知道我相公在哪里了,我悄悄的将他带回去,只要不让那人知道我们的住址就行了,我若住到你们府上去,他一去闹,我还能不现身吗,咱们从这里分开,我悄悄行事,他若去你们府上要人,你们只推脱不知道就罢了。知道大公子心善,可能还担心我的安危,只是我自知已非千金小姐,这几个月来跟着相公学了几手拳脚功夫,自保是绰绰有余的。我很感谢大公子一路护送,就此别过。” 话落姚宴一拱手,就小跑着离开了。 司徒玉看着姚宴消失在长街的尽头才叹息一声翻身上马。 “大公子,不追吗?”董大问道。 董氏兄弟原本就是司徒玉招揽在身边的,因司徒彦被发配到关月镇避风头,他担心弟弟才把董氏兄弟借给了司徒彦,如今玉玲郡主的事情平息,董氏兄弟就回到了司徒玉身边。毕竟和司徒彦相比,时常在外奔波经商的司徒玉更需要护卫。 “她是个一意孤行的人,追,又岂是追得到的。”此话一语双关,司徒玉虽心中怅然若失,却也坦然接受。 “回府。” “是。” 第55章 致幻 天色将晚,城门要关了,卖身葬父女依旧头上插着一根稻草守着尸体希望好心人能将她买了去。 姚宴去而复返,将两块碎银子放在了地上,转身就走。 卖身葬父女连忙捉住姚宴的手腕,姚宴愣了一下看向她,“十两银子还不够吗?” 一副棺材多少钱她的确不知道,想了想又去掏自己的袖袋。 卖身葬父女连忙摇头,拉着姚宴的手不让姚宴走,她跪在地上道:“主人,您在哪里落脚,我葬了父亲就去服侍您。” “不用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人死为大,你好自为之。”姚宴又拿了五两碎银子给她。 卖身葬父女依旧不放姚宴走,固执的看着姚宴。 恍然发现姚宴身上背的包袱就道:“主人,您还没有住的地方吧,我知道哪家客栈便宜又干净。” 姚宴想了想,红菇山庄正缺人,多她一个不多,何况她第一次来金陵也需要个向导,于是就问道:“你家在城里?” 卖身葬父女连忙点头,“在阊门大街锣鼓胡同,是两进的宅子,可是我爹好赌,宅子家具都让我爹赌了,我、奴婢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求主人收留。” 姚宴见她脸上没有悲伤,神情很理智,禁不住问道:“你恨你爹?他死了你竟不伤心吗?” “恨够了,他死了就完了,我还能喘口气,我感谢他没有把我卖了之前就死了。主人、主人会不会觉得我冷血?”卖身葬父女有些恐慌的看着姚宴,连忙解释道:“我不想欺骗主人,我爹死了,我、我真的松了口气,他活着的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总怕他把我卖到脏地方去。他生我一场,我把自己卖了安葬他也算对得起他了。” 姚宴点点头,决定收下这个女孩,“我喜欢坦诚的姑娘。那你告诉我哪家客栈既干净安全又隐蔽。” “阊门大街有一家一家人客栈,是一对老夫妻用自家的宅子在倒座房的墙上开了一扇门开的,那对老夫妻为人和善,完全符合主人的要求。” “好,带上你爹,你带我去。” “嗯嗯。” “主人,你给我取个新名字吧。” “你之前没有名字吗?” “有,叫大丫,可我想要一个好听的新名字。” “那就叫……”姚宴往天边一看,红彤彤的晚霞快要把太阳埋了,于是道:“叫红彤可以吗?红色的红,彤云的彤。” “嗯嗯,奴婢从今往后就是红彤了。”红彤高兴的笑起来。 “主人你等一下,我把我爹搬上板车,今天太晚了,明天奴婢就去棺材铺买上一口薄棺材,把我爹装上,拉到城外找个地方埋了就完事了。” 姚宴听她这样说,不知怎的又想笑又心酸,却点头道:“好。” 红彤把姚宴带到阊门大街的一家人客栈,姚宴见了开客栈的老夫妻果然如红彤说的那样,是一对很和蔼可亲的老两口,姚宴也就放心住了下来。 因为是住宅改的客栈,所以姚宴就租住了一个小院子,死尸进门不吉利,红彤就把她爹用席子裹紧放在了门口。 坐了一路马车姚宴也疲乏的厉害,用过晚膳,在红彤的服侍下洗了澡就上了床。 姚宴冷眼看下来,这个红彤既知眼色又勤快,她收的不亏。 “别忙了,你也早些睡。” “是,主人。” “你叫我庄主吧。”虽然接受了古代的主仆关系,但听一个人叫她主人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是,庄主。”红彤在床下铺好自己的铺盖就乖巧的躺了下去。 姚宴虽累,却一点也睡不着,金陵出现了背景了得的仇人,她得尽快找到祝君行,然后离开。 姚宴睁着眼睛看帐子顶,红彤就悄悄的偷看姚宴,不知不觉姚宴迷困了过去,红彤却依然精神抖擞。 市井小民家里养鸡的应该不少,姚宴听到公鸡打鸣就清醒了过来,她原本也没有睡沉,见红彤还没醒姚宴也没叫她,谁知她才下地红彤就一下坐了起来,爬到她脚边就道:“庄主,我帮你穿鞋。” 姚宴会心一笑,“洗脸穿衣,这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用你服侍。今天我出门有事,你就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完事后呆在这里,饿了就叫饭吃。” “嗯嗯,庄主我记住了。”红彤扬起脸露出八颗牙齿的笑意。 姚宴点点头。 阊门大街并不热闹,行人寥寥,店铺少许,因此一家人客栈的住宿客并不多。 姚宴在客栈旁边的包子铺喝了一碗红豆粥吃了一个肉包子之后就出发了,今日无风,天色却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可姚宴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她急切的想找到祝君行。 管家03,我跟着感觉走一定能找到他是吧? 【是的宿主,一分钱一分货,请相信技能商城出售的技能】 你越来越有人味儿了,系统升级了? 【宿主太穷,升级无望,哭泣的狗脸】 姚宴笑了一下,多少福寿点能让你升级啊,你升级了我有什么好处啊,技能商城要是能降价我就帮你升级。 【嘤嘤嘤】 听着机械音发出的嘤嘤嘤,姚宴抽了抽嘴角。 —— 临近午时,乌云散去,太阳爬了起来。 庭前的芭蕉被阳光一晒,碧绿青翠。 雕花窗下置了一张喜鹊登枝螺钿塌,榻上躺着一个男子,男人闭着眼,面色苍白峻艳。 “王太医,如何?”面容俏丽,穿戴比小门户家的小姐还要雅致几分的大丫头问道, “再吃几贴药看看,若这烧能褪了就能活命,若是一直这么烧下去,情况就不容乐观了。”王太医收起脉枕道。 “好,奴婢记下了,有劳王太医走这一趟,后面少不得还要请王太医多走几趟。”大丫头恭敬送上一个朱瑾色大荷包。 跟在后面的药童伸手接下,王太医就点了点头。 —— 姚宴捂着心口,看着眼前三间五架的侯府门屋,一脸生无可恋。 管家03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对不起,您的管家不在服务区】 “看什么看,走开!”守门的蓝衣小厮见姚宴站在门口逗留,上前来就驱赶。 姚宴摊开手掌笑看小厮,“小哥,问你一个事儿,你们府上可救了什么人吗?” 蓝衣小厮往身后瞥了两眼,见二管家没往这边看就快速将小银鱼收入袖子,低声道:“听说我们大郡主从庄子上回来救了一个人。” 姚宴心说,看来祝君行就在这里了。 只是她要怎么进去呢? 正在此时姚宴就听到了马蹄哒哒声,转头一看就见柯修杰那胖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多个人正往这里走来。 姚宴心中立时有了决断。 “柯修杰。” 柯修杰一愣,定睛一看顿时大笑起来,“姚胭儿,你是来投奔本大爷的吗?早知如此,昨天你装什么贞洁烈女,啊,哈哈哈。” 柯修杰连忙打马上前,用马鞭挑起姚宴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姚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当年,我那样稀罕你,你却高高在上,一副看我不起的样子,现在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要落到我手上。” 柯修杰冷冷一笑,在半空里甩了一下马鞭,“来人,给我把她抓到府里去。” 姚宴见状将头上乌木钗一拔,满头青丝瞬间披散而下,她缓缓朝柯修杰一笑,“你忍心让他们的脏手来碰我吗?” 何为一笑倾城?柯修杰不知道,可他知道姚胭儿的笑足够迷的他神魂颠倒,就像当年在御花园偶遇时一样。 他一见了她浑身就酥了。 当年她还青涩时就已经能迷的他颠三倒四了,如今再见她的脸长的更开了,更娇艳了。 不、不是娇艳,姚胭儿的美不能单单用“娇艳”二字来形容,是赤|裸的诱惑。 柯修杰咽咽口水,再次恨恨甩了一下马鞭子,翻身下马就来扯姚宴的手。 姚宴躲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抬着下巴高傲的看着他,“青天白日,谁和你拉拉扯扯的,你在前头带路,我自己有脚。” 与此用时,她花掉自己最后的福寿点,买了时效半个月的致幻技能。 此技能,只需要她在他人的眉心一点,他人心中最想要什么就会自动进入幻境,自我高|潮。 第56章 相见 瑞锦侯府进门就是一面一路进爵的青砖照壁,绕过照壁往左走,穿过月洞门就是一进院子,清莲花石砖铺成的小路尽头是一扇木门,西面是一排倒座房,东面就是一扇垂花门,门楼上爬满了紫藤,入秋花已残白,叶子渐黄。 垂花门正门不开,左右两边是通着抄手游廊的小门,小门开着,宽度正好能容柯修杰穿过。 姚宴跟在后面,不经意的问道:“男客一般住在前院吗?” 柯修杰觉得姚宴此时就是他的阶下囚,他不该给她一点好脸色,于是就哼声棒气的道:“你可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你不是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身边的伺候丫头,不,你是我的洗脚婢。” 仿佛想到什么很爽的情节,柯修杰一阵大笑,包裹在绸缎袍子里的肥肉跟着抖了三抖。 “怎么就没胖死你呢。”姚宴嫌弃的道。 “大胆!”柯修杰回过头来瞪姚宴。 姚宴捋捋垂在胸前的头发笑道:“你胖成这样还不让我说了?依我看你的五官长的挺齐整的,若能瘦一瘦肯定是个俊美的公子,当年我也不至于看不上你啊。” “你还敢说当年?”柯修杰绕着姚宴转了一圈,想拿她怎么样却又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想到什么就问道:“还是处子吗?” 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这样问,已经不止是失礼这么简单了,而是赤|裸|裸的的羞辱。 姚宴面色不变,横他一眼,“你猜。” 柯修杰看着姚宴的面容目光荡漾,一把抓住姚宴的手就往前走,“还用猜吗,大爷要亲自试试。” 姚宴没有反抗,跟着他一路小跑,还笑道:“你打算给我个什么名分啊,好歹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 “你还想要名分?”柯修杰停下脚步啧啧称奇的看着姚宴,“姚胭儿,你的脸皮何时这样厚了?搞清楚,本大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稀罕你的傻小子了,而是要给你好看的仇人,哼,跟我走!” “你把人家的手腕攥疼了,放手。”姚宴娇滴滴的抱怨。 柯修杰下意识的松了一瞬,一瞬再度握紧,“这点疼就受不了了?一会儿到了大爷的院子更有你好受的。” 姚宴趁机一胳膊抱住回廊上的柱子,“你等等,我有话说。你成亲了没有?” 柯修杰得意的道:“本大爷的儿子都会走路了,娶的是金陵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女,搁在以前她是比不上你,可是现在嘛,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姚宴红唇一撅,猛的甩开柯修杰的手,“那我不去你的院子,你要是强迫我,我就死给你看。” 柯修杰咂咂嘴,举起马鞭子作势要抽,姚宴下巴一抬指着自己的脸蛋道:“你往这里抽啊。” 柯修杰望着侍颜逞凶的姚宴,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丝甜味儿,她姚胭儿也有朝他撒娇的一天啊,当年这都是他做梦都梦不到的。 柯修杰道:“那你想怎么样,她是我的原配大妇,你还想我把你扶正不成,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姚宴挤出两滴眼泪,嚷嚷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就不是我了不成?我不管我才不去人家眼皮底下生存呢,你在前院就每个书房什么的,我给你红袖添香行不行?虽然我现在不得意了,可也不想触景生情被人糟蹋。你若答应我就跟你,你若不答应我、我就死了算了,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 姚宴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 柯修杰有些无措,下意识的想宠着,“你别哭啊,我还没怎么你呢,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带你去书房。” 姚宴破涕为笑,柯修杰一看她脸上哪有一地泪啊,知道自己上当了,他又觉生气又觉有趣。 “姚胭儿,你说你要是早点嫁给我,不就不用遭这一回罪了吗。” 姚宴哼了一声,“若果真如此,你们家为了自保还不一定会把我怎么样呢,说不定就让我‘暴病而亡’了。” “我那么稀罕你,肯定不会。”柯修杰下意识的道。 姚宴嗤笑,“我还真没看出你哪里稀罕我了,若果真痴心,你怎么不为我守身如玉啊,你现在是不是妻妾成群了?” “姚胭儿你想的可真美,还想我为你守身如玉,笑话。” 不一会儿柯修杰就把姚宴带到了一个院子里,正房三间带耳房,左右有厢房,“翠浓、翠雀,出来。” “这是前院书房吗?”姚宴问道。 “这是我读书的地方。”柯修杰解释道。 “哎呦,你还读书啊。”姚宴嘲笑道。 柯修杰攥着姚宴的手摩挲,心里痒的不行。 姚宴忍着他手心的黏腻,微笑。 “大爷安。” 姚宴打量上前来行礼的两个婢女,心说这应该就是柯修杰嘴里的翠浓、翠雀了。这二女的容貌都属平常,一个穿了一件黄栌色绣缠枝并蒂莲的褙子,身段袅娜,玲珑丰满;另一个则穿了一件银朱色绣玉兰花的褙子,模样平平无奇,嘴巴却性感凸出。 姚宴看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也不大算深究。 “这是我新从外面买回来的洗脚婢,往后你俩带着她。” 姚宴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就要走,柯修杰心情很好,笑着忙又把姚宴拽回来,“当年之事你爹是把我娘得罪狠了,我不好给你名分,就先这么着吧。” “我可告诉你,端茶倒水我什么都不会干。” “知道,原本就没指望你干这些。”柯修杰就对眼前二女道:“这是我的新宠,你们敬着就是了。” 二女因见姚宴相貌绝色,柯修杰又那样纵容着,不敢怠慢,纷纷应下。 交待完了这些,柯修杰就迫不及待的往屋里拽姚宴,姚宴心说我不给他些甜头吃获得他的信任就不好在瑞锦侯府行走,只得乖乖从了。 门一关,柯修杰迫不及待的就要把姚宴往床榻上抱,姚宴嘟着嘴瞪着他,一点他的眉心,“瞧你猴急那个样儿,我还能跑了不成。” 柯修杰双目一瞬迷离,呆呆的双臂一抱,姚宴躲了开去,他虽抱了一怀空气却兴奋的不行,颠颠的倒在床榻上就脱衣行事,姚宴怕他发觉,忙拿起一个长圆形的圆枕塞到他怀里,他光着上半身,抱着圆枕就兴奋的啃了起来。 姚宴看的实在辣眼睛,把左半边的帐子一放就坐到了官帽椅上等他完事,顺便观察这个致幻技能一次持续的时间。 外边翠浓、翠雀二女耳朵贴着门缝听了一会儿就面红耳赤了。 穿黄栌色褙子的翠浓就悄声道:“这位新来的怕是很得大爷的意啊。” 穿银朱色褙子的翠雀就撇嘴道:“狐狸精。” 前院书房原本是她俩为尊,现在来了姚宴,看样子是准备放在书房里的,二女心中不免升起了危机感。 “虽是个狐狸精,可咱俩的相貌确实比不上人家,说不得将来有大造化呢,总不会一直留在前院跟咱俩抢饭碗吧。”翠浓低声道。 “只长了一张好脸有什么用,吹熄了灯还不是一样,说不定还比不上咱俩呢,大爷自来贪新鲜,玩两天说不定就厌烦了。何况,大奶奶若是见了这个,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忌惮呢。咱俩还是静观其变吧,前头多少人想取代咱俩,还不是自作聪明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咱们只以大奶奶马首是瞻就罢了。”翠雀撇着嘴道。 “你说的是。” 屋里头,半个时辰过去了,姚宴掀开帷帐见柯修杰差不多完事了,就走了进去,自己脱下袍子扔地上,扯了扯里面穿的粉罗衫,把头发揉乱,脸蛋揉红,再用锦被把自己一裹就躺在了柯修杰怀里。 幻境散去,柯修杰恢复神智,一动胳膊沉甸甸的,歪头见睡在自己怀里的姚宴一副被蹂|躏凄惨的模样,心下稍有愧疚,却是满足的不得了。 他刚要下嘴亲姚宴,姚宴一巴掌就糊了上去,娇弱的道:“滚开,疼死人家了。” 大抵床榻上的男人都是最温柔的,被扇了一巴掌柯修杰不但不生气,反而哄着姚宴,“想了你太久了,一时没有克制住,你可还好?” 姚宴坐起来,远离柯修杰在床榻角落里围着锦被坐定,“你不许过来,看见你就吓得慌。” 姚宴假装蹙眉,一脸娇弱。 柯修杰见状心疼的不行,“可是弄坏了……” “你闭嘴!”姚宴心里恶心的想吐,面上却要装作娇滴滴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 “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赶紧穿上衣服滚出去,再让人给我抬一桶洗澡水来,我要洗澡,浑身难受死了。” 想到在幻境里自己的放纵驰骋,柯修杰这会儿简直想把姚宴捧在手心里,忙下床穿衣,又急急的吩咐翠浓翠雀二女备水伺候。 “胭儿,得了你我才知道前面那么多年都是白活了,只有你才能让我满足。”柯修杰满脸欢喜的看着姚宴。 姚宴心说,你自己的梦境,还不是你想怎么如意怎么来,自然是最令你满意的。 但这样也好,哄住了他,她在瑞锦侯府就能活动开了。 “都让你闭嘴了嘛。”姚宴捂住脸假装害羞。 柯修杰大笑着要来搂姚宴,姚宴忙道:“走开走开。” “胭儿别生气,我不碰你就是了。”柯修杰想到什么就道:“胭儿辛苦了,你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给你炖燕窝雪蛤粥你爱吃吗?” “嗯,你快出去,我要沐浴了。” “好,嘿嘿,好。” 柯修杰虽然想留下来洗个鸳鸯浴,但想到姚胭儿的性子又妥协了,他刚才确实猴急了一点,是强迫着把人给睡了,她心里现在虽然认命肯定是不痛快的。 姚宴瞥一眼柯修杰头顶的桃花,见上面黑色褪去只留鲜艳的红色,心下稍安。 作为贪花好色的老手,自然知道怎么哄女人,遂赶紧让人去珠宝首饰店买头面,去成衣店买衣裙,他知道一般的货色姚胭儿肯定看不上,就去账房里支了一千两银子出来交给随从去置办。 “翠浓你过来,你可有没上过身的干净衣裳,拿来一套送到屋里去。”站在廊子上柯修杰满脸笑的道。 “大爷,奴婢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有数的,哪有没上过身的。” “也罢,那我去后头问你们大奶奶先要一身去。” 翠浓翠雀看着柯修杰离开,二女望向紧闭的屋门都呸了一口。 “这才来就勾的大爷又是给买衣裳又买头面的,狐狸精,就等着大奶奶收拾你吧。”翠雀大声道。 翠浓拽了翠雀一把,“平白得罪人,得不偿失。” 姚宴自然是听到了,但她并不打算惹事。草草洗了洗做样子之后,她再度穿上了男装,打开门就走了出来,笑道:“两位姐姐好。” 翠浓和翠雀都不搭理姚宴,姚宴就径直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翠浓拦了一下。 “你管她去哪儿,撞上外男才好看呢。”翠雀冷哼。 前院来往的男人较多,姚宴穿着男装行走倒也不甚惹眼。 古代的建筑就是大院子套小院子,姚宴走了一会儿就迷路了,抓住一个过路的蓝衣小厮,塞上一个小银鱼就问道:“大郡主救的人在哪里住着?” 蓝衣小厮打量姚宴两眼,“你是哪个院子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世子院里的,我是新来的,世子让我去瞧瞧客人的伤势。”祝君行既然被人所救,肯定是受伤了。 “穿过前头那扇葫芦门,往左拐,再穿过一道月洞门就是了。” “多谢。” 谁知这蓝衣小厮却暧昧的道:“你是世子从外头弄来的新宠吧,唱戏的?哪家戏班子的花旦啊?” 姚宴在心里呸了柯修杰一口,原来还是个男女不忌的货色。 姚宴笑着呸了小厮一口,一扭一摆的走了。 蓝衣小厮撇撇嘴,咬一口小银鱼笑了,心说,世子这回弄来的这戏子挺大方啊。 姚宴根据指点很快进了那个院子,院子里翠竹森森,正房是三间竹屋,此时正有一个丫头蹲在门旁里熬药,见了姚宴就横眉怒斥,“你是哪里来的,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吗,赶紧出去。” 姚宴捂住心口,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不顾小丫头的阻挠推开竹门就闯了进去,却见里面祝君行靠着床栏坐着,一个模样清丽脱俗的女子正守着他,二人似乎正在说话,待见闯进来的姚宴,祝君行眸色一怔就敛去了异样,而女子微微一蹙眉就道:“出去。” 姚宴见祝君行装作不认得她一般,心中虽酸了一瞬,却也知道此时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放肆,就道:“我是世子院里新来的,本只是随便逛逛,见此处竹木萧萧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我这就出去。” 女子一听神色就更淡漠了,“出去。” “原来是大爷院子里的,怪不得这样不懂规矩。”熬药的丫头上前来就拽姚宴,“你这样的人,赶紧走吧,别脏了我们的地方。” “我是哪样的人?”姚宴恼了,“我可是你们大爷心尖尖上的新宠,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说这话时,姚宴看向了祝君行,祝君行却只知埋头喝药。 姚宴心中狐疑不定。 “苑儿,不要与人争吵,送她出去。” “是,大姑娘。” “请吧。”苑儿翻着白眼道。 姚宴不想露馅,转身走了出去。 【触发资料片,宿主请接收】 【柯珑儿,玉溟郡主,身患先天性心脏病,与玉玲郡主柯瑾儿是双胞胎,淑孝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孩子,每年有一半的时间住在郊外山庄里静养,偶然救下祝君行,一见钟情】 姚宴心里怄的要死,柯氏兄妹怎么都有一见钟情的毛病。 【摊手】 我晚上再来! 回到柯修杰的院子,等待她的却是“三堂会审”。 “我听大爷说了你的身世。” 姚宴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端庄贤惠的女人和柯修杰坐在一张榻上。 【吴氏,金陵户部尚书嫡长女,柯修杰的原配嫡妻】 “哦。”姚宴淡淡站在下边应了一声。 “我却是一点也不可怜你的。” “哦。”姚宴再次淡淡的应声。 吴氏心里顿时就攒了一把火,瞥见柯修杰注视姚宴的目光她忍下了。 “但是既然大爷喜欢你,我爱屋及乌就会容了你,这样吧,我提你做个通房,先在我屋里呆上两年,等你有了大爷的骨血我就报给大长公主知道提你做姨娘,你看如何?” “我不想做姨娘。” 吴氏心头一堵登时道:“那你还想做正妻不成?” “我呆在书房做个丫头就行了,实话告诉你,我已是不能生育了的。” 姚宴此话一出,吴氏面容稍缓,柯修杰心疼的站起来走向姚宴,“苦了你了,我该早点找到你的。” 姚宴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我只想混口饭吃,能活命我就知足了。” 吴氏也从上面走了下来,把着姚宴的手就道:“原来是这样,妹妹倒是命途坎坷。” 姚宴心说,你把心放肚子里,这个胖子我一点不稀罕,我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祝君行。 吴氏给自己的大丫头使了个眼色,大丫头端着一个红漆长方盘就走了上来,吴氏抚摸着方盘里放着的一套青莲色刺绣球花的衣裳笑着道:“这是我今年入秋才做的一套,还没上过身,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穿吧。” “多谢。”姚宴淡着眉眼接过。 吴氏很看不惯姚宴的态度,就笑着道:“这人啊,要学会看清自己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妹妹,你说呢?” “这不是看清了吗。”姚宴淡淡瞥着吴氏。 吴氏又是一把火堵在心口窝里,姚宴见吴氏的脸皮扭曲了一瞬心下好笑,就柯修杰这头猪到底有什么好争的,你把钱财孩子捏在手里,哄好公婆,管好姬妾,大方给他塞女人掏空他的身子,搞垮他,不比你争宠强?蠢货。 第57章 失忆梗 女人活到争宠的份上就没意思了。 姚宴是独立惯了的,因此觉得吴氏的举动很可笑。 即便如此,她只能理解这些后宅女人,永远都不会活成她们那样。 晚上姚宴把柯修杰赶走了,半夜,府上人都睡着之后,姚宴悄悄推门而出。 月色皎洁,地上能映出人的影子,姚宴借助奔跑一跃爬上竹院的墙,轻轻跳了下去。 白天的时候她就观察过,竹院的墙并不高。 “姑娘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姚宴蓦然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祝君行吓了一跳,她想去捶他一记,谁知他却躲了。 姚宴一怔,赶紧低声道:“相公,咱们趁夜跑吧。” “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姚宴呆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里却是慌的,“相公你别闹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走。” “我不认识姑娘。” 我艹,管家03你出来,失忆梗已经老掉牙了好吗,你在搞什么鬼? 【宿主,请相信你所看到的,所听到的,系统只是辅助系统,剧情和系统无关】 “祝君行,你再装我就生气了,我今天闯到这里来,分明看见你的异样了。” “我高烧了几天,醒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姑娘若果真是我妻子,怎么又成了世子心尖上的人?” “祝君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但是你问我这个问题就露馅了吧,你跟我回家我就告诉你我怎么成了柯修杰心尖尖上的人。”姚宴上前去抓他胳膊。 祝君行拂开姚宴的手,姚宴抓空了,心里也空了一下。 月色当空,她看着他依然如旧的俊容,恍然道:“你怕了是不是,因为我你被刺杀了两次,两次都是生命垂危,所以你怕了,你要抛弃我了,是吗?” 她从来不肯用“谁抛弃谁”来定义一段关系,她从来都认为即便是一对情侣,人格也始终是独立的,合则聚,不合则散,爱情没有谁抛弃谁之说。 可是现在她心里有点慌、有点乱、有点恨,大部分是即将脱口而出的恳求。 她想恳求他跟她回家,想哀求他。 可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低三下四。 在这段关系里,她没错什么,若说错,也只是她身份的错,那些企图谋害他们的人的错。 她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祝君行低声道。 声线就像秋夜的月色一样寡淡冰凉。 “祝君行,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跟我说,咱们一块解决,你知道我不是懦弱的人,我很坚强,我能承受很多事情,我不服输,我不怕事。”你跟我走好不好? “姑娘蕙质兰心,品质高洁。” “祝君行!”姚宴咬牙,“你别装了!” “你要结束我们的关系就堂堂正正的说出来,扯什么遮羞布,我会看不起你的!” 祝君行顿了一下,“如姑娘所说,如果因为我娶了你而遭遇了两次生死垂危的刺杀,我想我会选择放手,为姑娘被两次刺杀,险些死去,我为姑娘做的还不够吗?” 我为姑娘做的还不够吗? 我为姑娘做的还不够吗? 我为姑娘做的还不够吗? 原本以为上次亲眼见他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时,心中的慌悸就是心痛了。 可此时她才明白,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好吗。 她的心脏依旧跳动着,只是仿佛没有了依托,空荡荡的。 也不是疼,只是空,冷飕飕的。 “够了。”姚宴莞尔一笑,“够了。” “玉溟郡主瑰姿仙逸,出尘绝俗,很配你啊,怎么,你想娶她啊,借助人家的家族势力步步高升?也是,这些都是我一介罪臣之女给不了你的。你看,你早些承认不就行了,还非要扯一块遮羞布装失忆,你不知道吗,失忆梗都被人用烂了。” 姚宴嘲笑似的嗤了一声。 “你走吧。” “哎呦,从咱们相见你说了几个‘你走吧’了,我想想啊,你说了两个还是三个了,这么想让我走啊,我偏不走。你想借玉溟郡主翻身,还不许我借瑞锦侯世子富贵荣华不成?实话告诉你,这个瑞锦侯世子当年还向我提过亲呢,我不过动动小手指就把他笼络住了。往后,你是郡马,我是瑞锦侯世子的女人,咱们还是一家人呢,真是有缘。” “你走。” 姚宴浑然不听他的,“哦,对了,你还是我主子呢,怎么办,咱们还是分不开,要不你想想把我卖给谁能换前程,如何?” “走!” “你跟我走!”姚宴咬牙切齿的瞪他。 “祝公子,你在和谁说话?” 正在此时一个饱含睡意的男孩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祝君行转身就走,将男孩带入屋中,“明年开春就是会试,我在背经史子集。” “祝公子注意身体,您若是有个好歹,奴不好跟大郡主交差。” “知道了。” 竹影之下,姚宴脸上半面月光半面叶影,她忽而嗤笑,满是嘲讽,原路返回。 夜枭在枝头看着那个背脊挺直的女子慢慢走在青莲砖的小路上,夜色遮挡下,无人看得见她的神情。 她回到了自己住的耳房,门窗关紧,静静坐到了雕花架子床上。 屋里的空气都是凝滞的,死寂。 倏而,姚宴无声咧嘴大笑,指抓抠着褥面,泪如雨下。 祝君行,倘若我肯就此堕落,我什么得不到! 凭她的美貌,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只要她肯,愿意包养她的人会从北京城排到她老家去! 可是她不肯,她从来不肯拿自己的皮肉做交易! 从来不肯放弃做人的尊严! 她只想堂堂正正的活着! 凭自己的本事活着! 【触发资料片,请宿主接收】 遂即姚宴就得到了姚胭儿一生的碎片。 姚胭儿堕落了,她烟视媚行,一生男人无数,非富即贵,可最终她却因接受不了肮脏的自己,投河自尽了。 死在了荷花塘里。 年二十八岁。 才生出了堕落想法的姚宴禁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到了此时此刻,她方才醒悟,姚胭儿是她。 【么么头】 你故意的吧。 【不是,资料片都是随机触发的,宿主不要冤枉人家】 嗤。 我看到了祝君行的结局,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成为一个大奸臣,被继位的皇帝杀死。 却也是此人,登上权力顶峰之后接回了姚胭儿,要大礼娶她之际,姚胭儿死了。 所以现在他的选择就是不择手段上位吗? 姚宴摊在床上,辗转无眠。 我要成全他吗? 看着他娶那个玉溟郡主吗? 姚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恨恨的想,他若娶了别人我就不要他了。 再喜欢也不会要! 翌日,天一亮柯修杰就跑来了,姚宴给他打开门,一点好脸色没给。 “一身脂粉味儿,昨夜去哪儿了?脏死了,别碰我。”姚宴因为一夜失眠的缘故,脸色微黄,看起来精神很是不好。 “胭儿,这是药,你帮你上药好不好?”柯修杰看到姚宴的模样暗悔自己昨天鲁莽伤了佳人。 姚宴没反应过来,“什么药?” “昨日是我不知轻重弄伤了你。”说着话就去掀姚宴的裙子。 姚宴反应过来连忙躲开,抢过药瓶就道:“你让我多歇几日我就谢谢你了。” “服侍我的丫头呢,我的洗脸水呢?”姚宴往床栏上一靠懒懒的问。 柯修杰赶忙去外头喊翠浓翠雀,“都是死人啊,主子都起来了你们还没起,要你们何用,再偷懒就把你们都卖了。” “来了来了。” 姚宴揉揉太阳穴,提起精神来应付他,“你外头找乐子去吧,我这几日是不能服侍你了。” 柯修杰搬来月牙凳挨着姚宴坐下,腆着笑脸道:“我只看着你就比什么都强。” 我可不想看见你,看见就想吐。 “你若是想要我多活几日就别专宠我,你把你后院那些女人安抚好了就是对我好了。出去玩吧。”姚宴赶他。 不一会儿翠浓翠雀捧了洗漱用具进来,姚宴挑眉看向不很情愿的二女,“柯修杰,她们两人拨给我做丫头使唤了?” “你使着顺手就使,要是不顺手我就把她们都打发了。” 二女一听忙惶恐的跪下了,翠浓道:“姑娘,我们再也不敢了。” 翠雀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往后一定好好服侍姑娘。” “这还差不多。”姚宴一指四季海棠曲屏,“把洗脸水放在后面的脸盆架子上吧。” 正此时,一个小幺在门口跪下就禀报道:“大爷,大长公主请您和新宠去长寿堂说话。” 姚宴心头一紧,主动拉住柯修杰的手,“你娘不喜欢我是不是?我、我怕。” 柯修杰忙安抚道:“不怕啊,有我呢,我娘就我一个儿子,宠着呢。” “可说了是因为什么事儿?” “小的不知。”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吧。” “是。” 姚宴洗漱梳妆后,穿上昨日吴氏送的那套刺绣球花的褙子,跟着柯修杰就去了长寿堂。 原本她昨夜就该离开瑞锦侯府的,唉。 长寿堂飞檐斗拱,气势不俗,想到在此间住着的大长公主,姚宴深吸一口气进了门。 入门便是一扇八扇的山水缂丝屏风,缂丝姚宴有一点了解,在现代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 绕过这扇屏风,里面的布置就凸显了一个特点,金碧辉煌,包括上面坐着的那对中年夫妻。 真是奢侈啊,看着淑孝大长公主头上戴的小金冠姚宴禁不住感慨。 而在下面左右排成行的官帽椅,右边第一个座位上还坐着一个熟人呢。 司徒玉怎么来了? 司徒玉看到姚宴是跟在柯修杰身后来的,还是那种姨娘的穿着打扮,禁不住面色大变,翩翩风度顿时扔了,他霍然站起,一脸痛心疾首,“是他逼迫你的吗?” 姚宴怕司徒玉说穿她在红菇山的根基,忙笑着上前借助蹲身行礼的姿势,假装歪倒,倒向司徒玉就趁机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 柯修杰连忙上前扶姚宴,眼中愧疚不掩,“娘,你有什么事儿就不能等两天再说吗。” 淑孝大长公主被自己儿子气笑了,重重一拍炕桌,“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 柯修杰梗着脖子和淑孝大长公主对抗,“娘,我就喜欢胭儿,你不许使坏赶她走。” “看看,看看你的好儿子。”淑孝大长公主气的手抖。 坐在右边的瑞锦侯身材和柯修杰一样圆胖,父子俩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着安抚道:“他这个年纪还不就是个馋嘴猫,你和他置气做什么。” “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淑孝大长公主低斥了一声后,冷着脸看向姚宴,“吴嬷嬷,你去把那个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的小贱人给我拖过来。” “是,公主。” 姚宴一看这阵仗赶紧往柯修杰身后躲,哭啼道:“修杰救我。” 因昨天那场幻境的缘故,柯修杰正稀罕姚宴稀罕的不行,哪里会允许别人欺负,遂一把将吴嬷嬷推个踉跄,和淑孝大长公主叫嚣道:“娘,你敢动胭儿一个指头我就、就死给你看!” “荒唐!”淑孝大长公主气的心口疼。 吴嬷嬷赶紧回去服侍,一旁的瑞锦侯就劝道:“你这又是何苦,都是陈年旧事了,她爹也已经死了,你和她一个孩子计较岂不是失了身份。依我说,这孩子也是可怜,既然修杰喜欢就成全了他吧。” 第58章 跑路 教训儿子也不会白给别人看热闹,淑孝大长公主瞪了柯修杰一眼之后就冷淡的看着司徒玉,“你也听见了吧,她亲口说是自愿的,我儿可没干强抢的事儿,不像你家三公子,惊扰我儿在先,至今不敢上门来道歉。” 司徒玉琢磨着姚宴捏他那一下的用意,没有吱声。 “送客!”淑孝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是玉莽撞了,望大长公主和侯爷海涵。”司徒玉起身拱手致歉。 瑞锦侯笑呵呵道:“不碍事,贤侄再坐会儿吧。” 淑孝大长公主蓦地重重放下了茶盏。 “不了,晚辈这就告辞了。” “吴嬷嬷,送客。”淑孝大长公主冷淡的道。 “是。” 在经过姚宴身边时,司徒玉看了姚宴一眼,姚宴垂着眼皮浑然自持。 司徒玉是带着满腔担心来的,走时却带走了一肚子的疑惑。 “姚姑娘。” 听见淑孝大长公主叫她,姚宴忙往柯修杰身后躲,柯修杰的宽度是姚宴的两个,躲在他身后把淑孝大长公主的目光挡的严严实实的。 淑孝大长公主气笑了,“一朝沦落成泥,你果真成了没教养的贱人了不成,你的礼数呢?” 姚宴蓦地攥紧拳头,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 老贱人,这可是你自找的,你既污蔑我挑拨你们母子关系,那我就成全你一回。 “给大长公主请安。”姚宴怯怯的从柯修杰身后出来,缓缓下跪,谁知一个没跪稳就朝柯修杰身上歪去,柯修杰连忙抱住姚宴。 “娘!”柯修杰生气的朝淑孝大长公主瞪眼。 柯修杰越是如此维护姚宴,淑孝大长公主越是生气,“反了你了,你起开,让她跪着。” “娘,你别管我房里的事儿行不行,我都多大的人了。” “你长到一百岁也是我儿子,你懂什么,凭你那脑袋瓜子只要长的漂亮的都能哄你,她昨天才进府的吧,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敢忤逆我,你说!”淑孝一拍炕桌,气的头上所戴金冠都晃了晃。 “娘,你又听谁胡咧咧了,胭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您别往她身上泼脏水。”柯修杰满脸不高兴的看着淑孝大长公主。 姚宴心说,这人还有几分能看的地方,本来因淑孝大长公主的辱骂而升起的恨意就散了。 罢了,看在他维护她的份上。 “你这个不孝子,你要气死我啊。”淑孝大长公主被自己亲儿子赌的心口疼,可又舍不得拿他怎么样。 “娘,你没事就找妹妹们玩耍,男人的事儿你少管。”说罢就拉着姚宴往外走。 “孽子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瑞锦侯笑呵呵的拉住淑孝大长公主的手,“由他去吧,他正新鲜着呢,你现在找他心头宠的麻烦不是戳他心吗,过个一年半载你再看,保准不知道把今天这个扔到哪里去了,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淑孝大长公主听罢瞪了瑞锦侯一眼,“你也不早说,害我惹了这些气。” —— “胭儿,你好好养着,切莫忧心,娘那里有我顶着呢。”柯修杰给姚宴掖掖被角一本正经的保证道。 姚宴笑了。 柯修杰顿时也跟着咧嘴笑。 “有你护着我我就安心了,快别守着我了,做正事去吧。”姚宴想到什么,怀疑的看着他,“你有正事可做吗?” 姚宴又一撅嘴,“我最不喜欢一天天不干正事,只在脂粉堆里混迹的男人了,你是吗?” 柯修杰心虚,眼睛左右飘,忽然站起来道:“我可不是那样的男人,我有正事可做,我这就去做,你养着吧,我让人给你炖了燕窝粥,一会儿记得喝。” 说话就一头滚了出去。 他那个体型是真的用“滚”字比较合适。 姚宴喷笑。 等了一会儿,姚宴就换上一等丫头服走了出去。 她得去踩踩地形,为晚上逃跑做准备。 见过淑孝大长公主后让她下定了决心,今晚再去见祝君行一面,就算他不跟她走,她也要走了。 瑞锦侯府是个是非地,她不能越陷越深。 夜晚再次来临,她再一次的赶走了柯修杰。 等到夜深人静,她第二次进入了竹院。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姚宴无比的肯定了一件事,祝君行的失忆是装的。 竹影之下,两人相对站着,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姚姑娘怎么又来了。” 姚宴笑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祝公子莫非和我心意相通不成,专门在这里等我吗?” “废话少说。”姚宴一瞬冷了脸,“你果真不跟我走?” “我都不知道姑娘是谁,为何要跟姑娘走?” 姚宴攥紧的拳头蓦地松开,扬手就想扇他,祝君行和黑暗几乎融在了一起,只一双眼睛里发着黑暗也掩盖不了的光。 姚宴收掌,“那我就要走了。我特别想说一句,君既无心我便休,可是稍微一想我只能认命,你我之间的关系,竟是主仆。不过也好,我这个仆人要听主人的话,你让我走,我今晚就准备走了。祝君行,此一分别不知何时再相认,能否让我抱抱你。” 祝君行没有说话,姚宴试探着走向他,抱住了他,努力的踮起脚尖,勾上他的脖颈,一吻亲在了他的唇角,就在他失神之际她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祝君行蹙眉,蓦地推开了姚宴。 姚宴一怔,心下剧痛。 管家03,他推开我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内心是真的想放弃我? 【宿主再看】 姚宴屏息,就见祝君行一直在晃头,仿佛在和什么做抗争一样。 姚宴愕然,管家03,你这个致幻技能还有副作用吗?他怎么了? 【致幻技能,对于意志力强悍的人,时效短暂或根本无用】 明白了。 就在此时祝君行顿住了,一把抱住姚宴就亲在她唇上,疯狂,猛烈,灼热。 姚宴心中狂喜,仰着头,搂着他的腰热情的回应他。 他几乎要箍断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姚宴吃痛,蓦地咬破了他的唇。 他松开姚宴,舔了舔唇角,眼睛晶亮的盯着她。 姚宴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应该是个棒棒糖,这眼神也太孩子气了。 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此时祝君行再次推开姚宴,两手抱住了头。 【时效消失了】 姚宴怅然若失。 “祝君行,我走了,你娶他人之日就是咱们情断之时。” 知道了他内心最想要的,姚宴心里还是很甜的。既然他的理智告诉他,让他留在瑞锦侯府,她如今只能成全了。 话落,姚宴就想翻墙而出。 “我帮姑娘一把如何?” 姚宴哼笑一声,“好啊。” 装啊,你装啊,你装我也装。 姚宴在白天时已经找到逃跑的捷径了,柯修杰书房所在的院子正有一个角门通向外头的大街,而姚宴分析柯修杰选择这里做书房的目的应该就是方便出入。 以他那个贪花好色的脾性,晚归应该是常态。 守着角门的是个婆子,姚宴原本打算自己将人打晕的,有了祝君行就不需要她动手了。 “真是多谢祝公子相送了。”到了门外,姚宴低声笑道。 “不谢。”祝君行淡淡道。 姚宴嗤笑,“我可是见过那个玉溟郡主了,长的和我完全是两个极端,你可千万别让我逮到移情别恋啊,哼!” 话落姚宴转身就走。 长街月色,姚宴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心中陡然升起强烈的野心。 权势,她也想要,好想好想。 “姚姑娘?” 姚宴一愣,看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司徒玉?” “庄主!”红彤连忙跑出来又哭又笑的拉住姚宴的手。 “红彤?” “庄主,是红彤。” “我原本只是猜测,不想真的等到你。”司徒玉忙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姚姑娘快跟我走。” “好。” 姚宴倏而顿住回头望,那人依旧站在那里,挺直如松,影子拉的很长,横亘了街道。 “走吧。”姚宴叹息。 生怕柯修杰把金陵翻过来找她,她请司徒玉疏通关系打开城门,她则由董大护送,连夜跑路,路上也不敢耽搁,用了两日一夜她就回到了红菇山。 这里是她的根基所在,只有在这里没有人会骂她是贱人,更没有人敢骂她是贱人。 她受够了。 —— 虽然她是深夜回来的,还是惊动了祝大福。 “爹,对不起,我没能把他带回来。” “这么说大郎没事?” 姚宴点头,“受了伤,但是被人救了,现在就留在他救命恩人那里。” 祝大福糊涂了,“是伤重了不好挪动才不跟你回来的?” “是。”姚宴不想让祝大福操心,于是就笑道:“我给他留了些银两,他说明年春闱在即,他就不回来了,要在金陵好好读书,来年争取考个状元回来。” “这个臭小子。”祝大福笑了。 “大郎媳妇你先去洗漱吧,一路上累着了吧。” “不累。爹,这一路多亏了董大哥送我,你快让人准备饭食款待。” “行,爹知道了,你也赶紧歇着去吧。” “哎。” 第59章 转卖 每一餐饭,少于二十个碗碟淑孝大长公主从来不吃。 这日早上,最后一道红豆酥上桌之后,淑孝大长公主正要动筷子,被一声吼吓的心肝一颤。 “娘,是不是你让人把胭儿弄死了?!”柯修杰满眼通红,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就质问。 此时陪着淑孝大长公主用早膳的还有玉溟郡主,她听见兄长这样无礼的和自己的亲娘说话就细声细气的道:“大哥,你的礼数呢?”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闭嘴!” 玉溟蓦然一抿唇,脸色倏然通红。 淑孝大长公主生气的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修杰,怎么和你大妹妹说话呢。” “娘,我倒想好好说话呢,可你为什么背着我弄死了胭儿,一定是你趁我昨夜不在府上把胭儿处死了,一定是你,娘,你还我胭儿,还我胭儿。”柯修杰又伤心又愤怒,一把就将桌子掀了。 淑孝大长公主连忙护住身边的玉溟,气的胸腔鼓胀,“来人啊,把这个孽障给我捆了!” 柯修杰顶撞道:“你有本事就连我一块弄死算了。” “你当我不敢啊,你这个孽子!” 玉溟连忙安抚道:“娘,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这其中有误会。” “大哥,有话好好说,你说是娘弄死了那个姚胭儿,谁告诉你的?” 淑孝大长公主一听怔了一下,“姚胭儿死了?” “胭儿不见了,不是你把她弄走的还能是谁?!”柯修杰红着眼吼道。 “在这个府上你一手遮天,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淑孝大长公主顿时气的想掐死这个不孝子。 玉溟忙拦在中间,“娘,有话好好说。” 淑孝大长公主就道:“那是你的心肝肉,我哪里敢动她。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柯修杰怀疑的看着自己亲娘,“真不是娘弄走的?” “若是我做的我还能不承认?” “那可说不定。” “你!孽子!” 玉溟这个身外人听明白了,“大哥,你是说姚胭儿不见了?何时不见的,可曾审问过你书房伺候的人?大哥,你是从哪里把她带回来的,她之前又在哪里过活,你可曾问过?” 柯修杰一问三不知,傻眼了。 淑孝大长公主冷笑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来人啊,进来收拾一下,这饭是吃不成了。” “我审问翠浓翠雀那两个小贱人去!”柯修杰一拍桌子气怒道。 “你给我坐下,靠你那个脑袋能审出什么来。吴嬷嬷,去,把相关人等都给我压来。” “是。” —— 烟笼青山,雾霭缠绵。山村的清晨,空气清新。 一早上了,团姐儿从醒来看到姚宴就扒在姚宴怀里不出来,谁抱都不要。 “娘~” “娘在呢小宝贝。”姚宴亲亲闺女嫩嫩的小脸,继续在田垄上散步,思绪却早已飞远,一遍一遍的梳拢姚胭儿的身世。 如今和姚胭儿有血缘关系又位居高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文氏大夫人,这位是姚胭儿的亲姑母;另一位则是垂帘太后,大雍朝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姚胭儿的表姑母。 也是这位表姑母让姚氏一朝败落。 她若想翻身,除非去抱另外一个能和垂帘太后抗衡的金大腿——皇帝。 如果姚太师是因维护皇帝而死,皇帝要是有良心的话,肯定会补偿她。 怎样才能抱上皇帝的金大腿呢? 能提高亩产的杂交水稻肯定行,可问题是还没有推广出去。 不知道文翰礼有没有给皇帝上奏折的资格,能否请他先把红菇山庄有高产水稻的事情向皇帝提一提? 不管有没有,她先去问问看。 “宝贝,娘亲带你去镇上找个舅舅玩,去不去呀?” “啾啾?” “是舅舅。” “啾啾~” 姚宴喷笑,“啾啾就啾啾吧,走,咱去戳你这个啾啾的心去。” 她倒要看看文翰礼何时死心,她现在可缺福寿点了。 瑞锦侯府,长寿堂。 淑孝大长公主打量着坐在下面的祝君行,不禁道:“倒是个好模样。” 玉溟陪坐在淑孝大长公主左手边,喘了口气才道:“娘。” 淑孝大长公主睨了自己女儿一眼,玉溟脸蛋一红不说话了。 “我儿子的新宠昨夜跑了,此事你听说了吧。” 祝君行点头,“府上动静闹的不小,听说了。” “我审问过和此女有过接触的府上下人了,你猜怎么着?” “不知。” 淑孝大长公主冷着眉眼哼道:“果真不知还是装傻,说吧,你和姚胭儿是什么关系。她进府就打听你,若说和你没关系,哄谁呢?” “娘,祝公子发过好几天高烧,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男人的话你也信。”淑孝大长公主不屑的撇嘴,“他这样的穷书生我见得多了,不过是想赖……” “娘,喝茶。”玉溟忙把茶盏捧到了淑孝大长公主手上。 淑孝住了嘴,“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不要紧,凭我们府上的能耐,给你造个籍贯也行,可你却还记得要春闱,莫非是想让我们再给你弄个秀才的身份?” “实在不记得从前事了。”祝君行道。 “好个嘴硬的。”淑孝气笑了。 “娘。”玉溟轻轻拽淑孝的袖子。 淑孝气的抽回来,“你给我仔细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我这里倒也罢了,你看你大哥罢不罢休。再则,籍贯好给他弄,他想春闱还是再等三年吧,没有秀才的身份我看他怎么考。” “这两日脑海中时常浮现一些画面,过两日说不定能想起来,今日来见大长公主就是想告辞的。” 淑孝倒是诧异了一瞬,遂即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挽留你不成,马上滚。” 玉溟一着急就捂住了心口,淑孝狠狠瞪着玉溟,玉溟眼眶一红,红唇蠕动了两下,终是叹息。 “告辞。” 祝君行走后,淑孝立即道:“吴嬷嬷,找人跟着他。” “是。” 玉溟不解的看着淑孝,淑孝道:“想做我的女婿,是个来历不明的可不行。我倒要看看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他若纯粹只想利用你往上爬,这种人不要也罢。” 玉溟脸蛋通红,“娘,你别胡说,我没有。” “你是我生的,我还能看不出来。你放心,只要你看中的,娘一定想办法给你驯服了。”淑孝把玉溟搂到怀里,爱怜的抚摸她的背脊。 蒙着面纱的玉玲郡主看到这一幕,冷掀着唇角退了出去。 “二姑娘?” “人家母女情深,我这个丑八怪进去做什么,没得碍眼。” “二姑娘不是丑八怪,二姑娘和大姑娘一样漂亮……” “闭嘴。” —— 祝君行被玉溟郡主救起的时候身上就有一些碎银子,如今他就靠着这几两银子先找了一家小客栈投宿。 然后直接去了司徒府拜见司徒玉。 跟踪祝君行的小厮一看祝君行被请进了司徒府连忙回府报信。 司徒玉在花厅接见了祝君行,“你找我何事?昨夜为何不跟姚姑娘一起走?” 祝君行开门见山,“我想把姚胭儿卖给你,你出价几何?” 司徒玉平素是个喜行不于色的人,待人从来都是和善为主,如今却是怒气上脸。 “你果真是装的!你又当姚姑娘是什么?!” 祝君行面无异色,“何必如此义愤填膺,你只说你肯不肯买?” “姚姑娘不是货物!” 祝君行勾了勾唇角,面上有些许的嘲讽,“这和你想不想买,肯不肯买没关系,她不在这里,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易,司徒大公子是个商人,精明市侩是你的本色,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肯卖,你肯不肯买?” 司徒玉冷了脸,一贯温润和气的神情消失不见。 “你想要多少银子?” 祝君行垂眸讽笑,“白送你。我却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若瑞锦侯府找你索要姚胭儿和红菇山庄的产业,你可扛得住?瑞锦侯府主人行事豪奢,内里却是空了。此事你该很清楚。司徒彦轻薄玉玲郡主,你们府上赔偿了不少银钱给他们吧。” 司徒玉打量祝君行片刻,坐直了身体,“你在瑞锦侯府才几日,竟看到了这些,厉害。” “我答应你。凭瑞锦侯府想动我司徒家还不能够,如今支撑瑞锦侯府的也只是淑孝大长公主这个虚名头罢了。” “好。我现在就手写一封转赠书,按上手印,你拿去办理相关手续吧。” 司徒玉奇怪的看着祝君行,“你既然看得出瑞锦侯府内囊已空,为何还要留在那里?” “凭淑孝大长公主的名头就足够了。” 片刻后下人捧上了笔墨纸砚,祝君行一气呵成的写完,按下手印,没再看那张纸一眼,落荒而去。 第60章 他爱我 “表哥,你可有给皇帝上奏折的权利?”姚宴和文翰礼相对而坐,团姐儿则被放在了中间的石桌上,小屁股底下垫上了一张软软绒绒的蒲团。 “奏折是可以通过驿站直接送到内宫的,但是除非是本县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比如有人谋逆或是发生了水灾等。”文翰礼一边拿一个红红的苹果逗弄团姐儿一边道。 “一般公事不能发奏折吗?” “是的,公事用题本,会被先送到内阁阅览,票拟后再进呈皇帝和太后娘娘裁夺。” “先太后娘娘看到,还是皇帝先看到?”姚宴不死心的又问。 文翰礼沉默了一会儿道:“大概是先太后娘娘吧。” 姚宴心中顿时呜呼哀哉。 “表哥,我庄子上种的这一季水稻亩产是别人的两倍,我提高了水稻产量,我这个事件算大事件吗,能用奏折吗?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件啊。”姚宴眼巴巴的瞅着文翰礼。 文翰礼笑道:“若果真如此,我必为表妹上奏折请功。” 姚宴顿时笑了,“我这件事真能上奏折?” 文翰礼只当姚宴在玩笑,所以他纵容的笑道:“能的。” 姚宴一拍巴掌,抱起团姐儿站起来道:“表哥我可不骗你,我庄子上的水稻真的高产了,走,我带你去看看。表哥若不信,今年十一月份左右可以亲自来参观我收稻子。” 文翰礼一听姚宴说十一月份收割水稻就知道姚宴是开玩笑了,就打趣道:“表妹,你庄子上的水稻原来是十一月份收割啊。” 姚宴点头,“之前已经收割过一茬了。” 文翰礼看到姚宴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笑了,“顽皮。” 姚宴满头黑线,不过片刻就反应了过来,禁不住笑道:“你以为我是逗你玩啊?” “难道不是?” “这可关乎我未来的命运,我怎么会拿这个开玩笑,你果真不信就随我去庄子上一观。” “团姐儿,拽着你啾啾咱们回家喽。” “啾啾~”团姐儿抱着红彤彤的大苹果,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文翰礼。 文翰礼看着眼前这个极像姚宴的孩子一颗心几乎软成了水,“好,那我就随表妹去看看。” 文翰礼只去过一次红菇山,就是姚宴买山的那次。 那次所见的红菇山还只是一座野山罢了,密林红菇,没什么特别的,而这次再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庄子。 “表妹,没想到你果真将山围起来了。” 两驾马车并驱而行,文翰礼禁不住掀开车帘喊姚宴。 姚宴在车里边就笑道:“我何时说过空话啊。” 文翰礼笑着放下纱帘,只觉心中倾慕更深了几分。 真不愧是他喜欢的表妹啊。 马车到了庄子门口,站在门楼瞭望台上的家丁看到马车上垂挂的标志就下令守门的家丁开门,两辆马车并排进入两边还有盈余。 进入庄子之后,文翰礼就坐到了车板上,只见一条青石砖路直通山脚下的宅院,而在道路两旁是生长的郁郁葱葱的禾苗,有佃户正在田地里劳作。 文翰礼吃惊的张大嘴,“停车,我要下车。” 跟在后面的姚宴也从车上下来,将团姐儿交给红彤就笑着走向文翰礼,而此时的文翰礼正蹲在路边用手触碰禾苗。 “表妹,是真的啊!”文翰礼兴奋的看着姚宴。 “当然是真的。” “还有鱼!”文翰礼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指着在水里游动的黑鱼惊叫。 姚宴喷笑,“表哥,现在你信了吧。” 文翰礼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站起来用帕子擦擦手道:“表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表哥我是什么性子的人?”姚宴反问道。 文翰礼疑惑的看着姚宴,“这和水稻有什么关系?” “你先回答我。” 文翰礼不说话了,只看着姚宴笑。 姚宴戳他一记,“你笑是什么意思啊,实话实说呗。” “表妹会生气的。”文翰礼心虚的轻咳了一声。 “看来我在表哥心中性格不好啊,刁蛮任性?傲慢无礼?” 文翰礼忙挥手道:“在我心中表妹是最可爱的女孩子。” 你行啊文翰礼,撩妹的情话张口就来。 姚宴又笑了,“我就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念头来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不对?” 文翰礼点头。 “我之前在祝家,想吃米饭都吃不够,我就特别生气,终于在我有了钱之后就想起种水稻了,我还想吃好多好多鱼,就让人在稻田里撒上鱼苗了。”姚宴摊手,“谁知道我这么任性的种植偏偏就高产了呢。” 【吃瓜群众03:我就静静的看着宿主装逼,我不说话】 一边去,别妨碍我抱皇帝金大腿的大计。 “表妹,你自来是与众不同的。”文翰礼又是心疼又是高兴的道。 姚宴看着无条件信任她的文翰礼,心虚的转移了视线,“表哥,去庄子上坐会儿吧,今晚上留下,我请你吃红菇宴。” 文翰礼连连摆手,“表妹盛情原不该推辞,可是我等不跌要回去写奏折了,表妹的心愿我知道,这次表妹立下大功我一定会在奏折里写明,更会尽力帮表妹脱离苦海。” 姚宴心中感动,打眼往他头顶一看,桃花的颜色更深了些,就禁不住想叹气。 “谢谢表哥。” 文翰礼点点头,转身就登车而去。 日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转眼两日过去了。 这一日姚宴正穿了油纸糊成的水靴在稻田里查看禾苗生长状况,就有人来报司徒大公子求见,姚宴忙让人请进来,她则从稻田里出来,站在青石砖路上相迎。 这两天她一直在担心金陵的情况,她就那么从瑞锦侯府跑了,柯修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怕他们查到红菇山来。 可红菇山是她的大本营,她已退无可退。 司徒家的马车是朴素的,车夫的穿着更是和普通车夫没什么两样,一点让人看不出这是大雍首富司徒家的马车。 马车在姚宴身边停下,司徒玉从车上下来,一身银白长袍,玉面含笑。 “大公子,金陵一切可还好?” “不算坏。”司徒玉顿了一下笑答。 “家里请。”姚宴伸手相邀。 “我正有事告诉姚姑娘,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姚宴听罢,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公子请随我来。” 片刻后,二人在宅中待客的花厅分主宾坐定,杜鹃上了茶退下,红彤抱着团姐儿站在姚宴身后,司徒玉犹豫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姚姑娘先看看。” 红彤将纸张拿到姚宴手里,姚宴匆匆扫过立时浑身僵硬,一抖纸张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心中陡升愤怒又强行压下。 “正如姚姑娘说的那样,他是装的,可我从他话语中听出,他可能有苦衷。我虽然拿了这张转赠书,但并无轻视姑娘之意,想着此事姑娘应该知情,只好上门来打扰。” “多谢。”姚宴起身,对司徒玉郑重行礼。 “你也不必为他说项,也许他确实有苦衷,可他选择放弃了我难道不是事实吗?”姚宴唇角抿成冰冷的讽笑,“这样也好,确实也是我拖累了他,如此,我倒可以放手去做我本应该要做的事情了。” “姚姑娘……”司徒玉感觉到姚宴的变化,心中不免自责,“我本意是想解除你们之间的误会。”他并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司徒大公子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误会。他选择放弃了我,选择了不得手段获得权力,我尊重他的选择,我甚至能理解他,说来说去我甚至是有愧于他,他为我曾两次生命垂危……”甚至只剩五年寿命。 姚宴抹了一下眼睛接着道:“他为我付出的够多了,我不怨他,我谁也不怨。我理解他想成为人上人的想法,因为我也想,我受够了被别人辱骂是贱人,如果我们分开能获得彼此此刻最想要的东西,分开没有什么不好的。爱情从来只是一时的东西,过后无非是茶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日子,终究热情会褪去,维持一生的是习惯了彼此而已。这世上两个人能活成一个人的有几对呢?我羡慕那样的一世相伴,却从来不强求。得之我命,不得亦不过一份遗憾罢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能越来越好,那就在一起,如果在一起成为彼此的拖累,分开没有什么不好的,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愿他步步青云,祝他长命百岁,真的挺好的,我也另有打算了呢,分开后我们会更好。” 司徒玉看着叨叨不休的姚宴,竟替她难过不已。 “姚姑娘,我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阻隔,可是如果我能帮忙,请一定要开口。” 姚宴莞尔轻笑,“谢谢你,我很好,只是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往后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完成任务了。” “什么任务?”司徒玉疑惑的问。 “我想脱籍为良啊,只有成为良人才有资格拥有财产。你看,我是他的仆婢,我这个红菇山庄还在他的名下呢,不过我不担心,他一定会还给我的,他依旧爱我我知道。”姚宴忽然想到什么,“他怎么会把我卖给你呢?你不知道吧,上次他快要死的时候,选择托孤的对象是文翰礼,文翰礼你不认得吧,是我表哥,我表哥为了保护我来到这里做了个小县令呢,其实以他的家世完全可以留在京师翰林院里当差,他也不是当县令的料子。我也是身在福中了,落魄至此依旧有人爱护着我,忠仆愿意倾家荡产赎买我,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比那些被卖到青楼的罪臣之女幸运太多了,我不会怨恨,一点也不,我要时刻记得我来此的目的,入戏太深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61章 斩桃花 “姚姑娘,若是伤心就哭吧。”司徒玉担心的看着姚宴。 姚宴倏然一笑,明眸灿艳,“只有一点点,不到哭的地步。说到哪里了,对,他怎么会把我卖给你呢?” 司徒玉一怔,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莫非是觉得我可靠不成?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怕瑞锦侯府找姑娘的麻烦。柯修杰想要姑娘,瑞锦侯府内囊已空,若是被他们知道姑娘还有本事置办下红菇山这份产业,必然更不会轻易放过姑娘了。” “我有现在的这些产业还不是托了你的福。”姚宴笑道。 司徒玉同样笑道:“我托了姑娘的福才对,只说姑娘卖给我们司徒家的两本菜谱吧,已为我们赚得净利润十万两银子了。” 姚宴夸张的睁大眼,“啊,那么多啊,我卖亏了呢。” 司徒玉知道姚宴是开玩笑的,也看得出她今日神情的不对劲,但姚宴觉得自己很正常,他就不戳破,陪着继续闲聊,笑道:“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菜谱的买卖,我可不会更改契约。” “哎呀,瞧你怕的那样,放心啦,我不会反悔的,商人最重要的是诚信。” 司徒玉含笑点头,“红菇山庄出产的红菇已经成为我们各地云翔酒楼的招牌菜了,往后还要更仰仗姚姑娘支持了。” “好说好说。”姚宴笑道:“遇见公子才是我的福气,咱们第一次相见公子就救了我呢,有这份救命恩情在,我们红菇山庄产的红菇只卖给你们司徒家,别人出再多的钱我也不卖。” 司徒玉笑道:“姚姑娘客气了,那时不管是遇见谁被扔在路边我也会救的,不过举手之劳,姚姑娘若再说什么救命之恩的话,我就要羞愧了。” 姚宴笑的脸都酸了,她揉揉脸颊,歉然的看着司徒玉,“大公子,今日我有些不舒服就不留您用膳了。” 司徒玉忙站起来道:“姑娘歇着吧,我这就走了。” 姚宴坐在椅子上没动,像是僵在玫瑰椅上了,脸上笑容依旧,“我信任大公子,大公子家财万贯也一定看不上我的红菇山庄,大公子你去办文书吧,在我没脱籍之前,仰仗大公子庇护了。” 司徒玉心中没有丝毫欣喜,反而为姚宴心疼不已,转头笑着拱手道:“得姑娘相助是鄙人的荣幸,姑娘放心,我虽为皇商,头上却还有一个正三品紫薇舍人的虚衔呢,乃是陛下亲封的,我堂妹乃是宫中受宠的棠嫔,姑娘脱籍之事我定会效犬马之劳。” “大公子您真会说话,说的我心里太高兴了。您尊重我,我记您一辈子恩情。” 司徒玉笑望一直笑的姚宴,“希望下次再来拜见姑娘时,姑娘依旧如明珠璀璨。” “好啊,你走吧,我不送你了。” “……保重。”司徒玉最后忍不住说了这两个字。 “嗯呢,你去吧。”姚宴笑着朝他挥手。 司徒玉走了,厅种一霎那的安静。 团姐儿扭过头来,伸着小手喊人抱抱,“凉凉抱~” “来,凉凉抱抱。” 姚宴脸上挂着笑接过孩子对红彤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红彤犹豫了一会儿,“是。” “凉凉~亲亲~” 团姐儿站在姚宴的双腿上,两只小手搂着姚宴的脖子,“啵”一口亲在姚宴的脸上,姚宴回亲团姐儿一口,动作机械,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仿佛失去了光辉,暗沉沉的,一双眼中炽火与怒火交织。 “噌”的一下子,姚宴抱着团姐儿站了起来,直奔后院。 在她住的院子里,她让人吊了一个沙包,她把团姐儿交给红彤后,就疯狂的踢打起来。 管家03,有没有武功秘籍卖? 【宿主疯了?】 你才疯了。别废话,捡起你身为系统的节操来,有没有,回答我。 【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一阳指,六脉神剑……】 姚宴心中一喜,你有? 【都没有】 滚犊子。 【宿主,有一本剑术你要不要,只需一个福寿点】 赊账行不行? 【dog脸】 臭不要脸。 【臭不要脸】 你才臭不要脸。 【你!】 你! 闭嘴! 【嘤嘤嘤】 【宿主,你的烂桃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祝君行还是柯修杰? 姚宴停下踢打沙袋的动作,把手指骨掰扯的咔咔作响。 【两朵】 几天后到达? 【两天后】 行,我知道了。 “红彤,你去镇上铁匠铺给我打十一把长剑去,多少钱不是问题,我两日后就需要,一家铺子完成不了就找两家,不行就多找几家,我两日后必须要。”姚宴把团姐儿抱在自己怀里,从袖袋中掏出五十两银子给红彤。 “是,奴婢这就去。” 姚宴最满意红彤的地方就是,只要是她的命令,她从来都不多问,执行起来雷厉风行。 “杜鹃,你去把甲壹给我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的,大太太。” “从今往后没有大太太,只有红菇山庄庄主,往后叫我庄主,把我这道命令传下去,谁若是叫错一句我罚他一个月月钱,去。” 杜鹃惊讶不已,“大太太这是为何啊?” 姚宴冷冷睨着杜鹃,“你没看到红彤听到我的命令时是什么反应吗?” 杜鹃被姚宴看的心慌,忙跪下道:“奴才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 “是。” 听到风声的祝大福、朱氏、葛红华匆匆赶来姚宴的院子,只见团姐儿被放在悠车上,正站着看姚宴嘿嘿哈哈的踢打沙袋,小手拍着乐呵的不行,而姚宴一拳一脚招式凌厉,浑然不似以往温和。 祝大福忙走上前问道:“老大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呢?” 此时甲壹也走进了院子,看到姚宴凌厉的攻击姿势不禁咋舌。 “祝大福,往后叫我庄主,我和祝君行已恩断义绝。” 祝大福一霎懵了,两眼发直,“大、庄、庄主,发生什么事儿了?” “等祝君行回来找你,你自己去问他。祝大福,我这里永远都欢迎你,你可以选择跟祝君行或者跟我,团姐儿永远都是你的孙女。”姚宴看向朱氏和葛红华,“你们两个以后叫我庄主,如果你们还愿意跟着我,你们就是我的内管家。” 经过祝君石一事,在朱氏心里姚宴早已是她的主心骨,是大嫂也罢,庄主也罢,她早已打定主意跟着姚宴,于是毫不犹豫的道:“我永远跟着大、庄主!” 葛红华也没有犹豫,“是庄主给了我一条活路,我也永远跟着庄主。” “好。” 姚宴遂即看向甲壹,“这两日抓紧督促家丁练箭,两日后听我号令,你们是我买回来的,记住,你们的主子只有我一人。” “是。” “下去吧。” “这是为什么呀?”祝大福眼眶红红的看着姚宴。 姚宴躲开了祝大福的目光,继续抬腿踢沙袋,“没有旁的事情了,你们都走吧。” 两日后。 祝君行因落水的关系,丢失了路引等文证,不得不“想起”自己的户籍地在何处,返回了祝家庄。 与此同时,柯修杰也尾随祝君行带着自己的爪牙跟着找来了。 红菇山庄庄门紧闭。 “祝君行!”柯修杰打马现身,高声吆喝。 祝君行回头看远远跑来的六个人,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这就是你家?没想到你还有些家底啊。”柯修杰打马围着祝君行转了一圈,“是不是你家啊,怎么没人来迎接呢?” 柯修杰手搭凉棚往门楼上一望,顿时哎呦一声,“还有瞭望台呢?” “上头的人听着,赶紧给大爷开门,你们家来贵客了,好酒好肉的走着。” 此时,姚宴一身戎装的出现在瞭望台上,冷眼下睨祝君行,祝君行亦抬头望着姚宴,竟是与有荣焉的笑了。 姚宴眯起眼,心中呸了一口,笑个屁。 “胭儿?胭儿!”柯修杰惊喜的大叫。 姚宴笑眯眯的一摆手,登时冷箭直射柯修杰,柯修杰顿时吓的从马上摔了下去。 “胭儿你干嘛呢,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夫君啊。” 姚宴冷冷一笑,转身下门楼,片刻庄门大开,姚宴骑马冲了出来,手持青锋长剑,带着决绝收割烂桃花的气势。 柯修杰看着如同女将军一样的姚胭儿嘿嘿笑道:“胭儿,找到你真是太好了,胭……” 姚宴照着柯修杰的头顶一剑就劈了下去,柯修杰“啊”的一声惊叫往一旁滚去,怒道:“姚胭儿你疯了?” “并没有,只想要你的命根子罢了。” 姚宴从马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庄里的家丁都持剑跑了出来和柯修杰带来的爪牙打在了一起。 柯修杰就是个纨绔,跟着他的人,就算原本有武艺傍身,现在也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可姚宴训练的家丁不同,正是少年锐气,如此一来,柯修杰的随从颓败如山倒,很快被家丁用剑架着脖子降服了。 而姚宴此时用剑尖抵着柯修杰的喉咙,脚踏他的命根子,笑盈盈道:“你还想要我吗?” 柯修杰头顶的红桃花顿时一颤就萎缩成了一团,他却还撑着男人最后一点颜面,死鸭子嘴硬,“姚胭儿,你忘了咱们相好的时候了?” “相好的时候?我怎么不记得呢。”话落姚宴猛然使劲往下一踩柯修杰的那处。 “嗷”的一声惨叫后,柯修杰头顶的桃花瓣掉了个干净,“姚胭儿有话好好说!” “我这不是已经在和你好好说话了吗,我的声音难道还不够温柔吗?” 温柔,真的很温柔,可他娘的这温柔吓死个人,我的命根子呦。 “知道我踩过多少蛋了吗?” 柯修杰看妖怪一样看着姚宴,颤巍巍道:“鸡、鸡蛋啊?” “不不不,就是你想的那个蛋。”姚宴装作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三个男人,六个蛋,其中两个已上了断头台,现在尸骨应该都腐烂了,你还想要我吗?” 就在姚宴再度用力的刹那,柯修杰头顶的桃花枝咔嚓咔嚓碎成了渣渣,“嗷” 的一嗓子就嚎道:“不,我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第62章 三个男人 【叮!】 【五点福寿已到账,恭喜宿主】 我之前看过,技能商城有个洗脑技能,买买买! 【宿主请稍等】 片刻后,姚宴用剑尖抵着柯修杰肥肥的下巴,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笑颜倾艳,“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柯修杰迷迷瞪瞪的盯着姚宴的眼睛,喃喃点头,“知道了。” “乖。” “你想你娘了,乖乖回家去,知道吗?” “知道了。” “你谁也没看到,只是在外头浪了一圈,知道吗?” “知道了。” 祝君行就看到,姚宴放开了柯修杰,柯修杰乖乖爬起来,糊里糊涂的就往马上爬。 “放开这些走狗,让他们滚。” “是。” 北风萧瑟,马车粼粼,司徒玉去而复返,正与灰溜溜跑路的柯修杰一行人擦肩而过。 他满面担心的从车上下来,提起衣摆,匆匆往前面走去。 前方不远处,姚宴一鞭子抽在祝君行身上,眉眼含笑,“哎呦,祝公子这是记起前尘往事来了?” 祝君行低头看一眼被打出一条破痕来的胸前衣料,垂着眼没说话。 “姚姑娘,你没事吧?”司徒玉走到跟前忙问道。 “没事。大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我走时在路上听到了马蹄声,原本没在意,掀帘子往外一看就认出了柯修杰,我怕他找你的麻烦就连忙让车夫掉头返回,幸好你没事。”司徒玉轻吐出一口气笑道。 “多谢大公子关心了。大公子往旁边站站,我还要和别人算账呢。” 话落姚宴又抽了祝君行一鞭子,“和司徒大公子一比,你简直一文不值。当初司徒大公子救我时,你在哪里?” 祝君行蓦然看向姚宴。 姚宴又狠狠抽了祝君行一鞭子,“你看什么看,我拿司徒大公子和你比还是抬举了你呢,你不是把我卖给司徒大公子了吗,现在我可是司徒大公子的人了,你赶紧滚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祝君行攥紧的拳头忽然松开,“落水时弄坏了路引户籍等文证,我回来只是想找村长写个证明。” “村长在祝家村呢,你找错门了。”姚宴怒骂完祝君行,转脸就对司徒玉笑道:“没事了,大公子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哦,对了,你既然把我都卖了,连红菇山庄这片产业也卖了吧,放心,银子少不了你呢。”姚宴从袖袋中掏出两张银票走到祝君行跟前扔他脸上,“不敢耽误祝公子攀高枝,拿上银票走吧。” 祝君行唇角勾了勾,弯腰捡起就掖到了袖子里,姚宴嘲笑道:“哎呦,祝公子,你们文人的气节呢?”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多谢姚姑娘赠银。” 姚宴气的挥了挥马鞭子。 “你这个孽子!”正在此时,祝大福举着铁耙从庄子里就冲了出来,姚宴一看赶紧去拦住,“福叔,您这是做什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为他这种人不值得。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我刚才抽了他三鞭子已经教训过他了。” “爹。”祝君行抿抿唇,“我既已和姚姑娘划清了界限,您和三弟就不好住在人家庄子上了,你们跟我回去吧。” 祝大福一怔,铁耙就掉在了地上,抱住头一蹲就哭起来,“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祝君行你想攀高枝你自己去,别扯上福叔。”姚宴福气祝大福安慰道:“福叔,我这里还需要你呢,你可不许走,咱们回庄子去吧。” 祝大福老眼含泪望了祝君行一眼,随后毅然跟着姚宴走了。 司徒玉一甩袖子,唇畔衔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祝兄,在这里我就预祝你平步青云了。” 祝君行拍拍被姚宴抽出了三条破洞的的前襟,叹息道:“她的户籍被我从京师迁到了关月镇,你随我咱们快去办理相关手续吧。” 司徒玉点点头,不经意的问道:“在当时那个风声鹤唳的时候,祝兄能将她的户籍迁移出来,能力不容小觑啊。” 祝君行摇摇头,“正因如此,上头龙凤相斗,两方角力,才没人顾得上找她这个孤女的麻烦。如今京师又恢复了新的平衡,上头腾出手来了,自然什么妖魔鬼怪都找上门了。” 司徒玉却道:“即便如此,也能证明祝兄是能力不俗的人。我听闻祝兄自小就跟在姚太师身边,是不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祝君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恩师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我虽记在了心里,性格使然却从没有用过,甚至清高的不屑一顾。可是你弟弟司徒彦上门威逼时,我第一次强烈的想要改变什么。” 司徒玉忙拱手致歉,“舍弟莽撞了,还请见谅。” 祝君行淡淡一笑,“从来就没有举世皆浊我独清。” 司徒玉邀请祝君行上马车后,才道:“祝兄何以如此说呢?” “如司徒彦那样的人,如你们司徒家,还不是要用一幅海棠美人图送亲人入宫侍主。司徒兄经商日久,应该比我更有体会。” 司徒玉一笑通达,“祝兄现在认清了自己也不算晚。我倒是奇怪,以祝兄的出身怎么会养出清高的性情来,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姚太师待祝兄甚厚。” 祝君行点头,“恩师待我如亲子。” 司徒玉玩笑道:“想来是因为祝兄面相惹人怜爱的缘故。” 祝君行也不恼,“这要感谢我爹娘把我生的好,司徒兄相貌也不差啊。” “只不知我这等相貌能不能引姚姑娘喜爱了。”司徒玉说罢自己先笑了,摇头道:“你瞧瞧,咱们两个大男人都说了些什么,倒和那些内宅夫人差不多了。” 祝君行笑而不语。 秋风将纱帘吹起,冷气灌了进来,拂过司徒玉温如春风的脸,他望着祝君行叹息道:“姚太师真是可惜了,只差一点就能将垂帘太后逼回后宫了,私心里我是向着姚太师的。” “司徒兄是向着皇帝的?” 司徒玉摇头,“不是皇帝,是姚太师。姚太师任辅政首辅期间,选贤任能,扶植商业,减轻赋税,肃清吏治,此处没有外人我可以大胆的说一句,姚太师比先帝还要英明。我司徒家也是沾了姚太师扶植商业的光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姚太师被斩首那一日,家父在书房中枯坐了一日才缓过劲来。” 祝君行看着司徒玉的脸,认真的听着,不置一词。 司徒玉有些微的激动,他深深一叹后,不好意思的笑道:“让祝兄见笑了。” 祝君行摇头。 “姚太师若经商,大雍首富的名头就轮不到我们司徒家了,遇到姚姑娘后,我回到家中和父亲闲聊,就道,姚姑娘也继承了姚太师经商的天赋呢,如红菇、如珍珠菜,之前真的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那两本菜谱了,真不知道姚太师是怎么教出这样优秀的女儿的。想来是家族积累?” 祝君行淡淡一笑,“我终究是个外人,并不得而知。” “姚太师出事时我正好在京师,抄家那一日可是抄出了不少好东西,坊间竟还流传姚太师知道自己要出事提前藏匿了一个宝藏的荒谬言论,祝兄听听,这好不好笑?” “是很好笑。”祝君行道。 “我猜想,这大概和姚太师生前兼任了户部尚书有关。还有更好笑的一个传言,说姚太师手里有诸多文武官员的把柄,并且写成了一个册子,谁若拥有了这个册子,要么平步青云,要么死无葬身之地,祝兄听说过没有,那时祝兄还留在姚太师身边吧?” “我那时不过是恩师身边负责端茶送水的书童,并不清楚。我若有这个册子,如今早已平步青云。如此看来,我在恩师心中也终究只是个书童而已。恩师此人,公私分明,从来不会以公谋私。虽宠溺掌珠,却把她养的娇蛮任性了些,所以恩师一出事她就因承受不住打击而性情大变了一段时间。若果真有这个册子,以她的性情早就拿着册子去威胁人了。她跟着我,狠受了一段时日的贫穷。” 司徒玉“哗”的一下展开纸扇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睛带笑,望一眼车外荒草连天的景象道:“祝兄你看,秋天是真的到了,路边的草都枯黄了。” “来年春天,春草吹又生,杂草的生命力最是旺盛。” “祝兄说的有理。”司徒玉含笑应和。 待到了县衙,文翰礼、司徒玉、祝君行三男见面,中间桌子上摊开了姚宴的户籍身契,一时气氛有些沉凝。 文翰礼气的眼睛里含了水光,“祝君行,枉我还当你是个好人!” 祝君行拱拱手,“辜负文兄的信任了。” 司徒玉忙打圆场,“还是尊重姚姑娘的选择吧。” “表妹哪有选择,还不是你们逼的!” 司徒玉面色讪红,“我并没有。” “表妹那样骄傲的人,现在肯定委屈死了。”文翰礼擦擦眼泪道。 祝君行道:“盖印吧。免得夜长梦多。” 文翰礼扭着不动。 司徒玉就道:“若文公子能做的了家中长辈的主,我倒觉得以文公子的家世庇护姚姑娘是最好的选择。可惜……” 文翰礼身体一僵,脸色一红,吭哧了两声就闭了嘴。 司徒玉笑道:“两位请放心,我会尊重姚姑娘的。” “你若对我表妹不敬,我必要你好看!” 祝君行笑了笑,“文公子还要努力成长才行啊。” 文翰礼脸色更红了几分,气咻咻的把印章盖了上去。 事毕,司徒玉和祝君行一起走出县衙,司徒玉对祝君行道:“祝兄若没地方可去,去我府上做客几日可好?” “也好。” 两人再度处于一个车厢中,气氛很是和谐。 司徒玉笑问:“祝兄果真打算娶玉溟郡主了吗?玉溟郡主生来带病,不能生养,这在金陵不是什么秘密。” “她告诉你的?”祝君行苦笑问。 司徒玉点头。 “我感谢玉溟郡主救我一命是真,却从没想过要以身相许。” 司徒玉大笑道:“祝兄说话真有意思,有几分姚姑娘的意思。” “近墨者黑罢了。”祝君行淡笑道。 司徒玉脸上的笑收了收。 第63章 祝君行 “祝兄,你既然不打算娶玉溟郡主,却还打算利用淑孝大长公主的名头吗?我、我为你有这样的行径感到羞耻。”司徒玉倏然发火,厉声让车夫停车。 “祝公子,请吧。” 祝君行一笑,略一拱手就下了马车。 他站在路边,看着司徒玉的马车滚滚而去,唇角衔一抹冷笑。 三日后,金陵,细雨霏霏。 回廊吊挂楣子上挂了两个金丝鸟笼,里头玉质横杆上蹲着一只虎皮鹦鹉,一只黑羽八哥。 淑孝大长公主一派雍容华贵,头戴一顶金莲冠,身穿一件大红通袖西番莲纹袄,身前雕芙蓉花乌木几上放着一盆绿玉菊花,她正拿着把剪刀修剪叶子。 祝君行站在回廊外的庭院里,一身靛青朴素的直缀,眉眼低垂,雨丝湿润了他的发,墨眉和睫毛上滚了几点水珠,衬的他有些楚楚峻艳的味道。 谁也没说话。 终于,淑孝大长公主蓦然一剪子剪下半朵绿玉,一声冷笑开口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学生不知哪里冲撞了大长公主殿下,请明示。” “好啊,真不愧是姚竹清养大的一条狗,胆子果真是大。先装失忆接近玉溟,再假装清醒回家乡清理姚胭儿和你们的女儿,然后又回到金陵招惹我的玉溟,你的胆子还不够大吗?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一清二楚,凭你那副皮囊哄骗得了我不谙世事的女儿,却是哄骗不了我的!” “你可知罪?!” 雨势渐渐大了,祝君行浑身湿透,春衫将他颀长的身姿勾勒的一清二楚。 “缺钱,只好变卖了家产。来年春我要进京考试,先来金陵和同科们交流学问,有何不可?至于您口中所谓招惹玉溟郡主更是无稽之谈,我回到金陵之后从没主动上门拜见过,学生避嫌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淑孝大怒,猛然将剪刀掷向祝君行,剪刀在雨水中穿梭更被雨水阻挡,“咣当”一声掉落在祝君行脚下。 祝君行仍然低垂着眼眸,唇角微微带笑。 “大长公主自从知道了我的底细竟然如此易怒,所为何事?” 淑孝身形一僵,蓦然想起京师传闻。 “他告诉你了?他都告诉你什么了?”淑孝一甩红袖蓦然奔入雨中质问。 “你快说!”淑孝一把抓住祝君行的衣襟,头顶金莲冠上的流苏猛然摇晃。 “京师传闻我也有所耳闻,大长公主指的是哪一个?宝藏那个还是把柄册子那个?” 淑孝猛然警醒,一巴掌扇在祝君行脸上,祝君行头一歪唇角就破了,点点猩红的血迹流了出来。 “你放肆!” 淑孝气急败坏,急忙返回了回廊下,重重拍打身上的雨珠。 祝君行抬头,唇角笑容加深,看着背对他拍打自己的淑孝大长公主道:“大长公主,来年进士及第必有我一个位置,铨官时若有人从中阻挠,还请大长公主帮衬一二。” 淑孝气的胸腔一鼓一鼓的,她蓦然回头狠狠瞪着祝君行,“三年一科举,进京春闱的举人多如过江之鲫,哪一个不是州省的才子,凭你也想进士及第,大言不惭,笑话!” “大长公主既然不信,这样吧,我若进士及第大长公主就请伸出援手,我若没有入三鼎甲,大长公主全可以当成个笑话看。如何?” 淑孝大长公主磨了磨牙,“真是姚竹清养出来的一条胆大包天的好狗啊,我之前倒是小瞧了你!” “不敢当。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好,你真是好啊。” 淑孝咽下一口气,冷笑道:“吏部铨官,每年不过十中其一,年年筛选下来的进士积攒了好几屋子都眼巴巴的等着空缺呢,一个萝卜一个坑,机要衙门世家大族里的子弟都是消尖了脑袋想往里头钻呢,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我不过一个被撵出京师的外嫁公主罢了,可没有那个门路把你弄到油水衙门去!” “我要去户部。” 淑孝气的再也顾不得皇家礼仪,狠狠一口啐到地上,“你想去户部?你凭什么想去户部?凭你那个奴才出身的爹吗?” “所以就仰赖大长公主帮衬了。”祝君行淡淡道。 “滚!”淑孝大长公主气的心口骤疼,她一手扶住红漆珠子恨恨的瞪着祝君行,咬牙切齿的让步,“换一个衙门,六部六科你都别想,我没那个能耐。我若果真有门路,何至于这一大家子就靠着我!” “大长公主不帮衬自家不过是因为家中无人罢了,如若不然,到了寅吃卯粮地步的瑞锦侯府,何至于为了挣两个银子,故弄玄虚的出卖乡试考题呢。出卖考题还不敢卖真题,一则应该是接触不到真题,二则是没那个胆子吧。可这怕是一锤子买卖吧,上过一次当的那些苦主查到府上来会怎么样呢?” “你怎么知道的?!”淑孝大长公主吃惊不小的看着被雨水淋的透湿,却不显一丝狼狈,反而气定神闲的祝君行。 “大长公主府中的下人受了亏待,嘴就把不住了。”祝君行轻笑。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淑孝气的一阵头晕眼花。 “嗯,我是小人。”祝君行又笑了,“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小人能活的这样痛快。以前的祝君行真是又蠢又天真。” 淑孝被堵的眼前一黑。 “你、好、好好好,这样吧,国子监、大理寺、都察院你选一个吧,六部我实在无能为力。” “好,那就都察院。辛苦大长公主了。”祝君行含笑拱手作揖。 “现在,你马上给我滚!” 祝君行再次作揖,转身而去。 玉溟匆匆赶来,看到祝君行脸上的异样便是一脸歉意,“是我娘打的吗?疼不疼?” 祝君行侧头避开,一拱手就走了。 玉溟捂着心口,面色难过,眼神一定就走进了院子。 “娘,我不在乎他是什么出身……”玉溟走到淑孝背后,鼓起勇气就说出了心里话。 淑孝一袖子甩在玉溟脸上。 “啊”的一声,玉溟不敢置信的看着淑孝。 淑孝缓缓回头,眉冷目凝,“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可不会娶你这个废物。” “娘……”玉溟受不了淑孝这样的对待,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晕了过去。 淑孝闭闭眼,厉声道:“来人啊,把大郡主……” 淑孝看着躺在地上的玉溟和跪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婢女,吐出一口憋恨之气,颓丧道:“请大夫。” 半个月后,红菇山庄,司徒玉给姚宴带来了好消息。 “皇上真的这样说?”姚宴惊喜不已的看着司徒玉。 司徒玉含笑点头,“是棠嫔娘娘让人传回来的消息,十一月份水稻丰收的时候皇上会派人下来亲自验看,若果真如文兄奏折上所写,姚姑娘脱籍有望,到时候怕是还要进京面圣呢。姚姑娘别怪我多事,我给你请来了两个嬷嬷,都是宫里放出来的。姚姑娘在乡下日久,怕是对宫中规矩不大熟悉了吧,再跟着两位嬷嬷重新学习一遍如何?” “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你为我想的太仔细了。”姚宴起身对司徒玉行了一礼。 司徒玉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你这举手之劳可是帮了我大忙。”姚胭儿可能还记得宫中规矩,可姚宴却是一点不知道。 若果真有机会面圣,她正需要对皇宫熟悉的人指导呢。 司徒大公子简直就是个妙人,想什么都在别人前头了,还那样贴心,难怪他家生意那么好。 “两位嬷嬷是什么来历,从今往后是留在我这里,还是教完我回你那里去?” 司徒玉笑道:“若你想要留下她们自然是好,若姑娘不想留我就再接回去。两位嬷嬷都是从棠嫔娘娘那宫里出来的,可以信任。” “既然是你为我请的,那我就留下了。请她们进来吧。”姚宴笑道。 “好。” 司徒玉示意董大,董大走出门外随后就带了两个四十来岁,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穿戴严谨,目不斜视的老嬷嬷进来。 这两个嬷嬷一进来姚宴就咽了咽口水,无他,只因让她想起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了。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姚宴顿时愁容满面。 司徒玉一看姚宴的表情就笑了,“被两位嬷嬷吓到了吗?” 一想到可能要入宫面圣,姚宴把心一横就站起来行礼道:“请两位嬷嬷多多指教了。” 其中一个脸颊偏肉,肤色偏白的嬷嬷嘴角扯开一点笑,蹲身还礼,下蹲的幅度竟然比姚宴还大。 姚宴一见连忙再往下蹲了一点,另外一个肤色偏黑,鼻梁挺直的嬷嬷就笑了,上前一步扶起姚宴,“您是主家,不必行此大礼。不过不碍事,往后我们会用心教导庄主的。” 显然司徒玉已经向她们介绍过姚宴了。 这一接触姚宴就放心了,原来外壳是教导主任,内壳还挺慈祥的嘛。 “姚姑娘,那我就告辞了。”司徒玉起身道。 “上次就说要请你吃红菇宴,因事耽搁了,这次我一定要招待你。我家的红菇宴可不是我卖给你菜谱上的那些菜色呦,正好也让两位嬷嬷品尝一下。”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司徒玉笑道。 第64章 内廷总管 溪水潺潺,两岸杨柳依依,姚宴送别司徒玉在门前的竹桥上。 彼时,姚宴是一派客套模样,头上简单挽了个流云髻,簪了一支碧玉钗,穿一身百蝶穿花窄袖藕荷色袄裙。 司徒玉披着一件玉白的披风,面如冠玉。 两人相对站着,司徒玉忽一拱手道:“姚姑娘请回吧。” 姚宴笑着点头,“大公子请上车吧。” 司徒玉站直身躯,望着溪边摇曳的垂柳道:“这一别又不知要找何种理由来见姑娘了。” 姚宴一怔,遂即笑意不减,“十一月份我这里大丰收时大公子可再来。” “大丰收之后呢?”司徒玉迥然的看着姚宴。 “我不是你的奴婢吗?”姚宴笑道。 司徒玉摇摇头,“这二字从你嘴里出来,我只觉玷辱了你又或者你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姚宴侧身望向远处,“大公子帮我许多,我正愁无以为报呢。” 司徒玉忙道:“我万万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姚姑娘莫恼。我帮你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在下如今才体会到李白那首诗中所写的真意,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姚宴望着从远处飞掠而起的鸟儿,淡淡道:“大公子该走了。” 话落,姚宴转身便走。 司徒玉望着姚宴离去的背影,眉头便是一簇,他捏了捏鼻梁骨,神情略显烦躁。 姚宴走到竹桥中央顿了一下,眼角余光回望司徒玉,微微侧身便是一笑。 司徒玉捕捉到了那一笑,唇角勾起,眉目舒展。 “姚姑娘。”司徒玉一拱手,谦谦温润,“无论姑娘能否脱籍,玉都愿大礼相迎。” 姚宴转脸又是一笑,朝他轻轻挥手。 司徒玉恢复泰然自若模样,登车远去。 姚宴转身,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眉目不见任何喜色。 天气渐渐冷了,不知不觉稻子就黄了,该收割了,可是在上头派人来之前她是不能收割的。 等啊等,姚宴终于接到了文翰礼的通知。 这一日,姚宴穿了一身朴素的短褐,领着同样打扮的祝大福、朱氏和佃农等候在庄子门口。 从清晨一直等到中午,终于看见了打着官府徽记的轿子。 “来了,大家都警醒起来。”姚宴低声嘱咐。 “是,庄主。” 原本等累的人顿时都挺腰抬胸,目光笔直的看向前方。 文翰礼乘坐的是马车,他先一步到了跟前,下车后就安抚姚宴,“表妹别紧张,来的不是什么大官,一个郎中,一个员外郎,还有陛下身边的鲁公公,陛下应该是站在表妹这边的,表妹只要招待好鲁公公就是了。” 姚宴将袖中一千两的银票露出一点给文翰礼看,低声询问,“直接给银票行不行?” 文翰礼压低声音道:“宫里的公公都喜欢黄白之物,要么就是精致的古董,表妹别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只羊脂玉蝉。” 说着话文翰礼就将放了羊脂玉蝉的荷包塞到了姚宴手里,姚宴没拒绝,低声道:“知道表哥喜欢兰花,我那里新得了一盆,回头给表哥送去,不许拒绝。” 文翰礼笑的有些腼腆,“那就偏了表妹的东西了。” 两人嘀咕完毕,官轿就到了门口,文翰礼上前去说了几句,轿子就继续往里面走。 最前面的一顶轿子打从姚宴身边走过,里面的人掀开轿帘望了姚宴好一会儿,姚宴因垂着头的缘故虽有所觉却没看清人。 轿子前头走,姚宴领着人跟在后面,忽而最前头的轿子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两个轿子都赶紧停了下来。 姚宴微微抬头看去就见从第一顶轿子里下来一个头戴冠,身穿大红蟒袍,腰缠玉带,手臂上搁着一柄白毛拂尘的太监。 他面白无须,身材魁梧,一派威严气度。 “罪臣之女何在?” 跟在前面的文翰礼一听忙忙的跑过来牵着姚宴就送了上去。 “我……”姚宴抿了下嘴,“奴婢在。” “听说是你提高了水稻的产量,发明了春秋两季种稻的法子?” 姚宴在心中默默对袁隆平爷爷道声对不起,随后低声道:“是。” “怎么发现的?” 姚宴随后又把糊弄文翰礼的那一番话说了一遍,最后急忙补充道:“我只知道我种出来的水稻是这样的,别人种出来的就不敢保证了。乡亲们有信任我的,买了我培育的禾苗回去种,前天他们丰收了带了东西来感谢我,我就知道了,我培育出来的禾苗也是能丰收的。别人培育出来的我不敢保证。” 头顶上的人发出一声笑,姚宴听在耳朵里也分辨不清是嘲笑还是嗤笑。 “皇上记着你的功劳呢。” 姚宴心中一咯噔,不免想到,此功劳非彼功劳吧,是姚太师的功劳吧。 “我既然来了,那就开始收割吧,咱家会亲眼看着的,你们谁都别想弄鬼。” “是。” 姚宴走向站在远处,战战兢兢等待着的祝大福等人,说了几句话,这些人就忙忙的拿起镰刀进了稻田开始收割。 鲁公公从青石砖路上走下来,捧着一株垂穗的水稻怜惜的摸了几下,就道:“咱家的老家就种水稻,最饱满的穗子也比不上你这个一半大,咱家信了,你这庄子上的水稻果真能高产,这可是功德一件啊。” 姚宴站在一旁赔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杨郎中,宋员外郎,你们也过来看看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回头也好向太后娘娘交差。” “是。” 这一番话下来,姚宴就弄清楚了,鲁公公是皇帝的人,而杨郎中和宋员外郎是太后的人。 “公公,收完这一亩地还需要时间,不如去宅子里喝一杯粗茶吧。”姚宴大着胆子建议。 鲁公公看了姚宴一眼,点点头,又指着跟随他的两个小太监道:“你们两个小猴儿给我盯紧些,但凡发现弄鬼的,都给我抓喽。” “是,大总管。” 姚宴又看向躲在一边嘀嘀咕咕的杨郎中和宋员外郎,犹豫了一会儿看向文翰礼,文翰礼就道:“表妹先招待鲁公公,我在这边盯着他们。” “好。” 鲁公公在前头慢悠悠的走着,姚宴就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后头,他不开口说话她也不敢废话。 “姚胭儿。” 姚宴先是愣了一下,遂即仓促应声,“奴婢在。” “这一大片是打谷场吧。”鲁公公指着被压实的平地面。 “是、是的。” “咱家也是农家孩子,小时候常在打谷场上和小伙伴们跑着玩,打打闹闹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特别开心。” “孩子是很天真无邪的。” “是的。”鲁公公赞同的点点头。 倏然道:“我是乾清宫大总管,和你爹时常见面。” 姚宴攥了一下拳头,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别哭,孩子。”鲁公公慈爱的安慰了一句。 “嗯。”鼻音重重。 “你是个好样的,不曾想你能另辟蹊径走到这一步。” “许是父亲在天上保佑我吧。” “你爹是个称职的首辅,太称职了。”鲁公公仰天叹息。 “你放心,陛下心中记挂着你呢,你是太师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了。知道你委屈了,此次你立下大功一件,脱籍完全没有问题。” “谢谢陛下,谢谢公公爱惜。” “对了,之前买下你的不是太师身边的书童祝君行吗,怎么你又成了司徒家的人?不过也好,司徒家的心是向着陛下的。” “祝君行啊,他上京春闱缺盘费就把我和红菇山庄都卖了。”姚宴撇着嘴道。 “他竟是这样的人?”鲁公公皱眉。 “谁又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呢。” 鲁公公好笑的看着姚宴,“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 “是。” 此时姚宴已领着鲁公公进了待客厅,请公公安坐,捧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茶叶是雨前龙井,司徒大公子送我的,公公凑合润润喉咙吧。” 鲁公公用茶盖刮擦了两下,饮了一口,“入口甘香醇厚,比咱家在宫里喝的还要好上几分呢,不愧是司徒家送来的东西。” 姚宴笑笑。 “听说这红菇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不敢当第一个发现的,许是很多山里人都知道此物能吃,只是没有普及出去罢了。” 鲁公公又问道:“你还卖了两本菜谱给司徒家?” 姚宴心说,你竟连这个都知道了,可见来此之前把我从里到外调查个一清二楚,只不知你有什么目的。 “是。” “哪里得来的?” 姚宴把心一横,道:“曾在家里书房看到过。” 你句句都不离我爹,都想套我的话,那我就顺你的意吧。 “我想也是,你们姚氏是百年世家,私藏两本菜谱也是有的。太师可还留了别的东西给你?” 姚宴摇头,“没有。” 鲁公公盯着姚宴看了一会儿,直把姚宴看的额头冒汗。 第65章 姚宴被抓 “丫头,怀璧其罪啊。” 姚宴愣愣的,急忙召唤管家03,姚太师留东西给我了? 【没有】 “我爹真的没留东西给我,抄家那日我在家中花园里荡秋千,压根没和我爹见面。” “没有就好。你若是想起什么了就告诉我,我再告诉陛下去,姚太师是陛下的恩师,陛下始终信重太师,如今太师虽没了,陛下却不会忘了你,咱家来时陛下有交待,让咱家告诉你,待时机成熟一定会为太师翻案的。” “好,太好了。”姚宴干巴巴的赔笑。 “丫头,你吓坏了吧,往后咱家会看顾你的,你若遇上难事只管来找咱家,咱家兜不住的还有陛下呢。” “谢谢您。” 鲁公公笑了笑,道:“咱家有些疲乏了,你这里可有歇息的地方?” “有,有的,您请跟我来。” 姚宴把鲁公公送到客院后出来,就怀了满腔疑虑。 —— 鲁公公、杨郎中和宋员外郎来红菇山庄的目的就是为了实地考察水稻产量,姚宴让佃农先收割了一亩地的,然后晾干、打谷、装入袋中、称量,弄完这些就是三日后了。 送别这些人的当天,姚宴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土特产,原本还想在土特产里给每个人夹杂一千两银子的,但是考虑到她敏感的身份,说不定会被太后的人举报出来,遂作罢。 这一次司徒玉没来,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是两日后姚宴却迎来了不速之客——两个来自司徒府的管家娘子。 “我是府上协助大太太管下人们四季衣裳的,你可以叫我张大娘子。”鼻子窝里长了一颗大黑痣的女人冷声冷气的道。 “我是府上专管太太小姐们出行所用车马轿子的,人称刘大娘子。”长的尖头尖嘴的女人笑盈盈的道。 “你们所为何来?”姚宴皱眉看着这两个。 “呦呦呦,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刘大娘子依旧脸庞带笑,眼神却是阴鸷的,“你这庄子从今往后有旁人接手了,你得跟我们回去,大夫人要见你。” 姚宴顿时气个够呛,“凭什么!” “凭这个。”张大娘子抖出一张卖身契。 姚宴心下一冷,“司徒玉知道你们来吗?” “自是知道的。”刘大娘子赶紧道。 “我若说不去呢?”姚宴冷冷看着她们。 “那就由不得你了。”张大娘子话音一落探手就来抓姚宴,姚宴一惊,抓起炕几上的水果盘就扔了出去。 谁知这个张大娘子却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侧身一避的同时一脚就踹向了姚宴胸腹部,姚宴急忙躲避撞向了刘大娘子,刘大娘子哼哼一笑立时扭住了姚宴的臂膀,姚宴吃痛,提脚后踹,刘大娘子挨了一下后就骂道:“小贱蹄子,没成想还有两下子呢,张姐,速战速决。” 张大娘子冷哼一声,两人两下里一夹击,姚宴就被扭住臂膀制住了。 “来人啊——” 张大娘子一爪捏住姚宴的喉咙,“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跟我们走,凭你这点根基还想跟司徒家斗争不成?” 因这两个娘子是打着司徒玉的名声来的,又是两个女子,姚宴就没防备,不成想就这样被人给阴了。 姚宴知道此时她抗争无用,就憋着气道:“好,我跟你们走,待我跟家里人说一声。” “好。” 刘大娘子就笑道:“你是我们司徒家的奴婢,当家主母要见你还不是应该的吗,若非你勾着大公子不回家,我们大夫人可不会和你这样的贱婢一般见识。” 贱婢? 呵。 好啊,你们且等着姑奶奶脱籍! “我劝你也别妄想大公子会来救你了,京师铺子出了事儿,大公子已经去京师了。我们大夫人也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不过是想教教你为婢的规矩罢了。” 话音一落,刘大娘子就卸了姚宴的臂膀,姚宴吃痛蓦地咬住了唇。 “好了,去说吧。” 姚宴把能救她的人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司徒彦身上。 “我们大夫人已经知道了,你和我们三公子也是认识的,是不是?”刘大娘子笑眯眯的看着姚宴。 我艹,这两个女人是有备而来啊。 “你找谁也不行,主子要见奴婢,谁还能拦着不成?你说呢?” 姚宴背对着这两个女人冷笑连连,“罢了,我也没什么好交待的了,我跟你们走就是。” “我就喜欢识时务的丫头。”刘大娘子推着姚宴往前走,“走吧。” 不跟她们走还能怎么办?! 她此时此刻可是司徒家的奴婢。 主家想怎么处置奴婢别人都是管不着的。 待上了她们的马车,姚宴见刘大娘子依旧没有给她接上胳膊的意思,就往角落里一窝闭目养神。 “张姐,你瞧瞧,这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张大娘子冷哼一声,“狐媚子。” 管家03,我还有福寿点吗? 【一根毛都没有】 啊,怎么会没有,我踹柯修杰所得的福寿点呢? 【呵呵】 姚宴脸一红蓦地想了起来。 你等等,我要理理我至今为止花出去的福寿点了,别是你抠了我的福寿点去升级吧。 【呵呵】 五福寿点买了力大无穷技能,时效二十四个小时; 二点五福寿点买了致幻技能,时效五天,功能是点在对方眉心制造幻境,对方意志力越强致幻时间越短暂; 五福寿点买了洗脑技能,只能用一次,施加效果是一个月; 五福寿点买了一线牵技能,时效一辈子,功能是感知祝君行的地点; 我还花费了二点五买花种子、蔬菜种子还有一小袋胭脂米种子。 【你还给祝君行渡了五年寿命】 对对对。 这样一算,我总共消灭了五朵桃花,得了二十五点福寿点了。 【然而你这个败家子都花干净了!】 呸,还不是你那个技能商城太坑,我花掉了那么多福寿点,至今为止却只得了一个终身技能。 还是个鸡肋技能! 【哼!】 你还敢傲娇? 【宿主,你想祝君行五年后去死吗?】 不想。 姚宴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还随便花福寿点!我告诉你宿主,你的桃花数量也是有限的】 姚宴慌了一下,“我还有多少朵烂桃花,够不够给祝君行攒出五十年的?” 【哼!】 好管家,亲亲哈,么么哒。 那我换个问法,够不够给你升级的? 【委屈的dog脸】 姚宴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够? 【宿主省着点用啊】 好的、好的,我以后绝对不会随便花了。 姚宴也惊觉到了一个问题,她太依赖囧囧商城了。 我保证,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坚决不花福寿点了,攒着给祝君行续命,给你升级哈。 【你现在是穷光蛋,想买也买不了,哼。】 姚宴叹气,禁不住用头撞车壁。 看守姚宴的刘大娘子一看就笑道:“你把自己撞死了我们就带着你的尸体回去复命。” 姚宴睁开眼,扫了她们两眼,停止撞头的举动。 “张姐,你说大夫人会怎么处置她?”刘大娘子闲聊一般和张大娘子说话。 “依着我,砍手砍脚做成人彘。” 姚宴气的直翻白眼,心说我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你要把我做成人彘,简直有病。 “大夫人也怕惹怒大公子,她性命该是无碍的,不过吃些苦头罢了,打上几十棍子让她长长记性也不错。” 姚宴倒抽一口凉气。 刘大娘子观察着姚宴的脸色顿时哈哈大笑,粗糙的手抬起姚宴的下巴就啧啧道:“也不怪大公子不同意和那些名门小姐结亲,这丫头模样生的实在好,我一个女人看了都想摸上两把呢。” 姚宴知道生气和愤怒一点用都没有,深吸一口气赔上笑脸就道:“刘大娘子,我和大公子只有生意上的往来,万没有多余的心思,还望两位娘子为我美言几句,我腰上佩戴的双鱼荷包里放着三只小银鱼就孝敬给你们了。” 刘大娘子扒拉了姚宴几下一把拽下荷包倒出小银鱼,捧着递给张大娘子,“张姐你先拿吧。” 张大娘子捡了一个塞入袖子。 刘大娘子脸上的笑深了几分,“知道我家里孩子多,还是张姐知道疼我。” 姚宴见三只小银鱼没让这二人起龃龉,不禁心头发凉。 张大娘子从头上拔下银簪子一下抵在姚宴的脸颊上,姚宴只觉脸上一凉一疼,顿时浑身僵硬。 “张大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娘子藏好小银鱼就笑道:“丫头,收起你那点小聪明吧,你想挑拨我们姐妹关系,那是没门。” 姚宴无辜的看着她们,“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荷包里就剩下三只而已,我事先可不知道你们会来抓我。” 张大娘子拍拍姚宴的脸,“这一路回金陵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我划花你的脸!” 一点血珠沁在银簪子上,姚宴心中骇然,忙道:“我再也不敢了,求姐姐放我一回。” 刘大娘子把张大娘子捏着簪子的手扯开,笑着道:“张姐,就饶她这一回吧,这一路上她要是想折腾就让她折腾,有咱们两个看守着,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对对对,刘姐姐说的对。” 刘大娘子笑着又摸了姚宴的脸一把,“啧啧,瞧你这小嘴甜的,姐姐喜欢你这样的。” 第66章 小姐和书童 她的确想弄清楚司徒玉接近她的目的,可是不是以现在这个模样进入司徒家。 假设这两个管家娘子的话是真的,那么司徒玉现下不在司徒府,要见她的是司徒玉的母亲,司徒玉的母亲认为她狐媚了司徒玉,那么她进了司徒府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司徒大夫人会怎么对待她这个狐媚了她大儿子的“奴婢”了。 也许是打脸? 也许是脱了裤子杖责? 还是罚跪碎瓷片? 极尽侮辱之能事,不把人的尊严踩碎不罢休。 虽说她懂得做人要能屈能伸的道理,可是有些屈辱能避则避,能怼回去就要怼回去! 马车已经走了两天了,应该快到金陵了吧。 姚宴瞥见那两个女人在假寐,就悄悄用头顶开了绸布车帘,帘外荒草连天,一条河水向东奔流,水流速度不是很急,却也不慢。 她跳下去应该能逃脱,可是现在天气很冷了,她下水之后一定要尽快上岸才能保住命,否则手脚被冻僵后,她可能会被淹死。 在尊严被踩碎和可能被淹死两个选择中衡量了一会儿,姚宴想象自己被别人扇脸、脱了裤子大庭广众之下受杖责、膝盖跪在碎瓷片中的样子,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原本以为我是桃花朵朵开玛丽苏系统女主,必定受尽万千宠爱,到如今她才算看清楚,她特么的是最倒霉的系统女主吧。 罪臣之女,贱籍身份,还要挡掉各路有权有势的烂桃花,这都什么破设定! 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管家03,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会如何? 系统屏幕忽然颤抖了一下。 【不要啊宿主!】 姚宴忽然展颜一笑,莫非我死等于你死? 【不、不是,绝对不是!】 啧啧,终于让我逮到你的弱点了啊。 “刘大娘子,我想解手。” 刘大娘子睁开眼,不耐烦的问道:“大的小的?” 姚宴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大的。” “憋着!”张大娘子冷着脸道。 “我、我可能要憋不住了,如果我在车上解决了……” 刘大娘子捂了一下鼻子,三两下装上姚宴的胳膊,就对前头的车夫道:“停车。” “刘大娘子谢谢你啊,我也不想在车上熏着你们,可是人有三急,这是控制不住的。” 刘大娘子似笑非笑的把姚宴推下车,随后她也跳了下来,“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给点苦头吃吃,知道吗?” “实在不敢在你们两位跟前耍花样。再者说,不就是大夫人要见我吗,最多就是挨上几巴掌或者几棍子,总不能丢了性命就是了,我等大公子回来……” “小样儿,贪心不足的小蹄子,还想大公子为你和大夫人过不去怎的?” 姚宴故意往水边走,指着水边一棵大树道:“我去那里解决,背后就是滔滔奔流的大河,大娘子在前头盯着我,我也跑不了。” 刘大娘子听到此处知道姚宴认命了,遂距离一丈远看着姚宴,“赶紧去,别让我们等你。” 姚宴犹豫的看着刘大娘子,不好意思的道:“您身上有草纸吗?”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揪上几片草叶子或者捡了土坷垃不能用啊,你别废话了,赶紧去。” “是、是,您等一会儿啊,我马上就好。” 姚宴赶紧往水边跑,到了树根下,一头就扎了进去。 河水奔过,姚宴很快就没了踪影。 刘大娘子一愣,倏忽一拍大腿就高声喊道:“张姐,不好了,小贱人跳河了!” 一边喊一边往水边跑,车上的张大娘子也怒气冲冲的奔了过来。 两人一块沿着河岸往东跑,追了一会儿刘大娘子就驻了脚,满面愁恨,“这可怎么是好,怎么向大公子交待啊。” —— 彼时已是秋末冬初,河水冰冷刺骨,姚宴保持着清醒,依持水势被往前推送,直至她察觉到水流速度减缓才开始划水,看见前头河水分流,她急忙往分支游去。 水太冷了,她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可是距离岸边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她开始心慌,一个水浪打过来她开始往下沉。 不,不能慌,再坚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行了。 岸边也不是很长,只要再坚持一下。 姚宴在水中浮沉,脸色惨白,已经喝了好几口冷水进肚子了。 【宿主,只有一丈远了,你要加油,不能昏啊】 系统开始着急的跳脚。 姚宴被系统惊醒,使劲晃了晃脑袋,再度往前游去。 真的只有一丈远了? 【是的、是的,还有半丈远。】 姚宴憋住一口气准备冲刺。 可是特么的这一丈也太长了吧。 【宿主加油,你伸伸手就能抓住岸边的水草了!不能睡!】 姚宴一口咬破自己的嘴唇,舌头舔到了甜腥味儿,一瞬清明。 破系统,我再信你一次。 姚宴猛的一伸手,一抓,果然抓住了东西,遂即她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 姚宴瞬间惊悚,蓦然抬眼去看,就见一个好帅好帅的男人一把抱住了她。 我艹,我出现幻觉了吗,我看见祝君行了哎。 “胭儿,果然是你!”祝君行慌忙开始揉搓姚宴的手脚。 姚宴浑身打哆嗦,她颤着手去撕祝君行的脸颊,“真、真的哎。” 【一线牵是双向的啊宿主】 姚宴听到系统的科普,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姚宴就看到了一个山洞,她正躺在荒草上,身上穿着一件男人的袍子,里头光|溜溜的。 光|溜溜的?! 姚宴一下坐了起来。 【别怕啊宿主,你相公给你脱的】 遂即姚宴就看到了被晒在树枝上烘烤的自己的衣裙。 火堆上还有一只鸡被火舌一舔一舔的正往下滴油,肉香气弥漫,姚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管家03,你这个马后炮! 一线牵是双向的,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只有对方也心系你的时候,一线牵才是双向的,如果他心里没有你,或者三心二意,都做不到,他能找到你,说明他对你忠心耿耿啊宿主】系统颇为狗腿的解释。 姚宴蹲在火边烤手,哼哼两声,我记着了,我死等于你死,往后给我老实点。 【宝宝会听话哒】 此时洞外传来马嘶声,姚宴立即起身躲到了洞口暗处边上。 祝君行用大芭蕉叶捧了水进洞,忽然就觉身后有人扑来,反射性的要反击,待瞥见自己的袍角就撤了反击的动作。 姚宴一下扑到祝君行背上,两腿缠住他的腰,两臂勒着他的脖子,冷冷的道:“哪来的臭流氓敢脱你姑奶奶的衣裳,受死吧!” 祝君行听她这样中气十足就放下了心,扬唇轻笑道:“下来。” 姚宴贴近他的脸,一臂依旧缠着他的脖子,腾出一只手就揪他的耳朵,“装失忆,嗯?” “叫我姚姑娘?” “你还卖了我!” “祝君行,你受死吧!” 说罢姚宴一口就狠狠咬在他耳朵上,祝君行疼的龇牙咧嘴,一只手擎着芭蕉水另一只手就去掐姚宴的屁股,“松嘴!” 姚宴放开他,看着自己咬出来的血珠子冷笑,“咱们什么关系啊,你还敢对我动手动脚的,臭流氓,混蛋,王八蛋!” “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就不。”姚宴继续折磨他的耳朵。 祝君行无奈,举着芭蕉叶道:“那你拿着这个,我背着你咱们说话行不行?” 姚宴觉得自己口渴了,就接过了芭蕉叶喝了一口,一口凉水进肚,这酸爽。 “司徒玉有问题,你是不是也察觉了?”祝君行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姚宴问道。 “从你在城隍庙会被抓却告诉我,在他的车上醒来开始。那时你告诉我,他是护送自己的表妹来到关月镇的,我只是怀疑,甚至觉得自己怀疑你的救命恩人很小人。后来我秋闱,在回家的路上,乌江驿站被刺杀,我从那些人嘴里得知了一件事。 他们的主子觉得我这个奴才之子配不上你,所以要杀我,杀了我,你就会有个好前程,那时我被刺杀者抓住,从他们嘴里知道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他们没必要对一个一定会被杀死的人说谎。我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城隍庙会你被抓,然后从司徒玉的车上醒来也许不是偶然,而是人为。 司徒玉是背后之人为你选定的夫婿人选。 之后我又多次试探,终于可以肯定,司徒玉是背后之人的棋子。” 姚宴接着道:“我怀疑司徒玉是从你不把我卖给文翰礼或者司徒彦,反而把我卖给司徒玉开始的。” “所以你在山庄门口抽了我三鞭子告诉我你已经怀疑他了。” 姚宴哼了他一鼻子,继续道:“然后我就想到了和司徒玉的初次相识,他说他是在路边捡到我的,试问抓我的人难道就是把我扔在路边好玩吗?我也是被他护送表妹的借口蒙蔽了。我可以肯定他接近我,就是想娶我。这和你的猜测不谋而合。也就是说,刺杀你的人,却想给我找个‘她’认为配得上我的男人做夫婿。” “能指挥的动大雍首富司徒家的大公子,文翰礼的娘我那个亲姑母应该做不到,那么那个想杀你的人就是垂帘太后了。” 祝君行点头,“这也是我推测出来的凶手。” 姚宴一拧祝君行的耳朵,“所以你为了试探司徒玉就真的把我卖了?” 祝君行眼神一闪,“既然垂帘太后还顾念着你,你顺势听从,既能脱籍也能翻身。” “所以你是真的想和我撇清关系,嗯?”姚宴气笑了,再度拧了一圈,直把祝君行的耳朵拧的通红犹如滴血。 祝君行疼的五官扭曲,他覆住姚宴的手背就道:“除了真珠郡主,垂帘太后最疼爱你,你也很亲近垂帘太后,你脱籍翻身,这是捷径。”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抱垂帘太后的大腿?” 祝君行点头,“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就是脱籍。” “何用你为我打算?!”姚宴气死了,一下从他身上下来,猛的推了他一把。 祝君行踉跄了一下,看向姚宴的目光不容反驳。 “我告诉过你,我种的水稻能提高至少一倍的亩产,凭此造福百姓的功劳,我难道就不能脱籍吗?!” “不能。”祝君行肯定的告诉姚宴,“恩师说过垂帘太后是个霸道的性子,这从她觉得我配不上你就派太监来杀我就可见一斑,我们若一意孤行的在一起,你永远别想脱籍。” “怎么会这样……”姚宴不敢置信的看着祝君行,“你哄我的吧。” “恩师是怎么死的?是因为恩师不听话,政绩盖过了她的。你时常入宫陪伴她,她的性子你应该最清楚。” 姚宴一下心虚起来,眨巴了两下眼睛,强辩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领你的情吗,我告诉你,我恨你还来不及呢。你贸贸然把我卖给司徒玉,咱们的猜测要是错误的呢,司徒玉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呢,我若被虐待就是你亲手把我送到狼窝里去的,你可真狠心啊!” “如果我没在瑞锦侯府见到你,我不会,可是我在瑞锦侯府见到你了。胭儿,你说菩萨怜惜你赐予了你力大无穷的技能,我可以相信你一次,可是当你斩钉截铁的说你种植的水稻能够高产时我产生了怀疑,直至我在瑞锦侯府见到你,你点我眉心用了什么法术?你又是怎么找到瑞锦侯府的?” 姚宴讷讷的看着祝君行,面色讪讪的。 “还有,城隍庙会那一夜,李大夫都说我没救了,我也感觉自己的生机在慢慢枯萎,可是你回来了,亲了我一下,我就活了。胭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从在祝家庄你卖了红梅,我气急之下掐了你的脖子开始的吧。胭儿,你一直说我掐死了你,我是否真的失手掐死了你?” 祝君行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姚宴,“你是不是从阎王殿走了一圈又被恩师送回来了?恩师临死之前最惦记的就是你,我没有照顾好你,恩师对我失望了,所以赐予了你仙术吗?恩师还告诫我永远不能带你回京师,可我依旧要食言了。” 掉马甲了。 姚宴只有一点点心虚却没有恐慌,破罐子破摔道:“我骗你是我不对,我哪有什么仙术,所幸就都告诉你吧。你没掐死我,掐晕了倒是真的,我跟你说过,我这一生桃花运旺盛,这话也不是骗你的,我得到……好吧,就当是我爹送我的仙术吧。” 祝君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姚宴抽抽嘴角,心里把她爹佩服的五体投地,祝君行简直就是她爹的迷弟。 “我得到仙术的后遗症就是桃花旺,消灭一朵烂桃花我才能得到五年福寿,用福寿才能买到仙术。” “所以你热衷踹人命根子?”终于解惑,祝君行几乎想抚额叹息了。 姚宴捂一下滚烫的脸蛋,扭捏了一下,清了清嗓,“嗯呐。” “所以我能死而复生,是你用福寿换的,也就是说我的寿命可能只有几年对吗?” 姚宴有些吃惊的看着祝君行。 祝君行知道自己猜对了,“王勤受、刘大元、祝君石,才十五年福寿,你又弄出了高产水稻,点在我眉心的仙术,找到瑞锦侯府的仙术……” “你真是讨厌,脑子转那么快干什么。”姚宴打断他,故作轻松的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努力踹蛋的哈。” “我死不足惜,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为恩师翻案。” “我和你一起。” “不行!”祝君行严词拒绝。 “那是我爹,我姓姚,为我的家族翻案我当然要出一份力,这样好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我就到垂帘太后那边当卧底,咱们里应外合……” “我说不行。”祝君行拧着眉锋瞪姚宴,“你不要任性,这不是闹着玩的。我能重活几年就是白捡来的,我可以去闯龙潭虎穴死不足惜,你不行,你给我好好活着!更不要想报仇翻案的事情,你就顺从垂帘太后一回嫁给司徒玉,呆在金陵城富贵一生。这也是恩师的意思。” 姚宴被他气的直翻白眼,“所以你是真的想让我嫁给司徒玉?而不仅仅是试探?” “是。”祝君行肯定的看着姚宴,“我打听过司徒玉这个人,至今不曾婚配,没有红颜知己,洁身自好,为人谦和有礼,内里精明能干,更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你上有垂帘太后为你撑腰,嫁给他不会吃亏,凭你的能耐日子肯定能过好。” “我的天。”姚宴围着祝君行转了一圈,“我还是头一次见给自己孩儿娘找男人的男人呢,你可真是奇葩啊祝君行,你怎么不干脆气死我算了。” “姚胭儿,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肺腑之言。你也不必为了我去得罪那些桃花,我能再活这几年就够了,我只想用最后几年的时间为恩师翻案,最好能帮助陛下亲政,将垂帘太后逼回后宫。” 姚宴此时的气恼已不能够用言语来发泄了,她抬脚就踹向他,不是挠痒痒的踹,她动了真格的。 祝君行一手攥住姚宴的脚腕,苦笑道:“别闹。” “你松开。祝君行,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了,你只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和我生了团姐儿吧,哦,我倒是忘了,还是我爹让你娶我的呢。”想到这里姚宴更恨了,冷冷道:“好一个一诺千金的君子啊!” 话音一落,姚宴再度出拳,“谁闹了,我告诉你祝君行,我现在都快气炸了!” “我揍死你个榆木脑袋!” 姚宴步步进攻,祝君行步步后退,“姚胭儿,你再不停手就别怪我反击了啊。” “哎呦,我不是你的小姐吗,你敢还手试试,我爹马上就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 姚宴身上只穿了一件祝君行的夹袍,如此她一抬脚一扭腰的就泄露了春光,祝君行一握一抓,要么握住了光滑的胳膊,要么就是软绵绵的团姐儿吃饭的家伙,这场架活脱脱就打不成了。 第67章 联姻 姚宴骑在祝君行身上,青丝垂在胸前,夹袍盖着两个人,她喘息了一会儿,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眉眼生波带媚,神情不屑,“说好的让我嫁给司徒玉呢?你这又是做了什么?我如今才发现你是个伪君子!” 祝君行翻身将姚宴压下,一手搁在地上让姚宴枕着,眸色深邃如渊,“是你勾引我的。” 姚宴冷笑,捏着他的下巴拉到自己脸前,四目相对,“你定力不够怨我喽?祝君行,你给我记住,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管我做什么选择,更别替我安排人生。” 话落,姚宴推开他坐了起来,开始脱夹袍,“如果司徒玉真像那两个女人说的被他娘骗到京师去了,那我就在金陵躲几天等他来,如果我被两个管事娘子抓也是司徒玉安排的,那么他知道我出事,应该会带人来救我。” 夹袍落地,露出颈项,上头吻痕点点。 祝君行系上腰带,拿起姚宴的缠枝曼陀罗褂子撑开等着姚宴来穿,姚宴横了他一眼,双臂展开,一副等着小厮上前来服侍的气派。 祝君行叹口气服侍姚宴穿戴好,“你再考虑考虑我说的,京师水深,并不是玩闹的地方,一不小心也许就会尸骨无存,尤其是你。” “怎么的,只有你能干大事啊,我就不能吗?”姚宴以指代梳弄弄头发,微微一甩头她笑盈盈的看着祝君行,“既然你往后退了一步,那我成全你,往后,我是你的小姐,你可一定要效忠我呦,以后这种和小姐偷|情的事儿千万别干,我勾引你,你也要大义凛然的拒绝,懂吗?” 祝君行再次叹气,站在姚宴跟前满脸无奈。 “叫声小姐来听听。”姚宴戳戳祝君行的胸口,“快点。” 祝君行抿唇瞪姚宴。 “放肆,你竟然敢瞪你的小姐,反了天了你,你不要以为我爹死了你就可以奴大欺主了,仔细你的皮。”姚宴拿脚踹他,“我要吃鸡腿,去,给我掰一只鸡腿去。” 祝君行愁闷的眉头能夹死蚊子,却还是动手给姚宴掰了一只,语气不太好的道:“给你,吃吧。” “你那是伺候小姐吃鸡腿的态度吗?用敬辞,你要说,恭请小姐吃鸡腿,快,说一遍我听听。” 祝君行再瞪姚宴。 姚宴双臂抱胸冷笑道:“心底分明是个傲气的,跟我装什么忠心奴才大尾巴狼啊。” 姚宴抢过他手里的鸡腿狠狠咬上一口,没有油盐的烤鸡味道实在不好,但她此时饿了就勉强啃了几口。 “我不会听你的安排,你死心吧。再说了,我若要嫁给谁,那就是从心到身的忠诚,我才和你不清不楚的,转头又嫁给了别人,这种事我干不出来。”姚宴蹲在火堆旁哼声棒气的道。 祝君行把另外一只鸡腿留给姚宴自己啃了剩下的肉,沉默一会儿道:“你果真不听我的?” “呵呵。”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混到垂帘太后身边去,先脱籍再说。我有这个贱籍的身份做拖累,简直什么都干不成。司徒玉既然做了垂帘太后的棋子,接近我想娶我,那我就作到他不想娶为止,反正这朵桃花也是要灭掉的。” 姚宴把鸡骨头往火堆里一扔,在自己衣摆上擦擦手继续道:“文翰礼帮我上了奏折,司徒玉托了棠嫔为我在皇帝面前美言,前些天乾清宫大总管,叫鲁公公的来山庄视察了,是皇帝的人,等等。” “司徒玉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太后的人?”姚宴顿时惊觉。 祝君行也蹙眉。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那个鲁公公一直向我打听我爹有没有留东西给我,我告诉他没有,他竟还不信。” 祝君行顿了一下,“若再有人刺探你你就说恩师留了东西给我。” “我爹真留东西给你了?” “此事你别管,你只管推给我就行了。” “所以,我爹是真的留了东西给你,是不是?” 祝君行不吭声,默默吃肉。 姚宴气的“啧”了一声,“你打定主意要瞒着我了?” “没有东西,在我脑子里,是招祸的东西,你记着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行啊行啊,你是英雄好汉,你就自己担着吧。”姚宴觉得再不能跟他同处一个山洞里了,再说下去她又想动手凑人了,当即站起来道:“这是哪里,我要出去了,说不定此时司徒玉找我找疯了呢。” “乌江镇附近,我是在乌江支流找到你的。” “距离金陵还有多少路程?” “不远了。” 姚宴走出山洞,看到祝君行的马正低头吃草,于是道:“你是在哪里被刺杀的,又是怎么被救的?我虽不高兴玉溟郡主喜欢你,可我得感谢她救了你。你身上虽说有我渡给你的五年寿命,可是如果你的身体被野兽吃了,不完整了,也是会死的。” “我也是跳了乌江河逃生的,爬上岸之后就往金陵走,晕倒在半路上。” 姚宴笑道:“你跳一回乌江,我跳一回,咱们俩倒是同病相怜了。” 祝君行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姚宴,抚着她的后脑勺道:“我宁愿自己跳两回也不想你出事。” 姚宴哼道:“我又沾了我爹的光了吧,你肯定不是关心我。” 祝君行苦笑。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姚宴抱了他一下,“我跟你打赌,来的肯定是司徒玉。” 话落姚宴就往山下跑去。 祝君行找的这个山洞很浅,就在一个山丘上,姚宴一会儿就跑到了水边,待看清那个骑在马上的白衣公子就急忙挥手,“大公子,我在这里,在这里。” 祝君行听着姚宴的呼喊声,牵着马往林子深处藏去。 司徒玉下马,一脸着急的小跑向姚宴,激动的想一把抱住,姚宴往后躲了一步就质问道:“大公子,我虽说被祝君行卖给了你,是,我是贱籍,难道在你心中我就真成了你们司徒家的奴婢了不成?你们司徒家真是好大的威风,两个管事娘子都武功高强,一言不合就抓我如抓囚犯。” 司徒玉想要解释,姚宴却不给他机会,冷笑道:“既然早已当我是你们司徒家的奴婢,大公子又何必假惺惺的说什么愿大礼相迎的话?我是那么好哄的人吗?” 司徒玉连连拱手赔罪,“姚姑娘你且听我解释。” “你说,张大娘子、刘大娘子难道不是你们家的人?我被她们抓走,一路受尽羞辱难道不是事实?大公子,你要么给我一个交待,要么咱们所幸就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清楚,我也不是轻狂的人,从此我就是你家的奴婢了。” 司徒玉急忙道:“不可!” 姚宴哼了一声撇开脸。 “子不言母过,姚姑娘,的确是我疏忽了,我这里向你赔罪了。”司徒玉一揖到底,态度三分无奈七分真诚,着实让人恼不起来。 姚宴就坡下驴,叹气道:“你母亲误会我了,你知道了吧?” 司徒玉点头,再次朝姚宴作揖致歉。 “对了,那两个管事娘子不是说你去京师了吗?” 司徒玉顿了一下苦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一得知了母亲做的事情就急忙折返……总而言之,是玉对不起姑娘,让姑娘受惊了。” 姚宴摆摆手,“幸亏我会游泳,命大。” 姚宴打了个喷嚏,一环胳膊跺跺脚道:“我有点冷了,身上的衣裙都快被风吹干了。” 司徒玉忙道:“姚姑娘要是不嫌弃去我家中做客几日如何?” “若你母亲找我的麻烦我可不吃委屈。” “我会和母亲说清楚,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司徒玉眼目含情的看着姚宴。 姚宴打了个哆嗦,点点头。 瑞锦侯府。 “娘,我要去找那个贱人,你为什么拦着我?”柯修杰气急败坏的冲进屋就质问道。 淑孝正在用点心,闻言头也没抬,咽下嘴里的山楂糕,用绣帕抹抹嘴就淡淡道:“你去找人,莫非手里攥着人家的卖身契不成?” 柯修杰一握拳,像牛一样从鼻子里往外喷气,“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我被那贱人耍了!” 想起自己被姚宴踩在脚底下的狼狈模样,他就恨不得活活抽死她一泄心头之恨。 “她的底细你打听清楚了吗?” “她还能有什么底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用鼻孔看我的姚胭儿了,不过一个贱人。” “我的蠢儿子啊。”淑孝叹气,“你这个猪脑子和你爹一模一样。” 柯修杰不服气的瞪淑孝。 “她现在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家养了些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柯修杰怎么会不知道,上次在城门口认出姚宴之后他就带人上门讨要来着,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娘,你可是皇姑,皇帝见到你还要礼让三分呢,咱们瑞锦侯府还能怕了那商人贱种不成?” “皇帝又不是我爹。”淑孝嫌弃的看着肥硕的柯修杰,“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那你说怎么才能让我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你先去打听打听她在哪儿,是在司徒家藏着还是在那个山沟沟里,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不能打草惊蛇知道吗?你得学会用脑子报仇,懂吗?” “麻烦,我就想亲手抽死她。”柯修杰烦躁的甩甩马鞭转身就走。 “回来。” 柯修杰扭头看淑孝,不耐烦的道:“不能打草惊蛇我知道了。” “后日是司徒老夫人的大寿,你哪里也不许去,老老实实跟着你爹去赴宴,你已经是孩子爹了,家里的人情往来你要学着理,再不许混日子。”淑孝训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 “还有。” “我的亲娘啊,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淑孝横了柯修杰一眼,“你两个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想把你大妹妹说给司徒大公子为妻,后日你见了司徒家的兄弟不许和人家起冲突。” 柯修杰一下笑了,坐到淑孝大公主身边道:“娘,不是我看不上自家亲妹子,而是大妹妹那个身体人家司徒家又不是不清楚,人家娶谁不好啊,娶一个不能下蛋的……” 在淑孝的怒目下柯修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68章 那只凤凰 姚宴可以确定了。 张大娘子、刘大娘子抓她就是司徒玉安排的。 目的很有可能是他想来个英雄救美? 以此来博得她的喜欢。 但不管如何,她得顺着垂帘太后的意思进入司徒家,制造倾慕司徒玉的假象。 此时,姚宴坐在一顶流苏香轿中,梳着发髻戴着一支金钗,上身是一件莲花祥云纹玫瑰红夹袄,下面是一条缠枝梅浅青马面裙,一派雅静模样。 轿子两边跟着两个管事娘子服侍,姚宴直接被抬进了垂花门,听到外头有人喊过门槛,姚宴掀开纱帘一角往外看,就见到了一株繁盛的黄腊梅。 轿子一路往宅子深处抬去,姚宴就欣赏了一路的奇珍异草。 已经进入了初冬季节,司徒府却还处处摆了盛开鲜艳的花,财力可见一斑。 “姚姑娘请下轿。” 轿子被往下压,姚宴顺势走了下来。 “姚姑娘,对不住了。” 姚宴抬头,手就被一个打扮富贵的女人握住了,女人描眉画眼,脸上的粉涂的有些厚,整体的妆容却是美丽的,让她看起来风韵犹存。 头上戴了一顶菩萨金冠,脖子底下的一排纽扣也是金子质地的,是蜻蜓的形状。 姚宴低头不经意的瞥她的手腕子,上头戴了一对金镯子一对碧玉镯子。 这个女人是司徒玉的娘? “是我误会姚姑娘了。”女人情真意切的道歉。 “你是谁?”姚宴抽回手,板着脸质问。 “司徒玉呢?” “姚姑娘,玉在这里。”司徒玉从后面走过来应声,“这是我母亲。” “瞧我这个老糊涂,只一心想着向姑娘赔不是去了,竟忘了姑娘不认得我。我啊、我就是那个被猪油蒙了心,让两个仆妇去抓你的坏女人。”司徒玉的娘应该觉得自己很幽默,说完自己先笑了。 姚宴琢磨了一会儿就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司徒家的人了。 这个司徒家说不准是墙头草,既想讨好皇上又不想得罪太后。 “很好笑吗?换成夫人你被人一路羞辱还能笑得出来吗?” 司徒玉的娘有些下不来台,姚宴看得出她很想撩手不干了,却又忍耐了下来。 如此,姚宴能确定了,让张大娘子、刘大娘子去抓她,司徒玉的娘绝对是知情的,因为她跳河逃生没按照他们设定的那样走,所以他们改变了策略,大礼迎她进门做客外加赔不是。 “姚姑娘受苦了,此事是误会一场。原本我以为是哪个狐媚子勾引我儿不回家,这才动了气,后来玉儿告诉我您就是姚太师的女儿,我这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在这里我给姑娘陪个不是。”司徒玉的娘作势行礼。 姚宴双手一袖,冷眼看着。 司徒玉的面色有一瞬的难堪,当即拱手道:“我替母亲再次给你道歉了。” 姚宴看着司徒玉头顶的桃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白里透着灰,另外一部分则是浅淡的粉红色。 这倒新鲜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桃花分堆呢。 这代表什么呢? 粉红肯定代表了喜欢和爱,白和灰又代表什么呢? 她刚才的态度伤害了他母亲,所以他埋怨她,但是还不到恨的程度? 这时由四个丫头簇拥着,从厅堂里走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老夫人身上穿着一件绣万寿纹松鹤延年褐色褂子,一派平和慈祥气度。 “做错事若只凭口头道歉就完事了,那我也让人把你们抓走一回,行不行啊。”老夫人嗔怪道。 “祖母。”司徒玉上前拱手,面有苦色。 司徒玉的娘脸上讪讪的,恭敬的去扶老夫人。 “姚姑娘,你是受害人,你想怎么讨公道你说了算。” 姚宴笑道:“老夫人,还是您明白事理,那就把张大娘子、刘大娘子叫出来吧。” 老夫人笑着来拉姚宴的手,“就该这样。玉儿你可听见了?” “是,祖母。” 不一会儿,鼻子窝里一颗大黑痣的张大娘子和尖头尖嘴的刘大娘子就被押送了上来。 姚宴坐在老夫人身边,浅浅抿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盏就笑盈盈的看着下头跪着的两个女人道:“两位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张大娘子已不复先前冷傲模样,和刘大娘子一块垂着头跪着,脊梁骨都是弯曲的。 “你们啊也是奉命行事,我原不该和你们一般计较,可一路上被你们羞辱,我这心里有气啊。” “求姚姑娘饶贱婢一命吧。”刘大娘子识时务急忙哀哭求饶。 “罢了,我这人心善,最不喜要人性命了。”姚宴笑着看向旁边的老夫人,“不若废了她们的武功如何?说来也是我技不如人才被擒的,我真是嫉妒啊,就废了吧。” 司徒玉像不认识姚宴一眼,脸上一贯温润和气的表情僵的很。 “来人啊,打断她们的手脚。”老夫人轻描淡写的应和姚宴。 “大公子……”刘大娘子惊骇的抬头看司徒玉。 这时跟在司徒玉身边的董大董二走过来分别捂住张大娘子和刘大娘子的嘴就拖了出去。 “就在门口廊子上打吧,我得听了响心里头的气才能消。” “都听见了吗?按照姚姑娘的意思来。”司徒玉声冷如覆霜。 “是。” 不久后,仆婢撤掉了放在门前挡风的紫檀木螺钿大屏风,打帘的丫头把大红猩猩毡的门帘高高的举起,姚宴就看到那两个女人被按在地上,董大持棍重重敲打她们的四肢。 惨叫声有点刺耳朵。 姚宴唇角衔笑听着,却在想一个问题。 她莫非是天生无情的人不成? 看着这两个人活生生的被打断四肢她竟觉无比的心情舒畅。 “姚姑娘,没想到你是这样恩怨分明的人。”司徒玉笑望姚宴。 姚宴转眼看他,见他又是一副谦和温柔模样,她笑了,“我啊,我喜欢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大公子救我的恩我一直记着呢。” 司徒玉笑笑,“何足挂齿呢。” “要的,要记住。” 你们既然为了讨好太后而算计我,就别怪我反利用你们了。 谁又没个苦衷呢,都是为了生存,大家彼此彼此吧。 眼眸流转,姚宴盯着司徒玉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 司徒玉陪着眉目传情了一会儿,在姚宴移开目光后他也垂下了头,些许疲惫之色遮都遮不住。 老夫人像一个发现小女儿私情的月老,亲昵的握起姚宴的手就笑道:“若能得姚姑娘做孙媳妇老身死也瞑目了。” 姚宴低头假装羞涩。 “哦,老夫人,实不相瞒,我沦落乡下时和人生下一个女儿,至今已经一岁多了,您要是嫌弃的话……” 老夫人摇头,“不要紧,只要玉儿喜欢,我们这些长辈就不反对。” 老夫人用长了点点黑斑的手摸向姚宴的脸,“实不瞒你,我们家是感激姚太师的,若不是姚太师扶持商业,我们这些商人之家的地位啊,唉,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当官的兜里的肉,想吃了就咬上一口。” 姚宴觉得老太太说了这许多,只有这一句是有几分真心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 “谁知道他喜欢谁呢,反正我不知道。”姚宴羞涩的小声道。 老夫人听见了,老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你不知道,我知道。” 下头坐着的司徒玉配合的笑笑,深情的注视着姚宴。 “我可不懂您在说什么,我现在就想脱籍,良贱不婚。”姚宴叹气。 “孩子,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脱籍。” “那就谢谢您了。” “你跟着玉儿叫我祖母,我就稀罕像你这样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老夫人宠溺的摸摸姚宴这里又摸摸那里。 “祖母,人家哪里还是小姑娘,都是孩子的娘了。” 司徒玉的娘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夫人便道:“一路担惊受怕,又落水受惊,可别累坏了,我已让人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你快去歇歇。” “打扰您了。”姚宴站起来客气的道。 “往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谢什么谢。”老夫人拍拍姚宴的手,又对身边的大丫头道:“碧水,你往后就服侍姚姑娘了,好好服侍,若敢不尽心我就卖了你。” “奴婢遵命。” 等碧水带着姚宴一走,司徒玉的娘就憋屈的泪流满面,往老夫人跟前一跪就道:“就让我那么优秀的大儿子娶这样一个货色不成?换成老二不行吗?要不就老三也行啊,老三也是我生的,是嫡出,长的更俊秀,我把老三牺牲了不行吗?” “周氏,你住嘴!”老夫人一拍炕几,老脸含怒。 “无论是玉儿还是彦儿又或是岚儿,都是我的好孙子,若能选择我谁都不想牺牲,可是形势比人强。她和人生了孩子又如何,哪怕她在青楼里转一圈再回来,那也是人家太后娘娘惦记的侄女,上头那只凤凰,不顺她的意,她一翅膀拍下来咱们一家子还有活头吗?”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周氏捶地大哭。 “娘,我没事。”司徒玉捏捏鼻梁骨,走上来搀扶周氏。 第69章 中招 进了司徒府,泡在了热水里姚宴才觉得两个肩膀骨头缝里酸酸的疼又透着点冰凉。 这应该是她被卸了胳膊时间太长,刚接上又立马跳了冰冷刺骨的河的缘故。 原本她心中对那两个管事娘子还有一丝愧疚,在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可现在她却一点不同情她们了。 她这两个胳膊说不定得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姚宴打了个喷嚏,鼻子一酸鼻水就流了下来。 她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啊。 姚宴从浴桶里出来,拿放在旁边月牙凳子上的干净巾帕将身子擦干净,穿上素白的上衫和下裤就对外喊道:“碧水,你进来。” 门发出轻微的响动,被缓缓推开,相貌清秀眼睛水灵的碧水就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道:“奴婢在。” 姚宴坐在床上用锦被将自己围拢,抽抽鼻子道:“我病了,给我请个大夫。” 话落姚宴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碧水忙送上自己的帕子,姚宴不好意思的道:“这块就给我吧,我得擦鼻涕,回头送你一匣子好的。” 鼻水说着话就流了出来,姚宴赶紧擦擦。 “您不要客气。”碧水忙摆手,“奴婢这就去回禀老夫人。” 姚宴点点头,“我有些口渴,你再拿一大壶热开水给我。” “是。” —— “玉儿,你去好好安抚张家的和刘家的,她们是替咱们办事,咱们不能寒了下人的心。”老夫人道。 “是,祖母。”司徒玉领命走了出去。 周氏依旧坐在老夫人身边抹眼泪,越想越觉得自己大儿子亏了。 “老太太,真的不行吗?论相貌三个孩子玉儿是最不出挑的,何况我知道,彦儿是先认识的她,彦儿不是动过买她的心思吗,正好凑一块。” 老夫人看着哭花了脸,脂粉成沟壑的周氏就道:“垂帘太后看重的是咱们家的下任掌权人,不是看的脸,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家是太后扶持起来的,不听她的话,你觉得她是好糊弄的吗?” “老太太,我都明白,我都懂,可我这心……我可怜的玉儿啊。”周氏又用帕子抹着眼睛哭起来。 “行了。”老夫人不耐烦的呵斥,“我看玉儿也是愿意的。更何况,这个姚胭儿也有几分本事,她能弄出红菇山那片产业,做咱们家的主母就很够。” 正在此时,碧水走了进来将姚宴病了要求请大夫的事情说了。 “快去请。”老夫人道。 “倒还不如病死她。”周氏揪扯着帕子有些恨的诅咒。 打发走了碧水,老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重重摔了一下,咣当一声周氏肩膀就是一缩。 “你平素可不是个糊涂的,这会儿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娶了她做正室,玉儿若喜欢就和和美美一辈子,若不喜欢纳上三两个可心的不就行了吗?你若不待见她,等成亲后你就做出一派慈和模样免去她的晨昏定省,避着她就是了。垂帘太后终会还政给皇上,等她没了权柄,姚胭儿若是不听话,到那时你尽可以发泄心中怨恨。现在,你给我忍着,明白了吗?” 周氏讷讷点头。 “陪我,咱们婆媳两个去看看她,做戏就要做足全套,要不然就别做。” “是。” 拨给姚宴的是个小跨院,说小也只是相对老夫人的院子来的,实际上这个小跨院是整个司徒府里最精致的一处所在。 假山流水,廊腰缦回,飞檐下摆了一排黄橙橙的小金桔。 门口守着两个十二三的小丫头,见老夫人和周氏来了忙打起大红猩猩毡帘子。 姚宴床前扔了两块用过的帕子了,这会儿正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我的孩子,难受不难受啊。”老夫人绕过放在中央的浴桶忙忙的走到床边关心的问。 周氏也忙道:“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来。” 姚宴头脑昏昏的,就笑道:“又惊动了你们了,我真是不好意思。” “你这是什么话,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快躺下。”老夫人把姚宴按在枕头上,轻柔的掖掖被角,又探手摸摸姚宴的额头。 “有点烫。”老夫人忙对周氏道:“你让人乘我的车出门,务必赶紧把金陵最好的郑大夫请来。” “是。” 额头上是一双有些苍老的手,干干的,温温的,有一点老年人的粗糙,姚宴有些眷恋这份关心了,笑道:“小病而已,就算不吃药,扛几天也能扛过去。” “胡说,有病就该吃药。你乖乖躺着,万事有祖母替你张罗。”老夫人笑着道。 “好。” 姚宴发自真心的笑了一下,终于响应身体的号召慢慢睡了过去。 之后,大夫切脉、开药,姚宴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完事后她就又睡了过去。 “姚姑娘醒醒,吃了药再睡吧。” 姚宴睁开眼,半梦半醒的样子坐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换算一下大概是下午五点到七点上,姚宴“哦”了一声,接过碧水捧在手里的药碗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中药实在是苦透了。 姚宴喝完,嘴巴里都是苦味儿。 “天都黑了,外头在干什么?是有人在唱戏吗?” “明儿是我们老夫人的大寿,家里养的那班小戏子在排演呢。是不是吵着姑娘了,我这就告诉老太太去。” “不用,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倒是有些饿了,你家主子们都用过晚膳了吧。” “是的,老太太知道姑娘在睡觉就不让叫,特特吩咐了厨房给姑娘温着呢。” “若是有热粥就给我端一碗来,别的就不吃了,没有胃口。” “是。” 如此,一夜无话,只姚宴因喉咙又疼痒又干涩的缘故睡的不踏实。 中药没有西药见效快,到了晚间倒是催发了病情。 翌日一早,在大夫人的分派下司徒府的人都忙碌了起来,而老寿星今天的任务就是坐在正堂上笑迎八方来客。 “姚姑娘,这四套衣裳并配套的首饰都是大公子一早就让人送来的,您看您先穿哪一套?” 姚宴病怏怏的没精神,倚着床栏瞥了一眼就道:“海棠花那套吧。” “是。” “奴婢服侍您穿衣。” “我自己来。” 弄好之后,姚宴端起放温了的褐色汤药一饮而尽。 碧水又道:“老太太交待了,姑娘想在屋里养病也好,去外头见客也好她身边始终留一个位子给姑娘,但凭姑娘喜好。” “我就在屋里养病吧,没精神。” 说着话鼻水又流了出来。 姚宴拿起放在手边的帕子一擦就摆手道:“你坐下咱们说会儿话,你们大公子这个年纪怎么没有娶妻呢,搁在旁人身上孩子都有不少了吧。” 碧水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若告诉了姑娘,姑娘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姚宴笑道:“当然。” “我们大公子克妻,之前订过娃娃亲,女方五岁上头就死了,十五岁上又定下一个,可是女方在快要进门的时候又病死了,您说我们大公子的命硬不硬,奴婢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公子嫁不得。” 姚宴笑着想,这个丫头不想她嫁给司徒玉啊,是受人指使还是倾慕司徒玉? “我的命也硬的很,你不知道吧我都把我们那一大家子克上了断头台呢。所以如果我和你们大公子成亲了,还不定是谁克谁呢。” 碧水讪讪陪笑,“奴婢就是这么一说。” “我也就这么一说罢了,你可不许告诉老夫人更不能告诉你们大夫人,知道吗?” 碧水眼神闪了闪,“奴婢知道了。” “你们三公子回府了吗?我与他相识,倒应该见见。” “早些日子就回来了,我们三公子长的可好看了,但是略显女气,我们二公子就不同了,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奴婢见了都脸红呢。” 姚宴笑道:“你爱慕你们家二公子啊。” 碧水连忙摆手,脸色讪红,“奴婢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奴婢一贯本本分分。” “你是很忠心。”姚宴一语双关。 碧水站起来就道:“姚姑娘,今天大公子请了咱们酒楼的大厨来府上做菜,你饿了吧,奴婢去给您要一桌子去。” “好啊。” 碧水略行一礼匆匆而去,顺手带走了守门打帘子的两个小丫头。 姚宴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应该又起烧了,翻来覆去的难受,双腿缓缓蜷缩了起来,而后夹紧,四肢百骸都不得劲。 她此刻竟然满脑子都在想那种事儿,越来越迫切,喉咙发干,唇瓣蠕动。 她好想祝君行啊,在山洞里来的那一发真让人回味儿啊。 姚宴嚯然坐起,满面惊怒。 还没有到她快来大姨妈的时候,怎么会突然……再说了,就算是那几天也是能克制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严重。 此刻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叫嚣着想要。 她绝对有问题。 姚宴蓦然看向放在一边的药碗,莫非是有人给她下药了?! 正在此时姚宴听到了脚步声,她浑身一僵,迅速做出决定,藏到了床前隔出来放马桶的小空间里。 透过缝隙姚宴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容貌硬朗,眉眼轻挑,穿了一件大红圆领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先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屋里没人放下一个描金黑木提盒就走了出去。 姚宴咬紧牙关,满面嘲讽。 她从锦帐后走出开,掀开提盒见里头是酒菜就冷笑了一声。 是谁不想她嫁给司徒玉而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呢? 第70章 红菇山踹蛋脚 姚宴把自从她进入司徒府后遇到的人都过了一遍,最后定在了周氏的身上。 老夫人是个能忍又稳妥的,司徒玉更是为了接近她而处处呵护,只有司徒玉的娘最有可能。 从碧水的话里她能听出,这个丫头在努力的向她推销司徒二公子,那么刚才进来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司徒二公子。 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符合碧水嘴里二公子的形象。 给她下药的人想把她和这个二公子凑成对啊。 姚宴一声冷笑,重重一拍桌子,欺人太甚,当我姚宴是什么人了。 姚宴蓦地一咬唇,感受着祝君行的位置匆匆跑了出去。 妈蛋,等老娘解决了身体的叫嚣再来找你们理论! 司徒家出了一个皇妃,在金陵地界上的地位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故此,司徒老夫人做寿来祝贺的不少。 那些想要巴结司徒家的商人更是捧了重礼来拉关系。 祝君行昨夜没有睡好,总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像是风寒的症状,可他能确定自己并没有得风寒,想到姚宴跳下那么冷的水他一下就惊觉到了不对劲,遂跟着一个商家出身的同科来了司徒府。 明为贺寿,实为打探姚宴的情况。 虽然他很肯定司徒玉不会伤害姚宴,可依旧担心。 司徒玉站在门口迎客,当看到祝君行也来了有些诧异。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君行把贺礼往司徒玉手里一放笑道。 “进门是客,祝公子请进。” 祝君行略一拱手就要和司徒玉擦肩而过,司徒玉笑着道:“玉溟郡主已经在了。” 祝君行淡淡扯一个带笑的嘴角弧度,“多谢提醒。” “不谢。” 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客人在花园里享用酒宴,遂司徒家将酒席分成了三处安排,花园的三省庄里最多,摆了五桌,足有三十多人,祝君行的同科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祝君行略坐之后就以如厕之名走了出来,感受着姚宴的位置,做出闲庭信步欣赏花园美景的模样,一路倒也没人阻拦。 —— “姚胭儿,你给我站住!”柯修杰用自己肥硕的身躯挡住月洞门,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狠狠瞪着满头汗的姚宴。 “你给我滚开,现在没工夫和你纠缠。”姚宴低声呵斥。 柯修杰一甩手里的马鞭就道:“咱们的账得好好算算了。” 姚宴嗤笑,没和他废话一脚就踹了上去,正踹他肥肥的肚皮上。 柯修杰不疼不痒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道:“你再踹啊。” “那就再让你尝尝本姑奶奶红菇山踹蛋脚的滋味!” 姚宴身子里痒的不行,心情也是暴躁的,第二脚再踹就用足了十成的力道,柯修杰也不傻,急忙躲避往后退去,姚宴乘胜追击又补上了一脚,柯修杰急忙护住自己的裤裆,“姚胭儿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姚宴一脚踩下去,柯修杰急忙一滚改正面为反面,姚宴踩在了他肥硕的屁股上,冷哼一声,踩着他就急忙跑了。 “姚胭儿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祝君行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满脑子都是旖旎的想法和姚宴的身子。 祝君行紧紧皱起眉锋,觉得自己思想的东西太龌龊了。 两人心有灵犀,在一条两边都是斑竹,中间是鹅卵石铺成的路上相遇,姚宴此时看祝君行就是看一块肉,飞扑到他身上,抱住脖子就亲。 祝君行没防备被冲击的往后退了一步,急忙稳住心神,拖住姚宴的屁股,“你等等……” “我难受,他妈的感觉快要炸了。” 姚宴急的掉泪,眼眶都红了。 三分是羞的,七分是怒的。 祝君行也不好受,胳膊收紧抱着姚宴道:“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能让人看见。” 姚宴使劲拱着祝君行,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就道:“我出来找你的路上看见一个花园,那里应该没人。” “你指路。” “快走!”姚宴往前一指就急急的催促,她则整个人贴在祝君行身上。 两人从一个葫芦门进入,又往深处跑了一会儿,祝君行抱着姚宴钻进一个山洞就开始吻她,边亲边扯姚宴系在腰肢上的丝绦,仿佛中招的不是姚宴而是他。 姚宴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搂着他的脖颈,仰着头承受,唇齿缠磨,那四片温软就像是两条相濡以沫的鱼,相护舔咽,以求共同生存。 红海棠绣纹的马面裙被掀起,里面的白罗裤落地,两条白生生的腿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祝君行一手垫在姚宴的后脑勺后,手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另外一只手则死死掐着姚宴的腰肢,推送、迎合、急如雨点。 竹风飒飒一阵寒凉却吹不掉假山洞子里灼热的温度。 天地阴阳相和,天际云层滚滚,燕子成双。 结了一层薄薄冰渣的荷花塘里,一对鸳鸯偷偷躲在枯黄的大莲叶下互啄羽毛,亲昵相伴。 姚宴两手扶在长了青苔的石壁上,身子前后摇晃,贝齿咬唇压抑欢愉,仿佛烟花陡然在天空炸开的那一瞬,姚宴蓦地哭出了声。 祝君行从身后环抱着姚宴,不停的亲吻她的耳朵、脖颈、脸颊。 “没事了,没事了,乖。” 姚宴往后仰贴着他的身体,两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抓紧,十指交扣。 祝君行往前抵又往前,紧紧搂着姚宴,姚宴弯了腰,眼角噙泪,紧紧抠着他的手背,身子再度摇晃起来。 柯修杰到处找姚宴找不到,一鞭子抽向躲在枯叶下的两只鸳鸯,大吼一声,“姚宴你给我滚出来!” 假山洞中姚宴蓦地睁开眼,紧张的一下绷紧了身体,祝君行倒抽一口凉气压住了即将喊出口的喘息,拖着姚宴往深出躲避。 不一会儿柯修杰走了,姚宴搂着祝君行躲在他怀里娇喘不停。 “吓死我了,要是被抓到咱俩都不要做人了。” 祝君行低头衔住姚宴的唇,辗转缠磨,姚宴亦再次忘情投入。 又过了会儿,姚宴腿脚都软了根本站不住,开口时声音软媚的不行,不是故作如此而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司徒家有人不想让我嫁给司徒玉,一个劲的向我推荐司徒二公子,你可知道司徒二公子?” 祝君行打听过司徒玉,对于司徒家的人自然也打听了一点,“知道一点,是个眠花宿柳的纨绔,原配死后就一直没续弦。” 听到姚宴说司徒家的人想把这个司徒二公子扔出来和姚宴联姻,祝君行的脸一下就沉了。 “别生气,咱们和司徒家也算相互利用了,就看谁棋高一着吧,可是他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我,等会儿我得找司徒老夫人理论去。”姚宴生气的道。 “你怎么解释。”祝君行道。 姚宴看到她和祝君行一块衣衫不整的样子就道:“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原本打算忍到脱籍,可是如果司徒家这么不友好……” “也要待下去。”祝君行道。 姚宴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司徒玉是值得信任的,我倒想和他挑明,他利用我,我利用他,各取所需。” “事实是咱们不知道司徒玉到底供奉的是谁,他既受垂帘太后的辖制又把妹妹送到了皇帝身边做嫔,咱们也冒不起那个险。” 姚宴点头,“这也正是我郁闷的地方。” 姚宴想到什么忽然道:“如果我是垂帘太后,司徒家如此三心二意我早就踹了他们了,哪里还会用。但是垂帘太后却授意司徒玉娶我,你说垂帘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若有放弃司徒家这颗棋子的准备,就不该把我嫁给司徒玉,除非她对我的安排别有用心又或者我仅仅是她棋盘上一颗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她在溜着我玩。” 姚宴猛然惊觉,继续道:“你说垂帘太后是不是在逗着我玩,我喜欢谁她杀死谁,先是你,然后是司徒玉?她恨我爹,我爹死了,她就拿我逗趣?我在她的棋盘上,可能在她眼里我弱小的根本用不上‘报复’这两个字。” 祝君行想说,这是胡闹,可是他又不确定了。 对于垂帘太后他完全是从恩师的嘴里认识的,霸道、任性、政治才能卓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竟忽然觉得,姚宴说的很有可能。 “我分析的很有道理对不对?”姚宴有些惊恐的看着祝君行。 “也许是咱们想多了。”祝君行抱紧姚宴轻声安抚。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姚宴迫切的想得到否定的答案。 祝君行亲亲姚宴的耳朵,没有说话。 姚宴的心脏跳动的很快,满脸苦涩,“你也觉得有可能对不对?我们可能都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垂帘太后太可怕了。” 祝君行低头衔住姚宴的唇亲润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们不能自己吓唬自己,垂帘太后也只是个女人罢了。” “可她斗死了我爹,我爹是蠢货吗?”姚宴质问。 姚太师当然不是蠢货,在祝君行心里姚太师是他最敬服的人,最聪明的人,可是却被垂帘斗倒了。 “咱俩的脑子加一块能斗倒垂帘太后吗?” 祝君行忽然笑道:“不能这么算。天时地利人和,倒下去的不一定都是蠢货,死去的往往是聪明人。” “我不同意你这个说法,天时地利可遇不可求,有目的的算计才是常态,垂帘太后绝对比我爹更懂算计。也对,这和聪明不聪明没关系,这在于心计。” 第71章 引狼入室 “也不对,聪明人才懂得算计。”姚宴系好腰上的丝绦站起来,“哪怕咱俩都是人家棋盘上的棋子呢,也得奋力挣扎一回。我回去了。” 祝君行将姚宴发鬓上的玉簪扶正,“你小心行事。对了,昨夜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怎么知道?现在依旧没好,怕是要传染给你了。” “我感受到了,你这个仙术极好。”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姚宴的名字,姚宴忙道:“我先出去,过一会儿你再出去。” “好。” 姚宴走出山洞就看到三个丫头正在东张西望的找人,她怕祝君行被发现,于是悄悄走出山洞很远才开口应声。 “姚姑娘,可算找到你了。”碧水忙忙的奔来就语带抱怨的道。 “找我何事?” “宫里娘娘派了苏公公过来,一是为了老太太贺寿,二则说要见你,老太太现正派了人四处找呢。” 想来是她脱籍的事情有眉目了,姚宴脸上立即有了喜悦之色,“你在前头带路,咱们快去,不能让人家等急了。” “姚姑娘请。” 彼时,来贺寿的女眷都被周氏领着去了抱厦坐酒席,司徒老夫人的正堂上,老夫人在上首罗汉床上坐着,左下首第一张官帽椅上坐着一个皮肤白净,年轻轻的太监。 司徒玉的爹司徒敬和司徒玉在右边陪坐。 “娘娘让咱家告诉老夫人,不要牵挂她,您老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才是她最大的福气。”说着话就让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奉上了棠嫔准备的寿礼。 “老夫人,这里头是三支百年的人参。”苏公公点着第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捧盒,“这里头放着的是一尊白玉观音。” 苏公公笑道:“都是娘娘孝敬老夫人您的。” “让娘娘破费了。”老夫人示意身边的大丫头,大丫头就捧了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走向苏公公。 老夫人笑道:“这是老身送公公的小玩意,戴着玩吧。” 苏公公用小指头尖尖的指甲盖挑开红木盒一条缝往里头瞥了一眼,眉眼立即就舒泰了,手掌盖住小木盒往袖子里一塞就笑道:“咱家就多谢老夫人赏赐了。” 老夫人含笑点头。 彼时,守门的小丫头给服侍在侧的大丫头打了个手势,大丫头出去看了一眼随后又回来请示老太太,老太太就道:“快去请进来。” 片刻,姚宴走了进来,老夫人就道:“丫头快过来见过苏公公。” 姚宴回忆着司徒玉所赠两个宫嬷所教导的礼仪,往前走了两步蹲身行礼,“见过苏公公。” “咱家当不得姚姑娘这一礼。” 姚宴听着这语气有些不好,抬眼看去正和他的目光对上,就见这公公一派羸弱气质,眉眼之间却藏着刚强韧性,苏公公见了姚宴就觉得,姚太师的这位掌上明珠,以前在宫里时那一身的浮华高傲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沉静,内藏风骨秀气的韵致。 “怎么,姚姑娘不记得咱家了?” 姚宴摇头,“不记得了。” 苏公公略带讽刺的一声嗤笑,“您贵人多忘事。罢了,咱家也不必提了,落井下水倒显得咱家心胸狭窄了。” 【苏梅秀,长春宫大总管,棠嫔的心腹,姚胭儿和真珠郡主撞见他鞭打宫女,曾联手捉弄过他,往他身上扔毛毛虫】 接收完和这个苏公公有关的记忆片段后,姚宴抽抽嘴角,真是人生何处不逢敌啊。 “我记起来了,我和真珠郡主一起作弄过公公,那时年少不知事,撞见公公鞭打宫女没问青红皂白就认为公公欺负人,所以才往你身上扔毛毛虫的,事后才知是那宫女吃里扒外,还请苏公公见谅。”姚宴态度诚恳的道歉。 苏梅秀眉眼舒展,摆摆手,“咱家不过顺嘴一提罢了,些许旧事早已不放在心里了。娘娘要见你,你得跟咱家进宫。” 姚宴愕然,“现在吗?” “明儿启程。”苏梅秀道。 司徒玉站起来一拱手就问道:“可是因着姚姑娘脱籍一事?” “咱家只听命行事,主子是何意图怎能胡乱猜测。” 司徒玉一怔,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笑道:“如此就请公公在舍下将就一晚了。” “正好,咱家正好凑个热闹,给老夫人过完寿辰再走。” 老夫人笑着点头。 待司徒玉将苏公公安顿妥当再回到正堂,老夫人正把着姚宴的手说话,“你不要担心,娘娘从小就是稳妥的性子,定会护着你的。” 姚宴静静听着,心里却得到一个猜测,明面上司徒家是站在皇帝这边的,所以皇帝收了司徒家的姑娘在身边封为棠嫔,而暗地里司徒家是垂帘太后的棋子。 这个猜测是建立在,刺杀祝君行的背后主使是垂帘太后的前提下。 有了这样的推测,姚宴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笑道:“我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遇上大公子和老夫人这样的好人帮衬我。” 老夫人笑的天|衣无缝,慈爱温柔,她轻轻拍着姚宴的手背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余荫,我们司徒家是感激姚太师扶持商业,自然也是因为丫头你讨我这个老人家喜欢的缘故,还有我那个大孙子。” 司徒玉极为配合,满眼含情的看着姚宴。 人人都戴着面具,姚宴觉得这场面、这气氛特别好笑。 “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姚宴笑道。 —— 周氏所居正院前的抱厦里,女眷们一边吃酒一边闲话家常,淑孝是女眷中地位最高的,此时她正拉着周氏的手远远坐在隔间里和周氏说话。 “你觉得如何?” 周氏面上带笑,心里却恨不得骂死淑孝。 金陵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知道你大女儿自小体弱多病,郑大夫都诊断不能承受生子之痛了,你竟还妄想把这么一个病秧子嫁给我们司徒家做主母,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当我不知道吗。 “这、实不相瞒,我们家老太太心里已经定下合适的人了。” 淑孝一下变了脸,“你们说了谁家的姑娘?我怎么没听说过?莫不是敷衍我?” 周氏忙道:“只因这姑娘身份特殊。”‘ “凭你们家这点根基敢问看上了何方神圣?”淑孝嘲讽道。 周氏被讽刺的憋了一肚子气,脸上却还不敢露出来,淑孝到底是皇姑,她不敢得罪,于是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是姚太师的掌上明珠。” “姚竹清早死了,还掌上明珠呢,不过一介贱人罢了。”淑孝轻蔑的看着周氏,“我好好一个郡主娘娘你们不稀罕,竟稀罕一个贱人,你们司徒家可真是贱啊。” 淑孝猛然站起一甩袍袖,“玉溟,咱们回府。” 玉溟郡主此时坐在外头正和相识的小姐妹聊天,听到淑孝动怒的说话声忙站了起来,匆匆跟了上去。 “娘,你等等我。” 淑孝的举动惊的酒宴一霎鸦雀无声,周氏忙走出来安抚。 —— “回禀老太太,门口有个叫祝大福的人找姚姑娘,说姚姑娘被咱们府上的人带走了。”二门传话的小幺跪在地上道。 “那是我女儿的祖父,老太太,那我出去见见。” 老夫人笑道:“既是你女儿的祖父,那就请进来,正好一块坐席用膳。” “这不合适,还是我出去看看吧。” “也好。” 姚宴一走,老夫人就淡下了脸,一声长叹。 姚宴走出大门外就见祝大福一身狼狈,破衣烂衫,整个人精气神混乱的不成样子,她大惊失色,忙去搀扶坐在石阶上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的祝大福,“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祝大福一见姚宴就哭道:“小姐,我对不起你,团姐儿不见了。” 姚宴顿觉眼前一黑,身子猛然摇晃,她重重一咬唇就厉声道:“别哭,好好说话。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我把人都留在了庄子上保护团姐儿,团姐儿小小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祝大福跪在地上哭道:“那日团姐儿哭闹着要找娘,红彤就抱着哄,去外头看花,谁知这一去就没回来,我们到处找遍了也没有。” 祝大福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招呼,“小姐,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姚宴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疾声厉色,“你说清楚,到底是红彤抱走了团姐儿,还是红彤和团姐儿一块失踪了,啊?” 祝大福摇头,哭的眼泪鼻涕一把,“红彤抱着孩子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到处找了,找遍了,没有,团姐儿,爷爷对不起你。” 姚宴情绪剧烈的波动将祝君行引了出来,当他看到坐在地上哭的祝大福和瘫在旁边眼眶通红的姚宴顿时大惊,忙问道:“爹,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郎,爹对不起你,团姐儿不见了,找不着了。”祝大福哭道。 祝君行心头一震僵在当场。 “你别哭了,我有办法。”姚宴从忽然而来的冲击中缓过劲来,站起身对大哭的祝大福道:“福叔,不怪你,是我引狼入室。你回山庄等消息吧,我能找到团姐儿。” 祝大福一听也不哭了,忙爬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姚宴,“小姐,你不骗我吧?” 姚宴点头,“福叔,你自己能回去吗?” 祝大福点头,用袖子抹抹眼泪道:“三郎陪着我来的,现下他在找地方投宿,我等不及就先找来了司徒府,我们说好的,一会儿三郎就来找我。” “那好,你们歇一晚上明天就回庄子去吧,团姐儿我知道去哪儿找。” 祝大福信重姚宴,忙不迭的点头。 祝君行扶住站不稳的姚宴,忙低声道:“你果真有办法?” “附耳过来。” 第72章 黄雀在后 祝大福的哭声不小,自然引得守门的管家和小厮观望,服侍姚宴的碧水就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看着姚宴偷偷捏了祝君行的手一下,然后假装将垂散开的发丝往耳后掖了掖就转了身。 “咱们回去吧。”姚宴没看碧水低头往前走。 “是。”碧水毫无异样的应声。 寿宴还在继续,用过酒宴后女眷就去了戏楼看戏,女眷在楼上,男人们在楼下。 老夫人这个老寿星被团团围着,这个上前来说一阵笑话,那个上前来恭维一车好话,直把老夫人逗的满脸褶子都笑开了。 周氏的丫头往周氏耳边嘀咕了几句,周氏脸色一沉就低声嘱咐,“你去告诉大公子一声,不,我得亲自去。” 周氏想到什么又悄悄吩咐道:“你去盯着她,万不可让她发现了。” “是。” —— 残荷,碧水双鸳,冷风习习。 姚宴偷偷摸摸钻进了之前幽情的山洞里,仿佛十分怕人发现,她进去了又悄悄露出个脑袋来回头看。 祝君行露出半个身子把姚宴拉了进去,“别看了,没人会发现的。” 一路悄悄跟了来的周氏看到此处恨的脸色铁青,压低声音道:“玉儿,你都看见了吧,这个女人她、她无耻。” 司徒玉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回想了一遍姚宴和祝君行决裂的过程猛然发现疑点颇多。 “母亲,你在此处留心,我悄悄过去。” 周氏点头,“你去吧,听听这对奸人对咱们司徒家有什么图谋。” 山洞里,姚宴搂着祝君行的脖子故作娇态,“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司徒玉占了我的便宜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先利用他帮我脱籍,之后我就不会理他了。” 祝君行抱着姚宴的腰不大高兴,“委屈你了。” “为了咱们两个以后的幸福我豁出去了。那个司徒玉啊,啧啧,我都不屑的说他,他哪有你长的好看啊,我却还要日日对着他笑,想想就好恶心哦。” “你忍忍。” 躲在外头听的司徒玉一刹那脸色青紫交加,双拳紧握。 “再说他的性格,我实在不喜欢,天天戴着面具过活,喜欢不喜欢的人他都待之温和谦恭,真是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我还是喜欢你,你吼我的时候最有男子汉气概了。” 祝君行看着姚宴一本正经的夸他,羞愧的俊脸微红。 姚宴怕他露馅,狠狠掐在他的腰上,祝君行疼的发出了声音。 “死相,就这么猴急啊,不过,只要一想到给他戴绿帽子我就好高兴哦。其实我要是嫁给司徒玉也挺好的,我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毒死,然后我既能得到司徒家的家产又可以偷偷的和相公欢好,想想就好高兴啊。相公,我想了呢。” 司徒玉如此能隐忍的人,终于在这一句话下破了功,与此同时姚宴收获了五年福寿。 姚宴蓦地放开祝君行,沉下脸召唤系统。 管家03,我要马上购买一线牵的技能。 【收到】 片刻后,姚宴再睁开眼就对祝君行点点头。 姚宴捂了一下心口,转身就往外走。 “姚姑娘真是好算计啊。”背靠假山,司徒玉冷着脸嘲讽。 “彼此彼此啊,你们司徒家给我下药,想把我推给纨绔的二公子,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姚宴冷脸看着司徒玉,“这出戏就到此为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真是受够了你们家的虚伪。” “走吧。”祝君行道。 “快走。”心里惦记着救团姐儿,姚宴和祝君行拔腿就往外跑。 “你们给我站住!”周氏气冲冲的怒喝。 姚宴和祝君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周氏,自顾越过她跑了。 “来人啊。”周氏大喊。 “母亲。”司徒玉阻止了周氏。 “我的傻玉儿你不会还喜欢她吧?”周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司徒玉。 司徒玉揉揉眉心,“你给她下药了?” 周氏心虚的看向别处。 司徒玉苦笑,“都不重要了,她欺骗了我,她原本就只是想利用我而已。而我,对她的喜欢也并不纯粹,她说的对,我很虚伪。母亲,我有些累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就、就这么放了他们?”周氏不甘心的盯着司徒玉,“太后那里怎么交差?” “张刘一计,得知她落水,我出现的那么及时,她和他应该已经识破了我的算计。” 周氏有些无措的看着司徒玉,“那、那该怎么弥补?太后交待的差事没办好,她会不会生气?” “再看吧。”司徒玉疲惫的道。 且说姚宴和祝君行从司徒府出来之后,祝君行先去投宿的客栈收拾了行囊并带上了重要的文凭,接着就去了马市,挑了两匹健硕的马后,付了钱就急匆匆奔上了寻找团姐儿的路。 为人父母,到了此时此刻,什么棋子棋盘,阴谋阳谋都不重要了,他们只愿团姐儿平安无事,并发狠若是找到红彤必将她碎尸万段! 祝君行是去过京师的,因此在跟着姚宴奔上了去往京师的官道后他就察觉到了。 天黑之前,两人找到了驿站借宿。 祝君行翻身下马,随后把姚宴抱了下来。不是姚宴矫情,而是她的两边大腿磨破了皮,一停下来就是钻心的疼。 “既然咱们有了追踪孩子的仙术也不急在这一时,若是找到孩子之前你累倒了可怎么办。”祝君行劝道。 姚宴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去拴马。” “我去敲门。” 此时有光从驿站半开的窗户漏出来,姚宴知道里头的人没睡就走上前去敲门,“过路的举人老爷借宿来了。” 门被从里面打开,当姚宴看到开门的人,举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红彤硬生生受了,头被扇的歪向一边又立正站好,寡淡着脸道:“庄主请进来说话。” 祝君行察觉异样急忙走到姚宴身边,当看到红彤,后牙槽一下就咬紧了,“我女儿呢?说!” “小小姐已由容林两位嬷嬷送往京师宫中太后手中了。” 容林两位宫嬷嬷就是之前司徒玉送的,想到又是自己引狼入室,姚宴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姚宴的脸顿时留下了五个指印。 祝君行一下握住姚宴想要再次扇自己脸的手,“那是一个能把你爹斗倒的人,你岂能算计的过她,不要自责,你若如此,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吗,团姐儿也是我的女儿,她被人抱走我责无旁贷。” 姚宴红着眼睛瞪红彤,“你是垂帘太后的细作?” 红彤恭敬的请姚宴和祝君行进驿站。 姚宴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抬头就看到恭敬站在左右两侧的四个男人,个个身形偏纤瘦,面白无须,秀气的很。 只有一个身形偏胖的男人坐着,手里端着一个精巧的白瓷酒盅,面带平易近人的微笑。 姚宴不认得这些人,祝君行却是认得的。 “是你们。” “祝秀才,哦,不,该称为举人老爷了。祝举人,咱们又见面了。” “你认识?”姚宴问道。 “他们就是在乌江驿站刺杀我的人。” 姚宴蓦地浑身绷紧,警惕的看着领头人。 “小姐莫紧张,小奴此次领的命令是平安的将小姐和祝举人带入宫中,小小姐此刻怕是快要到京师了。小姐放心,小小姐是由两位很有经验的嬷嬷带着的,一路上绝对不会有事。” 于此同时姚宴接收到了关于这个领头太监的资料片。 【易唯忠,垂帘太后所养明珠戏班的班主,对垂帘太后忠心耿耿,兼任东厂厂公】 姚宴心中惊骇不已,我若没记错的话,东厂西厂是历史上极其有名的特务机构吧,直接对皇帝负责? 【是的。】 我这个表姑母既然这么看得起我,那至少说明她是“在乎”我的,我和祝君行的性命无忧。 想到此处,姚宴就试着放开,重重一拍桌子,掐腰道:“一会儿要杀一会儿又要见,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啊!” 易唯忠放下白瓷酒盅一拍手,遂即两手交叉放在腹部恭敬站着的太监就都行动了起来,往里头走去。 “小姐请坐,咱们边用晚膳边说。” 姚宴拉着祝君行坐到易唯忠左右手边,大咧咧的分派了自己和祝君行一人一双筷子,“动作快点,赶了这许久的路,本小姐快要饿死了。” “小姐稍等,晚膳是羊肉汤,一直温在炉子上等着小姐和祝公子来呢。” “你就确定我们会在这里投宿不成?” “此处是从金陵去往京师的咽喉之地,小姐必然会经过此处。” 姚宴撇嘴,闻着香喷喷的羊肉汤味道肚子越发饿了。 红彤依旧扮演了姚宴侍女的角色,将一碗奶白色汤率先端到了姚宴跟前,并撒上了一勺子芫荽一勺葱花并小半勺辣椒面,“庄主请用。” “你可真用心啊,我的喜好都记下来了吧。”姚宴嘲讽道。 “是的,庄主。”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姚宴不甘心的又嘲笑道:“你可算是给了我一个大教训,往后我绝对不会随便发好心。” 红彤恭敬站在姚宴身后,沉默不语。 易唯忠就笑道:“小姐若是气不顺可以打可以骂,甚至能杀了她。” 红彤顺从的将一把匕首放到了姚宴右手边。 姚宴冷笑,“我可不敢,杀了她岂不是让表姑母误会我对她不满吗,我万万不敢,还指望表姑母可怜我让我脱籍为良民呢。打狗看主人,罢了吧,快收起你们的苦肉计,当我看不出来吗。” 易唯忠笑着一挥手,红彤拿起匕首又放回了自己身上。 第73章 依赖 不经意的抬头,姚宴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长的白白净净的,脸上天然带着三分笑模样,却让她觉得眼熟。 易唯忠吃过羊肉正拿了金三事在剔牙,瞥见姚宴一边擦手一边看人就笑道:“小姐可是觉得他眼熟?” “眼熟。”姚宴忽然心头一凉,“他是那个替我卖了祝红梅的货郎?!” “六儿见过小姐。” 姚宴咬着后牙槽冷笑连连。 祝君行在桌子底下的手覆在姚宴的手背上,捏了一把。 姚宴深吸一口气,气极反笑,“好,好啊,表姑母待我当真不薄,我不与你们为难,进了宫我自去问。” 六儿连忙笑着打千作揖。 姚宴把擦手的帕子往木盆里一扔站起来冷声道:“派个人去我的红菇山庄,告诉我公爹一声,我们好着呢,团姐儿也好着呢,等我们在京师安顿好了就接他过来孝顺。” “此事小奴会给小姐办好的,天色已晚,我领小姐上楼歇息吧,被褥枕头都是崭新的。”易唯忠起身笑道。 都说扬手不打笑脸人,姚宴对着这么一张笑脸只好哼了一声。 上了楼,进了门,姚宴反手就把易唯忠关在了门外,在床边坐定就开始发呆,缓缓的缩在床头,抱着膝盖,两眼麻木无神。 祝君行坐到姚宴身边,将她拦在怀里,“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可好?” 姚宴胡乱抹了一把脸,眼睛红了,一把泪,“我在笑我自己,原来自始至终我都在别人的手掌心里,不曾逃脱分毫。有这样一个把我放在心里的表姑母,我还真是荣幸呢。” 祝君行也是恼恨的,可他的心境早已不复从前,他的桀骜已被经历的种种事端磨圆了些许。 “那是大雍朝最有权势的女人,被她惦记着,掌控着,的确是咱们的荣幸。” 姚宴冷笑了两声,“我偏不服气。” 祝君行轻拍着姚宴的背脊,“想开一些,不必硬碰硬。” “凭什么啊。”姚宴一头埋到祝君行脖子里,语带哽咽,“身在贱籍,命不由己,如今又有个女人把我当猴儿耍,所幸死了吧。” “你何不往好处想呢?也许她是真的疼爱你,怕你吃亏所以才派了人保护你。” 姚宴冷笑,“若果真是疼爱我,为何还要派人刺杀你,我看她就是个霸道任性的女人,想怎样就怎样,她以为她是老天爷啊。” 不是老天爷,可她的地位足够摆布他们。 祝君行眼神幽深的盯着放在床头矮几上的油灯,心中有名为野心的东西疯狂滋长。 “不要想了,生气也是白生气,早些歇息,明早儿还要赶路呢。” 姚宴一下推开他,冷脸冷语道:“你怎么变的这样没血性,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祝君行沉下脸,盯着姚宴道:“那你想让我怎样,我活脱脱这个人就在你面前,只有这么大的本事,一目了然,我能对当朝太后做什么?” 姚宴被堵的脸色青红交加。 祝君行猛的抬脚走了出去。 姚宴身子僵冷,一瞬回神猛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捶打了几下。 【宿主你在迁怒。】 我知道。 【去哄哄他】 不去。姚宴紧抿着嘴梗着脖子道。 【你喜欢他时他就是这样的身份,你后悔了吗?】 【你犹豫了。】 只是觉得没意思极了,我怀念那个不知情意滋味的自己,在现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自由啊。如今到了这该死的古代,我的心理处处受挫,心境几度碎裂。 我是一个自由的人啊,凭什么要被按在贱籍簿子上,处处低人一等,谁又比谁高贵吗。 【宿主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明白,从古到今,阶级层次都是存在的】 【你此时是怨他的,你怨他没有本事】 我没有怨他,我怨我自己没本事。 姚宴蹲在床头,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有些可怜无助。 管家03我想回去。 【不要祝君行了吗?】 我爱他没有那么深,我很自私,我只爱我自己。爱情在我这里只是调剂品,不是必需品,没有爱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有钱就可以了,有钱能买到任何东西。 【宿主只是孤单太久了,你需要敞开心扉】 我不,让人捅了怎么办,我和祝君行这样就很好,不必太深,我有权保留退步之地。 【……】 门响了,姚宴一下挺直了腰肢,假装看向别处。 祝君行端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放在床边就道:“洗洗吧。” 姚宴心头一软,眼眶就红了,腰肢渐渐放松下来。 “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保护不了你和孩子。”祝君行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他坐下后笑着看姚宴,“需要我给你洗吗?” “不用你给我洗,我可使唤不动你这个举人老爷。”姚宴脱了罗袜扔在一边,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脚试探着放进了水里。 “烫吗?” “正好。”姚宴盯着脚盆里的水别扭的道:“我没想怨你,我……只是觉得……” 姚宴一声长叹。 “总归是我不好。”祝君行道。 姚宴摇摇头,“咱们一块洗吧,弄完早些歇息,明儿还要赶路呢。” 姚宴拽拽他的袖子。 “好。” 大白脚包着小白脚,姚宴笑了,踩了他两下,从他手里接过擦脚的巾帕弄干后,脱了衣裳就往被窝钻去。 祝君行倒了洗脚水回来,见锦被里鼓囊囊的那一团唇角就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待他躺下后,姚宴就往他怀里钻,抱着他,噌着他,些许依赖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第74章 针锋对决 “垂帘太后用了这种方式引咱们回京师,你说她的目的是什么?”姚宴枕在祝君行的胳膊上沉思,“她忽然改变主意不杀你了,莫非是接受你了不成?” 祝君行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姚宴的肩膀,“我只知道你以前常常进宫陪伴太后,除了真珠郡主之外,你是她最宠爱的一个大臣之女。不过你说的不错,垂帘太后以这种方式引你入宫肯定别有目的,从恩师的嘴里我知道,垂帘太后并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 姚宴注意到了祝君行的用词,微微抬头看着他,“你是说她的目的是我?” “是。”祝君行盯着帐子顶上的萱草花纹若有思虑。 “为什么不可能是她为了你脑子里的东西而来呢?”姚宴提出质疑。 “若是为了我脑子里的东西而来,我此刻怕是已经死了。” “她也许不确定东西在你那里还是在我这里?” “果真如此,把咱们都杀了不就完事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抱走团姐儿。” 姚宴蓦地道:“团姐儿就是人质,她想利用咱们?可是如今你我无权无势,哪里值得她利用?” “别想了,进宫后自然知晓。”祝君行坐起来吹熄床头的油灯后躺了回去。 屋里一下子变得漆黑,因为知道他就在身边的缘故,所以她一点不觉得害怕,重又回到他的怀里就道:“你可还想知道我和柯修杰有没有发生关系吗?” 祝君行听罢竟是笑了。 “你笑什么?”姚宴觉得他这个反应极其不对,“你难道不该生气打翻醋缸吗?” “你有神仙之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何况,有人可是说过喜欢我的脸和身材,我自信我的脸和身材胜过柯修杰良多。” 姚宴喷笑,夸奖道:“虽然不想助长你的威风,可你说的是事实。” “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我能找到你,找到团姐儿的去向是因为一线牵,和你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和团姐儿是母女情深一线牵,而我能顺利进入瑞锦侯府成为柯修杰身边的人是因为致幻技能,这个技能我也对你用过,点在你的眉心,你就能看到心底最想要的景象,我给了柯修杰最想要的景象而已,时效只有五天,所以那时我迫切的想带走你。” 祝君行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柯修杰幻想出来的景象是什么,即便如此,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可他更能谅解姚宴,于是轻拍着姚宴以示安抚。 “那时亦是我做错了,我本想孤身闯京师,孤注一掷做了九死无生的打算,迫切的想要给你安排好后路……嘶……” 姚宴掐着祝君行腰上嫩肉衔笑质问,“以后还做这种事吗?” “不敢、实在不敢了,撒手。” “哼!” 祝君行搂着姚宴低声道:“我能将你买到手是因为威胁了教坊司奉銮刘盛武,也因此暴露了恩师让我背诵下的东西,原本是一本红册子,上面记录了很多文武大臣的致命把柄,恩师出事前让我背下后就把红册子烧毁了,京师传闻大抵是刘盛武放出去的风声,目的无非是引旁人杀我,从我第一次在城隍庙会上被刺杀时我就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心中惴惴不安,苦无对应计策……” “所以你怕连累我,将计就计,早已做好了和我决裂的打算?” 祝君行苦笑,这次任凭姚宴掐他胸前的茱萸也不敢反抗分毫。 姚宴“哼”了一声改掐为揉,祝君行滚动了一下猴头,一把握住在胸前无意识作乱的那只小手,“想我死的人太多了,你既是太师爱女,又和我牵扯不清,势必会成为那些人刺杀的目标,我一人担下,让他们知道东西在我这里,尚可保你性命。” 姚宴虽恼他自作主张,可心里却是感动的。 这个人对她的爱里护持照顾怕是占了一半吧。 她倒不矫情,非得分析分析爱情成分不可,只是也许这是他爱她的方式,她并不讨厌。 如果他能护持她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种爱。 “你想护我安稳,我亦想你平安无事,我只原谅你这一次自作主张,不许有第二次,若再犯我绝不再理你,必和你恩断情绝,知道了吗?”姚宴凶巴巴的道。 “团姐儿一出事我也慌了,在司徒玉那里露了形迹,咱们依旧是绑在一起的。”祝君行叹气。 “有团姐儿在,你怎么都撇不清的。现在我也告诉你我有保护自己的技能了,还将我撇清在外吗?” “罢了、罢了。”祝君行紧紧搂着姚宴,心中满溢丝丝缕缕的感动。 瑞锦侯府。 夜深人静,淑孝大长公主在灯下落笔疾书,片刻后收笔,拿起纸张在火焰上烤干墨迹,随后装入信封以红蜡封住。 “吴嬷嬷。” “老奴在。”站在淑孝身后不远的吴嬷嬷上前听命。 “明儿一早你就出发上京,这封信你要亲手交给我舅舅。” “老奴遵命。” “下去吧,早些歇着。” “是。” —— 冷月如霜,寒风卷着碎石敲打着窗,一伙黑衣人将驿站团团围住。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流泻一地昏黄的灯光。 从门外往门里看,正中一副桌椅上坐着举杯含笑的易唯忠,平易近人的笑容极其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披着大红蟒斗篷的鲁公公用帕子试了试被寒气冻红了的鼻子,缓步走了进去,笑着一拱手就不甚恭敬的道:“见过易督主。” “小鲁子,你长本事了。”易唯忠笑着一指自己身畔,“坐。” 鲁公公不客气的坐了下去,有些挑衅的看向易唯忠。 易唯忠只是一笑,亲自倒了一杯烫热的酒放到鲁尽忠手边,“敢不敢喝?” 鲁尽忠拿起白玉小酒盅把玩,片刻一饮而尽,“有何不敢?” “小鲁子啊,你还是这么自负,这个毛病没改,真好啊,那我告诉你,这酒水里我下了毒了。” 鲁尽忠一下变了脸色,拍案而起,尖着嗓子喊,“来人啊——” 唰的一下子黑衣人就涌了进来,而易唯忠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太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易唯忠更是笑的更深了些,“我是骗你的,小鲁子,你还是这么不禁逗啊。” 鲁尽忠脸色难看,乍青乍红,狠狠盯着易唯忠,忽的缓缓压下怒气,眉眼淡定的道:“您瞧,曾经服侍您洗脚的小鲁子也成人了不是,没枉费您以前的‘教导’吧?” 鲁尽忠把“教导”二字咬的极重。 “恨我?”易唯忠嗅了嗅酒香云淡风轻的笑问。 “不恨,没有您的‘教导’小鲁子怎么会变成陛下近侍,司礼监随堂太监鲁尽忠呢,小鲁子感激您还来不及呢。”鲁尽忠扫了一眼易唯忠身后站着的人,“怎么,师傅就带了这么点人出京办差?” 易唯忠笑道:“你以为呢?” 鲁尽忠脸上挂着冷笑,“师傅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人马都藏匿了吧,引我入瓮想包了我饺子不成?可我也还留了后手呢,师傅大可以动动试试。” 易唯忠笑出了声,摆摆手道:“都是司礼监的掌事人,何苦内斗,咱们都是不全人,是一样的人,我的原则就是,能不杀同伴就不杀,何况还是我的徒弟。” 鲁尽忠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 可是一想到易唯忠的狡诈,鲁尽忠怕被一网打尽,遂道:“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太后不过是代管而已,早晚都得还政,和陛下作对可没有好下场。太后是母尚可保命退居后宫安享晚年,如师傅这类太后的爪牙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劝师傅尽早弃暗投明。” 易唯忠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热酒,“谁是暗?谁是明?我不知道,我只知十年前我接了先皇的圣旨,先皇要我效忠太后,那么太后就是我的主子,我是奉旨办差,可你是奉了谁的旨?” “自然是陛下的口谕。”鲁尽忠板着脸道。 易唯忠撇了下嘴,冷睨鲁尽忠,“同在司礼监,在我面前还挡什么遮羞布,陛下少年心行,贪玩爱闹不定性,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奉劝你们,现在收收野心还来得及。” 鲁尽忠脸色不变,“什么野心不野心,我们是陛下最忠诚的奴,最锋利的刀,所行所为都是陛下授意的。” “刺杀祝君行和姚太师的掌珠也是陛下授意的?” “是。这二人危害朝堂稳定,必死无疑,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易唯忠笑了,“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奉太后命保姚胭儿和祝君行入宫。” “易唯忠,正如你自己所说,咱们才是一样的人,你为何要和我们作对?!”鲁尽忠痛恨的看着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姚相公堪堪将国家拉回正途,禁不起你们折腾,为千万百姓积点德吧。”易唯忠诚恳的劝诫。 鲁尽忠嗤笑,站起身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打定主意和我们为敌了?” “从来没想成为你们的敌人,同类相煎,何苦。” “冥顽不灵!食古不化!”鲁尽忠一甩袖,冷冷道:“那好,往后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这次没有机会,还有下次、下下次,我看他们有几条命。” “小的们,咱们走!” 第75章 入京 姚宴悄悄把门缝关紧, 两人轻手轻脚的回到床上躺好,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就是披着红斗篷的那个公公向我打听我爹有没有留东西给我。”姚宴低声道:“没想到他竟想杀害咱们。” 姚宴的面色有些许的苍白。 祝君行拍拍姚宴的背脊,亦是心有余悸, “有人要一网打尽杀死咱们两人,而太后却要保咱们, 看来进京后咱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姚宴紧紧搂着祝君行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神情惴惴, “投靠太后?” “嗯,先站住脚再说,咱们如蝼蚁, 没有选择的余地,垂帘太后也没有给咱们选择的机会。” “我怎么觉得京师如同龙潭虎穴一样,我……害怕。” 感受到姚宴的惊惶, 祝君行侧过身子紧紧搂着她,“现在没有余地了,咱们不能害怕。” 姚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怎么做了。” “既然太后要用我, 我就要抱住这根大腿。” 祝君行点头, “我琢磨着,恩师的死因可能并不是之前咱们想的那样。” “你是说,可能不是太后下的手?” 祝君行点头,“因为我想起了恩师说过的话,恩师说过,他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将来怕是要不得好死了,结合恩师让我背诵下的那本红册子,恩师应该是早有准备,由此可见,恩师的死因绝不简单。” “咱们还没入京杀手就追到这里来了,可见红册子的杀伤力之大。”姚宴想到什么抬头看他,“若太后问咱们要红册子,咱们怎么回答?” “红册子的存在只有我、恩师和你知道,别的人只是猜测而已,咱们咬死了说不知道就是了。” “好。那你跟我说,都有谁在红册子上?” “我告诉你几个吧,这和你切身相关,你兴许能用上。恩师被判时,是女眷皆没入教坊司为乐户,我想带你离京就去找了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教坊司是礼部的下属衙门,教坊司奉銮也得听礼部尚书的,而户部管着户籍,当时的户部尚书不是你姑父文博闻,而是柳宗盛,现已入了内阁。 柳宗盛此人家境贫寒,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他的同村,为了支持他考学日夜织布,眼睛熬瞎了,等他考上秀才之后就死了,第二任妻子是邻村的乡绅之女,他岳父看中他的才学大力支持,谁知他中举回家时却正好抓到妻子与人通奸,他气恨之下将奸|夫淫|妇杀死。” 姚宴一下抬起了头,“等等,杀人偿命啊。” 祝君行摇头,往上拉了拉被子裹住姚宴的肩膀,“这种情况下,无罪。” 姚宴惊讶的张大了嘴,“还能这样啊!” “他娶第三任妻子时已经中了进士了,在二甲之末,娶了当时的吏部员外郎之女为妻,被派到外地做了知县,后来升了知府,待那吏部员外郎犯了事被处斩之后,他的第三任妻子就死了。” 听到这里姚宴哪里还听不出问题所在,立时就冷笑了两声。 “第四任妻子,也就是现任妻子,娶的是前内阁首辅杨士奇,就是恩师之前的首辅之女,这一任妻子活的好好的,柳宗盛入了内阁了,子孙满堂。” “他的三个妻子是不是都是他害死的?哼,这种人也配做官,应该拉去砍头!”姚宴握着拳头,气愤的脸蛋通红。 “第三任妻子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恩师知道在哪里,手里握着柳宗盛谋财害命的证据。于是,我也知道了,我就凭这个威胁了柳宗盛。”祝君行拍着姚宴的背脊轻声道。 “我爹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个拉他下马呢?” “对啊,我爹既然有这个红册子为什么不用这个红册子干掉敌人呢?”姚宴着急的翘起头问。 祝君行抿了下唇,叹气,“因为恩师也不干净,站在朝堂上的都不干净。” 姚宴瞠目结舌,丧气的趴回了他的胸膛,“那咱拿着这个红册子有什么用,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有用,要看怎么用了,比如我就能用。” “你想怎么用?” 祝君行捧起姚宴的下巴亲了她一下,继续道:“说完柳宗盛,我和你说一下礼部尚书魏思敏,此人爱财,收受贿赂,和各地藩王往来密切,恩师搜集了几封书信藏于某处,我就是以此来威胁他的,至于教坊司刘盛武不过是一个小虾米。 承恩公世子西门孺看中了一个民女,这民女是有未婚夫的,为了得到这个民女勾结教坊司奉銮刘盛武,强行改良为贱,逼死了这名民女的未婚夫。” “休要转移话题,你打算怎么用?”姚宴捏住他的下巴,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的大腿疼不疼?”祝君行伸手去碰。 “好多了。” “我去要盆热水给你热敷一下。”话落祝君行就起身下床,避开了姚宴的追问。 姚宴围着被子坐起来,心里隐有猜测,满怀担心。 寒夜寂寂,驿站外莽莽山中虎啸猿啼。 “祝公子。” 祝君行推门而出就看到易唯忠正顺阶而上,“何事?” “方才那一出可是看到了?”易唯忠站到祝君行面前问道。 “看到了,也听到了。”祝君行掩上房门,道:“让人送一盆热水上来。” 易唯忠点点头,给身后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小太监转身就走下了楼梯。 “前路不太平,为防万一咱家想了个主意。” “您进来说话。”祝君行低声道。 易唯忠点点头。 姚宴听着门口的说话声,此时已穿好了衣裳,听着门响就迎了上来。 易唯忠笑着朝姚宴拱手,姚宴看着他面有疑惑之色。 “为了两位能平安入宫,咱家能圆满完成太后交待的任务,怕是要委屈两位一二了。” “只要能见到团姐儿,什么委屈我们都能受,您但说无妨。”姚宴道。 易唯忠轻点头,招手让姚宴和祝君行靠近,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完之后就道:“如何?” “我看行。”姚宴看向祝君行。 祝君行也点头,“就这样办吧。” 翌日,红彤扮作姚宴,一个和祝君行差不多身形的锦衣卫扮作了祝君行,一行人出发后,扮作农家老父的易唯忠和扮作贫穷农家夫妻的姚宴和祝君行三人才悄悄离开了驿站,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上京。 —— 下雪了,地面上白茫茫一片,柳府嫡小姐的屋里传来欢快的嬉闹声。 “爹、爹,等等,我不下这里了,这个不算,我下这里。”柳妩儿捡起白子赶紧改了个位置。 “落子无悔,你这总悔棋爹不跟你下了啊。”柳宗盛宠溺的笑望着自己的小女儿。 柳妩儿撅起红润润的小嘴,娇俏俏的道:“不管不管,爹就要让着我。” 陪在一边的柳夫人一边修剪水仙花一边笑道:“咱们家啊,你爹就宠着你胡闹。我说,你把她宠成这个样儿,将来可如何是好。” “娘,你说什么呢。”柳妩儿不依的哼了柳夫人一鼻子。 柳宗盛笑道:“我的女儿还愁嫁吗,来年咱们榜下捉婿去。” 柳妩儿脸红了,把玉石棋子一扔就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一块取笑人家。” 柳宗盛抚须大笑,“妩儿莫要担心,爹一准给你找个听话的好夫婿。” “爹!”柳妩儿羞的捂住脸。 柳夫人笑道:“看把咱们闺女羞的,你这个当爹的也是不正经。” 柳宗盛作势下榻便有伺候在旁的一个丫头蹲下来帮着穿靴。 “我知道咱们妩儿想要个什么样的,先要有貌再要有才,家世倒是无所谓,是不是啊我的宝贝女儿。” “我就要个这样的!”柳妩儿被爹娘羞极了,所幸就大声嚷嚷起来。 柳夫人笑着把柳妩儿抱在怀里轻捶了一记,“你也是个不知羞的。” “都是爹坏,老是逗我。”柳妩儿撅着嘴抱着柳夫人的腰晃个不停。 “行了行了,爹知道了。” 柳夫人扯开柳妩儿,上前去接过丫头的活儿,把鹤氅披在柳宗盛身上道:“老爷,下大雪呢,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寻三两友人,踏雪寻梅去。” “我的老爷,这么大的雪呢。” “雪大了好啊,淋个满头,红梅娇艳啊跟血似的。” 话落,柳宗盛就抬脚走了出去。 柳夫人拿着斗笠追出去,“您戴上这个。” “不用。” —— 一辆驴车晃悠悠的进了北京城门,赶车的是个身形微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白胡子老头,车板上坐着两个人,一样的打扮,一个玲珑一些,一个高挺一些。 “终于进京了。”姚宴四处看,只觉都城就是都城,城门城墙都比别处的巍峨雄壮。 易唯忠笑道:“我带你们到了我那里才是真的安全了。” 姚宴眼睛一亮,“东厂?”大名鼎鼎的东厂吗? 她要去东厂一日游了不成? “外头是都叫东厂,其实啊就是皇城东上北门那一溜,和其他衙门是一样的。” “爹,你们果真是管着侦伺缉捕吗?” 姚宴一路上和易唯忠套近乎,一口一个爹把易唯忠哄的打从心底里欢喜,于是姚宴这样直接问他也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笑着道:“管着。” “那你们都是怎么抓人的,要证据吗?” “主子需要证据的时候就要证据,主子不需要的时候就不需要,我们得听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好厉害。”姚宴恭维道。 “娘娘现在也不容易了。”易唯忠道。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闺女啊,你别套我的话了,进宫见了娘娘你直接问,娘娘疼你,不会瞒着。” “你们俩啊先跟我去东厂,沐浴更衣,穿戴打扮一番再进宫。” “哎,都听爹的。” 76.艳阳郡主 在现代的时候姚宴逛过多次紫禁城, 在她的印象里,紫禁城虽然宏伟,细节处却见破败,毕竟这是一座经历过无数次战火洗礼和岁月磋磨的城。而眼前这座紫禁城却是精致的, 门楼上的彩漆在明黄宫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易唯忠穿了一件大红蟒袍,手持白毛拂尘走在前面,上半边身子微微的前倾保持着卑微的姿势,眉眼半垂, 掩去了光,他此时就像是一尊木偶,和侍立在左右两侧的太监别无二致, 看起来听话的不得了。 穿了一身水绿裙装的姚宴偷偷打量了好一会儿, 心里泛起了嘀咕, 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走在姚宴身边的祝君行及时扶住,轻声温柔的道:“小心点。” 姚宴连忙稳住身形捏了祝君行的手臂一把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奴只能送到这里了。”易唯忠立在门侧垂着头低声道。 姚宴一只脚落在高高的门槛内, 一只脚还在门槛外,一只胳膊还被祝君行扶着,抬眼就看到了一条铺满鲜花的路,在道路两旁跪着垂首的穿着男性官服的宫女,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盏灯,她们就像姚宴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的西汉长信宫灯——那个捧着灯的黄铜宫女 好多个捧灯的宫女啊。她们恭谨谦卑的跪在那里, 犹如泥胎木塑一般。 姚宴是震惊的, 想到自己身上的奴籍, 心有戚戚然。她想,她绝对不要成为这些黄铜宫女。 绝不! 祝君行沿着鲜花路望过去,就见雕刻着龙翔凤舞图案的汉白玉石阶上,一扇高大宽阔的宫门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列穿着白色宫装的宫女,她们呈扇形散开,随后微微躬身,淡淡垂下了漂亮的头颅。 “恭请艳阳郡主入内。” 艳阳郡主? 这个称呼瞬间令姚宴恍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着这座单名一个“凤”字的恢弘宫殿,脑海中传来了清灵嚣张的笑声,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朝阳之艳,煌煌之骄,绕在那个倾城的女人膝下,肆意玩耍之乐。 “姑母,你看皇帝哥哥啊,我在他脸上画了个大乌龟,哈哈,大乌龟。” “画吧画吧,你皇帝哥哥喜欢着呢。” 祝君行看着往前走去的姚宴,心头蓦然一紧,“胭儿。” 姚宴瞬息醒过神来,回头朝祝君行安抚的一笑,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轰隆的响声,祝君行忽然就往下掉去。 姚宴大惊失色,两手慌忙拽住祝君行的胳膊,被猛然坠倒。 “抓紧我!”姚宴望着掉入地洞的祝君行交集大喊,并扭头看向跪在路旁的宫女,“快来帮忙啊你们!” 可是那些黄铜宫女就像是死了一样不给任何回应。 祝君行往下望去就见地洞下竖起了无数要命的尖刀,姚宴也看到了,一瞬窒息,越发着急,不禁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 这时姚宴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姚宴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抓着祝君行一边下意识的回头,就见一个女官打扮的清秀的人勾了一下唇角,而后缓缓的掰扯姚宴的手,姚宴的面色一霎惨败,厉声尖叫,“你干什么,滚,你给我滚!” “不要!” 女官猛然将姚宴拉起,顺便一脚踹向祝君行,祝君行瞳孔骤缩成孔,便似落井的巨石一样,再无挽救的可能。 随着“咔”的一声,地洞闭合了,姚宴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厉的哭声猛然窜出喉咙,沙哑绝望,“君行,祝君行——” 女官脸上敷了一层白白的粉,一双眼描画的极为妖娆,淡化了她有些菱角的脸型,眼珠转动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幸灾乐祸。 姚宴蓦地回头看个正着,疏忽就仿佛疯了一般站起来,踮起脚尖才堪堪揪扯住她的前襟,“打开,你把那个洞给我打开,我叫你打开啊!” 女官被姚宴晃的后退一步,稳住身形之后也不敢推搡,而是捏着嗓子道:“呦,奴婢可没有这个权利。” 女官挑起兰花指往宫门那里一指,“您不妨进去问问太后娘娘。” “太后……” 姚宴一咬牙,猛的推开女官就往汉白玉石阶上跑。 她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为什么,有一重叠加一重的痛恨,她倒要看看,这个天下第一女人究竟想做什么,怀抱了什么样的目的。 “西门倾城!”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华灯已上,满殿光火琉璃。 姚宴抬头,仰望着那个坐在九翎凤羽荆棘宝座上的女人。 第一眼,她真美,像凤凰一样威仪赫赫不可侵犯的美。 第二眼,看不清她的模样,宫殿里明明灯火辉煌,她却隐在暗影里,像一个运筹帷幄,天下在手的女王,她坐在那里,看得清天下人,而天下人莫敢看她。 第三眼,金凤红宝石的眼睛反射了明灯的光,照见她的凤目,她笑了,三分慈爱,三分宠溺,四分漫不经心。 怀了满腔愤怒的姚宴疏忽就怯了,前进的步伐止住,咬破了唇舌,咽下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极好,你学会了隐忍。若是放在姚竹清没出事之前,你此时怕已和哀家吵吵嚷嚷起来了。这样看来,姚竹清给你寻的这条路也不是一无是处。” 姚宴忽然浑身颤抖,“你什么意思?” 窝在西门倾城脚边雪白的一团忽然动了,两只前爪前倾,屁股后翘,龇牙咧嘴伸了个懒腰,颠颠的小跑向姚宴,姚宴撇了一眼,一眼后浑身僵硬。 却原来那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有两个成年猫那么大的猞猁。 西门倾城往一侧歪了歪身子,露出宝座上的凤凰头,闻言就笑道:“你原本可是想着,我以团姐儿威胁你们进京是为了有事相求?” 心中的揣测被人这么□□裸的揭露了出来,姚宴的脸发烫,心发颤,一双眼睛几乎下意识的想躲开西门倾城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凤目。 “难道不是吗?”姚宴抿一下唇,豁出去了一般开口,“把祝君行放出来,他、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我答应你的任何差遣。” 她和祝君行一线牵的联系虽然变得薄弱,但是她感觉的到祝君行还没死。 西门倾城笑出了声,她的笑声那样戏谑,“艳阳,你竟还是这样善良,看来祝君行把你保护的还不错。” 77.再见了 冰凉的水兜头浇在姚宴的脸上, 躺在地上的姚宴一口气喘上来,猛然坐起身, 任由冷水在脸上流淌, 大口大口的喘气, 仿佛溺水的人。 她的脸是惨白的, 眼神是惊惶未定的,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中途惊醒,她拍拍胸口,咧嘴一笑,自以为真的是一场噩梦。 可是当她看到蹲踞在对面, 眯着眼睛看她的白毛猞猁时, 蓦地窒息。 她机械的转头, 瞪大了眼睛,看一眼被钉在木板上鲜血直流的祝君行, 再看一眼被浸泡在琉璃瓶子里的小孩浮尸, 忽的一下子惊叫起来。 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贮藏着那样一种声音, 完全没有束缚,如瀑布从悬崖上急流而下冲击在青石板上的那一瞬, 惊恐、痛苦、怨恨。 宫殿里的灯爆了灯花, 坐在凤羽宝座上的西门倾城似乎完全不受这噪音的影响,淡淡开口, “行了, 不就死了两个人吗。” 惊叫声戛然而止, 红着眼睛的姚宴跳起来就冲向西门倾城,西门倾城轻蔑的笑望姚宴,“这就对了,谁让你痛苦你就让谁痛苦千倍百倍,坐在地上哭就是废物。” 姚宴被两个宫婢撂倒在地,牢牢压在地上,她恨极了,“你杀了我,你为什么独独留下了我!你杀了我啊!” “你就这点出息?”西门倾城蹙眉,不满的看着姚宴。 “你是太后,身边走狗无数,我算什么,不过一介贱人罢了,你还想我有什么出息,怨恨你,找你报仇吗?你难道会放过我?”姚宴痛极恨极之后便是意志消沉但求一死。 西门倾城坐直身子,指甲轻轻刮着凤纹扶手,思忖了片刻就笑道:“哀家不止会放了你,哀家还要留你在身边做女官,哀家给你报仇的机会,如何?” 低垂着眼跪在地上的姚宴冷笑两声,盯着冰冷而反光的地砖道:“你既杀了我的夫君和孩子,偏偏又留下我慢慢折磨,我上辈子莫非挖了你的坟鞭尸不成,否则你怎会如此恨我?” 猞猁跳上西门倾城的膝,西门倾城抱着自己的宠物软了软身子,笑道:“你这孩子莫非忘了姑母对你的疼爱了不成,我留你在身边哪里舍得折磨。” 姚宴再度冷笑。在和西门倾城对话的过程中,悄然在脑海中联系系统,可是系统没有一点反应。 她被系统抛弃了? 系统放弃她这个愚蠢的宿主了? 姚宴攥紧拳头,拼命的往下压制想不顾一切和西门倾城同归于尽的念头。 第一,她现在近不了西门倾城的身,她不顾一切反抗的后果可能是被当场击杀。 第二,她要忍耐,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姚宴抬头,将西门倾城仔仔细细的纳入眼睛里,放入心里。 她看着这个高高坐在那里,威仪赫赫、艳色无匹的女人,心里想,她就是凭借这姿容才走到这个位置上的吧。 她的姿容也不俗呢,而这个毒害了她的丈夫和女儿的女人,容色却已经走到尽头了。 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是不是在想,哀家容颜枯萎,再不能用美色做什么,而你却正当年?” 再度被挑明了心中所想,姚宴的身子瑟瑟颤抖,看着西门倾城犹如看着魔鬼。 “你这孩子。”西门倾城慈爱的叹一口气,“你什么都写在脸上,哀家看一眼就猜到了。可是哀家得教你,单凭美色什么都做不成,你想啊,一个花瓶能做什么?” 姚宴此时完全被西门倾城打击到崩溃,忍不住愤怒道:“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西门倾城像是听了个笑话,却一本正经的点头,哄着姚宴道:“好,我焚香沐浴等着你来杀可好?你现在一定累了,下去梳洗一番睡一觉吧。等你睡饱了醒来就会发现,谁死了都不会天塌地陷,顺便你也可以想想怎么替他们报仇。如何?下去吧。” 西门倾城掩唇打了个哈欠,起身扶着女官的手臂慢慢走了。 “郡主,请跟奴婢来。” 姚宴低着头,犹如木偶一般机械的从祝君行的尸体旁走过,低声询问道:“我能给他们收尸吗?” “奴婢不知。” 姚宴垂着头,脚下靴子踩过从祝君行身上留下来的血,她痴痴一笑,心里想,果真如那老妖婆所说的,人死了,也没什么,她踩着他的血,心也是不痛的。 再见了祝君行,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哪怕不择手段。 78.明珠血 冷风淅淅, 一霎雨落空阶, 扑面寒辣, 泪婆娑。 姚宴猛然拔下头上双股金钗抵在自己的脖颈动脉处, 语调隐忍的看着眼前这个将祝君行踹下尖刀地洞的女官,“我要见太后。” 女官面上有些微的讶异,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望着姚宴的神色踌躇。 姚宴蓦地用力, 血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女官忙道:“郡主莫急, 奴婢这就去禀报。” 女官提着裙摆匆匆去了,姚宴站在灯下,紧握着金钗,受着冷风吹, 瑟瑟颤抖。 白猞猁趴伏在大殿的门槛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姚宴虎视眈眈。 风吹雨斜,沾湿了姚宴惶惶的眉眼, 女官站在门槛内打个手势,姚宴再度捏紧金钗猛然就冲了进去。 这座大殿分了三部分,中间设了宝座, 金碧精致, 该是召见后宫嫔妃之所, 左右各有一个偏殿, 有红漆木门通着, 姚宴所入是右边的偏殿。 虽然是偏殿空间却是极大的, 是长条的形状, 第一进是暖阁,暖阁的炕几上散落着几本奏折。 一帘红褐色绣金丝凤凰的帐幔阻隔了姚宴的视线,姚宴用金钗抵着自己的脖颈扬声喊,“我要为他们收尸。” “我若是不答应呢。” 帐幔被宫婢缓缓从两边拉开,通身只披了一件广袖红薄纱衫的西门倾城,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赤脚走了出来,带出了一层蒙蒙水汽。 姚宴浑身紧绷,挺直背脊,决绝的看着西门倾城,“你不杀我,反而留我在身边,我不信你是为了狗屁的血缘亲情,你这样的人冷心冷情,心里只有权力,绝不会在乎亲情,你留下我的命还是要用我,好,我认命了,我答应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替他们爷俩收尸。” “用你自己的命威胁我?”西门倾城一甩红袖背手在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姚宴。 “是!”姚宴斩钉截铁的回答。 “呵!” 就在此时西门倾城欺身上前,姚宴大惊,西门倾城劈手夺过金钗就给了姚宴一巴掌,顺势一脚踹了过去。 姚宴被踹倒,捂着腰腹,抬眼狠狠望着西门倾城,一字一顿,“我、要、收、尸。” 西门倾城反手将金钗扔出,“铮”的一声金钗就击碎壁瓶射入了墙体,壁瓶里插的红梅散了一地。 西门倾城俯身,蓦地捏起姚宴的下巴,抚弄着她苍白的脸冷笑,“你的命值几个钱?可笑。” “我少女时曾喜欢过姚竹清。”西门倾城甩开姚宴的下巴,转身走到炕上坐定,便有女官奉上了一碗羹,这羹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当女官掀开青瓷盅时就有一股惹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弥漫开来。 因着急进宫找女儿,因此进宫时姚宴并没有吃东西,此时闻到这股香气,姚宴有了情感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姚宴越发痛恨西门倾城,她认为这是西门倾城的诡计,遂立即别开了脸,屏住了呼吸。 “知道姚竹清是是吗?” 姚宴冷笑,“像你这样的蛇蝎女人我爹才不会喜欢。” “对,你爹那时是这样评价我的,倾城之貌,蛇蝎之心,他受用不起,于是他娶了我表姐。我是承恩公府嫡出大小姐,要才有才,乃是京城第一才女,要貌有貌,被赞颂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从来都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姚竹清是第一个。” 姚宴捏紧双拳,嘲讽的看着西门倾城。 西门倾城搅动着瓷碗里的羹,笑着放下,缓缓道:“于是我魅惑了皇帝,进宫做了贵妃,而后做了皇后,皇帝死了,小皇帝继位,而我,捧着先皇遗诏垂帘听政,我站到了朝堂上和姚竹清结盟,共同稳定大雍江山,江山稳固之后,皇帝长大了,姚竹清要我退居后宫还政给皇帝,呵呵,到了我手的东西还从没有还出去的,最后的结果你看到了,姚竹清一败涂地,而我依旧是大权在握的太后。” “我不关心你怎么不择手段掌握权柄的,我只想替他们收尸。” 西门倾城拍了拍手,于是一个大瓮被从那帘红褐色金丝凤凰帐幔后推了出来,姚宴看过去,顿时瞪大了眼。 瓮中人还活着,花白的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眼中在流泪,大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西门倾城笑着走过去摸摸那人的发顶,“姚竹清你说好不好笑,你的乖女儿竟然用自己的命威胁我呢,她不知道吗,我最厌有人威胁我。” “如心,你去,把那父女俩扔到地下去,交给半面李,砍成碎肉块丢出去喂狗。” “是。” “不要——”姚宴猛的朝那女官扑去,女官步伐一瞬交错,避开摔倒在地的姚宴就静静走了出去执行命令。 姚宴趴在地上,恨的心在滴血,哭声沉闷压抑。 西门倾城再次强迫抬起姚宴的下巴,“现在你可认清形势了吗?” 姚宴眼中血丝弥漫,她裂开嘴时一股血就流了出去,西门倾城用指腹抿了抿姚宴破裂的下唇,“我最喜欢小姑娘们有这样的眼神了。” 随后西门倾城就往姚宴嘴里塞了一颗药,药丸入口即化,姚宴也没有想去反抗。 反抗无用,面对西门倾城,她就是一条狗。 “我给这药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明珠血,每月月圆之夜发作时腹内如有万千虫蚁嗜咬,这可不是幻觉,实际上就是蛊虫,你若听话每月可得解药自然无事,你若不听话,便让你被万虫啃咬。懂了吗?” 姚宴心如死灰,身似败絮,整个人躺在地上,阴冷的笑了两声。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西门倾城打了个哈欠,轻蔑的扫了姚宴一下,“凭你此时的资质给哀家洗脚哀家都嫌你笨,且去明珠戏班跟你真珠姐姐学个一年半载的再来说话,白长了那么一张脸。” 西门倾城说完就走入了帐幔中,随着帐幔缓缓垂下,躺在地上的姚宴捂住自己的脸蜷缩成了一团。 她好累,想睡一觉,从此不再醒来。 可是当她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了惨死的祝君行和被浸泡在琉璃瓶里的团姐儿,但凡她想逃避的心思,胸腔里的那颗心就疼的抽搐。 报仇!报仇!报仇! 这两个字像是悬在她头顶的剑,她知道,从今以后大仇未报之前,她是闭不上眼了。 “郡主,请跟小奴来。” “知道了。”语调静无波澜,她站起来,面上亦一片枯槁,哪怕喊她郡主的是易唯忠——明珠戏班的班主。 夜深雾浓,雨水潇潇。 姚宴任冷风吹起她散乱的发丝拂过脸,平静的,像是拉家常一样的道:“我原本以为您的明珠戏班真是唱戏的地方。” 易唯忠语调慈爱的回答:“的确是唱戏的地方,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不,前些日子死了两个,缺了俩花旦,太后娘娘就请了您回来。” 易唯忠侧目瞥着姚宴的容色,“不是小奴吹捧您,以您的姿容,在戏班里学上一年半载一定能成为咱们明珠戏班的台柱子。您大概还不知咱们戏班的厉害之处,男男女女皆是难得的美人,可若您以为他们只有脸那就大错特错了,只有脸的蠢货戏班子地底下白骨已累积成山了。依着惯例,入班的小戏子先要去看那座骨山的,到您这里也不例外,跟小奴走吧,风大雨大咱快着些倒还少遭些罪。” 姚宴跟上易唯忠,“戏班子里都是像我这样被弄进去的?有夫君孩子的都先弄死了,孤家寡人之后再喂了药牵制着?” 易唯忠笑笑,“您觉着这问题有意义吗?” 姚宴扯扯嘴角,如实道:“如果有人和我一样的遭遇,我这心里也舒坦几分不是,如果只有我是独一份的,我也觉得自己特殊不是,说不得太后娘娘是要降下大任在我身上。” 易唯忠又笑了,绕过了这个话题,指着回廊尽头堵住的一面墙道:“咱们到了。” 说话间易唯忠就挑着一块砖在上头敲了三下,三下后老半天也不见动静,姚宴沉默的等着,易唯忠就解释道:“想是里头的丫头们又聚在一起调皮了。” 轻微的机关转动声忽然响起,青砖向左右两边缓缓撤去,撤出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里头有昏黄的光射出来,姚宴跟着易唯忠走了进去。 “拜见班主。” 姚宴只能看到这个女子的头顶,却觉她的声音清脆的像黄鹂鸟。 “真珠郡主可在?” “郡主在。” 姚宴跟着易唯忠往前走去,这个开门的女子就把门关上了。 “甭理她,就是一个开门的婢女。”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镶嵌了明珠,昏黄的光就是这些明珠散发的。 “跟上,别走丢了。” 姚宴沉默的跟着易唯忠又进了一道门之后,门后就多了三条通道,再接着又是几次拐角,姚宴这才明白易唯忠话里的意思,这路若没人领着确实容易迷。 79.白玉京 穹顶高阔, 上头绘着穿着彩衣飞天的仙娥, 众仙娥簇围着一位坐在凤凰展翅宝座上的女王,那女王绘画的栩栩如生, 分明就是西门倾城的模样, 而背景是五座城池,十二栋九重白玉楼。 不知为何姚宴就想起了四句诗: 天上白玉京, 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地上铺着如血一般红艳的锦毡, 穿着清凉妖娆的美人们或坐或依偎着, 她们裸着白生生的大腿, 软馥馥的腰腹,分明是个勾人的模样, 可她们的眼神却是犀利清明带着杀气的——一窝红粉杀手! 由眼前所见,心中所想,姚宴心中顿时沉了十分。 “姚烟儿, 许久不见了。” 闻声,姚宴抬头看去, 就见一位披散着满头乌发,上着赤红抹胸下穿同色四角绸裤的女子从容懒散的站了起来。 和系统失联后, 姚宴不能再收到人物介绍卡了,故此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但她又不能露馅就轻蔑的瞥了她一眼。 这女子一愣, 倏忽大笑着走向姚宴, “姚烟儿啊姚烟儿, 没成想你竟一点没变,看来家逢巨变被贬斥为奴并没有让你学乖啊,那我就勉为其难来教教你吧。” 话音才落,女子手往背后一摸就摸出一根赤红鞭子来,照着姚宴的头脸就腾空鞭笞而来,姚宴慌乱之下就地滚开,大声呵斥,“你住手!”随即看向找了把椅子坐下的易唯忠,那眼神分明在说,那个疯女人正用鞭子打我,你怎么不管管。 可易唯忠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看向姚宴只微微的笑,笑容依旧是慈祥的,可这份慈祥却是那样无情。 姚宴心头泛冷,暗自嘲笑自己,这偌大的暗室里,在座的诸人皆为蛇蝎,她竟还期待有人来管制,何等的愚蠢。 “今天给你上第一课,讲讲咱们明珠戏班的规矩,其实没有规矩,强者为尊罢了。”易唯忠将茶盏轻轻放在茶几上淡淡笑着道。 胳膊上耷拉着一条翠绿披帛的女子站了起来,兴奋的问,“班主,您的意思是又要重新排位了吗?” 易唯忠点头,“是啊,这还用问吗。” 右侧轰然洞开一扇石门,缓步走来一位头戴金步摇,脸蛋清丽绝伦,衣着端庄的女子,这女子约莫二十几岁,气质高华,她一来,室内就是一静,随即诸美人纷纷起身行礼。 “郡主来了,今日咱们戏班进了新人,快坐下等着看好戏。”易唯忠道。 姚宴脑海中蓦地反应过来,心想,这位莫非就是真珠郡主? “那就开始吧。”真珠郡主在易唯忠旁边的椅子上坐定,淡淡开口,眼角都没有扫姚宴一下。 姚宴感觉到了轻视,眼睛迅速扫了那些蛇蝎美人一圈,握紧拳头道:“我听见了,那个穿翠绿衣裳的说什么重新排位,我有一点明白了,莫非是她们挨个来和我打不成?” “正是如此。”易唯忠轻轻一拍手,左右两侧便有石门洞开,两排兵器出现在姚宴眼前。 “她们是不用兵器的,而你可以随意挑选。”易唯忠道。 “我先来。”翠绿衣裳的女子摩拳擦掌的道。 姚宴心想,这些浑身带着杀气的蛇蝎美人们肯定个个被训练出了一身好武艺,而她却是普通人一个,近身战她肯定完蛋,那么就只能利用兵器不让她们近身才有可能击败敌人了。 想到此处,姚宴就果决的摘下了兵器架子上的长鞭。 翠绿呦呵了一声,反而不急着攻击了,含笑站在一边,稍微客气了一点,“你先来。” 姚宴一咬牙,一鞭子就挥了过去,翠绿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空手攥住鞭尾猛的一拽就把姚宴拽的一个趔趄,姚宴刹住脚,稳住心神和她博弈撕扯,翠绿将鞭子往胳膊上缠了两下就靠近了姚宴,一脚就踹了过来,翠绿的速度极快,姚宴分明看见了她的攻势却躲闪不及,被狠狠踹倒在地,腹部剧疼。 “哎呀,班主,这位也是个郡主是吧,听闻之前很受娘娘的宠爱呢,我打了她,她不会向娘娘告状吧。”翠绿装模作样的捂嘴惊呼。 赤红女子冷嗤一声,“娘娘向来宠爱的是白玉京的郡主,外头那些郡主县主可一点不值钱。老小,你不打那就滚一边去我来。” “别别别,我一个平民丫头好不容易能打一回郡主,红姐姐你就让我过过瘾嘛。” 正在她们说话间,姚宴猛的就从后面抱住了翠绿,勒住了她的脖子,唇齿间衔着冷笑,“你们嘲笑够了没有。” 翠绿“啊”了一声,虽然被小小惊吓了却反映极快的扭住了姚宴的手指,并用手肘重击姚宴的胸腔,姚宴一口血被击了出来,却越发紧的勒住了翠绿的脖子,翠绿被勒的翻白眼,越发下狠手捣姚宴的胸口。 姚宴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有点小脾气,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刀子嘴豆腐心,心地柔软,以前杀只鸡都不敢,可是她亲眼看见丈夫女儿惨死,被西门倾城喂了毒羞辱,她心里充斥了恨和惧,如今又被这些蛇蝎打,经此种种,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壁垒一下子就破开了。 她勒紧翠绿的脖子,带着杀人的心,张开满是血的嘴笑。 此时她心中只想了半句话——强者为尊罢了 既入了蛇蝎窝,她怎能还做一个人,她孤身在这古代,至亲挚爱的人都惨死了,她还有什么顾虑,索性就放开了吧。 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杀人放火,做吧;离间欺骗,做吧;互相倾轧,以血还血,来啊! 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翠绿已是奄奄一息,围观的蛇蝎们见状都露出了嗜血的模样,易唯忠露出一个稍微满意的笑容,陪坐一旁的真珠郡主终于给了姚宴一个正眼,却没有一个人想着来救翠绿。 姚宴看着这些人,感受着自己的五指戳进翠绿脖子里的粘腻感,神色变了,变得坦然,腰背挺直了,将已然死亡的翠绿仍在地上,沾着血肉的手指向赤红,“你来。” 赤红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红,忘了规矩不成?”真珠郡主站起来,睥睨着姚宴。 红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艳阳。” 姚宴仰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女人。 “跟我来。” 姚宴缓缓,缓缓的垂下头,拱手道:“是。” 易唯忠笑着给姚宴送上一块湿润的锦帕,“做的不错,擦擦吧。凡是入咱们戏班子的新人都要杀死排行老小的花旦,这是规矩,现在你就是老小了。” 捏着锦帕擦手,姚宴一顿。 易唯忠拍拍姚宴的肩膀,“去吧,好好跟着真珠郡主学本事。” “是。” 翠绿的脖颈被姚宴掐烂了,血水汩汩流淌,血腥气弥漫室内,却无人收尸,离去之前姚宴回头望去,就见那些蛇蝎们守着翠绿的尸体,招来了婢女,婢女端来了酒肉,竟是要开宴的模样,在红锦地上嬉笑打闹,亲吻交叠,一派繁华锦烂。 “你会习惯的。”走在前面的真珠郡主淡淡开口。 “是。”姚宴是一副无比乖顺听话的模样。 真珠郡主用眼角瞥着姚宴,“在白玉京不用装,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怀着恨意来的,这里的所有人曾经都恨西门倾城入骨,我也不例外。” 曾经?姚宴敏感的捕捉到了,遂轻声问,“现在就不恨了吗?” 姚宴的声音很轻,因为她又想得到这个答案又知道这个答案很敏感。 “你觉得她们现在还是人吗?人才有爱恨,蛇蝎没有,要么选择生要么选择死。” 姚宴蓦然攥紧了拳头。 “你说,这里是白玉京?” “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们都是娘娘的仙娥,受她驱使。” 姚宴低低“呵”了一声。 真珠郡主扭动兽头,姚宴就见眼前出现了一条光明地道,没有石阶,是一条陡坡,坡面光滑,有不知名的兽吼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真珠郡主塞了一把匕首给姚宴,缓缓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姚宴立即警惕起来,却被一把推了下去。 姚宴下意识的惨叫,真珠郡主关上石门啧啧叹息,“都跟你说了白玉京里没有人,怎么还能轻易的对我放下心防呢,到底还是不经事啊。” 脚步声沙沙,赤红走了过来,冷掀着唇角道:“难道不是因为郡主骗术惊人的缘故。” “你有闲情逸致跟我贫嘴,还不如去摆弄你那个猎物,娘娘追究起来你兜得住吗?对猎物动了情,你是想死吗?” 赤红继续冷笑,“别惹我,我若想掀翻你轻而易举。” 真珠郡主莞尔,“我哪里敢惹你。罢了罢了,我忙着呢,皇帝要立后,广选秀女,用后宫联络前朝势力结盟对付娘娘,咱们这些仙娥可要努力保卫娘娘的权利啊。” 赤红没接真珠郡主的话,而是道:“你把她推下了用来惩罚叛徒的猛兽窝,置她于死地,是怕她学成之后威胁你的地位吗?毕竟,她来了,夺了你的艳,娘娘大费周章的把她弄来,分明是要重用的。你,就不怕娘娘惩罚?” “我怕,怕的要死。”真珠郡主斜眼瞥赤红,“可是我只是很负责任的在训练她不是吗?我还塞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给她呢。她若不死,学成归来,也得感激我不是,她若是死了……呵呵,死人永远比不上活人有用,我对娘娘来说用处大着呢。” 真珠郡主恋恋轻抚自己清艳的脸蛋,“除了娘娘,我才是最美的,永远!” “可惜,你已经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赤红一把捏住真珠郡主的脸皮,用手使劲搓揉了几下就弄了一手脂粉,她嫌弃的往花容失色的真珠郡主身上抹了两下,俯身在真珠郡主耳边轻声嘲弄,“你这个画皮早已现原形了,那些围绕你转的男人终究会离你而去。今日没有姚烟儿,明日也会有李烟儿、王烟儿,你能杀光所有美人吗?嗯?” “啊——魏婀娜,我要杀了你!” 被叫做魏婀娜的赤红一把将真珠郡主推开,鞭子凌空抖开,“你确定要和我打吗?反正今天是重新排位的日子。” 真珠郡主畏惧的看着魏婀娜,抖索着身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婀娜,你饶我一回吧。” 魏婀娜冷笑一声,扭开石门跳了下去。 真珠郡主见状,往里头狠狠呸了一口,随即得意起来,慌忙关上了石门。 “都给我死在里面才好!” 80.碟中谍 转眼又是一年春。 皇帝立后, 大封后宫, 垂帘太后退居后宫礼佛。 而一年前发现两季稻的红菇山已被朝廷接收,红菇山庄的主人被太后免去奴籍封为了艳阳郡主, 放在身边教养。 大殿里, 暖炕上在被翻红浪,姚宴跪在脚踏上, 仰着头细细看着,看着那个老妖精被精壮的男人服侍的欲|生欲|死。 “想要吗?”一道沙哑而威严的女声传来。 正在走神的姚宴猛的回过神来, 淡远而顺从的道:“如果这是娘娘的命令, 艳阳听从。” 西门倾城推开身上的壮男, 披衣坐起,有些索然无味的看着姚宴, “真是无趣。” “莫不是还想着你那个奴才之子?” 姚宴低垂着眉眼,“艳阳早已经忘了那个人。” “忘了?”西门倾城轻笑,在壮男的服侍下靠向锦被, 慵懒的蜷起腿,“这男人嘛, 长得好看,那处长的够用还不是一样, 偏你念念不忘。我在下头看你训练,还以为你看透了许多, 不曾想还是如此古板无趣。你怎么就是不懂及时行乐的好处呢?” 姚宴跪的笔直, 道:“请娘娘教我。” “教你?哀家还能教你什么。论武, 你和婀娜从我豢养的猛兽群里杀了出来, 至如今出入猛兽群如同家常便饭,论软功夫,连真珠都被你媚的软了骨头,哀家教不了你了。” “既然如此,请娘娘布置任务给艳阳。” 西门倾城望着乖顺的姚宴招了招手,“你过来。” 姚宴膝行跪到西门倾城手边,“娘娘请吩咐。” “皇帝找过你了吧,皇帝要你偷我手里的虎符。” 姚宴霎时浑身紧绷,但是顷刻恢复正常,“是,皇帝身边的鲁尽忠公公派人和我接触过了,他们要我偷娘娘手里的虎符。” “你答应他们。” “是。” “拿着。”西门倾城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玩意递给姚宴,“这就是皇帝要的虎符之一。” 姚宴双手接过,静静等待西门倾城的下文。 “我要你背叛我,做皇帝的女人。” 经过一年的训练,又在西门倾城身边呆了这么久,姚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道:“我会做好皇帝身边的细作,随时都能给您传递消息。” 西门倾城微微弯了一下唇角,轻快的道:“好啊。” 姚宴攥紧手里的虎符,而后道:“娘娘,我有个主意。” “说。”西门倾城掩唇打了个哈欠。 “为何不给皇帝下毒呢,只要把皇帝控制在手里,大权就永远在娘娘手里,明珠血就是最好的毒|药,为了每月的解药皇帝也不敢不听您的。” 西门倾城歪头瞥了姚宴的发顶一眼,“你听说了吧,皇帝小时是养在我宫里的。” “是。” “在十岁之前,皇帝曾经和哀家很亲厚,可是现在他和哀家撕破脸了,知道为什么吗?”西门倾城换了个躺着的姿势,指使壮男给她捶腿。 “他八岁时和伴读一起偷偷溜出宫,不巧被拐子拐了,那个月他没有吃解药在外头毒发了,被拐子扔在了山里,被个道士所救,从那时他大概就有所察觉,到了九岁他偷偷联系上了姚竹清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可还是乖乖巧巧的在我手底下装了六年,直至他十五岁才露出了獠牙,和我当面撕破了脸皮,我方知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被那道士解了,我养了个白眼狼。” 西门倾城背对着姚宴,故此姚宴也看不到西门倾城的表情,只听她徐徐道:“姚竹清原本是皇帝最为倚仗的股肱大臣,若不是皇帝的推波助澜,姚竹清的势力垮的不会那么迅速。” 姚宴蓦地抬头看着西门倾城光滑的背脊。 “也就是说,皇帝抛弃了姚竹清,你知道皇帝为何抛弃姚竹清吗?因为皇帝撞见哀家和姚竹清的好事了,皇帝多疑,刚愎自用,喜好先下手为强,于是姚竹清被我和皇帝联手装垮了。” 经过了一年多地狱般的训练,姚宴以为自己已然心如铁石,但是在听到这个信息之后仍然怒不可遏。 “对,没错,就是哀家设计陷害了姚竹清,谁让他偏要和哀家作对呢。皇帝啊,呵呵,姚竹清以为自己辅佐的是一代明君。你不知道,当姚竹清得知自己被皇帝抛弃的时候那个神情呦,简直痛不欲生。” 姚宴垂下头,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又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背叛哀家的,无论是谁都没有好下场,阻止哀家的,更没有好下场。姚竹清瞎了眼。” 最后一句话西门倾城咬字恨恨的。 “你去吧。” “是。” —— 春日的御花园百花争艳,皇帝下了命令,哪个嫔妃今日都不许在御花园里闲逛。 皇帝在等人。 澄清的溪水从桃林里潺潺流出,落英簌簌随水流淌。 一玄服金冠的男子正坐在凉亭里弹琴,琴声婉转缠绵,却是一曲凤求凰。 姚宴怀揣着虎符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男人桃花目陡然一亮,“陛下,拿到了!” 不巧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她整个人就摔了下去,皇帝蓦地起身及时的把姚宴抱进了怀里,一个旋转,落英缤纷,他坐在了凉亭里的美人靠上,膝上抱着姚宴如同抱着珍贵的瓷器,如斯温柔缱绻。 皇帝和姚宴一般年纪,相貌俊美如玉,眉眼带着丝丝让女人尖叫的邪气,他不关心虎符而是轻声细语的问,“可有摔着?” 姚宴害羞的把脸往他怀里藏了藏,“没有摔着。” 仿佛才想起礼仪规矩,姚宴慌忙起身行礼,这次皇帝没有阻止。 姚宴从怀里掏出虎符,双手举高呈给皇帝,“陛下,我、我拿到了,没有辜负您的信任。” 楚章怀温暖干燥的大手捧住姚宴的手将她扶起来,这才拿走了虎符交给服侍在侧的鲁尽忠,随后就一把抱住了姚宴,“艳阳,朕必不负你,朕这就封你做大棠昭仪,你才是朕的海棠美人。你为朕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原本该封你为妃的,可是你的身份……” 姚宴期待的面容一变,泪雾弥漫双眼,“我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我配不上陛下的喜欢,陛下还是不要为难了,我替陛下偷虎符也是出于一片爱慕陛下的心罢了,能为陛下做事我心中已经很欢喜了,原本、原本亦、亦不奢望陛下能给艳阳一个名分的。” 话落,姚宴轻轻离开了楚章怀的怀抱。 怀里一空,楚章怀怅然若失,见姚宴欲走,他急忙抓住了姚宴的手腕,就在此时易唯忠带着几个太监闯了进来。 “大胆易唯忠,竟敢惊扰圣驾,我看你有几个脑袋。”鲁尽忠将虎符一藏就跳出来挡住了易唯忠。 易唯忠慌忙对着楚章怀跪下,恭敬道:“小奴万死不敢惊扰圣驾,小奴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来宣召艳阳郡主的。艳阳郡主,太后娘娘有请。” 姚宴吓的往楚章怀身后藏了藏,紧紧捏着他的袖子,小声啜泣道:“皇帝哥哥救我。” 竟是把小时候的称呼也搬了出来求救。 楚章怀心下一动,拍了拍姚宴的手背,“放心,皇帝哥哥在呢。” “朕正有事要与母后商议,这就陪艳阳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 “这……”易唯忠犹豫起来。 “这什么这,朕去给母后请安还要经过你这个奴才的允许不成。”楚章怀邪眉横起,一脚就将易唯忠踹到了一边,随后就牵着姚宴的手往前走去。 太后的寝宫和皇帝的乾清宫就在一条线上,只不过中间隔了一座皇后寝宫,距离御花园并不太远,因此不过片刻就到了。 春日融融,蜂舞蝶忙,楚章怀既得了虎符又得了美人,拜见西门太后时脸上笑容灿烂,西门太后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模样,不仅如此,她跟前还碎了一大片瓷器。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谁人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楚章怀把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西门太后歪在宝座上冷哼了一声,瞥一眼藏在楚章怀身后的姚宴道:“皇帝这是明知故问吗?” “艳阳,跪下。”西门太后轻描淡写的道。 姚宴咬咬唇就要下跪,楚章怀拽着姚宴不让她动,便听他道:“母后,朕正有一事要与您说,朕看上艳阳了,要封艳阳做昭仪。” 西门太后嗤笑道:“皇帝想封谁就封谁,哀家管不着,只是艳阳偷了哀家的东西,皇帝让她把东西还来哀家就放人。” 楚章怀笑道:“艳阳也是自小和朕玩过的,朕了解艳阳的性子,她哪里会偷东西,再者说了,她从小到大缺过什么,她想要什么只要跟朕说,朕都会给她弄到,如此,母后说艳阳偷了您的东西,怕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皇帝,哀家哪里是问她要,她不过是个白眼狼,一颗棋子罢了,哀家是问你要,拿来!”西门太后猛然一拍扶手。 “母后别发火啊,您这话朕越发听不懂了,朕富有四海还会觊觎您那点棺材本不成,母后说笑了。” “哀家说的是先皇交给哀家掌管的二枚虎符之一!” “母后,您这话又不对了,虎符只是父皇让您代替朕掌管的,朕已然立后亲政,您不是该早早把虎符交还给朕的吗?既然原本就是朕的东西,只是物归原主罢了,母后有什么脸问朕要?嗯?” “楚章怀!”西门太后气红了脸。 楚章怀大笑,牵着姚宴就走出了太后寝宫。 81.贪欢的皇帝 春雨淅沥, 扬风摆柳。 和乾清宫在一条中轴线上的坤宁宫中传来皇后娘娘欢愉的笑声。 “大棠昭仪?”皇后柳妩儿用帕子擦擦嘴, 笑的柳眉弯弯,“姚烟儿得了大棠的封号, 棠淑妃一定气死了吧, 闹了半天怀揣上龙子爬到本宫头上作威作福的棠淑妃竟原来是个替身,这下好了, 正主进宫了,本宫倒要看看那个棠淑妃要出什么招。” 陪坐在侧的玉溟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两声, 摇摇头道:“依妹妹看, 棠淑妃现在怀上了龙子, 避居长春宫,一时半会儿的好对付, 姚烟儿进来了倒是个大麻烦。” “你细细说来。”柳妩儿捏了颗瓜子剥着漫不经心的道。 抬眼瞥见玉溟的倦态就指使贴身的丫头去拿个靠枕过去给玉溟垫在身后。 “姚烟儿,她的出身姐姐和我都是知道的,太后娘娘权盛的那些年有多嚣张跋扈, 妹妹相信一直生活在京城的姐姐深有体会。” 柳妩儿想着自己曾经多次给姚烟儿行礼就哼了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她见了本宫要给本宫行礼了,本宫心里还真是畅快。” 玉溟笑着点头, “是啊,世事无常。妹妹想说的是, 陛下给了姚烟儿一个大棠的封号,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众所周知, 陛下极爱艳丽的美人,尤爱海棠花,姐姐您想想棠淑妃,再想想姚烟儿的长相。” 柳妩儿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把个瓜子壳连同瓜子仁都吐在了身边婢女的手心里,“这姚烟儿的相貌清艳之姿尤在棠淑妃之上。” 柳妩儿似乎不愿意承认似得,说完了就瘪了瘪嘴。 “姐姐可曾想过,陛下之所以喜欢海棠和海棠美人正是因为姚烟儿,姐姐不要忘了,姚烟儿和陛下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呢。” 柳妩儿一下愁容满面,拉着玉溟的手嘤嘤嘤撒起娇来,“玉溟,你说本宫要怎么办啊,前有狼后有虎,陛下又不喜欢本宫,本宫肯定不是被棠淑妃弄进冷宫就是被这个大棠昭仪弄进冷宫去,本宫才不要进冷宫,本宫最怕冷了。” “姐姐莫要担心,有妹妹帮着您呢。”话落玉溟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柳妩儿见状急忙轻拍玉溟的后背,“都怪本宫,这么晚了还留着你说话,本宫忘了你天生体弱的毛病了,唉,要我说,你何苦进宫来受这个罪,你们家若真想凭此晋升,有你妹妹进来不就行了,何苦拖着你也进来。” 玉溟苦笑道:“母亲送我和妹妹进宫选秀,原本也是这个打算,我妹妹身体好,长的好,是一定能被选上的,我不过是走个过场的,我这个身体普通人家也是不愿意要的,可谁知陛下竟然……” 想到第一次侍寝陛下就宣召了她和妹妹两人共同服侍,想到那夜的场景,玉溟的脸色就白了白。 “你没事吧?”柳妩儿见玉溟脸色这样差就急忙道:“快宣太医。” 玉溟摆摆手,“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罢了,何苦大半夜的折腾人。姐姐,我继续和您说这位大棠昭仪。” 柳妩儿点头,“那好吧,你接着说。” “姚烟儿进宫的优势就是她和陛下早有情谊在,可她的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她和别人生过孩子,而那个人还是个奴才之子,若她敢到姐姐头上嚣张,姐姐便可以此来反击。” 柳妩儿欢快的拍掌,“对啊,咱们都是清清白白跟了陛下的,只她是个二嫁之身,陛下心里还能一点都不在乎?” “正是呢。” “再有。”玉溟咳嗽了一声,“其实最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长春宫的棠淑妃,棠淑妃不过是个替身,正主来了,咱们且冷眼看着替身和正主斗去吧。” 柳妩儿再次欢快的笑起来,“正是呢,正是呢,本宫就嗑着瓜子看那俩妖精斗法去。” 玉溟轻声笑了笑,宠溺的望着柳妩儿,“再者说,陛下并不是个只爱重美色之人,若陛下果真非姚烟儿不可,姚烟儿也不会沦落到山村为妇,这说明什么?” 柳妩儿睁大眼睛看着玉溟,“这说明什么?” “说明和陛下的江山相比,美人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罢了,哪怕这个美人和他有青梅竹马之情谊。咱们这位陛下,玩心重的很,我劝姐姐莫要被陛下的皮囊骗了,想法儿生个皇子,而后避开嫔妃之间的争斗,牢牢守住皇后之位也就罢了,情啊爱啊,莫要从咱们这位陛下身上找。” 柳妩儿握着玉溟的手使劲点头,“妹妹一片肺腑之言本宫记下了。天色不早了,再不能留妹妹说话了,我让人送你回宫。” 玉溟起身告辞。 待玉溟走后,歪在靠枕上的柳妩儿就撇了撇嘴,她身边的婢女就小声提醒道:“娘娘,溟贵妃前面那些话也就罢了,她不说咱们也都知道,浅显的很,后面那话却是不可尽信的,您想想本家夫人是怎么和老爷相处的?” “本宫知道,哪用你这小妮子提醒。进宫之前我娘就告诉我了,陛下富有后宫,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的容貌不是最出挑的,甚至和溟玲两位贵妃比,我的容貌是如此寡淡,我的才学更是寥寥,那我要如何在陛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那就只能凭真心换真心了,我娘是怎么对我爹的我从小看在眼里,我爹这么多年只有我娘一人,过的多幸福啊,我可羡慕了呢。我要学我娘!”柳妩儿信心十足的握拳。 —— 杏花满地,曲径通幽。 深夜里一声清冽的脆响惊的整个长春宫噤若寒蝉。 “大棠昭仪?呵!”捂着隆起的腹部,棠淑妃玉面含怒。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您现在身子贵重,为那些个妖精不值当。”从娘家带进宫来的贴身婢女小心翼翼的劝慰道。 棠淑妃一下红了眼睛,拉着婢女的手道:“本宫从来不是善妒的人,母亲自小教育我贤良淑德,三从四德。” 婢女连忙点头应和。 “可是、可是这次这个大棠昭仪欺人太甚!” 婢女忙忙的去端参茶来喂。 棠淑妃撇开脸不喝,继续落泪哭诉,“她是大棠,莫非本宫倒成了小棠不成?明明本宫不仅比她大,品阶更比她高,她这是打本宫的脸啊。” 陛下是没有错的,那么错的只能是那个得了封号的大棠昭仪,打棠淑妃脸的也只能是那个大棠昭仪。 “娘娘,咱们不必生那个闲气的,您好好养身子,只要生下了皇长子,整个后宫谁敢给您脸色瞧,哪怕是皇后娘娘。奴婢说句实在话,什么大棠昭仪小棠昭仪的,不过是虚名罢了,有个皇子才是实在的。” 棠淑妃用帕子擦擦脸,斜睨婢女,“这个道理本宫懂,本宫不过和你抱怨抱怨撒撒气罢了。” 棠淑妃叹了口气,含笑望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罢了,且让那些贱人笑话几天吧,只要本宫生下了皇长子,有她们哭的时候。本宫乏了,熄灯安寝吧。” “是。” “哦,对了,偏殿的水婕妤是个什么反应?” 婢女道:“早早的就灭了灯歇着了。” 棠淑妃好笑的摇摇头,“我这个表妹倒是一副傻人有傻福的气派,她不是爱吃吗,前儿陛下让人给本宫送了一筐子蜜桔来,分她一半。” “是。” 姚宴偷了楚章怀心心念念的虎符给他,加之他对姚宴垂涎已久,故此御笔亲点了仅次于坤宁宫的翊坤宫给姚宴做寝宫。 这夜,二人颠鸾倒凤自是一番缠绵风流。 所谓媚术,自然也包括了房中术,楚章怀搂着姚宴要了一夜仍觉不够,到了天色将亮时才在姚宴身上打了个颤睡了过去,心中无比满足。 姚宴在确定楚章怀睡着了之后睁开了眼睛,她的眼角桃花色的媚气还没有散去,眼中已然流露冰寒的杀气。 经历过地狱一般的训练,她真的忘了那个人,只觉生活在祝家庄的那些时日像是发生在上辈子。 和祝红梅的争吵打闹显得那样滑稽,和系统的对话显得那样幼稚,和祝君行的日常,点点滴滴那样平静祥和。 她记得,她曾经有个软嫩可爱的女儿,她曾经也做过母亲,有个身为一个母亲的柔软心肠。 她时常会把这些记忆拿出来怀念,心中却早已平静无波。 她心中的恨意甚至都烟消云散了,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目标,然后徐徐的图之。 颠鸾倒凤是欢愉的,楚章怀的皮囊是赏心悦目的,他的体能也不错,燕好之前他似乎吃了一颗丹药。 这是一个贪欢的皇帝,姚宴给楚章怀下了这样的评语。 如果西门倾城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么楚章怀还是一个多疑的皇帝。 对于这位皇帝能否斗得过西门倾城,姚宴心头沉重。 西门倾城,那是一个狡猾而狠辣的老狐狸。 82.姐妹 弱柳千条扭复扭, 半含春雨半垂丝。 “烟儿, 朕竟不知你是这样骚,莫不是那个奴才之子教的?” 伴随着鲁尽忠轻声叫起的声音, 楚章怀将骑在他身上的姚宴掀翻, 唇角衔一抹邪气的笑,就在这时姚宴如一条滑溜的鱼游离了出去, 跳下了炕,洒落一串顽皮的笑, “臣妾叫陛下起床呢, 陛下该去上朝了, 才第一日臣妾可不想担上一个祸国妖姬的名头。” “今日不上朝了,便是那些酸臭的文武官员给你安上这个名头又如何, 有朕宠着你呢。”说话楚章怀就追了姚宴而去。 姚宴却急忙穿上一件广袖衫就往外跑去,撒娇一般笑道:“即便如此,臣妾也受不住了, 陛下英勇无敌,且让臣妾歇息歇息吧, 臣妾求您了。” “败兴。鲁尽忠你死哪里去了,还不滚进来服侍朕。” 外间传来鲁尽忠战战兢兢的应和声, 随即便进来了一串人,有的捧着洗漱用具, 有的捧着龙袍。 姚宴躲在帐幔后瞧着, 试探着道:“陛下, 您生气了?” 楚章怀斜睨姚宴, 咂摸着姚宴昨夜伺候的他舒服便哼了一声,“这次便饶你一回,下次再敢违逆朕的意思,朕定不轻饶。” 姚宴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又巴巴的跑过来服侍他穿衣,“今晚上陛下还来吗?” 楚章怀捏捏姚宴的脸,“不要仗着和朕打小的情谊就恃宠生娇,朕多的是女人宠幸。” 姚宴落泪,哽咽的看着楚章怀。 楚章怀嘻嘻笑了两声,俯身亲亲姚宴的泪水,“朕要给你个教训。” 姚宴一下抱住楚章怀的腰,“烟儿错了,再不敢违逆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不要不理烟儿。” 楚章怀心里软了软,打横抱起姚宴就扔到了炕上,不顾殿内还有那么多服侍的人就撕扯姚宴的内衫,姚宴羞涩的红了脸,欲拒还迎。 鲁尽忠急忙挥手,带着服侍的宫婢们退了出去,待他关上殿门时里头就传来了姚宴销魂的轻吟,那声音把个去根的太监都听的心痒难耐,在心中默默骂道:妖精。同时把姚宴在心中加重了两分。这一位虽说是生过孩子的,可是说不准将来后宫的格局必有她一个位置。 有了皇后,每日清晨妃嫔们去请安是少不了的,柳妩儿打扮好了高高坐在宝座上等着姚宴来给她磕头,却不想这一等就等了一天一夜。 翌日清晨,坤宁宫坐满了宫妃,个个瞪大眼来围观那个被皇帝宠幸了一天两夜,直接被封为大棠丽嫔,气的皇后险些请出中宫笺表诛杀妖孽的妖精。 等啊等,等的诸妃嫔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姚宴来了。 皇后坐在正中的位置,看的最为真切,直接就气咻咻的轻声嘀咕,“真是满身骚气,狐狸精。” 皇后之下是溟玲两位贵妃,二女是双胞胎,容貌相同,一个穿了一身水绿,一个穿了一身月白,清纯无匹,而姚宴和她们截然相反,穿了一身海棠红的宫装,上头的绣纹亦是一簇簇盛开的海棠花,姚宴入得殿内拜见了皇后和溟玲两位贵妃之后,抬头看见坐在溟玲两位贵妃下首的棠淑妃就是莞尔一笑。 无他,撞衫了而已。 棠淑妃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肚腹却急促的鼓胀起来。 “丽嫔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大家一块笑笑如何?” 所有人都察觉出了棠淑妃的气息不稳。 溟贵妃掩唇咳嗽,玲贵妃神游天外,水婕妤往嘴里塞着蜜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精致的青蛙。 “臣妾笑和您有缘,今日巧合穿了差不多样式的宫装。”姚宴拜见棠淑妃之后站起来答话。 “本宫让你起了吗?” “那依您的意思是?”姚宴笑着问。 此时棠淑妃身后的婢女拽了一下棠淑妃的袖子,棠淑妃刚要开口的愤怒之言一下噎了回去,棠淑妃缓了缓,僵硬的转换了语气,“本宫的意思是,妹妹不必多礼,来,坐本宫身边,难得和妹妹有缘,咱们合该是一家。” 柳妩儿是皇后,今日穿了一身象征着自己皇后身份的正红宫装,闻言就笑道:“棠淑妃且别忙抢人,这么个会伺候陛下的妙人先让本宫仔细瞧瞧。大棠丽嫔你上前来给本宫仔细瞧瞧肉皮。” 皇后的用词及其婉转的羞辱。 姚宴一点不恼,施施然迤逦上前,伸出了自己一双在牛奶花汁里浸泡了一年的手。 手如柔胰,肤白如雪,嫩若无骨,这便是柳妩儿用力摸过之后的感受。 有些人真是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柳妩儿摸着姚宴的手,呆呆的看着姚宴的脸,禁不住道:“这天下竟有如此美艳又美好的人儿,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玉溟眼神晦涩,猛然咳嗽了一声。 柳妩儿回神,尴尬的一笑,指着自己下首的绣墩道:“大棠丽嫔你就坐这儿吧。” “是。”姚宴听话的坐下了。 她的位置视线仅次于皇后,因此她能将下面诸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同时下面的人也能完全看见她。 这些目光,嫉妒占了大多数,却还没有带着狠毒杀气的。 看来这些美人还很善良,姚宴如此想。 “大棠丽嫔,咱们可是故人。”玉溟含笑望着姚宴,故意把大棠二字咬的极为清晰,下面的棠淑妃快要把帕子扯烂了。 “在金陵见过,那时嫔妾还是奴籍呢,和一个奴才之子有过一个女儿,不过他们都死了。” 玉溟被姚宴一噎,面色忽然发白,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平淡着语气,仿佛闲话家常似的问询,“本宫能否问问,你的夫君……和女儿是怎么死的?” 姚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挺直着背脊平静含笑的回答,“在进京的路上我们一家遇上了土匪,他们被杀死了,而我侥幸被救了下来,我那个夫君是为救我而死的。” 玉溟藏在袖子里的手蓦地攥紧,笑道:“你还真是着急啊,没给夫君守足三年孝竟就着急忙慌的爬上了陛下的龙床。” 这话是极为刻薄不讲情面的,不似玉溟平日的作风,玉玲转脸瞥了她一眼,嘲讽的勾了一下唇角。 玉溟察觉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温柔的弥补道:“本宫的意思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能被陛下看中入得宫来服侍,是咱们的福气。” 姚宴点头微笑,“溟贵妃娘娘说的不错。” “丽嫔你来了正好,咱们也算熟人,我以后能常去你宫里坐坐吗,我都快要无聊死了。”水婕妤天真稚气的开口。 姚宴看向水溶溶,一笑,“你也进来了,真好,都是见过的,看来咱们注定要做姐妹的。” 水溶溶轻声哼哼,眼眶就红了,“我不想的。” “怎么,你们都认识?”皇后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茶盏,状似无意的询问。 玉溟笑着接话,亲昵的道:“只是在宫外见过一面罢了,算不得熟悉。” 皇后“哦”了一声。 “罢了,本宫乏了,散了吧。” 玲贵妃率先站了起来,行礼后转身便走。 溟贵妃坐在椅子上不动,明显是要私下和皇后说话,皇后却淡漠着眉眼道:“溟贵妃你也走吧,本宫头疼。” 玉溟脸色一僵,站起来就关心的问道:“姐姐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小毛病罢了,本宫会请,都走吧。” 水溶溶急忙搂住姚宴的胳膊,笑嘻嘻的道:“我去你宫里坐坐。” 姚宴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