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的人拯救世界》 第1章 改变命运这天 明天看着手机发呆,手机微信新朋友的提示在闪。 页面停留在初中暗恋对象发来的验证消息上:明天的同学聚会前,我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她的联系方式一直躺在冰冷的好友列表里,她的朋友圈偶尔会跳现在视野里。 一周前还看见她发了一条去峨眉山的风景照,照片里的女孩笑容灿烂,身后金顶的佛像福光普照。 这几天没看见她更新朋友圈不是因为她没有出去玩,原来是自己偷偷被删了好友…… 同学会?明天还没收到这个消息,就算收到了也不会去。 明天自认为一个穷写小说的没资格去参加任何聚会。 同学们早就成家立业牛逼哄哄,自己还是穷的一批孤零地像只小狗。 这群初中同学几百年没有联系,明天在同学群里潜水了不知多少年。 偶尔看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不是在打牌就是打牌的路上。 明天不会打牌,自然也没有去迎合他们的必要。 写小说的人多少有点心高气傲,他总觉得一切太俗……打牌就是聚众赌博,打麻将只能作为生活方式的一种但不应该以此为业。 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总觉得他们入了魔,仿佛是吃了罂粟的人员,离开麻将好像就会生不如死……需要有人铲除这些“魔教”。 明天对她的最后一次聊天记录印象停留在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年少轻狂的年纪明天偏偏怂的要死,一边羡慕别人的友情一边把自己藏进世界角落,一边期待有有个从天而降的馅饼正中头顶一边希望这个馅饼最好是豆沙馅。 明天看着手里不断闪烁的好友申请,犹犹豫豫选择了接受。 明天有点理解为什么初恋男友初恋女友一联系自己说要复合,一些人就会屁颠屁颠地同意,没有人能挡住再遇到初任男女朋友时的悸动。 柳清文的头像重新跃动在聊天列表里,系统的验证消息成为近十年来第一条聊天记录。 明天紧张地盯着柳清文头像,像是热恋时男孩儿等着女孩儿的回信,不管多久,他总是热情似火神采奕奕。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哪怕只有几分钟。 柳清文的头像是个动漫女孩,带着黑色花边的贝雷帽,身后是茫茫大海,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一脸灿烂,看起来总像是情侣头像。 明天等了几分钟,还是准备退出聊天页面,没人会在凌晨两点像和无业游民一样在网上闲逛。 明天点进潜水已久的同学群,发现新的一次话题是柳清文问“群里所有人都去么”的话题。 群里面现在有二十六个人,经常活跃的有十三人,这十三人都冒了头,不常露面的也都冒了出来,表示一定风雨无阻。 最后一条消息是柳清文发的:明天,明天见。 明天揉戳着头发,不明白他们怎么忽然想起同学聚会了,毕业那样重要的一刻谁都没提聚会的事。 毕业时拍完了毕业照大家就像兔子一样撒欢没了影,自那以后就再没说过聚会的事。 只有近几年女同学们陆陆续续结婚,在同学群里发请柬时才会偶尔热闹。 回到柳清文的验证问题:明天同学聚会,他去么? 明天撑住脸,把自己头颅摆在桌面上,电脑桌面是昨天的小说收益,毫不客气的四块钱,柱状图里它显示出刺眼的橙色。 一个月的柱状图里它如同迪拜塔一样傲视群雄,全职写小说两年以来收入高的一天。 全职后还不如兼职写,两年前加上正经工资一个月能有七八千块,现在一个月只有七八百。 绞尽脑汁大半天才堪堪憋出来两千字,发布之时自己看一遍能让自己笑起来。 手里嗡嗡地震动了几声,同时电脑响起提示音。明天拿起手机,柳清文回了消息:“明天的同学会,你去吗?” “去吧……”明天回了消息,才发现她更新了头像,头像变成了一张青春的自拍照,背景依旧是海。 只是女孩脸上没有了笑容,神色平静,海面也平静如死水,一副凄凉又平静的意象。 “明天,做我男朋友吧!”柳清文的话后面跟了一个很可爱的笑脸。 “啊??”明天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没有特定的“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来作为再次相遇的开场白。 没有“在吗,老同学,借个钱……”作为久不联系的同学再挑起热情的火花,在“借点钱”之前应该还会先来点“嘘寒问暖”的餐前甜点。 也没有红色画面,点进去是“诚邀老同学的你参加婚礼我和谁的婚礼”的请柬。 柳清文询问了是否参加同学会之后什么铺垫也没有,风风火火的样子让明天又觉得回到了几年之前。 那个爱笑有些固执的女孩又在他洗漱完上床之后,给他打电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叫他陪她去银行取个钱,用以做接下来的生活费。 “你被盗号了?”明天小心翼翼打出字,有点怀疑对面是否真的是柳清文本人,“不是仙人跳吧……” “嗯……不是!”柳清文发来了一段十五秒视频,里面她穿着浅色睡衣,用手指着镜头:“是我本人啦,不用担心,小天,明天做我一天男朋友吧,我可以给你报酬。” “ai功能真强大!”明天打出最后一句话,退出了聊天界面,划掉了微信后台。 小区里只有他家还亮着灯,凌晨两点的世界格外清晰,风从窗框里滑进,把最后一点热气浇灭。 明天揉了揉僵硬的手指,合上电脑,打开了落在脚边的小太阳,把手贴向小太阳表面。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柳清文打来的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戛然而止,接着又是电话声。 明天没打算接,如果她还和小时候一样,那她现在抓狂的模样明天能够想象得到。 可过了这么多年,曾同床共枕的两小无猜的同学,早就在两条路上被苦海隔开了很远。 电话第三次响起,不是微信提示音,而是手机铃声。明天拿起手机,来电人显示是“柳清文”。 明天还是没接,柳清文终于放弃了,世界安静下来。 凌晨两点二十,昨天明天休息的时间。但是现在睡意全无,小太阳灼热的光照耀了明天全身,孤独在他背凝聚成霜。 明天有点儿孤独的感觉,在睡不着的深夜,这点孤独让他灵感勃发,他打开了电脑,再度开始创作。 全职写小说的人就是这样,恨不得把手指黏在键盘上,通晓世界上所有知识,把那些完美的句子揉捏成自己铸造一个个世界的砖,让自己的世界开得花繁叶茂。 “我知道这些年没有联系你是我的错,但我知道你有偷偷看我朋友圈。” “我很高兴,在同学聚会终于鼓起勇气和你说这一句话,知道我有点唐突,但是对不起。” “我们已经六年没有联系,在你看我朋友圈的时候我也有看你。” “晚安,明天你要去同学聚会的话,那么明天见。” “当年的那句话至今依然作数。我等你。” 青轴键盘的声像雨滴敲打着窗户,寂静的世界里这一点声音让明天明白自己并不是陷进梦里。 键盘点击声就是旋转的陀螺,它不停止,世界就并非虚幻。 明天长吁一口气,总算把最后一点灵感压榨完,眼前一片模糊,眩晕感让明天明白再不睡觉就要猝死。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手机下方的打开“愿望簿”。本子外皮已经泛黄,空白的封皮上手写了两个单词,单词后跟着两条几厘米长的横线,两条横线上再歪曲扭八的写了“愿望簿”和“明天”五字。 1:想柳清文喜欢我。√ 第2章 迟来的梦想成真 本子是明天从母亲送来的快递里拆出来的,随它一起寄来的还有几本破书,母亲说这些或许能给他一些创作灵感。 她是十分支持儿子完成梦想的人,和冷酷的老爹比起来,她几乎无条件的相信儿子一定能在网文行业里闯出一点儿成就来。即便明天一次次让她的希望落空,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 她还是兴致高昂的每个月往他的银行卡里发放救助金,每次转账之后她会在微信里附带一张转账记录和一句语音:加油儿子,不要担心,现在我们有能力让你完成你的梦想,你要相信所有的路都是能通往罗马的。 老爹说他的热情只不会超过三天,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趁年轻还不如出去创个业,就算失败背负一点外债也能趁着年轻一点点还清。 老爹在他全职写小说时就下了定论:不能稳定收入的情况里写小说,只能是死路一条。 老爹早早地看到了儿子尽头,早早地明白他能到达怎样的高度,早早的要他改变前进方向,前面是危桥,稍不注意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了解明天的还是老爹老妈,他们毕竟抚养了明天二十多年。 所有行业都在卷,在戴口罩的第一年,老爹和老妈的生活却突然焕发了第二春。 老爹成为了厂长,在四十五岁的年纪接手了五百人的生产线,老妈成为了老爹的贤内助,一年少说也有七位数收入。 明天不负众望,全职之后日子果然一天比一天糟。辛苦打工五年攒下来的二十万如今也所剩无几。要不是靠着老妈的救助金,恐怕早已流落街头。 他望着打开的“愿望簿”发呆,他想起来它的来历了,却怎么也想不出他何时写下了这几个梦想。 十三岁时同学们流行买日记本,把自己的心思都写在日记本上,把思念一个人的心思尽数抖落在字里行间里,然后某一天不小心把它带进了课堂,又不小心把它掉落在心仪之人面前,当心仪之人好奇捡起来看到一半时,就会红着脸把日记本猛然夺回来。其实日记本里只有这一篇。 当小秘密被公之于众后他们并不慌张,见到窥探到自己秘密的对象时依然会脸红,但眼神里却不再是慌乱,而是充满了猫戏耍老鼠时的狡黠。 不小心带出来的日记本达到作用了,不管日记真不真,只需要让他明白自己也是爱慕他之后就可以扔进垃圾桶。 坐在最后排的衰仔会悄悄捡起来,窥探他们日记本式的情书。看得让人面红耳赤,正面情书还可以优雅,但秘密式的日记本情书就暴露得多了。 那些句子都是土匪,每一句都能让衰仔感受到什么叫做鬼子进村,日记本里他们恨不得把爱慕对象生吞活剥了。也是在这里。衰仔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爱。原来情书还可以写得这样露骨。 小日记变成了情书流行以后,明天跟风买了一本,他没敢写什么,还是致力于心事只能自己知晓就好。 小秘密是小秘密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不能公之于众,公之于众那就算是愿望了。十三岁的明天就开始有了抑郁风文艺愤青的苗头。 “愿望簿”里躺了三条愿望: 1,想柳清文喜欢我。√ 2,想生活好一点。 3,让我们幸运一些。 第一条后面用鲜红的笔打上了勾,是梦想成真后结束的讯号。 几个小时前明天翻开它时并没有这条“√”,这条勾在柳清文重新添加好友后悄悄添上了。 明天合上了日记本,冲到洗手间,不断地往脸上泼水。 十二月份还没来得及加热的自来水冰冷刺骨,才舒缓的手指又变得僵硬起来。明天越来越清醒,眼神越来越慌张。 怎么办?死去的冤魂回来索命了,那些早该随着时间消失的路随着日记本回来了,无数条线因为日记本的出现又重新粘合。 愿望簿这样的作弊码让明天的生活改变了,柳清文找来并不是因为同学会还惦念这位曾相互爱慕的老同学,而是因为愿望簿让她她在最迷茫和无助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明天。 明天望着镜子,看到了一张极度沧桑的脸像只恶鬼在雾气里隐现。 过耳的头发胡乱的粘成一撮一撮,厚重的眼袋下贴着黑眼圈,消瘦的鼻翼下长满乱糟糟的胡须,下颚线被双下巴遮盖。一副细狗的模样,身体仿佛衰弱到了极点。 两年以来都是这样的状态,窝在九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像是大家闺秀藏进阁楼。 足不出户的结果就是身体越来越消瘦,灵感找不到一点也不愿出去走走,只有老妈的视频电话能把他拉起来让他出去看看崭新的世界。 凌晨三点三十,明天回到座位,关掉了小太阳,按息插板,打开了手机,回了柳清文消息:请容许我还是拒绝。 “嗯,我知道了,明天见。”柳清文很快回了消息。 明天打了个寒颤,脑海里不由得冒出了一张委屈巴巴的脸出来,起先这张脸很模糊,但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和柳清文发来视频里的主角重合起来。 “为什么是我?”明天打字问。 “这群同学里,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 “万一我变坏了呢?士别三日都应当刮目相看,更何况好几年?万一我贪图你的美色答应了你的请求,对你胡作非为怎么办。” “那就当做我看走了眼,我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出了任何事情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还是拒绝。” “嗯,我知道了,不用再重复一遍。” 什么事儿?七年不见面没聊天没有任何联系的初恋对象再次联系时,不是借钱,不是请帖,不是随份子,只是让做他男朋友。 明天有些抓狂,油腻的头发被他抓成鸡窝,他还是想知道柳清文为什么会找他做男朋友。他有点心虚,如果这是恶作剧,明天傻傻当了真…… “骗我也并不好玩,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明天继续打字。 “这么说你同意了?” “没有。” “哦,不过也没关系,明天你让我抱着你走进聚会现场就好了。实话和你说,我就是心血来潮,程新闻你还记得吧?毕业那年和他分手了,他劈腿找了新女朋友,我只是想刺激一下他,让他明白放弃我这样的女人真是瞎了狗眼!” “你们的战场不应该牵扯进别人来。” 等了很久柳清文才回复:“几年前我每一次深夜打电话叫你出来,你都会出来,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不要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几年的时间,人都能投胎好几回了。十年了,你知道吗?十年了!” “对不起。”柳清文随后发来了一张图片,里面是铜制的锁扣,唯一一把钥匙曾经在明天手里。 十年前的人民公园门口,他们买了这件小礼物,分别拿了锁芯和钥匙,明天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傻傻的说会守护一辈子。 “它我一直留着。” “我的早就丢了。”钥匙确实早就丢了,第二年还是第三年,也许只藏在记忆深处。 柳清文没有再回消息,也许明白明天的确不会同意她的申请。好友添加申请他也不该同意。 “我还会继续留着。” “我感激你还记得我,可的确无法回头了。虽然我说过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的话,但不应该还在小树林里吊死。” “哦……” “晚安!” 明天带着怒意打出最后一句,退出书房躺上床,让小爱同学关了灯,胡思乱想总算有了睡意。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三爷。三爷是一个群里写小说的好友,认识了七八年,至今没见过面。明天提过面基,三爷说目前两人的关系还应该在网络上谈天谈地保持神秘。 明天接通电话。 “二爷,我就知道你没睡!陪我玩儿两把!有个傻逼开挂,我用小号加了他好友,混进了他的队伍,我准备录制他封神的视频提交封号申请,你的声音温柔好听,帮我稳住他情绪。” “可是我要睡觉了,明天再说可以吗?” “那好吧,明天十点上线,晚安!”三爷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第3章 无声之刑(一) 三爷的性格和明天相反,他是说到做到极为果断的人,说一不二,说一年内写完两百万字,他做到了,说要一本书均订过千也做到了。 两年的时间里达到普通写手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高度后,忽然失去了写作的乐趣,他说入行太晚,想要取得更高成就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他在前路一片光明的时候选择了隐退,嗅到了流量为王的契机,不过生不逢时,还是晚了一点,在互联网上沉沉浮浮半年,收入和明天巅峰时持平。但他还年轻,不过二十岁。 三爷年初选择休学,这一年里他迷上了视频剪辑,自学了两个月,现在稳定收入八千。 明天有点儿心动,但一心不能二用的借口阻碍了他的行动。 所有人都在向自己的目标匍匐前行,只有明天还是按部就班的每天发布四千字,原地踏步了近两年。 三爷信任这个网络兄弟,不管做什么都说带他一起,可明天总觉得网络方面的东西风险太大,他失去了冒险的勇气,眼睁睁看着机会从自己指尖划过,像流星一样一闪而没。 明天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空白一片。 转过头,时间已经来到十点二十,只睡了七个半小时。明天有点睡眠不足,双眼稀松有些睁不开。 十二月难得有个好天气,今天同学聚会的时间定在十二点,要尽早出发。 酒店定在十公里外的凤凰酒店,坐公交过去正好。快过年的街头已经开始了拥堵,早点出发也没错,走路过去都比坐车快。 明天颤颤巍巍起身,走进卫生间。 房间坐北朝南,卫生间东西向,光从卫生间上方窗弦里滑进,落在洗手台上,明天在镜子里再次看到了那张极度沧桑的脸。 这张如同恶鬼的脸沐浴在暖冬的光里,乱糟糟的头发也反着光,发梢通红,像是悦动的火苗。 明天洗个澡,刮了胡子,理了理头发,穿上正装,在手腕和耳垂下脖颈处喷了香水,黑眼圈和消瘦的脸依然存在,不过气色总算好了一些。 他走下楼,中庭里大家都愿意在太阳底下坐坐,老头老太太们互相谈笑着,说着盛世温暖。 10:40,明天挤上公交。老头老太太们都往西外人民广场赶,生怕去晚了没位置落脚,车厢里闹哄哄乱做一团。 10.:56,明天抢到一个位置。 11:30,明天猛然惊醒,看了看窗外,听到了到站播报。捶了捶座椅,慌忙下车。坐过站了。 11:50,明天小跑进酒店,顺着门口的指引牌准备入内。这时手机响起,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 “明天!后面!” 明天诧异回头,一个女孩背着光向他挥手,同时小跑向他靠近。 11:52,明天和柳清文在酒店门口碰了面。 “你还是一点没变!”女孩气喘吁吁跑到明天面前,停下,一把挽住他手腕,笑了笑:“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女孩穿着浅蓝色上衣,内搭白色过膝长裙,披着一条白色披帛,带着一顶白色贝雷帽,脚下是白袜配黑色露面小皮鞋。长发背着光,发梢微红。 她的呼吸还不平稳,显然也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明天回了回神,女孩的面貌才有了最终模样。九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深夜里聊天,这个女孩嚷嚷着说让明天做她男朋友应付今天的聚会,刺激刺激前男友,让他惊掉下巴后悔。 明天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表示不想淌这趟浑水。女孩没听明天的联系,固执地挽住了明天的手臂,随他一起走进包间。 同学们大多已经赶到了,都是正装出席,对于这次聚会都很重视。 明天也很重视,只是他的穿着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土得掉渣。 他们都抹上了发蜡,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油亮的黑发在包厢里闪光,合身的西装托着他们的气质,各色的领带领结自显个性。 姑娘们都化了妆,把自己打扮的枝繁叶茂,穿着各色的衣服凸显着自己的身材。没有一个人穿着随便,谁都明白聚会里吃饭并不是最终目的。 “哦……班花到了!”有人起哄,“班花还是那样美丽动人…旁边的是男朋友吧,也好看。清文,虽然带家属不好,但还是欢迎!” 这个人走上来拍着明天肩膀:“虽然是同学聚会,但是我们同样热烈欢迎所有人!朋友……你看着有些眼熟。” “他是明天,我男朋友。”柳清文拉紧了明天的手。 明天手掌有些出汗,这样热闹的聚会他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哈哈……明天啊,我知道,明天嘛……就是就是………”这个人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明天是何许人也。 当年班里有三十个人,他都发送了邀请函……明天?没听过这个人。 “是咯,忙碌的班长大人怎会记得我们这些斗升小民。”柳清文笑着拉过座椅把僵硬的明天按在座位上。她察觉到了明天的窘迫,她想也许不该叫明天来。 明天害怕聚会,害怕突然的热闹。这是他的心病,柳清文依稀记得。 “如果不适,我们就离开。”柳清文附在明天耳边轻声说,“打个照面,随时可以走。” “怎么会…所有人都在我的邀请名单里,服务员!添个座!”班长向门外喊。 “多谢班长大人。”柳清文笑着回应。 班长大人叫刘星,初中时就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小伙子,初一刚入学时作文就得了县级一等奖,省级三等奖。 到了初三毕业,他的奖牌奖状据说能塞满一路虎车。 那时候明天还不明白路虎车是什么,想着应该和长安车差不多。等到了高中他才明白,原来塞满的不是路虎车,而是他家里的路虎车。 刘星初三毕业时就联系了国外的学校,越过太平洋到美国西海岸留学去了。去年听说以博士身份回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海归。 他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之一,另一位是程新闻。现坐在明天和柳清文对面。 他看着柳清文,眼神里的目光让明天非常不解。 “不客气……”刘星把视线转向明天,“明天……你最近在做什么?” “写小说。”明天言简意赅。 “写小说啊……”刘星挠了挠头,“和几百万人一起抢夺有限的网文资源,很难吧?最近几年国内的修真小说被翻译成英文在国外很火,你写的小说有翻译了吗?” 明天想了想:“笔趣阁都有。” “我知道,笔趣阁收录了国内外所有小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写了这么多年小说,总有一两本小说拿得出手吧?” “啊?”明天惶恐起来,从高一开始算到现在的确写了十几年,但成绩非常一般,所有都是口水账,和真正的书籍没法比。拿得出手……一本没有! “或者你告诉我们在哪个平台,我们去捧捧场,给你打赏几十块什么的。”刘星还在滔滔不绝。他一点没有海归博士的矜持。 “对啊!”又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到明天身边,“我记得你初中就开始写小说了,到今天十几年,怎么也得写了几百万字,不可能一本小说都不能说,你写得不会是小黄文吧?” “小黄文?我怎么可能写那东西!你这是对我人格的践踏!”明天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牟凤呢?你们叫她出来,她知道写小说有多么不易!” 带着黑色镜框的姑娘在所有人目光里站起来:“我不知道诶……我已经很久不写小说了,现在作者的写作历程,我已经不再懂。” 明天泄了气,牟凤是明天遇见的人里第一位开始写小说的人,她写的词常被语文老师拿来做范本。 她曾是明天的偶像,半年时间里写了一本几十万字的言情小说满校园疯传。等明天想要借阅查看时,一些小机灵鬼们开始按次收费。 明天付了五块钱借阅费后,盗版开始出现,盗版小说字迹工整堪比打印……并且免费。 第4章 无声之刑(二) 明天要求奸商退还一部分借阅费,盗版书兴起之时正版书再无热闹意象,明天是最后一批借阅付费小说的人,收费自然有点高。奸商不肯,明天讲不过道理也打不过只能作罢。 那个奸商是程新闻,那时他长得瘦瘦高高,在坏孩子里也是绝对海拔的存在,明天也还不知道程新闻和柳清文秘密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他付费借阅小说是为了柳清文。 当他兴致勃勃捧着五块钱换来一周时间的宝贝到柳清文面前时,她淡淡地表示自己早就看过了。明天只能忍痛自己观摩。 他越看越痴迷,初中生的文笔怎么和买来的小说一样。 牟凤把握了小说的精髓,一波接一波的坎坷剧情让人欲罢不能,他一边痛恨男主的懦弱,一边又忍不住同情女主恨她为什么不能果断一点。 男主女主最后消除误会重归于好,明天流着眼泪看他们结婚生子幸福美满,流着眼泪看着他们修成正果。 擦干眼泪合上牟凤手写的小说,觉得这姑娘的文采真好。 小说写得比高考作文还要精妙绝伦,要是联系出版社发表一本至少能卖十几块。 看完之后明天认为这五块钱花得值,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想的都是牟凤的下本小说何时发表。 在初三毕业前,为此成为了牟凤的忠实粉丝,也成为了奸商的头号顾客。 牟凤那时就带上了眼镜,身体瘦瘦小小,那时她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挂在嘴边,推书时一定是首选。其次是《一千零一夜》。 明天受了她的影响,跟风把四大名着全买了,买了《骆驼祥子》、《繁星·春水》,还买了《福尔摩斯》,买了几本《悬疑世界》、《知音漫客》和《怖客》。 那时他一周的生活费只有几十块,一半钱用来买了小说。语文课本后的选读文章他每篇都看。 跟风也买了语文课后练习册,不是为了做作业,只是为了看文章。 他没有同桌,老师几乎不管他。坐在讲桌旁边他会收敛一点,和垃圾桶做同伴时他才会疯狂起来。 把书垒在课桌上,把整个身体盖住,从课桌里抽出小说小心翼翼地看。老师走过来有声音,一旦声音靠近就把小说滑进去,上面覆盖的作业本会倒塌把它覆盖,老师看不出一点端倪,认为明天只是打瞌睡。 作为班里的边缘人,明天几乎没有存在感。后排的坏同学偶尔找他聊聊天,用他的身体发泄发泄情绪,然后借走他当天的生活费。 这几张脸都在圆桌的另一端,不过他们都不记得班上还有一个叫明天的人。 曾和明天称兄道弟的人,他们的小喽啰就坐在他们中间,他们笑谈着喝着交杯酒。 “每天码字到凌晨一点二点是常有的事,有时想不出后续情节的发展还会发闷气……” 明天声音变得平缓,“总之现在写小说和初中时的八百字作文一样,都需要绞尽脑汁,恨不得用标点符号把空格填满。” 刘星愣了愣,拍了拍明天的肩膀,颇为感概:“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出国之前我的语文成绩满分,可是英语一塌糊涂。出国之后的一年时间恶补英语,那一年看着英译汉汉译英就头痛。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组成陈千上万和单词,那时候真想把牛津词典一把火烧了。” “是吧?就像我当时写宋词一样!王老师拿来当范本,却不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把它们拼凑起来!”牟凤愤愤不平,“说拿走就拿走!一首原本都没留下。” “就像我上班时老板一直催着我要方案,当天内给他拿出来!一天时间里成千上万字的方案怎么可能写的出来!还不能太文雅,因为老板文化程度不高!”吐槽这个话题很能激起情绪,郁闷的事不吐不快。 “幸好今天只是我们同学的聚会。”刘星泛泛而谈,“不讲那些糟心事,今天聚会的目的是开心!今天我请客,因为我们十年的同学情谊无价。” 大家都欢呼起来,有了一张星级酒店的免费饭票,不管赶过来多匆忙多远,都值了。 服务员搬来了座椅放在明天身边,柳清文握着明天的手坐下。手掌在明天手背拍了拍:“看来这几年你不是那么恐惧聚会了。” 明天点头:“参加过几次婚礼,觉得热闹也挺好的。一个人孤单太久,反而想念热闹时刻。” “明天,柳清文,一起喝一个吧?”刘星发出邀约。 “好啊。那我们就向班长大人讨个头彩了。”柳清文轻笑端起酒,明天随后站起,他不打算喝酒,他对酒精过敏。 明天端起果汁,大家看了看没说什么,一同举杯,玻璃杯相互碰撞,酒水饮料洒出杯口,勾兑色素的饮料照出各色的光。 今天的聚会来了二十人,许多张脸都已模糊不清。 具备之后就是各样的谈天说地了,明天躲在角落大口吃肉,一边看着柳清文轻松的在人群里周旋。 她白色裙摆跳动的像是百合,周围都是草和叶,五彩的服装把世界晕成片片,柳清文的白色长裙赫然醒目。 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低头看了看,发现手里的果汁不知何时换成了酒。他转过头,撞见牟凤惊讶的眼神。 果汁摆在左边,右手端着酒杯,酒杯下端是牟凤的手。明天呆了呆:“你的啊………” 牟凤点了点头:“我重新倒一杯吧。” “抱歉。”明天向牟凤低了低头,声音轻柔如水。 “没事。”牟凤重新倒了酒,打开了话匣,“写小说……很难吧?” “很难?不,很简单。随便有个想法,写出几百字,套用别人的思路,加入一些自己的另外理解,一本小说就诞生了。”明天觉得胃里热起来了,急忙喝了一口饮料,“网络小说就是这样,不是你剽窃别人的创意就是自己的创意被人剽窃。当第一本龙王小说大火之后,就会涌出龙二小说,龙三小说。” 明天曾跟风《龙族》写了《地球上最后一任龙王》,发现江南的文笔真不是一般人能盗版出来,那些如流水般顺滑的描写能力让明天甘拜下风。所以很自然,夭折了,第一卷写完就匆匆完结。 “嗯,我能明白。”牟凤推了推眼镜,“我高三毕业时就不再写作了,总觉得自己和作者比起来欠缺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无法靠阅读和感悟得来,也和经历阅历无关。” “嗯,那东西是自己的思维。”明天眸子有了一些光彩。 思维方面他和三爷探讨过不止一回,三爷是豆豆的忠实粉丝,她的商业三部曲看了看又看。 三爷曾和明天高谈阔论,以为找到了知音,但其实明天只是看了部分《天道》解说。 明天靠着这部分别人解说的思维成功获得了三爷的好评,并把他认为知己。但明天没有这些心思,网络上的朋友只有他一位,两人的思维因为《天道》已经逐步渐远。 《遥远的救世主》是三爷在三年前首次和明天谈起的一本书籍。 他羡慕丁元英近乎离经叛道的思维方式,认为“离经叛道”才是最合适他的生活方式。明天则认为要在意的不是他的思维方式,而是他是怎么拥有这样思维方式的途径。 “思维……已经局部化了,我们永远开不了窍。”牟凤把玩着空酒杯,“鲁迅先生弃医从文因为学医救不了世人,他的文章骂不醒现在这些思绪混乱的人。” 牟凤指着一个人:“他是魏强,曾是班上的混蛋,每周都会站上红旗台宣读认罪书。身后给他捶背的是李佳东,魏强曾脱了他的裤子让他奔跑在操场。十年之后他们的关系并未得到缓和,因为李佳东的父亲和母亲靠着魏强父亲的垃圾场生活,李佳东则在魏强底下的公司里当底层员工。他想要上升,最捷径的方式就是讨好魏强。” 长相憨厚老实的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被人捏住了命脉般的捶着魏强的背,微笑问他累不累…力道重不重。 第5章 无声之刑(三) 明天看着他们没说话。他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选择而已,能活下来管自己用什么方式。 要是小说写不下去就回家种地,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也能混的温饱。都是靠自己获得生存的条件,做什么明天都不觉的有错。倘若杀人放火,那另当别论。 “荒唐的堪比文革。”牟凤放下酒杯沉默。 明天觉得她虽然不再写作,但她体内那股文艺愤青的劲儿还在。 “所有时代都存在荒唐,不仅限于眼前。”明天小声说,“我们本就是荒唐的人嘛,哪能不做些荒唐的事儿。” “诶…你写小说赚钱吗?”牟凤扭头问,眸子闪闪发光,“其实我有关注网文圈,听说全国有三百万人写小说,真的?” “嗯。小白在番茄,太监大神在起点,脑洞在飞卢,腐女在晋江……但所有网文终归只有一个归宿,笔趣阁。”明天有点烦。 他也曾是起点太监的一员,兴致勃勃在高二注册了起点作者,但写来写去第一本小说没超过十万字,前段时间心血来潮翻了翻,现在连签约标准都没达到。后来大一签约了阿里文学,写了四十四万字也不了了之。 “盗版网站吗……”牟凤转了转眼珠,“他们说小说作家收入挺可观的是吗?” “嗯……基本饿不死。只要不租房不还车贷,用一个月的全勤奖生活绰绰有余,当然自己得有一点存款。”明天缩了缩脖。 几百万人都是小说作者,一个月收入超过两千块都是大神位列,上万几十万的收入那是耀眼光芒,根本不敢看。 “写小说……应该很轻松吧。”牟凤继续问。 “嗯……不难,一点也不难。只需要每天凌晨两点睡觉,下午三点起来就行,坐在电脑桌前,盯着屏幕,最好换副抗蓝光的镜片,否则近视很容易。没灵感就去看别人的小说,借鉴别人的情节。写小说人的事儿,都不说是抄袭,流行的叫融梗,我们叫借鉴。”明天声音越来越小。 牟凤哈哈大笑,锤了捶明天肩膀:“你还是那样幽默!记得初中时,我的每本小说你都会看,窝在最后一排,书把头颅掩埋,一点身材不漏。老师说你是姑娘要把自己藏起来,你站起来说你不需要绣嫁妆所以你不是姑娘。” “是因为那样可以更好的看小说。”明天有点囧。 初中成绩牛逼了一年,化学生物物理几乎满分。迷上了小说后,成绩跌落谷底。化学老师物理老师生物老师一一约谈,最后都恨铁不成钢地说烂泥扶不上墙! 语文老师也不例外,翻遍他的课桌没收了一本本小说,直到有一天王老师说你家里是小卖部吗,怎么这么多小说! 明天勾着头没说话,那些小人书都是他付费借来的。 为此程新闻损失偌大一笔钱,于是伙同倒数第二三排的坏小伙,拿他每天的生活费抵账,持续到初中毕业。 “是我耽误你了。”牟凤看着明天,眼神认真,“如果不是因为小说你远比现在过的更好,你比现在走的要更高。” “我那时自甘堕落,和任何人无关。叫不醒装睡的人,是生活让我逐渐懒散。不然也不会懒到写小说一天也只有四千字。”明天回答。 “四千字也够了,那些大神们经常年更。”牟凤说。 “你也说了那是大神。大神们都是我等仰望的存在,他们就是为了激励我们而设置的奖金点。 “全国的网文作家里每月收入低于一千,两千的比比皆是,他们或许都有正经工作,但一部分是因为身体原因选择写小说,把自己写进小说里,引起读者的共鸣。 “不过和我没关系,我的写法太过于幻想,虚假的像是科幻片。并且剧情节奏已经太老了,不再适合当下的时间节点。”明天轻声说。转头看了看别人,他们都围绕着柳清文说笑。 班花长开了,像是成熟的葡萄吸引着蜜蜂不自觉向她靠拢。年幼时羞涩的花骨朵开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了,笑容明亮暖心。这样的姑娘男同学们包围她也情有可原。 男同学们端起酒杯向柳清文敬酒,都同意她只用浅尝一口。 柳清文后来谈过几个男朋友明天不清楚,只知道她的生活一直多姿多彩,朋友圈每周都会更新和风景的合照。 她头脑一热能去冰岛,而明天头脑一热却需要感冒药。两种生活截然不同,如果没有愿望簿,她们此生将再也不会有所交集。因为这场聚会,明天根本不会来。 女同学们围在一起讨论起了育儿经,她们大多数已经结婚,有的已经生育二胎,都在说着生活如何如何苦,说着丈夫如何如何不好,婆家是怎样的絮絮叨叨。 “可你能坚持这么多年,也是蛮厉害的。”牟凤羡慕的说,“如果当初我继续创作,继续阅读,也许如今和你一样,写小说说出来多风光啊。” “你会比我取得更高成就。”明天表示理解,毕竟人各有志,“不过我坚持下来不是因为情怀,而是因为能赚一点外快。” “理由真够简洁的。” “当然啊,要是写小说不能保证生活,谁会继续写啊。”明天说得头头是道。他并没有那样的高风亮节,他是忧郁风的文艺愤青,但他也要吃饭。 “也是,要是写小说不会饿死,也就没有那么多断更书了。”牟凤重新倒了一杯果汁,和明天碰了杯,“那就祝我们还活着吧!” “活着真好。”明天说。 “你们打算啥时候结婚?”牟凤喝完了果汁。 “啊?结婚?”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词汇。明天不想在有限的时光里被婚姻束缚,抖音看了太多离婚案例,觉得单身也不错,“没有。” “你真是个禽兽。和班花谈着恋爱却不想结婚的事,和人渣没区别。”明天看到牟凤眼中有一团火,不知是为柳清文感到惋惜,还是因为明天无所谓的态度。 “我的意思是说,结婚……太早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婚房没有,车子没有,存款和稳定的收入都没有,结什么婚?脑壳昏?”明天不敢看牟凤的眼睛。 在她的目光里,明天就是一个只想吃干抹净的无赖,放着美若天仙的女朋友不守,却只想尝孤独的的苦。 “我现在就让你脑阔昏!”牟凤拍中明天后脑勺,咬牙切齿,“你知道想追她的人有多少吗?你得到了却不珍惜?我一直以为文文没有男朋友,昨天突然说有男朋友今天带过来让我见见,没想到却是这个衰仔!” “啊?”明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文文的闺蜜!” “哦………”明天紧张起来。他的演技不好,牟凤一定能看出端倪来。难怪她问东问西,问收入问行业,明天还以为她是想寻找心中那份梦想。原来是替闺蜜把关。 明天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牟凤觉得明天不正经,写小说的人都有点疯疯癫癫。 “不过我挺希望你们结婚的。房子车子这些文文都有,你嫁过去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明天瞠目结舌:“入……入赘啊?” 第6章 无声之刑(四) “不然呢?让文文嫁给你?图什么啊!”牟凤上下打量明天,眼珠转了再转。 “不嫁,没打算。”明天固执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吃干抹净后走人?”牟凤扬起手。 “也不会,我们本就是一场意外,意外怎么会考虑到后来。”明天还是摇着头。 “意外?”牟凤瞪着眼睛,抓住明天肩膀,“你说什么意外?” “我和她只有协议关系。”明天小声说,确保没人听见,“我和她本来不是男女朋友,我何德何能能让班花眷恋我?” 牟凤愣了愣松开了手,“我以为她实现了最初的念头,原来不过也是一个把自己藏起来的傻子。协议就协议吧,明天,合作愉快。” “隐藏自己?”明天问。 “她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她很喜欢独立完成一件事情,即便是我,也只能等她完成这件事之后才有资格知晓。”牟凤看着还在人群里的柳清文,“她是个很固执的姑娘,如果不合适的话,尽早说吧。” “我知道。”明天早就明白自己不过是癞蛤蟆,柳清文是公认的班花,在初中时就已经是所有人爱慕的对象。与讲桌和垃圾桶为伴的衰仔根本没资格参与他们的竞争。 牟凤经盯着柳清文,忽然目露凶光,用力拍了拍明天:“该你上场了!” 明天看着人群,柳清文端着酒杯侃侃而谈。她还是微笑样子,明天看到她的微笑多了一丝僵硬。 “你快去啊!女朋友前男友走到女朋友面前了,你还坐在这里喝果汁!再不去女朋友都要被拐跑了!”牟凤塞给明天一杯酒,把他从座位上踹起,“英雄救美的戏码轮到你了!” 明天端着酒杯,明白了牟凤的危机感从何而来。程新闻端着酒杯走向了柳清文,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们周围,留出了让他们独处的空间。 就在明天转头之后,程新闻抓住机会向柳清文发起了进攻。 柳清文笑容僵硬,脸颊微红,杯中的酒一杯又一杯下肚,她显露了醉意。 明天缓步走向柳清文,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就在自己面前遭受着前男友的骚扰女朋友不该坐视不理。 他觉得自己应该带着一丝怒火走向他们,也许该立刻冲到他们身前,一把抓住柳清文的手,替她喝光她手里的酒,低头温柔看着她说:“别喝了,我们该回去了。”然后抱起柳清文走到屋外,坐上停在门口的豪车扬长而去。 可是明天除了人,什么都没有。没有端庄的仪态,没有长剑白马,甚至连像样的行头都没有。 他端着酒杯,缓慢地走向柳清文,心口热了起来,他要去做几年前就想做的事。 “文文,你喝多了,我带你去休息。”明天拦在柳清文面前,“抱歉老同学,文文不能再喝了。” 程新闻收回目光:“嗯。别忘了给她煮点醒酒茶,她喝了酒会胃疼,记得以后不要让她喝酒了。” “我知道,不劳挂心!她的一切我都会照顾好。”明天和程新闻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好好照顾她。”程新闻敌意渐浓,“我虽然有点好奇柳清文为什么看上你,但那无关紧要了。在你之前,我曾短暂的拥有过她。” “所以说你很没眼光。柳清文早就露出了翡翠之光,你却只认为那是璞玉,等别人开出来来了翡翠,羡慕的要死、后悔的要死吧?”明天盯着程新闻的眼睛。 “你真幽默。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惊艳于她的美丽。祝你好运。”程新闻说完转身融入了别人的交谈之中。 牟凤跟过来低声唾骂:“什么东西!还好文文和他早早分了手,什么都没让他得到,否则以他的性格恨不得全世界宣扬!” “别说了,看到他的表情了吗,恨不得要吃了明天,哈哈哈,开心死了!”柳清文翻身抱住明天,“谢谢你,明天。” “你喝醉了,回去吧。”明天把柳清文递给牟凤,转身像对刘星喊了喊:“班长,我们走了!” 刘星点头:“慢走,让柳清文好好休息,煮点醒酒茶。” “好。” 牟凤扶着柳清文来到屋外,太阳已经消消散,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到黄昏。 明天胡吃海喝了两个小时,难怪即便早饭没吃一点儿也不饿。 他走到门口拦车,出租车来来往往没有一辆停下,快过年的时间人一窝蜂的涌了出来,出租车都接了客。 明天拿出手机,问了柳清文地址,滴滴打车仍需要排队半小时。 他把手机递到柳清文和牟凤眼前:“要等半小时,出租车也都接了客,要进酒店等一会吗?” “算了,里面太闷,在这里吹吹风也挺好。”柳清文抱紧了牟凤,把脸埋进牟凤怀里,“老婆你真暖和。” “老婆你又说胡话,我才是老公。”牟凤敞开衣服搭上柳清文肩膀,“这就叫爷们儿气概,你个娇滴滴的女人家不会懂的。” “哈哈哈,是,老婆。”柳清文脸颊绯红,双眼迷离不堪。 明天走到两人面前,挡住了一些风:“司机绕路了,要取消么?” “取消一会又会等很久,等着吧,我们又不急。”牟凤抚着柳清文头颅,“你这个男朋友当的一点都不称职,哪有让女朋友被别人灌得烂醉的。” “对不起。”明天没谈过恋爱,单机码字十几年的男人不需要女人这种生物。 况且家里闹腾的女性已经够多了。 碎碎念的老妈,唠唠叨叨的姐姐,两个活跃的表妹能拆掉整个家。于是每到周末寒假暑假家里总像是进了菜市场闹做一团。 牟凤看着明天的模样直瞪眼:“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如果是,就挺起胸膛来!刚才上演英雄救美戏码时男子气概呢?” “没有了,用尽了。”明天盯着手机屏幕,司机越走越远,刚才只需要半小时,现在需要四十分钟了。 天完全暗下,路灯早已亮起。十二月的风从路的尽头刮过,汽笛声在道路上响成一片,车辆尾灯如水。 尽管今天天气不错,今年是暖冬,但到了夜晚温度还是随着阳光一同消失了。 明天脱了自己的衣服给柳清文披上,她迷迷糊糊昵喃了几声。牟凤把她抱到石墩上坐下:“车还没来么?” 司机像是发了疯,距离这里已经五公里了,前面的路上也堵成一片死红。 人群从门口出来,他们的讨论声藏进了汽笛声里。聚会结束了,刘星定好了ktv和足疗,让大家再放松一下。老同学都在城里买了房,不用担心回不了家。 “柳清文……你们还没走?”刘星惊讶地走到三人面前,看了看明天的手机页面,“都堵死了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送送你们?” 老同学互相看看一个一个举手,表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或者干脆表示没有车。 “我送他们吧。”温暖的声音驱散了阴冷,明天看向说话的人,心想老同学里还是有热心肠的。 他慢慢抬起头,看到程新闻拿出车钥匙越来越近。 搞错了吧?怎么会是女朋友前男友提出送女朋友回家?明天看向后面一堆人,他们都各自聊着天,注意力都不在这边。 为什么会是他?人群里有人在笑,刺耳的笑声落进明天耳中,有些揪心。 明天还没车,写小说的确还没有出路。程新闻打小就有商业天赋,如今有车有房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明天看了看程新闻手里的车钥匙,还是辆玛莎拉蒂。有钱有颜,现世童锦程。明天怎么比得过?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没一个是他的,所有一切都位于老妈的救济。托老妈的福,靠着救助金,即便小说每天只有四块钱收益也能活下来;托老妈的福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坎坷的事,也还是托老妈的福在这个四线的小城市里拥有一间自己名头的房子,挂了十一年房贷,两年内就还了干净。 程新闻瘦高白净,穿着古驰定制衣服,刺绣衬衣里围着丝巾,外套口袋里放着折叠整齐的手帕,上衣口袋插着一只装饰花,袖口里闪着金属手表,踩着古驰定制鳄鱼皮鞋,一股韩版奶油小生的模样,看起来和柳清文的确般配。 明天升起一股挫败感,在如同这个小说男主的程新闻面前,他像是一个随时为反派牺牲的矮矬穷炮灰。 他恨不得换成自己钻进牟凤的怀里,这样至少不会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们再等一会就好,你们先去玩。”牟凤朗声说,“车一会就来了,不用管我们。” “没关系,我也准备回家了。”程新闻接了话。 明天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看着屏幕上堵在路上姗姗来迟的司机,取消了订单:“这样太难等了,那就麻烦老同学送她们回家。” 牟凤不可置信地盯着明天,沉默了片刻后眼中陡然升起一丝怒火:“明天……你……” 柳清文猛然从牟凤怀里探出头,怔怔地看着明天出神。 明天被这两股目光盯到头皮发麻,撇过头去选择不看。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程新闻从明天面前抢走过一次她,这次他不用抢了,明天打算自我放弃。 柳清文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和衰仔明天比起来就是天和地。 明天硬着头皮走到程新闻面前,截至目前柳清文没有拒绝明天的提议,也许说明柳清文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或许只是想像小孩子那样出出气,两人过了几天就和解了。 棒打鸳鸯的事明天干不出来。 他抓起程新闻的手:“麻烦你把他们送回家吧,在这里等车不知还要吹多久的西北风。” 牟凤想冲上前去但被柳清文抓住了。她目光深沉的看着明天,站起身,脱下衣服还他,向他微微点头:“谢谢。” 柳清文起身扭头的瞬间,明天看见她眼里的冷漠。她从怀里拿出车钥匙递给牟凤:“不必了,我们有车。” 眼神清明一片,她根本没有醉。明天想起来她是能干完一瓶白酒的人。 明天心忽然被揪了一下,眼中恍惚又看到了几年前。柳清文喝完了一瓶酒,明天接到半夜的电话赶过去后,女孩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白酒吐了一身。 他什么抱怨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给柳清文换了床单,换了衣服,哄着她入睡。半夜顶着稀松的睡眼端了几回水给口干的女孩喝下,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 可是已经八年没联系过的人,应该早就该遗忘在刻薄的时间里,怎么会忽然死灰复燃? 是那本书的缘故吧。开挂会被封号,作弊码迟早会被消除,靠作弊码来的感情根本不持久。 “明天,你让人很失望……”牟凤进入车库前冷漠的眼神让明天愣住了。柳清文走到路边,背对所有人。 明天忽然有点儿于心不忍,牟凤走后柳清文背后几乎被寂寞填满,他想走过去把她背后的孤独驱散,他明白那是什么滋味。 是一个午觉睡醒来到傍晚看着黄昏从窗弦里滑进,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是一个人码字到凌晨,大多数人进入睡梦里时,看着电脑,里面的剧情激情四溢,自己却再提不起任何兴趣继续写下去。 真想把键盘砸个稀巴烂,没来由的孤独寂寞空虚填满了每个细胞,没来由的心情糟糕到极点。想把整个世界劈开。 明天愣愣看着柳清文,西北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的小腿曲线优美,白袜一尘不染,跟腱明显。长发在风中飞扬,贝雷帽后方蝴蝶结尾端的发带无声摇摆。 她还是青春年少的样子,如初中初次见面时,让所有人惊艳。 程新闻走到明天身边:“如果你想等她走了再追的话,我的车可以借给你。但愿那时来得及。” “不用了。”明天茫然摆手。 “或许你该想想高中考a+的姑娘为什么会选择一所职高?高考能上川大为什么又选择一所大专?”程新闻轻声说。 明天怔住了。 什么啊……搞什么啊,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衰仔,凭什么能得到公主的垂怜啊。不应该啊…哪个正常人会看上一米六的穷作家啊。 “这场聚会,是她为你谱写的开幕式。只是这个开幕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明天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柳清文略显孤独的背影,想上前,却怎么也踏不出那一步。 高昂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红色的保时捷718gt4从地库里驶出,缓缓停在柳清文身前。 柳清文上车,半摇车窗,向所有人挥手:“各位去玩儿吧,下次见。明天,谢谢你陪我演完了这出戏,等有机会我一定给你颁个奥斯卡。” “啊,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明天话还没说完,红色的保时捷越出了辅道,一会就融进了拥堵的车流里。 明天站在原地发呆,西北风越来越冷,外套底端拖到了地面浑然不觉。 一个富家千金花了重金请了所有老同学演了一出戏,只是为了儿时的梦想,邀请男主参加。可男主衰习惯了,看到炽热的表白却只想着退却。终于,女主被气跑了,配角们都要回家了。这场戏以不愉快的方式收了场。 “确定不追吗?”程新闻递出车钥匙。 明天摇了摇头:“不用了,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张开翅膀是满世界飞翔的天鹅,我是井底之蛙,她不会傻到飞进井里。” 程新闻并不强求,收回钥匙:“ktv定位在群里,想去的话跟我们一起。” “你们去玩儿,我回家休息。”明天穿上外套,踏上归途头也不回。 第7章 时来运转 明天没去公交站坐公交,而是选择徒步回家。距离不近,但明天就是想走走。 想用西北风把混乱的思绪吹走,那样就不至于难受。 柳清文从初中就开始围绕着他转了,到了高中,大学都是围绕着他落地。明天傻傻地认为只是碰巧。 微信从初中加上就没聊过天,qq也是摆设。初中被拒以后,高中又升起一股冲动,那时她越发婷婷玉玉,明天见色起意准备去表白,那时又是高三特殊时期,考虑到她的未来只能作罢。 大专学校里里见过几回,从不说话,每次见面都是象征性微笑,一句正式招呼也没有。 今天的聚会就是一场演出,所有人都通知到位,只有这个落寞的主角被蒙在鼓里。 明天才是那个受害人,傻呵呵的跑来以为是聚会,结果是坐在台上需要表演的正角。柳清文落寞上车时感觉明天才是那个施暴者,但他什么也没做。 程新闻说他一次次让柳清文伤心失望是因为什么,也许是第一次去游乐园,看柳清文坐完大摆锤之后吓的花容月色时没选择解救,而是选择落井下石说“坐这个都会怕啊……” 柳清文脸颊绯红,一股想要呕吐的样子。明天至今还记得她的眼神,寒冷如冰。 也许是第一次进鬼屋,明天比柳清文叫的还要疯狂,一次次甩开柳清文的手时,在出口被振动台震倒,明天比柳清文跑的还快。出了鬼屋依然是满嘴“你们这都怕啊……”让人血压升高的话。 程新闻当时就在身边,他第一时间搀扶住从大摆锤上下来摇摇晃晃的柳清文,在鬼屋里一直缓步跟在柳清文身后,她被明天一次次甩开手之后只能抓住距离他最近的人。 所有人都在渐行渐远,只有柳清文还有一点希冀说明天会像浪子回头那样几年后爆发出暖男气质。 只是这个怂包这次还是什么都没变,天生的直男性质从未消失。柳清文毫不意外又一次失望。 明天打起导航,距离六点五公里,步行需要一小时四十二分钟,将在晚上七点归家。 七点钟,和三爷约定的是晚上十点,来得及。 他没走金龙大道,那边都是疯子,开的飞快,像是战斗机起落,每辆车行驶过都能卷起大风。 过年时节的飙车党首选那里。路况极好,视野开阔,开车的人都不慢。油门踩到底,震耳欲聋的改装排气管声此起彼伏。 明天选择的路经过朝阳东路,经过来凤路,经过通州桥。手机导航持续播报,明天戴上耳机,挤过热闹的人群,穿过拥挤街道。 用了四十分钟走到通川桥,州河平静的水从脚下划过,河风吹来明天眼前陡然被黑雾遮住,他明白是酒劲上来了。 晚了整整一个小时,就在以为它就此消失时它卷土重来。明天趴在围栏上,头佝偻到桥外,耳机里的《天后》骤然变得凌乱不堪,他费力扯掉耳机,终于哇哇吐了起来。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干净,酒精味和胃酸味在嘴里乱窜,行人无不侧目避开。 喝醉了的酒疯子在繁华的通川桥上哇哇呕吐,吐的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这在通川桥上不是什么罕见事,大家都见怪不怪,每逢过节过年总能遇到几次这样又菜又爱喝的货色。 明天反转身体,把手机耳机揣进口袋,眼前还是一阵阵发黑,红酒的劲儿果然大。 早知道不逞强去拉柳清文了,热血涌上了头,就忘记了自己的缺点。 心脏极速跳动超过了每分钟140次,热血一阵阵冲向四肢。呼吸疯狂,像是胸膛压上了几百斤石块,张大嘴巴却只有一点空气吸进肺里。 明天看着护栏坐下,头靠在护栏上,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什么现金出来,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明天放心睡去了。 脑中的混乱终于安静,所有声音消失,明天躺进温凉的空气里终于不再去想这乱七八糟的事。 行人渐少,空气渐冷。州河的水温柔如秋,行人都在明天面前停留片刻,看了看他起伏的胸膛,确定没死于是远离。 城市的包容性极强,哪怕你在街上睡着盖着一辆共享单车,只要你没死没受伤就没有人管你。 即便你醉酒耍酒疯……那警察叔叔会来找你。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口袋里传出,手机震动了三次总算把明天从沉睡里惊醒。 明天摸出手机,是三爷。 “二爷,还有半小时,准备好了没有?我已经成功打入他们内部了,我找他们借了一个号,弄来了一个作弊码,你等会帮我试验下,最好让他们封号。”三爷兴致勃勃。 “半小时,够我赶回去了。”明天仰起头,街上出了一对对愣头青没什么人在街上晃荡吹着冷风。 “你在外面?”三爷问。 “刚才昏迷了。现在就回家。”明天说。 “怎么了?身体要紧,去医院了吗?”三爷的关心让明天心中暖流四溢。 “好多了,我现在就回家,不见不散。” “行,要是来不及也没关系,明天后天都可以。”三爷再次叮嘱一句。 “嗯。” 明天收回手机,手指碰到了身边残缺的铁碗。不知是那个好心人帮他摆了一只碗,碗里装着零零碎碎的钱。 他昏迷的时候人们善心爆发,路过面前毫不客气的扔给他一元两元。回头望过去身边挤满了流浪汉。 明天颤颤巍巍起身,端起破碗,里面装满了零钱。 真是好心人啊,趁人昏迷时不是趁火打劫,而是摆一只破碗让人们的善意得到发泄之地,雪中送炭。 明天看看身上,衣服不是那么褴褛,怎么会被人认为是乞丐?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心情低迷慌乱迷茫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让人豁然开朗的事。明天揣起所有零钱,拿着破碗嘿嘿傻笑。扶着护栏,准备回家。 身后的流浪汉叫了一声:“嘿!” 明天吓了一跳,带着些恼意回头,流浪汉指指他手,明天这才明白自己眼里的破碗是别人的家伙事:“你的?” 流浪汉点头并不说话。头发遮住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身上衣服沾满了污渍。明天觉得他的精气神很好。 “那还你。”破碗找到了失主,明天从怀里拿出所有钱准备还给他。 他拿着破碗后退几步,指了指明天手里的钱,指指自己的头,嘴里含糊不清:“治……治!去治一哈!” 说完他逃得飞快,明天才踏出几步,他就跑到了通川桥的另一头。 明天手里捧着钱,突然觉得手里零散的钱币重比千斤。眼中再度模糊,所有硬币都带上了温度。 荒唐的世界有人在忙着修补。 明天把零散的纸币一张一张理平,和所有硬币都装进上衣内侧口袋里。 所有的光和风都暖了起来,通川桥下州河里的冰冷的水都流成了炫目的样子,汽车闪着车灯以此从明天身侧划过。 明天回到家,把自己收拾了一遍,把获得的零钱装进透明的玻璃罐里,摆在了电脑右边。这样每天看看,都将是他灵感的源泉。 和三爷发了一条消息,三爷随后发回了账号和密码,明天登陆,上面只有一个游戏好友。 三爷邀请明天加入队伍,开启了甜蜜四排。趁组队的间隙,明天点开了番茄后台,醒目的消息多达五十六条,点开后顿时傻了眼。 “三爷……我觉得我可能要飞黄腾达了。”明天有些欣喜若狂。 他的读者不多,粉丝几乎没有,受隘于番茄免费属性,打赏的几率并不高。超过一千的打赏是第一次。 “可喜可贺!这个月不用饿死了,你得给点个奶茶!”明天能想象到对面的家伙眉飞色舞的样子。 “行,明天给你点个奶茶。上次说送你生日礼物没送,这次补上。”明天毫不客气的说,“你今天的消费我买单。” “可以,你上次送我的茶哪个牌子?我从没喝过那么好喝的茶!我自己买了普洱毛峰大红袍,可都没有你买茶叶的那个味道。我妈也说茶叶不错拿出一半送了人……有点可惜。” “你还记得?”明天觉得脸颊绯红,几年前受限于收入,毕业后第一笔工资到手只有两千多,想着和三爷认识这么多年总得表示表示。 思来想去茶叶才能代表忧郁风文艺愤青的气质,选择了一款几十块的茶叶,算是廉价品。可收到货的当天三爷就表示了爱不释手。 他给明天拍了照片,泡开的茶叶树立在绿色茶水里,像新长的嫩芽吐露出新鲜的气息。 明天明白那只是新鲜感。 第8章 别做傻事 四五十的茶叶泡不出大红袍的味道,武夷山的茶叶与众不同。明天选择的是一个小地方茶叶,根本没什么门道。 “唯一的好处可能是它现摘的。”明天解释。 “那也是好茶啊!”三爷语气轻快,“二爷,你总算要熬出头了!发达了可别忘记我这个陪伴你好几年的网友哦。” 明天一边说着“不会忘不会忘。”一边查看是谁送来了打赏。 名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一,点开主页阅读时间仅有四十分钟,阅读书籍只有一本。头像下飘着一句简介:这个人很懒,什么都不想留下。 “三爷,我刚才发现给我打赏的读者他只看了我的小说,几十万字看了四十分钟。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还能有什么情况,无非是有人慕名打赏,说不定是爱慕你的粉丝。”三爷那边隆隆隆的响。 “你在做什么?”明天问。 “上厕所。” “那隆隆隆的声音是……” “哦,抽水马桶。” 明天觉得很有味道:“你真变态。” “怎么,你要帮我?” “行,用钢丝球。” “妈的你真狠!行了,谨言慎行,我把他们拉进来了。”明天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接下来微信电话。” “嗯。” 三爷闭了麦,给明天打了微信电话,又拉了两个人进来。明天打开了作弊码,三爷给了明天指示:“在不经意间让系统察觉到号主开了挂。” 明天表示没问题,今天的任务是让号封禁十年。才经历过一场没有漏洞的演出,明天觉得自己的演技有所提升。 凌晨写了够多字,未来两周不码字都没问题。反正读者看看也不说话,好坏只能自己品尝。 那个打赏的人明天猜测了所有人,都没有意图给明天打赏。 老妈要打赏的话只会给红包和转账,老爹从不看自己的小说,拿他身份证注册了这个号之后就再没问他要过什么,只是偶尔身份验证需要他提供验证码,银行卡到现在还没收入过一分钱,明天的总收入还不够提现。 身边的亲朋友好友都不知道明天在哪个平台,毕竟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事,明天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他在写作。 在家人眼里他是个性格孤僻的孩子,带着厚厚镜片的眼睛独自坐在一边,不看书不说话只是看着打闹表弟表妹傻笑。 知道他成绩不好勉强上了大专,毕业两年靠着室友带出了头,以为他会稳定下来,转眼辞了工作回老家县城每天混吃等死。 大家都说他目光短浅,再有几年他能混进编制。辞去工作不如回家种地。 明天现在也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继续呆在朋友手里,靠着他的提携也许能混个主管当。 可是锋利的箭离弦就再无回头路,所有人都只会说往前走,不会有人说你该回头转转,那些路那些山,再次踏入就不再感觉独一无二。 三爷在组队麦里不断咆哮,新来的两人的挂突然失了效,他们自己说这局里有封印一切外挂的大佬。他们俩匆匆下了线,任凭三爷怎么呼唤。 屏幕上掏出了封禁提示,明天和三爷的任务成功。明天切出游戏,放下平板,把身体瘫软到电竞椅里。 三爷在耳麦里喊:“我的号封了十年,你的?” “一样。”明天坐直身子,看到打赏里又多了一笔,那个人还在打赏,同时小说多了几句评论:渣男!渣男!渣男! “小明你变了,你曾经很在意我的!” “这个作者很渣,别看他写的小说了,一起口诛笔伐吧!” “这个家伙对初恋女友所做的事就该讨伐一辈子,十辈子!千秋万世!” “这家伙水性杨花,拈花惹草,得到了校花的身子后就弃之而去。” “谁这么缺德啊……”明天看着评论气的鼻孔朝天,“在评论区里乱传。” “怎么了?”三爷听到了明天的暴躁。 “去看小说评论区。”明天点进那条“小明你变了,曾经你很在意我的!”评论的用户首页,打赏正是源自于她。 她以压倒性的一千三百一十四块的打赏稳居第一,超越榜二一万两千多贡献值。 明天有点害怕了,莫名的巨额打赏不是好事。窗外冷风不断吹进,心底背脊越来越冷。 他想起来码字群里有个群友,某天收到了两万的打赏——他和明天一样平时只有两位数收入,以为是苦尽甘来,后面查出来是小孩子偷拿家长银行卡悄悄打赏,最后悉数追回,那位大哥没了写作的性质,进厂打了工。 “那个家伙是谁?看主页是个姑娘,你辜负人家了?”三爷看了评论区。 明天抓狂:“我不知道啊!这些评论产生于一个小时前……我从同学聚会回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得罪人了?”三爷问。 “得罪了一个女人…”明天如实说。 “那没办法。古人说为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如果得罪的狠,我会来穿西装打领带来你头七。” “你就是一损友!”明天笑骂,“快想点办法。” “删评论吧。不过只是治标不治本。流言很强,如果那个女人持续发言,不明真相的网友很会参一本,好消息是你会为此火一把。坏消息是流言会越来越凶,你会体验一次网络暴力。”三爷提出看法。 “她不是那样的人。”明天小声说,很快有了决断,“我删评论。” “那就尽快。”三爷为此很欣慰,“我还看到一条与众不同的评论,她叫你小明,女朋友?” “我就是一单身狗,哪里来的女朋友。”明天把所有评论清除,三爷想点进去看但已经一片空白。 “你动作真快!” “没办法,名声要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嗯……你真的没有搞大人家的肚子?”三爷再问。 “滚!没有!”明天删完了所有评论,不到一分钟,所有胡言乱语又冒了出来。 这两个人女人真难缠,不就是没有配合演出么,至于这么样小金巴士么,我他妈才是受害人! “评论又来了。她还写了小故事,说你初中就显露的渣男体质,从小不学无术,整天为非作歹,说你初中就知道什么叫做爱了,每天挑逗班里的女同学,让学校鸡飞狗跳。这……真的是你么?”三爷有点疑惑。 “我哪有那么大能耐。顶破天也只是成绩不好自甘堕落。你等等,有人和我发消息,我回个消息。” 明天暂时退出聊天,三爷也没再说话。明天点进微信,来自柳清文的消息挤满了整个屏幕,顺带一条好友申请。 验证人头像一片黑,验证消息只有一句话:别删了,你删不完。 明天有了些火气,果然是这两个女人!还以为我是八年前的明天是吧?真以为我不会发火是吗? 他心中一片沸腾,怒了再说! 明天点进柳清文聊天页面,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密密麻麻。明天懒得看,无非是质问或是道歉。明天不接受她的道歉。 三四十条的消息里夹杂着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一个单薄的背影,桥在照片右侧划过一角,背影身边摆满了酒瓶,往前是平静的河水,她的半只脚已经没入水中。 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在这里等你。 明天带着怒火打过去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怒火逐渐转变成担心。 他猛然想起来他们同床共枕的那个夜晚,女孩曾说如果活到三四十岁看遍世界就足够了,到时候会跳入州河,尸体顺水而下,运气好能看到海,运气不好就成为群鱼之食吧。 搞什么啊!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啊!死什么死,都他妈给我活着! 明天怒意达到顶峰:“三爷,挂下电话,我去忙点事。” “好,我等你。”三爷这个网络损友现在如挚友般可靠,“别做傻事,一些胡言乱语的评论而已,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别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的。” “好,知道了。”明天挂掉电话,揣起钥匙,下楼骑上摩托车,向江边驶去。 第9章 你还是来了 晚上十一点的小城里几乎没人,西北径直从城市中心刮过,冰冷的路灯从头顶飞出,面前气浪如刀。 明天知道位置,那座桥是通川桥,能踏入江边只能通过滨河路。 他远远的就看见柳清文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它孤零零地落在路口,水珠缀满车漆表面,像一朵刺人的玫瑰含苞待放。 明天把车停在保时捷背后,看到挡风玻璃上面夹了一张罚单。 他从台阶上翻跃直下,冲向孤零零坐在江边洗脚的女人。她身边没有啤酒瓶,她的鞋子和袜子整齐的放在身边,白色披帛垫在臀下,长发垂落地面。 “柳清文!你究竟想干啥子?!”明天冲到柳清文身边,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拿起她的鞋袜和披帛,不管柳清文任何挣扎,一直拉到滨河路上围栏之后。 “你是不是疯了!啊?我问你你要做啥子?我知道我搞砸了你精心策划的开幕式,但这个开幕式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我踏马什么都不知道!我踏马风尘仆仆的赶过去,得来的是什么?被人指着鼻子的说教?到头来你不开心了扬长而去,我呢?我踏马担心你会不会因此做傻事?我的情绪就一文不值了是吗?” 柳清文低着头,薄弱的身体不断颤抖,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呜咽声:“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说说刚才的事!你想做啥子!跳江啊?你不是说三十岁才跳吗?现在这么早想投胎了?”明天发怒起来像是恶鬼。他松开柳清文。 “成年人,哪能经不起一点打击?你是柳清文,是曾经照顾我的大姐大,这么容易就被击败可不像你。”明天看着柳清文颤抖的身体忽然消散了一些怒火,“你等着,我去买包纸,你先穿上鞋。” 美丽的女人哭泣的时候能让任何人软下心来。柳清文美得过分,没见过这么漂亮女人的明天只能把所有怒火压进心底。 柳清文支支吾吾:“我不饿……” “我说买纸巾给你擦脚!”明天把柳清文推到长椅前,把披帛铺上,让柳清文坐下。 “车里有。”柳清文还在低声抽咽。 明天伸出手:“钥匙给我。” “纸巾在扶手箱里。”柳清文提醒说。 “知道了。”柳清文递出钥匙,明天去车里拿了纸巾,看到湿纸巾一并拿了出来。 明天把纸巾和湿纸巾放到柳清文身边:“自己擦。” 从远处走来的小情侣听到明天的话忍不住齐齐低声唾骂:“渣男!” “我和她没关系!”明天扭头反驳。 “没关系还来江边,完事了还说自己擦,去你的,你真禽兽啊…”小男生说着看向柳清文,眼里满是羡慕和憎恶,仿佛像看到了刘亦菲版的小龙女和尹志平时。 女孩看到了男友的眼神,嫉妒柳清文的外貌,嫉妒身边男孩的眼睛还死死盯着柳清文不放,一跺脚一转身,一句怒喝:“你和她过去吧!” 男孩败下了阵,急忙追着女孩的脚步渐渐远去。 柳清文挂着眼泪笑出了声,明天气急败坏:“笑笑…在笑把你扔州河里去!” 柳清文挺起胸膛,眼睛还挂着泪珠,但眼神却是固执地看着明天。只要他敢动手丢她进河,她绝不会吭一声。 “行了怕了你了,你快穿鞋吧,光脚踩着地面冷不冷啊。” 柳清文擦干净了沙子和泥水,往后退了退,把脚放到长椅上,用披帛裹住了白洁的脚面。 “你又做什么?一个姑娘家家十一点了还不回家?等着坏人来抓?”明天捡起纸巾扔进垃圾桶,“一点公德心也没有。” “城市治安很好,不会有坏人。” “那我呢?”明天摸着自己心脏,“今天你给我造成的伤害你打算怎么补偿?” “我没打算跳河,我只是想见见你。知道今天对你造成了阴影,对不起,我把和你再次相遇的机会弄得一团糟。你可以打我骂我……做什么都行……”柳清文敞开了外套,压皱的裙子把她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 明天给她关上衣服:“别说了,只要你不寻短见什么都好说。今天都是我的错,我这衰仔就不该去!也就不会让你们的聚会不欢而散。” 柳清文摇着头:“你不来,这场聚会就没有意义…” “我就该当这个衰仔主角是吧。被你的闺蜜把关,被所有人排外,让你生一肚子气,很好受?你是出气筒啊?”明天哭笑不得。 “我可以当你的出气筒。” “你究竟什么思想?非要把我当做宝?我就是只癞蛤蟆!如果你想成为整天在家带孩子洗衣做饭,每当想休息时会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丈夫整天在家不求上进,抱着电脑一玩就是一天,你还需要忍受得了来自婆婆的指责和谩骂的话,尽管试试。” “我可以成为你嘴里的那样的人。” “你就是一个无药可治的恋爱脑!”明天指着柳清文说,“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衰仔何德何能能得到千金小姐的青睐?” “是通宵无怨无悔照顾千金小姐,顶着黑眼圈给那个千金小姐煮粥,煮醒酒茶,哄着她入睡,给她讲故事……” “他对很多女孩都做过。别忘记他高中的别称,可是妇女之友!”明天不屑的打断。 “是他接到千金的每个电话都会风雨无阻的赶到,哪怕已经上床睡觉……” “他还没睡着,只是想再出去走走,恰好接到了她的电话。”明天再次打断。 柳清文还是柔声继续说:“还有他尽心尽力的指导每一次作业,整天想着方法逗她笑……” “是,尽心尽力的辅导结果中考千金考了a+,高考上了211。那个尽心尽力辅助的人进了职高和大专。”明天自己微笑了起来。 “千金遇到那个衰仔之后,变得开心多了。在衰仔身上,她察觉到久违的爱意。” “是,八年后的再次见面让千金生了一肚子气,他一肚子坏水只想对千金行野兽之事。还让千金喝了数不清的酒精。” “我没喝醉,不过……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柳清文平躺,裙摆下的小腿笔直柔美,脚掌洁白比例完美。娇嫩的身躯在长裙里若隐若现,她根本没穿保暖神器,她一直光着腿! 第10章 舞台上角落里的树 明天哆哆嗦嗦起来,愣半天才感叹了句:“你不冷吗?” “有穿袜子,想玩水就脱了。”柳清文裹紧衣服,明天把袜子扔给她。 “穿上。”明天语气凌厉的像侍卫。 “你帮我穿?” “滚蛋。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为你这只柳条弯腰,有损颜面的事,不干不干。”明天已经在柳清文面前卸下了文质彬彬的样子,不介意再多一句暴露自己的本性。 他就是一只衣冠楚楚的兽。 “哦。”柳清文仰起头,楚楚可怜。 “我讨厌这个孤零零的哦字。”明天转过身,望着河面,“酒醒了就回家吧,可以自己开回家吧?” 柳清文坐起身,把头埋进双膝:“让我再独自待一会。” “一个人待一会?想我明天在《达州全搜索》里见到你?别想再做傻事,我来了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明天转过身,看着柳清文身体颤抖。 “都冷哆嗦了还嘴硬,钥匙给我。”明天拿起钥匙,进驾驶室摸索半天打着了火,暖车几分钟打开了空调,“上车。” 柳清文还是摇头。 “你到底想做啥子?!想冻死在这冰冷的夜晚吗?让我看着你冻死,明天我就成通缉犯,达州全搜索滚动播报我的通缉令?”明天又有了一丝火气。 柳清文病殃殃的样子像极了林黛玉葬花时嘤嘤悲泣,总觉得这柳清文太做作。 “妈的上车去!”明天抱起柳清文把她塞上车,把披帛、鞋和袜放进副驾驶,自己坐到长椅上面对着护栏,面对着冰冷的州河。 通川桥底的灯光在河面被波纹打碎,像是一柄柄尖刀向两岸滑近。 昨天在这个孤寂的时候明天窝在两百块的电竞椅里敲击着键盘,把孤独的字凑成激情澎湃的故事。 今天却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祈祷她别做傻事,十二月底的河水能冷到零下一二度,真不知道她以怎样的想法把脚伸进河里。 州河的水并不干净,真怕她娇嫩的皮肤被细菌破坏。 明天隔着挡风玻璃和柳清文相望,她隔着玻璃向明天招手示意他进去坐。 他摇头表示拒绝。柳清文一脸哀伤,低着头一言不发。 身后快速路上还响着车声,像是夜晚着急找家的孩子,极速行驶的轮胎摩擦着沥青路面,风风火火奔向自己家,也许路上就接到了家人催促的电话。 雾气从州河上游逐渐蔓延过来,被打破的没有精神的灯光让雾气一片昏黄,桥墩下的阴影被昏黄的雾气摧开。 明天恍恍惚惚的又想起以前,回忆不再是藏在心底的秘密,孤寂的时候它总会成为调味剂,让人止不住傻笑、悲伤、抽泣。 他不会抽烟,不会喝酒,不会弹吉他,唯一坚持八年写小说这件事,到现在还需要东拼西凑。 他无法像昭阳那样遇到烦心事可以去酒吧弹吉他、喝酒买醉,靠着一根根烟一点点解除苦闷。 他只能把自己藏进悲苦的世界里,把所有悲苦化一个个新世界的种子,在word文档里现世开花。 雾气从河面弥漫到了脚边,在鞋面凝聚成珠。明天转过头,挡风玻璃上升起了一层雾霜。柳清文恬静的身体藏在模糊不清的,另一面温暖的世界里,她的暖和这个世界的冷彻底隔开。 好久没感受过十二月份的冷了。几年前刚毕业,丢掉了第一份工作,还没被室友携带,第二份工作遥遥无期。他穷的只剩下一个箱子,一床被褥,拖欠一个季度房租的房东终于忍受不住把他撵了出来。 十二月二十一号晚上一点钟,明天还在成都街头游荡。那时候家里有点闲钱,但他硬气的没张嘴要。 于是在人民公园就着长椅生生睡了两晚,把自己冻进医院,连拿药费的钱都没有,他终于忍不住给老妈打了电话。 明天靠近车窗玻璃,拉开车门,发现柳清文已经睡着。 雪白的披帛搭在身上,袜子和鞋子都还没穿,双臂抱在胸前,恬静的脸侧偏靠着头枕,眉头微皱,嘴里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他给她调整了下座椅靠背,让她睡的更舒服点,重新关好车门,又坐回到长椅上,再次感觉冰冷。 明天哈了哈手,这姑娘睡觉怎么也不说一声,说一声就开车送他回家了。摩托车就放在这,贴罚单就贴罚单了,明天再来取。 这个夜晚太冷了,刺骨的风从脖子里灌进,明天拉紧了锁链没能起什么作用,早知道多穿点衣服出门了。 车里的柳清文微笑起来,擦了挡风玻璃,摇下车窗:“明天,进来吧,外面很冷!” 明天没再矜持,起身转入车内,哆哆嗦嗦哈着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再晚一点明天你就可以吃到由我做成的冰棍!” “这是给你惹我生气的惩罚。”柳清文微笑说,明眸皓齿温暖一片。 明天却觉得这姑娘心真黑,把他扔在外面足足冻了一个小时! “行,我错了行了吧,可以回家吗?”明天揉搓着僵硬的手指。把手掌放到空调出风口前,柳清文调高了温度,伸手握住明天冰凉的手指。 明天吓了一跳,急忙抽回手:“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 “你以前就是这样帮我暖手的。” “那是以前做的事,和明天我有什么关系?”明天把手揣进兜。 “你以前还会给我带饭,洗衣服,帮我打扫卫生……”柳清文的语气越来越深沉。 “那都是曾经的事儿,没人会和你说回头看看有多人还在的。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我心血来潮参加聚会,你就不会生气,我就不会大半夜骑着摩托十三分钟疾驰八公里来给救你。你也不会在温暖车里睡着,留我在车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快冻成冰雕!”明天怒言。 柳清文看着明天平静下来,眸子里再度浮现片刻几小时前的清明:“也许我们都不该再,回忆过去。” “如果回忆变成刀,迟早把你捅死。”明天看向窗外,雾气弥漫上了车顶。 整个世界都藏在朦胧里,昏黄的灯光、洗发店旋转的招牌、酒店里玄离的情调,都在白色雾气里晕成片片。 “明天,今晚可以去你家休息么?”柳清文调整好了座椅,侧着身,看着明天泪眼婆娑,仿佛只要明天拒绝她就要再度林黛玉起来。 “干嘛?等我睡着了抢夺我家值钱的东西逃之夭夭?觉得你给的惩罚还不够?”明天不看柳清文,怕看见她楚楚动人的眼睛就要败下阵来。 可怜巴巴的女人没一个好惹,尤其是有漂亮皮囊的女人,她们想要一个男人一败涂地只需要动动嘴唇、在脸上捏造一个可怜的表情或者动动手指。 “够多了。苦难已经够多了。你走吧,我在车里待一会,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柳清文叹了口气,似乎明白明天不会同意她的请求,于是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推开门准备下车。柳清文又轻轻叫住了他:“明天……再陪我一会好么?” 明天重新塞回车里:“叫我走还是留?” 柳清文看着脚边的鞋袜陷入挣扎,沉默许久:“再陪我一会吧,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永远不见了。” “行,只要不把我冻死,今天……”明天看了看时间,“舍命陪君子。” 柳清文没有迎合明天的玩笑,她无力地靠在赛车座椅里:“对不起明天。” “对不起已经够多了,不用再说,我不想再听。”明天说,“明明是你的派对,我也不适合做主角,我只是主角生命里的配角,在舞台上只能扮演你身后那棵看不见脸不能动的树。你让我心乱,我把你气走,我们扯平了。” 第11章 从前,明天 柳清文呵呵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他睡着了,所以一动不动,老师校长说他表演的最好。” “是啊,你们才是世界的正角,我这棵在舞台上从开始睡到结束的小树苗,到了鞠躬谢幕才被人发现昏睡在树桶里。”明天惆怅起来。 想起来第一次参加表演虽然是树桩,但他打死了十二分精神,可惜树桩外套太严实合缝,六一儿童节当天太阳高照,明天中暑昏在树桩里。等到表演结束,柳清文上前拉明天要鞠躬谢幕时,发现他已昏迷多时。 “所以为什么不想回家?”明天问。 “我爸妈他们在吵架。”柳清文抱住自己,“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家里不安宁,很吵。” 原来千金小姐的生活也挺糟糕,原来所有人的生活都并非是一帆风顺,有点臭钱的有钱人生活升斗小民没区别。 明天家庭和睦,从小到大没体会过家庭濒临破碎,老爹老妈偶尔吵架。小时候也说离婚,但到了现在,也相安无事的度过。 “啊……”明天心疼起她来,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安慰她:“那……的确该出来躲躲,有需要的话,可以去闺蜜家、酒店住几天。” 柳清文摇头:“牟凤有自己的家庭,如果遇到什么事儿都去找他,她男朋友会说。” 明天挠头,“可是你总不可能一直呆在外面。看到别人可以围坐在一起吃团年饭,内心怎么也会觉得悲伤。我觉得还可以和叔叔阿姨谈谈。” “我们谈过很多次,可老妈不愿意再谈,我们现在得来的一切都源自于老爹,他是个有钱人,老妈奢侈成了习惯,估计很难再改。”柳清文的语气像个小女孩。 “婚姻的事我不懂,你们家里的事我也不想掺和。不愿意和他们一起,那就出来找个酒店,一个人也行。”明天说,“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我出来了。”柳清文说。 “那我现在给你定个房间?”明天看着柳清文,他不习惯身边呆着女人,不习惯女人示弱觉得他能行。 “不想去,酒店不安全。” 明天点了头:“也是,数不清的针孔摄像头对着你,隔几个小时就能在网上流传。” “明天,我们能回到从前吗。”柳清文语气里充斥着哀伤。明天张了张嘴,想说“我们能回去”,可声带怎么也发不了声。 他因为挣扎和纠结丧失了说话的权利,内心有点冲动和曾经梦想摊牌说可以试试做男女朋友,可那依旧只是为了填补儿时的梦。没人真的会把梦当做现实,柳清文也一样。 沉默代表了明天的回答,雾气在挡风玻璃前凝聚成柱把外面的世界分解成一块一块。 “好了,也许不该对你说这些,很晚了。《爱情公寓》胡一菲老妈说‘凌晨两点不回家准没好事’,你该回家了。”柳清文无所谓的语气让明天抓狂。 这就是逞强,想哭就哭,不想哭就不要流露悲伤,我只是你的听众没必要迎合你的情绪再配合你演出。 “可是你已经说了!你觉得一个能听见你悲剧人生的人还能狠心转身离开吗?你的目的达到了。”明天下了车,“我同情你的家庭,同情你这些年的遭遇。只是这一切我这个老同学帮不了你。我的家很小,住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就显得拥挤,更不用说三个人四个人。我给你定了酒店,熊猫王子,就在对岸,导航可以找到。” 柳清文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紧咬着双唇,眼眶通红。 “我踏马的不是人啊?我就该对你的人生负责啊?初中高中那么多年你都没回过头,我这衰男苦苦照顾你三四年,现在翻相片看到我了,想起还有我这个老同学了?其实你那不是喜欢,只是想弥补你曾经的失去回忆而已。”明天在心里把她骂了狗血淋头。 明天无端的又暴躁起来,他明白柳清文的感受,看到她和他发的消息他也会紧张和悸动,总觉得他们应该发生点什么。 听到她生活不如意也会心疼,但那仅限于认识的朋友之间的友情,对于柳清文的爱情早就消散在州河里了。 等车时看到她的红色跑车,最后一点希冀也被资产阶级无情撕碎。现实一点的说,没钱的确产生不了爱情。 “可我想到的……只有你。”柳清文的声音颤抖。 “你的闺蜜呢?牟凤呢?女人和女人之间不是更合适么?我只是你曾经路上的一个路人甲,如今再遇到也不过是和你多说过几句话的闲人丁。”明天啪的关上车门,他不再是为柳清文愤怒,而是为自己。 卑微成习惯,孤独是生活,再遇到曾让自己奋不顾身的女孩时,没了热情似火,却只想着一步步逃离感情旋涡。 算不上是感情,只是不想让心中的一点欲望之火点燃。冲动之火已经被一个人深夜孤单码字时的冷风一点点扑灭。 明天哈了口气:“不想回家就去找熊猫王子,酒店已经定下,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你说过不会做傻事,我信你。你是个成年人,自杀那是极不尊重的行为。” 明天打着火,拧动油门,漂亮甩尾,轰鸣声逐渐远去。 狂风呼啸从耳畔划过,思绪和挣扎化作一柄柄冰冷的刀刺向脸颊,耳朵逐渐失去知觉,发梢凝结冰霜。 今晚的温度降至零下,路面都是水渍,工人们在不断向路面撒盐。 明天偏头,视线从护栏缝隙里穿过,模糊的雾气里,停在路边的红色跑车安安静静还停在那,没有亮起驻车灯。一个瘦瘦弱弱的女人靠着引擎盖,向这边挥手,然后缓缓走向江边。 又想做什么!还想来跳江的戏码来让一个人成年男性回头么?还想以死相逼能让所有人都让着你么?! 那个女人又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想出来散散心,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家里暂住一晚。只是找错了人,曾在她面前唯首是瞻的男孩早已变了心。 草!女人,你成功了!我就是害怕得到你死去的消息,就是心中对你还残留着属于爱情的希冀! 明天调转车头,向柳清文驶去。 果然漂亮的女人都不能信!她们果然有的是手段! 明天把车停在跑车后,发了疯冲向江边,想要抓住什么。那个弱弱的女孩,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孩,究竟怎样才能把你从记忆里彻底删去?! 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一边说和她断绝关系,一边却又忍不得她糟蹋自己的身体。 明天冲到到江边的楼梯前,猛然停下,柳清文坐在阶梯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河面。 明天站在柳清文身后,她的披帛垫在臀下,鞋和袜都已穿好,单薄的身体让人心生怜爱之意,背影悲的惊心动魄。光和雾在吞噬她的身体,无尽的悲凉在她体表凝聚。 “你还是回来了。”柳清文扭头面带笑意。 “我不回来你就要露宿街头了!”明天把头盔扔给她,转身就走。 第12章 革命友谊 明天骑上车:“跟着我。” 右侧忽然一沉,柳清文爬到后座,双臂抱紧明天腰肢:“现在很冷,你开慢点!” “冷就去开你的保时捷!我的摩托车可没有空调也没有挡风棚。”明天扭头怒言。 柳清文没有松手,却抱的更紧:“我曾有三次机会这样抱着你,如今我不会再放手了。牟凤说的对,我应该勇敢一点。” “勇敢个锤子!有两百万的保时捷不坐,非要和我来挤肉包铁……”明天把头盔递给她,不容置疑的语气,“带好,它能保护你的头,但不能保证你的头在哪儿。” “没关系,死了我们也做黄泉路上的比翼鸟。” “鬼才和你一起死。”明天拧动油门,往家驶去。 用了二十分钟才回到家,明天把速度降低至二十码,柳清文在背后身体贴紧明天背脊,仿佛想要和他融为一体。摩托车停到地下室,柳清文拉住明天衣袖,一起上了楼。 柳清文在背后关好门,明天从鞋柜里拿出鞋,撕开包装袋,扔到柳清文脚边:“这是给我姐买的,你能穿的话就穿着吧。” “嗯。”柳清文怯生生的像个小姑娘。 “卫生间马桶旁边有消毒酒精纸,如果不习惯可以用它擦擦,卫生间里有一次性牙刷和压缩毛巾,睡衣我姐有,一会拿给你。可以洗个澡,要是想泡澡可以把主卧卫生间借给你。”明天一副老妈子的样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两个人早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龙王。 “好。”柳清文跟在明天身后,低着头,视线却不时瞥向四周,心里暗自偷笑。 明天转过身:“用不用吃点什么?” “不用,我现在不饿。”柳清文站住。 “嗯,你随便吧,找不到东西喊我。”明天卧到沙发上,柳清文转身进了卫生间。 幸好明天平时有打扫卫生的习惯,一个人住也不会显得很乱。扫地机器人扒拉着地面,一点点从明天脚边划过。 卫生间里响起了流水声,几分钟后门开了,柳清文探出头,犹犹豫豫:“明天……我想洗个澡。” “知道了。”明天走进次卧,在衣柜里找出新的睡衣,“已经洗了,没人穿过,应该合适。” “嗯嗯。”柳清文光着手臂拿进睡衣一溜烟关了门。明天坐到沙发上,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光着…… 洗手间一会又响起了流水声,明天去到书房给手机充上电,打开微信,想着应该给三爷回个消息表示现在一切摆平。 “三爷,我回来了。” 三爷几乎是秒回:“没什么事吧?我看到那些评论都删了,猜想到你应该快结束了,才上线,就看到你的消息。没损失什么吧?” 明天心底升起一股感动:“没什么事,今天和别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现在已经解决了。” 三爷没再回消息,过了几分钟打来了语音电话,明天接通,三爷兴高采烈的声音传出:“很高兴你没事,那我可以退掉我的西装和领带了。” “别退啊,可以转寄给我,我帮你看看质量过不过关。” “你真敢想,不过估计不合适,我买的是一米八尺寸的。” “去你的。” “来一把?甜蜜双排。” “不来了,太晚了,一会就休息。” “行。”三爷明白明天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既然不通过游戏发泄情绪,那就早点睡吧,明天可以晚点起来,睡他个昏天黑地!”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明天赞许三爷,“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去你的!”三爷笑骂,“你这小子就是没心没肺,才经历一些事这么快就恢复了情绪,真羡慕你。好了,话不多说,早点休息,要是再遇到这些事,告诉爹,你爹我也能帮上忙。” “嗯,晚安。”明天放下手机,还没挂断电话,柳清文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 “明天……” 三爷的声音从平淡转变成错愕:“二爷!你小子金屋藏娇?不是说好一起单身一起狗吗!” 明天敷衍回了一句“三爷我这还有点事,明天再说,晚安。”后,匆匆挂了电话。 几百公里外,瘦瘦高高的小伙愣着屏幕发呆,半响才放下手机,叹了一句:“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 他照出那张“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的,啊!!!”图片,给对面那没人性的小子发了过去,转身投入到游戏战场,在游戏里化悲愤为操作力大杀四方。 明天小跑来到门前:“又爪子了?” “沐浴露和洗发露是哪两瓶啊?” “绿色瓶子飘柔,洗发露沐浴露护发素三合一了。” “你说的是……绿色瓶子的漂移吗?” “漂移?”明天愣了愣,“没有开车不会漂移,是飘柔。” 卫生间门打开了一个缝,柳清文把身体藏在门后,手拿着瓶子递给明天。 明天接过看了看,瓶子上明晃晃的写着“漂移”,不细看和正版挺像,怪不得一大箱只要十几块,可恶的奸商! “那你玩会水,我下楼去买。” 柳清文拿回瓶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没关系,这也可以用。” “盗版伤皮肤,等我一会!”明天拿了钥匙匆匆下了楼,等明天从楼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回来,柳清文还在卫生间,浴霸还在哗哗的响着。 明天轻轻敲响门:“喂,我把沐浴露和洗发水买回来了,别用那盗版的,鬼知道里面违法添加了多少刺激性药剂,怪不得最近觉得头发越来越少。” 卫生间的门还是开了一条缝,白嫩小巧的手瞬间伸出抓走了两大瓶,再次风风火火的关上了门。 明天回到书房,看到了三爷发来的表情包,想了想没有回消息,打算明天给他打电话说明他们俩的革命情谊不论怎样都不会轻易绷断。 三爷是明天最孤独最无助时候的一盏灯,在他生活落魄到向母亲要了第一笔生活费的第二天,跟他说也许可以找找信得过的人,总得现在漫无目的的走要好的多。别管感不感兴趣,当务之急是别让自己饿着冷着。向父母拿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一直啃老不求上进。 他们的革命情谊从大一时就建立起来了。每逢平台有什么新活动三爷会第一个告知明天,让他别错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 只是明天一次次得过且过,上班几年,断更几年。辛苦等待的读者跑得精光,三爷却拿到了过千的均订。明天羡慕的要死。 现在两人的话越来越少,三爷忙着实现自己的目标,明天还是一样浑水摸鱼每天四千。靠着老妈的救助才没有饿死。 他又扭头看向卫生间,流水声渐小,柳清文已经快洗漱完毕。 那样的姑娘应该没有资金方面的烦恼,开着保时捷718 gt4rs,搭载4.0 v8双涡轮增压引擎,加速比911还快。 在达州这个四线小城里独一无二。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豪车还是挂着达州九五至尊牌的劳斯莱斯古斯特。 没有家庭是十全十美,但有钱可以盖过这点缺陷。 柳清文打开门,水雾从卫生间里涌出,白嫩的肌肤束缚在浅色睡衣里,松松垮垮的衣服皱成一条条。湿漉漉的头发盘在脑后,滴答滴答漏着水珠。 明天打开空调,找来新的毛巾,拿出吹风,都扔到次卧床上:“你自己吹吧,我也要去洗澡了。屋里的东西可以看,但不能摸。” 柳清文乖乖点头,毛巾包住头发,插上吹风,带上了门。 第13章 小明,wan an 明天冲到卫生间,脱了衣服打开水龙头,水温正好,都说女人的洗澡水会比男人高几度也不见得。 短暂的温水从头顶划过之后,热水冒着热气一点点带有最先赤裸时的寒冷。明天照例拿起绿色“漂移”,忽然反应过来把它放回原位,打算一会就把它扔了。 在知道它是盗版之前用起来感觉一切良好,可知道它是盗版产品之后现在浑身刺挠,像是皮肤在逐步分崩离析。 明天拿起新买的洗发水发现包装根本没拆,沐浴露也一样。柳清文根本没用它们,还是用了“漂移”。 他任由水柱从发梢从皮肤表面划过直到地面,水珠啪嗒啪嗒的涌进排水口,寄托于此把所有烦恼都冲散。 明天一点不理解柳清文为什么会来找他,几年之前,柳清文也没表露出任何特别的意思,就像是朋友,可以互相裸体一起泡澡的哥们。 突然的暖意让明天受宠若惊,孤僻习惯的他只能退缩着回避,根本不敢有任何举动。 也许明天柳清文就会变回那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千金小姐,她的意愿得到了满足也就没有再迎合明天的必要,这不过是一场有钱人用来取乐的游戏,他们欢欢喜喜等到演出结束,看着明天在奋不顾身扑向她,得来的只是被她冰冷的脚底踩在脚底,明天还是那个世界角落里的衰仔,还是他们取乐的玩具。 水雾把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起来,明天把头颅离开浴霸之下,拆掉新洗发露包装,挤出一滴往头上抹去。 这几天的世界好像因为愿望簿发生了剧变,地球ol的剧情正在向明天靠拢,写了那么多年小说,终于要做一次主角了。 明天洗完澡出来,柳清文已经吹干了头发,打开门的瞬间,柳清文冲进洗手间,红着脸从脏衣篓底部拿出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叠好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喂,身体没事吧?”明天站在门口问。 过了半晌才响起柳清文惊慌的声音:“没事啊。哦,吹风机放在外面桌上了,帮你把卫生也打扫好了,还有……下次喜欢一个人记得早点说哦。” 草,她一定是进进了书房了,并且看到那个扯淡的愿望簿。 明天只能解释,否则误会加深就不好了:“实话告诉你,那是八年前写得东西,就在你给程新闻递情书后,扔在垃圾桶里的第二天,现在……就同你和程新闻一样,我的愿望早早和时间分了手。只是你还愿意馅在过去的回忆里拔不出来。从写这条愿望起就知道我和你没缘分,所以才在前面加上一个希冀‘想’字。” 明天承认自己有点卑微,这点卑微小时来自于身高体型面貌,长大后这些卑微来自于金钱地位生活。 喜欢一个人从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丢脸是没胆子说只敢藏在心底。 “你看到了我给他写的情书?”柳清文的声音越发慌乱。 “与垃圾桶为伴的我见过你们所有肮脏的事。只是当时没有临摹下来,否则现在把它当成你们的黑料一定能敲诈一笔。”明天拿起吹风机,“没什么事就睡觉吧,不早了。” “哦,好。”柳清文的声音显然平静下来。 明天没记得那些糗事,他没看到情书后面,他看到前面的开头:“亲爱的程先生”后,就没敢再看下去。因为他知道后面的文字都会化作一把把剪刀,把他那点仅剩的勇气斩得支离破碎。 “晚安。”明天朗声说。 柳清文给了最后一句回应:“晚安不能随便对别人说,因为那是爱你的意思。小明,晚安。” “你管我。我对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要说!”明天显然不服管教。 柳清文没有回应,大抵真的累了。明天也累了,不仅是身体还有心。他吹了头发把吹风机放进床头柜,双眼一闭,秒睡过去。 第二天明天还在睡梦里,就被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他瞬间惊醒,家里进贼了?!正在偷东西! 他蹬开铺盖,抄起吹风机,把线缠绕手掌,悄悄拉开门,等着小偷翻箱倒柜找东西时绕道他身后,照着他脑袋压下去,怎么着也得是个物理麻醉。 声音来自厨房,像是刀在划破东西的声音。小偷不去搬电视拿钱,去厨房偷菜板和刀?想靠着它们卖废铁? 明天小心推开门,发现一个浅色身影正附在燃气灶前悉悉索索。 柳清文转过身,被突然出现的明天吓了一跳,身体哆嗦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升起笑意:“小明你先洗漱,一会就能吃了。” 到了现在,昨晚的那点事在最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了,他看着柳清文:“你在做什么?” “不明显么?做早餐啊!”柳清文努努嘴。 “你还会做饭?”明天有些惊讶,八年前她是连面条都煮不好的人,现在已经学会了做饭,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为你学的。”柳清文把皮蛋瘦肉粥端上餐桌,把明天推进卫生间,“等你洗完,包子和鸡蛋也就好了。” 等明天从厕所里出来,柳清文已经盛好了粥,炒了一个小菜。 “尝尝吧。”柳清文说,把剥了壳的鸡蛋推到明天面前。 看着芬芳的早餐明天一点胃口没有,习惯不吃早饭的他到现在还没有饥饿的感觉。 明天端起粥小口吃了起来,他吃不出来好坏,只觉得咸淡合适,小菜有点辣味,但和粥一起辣味就被冲淡。 明天点头,本来想夸赞她一番,却又想不出所以然:“你怎么不吃?” “这样的场景我在心里排练了成百上千回。很多时候想着应该和一个男人在一块,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准备早餐,有时候不想动就是他做。虽然简简单单,但也挺幸福的。”柳清文笑着说。 “能配上你这样漂亮的姑娘,那个人至少也得是少爷才行。否则一个每天忙碌到深夜的男人第二天总会睡过头,别说做早餐,脸都不一定会洗。”明天赞同的说,“不过那样应该会幸福。” 今天早晨不觉得那么冷,也许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丝烟火气。平日里明天极少做饭,外卖和泡面是他忠实的伙伴,身体看起来浮肿却极度虚弱。 柳清文的到来确实让明天体验到除了老妈和老姐外,另外的女人的感觉。其实家里多一个人也不错。 柳清文摇摇头:“也不一定非得是少爷,只要让我饿不死,冷不着就行。家不用太大,能住下我们两个就行。还不用担心我的老爹老妈,他们一般不管我。” “哈,那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明天几年前曾有过这个想法,心又忽然难受起来,像是曾经拥有的宝贝失去了一样。 “是哦,三生有幸。”柳清文开始小口小口吃饭。不愧是千金小姐,吃饭动作都显得温柔。 柳清文卸了妆,皮肤还是显得吹弹可破,看得出来平日里保护的极好。她还穿着睡衣,头发绑在脑后,碎发从额头垂下,真有一家人的感觉。 可明天又忽然挣扎起来,明知道两个人会不可避免的越走越远,却还是忍不住会想到,她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自己该多好。 接下来的早晨在沉默的哀伤里悄然过去,柳清文吃完了饭,收拾了桌子,准备洗碗时被明天叫住了,碗放在洗碗池里,晚上洗,倒不是觉得柳清文有多么麻烦,而是想把茫茫平原里的烟火气留的更久一些。 “一会去哪儿?”柳清文问。 “我码会字,你可以先去取车。”明天一边回答,一边走进书房。 这是一间面向东方的房间,两面都是半墙窗,十九楼的视野极好,拉开窗帘就能俯瞰半座城市。 今天也有太阳,只是雾气还没散去,不太温暖的光在雾里乱窜,让所有温暖都照不进来。 柳清文摇头:“我等你。” “也可以,码完字出去吃饭吧,你把车取了回家和家里人谈谈。”明天打开了电脑,登陆作家后台,发现打赏又多了几笔,同时增了十几条评论,书籍评分一路上升到8.6。 ………… 2,想生活好一点。 √ 第14章 喂,你好 在读人数增了好几千,评分还有上涨的趋势。终于有人发现这块小众的珍宝了么,发现所有模板一样的书城里居然还有一块劣质玉石。 “恭喜啊,看起来情况一片大好。”柳清文附在明天耳边说,一阵不属于“漂移”的幽香钻进鼻孔。 “啊……两年来第一次在读人数增长过五千。”明天声音平静如秋,“苦尽甘来算不上,六千人收益只有几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明天不介意身边有人,没人耐得下心看他的小说。 “这些年都是这样的情况?”柳清文问。 “相差无几。”明天不敢说实话,几十块是近两年来最高的一次收益。他不愿意在曾经心疼的女孩面前暴露缺点。 “没关系,总归是好起来了。”柳清文说。 明天顿了顿:“你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但它不是一句祝福,而是一个诅咒。所有和我说‘总归好起来了’的时候,我的收益总会是断崖式下跌,过几天阅读人数为零。” 柳清文惊讶捂住嘴巴:“啊……抱歉抱歉。” “没关系,习惯了。”明天翻到打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个打赏是你么?” 柳清文点头:“是我。其实你写的不错,只是没有代入感。我看了你曾经写的小说,很好。” “确实不行。”明天点头认同,“写小说不是写书,出版的书必须有深意的讽刺,有优美的句子,耐人寻味的对话。写小说只要情节设定足够好,就有爆火的机会。” “可所有的书都抵不上你曾经刻在课桌上的那一首歌词。”柳清文柔声说。 雾气忽然散开,一束光斜跳进书房,落在电脑上、键盘上,以及身后的女孩身上。明天回了头,柳清文沐浴在明亮温暖的光里,一瞬间把书房里的孤寂驱的干干净净。 “歌?”明天不解,初中的事忘的差不多了。 “就是你为我写的那首歌词。”柳清文耐心解释。 “哦,不记得了。”明天头也不回。 “我还记得。”柳清文轻轻念了起来:“有时回首孤寂一片凝成云,有时枯木逢春又遇君,火车越过铁轨跑远,你又出现那边……” “别念了。”明天语气冰冷,害怕跃跃欲试躁动的心,再度燃起火来,“不需要再回忆过去,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柳清文坐到一边,取下挂在墙上落灰的吉他,“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其实我想的是,偶尔把回忆开闸放点水没什么不好。你是写小说的,脑中思绪万千,不可能在过去找不到灵感。” “只是不想回忆没用的过去。”明天拿出手机,“无忧无虑的在河边的草地里放牛,在天热了冷了就在牙洞里睡觉。的确没什么不好。” “嗯。小天,我不会再对你讲过去的事儿了。”柳清文按动琴弦,空置两年的吉他还能发声,只是琴弦生了些锈。 有人在身边就没有那种孤寂的感觉,没有孤独的感觉就不能体现抑郁风文艺愤青的应有水准。独处才能更好的提升写作水平。 明天关上手机,在五百多天以来的早晨,首次不打算写作。他转过身,把榻榻米拉开,把散落一地的书本抛到一边,留出两个人能活动的空间。 明天把新的琴弦拿给她,柳清文很快换好,调准了自己的音,向明天发出邀约:“明天,听首歌?” 反正闲来无事,听歌是个不错的提议。明天曾经全民k歌里和她合唱过一首汪苏泷的《有点甜》,柳清文的嗓音天赋条件很好,那时候明天的声音远没有这样低沉,但唱歌实在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和在一块像是两个声道,明天把自己的声音调到最小,柳清文的声音调到最大,还是挡不住跑调的恶语。 心想唱歌不行,弹吉他总能学会吧?学吉他又不是什么什么难事。自信满满学了两个月,学会了《两只老虎》和《一闪一闪亮晶晶》,就这两首最基础的曲目还遗忘在了一周后的时间里。 明天舍不得扔掉吉他,它是第一次打暑假工,得了一千二百块,用六百块买来的。 它兜兜转转陪了明天好几年,是最能听懂他,迎合他的物品。某些意义上来说,除了满屋子的书,这把吉他也是明天的心灵寄托。 “你随便弹,我都听。”明天盘着腿坐在柳清文对面。 “那我弹一首《安和桥》。” “大早上的弹这么致郁的曲子,不妥,换一首。” “《一腔诗意喂了狗》?” “可以。” 两人终于选定了合适的曲目,在这个孤寂了好几年的房间里,轻快的曲调和晨光让它不再那么憔悴。 “沙海行旱舟,冰山做酒壶,二十多年没朋友,天涯任我,孑然一身勇,算什么英雄,世上太多伤心愁,我身后三只狗……” 柳清文的声音真的太适合唱歌了,美女的嗓子都不差,明天很早就听过她唱歌,现在这副天籁的嗓音里,夹杂了一点生活的东西让它更显韵味。 明天逐渐听的痴了,这次轮到他被回忆反复捅刀子了。k歌爆火时,他每天蹲在柳清文首页,等着她发布合唱,和她合唱一首首歌之后却从不发布,私密状态谁都不会发现其实有个衰仔天天和班花合唱。 明天还没从回忆的泥潭里挣扎出来,柳清文唱起了第二首歌:《陪在你左右》。 两首歌明天都听过,只是现在的情况里总觉得两人应该互动点什么。他觉得自己也该轻轻附和才会显得自己在用心听。 明天跟着节奏轻轻拍手,柳清文笑容越发明亮。懒散着刚起床吃完早饭的美女陪着自己打发时间也还不停,会弹吉他唱歌好听又是加分项。谁和她结婚都是三生有幸。 可她偏偏对一个穷小子衰仔寄予希望了五年,可他一次表白都没做。虽然他很直男,但一些特殊时刻,他又像慈祥时的老爹般可靠。 柳清文弹着吉他,唱着温柔的歌,想把最好的一面喂给他:“明天,我从今以后都这样唱歌给你听行不行?” 衰仔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算了。爱上你?我没那个福气。” 他的衰气由始而终:“你不能硬气一点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硬气什么?能退就退呗。本来生活就糟,遇到不愉快的事,傻逼样的人还让自己跟着傻逼?”明天无所谓的说。 柳清文不再说话,再次弹起吉他,是明天耳熟能详的《有点甜》。 明天心里忽然慌张,像是偷吃糕点被猫逮住的老鼠的猫。他僵硬在原地,看着柳清文亲手把刀子喂进他嘴里。 “摘一颗苹果,等你从门前经过,送到你的手中帮你解渴……” 明天不敢再听下去,再听下去那颗已经躁动的心会跳出体表,把所有秘密抖落出来,在柳清文面前,再次一败涂地。 煎熬的三分钟,明天背脊冒汗。难堪和羞涩足以让他撕裂,他的灵魂已经从飘窗缝隙里,升上天际。 柳清文伸出手在明天面前挥了挥,关心地问:“怎么了?生病了吗?用不用去医院?” 明天回过神,僵硬的摇了摇头,心情苦涩,第一位和她合唱《有点甜》的不是明天,是程新闻。 “要是我也有你这样一副好嗓子就好了,去ktv绝对是麦霸!”明天僵硬笑着说。 柳清文没接明天的话,放下吉他,伸出手摸了摸明天额头,发现有点温热,把额头靠拢明天额头,最终确定明天有点低烧:“发烧了,去医院。” 明天这才觉得头疼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和柳清文有关的事,挣扎和犹豫正在把脑海撕碎。 第15章 关心 也许是昨晚吹了风,在通川桥上睡了两小时,寒气入了体,所以今天才觉得头有点疼。 明天觉得一定是这样,才不是因为柳清文。 柳清文挂回吉他,拿出手机,导航出最近的药店:“我去买点感冒药,你就在家等我。乖乖的,一会就好。” “不用,扛一会就好了。感冒药也只是辅助作用,生了病还需要靠自己的身体。”明天扶着额头。 “靠你的身体?”柳清文不屑的说,“你的身体比细狗还弱,许久没有运动了吧?扛过去?没可能。”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你说的那样不堪。”明天站起来跳了跳,却忽然趔趄摇晃了一下,柳清文急忙抓住他,眼里是得意的笑。 “这是起的太猛了,休息一会就好,绝不是因为自己太虚!”明天微怒言。 “我可没说你虚。”柳清文戏谑的声音让明天变了脸色。 被这小妮子绕坑里去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好了,休息去。” 柳清文不由分说的把明天赶到床上,替他捻好被子。躺下的之后,明天脑袋彻底晕乎起来。像昨天醉酒的感觉一样,来的迅猛和突然。 眼前的世界忽然旋转,温暖瞬间被驱散,他的身体不可控的颤抖起来。 柳清文飞快给他掖好被角,让他的身体尽数裹在棉被里。 又去厨房烧了热水,找来塑料瓶灌满热水扔进明天被窝。柳清文抓起钥匙急小跑出了门。几分钟后柳清文就赶了回来。 还没进入房间,就听见明天昵喃的呼唤声。柳清文小跑进去,发现明天踢开了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烫……烫……烫……” 柳清文急忙拿出热水瓶,裹了几层毛巾后再扔了进去。这次明天没再说烫。 用剩余热水给明天冲了一包冲剂,把他扶起,小心翼翼把药和冲剂给他喂下。 热水下肚,寒冷在被驱散了一些。柳清文重新把明天放进被窝,再找了几个塑料瓶灌满热水裹了毛巾放到明天身边。 柳清文去厨房给明天用早上买的姜煮了姜茶,放进热水壶,只要明天醒来就能热一热喂他一杯。 端了小凳坐到明天身边,把热水壶连同底座一起搬了进来。 吃了感冒药,明天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脑袋一沉,感冒冲剂的安眠作用体现,明天一觉睡到下午。 几个小时后,明天睁开眼,柳清文双手撑住脸,双眼炯炯有神。 扭头看了看窗外,外面昏黄一片,一切事物都在无精打采的黄昏里蔫巴巴。 明天头不再那么痛,却还是起不了身,鼻子拥堵。身边两侧的热水瓶还是热的,柳清文一直在更换瓶里的热水。 看到明天苏醒,柳清文倒了一杯姜茶,放到床头柜上,把明天扶起,语气极尽温柔:“喝点姜茶,再吃一道感冒药明天应该就好了。想吃点什么?” 明天摇了摇头表示没胃口,早晨吃的饭还没消化完就上了床躺到现在,一点也不饿。 “那你喝点姜茶,姜有驱寒的功效。”柳清文把姜茶递到明天嘴边。 明天不再逞强,几年来第一次感冒到只想昏睡不醒。也许身体真的太差了。 柳清文放下杯子,让明天再度平躺下。 “你一直守到现在?”明天想到刚醒时柳清文还是他昏睡之前的样子,看起来她一动没动。 “没有,午睡了一会,吃了午饭,再过来的。还难受吗?头还晕不晕?真不用吃点东西?”柳清文说。 “不用。一会躺进被窝,把自己全方位封死,闷一身汗就好了。”明天说。 “那根本不科学。”柳清文看着明天许久没有说话,再给明天盛了一杯姜茶放在床头柜上:“一个人生活这么久,不冷吗?” “冬天肯定冷,夏天倒不会。”明天答非所问。他知道柳清文想听见怎样的回答。 无非就是想听见一个人过虽然自由,但确实孤独,孤独可以成为生活的养料但不能作为常态,长期在孤独的环境里生活,人总会有点疯疯癫癫。 “你难道不是一个人?” “我养了条狗,是只边牧。” “养条狗挺好的,能保护你,还能看家护院。边牧狗界智商第三,不过也属于大型犬,你拉得动吗?”明天问。 “它很听话,一般不容易叛逆。”柳清文说,“它有点怂,每次去公园总会走在我身后。和小时候的你一样,所以我叫他小明。” “次奥。”明天瞪眼,“真是一个拉胯的名字,和我有一拼。明天就已经足够垃圾了,小明就像是在数学书上,在少年宫和家之间反复横跳了几十年的男生。” “但是确实好记。小明,明天,小天。”柳清文悄悄看着明天的表情。 明天面无表情,脑袋还在刺痛的他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来。 他还是有点迷糊:“你的狗和我,谁更勇敢一点?” “是你。”柳清文想也没想,“他不会在我受到前男友骚扰时拉我离开,不会在我想找人倾诉时恰好出现在我身边,不会放不下心收留我,即便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 明天脑袋持续迷糊:“他真勇敢。” “是的,他很勇敢,却不自知。”柳清文温柔说,“他是我生命里对我最好的人。只是我却没有珍惜他,曾有三次机会拥他入怀,可他没勇气,我也没有。” 明天含糊回了一句:“也许他也在等你……” “谁知道呢。或许正如他所说,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呢。” 柳清文换了热水瓶凉了的水。 明天迷糊回应:“再坚固的泰坦尼克号碰见冰山也会沉没,曾遥远的星系通过卫星探测器我们现在也能看清。没有两个世界,只有一个地球,没有不可能,只是还不够努力。” “嗯,你说得对。”柳清文重重点头,重新加热姜茶。她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加热一次,这样明天不管何时醒来都能喝上热水。 “柳清文,”明天忽然清醒了一些,“你的车还去取么?” “放那吧,有监控不怕。”柳清文说,“只要你不跑就好了。” “你又再讲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明天说,“你说过不再回忆过去,你犯规了。” “是的,犯规了,但你的惩罚一直都在。”柳清文说。 “我可没伤害过你。”明天说,“你不要把罪名加到我身上。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柳清文呵呵笑了起来:“我们的革命友谊不在于肉体,而是心灵。为我们坚不可摧的革命情谊干杯。” 她递出姜茶,明天再一饮而尽,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沉沉睡去。 柳清文把纸杯扔进垃圾篓,听到明天均匀的呼吸声,慢慢起身,把书房散落一地的书整理后重新放入书架,把那把落满灰的吉他重新擦洗干净。 第16章 害怕突然的关心 明天一觉睡到自然醒,第一次没在上午十点前醒来。空调开的很足,明天浑身是汗。湿漉漉的很不好受,不过感冒的确好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明天爬起来,打开房门,柳清文果然不在了。明天房间对面就是书房,原本里面很杂乱,书籍随地丢放。但现在所有的书都飞进了书架里,落灰的吉他闪闪发光。 明天拉开窗帘,把世界暴露在天空的视野里。今天天气很不好,天灰蒙蒙一片,看起来要下雨了。 阴沉的天让明天莫名的失落起来,那个女人带来的烟火气仿佛是梦境一样,醒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隔壁房间被子折叠的整整齐齐,睡衣放在被子上,像是她离开的证明。 他又走到厨房,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果然都消失了。客厅地面干净明亮,明亮的透露着孤独落寞和悲伤的气息。 柳清文离开时把所有属于她的气息都带走了,空旷到明天恍惚的以为做了两天白日梦。不过是回到原本生活的状态里,没什么特别的。可真当一切痕迹刹那间消失后却又忍不住回忆起那点事。 越回忆越觉得心情糟糕,越糟糕越不由的想到房间里多个人的美好,在感冒躺床时不再是只能闷进被子。 明天坐到电竞椅里,打开电脑,看了看后台数据。前天的收益有一百块,值得高兴得给自己奖励一个鸡腿。昨天的在读人数又涨了几千,目前在读一万二。 在孤寂的早晨里,这个好消息总算让世界温暖了许多。明天看着不远处的小山包上忙碌的人发呆。 在这个寂静的早晨也许该写点什么,可是明天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 新一章节里空白一片,连带着明天的思绪也逐渐空白。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直到一株晶莹剔透的雪花贴上了玻璃,随后是越来越多的雪花像柳絮一样飘下。 居然下雪了。明天回过神,直直望着窗外,无数雪花从窗户玻璃上滑落,世界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明天能看清雪花的细节,六边形的超薄冰片雕琢的完美对称,在迷茫的世界美得不可思议。 明天反应迟缓的拿出手机,拍摄了一段视频。点进朋友圈,像是撞进了冰雪世界。 所有人都在说下雪了,半数人在喊“张万森”,半数人在呼唤自己的朋友,一小部分人提醒了自己的男女朋友来看。 明天发布视频的手指愣住了,碰上了冬天里唯二的好消息,连分享的人都找不到。 他删除视频,又随手拍了两张照片发进了七个人有三个小号的家人群里:“下雪了,注意保暖,回来记得多带几件衣服。” 到了年底所有人都很忙,老爹老妈也不例外。厂里的事多到数不清,忙到老妈连续两周没有询问自家儿子的情况里,老爹性格高冷,一般不轻易回消息。 姐姐很快回了消息:“注意保暖,福建这边没下雪不过也冷起来了,如果在这么大,回来也许能堆个雪人。” “多久回来?”明天问。 “一月份。” “好,等你们。” “嗯嗯,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哦。” “我不是小孩子了。” “知道,可你依旧是我老弟。”后面跟着一个微笑表情。 “知道了,需要我准备年货么?” “不用,我都买好了,回来一起带回来。” “好。” 姐姐回了一个“晚上聊”后,对话结束。世界又再度变得冷清。 明天点进排行榜,打算去那里面找找灵感。可是翻来翻去还是那几本书霸榜,三九音域和杀虫队队员的书始终热度在线,阿刀的小说另辟蹊径,把小人物描绘的唯妙唯俏,坦克的新书还是都市生活,女房客出了新篇章,明天点进去看了看才几万字已经二十万人在读。真羡慕的要死。 他曾潜水在三九音域的粉丝群里,三九偶尔冒头,但说不了几句就会被粉丝催着去码字。看遍了所有直播采访,翻遍了新人训练营,加入了数不清的作者大家群,学了不少的知识……还是继续扑街。 好像自己真吃不了这碗饭。 就像曾兴致勃勃做了一周游戏直播,提早结束当晚就失去了玩游戏的兴致。 雪越来越大,白色渐渐在外窗台上晕染。歇脚的鸟儿早已飞走,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找虫吃还真是辛苦。 明天走进厕所,准备洗个澡,脱衣服的时候,静电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寂静的空间里有点像吉他声。 他脑海里不由得想听柳清文弹吉他唱歌时,又不由得想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离开的悄无声息。 前面的相处下来柳清文很清晰的告诉他非他不可,明天觉得可能他误会了什么,他还是她游戏里的一环,现在千金小姐的性致改变了,自然就离开了。 第17章 凭什么觉得活的够了 柳清文完美的歌声又响起在耳畔,明天想抑制下思绪却始终忍不住想起柳清文完美的脸。 他重新穿好衣服,把手机带了进来,找到民谣歌单,声音放到最大。脱掉衣服,打开水龙头,让冷水从头淋到脚。 冷水划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明天的身体忍不住发抖。他伸出手臂撑住墙,连墙都是冷的。冬天的世界本该这样,是空调让明天短暂忘记了伤。 如果没去同学聚会也就没这种失落的感觉,也就没必要才察觉到一点温暖后,连先前最开始好不容易积攒下来抗冻的脂肪都被冷风一并卷走。 明天越来越冷,所有的肌肉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察觉到失落的冰冷了。 片刻后热水冲来,像是炽热岩浆猛然滴落体表,明天烫的叫了一声,急忙把温度调低。 歌单里响起了那首《像我这样的人》,毛不易平静的声音把明天听得更加沉默,歌词里的生活让明天更加窒息,一字一句都像在说自己。 明天的身体被摊开,所有一切都暴露无疑。 这一次是有史以来最长的洗澡时间,明天听完了十二首歌的歌单,才从卫生间出来,把被套和换下的衣服一股脑丢进洗衣机。 然后坐到电脑前,终于有了一点思绪,落寞和冷清让明天有了动笔的欲望,青轴键盘如同细雨敲窗。 窗外雪花汇聚成明天的平原,字符在平原上舞动,逐渐凝成砖,凝成墙,凝聚成新的故事章节。 明天沉浸式的铸造自己的世界,直到落雪停止,外窗台上的雪层融化,直到文档里重新凑进枝繁叶茂的一万字,等他回过神,再次来到傍晚。 明天拿起手机,微信叮叮叮的持续响成一片,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发来了消息,忽然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关门声,然后是柳清文的声音:“小天,你醒了吗?” 听到柳清文的声音明天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没有离开的悄无声息,她没有丧失良心抛弃明天不管。 明天站起身,走到柳清文面前,看到她面前堆放了一大堆塑料袋。 “你去做什么了?”明天上前接过柳清文手里的东西,发现里面是一些调料,又看了看堆放在地上的东西,都是蔬菜瓜果,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你去抢劫人家菜地了?”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柳清文把钥匙放在鞋柜上的碗里,没正面回答明天的问题:“吃饭没有?” 明天心虚的点头。 “冰箱贴上写了什么?”柳清文看着明天的眼睛问。 “啊?”明天跑到冰箱前,这才注意到冰箱贴上挂着一张便利贴:“电饭煲里有热粥,冰箱里有小菜热热就能吃。我去取车。——柳清文留。” 明天偏头看到电饭煲亮着灯,显示屏里亮着“10:36”的字样,粥保温了十小时。明天经过厨房好多回,居然一直没发现。 他很快释然,他一直沉寂在柳清文忽然离开的落寞里,胡思乱想几个小时后一头扎进自己编织的世界里,又哪有时间管钥匙有没有被拿走、肚子饿不饿呢? 柳清文反锁了门:“看来没吃,辛好买了点饭,一起吃点吧,头还痛不痛?” “好多了,这些菜在哪儿买的,看起来真新鲜。”明天问。 “回了趟老家,家里菜地里摘的。”柳清文换下拖鞋,提着塑料袋走进厨房,把米倒进米盆,把蔬菜拿出一部分后放进了冰箱,俨然已经把家完全摸了透。 “你回江阳了?”明天靠着墙壁看柳清文忙碌。 “嗯,被你收留两晚,要是不做点什么总归过意不去。看你冰箱空空如也,想到婆婆在家种了菜,就回去薅了一点。”柳清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电饭煲,用手感觉了下温度,点头,“还好,没冷。” “你车能开去乡下?”明天有些诧异,开着跑车走乡下老路,怎么也会刮底盘吧,有钱人居然不心疼。 “车有空气悬挂,能提升离地间隙。”柳清文盛好了粥,按息了电线板,从一只塑料袋里拿出保温桶,三个保温盒,柳清文打开一一摆上桌。 明天木讷上桌,土包子什么也不懂,空气悬挂只在视频里听见过,百万豪车怎么也得有这个选配选项。 “尝尝吧,想着可能来不及,于是在老家做了菜端过来的。”柳清文把饭菜都往明天面前递。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我说过的,为你学的。”柳清文温柔笑了笑。 “你觉得我会信?”明天抓起饭,大口朵颐起来。 一整天没进食早已饥肠辘辘,忙起来和孤独的时候什么都不觉得,一旦人闲下来,身体迅速向明天发起了饥饿的讯号,肚子早已咕咕叫。 “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柳清文小口品尝,展现出千金小姐的优雅。 明天喝了三碗粥,把柳清文带回的菜扫了精光,打着嗝,瘫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也不想动。 柳清文收拾餐桌,把所有碗筷收进水槽,明天急忙起身,把柳清文推到沙发上坐下,嚷嚷着:“我来洗吧。” “这是你该做的事吗?”柳清文问。 “怎么不是。你煮了饭,炒了菜,还照顾我了几天,在我家,不炒菜煮饭的人就要洗碗。” 明天穿上围裙,打开近两年没碰过的洗碗池上的水龙头,等了片刻,热水流出,明天堵上漏水口,倒入洗洁精。 洗碗只是几分钟的事,明天把所有一切收拾好,转过身,发现柳清文愣愣的看着他。眼睛的光让明天不明觉厉。 柳清文看着明天说:“你看起来变化真大。” “你怎么又提从前?”明天不悦。 “我是说,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种孤单的感觉?” 明天嘴硬笑笑:“那倒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几年来孤独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只是回归到自己原本的生活罢了。” “听起来,你很自由啊?”柳清文说。 “那当然,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每天八点挤拥挤的公交和地铁,不用凌晨五点还要遭受领导的谩骂,我想几点起就几点起,这就是神仙生活……”明天愣住了,叹口气,“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用体会苦逼打工人的苦。”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就一定不会经历这些事呢?” 明天怔了怔:“你家里面那么有钱,怎么会啊……” 柳清文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我又不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的金童玉女,我现在拥有的生活不过短短两年。我曾经看过五点升起的太阳,做过最早的公交,也曾赶不上最后一趟地铁,你的经历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值得吹嘘的事。所以不用逢有钱人就说你们根本不懂打工人的苦了。某些时候,他们远比你想象的更苦,更慌。” “那又如何?没人在意你成功之前所经历的心酸,往往只会指着你的外表赞美你的现在。成功人的经历?除了被写在心灵鸡汤书籍里,一文不值。”明天坐到沙发的另一端。 “是什么让你如此仇恨有钱人?让你如此消极生活?” “是没钱的苦涩,是被骗的悲伤,是……生活。”明天把自己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很有感觉的话……可是,你才二十五六岁,是什么让你觉得把世间的生活都过够了,让你产生的厌世的情绪?”柳清文喋喋不休。 “我觉得够了就行了啊。”明天不想在柳清文暴露自己衰衰的气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柳清文听着明天站起身,从书房拿出擦的干净的吉他,就地坐在明天面前:“也许该把你脑袋里阴沉的思想抹去,听点欢快的歌吧。” “你随便吧。”明天还是靠着沙发,没有起身。 柳清文调好了音,曲调响起,跟着曲调清唱:“快乐是什么颜色, 可能小时候才有体会的资格, 人类的游戏规则,是孤独的, 追寻下个未知的角色,有时我不想活了, 但我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我还等着体会每个清晨和夜深, 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和黑洞, 什么时候撞地球……” 第18章 你找个女朋友吧 一首歌唱毕,柳清文放下吉他,明天还是呆愣着望着天花板:“什么歌,还挺好听的。” “《撞地球》。”柳清文说,“继续?” “你嗓子那么好,吉他弹得那么好,歌唱的那么好听,为什么不多来几首”明天无所谓摆手,“继续继续,我要多听一会live版的。” “那我给你弹我的歌单吧。”柳清文点开手机,找到自己收藏的乐谱,“房东的猫的《new boy》。” “很好,我是隔壁的狗。”明天自嘲的笑笑。 柳清文没受明天的干扰,调了调调,再度拨弄琴弦,开口唱了起来。 这首歌唱完明天还是没什么感觉,他立起了头,跟着柳清文的节奏轻轻哼唱迎合。但也仅让他不再把衰气散发出来而已了,骨子里还是那个抑郁的小人困在世界的角落里。 也许该像歌里的主角那样打打游戏,出去走走。明天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仅剩的光只剩下更高楼层住户还亮着的灯。 柳清文继续弹唱《采茶纪》,明天跟着欢快的曲调轻轻拍着手,熟悉了曲调之后跟着哼唱几句。 柳清文结束表演的最后一首是《小嫦娥》。明天听过这首歌,刚听见时总觉得班上所有好看的姑娘都是河对面的小嫦娥,只是他没有听话的鹅,倒是自己像条可怜巴巴的狗。 明天听着柳清文唱完,看着她挂回吉他:“今天的洗脑任务结束,小天,休息吧。” “还很早啊。”明天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不到,以前的这个时候我应该还在哒哒哒地敲键盘,晚上十点以后才是我的世界。” “你所谓的世界,就是夜深人静之后?”柳清文坐到沙发另一边,惬意的用手撑住脸。 “嗯,一切寂静无声,你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那是生命延续的讯号,心跳不止,码字不停,你可以听到自己思绪运转的声音,那是孤寂世界里唯一的精神藉慰。”明天说。 “你还是太过自我。”柳清文作出评价,“不过总算好在你没在深夜里,想那些乱七八糟丧的事。” “有时候也想,这种事不可避免的会和黑夜一起沁入心扉,不过那无关紧要,它是我写小说的佐料,并非主食。”明天回答。 “所以你不能再想,要是哪天你这人陷在孤寂的悲伤里,出不来,谁能救你?”柳清文问。 “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不会遭受情绪的影响,我是谁?我可是我世界里的老大!”明天瞪眼。 “我说真的。”柳清文眼里认真的表情让明天不敢再看第二眼,他很讨厌认真的回答一个问题,柳清文的表情让明天觉得自己像是被审判的罪犯。 “还能是谁?我自己呗,叫醒装睡的人,只能是自己。”明天撇过头不再去看。 “是的,希望你不是那个装睡的人。”柳清文说。 “我装睡干嘛,又没遇到什么烦心事。”明天大大咧咧,“今天不早了,还不休息?” “你有我的联系方式,随时联系。我要回去了。”柳清文说着站起身,披上了自己的衣服,“我会定时过来看你的。你要给自己做顿饭,外卖和泡面只会让你的身体越来越糟,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活着。” “咒我死啊?”明天继续瞪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果然是黑心的娘们。”说完第二句话,明天才后知后觉,愣了愣:“你要回去了?” “嗯。父母决定要离婚,我回去劝劝。”柳清文不动声色的说,“不行的话,我就要去成都了。” “哦。”明天心里又空落落的,可不过是相处几天的人,也算不上什么朋友,顶破天也就是还能再聊聊天的老同学。 他也不知道自己失落的情绪从何而来,和早上起床看到冷清的房间一样,寂寞的情绪把心脏填满。 真希望柳清文能在这里多待一会,不是把她当做家人,而只是觉得这间屋子孤寂太久,是需要多一个人来增添一点人气,毕竟冷清了好几年,明天一个人的寂寞快要把它同化了。 明天看着柳清文,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两个人都在沉默里互相看着对方。 柳清文看着明天越来越疑惑,越来越挣扎的表情忽然笑了一声:“放心,你文姐我会时常来看看你,并常常投喂的。” “哎,走吧走吧,都走了好啊。”明天仰头长叹,学起广告里的台词来,借以台词来掩饰自己的惆怅。 “如果你想,可以租给我一间房子嘛,不想我走就直说咯?弯弯绕绕做什么。” 柳清文的话让明天再次沉默下来。 其实他惆怅的不是柳清文来了忽然要走的这件事情,他希望她留下,但不一定非得是她,谁都可以,哪怕是一只猫一只狗。 几分钟的沉默里,柳清文明白了明天的回答,她无所谓的笑笑:“好了,和你开玩笑呢。像你说的,万一我变成了女飞贼怎么办?” 明天把柳清文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要是女飞贼是色诱,那我应该早就丢盔卸甲了。” “可是你有贼心没贼胆。”柳清文悄悄说,“我知道你在我睡着时偷偷亲我了。” “怎么,现在想让我还回来啊?那你应该找小时候不懂事的我才对,现在我翻了脸不认账了。” 柳清文意味深长的看着明天,良久才说:“你也没忘记从前吧。” “从前是个值得回味的姑娘,和风流倜傥的明天我一样,配得上!”明天答非所问。 柳清文站在门口说,“找个女朋友吧,至少她能替代从前这个让你回味无穷的姑娘!” 明天带着怒意望着柳清文:“我又不是什么常常把从前挂嘴边的人,你知道我没心没肺,对于曾经的记忆,不曾留恋。” 没留念那是假的,明天常常在深夜给自己一个借口,把回忆翻出来看了又看,试图在里面找到一点美好的蛛丝马迹。 无一例外,小学的初中回忆是和表哥一起放牛,初中的美好回忆是他,高中的美好回忆是和死党女朋友一起去海边的那天,大学是整日窝在宿舍里打游戏,期待和死党和他女朋友一起出去玩的邀请。 但那又如何呢?回忆是回忆是因为它已经发生过,那时产生的任何后果都被时间磨成了粉末,连渣都无处可寻。 现在哪里还能回想起几年前受伤时的痛楚,亦或是对于美好的感觉来? 就像是夏日里想象不到冬天冰湖里的冷,冬天想象不到太阳高照时的炽热。 明天张了张嘴,却还是不知道从何开口。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他想摊牌把那段话说出来,可看到柳清文那双带着表情的眼睛,再看到她自带楚楚可怜的脸,明天还是决定把怒意藏起来。 “快过年了,现在去成都找工作?”明天板着脸问,不想让柳清文再看出任何表情,猜到任何心思。 “过年期间离职的人是最多的,去成都找工作是不得已的办法,也有可能就在城里找了。” 柳清文开了门,“给你带的菜记得吃,别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叔叔阿姨会心疼的,生活要松弛有度!” “你真啰嗦。”明天不耐烦的说。 “这些话我只是还给你而已,想你也明白,在别人心烦的时候讲向前看真的很烦!”柳清文咯咯笑着关上了门。 明天冲过去打开门:“喂,送送你!” “好啊。”柳清文转身笑了笑,眸子露着一点明亮的光。 “行,等我一会。” 明天很快换好了衣服,柳清文一声不吭的等待门外。见明天出来,才回了神,向明天笑了笑。 明天知道她在为家里的事担忧着,也明白她此刻的挣扎和纠结。柳清文成为千金小姐不过两年,奢侈的生活还没有深入骨髓,柳母和继父离不离婚都一样,无非是从头再来。 倒是柳母,奢侈成了习惯。记得初中第一次家长会见到柳母时,她的打扮就已经走在流行风前列,一身的名牌晃得校长都要恭迎起身。 可这是她家里的事,明天没资格再去评论什么。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明天并没有那么担心。 楼道里的风亮了又亮,风从窗外跃进,把柳清文的头发吹得四下飞扬,她在这一刻又美得不像凡尘之物。 “走吧。”明天拿了钥匙锁好门,和柳清文并肩下了楼。 “你车停哪了?”明天没在楼下看到柳清文的车,想到门口那兢兢业业的保安,没有登记一定不会让她进来。 “停在小区门口停车位上了。”柳清文走到明天前面,“不想坐电梯,走小道下去吧。” “嗯。”明天点头,至于怎么走他都不在意。在屋里的时候烦躁的想打开窗,让十九楼的风把头脑吹得清醒,房间里柳清文要离开的消息带来的沉重压着明天的呼吸,也许是因为感冒劲儿还没过。 明天所在的小区位于三号干道外围,距离最近的广场也有两公里。开发商平了半座山,却没资金把剩下的半座山移平,于是就在半山腰建起了小区 把下山的路包装了一下,修起了玻璃栈道,尽头是观光电梯。右侧一条羊肠小径穿梭在假山里,路两侧都是灌木丛,走起来颇有逛公园的感觉。 柳清文走的很慢,她一步一缓,不时回头望着明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天跟在她身后,手扶着围栏,走得比柳清文还慢。两个人都在各有所思里沉默,直到走到大门前,柳清文和明天还是都没说话。 “喂,小天,文姐我走了。”柳清文出了门,转过身向明天挥了挥手。红色跑车在她身后熠熠生辉。 “……好。路上小心,雪天路滑,开慢点。”明天叮嘱说。 柳清文点头:“你文姐我开了这么多年车,一次小刮蹭都没有过,放心吧。” “我说的不是你,是让你小心别人开车。保持安全距离!知道你开车技术好,别人不一定。比如我姐,开车当碰碰车,哈戳戳的。” “要是你姐知道你在别人面前拿她做反面教材,一定会把碰碰车往你面前开。”明天的话让柳清文流出一丝走心的微笑,不过还是没能挤走她心里的苦涩。 明天点头:“你慢点开就行,她不用管。到家了发个消息吧。” “嗯。”柳清文转身上车,打开车门,又忽然转身,噔噔噔跑到明天面前,伸手抱了抱他,低声说:“谢谢你。” 没等明天有所反应,就飞快转身,钻上车,发动车辆,疾驰远去。 明天愣了愣神,柳清文独特的幽香还萦绕在鼻尖,可火红色跑车已疾驰出去许远,像一颗流星顶开路灯汇成的浩瀚星海,滑向未知方向。 雪又下了起来,渲染着落寞更加明显。明天紧了紧衣服,转身踏进小区。 路过门口时,保安大叔打开窗户探出头:“喂,小伙子,刚才那是你女朋友吗?真漂亮!比电影明星还要长得乖。” “你说笑了,我哪敢觊觎那样美若天仙的女人啊。您觉得我配的上她吗?”明天的语气里充满苦涩。 大爷无所谓笑笑:“你们年轻人不是常说,爱情面前,一切皆有可能吗,看你恋恋不舍魂不守舍的样子,去追呗。” “为什么要去追?”明天反问。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弄丢过很多东西,包括心爱的女人。刚才那个姑娘很好,回老家给你摘了一大包菜回来,身体还是我帮忙提上去的。也不知道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体,怎么把这些东西搬上楼的。”大爷回忆往昔后就开始劝导明天。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收留两晚无家可归的她而已。”明天刷卡打开了门。 “哎哟,你们年轻人真是啰嗦和婆婆妈妈。你眼里分明还残留着对她的喜欢的希冀,究竟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犹犹豫豫?”大爷一副长辈的语气。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明天被气笑了,“大爷,你就别瞎说了,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你看到她的车没?两百多万的保时捷!她一辆车就足够买我们小区一整层楼了,我没车没房,哪配拥有女朋友啊。” 大爷盯着看了明天好一会,才低下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钥匙,指了指门口停着的小电驴,“我要车,你骑车去追?还来得及。” “大爷你就别掺和了,您休息吧,我们年轻人的世界远比你认为的还要复杂。”明天把大爷的手推进玻璃里。 “那行吧。你们年轻人活得真复杂,不像远古时候,看上谁了,一棒子敲晕带回去就好了,哪像现在还需要房子车子票子哦。”大爷收回钥匙,坐回到保安亭,里面小太阳温暖如旧。 “大爷你休息,我先回了。” 大爷向他挥挥手。 明天转身踏进电梯,透明的电梯门在面前轻轻合上,玻璃门后的世界映照在玻璃表面。街道上的热闹衬显了小区的静谧,晚上的小区总是安静一片。 车流声和人声越来越小,等电梯门摊开,仿佛和那个热闹的世界彻底隔开。 冲开昏黄的灯光,走过蓝色调的小道,拖着无比失落的身体总算回到屋里,把塞到廉价电竞椅里后,身体才敢疲倦下来。 接着打开小太阳,打开电脑,打开平板,点进和三爷的聊天界面:来一把? 三爷很久没回消息,明天打了语音。 响了三四声后接通了,三爷那欠揍的声音传出:“被那个女人打入冷宫,才想到被你遗落在角落里的玩具了?” “我不管身在何方都怎敢忘记我的网络兄弟呢,三爷,我们的情谊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瓦解。三爷,你真让我失望啊,你居然会这样想我。”明天毫不客气的反击。 “是我的错么?是你背叛了我!” “失敬失敬,认识十几年,居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三爷居然是是gay。”明天声音让三爷的恼羞成怒直冲脑门。 “若我不是gay,我和你这个大男人聊个什么劲!我早找声音软糯的妹子去了。”三爷的声音。 “有空么?游戏里等你。”明天说。 “行。等我两分钟。”三爷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明天不禁想起前晚的事:“你不会又在厕所吧?” “怎么,不行吗?” “三爷捕获地点,家里洗手间。” “你家吗滚蛋,是家里来客人了,被我妈拽着出来聊天,我现在回房间了。”明天听到了关门声,“你上线了没?” “在等你。”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总能寻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光强制让自己温暖起来,三爷是这烛光,一点小事就让明天感动不已,“如果你是个女人就好了。” “行,等我去趟泰国,回来造福你这个兄弟。别说了,上号!”三爷催促说。 “来了。那也不用,爱一个人需要双向奔赴,我可以为你改变一下性取向。”明天回答。 “别逼我在快乐的时候骂你。”三爷的声音充满了怒意,“妈的你去找个女朋友吧,烦你女朋友去。” 第19章 去下一个地方 “兄弟之间不需要女人这个调味剂,除非是九号技师。”明天开玩笑说。 “那你去找你的九号技师,我去我的精油推背。”三爷向明天发起了组队邀请,明天点击接受。 “开游戏吧。”明天说。三爷点了开始,等飞机升空的时候,明天点进了后台,照例看了看数据,打赏又增了一笔,在读人数又涨了两千。 “二爷,昨天你家里的那个姑娘是谁?”三爷最终还是把话题引到了这里,“不可能是你姐,你姐的声音我听过。” “一个朋友。初中同学。”明天心里又有点苦涩,也不知道柳清文回到那个乱糟糟的家没有。 三爷沉默了一会:“你真牛逼!初中同学还有联系!我的初中同学一毕业就像是海盗一溜烟窜没影了。” “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前天她找到我说家里面出了点事不想回去,就收留她了两晚。” “你心真大!好几年没联系一找你就是窜进你家,不怕引狼入室?” “我穷的叮当响,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惹人觊觎?”明天环顾四周,“家里唯一值点钱只剩沙发和冰箱。小偷不会傻到来偷冰箱和沙发吧?” “等你哪天不在家,敲你门锁,通通搜刮干净。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他们搬净你家只需要一两个小时。”三爷苦口婆心劝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长点心。” “虽然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知道了。”明天微笑说。 “你这个傻儿子,为爹实在有点不放心,别嫌我唠叨,你应该多留点心眼,你想想,好几年没联系你的人,如果不是找你借钱,不是邀请你参加婚礼或是生日宴,那你应该担心的是,他是不是在谋划着更大的陷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长得很漂亮?” “美若天仙。” “糊涂啊!你这是被妖用好看皮囊迷了心智!你看那些妖精,撕开他们的皮囊,哪一个不是红粉骷髅?!”三爷的声音顿时紧张无比,“孩子,你还认得你爷爷我吗?” “嗯,你也是那些个妖言惑众的深山老妖。”明天语气出奇的冷静。 “你果然糊涂了!爷爷也不认识了。”三爷说,“跳机!别迷糊了,走,刚枪了,爷爷我带你大杀四方。” 明天手忙脚乱的跟随三爷跳了伞,度假村里脚步声响成一片,三爷利落干脆的清完度假村里的对人,毫不客气的将淘汰王收入囊中。 三爷的技术一直很好,意识和手法都不肩主播选手,只是他兴致不在直播上,否则他一定是吃鸡主播里优秀的一员。 他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并为之付诸了行动,取得的效果不错,他甘愿在一件事上努力到底,哪怕这件事有周围人的诸多不解。但他不在意,因为他相信这件事有一天能惊艳所有人。 拥有出色的技术前,他为此训练了好几个月。 “明天,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去哪儿都可以。”明天从楼下楼顶跳下,跟在三爷后面舔包。 “去你心里?” “你……果然是基佬。”明天舔包的身体迟缓,并缓缓向后退。 “你也不相信我?我以为我们之间是可以互相交托后背携带战友。”三爷的声音故作忧伤。 “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也可以落井下石插你两刀。”明天很小人的说。 “这就是兄弟?!” “这就是兄弟。” “你他妈真没人性。”三爷装作气急败坏,拉开保险栓,“我三爷今天就要替度假岛铲除你这颗小小的肿瘤!” “是兄弟就来炸我吧。”明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敌人的盒子在脚下闪闪发光。三爷捏着手雷跑到明天面前。 “为何不避?” “因为不怕。” “为何不怕?” “因为我们是兄弟。” “行,这个理由我信服。”三爷取消投掷,切出抢,“那就兄弟齐心必定吃鸡!” 明天的情绪被三爷带得高涨,技术也跟着好了起来。三爷是明天的良师益友,是他孤独里的一盏明灯。 几个小时后,时间来到凌晨两点。明天终于在疯狂屠戮里找到了一丝睡意,对三爷抱歉的说了句“不早了休息吧”后,和三爷一起退了游戏,躺上床,一会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明天还是醒了个大早,洗了脸刷了牙,看到了镜子里脸上黑眼圈逐渐消退,想到了柳清文的话,洗漱完毕后走进厨房。 冰箱里塞满了柳清文处理过的菜叶,根部带有泥土的菜放在地面。冰箱里的菜和地面上的菜加起来有好几十斤,她看起来瘦瘦弱弱,居然有这么大力量。 只是不懂为什么非要跑去农村亲自摘,为了还明天的情,这样显得颇重。 明天给自己煮了一碗小米粥,给自己炒了两个小菜,小菜还能下咽,手艺没有生疏。 和柳清文的比起来没什么区别,菜都熟了,都有盐味。 吃了饭,明天走进书房,随便抓起一本书看了起来。一小时后打开手机,看到昨夜十一点柳清文发来了“我到家了”的消息,回了一句“到家了就行”的消息,再度合上手机。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也不好,不知是雾还是霾,窗外还是灰蒙蒙一片,像是一片云塞满了整座城市。 明天打开睡觉时小爱同学自动关闭的窗户,让风进来把昨日的霉运吹散。接着他打开电脑,点进后台,打赏暂停,但是评论和加书架的人等比增多。 趋势一片大好,只要推荐机制不是玄学,那明天这个月的收益将是历史新高。 明天看着上涨的收益心情跟着大好,滚轮不断滑动,滑到了几个月前的收益。 最初的两年时间里,收入高低起伏在三千徘徊,全职以后骤然降低只有几块,持续了近两年。 昨天的收益持平了两年前的水准,从无断更记录的书,一直努力的人能迎来回报。 上本三十万字的小说,明天暂暂停停写了一年,靠着自己的存款和救助金过活才没有瘦成人干。这一本书他不敢再太监,不管怎样卡文,他就是要硬着头皮还是每天发布两张,醒着透气也要把它写到百万字。 最初的一本四十四万没能完结的痛成为他心中的痛,这一次不论如何也要坚持写到完结。如果没收入…… 没收益还继续坚持吗?明天问自己,要是生活都保障不了,还继续写小说吗?明天想任何一个写小说的人都曾问过自己这句话,以前明天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一定能坚持下去的。 可全职之后,情况急转直下。每天的收益还不够早餐钱,他也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是爱?是梦?还是为了弥补自己从未完本的遗憾?也许是想向老爹证明,写小说也能够养活自己,这并不是什么旁门左道? 不知道。 明天逐渐变得迷茫,才晴朗的心情再度被雾霾填充,所有人曾询问、质疑、不屑的话再度萦绕耳畔,像是群鬼在身边低声嘶吼。 明天盯着页面,看到了红点缀到通知左上角,点过去看到是系统发来的年度创作报告。 系统公布了作者收入情况,总收入较去年增长61%,新加入作者增加42%…… 明天愣住了,原来又有这么多新人加入网文作家的行业里来,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 除开明天这样的为爱发电的人,应该没人会傻到在看不到岸的情况下还沉沉浮浮好几年。 几年前,受到天蚕土豆的影响,兴致勃勃扎进网文行列,想趁着自己有丰富的课余时间时给自己赚点外快,没想到小说一扑再扑,这扑下去之后,就再也没起来。 现在再去翻翻以前从指尖流出的文字,明天都忍不住骂自己一句: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这几年看了几年的书,文笔和剧情设定居然一直没变,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还有信心再写新书的。 三爷随手写得小作文都堪比《杯中窥人》,自己兴致勃勃查资料好几周,写出来的东西还是一团乱麻。 昨晚发布的章节今天再看,昨夜的满腔热血今早就被冷水扑灭,几小时前十分满意的情节现在看就像自己小学时作文那样稀烂,根本不敢直视。字句苍白的仿佛只是为了凑满字数。 第20章 做点改变 明天继续往下翻,翻到了今年的第一次更新、第一次读者超越几百人、第一次收入超过十块、第一次收到追更和收益的时间。 看着糟糕的字数和收益数据,回想起这一年来的确一塌糊涂。 每天都在码字,每天都是努力的样子。可的确只有自己知道假装的努力究竟是怎样的谎言。 “努力有迹可循。” 糟糕的数据归咎于自己的懒惰和不思进取,和所有事物都没关系。要不是兜里有点存款,明天不会有如此松弛安逸的生活。 早起看书,困了再趴一会。醒了又码字,没有灵感就看别人小说,一看就是几小时。午饭不必担心,点个外卖和煮碗面就行。 吃完饭又是午觉,下午醒来再码会字,没灵感再去剽窃别人的情节和创意。 到了晚上一点睡意没有时,才是真正努力的时间,一天时间里专注写作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小时。 这样说起来自己的糟糕有迹可循,懒惰让明天成为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明知道不努力就没高回报的同时,却又不愿意跳出去,还是把自己锁死在狭窄但安逸的屋子里。 他怂的可怕,一点冒险的精神都没有。 明天还没从胡思乱想的状态里跳出来,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老妈。 明天有些意外,老妈已经两周没和明天打过电话,还以为她忙的不可开交,要到回家之前才会打来电话。 明天滑动接听键:“上午好啊老妈。” 明天能明显的感受到老妈的吃惊,因为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对她说过一次“上午好”这种话,老妈虽然迟疑,但儿子做出了一点小改变还是让她觉得欣喜:“上午好儿子,又在码字吗?” “没有,在发呆。” “别总待在家里发呆,出去走一会嘛。家里下雪了你也可以出去堆堆雪人啊。”老妈说。 “现在的雪化了,堆不起来的。”明天说,“你们多久回来?” “快了快了,就月底二十七八号的票,你姐应该会先回来。你去帮帮你姐,她带回来的东西很多。还有一些快递,明天就会到,你记得取。”老妈叮嘱说。 “知道了老妈,你们最近很忙吗?”明天问。 “是有一点,不过现在好多了,放心,我们一定在大年三十前赶回来。” “嗯,等你们。”明天站起身,动了动腿。 “你还有零花钱吗?”老妈犹豫了一下问。 明天笑着回答:“还有,不用担心,别忘了我还有一点存款的。” “是,我儿子那么厉害,总有一天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大作家!到时候什么都不缺,我和你老爸就在家里享清福。”老妈笑着说,她总是盲目的相信他平庸的儿子能够做到他嘴中的任何事。 但这坚定的声音却让明天心底升起一阵阵的苦涩,想要在几百万人的网文作家里脱颖而出,靠着现在每天装作的努力可不会实现。 他总是把老爹老妈当做坚实的后盾,一旦受到一点不愉快就回头像孩子一样扑向父母的怀抱。 可他们已经照料明天二十五年,早该放任他不管。只是老妈还始终把明天当做孩子看,明天也在老妈的关怀里逐渐接受了对自己的角色认定。 老爹并不同意老妈对明天的过分关心,他认为这始终是拔苗助长。可他拗不过老妈,只能随他们去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会有那么一天的。”明天的声音迟缓,心中苦涩一片。 老妈还没说话,就听见那边传来老爹小声的催促的声音:“你跟我去一下厂房,那边出了点问题。” “很急么?” “嗯,他们说那批货有些纰漏,质量不过关。我们今天再去看看,争取中午之前出解决方案。” “好。喂,儿子,我们有点事,晚上再聊,你别总呆在家里,记得出去走走。”老妈做最后叮嘱。 “知道啦知道了老妈。”明天回答,“你们去忙吧。” “嗯。”老妈挂了电话。明天放下手机,看着前路,忽然迷茫一片。四周都是迷雾,目光所及之处一盏灯…一点风也没有。他恍惚的陷入到了迷茫的路口。 他明白这份迷茫从何而来。 老爹老妈都已经五十岁,生病老死是最终的归宿,他很早就明白他不可能永远呆在父母身边。 所以他把老妈给的救助金都存了下来,他们需要自私的为自己考虑一点,明天这棵烂草,想要靠他还需要很久也许永远不现实。 老爹是最明白明天性格的人,所以在五十岁的年纪还想再进一步,为自己为妻子努力一把,因为他在孩子身上看不到一点希望。 明天能明白老爹的想法从何而来。他就是一棵极易自暴自弃的烂草,想要成为苍天大树现在已为时过晚。 他需要老爹自私一点,不要再为明天这个烂人注入没有回报的投资,他是一股持续下跌没有回升的断头股,如果老爹老妈从他工作的那时起就不管他,那么他们现在就可以选择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了。是明天拖累了老爹老妈他们幸福的生活。 磨掉书皮的愿望簿又跳入明天眼睛,他鬼使神差的翻开,看到第二条愿望后面打上了红色的勾。 如果你真的有用的话,那请让我家人好受一点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找出笔,在第三条愿望后面添上了第四条愿望:4,让老爹老妈幸福一些。 明天盯着几条孤零零的愿望,看着所有明晃晃的字句,强迫自己进入到专心写作的状态里来。 心中一阵阵刺痛,没来由的为自己的不争气替老爹老妈感到悲伤,这样的自己让他们不止一次的寒过心。 现在他们冷的麻木了,明白孩子成不了龙凤,明白明天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平庸之辈。 所以在他去职以后老爹没再劝阻过一次,老妈也不再问起小说数据的好坏。 因为他们彻底对明天死了心。 明天模糊的又看见了老爹看着自己一次有一次的叹气、听到了到老妈那总是充满希冀的语气…… 明天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心里像是被石块堵死,像是冬季里的冰块,正在冻结他的血管。 毕业四年来第一次迫切的想要作出一点改变,浑浑噩噩下去终归不能让明天被馅饼砸中头顶,也不能让他在无助的时候给他一点心理慰藉。 片刻后,灵感如泉涌。 想要努力的时候灵感怎么也用之不竭,这一天在明天指尖跳出来的字数超过一万五,键盘叮叮叮的持续响到晚上七点,直到窗外的一缕风把明天从忘我的状态里拉出,他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九个小时。 原来写一万五也不是什么难事,把自己对自己吐槽写进小说里当做作文之后变得容易许多。 想到自己不要再一事无成的时候,心中总有一份冲动想迫切的看到明日的曙光。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明天这才想起午饭晚饭都没吃。他去到厨房,打开吊顶柜,里面泡面整齐码成一排。他正想伸手拿出一桶,却无意间瞥见柜门上的小纸条。 上面的字迹工整秀丽,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纸条上不出意料的写着柳清文临走前叮嘱的话:“给自己煮顿饭吃,少吃点泡面。” 明天讪讪放下泡面,满屋子都是蔬菜散发着的新鲜的气息,冬日里风让它们没那么快腐坏。 明天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给自己做顿饭。既然想改变,那就从给自己煮饭这件事儿做起吧。 第21章 努力有迹可循 明天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擦干净了桌子,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那个女人早就想到了明天还会打开装满泡面的柜子,所以给他写了便利贴,让他迷途知返。 那个女人果然连夜摸透了这个家,清楚了家里任何一个人物品的摆放位置。明天神经大条,连丢没丢东西都不知道。 不过即便是小偷进来也不可能摸到什么好东西,家里除了家电和电脑其他一文不值! 明天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然后回到书房,打开电脑,修改了章节里的错别字,然后定时发布。 手机和电脑同时响起,柳清文打来了视频,明天接通。柳清文有些沧桑的脸立刻浮现到屏幕里,她靠着墙,穿着睡衣,盖着被子,已经躺上床。 “小天晚上好啊,你有没有给自己做饭吃?”柳清文开口就问。 明天拉上窗帘:“当然有啊,你的那些菜很新鲜,不吃放坏了多可惜。” “那就行。”柳清文点头笑笑,“看来你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嘛。” “那当然,身体是本钱,要是身体坏了,我拿什么生活。”明天注意到柳清文的沧桑,“叔叔阿姨的事……” 柳清文无力的摇摇头:“快结束了,我已经劝过,有好转的迹象,暂时不会离婚了。” “那就行。”明天点头,“都这个年纪了,再离婚再结婚也没什么意义。” “谁说不是呢?四五十的年纪,再折腾下去谁受得了啊。”柳清文颇为同感的点点头,“这几天谢谢你的收留啦。”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你也带回来了菜,扯平了。”明天不在意的说。 “可我总觉得还不够诶。”柳清文眼珠转了转,准备张嘴。 明天打断了她的施法:“如果你想拿我当朋友,没问题,我欢迎。如果你觊觎我身子想我做你男朋友,那么对不起,我拒绝,因为我高攀不起!” 柳清文的脸色明显落寞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微笑:“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是那种无话不说的朋友!” “随你怎么理解,只要你不馋我身子就行。”明天向柳清文点头,“毕竟好几年没说过话,你这样美貌的女人突然找到我我还真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柳清文眉头皱了皱。 “担心你给我仙人跳!”明天义正言辞的说。 “我又不是仙人,怎么跳?”柳清文眉头皱的更紧。 “我这个穷作家,可经不起被富家女玩弄然后抛弃的后果啊……”明天故作惆怅说,“你说我一没钱,二没颜,被一个美女缠着,怎么也显得那个美女有利可图吧!” “明天,其实你曾有机会飞黄腾达。”柳清文看着明天认真说,“现在你肯努力上进的话,还来得及。” “我又想努力,只是不知从何下手。想努力却没有明确方向……”明天低下头。 “不,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柳清文一言戳破,“你目前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你只知道码字,却不知道丰富一下自己的思维,所以你的小说看起来空洞异常,没有任何代入感。” 明天愣在原地,柳清文的话彻底撕破了明天的伪装。 九小时前他就想到了自己的不足,看到了的自己的虚伪。 可真当被人说出来之后还是觉得羞愧难当,随后就是恼羞成怒。 “我也有看书,也有研究别人的写作方式,我就是很努力…我拼了命也想在网文路上作出一点成就来…我每天看书看到凌晨二点!!”明天还是嘴硬。 柳清文叹息着摇头:“别在再自欺欺人了好吗?你可以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自己心安,也可以任由借口充斥着你的行动……可你的一切努力,都有迹可循。明天,我真的希望你能成长一点。” “既然看不惯我,干嘛还来找我聊天?让我活在自己自欺欺人的世界里有何不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厌烦。”明天莫名的烦躁了起来,他讨厌的不是莫名的说教,而是谎言伪装被戳破后,暴露在世界里的苍白无力的自己。说白了还是恼羞成怒。 “因为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才不能让你继续堕落下去。”柳清文中途顿了顿,“明天,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你这朋友越界了。”明天把手机靠到电脑上,“我们只是朋友,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朋友。你通篇说着要我怎么做、我该怎么做,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比谁都明白,再吊儿郎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的身体我明白…我坚持不了太久,心灵鸡汤只够管我几天,几天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柳清文再次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明天。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沉默。 一切的一切的都是明天给自己找的借口,明明想。努力却还是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嘴硬偏执的要死。 他明白在老爹眼里早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所以老爹才会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把规劝的话化成一声声叹息。 只要他不愿醒来,所有人都无法叫醒他。 明天叹口气,打破了沉默:“柳清文,我知道自己该结束现在得过且过的状态。我明白努力的重要性,不想再碌碌无为下去。家人们都在慢慢老去,同学们一个比一个更牛逼,而自己却还是那条蛰伏在泥潭里的泥鳅,那样的情况里当然很揪心。一面叹息自己的无能,一边羡慕他们的光鲜亮丽。柳清文,我想明白了,我要结束现在的生活!我要去改造!” 柳清文还是只看着明天的,沉静了片刻:“这个理由说服你自己了吗?” 明天再度慌张,不禁在想,这个理由真的能说服自己么?能成为自己奋斗的理由么?在人前光鲜亮丽,吃饭时可以独自转桌… 他小心翼翼看着柳清文,浅浅点了头。 柳清文也向他点了头,脸上表情失落:“嗯,既然这个理由说服了你自己,那么我这个朋友也不会再说什么。祝你好运,明天。” 但明天却不明白她明显的失落从何而来,难道成为人上人算不得努力的理由?还是说这个理由太俗气? 可现在的社会人不都在为这件事挤破脑袋么?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也丢脸? 明天拿起手机:“柳清文……你觉得我能做到吧?” “你心里自有决断,无需他人谏言。”柳清文冷冰冰了说出这句话,也许明白这句话太过冰冷,于是转而微笑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你能坚持下去就行,别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明天肯定点头:“这颗心未来只为这个目标而行,你放心吧!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说到做到!我可不想到了三四十岁还需要老爹老妈的救济。” 柳清文脸上的冰冷总算消散了一些:“这是一个正当的理由,不为他人,只为自己。” “那你呢?”明天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年后打算怎么办?” “也许会为自己的梦想找个必须实现的理由吧。”柳清文叹息说。 “你的梦想是什么?” “改变我眼前的世界。”柳清文怔怔的看着屏幕。 明天知道她在看自己,还是无法理解她这样做的目的,只能讪讪笑笑:“那也祝你好运!” “当然!一起努力吧!”柳清文元气满满的声音萦绕在明天耳边,和歌声一样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第22章 说服自己 “对了,”柳清文忽然说,“这几天我会回老家,老家信号不好,你可能联系不上我。但我发誓,只要能回你的消息我一定会回。” “没关系啊,我应该也要回老家了。家里脏乱差一片,需要回家好好整理整理。我也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发消息。” “嗯嗯,那样也可以把你从懒散里唤醒,新年快乐!别吃泡面,菜吃不完记得带回家。”柳清文说。 “你是有多怕我自甘堕落啊。”明天叹息说。 “作为你的朋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起来,希望你拥有稳定的收入,找到一条为之奋斗到底的路!”柳清文看着明天再度认真的说。 “哈哈,借你吉言哈。”明天说着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时间又晚了一点,房间里更冷清了一些。 柳清文跟着打了个哈欠:“果然哈欠会传染,好了早点休息吧,小天,晚安。” “嗯……晚安…”明天说完晚安,柳清文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明天再度迷茫,冷冷清清的房间提醒着明天,再懒惰下去,这间遮风避雨的房子都要失去了。 你也不想看着年老体衰的父母,因为几百块的手术费就硬扛着说不做手术回家的话吧?你也不想看着橱窗里帅气的衣服摸摸兜却只能尴尬的夸赞一句好看后,恋恋不舍得离开吧? 老爹老妈如果不管你,他们的日子早就混的风生水起,吃着利息都足够一个月的生活了。 所以明天,是你拖累了他们,你没资格懒散,你最没资格说自己有够用功。 明天又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会,看到了章节审核通过,退掉了后台,关了电脑。早睡早起也是一种改变的方式。 明天去厕所洗漱完毕后,躺上床,让小爱同学关了灯,关了灯,这个夜晚他睡的无比沉重,因为心中有了所想,他的神经比较紧绷,早晨六点的闹钟还没响,明天就醒了过来。 看着窗外还没明亮的世界,他拉开灯,给自己熬了一点小米粥,两年来第一次下楼给自己买了包子。明天醒的太早,街上的早餐店里的包子都还没蒸熟,烟雾缭绕的好似不是凡境。 忙碌的老板邀请明天进屋,歉意的对他笑笑:“帅哥你来的真早,我家的包子还没睡醒呢,请您稍微等等,等它们打扮洗漱洗漱。” 老板说话很有意思,明天友好的笑了笑,表示没事,进了店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的确醒的太早了,一切都在朦胧里苏醒,店外的世界这才明亮一点。徐徐微风从店门口刮过,小店背着风口,里面还算暖和。 过了几分钟,老板向明天喊:“帅哥,我的姑娘们洗漱完毕了,您看看喜欢哪一位?” “要一个酱肉一个竹笋,再来一个发糕吧。”明天看了看菜单,最后补充,“打包我带走。” 老板笑了笑:“公子真是好眼光,挑选的尽是我店里的头牌。我给你挑选最丰满的出来,保证能满足你的胃口,觉得还不错的话欢迎下次光临!” “老板你真有意思!”明天接过老板递过来用塑料袋装起来的包子,伸出大拇指。 “没办法,早晨太冷,只能讲点骚话让顾客和自己都笑笑,笑笑才不会那么冷。”老板继续忙碌。 “行,老板你忙着,要是你家的姑娘不合胃口,我可是要退货的。”明天接下老板的话。 老板拍拍胸脯:“客官尽管来,我在这里开了三年店,要是没点本事,怎么能熬走方圆三公里内一家又一家的同行!” 明天再次对他刮目相看,这样的老板的确比普通早餐店有意思,要是我我也愿意多跑一点路去。 不为别的,就喜欢老板别具一格的说话方式,更何况他的手艺的确不错? 明天再次赞颂了老板后,提着包子回到小区门前。 另一位门卫大爷在保安亭里打着瞌睡,暖炉立在身边。明天刷卡时滴了一声,门卫大爷也只是抬眼看了看,注意到明天手里捏着门禁卡,就翻了个身再度刺眼小憩去了。 明天回到房间,小米粥正巧煮好,他断掉电源,又给自己炒了几个下饭小菜,然后才坐到丰盛的早餐前吃了起来。 老板说的对,要是没点本事,在这浮华的尘世里他仅靠着嘴皮子确实还活不下去。 他店里的酱肉包子、发糕、竹笋包子姑娘的确十分美味。它的味道在明天吃过的包子铺里算得上顶尖。 明天吃的很慢,二十分钟后吃完,收了碗洗了锅,明天回到书房看了一会书,等到窗外天空彻底变白,他打开电脑,开始创作。 今天是自律第一天,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让身体明白自己的确有想变好的决心。就像小说情节一样不能感动自己又怎么能感动别人,让别人看得痛哭流涕。 明天想到自己看《龙族三》时,本来看到最后绘梨衣在钻井里被吸成人干、路明非从鸭子店里毕业,都还没感觉。 直到店长拿出那张绘梨衣给路明非投票的支票、再到最后以绘梨衣视角写的日记、到“sakuar最好了。”这句话,往前看得一幕幕都如同电影般自动在脑海里演出情节,直到最后,那些早被江南藏起来的悲情,才如同堆积的湖水席卷到所有悲伤神经,明天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决堤洪流。 悲剧之所以是悲剧是因为不管在何时看它,它总会以任何形式把你的心撕成一片一片。 不知道江南那个老贼有没有收到读者的刀片,如果有,那一定也能发家致富了。 明天想到了自己的悲情,想到了自己的多愁善感,连看完《活着》后的沉重情绪也加入了进来。 他的情绪被极度压抑,情绪压抑到极致的情况里,需要一个发泄口。 他的手指灵活敲击键盘,脑中的情节不由的浮现一篇又一篇。情节流畅如溪水,整整两万字都不曾卡壳。 等明天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这一天居然又过去了。在忙碌之中果然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速。明天摸着肚子,它适时咕咕的响了起来。 他摸到厨房,想也没想打开了装满泡面的柜子,再次看到了柳清文书写的便签。明天关上柜门,悻悻给自己做了晚餐。 晚餐还没吃完,手机再度响了起来,老妈发来的视频,明天接通。 老妈看到明天正在吃晚饭的模样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么晚明天还没吃晚饭。 过了片刻,老妈等明天把嘴里的饭菜吞下,才开口说:“买的东西到了,明天你记得拿一下。你老姐后天回来,记得去车站帮忙提一下东西。还有,有空的话去4s店买辆车,否则东西都没办法提回家。记住了吗?” 老妈像是念书一样给明天说完了命令,看到明天点了头才转到明天身上:“你今天有没有出去走走?” “早晨去买了早餐,算出门了吧。”明天心虚的说。 “出息了啊!能早起买早餐了!不错!”老妈赞许说,画风一转,“我和你爸可能会晚点回来,大概在一月底二月初的样子,但是放心,一定能在大年三十之前赶回来,不会错过年夜饭。到时候的年夜饭你帮帮你姐。” “厂里很忙吗?”明天问。 “这段时间有点忙,你知道,到了年底哪家公司不忙?要是不能回家过年,你也体谅体谅我们。” 明天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在过年他也只是捧着手机等第二天黎明升起:“没关系,你们忙,我和姐能照顾自己。要是实在赶不回来,我们过去也行。” “那哪行啊!回到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回家过年,你奶你幺爸他们都在老家,我们赶不回来就算了,你们过来算怎么回事?”老妈拒绝了明天的提议。 “那好吧。”明天说。 “好了,这几天天冷,别忘了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新年新气象!”老妈继续叮嘱说。 “我知道,你们也照顾好身体。你们也该换身衣服了……”明天停顿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爸互相照顾着呢。”老妈用手肘杵了杵一边的老爸,老爸冷着声音回了一个“嗯”。听起来他已经快要睡着了。 “老妈,你们更该为自己考虑,我希望你们自私一点。”明天说。 “傻孩子又说傻话,好了,你先吃饭,你老爸都已经睡着了,我们先休息了,明天还去厦门看看。你也早点睡!”老妈说完,向明天挥了挥手,结束视频。 第23章 开悟 明天挂了电话,老妈老爹的忙碌凸显了明天的懒散,像是浮在忙碌世界里的一头死猪,他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摊上自己这样的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悲哀,养儿防老这种话用在自己身上总是太过高尚。 邻家的孩子都已经事业有成,他母亲过年回家和老妈谈起自己的孩子时,脸上的神气衬显了老妈的难堪。 但老妈总是摆摆手说:“我儿子比你家孩子小几岁,毕业不过才两年,过几年他一定比你孩子过得更好!” 明天那时听见居然没感觉,现在想起来脸上却一阵阵发烧。 毕业三五年来居然没给家里面买过什么东西,老爹老妈还睡在简陋的折叠床上,明天想给他们买的乳胶床垫至今还躺在购物车里。 毕业至今也还只是给家里增添了两床电热毯。但这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被明天当做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催眠了自己两三年。 可如今回头看看,所有的努力都一文不值。大事小事都做的挺糟糕。 原来努力真的有迹可循。 明天看着周围的一切,房子得来不易。老妈在两年前兴致勃勃在国庆节里从福建赶回来,只看了三天房,第四天就定下了这里,给了首付,虽然说着让明天自己还房贷,却还是每月准时把房贷打入明天的卡里。 还完房贷还能剩下一些钱,这就是明天的生活费。 老妈那时候从不说,其实明天明白这是老妈怕明天受到房贷的影响寝食难安,多给点钱让他安心工作,一切还有他们。 紧闭的窗户玻璃上升起了雾气,朦胧里明天看到老爹老妈忙碌的背影,他们身边都是流水线,张印的机器声规矩的响成一片。 明天在沉痛的心情里关了书房的灯,回到自己床上,望着天花板一遍遍骂着自己真不是东西,在企图骂醒自己的言语中,明天恍惚睡去。 生活规律了之后,明天没靠闹钟第二性独自苏醒。 他睁开眼就瞬间清明一片,心中有股冲动让他的睡意瞬间消散,明天回头看了看,那个懒懒散散的明天已经退到了他身后。 起床洗漱,给自己煮完粥,下楼买早饭,老板还是像昨天那样健谈,只是今天明天到的时候他已经蒸好了包子。 明天有些疑惑看着他,问了一个让他到回家都还脸红的问题:“老板你每天都起来这么早?” 老板一边揉面一边回答:“我就是吃这碗饭的,要是不早晨买那还能叫早餐店么?你只看到我的辛苦,却不知道我中午十二点就下班回家休息了。” 明天这才想起来早餐店怎么可能会起来晚。 明天的脸红到耳根,老板却没在意他,继续说:“倒是客官你起来的颇早,以前没见过你?刚搬过来?” 明天再自觉惭愧:“我已经住过来两年多,只是最近心血来潮想早起。” 老板转过头看了看他,下一句话像是穿透了明天心脏:“做点改变其实也蛮好,你可以看到从未在意过的清晨,感受到第一缕光照射肌肤的感觉,察觉到黎明升起的悸动。我也有你这样迷茫的时候,不过我和你不同的是,你是睡到早醒,我是宿醉不睡。眼巴巴看着第二天的希望到来,然后老板的怒骂打碎臆想,只能忙不迭的跑去上班。” “老板你看鲁班书了?!”明天惊讶,随即点头:“确实迷茫,不过好在有一点可以奋斗的方向了。” “找到了方向挺好的,最怕的是在水里挣扎无处借力的失重感,你只能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下沉,看着带着新生的水面越来越远,失望到那时……就变成了绝望。” 老板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明白扯远了,就把不经意的悲伤收起,“客官,今天想点哪几位姑娘?” 明天点头不再细问,谁还没有点小秘密。老板也不过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那些人性的挣扎谁还没经历过,普通人总得走进“绝望之谷”这一段,至于“开悟之坡”……绝大数人想登上感觉颇难。 明天看向菜单只纠结了半分钟::“同昨日一样。” “行…好嘞!您的姑娘们打扮好了,给您。”老板利落干脆的把早点递到明天手里,说出那句不管对谁都关心的句子,“天冷路滑,请小心慢行。客官慢走!” 明天向他挥手,转身回到小区。 门卫大爷还是昨天那一位,和明天说话的那位大爷可能上白班。明天刷卡进门,大爷今天连翻身都没有,明天坐上电梯,才听到他慢慢悠悠的打起了鼾。 吃饭的时候明天看了看手机,发现柳清文发来了几条消息,其中夹杂着几张背景是老家的自拍。 “小天我到家了!家里的腊肉好长时间没尝过了,真怀念。等年后我给你带一点。” “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那些菜别忘了。” “再放几天就要坏了,千万别忘!” “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写的便签啊,你肯定又开那个柜子了,看到的我话就会想起我说的话。” “家里信号不好,我不给你发消息,两天了你居然也不给我发。” 明天拍了早餐给柳清文发送过去,让她放心自己有好好吃饭。 说来奇怪,柳清文的话让明天记忆犹新,自己好像还真是靠她才想到要结束自己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难道真是自己的贵人?在恩师一栏里,把她添到三爷之后? 明天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她加入恩师一列,一方面他认为没有柳清文他也该改变,另一位明灯三爷能让他开悟。 三爷曾说过他还处在“看山还是山”的阶段,等他遇到某一件事,突然明白“看山不是山”后,第一件事间要让他知晓。 明天接受了这个约定。 只是过了大半年,明天还是没能明白什么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明天还没理解这些,三爷再给他增添了两个哲学性的名词:“愚昧之巅、绝望之谷、开悟之坡”,“先开枪,再瞄准”。 明天觉得三爷看完《遥远的救世主》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神叨叨。整个人的谈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哲学气息填充了他的每一条神经,在他读完《遥远的救世主》后,很长一段时间张口闭口都是“你开悟了吗?”“我会带着你开悟的话。” 明天自然没兴趣去理解这些词的意义,因为那对收入和写小说的关系不大。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明天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到是柳清文。明天接听。 “小明,很不错嘛!居然有乖乖吃饭,看来我的开导还是很有用的。”柳清文那边信号不好,不过勉强还能听清她说的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我自己想开悟了呢?” “那至少也是我给你开了光!” “什么光?脑袋光?” “别不承认,你能开悟的主要成就还是我。” 明天沉默了片刻:“你不是说老家没信号?怎么还能打电话。” 柳清文那边声音悉悉索索,过了一会那边的杂音小了许多,像是换了一个地方:“只是网络信号不好,不是没信号。” “哦,骚瑞,是我理解错误。你呢,怎么起来这么早?吃早饭了吗。”明天无聊地问道。 “还没,正在煮。我奶在架火,我在一边玩。”柳清文的语气轻快,回到老家的生活确实让她放松许多,在宁静的小村里至少不用遭受父母离婚时的沉痛侵扰。 “听起来你情绪很好,居然没有起床气。” “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么?” 明天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柳清文究竟指的是年少时无知,被锁在家里只能和她躺一个被窝,还是几天前收留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哪有资格知道啊?” “其实你有机会的。” “什么?我听不清……”明天拍了拍通话孔。 “啊…那今天就这样吧,你有好好吃饭就行,照顾好身体,别让别人操心了!”柳清文说完,再说了一句“早安”后,挂了电话。 明天听见了柳清文的话,只是习惯让他不敢正面回答柳清文的问题,只能依靠借口麻痹过去。 可他同时也明白,如果不能尽早决断,他和柳清文之间,关系会越来越难堪。 第24章 老姐驾到 今天的早餐在明天纠结的情绪里度过,把碗筷洗了放好,坐到电竞椅里,打开了小太阳,抓起昨天的书继续看完。 九点半打开电脑开始写作,为了防止写作忘了时间,明天设置了十二点的闹钟,午饭也不能忘。 有了目标后,明天的灵感源泉恢复的很快,这两天他都没翻阅别人的小说剽窃别人的创意。 十二点闹钟响起的时候明天已经写了八千字,给下午的灵感开了一个头,明天暂停上午的工作,肚子还不饿,但也该给自己做顿饭。 明天做饭的时候手机收到了快递取件码短信,他这才想起来快递应该就是老妈所说寄的东西,那老姐应该也快回来了。 他才把饭插上电,平日里当做座机的手机在短短的五个小时里第二次响起。明天按下电饭煲开关,小跑到书拿起手机。 果然念什么来什么,居然是老姐打来的,明天才接通,老姐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来火车站接我,半小时后到,一会在外面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就来。”明天丢下已经被挂断电话的手机,换好衣服,拿了钥匙穿好鞋匆匆出门。 二十分钟后明天来到火车站出口,等了十几分钟,才从湍急的人流里找到老姐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影子。他向老姐挥手,老姐也看到了他,快步向他走来。 明天接过老姐身上的背包,提上她手里的东西,老姐赞许的看看他:“不错嘛,我的小弟长大了。” “别说了,这东西真重,你一个人怎么扛回来的?”明天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发现沉重无比,“这起码有好几十斤吧,真辛苦你了!” “少来了,拐着弯骂我身体壮是吧?”老姐笑骂,“不过我可不是一个人哦。” “还有谁?”明天还没说完,就看到老姐侧过身,身后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出现在明天面前,他手里还提着两袋东西,看着明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弟弟好……” “啊……哥哥好。”明天木讷着回应,愣了半天才向老姐确认,“这位帅气的哥哥是……?” “我男朋友,姓王名鹏,你可以叫鹏哥。”老姐介绍说。 “啥时候的事儿啊,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你们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明天故作怒意说。 “今年才开始的,打算过年和老妈摊牌,在这之前你先保密。”老姐说着挽起鹏哥的手臂。 明天再愣了半天,向鹏哥鞠了躬,才担忧的向鹏哥说道:“鹏哥,忍受我姐的脾气这么久……辛苦你了!” 鹏哥还是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我觉得田田的脾气很好啊……” 老姐却发了怒:“你是不是皮痒了,小时候没挨够?” 明天脖子缩了缩,老姐的话让明天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鼻子被老姐揍的冒血,花了半小时才止住。 血脉压制的影响下,明天没了脾气,但还是梗了脖子:“你还是那样暴力,也就我们家脾气好,鹏哥脾气好才能受得了你。” 老姐瞪了瞪眼,大有你再说晚上别想回家的意味,威胁气息十足。 “好了,别这样。弟弟都快被你欺负成表情包了。”鹏哥拉了拉老姐,明天赶紧逃离老姐的眼神杀伤范围。 “他都是自己作的。”老姐抚了抚额头,“有你这样欠揍的弟弟,真是我生之哀。” “哀个钏钏,老家人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倔牛,八匹马都拉不回!”明天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有,家里煮了饭,我想请你们回去吃饭。”明天急忙说。 “算了,我想出去吃,既然你煮了饭那就不带你了,单身狗过自己的每天光棍节去吧。”老姐把鹏哥手里的东西一并扔给了明天,嘱咐说,“这些也是我们要带回家的东西,别搞丢了,三千公里外的特产呢。” 明天讷讷接过老姐递过来的背包,在这个女人面前什么反抗情绪都升不起来,在她威严气息的影响下,你只能苦逼的接过她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包括她的手机。 明天看到鹏哥被老姐拽着离开,听到了鹏哥担忧的话:“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才不过分!等你知道他对我做过的事你就知道了!杀了他都觉得合适。” 明天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都怪自己年少无知,小学年纪不懂什么是情书,当做作文在操场舞台上大声朗读了出来。 说什么都没用,老姐除了坏,还有刻骨铭心的好。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张口,老姐总能吐出一张不小的红包。 在刚毕业的一年里,老姐发来的红包是他没能饿死的最后保障。明天有些伤感,老姐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连个预告都没有。 明天发愣的半分钟里,心里涌起一种失落感。他有预感,过不了多久,姐姐就会从这个家搬出去了。 明天拉起行李箱,背着一包,手提着两袋年货,到广场外打了车,分了两趟上了楼。手机短信提起,明天下楼又拿了快递。 和明天聊过天的门卫大爷是个热心肠,看明天大包小包动作很慢,于是接过一些帮他塞进了电梯。 等明白把所有东西归纳好,时间又悄悄过去了两个小时。 粥早已煮好,明天没心情炒菜,只喝了两碗粥,小睡了一会,等睁开眼,窗外已经变暗,房间里静悄悄,老姐还没有回来。 明天晚饭不想做,起床洗了把脸,坐到书桌前,续接上几个小时前的灵感,在老姐回家前半个小时,明天的思绪才刚进入状态。 听到门锁的声音,明天停下动作,把稿子保存,切掉后台,打开电影。心里一阵阵发虚,总有一种偷东西被抓包的感觉。 明天还不想老姐看见自己决心想要改变这件事,对所有人来说,你努力想变好那就很可耻。 老姐也知道明天在写小说,她很喜欢把明天写得章节删除,虽然她也知道章节会自动保存到云端,但还是会乐此不疲的去做,寄托于这样会让明天难受。 “二人世界度够了?”明天在书房里伸出头,把电影声音降低。 “傻弟弟一个人在家,做姐姐的我可不敢放心。”老姐换上拖鞋,注意到鞋柜下摆放的新拖鞋,“家里来过客人?” “嗯,一个老同学,在这里暂住了两晚。” “女人?”老姐的眼神变冷。 明天点头:“是。” “可以啊…地主家的傻儿子有出息,知道迎女人进门了!”老姐眼神里的冰冷瞬间消散,“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做个足不出户的宅男。” 明天看着老姐并不言语,只是眼里浮现淡淡的哀愁,一部分是因为老姐找了男朋友,以她的年纪,只要爸妈知道这件事,如果双方家长都没意见,那么结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将失去一个亲人。 一部分是因为柳清文,她还是明天心目里初见的样子,像是一束光,将再度改变他的生活。 想到那个美丽的女人,就想到了她还放在床上的睡衣,明天走进次卧,把睡衣拿了出来,站在门口:“她睡过了,被套用不用换?” “换什么?怕我把她的气息带走?”老姐咯咯笑着,坐到床上,“说吧,是哪家姑娘?” “和她没关系,就一个老同学。” “是谁?”老姐盯着明天。 “柳清文。” “哟,初恋啊。”老姐捂着嘴笑了起来,“怪不得能迎进家门呢。” 第25章 小弟累弯腰 “她不是……”明天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想起来以前,柳清文是年少无知的明天遇见的第一个好看的女孩,就觉得喜欢她是此生无憾的决定,如果能成为她男朋友一定是做梦都会笑醒。 懵懂无知的年纪才不会管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敢就是敢,不敢就是不敢,没什么好说的。她不是明天的肾上腺素,没能把他从懦弱的卑微里拯救出来。 他还是怂怂的把自己埋进世界角落,一遍遍把柳清文和自己带入小说里的女主男主,期待和她也发生一些惊心动魄、生死与共的故事。 可故事始终是故事,普通人永远也经历不到像小说那样跌宕起伏的情节。 明天直到柳清文八年后再找到他,他还是只能把自己藏起来,他还是那副怂的要死的样子,只想着逃避。 明天自嘲的笑了笑,那时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下流的馋她身子,所有的举动都寄予希在这根本的一条前提上。 要是柳清文没那么惹人注意,明天看都不会看。 “柳清文……你初中同学来着?申请的第一个qq号加的就是她吧?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居然还有联系。”姐姐想了想,“真羡慕你们的年轻人。” “这你还能记得?”明天惊讶于这些事他早已记不得,没想到老姐还记得清。 “只是你把它藏起来了而已,无关其他。”老姐话锋一转说,“不过弟弟,你和她还有感情么?” “什么感情啊,就是同学聚会,她家离得很远,喝了酒没法开车回家,才过来借住两晚而已,你还能指望你的怂包弟弟,在这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里做出点什么事?” “你也知道你怂啊!”老姐言语犀利,“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你是个怂蛋了,否则你早有女朋友了,怎么可能孤孤单单二十五年。” “你说话真不好听。” “忠言逆耳!” 明天再一次在老姐的气场里败下了阵,无奈的说:“新买的睡衣她用了,你用别的吧,你的旧睡衣在衣柜里,自己找找。” “真没人性!姑娘来所有都是新的,到了你亲姐这里还需要自己动手找自己的破衣服哦……” “好了好了,我帮你找!”明天怒气冲冲从衣柜里找到老姐的睡衣扔到床上,回到书房,半掩了房门。 老姐走进卫生间之前,明天听到了她不明所以的叹息。叹息什么?为弟弟的怂?还是为弟弟的不开窍。 不知道,明天懒得想。 好不容易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挣扎出来,明天不想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没有尽头的深潭里,不想所有人的期望再化作一潭死水不了了之。 也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明天在沉默的情绪里再写了两千字,老姐开门的声音打扰了明天的思绪,他回过神,回了神发现自己写得东西一团乱麻,标点符号和错字一大堆,他把两千字全部删完,想了想,却又恢复了。 好歹从自己指尖流露出来的情绪,再想想也许能写出别样的情感来。 老姐找来了吹风机,走进次卧很快吹干了头发,再把吹风机拿到客厅时,路过书房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谢天谢地你终于把那漂移用完了。” “没用完,扔了。”明天趴在桌上,盯着屏幕,“你也知道那是漂移,却也不和我说,害我用盗版洗发露好几个月。” “啊,我不知道啊,我以为那是你的恶作剧,专门给我买的假货呢。想着可能你喜欢,于是才没说。”老姐很惊讶。 “我做事很有分寸。”明天愤愤不平。 “好了,不说这些,你长大了就不说过去的事。”老姐视线越过明天,看向屏幕,“小说收益很好嘛,看来你有点成就了。” “几年时间换来一天一百多块的收入,你觉得这很成功?”明天还在为老姐的猜疑愤怒,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却总怀疑小弟在算计自己,任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不算?和之前只知道吃老本的你比起来,这的确算是一大进步。”老姐说。 “真不知道你是夸奖还是嘲讽。”明天说。 “当然是赞赏了,你亲姐还能打击你?”老姐起身走到门口,“我打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努力需要的是松弛有度,别太累了,晚安。” “晚安。”明天说完,老姐关上了门,几秒钟之后听到了次卧的关门声。 今天确实写的太多,像是把这几年积攒的灵感都榨干了。 明天觉得现在脑中混乱一片。自己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他保存了草稿,检查了两遍发布的章节,点了定时发布后,关了电脑,躺上床浑浑噩噩的睡去。 第三天没有依靠闹钟醒来,明天起床洗漱,煮了南瓜稀饭,下楼买早餐,听了一会老板的相声,今天执勤的是和明天聊过天的大爷。 大爷靠在老板椅打着瞌睡,只是明天刷卡发出滴声的时候,大爷瞬间睁开了眼,像是苏醒的狮子向明天看了看。 发现是明天才再度变得柔和起来。他揉了揉眼,打着哈欠:“早啊小伙子。” “早啊大爷,吃点?”明天扬了扬手里的早点。 大爷摆摆手:“不用了,一会换班回家吃老伴儿做的去,比你们这些干净多了。” “大爷真讲究!”明天边走边和大爷聊天,“大爷辛苦,我先回家,家里有人等着我的早点呢。” “哦,是上次那姑娘吗?” “不是,是我姐。”明天按下电梯,“你怎么老是对她念念不忘。” “只是觉得她配得上你!”大爷赞许的点点头,“你配得上她。” “是她配不上我!”明天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也得是个白富美,她只是我初中同学,和她没有感情联系。” “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们究竟想要什么?真要住进钱眼里?”大爷不明所以,坐回到老板椅里。 “大势所趋,没办法的事。总不可能找一个只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勤勤恳恳种菜,一年到头来只会种地的小伙子吧?”明天一边说着,一边踏进电梯。 “真复杂啊你们。”大爷不耐烦的挥挥手,表示明天的事他今天不想再说。 明天如释重负急忙钻进电梯,疯狂按着关门键,逃跑似的上了小区第二层。 明天回到屋子里,老姐还没醒,她是能一觉睡到下午醒的懒惰女人,早晨八点起床不符合当代大多数年轻人的作息。 睡到自然醒才是最悠闲地选择,起来打开美团看看,等外卖的时候刷刷抖音小红书,口渴了给自己点杯奶茶,想透透气了就洗个澡打扮一下出去碰碰运气,万一走了狗屎运有帅气男人看上自己,那自己不就脱单了。 只是老姐不属于这类型,她和明天一样,喜欢窝在家里,看电影看电视能看一周不眨眼。 她不喜欢打扮自己,因为在家人面前不需要那么做作。 老妈管不了她,老爹也尽是宠溺,明天……更没辙。 明天找出蒸锅,用钢丝球里里外外洗干净,装些热水,等水开后把包子馒头放入其中。 明天自己盛了一碗粥,拿了两个包子吃了饭,收拾完一切,开始自己新一天的生活。 过了一会。老姐揉着眼睛打开了门,看见早起的明天吃了一惊:“是什么让你变成早起的虫子了?” “是生活的无奈,是自我渴望的成长,是想努力的我。”明天头也没回,在后台里找到别人的书,先找找灵感再说。 “恭喜恭喜,迷茫的小龙人总算找到自己的龙鳞了。”老姐笑着走进卫生间。 “找到了……龙鳞?” 第26章 可怜的人儿啊 老姐从厕所里探出头:“是咯。老妈之前常说你是会一飞冲天的龙王,只是你一直沉浮在荒唐的时间长河里,活得像是淤泥里的泥鳅。如今你做出了改变,那不就是找回龙鳞,准备一飞冲天咯?” “活得像是泥鳅啊……”明天慢慢松开鼠标,老姐的比喻还真贴切。 自以为的美好生活,现在回首的确如夜晚一样黑暗;所谓的自由的生活不过是让颓废的自己找的不那么贬义的借口,从而让自己在颓废里继续浮沉的心安理得。 现在看以前的自己还真是窝囊,在家啃老,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浑浑噩噩的的两年,明天什么都拿不出手。 生活、自己、小说、梦想都糟糕透顶,明天像是井底之蛙一样活在自己的三平米世界里,望着自己的那不过一平方米的井口之外,以为那就是自己想要的天。 “我可成不了什么龙王,不过耳朵聋和耳朵真聋还是能做到的。”明天继续说,拿上鼠标,点进坦克的新书,他又更新了几章,在读人数超过了三十万。 老姐拿着牙刷从洗手间里出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不过你有一点改变总是好的,恭喜你!”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如果你了解我就应该明白,这样的情况我能坚持一周就谢天谢地了!”明天还算有自知之明。 “认识到自己的愚昧和缺点不外乎也是一种成长嘛。”老姐含着牙刷,双手挽起头发,回到洗手间。 “真是莫大的夸奖啊。”明天转头看向屏幕,昭阳在写他遇到米彩这个女房客之前的事,他想交代女房客里没说完的事。 明天知道,有人又要开始废烟了。 老姐漱了口,把泡沫冲洗干净:“弟弟,你吃饭了没?” “吃了,你的饭在锅里,蒸锅里有酱肉包和花卷,你想吃就吃,不吃就算了。”明天头也不回。 “哟,还煮了南瓜粥?”老姐不可置信的说,“还早起去买了早点?这可不像你啊,老弟。”随即她笑笑,“看来你的确有改变的决心,祝你成功!那个叫明天的可怜的人儿,终于要离家了。” 明天还是沉默,有些羞愧难当,还没影的事老姐说的像是由来已久了一样。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每隔几天需要灌灌鸡汤才能有保持改变现状的动力。否则过不了几天他还是会继续堕落。 “拜托了老姐,去吃饭,让我安静一会吧。”明天不耐其烦的说,“别让我又觉得自己曾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 “那行,你先看着,我先吃饭。”老姐盛了粥,端出早点,坐到饭桌上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没发出一点声响。 安静下来以后,明天却觉得世界安静的过分,冬季的冷和莫名的悲伤的感觉仿佛一起涌进了书房。明天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明天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老姐?” “我在,怎么了?”老姐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哦,没事,我以为我说的话太重把你气跑了。”明天说。 “如果你也了解我的话那就应该明白,你说的话什么时候气走过我。”老姐一边喝着粥,一边回答明天的话。 “对不起老姐。”明天又说。 “对不起可不能随便说,对我们来说,一旦你说出对不起,那就是代表你一定做了人神共怒的事情。”老姐的声音混在吞咽食物的声音里。 “哦……”明天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年让老姐老妈老爹操心的事真不少,大学时生活费常常还没到月底就花完,老姐帮忙补贴,明天还会用别样的借口在老爹那里骗点钱。 说起来真是惭愧,大学几年时间里,除了和家人有金额交集外,再没多说过一句话。 毕了业以为生活会好一点,结果自己每天应酬把自己灌得烂醉,借了高利贷还是老姐半夜来捞的人。 和别人发生冲突动了手,也还是老姐凌晨两点从福建飞到成都,交了保证金才让明天得以从派出所里出来。 老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明天扶到床上,等他睡醒,给他煮了醒酒茶,和明天告了别,留下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后,又留下一点钱,又马不停蹄的飞回浙江,参加当天下午的会议。 三十岁的年纪还要时刻照看不成器的弟弟,因为明天的缘故,老姐一直没有男朋友。见到鹏哥时,明天由衷替老姐感到高兴。 至少在老姐需要的时候也能有人照顾她,不再是一个人把自己的悲伤藏进强颜欢笑里。 明天察觉到老姐的情绪低落,可每次问她她都笑着摇头说没关系,一会就过去了。 明天只能干着急。 老姐是个自立自强、自尊心极强的人,不愿意在家人面前表现悲伤,希望在孤立无助的时候,那个男人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安慰她。 老姐吃完了饭,收了碗,把一切擦拭干净,回到房间,不一会换了衣服出来,对明天说:“我出去一趟,午饭可能不会来,你自己看着解决吧。” “去做什么?” “热恋中的男人女人在空闲的时间里还能做什么?”老姐不屑的看了明天一眼。 “哦…那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明天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情侣之间还能做什么,无非是逛街吃饭看电影,不过以老姐的性格,应该不会去逛街,看电影一定又是催泪的言情剧。吃完饭一定又是烤鱼,还是黔鱼。 “看情况吧。有时间的话我会叫你,然后一起去看车。”老姐说着已经走到了玄关,换好鞋。 “去吧,去过你们的甜蜜的二人世界吧!”明天说。 “嗯,借你吉言!”老姐欢笑着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远去。 明天看着屏幕发呆,鼠标带着章节滑动他没心思看。坦克的新书是女房客的番外,不知是昭阳和乐瑶还是简微,不过以坦克的手法,一定有刀。 明天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钟,灵感找到了,给小说里加点悲剧。 切掉后台,点进工作台,打赏和在读人数有所下降。 柳清文高居榜一,她回了老家所以打赏没涨。前天的收益跌落到百元以下,明天知道年前的最后一次推流快要结束了。 若是留不住读者,那今年还是竹篮打了水,两袖空空荡荡。 可明天我行我素,文艺愤青才不会在乎读者的感受,他只会靠着自己臆想来创作故事,所以故事总是太空,任凭他再添再多的词汇和句子,读者来了就走,没必要在文艺愤青手里找不自在。 几百万字的小说多的是,没有你,明天世界照样转。不看你写的小说,落得一身轻快。 明天很快续上了昨天情节的尾,把情节设计到一个高潮,再有另一个,这本书就算是写完了。反正最后没什么人活下来,主角的师父、师娘,师父战友的徒弟,总之那批故事最先开始的人都要死,只有这样第二卷才能展开。 第二卷主角孤儿院朋友要死,朋友的父亲要死,朋友要死。第三卷主角的另一个朋友要死,第四卷主角要死。总之这本书到最后不会有一个人活下来,这本小说将成为彻头彻尾的悲剧。 可是现在在读人数不多,第二卷也没有写的必要了。不会有人再看下来给自己找不愉快。 《龙族》写到现在至少路明非和杀丕师兄、那个富二代都还活着。可明天打算把悲剧贯彻到底,看完这本小说,谁也别想笑着离开。 第27章 无处安放的心 明天就是这样的坏到极致的人,在别人面前他是委屈巴巴的可怜狗,在小说里,他是杀伐果断的创世神,谁不该活下来他就不会活超过三集。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主角太惨,所以静下心来看小说的人寥寥无几。以至于到柳清文打赏之前,忠实读者只有他一人。 一条孤零零的评论,一条孤零零的短评,以及一条自己写的书友圈。 明天写完这一段情节用了三个小时,中午的闹钟响了起来。关掉手机,单身狗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看向窗外,罕见的有了太阳。也许该让颓靡的身心,放出去抖抖。 不过几分钟的纠结就做出了出门的决定,与其赖在家里拼命想,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街上的人,满地都是小说情节。 明天换好衣服,拿起耳机抓起钥匙出了门。 门卫大爷已经换班回家休息。门口宽阔的场地里,一小缕的阳光从树梢漏下,门卫大爷端了一把椅子搭在阳光之下,懒洋洋的听着小说。 明天悄悄越过门卫,沿着马路向最近的广场走去。他选上自己喜欢听的歌,戴上耳机,世界的纷纷扰扰暂时隔开,心动的乐声是聆听这个世界的另一种方式。 明天还没走到广场,耳机里的音乐声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截流,明天拿出手机,是一个让他纠结又期待的电话。 来电名字是周莉。明天接通了。 “明天,你现在在没在城里?”周莉的语气急促,好似才运动过。 “我在往升华广场走,怎么了?”明天问。周莉和明天已经半年没有联系,她成为兄弟的女朋友之后,明天不得不把曾经的那份喜欢藏起。 以前她会借兄弟的手机打电话,为了就是避免什么。现在却是用她自己的手机,突然的电话让明天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来凤凰酒店,你家李总喝的烂醉,睡得像个死猪,我拉不动他,想你帮忙扶回去。”周莉说。 明天“哦”了一声,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些,随即开口说道,“我打车过来二十分钟,你们先进酒店,别冷着。” “嗯,那行,你慢点不急,反正他已经躺了半小时了。”周莉不在意的说。 “我尽快。”明天挂掉电话,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凤凰酒店再度疾驰而去。 今天没有堵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到达凤凰酒店。他下意识的往路边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那辆红色的保时捷。明天这才反应过来柳清文早就回家了。 明天拿出手机给周莉打了电话:“我到了,你们在哪儿?” “你到了?这么快,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出来。” 明天听到了开门声,几分钟后周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周莉向明天挥挥手大声喊:“明天,这里!” 明天小跑过去,担忧的问道:“李总怎么样了,没事吧?” “谁管他,生气跑这里来喝酒,喝到不省人事,还是服务员拿他手机给我打了电话,不然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跑到这里来!”周莉说到这里时,满脸的愤愤不平。 “生气了?”明天边说边往里走。周莉跟在身后还是抱怨。 “果然你们俩才是一对!我才是一个外人!”周莉笑了笑,才回答明天的问题,“我们吵了一架,他生了气就跑这里来了。” “他惹你生气了?”明天问。 “要是惹我生气了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我才对!现在很明显的是他生气了。”周莉说着,打开了一个包厢的门。 开门的瞬间一大股酒味流窜出来,明天眉头皱了皱。随周莉进了屋,看到了满屋子的酒瓶和少许残留的呕吐物。 李总壮硕的身躯躺在酒瓶里,没喝完的酒瓶倾倒,部分啤酒流到了李总身下。 明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醉的样子。李总李泽民的酒量很好,明天见识过他的酒量,他一口喝完了二两白酒,屁事没有,然后和朋友们一起又喝了两箱啤酒,除了多去了趟厕所外,脸都没红。 现在他醉的不省人事,鬼知道喝了多少。 明天蹲下身,和周莉一起费力把李泽民拖到沙发上,周莉抱怨了句:“死猪真重” 然后从包包里拿出消毒湿巾纸递给明天一张,“给,把手擦擦吧,他身上全是呕吐物和啤酒。” 明天接过说着没事,却还是擦了手:“很久没看到他醉酒的样子了。” “怎么,怀恋以前?想趁着醉酒亲亲他?可以,我准许了。”周莉帮李泽民擦了脸,说完这句话又给他擦了嘴,“咯,给你擦干净了。” “你真烦。”明天说,“要是我是个女生一定把他从身边偷走!人帅多金你居然不珍惜。” “你想要给你好了。”周莉满不在乎地说,“真巴不得他去找个女朋友,这样我就有理由和他分手。” “从高中到现在怎么也得七八年,你们是多少人眼里的模范情侣,请认真的走下去好吧?”明天说,“我们都等着你和李总的喜酒呢。” “没结婚的打算。”周莉说,“去年我爸妈和他爸妈见了面,谈到了结婚的事,我妈说彩礼二十万,他觉得有点多。” “对我们这里来讲,确实有点多。不过按照李总家里的情况,应该不是问题吧。一定是有难处,也许是他家里的公司出了点问题?” “谁知道呢。”周莉说,“但其实我在意的不是二十万彩礼,反正这笔钱最后都将成为我们的生活资金。我在意的是他一次次的欺骗。” “欺骗?”明天问,忽然反应过来这些也许不该问,“不好意思,一不小心问多了。” “没事,你想听我就说。反正他醒了估计也会找你聊。”周莉拿出包里的水给李泽民喂了几口,又用棉签替他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随后坐到沙发上,拍着李泽民的背:“当他觉得有点高昂并没有在饭桌上表现,而是等我们回了家,他才说能不能少点,因为他自己的存款还没有这么多。我同意了,他想靠自己来迎娶我,这是我做梦都想的事。可是第二次他找我,问我能不能再少点,他投资了一笔钱,亏了好几万。我也同意了。 当他第三次问我说能不能再少,又亏了几万元。这个时候我有点恼火了,如果事先觉得多了干嘛不一次性提出来。你知道我家是农村的,和城里的公子哥没法比,但那也不是他一次次践踏我底线的借口!” “确实是他的问题。不过真的是投资亏了呢?”明天还是想不明白李泽民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李泽民的家庭情况明天知道一些,家境不算富有但亏几万元是他能接受的程度。 在高中时他就开始炒股了,每天把亏钱挂在嘴边,盈利了就请全寝室的人抽黄鹤楼的一款烟,听说那种烟几百块一包。 李泽民炒股盈利几乎少有,一直在亏损。他早说过他会停手的话。后来直到大学毕业,明天也确实没再见过李泽民炒股。 “要是亏了也就算了,可他又没有投资炒股!我看到他说存款结婚的那张卡,里面有一百二十多万元的存款!根本没他说的投资亏损那些事。我问他为什么骗我,他一言不发,摔门而出音信全无,直到今天。” 明天看着沉睡的李泽民,心想你怎么糊涂到这种地步了,分明是要结婚的对象,还瞒着她做什么? “我想我知道这笔钱是怎么回事。”明天扭头说,不忍心看着本该幸福的一对因为谎言产生隔阂,“这的确是李总炒股得来的钱,他曾和我说过他的用途,二十万是结婚酒宴的支出,八十万是城里购买婚房的钱,剩下的二十万他说打算换你喜欢的坦克四百。如此一来,这笔钱里的确没剩下多少。” “呵呵,你和他一个鼻孔出气,谁知道真假?”周莉停止了拍背,她站了起来,看着李泽民怒言,“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都会替朋友说好话!” 她用脚踢踢李泽民大喊:“还装睡,起来了!算你们心有灵犀,这关算你过了。” 沉睡的李泽民忽然坐的笔直,看着周莉眼里尽是讨好之色:“我说过这笔钱来路很正,并没有难言之隐。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他妈的全是惊吓!”明天看着夫唱妇随的两人怒骂,“你们两口子真想的出来!通过这方式真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明天指着周莉说:“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而你这个损友却用这来考验我们的坚贞?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来!” “你也去找一个和你睡一个被窝的女人出来啊。”周莉说着挽住李泽民手臂,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现在果然流行把狗骗进来杀!”明天愤愤的四下寻找起来,“帮我一起找找!” “找什么?你的节操?”周莉走到明天身边,还真的在他身边找了起来,“看看它掉进了哪个角落。” “去你的,我找刀!”明天推开周莉。 “找刀做什么?” “宰了我自己给你煲一锅狗肉汤,让你们尝尝单身狗的酸味!” “那行,我们会在婚礼上一边吃一边感谢你的奉献的。”李泽民说。还真和周莉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口吻和语气。 “行,我现在就去铁锅炖自己,二十几年的单身狗,肉必须要多炖一会。” 李泽民哈哈大笑:“这就是单身狗无能的愤怒吧,听起来真高尚,不过还是没什么卵用。” “你们两口子说话一样伤人。”明天站起身,“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是你们的爱情忠贞和兄弟坚贞的检测游戏,我不玩了,我走了。” 李泽民一把拉住明天,把他按在沙发上:“别走别走,叫你来,还真的有一件事。” “你们都和好如初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你的终身大事。” “给你找了个女朋友。”两人同声说。 “便宜货我可看不上。”在李泽民和周莉面前,明天口无需遮拦,“记得叫商家保密发货。” “别闹。替你拉了一条红线,你去相个亲。”李泽民靠着明天坐下,手拍着他肩膀,“看你浑浑噩噩好几年,我和你嫂子始终放心不下,想着找个人能替我们看好你。” “怎么,你们要出远门了?放心不下我?我很好,你们可以安安心心的走。” 李泽民语重心长:“我们打算用一年时间环游世界,等结束了,我们就回来结婚。一旦我们离开,这座城市里可就没有能真正关心你的人了。” 周莉坐到明天另一边:“明天,你真的该放下以前,看看前面的路了。” “放下过去?凭什么啊,凭你们的一两句话就想让我摆脱过去?”明天想挣扎站起来,但被周莉和李泽民一左一右死死按在沙发里。 “别闹,明天。就当做是在我们离去前,给你的一点礼物吧。”周莉说。 “别拉我,我一个人挺好。”明天说。 “你还觊觎着你你嫂子?”李泽民放开了明天。 明天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莉,的确还对她患有眷恋不假,不过这几年来和李泽民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像朋友,那点喜欢也早就变成朋友情了。 “瞎说什么!”周莉嗔打了一下李泽民,“明天这样大的人才不会在一棵小树上吊死。你说对吧明天?” “你说得对!我的确还觊觎嫂子。” “去你的。觊觎别人未婚妻算怎么回事!找个女朋友去!”李泽民拍着明天肩膀,“男人可不能对兄弟女朋友产生非分之想。” 明天没听见李泽民后面的话,只是复述着两句话:“未婚妻,你们订婚了?” 李泽民和周莉站到明天面前,同时伸出左手,露出戒指,上面的钻戒晃的明天也跟着恍惚起来。 周莉说:“年后的订婚宴,等环球旅行结束,我们就回来结婚。” “到时候需要请你做伴郎,不知明天少爷意下如何?” “我?我这个屌丝也有做伴郎的机会?”明天当即决定,“我做了!” 明天说完这句话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都不再开口说话,一股忧伤弥漫出来。 明天的忧伤来自于李泽民和周莉终于要结婚了,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他们苦苦相恋了八年,明天表白失败的第二天,李泽民晚上回到寝室和明天说周莉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明天第三天恍恍惚惚的找到周莉问为什么? 周莉说他不适合做男朋友,只适合当朋友。果然,丢失了成为男女朋友这条路后,做了朋友果然相处的不错。 李泽民知道明天觊觎着周莉,也不设防备。可明天自从知道周莉和李泽民成为了男女朋友后,就自觉的和周莉保持了距离。 明天还是怂怂的,知道火焰会熄灭之后就不会再往火堆里添柴,直到它化作一缕烟飘摇而散。 这也许就是李泽民为什么放心让明天和周莉独处的原因,明天的性格作不出什么罔顾人伦的事来。 明天也明白周莉和李泽民的忧伤。如他们所说,明天全职写作的这两年里的确受了他们不少照顾。没有他们,明天只会过得更糟糕。 三个人都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明天打破了沉默:“那你们打算多久出发?” “年后,订完婚就出发了。我们想先从南边开始,柬埔寨、泰国,缅甸和印度尼西亚太恐怖先不去,新加坡是一定要去的。等走完东南亚,就往西去澳大利亚和新西兰。” “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规划,就没我担心的余地了。”明天说,“签证也办下来了?” “嗯,早下来了。”周莉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不用担心。况且我有李泽民呢。” 明天无奈转过头:“又来,我不想再让你们闻到单身狗的清香了!” “明天,答应我们的请求,去相个亲吧。” 周莉和李泽民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同时兴致勃勃地盯着明天,仿佛要用目光逼他就范。 很明显,他们成功了,明天最怕的就是被人盯着看:“好了服了你们了,我去看看还不行吗?不过事先说好,要是太丑,我转头就走。你们知道我是只颜狗。” “行,我们把过关,你可以放心去,不会比我差。”周莉信心满满保证说。 “信你们一回。不过我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明天说。 “那把她当成和我们一样的朋友也行,不过那很难,别忘了你高中的别称,那可是妇女之友诶!每个女孩都会莫名的喜欢你。” “可你怎么是个例外?”明天反问。 “我是那个例外。”周莉说着,看了看时间,突然站起身,把明天塞给李泽民,“她发消息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我去吩咐厨房上菜,你带明天去改造改造。” 李泽民做了一个“ok”的手势,拉着明天进入楼上的房间,拿出一套崭新的西装递到明天面前:“相亲可不能穿的太寒酸,给你定制的古驰,试试,应该合身。” “真的用这样下血本吗?” “这可是关乎你一生的大事,马虎不得,不然我能被莉莉撕层皮。你知道她的性格,要是不按照她的吩咐来,这次旅行我可能会和她分成两个房间睡。” 明天木讷的被李泽民脱掉衣服,木讷的接过衣服穿上。木讷的让李泽民给他喷上香水,在上衣口袋里放好折叠整齐的手帕,系上金丝点缀的领带。然后被李泽民拉下了楼,在门口,等着那个相亲对象的来临。 第28章 人生大事 明天和周莉李泽民两人一起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周莉看了看手机忽然说:“她说有点堵车,可能会晚点。” “嗯。”反正都这么久了,不在意这几分钟。 明天心想,自己也终于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么?明明自己没什么感觉,怎么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离开他们自己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明天望着着急张扬的两个人,自己的心也跟着慌乱和紧张起来。 这两口子替明天安排了相亲居然一点风也没透出来,直到他到了这里,才忽然和他说给你安排了人生大事你需要自己面对,不亚于到了战场才和你说没有枪和弹药,你需要去夺敌人手里的武器。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明天一点没准备,身体上说还没谈女朋友发打算,心理上却又期待起这一次的相亲来。 一方面期待相亲对象是好看的姑娘,明天身体一动,见色起意,谈个恋爱不算什么难事。 但很大可能没结果,如周莉所说,明天适合当朋友,成家立业这种事,和他沾不上边。 明天看着合身的西装,在卫生间的镜子里见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还算有点气质,只是脸上的颓靡异常明显,身体里的颓废靠亮眼的西装根本挡不住。 只要他敞开马甲,谁都能看到他明晃晃的衰样。 明天在焦急和紧张的等待里,那个姑娘姗姗来迟。 “她说快到了!”周莉拉着李泽民和明天走到广场边缘,一分钟后出租车在面前停下。周莉拉开车门,手掌挡住上方车门框,伸出手拉住女孩下了车。 周莉是个细心的姑娘,不管对谁她都展现出过分的细节。 她侧过身,明天看见了相亲对象的模样,不丑,和柳清文周莉比起来差不多。 只是现在明天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只是想把这次相亲搪塞过去,然后找个借口把这个女孩弹开。 如果姑娘真对他有意思,那明天真是烧了高香了。 不过姑娘这样漂亮,应该对瘦瘦小小的明天瞧不上眼。毕竟没人喜欢比自己还难堪的人。 周莉热情的张罗着,把姑娘拉进包厢,把她和明天夹在中间。明天坐立不安,如芒刺背,看着姑娘光洁的脸,视线又滑向姑娘的嘴唇。 她看起来像是邻家小家碧玉的女儿,怎么看也不像成了年。 明天心里升起罪恶的感觉,姑娘说话方式更像江南水乡的姑娘,却不知道怎么会被周莉拉来这热情泼辣的川渝小城。 周莉站起身:“介绍一下,明天,这是我闺蜜,苏黎。黎黎,这是明天,我和泽民高中时期的好哥们。” 明天微笑着的苏黎打了招呼,苏黎则是怯生生说了一句“你好”。 明天把头偏向身边的李泽民:“李总,你们是人贩子吗?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成年了啊……” “苏黎比莉莉大一岁,看起来小,却是实打实的211学院毕了业的新时代青年女性。”李泽民解释说,“我觉得你配得上她。”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配的上她。我四肢健在,五脏俱全,下雨了会往家跑,会睡觉会看书会炒菜,生活工作方面样样齐全……我是怕她配不上我!她看样子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出来相亲,她家里肯定也催婚……” “闭嘴!不懂不要乱说。”李泽民捂住明天嘴巴,余悸的看了一眼和周莉聊天的苏黎,“如果她不出来相亲,年后就要嫁给村里的老光棍了。” “你就用这样的烂借口来考验老干部?”明天回头看了一眼苏黎,“怎么可能啊,那样闪亮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被家境拖累…” “谁说闪亮的面貌就一定要有漂亮的背景做衣衬?干净漂亮的背景只是她的加分项,就算没有这些,苏黎她也依旧能闪闪发光。”李泽民说,“明天,我希望你争气一点,如果对她动了那种想法那就不要说只是玩玩。” “我对待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明天斩钉截铁的保证。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李泽民反问,“你曾经是妇女之友,但那也只是曾经了。你现在窝囊在平庸线上起起伏伏,始终脱不开它。真的,明天,我们都希望你再能成长一点,从毕业之后你就浑浑噩噩,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呢?别跟我说是因为周莉。” 明天想说有一点是因为她,可毕了业上了大学再到工作,和周莉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始终没正面面对生活的勇气。 可他总是能给自己找到一点借口,流一滴汗就是自己努力过的证明,一次擦伤就是上过战场的勋章,一片碎纸明天就能说是一整本书。 明天太虚浮,总说社会的话太俗,金钱名利都该是泰然处之的状态。 对于人上人的位置,明天不是没想法,只是习惯了仰望,呆惯了井底,生活虽然平庸但并不坎坷,于是后来连仰望都没了心思。 明天回头看看那个姑娘,真不想到细嫩的身体后伴着想象不到的苦难。就像柳清文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其父母无数次的争吵。 没有人会看你后背,苦难如果不能藏进影子里,那就只会看见的让人避而远之。 “不是因为周莉……是因为我自己。”明天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了李泽民的问题。 “你知道,你明白,只是你一直不想改。明天,有时候真想给懦弱的你两锤。”李泽民恨铁不成钢。 明天明白李泽民的地方惋惜从何而来。高一大一都是明天迎接新黎明的状态,对于生活你看不见他的颓靡。 大学第一年拿了国家奖学金,第二年拿了高校奖学金,第三年大专实习,应聘了编制工作,成功入了编,待了两个月,拿到了实习证明,忽然觉得没意思离开了。 尝过了两天的风餐露宿后,给老妈打了电话,找了室友的关系,再进了编制。 两年前明天脑袋短了路,选择全职写小说。浑浑噩噩后果就是半年的日均收益只有几分钱。到了二十五六的年纪,还需要靠着五十多岁的老妈接济。 “打我吧,捶死我吧。”明天闭上眼,挺起胸膛,“你这个不孝子就这样你把我这个老爹捶死也好,早死早超生,来世投个富二代!” “你这模样还想投胎成人?畜生道还差不多!”李泽民回击,随即正了脸色,“别他妈岔开话题!” 明天安静下来。也猛然意识到对面是相亲对象不是李泽民和周莉这样的老油条,在他们面前,明天是怎样的货色他们摸的透彻。 相亲对象和明天是第一次见面,不管明天性格再无赖再蔫坏,在初次见面的对象面前,也要端正一下姿态。就算不成留下的也是“人还行”的印象。 可说回来……这样漂亮的姑娘让明天自觉惭愧,像是纯白的玉石,完美到无可挑剔,明天是一摊烂泥,怎么能和冰种翡翠相比? 明天的心情不由得更加失落,只能在无可挑剔的神圣光辉里,用自卑把自己包裹,祈祷自卑示弱的阴暗能让自己的失败不那么难看。 片刻之后,明天才小声的回答了李泽民的问题:“我不知道。她很漂亮,是……我配不上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相亲如果讲究门当户对,那就没那么多苦逼的光棍了。”李泽民低声回应,“我需要你一个认真的答案。” 明天脑袋里一团乱麻,越着急的状态里越想不出答案来。 两个姑娘的笑声如铃,在温柔似水的苏黎面前,周莉也保持了小家碧玉的模样。她不断看向李泽民,用眼神询问为什么还没开始。 李泽民摊摊手,表示并不是我的问题,是明天,你的做法有些操之过急。 周莉眼神一瞪,想想办法! 明天还陷在挣扎和沉思里,实话说,明天真配不上苏黎。 苏黎尽管家世可怜,可她却不会因为一点问题就自暴自弃,相反,她会找到问题的原因,把问题从根源性铲除。 明天得过且过的态度连他自己都看不到明朗的路。前方灰蒙蒙一片,是沼泽是泥潭是迷失森林是公园一切都未知。 才下定改变的决心,明天还没等来结果,他无法给李泽民一个满意的回答,所以只能始终避重就轻。 “她看不上我的。”明天小声说。 “我得到消息,苏黎对你还不曾有反感。”李泽民小声说。 “你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明天还是闷闷不乐。 “我未婚妻给我的眼神讯号。” “没想到你们两口子已经修炼到可以用意念交流的地步了。失敬失敬!原来两位都是大修行者!”明天拱手侧头。 “你的不认真说明你有想法,只是你还是不敢确定。‘先开枪,后瞄准’,明天,我们不会强求你。”李泽民说。 明天回头,看到苏黎和周莉都站了起来,向着这边靠近。苏黎还是保持着微笑,看向明天的眼神里,明天居然察觉出一丝好奇。 周莉提议说:“趁时间还早,我们出去逛逛?” “我没意见。”李泽民急忙表态。 苏黎点了点头:“我都可以。” 然后所有人把目光看向明天,明天没好气地说:“她们夫唱妇随,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劲儿啊!今天他们搓和我们两人,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就敢跟我出去玩。” “没关系。能和莉莉做朋友的人,想来人品不会太差。”苏黎毫不介意的摇摇头,也没有一丝讨厌明天的感觉。 “我是一个例外!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明天张牙舞爪,似乎真想把自己变成狼。 苏黎看着明天,眼神里毫不惧色,某一瞬间,明天看到了她脸上的细微抽动,显然没想到明天是这样一个不正经的人。 有效果了,只要把自己变得足够坏,就没人会喜欢,更何况他本来就资质平平。 李泽民抓住明天,在他头顶拍了一巴掌:“妈的正经点!你的人生大事!别嬉皮笑脸了。” “我干嘛要假装正经?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与其相处久了才暴露本性,不如现在就撕掉外套光明正大的展示自己的肮脏内在,让她明白,他是在和一个怎样的人相亲。”明天不在乎的说。 “明天!”李泽民有了一点怒火。 明天收起了笑:“别生气,我把狼尾巴藏起来就好了。” 李泽民点了头没再说话,起身向屋外走去,周莉不好意思的笑笑:“明天,拜托你照顾一下我的客人了,一会停车场见,我们去人民公园。” 说完她小跑向李泽民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明天和苏黎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沉默着看着彼此,像是幼稚园里的两个初见面的小孩,对对方都充满着兴趣。 姑娘还是保持微笑,像是大家闺秀从不会在人前显露悲伤。美女的笑真的能治愈人心。 明天看着微微有些失神,某一瞬间,她的脸和周莉重叠起来,再一会又和柳清文的脸重合。 苏黎伸出手在明天面前晃了晃:“明天,我们要出发了,不能让他们久等。” “嗯,好。”明天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也难怪苏黎脾气好,若是其他川渝小辣椒,早就冲过来“老子蜀道山”了。 “对不起啊,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明天歉意笑笑,跟着苏黎起了身,走到她身前替她开了门。 苏黎保持友好的微笑向明天说了声“谢谢”,走出门:“这个借口有点老套。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挺有趣。” “有趣?我又不是趣乐多。”明天关上门。 “我是说你性格挺有趣。” “只要你把我剥开,你就会发现,其实里面满是肮脏的淤泥,臭不可闻。”明天说着,向门口望了望。李泽民和周莉两口子早没了人影。 “不会有人注意你的灵魂,他们在意的是外表是谈吐。不交心的人,不需要明白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苏黎随着明天的视线四下张望。 “你怎么也有股文艺愤青的范儿?你也写作?”明天惊奇了一声。 “嗯,写来偶尔发发公众号,不过没什么人看。”苏黎不好意思的笑笑。 “什么平台啊?” “人民网,夜读。” 明天愣住,夜读栏目当然没人看了,都是用来听的!前面一段是音频,觉得听着慢才会去看文字。不过夜读是用来填补夜晚睡不着时的孤寂的心的,很少人会看文字。 “原来也是一位大神!”明天觉得脸颊绯红,像在关公面前耍了大刀。他羞愧的想找个灌木丛钻进去。 “闲来无事写着玩。”苏黎说着,走下了台阶,“他们出来了。” 明天跟在苏黎后面低着头,真想藏进地下室。能投稿夜读并通过的人能是泛泛之辈么?至少像明天这样读了几本书的写手,投稿了几篇,一篇没过。 第29章 人生大事(二) 明天挤在副驾驶,李泽民开着车。两个女人落座到后排,低声讨论着什么,不时娇笑两声。 车辆行驶过凤凰大道,进入朝阳东路,二十分钟后,李泽民把车开进停车场,明天、周莉和苏黎下停车场门口下了车。 过几分钟李泽民停好车从停车场出来,四人一起走向人民公园。 一阵阵铁板鱿鱼的香味飘逸,勾引着明天饥饿的肚子响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还没吃饭。 苏黎听到了明天的饥饿声不禁莞尔一笑,周莉问道:“没吃饭?” 明天点头,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煮就被你们俩合伙骗过来,哪里来得及吃饭?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结果是这把戏,你们不补偿我都说不过去。” “行行行,不过你的补偿不是在这儿吗?”李泽民侧过身,看向苏黎。 “她可不是你们的商品,人家有自己的主动权,别想来靠她摆平你们欠下的债!” 接着明天走向烤串摊,买了一碗凉面和几只烤串,回头问:“你们用不用?” 几人都是微笑摇头。 等烤串烤好明天已经吃完了凉面,接过烤串,跟在三人身后,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进入人民公园,对面的瀑布今天开了水,一群孩子在玩着水,他们的父母在身后看着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自己孩子。 公园里人很多,李泽民和周莉看了一圈,发现能坐的位置都已经被霸占。 李泽民无奈回头:“没位置,没法坐着聊天了。” 苏黎温柔笑了笑:“其实走着也可以,倒是不累。”接着她把温柔的目光看向明天:“你还好吗?” 明天吃完了烤串,从口袋里拿出烤串老板给的纸擦了嘴,然后才说:“我也不累。公园就是用来逛的,不然怎么叫逛公园。” “那行,就走走吧。”周莉说着,挽住李泽民的手臂走到了前面。留下明天和苏黎尴尬的跟在他们身后。 明天知道他们是有意给他和苏黎留下独处空间,让他们不再那么难堪。 可明天和苏黎此前没说一句话,从酒店到现在也不过寥寥几句,都还摸不准对方的脾气,又哪里敢说再多的话? 于是两人只能沉默着跟在李泽民和周莉身后。 谁知李泽民和周莉俩人走得越来越快,像是现在就要回家结婚一样,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没了踪影。 明天往前速度变快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没能找到他们。他只能无奈说道:“这两人赶着回家生小孩啊……居然走这么快。苏黎,我们要不要……” 明天回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向四周看了看,苏黎也不知道哪去了。 明天心里直骂娘:“这三人都就没一个靠谱的!说来逛公园居然提前跑了,相亲对象也悄悄的走了!靠。” 明天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站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孤立无援。 无精打采的阳光从树梢溜下,一条条光束像是笔直的箭插入地面,插入水面。温暖又凄凉的光照耀着所有人,于是有人欣喜有人愁。 明天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心里还是想着他们可能只是走得太快,暂时被人群冲散。只要发现明天没跟上来一定会打电话。 人群往来繁复,数不清的人从明天面前而过,他静静地盯着水面,无聊到细数起路过的人来。 从树梢溜出来的光束逐渐消失,时间悄悄过去,太阳已经收山。明天拿出手机看了看,他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已经下午四点过,接近五点。怪不得人群逐渐少了起来。 手机页面空空荡荡,一个电话微信短信都没有。那三人玩的太开心,根本没人发现少了一个人。 算了,回家。 明天往来时的路走去,走到凉亭的位置,却发现苏黎站在路边,勾着头,手指相互揉搓。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偶尔抬起头看看周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没有找到她熟悉的身影,欣喜的眼神一次次失落,继续低着头。 周围人来来往往,都会注意到这个忧伤的女孩。行人的匆匆忙忙和静静站立的苏黎像是两个世界。 她才像是那个被世界孤立的小孩。 明天走到苏黎面前,她还是低着头,没发现明天的到来。 明天想上前和她说一声“爷不奉陪了!” 却又突然想到,他们愉快了两小时,把明天丢在路边两小时,不管不顾。这样的朋友连告别的话的都不配! 明天像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没有兴致就可以丢在一边。这两口子做得出来! 明天还记得曾和他们相约夜爬凤凰山,相约晚上十点凤凰山顶相聚。 等明天到了山顶,坐到凤凰台下看了好一会的星空,反应过来打电话问他们,他们说回家了,因为周莉觉得有点冷。 那时候明天没敢鼓起勇气对他们破口大骂,只是回了一个孤零零的“哦”。 等着他们挂了电话,明天靠着凤凰台,等到第二天黎明升起,才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家。 明天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失落,也许自己本来就不配拥有什么朋友。 这样碌碌无为的庸才别说爱情,连像样友情都是奢求。 明天转身就走,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相亲对象……也滚一边去吧。 但他没走几步,却忽然觉得被什么东西挂住了衣袖。 妈的什么树枝也来凑热闹!你他妈孤独就孤独,拉扯老子做啥子!你怎么没叫打电话的人给扒光刺! 明天抓住衣袖用力一扯,没有听见刺划破布料的声音传来,倒是身后传来“哎呀”的一句女声,然后感觉到背后被人撞了一下。 “没长眼啊?!”明天回头,还没来得及发怒,就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缓缓从地上爬起,一只手还努力往前伸着,想要抓住什么。 苏黎蹲在明天面前揉着脸和膝盖,鼻梁下溢出血液。 明天欠揍的笑了笑:“活该,这就是你们抛弃我独自游玩的代价!” 苏黎没有说话,捂着鼻子,仰起头,努力想止血,但血还是不断的从手指缝隙里溢出。 明天看到了苏黎眼睛里的泪,即便这样她还是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紧紧抓住明天的衣袖。 “你做什么!”明天恼火的想要撇开苏黎的手。苏黎抓的很紧,明天一时间竟然没有扒开。 “松手!找你的闺蜜周莉去!”明天大声呵斥说,也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了,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便用力一根根掰开苏黎的手指。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苏黎问。 “还担心他们,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明天看着苏黎又急又怒,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先把你的鼻血擦擦吧!” 苏黎一只手接过,另一只手还是抓着明天。像是从小喜爱的玩具,长大了怕一松手就会消失。 “谢谢。” “谢个锤子。”明天拿着纸巾给苏黎擦干净了嘴角边的血迹。似乎真察觉到明天不会走,于是松开了手。拿出纸巾手忙脚乱的清理起残留物来。 明天把所有纸巾塞到苏黎手里,忙不迭的跑开。 苏黎的身体渐渐僵硬,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睛逐渐失神,手里的纸巾被她死死拽成一团,像是抓住的最后一缕稻草。 明天忙不迭跑开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几秒钟后消失在视野尽头。 苏黎回过神,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给自己擦干净血迹,可血迹已经干涸,紧贴着皮肤怎么也擦不掉。 鼻子里塞着的纸巾已经完全被血浸染,像是两条血柱从苏黎羸弱的身躯里喷涌而出,在一步步蚕食她仅剩不多的生命。 世界又再安静下来,周围所有指责明天的声音瞬间模糊,世界安静的像是玻璃柜门,陡然关闭就把所有的热闹隔开。 苏黎缓缓低下头,身体却慢慢后退,最终瘫软到身后不远的座椅上,张着嘴,双眼逐渐无神。 “别犯傻。”苏黎小声对自己说。拔掉鼻孔里的血纸,抬起头,将剩下的纸巾全部扔进垃圾桶。 她无力的笑笑想就这样离开。她拿出手机,向李泽民表达了歉意,说自己出来太久要回家了。 起了身,还没迈动步子,就被一双手按回到座椅上,这双手拿出湿纸巾给她擦去了仅剩的血迹。 又拿出热水和葡糖糖,勾兑之后递到苏黎手里,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先暖暖手,流了血身体会觉得的冷,一会之后就好了。暖了手之后喝掉,补充能量。 “鼻子里的毛细血管本来就很容易破,冬天又太干燥,经过冷空气的洗礼,纤薄的毛细血管就更脆了。就像看起来的你一样。” 明天站在苏黎面前,回头看了看:“这两口子真不省心,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黎黎……是吧,一会吃点什么去。” 明天把湿纸巾放在苏黎身边,再说:“你胸前衣服上有点血迹,记得擦擦。” 苏黎到了现在还呆望着明天失神。 “看什么?不说算了,等你好一点,带你去吃肯德基。”明天说,“因为我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知道肯德基。” 苏黎张了张嘴:“谢谢。” “你和我说谢谢做什么,要说也是李泽民那两口子说。你是他们带出来的,他们要为你的伤负全部责任!”明天语气变了变,“好了,手里的葡萄糖水可以喝了。” 苏黎听到明天的话,才小口喝了起来。果然是小家碧玉的模样,连喝口水都像是千金小姐那样优雅。 几分钟后苏黎喝完了一纸杯的葡萄糖水,明天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座椅一边凉了一会才送到苏黎手里。 苏黎趁这个时间擦拭起胸前衣服上的血迹。 她穿着白色棉服,并没有拉完拉链,血迹从指缝里溢出时落到了里面白色毛衣上,鲜红的像是北极冰原里游客遗留下的玫瑰,满眼都是萧瑟和寒冷。 明天趁苏黎擦衣服的时间给李泽民打去了电话,那头的李泽民好像在忙着什么事,周莉在一边昵喃,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你们在哪儿?……在家?我去你的!你们什么时候回家的!酒店?!赶过来?别过来了!你们自生自灭吧!以后再和你们出来我是狗!你们一边玩泥巴去吧!……车留在了停车场?借我开两天?还有张油卡?……别指望这样就能收买我!我还会为黎黎谋取她应得的的福利!她为你们受伤了!你知不知道!我说了别他妈过来了!她现在好很多了,一会带她去吃个饭,我把你的车送给她,不同意?没得商量。” 明天挂了电话,恼火的把手机收进口袋。转过身,苏黎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明天。 里面的白色毛衣上还是能看见被稀释过后的淡粉色血迹,像一片片梅花印在她洁白的针织毛衣上。 明天走到苏黎面前:“不用担心他们了,他们已经回家。我们先去吃个饭吧,一会送你回家。他们把车留在了停车场,说钥匙在你背包里。” 苏黎愣了愣神,从背包里摸出了那个钥匙,她也一脸疑惑,显然没有预料到钥匙怎么会出现在她背包里。 “走吧,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明天接过钥匙揣进口袋问。 “我听你的。”苏黎还是怯生生的语气,真像从大家族里逃出来的不问世事的富家小姐。 “听我的就只能吃肯德基。”明天说。 苏黎已经站起了身,把湿纸巾和葡萄糖粉热水瓶一起装进口袋,一副明天说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样子。 “你真想吃肯德基?”明天问。 “我没吃过……好吃吗?”苏黎歪着头问。 “好,那我们就去吃吧。味道还可以。”明天接过苏黎手里的塑料袋,转身在前。心里却不由地同情起这个女孩来。 明天还不知道她的情况,只是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像是千金小姐,如果是千金小姐也许是山珍海味吃了个遍,千金小姐不会接触到这些速食产品。 如果是千金小姐,那李泽民所说的她年后就要嫁给村里的光棍老男人也许能说通。家族联姻,苏黎就是那个家主笼络人脉的牺牲品。 明天不禁又更加同情起苏黎来,千金小姐真是可怜,人生半点由家人却不由自己! 第30章 最美味的一餐 明天悄悄回头,苏黎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神色终于平静,没再扯着明天衣袖。她似乎很害怕没人在身边,于是视线时不时看向明天。 人民公园出口下坡尽头,明天所说的那家肯德基在左边。 明天拉开门,等苏黎进去之后才转身走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明天拿出手机扫码进入点餐页面,递到苏黎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明天问。 苏黎接过手机,不断的滑动页面,眼神里越来越担忧。 但可能是因为明天,才没有说出别的话,只是紧了紧眉头,很快选好套餐,把手机还给明天。 “儿童套餐?你也喜欢玩具?”明天看到购物车里苏黎选择的套餐问。 “是吃的很多吗……汉堡薯条可乐很低饿,儿童套餐刚好够。”苏黎想了想说,“其实我是第一次来踏进这里。人民公园去了几次,这家肯德基倒是第一次来。” “你的胃口也这么小。”明天给自己点了套餐,下单付款,“我也是两年前第一次踏进这里。以前路过了好几次,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没敢进来。” “你也没有找到能陪你进来的人吗?”苏黎问。 “那倒不是……因为之前听说里面的套餐很贵,自己高中时一个月生活费才两三百块。拿了第一份工资,足足揣了一千块才敢进来,只是没想到……这里也不是很贵,味道也不那么好。”明天有些窘迫的说。 苏黎听完明天的话沉默下来,眼睛里浮现哀愁。 明天不明白她的哀愁从何而来,片刻后,才听见她细细的声音:“可我现在还是觉得贵。” “没关系,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如果生活不能把我掐死,那么我就有证明的机会。你才多少岁?看起来二十都没有,年龄才不是阻碍你努力变好的墙……”明天顿住了。 自己的说法真是荒唐可笑……说什么年龄不是问题的话,自己荒唐了二十多年的人……凭什么和别人说年龄不是问题的话? 从上学到现在,哪年不是等到年末才发现自己收获全无。 给明年的自己定下目标,把每天每个小时每分钟都计划的规律得体,才执行表里,自己表现的天衣无缝。 但执行力哪一年超过两个月?第三个月就选择了放弃,躺平真的很舒服。 得过且过到年末,又才惊觉发现自己怎么还是一事无成。 碌碌无为的确是明天的现实描述,迄今为止,明天还从未在哪一件事上,能够找到平稳的进行下去的动力。 “可比证明自己还困难的是……无能为力。”明天面前的忧愁加重了几分,明天似乎能看见悲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把苏黎紧紧包裹。 “活着已经胜过一切。”明天小声说,撇过头看着窗外。 他的心情也跟着忧伤起来,谈到生死这件事仿佛就不应该有笑脸,沉痛的气氛是刻在灵魂里的规则,在生死面前,无人能胜之半步。 苏黎低着头,透过透明餐桌看着自己脚尖,像是受到老师批评的孩子那样焦躁不安。 气氛已经沉默,谁都没有再打破这份沉默。很快点餐台响起了铃声,才让明天得以有了透气的机会。 “我去拿餐!”明天飞快跑到餐台,端起盘子小心翼翼走回桌前。 明天拿出自己的汉堡,给可乐插上吸管,加冰的可乐让明天的精神透明起来,窗外的世界,在明天清明的视野里慢慢显露出它的本性。 十三线的小城市仿佛被孤寂和愁容包裹,所有人都在孤寂里强颜欢笑,背后多累多痛只有自己知道。 昏黄的路灯让整座城市无精打采。 明天无神的望着窗外,外面行人匆匆,都在尽快找到回家的路。 明天却恍惚的迷失了方向。 他有想努力变好的心,可前面是一片迷雾,惨白的雾让明天的心跟着虚无缥缈,脚踏实地的感觉始终找不到。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模糊的世界忽然飞过无数白色小点,像是再也抓不到的梦想撞在眼睑上后飞快融化。 紧靠着重庆的四线小城市里,下起了今年冬天里的第三场雪。 “看,下雪了。”苏黎欣喜的指着窗外,“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 苏黎说的不错,这确实今年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不过半小时,地面上就湿漉漉黑了一片。地下通道的顶棚上已堆积了一层,有几个小孩想用衣服把它们扫下来。 他们身后行色匆匆的人不得不放慢速度,保证自己不会摔跤人前出丑。 “真沧桑啊。”明天说,“你来的真不巧,非要在想回家的时候来。这个时候除了无所事事的情侣们,可没人再喜欢你。” “是啊,真凄凉。”苏黎跟随着明天感叹,“你说这个时候有多少人还在外面忙碌呢?” “你看不到的地方,多的是。”明天说,“好了,不想了,吃完了没,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苏黎点了点头:“嗯,我们回去吧。” 明天起身,苏黎拿起围巾。走出门,发现比预料中的还要热闹一些。情侣们互相拍着照,放下速度的行色匆匆的人也欣赏起鹅毛大雪来。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冬天里唯二的喜事。 明天拿出车钥匙,回神对苏黎说:“你在外面等我,还是和我一起下去?找车可能需要一会。” “没关系,我可以等。”苏黎笑了笑说。 “不怕我就这样跑了?”明天扬了扬钥匙,“我可以开车走哦。” 苏黎还是微笑:“如果你想走,在吃饭以前就可以走了。” “算了,没劲。要不是周莉让我保证把你送回家,我才懒得走这一趟。要是冷了就去停车场入口里躲躲。”明天说着钻进了地下室。 十几分钟后,明天开着车从地下室里出来,苏黎站在原地似乎一动未动。 白雪落在她的头顶和毛呢大衣上,像是俏皮的邻家玩雪的姑娘,又像是现在雪夜中等待丈夫回家的太太。 明天又恍惚了神,从接触苏黎以来,她的一举一动都适合极了做夫人的条件。她的性格温柔,脾气超好,当然不排除她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而装出来的矜持。如果她的性格本就如此,那么她一定是夫人的不二人选。 可是谁才能配得上她啊…脾气那么好,那么漂亮,现在那里只是沉默不说话,都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心疼的情绪。 要是结了婚做了夫妻,看到她楚楚可怜的脸……什么过错都将是自己的,美丽的美人做得出什么坏事来! 那样听话的让人心疼的姑娘,真的傻傻听了明天话,在零下两度的天气里,站在原地等了明天近二十分钟。 几个人走到苏黎面前,说了几句什么。苏黎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她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地下室,转头后猛然看到了等待抬杆的明天。 她的紧张神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温热和煦的微笑。 她面前的几个人随着苏黎的手指也看到了明天,明白苏黎已经名花有主,于是只能悻悻而逃。 明天缴了费,把车开到苏黎面前。苏黎打开车门坐到副驾,系好安全带,明天踩动油门驶进漫无边际的车流里。 “你家在哪里?”明天问。 “达钢附近,你把我送到达钢门口就好。”苏黎怯懦懦的说。 眼睛时不时看着窗外,看着雪花砸到挡风玻璃,然后被雨刮器把雪白的美好碾碎推向两边。 “好。”明天拿出手机,点开导航。 苏黎靠着车窗,手撑着脑袋,满眼都是失落。明天也不再说话,在这份沉默里明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后视镜的时候悄悄看看苏黎,还是不明白她眼神深处的落寞究竟从何而来,是因为明天这个相亲对象太过差劲,还是说被闺蜜放了鸽子。 想到这里明天气又不打一处来,他捶了捶方向盘,却按响了喇叭。引得前车急忙放慢了速度,等着明天超车。 苏黎察觉到了明天的动作,以为是恼火前面的车开的慢:“我们其实可以也慢点,不用着急。下雪路滑,不需要开那么快,我也……不太想那么早回家。” “你就是传说里那个下雪下雨不知道回家的笨女孩儿么?”明天这样说着,还是放慢了速度,他察觉到了苏黎的悲伤再次蔓延了出来。 “不是……你不觉得这样的大雪慢步走更合适么?”苏黎看着玻璃上的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片说。 “你想走路回家?”明天问。 “可以么?”苏黎眼睛里放出了希冀的光。 “不可以!”明天板着脸回答,“这里距离达钢工厂六公里,现在室外温度零下两度,你走回家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你看起来瘦瘦小小,有被冻成冰棍的风险。” “哦。”苏黎再度悲伤起来。 忧愁飞快的充斥了车厢里的每一处空间,温热的空调也无法驱散。 明天被这股情绪挑拨了神经,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不法分子,是一个让苏黎失去了自由的绑匪。 果然漂亮的人才有人权! 你丑的千奇百怪,哪怕你是一个十足的好人,帮助了善良的大学生还能得来一句感谢,任谁都会觉得,相貌丑陋的自己不是恶人,那就是最大的善事。 明天悄悄改了方向,把车拐进一条小巷,再拐进一条僻静的街。 如此行驶了几分钟,苏黎才从失落里回过神,向四周看了看:“我们这是去哪里?” “卖掉你。”明天头也不回。 面前的路况变差了起来,急弯变多,不知是明天开车技术很稳还是因为李泽民的车底盘调教太好,坑洼的路面传来的震感微乎极微。 苏黎却并不畏惧:“是么……你想把我卖给谁?” “一个二十几岁的帅小伙,放心,很值。你嫁过去不会受欺负。” “你说的是你自己么?”苏黎问。 “这么明显?果然太帅了是藏不住的,我能配上你的,虽然我一个月只有几百块,但我还有几万块的存款,我有房,能随时借来车,还没有负债,我还有一个努力上进的心。这样的男人哪个不喜欢?” “应该很多人喜欢。”苏黎说,,“那你为什么现在也还是一个人?” “因为她们都配不上我,我的眼光不高,可那些女生不是太丑就是太丑。”明天想了想说。 “我……我在这里吗?”苏黎小心翼翼的问。 明天略微思考,做出决断:“不在,你比她们好看很多!颜值排名第三。” “第三?” “嗯,在你面前是我老妈和姐。” “成为你的第三名,那是我的荣幸之至。”苏黎回到第一个问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不是说不想回家,去哪儿都可以。”车子驶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爬上了坡。路边的雪越来越明显,逐渐从黑色泥土化作白色围脖。 “嗯,不回家,去哪儿都可以。”苏黎重复了一遍明天的话,语气里还是说不清的落寞。 “你……为什么不想回家?”明天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个家,比这雪还冷。”苏黎说完这句话就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意思。 明天及时止损,把别人的伤心事再拿出来回味一次是很残忍。尤其是这样美丽的女人,在她心脏上反复插刀那和人渣没区别。 路边已经能看到一整片一整片的雪了,车子正在极速提升海拔。苏黎看着窗外,眼神里终于挤出了一点笑容。 “是要去看雪…对吗?”苏黎转过头问。 明天装作惊吓的样子问道:“这你都知道?果然我们俩是灵魂上的契合。是的,我想邀请你去看雪。在你回家之前,和相亲对象之间,总得留下一个愉快一些的内容。这样就算后来我们不成,你和媒婆反馈时,也不只单单记得我的不着调。” “好啊。”苏黎欣然同意,“今天吃的饭,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一顿,你送我回家的路,比我这辈子走过的路还要惊喜,我相信,你将要带我去看得风景……一定独一无二!” “我可以认为……我是被你认可了么?” 苏黎笑着点点头:“你很有趣!” 第31章 颇有进展 “还算幽默啊……”明天顿了顿,“我以为你的回答将会是一个肯定句,现在看来,我还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方块体,对谁都贴合。” “方块体对谁都贴合,是因为他对谁都适合。这是它的天性,就像莉莉说高中的你是妇女之友一样。”苏黎认真的语气让明天不由得开心。 “妇女之友到了现在还没女朋友,你说可笑么?你们都认为我好,可是当我表白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说,你是个好人,并不适合做男朋友。”明天语气苦涩。 初中的柳清文还没来得及表达爱意就被程新闻拉走,高中对周莉表白的第二天她就成了李泽民女朋友。 他就是一个福星,只是是对别人的福星。明天心想,他们不用再去求月老,让明白对他们表个白,他们就能遇到真爱。 “你真的很好。你的妇女之友并非是空穴来风,你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头。”苏黎再度认真的说。 “你这是夸奖还是鄙夷啊。”明天只能苦笑,“要说妇女之友是个褒义词我还挺高兴,可它偏偏对我来说,是贬义词。” “明天,不用质疑自己,你很好。” “那你做女朋友,可以吗?”明天扭过头看着苏黎。 苏黎以目光回敬,几十秒钟后,苏黎淡淡的说:“你很好,但我们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明天拍拍方向盘:“看吧看吧,你和那些对我说你真适合当朋友的女人一个样,明明能察觉出来我对你们就是带着别样的目的靠近,可你们还是让我接近,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苏黎看着窗外,“我们还不能谈恋爱是因为我们还不够熟悉,请多给我一些熟悉你的时间行吗?” “行。不过我是孙悟空,一天一个样。”明天说。 “嗯,明天,你是个好人。” 被人指着头说“你是个好人”时怎么也不像是夸奖,明天心情垂落到谷底,莫名的悲伤萦绕心头。 几十分钟后,明天停了车,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苏黎摇下车窗,看着窗外的茫茫雪原,失了片刻神,才推开门下了车。 一望条平原闪烁在明晃晃的车灯里,一边是漆黑的沥青路面,偶有车辆驶过。 苏黎走到平原边缘,勉强能看到灯火融融的城市建筑群。白色的雪呈渐变色延伸到城市边缘。 苏黎静静立在平原边,看的出了神。所有的雪花都堆积到她头顶,几分钟的时间使她看起来像凝聚成了一顶白帽。 她仿佛成为了冰雕,可她还有呼吸,让明天明白她只是在享受这样的宁静。 她像是孤立在世界角落的可怜的人,数不清的悲伤和愁苦从她身体源源不断涌出,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明天停在她身后,看着她被愁苦吞没,浓郁到看不见苏黎的背影,然后又忽然散开。 苏黎许久才回过神:“明天……谢谢你,这是我这生见过的最漂亮的雪景!它的确独一无二!” “只是这里坐落在城市边缘,几乎没有人来,所以看起来很纯净。像样的雪原东北比比皆是。不过,你说的独一无二,它的确是。”明天接受了苏黎的对他无意间,却铭记于心风景的赞赏。 “明天,谢谢你。”苏黎转身冲到明天面前,伸手抱住了他,明天张开双臂,想要推开,却忽然闻见不同于柳清文的芳香,这个芳香让他迷恋。 苏黎抱得很紧,像是要把明天融进体内。明天孤寂已久的心,被苏黎炽热的心脏带动,终于又跳了起来。 苏黎的身体很软很温暖,像是开了电热毯的被窝。明天慢慢揽住了苏黎的肩膀,却忽然察觉到她的身体抽搐了起来。 “不哭不哭。”明天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苏黎抽搐的身体就察觉到了她在哭。 在明天这个小半生在无所事事里沉沉浮浮的男人怀里,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像是烛火般,短暂的让她暖了暖。 明天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悲伤。 哄女人这种事明天没做过,只是傻呵呵的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的伤心退没。 过了很久,苏黎从明天怀抱里出来,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泪:“抱歉把你衣服打湿了。” “没关系,只要能让你的心情不那么难受,这点小事还可以接受。”明天说,“见过雪景了,回家吗?” “嗯…”苏黎轻轻点头。 “如果那个家让你困扰的话,搬出来住吧。” “好。”苏黎坐上车,系上安全带,明天上了车,发动车辆往达钢门口驶去。 回去的路明天开的更慢,他看出来苏黎的挣扎。她需要一个让她思考的时间。 明天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连家这样温暖的东西都恐惧到颤抖,不明白她为什么宁愿在雪里伫立也不想踏入。 但这些都和明天没有关系,作为一个刚认识不到十个小时的陌生人,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冗长的故事。 苏黎在平原上似乎把悲伤抖落的一干二净,始终盯着窗外,双眼还是无神,但脸上确实有了一丝解脱的滋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再把两人隔开。 明天无话可说,再去窥探别人家庭的秘密会显得明天动力不纯。 虽然看到苏黎的第一面的,确是因为见色起意才决定和苏黎相亲看看,万一苏黎看走了眼,便宜了明天…… 明天做梦都会笑醒。 只是他还有点自知之明,逃离和柳清文这样的鲜花的确不配插在明天这朵牛粪里。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明天把车停到达钢门口,苏黎下了车,向明天挥了挥手,转身向厂内走去。 晚上十点钟的样子达钢里还有人在加班,也许是因为今年的产能目标还差一点,于是想加加班把这点遗憾补起来。 等苏黎的背影消失在厂房内的钢铁建筑内,明天回过神,才开车回了家。 家里还是静悄悄的,孤独在狭窄的房间里凝结成冰,明天开足了空调却该是觉得冷。 分明出门前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自己的目标是出去找找灵感。 可是现在灵感有一点,却不是明天想要的感觉。他还痛苦的不够。苏黎的拥抱温暖和体香还萦绕在衣服表面,明天嗅了嗅,是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他很熟悉这个味道是因为家里的洗衣粉就是这个香味。或许她也用茉莉花的洗衣液洗衣粉。 明天再度确定她就是那个和明天高度契合的人。不管是性格、饮食习惯,看的风景,还是说话风格,就是明天的理想型。 他们甚至用了同一种味道的洗衣粉!仿佛这就是他们高度默契的讯号。 明天换了鞋,回到自己的电竞椅里,老姐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也没回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柳清文发来了消息,问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明天回了消息,像是日记本式的言论:“今天有在外面吃饭,我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柳清文很快回了消息,像是守着手机等待明天的回复:“那就行。这几天会比较忙,可能没时间和你发消息,不过你还是要说你每天做了什么。” “监工啊你?”明天问。 “随你怎么说,朋友的作用是能让你越变越好,而不是在你快堕落时拉你坠入谷底。”柳清文回了消息。 “那你真是一个好朋友。”明天发出感叹。 “这才叫做好朋友。”柳清文回的消息,“明天,年后,你要来接我么?” “接你?”明天问。 “我老家。” “我没去过啊。”明天有些疑惑,她又想做什么。 “我知道,所以我会带你来一遍。”柳清文发了一段语音,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别指望靠这个可爱的表情包就能让我一个月后还记得这件事。”明天打字回答。 “我会一直提醒你。”柳清文继续发来语音。 “好吧。”明天发了语音,“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别像我半途而废。” “认识自己的不足是成长的第一步。明天,你开始长大了。”柳清文的语音继续发来。 “哈哈,真是莫大的夸奖啊。”明天的语气听不出悲喜,发了第二条语音,“你不是没网,还能发语音?” “到街上的亲戚家里了,身边有人,不然我可以给你打视频。”柳清文说完,发了一张身前环境的照片。 “很好看。”明天随便翻了翻。 “很不走心的评论,不过还是接受你的赞美了。”柳清文继续语音。 “年后出去走走?”明天问。 “真的?!!!!”柳清文发来了一连串感叹号,似乎惊叹不明白明天为什么会突然发出邀约。 “不去算了。”明天说。 “一定来!不过你要来接我!” “可以,家里有辆电瓶车,到时候来接你。”明天回答。 “记得带两个头盔!” “这是反话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但我珍惜你发出的一切邀请。” “你……真是无可救药!” “你就是解药。” “妈的,无可救药的恋爱脑。”明天愤愤打出最后一句话,“好了,睡觉吧,我老姐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老姐的声音响起:“老弟,你姐回来了,快来接驾!” 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老姐哎呀了两声,明天小跑到老姐面前,看到老姐摔倒在地,挣扎着也并不爬起。 明天走过去把老姐扶起来:“平地都会摔跤,你也……你喝酒了?!” 这时候明天才闻到一股强烈的酒味,头发上沾满了泥土,衣服上布满沙尘,蓬头垢面,看起来像是一路爬回来的。 “你喝了多少酒?”明天皱着眉头,把老姐扶上床。 “也没多少…就两瓶红酒…”老姐已经醉到不能说出完整的话,配合着明天的脚步向床倒去。 “别着急睡!换个衣服!我去给你煮杯醒酒茶。”明天带上了门,没机会老姐的醉话。真是让人烦躁。 自己多少的酒量自己没数么?非要喝的烂醉才回家?一向处事稳重的老姐居然也会有一天推着沉醉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回来。 明天从药柜里找出醒酒茶,煮好后走到老姐房间敲了敲门:“换好了没。” 许久没有回应,明天小心翼翼推开门,老姐已经睡着,身上的衣服也没脱。她强忍着宿醉回到房间。 回到这个让人放心的家里才让疲惫显露出来,她睡的很安稳。明天把醒酒茶放到床头,给老姐盖好被子,悄悄退出了房间。 明天心情沉重的坐到两百块的电竞椅里,老姐从未有喝醉的情况回家。 非同寻常的事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原因,老姐出去的一天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明天了解老姐的脾气,她是一个做事极有分寸的人,明白自己的底线在何处。 倘若是喝酒她也一定会残留着让自己清醒的理智,她从不会失态在陌生人面前。 只是今天一天明天没过问也没接到老姐的的电话。这又像是一点好讯号,她的问题她能解决,所以才不需要给明天打电话。 明天脑袋有些痛,揉了揉太阳穴,却不明白这些痛楚从何而来。 是看到老姐把自己灌醉也不愿告诉自己,是因为明白小弟的处理能力有限,于是连告诉都不想? 还是因为老姐只能把自己灌醉的悲哀,她的痛苦连最一向沉稳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明天努力想弄明白一件事情的时候答案却反而变得模糊,像是恶梦里的海岸线,奋力向答案游去却发现越来越远。 明天看着打开的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脑中突然有千千万万个文字的情节,手指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忽然这些灵感散成一团乱麻,像是一柄柄刀刺痛了神经,眼前越来越黑暗,直到片刻后混乱消退,可还是双眼无神。 明天愣愣的看着屏幕,看着分隔符不断闪动,所有的灵感如洋面一样广无边际,明天连攀向洋面的借力点都没有。 于是只能看着自己陷进痛苦的旋涡,锋利的水刃把自己的身体撕裂成片片。 明天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的灵感正在枯竭。他今天的小说章节,写不出来。 第32章 邀约 身边的小太阳烤的衣服发出了焦糊味,明天才猛然惊醒,他无意识的把小太阳打开了,把手指放到了小太阳表面,衣服靠的太近,已经被熏得漆黑。 明天这才慌张的关掉小太阳,心情没来由的更加失落。 他是老爹老妈眼里不成器的儿子,是老姐宁愿把自己灌得烂醉也不想麻烦的小弟,是柳清文口里需要努力变好的老朋友,是黎黎嘴里还算幽默的相亲对象,是周莉和李泽民眼里始终找到停靠港湾的孤舟。 明天这才发觉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称谓,无所谓褒贬,他累计的称谓可以填满他空虚的心口。 距离帝都两万公里处,熔炉房。 破旧的工厂里被雾气缭绕,庞大的熔炉在不断升温,成堆的废弃物由工人搬运到熔炉中,熔炉的温度高达骇人的五百六十度。 逸穿着厚重的铁甲,被多次锻造成的铁甲不能长时间抵御如此的高温。所以每一次搬运之后都要休息好一会,等铁甲冷却。 铁甲的胸口中心位置有一个按钮,逸把按钮一按,铁甲向两侧打开,他走下来,此刻已经全身大汗淋漓了。逸把衣服一脱,悬挂到铁甲向外敞开的胸甲上。周围有人准备进入铁甲却被逸拦下,他说:“我休息一会还可以再去,你们先帮我打包吧。” 被拦下的人已经习惯了他说这样的话:“好,逸,你记得不要脱力,否则我们也救不了你。” 逸摆摆手忙说知道,片刻后又钻进铁甲里。 铁甲只有两米高,却能举起来五吨被打包的垃圾。逸熟练的扛着垃圾扔到熔炉中,垃圾瞬间燃烧,一股热浪冲到铁甲表面。本来这部分的工作是由一条机械臂来完成的,可是自从上次维修后,机械臂再也没有动过,现已经被搬运到角落里积尘发绣。 不得已才找来铁甲转为人力搬运,逸是这些人中穿着铁甲后操控的最好的。铁甲里没有操纵杆,只有一个触控式面板,面板将逸身体包裹,这样他可以和铁甲亲切交流。 可操控的部分移转到落黎手掌上,这样他只需要动动手指或手掌就能将铁甲操控的很好。这是其他人所学不来的。 灼热的熔炉焚烧着垃圾,层层叠加的热浪冲击到铁甲上。逸下来后又扛着打包好的垃圾冲向熔炉,又一次完美的投进。逸再一次投了垃圾方块之后,头顶上的钟响了。刺耳拉长的音调在头顶鸣叫着,高温的熔炉被暂时关闭,逸褪下厚重的铁甲,把上衣拿到手里。 他的身体非常奇怪,后背上脊梁高高隆起。他非常瘦,肋骨下凹陷进去很深,肋骨根根分明。他瘦的像是一具干尸。他活不久了,上次镇上的医生说的。是关于血液什么的,医生说只能去帝都才能治疗。 但是后来逸才知道他根本去不了帝都,熔炉房距离帝都上万千米,逸几乎要走十年。熔炉房里的许多人都没有去过。去帝都,是逸现在唯一想做的事。熔炉房中的工作是非常枯燥的,但却是逸唯一的能量补给来源。帝都啊……逸开始憧憬起来。 “走了走了。”听到铃声,工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铃声表示下班,表示今天可以休息了。没人会傻到在下班铃响之后还会再去工作。这样是非常不明智的。 熔炉正对着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在一人高位置原本有一个窟窿,现在被镶嵌进了一个编织袋,编织袋对着外面的一方破着一个洞,正滴着雪白的液体。 铁门里面的两侧是由铁浇筑而成的衣架,上面挂着一些厚重的衣物。再往两边看去,衣架两侧是杂乱的堆砌着东西,有废旧的铁器,破碎的衣物以及一些杂杂碎碎的东西,这里是一个垃圾焚烧厂。 下班的工人们走过去,用手接住液体,捧住往嘴里送了一滴。然后才摇头晃脑的往家走去。 逸走过去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小瓶不过一指高,瓶口仅能容下婴儿小指穿入。逸拔开瓶塞,稳稳的把瓶子放到编织袋的破洞下。白色的液体穿过瓶口,融汇进瓶里的液体中。瓶里传出雄厚的回响,听起来小瓶里已经装了不少。这些积攒了半年。 “你又不喝啊。”工人上前来和逸说,“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事,我还能撑住,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我会喝的。”逸说。 工人没再说什么,背着手渐渐远去。 逸把瓶口盖好,把玉瓶揣进兜里。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今晚的天气很好,月亮明辨。早些时间下了几个小时的雪,通过地上还残留的雪可以猜到。 星空下有一片阴影正愈来愈大,飞艇的轰鸣愈发强烈,震得工人们耳朵有短暂的失聪。 工人们有些疑惑,他把腕上的手表露出来看了眼时间:“现在可不是腾倒垃圾的时候,他们来的太早了,今天的已经腾过了!” “管他呢,我们下班了,不开门,他也没地方下。”又有人说。 工人们便不再管,又看了一眼飞艇就回家了。 逸奇怪的看一眼飞艇,飞艇还在降低高度,一股股气流俯冲而下,吹起的沙尘逸也吸了几口。心中觉得奇怪是和工人们一样的想法,飞艇确实来的太早了。但他没有多管,站了一会就继续行动起来。 逸穿过铺满漆黑瓦砾小巷,两旁的墙体只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布满裂痕,随时都能倒塌。地面上的一些裂痕深不见底,空洞的如同死去的人的眼睛。这是空虚的,消逝的,没有生气的。 逸尽量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前方的道路无限延伸,在视野的尽头与黑暗融为一体。逸踩在破烂的瓦砾上,产生的声响悠悠传荡。周围忽然冷了起来,一粒异常雪白的晶体飘到了逸的衣服上。雪白的和周围完全是两个世界。雪越下越大,一分钟内就变的如同黄豆大小。逸搓了搓手掌加快了速度。 记忆里短暂的路途变得非常漫长,今夜的雪也格外的冷。逸才行了一刻钟,脚下的雪已经没过脚背。逸越来越冷,他靠着一堵墙壁缓缓坐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寄望这样可以抵御此时的寒冷。 忽然,他心脏捏紧了一下,随即极速跳动起来。短暂的寒冷之后是恐怖的炽热。一种无名的力在拨弄着他的脉搏,极速跳动的心脏产生的温度让飘落的都融化。 逸的皮肤通红,猩红的像是刚刚融化的铁浆准备浇铸成为锋利的宝剑。 逸缓缓的躺在地上,灼热产生了猩红的光。红光形成了一个半圆,半圆将逸紧紧的包裹其中。红光之内,一切都在燃烧着融化,破裂的墙体化成汁水流淌着。地上原有的雪融化和岩浆接触到一起,噗呲噗呲的产生着雾气。 红光之外有脚步响起,一个十岁模样的女孩在坍塌的墙体后面探出头。她浑身脏兮兮的,光脚踩在雪中,脚上有几个已经化脓的冻疮。一件单层的衣物勉强维持了她的体温。 猩红的光确实让她觉得温暖,她慢慢走近红光形成的半圆。三分钟后,女孩走到了红光的最外围,她只要伸手就能触的红光。她也的确伸手了。她太冷了,指尖传来灼热感是十秒钟之后。 女孩收回手掌才发现手掌已经被烘烤的褪了皮,女孩一扯,手掌上的整张皮肤被她拉下,露出的新皮如雪般美丽。 红光之内,逸感觉到没那么热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的位置有些不对。他站起来的瞬间,周围灯光打开,相对的两面有窗,逸的左右两边是两条长长的甬道,深邃漆黑不知通向何方。 “欢迎光临——天谴。”虚拟投影落在逸身边,“第六代主人,逸。” 近在咫尺的声音把逸吓了一跳,“你是?这里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逸注意到发出声音对的位置是投影器。“这里是天谴内部,我是ai智能助手——小天。是我选择了你,所以你才能在这里。” “选择?”逸摇头,“我不应该在这里。我要回去。”逸向窗外望出去,外面是广袤的星空,一颗硕大的星球从窗外旋转过。一瞬间逸的心脏猛跳,他正在离地面四万千米的距离俯瞰整颗星球。 “我不在地面上……”逸望着旋转的星球,手指贴紧玻璃。在远方,错综复杂的卫星静静漂浮。星球上的大陆满目疮痍,细密的空洞只如针尖。 飞艇在向着逸靠近,涡轮的轰鸣越来越大。飞艇在对顶逸的位置停了下来,一束光照耀着逸,中年男人和女人坐着天梯降了下来。 逸身体发出的红光微弱了一些,女孩借着机会又向逸靠近了几分,这次她的身体都被红光包裹,之前的寒冷一扫而光。女孩觉得可怕的是,她的身体开始发出和周围一样的红光。她渐渐的觉到了炽热,她将自己扒光,红光更盛。 中年人自然注意到了女孩,他看看逸,又把目光转到女孩身上。严厉的面容有了一丝笑容,他对女人说,“你要的结果,来了。” 女人如释重负,一想可以回家了,就把不悦藏了起来。女人将女孩抱到怀里,解下外套搭住女孩身体。 中年人把逸扛到肩上,和女人一起回到飞艇里。中年人把逸扔到沙发上,女人把女孩放到空闲的房间里,房间里的被褥都是崭新的,带着和女人一样的香气。 逸的身体终于冷却下来,猩红尽数散褪,不过依旧沉睡,气息倒是平稳了些。随后才被看书的男人抱到了房间。 飞艇缓缓升高,轰鸣渐渐小了。 中年人站到落地窗前,飞艇下方的废墟漆黑宛若银河,一些光点在闪烁,有黄有白,缤纷的像各色的花蕊。闪闪的每个光点各代表着一个人,所显现出来的身体的颜色则是他们的身体状态。 今夜繁星点点,地上的的光点盖过天上的繁星。 第二章 天谴 距离地面三万千米上的“天谴”控制中心。 “为什么选择我?”逸问,“我弱小的就像灰尘,风一吹,我就会飘走。” “‘天谴’具有完整的自给系统。每六小时就会自我检查一遍,修补漏洞,修补划痕。”虚拟投影的话让逸很不解,“‘天谴’拥有微光感应,能计算行星运动轨迹,轨迹偏离一微米,‘天谴’就会启动预警。所以星球至今相安无事。所以你无需承担任何琐事。有我,你无需多强大。” “这和我没有关系。”逸固执地说,“我不适合这里。” “你本来就不在这里。”小天说,“通过细胞感应,你的身体仍然留在星球上。意识与身体,是两个组成部分。存在这里与我谈话的,是你的意识。” 逸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终于看到脚底一块面板。他蹲下去触摸面板,却穿透了过去。逸忽然察觉到小天有所用意,“需要我做什么?” “开启‘黎明’。”小天说,“在你开启黎明之前,‘天谴’将任由你开启。开启‘黎明’之后,‘天谴’将会易主,下一任拥有者,由你选择。” “我能使用什么?” “‘天谴’的监视系统,武器系统以及微距传送技术。”小天回答,“微距传送只能在一千米之内传送,并且需要两分钟蓄力时间,两天的冷却时间。武器储存箱有一百二十种武器,在你需要时,通过微距传送传送至你的手中。监视系统监控着地面所有人的行动轨迹,需要即可查看。” “我能主动的呼叫你么?”逸问。 “某些特殊时刻,可以。”小天说,“比如你生命受到威胁,孤立无援的时候。但是这种情况只会持续到你打开第五颗点。再往后,你就能随时呼唤我。” 逸停止询问,开始在控制室里乱窜,他沿着一方甬道走动。小天一直跟着他。走了几分钟,逸开始头晕,投影开始扩散。“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本次在线十二分钟四十秒,将会失智二十五分钟二十秒。”小天忽然说,“逸,以你的身体素质最多能在控制室里存在十五分钟,你,该走了。” 第33章 开窍 冰冷的wrod文档里还在闪动,所有的灵感都在失落里沉没。 它还在等着有人书写故事,空白的一张白纸你可以书写所有东西。 明天觉得自己充满了故事,碌碌无为的一生也可以写满故事,只是自己懒得出去碰碰运气,自然没人愿意在他身上留下故事。 看着屏幕,听着老姐房间里不安的翻动声,屋外传来凄厉的猫叫,窗外一片漆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黑夜里吞噬。 今夜注定无法再码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明天关掉小太阳,拉上窗帘,洗了个澡,躺上床。无所事事再次盯着看了无数遍的天花板,想着明天又该怎么办。 他还没睡着,手机震动了一声,随后是无数条消息迸发的声响。谁啊这么晚还不睡觉,偏偏要等到晚上? 明天拿起手机,看到消息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遭短信轰炸了? 明天点进消息,是三爷这个网络朋友再度发来了消息。他在向明天诉说他遇到的故事。 明天看完了三爷发来的消息,发现居然是一连串的戳一戳。明天气的不行,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信笺,那么爱卿提头来见!” “救命!二爷!”三爷继续发消息。 “你只有一次机会,准奏。”明天回了一句。 “我遇到了一个心动的女孩,她是我喜欢的那类。” “难得,直男的三爷居然动了凡心。”明天调侃打字道,“说说看,你和她相遇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我这几天参加我姐的婚礼才从甘肃回来 “回家的路上我想买瓶水 “去了楼下的便利店,看到了那个女孩。 “她是我一眼就憧憬和她接下来生活的女孩。” “你姐?亲姐?” “对,亲姐。” “她结婚了?上次和你谈起她,她还单身啊!”明天有些惊愕,上一次讨论起三爷他姐还是单身,他说羡慕她去过了中国所有的一线城市,并目标定在了北京。 他实现了他的目标,成功考入了北京联合大学,这还是他浑浑噩噩两年半,仅剩的高考前半年时间努力得来的结果。 明天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回头看了看老姐房间,总有一天她也会嫁人,届时他就能体会到三爷的这时的情绪。 “是的,她闪婚。和姐夫相遇相知不过一年,当她突然说他要结婚的时候,还不觉得所以然。直到前天我把她背上车,和她一起开了两天的车到甘肃,喝酒时,忽然明白我们未来的见面次数就是见一次少一次,我在家里喊姐姐时,她不会再有回应……” “三爷,我想安慰你却不知从何开口,因为我不能感同身受。也许等我姐出嫁的那一天,我才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是的,没有感同身受。二爷,最近说辞不错,看来有好好看书。” “给自己灌了一点心灵鸡汤,补了补。” “好了,继续听我说。 便利店是我经常去的那家, 那个妹妹是新来的 我给了她一个红包 那可是第一次见面啊! 她在贵阳读书,而我在北京读书 我纠结的点是:如果我们真谈成了,那不就成异地恋了。” “一见钟情?我没有过啊,怎么帮你?” “不是一见钟情,至少见她的第一面,我心动了,你懂吗? 还好当时我足够理智,只是给了她一个红包,所以她对我的第一印象,应该还不错。” “如果你想追,我支持你追,异地恋不可怕,如果你觉得她很适合,那就试着当女朋友,如果发现不合适尽早说明。可怕的是你越纠结,这件事就越会在你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直到难以摆脱。”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我太社牛,太自来熟了…… ……那好 追!!” “真羡慕你们这些社牛,而我这种社恐,非一般事不会出门,出了门也是行色匆匆,缩头缩脑。” “其实我以前也不这样…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变成社牛的。” “是什么让你变成社牛的?是豆豆的三部曲么?” 三爷过了一会才得来回复:“也许是吧。在2023年6月到9月这段时间,是我人生的分水岭,是《遥远的救世主》、《天幕》和《红尘》开拓了我的世界观。 “还有在回来的火车上时,我左边是一个妹子,右边是一个大爷 大爷可能听力不好,所以声音放的很大 于是我也开了一点手机声音 然后推了推身边的妹子 大声和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吵到你了! 当然我可以换一种方式 问大爷手机是什么牌子 居然比我的手机声音还要大。” 明天瞠目结舌,这就是高情商的处事方法吗,果然和普通人的思维不同。 明天打字回复:“我承认我想不出这样的事儿来,我可能会直接让大爷小点声,和他说吵到我了。” “那你就等着大爷的巴掌吧。”三爷跟着发了一个斜眼笑。 “我真的会这样做。因为我们思维方式不同,你能从另外两个维度提醒大爷声音太大,而我却只会选择最直接和风险最高的一条。” “你在人前做过什么社牛的事吗?” “没有。” “我前几天去甘肃的时候,我在姐夫家人面前喊了一句‘我是傻逼’!很大声,或许所有人都听见了。” “你……社交恐怖分子。” “我还在理发店喊过 只要你喊出来,你就会发现心情愉悦” 明天想到三爷风风火火的性格,在人前喊“我是傻逼”这种情能干出来,但明天却怂成一团:“我不敢,家里有人 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许也只会悄悄对自己说:嘿嘿,小傻瓜。” “嘿~嘿,小~傻~瓜~”三爷说了一句,似乎才反应过来明天话里的“家里有人”,于是才回复,“家里有人?上次那个姑娘?” “你说的好恶心啊。”明天回复,“不是,我姐。” “你姐回来了?” “嗯,昨晚到的。今天出去喝了酒,很晚才回来。” “你叫声姐姐还能有回应,我现在听不到我姐的回应了。”三爷发来的话说不出的酸楚,明天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不管和谁分别,总是迟早的事。 像年中外公去世的消息砸进心脏也仅仅是让它缩了缩,痛苦和眼泪一点没有。 那个瘦瘦巴巴的老头的身体在明天眼里逐渐停止呼吸,周围舅舅大姨老妈的哭声在那一刻开始时,明天还是一点感觉没有。 他承认自己有点没心没肺,对于感情和亲情并不是那么在意。所以这就是他一个人独处也不觉得孤独的原因。 “所有人都会分别的,我写得这本小说,就是准备告别年轻的礼物吧。写小说的确没有出路。” “可是分别从不是有预料的啊………” 明天呆住了。 是啊,大多数分别都来的寂静无声,热闹的分别几乎不存在明天的世界里。 毕业时没有轰轰烈烈的表白聚会,工作辞职时没有跌宕起伏情节,递交了离职通知后,明天就背上自己的背包,什么东西也没带走。 所有的惊心动魄居然真存在于小说世界里。 明天发现迄今为止的二十六年时间,居然一直顺风顺水。哪怕是睡公园长椅,不过也短短两天。 明天又想到了那个,在他昏睡时在他身边摆了一只破碗,让他拿着零钱去治治一下脑袋。他让明天心情难免升起暖意。他渐渐笑出了声。 不是因为三爷这个“离别没有预料”的沉重的话题,而只是因为那位流浪汉的善心。 他回了消息:“我居然想不到。三爷,你真是一个非常棒的良师益友!” “所以说……… 你小子别死只码字! 要行万里路!” “你有想过骑行去西藏么?” “………我的意思是说,多看点书吧!” “我知道,只是我认为的行万里路不如骑行去西藏,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蚂蚱,困了睡酒店。”明天打字。 “那你还骑什么行,坐火车到达一座座城市,在这个城市里散几天心,不一样的么?” “是的,散步式的旅行也不错。”明天打出字,“如果有天我邀请你一起,你来么?” “来啊,怎么不来。我早和你说过,如果你做一个旅行博主,我一定捧场,做你的特约嘉宾!” “嗯,好。” “好了,不吹牛逼了,我要去休息了。如果你还是不懂,我可以把我的记录发给你。” “记录?” “嗯,在回来的路上我随手写的。你看看吧。” 随后三爷发来一段长的信息,明天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忽然把自己也带入感情,如果明天来写的话,估计也只会写:“这雪真大,像是柳絮一样。” 明天看得出了神,渐渐失了神。三爷悄悄下了线,头像灰成一片。 “三爷,我能把你的记录写进小说么?” 三爷很快回了消息:“阿巴阿巴……” “我说真的。” “可以啊,成为你的素材是我的荣幸,你想怎么改?” “我不打算改,改变任何一个字都不是你的愿意了。” “那行吧。” “嗯,我会表明这是谁写的。” “不用和我说,十二点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明天看到三爷的消息,才惊觉又到了十二点。时间过的就是如此的快,它快如闪电,连全程睁眼都从眼前划过都看不见。 “晚安。” 明天翻到三爷的随手笔记,笔记内容如下: “昨晚姐姐出嫁,去到婆家,路上我梦见一个人穿着婚纱站在我家神龛下,走近看清楚是我姐姐的那一瞬间,人就像武侠电影里面的沙一样飘散了。 本来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应该笑的,可姐姐是我亲自背着出我家的,我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了一把泪,在眼泪不自觉落下的时候假装瞌睡来了打个哈欠。 准姐夫 人不错,临走的时候他说要偷偷拿走一双红色的筷子,说是要从我家偷走姐姐。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大家都在笑,我便跟着笑了起来。 以前每年过年姐姐要回来,我一放假回家都要问我妈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本以为她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每年都会回来过年的,忽然某天她说要结婚了…… 我才意识到,我有我的远方要追寻,姐姐有她的幸福在远方。 从20岁上大学开始,短短两年的时间,我好像经历了好多好多,高中好朋友自高考之后分道扬镳,每逢放假才能堪堪见上一面。 大学同学更像是点头之交,无一人知我心,亦无一人有资格知我心, 身边喝酒的人不断更换,知心的人却越来越少, 以前不懂的诗词就像白话文般一读就懂, 不似从前需要看注解才能背得意思, 我也从以前那个被别人问是哪家孩子的孩子, 变成了那个问别人家孩子的大人, 脱口而出的你考了多少分, 让我突然间意识到我好像真的长大了…… 我作为娘家来的唯一一个在桌上的,强撑着喝了很多酒,似乎我喝得越多,姐姐以后就越幸福一样。 新年将过,来年开春,我便成了家里唯一一个给老人们祭拜的孩子, 只是我不知道,我还是孩子吗?” 明天想了想给三爷编辑了一条永远发不出去的短信:你当然还是孩子,在老爹老妈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在我这里,你是良师益友,从不是孩子。但是,三爷,孩子不孩子已经不重要了,你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至少有勇气踏出去就已经胜过半数人;你又能为之坚持下去,就又胜过半数人里的半数人;三爷,我由衷钦佩你…… 明天看着自己编辑的短信,忽然想想,自己才是那个最没资格去评论别人的。 碌碌无为和浑浑噩噩的衰仔如果始终安于现状,那么就还是那只井底之蛙。 美丽的白天鹅不会傻到飞进井底,除非像是柳清文这样的笨天鹅,非要飞到明天面前来。 可柳清文终究只是幻想,不过是一泡幻影,这个梦,终究会醒来。 第34章 无畏 一个小时前。 飞艇舱门打开,红汐领着两个小孩去寻找他们的宿舍。飞艇停放的地方距离校门不过百十步距离。两根由铁浇筑的柱子连接着高敞的拱门,通了电流的三米高铁栅栏向两侧延伸开去,一道冲天光束屹立于学院的西北角。 斯诺尔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群进出着斯诺尔。有商人、军人以及一些教官。一路行过,遇见红汐的军人敬礼后才离去。 路上,红汐对两个孩子讲:“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学院西北角的灯塔不可以去,校长楼不可以去,后区仓库不可以去。如果你们想去,我不介意去迎接你们的尸体。” 红汐扔给逸一个小册子,册子上规划着斯诺尔的地标建筑和路线住房等。是一份详细的地图。地图上西北方向灯塔被抹去了,没有一个叫校长楼或者后区仓库的地方。地图上也没有前区后区之分。 “地图给你了,上课训练的地方地图上有,宿舍的位置也有。”红汐说,“这是你们的手牌,手牌是往后生存的重要工具,你们万不可遗失了。本棠说你们能开启‘黎明’,我想知道他有没有看错。” 小小的手牌被红汐放到两个小孩的手里,手牌颇重,手牌上部分容纳着一块电子显示屏,显示屏下方是篆刻的奇妙的花纹,两个手牌的花纹下刻着逸和千绪各自的名字。 已经走远了的红汐又传来一句话:“哦,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否则,我会亲自把你们的尸体送回熔炉房。这里失败的结果只有死,祝你们好运!” 逸不寒而栗。渲染的黑色下无法让人清楚里面有什么,未来的明天似乎还很遥远。逸还无从知道明天是否依旧还有阳光,可能已经随着飞艇被摒弃在了来时的路上。 逸想先去找到宿舍,但是衣服被千绪拉了拉。千绪轻声问道:“你能送我去宿舍吗?这里黑漆漆的,我有点怕。” 逸在册子上找到女宿舍,两个宿舍的位置相距甚远,占据着学院的两个极端的点。逸往她背后看去,往后依旧漆黑无光。 “我送你吧。”逸说。 女孩甜甜的笑了一下,没有拒绝。 去女宿舍的路途并不简短,道路是斑驳的柏油路,依稀可见裂纹下建筑的钢筋。一些地方的柏油翘了皮,非常松脆。 路旁覆倒的栅栏圈围着几株腊梅,现在花瓣上盛了一些雪。花香透过雪传了出来。花香微绵延长,并不浓烈。 “逸,你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了吗?”千绪忽然说。 “变化?没有发现。”这里已经临近女舍,逸对她说:“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逸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看着千绪走进黝黑的楼里。 片刻后,千绪从三楼的走廊探出身来朝逸挥了挥手:“喂!你快回去吧!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逸想说“没关系”,但是没有说。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他也没有看到楼上的女孩儿非常温柔地说了一句:“哥哥…… ”逸的身体已经成为了远处的一个小点,千绪才收回目光,转身推开了寝室的门。 寝室的门没有关,手把处挂着一把坏掉的锁。锁半敞开,钥匙还插在上面。寝室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微黄的灯,那是因为灯泡上附着黄黄的薄膜。寝室里面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张书桌,也只有一张床。 书桌和床的罗列与飞艇上房间里的相似,只是书桌旁多了一台饮水机,饮水机的水管被镶嵌进墙里。两边的墙上贴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的风景是千绪未曾见过的。蔚蓝的湖面印着几朵云,湖泊旁是翠翠的竹林。画面中心站立了一个人,洁白的裙纱与湖面的云层相触,洁白让千绪想到了很久之前吃过的一种糖。 千绪看了一会就躺在地板上睡了,身上的衣服被她拿来当了棉被。地板上是结实的混凝土,但是对于千绪来说这个温度和触感都特别熟悉。在熔炉房里,残败的墙体歪歪曲曲的坍塌着,那里是没有一间像样的房间的。所以她一般都是倒头就睡,身上的衣服就是棉被。 逸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终于回到了宿舍门前。他犹豫了很久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寝室里只有三个男孩,他们衣着华丽,体型肥胖,和瘦小的逸是两个世界的人。逸找到无人的床榻,把上面的编织袋打开,里面是暂新的棉被和两套衣服。衣服是绿色布料,绿色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光斑。 逸把床铺好,三个男孩儿都已经睡下。透过窗,逸看到了圆圆的月亮。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刚好落在逸的床弦上。寝室里响起了鼾声,寝室外落针可闻。逸在这里不受风吹日晒。这里是逸从前不敢想的。 他做过短工,曾帮人家修补过木制房顶。做过泥瓦匠,帮人家拂过墙。做过劳工,也曾为他人修缝过衣服。在熔炉房里,逸享受到了一日三餐,铁甲虽然笨重,但确实是逸做过的工作里最轻松的。 重新获得的轻松让逸觉得很不适应,逸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于是他又坐了起来,下了床,拉开寝室的门走了出去。外面依旧黑暗,不过有了一点温度。道路两旁远方的路灯闪烁,空气忽明忽暗。 飞艇上,红汐送走两个小孩后就回来了。中年人又在埋头处理文件,梦黎晔醒了过来正喝着茶,正鸣在卧室中的书架上寻找着书本。听到脚步,中年人头抬了抬,“你回来了,那两个孩子送到了吧。” 红汐嗯了一声,“本叔,你说这两个孩子是我们的未来,那我们呢?我不觉得这两个孩子的未来会有多大的能力。” “红汐,你也是个可怜的人。我当初将你寻到时,把你从尸堆里扯出来,在我抱住你之前,你被一个妇人环抱着藏于身下。我想那应该就是你的母亲。”中年人本棠说,“这两个孩子同你一样,身体复苏了三个点。那小子傲骨仍在,身体坚韧,是我们现在能寻找到的最好的‘中心点’,那个女孩就是子星。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两个孩子也能为一个人。” “可是…”红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坐到了沙发上去。正鸣拿了书也坐了回来。米黄色书皮上的书名是《战争与科技》,是溶于战争而生的。这是正鸣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很长一段时间这本书都是失踪状态。 正鸣想了想,正好是从梦黎烨帮忙收拾书架的那一天开始的。以至于梦黎烨后来一直被正鸣列在禁止出入书房的第二位。第一位是本棠。 “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本棠说,“我们未来几年的时间都很紧张的。正鸣,你陪我去找校长。”本棠审阅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拿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后走到了校长室。 飞艇外星空明亮了一些,天与地之间的夹缝是人类生存的地方。但是繁华已经不在,破败的建筑和干裂的路面随处可见。隐秘在黑夜中生物传来一些呼喊,随着狂风升腾出腥臭的味道。像是海鲜被渔民打捞上来,暴晒了许多天。 “我们不过是星空下的吸血虫,靠吸人血而生。没人会记得我们,因为我们只剩下了……讨厌。”红汐望着本棠渐渐远去的背影说:“本棠,你明白吗?” 梦黎晔把手抄到脑后,半仰着望天:“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若是我们都不努力一下,我们的未来又怎么会浮现呢?” 红汐呢喃了一声:“或许……是吧。” 逸被近在咫尺的哨声惊醒,他睁眼看到本棠带着一群人站立在床边。本棠大声喊道:“快起来!现在都给我去吃早饭!以后每一晚你们的睡眠都不能太死,我们会在半夜训练。”本棠没有等他们,带着教官们离去了。 逸摊开地图,手指在地图指到了标注着食堂的地方。在宿舍的西北方向,距离有九百米。逸想两分钟内就可以赶到。他卷好地图,放到枕头下后就推开门跑了出去。逸的方向感很好,靠着这份天赋,他到森林里给猎人们做过导游。在不看地图的情况下,他能一直朝正北或者朝正南前行,并且与地图方向分毫不差。 逸在食堂正门看到了本棠,手里掐着一块计时器。本棠朝他点点头,逸则问了声好。让逸进去后,本棠旁边的记录官记录下逸到达食堂的时间。从宿舍到食堂,逸用了两分零六秒。千绪到达食堂的时间在一分钟之后。又过了两分钟,与落黎同寝室的人才到达。在后面的五分钟里,仍然有人陆续的到达。 最后一个人回归队伍后,本棠把秒表揣了起来。接过记录官的记录表,拿过记录官手中的笔,在到达两分钟后到达食堂的人前面画了一根横线,用红色的笔将横线后面的名字划去了。 “你们去吃饭吧。”本棠说。 食堂里放着六张长桌,每张桌子都摆放着二十把凳子。挨着门口的位置还放着一张小桌,小桌只放着八把凳子。本棠坐到小桌那儿,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十五。他吩咐食堂开始上饭。 厨师把六盆馒头分别抬到六张桌上,又端来六盆粥,两个盆占据了长桌的一半面积。紧接着厨师开始摆放碗筷。洁白的瓷盘被放到逸的面前,一双檀木筷还有一股清香的气味。逸是第一次使用这两种东西。 他把瓷盘颠覆过来,看到瓷盘底部上还印着几个字。可是他不认识。他把瓷盘放好,拿起檀木筷。上面的木头自带的纹路特别好看,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条的小径。逸把筷子拿近闻了闻,檀木传出的香味涌入逸的鼻子里,肺部刹那间一片清凉。 千绪在旁边拍了拍他,逸这才发现千绪坐在他的左边。本棠在他身后,旁边站着红汐和梦黎晔。梦黎晔依旧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红汐把蝎子尾盘了起来,一根红木发簪将它们挽在一块。 本棠掐着秒表说:“现在,你们有三分钟的吃饭时间。四分钟后,操场上见!”本棠让记录官记录了现在的时间,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逸和千绪开始埋头狂吃。因为在之前寻找食堂的时候他就记住了整张地图。操场在斯诺尔正中心,而食堂则在学院的东南角。两地相隔至少千米。逸一边咬着馒头,一边用瓷盘舀粥,可是瓷盘太平,根本装不了多少。 那双檀木筷,逸拿起来闻了闻就先没再用过。逸吃完两个馒头,千绪才吃了一半;逸吃完四个后,千绪才吃完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狂吞。馒头很干,粥太少,瓷盘装的满满一盘也只能够千绪一口。逸在催她:“快点,我们快没时间了。” 逸的话语此刻有些狂躁,千绪撇开剩下的半个:“不吃了,走吧。” 逸开始狂奔。太阳已经开始升起来了,灰蓝的颗粒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旋转漂浮到一百一十千米的地球表面。颗粒之上九百千米的位置并排着卫星,它们一长串的首尾相接围绕了地球一圈。地球上的任何地方都在它的视野范围里,人类称它们为:天谴。 逸喘着粗气仰面躺在了操场上,身下是幽绿的草地,头朝着的地方站立着本棠。本棠吹了声哨,记录员在记录本上记录下逸的名字。紧随其后的千绪躺在了逸的右边。千绪的呼吸平稳,她正伸着手掌挡着阳光。 “你跑的好快啊,我都没跟上。下次你跑慢点吧?”千绪问他。 逸想了想说:“好。” 千绪是逸在学员里唯一认识的人,逸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和他到这里的理由。如果没来这里,逸还是熔炉房里一个普通的员工,每天喝着牛乳,在不遮雨的建筑里望着乌云祈祷着不会下雨。天气好的时候也会欢呼鼓掌,庆幸着这一天。 而千绪呢?她也会是在四处寻找着食物,在黑夜中前行,寒冷的雪花落到身上,她会用手佛去。现在的生活,同样也是她以前不敢想象的。 第35章 一切都来不及 明天坐在电脑前又待了一会,才回到房间休息。还没来得及睡着,他听到老姐开了门,冲进厕所呕吐起来。 明天跟着起身,走到老姐身后,轻轻拍着她后背。 老姐呕吐了好一会,才慢慢悠悠起身走到洗漱台,往嘴里送了一些水,漱了口。 “老姐你如果没实力就别乱喝酒。”明天看着老姐的样子,有些心疼。 老姐她自己的生活明天从未问过,在老妈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也并不完美。 “滚蛋!我没实力你就有啦?沾酒就晕的家伙可没资格说我。”老姐从镜子里看着明天,然后给自己洗了脸。 “是是是,我没资格说你。”明天把身体靠在门框上,“不过还是说说吧,你酗酒的原因。” 老姐的眼神明显失落了一下,可还是强颜欢笑,她并不想明天担心:“没事,已经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明天看着老姐,咄咄逼人。 “啊呀,你姐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我们家就没有重情重义的这根经!”老姐推开明天,把自己关进房间,过了片刻才传来她的声音,“明天上午没什么事别叫我,让我多睡一会。” “是今天了。”明天站在门口说,“已经过了十二点。” “那也行,今天别叫我。”老姐的声音弱了许多,或许真的有了睡意。 明天不知道她是否假装,于是也就不再说话。 老姐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成年女人,她从未在明天面前袒露过任何懦弱。以至于明天几乎感觉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 少有的小女人姿态也仅是她刚睡醒时,或是在老爹老妈面前。 总之在老姐面前,明天还不是那个不能让她值得倾诉困难的小弟,因为倾诉了也并没什么作用。 明天心底还是难免的会失落,他也想替老姐老妈分担点什么,可他又明白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想要说承担责任还为时尚早。可他也的确不想在浑浑噩噩下去了。自己必须为此做点改变。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明天从老姐起来后就再没睡意,直到黎明升起他才小睡了一会。 早上九点又忽然惊醒,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起了身,简单洗漱了一番,煮了米饭,洗了柳清文带来的菜,随便炒了两个小菜。 明天的厨艺正在恢复当中,在工作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都是自己做饭,在朋友同事的嘴里获得了一致好评,称他的厨艺和正经厨师有一拼。 只是全职以后再没做过饭,手艺难免生疏,两天前两年来第一次炒的菜,苦咸。 明天坐到桌前,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还没来得及来吃,自从昨晚十二点就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了,老姐探出头,鼻子动了动:“真香!小弟你厨艺渐长啊!” “嗯………想吃就过来坐。”明天起身又给老姐盛了一碗饭。 “还是老弟懂我!”老姐笑了笑,坐到桌前。 “不是说让我别叫你,怎么自己醒了?”明天把饭和菜递到老姐面前。她很没形象的拿起就吃。 含糊不清的说:“本来是想继续睡的,可是昨晚到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七点就饿醒了,然后一直没睡着。” “饿了不知道找点东西吃?”明天一阵无言。这个女人一时又像是成年高精尖行业女性,成熟干练的像是白领。一时又像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做事风格极其幼稚可笑。 “我想找,可我知道家里的冰箱很空,于是没起来。” “昨天不是一起吃过一次早饭?不知道翻翻柜子?”明天又是无言,蔬菜就摆在厨房,她昨天探头进来居然也没发现。柜子里即便再空也一定会有几桶泡面。 “忘记了嘛。”老姐不好意思笑笑,“是什么让你又成为了吃虫的鸟儿?” 明天故作惆怅:“是……生活。” “嗯,生活让你做出了一点改变,你想跳出舒适圈?”老姐问。 “是。”明天点头。 老姐端起碗:“恭喜你长大。”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嗯,那么祝贺你二十六岁!” “我生日还有很久。”明天答非所问,老姐也不追问,于是转而吃起饭来。 几分钟后她吃完了饭,起了身,把碗收拾洗了,打了个哈欠:“你先玩一会,我睡个回笼觉,等我睡醒了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儿?”明天问。 “去西外人民广场吧,听说底下有一条很有意思的小吃街。”老姐想了想回答。 “好。”明天待在这座城市里两三年,却不知道人民广场底下何时修了一条小吃街。 “嗯,早安!”老姐说完关了门。 世界安静下来,明天把自己缩在电竞椅里,小太阳的光暖洋洋的攀附上身体表面,让这个宁静的早晨不再那么寒冷。 就这样静静的待着,也可能是昨晚睡眠不足,明天竟然有了睡意,片刻之后,明天终于睡了过去。 等再次苏醒,已经来到下午。小太阳被熄灭了,身上搭了一条毛毯。这个家里目前只有两个人,能做这些事的人显而易见。 明天起身,把毛毯叠好抱回房间,老姐不在,她房间的门开着,不知去向。明天把毛毯放到床上。 老姐真没义气,说一起出去玩,结果却自己悄悄出了门。 明天走到厨房,打算给自己煮点东西。靠近厨房,他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仔细听了听,发现是菜板砍剁的声音。 明天推开门,发现老姐在做饭。 “一会就好了,你先出去等一会。”老姐回头看了看,把明天推出门外。老姐关门前,明天看见她好像正在撕外卖包装袋…… 几分钟后之后,老姐把两个小菜端上桌,把电饭煲也端上桌,示意是她自己煮的饭。 老姐的手艺明天有过见识,厨艺很好,只是想做饭的时候很少,以至于老爹老妈都说她是御厨,想吃一顿需要排队预约。 只是一向干脆利落的老姐也学会了滥竽充数了么?或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 “这份是我点的外卖,其他都是我做的。”老姐指着粉蒸羊肉说,“因为想吃,家里没有羊肉,现买肯定来不及,只能点外卖了。” “好吧。我还以为姐你也学会偷奸耍滑了。”明天说道,给老姐盛了饭。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想我,我有些伤心。”老姐捶胸顿足。 “越亲近的人做的事说的话才越伤人心。”明天说,“好了,吃饭吧。” “行。”老姐也不客气,和明天一起囫囵吞枣起来。 几分钟后明天把碗筷收进洗碗池,老姐换好了衣服,在门口等着明天。 明天快速换好了衣服,和老姐一起出了门。明天所在的小区距离人民广场六七公里,现在坐车很堵,于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公交。 拥挤的公交摇摇晃晃了二十分钟,老姐和明天下了车,老姐下车瞬间长出一口气:“总算活过来了。” “快过年了,说死呀活的什么的不吉利。”明天说。 “你怎么变得和老妈一个样。”老姐不屑的说,“那么让人烦!” 明天知道老妈和老姐之间一直存在不愉快,而这份不愉快来自于老姐的情感。 她认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被老妈支配的人偶:读老妈认为的书,就读她选择的专业,甚至连人生大事男女朋友结婚这种事都想一手操办。 老姐觉得老妈的控制过了火,于是选择离开老妈身边,去到浙江独自闯荡。因为距离关系,老妈和老姐的矛盾这才消除下来。 “好了,我们进去吧。”明天说着往里走,“我查过了,小吃街位于罗浮广场底下,我没来过,需要找找入口。”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儿。”老姐拉住明天,一会就从人流里钻进了小吃街。 小吃街是颇具年代感的装修风格,中心位置上方挂着写满字的小红旗,每个角落都立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独特标语。 “你一直没回来,居然也知道这里?”明天疑惑的问。老姐已经在浙江待了五六年,只有每年过年才回来,居然也能发现新装修的小吃街。 “我在这里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别小看我。”老姐说,她松开了明天,转身和小吃相互奔赴去了。 怪不得午餐时她虽然看起来和明天一样胡吃海喝,却连三份菜都留下了大半。 原来不是饭菜分量多,而是老姐根本没敢装满肚子,她预料着和小吃相爱相杀。 “你就提防着你亲弟吧!让你弟看着你吃吧!”明天佯作转身就走。 老姐却没前来拦人,明天回头一看,她找了一个中心位置的凳子,面前摆了一大堆小吃,她专心致志的吃着小吃,注意力都不在明天身上。 “果然是亲姐!”明天说着,却也只能无奈回到老姐面前坐下,谁叫他这个小弟,天生就是为姐姐服务的命? 老姐见到他坐下,推给他一份小吃,明天苦笑无奈佯怒:“被你忽悠填满了肚子,哪里还有胃装得下其他东西!” “不饿啊?不吃算了。”老姐把递出去的小吃拉回身前,自顾自吃了起来。 “姐…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明天把餐巾纸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擦擦被油糊满的嘴。 老姐拿过纸巾,却不是擦嘴,而是擦向眼泪。明天这才发觉老姐的身体颤抖,她哭了。 “姐……你……”明天走到老姐背后拍拍她的背,把餐巾纸放到离她更近的位置,“是小吃不合胃口吗?不好吃不吃他就是了,不用哭的……” 老姐用了好一会才慢慢停下抽搐的身体,把剩下的小吃一口口吃尽,然后才起身:“走吧,我们回去了。” “好。”虽然才来几个小时,他们还没有把这里看遍,不过老姐既然发了话,那么只能遵从老姐的命令。 老姐抓起纸巾把嘴角油渍擦净,然后挽住明天手臂,往家走去。 老姐打了车,三十分钟后回到家里。老姐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投影仪发呆。 明天打开了投影仪,随便找了一个频道。只是恰好的播放着陈奕迅的《十年》。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 我难受,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路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明天翻开下一个频道,只是好像所有频道都和明天作了对,下一个频道放着五月天的现场录播,他们正唱着《伤心的人别听慢歌》。 明天手忙脚乱的调到下一个频道,电视剧频道播放着《深夜食堂》里,赵又廷扮演的听觉障碍的马可,收养的女儿被亲生母亲接走以后,崩溃着哭的一幕。 明天只看到他无声的哭的手足无措在原地不断打转,看着车子越来越远的无助那么戳人心窝。他眼里也含了泪。 明天急忙更换下一个频道,电影频道播放着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撞击冰片沉默的后,杰克把肉丝推上木板,自己泡在北冰洋的海水里越来越远的一幕。 又是一幕催泪剧情,明天再更换下一个频道。终于找到了少儿频道,里面播放着《熊出没》。 这次两只狗熊和那个三年只砍了五棵树的伐木工不再是冤家,而成为了朋友去往星空拯救世界了。 总算找到了一段不那么让人心情低落的画面。 明天却显得局促不安,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能通过转移注意力来缓解悲伤,不知道对老姐管不管用。 他悄悄看向老姐,发现她正微笑着看《熊出没》。 “老姐,你知道一个熊和两只光头的动画片叫什么么?” 老姐没有回头,只是把耳朵往明天这边偏了偏:“是什么?” “强出没。” “强出没?不是熊出没么?” “因为一只光头强和两只熊,受伤的是光头强,为了提醒人类,熊很危险所以叫熊出没。而两只光头强和一只熊,受伤的就是熊了,为了警醒熊,人类很危险,所以叫强出没。” 老姐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其中的内涵,于是便笑了起来。 明天看着老姐微笑,悬着的心也放平了些,老姐的悲伤不再那么显眼。 第36章 老群主告别 “好了,不用担心我,自我调节一会就好。”老姐不耐烦的挥手,似乎明天的存在会打扰她看电视。 “那好吧……”明天站起身,回到书房。 沙发和客厅都不是他的主战场,有些脱漆的青轴键盘才是他的饭碗,这两年里指望着靠他吃饭。 只是明天太懒,懒到每天仅有四千字,在全职保底一万字面前,根本没有抗争力。 明天打开电脑,先看了看收益,打赏涨了几十块,新增阅读人数滑落到四位数之下,阅读收益只有几十块。 十万字完读仅有1.6,完读太低的结果就是让明天又升起放弃的念头。 可不更改情节就不会得来更高的完读,没有更高的完读率就没有更改的动力,没有让人阅读下的情节就不会有很高的完读……明天陷入到死循环。 推荐不推荐对明天来说意义都不大,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食之无味而弃之又可惜。 在开始推荐那几天也有每天六千字的爆更状态,持续了半个月,只是情况却没有好上很多,那半个月的时间里也仅仅是增了几条评论,在读人数几乎没有变化。 明天看着下滑的曲线,再度感觉迷茫。红色绿色蓝色的线像过山车式的乱成一片,坎坷情节堪比小说。 只是精彩的小说还会有人驻足观看,而普通人的败类生活却鲜有人知。 明天就是这样的败类。在时间里荒唐了二十多年,突然回首,前路后路却一片模糊。 其实明天写不出那样让人能同情的东西,他只是迷茫时候发些牢骚,把那些简单的文字硬生生凑成一句常人难以理解的话,让人看不懂以为就是高尚。但却其实就是小孩子用刚学会的文字东平西凑,凑出来的垃圾。 小说也一样。模仿这人模仿那人,始终只得其形却不得其意,原本意味深长的话在他的小说章节里,于是就更像是小孩的牙牙学语。 也是搬砖类的体力活更适合明天,至少那样不需要担心明天的收益降低和有多少读者不好的评论。 明天和写小说像是强扭瓜的小偷,明知道瓜不甜,却还是会溜进网文的行业里,试图找到那一只让自己改变命运的时刻。 只是这时刻太难熬,网文作者有些需要熬其一生,不是所有人都有像天蚕土豆那样的机遇,一本《斗破苍穹》让他晋升为家喻户晓的网文大神。 老姐待在客厅看完了《熊出没》,又找了它以前的贺岁片来看,明天坐在电脑桌前始终两眼空空,手指放在键盘上直至僵硬,也毫无思绪下笔。 半小时后明天强迫自己写完两章,用尽了脑中的灵感,嘴唇和脑中昏花成团。他揉了揉眼睛,才点击发布,然后把身体放松,无力的靠着后背。 放松下来后明天又觉得冷,小太阳就在一边,他连开的欲望都没有,他想就这样把自己冻得麻木也好,至少能让他寒冷时找到能让自己暖和的一切物品,届时这就是他唯一目的。 双眼继续无神看着屏幕发呆,没有娱乐活动的他只能通过放空心思来娱乐自己。 可是明天把自己困在狭窄的房间里,窗户紧闭,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弟弟。”老姐在客厅喊到,“明天打算回老家,你要不要一起?” 明天摇头:“我在这里多攒点字,尽早回来。”明天说,看着空白的文档,估算了一下时间,“可能还需要七天。你先回去吧,或者你可以等我一起。” 老姐落寞的摇了摇头:“这个伤心的城市我不打算多待,先回家见见婆婆,年前就会离开。” “不见见爸妈他们?”明天问道。 “想见见爸,妈就算了,因为她扼杀了我的所有感情。你和她说一声,我过几天就走。” “你和妈谈过么?” “谈过,没谈通,于是算了。”老姐的语气似乎真不在意,“老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被老爸保护的太好,认为世界都该围绕着她转。” “妈有你说的那样不堪么?”明天有些疑惑,老妈的状态明天知道有些问题,但她是十分明事理的人。 明天始终认为老妈和老姐还没有达到不可逆转的地步。前提是,她们能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因为她只愿意看到自己想见的东西。老弟,不要被她假象蒙骗。”老姐语重心长的拍拍明天的肩。 “可是她始终是老妈,千不对万不对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所以说你就是太单纯,很容易被骗!”老姐说着走到玄关,给自己换了鞋,“我出去走走,你就在家待着。” “出去走走?去哪儿?我陪你。”明天急忙起身,虽然老姐是新时代的成年女性,但现在情况特殊,老姐处在崩溃边缘。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始终平静如一,但她骨子里也还是那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在附近散散步,我还不知道多久回来,你困了就先休息。别反锁门就行。”老姐已经换好了鞋,随后出了门。 “那你注意安全,随时联系。”老姐的确没有让明天作陪的意思,于是只能作罢,只能在心底祈祷她早点回来。 做傻事她不会,因为她认为自杀那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老姐关上了门,房间里再度安静,明天点开手机,柳清文像是每天打卡般问明天有没有吃饭。 明天和她聊了一会,表示自己有按时吃饭,柳清文这才放心下了线。 通知栏里qq群有人@了明天,明天点进去看了看,发现是活动码字群里的人@了全体群友。 几乎是下一瞬,就有人回了消息:“我希望@我的是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友,而不是你这个整天@全体群友的傻逼!” 管理员没理他,发布了一个通知。明天看通知的时候,这个群才最终热闹了起来。 群里是上个活动组队码字的队友,群主在每个队员的还在更新的小说下,留言让他们加入了这个群聊,群主每天在群里提醒所有队友每天记得按时码字,这样活动码字任务才能完成。 明天一个人单机码字太久,第二天看到群号后欣然接受了群主的邀请,等进了群才发现他是第一个进群的人。 群主待人还不错,活动结束后也没有解散群聊,偶尔在群里说说话,过节还会发发红包。 这次的通告是他决定退出网文圈准备出去找工作的决定,只是全职六年与社会有些脱节,于是进群来询问目前什么行业有前景,打算用半个月时间学习后投入工作。 id名为周三的群友第一个回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it行业一直是香饽饽,还有短视频也很火爆,你也可以学习学习视频剪辑和摄影摄像。” “好,多谢。”群主一直是言简意赅。 “只是群主,你怎么不想继续写小说了?”周三打字问。 “赚不了钱。”群主回答。 “也是,我们不可能一直靠爱发电。”周三打字,“那就祝群主前程似锦,尽早觅得良职吧!” 明天心情失落,不知是为群主还是为自己的以后。 群主是明天认识的第一位写小说的大神,曾在起点有过均订五千的记录,差一步成为5级大佬。 但后来突发奇想跳了槽来到番茄,本以为能另有建树,没想到网文的走向变化趋势如此之快。 群主的那套套路,已经被用了透。在人人都能写小说的现在早已屡见不鲜,所以成绩越来越低迷,另觅出路是早晚要做出的决定,只是明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就在年前! 年中时候明天嘴贱问了一句群主收入如何,群主淡淡的回了一句:“日收最低两百。” 这个数字是明天一次次的渴求的目标,是他两年来坚持为爱发电的的动力。幻想某一天也能有近视的人觉得他写得很合胃口,于是慷慨的给上一笔笔打赏,也让明天开心开心。 只是明天没有大神之姿,现在人眼睛都很明亮,明天写的东西就像是一摊烂泥,还扶不上墙。 看完第一章,犹如吃了糟糠之食,让人寝食难安,自然匆匆而逃。 大神已经逃难,自己这样的斗升小民,还能在茫茫网文海洋里游到对岸吗? 明天往前看,原本能看清的对岸又飘忽不定,犹如火苗随风而动,片刻之后骤然熄灭。 “好,谢谢你们。这个群不会散,因为我的梦,还在。”冰冷的文字藏着数不清的落寞,在梦想路上为之奋斗了八年,油尽灯枯时发现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 群主纠结和挣扎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时候放弃梦想,无异于挖出自己的心脏。 “嗯,保重!”这三个字犹如千斤陨铁,压的明天不能呼吸,身后寂静紧紧裹住身体,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 “谢谢。”群主说完这一句,发了一个红包,再补充了一句,“祝各位前程似锦。” 周三和明天都没有领取红包,几秒钟后,屏幕底端弹出了一条红包被领取的消息。 头像是一个欠揍熊猫的表情包群友发了一个表情包:拜谢老板.jpg。 过了几分钟,他似乎才发现了红包的来由,“群主要退出群聊了?要另觅出路了吗?网文这条路上不能写出特别的创意,的确会被时代淘汰。” 群主:“嗯。网文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迟早是你们的。” 不安(欠揍熊猫头像的群友):“不过群主,你放弃走了这么久的路,舍得吗?” 群主:“无所谓舍不舍得,走不通,就换条路走。我已经三十五岁,至今还是一事无成,网文对我来说,无异于独木桥,战战兢兢走了十年,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了,浪子回头了。” “可是这条路眼看就要到头了,我都替你可惜啊……” “网文无头,回头是岸。”群主打字回复,“不过你们不必学我,你们年轻,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如果发现路不通,尽早更换。” “群主………”不安沉默了很久才回复,“好,群主。愿君所行皆所得,所得皆所愿。” “嗯,晚安。”群主发完最后一句就下了线。群里沉静了许久,五个人都没再说话。沉痛的情绪从屏幕里蔓延出来和身后的孤寂胡搅蛮缠。 群主的家庭情况明天有所了解,他家里人都极其反对网文作家这个行列,认为这就是不务正业,就是旁门左道。 每天抱着电脑,拿着手机打打字就能得来每月几千的收入,多少有些不着调。因为免费小说根本没有收费渠道! 群主曾在群里说过他有一段时间很纠结,想着是不是应该放弃写作,去找一份正经工作。 是周三和明天说,能写的话就继续写,至少把这本书写完。 每一本小说都像是一个孩子,从两万字开始怀胎到八万字的瓜熟蒂落,再到十万字的上幼儿园,到三十万字的青少年,五十万字的青年,八十万字的中年,一百万字的老年。作者见证了它的每一步成长,收益就是它成长的一举一动。 只是大多数时候孩子还未能成长到青少年,因为收益低迷就必须要夭折了。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为了生活,对不起。 话题说的有些远,我们扯回来。 群主现在的情况其实是最适合他的,像他所说,不用再提心胆吊,找份正经工作也许能改变他萎靡的状态。不管是为生活还是为他家人,现在迷途知返,还不算太晚。 qq聊天窗震动,不安发来了私聊:“明天就爆更,你说,网文这条路,真的很难吗?” 明天想了想,打字回复:“没有哪个行业简单。” “看完群主说不再写作,内心真有点动摇。 我每天一万字也才勉强一天两百元,一个月勉强温饱。 碰上收益不好的时候,一个月也需要饿肚子。 要是每天四千字,估计温饱都解决不了。 如果找份工作一个月虽然也只有四五千,但至少还能有社保。” 明天想到了刚毕业时几年的工作,打字回复:“现在工作没有五险一金的工作多的很。 像成都那样一座新一线城市,每月收入低于三千五还没有社保的人比比皆是。” “那么难?” “是很难。” “努力没有用么?” “努力有用的话,还要高材生做什么。我记得有一个人带货主播问我们有没有努力,连几十块的眉笔都买不起的时候,被人骂的很惨。” “哎,你们成年人真可怜。” 明天愣了愣:“你………没成年?” “明年……哦,今年刚满十八岁。”不安打字回复。 第37章 写小说就是浪费时间 “你为什么想不开来写小说?”明天打字问,真不想小孩在思考情节这种事情上耗费太多时间。 他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去做,每天坐在电脑前码字的时间他有机会给国家添点贡献,码字写小说是在浪费时间。 在《龙王》开写前,明天用了半个月时间理清自己的思路。 每天更新前,还需要半个小时来告诉自己接下来需要怎么写。一本三十万的小说构思情节和收集资料,占据了它从更新到完结的大半时间。 “看小说的时候觉得他们写的不好,于是想着自己来写。反正成绩不好,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做我想做的事。”不安打字回复。 “成绩不好不是堕落的理由,你本该走更好的路,去读好的高中、大学,会让你走到更高的山顶,认识到更高层次的人,你的人生才会改变。”明天劝说。 “那你们也是在浪费时间?”不安问。 明天身体颤抖了一下,想着这几年的状态,的确和浪费时间差不多。 萧瑟的兜里比脸还消瘦,靠着存款供自己生活的状态里。 睡在长椅上饥寒已经被这间屋子隔开了很久,连冷风都忘了是什么滋味。 明天站起身,开了窗,任由风从窗户外灌进驱散温暖,但因为有小太阳存在,冷风进来也仅仅是让明天紧了紧衣服,寒冷的感觉还是没有。 窗外黑茫茫犹如旋涡,拉扯着世界一角。灯光撞进这个世界里飞快消散全无。 “如果这样说能能改变你的看法,我想我们是。”明天打字,“我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如果没有想不通全职写小说,如果我还待在考古队,现在的我或许有更高的成就。 我能找到自己的灵魂,不至于这复杂的世界里连光都看不到。” “你用了‘或许’这样理想化的词,说明你也不清楚。也许你写小说也是正确的行动方式。” 不安发来了一张截图,截图里是明天发过去这句话,里面“也许”被他用红色圆圈圈了出来。 “是,是我太过理想了。全职以前我认为我能日收过千,但现在平均十元都没有。”明天打字, “不安,虽然你坚持梦想是好事,但是你可以拿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不安打字:“那你说说,什么叫更有意义的事?” “我也不知道。陪家人……在课本上再花点时间,用点脑筋解决学识上问题。都是有意义的事。”明天打字回复。 不安:“所以实现梦想……也是浪费时间?” “对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也是。” “那么你就没资格评论我。明天就爆更,你是前辈,但你不是一位好老师。 你甚至都说不出来什么叫做有意义的事, 都是在梦想路上匍匐前进的人, 都是在绳子上渡江的人, 你已经在这条绳上攀爬了半天, 因为危险, 是因为怕被人分一杯羹所以劝人放弃这根绳? 还是怕后来者先你一步抵达彼岸?” 这小子的逻辑严丝合缝,明天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所有的劝说都被堵在“怕人分一杯羹”这句话里。 不安的成绩比明天好,日收益比明天高,他的确很嫉妒,像是关公被一个刚出茅庐的年轻人钉死在大刀上。 明天即便再平静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想继续劝阻说不安别在网文这条路上一直走到死,可他逻辑思维强到让明天自觉惭愧,只能把接下来的话化成最后一句叮嘱:“还是别在网文上耗费太多时间,去别的地方看看。” 不安很久没有回复,明天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半,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不安或许吃晚餐去了。 不安还是学生,不是明天这样的孤寡老人,晚餐时刻有人陪是多么正常的事,只有明天这样,整天把自己藏进阁楼里的小家碧玉才会觉得孤独挺好。 睡前没人在耳边窃窃私语,早晨睁眼也没人在枕边睡的香甜。 除了午睡到黄昏时才会浮现孤独的时刻外,其余时间他都自认为自由的一比。 每天面对着冰冷的文字,看着别人写的慷慨激昂的小说让自己一遍遍升起落差感,不断想为什么别人写的就是那么好,而自己写的那么糟。 这股落差在明天看完别人小说后模仿出来的风格时会小上许多。 只是过段时间再看,激情冷静之后,两股风格之间的对比就会被放大出来,像是纯金和镀金,时间久了总会发现端倪。 这也是明天为什么始终写不好的原因。 码字群里没人再说话,群主转行的消息像是病毒般肆虐到整个聊天界面,让群里的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不敢露面,一旦露面就会被这股悲伤情绪感染。 从而不可避免的升起转行的念头。 这是没办法的事。 小说流行的风格变换的太快,没有忠实的粉丝基础,没有更多时间耗在网络小说里,依靠时间来给自己争取成名的机会,那么等待自己的,只能是重回社会。 明天切掉qq后台,不愿再看到群主悲伤的情绪。 他想改变自己重新找份工作,但不是现在。 在把这本小说写完前,他还不想那么快告别自己的梦想。 明天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群主转行的事,可不想却越要想。想到群主在网文作家里耗费了八年青春,风格一旦不能被大众读者接受,淘汰是必然结果。 只是明天的风格还能坚持多久才会被所有人摒弃?两年?三年?五年? 或许从没人在意过,他只是四百万网文作家行列的沧海一粟罢了,他写的小说本就没多少人看。 应该说,只是没人在意他的小说,不是这一整个类别。 明天不自觉的把手放在了键盘上,群主转行的事像是一支箭射向了面门,不努力的结果就是步群主的后尘。 群主的落寞催动了灵感,那口干涸的枯井,居然又不可思议的涌出了灵感源泉来。 明天敲击键盘的手指越来越快,脑中的故事情节一直蔓延到这一卷终末,三十万字的小说终于要迎来了结尾。 老姐后半夜才回来,没有说一句话,直直进了房间,关门前明天看到了她铁青色的脸。 明天敲了敲门,传来老姐虚弱的声音:“我累了,有事明天说。” 老姐不愿意谈明天也没有办法,只能听着从房门后传来的微弱的哭泣声心情跟着失落。 他不知道老姐出去后又见了谁,说了什么,只知道老姐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允许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它一定会成为她发泄的对象。 第38章 恢复独处的生活 明天回到书房,把今天的最后一点灵感榨完,又想了想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想了想主角的老师应该怎么死,让他死在主角面前,就差一步就能救下他,就和第一位女主一样,就差一步。 敲定剧情后续的发展后,明天关了电脑,关了小太阳,把视线挪到窗外,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夜,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看着看着,明天又想到了群主,又想到了自己。群主和大神只差临门一脚,一个让他爆火的节点。 他的小说和剧情都堪比剧本,看完后会自动在脑海里生成画面,每一段剧情描述都很具画面感。 明天自己的小说就是太空,不管是之前“逸子”的那个号,还是现在这个号,累计写了一百五十万字,却还是没能成的了气候。 想着想着明天也有了睡意,简单洗漱换了衣服上了床,不一会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照例在八点的闹钟响起之前醒了,起身呆坐了一会,才准备下床洗漱,推开门,旁边老姐的房门开着,房间里面很空。 明天走进去看了看,老姐把床铺收拾的很整洁,开着窗,风吹着窗帘像是裙摆般舞动。 老姐一声不响的走了,醒的比明天还要早。明天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走到厨房,期待像昨日一样,老姐正在厨房忙碌。 可是厨房里什么也没有,风从窗户灌进吹到客厅,带来的只有柳清文留下的带着泥土的蔬菜气味。 明天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出神,老姐的脾气忽然觉得捉摸不透。 她着急忙慌的来,却又静悄悄的走,没让明天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明天拿出手机给老姐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通。还没等明天询问,老姐就主动交代了所有事情。 她正坐在和男朋友一起回老家的车上,在街上会接上婆婆回家住几天。 在老爹老妈回家前会把婆婆送回去,让明天得到老妈回来的消息时记得通知一声。 她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明天只能说好,老姐随后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回书房,打开电脑。听到闹钟响起,才感觉到肚子里的空空荡荡。于是选择下楼买早饭,走到门口,大爷还在打瞌睡。听到开门的声响却只是翻了个身。 明天走到早餐店,发现老板没开门,门口张贴着歇业告示:家有喜事,歇业三天。 老板没有开门明天只能定位到另一家距离一公里的包子铺,等明天到时已经到了八点半。 明天选了早点,付了款端着盘子选择靠墙的位置坐下,就在店里吃了起来。 老板忙的不可开交,像是附近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里来买早点了似的。他一边捏着包子一边从屉笼里装好商品递给顾客。 明天慢慢吃完了早点走到门口,还没跨出门,就被老板一把揪住:“小伙子…给钱!” 明天看了看他,想到了丁元英吃早点时被大妈抓住说没给钱时的做法。 于是明天重新扫了码,把付款页面递到老板面前看了看,转身离开。 至于会不会也有人告诉老板明天其实已经给了早餐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用再升起不必要的争论。 明天用了半小时回到小区,大爷已经醒了,看到明天又和他谈了几句,明天一边说着一边逃似的回到房间。 锁上门之后,世界安静的不像话,明天把自己关进书房,开始了自己的清修。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明天又再度活到了自己的世界,那个没人关心、没有聊天、整日整日面对冰冷的电脑屏幕和文字的生活,却是明天以此两年的生活状态里。 只是他没有再吃泡面,而是会给自己煮点饭,炒点菜。 厨艺还有恢复的空间,自己吃倒是家常的味道,如果来了客人,那么就和明天的小说一样拿不出手。 柳清文这几天似乎也很忙,忙到连和明天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明天猜了所有原因,是因为网络问题,是因为手机丢失,是因为手机进水…… 在柳清文缠着他时他想逃离,现在柳清文不再联系他,他却又觉得失落。 像是周围的女孩都该围着自己转,挥之即来挥之即去。 明天害怕这种莫名的失落,因为这像是依赖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自从全职写小说以后他就再没主动联系过任何人,包括老爹老妈。 他发现自己正在逐步期待柳清文发消息过来,像是偷亲她之后还幻想着第二次。她像是最甜的糖,一旦接触之后,只会欲罢不能。 他尽力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自己把自己埋进网文的海洋里。 他渴望到达彼岸,抵达网文的苦海沙滩,捧着沙砾含着热泪对群主说,他的遗憾他替他填补了。 网文的确越挣扎越陷得深,彼岸那边的滋味如何明天会一一讲给群主。 只要群主能理解明天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什么炫耀意味,而只是有想分享的喜悦。 时间飞快划过,柳清文带来的菜越来越少,冰箱越来越空。 明天电脑里的章节越来越接近尾声,主角已经进入了南海底部的那条隧道里,再有几万字这本写完第一卷的小说就要匆匆完结了。 只是三十万字的小说在完结的浪潮里掀不起任何波澜,这样字数的小说像沙砾一样繁多,故事如果不精彩那么就只能成为垫桌的砖。 再一次码字到凌晨一点钟的一天,小区里所有居民几乎都陷入到睡梦里,明天检查了错别字,预约发布了今天的章节后,关了电脑,拿起手机看到了那个期待的人发来了消息。 “小天,菜是不是快吃完了,我再送点过来?”后面跟着一连排的戳一戳。 明天莞尔一笑,柳清文的计算还真精确,菜的确只剩下了一把菜心和两颗白菜,冰箱里还剩下的肉类也只有一块鸡胸肉和几只鸡腿。 再有两天这些菜也将被明天挥霍一空。 柳清文给明天计算好了用量,计算好了吃完时间,于是在明天快把食材用完时,准时的发来消息。 “你估摸着算的?还是根据我的食量搭配的。”明天问。 “估摸算的。”柳清文居然也没睡,不到一分钟就回了明天消息。 “那你算的真准,的确快吃完了。” “那明天下午我给你送一些过来。”柳清文打字。 “从江阳到城里起码三十分钟,多难走啊,不用了吧。”明天去过柳清文老家,明白她家到城里的距离。 初二时相约春游,和程新闻他们七人各自写了自己的老家,把七张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纸箱里,每个人轮流上去抽,抽到最多次数的地名就是春游的目的地。 第39章 柳清文出事 毫无意外柳清文的老家成为抽出次数最多的地点,高达二十次。 她的老家和明天的老家情况相差无几,都需要走一段泥泞小路。 只是最近听说小路有翻新,如果属实,那么路可能会好走一点。 “没关系,正好我也要进城。”柳清文回复。 “那好吧。”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明天有些不解风情了,柳清文有车,现在乡村小路都已扩展成沥青大道,也不算难走,顶多是开车时间长短的问题。 更何况她是要进城办事,顺路来看看明天而已,又不是以他为目标的一次探访,就像柳清文所说,这不过是一次朋友间非常正常的碰面罢了。 这个借口居然让明天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手机,看着电脑。 反正自己从不是什么主角,柳清文那样漂亮的女主角怎么可能看得上衰衰的配角。 哪怕是说两句话,和女主角一起吃几次饭,也并不能增加配角的出场份量。 在男女主修成正果时也许能站在他们背后给他们鼓掌。像程新闻那样的男主人设才是柳清文能选择的人。 想到程新闻,明天心情又苦涩起来。他想和柳清文发生点什么,但他自己已经用“朋友”二字把他们的关系再度堵死,连缝隙都没有! 沉静了几分钟后,柳清文又回了消息:“嗯。明天,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么?” “我怕半个人会吓到你。”明天嘴贱的回了一句,又意识到自己对漂亮的女孩不该抱有敌意,于是又补充道,“老爹老妈他们过几天回来,孤独也就这几天了。更何况……单机码字的网文作者,会怕孤独么?” “希望这不是你给孤独找的借口。”柳清文眼神似乎很犀利,总能发现明天话语背后藏着的情绪。 在她面前,明天始终藏不下任何事。 明天停顿了很久才在震惊中回复柳清文的消息:“是也不是。再遇到你之前,我孤寂了好几年,一个人也能活得逍遥。 再遇到你以后,忽然觉得孤寂真苦。” “那是依赖。就像是从未吃过糖的孩子,一旦你给他一颗糖,她就会认为是对她的好,因为他从未尝过这样的甜。” “你说的对,我真该和你保持一点儿距离,那样或许我的小说情节才能更加流利。”明天回复。 “别傻了,你做不到。至少目前来说是。”柳清文的话让明天沉默下来。 仔细想想,柳清文说的真对! 他离不开别人随意的嘘寒问暖,哪怕是一句简单的早上好也能让自己觉得被需要了一样。这点微不足道的问候,短暂的让明天从冰冷孤独里拉出来,迟迟不愿撒手。 他就是一个极度空虚寂寞的男人。单身二十六年的衰狗也想有人陪有人疼。 只是衰狗始终只敢活在世界的角落里,祈祷所有人都不那么在意自己,除非……心爱的姑娘。 柳清文的话让明天沉默了许久,柳清文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让明天难受,于是也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两个人都看着手机屏幕,却都不知道该发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 终于柳清文留下一句“我困了,晚安,明天见”后,这幅沉默的景象才终于打破。 只是明天还是没有回消息,他根本不知道回复什么,柳清文困了他却睡不着,却也不想码字。 于是盯着和柳清文聊天界面停了一会,才转身点进番茄后台。在读人数和阅读收益果然开始减少,三十万字的推流已经渡过,接下来的流量需要等到五十万字。 只是这本书写不到五十万字了,四十万字也很费劲。 明天关掉作家后台,点进书城找到最近热榜的书籍,随便点了一本开始看了起来。 揣摩别人书里的情节设计,记录自己想破脑袋也写不出来的句子,做好笔记,把别人的东西揉捏成自己的话,添进自己的章节里,这就是新的思路。 还没看完一本三十万字的小说,明天终于犯困了起来。简单洗漱后进入被窝沉沉睡去。 因为睡得太晚,明天第二天十点钟才醒。睁着迷糊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用了几分钟才从懵懂里清醒。 又想到柳清文说下午要拿菜过来,于是急忙从床上跃起,冲进厕所飞快洗了脸刷了牙,换好了衣服,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吃了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等着柳清文的消息。 消息还停留在柳清文昨晚凌晨一点一十二分发的“晚安”的那条消息。她或许还没醒。 今早不必码字,小说已经快要完结,明天写好了后续结尾框架,只需要在给它添点血肉就好。 还写不写新的小说明天还不确定。希望明天会更好。 柳清文似乎忘了来给明天送菜这件事情,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也不见柳清文发来任何消息。 明天给她发了几条询问的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应。等待的过程总是极其漫长,昏黄的光从窗户外落进,照得一切都显得朦胧。 他不想开灯,任由虚无的寂寞切割身体,想把自己的每寸血液都流放干净。 在没有时间和人陪的情况里极易产生自暴自弃的情绪。 明天开始否定自己的一切,否定自己是写小说的料,肯定自己只是一个npc,对所有人都应该保持微笑。 对待自己怎样随便都可以。胡思乱想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堕落,身体僵直在沙发表面,脑中却越来越活跃。 终于,再半个小时后,明天僵硬的起了身,把客厅里的灯打开,期望微暖的光能驱散朋友失约的失落感。 自己只是她的一个朋友,就算是收留了几天,但已经两不相欠了。哪怕她失约了,那又如何呢?明天可没有骂人的本事。 明天看着手机,终于给柳清文拨去了电话。那边接通的声音拉扯着明天的呼吸,越来越长的接通“嘟嘟”声,让明天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明天一遍遍拨打柳清文的电话来,可是一次也没接通。明天心情坠入谷底,她是不是在路上翻车了?! 第40章 虚惊一场 悠长的通话声像是心跳声一样让明天的眼神越来越慌张。 他动用了一切方法拨打柳清文的手机、微信、qq,但无一例外,都未能接通。 除了手机,明天没有任何联系柳清文的方式! 他唯一能祈祷的就是柳清文能接电话!更希望不是什么医院的急诊人员和她的父母! 明天握着手机坐立难安,忽然间把担心上升到胡乱的揣测……他随即想到了柳清文更可怕的后果……车祸送进医院、被人抢劫、被人杀害抛尸…… 明天打开联系列表,开始寻找一切能知晓柳清文踪迹的线索……可翻来翻去除了柳清文,她身边的朋友联系方式一个也没有。 明天渐渐急躁,恨自己为什么让她送菜来,如果明天果断一点,告诉她楼下超市什么都能买到,让她不用担心,自己能顾好自己。她就不会处在这样音信全无的状态里,也就不用让担心。 当然明天更期望她平安无事,也许是被人偷了手机,也许是手机滑到了副驾驶角落,柳清文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还未能察觉手机已经不在副驾驶座上了。 可他还是放心不下,他必须要得到柳清文无事的消息才能心安。 于是又一遍翻开联系方式,在冰冷的联系人列表里明天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心抽的名字:程新闻。 程新闻和柳清文曾是相爱的男女朋友,如果他们还有联系,那么他也许知道柳清文现在的消息。 如果没再联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明天点进拨号页面,却又忽然停下。他犹豫想着要是他们已经达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程新闻也不知道柳清文的行踪的话……那么,又该找谁? 在同学聚会上,柳清文曾抱着明天的手臂像所有人介绍了他们的关系。 如今柳清文没有消息,身为男朋友的明天除了手机却得不到一点她的踪迹,要问女朋友前男友,女朋友的消息是否有些迷惑…… 明天退出程新闻的拨号页面,再给柳清文拨去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冰冷的女机械提示音让明天再管不了那么多…万一他有柳清文的消息,那么就算是给自己找个心安。 明天拨通了程新闻的电话,片刻后那头就接通了,那边不确定的问了一声:“明天?” “是我……”明天听到程新闻平和的消息却又忽然紧张起来,他的着急自卑和程新闻的平静对比起来那样的突兀。明天着急却又紧张的无法开口说话。 程新闻再平静的问了一声:“怎么了吗?” 明天吞了吞唾沫,想到柳清文的安危,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有柳清文的消息么?” “前几天联系过,她说回了老家,你不知道么?”程新闻还是平静的语气。 明天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果然还有联系……明天突然有种背叛的感觉……明天又想到了程新闻那韩版男主风的挺拔面貌,不自觉的想到和柳清文真的般配…… 那么她恐怕和程新闻已经说明和明天的关系了,那他现在的关心……却显得多余。 “没有,就是问问,她今天说到城里,以为来找你了……”明天忽然不敢说实话。女朋友的消息需要从前男友那里得到,真是一种悲哀。 “她怎么会来我这里。你们吵架了?”程新闻安抚明天,“这几天我也没有和她联系,不过牟凤应该知道,我把她联系方式给你。然后我在群里问问。” “好……谢谢。”明天苦涩的说完最后一句,忙不迭的挂了电话。几乎瞬间微信新朋友弹出消息,一个绚丽男孩照片的头像请求添加好友,验证消息:我是程新闻,这是牟凤电话,135…… 明天拨打了程新闻发来的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很快接通:“喂,你好。” “是牟凤吗?”明天小心翼翼的问。 “明天?”牟凤诧异的说,“你居知道我的电话?怎么了吗?” “我……联系不上柳清文……”明天说,“从今天凌晨一点钟之后,她的手机就无人接听了?” “是不是手机丢了?”牟凤的声音也紧张了起来,“你别急,也许她在开车没法接听电话。” “我知道……只是还是担心。”明天说。 “你再打打,我问问她奶奶。”牟凤说。 “好,我等你。”明天挂了电话,再给柳清文打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人挂断,明天再按过去后显示手机已经关机。 明天顿时六神无主,若是柳清文真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她那么漂亮……真有这样歹毒的人! 明天拿出手机,点进同学群,程新闻已经先他一步@了全体好友,问所有人有没有柳清文的消息。 所有人都表示没有。 明天说明,和她有约今天下午她会到城里,但现在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还是没能取得联系。 有车的同学们则表示可以从江阳到城里的路依次探查,只要她还在路上,那么总能看见她的车。成年人使用未满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 众人的方案很快敲定,有车在城里的同学们开车往江阳方向去找,在江阳的同学则从江阳往城里的方向去找,只要她还在这两条路上,那么迟早能发现。 程新闻也表示事后请大家吃饭。 众人还没来得及出发,牟凤在群里冒了头:“不用找了,她堵在快速路上了。” 众人发了一连排的省略号,纷纷@程新闻怎么回事。 程新闻给了大家解释:“联系不上柳清文,所以才向大家求援。不过她既然没事,那么就不用麻烦各位再出去了。下周我生日,请各位吃个饭吧。” “这还差不多。”众人这才心满意的回了消息。 头像是女孩,背景是海的用户在群里回了消息:“抱歉让各位担心了,我目前很好,堵在路上没看手机,抱歉抱歉。” 明天看着重新活跃的柳清文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很快明天意识到柳清文和程新闻的头像……似乎有些相似…… 第41章 跳梁小丑 程新闻的和柳清文用着极为相似的头像,一个是表情平静的女孩,一个是笑容灿烂举着鲜花的男孩。 同样的背景同样的色调,无一不说明他们关系匪浅。明天情愿他们只是因为懒惰不想更换头像,这个头像只是柳清文迫切想要程新闻难堪的证明。 证明曾经相爱的程新闻放弃了柳清文时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再看到漂亮的柳清文时,犹如被真金白银啄了眼。 可是他们的头像越来越显眼,背景里的海仿佛翻涌起来,一层层浪把明天的情绪一下下拍到谷底,曾经的一幕幕又清晰的浮现在明天眼前。 同学聚会上程新闻看柳清文的眼神像是刻在眼睑上的电影幕布,直观清晰的让明天看清楚里面包含的每处细节,有震惊、有恼怒、有不甘,以及………浓浓的爱意。 明天这才惊觉原来一切早已经有了苗头,只是明天懒得看居然也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早已经死灰复燃,也许从未断过。 找明天或许只是小孩子欧气的把戏,想要通过和明天的虚情假意来唤起程新闻的爱意,明天只是他们死灰复燃的跳板。 因为他还和初中时一样,在柳清文的命令里,随叫随到。 小孩子的把戏明天还是上学那段时间用过,毕了业参加了工作,连个姑娘的面都见不上,于是也就没了这些心思。 仔细想想,倒不是因为明天不想……而是没机会。 自卑的光环刻在他骨子里,像是灵魂一样形影不离。它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任何影响,但就是会让自己埋在它的阴影里抬不起头。 明天还没来得及细细深思,柳清文回了同学群里的消息后给明天发了消息:“小天,我已经出快速路了,五分钟就能到。” “柳清文,家里还有菜……你不是要去办事么?这么晚了,你先去吧。”明天心情有些沉重,心中有失落有恼怒,想和柳清文摊牌明说。 却又并不想和柳清文见面,生怕自己见了她,想到她和程新闻的头像……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来。 柳清文没有察觉出他话里的情绪:“没事,那些事不急,我已经到楼下了,你等一会,马上上来。” “不用来了,我不在家,我在朋友家。”明天用上了拙劣的借口,从相册里找到一张去年和李泽民两口子聚会的照片,发了过去。 柳清文过了几分钟才回了消息:“可是……我看到你房间没有关灯。” “那可能是忘了。” “哦,那好吧,明天再来。”柳清文说,突然窗外响了两声喇叭,柳清文发来了一条语音,里面先是两声喇叭声,然后是柳清文的声音,“我知道小天你在家,只是你不愿见我那我也不强求。朋友……之间也需要一点空间。两声喇叭是我说的再见。明天见!” 明天悄悄站到窗前,看着楼下火红色的跑车飞快远去。他没有回消息,把手机关了机扔到一边,祈祷柳清文最好永远不要再来。 第42章 忙碌的生活 我不想成为你们复合的垫脚石,我曾是你身后最忠实的狗,你的每一句话我都愿意去听,可是时间能改变一切,我和你们早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 明天开着客厅的灯,躺到沙发上,看着刺眼的灯直到眼角留下刺激性的眼泪,不得不用手捂着眼,情绪随着眼泪一块溢出体表。 明天早早猜想到过这个结局,他只是他们二人的恋爱里的调和剂。 看起来柳清文想明天变好,却只是为了供自己在和男朋友闹矛盾的情绪里转移注意力。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真当这一刻来临时却还是会忍不住失落心痛……柳清文带着一点善意靠近,让明天在孤寂了两年的生活后察觉到明晃晃的温暖,于是就像飞蛾开始要奋不顾身的扑火! 以为那是爱情……却是爱你妈卖麻花情。 明天就是这样,接收到一点光就会鲜艳绽放,对别人的烛火,就回以灿烂。 明天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起身,要自己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就需要找一些事让自己忙碌起来。 明天唯一能让自己忙碌的事情唯有码字。 他打开电脑,翻着自己昨天发布的章节,用了半个小时终于续借上灵感,暂停的情节思绪终于又流畅了起来。 写小说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日复一日,再平稳的心也会升起乏味的感觉,恐怕得道高僧在续借情节这件事情上也会揪头发。可是他没有头发,于是就变得抓耳挠腮。 明天也一样。更多的时间是在发呆和寻找灵感的路上,耗费的时间远比正文多得多。 别人的状态不好说,明天的状态的确浑浑噩噩。 触手怪每天能更新一万字,更多大神也能写一万字,明天曾努力码字每天超过一万五,持续半个月,但是……很累。 那段时间的脑袋空空,灵感几乎透支。每张章节更像口水话,像无聊时间记录下的日记。 明天把最后的章节写完,打下最后一句:“下本书见。”就算是对自己的告别。 告别来的寂静无声,没有欢声笑语,没有热烈激情。在这样平静的一个晚上,明天结束了自己两年的青春。 回头看看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六个小时。明天看着时间的秒数不断跳动,忽然感觉到无事可做。 忙碌半年的小说已经写完,这个孩子已经瓜熟落地,接下来只需要再给他修剪枝桠,给他穿上最体面的西装,把它推进网文大海里,至于它能不能在网文海洋里掀起水花,一切听天由命。 明天已经忙碌过,却还不想停下来休息。因为一旦休息,夜里独特的丧就会无孔不入,夜的孤独带动明天思绪,让他不断地想到想到那些衰事。 经历过的所有事犹如走马灯般从眼前划过,和柳清文的一幕幕一面面定在明天面前,让他倍感哀伤。 明天点开文档,从第一章逐字逐句看起。试图找到它和明天最亲近的关系。可是半年前写的章节,从相同键盘上敲出来的名字忽然有些陌生。 曾让他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深思熟虑来的情节却已经模糊不清。 看到苏苏被章鱼怪撕裂心脏的时候居然也会感动落泪。 尚文明,这个明天创作出来的角色让明天感觉无比陌生,像是最近海天相吻的弧线,看着无比熟悉却又……陌生无比。明天已经不记得有些章节和句子的来由了。 第43章 人生……完结 以前的情节觉得倍感新鲜,像是老同学,再见面时觉得无比眼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对面的名字。 经过提醒也许能想起他的名字,若是都不愿意说,那么两人的缘分,就止步于把它推入网文大海的这天。 明天用了两个小时看完,却没有任何收获。大佬们说新人有一本三十万字的完结书对以后会有好处。 明天不不知道,也没心思深究。听说会有完结推流,也从未实践过。 明天也是太监大军的一员,几年全职没有写过一本完结小说。 写小说八年,饿了七年半,老妈看不下去接济了半年。全职两年的时间老妈也曾失望过,所以现在一直接济明天是因为她明白不争气的儿子不会再有出息,明白自己的儿子能够到达怎样的高度,攀向什么样的高峰。 他这一生太顺,没经历那些坎坷的事,就永远不会明白苦寒和饥迫。 没看过那么多书,就无法理解“书中自有黄金屋”,没走过那么多路,就不能明白“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怎样的景象。 网络让明天见识过许多事,从狭窄的不断升级的手机手机屏幕里认识到世界的参差,见过富人奢靡的生活,见过普通人的辛勤劳作却仍旧无法补贴家用的辛酸泪落。 明天家庭不好不坏,过得没心没肺,半个月的饿肚子心酸,会退没在一碗小鸡炖蘑菇泡面的美味之后,饥肠辘辘的胃连汤都喝的干净。 长椅上睡了两晚,老妈打来的救命钱,明天重新租了房子,给自己点了一百块的外卖,把自己撑的呕吐。自那以后,明天再没经受过寒冷的饥饿。 坐在柔软的电竞椅里,身边小太阳散着温暖的光,困了就躺在席梦思床垫上,无聊就看着天花板仿佛要将它望穿。 时间在明天的胡思乱想里度过,夜色渐浓,身体的疲倦让明天不情愿躺上床。和睡意搏斗了一会,终于在身体的劝说下退了一步,不一会就睡死过去。 明天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窗外已经大亮。今天的天气似乎很乐意看到明天的颓败,于是变得笑容灿烂。 明天坐起身,尽管已经十分清醒,却还是不愿起床。把枕头拉起,靠着背,拿起手机按下电源键却看不见时间。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手机被他关了机,怪不得没有息屏显示。明天长按电源键,屏幕还是漆黑一片。黑色的玻璃镜面倒映着明天的脸。 这张犹如恶鬼的脸上居然布满了愁容,明天摸了摸屏幕,屏幕忽然闪亮了一下,但很快再度变黑。 手机居然也没了电,怪不得闹钟也没响。明天把手机扔在一边,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想起身。 就这样静静躺着,一直躺到窗帘变得昏暗,房间里的一切又再度朦胧一片。明天终于动了动,伸出手把台灯打开了。 明天转过头盯着并不刺眼的台灯,祈愿这光能驱散明天的颓败。 可惜他失败了,这光依旧很冷,冷的像是几天前的雪,白色的雪花到了现在,才渐渐覆盖了心头。 真他妈晚知晚觉! 明天啊明天,你多久才能拒绝那些自以为是光明的虚情假意?对那些不想应允的邀约说声拒绝?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只知道说“好”的机器。 夜无声的从窗帘后溜进,溜到明天脚边,身上…甚至是每个毛孔里! 孤独的寒冷从未这样激烈过,像是一股股潮水迎面而来呛进肺里让明天不能呼吸。灵魂在窒息里张牙舞爪,想要抓住明天的希望。 可是灵魂始终居无定所,双脚偏离地面不知多远,于是迎来的,只能是更为窒息的沉默。 明天终于被饥饿拉起了身体,跌跌撞撞向厨房走去。柳清文带来的仅剩的几颗蔬菜躺在厨房洗碗池的边的角落,却让明天的情绪更加低落。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无名的恼怒。明天冲过去把所有蔬菜扔进垃圾桶,系好垃圾袋丢到门外。压抑着情绪回到厨房,拉开装满泡面的柜子,醒目的粉色便利贴映入眼帘。 上面俏皮的充满关心的话语让明天心情更为失落,也更为恼火。他连同粘贴便利贴的泡面一块扔到屋外,找出最里面的泡面给自己泡上,几分钟后把泡好的泡面一饮而尽,连汤都想怄气般的喝了干净。 明天回到卧室,再度躺上床,又起了身,找来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了电。等了一会开了机,还没解锁屏幕,无数条未接电话和短信消息像是开了闸的江河,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 一向平静的手机此刻居然如同小丑一样震动个不停,明天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如此重要。 明天急忙解了锁,查看是谁发来了消息和打了电话。 当看清未接电话和短信消息的所有人时,明天脸色变了变。 五十六条消息和七十八道未接电话都来自于柳清文。 最近的一条消息时间归属于半个小时前:我在你家楼下小区外,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有病啊……看不出来我不想理你了么?我不想参与你们重归于好的跳板。我他妈就是不想理你了啊傻逼! 明天把手机扔到一边,还是起了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到小区门口。那辆红色跑车果然在那儿,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正坐在引擎盖上。 有病啊……现在零下好几度……干嘛要到车外坐着?!去车里啊笨蛋。 明天转身拿起手机给柳清文发了消息:“你有病啊!不冷么?回家吧,我不想见你,我一个人想静静。” 柳清文飞快回了消息:“我可以改名为静静。” “有病。” “对啊,相思病。” “……你看不出来我不想理你?” “……嗯……” “看出来还不滚?” 明天看着久久不回消息的聊天界面,却一阵阵发虚……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过火…人家是个女人,不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自己的话也许太过火… 明天走到窗前,拉开半面窗帘悄悄往外看。柳清文还坐在引擎盖上,白色羽绒服和红色的车漆形成鲜明对比。 周围本该停满车的道路两侧今天冷冷清清,所有的声音都没有。柳清文和她的车孤零零的停在冰冷的路灯下。 柳清文回了消息:“等你拿菜。” 第44章 我会一直等你 “你说了不需要了,你他妈听不懂吗?请你拿回去!”明天心中又噌的升起一股怒火。 这股怒火的来由半数是因为明天的自卑,自卑让他明白不该再和柳清文这样的校花有所联系,不该再和柳清文有任何瓜葛,让所有缘分就飘散在那个平平淡淡的毕业夏季里就好,没必要再拿出来让明天心痛…难堪! 怒火的另半部分来自于柳清文表现出的非明天不可的态度。嘴里一边说着前男友真渣的话,一边向别人表露好感,一边又悄悄恢复和前男友的联系,把衰男当了龟公! 明天还是保持着衰男的体质,愤怒的时候还是不敢用太难听的话语,生怕这样会拉低自己的格调。 “明天……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揍他。” “傻逼是你自己啊!你敢揍你自己么?!”明天没敢把这句话发出去,因为他知道,一旦发出去被柳清文看到,以她的性格绝对会做出揍自己这样傻逼的事来! “算了,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吧。你的事办妥了?” “已经办好了,你下来看看你的菜?” “那些从不是我的东西。”明天的语气决绝。 “可是明天……这些都是我给你摘的很新鲜!” “抱歉。”明天退回上床,划掉微信后台,点开视频,随便找了部电影观看起来。 其实内容什么明天都不在意,只是为了排解寂寞而已。 随便找的这部电影只看了六分钟,付费观看的链接弹了出来。不断闪烁的付费提醒让明天不由的慌乱后,又是沉默。 真烦,连电影也和自己作对。 这年头各种各样的会员充斥了生活里的每一处,音乐、游戏、视频播放器,电视…… 没有会员你只能看垃圾影片,看马赛克画质音频。 付费链接在手机屏幕停顿了好一会,明天盯着手机屏幕直至失神,过了好一会才划掉视频后台。 躺在床上又无事可做,于是又再度拿起手机点开短视频。看了一会手机上算是擦边视频,又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再把手机扔到一边。 明天躺下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思绪不可避免的混乱起来,恍惚间又听见柳清文的声音,看到她的身影还坐在楼下跑车的引擎盖上。 这个女人从见她第一面起就让明天不得安宁,像是祸国殃民的妖精。明天承认这样对待一个漂亮的女人是有些残忍,但过错原因又不在自己,而在她。 明天手机响了起来,明天不想接,但又怕是老爹老妈发来的消息,于是极不情愿的拿起手机。 不是老爹老妈,是柳清文。 她发来了消息:“明天,我在楼下,我们之间如果有误会,我们可以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事实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即便明天不情愿想自己是一个小三,却又不由地把结果想到最坏。 明天和柳清文之间确实应该斩断,两种人生的轨迹因为同学聚会才勉强碰了面,但归根结底总有分开的一天。 第45章 无赖 明天爬起身,走进厕所给自己洗了脸,理了理头发,用老姐留下的粉底遮盖了黑眼圈,换上羽绒服,走下了楼。 随着电梯层数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明天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来得及发生什么,又何来难堪和愧疚? 明天乘观光电梯到小区门口,火红色的跑车形单影只的停在路灯下,陆陆续续有了几辆车前后停在路边。 柳清文穿着白色羽绒服哈着气戳着手时,还不忘把视线盯紧门口。 明天的身影才刚刚出现在门口,柳清文迫不及待的打开前备箱,提出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来。 嫩绿的叶片在塑料袋口半露着,上面还挂着着水珠。塑料袋上也是。柳清文怕它们蔫了,于是不断的喷水以保证它们的活性。 明天只想决断和柳清文暧昧的关系,便没有伸手去接柳清文递过来的菜,又把自己的语气降到冰点:“想说什么说吧。” 明天故作冰冷的语气似乎起到了作用,柳清文沉默了许久,把塑料袋放到明天脚边:“我是做什么让你生气了吗?”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明天不忍心看柳清文,怕看到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就会软下心来,于是只能装作很忙的样子,视线不断向四周扫射。 “如果是你是生你自己的气,你是不会对我说这么冷的话的。”柳清文眼睛含着泪光,“你说,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可以改正。” “误会?我们认识就是一场误会。”明天语气依旧很冷。和着一月份的寒风,从两人之间吹过,把欢喜和温度逐步送走,把沉默和痛楚源源不断地送来。 柳清文的委屈的表情让明天平静的心再起波澜,有些心疼的同时却又想到了那刺眼的情侣头像,于是心中的痛又被恼火填满。 他忍不住怒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让你哭几丛湘妃竹啊!她妈的……如果你还想吹冷风就请继续在这里,如果不想就请你回到车里,滚回你的家。” “明天……究竟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厌恶我?”柳清文哽咽着声音说。 “你错就错在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仅凭几句话就能让一个浪子回头?我习惯了现在窝囊的生活!…… 你说你八年没和我联系了,干嘛要突然联系我啊?如果你不找我,不把我加回来,现在我可能都不再记得你的样子。我们之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彼此都难堪!” 柳清文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声音几度失声:“小天,我只是真不愿看着你再萎靡下去了……你……已经错过了太多机会,你努力还有一点希望……明天……我真的希望你变好。” “别他妈说我该怎样怎样了,老妈都劝不动我,靠你这位几年不联系的老同学,凭着仅剩不多的同学情试图说服我让我努力吗?别做梦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残留着对你的眷恋,同学聚会前一天我都不会同意你的好友申请。还有……我现在才二十六岁!如果我能寿终正寝那么起码七十岁,我的时间多的是,柳清文,别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明天的声音也逐渐失控,对曾经暗恋的人说一刀两断真的太难。但孤舟已经漂流而下,到了现在,明天再没有回头余地。 寒风还在吹着,卷起地上的尘土蔓延到了两人脚边。灰尘落到柳清文羽绒服表面,像是要玷污这朵洁白的雪莲。 路灯在她背后凝聚成辉,让她显得愈发神圣。她的身影落在朦胧的光辉里,不管哪人一眼撞见就难免的会升起保护之心来。 明天几次欲步又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枯叶卷杂了尘土不断被白色羽绒服吸附,像是吸血虫,怎么也不愿掉落。 柳清文的眼泪在寒风里风干,醒目的泪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分明的下颚线上。她盯着明天,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明天……” “不必说了,我们早该止步的。”明天转身踏入小区,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向观光电梯走去。 满是失落和不安的情绪里,电梯终于在明天面前打开。 像是要把自己和这个世界彻底割断,明天忙不迭的冲进电梯,不断地按下关门键,似乎有不可割舍的情绪追着灵魂而来,晚一步就要粉身碎骨。 说粉身碎骨也差不多,差不多是要命的感情。自卑让他不敢再面对柳清文的身份。群星和月亮在站在地面仰望天空的人类眼里始终无可比拟。 电梯门在明天祈祷的目光里终于关上了,于是明天才有了短暂的松懈的机会。 他靠着墙根还没来得及把整个身体瘫软,电梯门就叮的一声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对挽着手的小情侣,看明天苍白的脸色,于是便好心询问:“大哥你没事吧?” 明天挥手,挤出笑容:“没事,谢谢。” 两人让开了位置,明天走出电梯。 男生伸出手扶住明天无力的身体,把他放到一边的座位上,再次询问:“大哥,需要叫救护车么?” “谢谢,不用。一点小问题而已,休息一会就行。”明天再度挥手。 小年轻见明天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临走前给明天放了几个面包,叮嘱了一声:“那大哥好好休息。” 观光电梯再度关闭,小两口互相依偎着乘着电梯下落至地面。出了小区大门,也许能看见柳清文和那辆鲜艳的跑车,并感叹谁让她伤感落泪啊,真不是人。 明天成为他们他们嘴里的不识好歹的贱人,本该成为让人唾骂的渣男。 被人骂一顿也好,把自己所受的气都随着辱骂消去,让柳清文在这一声声辱骂里感觉到明天的不值后,决然转身离去。 那样明天的负罪感会减少许多。这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错了,也许是在明天同意加好友的那天,也许是在明天让程新闻送她回家时。 总之两人的确是朋友,是明天渐渐把朋友,看作是想要眷恋的情感,于是在这份不正不当的关系里,只能以悲剧收场。 两个人再相遇后,人生轨迹也再未重合过。只是短暂说过一些话,发生一些小事,像是生活越来越好的表现。 可现在想来其实两人或许都明白想要再续前缘基本不可能,他们都再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两小无猜的感觉。 现在有的只是无尽的愁苦和懦弱,时间让明天变得不再像人,像是整日懒懒散散的乌龟。 只愿把自己缩在龟壳里,不愿再打扰外界的安稳。于是便错误的让自己觉得龟壳外的世界,再与自己无关。 第46章 作恶多端 明天回到门口,发现扔出来的垃圾还落在门口。 黑色塑料袋泛着黑色的光,像是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藏在角落里想要认识人间百态。 只是这阴暗的角落里尽是丑态,于是连带着它们,也不再光彩。 明天抓起塑料袋,又折返回去,乘坐电梯下楼把它们扔进垃圾桶。 路过门口他脚步走得飞快,不想再看到那个悲伤的女人。可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看向那边。 火红色的跑车和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果然已经不在,两人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堆黑色塑料袋,袋口漏着挂满水珠的鲜嫩菜叶。 明天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紧绷的气氛有了一丝缓解。 趁着神经松懈的空隙,漫无边际的悲愁便趁虚而入,直指心脏。 随后是更为强烈的失落感,像是丢失了心爱的物件。 可明天又明白这不过是短暂的落差,用不了几天,就能靠时间淡化这股情绪。 是明天太过感伤,看《大鱼海棠》和《龙族》能哭的人就是矫情,看点悲情视频眼泪就忍不住开闸的人成不了气候。 所以明天始终是普通人,自卑、懦弱和平庸始终刻在灵魂里。 明天重新上楼,回到那个空落落的家里,无尽的夜充斥着每一寸空间,所有气息全无。 也可能是因为明天情绪低落,连带着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都低了许多。 明天换了衣服洗了澡回到房间,用短视频把乱七八糟的情绪短暂挤开,还没来得及把身体瘫软,李泽民发了消息过来。 “明天,你和苏黎怎么样了?” “苏黎?”明天疑惑。 “黎黎,前几天你的相亲对象。” “哦……”明天眼前浮现那张娇弱的身影来,以及拉着自己和不断流鼻血的脸,“应该没结果了……” 说到这里,明天不自觉的黯然神伤起来,好不容易挤开的失落情绪又卷土重来。 苏黎和柳清文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家庭不尽相同,性格天差地别,各有千秋的姿态和容貌,都是让人一眼就难再移开视线的尤物。 明天自认她们本不该和他产生联系,一旦有了关系,那么就是她们的不幸。 她们这样美味佳肴,不该被明天这样的老鼠屎破坏鲜美的滋味。 明天将成为她们一生的黑点,永远去除不去。因为他………很脏。 “没结果了?你觉得是?” “怎么不是?她多耀眼啊……即便没有那样富丽的背景也让人不敢直视,只有哪家的公子哥才能有幸成为她男朋友并和她结婚。”明天酸楚的回应。 “哦……我是想说…她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来着。” “要我电话做什么?报警抓我?因为让她受了伤流了血?只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才想起来,是不是太神经大条了?!” 李泽民沉默许久,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她对你有好感才向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真不明白你们出去玩那么久居然一个微信都没加!” “你好意思说我……哪有半路逃走的?不管不顾两个朋友?亏苏黎和周莉还是闺蜜!亏我还以为我们八年的革命情谊能够让你觉得半途离场是不尊重的行为!”明天想到了这两口子放鸽子的事,于是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尊重?我们不走你又怎么可能和苏黎再进一步?我们明白你懦弱的性格,所以想着你们两人独处能够愉快。我们如果在场,一些事一些话你们就不好说出口。我们的离开就是对你们的最大的尊重。” 李泽民似乎也觉得自己半途离开并不道德,于是把音量降低,语气变得柔和。 明天听着李泽民的声音降低,于是跟着降低声音,他也并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那只是你们的看法。” “不管是不是我们的看法,苏黎那个姑娘的确对你抱有希望。我把你的电话给她了。她昨天对我说对你很有好感,愿意和你相处试试。你别辜负人家。”李泽民继续说。 “我辜负她?我永远不能辜负的女人只有两个,我老妈和我老姐。苏黎她即便再好,但还是我不能觊觎的水晶。”明天说。 明天的话充满了自怨自艾,所以也充斥着一股莫名的衰伤,连带着电话对面的李泽民都沉默良久。 片刻后,李泽民才最终说:“你总是把自己看的太低……其实,你没有那么差!只要你肯努力,肯上进那么一点。” 话题又不可避免的回到明天颓靡的问题上。他浑浑噩噩的几年就是他自卑的来源,贫穷和孤身一人让他许久都不再感觉有努力后的喜悦。 爬几步楼梯气喘吁吁就回家选择躺着,怕太阳太大就回家打开空调喝瓶冰镇汽水,觉得外面太冷就打开小太阳暖暖僵硬的手指。 觉得外面世界太乱于是把自己锁进书房不闻窗外事,心血来潮看看电影和视频就是见证外界变迁的历史的证明。 畏畏缩缩所以一直处在自娱自乐的世界里,从头到尾是个只顾自娱自乐的蠢货。 不受外界影响也接受不到别人的提议。 只有身边人才明白他这几年的生活多么失败,像是一只流浪的狗。 才会在别人施舍的一点怜悯面前觉得犹如太阳暖身般,奋不顾身的像是遇到火焰的飞蛾。 柳清文就是最好的例子。 明天只是他们调情的踏板,是他们奔向彼此的独木桥。有一些时候,他是柳清文逃避痛苦的港湾,还是她仅能找到的温暖之地。 为了不让这仅存的温暖之地散去,才频频向明天表达善意。 明天曾想努力并付之行动的那么一段时间,他明显能感觉到让自己变得忙碌的结果。 踏实的睡意,每天能很快进入到工作的状态里,思维异常活跃,一切都是努力带给他的肾上腺素。 那是他许久未感受到的满足。 可现在明天一点努力的心思也没有,自暴自弃。 你既然看到我的好,那么我将让这份美好变成你永远触之不及的回忆,见识到我的堕落之后,你就会发现,我以前也不是那么坏。 如果你觉得我坏,那么我再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再坏也触及不到你的利益,顶多让你看到我时骂两句“晦气”。 于是又用逃跑式的行为方式来证明我的成果。那样我会开心的笑上几声…… 可是现在,明天还是那个爬出阴暗角落又即将坠下去的衰男。 第47章 别犯蠢,傻逼 明天沉默了许久,才回应了李泽民:“你们总是想让我努力……为什么要努力啊…现在的我很好。” 李泽民很快回了消息:“不是我们要你努力,而是你自己应该别让自己那么混蛋。你现在受着阿姨的接济,说不济的话,就是施舍。你自己的那点存款像是粮食迟早会耗尽。倘若那时……弹尽粮绝的那一天,你该怎么办?我像个酒肉朋友,你找我借钱我会拒之门外,你遇到的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你,怎么办?你可以继续浑浑噩噩,也可以保持你的颓靡状态,只是希望你不会遇上‘哥,咱有钱’、‘妈不累’和‘差三万’这样的遗憾情景。” 明天再度沉默。他听过这三件事,当年在贴吧里令无数人动情的事件。李泽民的话让明天渐渐平静下来,他自问,甘愿当平庸的人么? 是否真愿意待在一处有短暂温暖或不受风吹雨打的桥底,一直待到老死?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的不甘在桥底直至身体腐烂入土? 不愿意。没人甘愿平庸,都在想方设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让自己能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看遍世界。 可又有多少人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梦想?拿网文来说,群主淌了十年水,从意气风发的少年熬成秃顶的中年男人,曾几次触及网文彼岸,可汹涌的潮水不断拍打着他的身体,却始终没人助他一臂之力,起起落落的潮水里,他又看着彼岸逐渐远处,于是直到转行也终没得到上岸的机会。 在新的工作里存在不甘和埋怨没人知道,也许会在一次次虚伪的笑脸里把这份不甘逐渐隐去,直至成为自己的遗憾。 明天不知道,不愿去想。他宁愿相信群主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之后,成为中年男人群体里的传说,最终像是月光那样瞩目,在另一个行业,他不再是那样籍籍无名。 明天不再把事情想到最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情不再那么变态。 “未来这种事谁说得清,又不是神算子,哪能事事都能预料到。我们没经历过一些事,那是因为有人替我们承受了。”明天没正面回答李泽民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泽民也不愿再深究这件事,回道:“但你迟早会经历一些变故,经历一些事情就会让你明白现在的安稳多难能可贵。你永远无法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会跳出来正面面对这个世界。写小说是你的梦想我不让你放弃,只是如果它能让你的生活越来越好,那么你放手去做没有任何问题。” “那只是因为我不够努力!不够专心!”像是被人诟病自己最爱的礼物,一丝一毫的恶意都能引起明天的反扑。 “你也知道是你不够努力不够专心。”李泽民抓住明天的话,但也没继续说,“你明白,你不改,那你和傻逼没区别。” “别犯蠢,傻逼!”李泽民再发了一句。 明天想到了三爷曾和他讨论的事,点开语音,用尽全力,几乎是嘶吼着的声音给李泽民发去了一条语音:“我是傻逼!” 曾难以启齿的话却让明天不觉难堪,正如三爷所说,明天的身体顿感轻快,所有烦恼像是随着这一句声嘶力竭的自辱一起排出体外。 李泽民许久没有回答,似乎正在猜测明天发这样一句语音的用意。 只是正常人哪能猜透写小说的神经病,发疯时做的事? 于是片刻之后才缓缓发来一个问号。 然后才是一句语音:“明天,没事吧你?李总的话刺激到你了?” 居然是周莉的声音,也是这两口子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不住在一块对不起他们八年的感情。 明天突然觉得羞涩难堪,所有措辞都想了一遍,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把真正原因讲给他们听。但又不能说是写小说时犯了病无能怒吼吧。于是就只能是沉默。 见明天迟迟没有回消息,周莉终于借李泽民的号打开了视频电话。 微信电话铃声明天设置成了《秦时明月》片尾曲《情动》,听着忧伤的前奏结束,响起又哀伤的女声时,明天终于接听了电话。 明天沧桑的脸落在屏幕中央,周莉还没来得及质问明天刚才那句“我是傻逼”嘶吼的问题,先被明天沧桑的脸吓了一跳:“你怎么虚脱成这样?啧……年轻人要懂得克制!” “我就是虚了……不行了……也不想活了。”明天由着周莉的话把这几天的忧愁悄悄流露出来。 周莉注意到明天语气里的失落,明白明天真遇到了伤心事,于是也就不再玩笑,严肃问道:“怎么了?” “发生了一点事,但已经解决。有点悲愁而已,让我失落几天就好了。”明天挤出了一丝微笑说。 “为情所困?”周莉问。 “算不上。”明天说。 “行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周莉转移了话题,“你对黎黎做了什么,她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评价?”明天惊讶于这个只相处了一天的女孩能对明天做出什么样的评价来?毕竟两人只了解了皮毛而已。 “说你无愧‘妇女之友’的称号!说你的确很能让女人开心。”周莉也很赞赏这句话,于是也开心得像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得到了解决。但随即忧愁满脸。 明天明白周莉的担忧是因为什么,这份愁容来自于每一个对他说无愧“妇女之友”称号的女人,无一例外和他成为了朋友。 不管他们之间曾相处的多么愉快,像是最亲近的人。每当明天想要表白的时候,她们都会向明天说上这么一句。 这像是等同于《幸运查克》身上的诅咒,一旦发现他有表白的苗头,所有的好感都会转化成朋友情。 这曾让明天忧伤,像是身体里自带的幸运属性值得让人高兴。只是这份幸运从不对自己有用,而是身边人。 苏黎对明天说出这句话几乎确定了两人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朋友”,再加一个字困难重重。 明天曾试图打破“你无愧于‘妇女之友’”这句话后的诅咒,拼了命对一个女孩想要把“朋友”再冠加“男女”二字,可惜以失败告终,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一个月之后便音讯全无。 明天有些害怕这个词汇,它带来的恐惧远比贫穷更加剧烈。 第48章 神经病性质网络作家 “没关系,朋友就朋友了,和你们这样漂亮的女人做朋友,不知道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明天无所谓和苏黎的关系是否止步于“朋友”,反正才和另一个漂亮女人决断,不在乎再多加一位。 孑然一身又有何不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除去一个人半夜回家会被寂寞的夜侵扰外,再无坏处。 周莉也明白以明天的犹犹豫豫的性格,不管和哪位姑娘在一起都是一件苦恼的事。一边明白一生只会和一位姑娘结婚,却又巴不得和所有女人产生联系。所以明知周莉有了男朋友之后却还是和她保持着联系。 只是他性格懦弱,只能藏在角落里看着别人幸福,一点威胁没有,于是他们三人糊涂的发展成了朋友。 李泽民却在一旁回复道:“真该有个女孩管管你,省得你还觊觎别人老婆。” “哪有的事儿!如果你五六年前说这件事我还会反驳两句,可是现在你们都要结婚了,我认你做大哥的话还需得叫周莉一声嫂子。”明天说,“你不怕嫂子生气?” 周莉咯咯笑了笑:“我们比你大几个月,叫声大哥嫂子不吃亏。” 李泽民附和道:“也是。不过你也老大不小,我们都快结婚了,你别再这样不着调了。苏黎对你期望很高,别辜负她,别让她,别让我们失望。” 明天害怕他们的喋喋不休,急忙无奈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李泽民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周莉再和明天说了一些关于苏黎的事情。才挂了电话。 世界安静下来,李泽民那句“别让她,别让我们失望”萦绕在明天耳边许久许久不愿消散。似乎在提醒明天这几年的浑浑噩噩就是一个错误,他就是一个藏在世界阴暗面里的衰仔,伸着脖子看着外面的美好,听着别人美好的祝愿,自己始终却像只老鼠只配从下水道里看着别人幸福美满。 明天摸了摸脸,察觉到老鼠的胡子正从脸上生长出来,格外扎手! 看不见的老鼠胡子像一柄柄刀子扎的明天双手血肉模糊,数不清自灵魂里颓靡的血肉正掉落眼前。 略带些冰冷的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于是连带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和血肉都凝结成冰。寒风寒冷刺骨,直指脊椎! 明天还没放下手机,微信震动,新朋友里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是:我是苏黎。她的头像中心位置是一棵冷冷清清的树,背景是一片灰色迷雾。 有人说从头像能看见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明天看着苏黎的头像,把冻的麻木的思绪抽动小片,猜测起她的内心世界来。 灰色迷雾是否也说明她孤独和迷茫?像在一片森林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像现在的明天一样,四周望去,皆是迷雾茫茫。 那棵树又是否说明她也渴望成长?在一片迷茫里,挣扎出一条路,奋力向上生长,总能刺破迷雾,撞见太阳。 明天仿佛找到了知音,愣愣地看着苏黎发来的好友申请出神。好一会之后,才选择了同意申请。 同意之后,明天又不免的看到了关于柳清文的好友申请,现在她是灰色的,“已同意”三字刺入明天眼里,像是一根根针无声的说着他的无能。 苏黎很快发来了消息:“抱歉啊,才忙完店里的事,之前都忘了向你要微信!” “没关系啊…过年这段时间都忙,忙点才是好事,证明你的这一年还未碌碌无为嘛。”明天打字回复。 看见苏黎发来的消息不免又想到她怯生生的样子,发这句话的时候是否也低着头? 明天忽然惊醒,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这么喜欢回忆,回忆这把刀,终于要捅向明天心脏了么… 只是滋味还尝不出好坏,或许因为明天还没深究回忆。他知道一旦把回忆翻出来,里面藏着数不清的刀,会扎的明天生不如死。 “谢谢。这段时间真的很忙哦…不过明天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你们老板真抠,放假只有一天的说。”明天打字,替苏黎吐槽老板,“周末也不知道放两天假,不知道要劳逸结合?” “还好吧。年底了,所有公司都这样呀。”苏黎打字。 “也是。”明天想了想,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到了年底时也忙的不可开交,明天只是一个资料员,那段时间居然也能忙到晚上十一点,“那你还不休息?早点休息,明天睡它一整天,犒劳犒劳自己。” “不了。坐了一周的办公室,想出去走走。” 明天忽然明白为什么在他没有问明天是否有空的话题前,苏黎先一步说出了她明天有一天的假期。原来她早已经有了打算,想找一个人能陪她出去逛逛。 “想去哪里?李泽民的车还在我这里。”明天想起李泽民上次借他的车他一直没还,刚才聊天李泽民两口子也没想起这件事。 “听说罗浮广场下面有条小吃街,想去看看。”苏黎回答。 “罗浮广场?”明天惊讶了一下,“你们女生怎么都想去小吃街?” “可能女生对小吃都没有体抗力吧。”苏黎打字回复。 “好吧。那我明天去哪儿接你?” “我这里距离罗浮广场不远,坐公交就能过去。如果你忙的话,不用管我。”苏黎还是一副都可以的语气。 “是朋友的话说这些可就见外了。”明天豪气的样子,反正是李泽民的车,开坏了也不心疼,车里还有加油卡,加油也不用自己的钱。 过了一会苏黎才回了消息,似乎在思考到底用不用明天去接:“好吧。那你可以晚点来,我不想醒的太早。” “行,十一点半?”明天问,这个时间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正好有更多肚子吃小吃。 “好。谢谢。” “跟我客气您喵了个咪啊。”明天打出这一句话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还只是表面朋友,不是和李泽民那样的死党。明天太过随便了。又不禁的又庸人自扰起来,想着希望苏黎不会因为这一句随便的话,失去对明天小吃的热情。 “喵了个咪是什么意思?”苏黎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后面跟着一个问号,最后才是询问。 明天不想解释,却又没必要对她说谎,于是耐心解释道:“一句脏话,和骂了隔壁一个意思。只是这句文雅一些。” “哦。”苏黎回了一个冯宝宝说“哦”的表情,“莉莉说你是一个神经病性质的网络作家,我觉得……” “她和你这么介绍我的?”明天愣了愣,媒婆都是把男方女方吹的天花乱坠,哪有介绍男方是神经病的…… “我觉得不像,倒像是……文艺愤青。” “……都不是什么好话!” 第49章 萌动的保护欲 “好了,休息吧。”明天最终没把那句“都不是什么好话”发出去,也许她不明白文艺愤青早已随着时间,和同志一样变了意思。 “嗯嗯,晚安。”确定了明天有人作陪,苏黎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起来,“明天你记得早点睡,明天见。” “明天见”让明天又暗自神伤起来,一周前也有另一个女人对他说这样话,只是他狠心把她推远,两人的交集止步在楼下已经落进垃圾桶的新鲜蔬菜上。 离别是迟早的事,明天只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明天回了一句“晚安”后,丢下手机,关了灯,躺进被窝。为了明天的邀约,需要尽早休息,用最好的一面去面对明天的新生活。 还没来得及睡,明天又爬了起来,给苏黎发去了一条消息:“对了,明天去哪儿接你?” 苏黎也还没睡,很快回了消息:“达钢门口吧,不用太早哦。” “好,晚安。” “晚安。” 两人再道晚安之后,明天又和睡意纠缠了片刻,终抵挡不住睡意的侵扰,如释重负沉睡过去。 日记本里,第三条梦想,悄悄划上了勾。 3,想我们幸运一些 ? 颓靡了两天里,明天再度恢复到合理的时间里苏醒,醒来时闹钟照例还没响。明天呆坐了半分钟,才选择起身洗漱,给自己煮了稀饭,去说相声的老板那里买了早餐,陪他说了一会相声,回到小区门口时门卫大爷却叫住了他。 “小伙子,有你的东西!”门卫大爷打开门保安亭的窗户,从里面递出一个文件,“昨晚有个小伙子开着你女朋友的车说给你的。” 明天接过文件袋,上面除了明天的名字外再没任何痕迹。他知道门卫大爷说的是谁,只是不清楚开她车的男人是谁,看着薄薄的文件袋,也没放心上,只是转头对门卫大爷说道:“她可不是我什么女朋友,现在连朋友也不是了……” “闹矛盾了?”门卫大爷问,“吵架了哄哄就好了,别做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您就别操心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明天拿着文件袋越过门禁,走向观光电梯。 明天不想再和门卫大爷纠缠这个话题下去,他害怕再说下去,心又会被撕裂。 “真搞不懂你们!”门卫大爷再次感叹了一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听起了小说。 明天回到家,把文件袋放到鞋柜上,听到厨房叮叮叮的响成一片,明天急忙换了鞋冲进厨房,发现声音源头来自于电饭煲,一股糊味正从里面源源不断地蔓延出来。 明天急忙切断电源,打开电饭煲,发现里面的米已经成了黑黑一团,寥寥白烟弥漫出来。 他忽然想起来……洗了米……没有再放水。煮粥的高温把水分蒸发,持续加热的情况下僵硬的米就成了煤炭。 幸好电饭煲不是什么杂牌,不然遇到这种事就不再是电饭煲滴滴滴的响,而是火哗啦啦的燃。 明天打开窗,让风把糊味吹散。给自己烧了一壶开水,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箱临近过期的牛奶,匆匆对付了早餐就已经来到了十点半。 明天又呆坐了半小时,给自己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给手机充好电,拿上钥匙,找好定位,下楼找到李泽民的车,向大纲门口驶去。 明天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想这想那,就是让自己平静不下来。 也许是因为今天算得上第一次和相亲对象的约会,于是心情难免紧张。散着目光不安地看着车流来回穿梭,生怕会去迟到。 临近市区时,毫不意外的堵了车。明天走走停停,又在意自己的面貌,于是打开遮阳板后面的补妆镜,不断地寻找着自己脸上的缺陷,用老姐遗留下来的粉底尽量遮盖脸上的瑕疵。又不断的看着身体,不断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用了二十分钟通过拥堵的市中心,明天终于在十一点十分时赶到了达钢门口。 达钢厂后高耸的烟筒里,寥寥白烟源源不断地弥漫升上天际,顶端与云层相触,仿佛它就是云层形成的材料。 门口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人影。明天临近看清了她的容貌,正是苏黎。她穿着白色长裙,脚下是一双板鞋,上身搭着蓝色羽绒服。一股小家碧玉的感觉。 明天看着苏黎,心情不自觉的舒畅起来。和好看的女人一起逛街,也的确算的上一件享受的事。老姐除外。 明天按了两声喇叭,打了双闪,把车停在苏黎对面路边。明天摇下车窗向苏黎挥挥手:“这里!” 苏黎看到明天也是一阵欣喜,等到了绿灯,就一路小跑到车前,钻到副驾驶:“你来的很早嘛。” “你也不晚。站了多久了?”明天问。重新启动车辆,汇入车流里。 苏黎摇摇头:“没多久。” “问了也白问。”明天无言笑笑,重新规划导航,导航上一段路红成一片,“我该早点出门的,周末出来游玩的人……更多了。” 苏黎总是那样随和:“也没事,小吃街又不会跑。我们慢点过去,就当是散步看风景了。” “要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就好了。”明天感叹了一声。 “你们也不差啊,不仅会善解人意。还会……”苏黎的声音越来越小,“善解人衣……” “你说……什么?”明天问,不太确定这句话是否真的是从苏黎嘴里说出来的,“刚才你说的是……玩笑话吗?” 苏黎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于是嘴巴紧闭,不再愿意多说一句。 明天心里不禁更加疑惑……苏黎…真是小家碧玉的性格吗?仅仅是第二面…就说出如此奔放的话,她是不是也在有意隐藏自己……但其实,她也是一个很粗犷的人? 明天不禁借着看右后视镜时,把目光瞥到苏黎身上,发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脸侧向一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羞涩还是什么。 总之她一直紧抿着嘴唇,大有你随意,我不说的意思。 于是气氛在苏黎的玩笑后的沉默里尴尬起来,直到明天把车开进罗浮广场的地下停车场,把昏昏欲睡的苏黎叫醒,才打破了这份沉默:“苏黎,我们到了。” 苏黎揉了揉眼睛,昵喃着说:“到了么?” 听着苏黎娇酥的声音,有一瞬间,明天有拥抱她想一辈子听她昵喃声音的冲动。 这份冲动源自于生理性的本能,兽性让他觉得就该保护一切比他弱小的人。 苏黎的昵喃太过娇弱,激起了明天心里的保护欲。于是看着苏黎睡眼朦胧的样子,不觉得呆了。 第50章 意外相遇 但明天很快回过神,对现在的他或者是苏黎来说,谁保护谁还不一定。 明天至今一事无成,苏黎好歹有份正经工作,不像明天一样对待生活是一副得过且过的要死不活的状态。 就经济上来说,苏黎比明天强得多!就生活上来讲,苏黎也比明天要强,至少不用让别人担心她的一日三餐是否规律。 苏黎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明天还在发呆。直到苏黎走到驾驶室敲了敲玻璃 ,明天才回过神,急忙解开安全带,跟着一起下了车。 明天锁好车,苏黎一直静静跟在身后。见明天终于忙完,才低声问道:“明天,你知道小吃街怎么去么?” 明天摇头,望四周看了看,终于看到了指示牌,指着指示牌提醒的方向:“那边。” 苏黎随着明天的视线一起看过去,也看到了指示牌,点了点头:“嗯,好。” 明天走在前面,顺着指示牌指引的方向推开了一扇小门,门后就是那条装修风格迥异的小吃街。 明天用身体挡着消防门,苏黎向明天点了头表示感谢,走进小吃街之后,明天才随后进入。 苏黎看着琳琅的小吃,很快进入吃货的角色,她径直走到章鱼丸子面前,买了一小份之后,还没吃完,就又到了臭豆腐面前,同样只购买了一小份。 两份不消片刻就吃了干净。原来女生能把手里的小吃吃完,她们的胃口也并不是真的很小。 苏黎去到第三处小吃摊前,才回头向明天问道:“明天,你要来一份寿司么?” “好。”明天点头。时间已经指向十二点二十,明天已经察觉到了饥饿,吃一份寿司也不是不行。 苏黎向老板说道:“两份寿司,一大一小。” 老板很快做好,把包装递给苏黎,苏黎将大的一份递给明天,转身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寿司做的很漂亮,粉色的糯米裹在深紫色海苔里,夹心有水果有肉松。 味道大同小异,和街边小吃的味道相差无几。 苏黎吃到最后仅剩两块,递给明天,歉意的说:“我吃不下了……不过放心,我没用筷子夹过它们。” 明天接过包装盒:“等会还有肚子吃其他东西么?” 苏黎不好意思点头:“放心,还有。只是不想再吃寿司了。” 明天眉头扬了扬:“所以你让我一起来,是为了不浪费?” 苏黎表情罕见的失落了下,不过很快恢复,笑道:“才不是呢。只是没来过这地方,想来却又找不到伴。你说,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就是一种罪过啊?” 明天心情跟着失落一下,不禁同情起苏黎来。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的确是一种罪过,明天撇过头看着四周,要么是情侣,要么是兄弟和闺蜜陪着来,一个人来的几乎没有。 就像是电影院,买票时也不会问你是不是一个人。直到你等着他找钱,他才会惊讶出声,你居然一个人? 这年头,不带个女朋友和兄弟出门都不好意思。一个人孤零零的像是路边的狗,不管什么时候匆匆路过都要吃一嘴狗粮。 明天把视线回到苏黎身上,眼前的她也是和明天一样的情况么?每天下班走在路上,看着别人一对对,是否也觉得恐惧又……羡慕? 他很同意苏黎的话,可是又不能对她说出正确答案。明天明白这个时候也许该撒个谎:“当然不是了……情侣又不是从出生那天起就包分配,否则,世界上也没那么多单身汉了。” 苏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由衷微笑:“也是,否则也就那么多亲梅竹马成遗憾了。 “其实青梅竹马也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词。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那些漂亮或帅气的邻家小孩,不好看统一称呼为隔壁那小孩。” “我也曾有一个邻家哥哥,只是他高中毕了业也就没有联系了。”苏黎叹了一声,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生的瘦瘦小小,在我被别家小孩欺负时,他总是帮我赶走他们。” “那再遇到了,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毕竟他守护了你的童年。”明天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不由得更加感概,“我住在乡下,没有邻居,除了山头还是山头。小时候被我老妈管得严苛。玩具、零食、课外书几乎没有。只能悄悄克扣下自己的生活费,用上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候来满足自己的愿望。其实那也不过才是几块钱十几块的东西。” 明天有些惆怅。童年和他现在的生活一样不好不坏,有零用钱但不多,想要吃零食只需要少吃一顿晚餐。 童年和学生生活对明天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记忆而已,好的坏的融在一块,有时候从记忆捡出来看看也不知该是哭是笑。 于是更多时候明天都是麻木的表情看着记忆碎片在眼前不断闪过,像是别人的电影,自己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过客。 苏黎听着明天的话,也颇有同感的重重点头:“对!小时候想吃零食根本吃不到。也许是小时候压抑的太狠,于是到了高中独自住宿之后,就开始疯狂给自己买各种各样的零食。” “所以也养成了你这样爱吃小吃的习惯?”明天询问道。 “也不是啊。就像我说的,吃小吃是女孩的天性,是不需要靠兴趣培养的。”苏黎纠正说。 “哦。天性。”明天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汇,“这是生活赋予你们的权利。不管你们几时去吃小吃都不会有人说幼稚。倘若我们拿一根魔法棒,我们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你长大了,有了羞耻心。”苏黎接着明天的话说下去。 成长又是让明天沉默的词汇,毕了业到工作到现在,这个词已经被明天听了遍。 李泽民周莉,老姐老妈和老爹,周围人都在期望明天成长,可是究竟什么成长明天始终也不明白。 以为是年纪,可是现在二十五六的年纪也还做着幼稚的事。说是行为态度,做些幼稚的事,有时候却明白孰轻孰重,考虑的后果连老爹也望尘莫及。 于是明天再度沉默,不知该怎么接过苏黎的话。明天的沉默让苏黎也惶恐,表示再去买点钵钵鸡,让明天在原地等她回来。 苏黎短暂的离开后,明天却还沉在成长的痛苦里……这个词仿佛也要变成一柄锋利的刀刃,要把明天捅碎。 世界在无神的眼睛里逐渐模糊,恍惚间又像是老爹老妈忙碌的背影,曾为了明天的一次争吵又浮现眼前。 还没来得及让这段回忆痛苦的撕扯灵魂,突然两个熟悉的人影闯入明天的世界。 直到她坐到明天对面的座位上,她身边的男人疑惑的叫了一声:“明天,好巧。” 第51章 再遇见时,意味着解脱 明天急忙回过神,坐在对面的女人和男人让明天脸色剧变。但随后还是笑着回应:“是啊,好巧。” 程新闻把手里端着的小吃放到桌上,看了看明天身前身后:“一个人?” 明天摇头:“陪朋友一起来的。”他把视线看向已经坐下,同样吃惊的女人,内心又复杂起来,压抑之中又有着一丝解脱。 许久,明天从那边收回目光:“你们……恭喜啊……” 程新闻正想说话,被柳清文拉了拉,她仰着头,脸上是复杂的表情,但语气里,充着一丝……高傲:“谢谢。” 明天明白她的骄傲从何而来……正如她在同学聚会前找他的目的一样,是为了证明除了他,她还有更好的选择。 这一次她成功了。明天不像程新闻那样再遇到她时,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看。明天坐在原地,确定了这件事之后,他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他的决定。 于是他迅速褪去了所有悲伤,把微笑由衷的流了出来。 程新闻的确更配他,于是明天可以更坦然的正面和苏黎今天的约会。只是柳清文曾让明天努力变好的话还是微微刺痛神经,但那影响微乎其微了。 这次想改变的心却又忽然那么强烈,这次改变不再是为她,而是为自己!为苏黎为李泽民为周莉! 明天没有在说话,柳清文和程新闻也不再说话,只是柳清文还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程新闻却是用疑惑的目光沉沉看了两眼明天,就从自己的视野里抹去了他的踪迹。 气氛变得奇妙起来。 柳清文拉着程新闻背着明天坐下,正好挡在两人中间,两人都无法再看见对方的表情。这样一来,微妙的气氛又得到一丝缓和。 眼下的情况来讲是明天愿意见到的事。看不见对方的脸,也就没有那些乱七糟八的情绪再来破坏自己今天的心情。 苏黎是个好姑娘,明天不该用在别人那里碰壁的情绪在苏黎面前表现。今天是和苏黎的第一次约会,自然不能被别人破坏心情。 一会之后,苏黎拿着一桶钵钵鸡回到座位上,明天藏好情绪,不想让这点悲哀的情绪影响苏黎的心情,于是微笑道:“看起来味道不错!” 苏黎同样持以微笑回应道:“你要尝尝吗?我买的有点多。” 明天并不喜欢吃这些,不过今天的目的就是让苏黎开心:“这样的美食,我也能吃么?” “你也没吃过啊?”苏黎顿了顿,接着把一桶钵钵鸡都推到明天面前,“那你吃,不够我再买点。” “我又不是饿死鬼投胎,吃不了那么多。别费神了,一起吃吧。吃完了,再去逛逛么?”明天把钵钵鸡推了回去,看了看时间,提议说。 “好啊。去上次那里?”苏黎先给明天递了一串钵钵鸡,再给自己拿了一串。 明天咬了一口花菜,含糊不清的说:“上次那个地方看一次就好了,第二次就不好看了。就像是冰镇可乐,只值得喝第一口。” “为什么啊?我觉得很好看诶。一直很想去看看雪化之后的样子,只是那个地方只有你知道,我也没用手机拍下来,当晚又是天黑,没记清路。”苏黎很不解的问。 “好看是因为你是第一次见。那地方就是平平无奇的南方随处可见的一处丘陵地带。你觉得好看无非是因为光线和人迹罕至的原因,那个地方让你烦躁的心短暂靠了湾,在烦乱的世界里有了片刻安宁。你现在去,就和去5a景区是一样的感觉。”明天解释说。 苏黎认真想了想点了头:“在那一刻,我的确感觉到心的平静,在那短暂的一刻钟里,寒风不断从耳畔掠过,却无法冰冻宁静的心。明天,谢谢你。” “你也说过那是独一无二的风景,所以就让那最美好的一面,存在你我见的第一面也并无不妥。至少未来某一天你回忆起我来,还会想到这个衰男曾让你见过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明天说着,又拿出一串鸡爪吃了起来。 和苏黎的长篇大论能让明天不再注意她背后的人和事。苏黎认真思考的表情落在明天眼里,又不免的一阵伤感……这个姑娘能不能听出来这不过是框慰她的客套话啊? 那地方就是明天年末回家时偶然发现的一个路边。只是它刚好能看到半座城市,是一处断崖,断崖下是弯曲的州河前身——明月江。 苏黎认真点了头:“独一无二就是再见不到第二回,于是它就成了我们之间连接的回忆。明天,你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挺让人安心。” “我?让人安心?”明天吃了一惊,在内心疑惑,我不让别人操心就是最大的善了!还指望我让人心安? 但随即他冷静下来后又不免感伤。让人心安是明天从没听过的词汇,这个词应用在他身上只显得那么讽刺。 明天借着这个词回忆往昔,除了不惹事外,再没一处行为符合它的形容。苏黎只是了解了明天装出来的表象,对他轻易用上让人心安也说得过去 明天相信,只要苏黎再深度了解一下明天,她就会收回她这句话,并给明天添上一句“烂泥”的称呼。 她会意识到对谁说“让人心安”都比对明天说合适,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从不让人省心的人。 “嗯,和你呆在一块,很舒心。” “都是装出来的。如果我卸下伪装,你就会觉得你的话,多么不堪。”明天不在意地说。 “可装出让人舒心的感觉也是你的本事啊。我上班的地方,只让人压抑,他们都是带着面具的笑脸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善良……但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苏黎说到这里的时候,浑身散发出尖锐的气息。这股气息刺入明天身体,令他打了一个寒颤。 明天这才发现,原来装的人并不只他一人,还有苏黎。至少在她爆发尖锐气息的那一刻,明天感觉像在工作时面对着的发怒的总经理。 苏黎并不只她面前看起来的这样柔柔弱弱,或许在工作上,她要比现在果断和睿智的多。 明天没有接苏黎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吃着钵钵鸡。一会桶里只剩下了一次性木签。 苏黎向明天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在末位淘汰制的环境里,如果没有一点手段,活不下去。” 明天点头表示理解,他也打过工上过班,明白现在环境的严苛。苏黎看起来太柔弱了,会成为他人攻击的目标也能够预料到。 如果苏黎真如她表面这样内外娇弱,恐怕早已经被淘汰了。或许早和村里的老光棍结了婚,又怎么可能的明天还有几面之缘。 两人谈话间,坐在苏黎背后的一男一女终于起了身。程新闻转身向明天挥了挥手:“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明天点头,脸上没太大变化:“嗯。” 柳清文也向明天笑笑:“小天,姑娘很不错,别辜负人家,玩的开心。再见。” 明天没有接柳清文的话,在潜意识里,他们的关系早已经断在昨日的冷风里。 意识深处却还是会为此可惜。 第52章 不再仰视 明天沉默下来。苏黎站起身,对柳清文和程新闻持以微笑回应:“谢谢关心,你们也玩的开心。” 两人离开了,世界又仿佛悄无声息。苏黎没再说话,似乎也看出来明天的情绪变化,于是叫阿姨收拾了桌子,再去买了一些小吃和两杯果汁。 明天小口喝了果汁,闷闷不乐吃起小吃。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明天吃完了小吃,松开空荡荡的塑料杯,才对苏黎笑笑:“抱歉,让我的情绪破坏了你的心情。” 苏黎摇摇头:“我没事啊。” 苏黎轻松的语气却又让明天一阵愧疚,她的豁达显示出明天的小气。显得明天总在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让自己乱了分寸。 跳脱的思绪里认为身边的所有姑娘都该和自己有关系,那才是小说的正确走势。可他也明白,这种事不可能存在现实世界里。 明天一个五短身材,无颜无财的人,和苏黎这样的姑娘产生一些对话就已经是一种恩赐,又哪敢再祈求些别的什么?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沉默了许久,明天说道,又询问道,“你想去哪儿?” “接下来的路程,你来安排。”苏黎温柔笑笑。 “那就去莲花湖吧。”明天提议。 苏黎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好呀。” 明天伸出手臂,对苏黎笑道:“那走吧,苏小姐?” 苏黎愣了一下挽住明天的手臂,随即点了点头。明天则接过她身上的挎包,背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行为好似一对情侣。 苏黎愣神的时候,明天暗自懊恼,有些惶恐苏黎会觉得他太唐突,明天的唐突会让两人的关系以光速降低。 口舌花花的明天,一件小事就能败光他在苏黎那里积攒的所有好感。 毕竟他们才见第二面,即便周莉说苏黎对他很有好感,可两人从未当面说过也就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什么印象。 明天连真伪也没辨别,听信周莉的话就以为苏黎真和周莉说的一样。 可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达可以手挽手的地步。于是在苏黎愣神的时候,明天好怕她拒绝。 苏黎给足了明天面子。在他最衰的时候,苏黎的善解人意让他衰糜的气息得以隐藏。于是他接过苏黎的挎包,把自己和苏黎的关系装的很亲密。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到地下停车场。明天按了按钥匙,循着车声找去。 几分钟后,明天和苏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车,却不想,在车旁边,停着一辆醒目的玛莎拉蒂莱万特。 而车的主人正给柳清文系好安全带,随后关上车门,走到车头,向明天两人点了头,才问道:“你们也不玩了吗?” “不玩了。打算去莲花湖逛逛,别告诉我,你们也打算去那里。”明天伸手揽住了苏黎的腰。 在柳清文面前他恐惧的想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悲伤,借靠苏黎的美貌,期望在小孩子欧气般的面子上扳回一城。 苏黎身体挣扎了下,却还是任由明天的手臂越揽越紧。她的身体随着明天的力,和他越靠越近。 “哦,我们不去那儿,我们去巴山大峡谷,听说那里的雪景很好看。刘星也在那里开了一家酒店,明天开业,今天叫我们过去聚聚。” “哦。”明天淡淡的应了一声,不想说太多暴露自己的情绪。刘星……班长? “你们要一起去吗?”程新闻问。 明天拒绝:“没时间,就不去了。”明天心情又不免的低落片刻,班长的邀约名单里再次没有出现明天的名字。 明天一个班级边缘、社会边缘、朋友圈角落的、社会下水道里的人自然不会有人记得。哦,也有人记得,除了老爹老妈老姐外,谁都不会真正关心这摊曾是烂泥的人。 程新闻点了头,上了车,摇下车窗:“你的车不错。” 明天让开身体,程新闻点了火,玛莎拉蒂悦耳的声浪在缓缓蠕动的车身后渐行渐远。 轰鸣却悦耳的声浪很快出了地下停车场,当像是乐符的声音消失后,寂静的停车场里就仅剩下了心跳声,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明天听着近在咫尺的急促呼吸声,回过头,是苏黎急促的呼吸。苏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明天这才反应过来他和苏黎的身体已经贴的很紧。 在那样的情况里,似乎只有和苏黎越贴越紧才能弥补他的卑微,才能让他柳清文和程新闻面前,稍稍挺起胸膛。 明天松开苏黎之后,苏黎如释重负深吸了一口气。明天看着苏黎却不由的更加难过。 他抱的苏黎足够紧,于是让她连呼吸都不再顺畅。但她一句话也没说,只到了快呼吸不了时,才轻轻拍了明天的手。 哪怕自己快窒息,也没有推开明天和责骂。明天有一股冲动,和这样的女人,结婚似乎也不错。 可随即他又把这股冲动生生压制下去。他自问,苏黎愿意吗?愿意和一事无成还口舌花花的明天在一起吗?她没有拒绝明天的亲密行为也仅仅是因为那一点好感吧…… 而今天的两件事足够让他积攒的那点好感度,损耗殆尽。 明天拍着苏黎的后背,非常不好意思:“谢谢你陪我演这出戏。如果你不在,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黎挥了挥手,继续平复了一下呼吸后,才说:“没事。如果过意不去,不妨想想怎样才能在下次和他们见面时,不再需要仰着头。” 苏黎的话让明天心底一阵忧伤,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能力,凭什么别人就能玛莎拉蒂而自己却只有一辆破春风。 这是人和人的差距吗?不,这是家庭的差距。倘若明天和程新闻的家庭背景互换,现在的明天,又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家庭的背景只是决定了他的起点,但在人生未终结前,谁也无法否定别人能走多远。 明天想到了这些,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把苏黎扶到副驾驶,自己钻进副驾驶,打了火,点开了歌。 苏黎的呼吸已经平稳,明天从身上卸下挎包放到后座上,从扶手箱里拿出矿泉水递给苏黎,说道:“喝点水吧。” 苏黎接过水,却没有打开喝,只是平静的看着明天:“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下次在见到他们……你用什么办法和他们平起平坐?” 第53章 扣瞎他的眼珠子 明天没有回答苏黎的问题,调大了歌声。企图能用歌声让苏黎的问题自己消散在歌曲的节奏里。 车机里播放着陈奕迅《富士山下》,和爱情转移一样的前奏,只有等到他开口的时候,听到粤语和国语的区别,才能让你明白自己听的是哪首歌。 于是明天有了答案:“乾坤未定之前,你我皆黑马!” 明天中二的话让苏黎一阵无语,片刻后才无奈叹口气:“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但也算是一个答案。” 明天松了口气。其实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想要在程新闻面前,靠自己坐到平视实在太难太难……和他比拼的不单单是背景、努力和生活方式,更多的、更重要是机遇。 和写小说一样。没人看就没有流量,没有流量就没有很高的收益。有个机会能让明天写的小说一飞冲天,那他就对得起他的努力。反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这个机会对明天来说虚无缥缈,就是三爷常说的“开窍”。或许某一天,明天一觉醒来,得到了这个机会,让自己“开了窍”。那自然再好不过。 可明天也明白,不尽早做准备的话,真当机遇来临的那一天,明天没有足够的伞盛住它满天的光辉,那么它也只能是星空里耀眼的流星,只能看着它从眼前悄悄划过。 明天点开导航,开始向莲花湖驶去。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都默契的沉默着。 苏黎的沉默让明天明白他的回答多么让人厌恶,如果他换句话说,换成不这么傻逼的词汇,也许苏黎也不会这么失落。 明天找到停车场,从后座拿起背包率先下了车,绕道副驾驶把门打开,用手挡住门的边缘,再伸出手,让苏黎下车时有借力之地。 苏黎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轻轻搭了上去。这个动作让明天内心一喜,他没有拒绝明天的请求也许说明,在她这里,明天还有一点好感度可以挥霍。 明天牵着苏黎下了车,在她背后关好了车门。两人走出停车场,饶湖小道上挤满了今天出来享受难得温暖的居民。 小孩子绕着小道奔跑,爷爷奶奶跟在身后说“慢点跑别摔着”。 小年轻们手挽着手,悠闲的沐浴着阳光,平静的坐在面对湖面的长椅上,紧靠着彼此的身体,期望这样能让彼此的心,挨得更近。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明天看了看天,碧蓝的天空里飘着少许的云彩,水质清澈的莲花湖里,鱼群不时游动着。 明天平静地望着周围一切,喧闹的人声似乎也让自己的阴霾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灰色的云层之中。 苏黎在明天背后,发出较为欣喜的声音:“好久没有感受如此热闹的氛围了。” 明天知道他的欣喜从何而来,呆在不见天日的办公室里,让自己的身体困在狭窄的隔断之中,每天面对着文件和冰冷的屏幕。 而到了年底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期盼把所有的事都能做完,让自己过个好年。于是同事之间就少了许多话说。 让自己的心浮在人声鼎沸的公园里,用人间烟火气短暂的把孤独隔开,也不妨是一种解压方式。 “比待在狭窄的房间里有趣多了。”明天也说,“换做以前,我也往人多的地方走,因为他们都是行走的素材。一个人、一件事、一句话,都是我灵感源头。” 苏黎面对着清澈的湖面,静静闭上眼,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美好。 明天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站在苏黎背后。像是那晚她看雪景,明天等待着她享受完这段美好。 他也想这样做。只是苏黎这样的美人这样做就是拥抱美好的天使,而明天张开双臂就是要强暴这美好事物的流氓。 做同一件事,因为两人性别不同、相貌有美丑之分,于是哪怕是简单的拍照录像,明天都要被当做是偷拍姑娘的变态。 明天烦躁的悄悄闭上眼,不敢张开双臂,于是就这样静静站立。感受着暖阳泼洒到身上,感受到温暖随着衣服涌向肮脏的内在,短暂驱散了阴冷,渐渐的,明天竟也觉得这样不错。 睁开眼看了看苏黎,发现她闭着的眼还未睁开。明天也重新合上,不敢惊扰此刻属于她的安宁,小声提议:“不如找个地方……晒晒太阳吧?” 苏黎这才慢慢睁开眼:“好。” 两人挤进拥挤的人群,还没走得出去,明天忽然发现有个温暖的东西被悄悄塞入了他的掌心。 明天轻轻握了握,回过头,发现温暖的物件是苏黎的手。明天握紧了些,在苏黎耳边说道:“跟紧我。” 苏黎点头:“好。” 人群越来越多,小吃摊挤满了路边,人潮拥挤的情况下,它们无异于是河道中心堵塞的石块,让本就狭窄的通道更加狭窄。 明天把苏黎往自己更近的地方拉了拉,让苏黎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明天发现苏黎手心出了汗,以为是热,于是转头说道:“前面一百米人就少了。” 苏黎还是点点头,却拉的更紧了些。 明天不禁有些哑然:“害怕我离你而去啊?” 苏黎居然还是点点头,明天听见她的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很重的“嗯”声。她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明天背后的衣服。 “好了,我不会走的,你忘了?这可是你上次自己说的。”明天说。 苏黎还是点着头,并不说话。 明天也不再说话,只是拉着苏黎,用更快的速度逃离了拥挤人群。 走到另一面湖边,人就少了许多。明天放慢了速度,苏黎也松开手。明天从身上拿出纸巾,苏黎擦了手。 又往前走了片刻,终于想到一个面向湖面也有太阳的长椅,明天先一步在另外一对情侣面前抢占了位置。 惹的小青年愤愤不平的吼道:“兄弟你真不厚道!” 明天不甘示弱的回应:“如果你也跑的快点那这个位置就是你们的,可惜现在是我的。” 小青年也没话说,他身边的女伴儿拉了拉他,青年再小声抱怨了几句,两人转身寻找下一个空位去了。 苏黎这时候才走到明天身边,没听清明天和小年轻的对话,于是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有,座位的事儿。他虽然比我先发现,但我比他先坐下,他们没理,于是抱怨了两句就走了。”明天如实回答。 第54章 你是个好人 “哦。好吧。”苏黎把纸巾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等她回来,明天让开了些位置,让明天得以有了苏黎更近的位置。 面前是波澜壮阔的湖面,波纹把绚烂的光彩打碎,像是玻璃碎片提醒着明天,有些事再回不到以前。破镜重圆是不可能的事,死灰复燃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苏黎靠着靠背,又闭上了眼,一会之后悄悄靠住了明天肩膀。她好像真的很累。 都很累,在这个平稳的世界里谁都无法真正活得舒坦。 就算是每天浑浑噩噩,我行我素的时间里,有时候也会被虚无缥缈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可那时却根本没有紧迫感,也还听不见别人的劝导。 苏黎的工作明天不清楚也打算过问,这是她的事业,哪怕后来不可思议结了婚,明天也会继续支持她的事业,因为这是能让她感觉到充足,又是她能转移对生活琐事扰乱心绪注意力的契机。 只是明天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真的愿意继续她的工作,在真正明白苏黎的意思前,他不会过多询问她的生活。 有些时候的美丽过舒心,需要距离才能产生。 光撒在身后,影子落到脚下,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 苏黎轻轻的呼吸声响在耳边,发梢垂落到明天胸膛,一阵阵幽香若有若无的闯进鼻腔,香味绵长却又不刺鼻。 这股幽香和苏黎的呼吸让明天竟然有点心安的感觉。身边安心睡着的姑娘也足以证明明天可以让人安心,思维不跳脱的情况下也有点男子气概。 所以她才会靠着明天可以闭眼小憩。也许是因为她没得选,但明天更愿意相信是前者。这样让明天的心虚荣的要好受一些。 苏黎真的累了,明天听到她仿佛是昵喃一般的声音。听着她咬了咬牙,身体抽动了几下。一直到夕阳西下,苏黎靠在明天肩膀只翻动了两下身体。 明天侧头看着苏黎,打心底觉得美好。拥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或者老婆是哪个男人都想的事。悠闲的周末,要么随她的安排出去逛逛,要么随他的安排游戏一整天,哪怕是无聊到给自己做顿饭都觉得有趣。这就是幸福的意义。 光从湖面反射过来,印在两人脸上,忽然一切都朦胧了起来,在这份朦胧里,一切都显得无尽美好。 其实明天明白这份美好和他没有关系,是为了照顾身边的姑娘,她疲倦的身体里,需要一些美好事物去驱散她的孤冷。面前的黄昏是因为苏黎,才变得那样温暖。 明天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这份美好悄悄留在相册里。哪怕后来两人不成,这也绝对是一段温暖的回忆。 明天把手机放回口袋以后,到了现在才觉得左肩有些酸痛,却也不敢动身,他害怕打扰苏黎的美梦。 于是他只能继续如同石像般一动不动,只是美人在侧,这点痛苦也不算得什么。或许这就是文章里常常出现的,“痛并快乐着”吧。 几分钟后,苏黎悠悠醒来,望着漫漫的黄昏迷茫无法言语,直到明天抽回手揉了揉,苏黎才回神惊讶一声:“呀,辛苦你了!” 明天想说没事,但手臂已经僵直到曲卷都不行,右手捏住肌肉直感觉到电视雪花般的麻痹。 “是有点辛苦,不请我吃顿饭都说不过去。”明天说着站起身,抡直了左臂转了几圈。 麻痹感这才消失大半。 苏黎紧张的等到明天停下来,才小步上前,温柔的给明天揉捏起来。这一刻,明天又恍惚的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别傻站着了,过来坐会吧,好了之后我们就去吃饭。”苏黎把明天拉到座位上坐下,揉捏了片刻才感叹道,“你真瘦。” 全职两年没怎么吃过饭,外卖泡面占大半,怎么可能胖的起来?明天又不愿吃汉堡可乐炸鸡,于是自然越来越消瘦,从一百五十斤,降至现在的一百一十斤。 “我这副人类躯体,怎么吃也不胖。”明天笑了笑说。 “你知道吗,多少女人羡慕你这样的身体啊。为了管理身材,看着小吃却只能望而却步,白水煮的花菜玉米土豆金针菇,难吃到吐。” 明天皱了皱眉:“听你的语气感觉经验丰富哦?” 苏黎眼神失落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我曾谈过一个男朋友,大学毕业后一起在成都工作。 后来我因为工作原因导致身体越来越胖,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体重高达一百六十斤,看起来像是一个圆球。 也许是因为工作忙碌,也许是因为我的体型逐渐壮硕,最终和他分了手。 分手之后我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开始嫌弃我自己的身体,从网上找方法让自己快速瘦下来。 找了几天找到了他们所说的减肥餐,试着吃了一个月,减了二十斤。 那段时间我把身体糟蹋的不成样子,身体各项指标都低于标准线,老妈骂了我一顿,自那以后就在我身边照顾了我两年,年初才恢复到现在这样。我妈担心我,于是只让我在城里工作了。” “那你的前男友也真是眼瞎。”明天说,“也挺羡慕你的。我老爹老妈常年在外地,只有过年才勉强能见几回面。到了现在就养成了我没心没肺的性格,不太在意感情这方面的事。羡慕你是因为,至少现在阿姨他们都能陪着你。” 苏黎也深有同感的点了头,失落的眼神恢复了神采:“我也挺感激我妈的。我知道我身体不好的那两年,已经掏空了她的全部积蓄,毕竟照顾一个病秧子,给她喂进口的营养液需要的资金难以想象,所以从那以后我对她的感情,只有歉疚了。” 明天表示同情,也明白苏黎为什么会觉得肯德基的套餐很贵了。她忙忙碌碌一整年,就是想尽力让老妈不那么累。这才是一个孩子应该做的事。 不像明天,到了现在还需要老妈接济,实在不应该! 第55章 好人卡 明天又再次想到老爹老妈忙碌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堵。摊上他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他们的悲哀,忙碌一辈子到头来都享受不到一点关爱,二十几年来明天对他们说注意身体的话屈指可数。 有时候想给老爹老妈打个电话,可当手指停在拨号的那一秒,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所有的话都停留在那僵硬的时间里。那一秒仿佛恒久,明天回过神,什么话都遗忘了。 手臂已经不那么麻痹了,明天向还在揉着手臂的苏黎说道:“已经好多了,不用再揉了。” “好吧。”苏黎收回手,往明天身边坐了坐,挨的明天更近,像是情侣那样,恨不得把身体永远紧靠。 可明天明白她只是贪恋明天那点仅剩的安全感罢了,和爱情喜欢都扯不上边。苏黎如此,明天又何尝不是? 不管是苏黎挽着手臂还是靠在肩头,她的体温似有似无的透过衣服传递到明天心脏,犹如一股股电流让明天由衷的舒服。这一瞬间,明天想停留到永远。 可他没有停止时间的能力,也没有拥抱这美好的勇气。只能看着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望着美好随着太阳西下入了山峦之后。 两人又坐了一会,直到路灯亮起,不身后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射到更远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更加亲密相互依偎的情侣。 直到空气又变得凉薄起来。 苏黎给手哈了口气,揉搓着手指。明天握住苏黎的手:“走吧,去吃饭。” 苏黎错愕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任由明天握着她的手掌,不断的哈气,温柔的揉着她的手掌,待苏黎的手掌有了一点温度后,脱下衣服披到苏黎身上。 苏黎紧张的说:“这么冷…别感冒了,还是你穿着吧!” 明天制止了苏黎想把衣服给他披回来的举动,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今天有十度呢,不碍事。你别感冒就行。” “那好吧。”苏黎想起来现在的冷或许是因为处在湖边,反抓住明天的手,向公园出口走去。 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门口,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钥匙,和苏黎一起走进停车场,现在大家都回家了,停车场很空,明天很快找到李泽民的车子。 明天率先走过去打着了火,把座椅加热和空调一起打开,等了一会才让苏黎上车。 “看得出来,你还是蛮贴心的。” 美女的夸奖谁都爱听,明天大言不惭的说道:“否则妇女之友是怎么来的?” 当自己说出这个让自己恐惧的词汇之后,居然不再觉得可怕。是因为苏黎给了明天一个错觉,他们也许真的能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甚至……结婚。 “妇女之友也可以用另一个词表达。” 明天问:“什么词语?” “中央空调,对谁都好。” “所以也可以说……我是个好人?”明天皱了皱眉,怎么还没开始,又再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苏黎居然认真点点头:“嗯,你是个好人。” “………这是一个褒义词,我不喜欢。” 明天难得在苏黎面前表露出不愉快的情绪,即便很微弱,但对于明天营造的好人设来说,这点小情绪会被好人设无限放大,直至让明天的好感度全部败完。 苏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明天产生这样大的情绪,愣了一会才说:“不好意思啊……” 明天没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会小题大做。苏黎或许就是好心说一句,说明他不那么坏而已,根本没在意“你是个好人”现在是何意思。 是他自己却把这个词汇看得太重,因为从心底讲……他不愿和苏黎就此止步于朋友关系,也不需要什么好人卡。从小到大,他的好人卡能塞满他摩托车后座。 同时他又明白他和她的差距,于是希冀变成失落……直至现在的恼羞成怒。 明天静了静了心,对自己说了一句要努力向上,明年年底不要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还从自卑里挣扎出来。期望在网文这条路,能看到彼岸。 他恢复了微笑:“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我被发了太多的好人卡,就和‘妇女之友’的诅咒一样,和谁最后都是朋友。所以听到你说我是个好人时,才会显得情绪激动。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晚饭我请吧。” 苏黎明理会明天的最后一句,却很认真的说:“那怎么行,我说错话就是我说错话。你的情绪本就不高,请你吃顿饭,是希望能驱散一点你的颓废。晚餐这件事,你不许和我抢。” 明天不禁雅然,看不出来苏黎瘦瘦小小的身体里也藏着一点任性。不过她的任性几小时前就从她的对话里流露出来,只是明天没去细想。 他也微笑:“那我不和你抢。只是今天也没让你愉快一点,被我的情绪耽搁了雅兴。” 苏黎又说:“谁都有烦乱的时候,只是你对自己发了脾气,就不许再对别人发了。” “好。” 两人结束了对话,明天把车开出停车场,苏黎默契导了航,把手机架到车载支架上。 苏黎找的是罗浮广场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开车过去只需要几分钟。 几分钟后,明天和苏黎走进西餐厅,苏黎点了两份牛排配意面,点了两份冰淇凌,要了一份素菜浓汤。 两个人面对坐着,明亮的餐具放在银白餐盘里。等牛排上了桌,明天学着苏黎的样子进行晚餐。 他没来过西餐厅,虽然知道意面的吃法,但刀叉使用这件事也需要学习。苏黎察觉到明天的窘迫,只是笑了笑,放慢了速度。这才让明天得以有现场学习的机会。 半小时后,明天和苏黎结束不太顺利的晚餐,两人走出西餐厅,向前台拿了钥匙。并排走在去向停车场的路上。 苏黎再次不好意思的说着:“对不起啊…我们应该去吃中餐的。” “若不是托你的福,我哪能见识到西餐厅里的奢华啊。我感激你才对。”明天和苏黎说完这句话,忽然停顿下来。 两人望着对方足足半分钟,才忽然又笑了起来。他们都意识到刚才的对话里藏着火药味那样浓郁,都明白刚才不经意的话里充满了嘲讽意味。可两人分明是都为对方着想的意思。 两人望着对方微笑,又足足笑了一分钟才停了下来。明天问道:“再去其他地方逛逛,还是回家休息了?” 苏黎想了想:“你今天也开了一天车,早点回家休息吧。” “好吧。”明天把不经意的失落飞快掩藏,他其实还希望能再和苏黎待一会,她的温暖体,和温柔的语气让明天贪恋。 可两人终将分别,两人现在还只是相亲对象的关系,明天连留下她的理由也没有了。也就更不期望她能答应明天的邀约了。 “我送你回家。” “好。” 第56章 违约金 明天把苏黎送回达钢门口,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拐角后,才开车回到自己的家。 打开门,把自己瘫到沙发上,疲倦这时候才如潮水般才席卷而来,它们飞快的填满了这房间的每一处,掀起一层层浪砸到明天身上。体温迅速消失,身体难免又觉得寒冷起来。 寒冷的时候总不免想到温暖的事,这一次明天没有再想到夏日的太阳,而是苏黎那张靠着长椅面向夕阳微笑的脸。身边不觉得又温暖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张悄悄拍摄的苏黎的照片,里面的宁静和美好从手机屏幕里蔓延出来,直到把整个身体包裹。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明天接通:“老妈,晚上好。” 手机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了一声:“儿子,晚上好。” “老妈,你们多久回来?”明天继续问,“老姐已经把所有年货买好,她和我都在等你们。”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这边有点事,可能要忙到明年年初,这个年,你可以带着婆婆和老姐过来。” “厂里出什么事了吗?”明天问,他很少见到老妈这样犹豫的情况。可每次听到她沉默时的寂静,那是风暴已经停歇之后的空寂。 “还是上次那些事,厂里印的货需要返工,也可能需要……”老妈的声音越来越小。 “需要什么?”明天追着问,“返工的话,叫工人们一起做可不可以?” 老妈叹息了一声:“来不及,甲方公司二月二十日之前就需要货,而我们就算每天加班加点的工作,也需要三月初才能做完。” “多招几个人行不行?”明天又问。 “生产线上要不了那么多人……” “什么意思?” 老妈沉默了片刻:“现在最危险的情况……就是赔偿违约金。” 明天沉默了片刻,老妈的沉默足以说明这笔赔款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已经只是以老爹老妈的收入,多少才能让他们犹豫如此? 他尽力把声音放的平缓:“违约金,是多少?” “有点压力,不过不用担心,我和爹能找到办法。”老妈故作轻松说。 只是她的表演很假,明天都能听出她话语里的逞强,明天正了正语气,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有多少?” “三百六十万。不过我们已经凑了两百六十万,剩下的金额我和老爹再想想办法也许能行。”老妈说。 “你们要是还有办法的话,会和我打电话吗?!” 明天没有听进老妈的话,他明白如果老妈还有办法,那她就不会打这通电话回来,告诉明天这件事。 他们已经再无办法,他们明白明天是怎样的情况,却还是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也就说明他们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告诉明天…是病急乱投医了。 明天点开自己的银行卡,看了看存款。老妈打过来的救助金明天一分未动,这两年加起来也有八万,他自己存款还有四万。 加上其他银行卡里的钱,算下来还剩十五万左右。 理清了银行卡里的金额之后,当即给老妈回了消息:“我这里有十五万,一会我转给老爸,你们拿去应急。” 老妈的声音哽咽,支支吾吾许久也只是说着两个字:“谢谢。” 明天却怒言:“老妈!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说谢谢!你把电话给爹吧,我和他谈谈。” 老妈说了一声“好”以后,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份杂音里,明天听到了老妈小声抽噎的声音。 痛苦和沉重像是锤子砸中了心脏,心中随后是更加浓郁的懊恼,如果他这两年努力一点,每天写一万字,说不定已经有了一点名气。 即便拿不出一百万,也不再是把全身上下翻了遍却只堪堪找出来几万块。 可现在一切懊悔都没用,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后悔一辈子也没有任何用处。 在这份懊悔里,手机话筒里传来老爹略带疲倦的声音:“嗯,小天。” “这件事你们和姐说没有?”明天问。 “已经说过,她借出了三十万。她男朋友也借了三十万。”老爹的话一直很少,回答完了明天的问题后,就沉默了。 “我这里有十五万,先转给你。剩下的八十五万,我看看能不能找朋友找同学借一点。实在不行,我们把这套房子卖掉,应该也有六七十万。”明天说。 明天以为老爹会同意明天的说法,却不想传来的是老爹带着怒意的声音:“不行!那是给你结婚买的房,我和你老妈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里面,那是家,不论如何家都不能垮!” “老爹!你明白什么是家么?家又不仅是一间房子,我明白你们的心血都在里面,但我现在哪儿有可能结婚?就算把它买了也影响不了我什么,但你们不一样!它能帮你们免去牢狱之灾!况且,老家又不是没有房子住。” 老爹还是怒言:“不要胡说!家就是家,不管发生什么事,落脚的地儿也不能卖掉。它是你未来生活的根基,断不可以。” 老爹固执起来比老妈和老姐的矛盾还要难以消除,只能退一步说:“买房子是最后的一步棋,现在还没有到破釜沉舟的时候。” “嗯。”老爹也收了脾气,“你说找同学借?哪位同学?” “李泽民。”明天说。老爹知道李泽民的一些家庭情况,明天也就没再做解释,他继续说道,“老爹,我们一起想办法,没有困难过不去。” 这次老爹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之后继续说,“如果人家不同意,你没必要委曲求全。我们是要借钱,但借不到就算了。” 明天很诧异老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明白明天对于面子这种事看得非常重要?还是因为他尝到了借钱的困扰,于是不想让明天再重蹈覆辙。 不管怎样,老爹的话是一个提醒,他只是想让明天还能在朋友面前抬起头。明天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老爹再重复了一遍“没必要委曲求全”后就挂了电话。明天丢下手机,无力的瘫到沙发里。 他很不愿向任何人提起借钱的事,因为这是一种无能的表现。是自己不够努力的体现。明明没借过钱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灾难和未来谁都说不清楚,人不可能有百分百防御灾难的手段。只有当它随着时间骤然撞进胸怀,才明白它的威力是这样巨大。 一百万……足以压垮一个小康家庭,更何况明天这等贫农之家?老爹老妈这几年的收入已经全部拿了出来,向周围人借遍了才凑齐两百万。明天的十五万像米粒一样渺小。 余下的八十五万让明天让明天呼吸困难,忽然觉得压力颇大。这是明天从未察觉过的压力,比孤寂和寒冷还要恐怖。 第57章 崩溃开始 明天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八十五万变成一连串的零悬浮到明天眼前,像是锋利的刀刃阻隔了所有空气,明天察觉到了窒息。 八十五万是明天从未想过的数字,小说里倒是见过不少。它们的消费越来越高,从零几年的万元上涨到现在的亿元,身份不是首富就是隐藏绝世大佬。 所有关于钱的事都不算什么事,主角随身携带的一枚戒指都是绝世珍宝…… 可真放到现实世界里来,随便拿出二十万的都是富家子弟。而绝大部分人穷其一生也仅仅是能日子平稳,像明天就爆更这样的人,翻遍口袋也找不出几百元。 明天再一次认识到世界的参差,内心的无能为力难以避免。都说成年人的崩溃从借钱开始,现在明天能体会到这句话。 他的朋友里,不管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同学,唯一还在联系的只有李泽民,他家里有家酒厂,有上市的打算。 他算是隐藏的富二代,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借给明天的车却是宝马8系。可他不愿用家的钱,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努力得来的。 况且年后他就会和周莉去蜜月旅行,这又是一笔开支。明天实在不愿意在他们准备甜蜜之时给他们当头一棒。 可除了李泽民之外,还有谁呢? 明天窝在这小房子里,这几年的一个朋友也没有。三爷是网络挚友,收入也高,但改变不了他还是一个学生的事实。 他的收入全部砸在了他的技能学习当中。他可以和三爷谈天地谈理想,也可以相互诉说自己的伟大理想并互相鼓励,但他们都唯独不愿意谈及金钱这种俗世之物。 其实三爷已经明白金钱这等俗世之物确实成功的最大证明,于是在年初时,就和明天说过:“想要得到一切的话……努力搞钱吧。” 三爷现在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前期投入也不少。明天只能放弃和他借钱的念头。网络上也并没有真情谊。 明天想到了三爷,想起来已经许久没和他联系。明天同样也想起了开玛莎拉蒂莱万特的程新闻,以及……柳清文。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明天掐灭了。 明天向他们借钱的窘迫无疑再度证明了他们是何等的光鲜亮丽,至少在金钱方面,他们不必为此担心。还有更深处的解释……柳清文的选择多么的正确,从来都是。 他们的光鲜亮丽再度映衬出明天的落败,他始终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明天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局面。虽然知道柳清文一定会借钱给他,但那太衰了。 于是明天把他们飞快抛弃到脑海深处。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苏黎,可她的家境并非很好,明天虽不曾了解但苏黎给明天的感觉,让他明白苏黎和他家境相差无几,所以他才会觉得和苏黎待在一起的时舒心。 苏黎也不是一个借钱的对象,于是也只能把她从借钱名单里划了出去。 明天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茫然的扫视着房间,真要走到买房子这一步吗? 明天不想,也不愿。 房子即便再冷也住了好几年,房间里的家具都见证了明天的落魄、衰败和颓靡。它们才是明天最忠实的观众。 从他指尖蹦出的每个字每个符号都有它们的影子,这间屋子是明天最后的念想。把一块石头捂在怀里都能生出情感,更何况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最后一座码头? 明天拿出手机,一遍遍翻着通讯录,在李泽民的电话上停了又停,却始终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无异于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还顾得上那点可怜的薄面吗。 明天闭了闭眼,给李泽民拨去了电话。悠长的接通声挑拨着明天的神经,他不断地想到:若是李泽民拒绝了怎么办?八十五万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串数字,他会慷慨解囊借与明天八十五万吗? 在冗长的电话接通声里,明天又把自己的情绪压低,让自己的心脏不自觉的收紧,连带着呼吸更加困难。 冗长的电话声在冰冷的机械女声说着“对不起”的话语声中折断,像是知道了明天要借钱这件令人恐惧的事实,于是李泽民不接电话,让明天不得不把他从借钱名单里划除出去。 明天沉默的放下手机,无力摊到沙发里。有股绝望正逐步蔓延上身体,直扑脸上。 明天宁愿相信李泽民只是在忙,不是为了躲避明天才选择忽视明天这通救命的电话。 绝望还没来得及从明天钻入,从他手里滑出的手机响了起来。 像是救命的号角让明天从绝望里挣扎起身,他飞快抄起手机,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李泽民这棵救命稻草,可看到来电显示后,明天心情一沉。随后是不解。 不是李泽民的回电,而是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的苏黎。她怎么会打电话来?明天秉着怀疑接通了电话,苏黎的温柔的声音让明天心情为之一缓:“明天,你到家了吗?” 听到苏黎的问题,明天这才想起来苏黎让明天到家时回个电话,只是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随后的沉重的消息让明天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他急忙回复道:“哦哦,我到家了。” “那就行。在忙什么,是不是忘了到家了要和我说这件事了。”苏黎温柔的语气让明天不得不把沉重的情绪掩藏,他是个男人,不应该在任何女人面前显露沉重的情绪。 “才洗漱完,准备睡觉了,你呢?”明天故作轻松说。 “我也洗漱了,不过已经在床上了。你要休息的话……就快些休息吧。”苏黎说。 明天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好了,我也上床了,今天走了很远,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嗯,好。”苏黎说出了这句结束语,却没有挂断电话。明天也没有挂断电话,他心里犹豫要不要向苏黎说要借钱这件事。 两边都在沉默,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两人才默契同时喊道:“明天……” “苏黎……” 两人同时顿住,又默契开口:“你先说吧……” 两人又再度沉默。忽然都微笑起来,明天率先开口:“看来我们还是蛮契合的,你真不用考虑做我女朋友吗?” 苏黎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了明天的问题:“但我们都还不了解彼此,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苏黎的话让明天把开口借钱的欲望彻底消灭。是啊,两个不过才堪堪见过两面的相亲对象,就借钱也太随意了些。 明天的情绪不免的低落几分:“没关系,毕竟我们也才见第二面。熟悉彼此是需要时间的。” “明天,我并不是不同意的意思,只是我们……”听到明天失落的语气,苏黎急忙解释。 但还没说完,明天就打断了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并不介意。相亲吗,又不是非要结婚不可。” 明天的话似乎堵死了苏黎的话,导致她沉默了许久。明天也跟着沉默。 时间在这份沉默里变得冗长起来,它加速了明天的失落和绝望。直到墙上的钟啪嗒一声响,时针指到了十二点。 明天才开口说:“苏黎,不早了,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就休息吧。” 苏黎这才急忙说:“别,等等。刚才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你说。” 明天犹豫片刻,也有了结论:“我就是想问问你下次见面的时间。” “下周末我才有空,想见面的话就下周末吧。”苏黎停顿了一会,“不过这应该不是你想问的问题,这样简单的问题不至于让你犹豫几分钟才说出来。” 明天诧异这个姑娘通过这点事居然能猜到这么多。可是,借钱这种事,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相亲对象说,好吗? “不用犹犹豫豫,你说吧。” “那我说了……” “你说吧。” “你能借我八十五万吗?” “啊?” 第58章 救命稻草 明天变得扭捏起来:“能借我八十万吗?” 苏黎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确定明天是不是在开玩笑。可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什么,于是小心翼翼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明天没有听到苏黎的直接拒绝,而是询问原因的话不由得让明天心头一喜,苏黎也许有办法! 明天赶紧说道:“苏黎……你能借我吗?” “我没有那么多,最多只能借二十万。不过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得不需要向我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相亲对象借八十万。”苏黎的语气不再只有温柔,里面还掺杂了一丝认真。 明天明白借钱从不是小事,更何况是八十万这样的高昂数字,于是也认真迅速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随后说道:“苏黎,这笔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还钱的事暂不说。先说说叔叔阿姨的事,是货出了问题,现在返工,在年前能返工多少?你问问能不能用返工结束的货抵扣一笔,余下不足的货再付违约金。”苏黎认真的说。 明天知道苏黎说先不提还钱的事,是因为她知道明天现在还没有立即还钱的本事,她不明说是不想让明天有太大压力。 明天也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还钱的事,转而说道:“我问过他们,他们说年前的货赶不出来,至于能不能用完工的货抵扣部分违约金不知。我先问问。” “好。问清楚了明天和我打电话。今天先让他们休息吧。” 明天想到已经十二点,忙碌了好几天的老爹老妈也该让他们休息休息,于是也说到:“好。” 苏黎顿了顿,却又忽然说道:“仅靠我们肯定不行,这样吧,明天你约个地方,我们见面聊,和叔叔阿姨说一下,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现在的确切情况,才好对症下药。” 明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我现在就联系他们。” 苏黎最后说了一句“好,早点休息吧,明天说。”后挂了电话。 明天立即给老爹打了电话,简短说明了苏黎的提议,老爹只犹豫了十几秒钟就有了决断,他们不能耽搁太久,同意了苏黎的提议。和老爹挂断电话后,明天再给李泽民打去了电话,可依旧无人接听。 明天再无其他办法,只是祈祷苏黎明天能带来好消息。现在再担心都是无奈的,如果苏黎说的行得通,那么违约金将大幅减少。靠着老爹老妈老姐和明天的钱,这个问题就能解决。 但明天还是不得不考虑到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全额赔偿。 明天洗漱完毕后,强迫自己上了床,冷静了几分钟。选择了见面的地方,把地点定在了家里,没有哪里比家里安全。 在复杂难以平复的夜里,明天终于在接近凌晨四点钟时睡去。又不敢睡太久,就在八点钟之前醒来。 虽然只睡了短短四小时,第二天醒来后却没有任何疲倦。也许是因为八十万的巨款让明天第一次感觉到要命的压力,紧绷着神经让疲倦只能选择退避。 明天给苏黎发了消息,说明了自己将开车接他来家里,现在就出发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李泽民打了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明天彻底把这条线舍去,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人像他一样整日整日的无所事事。而整日无所事事的结果就是,遇到较大金额的困难时……才明白一事无成便是最大的恶。 明天简单洗漱后拿上钥匙就出了门,直奔达钢门口而去。 临近达钢门口,苏黎回了消息,说她已经洗漱完毕,这就去达钢门口等他。 明天开到达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苏黎薄弱的身体立在了寒风里。她身边还站着两位让明天觉得意外的人。 是李泽民和周莉,他们居然也来了。是谁通知了他们?明天给李泽民那么多通电话他都没接,是什么原因让他也来了? 明天来不及深思,把车开到了苏黎三人身边,打开车门,向三人说道:“上车,先去我家。” 三人没有过多言语,李泽民挤到副驾驶,苏黎和周莉坐到后座。 明天赶紧开车向家走去。李泽民眼神不悦,周莉在后座上拍了拍明天的头枕:“明天,你真不够意思!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只告诉了黎黎!你还把我们当朋友吗!亏我们还想解决你的人生大事,果然有了异性没人性是吧?” 明天没理会周莉的玩笑,平静回复道:“我给李泽民打了三道电话,但都没接。” “他手机丢了,打不通他的电话,不知道打我的?”周莉说。 明天还是平静回复:“我忘了。” 周莉哼了几声没再说话,李泽民开了口:“明天,你要知道,八十五万……不是小数目,下个月我们还有环球旅行……所以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 明天严肃说道:“我知道。当然我不可能拿你们的幸福来堵住我家的缺口,那样显得我很不朋友。所以没有给周莉打电话。但苏黎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需要问清返工的货能在约定交货日期前完成多少。” 苏黎也适时开口:“嗯。违约是既定的事实,那么我们现在的办法就是尽力补救。如果能用货物抵扣那自然最好。不过……” 明天接过苏黎的话:“不过我们必须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嗯。”车内瞬间沉默下来。周莉在后座探头说,“明天,我这里有十六万,小民那里有二十四万,苏黎有三十万,剩下的十五万……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明天愣了愣:“这些钱会不会对你们的生活产生较大的影响?” 周莉摇头:“这些钱是我们攒下来的钱,不算在环球旅行资金内。” 苏黎接着说:“我也还有接下来的生活保障,哪怕我接下来不工作一年也不会受到影响,你拿着吧。” 明天在沉默里点了头。苏黎和周莉的话真真假假谁又可知?他们都已经说清楚了,明天再拒绝就显得虚假。 片刻之后,明天点头再说:“我给你们写张借条。” 李泽民刚要开口,周莉却率先开口:“好。这笔钱我们借给你,当然需要立个字据,这是一种保障,亲兄弟还需要明算账呢。” 明天点头,自然听得出来周莉的意思,他并不是真的需要一张借条来保证明天会借故逃走,他们毕竟做了八年朋友。不管是李泽民还是周莉,他们都对明天足够了解。 借条的存在是为了让明天有危机感,有了压力他才不会继续浑浑噩噩下去,这是变着法让明天从颓靡的泥潭的挣脱出来。 只要他不再被自暴自弃迷了心智,这笔钱,他早晚能还清。 李泽民接着说:“明天,如果最后的十五万借不到,你打算怎么做?”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十五万不说多但绝不算少,这笔钱给任何一个普通家庭都能改变他们当前困境,它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甚至几年的生活保障。 明天不自觉的迷茫起来:如果他真凑不到这十五万……又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第59章 想我们幸运一些…… 明天的确不知道。人为五斗米折腰,为财食而亡,十五万,足够买几吨大米砸死他一事无成的躯体。 可在有钱人眼里……十五万都不够身下这辆宝马8系的首付。 这十五万对明天来说却是要命的咽喉,三百八十万中三百六十五万都凑齐了,偏偏要死在这十五万上么?不甘心,可除了借钱贷款,还有什么办法? “明天,你必须尽早想到办法。十五万属于特大金额,如果甲方追究叔叔阿姨的责任,他们将获3至5年刑期。”苏黎冰冷开口。 苏黎的话让明天心脏收紧,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即便眼下再没有办法,明天也必须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来。 他沉着了一下开口:“找份工作,应聘成功后向上司借十五万吧……”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李泽民说道:“希望你能碰到这样的老板。” 明天只能点头。指望小说快速发一笔横财根本不现实。写小说需要长时间的投入,需要靠长时间或许才有一点收获。 老群主的遭遇向明天说明,出不了成绩的状态下写小说只有死路一条,他需要更换别的工作。 老妈的事让他想明白更换工作这件事刻不容缓。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几人都没再说话,明天把车停到地下室,四个人乘坐电梯上了楼。 明天打开门,几人依次坐到沙发上。他把空调打开,端了小凳坐到沙发对面。 周莉拿出卡放到茶几上:“密码是001606,里面是四十万。” 明天错愕了一会:“四十万?不是三十万么?” 李泽民平静解释道:“十万块是我的私房钱。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叔叔阿姨也曾照顾过我们,没有他们,我和周莉或许都走不到现在。我也不愿意看到叔叔阿姨着急。” 明天感激的看着李泽民:“谢谢!” 他没想到当初老妈当初只是对吵架之后逃到明天这里来躲避烦恼的李泽民说了几句开导的话,也并没藏着什么大道理,但却让李泽民重新想起了周莉的好,冲到机场拦下了准备飞往西藏的周莉。 恐怕老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以现在这样的情形作用到自己身上。 李泽民拍了拍明天的肩:“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你还有点能力,那么剩余的五万块,我相信除了贷款,你能想到其他办法。” “你还真是信任我啊……”明天苦涩笑笑。要是有能力,又怎会在狭窄的房间混吃等死两年。如果有能力,又怎么会为了五万元愁的寝食难安。 作为朋友李泽民应当对明天说出这种话,因为这是想让他成长的方式。 可又作为朋友,他如果了解明天的话,就会明白,“我相信你有能力”这种话对他来说是多么的……讽刺。 周莉不理会明天的失落:“现在不是她妈的失落的时候!往坏点说,叔叔阿姨等着你救命!赶紧想想办法!” 苏黎拿出卡放在李泽民的卡旁边:“密码是卡号最后六位。明天,别太着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听到苏黎的话,明天又不禁想到昨天她的提议,立刻亮了眼神,急忙掏出手机:“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好。”苏黎点头。 明天按下拨通键之后,电话只响了两秒就被接通了。 里面传来老爸沉稳的声音:“喂,明天?” 明天说道:“老爹,是我。我的朋友已经到了,昨天和你说的一些事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老爹的声音充满了疲倦,明天不免一阵阵心疼。他们总是太拼,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明天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的以后。 “好,我开外放了。”明天说。 老爹“嗯”了一声,明天打开外扩,把手机放到桌面。三人各自打了招呼之后,老爹的声音才勉强有了温度。 “明叔,你们现在返工的货,在合同上交货时间之前能完成多少?”苏黎问。 老爹沉吟了片刻:“大约百分之八十。” “既然能完成八十的货物总数,能不能只付余下百分之二十无法完成货的违约金?”苏黎再问,“如果行,那么我们就不必再为此烦扰。” 这一次老爹沉默了许久,才回复到:“苏姑娘,我们想过你说的办法,但这个方案被甲方驳回了。甲方不愿意只接受百分之八十的完成度。” 苏黎再想了想:“你们约定的残次品率是多少?” “千分之五。” “我们把残次品率控制到千分之五点五左右,这样能节省一点时间,进一步提升货物的完成度。”苏黎说,“明叔,这样的投机取巧,你能接受吗?” 老爹再度叹息了一声:“苏姑娘,你的提议我能接受。可尽管这样也最多提升百分之十的完成度,余下的百分之十,还需要至少一周时间。我们计算了所有可能,唯一,也是最坏的情况就是赔付三百八十万。” 苏黎的话逐渐停止,李泽民则接过苏黎的话,接着说道:“明叔,我们这里有七十万,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我们最大的努力了。我们把卡交给明天,下午就能转给您。” 老爹陡然沉默,即便明天昨天已经和他提过这件事,但明天明白他打心底还是不愿意从李泽民这样的小辈手里借钱。他的自尊心极强,这无疑是对他自尊心的践踏。 可明天同时也明白在大是大非面前,可怜的自尊心只是一种借口,只要还有自尊心,那就是被生活打的不够彻底。 果然老爹沉默了半分钟后之后,终于只是叹口气:“小民,黎黎和苏姑娘,我们永远感激你们。但我年老体衰,当牛做马这件事,你们尽管使唤明天。” 周莉也适时开口:“明叔,明天已经说明会给我们写下欠条,现在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嗯。就该如此。”老爹说着,这个麻烦已经快要解决之时,在用沮丧的语气就不再合适了,于是老爹的语气也变得几分轻松。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熔断了一些,余下的五万,老爹想想办法,也能解决。 明天已经很久不记得老爹有如此轻快的语气了,这些年来他总是忙碌,每次和老妈打电话时,都只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 他们的忙碌同样映衬着明天的不争气,二十五六的年纪,大多数人都已经结婚生子有份稳定工作。 只有明天这样不着调的坏小伙,还在网文这条不归路上沉沉浮浮。 如今问题得到解决明天跟着老爹也松了一口气,老爹再次嘱咐道:“可以和我客气,但不用和明天。” 老爹挂了电话后,明天拿出a4纸,写了三份借条,并按上了手印。分别递给李泽民三人。 随后拿起卡,四人一起下了楼。分了好几个银行才把钱全部汇入到老爹卡里。结束最后一笔汇款后,明天望着不太精神的阳光,却觉得晃得睁不开眼。 明天用手遮挡光彩,这份光彩又让他的失败抖落到众人面前。随着寒风一起,只想让人逃离。 李泽民从背后拍着明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周莉和苏黎立在两人背后,四人许久都未说话。 就这样静静站立了几分钟,直到老爹的电话打过来,才让明天从这份孤独的失败里挣扎起身。 明天接通电话,老爹声音里包含着的情绪再度提高了几分:“我已收到七十万借款。明天,我转你一些钱,你去买点菜,好好做顿饭。” 老爹的话让明天失神了片刻。老爹不说出去吃是因为钱应该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形式主义。请吃饭也完全可以以后。 老爹的叮嘱让明天又抑郁起来,睁眼闭眼都是那剩下的五万违约金,老爹他们已经想尽了办法,五万块…又该找谁? 明天再一次意识到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话糙理不糙的话,它曾让明天不屑许久,直到现在,才觉得这句话也有生活的真理! 如果多个朋友,多条路,自己不那么颓靡,老爹老妈也不用那么拼,兴许就遇不上违约的事,也就没这场飓风般出现又消散的风波。 同时心里也更感激起李泽民、周莉、苏黎三人来。是他们的慷慨解囊让明天这个小家不至于在这场风波里折戟沉沙,是他们的帮助让老爹老妈重新活了过来。 明天同意老爹的说法,真该表示表示。 沉默了片刻,明天才回应道:“我知道了老爹,不用给我转钱,身上还有几百,买菜还行。” “好,别亏待他们。”老弟再次叮嘱,似乎还觉得明天是那副不着调模样的孩子。 “知道了爸。”明天说完老爹就挂了电话,明天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对李泽民说道,“走吧,买点菜,请你们吃顿饭。” 周莉显得很惊喜,捶了捶明天胸口:“行啊!”转身又对苏黎赞叹道,“明大厨做饭,味道还得行!” 明天却不好意思笑笑:“好几年没做饭,希望吃不死人。” “没关系,莉莉是叼嘴的人,她都说好吃,那想来不赖,我也想尝尝。”苏黎同样对明天怀有期待的目光。 “行吧,楼下有超市,你们说想吃什么,我找菜谱都给你们做。”明天保证道。 “嗯。” 四个人浩浩荡荡来到楼下超市,明天停好车,把钥匙还给李泽民,说道:“谢谢你的车,还有……你的人。” “怎么……想通了?还是觉得我好?”李泽民说道,“比莉莉好吧。” 明天闻言回头看了看和苏黎小声交谈的周莉,两个漂亮的女人一路窃窃私语,传来的笑容温暖人心。 他看了片刻,才最终摇头:“都挺好的。可惜……都和我没关系。” “想靠这句话摆脱七十万欠款啊?”李泽民扬了扬手里的借条,“别忘了,你的把柄在我手上。我们可不是你想摆脱就摆脱得了的。” “如果我再遇到了什么事,这笔钱还没还清,能再借我么?”明天问。 李泽民愣了愣,眼神变幻无常:“你非要榨干我?” 明天轻轻笑了笑,“我不想再碰上这种事了。看到自己浑浑噩噩的小半生,一路上顺风顺水,碰到这种事就显得手足无措,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现在我又该是处在何种境地。” “顺风顺水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可以让你不用经历那些必要的坎坷。只是,你只愿意呆在自己的独木桥上,明明你还可以乘坐轮船,或者是自己建造一堵桥。”李泽民说着,把钥匙揣进口袋。 “什么都可以,只是你不愿意。”李泽民再说了一句。 这时候几人已经来到了超市入口,明天从入口处推了推车,李泽民则率先进入给自己拿了一瓶可乐,又给自己买了鸡翅,对明天下了菜单:“做个可乐鸡翅吧。” 明天点头:“好。” 周莉则带着苏黎走到蔬菜区,选了几样小菜放进明天的推车里。听着他们报出的菜单,选择了对应配菜,打了价,又前往肉铺买了肉。 明天看着推车里的菜估摸着能做六七个菜了,于是说道:“选好了没?选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几人相视点头。 可在去往收银台的路上,周莉和李泽民两人又买了几样卤菜。路过水产区时,明天又买了三斤虾。 等到了收银台,明天才发现买的菜出乎预料。两个大手提袋居然没有装完,还用了一个小口袋。 等明天装东西的时候,李泽民却抢先一步付了款。收回手机后,转身提起另一包食材和周莉一起挤进一间电梯,没等明天和苏黎,按了关门键,上楼去了。 留下明天和苏黎一脸尴尬。明天和苏黎等着下一部电梯下来时,明天接过苏黎手里提着的小包东西。 苏黎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明天却只能苦笑:“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你帮我了大忙,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想要报答的话,首先让自己靠谱一些吧。”苏黎笑了笑说。她的笑还是那样温柔暖心,只是明天看着她,却心里再度悲痛。 苏黎还对明天寄予厚望,明天却第三次见面就让她损失了一大笔钱。现在明天却还没有还款能力,那张欠条,何时能生效明天还不清楚。 可明天也不愿再继续沉浮,忽然有了想法,打算吃完午饭,就上网找找工作。 现在他没理由再对钱财方面的事无动于衷,像三爷所说,想要生活变得更好一些……努力搞钱吧。 第60章 找份工作 “靠谱一些,当然啊!”明天点头,“要是再不靠谱,我欠你们的钱,何时才能还清啊…” 苏黎笑了笑没再说话。明天说的话几成真几成假明天自己也说不清。不过他现在真的厌倦了这样颓靡的日子,看到李泽民和苏黎的生活,才明白自己所谓的自由,都不过是给自己懒惰找的借口。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给自己找个工作,找个不那么荒唐的工作。 明天看着苏黎,要是努力一些,让苏黎看到他明天也有积极的一面也许两人还有谈的必要。 他兴致勃勃的望着苏黎,苏黎察觉到了明天的目光,眼神疑惑:“怎么了?” “苏黎……若是我靠谱一些,在五年内还清了所有欠款……我们还有机会么?”明天认真的说。 说完这句话心里却又紧张起来。明天还是害怕听到苏黎还是拒绝的答案。 他在苏黎面前矜持不住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天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苏黎样貌、性格、身材,以及那份带在身边就能让他安静下来的感觉。 这是一股很玄妙的感觉,像是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明天打心底觉得和苏黎待在一起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她能激起明天的上进心,让明白摆脱废物之名。 都说事不过三,可明天还是控制不住第三次问出了这个让两个人尴尬的问题,同时却还希望苏黎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哪怕是拒绝,也能让明天收了关于爱情的心,断了爱情的念头,随便找个借口把自己投入到工作里。 却没曾想,苏黎偏着头,像是认真考虑了一番,然后才微笑说:“如果你真能靠着自己在五年内还清这笔欠款,那嫁给你,有何不可?” 苏黎的话让明天瞬间精神,他没想到苏黎这次给了明天一个机会,因为她相信他,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可明天欣喜过后,却是深深的失落。五年内还清七十万,有多大可能啊?就算五年内一直攒钱,一年也需要还十四万,而每月工资至少要超过一万五,这样才能保证明天还款之后还有生活下去的余力。 一月工资一万五,明天曾几何时为此努力过?没有,明天最好工资不过也才七千,如果只是工作…那么一万五何其遥远。 可他也不想辜负了苏黎的期愿,于是只能说到:“好啊,一言为定!” “不过你得快点,我的时间可不多哦。”苏黎还是笑笑说。 明天知道她说的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二十七岁,五年之后就是三十二岁,即便她再不愿意考虑结婚一事,时间也会让她不自觉考虑到这些事情。 与其说是她的时间不多,倒不如说是留给明天的时间不多了。人这一生能耗得起几个五年? 时间越久,明天就越没底。苏黎这样完美的姑娘,追求她的人,一定不少。 想到这里,明天只能点头:“好。” 观光电梯这时在两人面前叮的一声打开,两人收回目光走进电梯。等明天上了楼,李泽民两口子早已立在门口许久了。 见到明天二人回来,周莉一把把袋子往他身上一扔:“让一个女孩子等这么久,可真绅士啊!” “女孩子?”明天往身边看了看,“可是她才和我一起回来啊!” “明天你真损!”周莉自然听得出来明天话里的意思,“我不是女孩子就不是女孩子呗,女人妇女又怎么了?你让我等这么久,就是不应该!” 李泽民接过明天怀里的袋子,说道:“别在门口吵闹,先进屋吧。” 明天这才拿出钥匙开了门,几人坐到沙发上后,明天把菜提进厨房,对李泽民三人说道:“你们先玩一会,我做饭去了。书房里有书,你们可以拿来看。投影仪遥控器在扶手抽屉里,冷的话就开空调。” “你去忙吧,我们知道怎么做。”李泽民来过明天家里几次,自然不会和明天客气,“菜别做太多,太多吃不完。” “又不是在外面,吃不完下一顿再吃呗,多简单的事。”明天在厨房说。 “行吧,那看你自己。” “明天,我来帮你……”苏黎站起身说。 “暂时不用,你去休息吧。” “哦。”苏黎这才退回到沙发上,却又突然走到厨房门口,问道,“你书房在哪儿?我去找找书看。” “通道尽头左手边的就是。书很多很乱,你慢点,别摔着。” “好。”苏黎说着,走进书房。 明天则关上厨房门,专心致志看起菜谱来…… 一个半小时后,明天把最后一个菜呈上餐桌,对几人喊道:“吃饭了!” 李泽民丢下遥控器走到餐桌,周莉则把看书的苏黎叫醒,几人一起落座到餐桌旁,苏黎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禁连连称赞。 明天笑了笑:“好几年没做饭,不好吃也别说,让我自我安慰一会。” “不难看,味道闻起来也不赖,味道肯定也不错。”周莉说着,忍不住动了筷。 苏黎和李泽民也不再客气起来,明天也随着二人加入战场。 二十分钟后几人吃完了饭,明天收好了碗,把李泽民三人送到停车场,李泽民答应明天一定把苏黎送到家。 看着李泽民的宝马8系亮着尾灯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到拐角以后,明天才转身回到房间。 来不及失落,他打开手机,重新下载boss直聘。首页需要填写工作经历,但明天这两年来一直在家,两年前只在考古工作队做临娉人员,任何工作经历都没有。于是明天给自己写了这样一句:“无业游民。” 期望新职位上,明天想了想自己还会什么?他打开电脑,固定在状态栏里的达芬奇剪映和pr,像是在说明明天在这荒唐的两年时间里还有一点技能。 为了学习调色,不惜订购了全套达芬奇软件素材包。为此废寝忘食两个月,才学会一点皮毛。 于是在期望新职位一栏里,明天给自己填写了两个期望工作:新媒体运营和剪辑。 只是工作经历一栏实在白白空空,这样的在线简历交出,任谁都不会多看一眼。明天只能期待有人慧眼识珠,能够看到明天这块正待雕琢的璞玉。 进入页面以后,明天一口气给自己投递了三十份简历。 停下来以后,明天才发现投递的职位里大多重复了,于是明天认真的看了一遍之后,再选择了投递。 几分钟后,有人回了消息,发来了消息:“你好,感谢您的选择,您的简历我们已经收到,查看之后发现与我们高度契合,请问多久有时间面试呢?” 消息之下附带了一张地图。 明天诧异地点进他的主页,发现对方是一家农产品的公司,需要视频运营引流及流量变现。 虽然与明天的目标有些出入,但他现在还有的选吗? 当即回了消息:“明天就可以。” 第61章 再见老同学 对方很直接,发来了一份面试邀请,地点在高新区,距离不远。明天立即选择了接受。 对方再给明天发了一条消息:“期待和您的相遇。” “谢谢。”明天回了消息之后就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注意到消息页面有好几家公司回了消息。 最终,投递的四十份简历里,有十三家公司看了他的简历和消息但并未回复,明天明白已读不回是他们拒绝的信号。 在十六份回复的消息里,明天再约了三个明天的面试,四家周一的面试。 余下的回了消息的几家公司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和明天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于是就结束了对话。 等明天理好了明天面试的地点和路线,简单列了一下先后顺序,才退出软件,从衣柜深处找出了尘封已久的正装抚平了所有褶皱后挂到衣柜显眼处。 又从鞋柜里拿出只穿过三次的皮鞋,拿出鞋油把它擦的油光蹭亮,放到门口。 再给自己洗了澡,简单理了理头发后,才关了灯躺上床。 这个夜注定难眠,明天双臂枕到脑后,看着深邃的夜晚投射到天花板上,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影子,看到许多事…… 忽然所有画面碎了,无尽的黑暗涌到眼前,随之而来的是自我怀疑。 习惯了所谓自由生活的自己还能接受每天固定路线固定地点的定点生活方式吗?对懒散了两年的自己来说,上班就是高强度的运作,自己能行吗? 可身后的几十万欠款让明天即便有再多怀疑也只能闷声前行。他浪费了太多时间,大多数人的二十七岁都没有明天这样迷糊的状态,大学毕业已经四五年,却仍旧一事无成。 明天在夜里挣扎到十二点,才堪堪睡去。不到六点便醒了过来,明天坐起身,洗漱完毕后,走到书房坐下,打开招聘软件,又有几家公司回了消息。明天约了三个面试后,换好衣服,刮了胡子,喷了香水,下了楼。 门卫大爷今天很精神,看到明天打扮,不禁莞尔一笑:“小伙子,打扮不错啊,看起来挺精神!” 明天回应:“谢谢。” “你这是约会去?”大爷再问。 “没有,去找工作!”明天不敢再和大爷交谈下去,他要先去买早饭,吃完回来拿摩托车到那边时间刚好。 “诶……要是找不到工作,和我一起做吧,一月也有三四千呢!”大爷在明天背后大声喊,这句话增幅了明天逃走的速度。 大爷的条件动人但还没有让明天折返的地步,他明白自己需要的并不只是一份工作,还有对未来的期望。 不管是呆在狭窄的屋子里还是冬暖夏凉的保安亭,明天就始终不能摆脱衰糜的气息,他就还只能是那只井底之蛙。 明天就在店里吃了早饭,回楼上拿了头盔,回到停车场骑上摩托向面试地点驶去。二十分钟到达面试公司,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 明天把车停到停车位上,把头盔塞进包里,拿出吃早餐时顺便打印的简历,拿出平板,里面是他剪辑过的一些视频,被他当做是作品拷贝了几份传到了平板里。 他坐到花台边缘。看着陆续进入公司的人群,想到了之后,他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每个人脸上的麻木刺中了明天眼睛,许久没有拥挤的感觉这一刻再度来临。 即便他们隔着明天很远,可他们从公交车上挤出带来的风,像是一堵堵墙撞到明天身前。各色的气息挤压着空气,也挤压着明天的身体。 明天坐了二十分钟,才和hr发了消息,起身走到大门前,不一会hr回了消息,让他在门口等一会,他这就出来接他。 又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他一路小跑到明天面前,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向明天问道:“是明天吗?” 明天点头:“是。” “好,请跟我来。”来人在明天面前带路,直到把他引进一间房间,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明天,从前台拿了一张表格一起放到明天面前。 明天抽出自己的简历,同时拿出平板:“这是我的简历,请你过目。” hr拿过简历,讪讪收起自己给的表格,粗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明天,我先和你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吧。” “公司主要是线上销售农产品,水果一类有车厘子、橘子橙子等主推线上销售,蔬菜瓜果一类则主要销售至临近的几座城市,比如宣汉、重庆梁平、渝中渝北以及成都等地。先说说线上的情况吧。因为我们是新开的公司,租下了经开区几百亩的土地,已经盖好了大棚,主要农作物就是我和你说的几种。但线上还鲜有人知我们的品牌,所以销售额一直不理想。短视频平台已经各有了二三十万粉丝,可由于价格原因,订单也极少。目前急于找一位能让我们尽快步上正轨的伙伴。我看你专业学的是新闻,想来发现针对性的问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hr说完,放下了简历,等着明天的回应。 “这样的工作你们应该需要找一位运营才对,我只是来应聘的是视频剪辑岗位。不过如果是价格原因,能否调低一些价格?”明天问。 “很难,我们近乎于成本价出售了,但现在水果普遍偏贵,而且人们的消费观正在逐步改变。”hr继续说,“即便我们是以成本价的八折出售,恐怕还是很难。”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明天说,“这和我应聘的岗位没有什么关系吧?” hr点头微笑:“嗯,抱歉让你困扰了。因为最近公司情况比较紧张,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会问所有面试者这个问题。好了,我们谈谈剪辑岗位相关的吧。” 半小时后,明天结束了第一次面试,如释重负的从面谈室里出来,心有余悸的回望了一眼大门。 hr的问题很尖锐也很直接,看了明天的视频之后指出了他直观的问题,在每段视频与视频转换之间出现了可控的音画不同步,端显了明天细节上的不足。 又旁敲侧击问了明天关于调色方面的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才点点头,让明天回去等候通知。 和hr的对话犹如面对老师的提问,紧张的情绪难以言表。明天只能是木讷的回着他的问题。 等他的问题全部结束后,明天才问出了薪资上班时间休息时间等等重要的问题。 明天回到花台边,拿出头盔,这个时候,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漏了一些下来,照着极小极小的一处地面。 明天带上头盔,去往下一处面试地点。才把车开出停车位,身边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停到明天身后,打算等明天退出去后,停到他脚下的停车位里。 明天急忙把车从停车位里挪出,身后的保时捷打了两声喇叭,像是在说着感谢。 明天路过车门,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明天?!” “班长?”明天诧异刘星终于记得了他的名字,也诧异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后座的玻璃也摇了下来,程新闻和柳清文居然也在。 明天这才想起来他们被邀请参加他另一公司的开业典礼去了。明天有些悲哀,这次的邀请名单里,依然没有他。 “这是准备去哪儿?”刘星扫视了一圈,漫不经心地问。 “四处逛逛。”明天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难堪,于是只能借口躲过他们的问题。 “准备回去了?”刘星再问。 “嗯。” “对了,这是我公司,进去喝杯茶?” “不用了,我走了,拜拜。” 第62章 一个机会 明天逃似的骑着摩托疾驰远去,在程新闻的刘星这样的老同学面前,明天卑微的像是一只过街老鼠。 人家不是保时捷就是玛莎拉蒂,公司开了一座又一座,而明天身下的摩托还是四年前的产物,像是老爹舍不得扔的老钟摆一样,排气管发着即将要散架的讯号。 排气管越发滚烫,明天把油门拧到底,带着不堪,逃离到第二处面试地点。 和人事发了消息,不到一分钟,就有姑娘上前来:“明天先生么?” 明天点头。 “带简历了么?” 明天拿出简历给她,姑娘点点头,简单看了一眼简历,对明天说:“你先休息会,部门主管在参加临时会议,结束后我会来叫你。” “好。” 这个姑娘引领明天进入一间会议室,群发的会议桌前已经到了好几位。他们正彼此交谈着,见到明天进来之后,一位都向他点头示意,明天回以微笑。 明天找了一个边缘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放在报刊栏里的杂志看了起来。明天这才发觉原来是一家杂志社,目前有转拍短剧的想法。所以需要视频剪辑和摄影师。 明天看了一会公司的简介,就有一位中年人匆匆推开门,拿着手里的简历,喊了一声:“周晓!” 和明天打了招呼的年轻人应声站了起来,走到明天身边时,再向他点了点头。明天不理解他这份好意从何而来,但还是礼貌回应了一下。 年轻人走出去之后,又有人陆续被叫走。又过了二十分钟,会议室里只留下了明天。明天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打开手机,搜索起关于这家公司的情况来。 情况和明天拿起的那份报告相差无几,大致都是好的方面,冰冷的屏幕里尽是公司的宏图大志,以及一些事业伟绩。 于是明天放下手机,把视线挪到窗外,看着外面白云悠悠,这份宁谧让明天不由得再次陷入到无助的感觉里。 身后就是黑暗,而明天要在极短极短的时间里爬到能够沐浴阳光的山巅。明天不知道追上自己的黑暗需要多久,但他能够明白,这个时间足够短…… 时间没给明天太多胡思乱想的机会。几分钟后,推门的声音惊醒了明天的白日梦,他回过神,回来的是第一位去面试地点男子。 他径直坐到明天对面,刚坐下便开口问道:“真巧啊,老同学!” “啊?老同学啊……”明天翻遍了所有同学记忆,却怎么也想不出他是哪一位。 “我,周晓,初中同桌!才从外地回来,所以前几天的同学聚会因为有事没能参加,等个机会必须要再邀请你们吃一顿。” “哦……”明天有了一段恍惚的记忆,曾有几周的时间的确和一位做了同桌,不过具体面容他的确记不清了,“你们变化好大,变得气宇轩昂,明晃晃的光辉刺眼到让我不敢认。” 周晓笑了笑:“明天你还是这样幽默。怎么样,这几年的生活如何?” 明天扬了扬手里的包:“毫无所获的种了两年地,要饿肚子了,就出来找工作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谁还没有辜负几段好时光。”周晓靠上靠背,“任何时候努力都来得及。我和你一样,浑浑噩噩的打了几年工,到头来连妈妈的医药费也拿不出,找遍了朋友,最后还是班长借给我的。这不,我也来打工还债了。” “都活得不那么如意。”明天也说。 “生活如意的话就没有苦尽甘来一词了。不过究竟要吃多少苦,才能尝到甜头呢?”周晓的声音变得极度惆怅。这份忧伤引发了明天的情绪。 随着周晓的话,明天也不禁想到,没有吃过苦头的自己,究竟怎样才能有苦尽甘来后的激动喜悦? 一路只有小坑小洼,自认为的网文这条独木桥,底下也还有老爹老妈为他织的网兜底。只是现在老爹老妈已经没有力气再维护这张网的质量,明天不得不自己另觅出路。 现在他觉得曾引以为傲的自由现在竟然成为一种若有若无的枷锁,他懒散成了习惯,一旦找到目标让自己为此努力。却觉得无比艰难。 可明天又觉得这股枷锁也不是难以崩断。他现在别无办法,只能用尽全力挣脱。 周晓停顿了片刻再说道:“明天,你面试什么岗位?” 明天回答:“视频剪辑。” “剪映还是pr?” “两者都会,主要使用达芬奇。” “会调色么?”周晓问。 明天点头,周晓却认真地拍了拍明天的肩膀:“有了这项技能,我相信你能行!” 明天正准备说话,却有人再推门进来。来人捏着一份简历,向房间里望了望,喊到:“明天!” 明天扬了扬手,对周晓说了一声:“我过去了。” 周晓点头后,明天忙不迭地随中年男人一起进入了面谈室。 面试官把明天的简历放到桌面,对明天开门见山:“老实说,你简历上的描述并不符合我们公司的招聘要求,因为你的相关工作经历太少。但我看了你的作品,发现虽然没有相关工作经历,你的剪辑水平还可以。于是我们破例给你一个工作机会。” 明天点头,却没有表情:“你继续说。” “我先给你介绍下我们公司吧。我们公司主要是网络线上杂志,每天一篇,日均阅读量有一万人,短视频播放量保底两百万。运营的短视频平台号总计粉丝两百万,公众号粉丝两百二十万,两者活跃粉保底一百五十万。目前营收主要有文中穿插的广告和视频带货。你也知道,短剧是接下来视频的一大趋势,目前公司恰好有剩余的流量来完成短剧孵化。视频剪辑的每日工作不仅是剪视频,必要时候还需要剧本创作、画分镜、拍摄、后期等。当然,这些都有提成。” “提成怎么说?” “只要你肯吃点苦,完成两项工作,那么你就可以拿双份工资。至少六千。如果你能独立完成三项工作,那么工资将增加到九千,以此类推。”面试官说。 “一部短剧的周期是多久?”明天问。 “你说的是拍摄开机到成品产出?”面试官见明天点了头,继续说,“不超过一个月。” “这么短?”明天惊讶了一下,“如此短的时间,能产生好作品?” “当然能。短剧就是照搬小说情节那一套,只是没有小说那样的拖沓罢了。所以不管是内容还是原创性来说,不用太规矩。况且短剧一集只有几分钟,拍摄完毕用不了半个月。剪辑的话,只要你速度够快,一个月的时间也绰绰有余。”面试官说。 “那必须的很赶。” “没办法的事,你不够快,总有人比你更快。新的短剧规定很快会出台,到时候短剧肯定会更加规范。不趁现在多捞点钱,以后的短剧市场只会越来越严格。”面试官不好意思笑笑,“我说的比较直白,不过这也是既定的事实。你觉得怎样?” “每天工作时间呢?” “朝九晚六,周末双休,入职就买五险一金。” “会加班么?” “非常赶时间的话,会。” “好吧。” “那面试就到这里,我这边审核通过后会给你消息。” “嗯。” 明天从面谈室里退出来,在门口见到了还在等他的周晓。见他出来,周晓立即上前来,询问道:“怎么样?面试如何?” “他们不是在招人,而是不知疲倦的机器。”明天想了想说。 “我也这样觉得。我就应聘一个主管,居然让我要会算盘。算算盘那是会计的事,和一个小小的主管有什么关系?主管顶多管理人,把底下人汇报的资料汇总后送上去。算账?哪儿还有心思。” 明天附和着点头:“是的。他们不是在招人,而是在招社畜。” 第63章 遇到苏黎 “现在普通打工人都很累,想要高工资除非中彩票。否则绝无可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月入过万。”周晓点头,“总之,我们这样的人,似乎除了努力,也没有其他办法。” “努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努力…却找不到方向。”明天想了想,并不反对周晓的话,因为他体会过这种滋味。 刚毕业时比现在还要混蛋,那时虽然还没有流行996说法,但这规则已经在公司和公司之间悄然流行。 成都那样一座新一线城市,直到现在双休似乎都不存在。也许双休是留给上流社会的人们。 “茫然总比不茫然好。至少你不会确定自己短暂的一生是以何种方式离去。不会二十三四就结婚,二十五六就养育小孩,四十七八就迎接外孙,六十几岁躺在躺椅上感叹这一生真短。”周晓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话题沉重了,来一根?” 明天摆手:“谢谢,不抽烟。”明天看到了他手上的婚戒,疑惑一下问道,“你结婚了?” “不然怎么能和你说出前面的话?要是没经验,我才不会和你感概这些事。”周晓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烟雾从肺部涌出后,带出一些烦闷。 “恭喜恭喜。”明天急忙说,“结婚也不说一声。” “在群里说了,只是好像大家都很忙,老同学很少人来。”周晓猛吸了一口烟,这一口把烟吸了一大半,他吐尽烟雾后,愤愤说道,“还不是因为我的话不够分量么…你看,刘星和柳清文,甚至是程新闻他们,放的屁都能被那群王八蛋闻几天,同学聚会这种事,包括毕业聚会,就他们前排的那几个人吃了饭,谁都没提我们后面几排的名字。所有聚会上的人,要么太好,要么太坏,籍籍无名的人,注定不会在任何人的名单里。所以这次同学聚会,我没去参加。” “哦……是吗…”明天也闷闷不乐。二手烟蔓延进眼眶,不免含了泪。周晓的话深得明天的心,毕竟他也曾是这样自怨自艾的人。 怪社会怪家庭怪生活却从不怪罪自己,世上一切皆有错,唯独自己是人间清醒。 把自己躲进自己创作的一个个世界里,就觉得天下人都应当为自己俯首。可现在创造的所有世界都破碎了,自己不得不回到生活琐事里,回到正常生活,就觉得累了。 周晓抽烟了一根烟,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拍了拍明天肩膀:“时间不早,下次再聊,我得去下一场面试了。” “嗯,再见。”明天挥了挥手,周晓转身踏入公交,隔着窗户,给明天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期盼两人都能找到更好生活。 明天又呆坐了一会,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把明天从失神里纠缠出来,急忙带好头盔,骑车赶往第三处面试地点。 明天停好车揣好头盔拿出简历走上面试地点,和前两家一样,面试官开门见山看了明天的作品,又和他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说明也有往短视频和短剧方面发展的想法。 工资待遇大差不差,周末双休已经成为了标配,但只有社保。对明天来说有社保也足够。身体不生病,医保也用不上。 等两人从面谈室出来,面试官看了看手表感叹了一声,“已经十二半点了。这样吧,明天,中午和我一起在公司吃吧,顺便感受一下公司的情况。” “不用麻烦了,我家离这里不远,一会回去就行。” “那也挺不好意思的,是我耽搁你的时间。走吧。” 明天还是摇头:“没关系,我随便回家吃点就行。”他拿出头盔,丢下一句“再见”便逃离了这里。 骑上摩托,回到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回到楼上,窝在沙发上午睡了半小时,洗了脸又前往第四个面试地点。 这一家面试地点在西外火车站旁,主要是餐饮,视频只是招商引流用。明天表示理解,和面试官交谈了片刻,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明天又面试了几家,结果都不太理想。 等明天面试完今天预约的所有工作后,才惊觉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六点。忙碌之后却是无尽的空虚。 把车停在最后一家面试公司的楼下停车位里,徒步走到马路对岸的河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感受到忙碌之后的片刻的安静,同时思考起后续的规划来。 今天一共面试了七家公司,下午的第四家和第五家都和明天的理想有些出入,但胜在薪资待遇不错。 一个月能有六千,购买医保之后到手四千九。在这个四线小城里五千是一笔很不错的收入。 第六家的面试官明确表示明天不适合招聘岗位,毕竟他的经验太少了,作品看得过去但不符合应聘要求。 上午的第二家和第三家都不错,但第二家工作肯定不会太轻松。 可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哪样的工作才算轻松呢? 工作不是以前码字时,想多久码字就多久码字,想什么时候码字就什么时候码字,没有硬性规定。自由的像是离巢的燕子,不管飞多远都无人管。 但现在可由自己选择的机会太少太少,几百万的负债是一座巍峨大山,明天需要像愚公一样劳累一辈子或许才能还清。 他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实力,而是他太有自知之明了。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明白哪怕从现在开始不吃不喝,想要还清负债也需要几十年。 可是,谁又会管他需要付出多少倍的辛苦呢?这是家里犯下的错,没人会替他承担。 明天面对着州河河面,少许的温度已经彻底降下去了,刺骨的河风不断从衣服缝隙里灌进,迅速地带走明天的体温。在这逐渐安宁的时刻,明天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平静。 但却并不觉得寒冷,神经已经麻木了身体,跑了一天却让明天神采奕奕,让他想到了第一份工作时的充实感。 人在忙碌一些的时候才会反应过原来以前自己白瞎了那么多好时光。可又如毛不易所说,谁还没有辜负几段昂贵的时光的呢。 明天也不想回家,就待着外面一会,让风吹走他腐朽的气息也不错。这个时候的他是最安静的,心是最平静的,也是最孤独的。 他拿出手机,回复了招聘软件上的消息,点开音乐播放器,连上耳机播放了陈奕迅的《富士山下》。 歌曲能给人们带来一些安慰,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亦或是悲伤,千千万万首宛转悠扬的曲调里,总能一首能让自己在浮躁的乱世里,抓住一点机会,让自己平和的靠着公园长椅,面对朝阳夕阳、潮起潮落、人生百态时,是最为公正的第三视角。 明天喜欢在快乐或悲伤时听歌,对他来说,陈奕迅还有毛不易的歌曲歌词,能让明天惊叹于他们的声音,究竟要经历过多少人多少事,才能有每首歌词里找到一个个故事的感觉。 明天闭上眼睛,抱着背包,把身体平稳地放到世界上,听着音乐声外夹杂的人生百态。 片刻之后,有人坐到了旁边。明天抱着背包挪了挪位置,方便他人能坐得下。 又过了几分钟,明天再听完了一首《像我这样的人》后,才睁开眼睛,摘下耳机,点开导航准备回家了。 起身时,明天往身边看了看,却发现又是一张特别熟悉的脸。 是苏黎,她居然碰巧也在这里,而且陪着明天至少坐了二十分钟,这期间明天一直听着歌,她也竟然也只是静静等着。 她早就看到了明天,只是不想打扰他的安静。就像下雪那天还有莲花湖时明天不曾打扰她的享受一样。 明天重新坐下,连上蓝牙拿出耳机,递给苏黎一只:“姑娘,听会歌么?” 第64章 病急乱投医 他们不惜掏空身家也要把它修的像是王宫一样的富丽堂皇,只是曾经的“天上人间”随着“天宫”的到来一并被抹去了。 从远处看身后的建筑像是一具蛰伏在荒地里的尸骸,它散发出腥臭的气息让人们刻意避开它,让人们不愿意踏入这片荒凉的又恐惧阴森的场地。 曾云是个例外,没什么朋友的他只有在这里才能感觉到身后的未知一直在注视着他,背后在这荒凉的地方才能形成的东西就是他的“朋友”。 他看向新城,两千米外就是人们绕着“天宫”修筑的新城市,那里已经亮起了灯光,热闹的恍若隔世。 曾云回到大道上用了二十分钟,现在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这条笔直的一公里的大道两侧摆满了不许进城的半挂,有些车的车牌被泥土覆盖,曾云好心地为他们一一擦干净了。 曾云来到城内餐馆点了一碗面,正吃到一半时,外面慌乱了起来。 道路上的人和车都停了下来,他们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女孩在疯狂奔逃,她瘦小的身影后追着几个凶恶大汉。 匆匆一瞥撞见了熟悉的面孔让曾云迫不及待的从脑海里蹦出她的名字:南曦? 作为同班班长即是学校里的璀璨新星,她的容貌不管在哪个地方总是那样的吸引人的目光,以至于哪怕只有匆匆一面,曾云就能确定那的确是她。 这个女孩怎么会被一群大汉追呢?是因为她顶着一副娇柔的面貌让他们生起了歹念吗? 曾云的心里猛然担心起她来了。 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少年的热血会因为某些时候特殊的事情而变得沸腾起来,这个时候他能产生的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 曾云匆匆吃了几口面扔下早就理清的钱追了出去。 他跟着他们来到城郊,现在只能勉强的看见他们模糊的背影。出了城郊之后,曾云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曾云继续往前,他要在南曦被伤害之前找到他们,在他们的伤害传达到南曦身体之前而为她抵挡住。 南曦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她在教室里每天都会笑,这么爱笑的女孩,怎么会被人追。 曾云只认为南曦是遇到危险了,他要帮她。 这个想法在追南曦的路上越来越强烈。 但他渐渐停了下来,追到这里已经没有了路灯,曾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他边跑边喊:“南曦!南曦!” 没有人回答,曾云就继续喊,他也继续跑,一直跑,跑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会后继续跑。 现在距离城市已经非常远,曾云回头只看到模糊的一片光彩,城市的轮廓也分辨不清。 他终于找到了南曦,但是南曦没有理他,她从他身前掠过,依然带着曾云熟悉的笑,这是南曦对曾云的的笑。 正是这份笑给了曾云莫大的信心。 他拦住追赶的几人,大声呵斥道:“你们追她干什么!” 几个人不说话,都朝着曾云冲来。 “喂!你们……” 几个人速度丝毫不减,他们从曾云身边飞过,其中一个人伸出手把他推到一边。 “疯子!都是疯子!” 曾云站起来继续追。他们又跑回了城市,南曦跑到了一处绝地——在她面前只有了高耸的死胡同! 曾云趁机跑到南曦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她欠了你们什么……”曾云回头看看南曦,“我替她还!” 其实曾云什么也没有,父亲掐断他生活费已经两个月。 几个人确实停了下来,他们解开衣扣,从腰间拿出明亮的东西指向了曾云。 是枪。 曾云心惊肉跳,他不怀疑他们手中的枪能射出子弹。 枪响和“小心”是一起响起的,但是枪声更大。 他被强大的力量从后面刨开,子弹贴着耳侧划过激射到背后墙上。 他们真的不怕杀人! 南曦落在曾云前面,她的声音很轻柔:“去我后面吧。” 曾云害怕地缩到角落,全身抱作一团。 枪声和呼呼风声响在一起,南曦和几人缠斗在一块。 当曾云抬起头时,南曦停在他的面前。 两周墙上子弹炸裂后银浆流淌,银浆发散出像是胶水被高温瞬间烘干后闯入了鼻腔里的味道。 她的背影坚韧,她绑着的头发松开了,她捂着手臂,曾云看到了自她指尖滴落而下的鲜血。 “离开这里。”南曦用不容置疑地声音说道。 但是这里没有退路,曾云不敢动。 曾云从后面抱住她:“我不会走的。” 他愣住了,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他两手蹭到了南曦的血液,南曦仅有的力气在曾云拥抱她的一瞬间消失了,她的身体在这一刻像根部腐朽的巨柱般无力倒下。 南曦脸色苍白,胸膛起伏剧烈,她的脸颊两侧汗珠密布,捂着手臂的手掌松开,那道贯穿性的伤口几乎挑断她的整只肩膀。 在战斗开始时就有一枚子弹射入她的肌肤,在她的肌肉里炸开,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追着南曦的大汉走上前来收取了南曦的一缕头发,装进瓶子,那位把曾云推开的人看了他一眼后跟上那些人的脚步一同飞快离开了。 南曦依然带着那副温和的笑看向曾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要保守秘密哦……” 曾云丢下南曦逐渐散失温热的身体缩到墙角失声大哭。恐惧的呜咽响在绝迹的孤巷中,曾云发出像是夜猫发情样的哭声,把这两个小时里遇见的事情都要悲惨地哭诉出来。 他在哭声里捶着墙壁,把双手砸的血肉模糊,墙壁上留下的血迹嵌入墙体的裂缝里。 “哦!对!报警!”曾云幡然醒悟的喊出来,他开始在黑夜里摸索手机,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它的残骸。 他拿着残骸爬到南曦身边:“你等我回来,我去叫人。” 可是南曦没有回答,曾云小心地探了探南曦的鼻息。 南曦呼吸已经停止,胸脯不再起伏。 她死了?! 曾云惶恐地颤抖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个爱笑的姑娘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了?! 不是说爱笑的女孩运气总不会太差吗?! 曾云把自己抱住,双臂死护住自己的头颅。他无力颤抖。 过了很久,他站起来跑开,他发疯似地跑到大道上,胡乱的拉住一个人喊道:“救命救命……救救我…我们!” 这个人在抗拒的情况里被曾云一直拉到南曦死去的地方。 可是这里空空如也,南曦的尸体消失了,地上的血迹连同曾云蹭到的血迹同样消失不见,他察觉到手背有些酥痒,他翻到背面发现手背上因为锤击墙壁而产生的伤口也恢复了。 曾云愣住。 “同学,你们在玩‘救命’的游戏吗?”这个人蹲下身来说,“你和你的朋友说,别玩了,夜晚很危险,快回家吧。” 曾云从震惊里回过神,他急忙看向墙上:炸裂的子弹还流着银制浆液,刺鼻的味道告诉他,他不是疯子,前一刻这里的确发生了战斗。 “我没有朋友……但是你看这里!这里就是刚才他们从枪里射出的子弹!”曾云指着墙上的坑洞大声说。 青年凑了过来:“这种东西很常见,天桥底下和隧道里随处可见。我想你们学校后面废弃的教学楼里一定也有,你有空可以去找找,但是现在,别玩了,快回家吧,晚上可是危险的。” 炸裂的子弹并不能说明什么,常见的东西已经不及初识时。 大汉走了,他把曾云带回了大道上。路灯散着的微暖的灯光没有驱散自曾云骨子里传出来的阴冷。 那些银浆发散着味道和温度,它们提醒着曾云这里确实在不久前发生过战斗。 但是青年为什么看不见?还是说,他装作看不见? 阴冷的小巷中,青年走了回来。 他给自己套上手套,拿出密封袋和镊子,把墙上的尚为完整的子弹夹出放到密封袋中。 他一边做一边叹声说道:“看来以后的善后工作要尽快完成啊,被小孩子看到还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被那些狗仔拍下来了该怎么办啊……” 他又拿出试剂和小抹布,在炸裂的银浆上喷涂,抹布划过,银浆消失了。 青年用了两个小时把三面墙上的银浆和子弹回收完全。 除了那些坑洞,没人知道这里几个小时前爆发了枪战。 曾云走在路上,一封证件迎面而来。他诧异地抬起头,一位黑衣警察举着证件向他问道:“我叫陈景福,这是我的证件。刚才是你在喊救命吗?” “对,是我!”曾云眼睛一亮说道。 另外一位靠着警车的警员说道:“曾云,你好,我们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他才拉开车门,举着证件的警员就把曾云像是绑票一般粗暴塞上了车。 几分钟后,警车在警局停下,两位警员架住曾云进了警察局审讯室。 他们把曾云放在审讯室的桌椅上,把他的腿脚锁住。 过了几分钟,一位不修边幅的大叔坐在了他的面前。 “曾云,你好。我叫代重鸣。”这是代重鸣的第一句话,“刚才在街上,你说看到一个女孩被枪杀了?” 曾云点头:“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抓我?” 停顿了片刻,曾云才继续说:“我明明记得她的尸体就在那,但当我从大道上叫人过去时,她就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消失了,是尸体吗?你离开到你回来,大概用了多长时间?” 代重鸣问:“你和她有什么接触没有?请如实的告诉我,这对关系到是否能证明你的清白。” “从大道到小巷只有几分钟。”曾云回答道,“我……双手蹭到了南曦的血液,其他……” “等等,你蹭到了她的血液?”代重鸣打断他,“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你身上有血迹。现场也没有,你有没有遗忘掉什么。” “他们取走了南曦的一缕头发,还有墙上的炸裂的银浆,你们现在去看,还能看见。” 曾云很小心地问道:“现在很晚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代重鸣说:“恐怕还不行。我需要你仔细的回忆一下经过,时间越长越仔细越好,因为关于人命的事不容马虎。” 曾云边回忆,代重鸣边记录。等曾云讲完,代重鸣觉得非常满意后,才放曾云回了家。 曾云从警察局出来,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在墙上的广告里看到了时间,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曾云才开门,一个空酒瓶就砸到他的身上:“做什么去了,现在在才回来。” 又一个空酒瓶飞来砸到曾云的头,然后掉落地上,哐当哐当的回响着。 “爸爸。我去了趟警察局。”曾云站在玄关处说,“所以才回来晚了。” “他妈的。”曾子昂骂了起来,曾云慌忙蹲下,“什么借口都找啊?你知道我饿了多久了吗?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我从六点就回来了!过来。” 曾云弯腰走过去,曾子昂一脚踢在曾云小腹上,把他的身体踹出划飞到角落。 曾云倒地不起,曾子昂走过去踢了三脚,两脚在背上,一脚在曾云的臀部。 曾云蜷缩着躺在地上,他咳出一些未被消化完的面条,他的身体颤抖着:“爸爸,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 “滚去做饭!”曾子昂低声呵斥说。 曾云爬起来捂着肚子走进厨房,曾子昂缩回到沙发上。 曾子昂只是曾云的继父,母亲改嫁后,为曾子昂生育一女,取名曾润秋,小曾云一岁,与曾云同一年级。 曾润秋现在已经睡了,其实曾子昂十一点才回来。 曾云只用几分钟就做好了一份面,然后给自己做了一小份。 曾子昂几口就吃完,然后就往床上躺去,不一会就睡死了。 曾云也很想睡了,但他还有事情要做。 他走到卫生间,清理干净口腔里的血液后,把碗收拾洗了,又把空酒瓶放进空纸箱后,才摇摇晃晃回到房间。 曾云很累,身体异常沉重。他才把身体放到床铺上,还没来得及搭上被子,就瞬间睡了过去。 睡着后,曾云体内的细胞开始疯狂的分裂、崩碎、重组。 基因因为南曦血液的侵入开始产生变化,基因链条开始溶解,破损的则由南曦一部分的基因补上。 第65章 缘份使然 从此他们之间的联系产生了,破损的基因因为外来因素开始重新排序。 曾云体内的伤势也开始快速修复,同时他的肌肉开始跳动,属于他自己的身体秘密缓缓向他开放。 在城市上空的飞船内部,一间尘封已久的屋子,在封闭十几年之后,终于又有了新主人。 曾云的家坐落在城中村的边缘,拥有着一处小院。在小院边缘墙角,曾云往这里播下的种子终于发了芽。 在小院里,所有的植物都开始疯狂生长。六个小时后,植物已经越过了围墙,缀到了墙外。 因为伤口,曾云起来的晚了点。曾云才打开门,曾润秋就起来了。 “哥哥,早上好啊。”打了招呼后,曾润秋就急冲冲拉开厕所的门跑了进去。 曾云选择去楼下的洗漱台洗漱,然后才回来做饭。 等曾云做好了早饭,曾润秋才从厕所里出来。她嗅到了香味,急忙坐到了餐桌前,用力嗅了一口。 “好香啊。”曾润秋赞美说道,“哥哥的手艺又变好了呢。” “先洗手再吃饭。还有……去叫爸爸。”曾云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曾润秋反应过来:“他又打你了?” 曾云摇头:“他昨天喝醉了,你去看看爸爸醒了没有。醒了的话叫他来吃饭吧。” 曾润秋敲了敲曾子昂房间的门,曾子昂没有回应:“他还在睡,我们先吃吧。出门前我给他放到保温箱里。” 依旧是曾润秋先出门十分钟后,曾云才出门。 曾润秋长的非常好看,曾云的长相就是不那么惹人注意了。 曾润秋开始上学后,曾子昂就开始要求曾云必须晚十分钟出门,在学校里,不必承认他们是兄妹。 曾云对此没有异议,到母亲去世后,这个习惯依旧延续。 教室里曾云的位置一如既往的乱,桌面上又新被贴上了便签,便签上的话语粗俗难看。曾云把它们撕碎,扔进身旁垃圾桶。 这些语言是每天必有的,自从他和班长做了一天同桌开始的,即使他把位子从第一排搬到了最后一排,这些便签像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午餐晚餐,它们总是能准时的在曾云到来教室之前出现在曾云桌上。 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这个瘦小又不好看的少年成为了南曦一天的同桌,他把她玷污了。 曾云刚走到座位上,一盆水就从背后泼来将他全身浇透。身后的同学顿时发出雷鸣般的嘲笑。 曾云收拾好座位后,把湿透的书包送入抽屉,身上浸湿的衣服只能让它紧贴皮肤。 下课再去厕所整理一下吧。 然后人群的讥讽顿时没了,曾云抬头,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南曦在人群里带着舒心的笑对曾云点点头,然后在自己前排的位置坐下等待上课。 过了几秒钟,铃声响起,朱悦从门口跨入:“上课。” 曾云却无心听课,他满心忐忑,朱悦的声音有些尖锐,充满着班主任的威严。但此刻在曾云听来,这像是念咒一般。 他抱住头,把自己埋进课桌里。 他明明看到南曦被枪击身亡,她的尸体消失不见,还是说他昨天所见所闻……皆是臆想? 那今天来上课的,究竟是不是南曦?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大麻迷乱了神经。 终于挨到下课,曾云抱着头要去厕所整理一下湿透的衣服时,南曦先一步走了过来。 南曦在俯在曾云耳边轻声说:“要保守秘密哦。” 曾云如坠冰窖。 他冲到厕所,把冷水拍到自己脸上。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昨晚南曦的确是死了。那具尸体的确是死了的南曦。 应该是自己察觉错了,南曦当时没有死亡,只是休克造成的假死现象。曾云只是探了鼻息,并没有触碰心脏。 曾云用纸巾擦干水渍,脱下衣服将多余的水拧干。又用纸巾擦了地上的水渍之后,推开门发现门口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柯川拨开人群出现在曾云的视野里。柯川身形高大,样貌十分清秀。曾云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 柯川抓住曾云的衣领提到马桶上,一只手拍着曾云的脸问他:“南曦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曾云小声说,“以后我会远离南曦的。本来我就对她没什么兴趣。” 曾云违心的道歉让柯川的火焰消散了一些,“对不起……对不起。”曾云说了两句道歉。 柯川突然觉得恼火,“南曦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说话啊!”他揪住曾云的头发往马桶盖上狠磕,一下又一下。 “曾云,如果南曦再和你说一个字,我会揍你十拳。记住,是一个字,十拳。 曾云连连点头祈祷柯川快点离去。柯川离开时顺便带上了厕所的门,并且用水管将外面的门把手缠绕到对面的围栏上。 曾云的左脸已经肿胀起来,他吐出瘀血,含了口水把口腔里的伤口清洗了下。然后把纸打湿敷在肿胀的脸颊上,两分钟后,曾云才扯下纸巾扔进垃圾桶。 他知道厕所被柯川锁起来了,这是他们屡试不爽的“恶作剧”。 作为一个全班笑话,曾云没有一个朋友,就连曾润秋在学院里见到他,也不会叫他一声哥哥。曾云想到这些,脸上的伤似乎不那么疼了。 曾云从窗户翻下去,勾住树的枝丫,荡到枝干上,抱住树干滑到地上。上课铃声很早之前就响了,朱悦的尖锐声音穿透墙体传到曾云耳中。 曾云敲响门,低着头小声喊:“报告。” 朱悦依旧讲着,曾云推开门回到位置上。曾云一直是班里的垫脚石,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是一只供人调笑的开心果。 曾云从未反驳,因为他知道即使他顽强反驳,所有的“恶作剧”仍会接踵而至。 因为“恶作剧”导致曾云现在的书本全都被那些粗俗的话语写满,于是在某天下午,被曾云愤怒地撕碎了。 他也向朱悦讨要过,当听到曾云的理由后,她不禁大怒并且指着曾云鼻子骂道:“他们在你书上涂鸦那是他们的不对,但你撕碎书就没资格要求赠书!那他们为什么在你书上写写画画而不是别人?你首先应该思考自己的行为而不是在这里打小报告!” 那一整天曾云都被这一段话摧残着,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明明只是想要一份干净整洁的教科书,仅此而已。 所以曾云现在一直无书,所以曾云至今没有听懂一句公式。他疼得睡着过去,朱悦对他无视。 中午曾云飞快在食堂买了米饭然后躲到少有人至的角落,打开了一周前买的现在还剩半瓶的榨菜,就着米饭吃了。 贫穷就是一种罪过,它不会得罪任何人但就是会让自身缩在它的阴影里抬不起头。 曾云回到座位上,下午的课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那些高尚的化学公式和潮流的英语短语在他耳中就是催眠的咒语,曾云听见后总想昏昏欲睡。 但这种情况三个小时后就消失了,铃声响起,总算下课。曾云收拾书包,想早些回家。 但他一抬头,南曦正在面前微笑着看他。南曦又来到曾云身前,俯在他耳边小声说:“想知道原因吗?来找我,我在校门口等你。” 曾云愣在原地,收拾书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南曦走后,曾云在门口望见了柯川憎恶的眼睛。曾云偏头,不再去注意柯川。 柯川从门口冲到曾云身前,一巴掌将他扇得头晕目眩:“看来,你并没有记住我的话。” 曾云很想揍回去,可是始终没有。现在同学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曾云和柯川。 曾云继续收拾东西,动作很缓慢:“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我说话。” 柯川从书包里拿出墨水,倾倒在曾云头上。曾云停止收拾背包,拿出纸巾擦拭墨汁。柯川无情的打掉:“混蛋,我没有叫你擦!” 第66章 一首歌的时间 苏黎坦荡接过:“好呀,让我听听,是什么歌让一个成年男人,那样的沉默至深呢?” 明天不好意思笑笑:“你来了怎么不叫我一下呢。” “你不曾打扰过我,我自然也不会打扰你。尊重是相互的。”苏黎带上明天递过来的耳机,认真听了片刻,“审美不错,和我类似。” “你也喜欢听陈奕迅?”明天问。 “陈奕迅也不是什么小众歌手,很多人喜欢吧。” “嗯。说的也是。还记得听他的第一首歌是《单车》,在表哥的mp3里,还有后来的mp5,他、林俊杰和周杰伦是我整个少年时期的精神堡垒。”明天说。 “嗯。我的少年时期也是他们三人,还有本兮。”苏黎点头说,“不过她去世了……” “本兮去世的消息出来时,我也为此震惊,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度相信那些说她签约韩国准备改名复出的谣言。 ” “愿她在天堂静好吧。”苏黎叹息了一声,不再愿意讨论这个悲伤的话题。 明天也适时岔开:“苏黎,你在这边做什么?上班?” “没有,今天只是过来陪同事洽谈工作的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陪到你。”苏黎向后指了指,指向了明天面试地点那家公司,“你呢,你来做什么?” “找份工作打工还债啊。否则靠着我写小说那点微薄的收入,还清欠款得何年何月。”明天自嘲说道,“更大的原因,是我需要改变了。” “嗯。还钱的事不必急于求成。不过改变这件事……很庆幸能见证你的改变!”苏黎站起身,“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她往后看了看,转身跑去了便利店,片刻后买了两瓶饮料和一杯关东煮出来,把东西放到两人中间。拉开易拉罐递到他手里:“为了你的明天,干杯!” 明天抓起拉开的饮料,愣了片刻神,才明白过来苏黎买来饮料和食物是为了庆祝他做出的改变。 这一刻他真的踏出了成长的一步,不再是嘴中说说的大饼。 可这只是一个普通人都要经历跨出的那一步,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是找份工作,就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了呢? 明天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和谐聚在广场上玩耍的人群,老老少少趁着仅剩一点的温暖还在,出来把最后一丝温暖吸干。 唯一不变的是参天的景观树和围着州河的栅栏,以及树干上两个月后就会褪色的白色石灰。 再远处就是昏黄的河面,冰冷的河水南下注入长江。说不清的黑暗正从河面下端飘来,像是明天的未来…光明又迷茫一片。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点动力,但却不知道这点努力能够让他在湍急的时间长河里游到哪里。 但现在他同样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只能往前,哪怕河水再深,他也必须爬到对岸。 明天看了一圈,视线最终又回到了苏黎脸上,看着她诚挚的笑容,才明白过来,只是因为以前的他太荒唐,困在那屋子里太久太久,所以哪怕是只是出来走走,也等于是另一天的重生。 明天大笑起来和苏黎碰了碰,也不含蓄,说道:“干杯!” 接着狂饮了一口饮料,直至喝了半罐后,才放到长椅上,像是喝酒后的模样叹了一声。 苏黎也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拿出一小串关东煮递给明天。 明天正想拒绝,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这下他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只能接过苏黎手里的小串,三两口吃了干净。 “苏黎,谢谢你。”明天很认真的说。 苏黎却说道:“想感谢我的话,就想办法怎么尽快还我钱吧。我相信志昂扬的你,在五年时间里,一定能解决问题。” “好!我一定可以!”明天兴致勃勃地点头,抓住饮料一饮而尽。 也许是太激动,也许是喝的太急,在最后一口时明天却被呛住了。他咳的脸颊绯红,像是要把整颗肺脏一起咳出来。 苏黎慌忙放下杯子,绕到背后一只手小心翼翼拍着明天的背,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喉咙直至胸膛。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苏黎虽然这样说着,手还是尽量安抚着明天。 几分钟后,明天终于从咳嗽里摆脱出来,绯红的脸终于有了正常颜色,他急忙摆手:“没人和我抢,是我自己跟自己较劲了。” 明天把苏黎推到座椅上,苏黎问:“和自己较什么劲?” “我在想。需要怎样的我,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儿印记呢。”明天靠着长椅,仰头望天,尽量把呼吸放的平缓。 “你的那些小说,不就是你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明了?” “所有的故事都会随着时间褪色,几十几百年后,谁还记得明天就爆更这个傻逼网络作家写过什么着作啊……” “故事会,但文字不会……好好坏坏总会有人找到你字里行间的情感和你共鸣。几十年几百年后也仍旧会有人翻到你写的小说,看完后赞叹一声:写得还不错。”苏黎平静地说。 “那你看我的小说么?”明天问。 “我会看。” “我的小说,狗都不看………我自己看都看不下去,更不用说别人了。”明天还是仰头望天。 “并不是你写的不好,而只是没人欣赏你。”苏黎淡淡地说。 “希望有一天,能有人看的下去我写的垃圾小说吧。如果能打赏一毛两毛,再好不过。”明天直起身,拿起一串关东煮再吃了起来。 “回到你刚才说的问题。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也可以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在石块上刻下足够深的文字,几千年后或许都还能看到你的笔迹。” “还能藏进石洞里,等待几百年后的探险家发现。”明天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在世界上留下痕迹。” 苏黎疑惑了一会,才问道:“为什么?” “籍籍无名才是人正常的状态啊,忙忙碌碌平淡一生,才是我们应该崇尚的生活方式。”明天说。 “是么?” “是啊。” “好吧。” “……你信了?” “不能信?” “算了,你信吧。” 苏黎把吃完的关东煮桶和饮料瓶收进垃圾桶,递给明天一张纸巾,再用一张纸巾把残留在木板上的油渍擦净,向明天靠近了一些。 “平淡没什么不好啊,如果我没遇到那些事,也就不会受不起打击把身体变得糟糕透顶,耗尽了家里所有积蓄,才堪堪把身体养好。没有羸弱的身体,也就没有后来这些糟心的事。”苏黎把视线从树干的缝隙里透出,落到流动的州河水面上,继续说,“平淡的度过一生挺好,老爹老妈不必为我憔悴,我虽然不太争气但也不会让自己饿着也不会让他们操心。那样的话,这个家还能好上许多。” “现在你也不算很差。至少你有周莉李泽民这样的朋友,虽然我有时候也不太着调,但在关键时刻,我也可以像老爹一样靠谱。”明天拍着胸脯说。 “所以很谢谢他们。”苏黎点头说,随后问道,“周末有时间吗?” “做啥子?”明天问。 “陪我两天。” “没问题。”明天说。 “你不怕我把你卖掉?” “反正现在你是我的债主,总不可能把我卖到缅北吧,那是一笔得不偿失的买卖。”明天无所谓说。 “器官分开卖还能更贵一些。”苏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明天也笑了,苏黎现在能和明天开得起玩笑就说明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是好的开始:“那样也行,不过记得分我一半,只是我可能是带不回家了,帮我带给李总他们吧。” “可以,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苏黎故作认真模样点点头。 第67章 救命良药 “好了,我该回去了,等你正式找到工作时,我们再聚聚。”苏黎说着站起身,向明天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明天叫住她:“等等,我送你。” 苏黎停下,转过身,想了想:“好。” 明天从背包里拿出头盔给苏黎带上,一边带一边说:“因为是一直是我带着,难免会有股味道,苏小姐担待一点吧。” “我没事,倒是你,只有一个头盔,交警逮住了怎么办?” 明天的手顿了顿,没好气地说:“不会那么背,况且这时候,他们早下班了。” “哦,好吧。” 苏黎终于不再言语,任由明天给她带好头盔,之后从马路对面把车骑了过来,向她招了招手,苏黎急忙上车。 “你抓紧些。”明天回头叮嘱道,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苏黎的双臂就环上了明天腰部,温暖的身体靠到明天背后,愣了愣神,明天才说道,“那我们走了。” “好。”苏黎的声音很轻,明天拧动油门,向苏黎的家方向驶去。 一路平安无阻,苏黎担忧的话并没有应验,二十分钟后,明天照例把苏黎送到达钢门口,苏黎摘下头盔,对明天说了句谢谢后,转身离开。 明天拿着头盔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的背影虽然越来越远却越来越清晰,直到她消失到拐角之后,她离开的背影却犹如烧红的铁板刻印到了脑海里。 这一瞬间,他期望她能转身跑回来给予孤独的明天一个温暖的拥抱。 可是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他的胡思乱想,一月中旬的冷风还在提醒着他,一无所有的他仍旧不配拥有爱情。 于是他莫名叹息一声,带好还留有苏黎余香的头盔,和冷风搏斗了近半个小时,才堪堪回到拥挤的房间。 洗了澡之后,吹干头发,关了灯躺上床,拿出手机看了看,却发现老妈发来了消息,让他有空了回个电话。 明天看了看时间,才不过十点钟,明天回了消息:“怎么了老妈?” 只过了几分钟,老妈就打来了视频,明天开了灯,后才接通。映入眼帘的是更加憔悴的面容,明天注意到老妈的双鬓都浮现了白发。 明天心中猛然升起强烈的担忧:“妈,还不休息吗?事情怎么样了” “明天,你不也还没休息吗。”老妈眼神看着明天,眼里浮现心疼之色,“事情快结束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用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事情解决了就行。老爹呢?” “他在洗澡。” “他不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明天坦白说。老妈越是关心越是扯开话题,就越说明困难并未解除。 “明天……”老妈的眼睛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哽咽了片刻,“你爹他肾结石,要做手术,可是他不肯…说现在也没钱。这两天他痛到直不起身,他虽然不叫出声……可我他忍受着极大的痛楚,我看着真的心疼……” 明天坐直了身体,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起先是愤怒,想着老爹老妈为什么不和他说?! 可他现在愤怒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让老爹心安理得的去做手术,不能让他再继续强忍痛苦。他平复下心情:“老妈,先不急。叫老爹去做手术,没有好的身体做什么都是白搭。” “我和他说了……可是他不愿意去,说年轻时肾结石也是忍忍就过去了。” 明天陡然愤怒起来:“现在是任性的时候吗?!现在他的身体哪里能和年轻人比!等他出来,你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 “好。” 明天放平手机,望着天花板等着老爹从厕所里出来。老妈也不再说话。世界再度被惶恐填充,明天的惶恐源自他的无能为力。 如果他有点用,老爹老妈也不会到了这时候才和明天说老爹的身体情况。因为他们明白明天的能力,所以不愿意让他担心的同时,让他也陷在无能为力的痛苦里。 现在说明他们已经毫无退路了。和这次的违约金一事一样,不到万不得已,老爹老妈的姐都不愿意让他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因为他产生的作用……太小太小。 明天失神的看着明晃晃的灯光,十九楼里居然还有虫子在灯光旁舞动。可它一样没用,即便这光就近在咫尺,它也无法破开那薄薄的一层防护罩,得到和灯芯拥抱的机会。 其实只要它放弃一点机会,转变一下方向,他可以涌向乡村下的烛火,那可以让它得到自己想要的温暖,即便是玉石俱焚。 可它终究不懂怎样的努力才能破开防御,拥抱灯芯里面的温暖是它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事。就像明天一样,拥有面对一切困难的能力或者是存款,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因为他的碌碌无为,所以他也一直不懂。 曾引以为傲的努力在悲剧面前层层崩塌,消失无踪。 过了五分钟,老爹从厕所出来了。老妈急忙喊住他:“明启,过来,你儿子有话要和你说,我去洗个澡。” 老爹的声音从另一处传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现在已经不早,早点休息。” “明天明天,又是明天,什么都推到明天!”老妈语气激烈,“你的身体你都不在意,谁还在意?!”随后是老妈失望的声音,“看你自己吧,痛死你才好!” 见到老妈即将生气,老爹才不情不愿走到手机前坐下:“有啥子事?” “手术需要多少钱?”明天开门见山问。两个男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赘述情感,老爹和明天之间的对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 父与子之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默契,这股默契让他们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两万。”老爹回答说,“明天,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忍忍就好,反正一把年纪,治不治都会过去。” “倘若你去了,我还是没能力还清债务怎么办?指望我撑起这个家么?你知道不太现实。”明天不惜把自己贬低,用来让老爹找到做手术的意义。 明天的话果然让老爹沉默良久。他最了解明天也明白明天话里的真实性。最终点头说道:“知道了,我做。” “嗯。那明天你就去医院先检查一下看看,费用的事,我来想办法。”明天点头说。 “你怎么想办法?贷款?”老爹看着明天一字一顿,“我们已经背负了够多的债务,不能再借。” “不是贷款。明天我转你农信那张卡上。”明天说,“好了不早了,一会我和妈发条消息,让她陪着你去医院。不然你一定不会去。” “知道了,我会去的。” “好,早点休息。晚安,老爸。” 老爹挂了电话,明天放下手机,却也忍不住失落沉默。两万块,他又要去哪里借?李泽民周莉苏黎? 不可以。他们已经慷慨解囊,不能再向他们借任何一笔钱。明天拉不下这张脸他还有一点良知存在。 可除了借,还有什么办法? 明天往房间里看了一圈,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陪伴了明天两年,他知晓它们身上的每一处划痕,它们它同样感受了明天在这两年时间里的喜怒哀乐。它们是明天最亲近的无声的朋友。 他忽然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幅二手装裱字画,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能把家里闲置的物品在二手市场上交易出去,这是来钱的方式之一。 虽然家里的大多数东西和明天都产生了强烈的感情纠葛……可现在无法和它们讲感情。 明天需要钱,迫切的渴望金钱。它们现在在明天眼里,就是一件件可以在二手市场交易的货物。 它们在明天眼中,就变成了让老爹好起来的救命良药。 第68章 禁锢 明天翻身爬起,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此刻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他翻开了所有银行卡查看了余额,翻遍了所有衣服口袋也只凑起来五百块,这点数目远远不够老爹的手术费。 他再一次的被懊恼占据,极度的懊恼之后就是羞怒。 皱巴巴的一百二十七块躺在明天面前,纸币上的沟壑像是时间的刻痕,再一次数落着明天的无能。 如果他不放弃两年前的那份正经工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了区区两万块想尽一切办法后,却只能落到变卖家财的地步。 明天不再耽搁,拿起手机,快速算了算家里有什么东西能够进行二手交易。 床沙发冰箱投影仪这些东西不行,老爹老妈时不时会视频,看到空荡荡的房间肯定会问。况且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老爹老妈的心血。 自己掏钱买的物品只有一些电子产品,一台台式电脑、一台笔记本和一个平板。台式的是败家之眼的3080ti全家桶,笔记本是外星人,平板是ipad pro12.6,如果二手市场价格合理,一台败家之眼就能够老爹的手术费。 明天打开了手机,先对比了平台上同等配置的价格,随后给三样物品估了价,发布了信息。明天备注了一下:同城可送。 明天坐到书房里,给电脑开了机,输入密码之后,进入到电脑桌面。他盯着屏幕,却忽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望了望窗外深邃的夜空,从窗外仿佛流露出无事可做的慌张感,逐渐侵入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 曾云小心而缓慢的收拾东西,柯川继续倾倒墨汁。可能是柯川累了,他坐到曾云桌位上:“过来,跪下。” 曾云没动,一直用纸擦拭着被墨水浸染的书包,柯川以为曾云没有听见便又叫了一声。曾云还是未动。 “喂,你聋了吗?” “够了。”曾云终于擦拭干净墨汁,从书桌里抽出书包,打翻了柯川放在桌子上的还剩下半瓶的墨汁,墨汁溅到了柯川身上。 柯川愤怒起来,扬起手掌往曾云脸上扇去:“你说什么?!” 可是曾云躲过了。 对于柯川来说,曾云现在很反常,以前的曾云可是一条很听话的狗。曾云从不反抗,因为他没有资格反抗,有些东西从他记事起就冲荡在他卑贱的身份里。 曾云用手臂挡住了柯川再次扇来的巴掌,柯川有了惊愕。 “我说够了!”曾云呆住,他的语气里露出了他的愤怒,这是很可怕的。 几秒钟后,曾云推开柯川准备离去,可是柯川从后面对着曾云轰出一拳。 曾云被轰飞到门口,柯川冲过来骑在曾云身上开始揍他。曾云只是胡乱的抵挡,柯川被曾云胡乱的抵挡击飞到天花板上。 然后掉下来砸在曾云面前,曾云害怕起来。柯川也已经不省人事,但是还有呼吸。曾云疯狂逃开。 对于突然增加的力量曾云并没有觉得开心,现在他忧心忡忡。睚眦必报似乎是这类人的冠名词,柯川的性格像是电视剧里反派,他会努力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不择手段。 曾云见识过他的手段。 曾云踏入学校的第一天,下课后这位少年就“友好”的向他索要一份保护费。 他给了第一次之后,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曾云跑到校门口,南曦还在那里等他。 绝美的夕阳下,南曦肌肤上点缀着些许黄昏。 由南曦为中心,南曦身后的树与她一起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南曦对他挥了挥手。 曾云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在他抵达南曦身前的同时,一辆车在南曦身边停下,司机拉开车门,南曦坐了上去,南曦在车上向他伸出手:“上来吧。” 曾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南曦的手坐了上去。 车子疾驰起来,如同一只黑色的利剑与短暂的黄昏平行。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南曦在安静的车厢内说。 曾云抱着脑袋想了许久,才最终问出两个问题:“你怎么回事?我怎么回事?” 代重鸣从前排转过头说,“我来回答吧。” 他停顿一会后才说,“你知道关于你父亲的事吗?”曾云摇摇头,代重鸣继续说:“你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在我所在部门里,我们都愿意称呼他为‘父亲’。” 曾云问:“为什么?” “因为他完全有这个能力,我所在的部门,几乎所有人都是他救回来的。包括我。”代重鸣说,“还有一层更深奥的关系,我们的能力完全继承于你父亲,包括南曦。” 曾云问:“什么继承?” “基因改造。”代重鸣说,“我们包括南曦在内的所有人,基因一点都取自于父亲。你父亲的基因非常优秀,只是沾取一条就能无限繁育。” 曾云再问:“基因?” “嗯。”代重鸣说:“优秀的基因是会传承下去的,但是在这之前,他的基因被抽出数十条,每一条都造就一位能力者。南曦的能力取自于父亲的一条‘复活’,我的能力则是‘追踪’。” 听到这里,曾云一切都明白了。明白为什么昨夜看着南曦气绝而今又与自己谈笑风生:“昨晚追南曦的是什么人?” “坏人。”南曦说。 代重鸣没有再继续解释,沉默片刻后,代重鸣问道:“你知道你父亲的名字么?” 曾云点头又摇头:“我只记得他姓秦,其他的记不清了。” 十几年的不见面,导致曾云忘记了父亲的样貌,名字也只记得姓氏。他忽然有些鼻酸:“他叫什么名字?” 代重鸣说出两个字:“秦飞。这是你父亲的名字。” “那他现在在哪儿?”曾云问。可是他看到代重鸣摇了摇头,曾云忍不住大哭起来。 十几年的杳无音讯之后,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个噩耗。南曦拍着曾云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悲伤。 “他有些东西需要交给你。”代重鸣又说,“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天宫。” 城市的最中心,一栋很高的建筑连接着天空中的飞船,六条高耸的电梯电梯供人上下出入,让他们能在一分钟的时间里直达建筑顶层,位于六百三十二米的飞船底部。 建筑下非常热闹,巨门之外有的人喜极而泣,有的人满脸愁容,好像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 停在城市空中的飞船就是天宫,在百年之前,它忽然的出现后,停在这里就再也没有动过。 人类在这里修建城市,通过高高的建筑试图将地面与飞船相接,在无数次的试验之后,成功破除掉飞船的防御才打开了舱门。 司机将车子停到了第三层停车区,代重鸣跳下车,司机打开车门让曾云下车,然后搀扶着南曦下车。 代重鸣说:“跟我来,还有些距离。” 乘坐十几分钟电梯,曾云随着代重鸣来到船舱最底层,这里是一片宽敞明亮的大厅,聚集着窝棚,三三两两的人挤凑在狭窄的窝棚里。 一座竖井贯穿飞船顶部,大片大片的光自顶而下洒落到底层。 飞船的最底层像是贫穷的人间的缩影,人们身上破烂的衣裳显然不能再遮风挡雨。 破烂衣衫的缝隙里,曾云看到了他们身体上已经结疤的醒目伤痕。 “曾云,有任何不适,请立即告诉我们,我们停止前进。”代重鸣扭过头来说,他手里拿出一张卡片。 “这张卡是你父亲的,我在想现在交给你合不合适。”代重鸣挠头说。 “我不需要,你留着吧。他的东西对我没有多少眷恋。”曾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他穿过人堆,那些像是贫穷的人对他吹着口哨,但看到代重鸣手里的卡片后,他们立即就变得噤若寒蝉。 南曦走到曾云前面,拉住他,带他走到通往第二层的阶梯前:“你还好吧?” “嗯…没事。”曾云说,“飞船为什么会被叫做天宫?这些人又是谁?” 第69章 手术费凑齐 明天身体越来越冷,伸出手准备打开小太阳,却又忽然顿住了。然后揉了揉手指,手机响起,明天才上架几分钟就有人来询价了。 他拿起手机很快回了消息:“不二价,八成新,中度使用痕迹,同城上门。” “一万五卖不卖?” “价格太低。你知道,我这全套败家之眼,两年前的最高配置,全套价格三万多。rog12代创世神,处理器i9 ,rtx3080显卡,败家之眼配套2k刷新率显示器,外星人aw520h头戴耳机。鼠标和键盘随便配的,就当是赠品了,不过价格不会低于一千块。我都这样了,你还跟我压价一万五?” 买家不打算放弃,加了一些价格:“一万七?” “那没得谈。” “两万!” “低了。” “两万三!朋友,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的价格,再多我也拿不起了。” “不能低于两万五。”明天打字说。 这个价格在闲鱼里是合理的价格,光是那台rog主机就能值两万二了,2k显示器和鼠标键盘现在不值钱,但这几样加起来也不会低于四千。 对方很久没有回应,正当明天以为他要放弃时,他却回了消息:“那你要送货上门,保证电脑能重度使用两年。” “包送上门,使用不保证,毕竟我已经用了两年。” “那好吧……那我下单了。” “嗯。我修改价格。” 明天才修改好价格,买家几乎秒付款,订单信息贴到两人聊天界面。明天看了看地址,发现距离不远,从这里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便回复:“明天下午送到。” “好。” 明天和他确定好价格,账款已经入了银行卡,扣除平台手续费进账两万四千七。 接下来就需要给电脑包装了,明天记得它的包装盒明天都留着。毕竟是人生中第一台自己购买的顶级电脑,同时运行ai、ae、pr、ps也绝不卡顿的存在,自然需要好好纪念纪念。 只是后来除了达芬奇和pr偶尔运营外,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解除每天无所事事的状态——码码字来打发时间。 到手之时的激动难以言表,明天端坐在电脑前下载好steam,终于过了脑残的人机认证后,迫不及待登陆许久未登陆过的页面,滚轮一遍一遍滑动,箭头一次次从各个好友头像上划过,却发现所有好友都已许久未上线。 落寞了一阵,明天自己开了一把,然后默默退掉了游戏。取下耳机,趁着落寞来袭,急忙让在消极情绪里滋生的灵感,变成一枚枚文字,注入到和他同样不成器的小说里。 现在,明天也要和这位老朋友说诀别了。它的ctrl键被明天按坏过几回会出现到一些言情小说里的“shift”也难逃锤坏的命运,直到现在,它们和空格键一样都是崭新的。 两年间里的每本小说每个字都从它脑袋里上传到作家后台里,它的硬盘里保存了明天多数秘密,它的硬盘和明天的内在一样肮脏不堪。 明天清空了硬盘,恢复了出厂设置,终于在百般不舍中关了机。找来干燥毛巾给它做最后清理。把它尽量处理到一尘不染的模样,从衣柜深处找出了它的包装箱,装好后,又把赠品各自装好,大大小小五个盒子,明天的摩托车装不下,只能打车去。 忙完这些之后,明天才察觉到疲倦如潮水般袭来看了看时间,又是半夜一点。 他先是把钱给老爹汇过去之后,才爬上床,沉沉睡去。像是潜意识里的约定,明天照例在闹钟响起之前苏醒。 洗漱完毕之后,明天拿出手机看了看面试时间,到楼下买了早饭,吃了饭之后骑车骑向今天的第一处面试地点。 等了几分钟,面试官出来引领明天进入会议室,明天递出简历,交谈了十分钟,互留了电话号码后,明天赶向第二处地点。 中午十一点半,明天结束了上午的面试每个人都留下了明天的联系方式,都说了回去等着结果。 明天看了看下午的第一趟面试是一点半,回家吃个饭除开休息时间,还有一点额外时间,也许能把电脑给他送去。 给买家发了消息,得到了他在家的消息后,明天骑车回家。只是还没来得及装电脑,老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们应该是看到了那笔转账,只是还是忙,到了现在才有时间打电话回来问问。 也许他们很吃惊吧…一向没能力的儿子,这一次居然也能借来七十万,百无一成的一年时间里居然还有十五万存款。 明天这样想着,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明天听到了老妈哽咽的声音:“明天……你转给我的那两万块……你从哪里来的?” “哦,我把电脑卖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买了救救急。”明天装作不在意的说,以老妈的性格,他害怕她问出为什么要把你的梦想扔掉了这种的话。 可预料的询问没有到来,老妈只是继续哽咽了片刻,随后才平复了情绪,努力说清楚话:“辛苦你了儿子……这个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 “在我上学时我们家就是这样过来的,只是再回到最初的生活而已,没有辛苦一说。”明天继续说,“你们今天去医院检查没有?” “你老爹已经检查完毕,确定了是肾结石,也预约好了时间,下午就能手术,后天就能回家。”老妈说,“儿子,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补偿你失去的一切。” 老妈关心的话却让明天羞涩难堪不已。 正常情况下,哪一家孩子二十五六的年纪还需要老爹老妈的帮衬?哪一家孩子在这年纪还没有一份工作、一点存款? 如果明天再正常一些,老爹两万块的手术费,也不至于需要变卖儿时的梦想才能拿出。 老妈的话没有一点讽刺之意,却犹如一把最鲜明的刀,反复穿插着他那为数不多的自尊。 这一刻,他想要奋斗的情绪达到顶峰,不要再让一无是处的自己,成为这个脆弱家庭里的吊车尾。 明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后说:“老妈,以前我太混蛋,总觉得背后有你们我就一切不虚。可我不会永远呆在自己的理想圈里,就算我不愿意,生活和灾难这东西也迟早会砸中我羸弱的身体。所以以后不用对我说什么谢谢,你们对说说都可以,唯独不能对我。别让我再觉得自己像是孩子一样需要你们的庇佑了,好吗?” 听完明天的话,母亲呆愣了许久。她愣愣的思考着自己儿子的话究竟真不真。也许她情愿相信儿子真的长大了,他真的有迫切想要丢弃碌碌无为生活的决心。 明天也在沉默,这段发自肺腑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呢? 上学时想方设法从老妈那里骗来生活费,总说下个月一定不会再拿,可到了毕业之时,又有几次做到了啊…… 那时说话时也同样含着泪水,那些话比现在还要发自肺腑,或许比现在还要觉得痛彻心扉,因为那毕竟是能够让他潇洒一个月的资金。 一个月三千块生活费能让他成为班长,在竞选会长时能用上一点小手段来给自己拉了比第二名多一半的票数。 毕业之时还想着一个月一万工资的异想天开的梦,做着两年内买车买房的梦。 直到毕业以后,看到到手一个月两千五的工资时,才明白自己学校的生活是怎样的多姿多彩。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这一棒几乎折断他的脖颈,让他在遇到室友的提携前,一直佝偻着脖颈,不敢低头。 见识到自己的能力之后,明天就极少和老爹老妈打电话,因为一旦打电话老妈会忍不询问他最近的状态,明天也不想在老妈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于是每次电话就只有匆匆几句。 第70章 自取其辱 “只要你接受了这张卡片,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答案。”代重鸣从身后跟了过来,“这是一笔更划算的买卖。曾云,我知道你家里并不好,你想逃离曾子昂的监管范围。这张卡里有一笔非常丰厚的财富,它足够让你在城市中心购买一座带花园的小苑,并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曾云有些心动。 代重鸣继续说:“你再想想吧。我可以告诉这张卡里具体的数字。” 代重鸣在曾云手背上写下一个五位数,曾云感受出来他写的是:“三万元?” 代重鸣收回卡片:“准确来说,是在这五位数字后,再添加上一个万字。” 曾云尖叫起来:“你说这卡里有三亿三千万?!我爸曾是一位亿万富翁?” “看得出来你很心动。接受它吧,接受这笔巨款吧。”代重鸣继续蛊惑曾云说。 曾云从代重鸣口袋里抢出这张黑色的卡,他如捧着珍宝似地看着它。此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眼里的贪婪。 “这是一笔巨款啊……”曾云叹息一声,“我真的太想得到你啦。” 然后在代重鸣的意料之外,他将这笔秦飞的遗产收入荷包。 “你……你怎么收下了?”代重鸣嘟囔说,“你不应该是先试想,然后冠冕堂皇的说出自己不适合得到它的理由后还给我吗?” “可这是你说的送给我。它是我爸的遗产,而我是他的遗孀。”曾云说,但他还是把卡从荷包里拿出,还给代重鸣。 “既然你并不想我拿,我还给你。” “你的所有作为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代重鸣笑了说,“你拿着吧,我想你会合理的把这笔钱用在正途上。” 他们站在了天宫底层仅有的玻璃窗前,一半的太阳藏进了山坳,一些光点从远处激射到玻璃上,发出几声脆响。 代重鸣看着光点激射在玻璃窗上留下一点儿白影,这些白影之后银浆炸裂,但曾云没再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 代重鸣转身,把一柄钥匙交给南曦:“失陪一下,几分钟后我来找你们。南曦,你先带这个小家伙四处逛逛。” 南曦接过钥匙,带曾云踏上二层阶梯。 第八层的飞船船舱内,这里只分布着六个狭窄的房间。从电梯出来后,曾云在第一间的位置找到了属于他父亲的名字:秦飞。 除此之外,这座尘封的门上再无别物。 曾云和南曦走到门前,曾云手指向前伸出,片刻后又缩了回来。 南曦把钥匙交给曾云:“你自己决定吧。” 曾云手足无措地接过钥匙,他看着钥匙最终把它还给了南曦:“这不是我想要的。” 他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我会亲手打开这扇门,但绝不是现在。” 南曦嗤笑说:“你现在没有资格说什么‘我要亲手扞卫自己的尊严后,再继承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这样的话。” 南曦指着曾云的脸说:“你这个懦夫以为接受了那笔遗产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如果不能,你依旧是学校里那位懦弱的小孩。” 曾云的脸上露出了谎言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你这样说话也太伤人心了吧!” 南曦的声音柔和了:“当然这不过是我的抱怨,代重鸣让你来我不知道原因也不会过问。接下来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的情况。” 南曦把钥匙收了,转过身,向甬道的另一端走去。 甬道只有一百米,这一层与其下的八层通过甲板隔开,南曦和曾云的脚步声杂乱的回荡在甬道内。 “这里只有六个房间…也就是说在这一层只有六个人?”曾云回头问道。 他们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一束光从窗户斜着照进然后反射到银色的天花板上。 后面是他和南曦走过的路,甬道的另一端就是从七层上来的阶梯。 “嗯。想要在这里必须过的飞船的特许。天宫是有系统的,能在这里拥有一座房间就证明着在天宫里,便是最厉害的人了。” “还需要成绩吧。像是打怪升级一样,累积到足够多的功勋就会能在属于天宫的系统里获得相应的勋章,也就是能在几层楼呆下来?” “是这个意思。”南曦说着,再次把钥匙拿了出来,“不考虑进去看看?” “我……我还是去看看吧。”曾云拿过钥匙,在南曦惊愕的目光里把钥匙插入锁孔,用力推开了。 除了门前的灰尘,狭窄的房间内一切照旧:正对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杯凉透的咖啡,咖啡杯下垫着一张照片。 好像房间的主人在曾云两人开门的前一刻才接到紧急的命令匆匆离开。 曾云把照片抽了出来,照片是一张灰色的合照: 年轻的男人漏着温暖的目光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女人,他穿着一套灰色西装,胸口的铭牌上刻印着两个端正的楷体:秦飞。 女人穿着婚纱,脸上的笑容让曾云明白,至少她在一刻是为自己的决定和选择欢喜着的。 女人腹部的婚纱微微隆起,里面的曾云已经成长为六个月大的胎儿。这是曾云一家人唯一的合照。 曾云看着女人,记忆里模糊的脸到了现在才终于清晰起来了。他环顾四周,圆形的窗外是昏黄的浮动的云层,窗后是简简单单的生活。 秦飞曾在狭窄的房间里孤零零地品着咖啡,然后拿着这张黑白合照思念着地面的两人,这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 他或许还会时不时望向窗外,模糊的在玻璃上看到了曾云和周秦月两个人当时生活的样子,他心里的那份信念更坚定了。 可他并不知道,在他抵达飞船后了无音讯的第三年四月,周秦月就带着曾云到警局以失踪的名义注销了秦飞的身份证明,彻底消除了他在人间还存活的证据。 在那年十月带着三岁的曾云改嫁于曾子昂,曾子昂那时候还有着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养活几个人来说不成问题。 第七年十二月周秦月病逝,没能挺过第七年的寒冬,从那年春节之后家里才变得如此糟糕。 曾子昂辞去了那份还比较体面的工作,成为了一位只会酗酒的无能懒汉。 那之后他的脾气开始变得非常奇怪,有时候曾云在放学之后会撞见曾子昂独自在房间里说着一些煽情的话,等他打开门,曾子昂会迅速擦干挂着的眼泪并立即暴怒起来,他会恶狠狠地冲向曾云然后把他提起扔到屋外,不止一次地对他吼道:“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就该待在屋外,只有我好心才会收留你。否则你早就该去到孤儿院!下次回来记得敲敲门!” 后来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曾云就在屋外待到天黑,然后会被饥饿的曾子昂粗暴地拉进进塞到厨房做晚餐。 曾云不敢有怨言,因为曾子昂掐着他的生活费。没有出去工作也能在某些时候慷慨扔给曾云一大笔钱:两百七十元。 那几次曾云生活的非常阔绰,吃面时也能为自己添两个煎蛋。但到一个月前,曾子昂就不曾再给过他生活费了。没有原因,掐断的很突兀。 曾云手卷起相片,小心翼翼放进口袋。转头看向书架,书架和床对应的放在窗户的两侧,然后曾云打开窗,来自于千米高空的风灌进房间,将门吹得猛然关上了。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曾云用肯定的语气问。 “和蔼可亲的大叔,德高望重的长辈?你能想到的一切褒义词都能赋予给他。”南曦想了想说。 “那我和他比起来……”曾云中止了这段自取其辱的问题。 第71章 南曦接着说:“你和他比起来像是银河系里的太阳和宇宙里靠着行星引力而滑行的陨石,看起来陨石行动了许远,但实际上它依旧是随波逐流般的被动行走,它始终是懒惰和懦弱的。” 曾云低沉着声音说:“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听不见好的词汇来形容我。” 南曦笑了:“也没关系啊……你可以通过一些方式来提升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嘛。其实昨晚你来到我面前我对你的印象是有那么一些感动的,你在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就向前来保护我……那应该算得上是保护吧,虽然你看到他们的枪之后就蜷缩到墙角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但那之前你不是也有着豁出性命来保护我的意图吗,所以你很勇敢,我想你会变得和你父亲一样。” “这一点也不像是夸奖。”曾云沉默地坐在桌前,端起冰凉的咖啡杯,轻抿一口。 咖啡苦涩,曾云把头看向窗外,他好像体验到了之前从没有感受过的感觉,那就是秦飞品尝这杯咖啡时的感觉。手里的咖啡没有放糖,原始的苦涩能在某些时刻让他瞬间清醒。 曾云看到玻璃上印上了那张存在照片里的男人的脸,男人伸出手,摸向曾云的脸。 “你长大了啊…”他听见了这个男人的叹息,看见了他眼里含着热泪。曾云的鼻子忽然酸了。 紧接着照片里的男人慢慢消失,窗户之外是昏黄的云层,缓缓像洋流般波动。 南曦坐在曾云对面:“看见什么了?” “他消失了,他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 南曦递给他一张纸:“但是别怕,从某些意义上说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想哭就大声哭吧。” “我没有……”曾云才把视线回转来,就察觉到了自眼角而下的凉意,他接过南曦的纸巾,飞快地把眼泪擦了。 “这里的东西只是你父亲的一部分。”南曦站起来,“如果没有异议,那么这间房从此刻起就属于你了。房间内的东西你可以翻阅但绝不可以损毁。” 她从怀中拿出一枚戒指,把它给曾云戴上。戒指是银色,不知名的材质看起来像是一块温和的玉石。 在曾云戴上的一瞬间,戒指内侧伸出的一根钢针刺破了他的皮肤,汲取了一滴他的血液。 戒指震动起来,通过数据终端戒指确认了曾云的身份。紧接着戒指开始缩小成适合曾云手指的大小,随之一道投影射在墙上。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她出现的瞬间让曾云愣住了。 女人开口了:“你好,曾云。我是你父亲的专属ai,现在他去世了,那么你将继承他的一切。除去他的遗产,他名下还拥有三处房产,一座银行。” 女人是曾云母亲的模样,秦飞思念她,于是把ai的面容设置成了周秦月的模样。只要有任务抵达,“周秦月”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你是……”曾云颤抖着嘴唇问。 ai停顿了一会再说:“我是‘周秦月’,你的父亲是这样称呼我的。曾云,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很遗憾,我不是她。”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语气里的深沉,“周秦月”继续说:“曾云,我现在将你父亲名下的遗产移交给你。你要善待它。” 曾云沉默地接受了这份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转移到他名下的馈赠,他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整个世界的光忽然弱了,曾云孤独地立在天地之间,他想回头,但没有回头,因为回头身边也没有任何事物等着他。 不会有人会在等他归家时叮嘱他先洗手再吃饭,也不会有人再询问他最近如何过得如何。 他忽然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藏进了角落,没有父母的孩子都在这。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老实讲他对于父亲秦飞并没有多少情感,秦飞在曾云只有几个月大的情况下就抛弃了周秦月母子来到了天宫,直到周秦月带着曾云到警察局注销了秦飞的身份信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这个人只是母亲的臆想,他并不真实存在。 现在曾云的两次哭泣足够把这几年对他的思念倾诉出来了。 曾云抬起头问:“我父亲的日常工作是什么?” “曾云,请节哀。”“周秦月”分离出一块屏幕,它旋转着飞到曾云右边,“秦飞先生的日常工作如下。 “一:维护世界和平。二:守护心中所想。三:让太阳照常升起。四:取得更高成就。”屏幕上是秦飞亲手写下的字迹。 “只有这些?”曾云瞪眼,“具体内容呢?” “抱歉,曾云,我这里暂未记录。”“周秦月”说,“我找到秦飞先生的一段话,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画面里秦飞对着镜头朗声说道:“曾云,你好,不用怀疑,我就是你的父亲。孩子,请继续遵循我的意志,我会在最高处,等着和你相遇。这些我曾追求的目标会随着我遗传给你的基因而一同加载到你的身体里,曾云,我的儿子,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以后的路就让你自己去探索吧。我在你会走过的路上埋下了宝藏,去耐心挖掘吧,路上的惊喜我想会给你帮助。” 视频结束的尾声,秦飞隔空向曾云划出爱心,在屏幕上留下他的最后一个模样。 “这算是他的遗言吗?”曾云降低了声音说,“看起来更像傻子。我不是那种得到一张藏宝图就兴致勃勃跑去寻宝的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 “曾云,我很高兴你长大了。”“周秦月”的声音一下变得柔和,“云,我们没办法再陪着你,所以你……你好,曾云。” 在曾云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周秦月”恢复了,那梦幻的一瞬像极了母亲般的温柔,让曾云感觉到那一瞬间ai就是周秦月。 曾云呆立原地,南曦在他身后说:“那是父亲给ai设定的程序,我想是在某种提示下才能表现出来,提示应该是父亲给你留下的那一段话。所以ai不是你母亲,那只是设定的程序而已。她已经故去了,没时间容你躲在这里哭,你和我来。” 南曦拉着曾云冲到屋外,“周秦月”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投射到银白的墙壁上,等他们到达第八层后,“周秦月”缩回到戒指里。 第七层开始,竖直的天井洒下的光落在第一层中心位置的擂台上,而曾云之前见到的窝棚不知何时退去了。 蜷缩在窝棚里的人们站了起来,他们面无表情地围绕着擂台伫立,麻木和伤痕累累的身体因为擂台上的人而发出轻微颤抖,像是潜伏准备猎杀羚羊的鬣狗。 曾云看见他们之中有一团透明的物质悄悄蔓延,它和他们的身体交织在一块,物质穿过他们的身体带走了他们的愤怒,回到了擂台之上穿着西装制服的高个子裁判身体里。 这群麻木的人平息了愤怒,他们把自己坐了下去,臀部紧贴在冰冷的金属铸造的地板上。 南曦伸手撑上第七层的围栏,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七层楼以下的全貌。 第六层的一些绅士端着酒杯向南曦问好,南曦点头回应;第五层西装革履的人们向南曦行着抚胸礼;第四层的人们对着南曦鞠躬,第三层的人衣衫褴褛对南曦点头;第二层的人伸出头颅望着下方一层的难民,指指点点满脸不屑和悲哀。 第七层的人端来了躺椅和红酒,他们熟练地为南曦撑开遮阳伞,同时从第七层天花板上伸下一副立体投影,直播着一层事物。 因为有了投影仪的存在,让南曦不用和普通人一样伸长脖子而丢失了大小姐的仪态,她只要躺着然后优雅的品品红酒就能直观地看清下方的情况。 第72章 一只狼 我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落水之前我看见给我带来生的希望的“陈队长”又把我推进了悬疑的泥潭里。 我的危机没有随着我解药注射进我的身体而解除。 陈队长的尸体一同落入水中,我握紧了药剂想要游过去抓紧他的身体,可是他的尸体在落入水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被水冲走了。我没能抓住他,我只能握紧药剂探出水面。 陈队长完好的身体在崖壁上仍旧拿着扩音器大喊:“宝来,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放弃抵抗!就在那里别动!” “鬼才在这里不动,等着被你们解剖吗?虽然成为丧尸也不是我想的,但是我不可能停下来等你们抓住我。 现在我已经注射了解药你们还想着抓我回去研究吗?”我向着岸上的陈队长一边大喊,一边向下游游去。 “解药?!”陈队长一愣,“解药?!哪里有解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病毒的解药根本不存在!” “怎么不可能!”我抬起手臂让他看,“我的身体正在恢复,我嗜血的感觉已经消失,这不是解药是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解药吗?你知道解药长什么样吗?要是破坏了唯一的丧尸病毒你知道该当何罪吗?”陈队长大声呵斥我,他丢开扩音器,从崖壁上一跃而下。 我失望地笑了:“原来我始终不过是身具丧尸病毒的培养皿而已,那是不是解药我难道不知道么?它对我身体产生了什么影响,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 陈队长趁我说话的间隙已经游到了我身前不足两米,可是我已经对他们失望了,我闭气潜入水底,随波逐流向下游划去。 也是,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怎么可能引得所有人对我趋之若鹜嘛。 若不是身上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重要到可以派遣公司所有人来追寻的东西,我可能一辈子也体验不到原来被人器重的感觉是这样的,压抑到自己难以呼吸。对了,我还在水里。 我急忙浮出头,身体已经滑出了几十米远。陈队长在身后扑腾着水,大喊着:“快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接着所有人都跳进了河里,奋力向我游来。 他们之中有人水性比我还好,我只能靠着对水底的熟悉来摆脱他们。我知道哪里有暗流,知道哪里有水洞,我只能以此来摆脱他们。 过了几十分钟,他们所有人的体力终于耗尽了,我的体力也几乎枯竭。 我把身体仰面躺在河面上,让我在随波逐流的同时不会被呛死。我知道这段河流之后一百公里都是平缓的流水,我需要尽快恢复力气靠岸。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几百米之后我就是感觉到寒冷了,我却开心地笑了起来,有感知就说明我的确恢复人身了,丧尸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我的脑袋开始发昏,眼前发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脚底拉住双腿要把我扯下去,扯进冰冷的河水里。 我奋力扭动起来,我扑腾着水,深吸一口气然后潜入河水中,发现一具无头的尸体拉着我的脚踝,从他的装束来看就是被陈队长轰碎头颅的“陈队长”尸体! 我可能是看错了,他的尸体没有忽然消失,或许是随着暗流突然被冲走了,现在他和我重新碰上了。 他右手紧紧抓住我的左腿,左手努力上伸,像是拽着什么想要给我。可是一具尸体能带给我什么。 我撬开他的手掌,是一张揉成一团的字条。我没时间查看,只能和药剂一起塞进口袋里,拉上了锁链防止被水冲走。 像是完成了他的最后使命,“陈队长”的尸体在我拿到了那张纸团之后就松开了我,沉入了河底。 我来不及思考,猛然感觉河流变得湍急起来,河道被一座大坝一分为二。 我这才发现这条只有几十米宽的河流居然也修起了一座小型水电站,水从水电站流出后改道流向了丛林更深处的森林里。 我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疯狂游向水电站里,只要进入那片森林我就能够上岸逃离他们了。 可是我从没有见过水电站的内部结构,也没有预料到从入口到出口的这段水流异常湍急和幽暗。 水流经过管道入口时有一道栅栏拦住了河水里的杂物,我也被拦了下来。 我奋力爬越过栅栏,随后就进入了几百米长的幽闭管道。 进入幽闭管道后我觉得河水变得更加寒冷,也许是心理作用,我第二次觉得这几百米距离怎会如此漫长。 几分钟之后管道被湍急的河水填满,我在水里扑腾,努力想找一个呼吸口,可是幽闭的管道从未考虑过会有活物进入也自然没有留有呼吸口,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只能闭着气。 我水性极好,但那也不能超过五分钟在水里不呼吸。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如果我死了那这本书也就没有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双腿十分疼痛。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药剂,没有受损。 我都不知道我干嘛要把这玩意保护的那么好,明明我已经是普通人了,留着这些药剂只会勾起我痛苦的回忆。可我那时候偏偏把它保护的比命还重要。 我双腿的疼痛不是被石块划伤的,而是被咬伤的。我醒来的时候那只野狗还趴在我身上咬食着我的小腿。 我悄悄拿起石块猛然砸向它的身体,它吃痛离开了,回头望了我一眼,月光把它的眼瞳照的通亮。 我拿着石块坐起身,发现身处在岸边,一半身体泡在水里,伤口被泡的肿胀起来,怪不得野狗吃的时候我没有多大痛感。 我把衣服撕碎,没有用任何药物,只能胡乱包扎一下,借着月亮向岸边找寻人家。 我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明亮的月光了,它明晃晃的像是李白说的“白玉盘”。 可在我看来它不过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星体罢了,管你经历过什么,管你经历过的事情多曲折,多黑暗,它就是不会因为你有半点改变。 它和我们大多数人是一样的,如果我没有因为公司里的扰乱而勾起好奇心前去凑热闹,我也不会被朋友追着咬。 说那么多什么用都没有,结果已经发生了,再去后悔经过也没有什么必要。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碌碌无为准备苟活一生的人。 我三天来的经历堪比还我狗命四部连续影片,只是他是寻仇,而我是被他追杀的那一批人。 我沿着河边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一条人为走出道路的痕迹。我到了哪里我不知道,我的手机在我进入水电站的管道时就松手脱落了。身体衣服全湿,背后沾满了河沙。 身体止不住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失血过多。 除非陈队长在这里,否则任何一个人看到我也只会认为我是一个逃避通缉的通缉犯。 我实在太冷了,我把撕碎的衣服拧干,靠着一颗树干蹲下,努力把自己的身体都藏进撕碎的衣服里。 这时候又吹了风,风把河水惺惺的气息送到我鼻腔里,吹的树冠发出了类似野狗吼叫的低沉声。 只是这吼叫声也太真实了,感觉就在面前不远处一样。 我抬头准备看看树冠,对上了六只绿色眼睛。 我意识到那些低声吼叫不是树冠发出来的,而是不远处那三只体型壮硕的野狗。 中间的那只回头舔舐着伤口,我知道它就是我打伤的那条狗,现在它拉帮结派的回来寻仇了。 我成为那个动了基努里维斯狗和车的反派角色了。 第73章 极易放弃 明天一直逃避着自己生活的问题,生活工作只能一遍遍告诉老妈自己还好,不必担心,其实老妈也明白一个人的生活,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两人都默契的不说,都在以对方的回答搪塞自己。明天就在这样的状态里欺骗了老妈五年,也一直不曾说谢谢老妈的话。 现在看看,自己真是混蛋,一次次寒了老妈的心,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让老妈失望过几次,但明天知道,这些失望,已经让老妈的心千疮百孔了。 也因为失望次数过多,以至于老妈已经被失望这根针刺的麻木了,全职写小说之后现在老妈便极少再过问他小说的情况。 两个人足足沉默了几分钟,老妈最终仍然愿意相信儿子这一次真有想改变的决心,于是点了头,郑重的回应:“好,以后我不说了。明天,你也别累着自己。” “知道了,老妈。以前的事我不说,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别忘了和我说,我虽然还是不成器,但毕竟也呆了二十几年了,我也有知情的权利。” “好,以后一起商量。”老妈的语气里第一次充满了欣慰,她也确信儿子这一次的改变不再是说说而已。 明天听着老妈语气里的欣慰,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是好。里面带着的微笑和信任是他这两年来不敢奢求的情绪,毕竟这几年…他确实太混蛋。 老妈的欣慰现在也太早,只是找份工作,还没成定数,老妈的信任还是太草率。 “好了,老妈,等晚上老爹手术结束我再打电话,我现在去给买家送电脑。”明天说。 老妈回了一声“路上慢点。”后就挂了电话。明天放下手机,先把五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搬到门外,拿了钥匙锁了门。再陆续搬到大门口,等最后一个箱子搬完,明天才打了车。 门卫大爷从保安亭里出来,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保安亭里烟雾缭绕,他推开了窗,烟雾不断向外冒。 “小伙子,搬家么?”保安大爷问。 “不是,给朋友送个东西。”明天打好了车,边看着屏幕边和大爷交谈。 “上次那个女性朋友么?” 大爷的话又让明天情绪涌动了片刻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哦……不是她。” “你换了?”大爷不可置信的说。 “从没有的事。”明天无奈回答道。都说人的好奇心是与生俱来的,并且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现在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大爷继续追问:“为什么没成啊?不应该啊……上次见她,那姑娘眼里都是你,你们吵架那晚,她孤独的坐在门口很久才离开。倒是可惜了那些菜,在你上去之后不到一分钟,就被扫大街的老太婆扔进了垃圾桶。” 明天不想再知晓她的情况却又忍不住追问:“她……坐了多久?” “至少到凌晨五点。她把车开到后边的停车场后,走路到门口,她一直望着大门,我说让她进去找你,她也不愿意,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问她她就说不冷也不饿。几个小时后她离开时,背影纤弱带着无尽凉薄萧瑟之意。”大爷指着外面,“她真是一个倔强的姑娘,倔强到被冷风吹了五个小时也不回家。你也倔,明知道把一个姑娘丢在门外是不好的事情你也做了,所以你们两人分开也不见得不正确。” 明天怅然若失的笑了一声,也没有表情,反正他们两人的生活已经趋于平行,再没有可能产生交集,现在才说谁对谁错又有何意义呢? 保安大爷也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吸完了手里的烟,起身回到了保安亭里。 又过了几分钟,司机终于把车开到了面前,师傅打开了后备箱,明天把所有箱子搬上车,转身向保安亭喊了一声:“大爷我走了。” 保安亭窗户里伸出手大爷的一只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明天坐到后座让师傅开了车。 买家发的位置在莲花湖莲花府邸,导航过去需要二十五分钟。明天和买家在平台上发了消息,确定了下车地点后,买家表示要当场验货。明天同意了。 等距离目的地还剩几公里路程时,明天和买家发了消息表明自己快到了,买家表示即刻动身下楼,并说了自己的穿着。 几分钟后,明天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买家,和他描述的一致:鸿星尔克的黑色外套,回力的直筒裤,匡威的帆布鞋。带着硕大的黑框眼镜,长发过耳,看起来有一股书卷气。 明天下车向他挥了挥手:“拾贰(网名),这里!” 买家小跑着过来,明天打开后备箱,和拾贰一起把几个箱子搬下车。师傅开走后,拾贰迫不及待从口袋里拿出美工刀,拆掉了封条。 小心翼翼把主机从纸箱里拿出来,他又拿出螺丝刀拆掉了机箱旁边的螺丝,把机盖放到一边,观察起里面的配置了。 他仔细看了几分钟,才慢慢点头:“很不错!”接着他合上机盖,上好螺丝。重新把主机装进箱子,向明天点头,“多谢你的忍痛割爱。数据已经消除了吧?” 明天点头:“已经清除了,看一下其他的东西吧。” 谁知买家摇头拒绝了:“主机已经达到了两万五的价值,其他的东西看不看都一样了,不过你主机保存的这么好,那么其他的赠品我相信也不错。有机会再次合作!” 明天看着他从保安亭里借来了小推车,把五个箱子搬上车后,推着小车飞快向小区内驶去。 明天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来不及再赶回去休息了。正好下午的第一个面试就距离这里不远,他找了一个长椅,把身体放到长椅上稍微休息了片刻,就再度起身向着面试地点走去了。 下午的面试内容大差不差,都是和达房网有密切合作的传媒公司,目的是还是为了引流。一天需要独自剪辑发布二十至三十条短视频到短视频平台,把评论里有意向的客户留给销售部门联系。 他们都给明天看了他们的成品作品,工作量相对来说较大,相对应的工资也比较低迷。 这就是另类的销售,只是网络时代下的销售不再需要顶着寒风烈日满世界的跑了。 明天从最后面试公司出来,和这家的面试官聊的不错,这一家是纯传媒的行业,他们和全城的出租车公司和公交公司有合作,握着全城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广告位。 平日的工作需要配合甲方的意见,努力符合他们的要求。当然,需要剪辑配合摄影师,商量需要从画面的角度、光影、结构几方面的契合。 当然毕竟只是四线小城市,广告投放次数和观看人数不多,所以广告视频提成最多五千。薪资方面是中规中矩的四千五,有五险一金。 虽然和两年前的单月收入还有差距,但目前是明天能找到的最满意的工作。接下来还是漫长的等候通知,但面试官对他满意的保证说他一定能行,总算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些。 这无疑是一个好的讯号,那还清欠款的时间,已经指日可待。 怀着高兴的心情,明天越过通川桥,走到地下通道,稀里糊涂走到了县职高的门口。明天立在坡下,望着树立在垃圾站旁边的不起眼的学校招牌,不禁像是高中的一些事。 他从这里毕业,自卑的成绩和身份让他从职中跳到职高,再跳到大专,一路上都是迷之又迷。单招上了大专之后,才知道职高也有考上211的神一样的存在。 那时候真羡慕那些脑子好使还用功读书的人,所有知识点老师一说全懂,不说也懂,而明天却只能靠死记硬背来弥补自己的愚钝。 后来发现“勤能补拙”一词也没什么用,就立即放弃了。 他是一个极易放弃的人,从来都是。 第74章 流浪汉小俦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哪怕是自己曾引以为傲的专职写小说这件事,也不过是为了逃避工作忙碌找来的借口。 幸好老爹老妈比较开明,否则明天早就饿死在这两年里的某一天。 明天在坡下站立了许久,才转身去旁边对面的眼镜米线吃了碗素米线,还是多年没变的味道。 今天才周三,所以店里的学生少之又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抱团到桌面低声交谈着。 明天用了很长时间才吃完了这份属于青春的米线,付了钱,漫无目的又回到了通川桥上。 这次他没有喝酒,所以格外清醒。走到最中间位置,把身体趴在护栏上,感受着河风迎面吹来。 身后行人匆匆,懒散的路灯光泼洒到视野之中,桥下的灯再度被河水吹散到河水里,像是无数片色彩斑斓的玻璃。 冷和孤寂的双重作用下,明天不可避免又想了很多。 想到自己初中、高中的生活状态,到了大专然后毕业后的生活,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点儿变化。 从来都是得过且过的状态,从不抱怨生活也不对生活充满希冀,甚至连活着的理由都找不到。 看多了悲怆的视频或文学作品,很难对这个世界抱有较大的期望。可却又找不到一走了之的理由,于是就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像个木偶般活着。 明天再次看到自己像是废物般的影子,它孤零零的刻在湖面,可是他的背后却没有小说里,男主是世家公子的身份印记,有的只是一条流浪狗的无助和落魄。 总有些时候人会为一点小事影响到自己的整个心情。几小时前得来的喜讯让这点冷风吹得荡然无存,明天揉了揉身体,才选择往家走去。 路过第一条小巷口围满了人,明天打算绕过去,却从人群缝隙里看到了一群孩子围绕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不停骂着什么,明天不打算管,老人转过脸却让他感觉熟悉。 他停下脚步,拨开人群挤到了最里侧。人群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去制止。 听着小孩的辱骂,明天明白了一个大概,同时也终于想起这张熟悉的脸在哪里遇见过了。 是明天喝了酒从同学聚会上回来后昏倒在通川桥上遇到的那个流浪汉,现在他的衣服更加破旧,裤腿只剩下了半截,脚上的鞋子也不翼而飞。 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孩骑到他身上,另外两个小孩分别捆住了他的四肢,骑在他身上的小孩还在破口大骂:“妈的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傻逼怎么还在世界上,我如果是你早就自杀了。哈麻批!” 第四个小孩戴着手套在他的衣服里摸索着什么。流浪汉一脸惊恐的把身体蜷缩一团。 明天走上前去,蹲下身问道:“发生什么了?” 骑在流浪汉身上的小孩看了明天一眼:“他偷了我们东西。” “什么东西?”明天继续问。 “一个玩具模型。”小孩回答。 “什么模样?” “变形金刚擎天柱的玩具模型。” “找到了么?” “没有。不过,你那个啊?管这么多干什么!” “你们又凭什么认定是他偷的?” “我们把书包放在厕所门口,出来时就看到他在我们书包里摸着什么,我们一来他就跑,我找遍了东西就发现少了那一个。如果他没偷,他跑什么?况且,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他要他做啥子?”小孩说。 “你们找高了?” “都找了!” 明天又转头问向另外三个小孩:“你们的背包也找了?” 一个小孩摇头:“我们都找了,只有……” 一个小孩惊恐的抬起头:“我在你们之前就找了!” 他做贼心虚的模样似乎说明了这场闹剧即将停止的讯号。 骑在流浪汉身上的男孩快的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背后,拉开拉链,把他书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在众多书本作业本里,男孩捡起红蓝配色擎天柱模型,答案迎刃而解。 束缚流浪汉的两人也迅速起身,冲到始作俑者的男孩面前,面色都不善。 没了几人的束缚,流浪汉飞快起身,忍着瑟瑟发抖的身体飞快跑远。 明天紧随其后。他需要帮助,这个冰冷的冬季,如果没有足够的衣服过冬他会被冻死。他已经很可怜了,不该再受寒冷的折磨。 流浪汉的体力很好,明天追着他一直跑过了通川桥,从右侧第二个街道来到了通川桥底,又追了一公里,才勉强跟上了流浪汉的身影。 再过了几十米之后,流浪汉终于停下了。他飞快钻进自己的家里——一处距离河边足够近的桥洞。 桥洞里摆放了一把椅子,一张破烂的沙发,一块破破烂烂的床垫。流浪汉跑进来以后,就把自己的身体藏到了漏风的被套里。 明天终于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瘫软状态,急促的呼吸着。 休息了片刻,明天脱下衣服,把它盖到流浪汉身上,又想着他需要裤子,可他不可能现在脱,于是比划了一下他的大腿,确定好了码数后,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服装店里,给他买了两条加厚的裤子。 正准备离开时,店老板却问道:“我看你从小俦哪儿来,你这些东西是买给他的吗?” 明天疑惑问到:“小俦?” “就是桥洞里那个流浪汉。” 明天恍然大悟:“原来他有名字哦,你认识他?” “这里没人不认识他。” “他有什么来历吗?”明天问。 “他小时候和普通人一样,后来发了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他爹妈老厚儿管了他几年,后面他愿意到这里来当乞丐,也就没有管他了。” “那他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 “也算是一个人吧,有时候也会有些像你一样的好心人给他买一些东西来,这条街上的人也愿意给他一碗饭吃。毕竟我们曾受过他老爹老妈不少的恩惠。” “那这样说起来,这几年他老爹老妈就没再管过他了吗?” “想管,但是管不住。把他接回家,过不了几天,他还是会想方设法跑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出来的。听说他偷过好几次钥匙开了门跑出来,后来他爹妈也就不再怎么管他了,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他。我倒觉得他一点也不笨,就是有时候会糊涂,送去医院治一治的话,还有救的。” “也许是因为家里缘故吧……捉襟见肘的时候是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的,毕竟没有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 “捉襟见肘?你想太多咯!我们这条街都是租的他爹妈老齁儿的房子,一年也有几十万的租金……治脑子的钱怎么可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不想给他治!” “为啥子?” “一方面是因为脑子这东西,治疗起来确实又像是一个无底洞,要投入多少钱根本不知道。另一方面,他们又有了一个健康的二胎,干嘛还要费尽心思去救他呢?直接再培养一个多简单嘛。” “这还是父母吗?!”明天不禁咋舌,通过上一件事来说其实他也并没有傻的彻底,如果加以治疗,甚至不用期待奇迹出现,他就能恢复如初。 只是他家里的情况几乎是放弃他的状态了,如老板所说,救治和再养育一个健康的孩子出来,显然后者更加保险。 现在也不必说什么怎么没良心啊什么的……小娃讲究的都是一场场交易。不管是生孩子和结婚也好……早已经被金钱的控制深入了灵魂了,生孩子不再是想到未来有多么幸福,而是养育成本。 “是不是父母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自己都不愿意还,我们这些旁人还能有什么办法?毕竟也不可能接他回家养起来吧!我们国人都活得很累了,再养一个……简直雪上加霜!” 第75章 无法解读的经 老板的话也让明天再度沉默,他地确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不可能改变他的现状,他只能给他买几套衣服、几床被子让他不被这个冰冷的世界冻死而已。如果说带他回家养起来……也的确不太现实。 老板看了看明天:“每个家庭的经都难念,谁也无法说别人的家庭就一定好。小俦也一样,没人管他,我们也只能能帮就帮。他也的确很可怜。算了……我把钱退给你。” 明天还没走出店门,老板就从口袋里拿出现金装进了明天口袋里,又挥了挥手,“行了,好心人,时间不早,你也回家休息吧,一会就要下雨了。” “好,谢谢老板,祝你生意兴隆。”明天也不客气,只是打算回头给老板包一个红包好了,过年之前打折或赔本的买卖,都不太吉利。 明天抱着服装回到桥洞,小俦还躺在床垫之中发抖着,显然被欺负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 明天把裤子放到他身边,重新坐回到唯一的凳子上。 抽空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的东西虽然都不尽如人意,但环境还算干净,地面和床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显然有人经常过来打扫。 桥洞正对面就是州河,却没有寒冷的河风吹进来,这里也不闷热和寒冷。以至于小俦床上只是两床不厚的毛毯,这个冬天也不冷。 这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明天拿出来看了看,是李泽民。 明天接通了,李泽民在那边喂喂了两声:“明天,能听见么?” 明天起身走到桥洞外才回答道:“能听见,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问问叔叔阿姨的事情解决没有。” “已经解决了。我现在正在找工作,欠你们的钱我很快就能还给你们。”明天说着,靠在了护栏上。 李泽民的语气却有些不悦:“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们的钱不用急着还。”接着他语气变得柔和,“不过你能出来找工作也算是好事一件,说明你有改变的决心。不错,加油!” “借你吉言。”明天说,“不过和我打电话,应该不只是问问我情况吧?” 李泽民也不再拖沓,说道:“嗯,就是问问周末你有时间没有,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可周末我要和苏黎一起。”明天推辞说。 “我已经和苏黎说了,她也一起。”李泽民继续说。 明天想了想:“好。去哪里?” “巴山大峡谷。” “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周六早晨九点,我们来接你。” “好。”明天说完,李泽民就挂了电话。 明天捏着手机,回头看了看,小俦已经不再颤抖,呼吸平缓也许已经睡着。 到了桥洞之外才察觉到了寒冷。一阵冷风吹来,让明天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跺了跺脚。明天走到街边,导航到小区,显示距离五公里,走回去需要一个小时。 这个时候更应该打车,今天出来他只穿了一件保暖衣一件毛衣和一件冲锋衣,冲锋衣给小俦,身上的毛衣也不抗风,寒冷不断地从毛线之间的缝隙往里灌。 明天通过导航走上了通川桥,把手机揣进裤兜里,目不斜视,酷冷让他只想早点回家。 现在他对于小太阳和被窝的渴望那么强烈,许久不在意的寒冷居然激发了他的求生欲。 渴望使他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两侧的风景在快速的向后滑去,像是幻灯片一样快到来不及反应。 瘦弱的身体此时却开足了马力,像是本该加92号汽油的机器却加了98号汽油,他的身体在无数冷风的切割里却逐渐像是一匹野马。 冷风夹杂着轻松袭来,这段时间的压抑随着奔跑同汗水一样排出体外。 明天越来越亢奋,脑袋越来越清醒。他靠着这份疲倦总算得来了一丝解脱。 他用了二十分钟跑了三公里,他还想跑,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被他榨干,脑袋很清醒,身体却疲软到靠在路边的座位上足足休息了十分钟才勉强恢复过来。 十分钟的休息之后,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便又跑了起来。 半小时后,他终于回到了房间里,换了鞋子,迫不及待的便扑倒床上,片刻后就沉沉睡去。这一夜他睡的踏实,鼾声如雷。 早晨七点的闹钟把明天从睡梦中吵醒,在半梦半醒之时,他抓住了昨夜那个梦的最后一角:他梦见欠款结清了,他和苏黎结了婚,醒来前的最后一幕是,他和苏黎在婚礼上,司仪和台下人的起哄中,正贴面靠近接吻…… 可是梦醒了,也代表这个不切实际的梦终将走向尾声。 明天坐起身,恍恍惚惚揉了揉眼,呆坐了片刻才起身洗头洗澡。把被套一并摘下来扔进了洗衣机里,轰隆隆的滚筒转动声里,拿了手机坐到沙发上。 一打开手机,便看到工作微信里闪了好几条消息,都是面试结果的通知。他通过了四家。除了昨天的最后一家和前天的第三家公司外,另外两家明天打算放弃。 一来是因为他们工资太低,在明天的底线之外。二来是因为两家都需要流量变现,且需要配合房产销售方面,但自己却得不到提成,工资上限太低。 接下来就在这两家当中选择,明天仔细对比了两家公司的优劣,虽然薪资待遇相差无几,工作内容也大相径庭。都是需要拍摄剪辑,只是视频内容一个是偏向影视化,一个是偏向广告类。 但对于短剧,明天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在没有剧本可用时,他可以创造。 半年前他投过短剧剧本,十本过了一本,签了合同拿了耗费之后,虽然没有听见拍摄动静,但这是他的经验。 总归来说前天通过的工作更适合与明天,不管是视频剪辑还是剧本创作,都是他比较偏爱的事情,所以这份工作加入之后,更能得心应手。 但明天暂时没有回复消息,也许接下来的工作更何时也说不定。 他需要更高的工资,不需要累不累。在最有精力的时候去做一个文员对他来说就是践踏,如果可以,他也会选择去搬砖。 明天心里有了大致的选择后,拿了钥匙和现金,给手机充上电,下楼买了早饭,吃饱喝足再拿了头盔和钥匙,拔了手机,去往今天的面试现场。 到周六去巴山大峡谷之前,明天必须要把工作的事情定下来,这是给李泽民他们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有了工作就证明还清欠款的时间越来越近,现在他急需一笔资金用来减轻他背上给自己施加的压力。 而这周末两天的休息就是提醒着明天,松弛的生活就在这两天结束吧,往后的他必要变得忙碌起来,每天要出门才能让明天更加明白身后生活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明天再度斗志昂扬起来,昨天跑完五公里的疲倦一扫而光,用了几分钟就到了第一处面试地方了,和hr发了消息,等了几分钟明天才得以和面试官交谈。 今天的面试不多,上午有三家,但下午只有一家。于是下午的面试结束以后,明天就找不到地方可去了。 最后一个面试地点是马踏洞新区,结束之后,明天把车留在停车位上,拿着头盔,坐到路边台阶上。面试公司对面是一座还没开发的小山丘,明天犹豫了片刻,打算上去走走。 等走到山头,明天才发现原来小山丘之上的另一面是一大片菜地。 缓坡上的菜地被规划的方方正正,每块菜地之间都用木制栅栏隔开,每块菜地前都插着木牌,木牌上写着菜地的归属人的名字。 第76章 人的天性 种菜似乎是中国人的天性,不管到哪儿首先想到的总是能不能种菜。 玉兔取回月球土样标本时,国人关心的还是能不能种菜,结果让人大失所望——不能种菜,于是人们对移民月球也就没有多大兴趣了。这几年关于航天火箭和月球的消息越来越少。 明天也曾经阳台用泡沫箱成功孕育出过六斤的西瓜,三颗种子只活了它一颗。 为此每天定时定点给它浇水施肥,不负众望,这株西瓜藤结了一个果 不过也只有它一个。 六斤的西瓜有四斤重的瓜皮,让明天想了许久,才最终明白是瓜种的问题。 自那以后,他便极少种东西。哪怕是蒜苗和辣椒。 明天只用了几分钟就从山丘上下来了,蹲坐在路边一会,带上头盔骑上摩托回到了家。 明天拿出手机看了看,几乎确定了他要去的工作。于是给对方回了消息,表示下周一就可以上班。面试官回复可以,年底事情多,还是希望明天尽快到岗。 明天则表示没办法更改,面试官回复好吧,期望他玩的愉快,周一见。 没有拒绝,对于明天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 明天没有面试,可以放肆一会。可想到陪伴自己两年的电脑已经易主,不免有些暗自神伤。 自责和苦恼又如潮水般扑面而至,窒息感让明天身体沉重。情绪不由得失落,混合着寒冷把身体彻底冻住。 明天骑在机车上,带好头盔,拧动油门,让失落和寒风纠缠,摒弃到回家途中。 他用了二十几分钟回到家里,换了鞋子脱下头盔后就无比沉默。 落寞的仰面躺到沙发上,看着看过无数遍的天花板,双眼也始终找不到让自己聚焦的事物起来。 直到这时候,这几天的奔波才随着是尘埃落定之后浮现出来,一瞬间,明天的身体沉重到了极点。他连抬手的力量都不想有,身体越来越低,最终滑倒在沙发上,合上双眼,把疲倦短暂的隔开。 明天想睡一觉,可手机这时候偏偏响了起来,像是催命的铃声,明天实在不想接听电话但铃声纷扰不断。第三道铃声之时,明天终于翻起身接了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明天却又恍惚起来,所有的疲倦一扫而光。打这个电话的人,居然是……柳清文。 明天不想接,但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肯挂断。明天想等到她自然挂断,却又于心不忍,也许……她有什么急事呢……哪怕是……婚礼邀请…… 他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是一阵哽咽的呼吸声,谁都没有说话。 明天实在想不通她打电话做什么,又不想和她耗费时间,于是说道:“不说话我挂了。” 这个时候哽咽声暂停,柳清文急忙说:“等等……明天……”接着又是沉默。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我有了女朋友,你不要再和我联系了。” “哦……是上次那个女孩吗?”柳清文哽咽说。 “知道就行。我挂了。” 明天说着放下手机,却听见柳清文说:“我爸妈离婚了。” 这个消息对现在的明天来说无关痛痒才对,可他的情绪还是慌张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又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什么也说不出来。 张了张嘴,明天用极小的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那你……” “我跟我妈,我弟和我爸。” “只是回到了最初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明天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就是要让柳清文觉得明天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最好落得一个畜牲名头,这样他才能在和柳清文这件事情上显得那么龌龊。 “是啊,没什么不好的。”柳清文重复了一句。 “嗯。” “明天,我们还算朋友么?” “不是了。” “嗯。我明白了。”柳清文果断的挂了电话。明天如释重负松口气,再聊下去,他怕他真的有去找她的念头。 不管是在现实生活里还是小说里,明天就是这样的一个……贱人。 明天松开手机,继续躺在沙发上,但疲倦却被这通电话驱散的无影无踪。写小说的人总是能够联想,这一瞬间他想到许多事, 她会不会因为明天的电话后对世界没了念头投入州河的怀抱……这通电话是希望找到一个拯救她的人,可是明天不是她的贵人,也没有救她一命…… 也许这通电话就是她对他的告别呢……毕竟她曾说过活到二三十岁就去死的话。 但他又可能只是她唯一能联系到的人呢?她还有牟凤,还有程新闻……不论怎样都还轮不到凭他一句话就能改变什么的情况…… 明天拿出耳机塞进耳朵,把声音开到最大,整个脑袋像是万万千千响火炮齐发,耳膜痛不欲生,明天急忙把声音调低。 然后再躺到沙发上,拿靠枕捂住脑袋。听着歌,总算把那份庸人自扰逐渐抛去。 明天听完了歌单了最后一首歌,播放器自动停了下来,明天也没有动作,看着窗外逐渐变暗,整个世界正在褪去它的色彩斑斓。 天边还没有完全变暗的时候,人类制造的光就撑起了这个世界的一角,像是一裹保护罩,保护人类世界不受黑暗侵扰。 世界安静的能听见自己心跳,不规律的心跳带动明天的呼吸紧跟节奏。寂静的时候,却又有一阵铃声响在耳畔。 突如其来的铃声把明天吓了一跳,明天慌乱起身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是手机电话铃声。 明天取下耳机断开蓝牙,接通了李泽民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出来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 “苏黎也在。” “我真的吃过了。” “你知道这家餐厅的,我把位置发给你。” “没钱没钱,非要我说出口么?” “我请你。” “真不用了……” “我来接你。” “算了,我骑车来。” 得到了明天要去的肯定,李泽民飞快挂了电话,像是害怕听到明天的拒绝回答。 明天呆坐了一会,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李泽民发来了位置。明天有些意外,居然不是他喜爱的凤凰大酒店,而是小吃街中一家餐馆。 明天带着疑惑拿手机导了航,戴好头盔,拿了钥匙出了门。 十几分钟后,明天来到李泽民定位的门口。取下头盔和李泽民发了一条消息,不消片刻,李泽民从门内出来,向明天挥了挥手,明天拿着头盔和他一起进入店内。 明天走到座位上坐下,苏黎和周莉本来低声交谈着什么,见到明天进来后,迅速分开了。 李泽民也注意到了她们的小动作,问道:“干嘛在背后说我们坏话,有什么话,摆上桌来说吧。” “你还有什么好话吗?”周莉立即反驳,丝毫不在意李泽民是何态度。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状态,见面都不说赞美之语,一旦离开却又只想起对方的优点。 “我没说你。我说苏黎呢。”李泽民压低了声音,“黎黎,你别听信宦官谗言,我和明天,都是大大滴良民!” “嗯,大大滴良民!”周莉伸出大拇指,“其实就是笨蛋。” 李泽民怒骂了一声:“八嘎!” 周莉扭头继续对苏黎说:“看吧,还是进口的笨蛋。” 苏黎笑了起来。 明天坐下后,周莉和李泽民收起了玩笑,明天和苏黎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黎开门见山问道:“工作找好了吗?” “嗯,已经确定了,下周一就能上班。周末我还能放肆两天。”明天如实说。 苏黎点头,“那就行。不过城里这样的条件你不用期望太高。” 第77章 明天,你要上去看看我家么? 明天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的要求就是能让我尽快……”他忽然停顿下来,一直说欠款的事明天也觉得心烦,觉得不应该再用“还清欠款”这样的借口来麻痹自己,因为这不是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是他仍旧无所事事的自己。不想让这欠款变成他的负担,虽然已经是,但总是一直说、老是说也让他觉得荒唐。 于是他只能改变话语:“能让我尽快安定下来就行。漂泊了太久,需要给自己找块石头扎个根。” “你有这样的想法就行,你现在迫切需要的,你自己需要稳定。”李泽民也点头,伸手拍着明天的肩膀。 “嗯。”李泽民是明天多年的朋友,明天是什么样子他总能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候第一份菜呈了上来,李泽民笑了笑,“好了先不说了,先吃饭吧。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现在说不清那就以后再说。” 明天从筷娄里拿出筷子一一递给李泽民三人,又给三人一一盛了饭后,自己才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换做以前明天想不到这些,也许是因为李泽民他们在朋友一词之外还有一层债主的身份,所以觉得低了一头,于是不自觉的做到了这些小事。 李泽民松开拍着明天肩膀的手前似乎叹息了一声,明天听得不真切,也许是这几天下来他也疲倦了。 明天没办法想太多,因为自己现在的确暂无能力。 吃饭中途,李泽民却又离场了一会,等回来时手里提着一提鸡尾酒和一瓶可乐,又向老板要了三个杯子,拨开鸡尾酒瓶盖,一一满上后,把果汁递给明天,“祝贺你你落实了工作!” 这句话又让明天心中一阵失落。他内心虽然明白李泽民是衷心为他感到高兴,却也变相的让他明白自己以前的生活多么难堪。 也许是他自己内心戏丰富,总觉得李泽民的话也在变相的鞭策着他的成长。 苏黎和周莉举起酒杯,周莉抓起明天的手塞入可乐,一起碰了杯,和苏黎一起出声:“恭喜你。” “谢谢。”明天只能持以微笑,苏黎周莉和李泽民一口喝完了杯里的鸡尾酒,明天仰头灌入可乐,刺激的二氧化碳进入像是颗粒划着喉咙进入胃部,眼泪瞬间流出。 喝了小半瓶的时候,眼泪已经从眼角滑到了下颚上,但明天没有停下。喝了半瓶的时候胃部已经被气胀满,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河水源源不断,喉咙像是针扎了一样,但是他还没有停下。 李泽民到了这时候才抢过明天的瓶子,让他借着二氧化碳的刺激来宣泄自己的情绪才没管,但到了现在,再让他继续喝下去就会损害他的身体,必须得制止了。 “够了明天。”李泽民给剩余的可乐盖上了盖。苏黎抽出纸巾递给明天,周莉也毫不吝啬的献上一句:“现在可不是让你软弱抽泣的时候,因为现在还不是最痛苦的。” 明天接过苏黎递来的纸巾擦干了泪,倒不是真的想哭,是因为一口喝了半瓶的可乐,他想没一个人能抵挡气泡反涌通过食道的痛苦。 像是万万千千根钢针从鼻腔里划过,刺激性气体和时间一样不会让人有适应它的机会。 涌泪的感觉瞬息而至,根本没给他反应时间。 明天飞快擦了眼泪,无奈笑了笑:“喝的太急了,没事没事,继续吃。” “别逞强。”周莉担忧的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明天回答。 几个人这才平静下来,接下来他们谈了很多,借着酒精的催发,他们谈天谈地谈梦想,谈到了明天李泽民和周莉的以前,苏黎也借着酒精的作用说了自己的以前,她的阐述让明天对她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这场饭一直吃到半夜十一点,店家要打烊了,他们才不得不结束这场聚会。 三个人醉醺醺的出了店铺,周莉出门找了代驾,扬了扬手机,“我们找了代驾,黎黎就麻烦你送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周六早晨我们接了黎黎就来接你。” “嗯行,到家了发个消息。”明天扶着苏黎,看着李泽民和周莉上了车,代驾把电瓶车放到后备箱后上了驾驶室,周莉摇下后车窗再叮嘱了一句:“拜托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无奈回了一声。和苏黎同时挥了挥手,“后天见。” 雪白色的宝马8系飞快远去,等车子走远了,苏黎把身体正了正,强忍着不适说:“明天,又麻烦你了。其实我可以打车回家的。” “周莉要我把你安全送到家,不在我视野范围里的地方,哪儿都不安全。”明天拿出头盔,给苏黎带上,把车从停车位里移出,“上来吧,抓紧我。” “嗯,好。”苏黎上了车,抱紧了明天腰肢。 明天开的并不快,速度只有四五十码,保证背后的她不会太冷。 但还是因为担忧,明天回头问了问:“冷吗?冷的话我再慢一点。” “没关系……我可以……停、停一下!” 明天把车停到路边,苏黎翻身下车,来不及脱下头盔,她翻开面罩,跑到路边疯狂呕吐了起来。 明天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最快的速度去便利店买了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苏黎接过,又呕吐了一会,才喝了一口水漱了口。 明天把衣服脱下给她披上,说道:“应该是冷着了,还是应该带你打车的。”明天的语气有些懊恼。 苏黎脱了头盔,漱了口,摇了摇头:“没关系,早点回去就好了。是我的身体让我喝不了太多酒。” “你对酒精过敏?” “不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缺少了消化酒精的一种敏。喝不了太多,鸡尾酒的话最多半瓶。” “把车停这里,打车回去吧。”明天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却被苏黎抢走了手机。 “不习惯车里的味道,坐摩托车就好了,况且我也不是那种情愿在小车里哭泣的人啊。”苏黎温柔笑了笑,“况且现在已经很晚了,打车,多贵啊。” 苏黎的话让明天收起了打车的念头,知道她说不习惯车里的味道,是让明天心安的借口,毕竟上次明天也用李泽民的宝马8系送她回家过。 她不是不习惯汽车里的味道,只是此时此刻不习惯汽车里的味道。因为知道明天的窘迫,也让明天的自尊心不用受到挫败。 苏黎就是这样一个能照顾所有人情绪的人,此刻的她显得那样通情达理,像是结婚的不二之选。 一直以来,她都十分照顾明天的情绪。除了老爹老妈,她是最配合明天的女人。 明天涌起了冲动,他收回手机,想紧紧拥抱她。可他才伸出手,一股莫名的凉风就吹了过来,再把明天的冲动欲望吹散的一干二净。 这股冲动破灭之后,理智就占据了高峰。明天重新给苏黎带好头盔,给她拉上衣服,重新骑上车,待苏黎上了车之后,明天才拧动油门,向她家驶去。 一路上两人无话,十几分钟后,明天依旧停到了达钢门口。苏黎却没有下车,依旧紧抱明天,柔声说道:“莉莉不是说,让你送我到家门口吗?” 明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现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知道苏黎回家的路。于是便急忙说道:“接下来怎么走?” “我说,你走,前面路口右转……往前走五百米……左转,到‘铂林轮胎’前停下就好了。” 明天听从苏黎的指挥,用了几分钟到了苏黎说的店铺门前停下,苏黎下了车,取下头盔,指了指不高的楼层:“下次别忘了,我住在这里的三楼的305房间。” 明天认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努力把周围标志性的建筑记下,又抬头看了看楼层,一分钟后,终于肯定的点头:“记住了!” “那么……想上去看看吗?” 明天熄了火取下钥匙下了车。 “但是太晚了,你还是回家吧,不早了,后天见。”苏黎递回头盔,转身通过了楼道门口的人脸识别,对明天做了一个俏皮的表情,转身上了楼。 明天尴尬的挠了挠头,就说嘛,怎么可能第四面就邀请陌生男人回家呢?就算是高富帅也得三思,更何况明天这样的丑男? 明天自嘲的笑了笑,带好头盔,打着火,拧动油门,驱车远离。 第78章 明天…你贱不贱啊 胡思乱想在冷风里滋长,碳纤维的头盔防护性很好,让他得以在几摄氏度的冷风想着自己的事。 可边骑车边想事却很危险,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把这些胡思乱想抛开。 从达钢门口回自己小区的路明天已经走过好几遍,他可以不靠导航,也能把自己送回那逼仄的小房子里。 十几分钟后,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锁了车才上了楼。 顶着疲倦的身体,明天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是晚上的十二点。 时间越来越不经用,一天到晚一事无成却也不觉得时间有空隙。 不知不觉找工作居然用去了四天时间,明天难得没有面试,定下来工作后,明天现在心里的确没有那么慌张了。 心头的那块石头落了地,背后虚无缥缈的压力,也少了些许。 明天换了鞋,坐到沙发上。 这个时候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明天拿起看了看是苏黎发来的消息。 苏黎:“你到家了吗?” 明天:“刚到。” 苏黎:“那好,到家了就行。” 明天:“嗯。” 也许是因为明天回复的孤零零的“嗯”字太过单薄,也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苏黎又发来了消息:“今天……有些失望吧?” 明天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要不要上去坐坐”这件事,便回了消息:“虽然当时确实失落了一会,不过我倒觉得应该。” 苏黎追问:“为什么?” 明天回复:“毕竟我们才见几面。” “嗯,好吧。等有机会,我一定邀你上去坐坐,等我找到一个理由。”苏黎紧接着发了一个微笑表情。 “好。”明天这才确定两人之间确实存在了好感这种东西,至于真不真多不多,难以分辨。 “嗯,晚安。” 明天同样也发了一句晚安后,结束了和苏黎的对话。 聊天列表里,还有醒目的未读消息,来自于柳清文。但明天实在没精力去看她发了什么,就关了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 顶着睡眼稀松强迫自己洗了澡刷了牙,吹干了头发,把洗衣机里的被套拿出来晾好,找来洗干净的被套换上,才最终让睡眠有了一个在身体里肆意生长的地方。 但心中总有什么东西扰乱着他的睡眠,一次次的担忧让他不断从睡眠里挣扎出来,来自于柳清文的未读消息折戟了他的睡意。 最后一次从睡梦里惊醒,明天身上冒了大汗。拿出手机看了看,不过才凌晨两点。距离上一次惊醒不过才过去半小时。 但在这短短的半小时里,明天抽空做了一个梦。柳清文在梦里死了,穿着红衣化成厉鬼,前来索命。 直到这个噩梦出现明天才明白究竟是什么阻挠了他的睡眠,是对于柳清文那莫名的关心。 他的确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关于她的心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柳清文的一点主动示好的确能让他欣喜若狂,因为他……衰习惯了。 一个人的生活像是困在黑暗里的影子,根本分辨不清它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所以当柳清文的示好就像是农村凌晨的深山里的一盏烛火,哪怕只是一点随时会熄灭的小火苗,也像是汪洋海面上的探照灯一样让人欣喜若狂。 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引起明天的全力以赴,哪怕明知道这可能只是一点玩笑。 明天被噩梦惊醒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手机解了锁,点开了微信聊天界面。醒目的来自柳清文的未读消息还在列表里,当想点进聊天界面时,却又莫名的惶恐起来。 还没开始明天就在恐慌她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因为她现在也同样惶恐和悲伤…… 明天手指滑到了消息界面上,点进了和柳清文的聊天界面。她的未读消息只有两条。 “明天,我很想你。” “好吧,晚安。” 第一条消息来着两个小时前,最后一条消息产生于半个小时前。 “位置。”明天于心不忍发了消息。他和柳清文之前哪怕没有感情因素影响,也还有老同学的“情谊”,哪怕就只是几天之前的关系,两人也还可以称为……朋友,对,朋友! 两人哪怕什么关系都没有,也可以称为是认识十年的老同学、老朋友。 这个借口出来以后,明天居然心安理得的起了床,心中的紧张和惶恐顿时消散。他等待柳清文回消息的几分钟里,就已经换好了衣服。 但柳清文回复消息的间隔还没有两分钟。 “河边。” “滨河路?” “嗯。” “来了。” 明天拿了钥匙和头盔,飞快下了楼向滨河路边冲去。 不用更多言语赘述,明天想柳清文也能理解现在她需要的,不是手机屏幕里过分关心却仍旧冰冷的话语,而是身边迫切的温暖,甚至不及送到她手里的一杯热水。 她仰头向曾云喊:“看我!” 她的身体瞬间和鬼怪头套的男人撞在一块,拳拳到肉的力量让台下的人高声欢呼。曾云心疼地看着她,看着她翻转到鬼怪头套男人背后,双手成掌从两侧猛然击向男人双耳,但在距离男人双耳几厘米的位置停住了。 她从男人背上跳了下来,对他勾勾手:“再来。” 男人不敢动,他看着南曦缓缓后退。但他在擂台之上,退无可退。他的双眼恢复神采,把恐惧藏了起来,他喊叫着冲向南曦。 几分钟后,他的身体瘫软地撞在边绳上,反弹着扑到地面。他的身体被裁判扔到欢呼的人群中,这些人把他的身体举过头顶运送到另一方:独占一隅的军用医疗站。 他的身体力竭但不是死亡,他还未赢得战死的“勇士”称号,他需要养好伤,然后在下一个月再上擂台,被别人打死或者打死别人取得“勇士”或“英雄”称号。 南曦从擂台上跳下,走到楼梯口,一分钟后回到曾云身边,拿过七层人准备的毛巾擦干净了身上的汗液,接过怔住的曾云仍然举着的手里的体恤穿上了。 “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过了许久后的曾云叹息说。 他抬头望天,刺眼的白炽灯替代了太阳,它们洒落冰冷的光落在底层麻木的人们身上,让他们像是穿上了一层银色铠甲,即将变得无畏。 “怎么,害怕了?”南曦端起斟了红酒的高脚杯,炽热的掌心接隔着玻璃向红酒传递热量,像传说里那样能使得红酒更可口。 “也没有吧,只是觉得这里的人好像都缺了魂一样,像是吃肉的僵尸,好像擂台之上的胜利才能重新赋予他们灵魂。”曾云端起可乐再喝一口后说道。 “哪个世界都是吃人的。像鲁迅先生说得那样,你只要仔细一点看看,你就能看出来不管哪个时代和世界都透露着‘吃人’二字。” “‘吃人’这二字真是可恶,它让我觉得恐惧和恶心。” 南曦平静地看着他:“少年,想要改变这世界吗?” 曾云再次怔住。如此中二的话语能从一位刚刚经历过厮杀的狂人嘴里说出来的吗?还有那副期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没有。我没有想过。”曾云回答说,“这不是我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事情。” 南曦点点头:“嗯,对你来说是早了些。那等你熟悉这里的规则之后再和你详细谈谈吧。嗯……那擂台,你去不去?” “我去送死吗?”曾云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说。 他背上忽然起了冷汗,刚才那位头戴巨人头套的男人被南曦揍趴下的男人勒死送入火化箱时,他没有为“杀人”这件事恐惧,但现在为了莫须有的“吃人”二字而感到恐惧,这不是一位稚嫩青年该有的反应。 他生病了,病的很轻,有救治的可能。 “南曦。我们回去吧。”曾云说。 他站了起来,下方的擂台之外的人群也搭起了窝棚,擂台随着裁判的离场后也收缩着藏于一层大厅中央的地面之下。等着一月之后的再次开启。 “回哪里?” “地面上吧。” 南曦把曾云送到地面,送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拥挤的公交上车曾云沉默地带上了mp3。 第79章 落幕 我这样的三好青年不应该在这里被困死,我只能选择听从电话里那人的话。 我见过那些丧尸的惨状。它们的尸体被绑在解剖台上一寸寸被剜掉血肉,每寸血肉都是一份样本,这些样本在送往检测仪里时还有明显的跳动。 我的确害怕,害怕自己仿佛被凌迟自己却还有高度的感知能力。 我伸手抓住栏杆,后背对着马路。楼下的警车闪烁着灯光,围观的群众发出惊呼声,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见了我,我这样危险的姿态也的确能够引来他们的惊呼吧。 手机传来声响:“很好,现在转过身,跳下去吧。” 我没有选择,纵身跃下。 我落体在二层楼伸开的遮阳棚上,蓬软的遮阳布接住了我的身体。我忍着疼痛站起来,继续从二楼跳下。 人群发出惊呼声,我摔的脑袋昏沉,身体疼痛剧烈。我趴向警车,钥匙留在车上,我发动警车疾驰远去。 我是个普通人,在研究病毒的公司里勤勤恳恳摸鱼两年半,没有功劳,没有苦劳,我只是为了拿份不那么累的工作后得来的工资存活。 虽然偶尔会看看不良网站,但我从不下载和转发,我是一个好人。 手机发出声音:“选择了油量最高的一辆,很好,现在继续向前开吧,一直开到油量耗尽,到时我们再联系。在这期间,你不要被他们追上,我带着解药来救你。” “知道了。”我说要,那边挂断了电话。我开着车驶出了城外,那个人没有说我应该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儿。我只能向前开,一直跑到汽油耗尽。 我刚下车,手机就又响了起来,我按下接听键:“果然回了家,不过你现在可不能回家看亲人,你家附近有条河对吧,你跑到河边,跳进去,我会来找你。”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我是谁?!”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的任何信息,并且也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但他一上来却先入为主的叫我为王先生,可我根本不认识他! “大数据时代,找到一个人的全部信息很容易的,王先生,请快速奔跑起来吧。他们就快到了。”电话那头笑了笑,“等着我,别死了。” “草!你说的轻松,但逃命的可是我!我一旦停下就要被他们解剖了!”我大吼起来,捏着手机想扔又不敢扔。 那个人似乎猜到了我的举动:“如果你想被抓回去的话就把手机扔掉吧,现在距离他们抓到你还有一分钟。” 我听到了警笛声,陈队长拿着扩音器大喊:“宝来,别跑了,停下来吧,你不能为了自己而危害世间所有人!” “我知道,但我不想停下来!”我扭头边吼边说,抓起手机钻进了密林里,一跑就是三天。 我很久没有走近这片森林了,除了少年时会常常进来找菌子外,大学毕业就再没来过,所以我绕了路,本该半天就能到河边,我却用了六倍时间。 我不敢停下,我无法肯定陈队长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也不敢断定他说的是假话。 我是在实验室里待了两年半,也知道一些实验进程,但我就是不敢肯定我知道的信息是不是几年前的产品。 我用了两分钟跑到了河边,河面平静,远处有小渔船划过。河对面就是我的家,我看到母亲就在院落在晾晒被单,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 但现在还不能回去,我浑身上下充满了致命的病毒,一旦沾染就会成为无知的丧尸,那比做人还要可怕。 我面前两米就是河流,我准备跳下去的时候陈队长忽然喊道:“王先生!” 我的身体一顿,他这个时候的声音分明和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他就是那个电话里和我联系的人?! 不对不对,他第一次和我通话的时候陈队长在门外用扩音机疯狂劝我归降,而且电话里并没有嘈杂的声音,相反安静到我听不见一点其他的杂音。 对,手机的人不是他! 陈队长接着喊:“王先生!我说过和您联系,您还记得吗?现在我来了,你别跑了。” 我身体彻底顿住,木讷回头,他的身体周围确实没有人了,我也没有听见其他人行动的声音,难道真的是他吗? 我还是怀疑着,不敢动,我的身体疼痛放大了,我强忍着不让自己躺下。 陈队长扔下扩音器,脱掉衣服,展示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后,向我缓缓走来。 我让他停下,伸手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电话,陈队长的手机适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现在相信了吗?” 我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瞬间瘫软到地上。陈队长急忙向我靠近,从身后口袋里拿出五管药剂,其中有两瓶试剂我认识,那是实验室里提取出来的丧尸病毒,我见过它不止一回,到如此近距离接触这是第二次。 另外三瓶颜色呈现透明的白色,应该就是他所说的解药了。 陈队长扶着我的身体,把五只药剂一一摆在我眼前,问我:“这是解药,但在你注射解药之前,我需要你明白,这几只解药是前代产品,对于抑制前代丧尸病毒有非常好的效果,对于你,我用了一夜时间改进,具体效果不知道。你确定要注射吗?” “你拿我当小白鼠吗??”我气愤的问他,“你拿前朝的剑来斩本朝的官?你觉得这合适吗?!” 陈队长急忙安抚我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目前来说,你没有选择。” 我的确没有选择了。我抓起他的手臂一口咬下,直到出了血。 陈队长冷静地看着我,皱着眉头但是没有缩手,我松开他,冷眼看着他。 “现在等着你毒发,看看你所研制的解药是否能救我俩的病了。”我咧嘴笑笑。 “你真是个混蛋。”陈队长拿起一支药剂,正准备给自己注射,但他又停了下来,“我现在变得和你一样了,我知道你想知道药剂管不管用,那就等等看吧。” 不到两分钟,他就开始产生反应了,他的眼睛开始充血,青筋暴露,浑身肌肉膨胀,他的意识只抵抗了几十秒就被丧尸病毒占据了上风。 我急忙抓住药剂给他注射下去,他的身体瞬间冷静下来。他那如同充气皮球的身体瞬间干瘪。 过了几分钟,他清醒过来,看了看他自己松弛的皮肤,用凶狠的眼光看着我,知道我拿起一支解药药剂给自己注射后,他才松开目光,“你真是一个大混蛋。” “没有办法,对不起,我只是想活着,不想被研究。”我抬手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缓慢恢复,我没来由的高兴,终于要摆脱被研究解剖的宿命了。 连续逃亡了三天,奔行了不下几百里,我终于要回归正常生活,我想的是一定要先回家看看家人,给他们吹吹牛逼,像是讲故事一样给他们讲讲我这几天来的遭遇。 可是现实没有给我机会。 陈队长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响起,还是那句老掉牙的话术:“宝来,我们有能力让你恢复如初,你不要做傻事!想想家人,想想你爱的人!” 我诧异扭头,面前的陈队长急忙收拾好东西,一把塞进我怀里,一把把我推进河中。落水之前,我看见了他的脑袋被手枪轰的稀碎。 我的身体落去那条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河流里,身体重重砸到河底的石头,瞬间晕死过去。 第80章 破罐破摔 直到上了摩托,把车开出小区,明天还是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可以挡住凌晨的睡意,去见一个已经说过决断的女人。 分明两个人在那晚就已经说的明白,并且明天也为此努力在让自己解脱,为什么只是一句话让自己却又陷入到挣扎的旋涡里。 为什么啊……又凭什么啊……在这个凄凉的夜晚,明天再一次败给了自己的……贱。 明天用了十几分钟到达冰河路,桥上他看到了绯红色的保时捷跑车安静地停放在路边,水珠自车顶而下成排的在红色车漆上刻下纵横交错的痕迹。 柳清文坐在车边的台阶上,背着车,面向着河对岸,以及对岸深邃的城市。 明天把车停到柳清文身后,没有取下头盔,下了车走到柳清文身后,不带情绪地说了一声:“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 柳清文没有回头,明天站在背后。今夜她只穿着一件红色长裙,和对面的城市建筑群对比,她本就纤瘦的身体更显单薄。 “陪我坐一会吧,明天。”柳清文的语气里也听不出喜怒哀乐,她抱着双腿把下颚放在双膝上。 明天留了一个身位的位置坐下,和她一起着看悠悠河水流淌,聆听此刻的喧闹和安静。 凌晨三点的世界很安静,除了路灯和若有若无的风声,已经再听不见关于这座城市的一点痕迹。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世界向着热闹变化。 明天在等自己找一个借口,找一个来到这里的理由。 不论什么,担心也好……仍旧觊觎柳清文的感情和身体也罢,总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足以留下他的身体的柳清文一起看黎明升起。 柳清文似乎也在等着明天开口问她问题,她也并不显得着急,因为她明白两人之间必须还有话说。 等了许久,明天忍受不住这份让人窒息的沉默,终于开口说道:“如果你只是想静静的话,一个人也可以。” “我不想静静,只是想见见你。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柳清文偏头看了过来。 “嗯,这几天给自己荒唐的人生画了一个句号。”明天富有哲理的说。 “为什么?”柳清文问。 这个问题让明天顿了顿神,他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因为他以为柳清文会问“什么荒唐的人生”。但这个问题也不算什么难题,明天想了想了就有了答案:“害怕自己变得平庸、贫穷、一无是处。” 柳清文盯着明天看了许久,直到明天唤了几声,柳清文才眨了眨眼:“那挺好的。” “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关于“荒唐人生”的这个话题自然略过,明天看得出来,柳清文也不想再深究,因为没有意义。 “回到以前生活而已,我倒是无所谓,估计我妈一时间难以接受。”柳清文语气平静。 “或许吧。”明天话语简短,“不过两个女人在这个社会里生存,总归是会有些束手束脚的。” “有什么办法?毕竟找不到富二代。而我们也不是富二代,都平庸和平凡,羡慕也于事无补。毕竟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你……贫穷吗?”明天忍不住问。 想到上学时,柳清文母亲可是一身的奢侈品,而她自己也打扮的像是公主,在那个贫瘠小镇里显得那样光彩夺目,也正因此,她得以吸引全校所有人的目光。 “谁会说自己富有啊。”柳清文牵强的笑笑。 明天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过你们自己不说,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你和我们普通人的差距。” “差距很小,只是有些人愿意把这点差距无限放大,就使得这点差距看起来像是鸿沟一样难以逾越。其实,每个人都不差。”柳清文很认真的说。 “都不差……”明天反复昵喃着这句话,三个字像是一声爆炸惊醒了明天自认为安好生活的伪装,这几年以自己的角度来说自己真不差,可是对于老爹老妈来说,这点安好却要以牺牲他们的安好为代价,“以前自认为不差,结果到现在,也不过是给自己找得懒惰的借口。” “那不也挺好的,至少你现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只是……太迟了。”明天抬头望天。 “你才二十六岁,还不晚。”柳清文说。 “嗯。如果你好受一些了,就回家吧。”明天说。 柳清文顿了顿:“嗯,好。” 她的语气无比落寞,以至于明天愣了一会才从她失落的语气里听出来,她母亲和继父离了婚,那个家已经破碎,现在,她还能回哪儿呢? “你住哪儿?”明天问。 “找了个酒店,住几天回老家,年后去成都。”柳清文说。 “那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说。 柳清文摇着头,沉默了好一会:“不想回去。酒店太冷,这里还有一点来着州河的温度。” “可终究不是办法。你逃避也逃离不了,我们有时候孤独是必然经历的过程,就像是劳苦一样,避无可避,普通人可没有一帆风顺的海洋。”明天说。 “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只需要你陪陪我就好了。若你有事,就去忙吧。”柳清文说。 “忙?让我来又赶我走么?”明天忽然来了怒火,“我若是忙,这个时候就应该在床上睡觉为明天的早起做准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清文小心翼翼的说道,“明天,我真不知道我现在可以依靠谁了。” “无人依靠就找个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成了女强人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自己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时,也就来不及产生空虚的情绪。所以归根结底的源头,来自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我不知道你说的依靠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想在这个时候找个肩膀靠一靠我就可以,如果你想说的是以后的生活,只能靠你自己。” 柳清文注意到了明天话里的一句话:“可以么?” “可以。”说到底柳清文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的生活明天不清楚也不愿知晓,只是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弱小女人。 看在老同学的面子,明天可以借给她一个肩膀。 来了这里,也恰恰说明,他还是不愿意和她彻底说决绝。 他心甘情愿的想,万一那只是误会呢?至少在她一无所靠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有明天。哪怕只是她的片面之言。 可从无自信心的明天,到现在也没有哪一件事坚决果断。 柳清文挪动身体坐到明天身边他们挨的足够近,柳清文把身体往下放了放,才歪头轻轻靠在明天左肩。 世界又安静下来,无忧无虑的微风从两人之间划过,带来了片刻安宁,也带走了片刻难以言说的慌乱。 明天看着近在咫尺的柳清文,漂亮的侧脸像是享受般的闭着眼,从河面反射过来的破碎的光模糊的照着她的脸,朦胧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无法言说的美。 两人的距离足够近,可心中的隔阂始终没法消散。 她毕竟见识过富裕人的生活,明天顶多算是她偶尔光顾的小店,因为她才显得他金碧辉煌,但本质上他还是需要改变的衰仔。 所以哪怕他们足够近却又陌生的足够远。 “明天,谢谢你。”过了很久,柳清文才轻声说。 “不客气。”明天回应。 柳清文轻轻把头立起,身体却慢慢把重心滑到明天身上,柔软的躯体似乎带着温度,冲破了冲锋衣和毛衣的束缚,传递到了明天身上,由着宁静的河风,让明天也得到了片刻安宁。 第81章 各自安好 明天沉在这几分钟的安宁里,孤独的风却又不合时宜的吹来,明天不得不藏起安宁,他忽然讨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像是人孤荡许久之后抓住了最近的火把,等临近岸边才发现那不过是毒蛇的眼睛。这个时候还需要靠着它爬上岸,但它却对你闪着毒牙,视线冰冷的盯着你的脖颈。 其实两人之间也还没发生什么事,但明天就是觉得柳清文就该绕着他转。 同时也明白自己又不是主角,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得上明天这样的矮矬穷炮灰。 明天不经意抖了抖肩,却没有把柳清文惊醒。她只是呼吸变了变,连眼睛也没睁开。 明天取下了头盔,让她的脑袋得以全部借力着明天肩膀,这样可以让她休息的舒服一些。 两人就这么坐了许久,直到天边显露白色光明,这个时候明天才惊觉两人已经坐了足够久。 明天偏过头,发现柳清文靠在明天肩膀上睡着了。他也没打扰,也还是静静坐着。 又过了几分钟,朦胧的光从灰色雾气里传出,身后的快速路变得忙碌了起来。 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声响此起彼伏;早起的老太太拎着塑料袋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翻找着塑料水瓶;不敢休息的清洁阿姨开始了今天的第一轮打扫。 世界在恢复活性。 一辆摩托闪着光由远及近,直到在两人背后停下没了动静。明天回头看了看,发现交警这时候已经上了班,他四下望了望,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明天两人。 问道:“这辆摩托和保时捷跑车是你们的吗?” 明天急忙点头:“是我们的!” 交警继续说:“快点开走,接下来路上的车会逐渐多起来,你们停在这里影响交通了!” 明天忙不迭的点头:“好好,知道了,我们一会就开走。” 这时候交警才注意到睡在明天肩上的柳清文:“她怎么了?” “喝多了,睡过去了。”明天找了借口,“我马上送她回家。” 交警再深沉的看了明天一眼,发现他和柳清文的衣服尚为完好,也就没再追究,叹息道:“喝多了也别让她坐在地上,去车上吧,早点回家。” 明天知道他是把他和柳清文看成是不务正业的精神小伙后小太妹了,不过想来也是,哪有普通人会在凌晨三点坐在街边直到天亮的。 除了空闲时间多的是学生,那些上班已经够累的成年人巴不得一觉睡到下午,可现实往往不会如他们心愿,因为老爹老妈可不会惯着他们。 明天又忙不迭的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走。” “嗯。”交警点了点头,骑上摩托快速远去。 又过了一会,明天轻轻拍醒柳清文,等她揉了揉眼睛,粉碎了大部分睡意后才说:“已经天亮了,回酒店休息吧。” 柳清文茫然看了看面前,又看了看明天,从她的眼神里明显看到一股失落的情绪,柳清文牵强笑了笑:“好吧。” “你一个人可以吧?” “不可以又能怎么样啊…你也没法陪我。”柳清文说着把身体的重心移到自己身上,伸了个懒腰。 “别的话说了也没用,我现在也迷茫着,也给不了你建议。你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应该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明天说。 “嗯,你来之前我很迷茫困惑失落无助……不过你来了之后,我的问题迎刃而解了。我打算去成都,做我以前的工作,那边有几个朋友,联系一下工作不是什么大问题。”柳清文打着哈欠说,“所以我们现在的起点一样,你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不妨就来比比,谁能更快安稳吧。” 明天却不愿意和她比较,因为曾见识过上流社会的柳清文,不管是人脉还是能力都比他有更大的优势,现在的明天来说,他几乎可以算是从零开始。 明天摇了摇头:“没兴趣。” “那好吧。”柳清文或许也明白明天不愿意打这个赌的原因是什么,也就不再过问,转而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明天问。 “那晚,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我想绝不是因为我来迟了。”柳清文目光灼灼,盯得明天升起向后退的想法。 可旁边就是花台,明天退无可退。一向涨不起气焰的明天这一刻又败下阵来,柳清文那股大姐大的气势压的他不敢大声呼吸。 可这件事错不在他,在于柳清文,所以该败下阵来的不是明天,该是她。 “原因你知道。” “我?知道?”柳清文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明天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明天继续点头。 “因为程新闻?”柳清文很快想到了小吃街碰面的情形,也是在那一刻,柳清文察觉到了明天对她的彻底死心。 明天还是点头:“嗯,我应该早些想到的,这还是你们之间的玩笑,我不该成为你们之间沟通的桥梁。” 柳清文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像是有诸多心事一起从心底迸发融积到脸上:“你觉得我和他死灰复燃了?” “是。” “那你想的真多。我和他之间完全没什么事。你在小吃街碰到我的那天,是因为当天要去刘星新开的酒店,才相约一起的。去的途中还接上了牟凤,不止我一人。去小吃街完全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想散散心。”柳清文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个?不得不说,你们这群写小说的不仅想法多,还挺复杂。” “那你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明天继续问。 “因为那天晚上我把车停到你家附近的停车场了,你离开以后,我没有开车回去。” “你……走了十公里回家?”明天情绪有些难以琢磨,他不知道现在是该显露惊讶的表情还是担忧的表情亦或是继续无所谓的表情,柳清文的一句一话都无法校对真伪。可如果以十年前她的性格来说,她藏不住事。 “嗯。那晚的风很冷,也很让人憔悴。”柳清文望了望天,“你不用辨别我话的真伪,因为你的态度让我明白,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了不少的沟壑。不过,我会努力把这条沟壑填平的,你经历的事,我都可以尝试一遍。” 明天还是摇头:“尝试就不必了,因为对你来说不管是工作、上学还是无能为力,或是捉肩见肘的紧迫你都不曾经历过,对你来说这些生活不过是一番尝试,只用以品尝,你不会喜欢、也没有精力是触碰这些事。” “凭什么呢?你真以为我和你不同?” “难道不是?” “都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人,哪有诧异一说。谁都会生老病死啊。” “可如果我有钱,我生了病就可以用最好的医疗手段彻底根治,不至于摔断腿无法治疗烙下终身残疾;如果我有钱,我每年都会年检,得了癌症,良性时就能发现从而有根治的可能,就不至于只能到了晚期才发现,然后躺在病床上数着日子,颤抖着心灵等着死亡来临……每个人的世界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明天的话让柳清文沉默下来,她冷笑了几声:“那按照你所说,什么样的才算是美好的?一个馒头、一个丰收的年度、一次与家人的见面,一笔加班费?美好因人而异,但绝不是有钱就可以。” “可有钱恰恰是最完美的完美。” 柳清文彻底沉默下来,她忽然平静了,他看着明天,语重心长的说:“等你成为了有钱人,你会发现……你心之所往的东西,一样苟且肮脏。” “那就借你吉言。”这场才有雏形的争论就在这样的对话里结束。柳清文站起身上了车,“那就祝各自安好吧。” 明天带上了头盔,骑上了机车:“各自安好。” 第82章 新的生活 在明天的结束语之后,柳清文摇上了车窗,4.0l自然吸气引擎咆哮而鸣,风阻系数只有0.22的火红色车身闪着极为漂亮的光彩,破开朦胧的雾气疾驰远去,不消片刻就从视野里逃离。 明天拨下头盔面罩,拧动油门往家赶去。 还是没有解决问题,和柳清文的关系短暂得到缓和,却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阻挠了明天的勇气,分明只是一句话的事,却耽搁到现在,导致两人的关系玄之又玄。 一方面两人关系虽然得到缓解,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所联系 柳清文的意思明天听得明白,他们之间已经不再具有家世身份的隔阂,但两人都是一无所有的状态,所以柳清文的意思是,两人都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所以她最后一句话是“各自安好”,也是“共勉”。 另一方面…明天还是不想相信柳清文的解释。 但他却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他只情愿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柳清文和程新闻之间,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而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也只是碰巧。 可越想越乱。 因为不管是程新闻和柳清文之间,还是明天和柳清文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她愿意和谁就和谁,她现在是自由的,谁都没有权利要求她去做任何事。 只有明天的自尊心和控制欲作祟,想让柳清文留在身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自己。说白了,他是自私的,也是病态的。 或许是因为成长关系,从小到大他难能体会被爱的滋味,老爹老妈从记事起就呆在外省,过年回来也只不过匆匆一瞥。老姐虽然只比他大三岁,从小到大也极少待在一起。 以至于现在他很分清自己的感觉。高中对周莉表白,没有拒绝的话,而只是一个问题:“你分得清喜欢和好感吗?” 这个问题让明天愣住了,他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就是一个白痴,对于感情这方面空白的像是白纸。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于是也就没有了勇气,因为他的确分不清。到了现在也一样,他还是分不清对于柳清文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每当处在她身边时,想着这样也不错,可一旦分开被空虚侵扰时,又全想到的是自己不配的事实。 很挣扎,很纠结,也不知所措。 一时间的慌神,摩托便很厉害的偏了一下头。明天后脊发凉,急忙把稳龙头,对着差点撞到的行人不停的道歉,好在行人大度,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明天重新拧动油门,收起思绪,再也不敢分心。 几分钟后明天回到家中,脱下头盔以后,睡意终于席卷而来。他迫不及待的冲进厕所,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冲到床铺上,瞬间睡死过去。 明天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撞见的是漫无边际的朦胧,朦胧代表失落,就是无边无际的失落从每分每毫的空间里钻入身体,于是身体就在这朦胧里变得空洞起来。 悲伤失落的情绪趁虚而入,搅着明天的神经只能够产生颓败的情绪。模糊昏暗的光从窗舷里不断涌进,好似正在剥离明天的世界。 明天呆坐了片刻,才拿起手机,看到了几条消息。是半月不联系的三爷发来的。 他只发了一句:“有空聊聊。” 这个消息来自于五个小时前。但明天却不觉得紧迫,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这样,除非什么要紧的事会打电话外,一般消息都是轮回。 明天起床开了灯,从容不迫洗了脸,闲来无事坐到书房才拿出手机给三爷回了消息。 “好了。” “二爷,我有一个想法,很大胆的想法。”三爷很快回了消息。 “什么想法?怎么大胆法。” “我想全职做抖音。” “可你不是尝试过,行不通吗?”明天问。 “我新找了一个办法,小试牛刀了一下效果不错,于是我想大胆干一场了。”三爷打字说。 “确实很大胆。不过你要想好,短视频前期投入是很大的。”明天说,“这比投入我们现在还难以接受。” “我粗略算了算,我只是推书的话,前期会用投抖+的方式进行推流,我原本冷知识的那个账号有十万活跃粉,活跃粉里保证有百分之五十的播放量,拨一人次五分钱的来算,一条视频也有几百块收入,而推书视频,我一天至少可以做十条。”三爷打字道。 “扣除你投抖+的钱,你一天……还能有剩余么?”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了流量之后,推书的平台会帮忙进行抖+推流,不过虽然是小网站,但胜在推流这件事上,他们会不遗余力。”三爷说。 “你既然已经决定,想征求什么我的意见?”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成功了,我想带着你一起。如果不成功,我就回学校念书了,这次举动是我的破釜沉舟。”三爷打字。 “可你前期需要自己进行的推流资金呢?” “这几年沉沉浮浮也还存了一两万,我向我爸借了两万,足够我前期的试水了。”三爷继续打字。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去做吧!你决定的事,向来都能完成。在坚持和自律性这件事情上,你一直做的很好。” “别的不说,坚持和自律的确是我的优势。那行,等我成功了,一定找你帮忙,我成功后开一个网络传媒广告公司,你来做副总。”三爷的话让明天一阵感动,网络兄弟就是网络兄弟,他也不愿意看见明天再继续颓败。 明天忍着感动回了消息:“好。” “嗯,那就行,两个月后见分晓。” “好。” “你最近怎么样?”三爷又问。 “找了份工作,想改变一下自己。”明天说。 三爷来了性质:“你要改变的话,那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怎么说?” “你为什么想要改变?”三爷打字问。 “就觉得自己过的太荒唐太随心所欲了吧,到了现在回头看,一事无成的落败感让自己慌张。” “为什么会觉得慌张?” 明天想了想:“就是因为……一事无成啊。” “好。”三爷继续打字,“为什么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半月前去了同学聚会,和老同学们比较起来自己什么优势都没有,看着别人家庭和睦,事业有成,再看看自己一无所有,就觉得挺有失败感的。”明天说。 三爷继续打字:“那你觉得自己真的失败吗?我是说不管哪个方面,一点胜算没有的情况。” 明天仔细想了想,身边人都的确是牛逼哄哄,哪怕是和明天情况差不多的周莉,现在也有一份月入七千的工作,没有靠李泽民的帮助。 哪怕是和明天同样家世的周莉,如今也稳压明天一头,只是以前他们愿意看到明天得过且过。 但是随着年纪,随着他们订婚后稳重,发现无法再心安理得的看着明天堕落下去,于是不约而同提出他需要改变这一话题。 更不用说柳清文、程新闻、李泽民三人了,他们的起点本就很高。 所以就这一个问题上,明天的确一塌糊涂。 “是。一塌糊涂。”明天打字回复。 “好。那我们进行下一个话题吧。”三爷打字问,“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点闲钱随时能躺平回家种地的人。”明天打字。 “种地虽然人之所想,但你明白什么时候播种施肥吗?以你现在的身体没有办法每日每日的耕地。虽然这个想法有点难但并非不现实,可以。那就努力赚钱吧,反正所作所为,归根结底就这一件事。有钱人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人说没钱可能。” 明天觉得三爷有了一点变化,半年以前他从未对明天提过关于“钱”的字眼,如今却越来越明显,好似他也被俗念迷了眼。 不过也无可厚非,三爷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或者毕业以后总免不了讨论这个话题。写小说的人精神富足,但身体饱和才能让思绪更加活跃。 第83章 谁对谁错 被我打伤的野狗舔舐着伤口,它身边两只狗向我走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疲倦,它们不慌不忙的姿态让我明白它们并不害怕我逃走。 被我打伤的野狗停止了舔舐伤口,它的伤口也不再出血,我想它来之前,伤势就已经好了不少。 我的身体太过虚弱,夜晚温度降低到让我发抖的地步,很大程度上我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我捡起树下枯枝,还没有挥舞两下它就应声断裂,飞出去的断枝落到两只野狗身前,但仅仅是让它们停顿了几秒钟。 我知道我抵不过它们,我转身边走。被我撕碎的衬衫从身体上滑落,被水打湿的夹克披在身上让我更加寒冷了。 腿上的伤口被扯动,疼的我直掉眼泪。可我只能忍痛不哭,被三只狗追的乱窜已经很丢脸了,我没有脸皮再哭出来。 我以前只听说狼群会有团结性和制度,但我没想到野狗也有。 先追过来的两只野狗一前一后包围了我,身后的狗像陈队长一样咧着大嘴向我大腿咬来,它们也明白只要咬断我的腿我就彻底逃跑不了了。 直到野狗咬中了我的伤口,我痛苦的蹲下身体,回身死死掐住野狗的喉咙。 我嘴里气急败坏的大骂:“那些高高在上的傻逼们欺负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们这些畜生也敢来欺负我!我也是人!就算我受伤了我也是比你们高贵的人!草!” 我双臂抱起野狗的身体,狠狠摔在地面,泥制的地面很快尘土飞扬。率先咬住我的野狗被我摔晕,我满手鲜血,我竟然生生掰断了它的吻部。 我身体里又出现了成为丧尸时才有躁动,也许是因为新作的药剂药效并不是太好,导致还有一部分病毒后遗症没有除掉,但那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我扯下了夹克,把它挂在树干上,扯下了包扎伤口的布条,绑在拳头上,上面布满了鲜血。 我的伤口再次流血,但我没时间管它了。比起生命,我更愿意要把眼前的两只野狗打死。 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我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强烈的胜负欲。在几天以前我的性格还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可能是受到病毒影响了,我变得嗜血和暴虐起来了。 我和两只狗缠斗了好一会,我抓起被我掰断吻部的野狗的尸体,猛烈砸向它们的身体,野狗的身体被我砸碎,我拿起骨茬,捅进了另外两只野狗的身体。 那两只狗死没死我不知道,我只看到它们狼狈逃离的背影。在这场不可思议的博弈中,我再次占据上风。 不过我的情况也不比它们好上多少。我的双腿上都布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满地都是。 我怀疑我把这辈子流的血都流干净了,血液凝聚在地面上呈现出坚硬的深褐色,像是咖啡,如果没有血腥味的话,还能泡上一杯土咖啡。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最终我因为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那个改变我一生命运的那天。 那天我刚把厕所打扫完,正准备找个地方玩耍一会。实际上也算不得摸鱼,因为我的工作就是这样,一楼到六楼只有十二间厕所,一般全部打扫干净也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合同里面有规定,我打扫完厕所剩下的时间都由我自己支配,我完成了我的工作所以我准备下班了。 我走到一楼时,我在这间公司唯一的朋友突然慌张的找到了我,抓着我让我带他去一个隐蔽的地方。 可是像我这样“足不出户”的宅男又哪里知道公司哪有什么隐蔽的地方。虽然听说下班之后的厕所比较精彩,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我只能把他带到我放工具的储物间。也就是在这里,我听到了关于公司的那些传闻。 “宝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清楚,如果我不能活着出去,那就请你逃跑,不要在这里,记住,我死之后你绝不能在这里!”他的语气急躁,眼神一直看着门外。 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宝来,你知道我们公司在做什么吧?”朋友说。 我掉头:“听说过一些,是关于生物科技的,据说能从狂犬病毒和河豚毒素里各提取一部分因素融合产生新的的细胞,或许能用于一些绝症的治疗。” 朋友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我诧异道:“你是说,我们成功了?!” 朋友继续说:“是成功了,但是现在样本产生了一些变化,它变得极度危险,接受过疫苗注射的试验品都变成了嗜血的丧尸。” “丧尸?!”我大惊,“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别的什么症状刚好和丧尸症状重合了,你知道,要是真是丧尸病毒,那么恐怕全人类文明不保。” “人类文明会继续延续,不要小看人类武器。”朋友继续说,“我被咬了,你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这里有一份资料,你把他带出去交给国安局。” “我带出去?怎么可能?!你说你被咬了?!”我在他身上摸索起来,才注意到他背后鲜血滴落,背脊处被撕开一道裂口。我害怕他说的是真的,当下便寻找起绳子来。 可当我背对他以后,他发了疯,一口咬在我的小指上。现在想来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尽力在憋忍病毒的爆发了。 可是病毒要交给国安局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拿着样本,不知如何是好。我找来了绳子把朋友绑了起来,把样本藏在了隐蔽角落。 我不敢不信,我跑了出去,碰上了前来寻找朋友的保安。他们看到了我身上的鲜血,高声问道:“那谁,你身上怎么回事?!” 我顿在原地,木讷回应:“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浑身鲜血,像是得了狂犬病,我把他绑在杂物间了。” 保安按下了对讲机:“我发现他了,情况他已经产生变化,请求支援,一楼厕所储物间。” 那边瞬间传来回应:“锁好门,别让任何人接触他。我们一分钟就到。” 保安对我问道:“他没有伤害你吧?” 我急忙摇头:“没有,我忽然冲进来往我身上扑,我用了这辈子的力气才把他绑住。他真的是狂犬病吗?” 保安看了看我身上,没有发现什么伤口,确定我没有被咬,点了头:“是,你知道,狂犬病毒的潜伏期最长有七十年,他估计是小时候被狗咬了忘了打狂犬疫苗,才变得如今这副样子。好了,你去洗洗吧,一会或许还会问你一些东西,十二小时内,你最高呆在公司。” “这些血接触皮肤不会造成感染吧?”我担忧地问道。 保安摇头:“不会。去吧。一会会有人来问你问题,如实回答就行。” “知道了。”我失落转身,我多么想保安说的是真话啊,那只是狂犬病,而不是骇人听闻的丧尸病毒。 如果不是丧尸病毒,我现在还能愉快的摸鱼和混工资啊。否则我路过家门怎么可能不敢回。 我知道我回不去那个世界了,世界上尚未有祛除病毒的药,我或许会一辈子顶着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游荡在世界角落。 现在,我该换位置了。成为丧尸后,病毒赋予了我细致入微的听觉,强健的体魄和超越5.0的视力。 听起来丧尸病毒像是好事,但能成为丧尸病毒的根本原因之一是会逐渐丧失理智。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我听见有猎狗低声的狂吠、人群杂乱的脚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 第84章 一事无成 所以仅对三爷的这个问题来说他的确一塌糊涂。 又一年冬季,大雪纷飞,城外破庙中,蜷缩着两个人。 一个性命垂危的美貌妇人,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孩蹲坐在她旁边,两人有七八分神似。 妇人时日为数不多,现在她眼里满是愧疚,而女儿才八岁,还未有生存自保能力。 “蕴儿……娘……不能在守护你了…”妇人虚弱的可怕,一句话,却断断续续说了三次。 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不会有事的…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强忍着不哭,她知道,自己若是哭了,母亲便会又多一份牵挂。 “我……我去找大夫!”女孩儿起了身,冒着风雪出去了。 破庙离小镇中的医馆不算太远,女孩任由如刀似的风刮在脸上,她忘记摔了多跤,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大夫救娘。 一刻钟,女孩到了镇上,跑进医馆,“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小女孩急切的声音响彻整个医馆。 大夫和女孩的娘也算是熟识,也自然认得女孩,见女孩到来,也忙问道:“你娘怎么了?” “她……她……”小女孩没说完,却率先哭了出来。 大夫出了柜台,蹲下身安抚她道,“别哭别哭,走,咱们先去看看你娘…” 大夫牵着女孩的手,关了医馆,和女孩一起出去了。 女孩焦急,脚步急促,待到回了破庙,脸上已经没了知觉,也察觉不到冷。 妇人身上盖着毛毯,关紧了门,却还是有风灌进来,这间庙宇并不能温暖。 女孩跪坐在妇人身边,大夫给妇人把脉,才接触到脉搏,大夫便大惊失色,“这…” “蕴儿,你先到那边去,大夫医治不可打扰…”妇人把女孩呼唤过去,这才和大夫低声交谈。 “罗大夫,麻烦了,我的病,还希望不要跟蕴儿说…望我去之后,代我照顾一下蕴儿。”妇人气若游丝,仿佛是随时会被掐灭的小火苗。 “如果你早点来找我,你的病我或许还有办法,但现在……”罗大夫惋惜的摇摇头,“不过你托我的事,我会办好的。” 妇人乃是京都将军府二夫人唐凝芷,蕴儿便是将军府唯一千金。 将军杀敌无数,早年却好色成性,内俯外看,却有十二房妻,亲子十一,独女便是蕴儿。 蕴儿一岁时,将军欲出至边关,将军府内俯乱作一团,唐凝芷心性温和,被迫流落至此,怕是离京都有几百里! 蕴儿,也更名为唐蕴。 唐凝芷唤唐蕴过来,“罗大夫,还请外头去吧,我和蕴儿……还有些话说……” 罗大夫退了出去,掩好了门,立在门外,守候着。 “娘!”一声急切凄凉的悲呼震彻破旧的庙宇,屋檐上的雪也都被抖落一些,掩埋在罗大夫脸上,罗大夫用手抹去,这才开了门,走了进去。 唐蕴趴在唐凝芷身上,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袖,泪水无声滑落。 唐凝芷本就精致的容颜,经过雪白的雕琢,苍白也更加好看,宛若一位被冰冻的绝世美人。 唐蕴才八岁,这些还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罗大夫用被单裹好唐凝芷的遗体,到镇上买来了棺材,寻到地方,下葬,新番的泥土在雪白的地上,格外显眼。 碑上刻着五个字:慈母 唐凝芷。 唐蕴呆坐在唐凝芷坟前,雪堆积在她身上,渐渐成了一座冰雕,若不是还有呼吸,怕是会被当做一个被冻死的人。 大雪渐渐止住了,唐凝芷坟上也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倒是唐蕴身上,有罗大夫一直为她扫去积雪,没落到分毫。 罗大夫寻来一把伞,为她撑着。 “娘……蕴儿谨记您的话。”唐蕴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抖抖身上的雪,和罗大夫一起离开了。 行至罗大夫医馆,罗大夫把唐蕴安坐在医馆的火炉旁,替她熬了一壶姜汤,让她服下。烧好了洗澡水,叫唐蕴去,说是除去霉尘,意味着明天将不一样,也是一段新的开始。 罗大夫将她带到她的房间,找到澡盆,倒进热水,寻来一套衣裙,放下,这才关好门,退了出去。 唐蕴褪下被雪浸湿的衣裳,坐进澡盆,温暖的水让她的身子暖和了一些。 她嘟囔着,“娘,罗大夫也不像您说的那样啊……” 她又忽然想起唐凝芷平常对她说的一句话,“蕴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或许,是真的……”唐蕴心道。 “娘……我谨记您的话,会回去的!”唐蕴又自语道。 唐蕴大约泡澡用了小半个时辰,起来时,已经大变样。 她换好了罗大夫拿来的衣裙,正合身,推开门,发现罗大夫也正在走来,脸上灰扑扑的,“蕴儿,洗好了?” “嗯……罗大夫,以后多多麻烦了……”唐蕴羞涩的微笑道。 罗大夫也不禁眼前一亮,唐蕴的皮肤似乎更加白皙了,罗大夫给她的那一套衣裙,她穿在身上也更添几分娇小玲珑,可爱。 至于微笑,他大致认为这是唐蕴调整了心态,大概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没事没事,希望你住的还习惯,这里,你大可以当做家!”罗大夫也微笑着说,“过来,吃饭了。” “对了,罗大夫,您的脸……”说着,唐蕴用手指了指自己脸的左边。 罗大夫用手抹去,却是一团黑烟,“哈哈,刚才做饭弄得。好啦,跟我来吧。” 唐蕴跟在罗大夫身后,向左边走去,边走罗大夫边解释道,“左边是柴房,刚才那里便是你以后得居所了,正堂在右边,是我的医馆,我就住在医馆后面。” 到了地方,房子正中心是摆满了饭菜的桌子,菜并不丰盛,却有种难以言说的诱惑,正冒着热气。 “你先吃,我去洗洗脸……”罗大夫去洗了脸回来,唐蕴已饿的不行,见罗大夫回来,又装作没事的样子。 “哈哈,吃吧……”罗大夫哈哈一笑,拿起碗,吃起饭来。 唐蕴这才端过碗,小口慢咽。 吃了饭,罗大夫便去了医馆,留下唐蕴整理碗筷。 整理之后,唐蕴也闲来无事,便到了罗大夫的医馆,见罗大夫正在忙,也没忍心打扰,她趴在柜台上,看着罗大夫给病人把脉,询问情况,抓药。 她每日便趴在柜台上,眼睁睁看着罗大夫行医,几年时间下来,唐蕴的医术也不觉提升了许多,虽说不如罗大夫,但也相差无几,缺的,也只是经验而已。 八年时间一闪而过,唐蕴也已经十六岁,偶尔替罗大夫坐诊,行医的经验也渐渐多了,行医时的诊断,也渐渐准了起来。 罗大夫教她识字之后,她翻阅了史书典籍,许多连罗大夫都不懂的行史医术,她都能融会贯通,渐学精通。 除此之外,余闲之时,也上山采药,常去一两天,多则一个月。时间久了,罗大夫也担心,时常千叮咛万嘱咐,怕唐蕴生出事端。 唐蕴时常的答复是,“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蕴儿,帮我坐镇,我出躺诊。”这天,罗大夫如常叫唐蕴帮忙顶替。 “好嘞!”唐蕴答到,便卸下背篓,回屋换了套衣裙,坐在柜台上。 罗大夫背了行医箱出去了。 店里瞬间冷清下来,镇上的人大多不会相信这个小姑娘会行医,即使会,医术多半不高,所以大多数唐蕴坐诊时是不会有人来的。 唐蕴也落得个清闲,从柜台上拿来历史典籍或医术典籍,便能度过一整天。 第85章 又该如何? 她拿出术法典籍,边看也试着学习,上面是一些类似蝌蚪的文字,唐蕴却看的津津有味,她默念口诀,身体忽然放出耀眼的蓝光,冰寒的气息充斥着这间小小的医馆。 路过此地的路人忽然感觉到寒冷,“怎么突然冷了?”他打了几个哆嗦。 “是吧?”另一个人也不太敢确定,“可能起风了?” 路人抬头仰望天,“没有啊,你看这太阳,还有那边的旗子也没飘啊……” “大概……”两人忽然眼神一凝,“此地有邪!”便急匆匆离开去。 听到外面的话,唐蕴这才停止术法的运转,“原来真的可以在身体周围形成寒冻!”她心里兴奋,这本书本是一次在山间采药所得,这上面的文字以前也并不认识,可当手指接触书页的一瞬间,脑海中忽然多了这种文字的注解。 “试试其他的。”唐蕴自语,关了医馆,独自回到房间,“书上说要盘腿而坐。” 她脱了鞋子,盘着腿到了床上。 她把书横放在腿间,正好看得见,她照着书本上说的,“气游四海归气海,心中无魔便是佛。” 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气,这股气不像怒气那样沉重,又随着呼吸游走,游走在四肢百骸间,又归于腹部附近。 “这便是灵力么?”唐蕴自语,“这种感觉,好奇妙啊。” 她身体周围忽然又涌现炽热火焰,又有些寒冷气息隐隐传出,这热与冷也没有相互排斥,缓缓融合。 “砰砰砰,蕴儿!”罗大夫回来了,浑身酒气。 唐蕴停止术法运转,萦绕在身体周围的气象都消失不见。 “诶,我在!”唐蕴睁开眼,外面已经天黑,罗大夫正在门外叩门。 “这么晚了?”唐蕴心惊,在恍惚的感觉中,她只觉得过了两个时辰。 她打开门,罗大夫正欲做再次扣门的样子。 “罗大夫,今天身体不舒服,便回来小憩了会。”唐蕴甜甜一笑,抱歉着说。 “哦,那还要不要紧?”罗大夫说着,要唐蕴伸出手来,手指扣在脉搏上,仔细感受着,“没什么事了,你好好休息会罢,等会我再来叫你吃饭。” “嗯。”罗大夫离去了,唐蕴又关好门,回到床边,看见翻开的刻着奇异文字的书簿,嘴里喃喃道,“你到底是哪国的呢?” 过了片刻,罗大夫过来叫了唐蕴去吃晚饭,期间仔细叮嘱她要好好休息,这几天也不要去替班了,以免病情加重。 罗大夫吃了饭便回了休息的地方,唐蕴整理了残菜剩羹,也回了房间。 半夜,正在熟睡的唐蕴被叩门声扰醒了,“谁呀?”她揉揉半开的眼,起身往门口走去。 “是我,我是罗大夫。”罗大夫外门喊到,唐蕴即使还没有开门,便闻到强烈的酒气。 “你喝酒了?罗大夫?”唐蕴扶着罗大夫到屋里坐下,手还没松开,罗大夫炽热的大手便握住了唐蕴。 “蕴儿,你知道么?其实我是一直想要占有你的,谁叫你那么迷人呢?”罗大夫像是自语,又像是吐露心声。 唐蕴立在原地,这一句话便是晴天霹雳,让她浑然不知所措,她讷讷的站在那里,不敢动。 她想不明白,一向温和的罗大夫,对自己百般包容的好叔叔内心竟然会是想要占有自己? “那你为何不早些下手?”唐蕴忍着害怕,问道。 “因为你还小啊,现在,你已经十六岁了吧,是时候该品尝了,你这颗嫩葡萄。”罗大夫说着,起了身,速度极快的揽住了唐蕴的腰,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一个穴位,唐蕴也便不能动弹。 罗大夫把唐蕴抱到床上,用绳子绑住她的手与脚,一只手便去解唐蕴胸前的衣衫。 唐蕴挣扎,也无济于事,“娘……您让我提防罗大夫,是正确的。”唐蕴泪水再次滑落,她运转术法,在嘴中形成了一枚针,她吐出去,正好刺中罗大夫穴位,他也不能动弹。 唐蕴解开绳索,走出去,关好门,至于罗大夫,两个时辰便会自动解开。 “罗大夫……”唐蕴不知该怎么说,八年的养育之恩,也不能说断就断,至于这次,唐蕴也不想原谅。 她想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收拾好包裹,向着镇外的破庙宇行去,那里,唐凝芷正安静的睡着。 此时正是五月盛夏,子时也不觉得冷。 唐蕴依靠在唐凝芷坟坡上,抱着腿,低声道,“娘……我好冷啊……” 她忽然想起那日唐凝芷逝时带着的不甘和愧疚,“娘……”唐蕴抱着腿抽噎起来,“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罗大夫居心不良?” “您肯定是知道的了,不然,也不会叫我提防着,你知道吗?他真的……”她哭的更大声了,夜晚中,抽噎声传荡出很远。 呼呼风吹来,唐蕴扬起头,“娘……我……不想在呆在这里,我想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 风吹来,吹散她的愁思,吹散了她的害怕。 她的身影豁然开朗起来,这个曾经娇小柔弱的女孩,或许,是时候出去了。她不再害怕,她要回去,诀别罗大夫八年的养育之恩,这次,彻底的决绝。 她背上包,趁着夜色,返回到罗大夫医馆,寻来纸墨,正楷书写:罗大夫,在此一绝,永不相见!唐蕴留。 第三章 救人 清晨,一条小溪处,一位女子手拿着竹竿,挽着裤腿,露出小半截洁白无瑕的小腿。 女孩粉雕玉琢,极为灵气,一双眼睛,更添几分可爱,奇怪的是,经过这么些天的风吹雨晒,这女孩的肌肤,也不见黑。 一条鱼冒出了头,女孩急忙伸下竹竿,把鱼从头至尾穿插起来,不远处烧着一堆火,女孩把鱼放在火上,不消片刻传来香味,鱼肉也是金黄色,很有食欲。 不过女孩却有些厌恶,“每天都吃鱼,都腻了!我要吃饭!”女孩愤愤的说道。 她把刚烤好的鱼扔了出去,落在溪流中,随之飘荡。 火还在烧,女孩却没了食欲,转身向丛林深处走去,不过一会,她抱着许多水果出来,放在地上,洗净,咬了一口,“好甜呐,前几天怎么没有发现?” “无所谓啦,下次再找就好了。”女孩很快吃完了一个,觉得饱了,便盘着腿,席地而坐。 她拿出那本蝌蚪字的书簿,翻开,又做练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练习一些小术法,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更何况,这里深处丛林,平日里,也少有人来。 她觉得身体里的灵力越发强壮,宛若一条银蟒,又如小溪流的水,延绵不断,却也不是滔滔不绝。 她左手唤出冰寒,右手又唤出火热,两种能量的光盖过了太阳。 入夜,唐蕴加大火焰的燃烧度,吃饱了便进了临时搭建的棚子。 半夜,天中忽然电闪雷鸣,雷声不断,闪电不停,它们划破天空,炫白的光宛若太阳。 雷声低沉,宛若在耳畔炸响,唐蕴睡不着,又不想起身。 她双手枕在头下,望着棚顶,眼眸中散出星辰,气息若无。 “前……前面有人!”黑夜中,有人在低喊,“快点!快点!” 他在黑夜中看到了火光,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风竟然没有熄灭它,这让黑夜中的人有了一些希望。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奋力向前奔跑着,身后传来呼呼声,“大人,那人就在前面!” “看到了。”正中心的人呼喊一声,“追!” 火光并不遥远,但也不算太近,这人全力奔跑,也还没有到达。 近了,更近了。 他离火光仅一步之遥,突然,他愣住了,他看到草棚中的那个人,没有一丝气息,那或许是个被饿死的人。 身后的人也到了,他们自然也看到草棚中的气息全无的人,虽然很美,但是死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天要亡我啊!”这人仰天长叹,“真是可悲!”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白玉冰寒,剑面泛着冷冷冰寒,显示锋利无比。 身后三人大喝一声,“放弃吧!云厥!束手就擒吧!你若放弃抵抗,我能留你全尸。” “哈哈!笑话!我云厥就算是死!也不会跪着生!”云撅紧握着剑,面前的三人他抵抗不了,也不能抵抗了。 他伤的太重,气若游丝,有些伤甚至到了骨髓。 第86章 明天会更好 明天回了消息:“一起加油………共勉吧。” “我们都给自己一点时间。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证明我的想法的可行度,你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证明你的决心。反正年轻,失败的结果无非是重头再来。二爷,明年三月见。” “好。那就明年,初见成果时见。” “下了。” “好。”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简短的结束了,明天放下手机,反复琢磨着三爷最后那段长句,“失败的结果无非是重头再来”…… 可明天已经不年轻了,失败的结果唯有背着着欠款,一次次失信于人,最后所有人连那点仅剩的信任也消耗殆尽时,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明天重新躺回床上,脑袋昏昏沉沉,好想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就望着天花板失了好一会的神。 然后抓起手机,查看另外两条微信消息来。两条都来着苏黎,一条是问他做好准备了吗,一条是明天的出发时间更改到上午十点。 明天回了消息:“好。” 过了一会苏黎回了消息,“嗯嗯,明天见哦。” “明天见。” 看完了软件里的所有红点,在没有任何一条来自于家人朋友的消息后,明天息了屏,把手机扔到床头,走到厨房,在冰箱里找到了几颗鸡蛋,壁橱里找出了一桶泡面,给自己煮了简单的晚餐后,就坐到书房电竞椅里继续出神。 听着窗外宁静,自己无所事事的空虚却震耳欲聋。他从卧室搬出许久没打开过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开了机,翻看了一会视频。 又点进浏览器,点进作家后台,下意识先看了看数据,果然热度已经过去了,明天又断更了一周,推流已经结束,现在回归到每天两位数阅读人数来。 评论增加了几条,书籍评分倒是不变。打赏还是那么多没有变化。那个孤独的“一”是柳清文,现在仍然位居榜首。 明天无声的笑了笑,想到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还真是深刻,若是写成小说,估计也能几万字了吧。可是,会有受众吗?没有也没关系,就当做是自己的日记吧。 明天切掉后台,忽然察觉到了冷,往窗户看了看才发现实中自己没关窗户,于是起身把窗户关上后,世界才终于暖和了一些。 这个温暖的时候,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一些事,想到了苏黎周莉李泽民,还有那群若有若无的老同学,大学室友毕了业就没再联系,现在此刻居然也想到了他们,然后想到了老爹老妈老姐,也不知道老姐现在如何老爹的手术怎么样了。 明天立刻从卧室拿上手机,给老妈打了视频过去。只响了几声,就被老妈接通了。 一张疲倦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老妈把手机放到远处,得以让明天见到老爹老妈两个人。 他们还在病房,老爹穿着病号服,脸色好了些许,老妈疲倦是因为这几天本就忙的焦头烂额,又要照顾老爹,五十多岁的身体已经很吃力了。 这个时候的无能为力又浮上心头,若是自己有点用,现在照顾老爹的应该是明天。可说再多也无用,唯有努力才能让老爹老妈欣慰。 “老爹老妈晚上好,你们吃饭了吗?”明天打开了话题问。 老妈端起放在床板上的粥扬了扬,“喏,正在吃,你呢?” “晚上不想麻烦,就煮了点面条吃了。老爹手术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肾结石已经取出,接下来只需要恢复就好了。”老妈说着有些哽咽,“你不晓得,那个肾结石有小半小指头指甲那么大,医生说这颗结石存在起码两年了……也不知道你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取下来了就行。你和老爹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会,暂时别想着车间里的事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除了让自己烦心也没什么别的用。” 老妈罕见的点头:“知道了,你一个人在家里也要照顾好自己。” 明天也点点头:“这几年承蒙你们照顾,我努努力,争取五年内就让你们享受退休生活。” 老妈牵强的笑了笑,可能是对于明天的话还是存在质疑,但又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她不能表现出一副怀疑的样子出来,于是只能笑笑说:“嗯好,你爹和妈等着实现诺言的那一天。” “老妈,一定!”决心这一刻被慷慨激昂的热烈推向更高潮。 “嗯,现在我和你爹还有点用,还可以给你的未来赚点钱,可我们迟早会老去的,未来还是得靠你自己。能看到你这样说,我们已经很欣慰了,不过也不用勉强自己,你的时间还长,我们也还有一点时间,你可以慢慢来。”老妈一边给老爹喂饭,一边看着盛粥的碗,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明天忍住声音,只能点头,把情绪哽在咽喉,用了片刻,才说:“我现在明白,清楚的。” “嗯,清楚了就好啦,我儿子终于要长大的。”老妈说着,把碗丢给老爹自己,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接着老妈把手机挪了一下位置,屏幕里只有了老爹。老爹端着碗自己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明天知道老妈只是不想在明天面前暴露情绪而换了一个地方,她也不想让明天过分担忧。 在明天面前,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她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显露低落情绪。 明天也没有说话,他同样也在忍着情绪。老爹也没说话,慢悠悠吃完了手里的饭,放下碗筷后,才用平静的声音问:“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找到工作,下周一上班,先稳定下来再说。老爹,以前的我,很混蛋吧?” “没有。只是让人痛心,不上进的孩子,哪一位父母看到了都会痛心。”老爹的情绪始终很平静,在印象里,他只对明天发过一次火。 “我知道了爸。”明天转移了话题,“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老爹点头:“嗯,取掉结石以后,身体确实轻松了好多,我想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么。你一旦去厂里,老妈也会跟着去,你和她都很累了,没必要才回复一点就急匆匆去忙碌。”明天担忧劝说。 “没关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让你老妈回家休息,这边我一个人就行。”老爹继续说。 明天明白老爹的性子,他向来说一不二,他现在不是和明天的商量,而是告知:他明天就要出院。 明天只能再次劝说:“注意身体,累了就休息,现在你们可以适当放缓脚步了。” 老爹沉默了片刻,最终才说道:“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吧。” “嗯,好。” “早点休息。”老爹挂了电话,明天也放下手机。 努力改变生活刻不容缓。老爹逐渐苍老,年纪渐渐增长,属于这个年纪该来的压力,的确已经来到了。 结束了和老爹老妈的电话后,明天又给老姐打了电话问候了一下她最近情况,恰巧婆婆在老姐身边,也和婆婆聊了一会天,表示过年一定早点回去。 结束和婆婆的聊天之后,老姐起身走到了屋外:“弟弟,你的钱哪里来的?” “向朋友借的。”明天坦言,“老爸做手术的钱是卖电脑来的。” “爸爸做手术了?”老姐打了电话惊讶说,“什么时候。” 明天这才明白老爹老妈还没有和姐说这件事,一时间也只能缓言说:“今天,可能因为太仓促了,我也是刚才才得到老妈的消息。” 明天的话让老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也知道这几天老爹老妈为了违约金的事忙的要死要活,手术这种事不想说也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什么手术?” “只是一个结石手术,小手术,现在已经把结石取出了,老爹说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明天回答道。 “好吧。结石手术的确不是什么大手术。”老姐的脸色彻底缓和下来,虽然她一直说着老爹老妈毁了她幸福这种话,可骨子里血脉里的属于亲情的羁绊始终难以割舍,于是变得和老妈一样,过分固执,却又极其护短。 第87章 摆脱负债 “嗯。过年我看看公司多久放假,放假不早的话我就请假回来。” “别了。你才去不到一个月,就请假?不太好,况且也没有什么急事。家里有我就行,你先好好上班,争取过年后,这份工作你就能稳定下来。”老姐说道,坐到了门前。 “嗯,老姐说的是。弟弟谨遵教诲。” “别贫嘴了,想想怎么样才能快速还清你所借的欠款吧。”老姐适时给明天泼了一盆冷水,在打击明天自信心这方面上,她始终很积极。 如果换做半月以前,明天会无所谓笑笑:“急什么,都是老朋友了,让他们多等一会也没事。” 可现在不一样,若有若无的压力刺激着明天,这份欠款像是一根看不见的针,时不时会扎他尾椎一下。况且这数字……太庞大了,不是以往的几百几千。 “努力工作,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 “可那样,太难熬了,不是吗?以你现在的工资,一个月最多能还四千,七十万你需要还十五年。运气好,不出三年你能涨一点工资,月收入迈入八千行列,一个月能还六千,前提是你有自己的住所和代步工具。运气再好点,五年内你就能月入过万,一个月能还八千块,那么十年内,你也能还清。不过前提是,你需要极好极好的机遇。更不用说老爹老妈他们身上的负债迟早会一同背负到你身上。”老姐的话毫不客气。 明天沉默了,无法言语。 老姐说的不错,他也可以选择不吃不喝五年内还清,可那样根本不现实,李泽民他们虽然都说着不必着急,但明天怎么也让自己缓下来。 “会有办法的,姐,这次信我。”明天沉默了片刻后说。 “嗯,信你,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晚安。” “嗯,晚安。” 明天丢下手机,又愣愣的望着窗外。向着窗外冰冷的空气笑笑,忍不住问道:“生活啊,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那么难堪和更加容易吗?” 可冰冷的空气除了只会往温暖的房间里源源不断地灌进以外,再听不见它的任何回答。漆黑孤独的夜此刻更显孤独,仿佛这个世界再度融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海里。 明天静静等着寒冷吹冻着身体,好一会之后,身上的衣服无法抵御他的寒冷时,他才起身关了窗。 他无法得到回答,于是自己给自己答案:“没有容易一说,但也不是万分艰难。” 明天躺上床,在惶惶恐恐之间,又败给了睡眠。 通宵的后遗症还并未彻底散去,直到早晨七点的闹钟第二遍响起,明天才听到了它温和的声音 抬手关了闹钟,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八点了。 明天这才急忙起身,他还记得和李泽民他们约定的时间在十点,虽然还有两个小时,他却仍觉得时间紧迫。 起床洗了头洗了澡给自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找出了身份证银行卡充电器等随身物件,收拾完以后才发现时间不过才过半小时。 又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洗好后取出来晾起,也才到九点半。 明天松了一口气起身坐到沙发上,松懈下来以后睡意又到达高锋。他靠着沙发忍不住闭眼睡去。 电话铃声把明天吵醒,他朦胧揉眼拿出手机,发现是李泽民的来电。明天接通。 “明天,我们还有十五分钟到,你起来准备准备,我们到了就走。” “好,我已经收拾好了。” “那你下来等我们吧。” “嗯。” 结束和李泽民的通话以后,明天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十分。 明天装好自己的东西,背上背包,拿好钥匙下了楼。 李泽民比他预计的时间快,明天只等了七八分钟,李泽民就把车开到了明天面前。 明天准备拉开后门,却发现周莉和苏黎坐在后座上,李泽民在驾驶室说道:“别坐后面了,来当我的领航员。” 明天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李泽民开了车。 周莉和苏黎在后面叽叽喳喳,明天和李泽民却罕见的沉默了。 明天的沉默来自于他现在的身份,以前还能以朋友身份和李泽民说说笑笑,可现在偌大的欠款压着他,让他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再继续和李泽民说笑。 这份沉默持续到第一个服务区,李泽民询问了两个后座周莉和苏黎的意见,才决定到服务区休息一会。苏黎和周莉两个女人携手去了卫生间,李泽民和明天则去了表示买了几瓶矿泉水。 见周莉她们还没有回来,李泽民则站在车旁,终于开了口:“你打算一直不说话吗?我请你出来玩,就是为了让你舒舒心,不为这些事发愁。你倒好,一上车就一脸苦瓜相,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明天急忙说,“只是,虽然我也不想愁,但惆怅始终围绕着我啊。” “谁还不为一点事烦恼呢,都有不愉快的事,所以需要旅行,让自己的心散在天地间嘛。” 明天疑惑了一下,问:“你为什么烦心?” “其实……我还没有做好和周莉结婚的准备。说实话,我担心我们结婚以后,会互相暴露更多的缺点,从而引发不必要的争吵。现在的我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睦睦,但其实我们还没有认真的了解对方。” 李泽民的话让明天更加疑惑:“你们已经相恋了十年……还没了解?” “是不够了解。我曾试着用尽全力去了解她,理解她,可是……直到说结婚的那一晚,我们居然不可避免的争吵了一下,那时我才猛然发觉,我们之间居然还存在隔阂。”李泽民抬头望天。 “是怎样的隔阂?” “是两具炽热的身体没日没夜相处在一起,恨不得融化彼此,但心里,却藏着一块无论如何也融化不了的冰。它浇灭了我所有的炽热,热情褪去以后,我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我和她的感情来。我想了片刻后又发现,对方在彼此的心里,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我想不是因为不够了解,而是因为你们了解的已经足够透彻。她的一举一动在你的眼里都有迹可循。可人往往是变化的,就像现在的我偶尔也会叛逆一下。突然的举动不符合往日的风格,所以让你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些时候你不可避免的和之前的她比较,最后发现她的行为莫测,就蒙上了一层疑惑的面纱,然后再想到了她之前的种种原因,导致这层面纱变成了一层雾,让现在的你觉得捉摸不透。但其实只是你多虑了而已。” 明天的话让李泽民收回了望天的目光,沉思了良久,才叹了口说道:“或许吧。” “我是穷写小说的,没事就喜欢把一段简单的话说的复杂,总之你听懂了就行。哪怕是结婚十几年的夫妻也会因为一件小事吵架,但这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太爱了。”明天轻声说,“就像你说我一样,别紧张,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真是我多虑了。”李泽民说完这句话,周莉她们也回来了。 “明天你终于愿意说话了。”周莉看到了明天和李泽民谈话的样子,不过却没听见他们讨论的内容。 “我也不是哑巴,怎么会不说话。”明天说,“给你们买了水放到后座了,还有一些零食。” “哇,明天你真是个大暖男啊。”周莉推推苏黎,“黎黎,我就说,我给你推荐的人不错吧。” 苏黎认真把视线扫了一遍明天:“的确很不错。” “那你们多久谈个恋爱?” 明天还没说话,苏黎却率先摇头说道:“等段时间吧。” 明天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的确还没资格,不过由一个女人率先说出来,男人的自尊心难免受到了一点践踏。 明天也点头笑着说:“她现在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债主,等我摆脱负债之后再说恋爱的事情吧,而且我现在还没沉下心,也总不能让一个姑娘陪着我一起漂泊吧。” 第88章 最后的放肆 “算你还有点觉悟,知道我们的苏黎姑娘现在的你还攀不上,还好你也没想蹭掉那点责任。”周莉点头,拉开车门上了车,“走吧,争取过去能吃个午饭。 ” 明天和李泽民这才上车,一起向巴山大峡谷驶去。 丢弃掉这个话题以后,明天显得一阵轻松,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却还是会因为苏黎的话有一阵阵的失落。 一路上明天有一搭没一搭和明天说着话,也就没有前面二十分钟那么沉默了。苏黎和周莉在车后座吃着零食,不时递过来吃不完的零食给明天和李泽民。 车内的气氛总算暖了一些,有人情味的车厢里怎么可能会冷。 四十分钟后抵达巴山大峡谷停车场,李泽民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停到了“四季暖意”酒店停车场,下了车以后,李泽民向明天拿来了身份证,走到前台开好了房间,分别递给明天和苏黎一张卡,说道:“走吧,先去放东西,放好东西就去吃饭。” “去哪吃?吃什么?”明天问。 李泽民笑道:“都安排好了,出来玩,怎么可能不做点攻略呢。” 明天却怔了怔,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有一次痛痛快快的出去旅游过。 这几年倒里去过川西、峨眉山、雅安,都是跟随朋友和亲人,自己完全的、从头到尾的计划,一次也没有。 说起来还真有点失败,以前是推脱自己没时间,全职写小说以后却依旧推脱,只是这次推脱的理由变成了没钱。 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阻碍着明天的脚步,一边说着想出去走走,过了许久却仍躺在床上不想翻身。 “这才是旅游的样子吧。”明天微笑说。 “旅游是要早做准备的,不然到了地方再手忙脚乱的订酒店、规划路线,那样多惨啊。”周莉说,“明天,生活也一样。” 明天又是一阵难堪,自己没有规划的日子想要迫切的让它过去,却还是摆脱不了它带来的影子,否则也不会被周莉一再提及时,显得那样慌乱。 “我知道啦,我明白自己的错误啦。”明天叹口气说,“现在我不是也想改变自己那不堪的过去么,不用再说了吧。” “有些唠叨,但也是为你好。” “走了,吃饭去吧,可口的食物才能搪塞住你的嘴。”明天起身走到前面。 李泽民拉住周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出来玩就不提那些糟心的事,我们都能看见,明天也想摆脱过去。我们现在应当给予的是鼓励,而不是无所谓的说教。” “好吧。”周莉终于不再说话,也许是觉得这样一直提及一件事确实不好。 今天的天气不算坏,还能看到一些稀松的光从云层缝隙里洒落下来。但是一月初的天气怎么也不可能暖和到哪里去,大巴山这里时不时有风吹过,掀起一层层寒浪。 来这里人不少,临近放假,忙碌了一整年的人总算能腾出一点时间来散散心,出来看看雪,散散步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等放好东西下来后,离开酒店只走了几分钟,就到了李泽民所说的酒店 李泽民拿出手机给前台看了预约订单,一个俊俏的姑娘就领着几人进了隔间。几人几乎才坐下,服务员就问道:“请问人齐了吗?” 李泽民点头:“上菜吧。” 不到二十分钟,菜品全部上齐,服务员说了一声“祝你们用餐愉快”后就退出了包厢。 “好了,开动吧。我们说说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下午徒步上罗盘顶,明天上午到滑雪场滑雪,下午五点开车回家,周一上班。你们觉得呢?”周莉看着几人说。 “我没来过,听你们的。”明天率先表明态度。 苏黎也点头:“我和明天的想法一样。” “那就这样定了,这样下来肯定会有点紧迫感,等年后时间充裕了,我们再来慢慢游玩。”周莉提议说。 “好。”明天和苏黎一起点头。 几个人用半个小时吃完了饭,又回到酒店房间给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一点钟准时出发。 苏黎的房间在明天右边,李泽民和周莉的房间在明天房间的左边。房间的风景还不错,处在六楼,把视线从窗户里放出去,就能看到远处山头堆积着一层厚厚的雪。 靠着窗户的位置放了两张沙发,明天把身体放了上去,沙发的舒适感很好。硕大的落地窗让脚下的风景一览无余,令人心旷神怡。视野极其开阔,以至于让明天阴霾的心也暂时的晴朗起来。 在这份宽心里,明天也察觉到了睡意,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四十分钟后被敲门声闹醒,明天起身拉开了房门,是苏黎,她已经收拾好了,在她背后的周莉和李泽民:“洗把脸吧,我们准备出发了。” “好。”明天飞快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拿好房卡和李泽民三人一起下了楼。 酒店距离入口不远,几人上了车,开始把车开进了景区停车场后,仍继续往上开到了第二处停车场。李泽民在这里停了车,接下来四人需要徒步上罗盘顶。 老黄山是巴山大峡谷景区的主峰之一,海拔并不高,只有两千两百多米。李泽民几人已经把车开到了半山腰位置,接下来只需要步行一点三公里就能到达峰顶。 李泽民打开后备箱,拿出四件厚重的大衣,又拿出几双手套以及套鞋防滑钉,说道:“山里面会很冷,别看现在天气不错,但除了山脚和山顶,山里的雪厚的能藏在一个人。” “好。”明天和苏黎、周莉三人分别拿了一套装备 李泽民背上背包,“带点吃的,爬山可是一个体力活,饿了还能补充补充。” “嗯。” “那么,出发吧!” 李泽民说完,就带着几个人挤进了登山的队伍里。 忙碌了一周的社畜仿佛能在这里舍弃所有不愉快,于是发了疯般不要命的往山顶挤去,浩浩荡荡的对于犹如盘旋在山腰里的巨蛟,努力蠕动身体,目标是捅破天际。 明天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心中的失落再度被热情离开,想着山顶愈来愈近,此刻的心头只涌起了一个念头:一定要上山顶看看! 接着他便用尽了力气,榨干了这副瘦弱躯体里的所有力量,靠着意志力,取得了片刻的爆发力。 这段时间只维持了半小时,半小时后,他就没了力气。一千多米的山腰处,明天察觉到空气有点稀薄了,耳朵也出现了不适感。 明天靠着护栏,回身看了看身后的路,脚下的路在云雾里隐现,人群汇聚的巨蛇仍在努力蠕动肥硕的身躯。再往上看,还是一眼望不到头。明天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两点半。 李泽民和周莉已经没了影,明天四下找了找,才最终在后续的人群里找到了苏黎瘦弱的身影。即便她穿着宽大的大衣,却藏不住她的娇小感。 苏黎一个人孤独的在人群里浮动着,明天又想到了第一次见面那天,她一个人孤独的立在路边,还是那样的可怜和无助。 明天走到苏黎面前,苏黎抬头也看到了他,终于对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走累了没有?”明天轻声问,也不再埋怨李泽民和周莉二人了,他们就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时,是顾不上别人的。 苏黎摇头:“还没有,还可以再走一会。” 明天看到她额头上的密汗,察觉到她的呼吸颇为沉重,心想应该是累了,便提议道:“去那边的亭子里休息会吧。爬山这种事,急不得的。” 苏黎没有拒绝,温柔一笑:“好。” 明天伸出手,拉住了苏黎,两个人拨开人群,到亭子里占了两个位置坐下。 明天才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对苏黎歉意的笑了笑,才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第89章 会有女孩有眼光看上你的 是李泽民的电话:“喂,明天,苏黎的身体不好,你照顾她一下,要是她不行了你们就下山,车钥匙你或者苏黎的口袋里有一把。” “你们到哪儿了?” “到山顶还早。你们注意休息。” “嗯好,你们注意安全。” “嗯。挂了。” 明天收回手机,对苏黎笑笑:“这两口子的确不负责任,带我们出来却又抛下我们过二人世界去了。”接着又问道,“你还好吧?我们可以先下山。” “没关系,我现在还好,还可以走一会,不舒服的话我会说的。”苏黎固执摇头说。 “好。那我们再走一会,争取到山顶,都到了这里,再说停下的话,也免不了觉得可惜。” 苏黎站起身看看前面的路,也认真点头:“还没去过任何一座山的山顶呢,这次一定要上去看看。” “我也是。”明天也不算说谎,去峨眉山坐的索道,没有像这样徒步上山。 “那就一起加油吧。”苏黎恢复了一些力气,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似乎在这个小女人的身体里,总有美好的情绪不断从她心脏里迸发向身体各处。 然后随着呼吸涌出体表,连带着周围人心脏上笼罩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苏黎走在前方,脚步不慢,明天跟在后面,随着她的影子一起左右。 人还是很多,但相对于山脚和山顶来说,已经减了不少,大多数人选择坐索道,用以节省体力。 两人又前行了半小时,拔升了五百多米,这里的空气愈发寒冷。苏黎的身体也有点疲倦,于是两人再来到路边的亭子里坐下休息。 这里的风景很好,云雾向着山顶攀升,几个小时后又会随着山体滑向谷底,第二天随着热气再攀上天空,每天往复,乐此不疲。 明天又再想,若是它们有思维,是否会觉得重复这样的奔波也很疲倦呢?对它们而言,人类短短的一天也许不过几小时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在天空和山谷这一步阶梯上来来回回,肯定会疲倦、枯燥。 可是它们始终没有思维,也就避免了许多有思维才会遭遇的糟心事。实话说有些羡慕,可明天也不想当做一个没有思维的物品,只会随着时间行动。 “明天,这里就如此好看,那山顶一定更美。”苏黎看着脚下飘荡的云雾说,眼露羡慕之色。 “当然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于更高的山峰趋之若鹜了。因为那里会见到普通人一辈子见不到的景色,那里的风景才是独一无二的。”明天说。 “或许是吧。”苏黎点头轻声说。 明天低下头看着苏黎,很快又看向别处:“在去成都以前,我爬过最高的山是福善的真佛山,他们说那里阶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我上了山顶也的确好累。不过放眼看去,远处还有更高的山。那时我就知道,人生这辈子走不完所有的路,吃不完所有苦。” 苏黎笑道:“看不出来你的文艺气息居然由来已久。” 以为苏黎在质疑,明天又急忙解释说:“先别笑,那时候我真明白了许多人生大道理,同龄人喜欢看的小说我一样会看,但我还会看更多的文学着作。” “比如呢?”苏黎追问。 明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想不起来了,倒是杂志和小人书一本不忘。”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苏黎说出了一句让明天很不解的话。 他看向苏黎,发现她的视线还是望着山壁下浮动的云雾,似乎没有再听明天的回答,她的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明天不知道她的感叹从何而来,不过写小说的人从不缺乏想象。他想,也许是苏黎到了这里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就是单纯的触景生情。 也许就是对明天话的回应,让他不用再纠结于过去,好好坏坏都是过去式了,想来想去无非是让自己难受、烦闷,破坏了现在的希冀,得不偿失。 明天随着苏黎的视线看过去,轻声回应:“是啊,都过去吧。” 明天伸手拉住苏黎,苏黎没有挣扎,转头向明天微笑:“贸然牵手可是不礼貌的哦。” “都牵上了,走吧,我带你上山顶。” “好。” 这次换明天走在前面,苏黎跟在明天身后。明天挤开拥挤的人群,带着苏黎像鱼一样穿梭在人流里。 照顾着苏黎的脚步,明天并没有用很快的速度,估摸着按照苏黎的行动速度不紧不慢的向前挤着,时不时回头看看苏黎,问她用不用休息。 一连问了好几次,苏黎都是摇摇头说不累,还能往前走。 明天看到她额头冒着的细汗,知道她在强撑:“休息一会,我去买两瓶水。” 明天带着苏黎到了第三处宽敞休息的地方,现在已经四点钟了,山谷里的雾气已经飘到了山头,明天和苏黎正处在上升的云雾之中,像是麋鹿之森。 把苏黎放在座位上后,明天很快买好水回到原位,拧开瓶盖递给苏黎:“喝点脉动,补充一下营养。李泽民把吃的全带走了,水也没有留下。” 苏黎只安静的喝水,也没着急回答明天的话。等喝完了水,苏黎才说:“没关系,毕竟他们很有力气,没必要为我这个累赘放慢脚步。” 明天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她说的累赘是什么意思,她一直以来表现的很好,一点也没让明天辨认出来她的身体不好。也许是因为她表现的或许阳光,让明天一再忽略了她身体不好的事实。 “我觉得你的身体和我们没什么区别,感觉甚至比我还好点。”明天摇头说,“况且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的性格本就是这样,就算是李叔(李泽民老爹),他们也照扔不误。” 苏黎也不知道明天的话真实与否,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便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再往上走一会吧,听说快到山顶了。” “好。”明天拉起苏黎。 苏黎身体却很厉害的倾斜了一下,下意识抱住明天,明天也急忙拉住她,关切问道:“怎么了?在休息一会。” “没事,就是脚有点软,走一会就好了。”苏黎轻声说。 “好,我拉紧你。”明天说,两个人不再一前一后,而是并肩走了。虽然人还是很拥挤,但胜在路还算宽敞。 这里又减少了一部分人群。台阶上的积雪厚了起来,明天拿出套鞋防滑链给苏黎和自己穿上,又给苏黎理了理大衣,让风更少的吹进她的衣服里。 “明天你真贴心啊,肯定谈过很多女朋友了吧。” “我这样单机码字十几年的生物,哪有女孩看得上我啊。”明天故作轻松说道。谈起自己的小说事业,十几年了,还是平平淡淡,略显悲哀。 “我……我相信一定有女孩会有眼光的。”苏黎说。 “话都说不清了,这里空气稀薄,少说点话吧。”明天说着,拉住苏黎继续往山顶靠拢。 苏黎却愣在了原地,明天再稍微用力拉了拉,回了头,看到苏黎低着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怎么了?” 苏黎还是没有说话,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隔着几步的距离,明天听见了她急促的呼吸声。明天以为她冷,慢慢靠近她。 但明天的另一只手掌还没靠近她的身体,嘴里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苏黎的身体忽然瘫软向后倒去。 她仰面倒下的瞬间,明天看到了她苍白的脸和发乌的嘴唇。 两人的身体一起从楼梯滑下的瞬间,明天的大脑瞬间空白。直到他的面部砸在坚硬的台阶上,明天才从疼痛里慌乱伸出右手,把苏黎紧紧抱在怀里,左手努力想抓住台阶旁的护栏。 可是这里太滑太冷了,突然的事故让明天难以反应。他和苏黎的身体从铺满积雪的台阶上一路向下,直到砸到几十米下方的平台上。 稀松的游客见到向下滑倒的两人,则高声提醒后面的游客:“有人滑倒了!有人滑倒了!” 人群纷纷让开,但有人抓住栏杆拉了明天一把,让他和苏黎的身体得以偏移路线,不再是继续向下,而是向右,滑到了休息用最的小平台里。 这个小平台背靠山体,让明天和苏黎的身体止住下滑的趋势。 明天的腰撞在立柱上,一股莫大的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苍白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的身上背上脸上都是寒冷的雪水,但明天来不及管这些。 明天急忙坐起身,脱下大衣平铺到地上,用尽全力把苏黎的身体放到大衣里,大声喊着苏黎的名字,试图让她清醒。 第90章 让我们幸运一些(2) 可苏黎的眼睛和嘴唇始终紧闭,任凭明天如何呼唤她都听不见。明天紧急掐她的人中,试图以此来唤醒苏黎。 人群围了过来,眨眼间便把这不大的小亭围满。 他们有人小声说:“她怎么了?死了吗?” 有人回答:“别乌鸦嘴。” 明天掐着苏黎的人中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在这个慌乱的时刻是六神无主的。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她只是昏迷了,明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轻声喊着苏黎的名字,祈祷她快些醒来。苏黎的人中被明天掐紫了,明天的动作还是很用力,但他找不到别的办法。 苏黎的呼吸很轻,仿佛随时都会…… 明天害怕她消失,于是怎么也不愿想出那两个字。 人群里有人问明天:“她怎么了?” 明天摇头,紧紧盯着苏黎,她的脸上身上的积雪开始融化,脑后融化的污水向两边流去,发着刺鼻的腥味。 “你们两个没有别的朋友吗?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送她下山。她的的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是缺氧昏迷。”有人蹲在了明天身边,抓住了苏黎的一只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虎口。 “你干什么!”明天低声怒吼,扑过去想要打掉他抓住苏黎的手。 “别犯傻!我在救她!”这个人闪身躲过,“你快打急救电话,她联系朋友,距离这里几百米位置就是索道,可以乘坐缆车下山。” 紧接着他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氧气瓶给苏黎吸上,“你这个朋友怎么做的,她晕倒前一定有征兆,你没发现吗?” 明天惶恐摇头,这才想起来苏黎晕倒之前的确有过不适,但苏黎只是说她累了休息一会就好,明天竟然也没有往更怪的结果想!信了她的话! 如果早点发现不再继续攀爬,就那时下山,苏黎不会晕倒在这里!他的确是一个不诚挚的朋友。 “我……没发现…” 这个人深深看了一眼明天,不再说话。专心拿着氧气瓶配合苏黎的呼吸挪移呼吸口。 明天从苏黎的身体之下拿出了手机,同时还摸到了腥臭的带着温度积水。明天恍惚的拿起手机,拨下了李泽民的电话,告诉他苏黎晕倒了。 李泽民紧张回答说:“先让她平躺,她的昏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尽量处在空旷地带,别着凉……你开微信位置共享,我们马上下来…” “好。”明天挂掉了电话,点进微信给李泽民发了位置共享,急忙又蹲到苏黎身边,脱下身上黑色的羽绒服搭到苏黎身上。 他的手掌免不了的再次触碰到那带着温热的污水,它和明天手上已经被冻醒的污渍相互融合,这一次明天看清楚了……那不是污水……而是血…… 明天颤抖着手伸到苏黎脑后,触碰到温热液体的一瞬间,脑中再度空白一片……他小心翼翼抱起苏黎小巧的头颅,俯下身……看到了她脑后不小但翻开的狰狞的伤口,像是另一张口,说着什么话……小股鲜血源源流出。 她的脑袋磕到了台阶上……也许就在她倒下之时。明天下意识的双手按住她的伤口,想阻止鲜血的溢出,可血怎么也止不住。 “有人有……止血绷带吗!”明天终于颤抖着吼出这一句,他看向周围人,可他们大部分都挂着怜悯的冷漠。在明天痛苦的吼叫以后,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但随即皆摇头。 没人会随身携带紧急医疗险。 好心人丢下氧气瓶,急忙来到苏黎头部。他轻轻托住她的头颅,向明天不容置疑的说道:“脱衣服!” 明天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他木讷脱下自己的毛衣,在好心人继续怒吼里,明天脱到上半身一丝不挂。瘦弱的身体在一月份中,一千八百米的山腰受着寒风吹拂,但这样洗不清他的罪过。 好心人还是托着苏黎的头颅,吩咐明天:“把里面最薄的衣服撕成布条!现在顾不得杀菌,快点!” 明天用了蛮力但还是没能撕开保暖衣,他用上了牙齿,用尽全力,把牙齿咬的松动,满嘴鲜血时,终于在完整的衣服上撕出一长条。 好心人急忙把明天手里破碎的衣服放到苏黎脑后,紧接着接过明天手里的布条,紧紧破碎衣服绑在她脑袋上,做成简易的绷带。 “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好心人环视一周,“都让开一下!我们要送她下山!” 人群这才让开,出现在人群尽头的是,两位抬着座椅的棒棒。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两个人不敢耽搁,急忙上前,“我把她送到索道,坐缆车更快。” “好……谢谢…!”明天起身。两大叔蹲下身,在好心人的指导下把苏黎放进座椅里,接下来他们需要前行十几分钟抵达索道入口。 “前面开路!”好心人对明天喊。 明天跑在前面,大声吼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明天用上平生最大的力气,把自己嗓子吼的沙哑,但他心中还是慌乱,以及深深的自责。是他没有照看好苏黎,是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变化。 发生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 人群在明天痛苦及沙哑的喊叫声先是回头,接着便看到了赤裸上身的男人正在癫狂的喊叫,紧急让开道路,让明天和苏黎得以畅快通过。 好心人抓起衣服,快速跟上去,把衣服扔给明天:“先把衣服穿好!” 明天短暂停下紧急穿上毛衣和羽绒服,接着便跑到前方继续开路。 行人看到一身泥泞的明天,接着看到了他身后浑身泥泞昏迷不醒的苏黎,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听到明天的喊声后让开了救命的道路。 两位大叔手举的酸痛,但也不敢停下。明天几人很快就到了索道入口,这里依旧很多人。明天继续吼:“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人群避开,让明天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缆车入口。看到了昏迷的苏黎,工作人员急忙上前,询问了一下情况,好心人简短说了一下,工作人员急忙联系了对讲机,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阐述,接着又说道:“我给你们吊了一辆大缆车,但随行人员只能一位,救护车已经在索道出口等候,下了缆车就会送往最近的医院。” 明天迫不及待出口:“我去!” “好。跟我来。”工作人员一边走一边联系对讲机,两位大叔抬着苏黎紧随其后,明天和好心人跟在后面。 好心人向工作人员说道:“对讲机给我,我给下面的人说一下伤员的情况,好让他们准备。” 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对讲机地给了他。好心人简略又说了一遍,得到了对方的肯定以后,好心人归还对讲机。 此时几人也到了大缆车登机入口。 工作人员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关闭了电机,让一辆缆车早早平稳地停着。所有人退在登机口外,两位大叔把苏黎平推入缆车,明天紧随上车,好心人替明天关好门,工作人员按下对讲机,缆车开始缓缓向下移动。 这短短的几分钟却像几个世界那样漫长,缆车两旁透明的机体透露着脚下蔓延山峦的雪白景色,像是一幅幅毫无生气的画卷从冰冷的立体显示器上划过。 明天的着急心,随着苏黎的呼吸不断被拨动。 只有五分钟,明天就从一千五百米的山腰落到了山脚。等缆车停稳,明天拉开舱门,医护人员就提着担架前来把苏黎送进了救护车。 明天跟随救护车一起冲往医院。车厢里,医护人员不断的检查着苏黎的身体,说着什么明天也听不清了,世界里只有苏黎苍白的脸和逐渐恢复气色的嘴唇,以及一旁,上下起伏的氧气机…… “让我们幸运一些……苏黎,好起来啊!”明天垂直脑袋,衷心祷告。 第91章 都还好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停到最近的乡镇医院,医生把苏黎推进医院,明天一路跟着,直到被拦在手术室外。 红色的“手术中”字样亮起,明天透过玻璃窗想看清里面的事情,可里面还有一道门,阻挡了明天关切的目光。 他还处在失神的状态,像是走失的孩子落在冷清的街头,六神无主的只能一遍遍低声喊着“好起来吧好起来吧……” 无助的自责感随着自己的轻声呢喃而越来越剧烈,像是一枚枚钢针不断地扎向心脏、腹部,及身体的各个地方。 背后撞在立柱上的地方这个时候才剧烈的疼痛起来,可这远抵不上苏黎此刻遭受的痛楚。 她正遭受着怎样的疼痛啊……皮肤被划开,身体的每一处都磕碰到台阶,寒冷和缺氧持续了半小时…… 她的后脑勺划开一道口子,狰狞的伤口不断出现在明天眼前,源源不断的鲜血逐渐仿佛填充了明天的视野的每一处,带着无尽窒息感,要把明天吞没。 手术室的走廊里少有人至,似乎不带温度,冷清的有些可怕。明天不断看着四周,不断的祈祷苏黎能渡过难关。此刻他不在乎成为一位虔诚的信徒,只要能让苏黎好起来,他不会再吝啬去真佛山上几柱香,捐献一些香火钱。 只要苏黎能醒来,只要她平安无事,他现在就可以捐献自己目前的所有金额,虽然微不足道,但愿神明能听见明天的祷告,大发慈悲。 明天望着手术室醒目的灯牌发愣,为苏黎祈祷。这个时候急促的手机铃声却打破了这条走廊里的寂静。 明天拿出手机,是李泽民的来电。明天接通,没等李泽民的问题就说道:“我们在镇上医院,苏黎已经进了手术室。” 李泽民沉默了片刻,周莉却尖叫一声:“黎黎进手术室了?!!” “她晕倒之后后脑磕到了台阶,伤口很深……”明天又是无尽的自责,“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她的情况就好了………” 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泽民抢过手机:“我们马上赶过来,你要相信苏黎吉人自有天相。” “我知道……我会一直在这等。”明天说。 “嗯。你也注意身体。还有……这不是你的错。”说完李泽民挂了电话。 明天僵硬的放下手机,这真不是他的错么?不知道。 她的身体很弱,但明天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究竟是什么样,李泽民和周莉都不曾说,苏黎也不愿意说,明天也不曾问过。 于是这个问题到了现在明天才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太过深刻和惊心动魄。 明天无助的坐到手术室门斜对面的座椅上,手上是几乎被蹭干净的血液,可那刺眼的红色堪比炽热岩浆,它进一步提醒着明天的罪孽深重。 如果因为后脑受伤导致苏黎的大脑受到无法愈合的损伤,明天难辞其咎。如果真到了那样绝望的结果……明天会怎么办? 如果她成了植物人明天就照顾她一辈子…如果她死了……又该怎么办? 明天是个极易自暴自弃的人,但那仅是对他自己。苏黎昏迷到手术室的途中,明天不愿意想起这两个字,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最坏的结果,因为苏黎绝不会在这里香消玉殒。 可现在……明天毫无办法,除了祈祷外他什么也做不到。这股无能为力深深刺痛了明天的心,沉痛让他想到了更坏的可能。 空荡荡的走廊无限延长,两端都藏在寒冷深邃的空气里,像是此刻的苏黎,想不到线索,也找不到结果。 半个小时后李泽民和周莉赶到了这里,苏黎还在手术中。醒目的“手术中”的字样宛如来自幽冥黄泉。 窗外几乎快进入黑夜,朦胧恍惚的光从窗户透进,从明天背后毫无生气的撒满地板,身后的窗户开着,可明天的心,比身体还要冷。 周莉和李泽民一路小跑到明天身边,紧张的看着手术室,李泽民到明天身边坐下,同样紧张的盯着手术室门上狭窄的窗框。 李泽民两人的到来并没有驱散这条走廊里的阴冷,即便他们坐在明天两边,却依然没有温暖明天越来越冷的身体。 这股寒冷来自于自己的不细心,以及……恐惧。 “怎么办……如果苏黎……”明天轻声呢喃。想到她狰狞的伤口,明天还是手足无措。 周莉怒不可遏:“闭嘴!” 李泽民安抚下周莉,对明天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非要算责任,那我们的责任比你多得多。眼下要紧的是苏黎一切平安。” “一切平安。”明天跟着呢喃。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李泽民坐在明天身边安静的等着,因为他现在和明天一样,除了虔诚的祷告外,也无法冲进手术室让苏黎自己苏醒过来。 周莉坐在明天身边,双手合十,低声说着什么。明天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她说的是《般若波罗蜜多静心咒》。 明天站起身,说了一声,“我去下洗手间。” 李泽民和周莉点头,明天走进卫生间。他走进隔间,反锁上门。慢慢蹲下身,双手无力垂落。 其实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他只是想找一个能让自己逃避现实的空间。周莉的吟唱再次说着明天无助,连周莉都能为苏黎的好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但身为罪魁祸首的明天却只能在心底一遍遍无所作用的祈祷。 安静的厕所隔间里更加安静,外面洗手台的水管似乎坏了,正不断的滴着水,声音在这安静的小镇医院里格外清晰。 它的节奏和秒针跳动的间隔一致,在说明时间从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停止,它始终只会往前。所以尽管明天懊悔、心悸和恐惧,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没有更改的可能。 用了几分钟时间,明天从洗手间出来,洗了手,回到李泽民和周莉面前。 接下来又是等待,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挂在墙壁上的钟表不断产生滴滴声,明天周莉和李泽民三人接下来都是沉默。 时间又过去半小时,在几人着急的等待中,“手术中”醒目的红灯终于熄灭,明天三人迫不及待起身,一起涌到手术室门前。 医生推开门,取下口罩,对几人点点头:“她的伤口不深,已经缝合完毕,你们的急救措施做的不错,及时止了血,否则情况会比现在危机的多。接下来让她静养两周,这周内她就会苏醒。” 医生让开身体,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明天握住医生的手,灼热的说着“谢谢谢谢。” 医生拍拍明天的肩膀,叹息说了一声:“她的晕厥是突发性的,以后不要让她去海拔高的地方,还有,她的身边一定要留人。我无法想象…一千四百米的山腰突发性晕厥,遍布积雪的山道上……后脑损伤,已是万幸。” “我知道了医生。这次是她第一次去到那样高的海拔,以后不会了。”李泽民说。 医生再点点头,瞥了一眼明天:“你的身体没事吧?” 明天刚想摇头,周莉却又再尖叫一声:“明天……你腹部怎么回事!” 明天低头看向腹部,这才注意到灰色毛衣上被血浸染了一大片,这个时候的痛楚才随着他的视线,猛烈冲向神经。 明天撩上衣服,腹部上出现一片已经结疤的伤口……明天想起来,接住苏黎滑倒的时候,第一位好心人拉他一把,调转了苏黎的行进方向,后背撞到平台立柱时,苏黎脚上的防滑钉踹入了腹部…… 可当时因为关注着苏黎的情况,让明天来不及疼痛。也可以说,紧绷的神经没来得及让他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还好……”明天看着苏黎躺在病床里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我们都还好。” 第92章 你是我女儿的相亲对象? “好个屁!”周莉大骂,“医生,可以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吗?” 医生点头:“跟我来。” 医生带着明天来到了诊疗室,拿出纱布和消毒酒精,让明天脱了衣服躺到病床上,再一次看到了他的伤口,眉头也不禁皱了皱。 他的伤口不多但每个仿佛都很深,防滑钉大约两三厘米长,踢中身体也至少有0.7厘米,而明天直到现在也不曾说过疼。他发现自己的伤口后,一直在强忍。 医生拿出医用棉花沾取酒精,向明天说:“会很疼,你忍着点。” 明天点头,面无表情。其实他知道会很疼,可是他不在乎了。痛到现在也该麻木了,那更为剧烈的痛,就当是为苏黎的赎罪吧。 没有下一句话,沾取消毒酒精的医用棉花就覆盖上了伤口。这一刻仿佛经历的是山崩地裂,更为刺痛的感觉传来,痛感被放大数十倍,像是腹部被划开了,以至于让明天的脸也立刻抽搐起来。 明天咬牙切齿,身体不安地在床上扭动,像是被束缚的精神病人。 但随后,他的身体就不动了,疼痛让他又想到了苏黎,她经受的痛楚比明天还要剧烈。所以这点痛又忽然觉得不算什么了。 他经历过指甲被生生撕裂的痛楚,经受过断指、手臂脱臼的痛楚,那样的疼痛远比现在恐惧数倍。 只是后面十几年安逸的、随心所欲的生活让他忘记了曾经遭受的苦。 以至于再一次遇到酒精触碰伤口的痛时,才会扭曲的变了形。 人就是这样,一旦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痛。 医生处理的很快,消完毒之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最终确定说:“伤口很干净,没有细碎沙石。你也静养几天,给你开点药,每天换换。” 明天重新穿好衣服,医生则用了片刻时间写了药方,打印出来后,接着又打印了一张,一并交给了明天。 “一张是那位姑娘手术费缴纳,一张是你的伤口处理费用。你记得缴纳一下费用。”医生说。 “好。”明天点头,拿着票据回到手术室门口。 李泽民还在这里等着,见到明天回来,急忙上前搀扶,说:“好了么?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伤口不深,这每天换下药就好。”明天回答,“苏黎送到哪间病房了?” “住院部五楼。”李泽民说,扶着明天向电梯口走去。几分钟后明天和李泽民来到苏黎病床前,周莉接了热水正在为苏黎擦去脸上的污渍。 明天拿了一张凳子坐到一边,李泽民坐到明天身边,看到了他手里的缴费单,抽出来看了看。苏黎的手术费用是一万五,明天的费用是两百。 明天还没来得及拿回来,李泽民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立即缴纳了费用。然后把两张单子还给明天。 李泽民没有理会明天疑惑和恼怒的眼神,只轻描淡写的说:“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明天捏紧了缴费单,看着苏黎恬静的脸心中暗自较劲。他还是那个需要别人帮助的衰仔,说起来想努力了许久,可到现在还是无能为力……连自己的手术费都拿不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你躺旁边休息吧。”李泽民说,“这个病房里只有你们两人。” 想来李泽民一定是又发挥了他的钞能力,让苏黎和明天得以一个病房,他安排好了一切。到底是有些家世的人家,面对着任何意外,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明天察觉到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也就不再推辞,点了头,脱了鞋躺到了床上。 苏黎的情况已经稳定,只需要等她苏醒就好。明天心中负罪感少了些许,接着另一个念头升起,让他冷汗直冒:该如何向她父母交代? 手术这样重大的事都该告知她的父母,更何况还伤到了脑袋,脑袋是重中之重。苏黎也是她们的宝贝,被李泽民带出来,却因为明天的失职致使苏黎伤到了脑袋,若是苏父苏母暴怒,追究责任,明天就应该为此负责。 明天偏过头:“苏黎的事和她父母说了吗?” 李泽民点头,“在来的路上已经告诉了黎黎母亲,到了会给我打电话。” 周莉这时候也擦干净了苏黎的脸上,接着说:“我需要给她擦一下身体,你们出去一会。” “好。”明天不顾才躺下的身体,听见周莉的话,连忙起身,李泽民想要阻止,却得来的周莉的冷哼。 “干什么?明天是个病人也要撵出去吗?”李泽民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急促。 “男人都出去。”周莉还是重复着这句话。 李泽民在周莉的固执的眼神里败下阵,“行了,别恨我了,我承认这次的责任在我,我知道该和苏阿姨怎么说。好了,我们出去就是了。” 李泽民扶着明天走到走廊外,明天路过空调控制器的时候把温度调高了几度,让房间里不那么冷后,才拉上门退了出去。 明天坐到座椅上,李泽民靠着墙壁烦闷的把玩着打火机。可明天记得他不抽烟,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随身携带着,一只机身上篆刻着zippo字样的打火机。 他不断的翻开机盖,用力点燃,然后合上,片刻后再度打开、点燃。 明天看着一阵阵白烟在他打开机盖后升起,一簇簇火苗跳跃在白烟的缝隙里。李泽民就这样把玩着打火机,一直到他的电话响起。 李泽民接通电话,语气立即变得温柔:“苏姨您到了吗?……哦好,我这就下来接你。” 李泽民挂断电话,向明天点头:“苏黎的妈妈到了,我下去接她,一会她到了你少说话,苏姨现在还是愤怒的。” 明天木讷点头,也不回答,心中却惶恐起来。该怎么和他说呢?直言吧,他没料到苏黎的晕厥,也没反应过来及时拉住她,导致她的受伤明天的确有责任。 可也像李泽民所说,如果李泽民没有发起这次邀约,苏黎这次受伤也就能避免。所以听起来还是他的责任更多。 现在也不是追溯责任的时候,心爱的女儿受伤,苏母必定是十分愤怒的,该怎么样平息她的怒火更为重要。也许……一辈子平息不了。 几分钟后,李泽民带着一位风尘仆仆的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回到了病房门口,明天急忙起身,老妇人盯着明天,注意到了他腹部的伤口,也许觉得现在就责骂的话于心不忍,于是就悄悄把责骂或者询问化作了一声叹息。 李泽民敲了敲门:“莉莉,苏姨来了,能进来吗?” “可以,进来吧。”李泽民推开门,侧开身,苏母踏入病房内,李泽民紧随其后。明天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坐在门口的座椅上。 明天可以和李泽民同穿一条裤子,可在苏母面前,又因为苏黎的事,明天有些不敢直视她,心中总有亏欠,是因为他是苏黎受伤的主要责任,也可能是因为他想撬走她的宝贝女儿。 不管哪一条,明天始终是处在心虚的沟壑里的。致使他在和苏母的对话里,处于了下风。 苏母如果询问怎么办的话,明天也想好了后果:苏黎的大脑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明天会负一辈子的责任。 苏母和李泽民、周莉三人在病房里谈了许久,明天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他们的谈话声,好像听到了他的名字,只是没听清他们接下来的话,也不想被人误会成为听墙角的贼,于是就坐到了走廊尽头窗户下的座椅里。 半个小时后,李泽民推开了门,向明天招了招手,明天走了过去,和李泽民一起走进了病房里。 苏母抓着苏黎的手,起先还是温情的面容,看到明天到来之后,眼神陡然一凌,看着明天也就变得不善。 明天立即变得惶恐起来,果然是要为此负责的,明天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他为此做好了准备。 但,苏母的话却让明天措手不及:“你是我女儿的相信对象?” 第93章 我是你女儿的相亲对象 明天有些手足无措,他以为苏母的第一句话是会问为什么会致使苏黎变得这副模样,明天也想好了措辞。 可她的第一句却是问明天是不是苏黎的相亲对象,这样和苏黎的病情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题……明天所做的准备,一下支离破碎。 他惶恐了半天,才慢慢回答:“是。” “那就好好谈。”苏母说到这里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再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明天,而是拉起了苏黎的手,看向苏黎的目光里也只有了温柔和担忧。 “黎黎,泽民,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和明天谈谈。”苏母转头向周莉和李泽民下了逐客令。 闻言,李泽民和周莉立即起身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苏黎的呼吸声响。明天站在床的对岸,手捂着伤口,局促不安。 苏母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着休息会吧。” 明天这才坐下。 两人面对面而坐,中间是苏黎呼吸起伏的身体。苏母放下苏黎的手,仍然看着她,语气却更加温柔:“明天,我想你知道她的情况了,我就问你一句,有缺陷的苏黎,你还有结婚的打算吗?” 明天脑袋更加空白,可又不可能凭着空白回答苏母的问题,最终勉强想了想:“我和苏黎还没确定关系,说结婚也为时过早。您说的缺陷……我想没有人是完美的。她的情况我了解,可我想到的却只有心疼。阿姨,我有这样打算,但是,还是需要尊重苏黎的决定。” 苏母点头:“心疼她固然没错,但她更希望的却是你可以忽略她的缺陷,把她当成普通人就是对她的尊重。所以这次我并不怪你们,相反我反而有些高兴,有你和泽民周莉这样的朋友,对她而言才是幸运。” 明天看着苏黎,她的苍白瘦弱显得更加让人爱怜,即便隔着厚厚的被褥,却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瘦小。 同时也更加心疼起她来,自己的弱点被人为放大后,得来的怜悯的目光却总让她惶恐,因为她自己并不想放大自己的缺点,被人过分关注的目光总充满着侵略性。侵略着她为数不多、仅有的普通人的健康。 “我们知道。”明天点头。 苏母继续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所以我倒是希望她能多和你们一起出去走走。这几年她一个人把自己的身体变得极其瘦弱,把自己关在那狭窄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黑屋子里,这段时间来,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是也无计可施,因为只有她才能治愈她自己。” “她……和她前男友的事,您能和我说说吗?”明天问。 苏母想起了头,思索了片刻,对明天低语道:“也就趁苏黎没醒,我和你说。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刚上大学,从小城镇走进了大城市,也怪我没和她讲过挑男朋友这种事需要用点心。她太蠢了,被那坏小伙三言两语就蒙了心,毕业后却仍靠着她吸血过活。” 我苦口婆心的劝却怎么也劝不动。于是我生气回了老家,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再怎么再怎么也不可能放任不管。等我三个月之后再去找她时,才发现她连续吃了三个月的泡面,我去的前一天,她因为营养不良昏倒,额头磕到地板还有些红肿。我问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些。她是个有时候傻到让人抓狂的姑娘,即便这样,她还在憧憬和他的以后。” 她晕倒的时候他在哪儿呢?他拿着黎黎的工资,在妓女的出租房里胡作非为。我用了一些手段,亲眼让黎黎看到了他不堪的一面。我承认这样做确实有些恶心,可为了不让她再继续荒唐下去,我必须要这么做。” 黎黎看到了他恶心的一面之后,终于死了心,收拾了东西和我回了这里。可即便回到这里,也没有让她好上多少,这件事一直反复折磨着她,也折磨着我们。看到她颓废的样子我的确心痛,可是也没有办法。这件事她孤僻的心更加孤僻,谁说的话都不管用。” 直到今年年初,她的身体好了一些之后,出去找了一份工作,生活才勉强有了起色。” 直到这一个月,我才在她的脸上,终于再看到了笑容。” 苏母的语气很轻柔,苏黎的语气也很温柔,明天想,苏黎完全继承了苏母的性格。 在苏母的话里,明天没有听到一点抱怨,只有对她自己对苏黎的愧疚,说苏黎笨蛋,也不过是为了缓和自己的难堪。 她们的性格像是对这世界不管如何仍旧充满希冀,以自己的温柔心宽恕着这荒唐的世界。 明明这件事错的并不是苏黎和苏母任何一个人,却只有她们二人遭受了后果。 世界是不公的。 明天在苏母的话里沉默,苏黎更加让人同情,苏母更加让人敬佩。 他重重吐了口气,想要把心中的烦闷一并剥离出去。可苏黎的事情却像是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心脏,让明天的心底升起了一团团无名的火。这股愤怒越来越浓郁。 “明天,谢谢你陪我讲这些。等苏黎醒了,你也就忘记这些事吧。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明天,我相信你们能好好谈下去的。如果你觉得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也请早些说,她经受不起第二次打击了。”苏母还是用着极尽温柔的话。 但这话却让明天纠结和挣扎起来。他承认以前想和她结婚的想法遵从她的美色,可随着相处发现他们的性格也还比较合拍。现如今听到苏母的讲述之后,他的那股冲动更为剧烈。 他的冲动越强烈,理智就越要让他冷静。理智告诉他,你必须得想想未来。现在看起来苏黎的情况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若之后她一个人时呢? 生活里总得需要有人出去工作,否则这个家庭就过不下去。倘若写小说成功明天可以呆在家里,一直看着苏黎。 可即便这样明天也明白迟早会产生矛盾。产生矛盾和吵架是不可避免的事。 相反,正常的夫妻生活里,哪怕是男女朋友之间,就应该产生一些矛盾和吵几次架。 因为双方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痛诉对方的缺点。倘若两人真想活下去,那么必定会听取对方的说法并联合自身考虑。 况且,写小说这条路对明天来说暂且行不通。他想和苏黎继续下去的理由……究竟来源于哪儿呢? 是怜悯?是心疼?还是见色起意?不管哪种,都不是明天和苏母希望的理由。 他现在身上还有压的喘不过气的欠款,他和苏黎之间,还有差距。明天处在苏黎该配的水平线之下。 明天想了许久,才叹口气对苏母说:“苏姨……我不知道。” 苏母制止了明天想继续说下去的话:“没关系,纠结是正常的。结婚以后是生活,生活就得有挣扎和苟且。倘若你想过家家,首先李泽民周莉他们不会允许。” 明天摇头:“我不会。” “我知道。”苏母点头。 “我需要考虑考虑……”明天写完这句话后,意识到不对,又补充道:“苏姨,我想个机会,告诉自己我并不是因为见色起意才愿意和苏黎做朋友,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 “看来你的确需要考虑考虑。感情是勉强不来,可认真起来也没有理由。”苏母认真说,脸色也恢复了冰冷。 明天又糊涂了起来,所以他说的也很糊涂。他其实要找的不是想要继续下去的理由,而是为什么不继续下去的理由。 第94章 审判日 苏母说完了话后对明天说去下洗手间,起身开了门就走了出去。李泽民和周莉回到明天身边,先是让明天躺上床,明天不愿,两人也就不再强求。 明天看着苏黎,向李泽民问道:“你们觉得……我和苏黎……有结果吗?” “我觉得……”周莉点了点头。 “问你自己。”李泽民毫不客气的说,“你想就努力,不想就此打住连朋友也不要做。” “对她来说……太狠心。”明天摇着头,不愿意让苏黎再尝试一下不安。 “你不狠心,就会有别人来教她狠心。吃一堑长一智,况且她不可能永远不经历这些事。” 莫有为心力憔悴到了极点。 因为公司里的一些事情,他被其他股东挤兑,差点被弹勋出董事长之位。 他所在的公司是由他和一些老友亲手组建起来的,从当初只有的七人团队,发展到现在的上万人的产业链,他从没有过觉得现在这样累。 曾经他因为借钱筹备公司的运营资金而被家里亲人集体拉黑,他的一些好友听闻他有创业想法后,纷纷表示祝贺,不过却依旧没有资金注入。 他去银行贷款,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明而被拒之门外。 没有更多资金的注入,他们只能自己凑,他们七人凑了五万出来,开始了他们的小规模运行。 第一次的反响不错,一些大佬找到他们想要收购,出的条件很诱惑,不过他们没卖。 后来他才觉得他没卖掉,是正确的选择。这简小的“公司”最后终于发光发热,数不清的资金注入进来,随后上市,推广至海外,一气呵成。 他二十九岁时,一切终于平静,公司的发展一直稳定向前,莫有为也选择结婚。 三十岁时他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他视如珍宝,却因为工作的原因疏于管教,变成了一个混子。 今天他就是想带着他的孩子开始接触一下自己公司的管理运营模式,并相约了之前的六位好友一起吃饭。 只是六位好友的反应让他吃惊,他的六位好友一致认为他不适合再待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决定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决策出结果。 这时他才明白,他的好友早就不是之前,得到更多更大的权利之后,他们早就偏离了本心。 莫有为嘲笑了自己两声,临走前给他们留了一句话:“在你们弹劾我之前,这公司,我还是董事长。” 他带着他的孩子坐上自己的车子,一瞬间的心酸涌了出来,他不怕公司倒闭,他更怕的是他信任的人还是要背叛他。 莫有为对司机说:“走吧。” 司机问:“去哪儿?” 莫有为说:“随便,去哪儿都可以,先绕一会再回家吧。” 车子疾驰起来,像只利剑穿梭在雨夜里。 当他们走到桥上时,司机才注意到人群围绕着什么,已经阻塞了桥上的交通。 “老板,这里已经堵了,您看…?” 莫有为不在意这些:“没事,我出去走走。” 司机急忙下车从车门里拿了伞出来,为他撑开。 他准备绕开人群,却忽然听到有人说有人寻死,不过他们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反而说着“他怎么不快些跳下去”的话。 莫有为想到,这样下去,这人必死无疑。他急忙推开人群,从人群缝里钻到最前面去。 他看到那人的身体慢慢蠕动,被雨淋湿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他听到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向前劝阻,他们低声说着的是:“快跳下去吧,他颤抖着,看来是一定跳不下去吧。” 这里他只是觉得心寒,当他听到自己的孩子说:“算了,爸爸,你别劝了,让他跳下去吧。” 他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扬起手掌打了过去,他以为这样能将他的孩子打醒,可让他失望的是,一根已经长歪且已经成型的树,已经很难再扳正。 他儿子跑着离开时他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股愤怒和憎恨。 他又与这寻死的人交谈了几句,却依旧没有劝他回来。这个人跳江之后,莫有为带着到来的消防官兵下河去寻。 他们在湍急的河流里寻找了将近一小时,寻死的人的尸体似乎消失了,他们又找了半小时,没有找到。 他的尸体已经漂向了远处,短时间里,不太可能找到。消防官兵让莫有为先回去休息,找到尸体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他步行回到桥上,桥上交通已经疏通,围观的人已经散去,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的目光随着消防官兵的船只移动着。 莫有为颓废着回到家里,他的妻子忙上前来问道:“有为,你见到离儿了么?我和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莫有为坐到沙发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离儿?他没回来?” “是啊!”莫有为的妻子朱琳为她寻来一件衣服和他换上,:“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吗?之前给他打电话问问你们到哪儿了,可是,没人接听啊!” 莫有为想到桥上的事儿,头也不回的说道:“管他去哪儿!他要是死在外边,我都不会给他收尸!” 朱琳一愣,她从没有见过莫有为发过这么大的火,但她清楚离儿的作为:“有为,离儿他又犯什么错了?” 莫有为就将桥上的事讲了一遍:“是我疏于管教了,只怕现在我想掰回来,都不太可能!” 朱琳若有所思:“离儿……他真这样说?” “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莫有为微怒:“他都是给你惯的!” 朱琳一惊,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莫有为生过这样大的火气,她此刻战战兢兢:“有为,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给离儿打个电话。” 朱琳拿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随后被人挂掉了。 朱琳拿下手机,紧紧的拽在手里:“有为,离儿还是没接啊…他会不会是出事了?” 莫有为仍然为离儿的那句话觉到反感:“不管他!他死不了的!” “哎…有为!”朱琳的话落在莫有为耳里,不过莫有为还是没有反应,自顾自上了楼瘫在被窝里睡着了。 朱琳口中的离儿此刻沉浸在震耳欲聋的酒吧里。这里是他觉得身心舒爽的地方。 把身体沉浸在浓郁的音乐里,身体跟着节奏摇摆,一切的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来形容朱琳口中的离儿是最合适的。 他的所有朋友都是在酒吧里认识的,此刻也是围绕着他,正端着酒杯与他碰杯。 “离哥,今天又是什么原因一个人到这来喝闷酒?”周围朋友里有人和离儿这样说。 离哥这样说:“我家那老头子打了我,我气不过,就到这来了。也是只有这里,才能让我感觉的舒服。” “那是自然,”说话的是这里的老板,因为离哥也经常来,和这里的老板也比较熟识了。 离哥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看了看名字,随后丢在一旁,任它响着。 老板问:“谁的电话?离哥怎么不接电话?” 离哥说:“我妈的,不管她,我们继续喝。” 老板说:“离哥,今天畅快喝,这一次,我请了!” 离哥从十六岁第一次接触到酒吧以后,就逐渐喜欢上这里,他渐渐放纵自己的身体,沉迷在这份“美好”的世界里。 “好,这可是你说的!”离哥说,又拿了一瓶酒喝了下去。 “诶!这样喝不过瘾!”老板说,他找来红牛,兑了白酒红酒和啤酒在一起,“这样喝才能尽兴!” “这样不会出事吧?”离哥有些胆怯,他还从没有这样喝过酒。 老板装作不悦说:“没事,你放心好了,我们这样喝过好几次了!不会有事的,离哥不喝,是不给我这个面子?” 第95章 心事 “不是对她狠心,而是自己愿不愿意狠下心。如果你不想就不要打扰人家,这对你对她来说都是好事。”李泽民说。 “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明天又开始抱怨自己。 “你只是说,你又不做,那么这点矛盾就只能永远存在你的话语里,并一直成为你踌躇的借口。明天,我们听够了你的抱怨。如果你想,就拿出点确切的行动来。”李泽民不愿意和明天再讨论这个话题,因为确实听够了。 明天也知道,和李泽民成为认识以来,自己的确是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遇上一点事就开始叹气。他想改,可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着自己的行动。 明天也不再说话,周莉看着两人,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归于沉默。 苏母的话让明天不断的想到她痛苦的以前,一边迫切的想要成全自己和她的感情,一边又怀疑着自己。他自问:自己又能不成为苏母口中的那个坏小伙吗? 他什么也没有…… 等了片刻时间,见两人都冷着气氛,周莉忍不住开口:“缘分这种事,说不清的,明天,泽民,你们俩都不用为此争执。我倒认为现在这样也好,至少明天和黎黎都不用困在以前那糟糕的日子里。明天有了上进心,黎黎开朗了许多,说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展开。” 明天还是沉默,知道周莉的话只是宽慰两人的借口,可…生活真的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明天恍惚抬头,却只看见天花板上泛黄的旧白炽灯,泛黄的光抖落下来,照着自己能看见的路,却仍旧辨明不清方向。 明天努力睁开眼,终于望见模糊的路的尽头,好像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在向他招手,明天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看清了他的脸……是苏黎。 所有的路和视野刹那间都恢复了,所有的迷雾、遮挡一切视野的云层猛然散开。这一刻,明天看清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苏黎,心中逐渐被想法占据,他的确有想和她携手一生的想法。虽然两人只见过几面,相处时间屈指可数,可这个想法就是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充实。 苏母这个时候推开门,从屋外走进。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明天,也看到了他包扎着伤口的绷带,才惊呼一声:“你怎么也受伤了!” “小伤,这两天就能恢复。”明天急忙回答说,不愿意苏母担心才不愿说明受伤的原因。 苏母训斥说:“你这孩子……刚才和你聊那么久我居然也没发现,让你难受了那么久。” 明天则笑笑:“伤口已经不痛了,也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担忧着苏黎,我们也很担心。和她比起来,我这点伤,不算什么了……” “没必要和谁比较,受了伤都会痛,痛的是自己,别人体会不了你,你也就不用去体谅别人。苏黎的伤是自己的原因,和任何人无关。”苏母纠正明天的说法。 明天还是笑笑,苏母的话也是为了让明天心中不再内疚,可他始终还是认为苏黎的伤,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天色渐渐晚了,窗外的事物也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和明天的目光一样,都无精打采的审视着一切。 苏母起了身:“你们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李泽民赶紧说:“还是我们去吧,苏黎身边要留一个人。” “没关系,不用担心苏黎。你们我看到楼下街上有家麻辣烫,去尝尝?”苏母说。 “好。”苏母已经说这份上,李泽民和周莉就不好再拒绝什么,只能答应苏母。因为明天受了伤,也需要休息的缘故,这次只有李泽民和苏黎,与苏母才能下楼。 三个人走后,房间里瞬间冷清下来。明天侧过身,左边是苏黎,右边则是一扇破旧的窗户。破损的木制窗框不断洒落粉末,裂缝随之蔓延。 窗外是逐渐变黑的天空,小镇上的建筑都不高,因此这次这里有了极好的开阔视野。低矮的楼房坐落在隐秘的暮色里,朦胧身影说着这里的宁静和安逸。 到了此刻,明天紧张的心情才终于松懈下来。人一旦松懈的时候,就会闭上眼,不一会,明天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泽民他们提着一份米线回来,叫醒了明天。 明天起身,揉了揉眼睛,搭起床桌,接过李泽民提回来的米线。是一份三鲜米线,明天默不作声的把它吃完后,周莉拿了垃圾扔了出去。 又过了片刻,苏母问道:“明天你们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等苏黎在稳定一些,我把她转回城里。” “我们也没事,今年的销售目标超额完成,老板已经给我们放了假。至于明天,他周一要去上班,我送他回去就好。” 李泽民把目光老向明天:“你的伤口能行么?不行的话我帮你请几天假。” 明天摇头拒绝:“第一份工作还没开始就请假,那后面又该怎么办?我可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被同事冠以‘凭什么’的不良绰号。” 李泽民点头表示理解,随后接着说:“不过要先询问医生,你能不能就这样去上班。” 明天则点头:“嗯。” “这几天我也有时间,我们可以换着来。”周莉也说,“苏姨别太累了。希望黎黎能早些醒来。” 听到这里,苏母也把目光看向苏黎:“很快就会醒来的。”她并不是不担心苏黎,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担心。 一位母亲说再如何说不担心自己的孩子都是假的,那些话不仅是为了宽慰明天三人,也是为了安慰她自己。没照看好苏黎,她又何尝不内疚?不心疼? 只是她已经想的明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担忧和李泽民他们的担忧混合起来,那将会产生更浓郁的积云,届时将压的所有人都呼吸不过来。 “那苏姨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和泽民在这里,明天换你。”周莉递出钥匙,“我们在旁边宾馆定了房间,苏姨先去休息,钥匙上面有房间号。” 苏母接过钥匙也不推辞:“好,你们累了就和我说,我们换过来。” “嗯,好。”周莉点头。 苏母起身推门离开。 李泽民和周莉各自扯了一张板凳各自坐在明天和苏黎的床边。明天再看向窗外,发现凉薄的夜已经来临多时了。 明天把视线回到李泽民身上:“抱歉,恐怕要让你们的环球旅行延迟了。” “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说什么抱歉的事,我们今天听得够多了。”李泽民语气也有些不善,明天听出来他强忍着怒火,“明天,我们的旅行计划相对你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我们也担心苏黎,都希望她早些苏醒。可若她不醒过来,我们还有心思去旅行吗?” 明天摇头:“没有。” “所以不用说了。等黎黎醒了再说。”李泽民说道。 周莉接话说:“明天,不用理会泽民的语气,他是在为自己恼火。你自责的同时他也在内疚,所以都为对方想一想,别怄气。” “知道了。”李泽民和明天两人同时说。 “这就对了,早点休息吧,我关灯了。”周莉说着关了灯。夜瞬间从窗外灌进房间,把一切都吞没了。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明天手掌放了上去。伤口上有了一些温度后,疼痛才渐渐退没。这个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难眠的,时间一点点流逝,明天的眼睛却在越来越深邃的黑暗里更加明亮。 他偏过头,发现李泽民靠着靠背,面对着窗户,也很清醒。 “李总,还不睡吗?”明天回头看了看周莉,发现她已经趴在苏黎床边睡着了。 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所有人都早已身心疲惫。明天也很累,身体的疲倦让他起不了身,可眼睛就是清明一片。明天睡不着是因为伤口,可李泽民睡不着,又是因为什么呢? 明天不知道,但想了想,也许是因为白天他说的和周莉的这些事。 听到明天的话音,李泽民回头:“你不也没睡。” “在想什么?” “不知道。”李泽民说完,明天听到了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明天坐起身:“陪我去趟厕所。” 李泽民犹豫了一会,明白了明天的意思:“嗯。” 第96章 和谐的背后 明天和李泽民两人上完厕所,却并没有急着回到房间,而是走到走廊尽头,并肩靠着窗。 冷风从窗户外灌进,冻的两人精神都好了不少。 明天侧过身:“现在说吧,睡不着的原因。” “我不想结婚了。” 明天诧异,却又无法明白李泽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在明天或是周围所有人眼中,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模范情侣。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所有人从未想过他们会分手,只有一个结果:婚姻。 明天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和李泽民接触的深,也能够明白他现在退缩的念头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李泽民确实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他现在的性格并不适合当一个好丈夫。他可以对着一个女人嘘寒问暖,用情至深,他是一个至始而终的人。 但他无法对一个说要希望结婚的女人用上自己的一切。他害怕的是,一旦结婚……他无法给周莉更好的生活,也害怕和稳定的生活拼搏时……无能为力。 归根结底他和明天一样,都是缩在单身和婚姻之间的坟墓里,渴望着婚姻,却害怕着家庭。 于是明天想了想说:“别啊……我们都在盼望着你们的婚礼,都到现在了,你们得结婚啊。” “我知道。你们都看着我和她走到现在,都想看到从校服到婚纱的结局,都想我们打破毕业及分手的 诅咒……我也想,可是,缘分是勉强不来的。从两周前和她说结婚以后,我始终惶恐着……我害怕我们结婚以后……各自的矛盾会飞速扩张,最后吞没对方的生活,到那时候,留给我们的,只有极致的痛楚和沉默。”李泽民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我知道她也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提出了环球旅行,每个地方我们会呆上一周,一年后,若那时我们还想结婚,我们就会结婚。” “可是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你懂吧?” “我知道……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找不到答案,我们就算结了婚,也最终走向离婚。”李泽民说。 “那我们之间是相同的。只是你有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却只能忍着,往心里藏。”明天也叹了口气。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总觉得恍惚。像是把二十五年里应该发生的事集中在这两个月内发生了。 急促的事情让明天觉得窒息。也许是因为这二十几年来的确过的太平顺了,稍微有点挫折就像是经历了狂风暴雨,可这场狂风暴雨产生的小水洼还不及膝盖。 “不,你和我不同。”李泽民看着明天说,“你顶多背负着七十万的欠款,但它不会不会成为你的枷锁。但是我会。我有堂兄堂姐六人,哪怕是我老爹老妈在爷爷面前举足轻重,但我却是像是纸屑,一旦我失去老爹老妈的庇佑,就是废人一个。” 明天不懂李泽民家里的事,也从未过问过。现在听李泽民说出来,也忍不住为他感到同情。大家族里的生活原来真的这样残酷。 “可这时候你要去环球旅行……可以么?” “两年时间内暂时无事。但我还是需要尽快决断。我不可能再继续让我爹我妈担着,那样太糟糕了。”李泽民笑笑,又撑开了打火机。但是因为在窗口的缘故,打燃的小火苗很快就被风扑灭。 “可是……周莉呢?你和周莉商量过了吗?你不该瞒着她。” 李泽民摇头说:“我没打算瞒着,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一定会发现的。或许就在我提出环球旅行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既然有如此默契,你又怎么觉得……你们没有了默契?” “说不出来的。就像是爱和喜欢,中国人很难用语言说出来的,我们不会把‘我爱你’‘我喜欢你’挂在嘴边,因为那样显得尤为草率。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会采取行动,让对方见到我们的决心后,才会对他说出我的目的。我和周莉也一样,看起来我们还是亲密无间,可背后的争吵无人看见。” 明天沉默了,看着李泽民手里一次次燃起然后又飞快熄灭的火苗,像是他自己的希望和答案,有时呼之欲出,有时又扑朔迷离。 但是的确没人能体会李泽民和周莉之间的感情究竟怎样,因为从来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我可以同情、可以怜悯、我也经历过和你同样的事,但两个人的感受终究是不一样的。 明天没谈过恋爱,没经历过爱的死去活来的日子,所以这些对他来说,仍旧只是别人的痛苦,是他小说里的一段情节。 尽管他描述的再详细,可总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也许,这就是他小说始终不温不火的原因。 爱和喜欢的确有时候不用说出来,因为这几个字也许并不重要。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李泽民手掌间那只打火机不断翻盖合盖的声音,在这两声之间还夹杂着火苗燃起和熄灭的声音,若有若无的燃油味随风而散。 夜逐渐深邃,浓重的黑暗已经让这座小镇陷入沉眠,车声和风声也在陆续飘散。 终于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时间,两个人同时转身回到病房,开门的瞬间,暖气陡然冲向两人身体,同时一起出现的,还有周莉平静的眼神。 周莉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看了眼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后,就趴在床边继续睡下去。睡没睡着没人知道。 明天躺回床上,李泽民继续靠着座椅,眼睛终于闭上。 明天没能抵挡睡意的诱惑,抵抗了几分钟,由睡眠牵引着,进入梦乡。 这个夜对于明天是难忘的一夜,苏黎晕倒滑倒受伤的一幕一遍遍出现在明天的梦境里,他一遍遍伸出手,用尽全力想要拉住苏黎,却只能一遍遍看着她的身体一次次滑向阶梯之下,明天想追,但仍旧没用。 直到他苏醒的前一刻,他终于抓住了苏黎,把她的身体紧紧拉到了自己怀中,这一刻,他的噩梦,终于散了。 李泽民把明天叫醒,给他摇起床,搭好床桌,把买来的早饭放到明天面前,“吃了再洗漱吧,你需要的桶、盆,毛巾和牙膏牙刷我都已经买好。这段时间你先休息吧。” 明天心中难免升起一阵感动,李泽民这个朋友有些不着调,但在这个时刻,他却又看得见的结实般的可靠。 他点了头:“谢谢。” “先吃饭吧。” 苏母已经过来了,明天向苏母点头示意了一下早上好,苏母回以微笑。 吃完了早饭以后,查房医生就来了。一并带来的还有明天和苏黎各自需要更换的药。医生给苏黎检查了一下伤口,在本子上记录了什么,才向众人说:“病人恢复的不错,伤口也没有感染。她还需要静养,如果她苏醒了,请立即呼唤我们。” 苏母点头,眼神里的担忧始终未曾消散过。 护士上前来给明天更换了绷带,也感叹了一声:“你也恢复的不错,再需要两天,你就能痊愈了。” “谢谢。”明天点头,“明天我可以去工作了吗?” 护士愣了愣,才回答道:“那样的话你就需要自行更换药物了。” 明天点头:“没关系,我可以。” “可以。”护士点了头,“那稍后我把注意事项、更换步骤和药品一起拿过来。” “谢谢。” 说完护士和医生一起出去了。李泽民拿起餐盒扔到了走廊里垃圾桶。明天收起了床桌,周莉端来了热水,苏母怜爱的抚摸着苏黎的脸,接过周莉手中的刚刚浸泡热水的毛巾,小心翼翼给苏黎擦净了脸。 几分钟后,周莉对两人说:“你们先出去。” “知道了。”明天和李泽民两人又无情的被撵到走廊。片刻后,周莉端着尿盆走向厕所,几分钟后走了回来,再几分钟后,周莉终于说道:“进来吧。” 第97章 在苏黎床下,明天看到了那只尿盆,尿盆之上是一根从苏黎被窝里延伸出来的塑料导管。这个时候,点点液体流出。 明天坐上床,不一会护士就取回了药,并附带了药膏的操作说明。 其实普通病人护士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样,明天想,可能是因为李泽民的缘故,她的领导可能已经打好了招呼,所以才会对这间病房里所有事上心。 护士离去前,再次向明天叮嘱说:“先生,在伤口复原至少您可以工作,但不能做重体力活,否则担心伤口蹦开。这几天伤口也不要沾水,洗澡的话,擦擦身体就行,别碰伤口。” 等护士说完,明天点了头说了一声谢谢后,护士才转身离开。 李泽民再次劝阻:“真不用再休息几天吗?” “不用了。”明天看着苏黎,“黎黎的情况也已经稳定,况且有你们在这里我也很放心,还有,我更想在她苏醒之时,能看到不一样的我。我想和她在一起,可现在的我,可没资格。” 李泽民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周莉也只是看了看他同样对明天点了点头,接着他们把视线转到苏母身上。 明天走上前:“苏母……” “不用和我说抱歉,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为之奋斗的事。我庆幸黎黎能遇到你们,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只是你可得努力了,黎黎不日就会苏醒。”苏母向明天说。 明天点头。心中也不免觉得紧迫起来,对于金钱的渴望无比强烈。苏母的话让明天明白,想要娶苏黎,那必须要有一定保障。不管是现在的明天,还是未来的苏黎,都需要一笔资金。 明天想要苏黎彻底好起来,不再享受美好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黑暗夺走她的希冀。 她已经很苦了,明天不想再让痛苦填充着她的生活,因为她总是积极向上,这样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又怎么忍心不让美好伴随着她呢? 她的笑容很美。 等明天洗完脸,李泽民才说:“明天,先陪你去买套衣服,然后一起吃个午饭,下午我送你回去。” 李泽民说完把原来的大衣给明天披上,然后和周莉两人一起走出病房。 三个人找了最近的服装店,李泽民的穿衣审美和明天相差无几,保暖,但是看起来也就那样,并不适合去找工作。 得益于周莉的眼光,她很快就给明天挑选了一套休闲装。一件高领毛衣,外搭一件呢子大衣,裤子选的是一件黑色加绒西装裤,但是裤子穿起来并不显得臃肿和不搭,加上脚下的一双尖圆头高帮皮鞋,整体看起来又休闲又商务。 周莉想了想,又给明天选了一条围巾,给明天围上后,再给他带上了一副墨镜和口罩,看起来更有一股韩版小生风了。 明天照着镜子看了看,去掉了墨镜和口罩,说道:“这样就挺好。” 周莉点了头:“也可以。” 李泽民付了钱,明天记住了他付的款项,一共一千六百元。明天为此心惊,看了看身上,也觉得有何不同,可最终没敢说好贵一类的话出来。 几个人回到病房,已经上午十一点半。李泽民和周莉到楼下餐馆点了几个小菜回到楼上,又买了几瓶饮料一起拎回楼上。 苏母举起饮料:“愿黎黎早些苏醒,愿各位前程似锦。” 余下三个人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恬静的苏黎,她安睡的脸颊像是瓷器般安宁,身侧的点滴不断滴落水珠,冰冷的营养液正在维系她的身体。 三个人收回目光,重复了苏母的话,几只饮料罐碰在一起,压抑的心随着汽水的气,把烦闷从胃部带出,突破贲门,冲出口腔,把少许烦闷带出体外,直至冰冷的空气里消散无踪。 苏母不愿意看到几个年轻人的脸上再是沉默,于是想方设法调动了气氛,终于让小片刻的温暖充斥了这个房间,几个人都放肆的大笑了一会。 四个人吃完了午餐,已经来到了下午一点。李泽民一来一回需要四个小时,他们需要尽快动身了。 “你们早点出发吧,我不想泽民走夜路。” “好吧。”说着明天和李泽民起了身,李泽民拿了车钥匙,向苏母和周莉挥挥手,“一会就回来,你们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吗?” 苏母摇头,周莉看了看四周,也摇头:“现在没有,有的话我和你发消息。” “嗯好。”两个人下了楼,然后钻进车子,李泽民发动车辆,向市区驶去。 “很开心你的改变。”李泽民开着车,边说。 “是好事……可是迟了。”明天想到了老爹的手术,想到了身上的七十万欠款,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苏黎,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现在连几千块也拿不出。 “改变任何时候都不算晚。只是你遇到了一些事,让你的改变就显得后知后觉了。好在还有挽救的余地。”李泽民说。 车辆通过收费站后,就上了高速,李泽民关上了车窗,速度快了起来。 “亡羊补牢吗……”明天说,“的确不算晚。等苏黎苏醒,我会和她说苏姨问我的选择,你说,她会同意么?” 李泽民摇头:“不会。” 明天心里一凉:“为……什么?” “你在害怕,她也一样。”李泽民不客气的说,“她是个自尊心很重的人,你虽然看她永远积极向上,是因为她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结果,因为她没办法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也更因为周围所有人都在对她说,‘努力往前看,积极向上一点’。 她对你,对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源于感激,感激我们愿意陪着她,感激愿意与她做朋友。对于一个受过伤害的女人来说,这点好感足以让她全力以赴了。所以我和你说,如果觉得不合适,就尽早放手。” “我知道。我害怕以后我撑不起来我们的以后,她害怕以后她的身体会给另一半带来困扰。其实,我们俩个都是极其懦弱的人。”明天回答说。 “我们的猜破天,也不如问一下她的意思。”李泽民说。 “嗯。我曾经问过她,只是她的回答模棱两可。”明天想了想说。 “她怎么回答的?”李泽民问。 明天继续想,却想不起她的回答如何。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明天没想到自己的选择会这样干脆。也没想到,这次事情来的这样突然。 明天摇头:“我忘了。” “记不住那就说明不重要,重要的话你应该能很清楚的记起。”李泽民说。 可明天却越来越沉默,那句话对他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事,可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大概意思是让两人各自忙碌自己的工作后,再说感情的事吗? 明天把所有能想起来的记忆翻了遍,却始终找不到她的具体话语。苦思冥想了几分钟后,明天不再去想。李泽民说得对,既然记不清,也或许说明,它的确不那么重要。 李泽民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开车。临近市区,高速上的车流量多了起来,一路上发生了三起车祸,六辆车连环追尾。 两个小时的路程李泽民没有休息,把明天送到楼下后,才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两瓶红牛,对明天说了一句“自己想清楚”后,开车远去。 明天立在原地又无神了几分钟,直到身后保安亭里的大叔叫了明天一声。明天回过神,走向保安亭。 大叔从保安亭窗口里探出半截身体:“去见女朋友了吧?看起来还挺帅!” “去大巴山玩了。”明天刷了门禁,“大爷等我有空找你聊天。” “行,你先去忙。”大爷看明天着急的样子也就不再打扰,对明天挥了挥手,坐回保安亭。 第98章 入职即失业 明天回到房间,立即把衣服换了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把新衣服用熨斗烫平整之后,挂到衣柜。 然后明天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短剧的剪辑手法起来。明天坦白,对于短剧和影视剪辑的手法明天有些一窍不通。因为他以前剪辑的视频都仅是用来宣传小说,或是发布抖音和朋友圈。虽然没有营养,但是根据剪辑手法,也收获了几万粉丝。 虽说转场效果有模板,更高级的剪辑手法需要借景,通过一件事物然后通过剪辑,过渡到下一个画面,大多数情况下是一棵树、一块木板、一个背影、一个倒影等等。 摄影发展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更高级的场景转换已经目不暇接,以至于一直在学习路上的明天,却仍旧觉得还有很长的成长空间。 但短剧的剪辑手法更加的……简练。短剧是流水线式生产,根本没用上更高明的转场。 明天稍微松了下心,网络上爆火的短剧明天都看了一遍,为了明天的工作,明天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因为这一次,他决心要改变一切,等苏黎醒来,他希望自己有资格邀请苏黎结为情侣。 这一切的前提,是明天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看起来不那么让人缺乏信心。想要稳定的工作,就需要一份拿得出手的作品。 明天打开了苹果自带的剪辑软件final cut pro,也许是太久没使用过ios系统的剪辑软件,前几分钟用起来还很不熟悉,但很快明天就找到了感觉。 他点进自己的夸克网盘,找到了自己保存的没有任何水印的高清电影,既然要拿得出手,又想要别人记忆深刻,那就必须要打破常规。 明天很快选择了自己的目标,一部上世纪的电影:《侏罗纪公园》第一部。这是一部跨时代的作品,它的出现,是cg技术应用成熟的标志,和后来2005年版《金刚》一样,都是现代怪兽类科幻作品的鼻祖之一。 明天下载好了视频,又倍速看了一遍电影,再和自己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3d电影时的感受对比,却发现它带来的震撼仍旧那样剧烈。却也让明天内心琢磨着,如果在电影院里看得电影是它,而不是《头号玩家》,又该是怎样的感受? 这两个问题让明天思如泉涌,仅用了两小时,他就撰着好了三千字的文稿。紧接着就是剪辑视频,文稿只能用作剧情推进,他打算更多的必须用上原始音频。 明天抱着电脑从客厅走到书房,找到了鼠标,明天开始了剪辑。在剪辑之前,明天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留给明天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在明早之前拿出一份最新作品,让领导明白他的能力和风格,以方便后期磨合。 有了目标之后,明天立即陷入了工作的状态里。直到配上最后一段结语之时,他仍旧神采奕奕。他又看了一遍自己的电影解说视频,修改了一些画面和字幕,终于在凌晨一点,结束了这场抱佛脚式行动。 明天渲染导出视频,拿了优盘保存好,又把电脑关机装进电脑包,放到了鞋柜上钥匙旁。 等明天忙完这一切,盯着书房的窗户看了又看,往前广阔的视野让明天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一些。但对于明天的新工作,明天又不免的紧张起来。 好几年不曾和外人打过交道,明天怀疑自己能否处理好人际关系。这对曾经社恐的他来说无疑还是一项挑战。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明天避免这场挑战,他终究要踏出去,因为他不可能一直缩在阴暗的角落窥探别人有多么光彩夺目。 明天拿起手机,看到了李泽民发了消息,告诉他已经回到了小镇病房。明天回了一句平安就行。 等了一会,李泽民没有再回消息,明天想这个时候他早该睡下了,于是也关了手机放到床头柜。 再把优盘放到新衣服口袋,走进卫生间擦拭了身体,才躺回到床上。让小爱同学关了灯,明亮的眼睛却仍在黑暗里张扬了许久,才最终忍着激动紧张的心情紧绷着神经睡去。 第二天早晨,手机放到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明天睁开朦胧的眼睛关了闹钟,踉跄起身,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也是朦胧一片。 今天的雾气很浓郁,仿佛预示着今天的阳光将是无与伦比的艳丽。明天推开窗让冷风刺激身体,让头脑瞬间冷清。 然后再到厕所快速洗漱完毕,给自己泡了牛奶燕麦,配合之前买的吐司面包吃了两块,察觉到了饱腹感,明天起身换了衣服,时间已经来到八点二十,明天拿上电脑包,带好头盔,拿了钥匙下了楼。 骑上自己的摩托,用了二十分钟抵达公司门口。前台的那个姑娘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明天表明来意后,前台小姐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公司新来的剪辑师啊!” 明天很不适应她的惊讶,因为他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炽热的目光了。他用了片刻恢复神情:“是我,怎么了吗?” “没有。你通过面试以后,影视部高部长就一直很推崇你,说你的剪辑手法很符合他的性格,很期待你给公司带来的作品。”前台姑娘继续惊讶,“我们很久没有感受到他的欣喜了,在影视部规划到裁剪文件上后,他一直是闷闷不乐的………” 说到这里前台姑娘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可是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明天疑惑问道:“裁剪部门文件?什么意思?” 前台小姐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继续低声说:“……其实影视部门很早之前就在公司裁剪计划里了,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在今年的三次计划里都被一次次保留了下来。你是新人,这个部门岌岌可危,即便没人和你说,你迟早也会知道。”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招人?”明天更加不解,既然已经三次出现在裁剪名单里,三次保留已经是万幸,明天相信,在第四次会议里,影视部将再保留不下来。 正如前台姑娘所说,这个部门的确已经岌岌可危……再招一位剪辑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他能带来绝地反击的机会。 可是明天,他就是一个才从家里蹲大学毕业的东西,何德何能拯救这个脆弱的部门? 原来高部长散步说他欣赏明天,不是因为他真有多么宝贝,而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垫背人。 一旦影视部被裁减,那么明天身为这个部门里的明星人物,一定也会受到牵连。届时,若是高部长推脱一切责任至明天身上,那么在这个行业,明天恐怕再无立身之地。 明天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他不得不考虑这断送自己生涯的工作来。可他的确也没有了退路。所以他只能想着是自己杞人忧天,也或者……高部长已经有了绝地求生的计划,而明天,只需要协助他就好。 前台姑娘想了想再继续说:“可能高部长已经想到了办法,你也的确有那么优秀。而且,我倒觉得影视部门被裁减的可能不大。” 明天又更加疑惑:“为什么?” 前台姑娘声音更小了几分,凑到明天耳边说:“传闻高部长是公司二股东。” 明天哗然,惊讶问道:“传闻……可信么?” “等到今年年会就知道了。就在一月底。” “一月底?”明天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一月四号了!也就是说,我可能只有大半个月的工作机会了?入职即失业,我真悲催!” 第99章 入职即失业(2) 前台姑娘安慰他:“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啦,说真的,影视部还是很有可能留下来的。我也看过你剪辑的视频,确实很专业。” “有可能被裁员”的话题让明天才走出郁闷的情绪又回到阴霾里。明天无力的笑了笑,转身看向门外,心想自己的确悲催。 想改变自己的第一步确实要经历被裁员的因果,也许这就是对于他荒废两年时光的代价。 可明天还不想就这样放弃,在正式文件下达前,明天还是期待着这份新工作能带给他从未有过的生活。当然……被裁员也是头一次。 明天无力回答了前台姑娘的称赞:“谢谢。虽然有些难受,但毕竟是新工作,一来就垂头丧气也不好。”明天说着强打起了精神。 见到明天这样,前台姑娘也跟着笑了笑。忽然她向明天身后喊道:“高部长,明天来了!” 明天回头,看到那日的面试官正缓步向这里走来。见到明天,也只是点点头,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跟我来。” 明天说了一声一会聊后,转身和高部长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处在公司大厦的六楼,背后是不知名的山头,旁边是一条小溪。 办公室里只有六个工位,高部长把明天带到一处空白的工位上,说:“你先坐,这段时间我们会比较忙,所以等他们到齐我们就要对接工作了,希望你理解。” 明天坐下,没忍住问道:“部长,我们部门进入规划名单了吗?” 高部长没有先回答明天的问题,而是问道:“前台那姑娘告诉你的?” 明天不明白高部长为什么问这个,不过也担心前台姑娘的前途,便说:“嗯。因为才来还不熟悉,就向她打听了一下我们部门的情况。” 高部长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开除她,我也没这个权力开除任何人。”接着他正了脸色,“是的,我们部门的确在规划名单里。并且,在一月底的年会里,我们一定会被裁。” “为什么?” “因为从年中到现在,我们虽然拿到了超过两百万元的投资,可是作品收益并不是很高。投资最高的短剧有七十万,可是充值金额累计才六十五万。公司已经对我们失望了。” 明天想,既然有了作品,又赶上前段时间的短剧潮,哪怕是临摹一部爆火作品,怎么也不可能至于让成绩如此潦草。高部长有完整的团队,理应能够产生质量合格的产品。除非…… 他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们一直坚持原创吗?” 高部长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一直致力于原创,可是风格犹如正剧,并不适合短剧的短频快的节奏。所以成绩一直不好。” “你们没有想过……融梗吗?”明天继续问。 “我们想过。但那始终只是照猫画虎的事,无法真正了解到内核。”高部长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们这儿缺乏一点……创新。” “创新啊……”明天低声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自己在网文行业里不也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么?网文风格日新月异的如今,明天还在坚持慢慢来那一套。 “是的,创新。”高部长说,“我们研究了这段时间爆火的每一部短剧,想从中理解一点什么,可是,什么也研究不出来。” 明天终于明白他们的问题所在了:“你们理解错了。” “什么?” “爆火的短剧不是给我们这类受众看的,而是上面和下面。”明天比划了一下,“年轻人想要的是雅俗共赏,可现在视频一旦变得文雅一些,就会变得沉重冗长,所以俗,就是唯一的答案了。当然,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粉丝基础,那么文雅一些也并无不妥。可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足够的粉丝基础。” 高部长来了一些精神:“是的,我们放不下面子。没有枪的时候,也想站着把钱挣了。所以这是矛盾的。” “如果想要来成绩的话……我们必须得当一回窃贼。” 高部长看着明天许久没有说话,几分钟后,他看着明天忽然微笑起来:“看来招你进来果然没错。” 明天陡然惶恐起来,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高的料。 知道这一切完全得益于前编辑的功劳,在他离职前,明天曾在他手下写过一段时间的短剧剧本,当然,一本没过。不过时常窥屏的他能在编辑手下学到一点东西。如今,和高部长的对话已经将他仅有的关于的短剧的东西榨净。 “先休息一会吧,我明确一下我们未来一个月的目标。”高部长说着回了办公室。 在高部长关门前,明天问道:“我可以看一下我们制作的短剧么?” “当然可以,一会发你微信。”高部长说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只等了几分钟,明天就收到了高部长发来的剧名。同时打开电脑,却发现他们配置的是苹果台式机。下载了短视频软件后,找到了高部长发来的短剧。一共有三部,一部只有一百多集。 接下来的时间明天沉浸在短剧的世界里,同时也明白为什么短剧为何没有成绩了。这三部短剧剧情的确太冗长了,像是《校花的贴身高手》,又像是充满文艺风的译制片。 如果作为一部正剧他取景、画面和服化道的确不错,可它偏偏是一部短剧。 明天开了倍速,只用了半小时就看完了第一部短剧。短剧的质量和内容还不错,符合明天的审美。可明天的审美一向不怎么样。 明天伸了伸懒腰,看了看四周,整个办公室里,除了他再无他人。明天再看向高部长办公室,透明的玻璃后,高部长忙碌着工作,手指在键盘上来回穿梭。 看到他忙碌的模样,身为新人的明天也不好让自己闲下来,只能再看向第二部短剧。 第二部短剧风格与第一部大致相同,都是现代豪门剧情。唯一不同的是,这一部短剧有了短剧的样子,但依然太雅。 符合年轻人的内容并不是适合下沉市场,下沉市场并不是需要太文艺的画风来说明一件事,他们希望看到的是更加直白的冲突,而不是像看到两个古人,在屏幕里互相骂着“之乎者也之乎者也”。 看完了这两部短剧后,同事们依然未至。高部长揉着太阳穴,抬起头也看向了明天,然后低头,在仰头对他扬了扬手机。 明天拿起手机,看到了高部长给他发的消息:“我们很急,但没有这么急。你可以休息一会。他们十点半才会上班。” “好,谢谢关心。”明天回了消息。 十点半才上班?应该是昨晚加班到很晚吧。明天站起身,走到宽阔的窗户前。 回身再看了看自己的工位,方方正正的挡板把六个工位隔开,明天的工位处在距离窗户最远的那侧。也只有他的桌面一片空白。其他五个工位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 明天看到他们的桌面摆满了零食小吃、颈枕、发财树、小风扇后,明天才明白,这里对他们来说不再是简单的工作,而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这里的生活也即将成为明天生活的一部分,冰冷的桌面也将成为温暖明天身体一处地方,在浑浑噩噩的两年以后,不出意外,明天将在这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明天揉了揉脖子,吹了一会风,又回到了自己工位,接着看第三部短剧。 还没等明天看完第三部短剧,除了高部长外的第二位同事终于姗姗来迟。 第100章 工作第一天 同事穿着休闲装,本该精神的脸上却是一副萎靡样,他看到了明天,友好的抬了眼:“你好,我叫欧阳。” 明天回应:“你好,我是明天。”接着又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欧阳打了个哈欠坐到了自己工位上,卸下自己看起来挺沉重的背包,点了头:“有点。” “敬业。”明天竖起大拇指。 欧阳还没说话,这个时候从办公室门口却又走进一位人来,是个青春靓丽的女生,她不屑的笑笑:“佩服啥呀,他定是昨晚酒吧夜不归宿了。明天,别信他鬼话。” 明天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既然前台姑娘都已经从高部长嘴里听见过他的名字,那么处在高部长身边的他们不可能没听高部长提起过。 他随即笑了笑:“好吧。” “嗯。”女人似乎明白了明天刚才犹豫片刻疑惑的事情,她向高部长办公室努努嘴,“你面试成功后高老大就告诉我们了。所以当办公室里出现一个陌生的面孔时不用想也知道是你了。我们也看了你的视频,的确很不错,期待我们能擦出激情火花的作品来。”女人伸出手。 “当然。”明天同样伸出手和女人轻轻一握。 女人开口介绍道:“我叫刘君兰,是这里的化妆师,也兼职场务。”接着他指了指欧阳,“欧阳是一个沉迷于女色的摄影师,有时候负责联系演员和场地。” “多多指教。”明天借着刘君兰的话说。 “指教不敢当,用心做自己的事就好了。”刘君兰松开手,“这段时间我们会很忙,可能没时间让你慢慢适应,希望你能尽快进入角色吧。” “嗯,高老大和我说了,我会努力的。”明天说。 “嗯,吃早餐了么?”刘君兰说着坐到了自己工位上,从背包里拿出两份早餐。 “在家里吃过了。” “自己做的?” 明天点头:“算是吧。” 刘君兰赞许的点点头:“习惯不错。” 欧阳扑到刘君兰面前,抢夺她多余的早餐,狼吞虎咽吃了干净。 对此刘君兰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好像这件事已经成常态。 等两人吃完了早饭,另外三位同事也相继而来了。 他们一一向明天笑了笑:“早上好。” 明天一一回应。这三个人分别介绍了一下自己,身着正装的人叫胡革,是编剧,负责短剧剧本创作及分镜的撰写,必要时刻也会协助服化道。 另外两位分别叫钱莹莹和吴曦,钱莹莹是欧阳的摄影助理,才来两个月,平时协助欧阳联系场地进行场景布置,也负责兼任后勤。 吴曦是后期特效制作,因为设备和资金缘故,她只用进行简单的特效制作也会一些剪辑手法。 所有人都身兼数职,在这个紧凑的小团队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独善其身。 几个人来了之后,气氛活跃了一会,等几人吃完饭,高部长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对大家说:“都吃完了吧,吃完了就占用你们十几分钟的时间。” 随后七个人相继落座到会议室里。 高部长坐到首座,站起身,向大家说道:“明天,我们新来的剪辑师,想必各位已经认识了我也就再过多介绍了。” 高部长咳嗽了一声:“明天,我们现在一共有两部短剧计划,一部已经拍摄一半可以进入了后期制作过程了。前一位剪辑师还没来得及剪辑就离职,所以希望你能快速上手他的工作。稍后的剪辑思路和想法你可以和欧阳谈,至于后期特效和调色你可以和吴曦商量来,她也可以协助你完成一部分的剪辑工作。目前所有的视频素材都在欧阳手里。欧阳,一会你把拍摄的视频给明天,也可以问问他的一些意见。你们五个都已被同化,想法难免重合。明天是新来的,也相当于新鲜血液。他的想法很妙。你们可以多商量商量。” 欧阳应了一声:“知道了。不过,高老大,这对明天来说,会不会太累了。” “我没事。”明天急忙说,“我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一点忙碌。” 听到明天这样说,欧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到:“那会议结束我们先契合一下这部短剧的整体想法。” “好。” 高部长继续说:“我想下一部短剧,明天你可以完全参与进来,从剧本到化妆到拍摄到后期,你必须全程陪同。” “为什么?”众人都很疑惑。 “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和明天聊了聊,发现他的思路才更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原创出不了成绩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使用卑劣的剽窃手段。”高部长说。 众人都是一惊,随后是疑惑。他们都是不耻“窃书”这类事的,所以才一直坚持原创。否则也不可能在第二部短剧没有流量的时候他们仍然坚持原创。 吴曦站了起来:“高老大……你确定么?” 高部长只能沉思着点头:“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也能体会大家对于这件事的分歧,毕竟我们都曾坚持着梦想。可是一直碰壁的话,我们心里那点仅剩的希望迟早会消耗殆尽,所以碰瓷……也不失为一个手段。辛苦大家了。” 众人只是愣了愣,居然没有反对声音。欧阳站起来点了头:“早就该这么做了老大!否则一旦短剧势头过去,我们连汤都没得喝。” “你们……”欧阳的话让高部长明白了他们的决定,“那就这样决定吧。等手里这部短剧完成,我会自掏腰包在红果短剧上进行投放,所以这次的质量绝不能差。” “明白。”众人点头,短剧爆火才不过半年,单日充值已经破亿,这样爆火的流量下,一部质量不差的短剧怎么都能有点成绩,当然,前提是它也能符合下沉市场。 “那各位去忙吧。需要资金时告诉我。”高部长说。 几人离开办公室,回到各自的工位上。欧阳拿出优盘保存了拍摄素材后立即拿给了明天,然后两人契合了一下剪辑思路后,明天就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拍摄素材只占短剧的一半,却已经高达两千多条,每条素材只有两三分钟,占据了电脑的大半空间。 明天点开剪辑软件,循着欧阳的拍摄思路,先剪辑了十分钟的视频,两人看了看,欧阳笑道:“看来我们的默契还是蛮高的,就按照这个思路剪就好了。没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商量。” 明天点头。 上午的时间依旧很短,明天只剪辑了二十分钟,欧阳起身拍了拍他:“休息一会吧,去吃个饭什么的。” 明天回过神,看到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居然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他再一次觉得时间真的紧迫,明天一个半小时才处理了十几条素材,在一月底的年会上,这部短剧能带来响亮的成绩吗? 或者说,他们能在一月底之前,完成这部短剧么? 明天不知道,他从没做过短剧,在编辑那里过了一本也迟迟没有传来拍摄的动静,也许那本短剧已经藏在角落里吃灰。 可现在他没有经历再管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那本剧本拍摄的短剧。一切听天由命。 忙碌了一上午明天的胳膊确实有些酸痛,身体有些僵硬,十二点也该去吃饭了。 明天起了身,伸了懒腰:“你们不去么?” 吴曦笑道:“我们多晚才来啊,你先去吧。我们饿了点个外卖就行。” 明天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向大家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楼下,找了个面馆随便吃了。 等明天吃了饭回到工位上,吴曦他们仍在电脑前忙碌着,欧阳不停的打着电话,明天停了一会,发现他在联系场地。 终于,欧阳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如释重负对所有人说道:“场地已经联系好,演员下午也有时间。大家去吃饭休息会,下午两点去拍。都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下午醒了说走就走。” “好。” 第101章 幸运降临 欧阳拍拍明天的肩膀:“明天,下午跟我们一起去吧,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模式,也当是忙里偷闲。” “我没意见。”明天看了看高部长。意思很明显。 欧阳自然也明白明天心里所想,向高部长办公室喊道:“高老大,明天下午跟我们出去。” 高部长点了头:“注意安全。” “好。” 高部长说完就走了出来,“下午我去另外一边,就不过来了,你们拍完也直接回家吧,明天再过来。” “好。”刘君兰说道。 胡革起身:“老大我陪你去吧。这边已经没我什么事,下一部短剧我也没有头绪,过去找找灵感。” “也好。”高部长和胡革一前一后出了门。余下的五人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明天眼神里的疑惑。 吴曦率先说道:“明天,高老大他们去种植基地了。就在西外,那边有几亩我们的蔬菜种植大棚,我们活动的经费大多数来自于那儿。” 明天点头表示明白,短剧和短视频平台是离不开的,如今大数据化的现在,没有什么行业完全能够独立。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总得让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能做下去的原因。”刘君兰也说道,“否则再晚一些恐怕没机会了。” “为什么?” “种植基地现在的处境跟我们部门没什么两样,可以说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况且公司已经看我们不顺眼了,迟早会把我们一脚踢开,那我们好不容易才盘下来的种植基地恐怕也会跟着遭殃。而且,就最近这一段时间来看,基地的营业收入也是惨不忍睹,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再这样下去,别说赚钱了,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刘君兰说。 “我们影视部的根也在那儿。”欧阳也说,“起先我们是在西外基地做直播,后来赶上了‘农化’流量,积攒了一点资本,高老大也看到了短剧的发展前景,于是带着我们转战短剧了。只是后来出了一点事儿,导致基地出了差错,短剧也没能发展起来。” 明天并不打算问基地出了什么事,虽然他也有一点好奇心,但说到这里欧阳也没有说出发生了什么事,也就说明这点差错他也并不想更多人知道。 五个人都默契的转移了这个话题,欧阳说:“所以我们现在迫切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我们短剧可行的机会。那样我们才有存在的意义。” 刘君兰和吴曦都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只有五六十平米的办公室,眼神里满是不舍。 明天想象不出她们二人为什么会对这里有这么深的情感,她们俩的眼神,明天在出卖自己朝夕相伴的电脑时也曾流露过。 不过不同的是,她们的真情明显要更加浓郁,犹如年份红酒。 刘君兰深深看了了一圈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情已经恢复,她继续说道:“这里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工作岗位。没有尔虞我诈,不像是战场。……遇到这几个家伙,也是我这辈子的幸运。” “你怎么老是说丧气话。”欧阳很不情愿的打了岔,“整天老是衰衰衰,怎么没有把你摔死。第一个衰是衰败的衰。” “老匹夫住嘴!”刘君兰瞪了一眼欧阳,详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行了行了,我不说就是了。不愧是四川女人,脾气果然大。”欧阳急忙败下阵,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夺门而出。 刘君兰骂了一声,追着欧阳而去。 吴曦向明天笑笑:“抱歉,他们可能有点吵。不过他们虽然性格皮了些,但做事或做朋友还是很可靠的。” “嗯,我明白。”明天点头说。 “我们先去吃饭,你可以睡个午觉,下午一起出去。” “嗯。” 吴曦拉起钱莹莹出了门。 等所有人离开后,办公室里只有了明天。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像是家里那样冷的过分的安宁。这份安宁搅乱着明天神经,明天保存了文件关了电脑,爬到桌上,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可惜窗外却还是茫茫一片,并无半分云彩。 其实他倒觉得和刘君兰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一周之前的明天也是这样衰衰的,对任何事都秉持着放弃态度。直到后来违约金一事。 坎坷突然的出现,打的明天措手不及,想尽一办法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微乎其微。也是这次让他见识到了朋友的重要,以及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为确切的认知。 和刘君兰的话语意境一样,低迷的可怕。 明天又想,是什么让他不再愿意沉沦下去呢?明天想起来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 刘君兰他们吃饭吃的很快,也许和明天一样就在楼下的面馆随便怼了一口后就上来了,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一点钟了。 明天刚趴下,却看见他们虽然说着休息,却没有一个人是休息的样子,都在看着电脑。钱莹莹扯了张凳子坐在欧阳旁边,对她说着什么,钱莹莹不时的点头。 这样的情况下明天也不好意思再睡,打开了手机,看起了别人短剧,研究起别人的剪辑手法。 时间就这样消耗在一集集短剧里,明天看了半部短剧后,也终于到了出发时间。 几个人早已收拾好,所以等欧阳说“我们该出发了”时,几个人都很快速的收拾了东西,跟随着一起下了楼。 到了楼下,欧阳说道:“明天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车上放的东西有点多,我们挤一挤。” 明天从背包里拿出头盔:“我有摩托,可以跟在你们身后。” 欧阳看了看明天手里的头盔,点头说:“也行,那我开慢点,你跟着我们走。我们今天去梨树坪别墅区拍摄,演员已经在那边了。” 明天带上头盔:“可以。” 说完欧阳进了停车场,一会之后把车开到吴曦他们身边。欧阳说的果然不错,车的后备箱都被各种各样的道具塞满了,甚至后排座位都占了小半个。 刘君兰坐到副驾驶,吴曦和钱莹莹挤到后排,也幸好她们体型娇小,坐到1.5个位置上也并不拥挤。 明天骑上摩托,和欧阳打了手势,接着往梨树萍湿地公园去了。 距离并不远,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地方。明天把车停到欧阳的车后面,取下头盔,欧阳上前和早早站在门前的人交谈着什么,随后签署了一份协议,也表明这栋别墅,未来一周时间都将成为公司的道具。 接着刘君兰几人飞快从车里抱下道具,刘君兰飞快把零散的道具拼凑,居然有一台完整的化妆桌。明天有些不可思议,他过去敲了敲,发现还是实木的。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桌子一起搬上车。 也许是明天的表情太过惊讶,也许是因为他在化妆桌前停住了一会,等所有道具理清的差不多,刘君兰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问道:“很奇怪是吧?为什么道具里会有它。” 明天点头,并不隐藏自己的好奇。 “说起来有点迷信。只有在这张桌子前,我化的妆才算完美。” 还有这样的一种说法么。明天更加好奇,不过这也算是别人的隐私明天也不好再问太多。 “是因为使用习惯了吧。”明天想了想说,也想不出别的答案。说习惯更能符合明天印象而已,也许有玄学的说法。 刘君兰点头:“我不知道。我只有坐在这张桌子前,才能完全静下心来。人一但冷静之后,做任何事都会得心应手。” 第102章 拍摄过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的特殊爱好。明天并没有过多纠结于刘君兰的话。 因为也许真的像她所说,常年的陪伴,这张化妆桌就已经等同于她的朋友了。在朋友面前,她完全冷静的下来。 等所有的场景布置好了以后,欧阳便和钱莹莹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明天不懂拍摄,摄影也只是知晓皮毛,回老家偶尔拿手机拍点风景照,只为了热闹一下自己那冷冷清清的朋友圈。 而趁此机会,明天也得以有时间和专业摄影师学习一下拍摄技巧,对于渴望改变的明天来说,做任何事都是一种改变。 明天环视了一圈别墅。这里距离市区有不远的距离,所以很是静谧。不远处梨树萍随风而荡的湖水进一步增添了这里的安宁。给明天一种小时候老家的感觉。 现在云雾已经散了,微弱的阳光照着一切,终于带来了一些暖意。 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别墅,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美好了,远离喧嚣以后,却保留下宁静和美好。 望着门前的湖面,几乎能让人的心片刻就平静下来。若是有钱,明天也愿意体验一下别墅生活。 虽然距离市区有些路途,可有钱人一般都有代步工具,这点距离,也不过是明天下楼走到菜市场所需要耗费的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欧阳联系的演员才到达这里,随行的人员很快拉开车门,两个年轻的演员下了车。 两个人都带着口罩和墨镜,下车时左右看了看,然后只看了明天和吴曦他们,没有再发现别的身影时,才取下了口罩和墨镜,像是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两个演员明天觉得眼熟,只用了片刻就想起来他们在第二部短剧里也担当主演,也自然就想起了他们的名字。 男人叫佘黎,有些阳刚之气。取下口罩后便热情的和欧阳他们打了招呼,看到明天时,愣了愣。 身在明天身边的刘君兰急忙介绍:“这是明天,负责后期剪辑。明天,这二位是我们这部剧的主演,叫佘黎和李静秋。” “你们好。”明天伸出手,和他们客套了一下,“我在前面的素材里已经认识你们了,只是你们不认识我。” “你好。”两个人友好的各自和明天握了握手,很快便松开了。 接着向刘君兰问道:“现在开始化妆吗?” “现在开始吧,已经不早了。”刘君兰已经搭好了化妆桌,两个演员坐好后,刘君兰就迅速进入了状态。 明天剪辑视频的时候抽空看了看剧本,也对剧情大致有了一个认识。知道今天还有一场夜景要拍,虽然只是两个主角的对手戏,但场景要转换十几次,拍完估计要很晚。 唯一能让明天觉得庆幸的是,欧阳和钱莹莹采用的是双机位拍摄,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并且他们有吩咐,在一场戏结束以后演员停顿两三秒,减轻了一些明天的工作量。 因为是室内,所以两个演员不需要布置很浓重的妆容,刘君兰只用了半小时就给两位演员画了妆容。 欧阳和钱莹莹也进一步布置好了别墅内的场景,吴曦拿着灯,充当了欧阳和钱莹莹的助手。 明天也想上去帮忙,可刘君兰只是对明天挥了挥手,说:“你先看,看两天后再去。” 明天想到自己一窍不通,只能作罢。跟随着刘君兰做起了后勤。 莫离摇摇头:“是你们救了我?” 朱琳回答说:“你在酒吧喝酒胃穿孔,是你的朋友们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胃穿孔?”莫离脑中一片混乱:“你们不是在河里把我捞起来的?” 朱琳伸出手摸在莫离额头上:“河里?你怎么会在河里!” 朱琳转头又对莫有为说:“有为,你看看,离儿这是怎么了?” 莫有为站起来看着莫离的眼睛,似乎是要确认莫离是不是装的。可是莫离眼中明明白白的显露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而且眼瞳中似乎有什么难以表露出来的东西隐藏着,莫有为不确定的问道:“你…当真不认识我们了?!” 莫离还是茫然的摇摇头。 他自己的世界里,朋友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父母驾鹤西去后,他再也没有感受过那种叫做关爱的东西。 “你好好躺下,我去叫医生来。”莫有为拉着朱琳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走廊里,朱琳担忧的说:“有为,你说…离儿是不是失忆了?” 莫有为道:“失忆了也好,至少我们能把他重新教成一个好人。之前的他…太混账了。” 朱琳叹了口气:“若是之前有更多的时间管教他,他也就不会去到酒吧,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莫有为沉吟着说:“这也不怪你,自作孽不可活,这次算他是侥幸。” 朱琳揉揉有些昏沉的额头:“走吧,叫医生来看看,离儿还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离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莫离侧着身躺着。床对着窗,窗户半开,温凉的风正吹动起窗帘。窗外是是一片低矮的建筑,大概因为莫离所在的楼层很高。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醉微微的悬挂着,散布着不太温暖的阳光。空中云彩形状各异,几只飞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莫离看着自己的手,想着哪里不对。他又摸摸身上,发现自己的大肚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肌肉壮实不少。 这样的身体他只在大学里有过。那个时候他很年轻,也有着充足的精力去健身。不用忙于应酬,不用担心吃不起饭。 大学里的他时间空闲的很多,以至于他还去学了散打。可惜后来一次也没用上,即使在学习的散打社里,他被教练称为学的最好最快的学员之一。 直到毕业以后,他开始去健身房的次数变少了,到后来的一年也不见得会去一次。练的炉火纯青的散打也没能从他身上发出色彩。 莫离现在脑子里很混乱,一些事情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他在醒来之前的感受的真切的死亡也不清楚了。 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又有一只手在他脑子里拨弄他的神经。 莫离脸色涨的难看,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个不认识人为什么会对他关爱有加,并且还是父母与孩子的关系?那位男士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他却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见过他。 莫离眼睛望着窗外,努力克制着不叫出来。脑子好像要炸开一样,疼痛让他觉得生不如死。 好在医生及时赶来,发现已经被疼的大汗淋漓的莫离,并及时的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莫离放松下来后,医生又忙给他做最全面的检查。莫离被推进一个巨大的容器里,半小时后才被推出。 如此折腾半天后,医生对朱琳和莫有为这样说:“胃穿孔是不可能造成失忆的,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 随后给莫离做手术的医生提出一个假设:“手术途中病人因大出血而有过短暂的呼吸停止,两分钟后病人成功苏醒。我想可能是大脑缺氧的这两分钟里,有些神经受到了损伤。因此造成了病人的失忆。” 医生又说:“至于能不能恢复记忆,我们也不可能确定。” 朱琳和莫有为重新坐到莫离床前,朱琳说:“离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离还是摇摇头:“有些事情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朱琳想到:离儿说有些熟悉,说不定是因为没有引导,碰到一件他十分熟悉的事,一切都能想起来了。 想到此处,朱琳赶紧说:“那我和你重新说一下吧。” 朱琳从莫离小时候第一次尿床到小学时第一次被叫家长的原因是因为他在教室里晕倒。后来第一次做菜是这样的难吃。 第103章 无可厚非 因为只是两个人的对手戏,所以今天要做的后勤工作很少,明天和刘君兰一起给两个主演和欧阳他们填了几次水,换了几次电池后,就没有什么工作了。 欧阳和钱莹莹仍旧十分忙碌。欧阳和钱莹莹手里握着分镜手稿,一边握持着单反,一边又不断的对环境进行调整。 明天见识到了他的拍摄手法,可能是考虑到了后期的工作,他努力的把画面拍的整洁,灯光和阴影处理的十分到位,明天觉得后期或许不用调整什么滤镜。 离哥这样说:“我家那老头子打了我,我气不过,就到这来了。也是只有这里,才能让我感觉的舒服。” “那是自然,”说话的是这里的老板,因为离哥也经常来,和这里的老板也比较熟识了。 离哥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看了看名字,随后丢在一旁,任它响着。 老板问:“谁的电话?离哥怎么不接电话?” 离哥说:“我妈的,不管她,我们继续喝。” 老板说:“离哥,今天畅快喝,这一次,我请了!” 离哥从十六岁第一次接触到酒吧以后,就逐渐喜欢上这里,他渐渐放纵自己的身体,沉迷在这份“美好”的世界里。 “好,这可是你说的!”离哥说,又拿了一瓶酒喝了下去。 “诶!这样喝不过瘾!”老板说,他找来红牛,兑了白酒红酒和啤酒在一起,“这样喝才能尽兴!” “这样不会出事吧?”离哥有些胆怯,他还从没有这样喝过酒。 老板装作不悦说:“没事,你放心好了,我们这样喝过好几次了!不会有事的,离哥不喝,是不给我这个面子?” 离哥只好喝了一杯下去,烈酒过喉,好似一把刀子割破了喉咙,一股辛辣在口腔里蔓延,一道暖流顺着喉咙向口腔溢出。 那是一股带着浓烈酒味的鲜血。它顺着离哥的嘴角,滴落在地上,绽放开诡异的花朵。 “离哥,你…”老板一声惊呼,忙扶住离哥坐到沙发上,“我打电话叫120…” 离哥电话响了起来,他费力伸出手拽过手机,看着熟悉的两个字他选择了挂断电话。 “没事,我们继续喝!”他口齿不清的说。 老板不敢让他再喝下去,他打了急救电话,带着离哥到了医院洗胃。 当莫有为再见到他孩子时,是凌晨两点钟的医院里。 医生告诉匆匆赶来的他:“你的儿子是胃穿孔,以后得戒酒了!” 莫有为又问:“那现在他昏迷是因为?” 医生告诉他四个字:“失血过多。” 莫有为呆坐在离儿的病床前,这一坐,就是六个小时。 第三章 两个世界,同一个人 莫离不清楚自己顺着河流飘了多久,但他唯一能确的是,他没死。 他注意到旁边有人在呢喃着什么,但是他睁不开眼睛去看一下这人的样貌。他的身体都动不了,他很想知道是谁救了他。 但是他现在连睁眼都做不到,好像身体死了,脑子却活着。 好似被鬼压床时的感觉。 之前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回到少年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指着天说:“我叫莫离,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至少听过我的名字!” 这时他背后传来一阵稚嫩的女童声:“就你?算了吧?你能让全校的人听说话你的名字就不错了!” 年少的莫离回过头,撞见一张脸:这张脸上洁白无瑕,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眼睛挑衅的看着他,少女双手环抱于胸前,遮住微微隆起的胸脯。 “谁说的不可能!”年少的莫离有些傲气,他两眼一瞪,盯着少女掷地有声的说:“那你可就瞧好吧!” 少女说:“好啊,我等着!” 接着少女又说:“不过那是之后的事,现在,咱们去玩。” 莫离问:“玩什么?” “你跟我来就是了!”少女拉着莫离跑了起来,他不记得跑了多远,接下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 是什么,他忘记了,只觉得那很重要。 画面在此崩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都是他和这个少女一起的画面。 少女的脸庞非常熟悉,那是莫离在以前的梦里时常出现的一个人。从十三岁开始,梦中的少女和他一起在成长。 直到他跳江的前一天,他还梦到过她。她已经成为一个干练知性的女人了,她穿着正装,俯到他耳边说:“喂,我们结婚吧!” 莫离诧异的回头:“啊?” 然后他就醒了,鬼知道他到底答没答应。 那个女孩儿……莫离此刻想不起来女孩的样貌,现在也没心情去管,眼下要紧的,是他到底在哪儿,又是谁将他从冰冷的河水里捞起来的。 莫离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他赶紧动了动。紧接着身旁的人叫了起来:“有为!有为!离儿的手指动了,叫医生来看看!” 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慌乱。产生脚步声的主人推开板凳生出刺啦一声,带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过了一会才响了回来。 莫离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似乎一直在守候着他。莫离心里觉得奇怪,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叫他离儿。 还有身旁的人,谁会做到这样。想来不错的话也应该是他救了莫离,然后一直守在莫离床边,很可能一直守到了现在。 莫离可没有任何朋友。 身旁的人一声叹息:“是我错了,离儿,以后我会把你管教好的。” 这个声音略显沧桑,莫离认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 哒哒哒得脚步声响了起来,其中夹杂着其他的脚步,应该是之前离开的人带着医生来了。 到来的医生忙活起来,掰开他的眼皮用小手电照了照,又找来一大堆的仪器给莫离扫描着什么。 医生忙活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了答案:莫离要醒了,就在几个小时后。 这个消息让朱琳喜极而泣,她带着哭嗓说:“离儿,十天了,你…终于要醒了。” 莫有为把她抱住她:“不哭了,这是好消息,哭可不好。”随后将朱琳推到凳子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到床边。 病床上的莫离,是他们的儿子。十天前莫离喝酒喝到胃穿孔就被送到医院来,莫有为就一直守在这里,朱琳和他都没怎么休息。 莫离听见朱琳说的,心里想到:已经十天了么,我躺了这么久了,外面,怕是都已经将我遗忘了吧? 莫离感觉着自己的心跳,放平自己的呼吸,将之前的烦心事一并抛去。大难不死,往事皆可忘却了去。 可是之后呢?莫离想,或许还是得为生活奔波,住在一个并不宽敞的小房,挤着拥挤的公交,听着嘈杂的喧嚣。趁着空闲,他或许还能点一支烟,听一首小歌来放松一下自己的疲倦的心。 也可能是躲在厕所,一坐就是一个小时,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就坐着,发会呆。 刚毕业时他说的什么“只要坚持下去就能出头”的话到了现在也还没灵验。他毕业前想的到生活不易,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难。 他突然很佩服自己的爸妈,扛着沉重的家前进,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自己现在却连吃饭都成问题。 可是没办法,生活还得继续,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 莫离在躺了三个小时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的是两个人,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位头顶铮亮,几根头发稀稀疏疏的耷拉着,脸颊臃肿,两只眼睛不大却有着精明的光芒,鼻子短小,下面连着细细碎碎的胡渣。 另外是一位女士。女士着衣富贵,面容担忧却不掩美丽,杏目中隐隐含着泪水。她保养得很好,和旁边的这位似乎是夫妻却又不搭。 男士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或许更老,但女士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见到莫离醒来,朱琳赶紧上前一步说:“离儿,你醒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突然的关切让莫离有些恍然:“你是?” 朱琳伸出去准备把莫离扶起来的手僵在空中,她有些疑惑的说:“离儿,我是妈妈啊!你…不认识我了?” 第104章 没有关系 莫离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他不是没有对自己的信心,也没有失去妄想着明天能更好,只是他太累了。 他已经从学校毕业十年,看着同学一个个的工资不断超越他,把他远远的落在后面。他也每天没日没夜得忙着应酬,从一个玉树临风的奶油小生发展成一个发福的油腻大叔。 他现在已经三十二岁,这是一个更加劳累的年纪。 他没有结婚,没有车子房子,更没有存款,在如此的情况下,有哪一位有眼的姑娘能看上他? 他也不是没有过女朋友,只是在经过心爱的女朋友被自己的一个富二代朋友撬走以后,他就发誓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但是当他以为的爱情再次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的相信,接受,到最后只给他留下累累伤痕。 莫离穿着黑色的雨衣,漫无目的的逆着人群走,他被人群挤压的不成样子,雨衣也不知道在哪里划破了一个口子,冰冷的雨水止不住的里灌。 他恍惚的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大桥上。大桥两边的灯光被雨水浸刷,消散在远处的黑夜里。 他站在桥中央的位置,冷眼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随后他转身向下望着泛着涟漪的水面,冰冷的雨水被河面收纳。 他忽然想到,雨水都有了去处,而自己却依旧没有归处,家……自己没有家。 父亲母亲都已经驾鹤西去,唯一的亲人也只有那只已经十多岁狗,但就在昨天,那只狗也没了。 随后一大堆的烦恼接踵而来:被炒鱿鱼,房租也到期了,在房东打了三个电话之后,他选择了拉黑。 世界真的很大,大到他不知道何地才能安家,三十多年,人生才三分之一,不该就此消亡。可是莫离仍旧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没有亲人,他孑然一身;没有负债累累,他很轻松;没有结婚,他孤身一人;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人挺好,如他现在这样,死去了,或许都不会有人为他哭泣和悲伤。 骑车的鸣笛一直在持续,周围路人在叽叽喳喳,莫离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也不想去听。雨水的声音很大,打在莫离的雨衣上,像是打着了硬纸壳。 他呼了口气,白色的热气最终还是消失在冰冷里。 他搬移着被冻的麻木的身体,费力的翻越护道栏杆。 或许是他太不惹人注意了,直到他翻越到围栏之外,才有人发现他。 有一大堆人围了过来,指着莫离叽叽喳喳,一个好心人上前来说:“兄弟,你快回来,外面危险!” 莫离冲他笑了笑,他已经被冷到说不出话。自己则是向更外边攀爬过去。 到了这里,能给他支点的只有一根刚好脚掌大小的铁杆。莫离把身体趴在上面,一直往铁杆的尽头挪去。 刚才那好心人好心给报了警,简短的说了一下情况以后,他也翻越到栏杆之外,大声吼着说:“兄弟!你快回来,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想想你的家人!你想想自己的孩子!” 莫离的身体顿了顿,艰难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人的样貌:头上稀稀疏疏的耷拉着几根头发,发福的身体在栏杆外,似乎摇摇欲坠。 好心人穿着正装,显然也是刚下班。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湿透,眼中的沧桑比莫离要多很多。 莫离的嘴动了动,疼痛的嗓子说道:“不用劝我了,你回去吧。你有家人孩子需要照顾,而我没有。” “那你也不要想不开啊!生活总得继续对吧?是什么原因让你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如果是工作,我可以帮你!”好心人继续说。 莫离继续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旁边围着的路人里有人这样说:“算了,爸爸,你别劝了,让他跳下去吧。”说完他还笑了几声。 “这样人的,全世界每天都有好几十个!你总不能每个人都去劝吧?” 好心人回过头,把这年轻人拉过来,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混账!!见死不救?!这就是我教你的?!” 年轻人用手捂着被打的地方,眼中有惊恐和愤恨:“爸爸…” 随后年轻人跑开了,好心人也叹了口气,转身又对着莫离说道:“兄弟!你快回来吧,成年人的世界里,本就没有容易二字,后面所拥有的财富,都不是轻易取来的!” 好心人看莫离没有反应,又大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继续说:“我们现在所应该注重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生活的每一天都是过程!都是应该值得留意和在乎的啊!” 这些话都很励志,或许会让一个准备寻死的人回头。 可是莫离已经听过了不下十次的这样的话,好心人这样说的,莫离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太想再说话,但他还是回过头向好心人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也不用再说了。你快回去吧,你,是个好人,愿你的生活蒸蒸日上。” 莫离已经爬到了铁杆的尽头,他飞身一跃,头朝下的朝着河面迎去。 好心人一声惊呼,回过神忙带着刚刚到来的消防官兵下河去寻。 莫离听着自己落水的声音,冰冷带着腥味的河水从鼻腔口腔灌入,耳畔安静到落针可闻。冰冷的河水顺着他的呼吸道填充着他的肺部。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减慢,周围的河水把他包裹,冷彻的死亡来了。 一瞬间,许多往事回忆跳了出来,眼前浮现出往前三十年的许多幕。 一瞬间,莫离想到了许多事:假如我年少有为,或许自己就不会来跳江,或许也就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可是他没有机会去解释了,他现在到希望有个结实的臂膀将他捞上去,并为他清除肺里的积水,随后,他活了。 不过现在,他的视线在慢慢模糊,心跳几乎停止,他的身体随着河流,不知道飘到了哪儿。 他的眼前终于黑暗,死亡似乎带走了他。 莫有为心力憔悴到了极点。 因为公司里的一些事情,他被其他股东挤兑,差点被弹勋出董事长之位。 他所在的公司是由他和一些老友亲手组建起来的,从当初只有的七人团队,发展到现在的上万人的产业链,他从没有过觉得现在这样累。 曾经他因为借钱筹备公司的运营资金而被家里亲人集体拉黑,他的一些好友听闻他有创业想法后,纷纷表示祝贺,不过却依旧没有资金注入。 他去银行贷款,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明而被拒之门外。 没有更多资金的注入,他们只能自己凑,他们七人凑了五万出来,开始了他们的小规模运行。 第一次的反响不错,一些大佬找到他们想要收购,出的条件很诱惑,不过他们没卖。 后来他才觉得他没卖掉,是正确的选择。这简小的“公司”最后终于发光发热,数不清的资金注入进来,随后上市,推广至海外,一气呵成。 他二十九岁时,一切终于平静,公司的发展一直稳定向前,莫有为也选择结婚。 三十岁时他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他视如珍宝,却因为工作的原因疏于管教,变成了一个混子。 今天他就是想带着他的孩子开始接触一下自己公司的管理运营模式,并相约了之前的六位好友一起吃饭。 只是六位好友的反应让他吃惊,他的六位好友一致认为他不适合再待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决定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决策出结果。 这时他才明白,他的好友早就不是之前,得到更多更大的权利之后,他们早就偏离了本心。 第105章 下次一定 时间过的很快,拍完了两场戏后,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两位演员的演技都很不错,欧阳的拍摄水准很高,身为摄影助理的钱莹莹,明天以为她的水平对比欧阳稍逊一筹,没想到也相差无几。 他们给明天看了新拍摄的素材,画面构图光影都非常符合明天印象里对于视频的定义,一部好的作品离不开剧情、构图、光影。 对于这破釜沉舟的、或许是最后一部短剧,所有人都拿出了百分百热情,因为成败在此一举。 三四月份的天气,确实变幻莫测,南方的天气开始回转升温的同时,也增加了感冒的几率。 林思裹着被子,打着喷嚏开启电脑。不幸又幸运的是他正好感冒,躲过了“魔头”李教授的授课。 林思在下午三时醒来,看着电脑停留在一款游戏的登录界面,却不记得这游戏是何时下载的。 游戏名称印在正中,一条米白色的线把名字分成两部分,上半部分是“泛古”一半,下一半是“抉择”。 “好乱。”不管是文字还是界面,好似三岁孩童地胡乱作画。字体背后,也似胡乱的图画一番,质量不敢恭维。 林思去找关闭按钮,可是整个画面除了丑丑的背景,以及一个登录按钮外再无他物。 林思只能点击登录。几乎是秒进,林思周围的一切都轰然消退,在他面前,一个硕大的广场逐渐成形。与此同时,一条公告响起:“欢迎玩家1456加入世界。” 林思愣在原地,眼前的景象怎么一下就变了呢? “你来啦!” “谁?怎么回事。”林思问。 “你不是哥哥?”另一个人问,“你是谁?怎么会有我推荐给哥哥的号?” 林思问:“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我电脑好像中病毒了,突然就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哪儿啊?我怎么进来的?” “你随便吧,我下了。”另一个人说。 然后林思就看到那个人突然消失,只是在好友列表里,多了一个叫“温恪”的人。林思找不到退出按钮,新手指导也没有。但他找到了商店,商店里面有武器及幸运抽奖。他也看到了背包里的东西,只有金币两千,还有一个宝盒。 他唤出宝盒,伸手打开。一连串的光辉和公告充满了屏幕。 “恭喜玩家1456获得能力‘幸运’!” “恭喜玩家1456获得能力‘先兆’!” “恭喜玩家1456获得背包‘天谴’!” “恭喜玩家1456获得套装‘衣钦’!” 然后林思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就多了起来,几乎整个面部都被消息填满。整个世界都因为这一连串的通告而注意到了这个叫“玩家1456”的人。 “这是谁?一盒中四啊!” “这是拿寿元在抽奖吧!” “叫‘玩家1456’的兄弟,余下时间该吃该喝,千万别亏待自己。” 有人在世界频道这样说:“兄弟,你是不是压了重誓,赌上了这辈子寿元?不然不可能诞出这种至宝。” 林思疑惑,他也不知道这几件东西的珍贵,“至宝?有没有简介啊。”林思这样想着,几件物品之后开始浮现现象来。 “‘幸运’与玩家命运相连,‘幸运’时间半年。” “‘先兆’预见半小时之后的事,概率百分之四十,概率可提升。” “背包‘天谴’容量一千四,可以升级。最高容量五万。” “‘衣钦’对于穿戴者自身防御增加百分之三十,攻击增加百分之二十,能量上限增加四十。” 林思当然玩过游戏,自然知道这些增幅有多可怕。只是他不知道,“幸运”是怎么回事。游戏还是需要继续进行。他拒绝了所有好友申请,终于在世界里发了一行字“谢各位关心,不过不是在下拿寿元赌博,只是在下运气罢了。各位也请不要再加我好友了。顺便请问一下,这游戏,该如何退出?” 在线的玩家看到林思这样问,突然有点想骂人的冲动。原来运气这么好的人,居然只是一个新手玩家? 这叫什么?很多人都不想说话。这几件东西,是他们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能力和物品。 好友申请又多了两条。林思点击查看,一个昵称叫“不可不为”的,男性,年龄三十二,加入世界已经两年。 他发来的备注的是:“兄弟是新人吧,需不需要一个向导?当然,互取所需。” 另一个显示的是女性,年龄二十,加入世界也有一年。她发来的备注的:“公子,希望通过,在下苏薇音。” 这是在所有好友申请中唯一的一位女性玩家。不过林思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女性,就暂且看她为女性。 林思同意了这两个好友申请,一来他确实需要一个老玩家来指导他。至于第二个好友申请,他也不明白他为何就同意了,可能是因为游戏里,女性玩家本来就很少。 二来是林思想知道这游戏的一切,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你好,朋友。”不可不为发来消息。 林思不知道怎么打字,就这样想了一想,然后两个字就发了出去。“你好。” “你们已成功加为好友!”系统提示。 然后林思就看到他面前忽然得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影矮胖,但是他传来的声音非常好听,林思记得学校里学播音的同学才有这种嗓音。 “你好啊,兄台,你的运气真的好得过分。你知道吗,能力‘幸运’和‘先兆’是现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得到过的最神秘能力之二。”出现的人才出现就拍着林思的肩膀说。 “这么珍贵吗…”林思想,“那能力说与命运相连,是怎么回事?”林思问。 不可不为说:“什么?什么能力与命运相连?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 林思止了口,转而问道:“这个游戏运转多久了?游戏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规则是怎么样的?” “游戏公测开放至今,已经半年,游戏世界是怎么样的还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好与不好,我自己说了不算。” “这个游戏没有规则。开放性游戏,能有什么规则?但是,在地域之上,部落之中,是有规则的。”不可不为说,“除了未探索的地域,已开放的地区,分为三个大势。其一便是‘合威’,他们占据地图神州南方,面积占据神州区域二分之一。” 不可不为继续说:“其二大势是‘纵月’,他们提倡战斗。实力为王,一般来说,他们所看重的东西唯一的方法就是,以斗取之,若不幸被俘,只能说明技不如人,被俘的玩家会选择自尽。” “第三大势是‘谦卑’,光听名字是觉得他们为人会比较谦卑?那你就想错了,相反,他们十分霸道。”不可不为停了停继续说:“只要是首主喜欢的,他会想尽办法得到。他的名字恰恰告诉玩家说:‘谦卑,对我们不管用。’” 林思听着暗自惊叹,“这和寻常游戏差不多。只是部落为人霸道得多。还想不明白能力之后‘与命运相关’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可能是隐藏属性吧。” 林思又问道:“这个世界呢?你有地图没有?” 不可不为取下背囊,从中拿出一份图纸给林思。 林思摊开查看,发现已经探查的地域只有四部分,神州、古幽、诺亚、赤地。其余未被探索地呈现灰色,还有六块大区域,未被命名。 林思按照比例,对照地球上的大陆。发现地球上所有的大陆加起来,也没有一块神州大。而神州,才是这十地中,最小的一块大陆。 不可不为继续说: “既然加入到这个游戏了,兄台就好好享受这个游戏的乐趣吧。好了,我要下线了。兄台有何不懂可以留言问我,我看到了就会解答。” “好吧…”林思才说完这两个字,就看到不可不为的身影变得黯淡,随后化成一缕数据钻入地底。林思还是未能知道这个游戏该怎么退出。 林思现在的列表里只有三个人,“温恪”是三小时之前上线,“不可不为”刚刚下线,“苏薇音”加了林思好友之后就下了线。 “如何退出游戏?”林思按照背包出现的程序做。眼前确实出现了一个弹窗:“是否确认退出?” “确认退出。”林思想。 第106章 最重要的一场戏 明天看完最后一个素材,和欧阳确定了明天的剪辑计划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六点半,这个时候的天已经昏暗了,别墅小院里的路灯亮了起来,围绕着梨树坪湿地公园亮了一圈的路灯,弱光逐渐淹没在湖面上深邃的黑暗里。 欧阳收起摄像机:“先吃个饭吧,晚上拍完最后一场,今天就结束吧。” “好。” 佘黎想了想:“阳哥,一口作气拍完吧,松懈会让人变得懒惰的。” 欧阳略微想了想,最后一场戏最多一个小时,他自己和钱莹莹时没有吃晚饭的习惯的,佘黎这样说也就说明他也不想吃,于是对佘黎点了头,转身向明天和刘君兰问道:“你们先去吃饭,我们接着拍。” “我现在也不饿。”刘君兰说。 吴曦也点头:“那就一起吧。” 明天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现在也不太饿,加上想到这个岌岌可危的部门,也想尽快让这部短剧诞生出来。 从之前的片段和欧阳现阶段的思路来看,明天有预感,这部短剧很有可能在短剧届里翻出一点浪花出来。他渴望这样的浪花,因为他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自己还有一点用处。 还是欧阳、钱莹莹、刘君兰、吴曦、胡革以及高老大,他们同样也在渴望成功,因为他们都仍对这个部门寄予厚望。 所以在这样的寄予下,所有人用尽全力的作品怎么也不可能太差。 明天也点了头:“我也不饿,继续拍摄吧。” “好。” 众人于是不再耽搁,再休息了十分钟,就进入到了今天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当中。 因为所有人都很努力,所以最后一场戏的拍摄过程尤为顺利,续接上一场的小高潮,最后在男女主的轻吻下结束。 所有一切都在准备结束的时候,佘黎却拉着李静秋的手没有松开,四周忽然熄了灯。 “怎么了,停电了吗?”明天心中陡然紧张了一下,下意识往身边一靠,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被撞到的人嘤咛了一声,忍着疼痛低声说:“明天别动,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来了。” “最后一场戏?”明天问,心想是临时添加的一场戏吗,不过看佘黎和李静秋的反应似乎这场戏的确不在他们的预料里。 明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临时加这场戏,也许是为了考验佘黎和李静秋的临场反应。 “是的,今天最重要的一场戏。”刘君兰说。一股温暖握住了明天的手掌,接着这个手掌使力缓缓带着他往房间边缘走去。 离场时,明天听到了李静秋不安的声音:“怎么了,停电了?……佘黎,你在吗?” 佘黎平静的声音传出:“嗯,我在。” 一束光从别墅顶部照耀而下,立于场中的佘黎和李静秋终于成为了这场戏得主角。 整个世界猛然亮了,一下午的前奏已经结束,在忙碌了以后,应当为今天的生活写上一个句号。 佘黎单膝跪下,变戏法似的从李静秋背后拿出一只礼盒,他打开礼盒,在李静秋含泪和仍未从恐慌里逃出来的眼神里,佘黎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秋秋,我们认识已经六年,从川影毕业后一直坚持着我们的梦想,从毕业到现在,很庆幸有你的陪伴,得以让我在最迷茫的时候引领我找到了这条路。我对你的感情并非是一见钟情,但至少在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属于爱情的种子就在我的心里种下了,只是它后知后觉,迟迟未能发芽。直至这场戏的开始。 “我仍记得我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唯有的一点儿光是你带给我的。我知道你破开我封闭的心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带我出来时我却一门心思想着回去,为此你又不分昼夜的陪着我,守着我、开导我。那段时间的经历让我十分堕落,不愿意从堕落里挣扎出来,对你造成极大的伤害,秋秋,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秋秋,你是我的启明星,是我这辈子抬头就能望见的光,因为你在,我才找到我活着的意义。秋秋,你愿意和我继续找到属于我们的世界吗?” 李静秋含着泪,静静听着佘黎的诉说。没人知道她的想法,她扭头四下看了看,在众望所归里,她最终点了头。 佘黎欣喜若狂,急忙拿出戒指给李静秋戴上然后紧拥她,像是要抓住这个世界他仅剩的希望。他成功了,李静秋也抱住了他。 “对不起秋秋,我知道这一天太迟了。因为我一直在犹豫,从第一部短剧起就开始了犹豫,因为我不确定你的想法,我害怕一旦捅破这层关系,你就会厌恶我。可我的确等不了了,我承认自己的自私,因为害怕失去你之前更害怕的是错过。”佘黎在李静秋耳边说。 李静秋轻轻摇头回应:“佘黎,我并不恐惧你的自私,因为我同样如此。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那么我在你一次次推开我时我就离开了。我没有,是因为我同样爱你。” 佘黎轻轻流着泪:“秋秋,谢谢你。” 李静秋拍了拍佘黎的背:“松开吧,我们该去吃饭了。我饿了。” 佘黎急忙松开,抓住李静秋的手:“好,我们去吃饭。” 转身问道:“谢谢你们的配合,今天的大恩我铭记于心,今天的晚餐,我请吧。” 作为这场告白的策划刘君兰点头说道:“行,那你选地方。” 导演欧阳和导演助理跟着点了头,他们虽然没有吃晚餐的习惯,但是这一场温馨剧情的结束,也让他们紧绷了一段时间的神经松懈了一些。于是也都点了头。 吴曦和明天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同样同意了佘黎聚餐的邀请。 几个人用了半小时把所有道具收纳好,把别墅内收拾干净,规划了明天所需拍摄的场景,然后几人开了车,到了佘黎定下的餐馆前。 因为佘黎的表白成功,几人的情绪都缓和了许多。刘君兰提议可以喝点酒,几人都表示没有问题,欧阳也向明天说明明天可以晚点去。明天则说明了自己对酒精过敏的体质。 因为欧阳和明天一样需要开车,刘君兰于是只拿了五瓶啤酒。开了瓶盖后一一递给其余四人。 欧阳和明天则拿了饮料,一起举杯和众人的酒瓶撞在一块。 李静秋和佘黎之间的情感让众人羡慕和嫉妒,虽然羡慕,虽然嫉妒,但还是都献上了祝福。 毕竟从学生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谁都不想再用现实的悲怆来折断他们对未来的希望。 看着甜蜜的他们,明天想到了李泽民和周莉。他们和佘黎与李静秋一样,都是从学生时代走到了现在。可佘黎和李静秋他们眼下的情况仍然甜蜜,可李泽民他们却已经走到了迷茫的路口。希望佘黎和李静秋能够带着所有人的祝福走进婚姻的殿堂。 同样,明天羡慕佘黎和李静秋的同时,也对李泽民和周莉更加的感到惋惜。 在外人眼里,不了解他们的人的眼中,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明天曾也在此行列。 可自从李泽民和他说了不想结婚的话题以后,李泽民和周莉之间曾不经意显露的小问题,却清晰的浮现在明天眼前。结合李泽民的,或许他们之间的确早已产生了裂隙。 如果换做是四年前的明天,那时的他还对周莉有莫名的在意。若那时他知道了李泽民现在的想法,他会毫不犹豫冲前去把李泽民揍一顿,并对周莉表示一定会照顾好她。 可是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包括明天曾对周莉的感情。实话说,他现在对待李泽民和周莉是秉持着同样的态度,不管几人的感情究竟怎样,谁错谁就不对。 可他同样也无法对李泽民和周莉之间的感情讲一句对与错,因为他不了解他们之间确切的情感,不明白他们内心究竟的想法。 于是连劝和都找不到理由,只能用“你们的感情是多少人翘首以盼”的借口,继续搪塞着他们,试图以此来缝合他们产生裂隙的伤口。 第107章 苏黎的消息 明天参与的第一部短剧的聚会进行的很愉快,所有人的心都被佘黎和李静秋之间的甜蜜填充着,以至于觉得再苦再涩的酒,都很甘甜。 于是连带着气氛都很欢乐。但聚会终究是要散场的,再甜美的气氛总有散去的一刻。 结束拍摄时是晚上七点钟,抵达餐馆时是七点四十,而现在已经九点钟了,尽管所有人都贪恋这忙碌之中一点愉快的气氛,但都明白,该回家了。 众人在餐馆门口分别,佘黎和李静秋乘坐来时的车回家,欧阳钱莹莹和刘君兰坐上一辆车,吴曦因为离得远,所以执意要打算打车回家。可是她也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晕一片。 刘君兰放心不下,忽然想起来说道:“明天,我听高老大说过,你也住在三号干道上是吧?吴曦也住在那边,就辛苦你送她回去吧,我们要去莲花湖那边。” 明天看了看晕乎乎的吴曦,点了头:“好。” 等明天上了车,几人把带好头盔的吴曦一起搬上车,嘱咐道:“明天开慢点,路上小心。” “好。”明天转身问道,“吴曦,你住哪儿?” “南城国际。”吴曦抓紧了明天衣服,小声回答。 明天还没有开车,但欧阳他们已经离开了,因为周围比较安静,明天听清了她的回答。不过也感叹居然这么巧,吴曦住在明天隔壁小区。也恰好顺路。 “好,我住你隔壁小区,先把你送回去。”明天说着发动了摩托,“你觉得冷的话就说,我开慢点,抓紧些,小心些。” “好。”吴曦的话很少,回答完这一句以后就彻底没有话说了。直到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她下了车,归还头盔时才说了一句:“谢谢。” 明天回了一声“明天见”后,吴曦转身进了小区。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以后,明天才戴好头盔调转车头拧动油门往自己家小区驶去。 明天回到家里,放下头盔,忽然闻到了自己身上油烟味,想必是聚餐时沾上的,于是走进卫生间打算洗个澡。 脱掉衣服才猛然惊觉自己身上的伤口,于是转而用水擦拭了身体,洗了头发后就出了厕所。 洗完头出来时,明天听到了来电提醒响铃结束的尾音。顾不得吹头发,急忙从换下的裤子里掏出手机,迫不及待的点亮了屏幕,是李泽民打来的电话。 明天心里忽然紧张了一下,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说明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并且这件事情异常重要,而且很有可能关于苏黎。 明天握着手机身体止不住颤抖,他有些恐惧给李泽民的回电,他害怕传来的关于苏黎的不好的消息。 他更愿意相信是苏黎苏醒的消息,这样才能让他颤抖的心得以片刻宁静。 明天不敢耽搁,急忙回拨电话。 李泽民很快接通,但李泽民没有说话,明天也没有说话,双方都在沉默。可这份沉默让明天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不敢开口,害怕得到苏黎悲伤的消息。他只能用沉默期望阻隔那令人窒息的绝望的消息。 李泽民的呼吸很沉重,像是在极力隐藏着情绪。 明天心情陡然跌落到谷底,世界猛然转了转,在嗡鸣声里,听见李泽民的声音:“明天,你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是……苏黎的消息吗?” “嗯……”又是冗长的沉默,“苏黎并无大碍,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即将苏醒。刚才她的手指动了动,现在医生正在进一步检查她的身体。我想这一定是个好消息,所以才现在给你打电话。” 明天听不出来他话里的真假,于是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泽民挂断了电话,片刻后给明天发来了视频邀请。明天接通,画面里,几位医生果然围绕着苏黎忙上忙下检查着什么。 苏母和周莉围在李泽民身前,同样神情紧张。 李泽民就这样举着手机对着这群医生过了片刻,医生们点点头对苏母说:“夫人,病人的手指动了动说明她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现在我们能做的工作微乎其微了,但你们可以。你们对她讲一些以前的事,勾勒起她的思绪,她有很大可能就在这几天苏醒。” “好,谢谢。”苏母喜极而泣,这个消息总算驱散了来自于绝望的阴霾,让希望的光终于照进这狭窄的小房间。 李泽民拿着手机走到苏黎面前,视频里,明天再次看到了那张安宁、可怜又可爱的脸。她的脸仍然消瘦和苍白,但不再是病态的苍白。 她如今的状态让明天确信她即将苏醒的事实。希望她能更快醒来,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明天我过去看看她。”明天向苏母和周莉打了招呼后说。 苏母听到了明天的话,对着摄像头说道:“孩子你可以先不用过来,这边有我们就好。我明白你是关心她,可也现在这边的确用不着你,你可以先考虑考虑等黎黎苏醒的以后。” 周莉也说道:“安心工作,这边的事情你可以先不用管。” 听到周莉和苏母的话,明天略微沉思了一下便点了头。的确,哪怕是是现在他立即赶过去也不能命令苏黎立即醒来。苏黎身边有周莉和苏母的照顾自然很安全。而明天,的确需要考虑以后。 苏黎苏醒以后,当苏黎问起他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时,明天可以自豪的告诉她,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努力终于有了一点成效。 看到了明天的沉思,李泽民拿着手机到了走廊,又来到走廊尽头的唯一的一扇窗户前问:“工作怎么样?” 明天回答:“还不错。今天的工作不累,却也很充实,这是我这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因为你颓废太久了,有一点紧张感之后,哪怕是苦瓜你都会觉得像是甜瓜。不过你居然不觉得疲倦,是我没想到的。” “我的身体也没有差到那种程度吧。” 李泽民想了想:“差不多了。” 明天低头看了看自身,发现确实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加上伤口,明天发现自己和弱不禁风,的确脱不了干系。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李泽民点头:“看得出来。你的颓靡之气,已经衰减下去。” “虽然和两年以前的状态有些差距,但这种越来越好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明天起身看向四周,摆在玄关柜上的头盔反射着一些光,在光的投影里,明天恍惚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是一幅美满祥和的景象。 苏黎在身后轻轻抱着自己,自己在电脑前忙着工作,回头和苏黎洗脑,忙完之后就会有一些时间和苏黎一起看电影、看书、听歌。那是明天希望的惬意的生活。 他相信,只要自己保持这样越变越好的状态,这样的场景,一定能实现。 “不觉得累就行。可喜可贺。”李泽民说,“好了,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好。”明天回道,李泽民随后挂了电话,明天放下手机把头发吹干。从带回来的背包里找出了绷带纱布和药粉。 拆开了包扎伤口的绷带,发现大部分伤口已经结疤,只有少许伤口还露着鲜嫩的红色。 明天用酒精清洗了一下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等酒精挥发之后,忍着疼痛倒上药粉,缠好纱布,收拾完遗漏后,才躺上床睡去。 这个夜因为苏黎即苏醒的消息而变得愉快了一些,今天的充实感让明天颓靡已久的身体终于开始恢复了活力。明天终于在这半个月压抑的时间里,有了第一个安稳的睡眠。他甚至没有做梦。 第108章 苏醒 第二天早上七点明天就醒了,这一次他睁开眼瞬间,来自于苏醒之时的迷茫瞬间退没。 或许是因关于苏黎苏醒的消息让明天心里有了一丝安慰,今天又将是明天为了以后美满生活努力的一天。 周林面露难色的说:“这恐怕有点难,毕竟周围五公里内就是居民楼,小区居民很多,一一通知恐怕要很久。” 布安看了看安逸,安逸点头,布安说道:“那也行了。怕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把材料都交给我们吧,我们自己做。” “好的。”周林问好了布安需要的材料就下去负责置办。 布安带南云曦坐到中间的地上,然后用自身在顶部开了一个天窗。“在你开启节点前,我们需要你明白几个事实。” “在你第一次开启节点时,你有很大的概率会瘫痪,甚至……死。”布安隆重开口,“去天宫,绝对在你的意料之外,若不适应,立即停止并回到地面。” 南云曦坚定的说:“我不怕。在不到达成天城之前,不会停下。”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布安说,“讲理论之前,先让你见见恐惧。” “什么恐惧?”南云曦才说完,就被安逸抓住手臂猛地窜上空中。 离地面十米时安逸问她害不害怕,南云曦则说还好还好。这只是普通三层楼的高度,看下去车辆如同手掌大小。 安逸带着南云曦继续升高。到二十米时安逸问她感觉如何?南云曦看着训练基地只有巴掌大小。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也固执地说道:“还好。” “好吧。”安逸带南云曦来到五百米,地面上的一切都如芝麻大小,南云曦的双腿开始颤抖,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南云曦,睁开眼睛。”布安说:“如果你没法直面这种恐惧,你就无法进入天宫,更别提后面的事。” “我……”南云曦睁开眼看了一眼,空中的风吹的她头发乱飞,一根根的在视线之前缠绕。她的脚下漂浮了浅浅的云雾,距离地面已经很高了。 “我们可以下去了吗?”南云曦问,她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在颤抖。可是这并不是安逸想要南云曦体验的恐惧。 他们继续往上,一直来到万米高空。南云曦差点晕厥,但还是支撑着睁着眼睛到了这里。 远处天际线的弧度异常分明,厚厚的云层被布安和安逸驱散。再往上两万米就是地球边缘,空气将极度稀薄。在这里南云曦就已经呼吸不畅。 “害怕了吗?”安逸说,“可是,这远远不够。” 三万五千米,这是天宫一层中天城距离地面的高度。“喂,睁开眼睛。”布安说,南云曦已经能够看到星空。 南云曦呼吸困难,用极小的声音颤抖着说:“距离够了吗?” 布安满意的点点头,“够了。” 安逸松开手,南云曦自由落体式下坠。她心底陡然一空,不再矜持,放声尖叫:“啊!!” 这一刻她脑袋前所未有的空旷,若是能,她可以计算出很多事。 南云曦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不规则的弧线,安逸飞到她身边,忙和她说:“别害怕,你能控制自己飞行的方向,把手臂展开!” 可是风声太大,南云曦根本没有听到安逸说的什么。她的眼前天旋地转,却仍注意到地面离她越来越近。 她终于忍不住晕厥了过去。 安逸急忙把她的身体接住缓慢降低速度,最终平稳地落到训练基地中。 布安冲过来看,微笑道:“看来她身体素质还可以。距离地面一千米时候才昏过去的。比你我第一次好太多了。” 安逸认可布安的话,“把她送回去吧,这个时间改造这个训练场。” “好。”布安说,出了门找到管家要来了材料,又用几分钟拆掉了训练场顶部的建筑。 安逸一直觉得布安就是一位拆家专家,安逸之前好不容易买到的一套房轻而易举的被布安拆除,以至于后面他们只能呆在天桥底下。 等南绮看到昏迷的南云曦,差点要去揍安逸。可扬起了手掌才明白自己根本打不过安逸。安逸解释道:“南云曦是训练过程中晕厥的,说起来有我的责任。要是她醒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南绮没有多大的反应,只看着南云曦,想着她能快点醒来。他甚至没有问起原因,只催促安逸快走,别碍他的眼。 安逸几乎被南家人赶出来的。南云曦的人缘还是很好的,至少在南家仆人眼中,她的确称得上一位称职的“小姐”。她脾气随和,虽然有时古灵精怪一点,却也不对仆人刻薄寡恩。 安逸回到训练场,布安已经在开始建造了。他已经构建了二层的一些框架,布安的效率高的离谱。安逸这才发现原来布安还有这建造师的一面,拆家和建造都是布安的兴趣。 “南家人怎么说?”布安问。 “恨不得杀了我。”安逸说,他抱起一根钢管,“这东西放哪儿?” 布安说,“也是,谁让我们把南家千金整昏迷了。这东西刚好,扔给我。还有你左手边的木板和你脚下的钢筋。” “……” 安逸一手抬起来布安需要的三样东西,从三个方位扔给他。 布安接下钢管,“考验我是吧?没问题!”布安忙活起来,飞快、平稳的接下木材和钢筋。 安逸又飞快捡起几样材料扔上去。 布安总能在材料落下的前一秒接住,总能在接住下一份材料前把前一份材料铺好安装好,也总能接住安逸扔上来的任何东西。 安逸开启节点,扔的速度更快了。 布安在二楼钢架上嚎叫:“你作弊啊你!” 但他反应也不慢,忙开启三颗节点,应付安逸的所作所为。 三日时间去的飞快,布安安逸两人不吃不喝三天时间把训练场改造的完全变了样,他们重新规划了路线,在原来空旷的训练场划成了两层。 第一层布安加入了拳击室用来训练南云曦的抗击打能力,又应安逸的建议在隔壁加入了枪械射击室。 对于这个建议布安恍然大悟:“对啊!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抵抗热武器啊!至少在六颗节点之前,南云曦都需要这个枪械射击室。” 安逸颇为满意的拍拍他的肩,微笑里显示出来的意味是:“孺子可教。” 可是布安没有看出来,他只跟着傻呵呵的笑。若是他看出来,这两个人又会打斗半天。 南云曦在第一天就醒来了。可是因为后遗症,她现在超过二层楼就会有往下坠的错觉。导致她整日坐在床上,闭门不出。 南绮着急的直跺脚,若不是南云曦还在按时吃饭,他真的要冲过去揍安逸一顿。即使他不敌,他也得去。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本质,南云曦从没有在他这里受过委屈。 他去找过安逸和布安,可是这两人忙着改造训练场,根本没理他。 南绮去找了医生,可是医生说南云曦这是心病,需要心理医生。可等南绮请来心理医生为南云曦诊治,看到的是却是心理医生无奈的摇着头说:“恕我无能为力。” 南绮简直要吃人!他不知道南云曦多久能走出阴影,难道只能相信心理医生的另一句话:“只能让她再次体验这种恐惧。” 他怀着忐忑的终于等到了安逸和布安完活,他急忙带着南云曦出门来到这。 布安摸着下巴说:“没想到这件事对她的影响这么深。”可他也无奈的揪着头发,“怎么才能让她恢复往日?” 安逸看着南云曦微笑,“相信我吗?” 南云曦肯定道:“相信。” 安逸抓住南云曦手臂再次缓慢上升,“这次我速度放的更慢,你睁开眼睛看。” 南云曦眯着眼睛看,也是睁着眼睛的。她到了十米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双腿不住地打颤,身体也不自觉的想要缩成一团。 “挺直!感受空气流动!就是飞行的感觉。”安逸尽力的让南云曦放松。 “我不敢!”南云曦大哭,“我不要去更高处了!” 安逸固执地说:“不行,必须要去。” 到了九千米,南云曦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她想反正都是要继续向上,那就看吧!看吧看吧! 她睁开眼,被眼前的风景吸引了。 万层的云被光渲染的绯红,一群天鹅从身旁掠过。飞艇发着轰隆隆的声响打乱了天鹅间的交流。南云曦沉默了,也冷静了。 “原来看不见的风景才是美丽的,能让人心旷神怡的。”南云曦说,她语气里没有害怕,充满着向往。 “可以。”安逸带着南云曦开始下行。五分钟后落到地面,“可以了。”安逸说。 “当真?!” 安逸点头,南云曦也点头。 恐高其实非常有办法,害怕的原因是因为高度不够。当距离足够,见到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后并觉得这非常美丽,这就结束了。 布安让南绮回家去等,南云曦也让南绮回家等。南绮回家后,这里只剩下三个人。布安和安逸坐到南云曦对面,布安问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节点?” 南云曦回答:“节点是人体能量的体现,它出现的地方分别代表着不同的能力提升。出现在双腿是运动速度和全身融合反应。躯干则是背脊和身躯抵抗能力的体现,至于头脑有人说是变得更聪明,也有人说是能达到一种‘忘我’的状态,是德高者的体现。” “不错嘛,你知道的还不少。”布安夸赞,“那你知道如何才能开启节点?” “当然,”南云曦开始阐述:“开启节点的时间非常固定,一生只能有三次开启机会。比如我五岁时就开启了,那么后面只能二十三岁,四十一岁这三个年龄开启。每次开启机会的间隔是十八年。” “并且节点是不能提升的。”南云曦说,“也就是说在下次节点开启之前谁也不能知晓下次的节点会是几颗,极有可能是……”南云曦用手比了一个“零”。 第109章 “不错。”布安相当满意点头,接着他又补充的说道:“第一次开启的节点数量越多,则对应着说明他能成为神的概率越大。” 布安接着问:“那你知道,节点总共可以开启多少?” “十八颗,双膝、双肘、双肩、双眸、双耳,背脊,尾椎,心脏,头脑以及身躯。”南云曦说,“亮满十八颗节点,就能成为神。” “看来你的基础知识很扎实。”安逸说,彻底改变了他对南云曦的一些特别的看法。 南云曦兴奋的笑起来:“那当然了,我一直在私底下学习这些东西,几年来,从未间断。” “我想,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更多讲的了。”布安起身,进入另一道门中,几分钟后拖着一根长长的仪器出来。 他把仪器竖着放到三人中间,指着它对南云曦说:“你抱着它。” 仪器呈现冰凉的银色,被微黄的灯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黄。 南云曦抱住它,两只手臂刚好能在后面相握。这是布安专门为她定制的仪器,后面的很长时间南云曦都会用到它。 “你的年龄?”布安问。 “十六。”南云曦回答。 “确定?”布安再问。 南云曦肯定:“确定。” 紧接着,桶状的仪器从中部,南云曦的面前打开,并且两侧向外延伸。 底部的仪器从南云曦脚踝穿过移动到了身后,整个桶状仪器也随之移动。 南云曦的手想松开,却惊讶的发现她的两条手臂已经被仪器紧紧吸附住了。 仪器在南云曦不解的眼神中变成了一把椅子,南云曦被仪器控制着,坐到了上面。 成为座椅之后,南云曦注意到两只手掌和脚掌边各出现了两个小灯泡,一个呈现绿色,蓝色的在上方。 “滴滴滴!” 三道滴滴声之后,座椅再次开始变化。它们继续延伸,直到把南云曦的整个身体都包裹住。 两分钟之后,座椅把她吐了出来。 “看来手艺没有生疏。”布安开心的像个孩子样跑到南云曦身前,拍了拍她昏睡的身体,“起来拉。” 南云曦被仪器包裹住之后,意料中的窒息没有出现,相反的是一股泡在热水中的舒适感。 随着双肘双膝双肩的刺痛之后,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比舒畅起来。直到座椅打开,她还沉浸在洗礼当中。 仪器在她脑后的位置发出声音:“第一次洗礼成功,清除百分之一。” 冰冷的机械声出现后,布安的眼神闪过明显的失落,他喃喃的说:“只有百分之一吗…有点低啊。” 安逸拍着他的肩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他不用太在意。 布安这才微笑起来,绕到仪器之后,拆开了它的线路板,拿出电焊笔,展开几年前的老旧图纸,认真思考哪里还可以改进。 “南云曦,起来吧。”安逸平静开口。 “啊?好…”南云曦急忙起了身,刚才的舒服让她一直回味无穷,甚至忘了自己还在训练室。 她想到刚才舒服情况下所做的一些动作,不禁面红耳赤,她呆呆的想: 他们看见了,他们肯定看见了… “南云曦。” “啊,在!”南云曦绷直身子,脸色越发红润起来。但她没敢注视安逸的眼睛,一直盯着脚背。 “抬起头来。”安逸再说,“要去天宫,低着头将再也抬不起来。” “是!”这下南云曦严肃立正大声喊道。 “之前从没有开启过节点?”布安在仪器后探出头来问,他收起了图纸,他要再次确认一些东西。 南云曦转头望着他:“没有。” 布安听到回答后,就又把身子低了下去,努力忙活起来,片刻之后才传来回应:“好,明白了。” “坐下吧。”安逸说,自己率先盘腿坐下,“首先,我们会对你进行一些训练,直到你第一次开启节点。” 安逸指着她背后的仪器说:“你往后每天,都需要坐两次上去,接受洗礼。” “两次?” “嗯,早晚一次。”安逸接着说,“我们打算把训练分成三个部分,一是体能,二是精神,三是能力。” 南云曦认真地听着,安逸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南云曦立马回应道:“好的,我能接受。” “第一堂课的恐惧,你忘却没有?”安逸问。 南云曦摇摇头:“忘记的差不多了。” “好,恢复能力不错。但是,”安逸语气一变,“先别完全忘记。” 南云曦疑惑地皱起眉头,身体往后趔了趔:“为什么?” “对你有用!”布安收起工具,回到安逸身边坐下。 “我们可能不是最好的老师,但我们会竭尽所能。”布安说,他把身前的所有工具都收进了口袋。 南云曦诧异的看着布安,那只有巴掌大的口袋吞进了超过它体积三十倍的工具。 似乎是猜到了小姑娘所想,布安回答道:“是‘袖里乾坤’。” “这也是我要和你讲的。”布安正经地介绍道:“每当点亮三颗节点自身就会产生变化,当全部节点被点亮之后,总共会有六种能力。” “当然,大多数能力实用性非常小。像我,两种能力中只产生了一种比较实用的能力,就是我的‘袖里乾坤’。” 布安拍拍刚才收进工具的口袋,然后他双掌一摊,从手心之中升起两团微弱火苗,仿佛随时都能熄灭。 “这是无用的能力,我叫它‘打火机’,因为它只能用来点烟,连点燃厚一点的纸张都做不到。” 布安双手一合,再次分开时,手心中的火苗也消失了。 他继续说:“能力产生的概率同样是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总共产生六次的能力,至少有三种能力可以产生。” “我和安逸的运气比较好,前两次能力全部产生了。”布安向南云曦夸赞起安逸来:“这家伙运气比我好,他的两种能力都比较实用。” 接着他把安逸拉了起来,朝南云曦问道:“你想先看他哪种能力?” 南云曦歪着头仔细想了想,眼眶中明亮的眸子转了好几圈:“先看最常用的吧。” “行。”布安一愣,随即拍拍安逸肩膀,“开始你的表演吧。” 安逸右手自然伸着二指,缓慢移动至与胸膛齐平的位置。左掌紧紧托住右手,一同移到胸膛齐平的位置。 左手的几个指头弯曲成奇怪的形状,形成一个怪异的符号,同时安逸口中念出让南云曦觉得难懂的话。 南云曦感觉到耳边擦过轻微的风,这风极为微弱,但带来的寒冷还是让她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 她毛骨悚然的转过头,可是耳边空空如也。这栋建筑是几乎密封的,凉风不可能灌进来。 看到南云曦的动作后,布安大声笑了出来:“别害怕,这就是他的能力之一。 他懒得起名,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风冷散热’,因为这微弱的风只有在夏日炎炎时使用才好使。” 这时传递到南云曦身体中的寒冷快速消散,刹那间就无影无踪。 “只能持续这么一会?”南云曦瞪着眼睛问。 安逸:“嗯…” “那你最厉害的能力是什么?”南云曦昂着头又问,“应该是杀伐一类的吧?” 布安和安逸同时诧异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布安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南云曦一愣:对啊,我怎么知道的?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就自然蹦出了这个猜想,她甚至都没有认真去想,仿佛…… 她本来就知道一样。 “我猜的。”南云曦说,“快说,不会真是这个吧?” 布安点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把它叫做‘一击必杀’。” “咦…”不知道是布安冰冷的语气还是因为这个名字,南云曦浑身汗毛竖立,但她还是说出了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比招一出,必有人亡。” 安逸冰冷的语气配合这句寒气无比的话让南云曦止不住的颤抖了好几次,“那…你的能力也会有如此的吗?” 布安摇头:“会有。只是现在我的两个能力比较亲和,算不得上杀招。” 他从“袖里乾坤”中找出一枚种子,又从中拿出一个水壶给它洒了点水。 只听见布安低喝了一声“生!”,种子快速发芽,根茎径直突破坚硬的混凝土,伸入到土壤中。 随着布安在喝一声:“灭!” 整只嫩芽肉眼可见的枯萎,随即消散,片刻之后成为了一地灰尘。 “这是我在点亮第六颗节点的时额外产生的,这个能力对于人体同样可以使用,”布安有点喘气,他努力把呼吸平稳下来后继续说:“但修复一个致命伤口,会耗尽我的全部精力。” “为什么?”南云曦追问道。 “因为修复致命伤,是逆天而行啊。”布安苦笑着说,“我想也可能是我的实力不够吧。” “可你……不是点亮了六颗节点吗?”南云曦小心翼翼把那株嫩芽化成的灰收拢起来。 灰尘下方,混凝土碎裂露出下方半米深处的褐色土壤,南云曦把收拢起来的灰尘从这里拂了下去。 “神都并非全能,生老病死的规则同样会作用到他们身上,更何况只是开了六颗节点的我?”布安停下来算了算,“只是普通人经受的一切必然在他们只是会慢三十倍左右。。” “所以,成天之上没有任何福利?”南云曦沉默了半天问道。 “福利?这个词用的不错。”布安苦笑:“长寿,不就是福利了吗?” “算是吧。”南云曦安静下来,她忽然了解到原来成为神也会死去,成天城之中的六位神仙都是如此么? 那我,为什么要去天宫呢?我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南云曦思想碰撞起来,脑海中有两个声音正吵的不可开交。 一个声音说:“要去,当然要去,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另一个声音说:“不去了吧…我是想成为成天城中的神仙,成为像林思怡那样的女神! 可是可是……没有任何作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地方——墓地。” 南云曦低着头,一言不发。 安逸按住布安想要过去询问情况的身体:“让她仔细想想吧,当初你用了两天,我用了一天半。 你会用长时间呢?”安逸看着南云曦低着头沉思的身体轻轻地问道。 “我猜…三天。” “那我猜两天。” 第110章 训练营处在郊外,这里少有人至。所需要的一切,都由周林置办。 他每一天都会开车过来,送来补给的同时询问明日需要的东西,他会用小本子记好,以便下次购买时后面打上句号。 南云曦低着头一直思考到深夜,见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安逸和布安便同时起身走到训练营之外。 训练营大门之前竖立着两根明亮的路灯,刺眼的灯光吸引了飞蛾随时准备投入。 安逸立在这里,仔细的观察着围绕着路灯飞行的那只巨大的飞蛾来。 它比普通的飞蛾大的太多了,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她。它的双翼此刻正在极速震动,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只喜欢偷吃稻谷的麻雀。 突然,它停住了,愣愣的望着灯光,像是看到了里面什么样的珍宝。 它开始奋起冲刺。 “叮。” 它撞在了保护灯泡的透明罩上,紧贴着透明罩的薄翼被高温灼烧出一个洞。 飞蛾在跌落途中奋力展开双翼飞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再度向路灯发起进攻。 “叮叮叮。” 最终它的尸体被高温烘干,印在了透明罩上。在路面上投影下一片黑色的影子。 “哦,飞蛾啊…”布安寻着安逸的视线看过去,“这东西很烦人的,这几天多的是。诶,你说,要是把小型无人机做成飞蛾的样子,应该会很赚钱吧?” “应该是吧。”安逸随口回应了一句,抬脚向远处走去。 竖立的路灯并不只有这两根,但是这两根是最亮的。 训练营大门前笔直的公路上,路灯像是发光的珠宝,被整齐嵌在这条笔直的黑色绸带上。 “哎呀,走什么啊?”布安跟上安逸的步伐,“南云曦等会该醒了。” 安逸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没那么快。” “好吧…”布安闭上嘴,等了一会之后他又摸着肚子说起来:“我们去买点吃的吧?南云曦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了,醒来应该会很饿…” 安逸转过头看着他。 被这视线盯到怕了,布安赶紧偏头:“是我自己想吃,好了吧…真是…” 非要自己把心里话讲出来你才会接受建议吗?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后面这一句布安没有说出来。 “走吧。”安逸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你知道在哪儿买吗?” 布安拍拍胸脯:“跟着我来就行了!” 说着就一飞冲天而去,安逸紧随其后。 两人飞了十几分钟,才落到城市中的一条夜市里。 这里现在十分热闹,多彩的霓虹灯被各个店家嵌在招牌上,点亮自己的招牌想让更多的客人注意到。 两人在空中分了路,布安径直落到人群中,在人群惊讶和羡慕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安逸则是落到幽静的小巷中,这里只有几只垃圾桶散发着恶臭。他随意望了望,确认无人后,理了理衣服才踏步走了出去。 因为他记得这衣服是两万三千六十整,是他自己给的钱。 他离开之后,那半开的垃圾箱中,一双眼睛这才敢揉揉干涩的眼。一位老乞丐费力推开垃圾箱上的盖子,翻了出来。 他看着安逸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是神啊…是神啊!我见到神了!” 安逸才走出小巷就碰到了布安,他怀里抱着一大袋吃的,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走吧,我买好了。” 安逸指指自己的脖子,“这里的东西擦掉。” 布安迅速擦掉了那一抹性感的口红印,急着说:“我给钱了,今天我给钱了!” 接着他又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妥,就改口说:“这个口红印应该是刚才人群拥挤,有人在趁我不注意留下的。 真的!你要相信我…” 安逸“嗯”了一声:“我也去买点东西,你继续逛逛吧。” 布安如获大赦,抱了一下安逸,拎着东西快速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去给钱。 他手里,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店家硬塞给他的,只是因为他从天而降,当中点亮了他的六颗节点,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从天宫上来的而已。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从天宫里降下来的,只不过同流放的人不同,他随时可以再回天宫。 几分钟后,布安偿还清所有“债务”,这才心满意足地迈着欢快的步伐找安逸去了。 当他看到安逸的样子时,他整个人像是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痴痴地看着安逸怀中那堆几乎冲上天际的东西,愣了许久才问:“你去抢劫了吗?” “你来了正好,帮我搬一些东西。”安逸微微侧身,露出后面那一堆同样高耸的礼盒,“没收住手,一下子买多了。” “还好没在购物节带你出来。”布安一阵后怕,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塞进“袖里乾坤”后,又把安逸手里的东西塞了进去。 当他想继续收地上那堆礼盒时,他惊讶的发现,他的“袖里乾坤”…塞满了。 两人只能分摊而抱,抵达夜市出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后备箱以及整个后座都装满了后,安逸怀中还有一小堆东西。 布安叫了第二辆出租车。 …… 训练营的大门外,微凉但不大的风依旧吹着,两根最明亮的路灯上,陆陆续续的又撞上了好几只之前那样的大蛾。 路灯散落出斑驳的影子,温暖的洒在坐在台阶上的少女身上。 南云曦脑海中那两个声音没有了,现在剩下的那个唯一的信念此刻越来越坚定。 她抬起头来,口中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去,天,宫。” “吱……吱!” 两道刺耳的刹车声把南云曦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正好奇是谁会在夜里两点钟坐车到这里时,布安和安逸抱着一大堆东西下了车。 “你醒了?”布安见到略微孤独的身影后,就高声喊,“快来帮忙。” 南云曦看着前方的出租车,又看看布安和安逸一同下车的出租车,问出了心中疑惑:“为什么你们两个人坐了两辆出租车?” “你来就知道了。”布安开始往地上捡被他塞进出租车的东西,安逸也来帮忙,南云曦看到后急忙加入。 两位出租车司机看不下去了,齐齐赶来帮忙。因为他们要赶着去接下一趟客人。 几分钟后,两位出租车师傅气喘吁吁的靠着车身喘着粗气,“你…你们…要不多给点搬运费都说不过去啊…” 布安从口袋中抽出四张大钞分别递到两位师傅手里:“明白明白,辛苦辛苦!” 待两位师傅掉头之后,布安又赶紧笑道:“两位师傅慢走!” “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南云曦顶着满脸疲惫的问,“你们是中大奖了?” 接着她轻咦一声:“不应该啊,你们之前在天桥下做流浪汉…是我爸把你们的工资发给你们了?” “月薪十万,早就发给我们了。”布安点头说。 南云曦瞬间理解了:“原来如此。” 安逸从训练营中快步来到两人面前:“继续,帮帮忙。” 布安错愕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个清高的男人怎么会说出“帮帮忙”语气这么温柔的叠词来。 但他明显感觉到那不是对他说的,那只能是…… 望着眼前的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布安瞬间有种万箭穿心的错觉。 没想到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小女孩… 布安垂头丧气的站起来,艰难的移动步子搬运东西去了。 南云曦察觉到布安的心情瞬间低落,她转头问向安逸:“布师父…他怎么了?” “没事,他缓一会就好了。”安逸头也不回的说。 几人用了许久才把外面垒在地上的东西报了进去,布安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安逸购买的东西来。 “火腿肠,土豆,打蛋机,破壁机,榨汁机…”随着拆开的盒子越来越大,里面的东西也大了起来。 “壁炉,衣柜,三张床。” “你…你是打算在这里安家了?”布安惊叫出声。 “嗯。”安逸说,“先别开了,我有几样东西要给你们。” “我就说嘛,你肯定给我带了礼物,你那么多东西肯定也有我可以使用的。”布安立即围到安逸身边说。 “都过来,坐下。”安逸从口袋里掏出五个精致的小盒子,他一一打开。 三个盒子里面是戒指,两个盒子里是手环。 安逸拿起其中两枚一样的戒指分别递向两人:“戒指叫‘克莱因’,同布安的‘袖里乾坤’一样,能容纳东西。里面安置着一个百平方米的空间,里面可以储存活物。” “布安,你的‘袖里乾坤’容量太小了,后面的时候我们需要随身携带很多东西,甚至可以保命。 但若储存满了,我们想逃又逃不掉时,你的‘袖里乾坤’的作用就提现出来了。 所以我还有一个要求,这枚‘莫比乌斯’给你,你需要定期清理里面的东西。” 布安欣喜若狂的双手接下安逸递过来呈着戒指“莫比乌斯”的礼盒,眼中尽是感动,他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南云曦。”安逸轻声细语唤了一句,“这枚‘莫比乌斯’给你,你需要自行揣度它的用途,你需要自己理清里面需要存储哪些东西。” 南云曦同样重重点头:“我明白。” 接着安逸拿起第三枚戒指,把它递到南云曦面前:“这枚戒指叫‘护你周全’,它能在关键时候替你地抵挡住一下致命攻击。” 布安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这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吗?好难听啊…” 安逸平静的盯着他:“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给起个名字吧。”布安动动脑筋说,“既然是守护,那就叫它‘墨守成规’吧,正好对应你的性格。” 安逸低头思考了片刻,终于点点头。安逸点头的瞬间,手中的戒指光芒一闪,刻于戒指内侧的“护你周全”更改为“墨守成规”。 第111章 有多难啊 明天起了床,见到洗漱以后,继续把剩下的燕麦片泡着牛奶吃了,拿了头盔,到了公司。 直到到了办公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才想起来欧阳他们说可以晚点到。 又想起来高部长不知道会不会来,于是明天只能拿着头盔,蹲在公司门口。有一点可怜,但是却不会有人说。 明天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八点半,如果按照昨天的时间,明天大概还需要等到一个半小时。 这个时候的寂寞却显的以前的明天是那样的空白,早晨虽然不是十点钟才起,但起来以后就坐在电脑桌前,写着那自己的梦想,只是这份梦想已经和明天隔离了太久,再也没有当初感受。 当兴趣变成工作以后,哪怕是曾经最爱的事,也不觉得再那么热爱了。 如今新的工作让明天觉得充实,明天并不讨厌加班,而是无意义的加班。昨天的工作虽然晚了,但他们也默认第二天可以晚上班,这一点上,明天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明天没有等多久,同高部长一起离开的胡革却在几分钟后来到明天面前,拿出钥匙开了门,对明天说:“如果前一天加了班第二天可以晚点来的。这是我们默认的事。” 明天笑了笑:“欧阳他们和我说了,只是我忘了。” 胡革不苟言笑的点了点头:“嗯,下次记住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各自坐到座位上后,胡革拿出自己的早餐吃了起来。明天打开电脑,再度开始剪辑起来。 留给明天的时间已经不多,能不浪费就不浪费。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给他休息,更何况……他已经休息的够久了。 胡革看着明天努力的样子,愣了愣也打开了电脑,开始了一部的剧本创作。 自己的性格会因为周边环境影响,尽管不愿意承认这份影响即便是微乎其微,但自己的行为就是会随着环境而变得不再像自己。 明天抬起头也看见了努力工作的胡革,笑了笑,也更加卖力起来。胡革也注意到了他,于是两个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对方暗自较劲。 明天用上了自己平时的两倍速度,整个上午明天剪辑了剩下三分之一的素材,等欧阳他们到来时,握着鼠标的手腕已经僵硬。 欧阳的到来给了明天松口气的机会,再和胡革暗暗较劲下去,整个手臂怕是要废了。 钱莹莹和刘君兰她们先后抵达办公室,欧阳给明天拷贝了拍摄素材后,叫上吴曦,一起讨论了一下后期的剪辑方向。 吴曦的要求是明天可以先不用调色,因为这是她的工作。必要时候,她可以帮助明天一起剪。 明天想了想,暂时没有答应因为他不想在最想努力的时候让别人分担本该属于他的压力,既然来了,那就需要一点压力来让自己有不可以停下来的理由。 他也不想再让困难成为阻塞他脚步的借口。 三个人交谈了半小时,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也给明天接下来的剪辑有了思路,吴曦看了看明天昨天的视频,说出了一些问题,明天用了一上午才把这些问题解决完。 等明天回过神,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十二点半。明天看了看四周,发现欧阳和钱莹莹正在交谈着什么,吴曦和刘君兰同样在电脑前忙碌,胡革看着屏幕,起身走到明天面前。 “明天,去吃饭吧。” 明天点头,也察觉到了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到了最近的餐馆两人点好餐后,胡革问道:“明天,你以前写过剧本吗?” 明天回答:“嗯,之前写过一本短剧剧本过了稿,只是直到今天也没有听见拍摄消息。” “那你认为这部短剧如何?” “这部短剧?”明天犹豫了,因为他不确定胡革是否真想问好坏,因为两人交集实在浅薄。并且明天也明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一个新人所威慑,无论如何也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并且是自己的领导点名了这件事。 明天不确定他的想法,但小心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于是他想了想说:“我觉得还不错,情节与情节之间衔接的很流畅,一个个高潮也并非突兀。在每一个节点发生前都有足够的铺垫和隐喻,这样的剧本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我编辑自己写的剧本,还有一次就是这里。” 胡革还是面无表情,他盯着明天,平静的脸色却让明天心升惶恐,这样的赞美之意应该没人拒绝吧。可是创作型人物怎么可能拘于常理。 胡革愣了许久,摇了摇头:“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上一部短剧就已经足够让我们起死回生了。明天,你不诚实。” 明天摊手:“我诚不诚实已经不重要,我说再多批判性话语也都无济于事,因为前两部短剧已经完成,数据流量不好都不是我们的错,而是时机,只能说它们没有遇上好的机会。这一次的短剧我不能说他的缺点,是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必胜的决心,这一点足够弥补剧本的缺点。所以我说剧情衔接的非常流畅。第三部短剧的水平的确已经高于前两部,因为有了失败的经验,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你的创作水平已经在无形之中,有了提升。胡革,我也不想两年后的第一份工作就以公司倒闭理由结束。” 胡革还是平静的看着明天,似乎他的身体就不存在喜怒哀乐这种情绪。他和明天互相对视着,在长达几分钟的沉默里,他们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是属于文艺青年骨子里默契。胡革平静的眼神告诉明天,他听进了明天的话,明天的眼神也告诉了胡革,他明白了他明白了他的话。 于是在午餐上来之后,两个人默契点了头,低头吃起了自己的饭。 明天和胡革沉默着吃完了饭,付了钱之后就回到了办公室,马不停蹄的休息了半个小时,等再睁开眼,明天又再次陷入到了忙碌的波浪中。 下午三点,欧阳钱莹莹和刘君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在明天说完尽快完成素材的整理后,他们下了楼,驱车赶向拍摄地点。 而胡革代替了明天的岗位,成为这支拍摄团队里的场务。办公室冷清下来以后,明天得以有了更安静的工作环境,自己也能更专心的投入到工作里。等回过神,窗外已经暗了下去。 明天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伸展身体,手机却适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明天只犹豫了片刻就接通了电话:“明天,下班。” 声音来自于胡革,他默契的知道明天一定又忘了时间,于是打电话来提醒明天别忘了下班。因为他和明天一样,都曾虚度过光阴,于是对时间也格外珍惜。 “好,谢谢。”两个人之前已经不用再说太多,明天说完以后胡革就挂了电话,明天也收拾好东西,保存了素材,关了电脑,锁好门独自回家。 下午临近夜晚时的时间是最孤独的一刻,明天下了楼坐上摩托车,忙碌后的空虚化作不想回家的念头,最终又化作对苏黎的担忧。 他的脑中又出现苏黎那张苍白的脸,在她身边,呼吸机滴滴答答的响着。 他给李泽民打去了电话,询问了一下苏黎的情况,苏黎还是没有醒来。 苏黎的主治医生虽然一再说明她苏醒的几率很大,并且就在这几天,可是所有人的担忧都未随着医生保证的话语而消失。 明天心中那份才消失的担忧,又化作惊涛骇浪作恶在明天心间。明天的心思陡然空了空,却也没有办法去找她,因为明天和苏黎的以后。 第112章 苏黎苏醒 因为明天的确得考虑他们的以后,若真的有以后的话。 明天的担心现在不能改变什么,于是只能把自己的担忧藏在努力奋斗的理由里,借着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 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里,明天每晚都和李泽民打电话询问苏黎的情况,可是李泽民的回答之前的沉默越来越冗长。四天之后,他的回答只有一声沉沉的叹息。 似乎苏黎苏醒的几率越来越渺茫,所有人的心情都在她持续的沉默里加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无端拨弄所有人的心弦。 荒郊野外。 月色正浓,虫蛙杂鸣。一行人行色匆匆,诡异的是,他们行走在这山野草间,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终于,他们当中有人耐不住了,发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不是说好了明天再出发的吗?”发问的是一个胖子,现在他气喘吁吁。 “你懂什么?,我们做的事是见不得光的,要是我们再晚点东西就会被别人拿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回答道,“好啦,快走吧,一会儿就到了。” “好吧,那快点走吧。”那个胖子答道。 说着,他们就加快了脚步。又走了近五个小时,终于到了。此时夜色更浓了,月亮投射出银白的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好啦,到啦,出装备。”另一个人说道。很明显,这个人是他们的老大。 说着,他们从背包里拿出盗墓的工具。 这时,刚刚说话的那个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说道,“老大,你相信有当地人口口相传的那个山神吗?” “相信又怎样?那玩意真的有吗?不过是一个故事罢了。”被胖子称为老大的人不耐烦的说道,“胖子,别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没有那回事。他们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我们罢了。” “希望是这样的吧。”胖子将信将疑的回答道。 说完,他们便动起手来。突然,一个人喊道:“大家看,那是什么?!”这个突兀的声音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妈的,谁在乱叫!鬼叫什么?” “就是啊,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吓死人吗?” “……”一个个不满的声音响起。 不过大家虽然抱怨着,但都还是不约而同的向刚刚叫出声那个人望着的方向看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大家又开始抱怨起来:“喂!有什么呀?妈的,欺骗我们好玩吗?” “就是,妈的智障!” “我发誓,我绝对看到了什么!”刚刚那个突然出声的人自信满满的说道。说完,他又有点害怕起来。 “还想骗我们是吧?” “好啦,别吵了,”这时,老大发话了,他转而对刚刚突然出声的那个人说道,“老刘,说说看,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一个,一个巨大的灯笼!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灯笼,就在那半空之上。”那个被称为老刘的人说道。 “好啦,你看错了,那是萤火虫,知道了吗?什么都没有。”老大也不相信老刘了。 “可……”老刘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大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是看错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大喊大叫,很容易把其他人引来的。好了,都干活去!” 没办法,这老大在这队伍里还是很有权威的,所以他们很快就打了一个盗洞出来。正当他们准备下墓穴时,一个叫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啊!” “是谁?是谁叫的?” 过了一会,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是…是老刘。”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众人都往说话的那个人看去,只见那人半身是血,脚边还躺着一具尸体,不,准确的说,是半具。腰部以上的都不见了,下半身还在喷涌着滚烫的血液。尸体上还有很明显的牙齿印。很明显,说话的那个人身上的血是他旁边这具尸体的。 “这是……谁?老刘?”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这……怎么回事?”老大也被这种情况吓到了,颤颤巍巍的说道,他指着老刘尸体旁边的人说道,“徐泽,你说,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听见老刘突然叫了一声,然后……然后我就觉得我身上热乎乎的,转过身来,就看见,看见这样了。”徐泽想了想后又继续说道,“对了,我在转身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看到了老刘说的那个巨大的血红色的灯笼。” “别乱说,这哪有什么血红色的灯笼啊?”老大不耐烦的说道。 “可,那是真的!血红色的灯笼,就在那半空之上!对了,这是山神!这一定是山神!有山神的庇佑,这活儿,我不干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大家都不断的劝说着徐泽,让他别走。可老大手一挥,说道:“让他走!我这里不收胆小怕死之辈!让他走!” 没人再劝说徐泽,他沿着来时的路回返。可是过了一会,又一声惨叫声响起。 “啊!” “这……这次又是谁?”老大不耐烦的问道。 “不知道……听这声音,是从徐泽走时那条路上传来的。该不会是……”没有说完,大家也都明白,这句话的下半句了。 这时老大也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快跑!”说着老大便一马当先先跑了。 剩下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老大的惨叫声就传了过来。 “快去,快去看看老大怎么了!”不知道是谁这样说了一句。剩下的人急匆匆的往老大跑得方向跑去。只见老大的头颅不翼而飞,剩下的身躯从脖颈处源源不断的喷涌着鲜红的血液。 不远处的半空中还漂浮着巨大的血红色的灯笼。 “不好,这是山神!大家还记得当地人口口相传的那个故事吗?只要血红色的灯笼出现,山神便要出现!”也不知道是谁这样说了一句。大家才如梦初醒般的向远处逃去。 “不!不要过来!啊!” “山神爷爷,您放过我吧,我……啊!” 一声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当只剩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应该用手机把这件事发出去。 这时,那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灯笼也临近了。而最后一个人借助着手机微弱的灯光也看清楚了这只巨大的血红色灯笼的本来面目。 看清了它的本来面目后,最后一个人在手机上打字道:血红色的灯笼,山神!是存在的。 当地市公安局。 “啪!”局长重重的把一本档案拍在桌子上。十分生气的说道,“妈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件事都做不好!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 “局……局长,据尸检报告上说,伤口是因为某种野兽的撕咬造成的。具体的是哪种野兽目前还没有调查出来。”一个警员颤颤巍巍的说道。 “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a市好久没有出过人命案了,一出现就是这么大件案子,一连十五条人命啊!还偏偏是我在位上的时候。”局长又是愤怒得说道。 “哟,局长大人,什么事情让你生这么大的火呀?”局长刚刚发完火,就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走进来一个相貌十分端正的男人。 “滚!别烦我!”局长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是谁在说话,当他转过头来看见这人的相貌时,之前的愤怒一扫而光,像从来不存在似的,“呵!夏云你怎么来了?” “哦,我是过来和你说说这关于十五条人命的案子的一些我的想法。不知道可以讲不?”被局长称为夏云的男子说道。 第113章 都很好 “哦?求之不得!”听到夏云这句话,局长露出期待的神情。在这个局子的人都知道夏云这号人物,只要是他说聊聊这件案子一些他的想法,就不会有错误的。这可以帮助警员很快的破获这件案子。 “那好吧,我想说的是,这根本不是什么凶杀案。”夏云说道。 “哦?为什么!”局长来了兴趣。 “不知局长是否还记得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故事。”夏云说道。 “那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局长想了想后又惊呼道:“该不会是……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没什么不可能的。局长应该知道现场上有一个手机吧,里面还有一条没有发出去的短信,信是这样写的:血红色的灯笼,山神!是存在的!”夏云笑了笑,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不过是个传说,不过是个故事。”局长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个说法。 “呵呵!那好啊,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你赢了,我可以让你有个省局长当当。怎么样?”夏云终于入了主题。 局长知道夏云的背景很大,至于他所说的,他肯定是能做到的,不然他也不会拿这个当做赌注了。更何况,局长在这个位置已经卡了整整十年了。所以,局长一口就答应了。 “好!我跟你赌。怎么赌?”局长问道。 “很简单,你选人,如果他们能查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夏云说道。 “就这么简单?”局长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不会骗我了吧?” “当然了,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了,我说的是,让他们查到这山神究竟是什么?”夏云又补充道。 “这怎么可能,山神是什么,你我都清楚,他们怎么可能查到山神是什么,那是神!不是人!知道他面目的都死了!”局长愤怒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有些人是有缘人,是不会死的,放心吧,你选的人,都不会死。说不定还可以解开那个谜团。”夏云保证道。 “你怎么知道我选那些人?我选的人不会死?”局长问道,“什么谜团?” “呵呵!你知道的。你选的人无非就是格斗术最好的陈佳茗,头脑最灵活的赵贾诩,擅长隐藏的周亚雨,精通野外生存的凌峰。不知我猜的对不对?”夏云说道。 “不错,我知道。就是这几个人。这几个人可是我警局里的精英啊。”局长有些自豪的感叹道,“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选这几个人?万一,我临时又添加几个人怎么办?” “不会,因为你想升职,所以一定会挑选精英。”夏云自信满满的说道“但是,你又怕你会输,所以,你不会多选。这几个人刚刚好。” “好!”局长说道,“那么,现在跟我就一起去看看这些精英们吧。” “走吧。”说着,便走了出去。 当地军校。 烈日当空,当地军校操场上。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女孩站在那里,说她是女孩也不为过,她看起来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在她面前是一群刚入学的新学员。这个女孩虽然长的十分清秀,但训练起人来,那可是毫不手软。 “范旭,你乱动什么?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动一下,去!绕操场三圈!”一个学员因为鼻痒,稍微颤抖了一下,就被这女孩发现了。 这让范旭有些忍受不了了,因为这操场是用来训练的,一圈就有五公里。 “为什么?” “因为你动了!这是站军姿,不能动!还有,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是绝对服从命令!你刚刚质疑了我的命令,所以多加三圈!”女孩说道。 就在她训练这群新学员的时候,远处站着两人,一个相貌端正,衣襟飘飘,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一个留着八字胡,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上位已久的军人。 “嗯,这就是陈佳茗。十足的女汉子。”局长向夏云介绍道。 “哦,我知道。好了,叫她过来吧。”夏云淡淡的说道。 局长听后对着刚才那女孩喊道,“陈佳茗!过来一下。” 陈佳茗听到后,很快就过来了。敬了一个军礼,问道:“局长,找我什么事?” “有一个桩命案需要你去调查,但这次有点危险,这可能关系到你的生命,不知你愿意否?”局长说道。 “当兵的,不都是为了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目的来的吗?所以,我愿意前往。”陈佳茗回答道。 “那好,该去找下一个人了。”夏云说道。 陈佳茗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但她不认识,对局长问道:“局长,这位是?” 局长现在才想起来他们还不认识,就介绍道:“陈佳茗,这位是夏云,夏云,这位是陈佳茗。” “陈佳茗嘛,久仰大名了。”夏云佩佩的说道。 “你认识我?”陈佳茗问道。 “当然了,这里格斗术最强的战士,谁不知道。”夏云说道。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局长适时插话道。 “最强的不敢当,只能说比别人高上那么一点点了。”陈佳茗谦虚了。是人都喜欢被别人夸,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帅的男人。 “哎,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走了,该去找下一个人了。”局长怕夏云一直在这谈下去,于是插嘴道。 “哟,看我,都忘了来这的目的了。呵呵。”夏云讪讪的说道。 当地某公寓。 一个男子正在熟睡,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他。他知道,无关重要的事是不会找他的。他立马就接了,“喂?谁呀?” “赵贾诩!你在哪呢?赶紧给我滚到警局里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怒吼的声音。 “怎么啦?什么事这么大的火啊?”那个被称为赵贾诩的男子有些困惑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究竟到底犯了什么事,把市局长都给招惹来了?亏你还是个警察。”电话那头又是咆哮道。 “什么!我没犯什么事儿啊。”赵贾诩有些委屈的说道。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行了,老李,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我来给他说吧。” “是,局长。”说着,手机拿给了市局长。 “喂,赵贾诩吗?你放心,你没犯什么事,我们是来请你参加一个任务的。嗯,到警局在细说吧。”局长说道。 “好,一会就到。”赵贾诩说着,就急冲冲的穿好衣服往警局赶。 十几分钟后,当地分局。 “对不起,让您们久等了。”赵贾诩一进分局就是抱歉的说道。 “没事。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局长说道。 “局长,您找我是什么事啊?”赵贾诩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知道最近的十五条人命案吧,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这时,夏云说道。 “知道啊,可是,这个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啊。”赵贾诩说道。 “不,不,不,你能帮上我们,我们想成立一个专案组,以你灵活的头脑可以帮上我们。”局长说道。 “好,我同意了。我愿意加入。”赵贾诩一听,嗯,可以,我就是想做一件大事呀,让自己升个职。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呢? “呵呵,同意就好。好了,该去找下一个人了。”夏云说道。 在路上。 “哦,对了,赵贾诩,介绍一下,这是你的队友,陈佳茗。”局长突然想起来,指着陈佳茗说道。 “噢?你就是陈佳茗?”赵贾诩向着陈佳茗说道。 “怎么,你认识我?”陈佳茗问道。 “当然了,如雷贯耳。”赵贾诩十分欣喜的说道。陈佳茗的名字在当地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对她的事迹耳熟能详。 “好啦,别磨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接下来是你们的另一位伙伴,凌峰。”局长介绍道。 “啊?真的?是那个独自在长白山原始森林深处生活了两年,并且还没有要任何生存工具的凌峰?”赵贾诩又是惊喜的问道。要知道,长白山原始森林深处是没有被开发的,有许多的山野猛兽。而凌峰是怎么过来的,没人知道。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得好不好?”正当赵贾诩欣喜若狂时,陈佳茗却是像看一个孩子一样的对赵贾诩说道。 第114章 行业里的搅屎棍 可是苏黎安睡的面容一次次闯入明天的视线里,她甜美的脸是那样安宁,一副熟睡的样子,面色红润、呼吸平缓,她的嘴巴微张,仿佛下一刻发出睡醒之时的嘤咛。 可是她的双唇始终无力的张着,什么动作都没有。直到她的嘴唇干裂,苏母为她涂上一些纯净水,才使得她干裂的双唇恢复到丰润的样子。 明天在她的床前呆坐了一整晚,直到设置的赶回去的闹钟响起,明天才起了身,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司,接着埋在忙碌的工作里,只有这样,他的情绪才能得到短暂的满足。 所有人都想时间时间再慢一些,可是它偏偏不会听从任何人的祷告,以至于明天只觉得一眨眼,时间便又往前推了一周。 这一周的时间里,明天把自己埋进成千上万条素材里,结合吴曦与欧阳的思路,几乎用尽全力终于跟上了欧阳现在的进度。吴曦也开始着手后期特效及调色的工作。 现在钱莹莹已经能够独立掌控一台机器了,明天也见识到刘君兰的化妆那恐怖的化妆速度。 一百个人的妆容她可以用三个小时完成,每位演员坐在她化妆桌前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 她不愿意让别人协助她的工作,所以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后,她的双臂产生了炎症,不得已把工作转接给外包团队,自己才有机会休息。 这部短剧的效果已经有了雏形,在吴曦和明天定好五十集的剧集后,转交给高部长决定最终修改意见,高部长几乎没有指出更多错误,于是拿着五十集剧集送往广电。 因为是短剧,审核还并未那么严格,第二天下午高部长就收到审核通过的消息。对于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色,在所有人拼尽全力的情况里,成功也似乎是众望所归。 高部长接到审核通过消息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定向推送。第一天的短剧评分和点击率反响平平,到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充值率开始呈现倍数式上涨,单日充值达到了二万元和四万元。 当天下午,高部长叫上所有人开了一个小会。 高部长开门见山地说:“大家看到了昨天的点击情况了吧?单日充值率有史以来最高的记录,但是,我们不仅只看到优势,还要看清这份荣耀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大家想想这部短剧还存在什么缺点吧。” 明天怔了怔:“可能存在的风险?” 欧阳解释道:“就是结合前面作品的优点和缺点,再分析往后可能存在的一些漏洞,这些漏洞可能让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所以我们需要把后面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列举出来,以便在后续的拍摄过程中加以修改。” 明天点头表示明白了欧阳的意思,居安思危的情况明天当然明白,因为前两部短剧的失败让这群人心思不得不缜密起来,因为他们无法再接受任何一次的失败。 单日充值率达到四万元是一个开始,但如果后续剧集效果、剧情节奏不够,那么单日四万……便是巅峰,这部短剧结束,便再无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 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起来,胡革和钱莹莹率先提出两个看法后,刘君兰也提出一个看法,和明天的想法大致,但还是不够细致。 所有人都表达完自己的看法后,都把视线看向了明天。 明天理了理紧张的脸色,想了想,开口说:“我觉得我们单日充值率可以达到十万,但十万之后,我们的短剧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因为我们的成功不是在于画面的精致和特效的完美,而是在于另类、清新的拍摄手法,和比较曾经大众,但对于短剧来说比较新颖的剧情。并且我们是小众投资,宣发和推广并不能大厂比。况且,在我们达到单日十万充值时,一定会有第二部、第三部和我们相同的短剧如雨后春笋冒头,这里面不乏本就爆火的团队和新晋的老牌大厂,他们一定会用上比我们更高明的拍摄手法,更完美的特效制作以及更不计成本的宣发,到那时我们在于竞争力之说。所以,在取得更高成就前需要先学会知足。单日十万是我们目前能够达到的更高成就。按照我们目前的状况,可以不用再自媒体上推广了,接下来更应该用口碑换取流量。我们创作的三部短剧质量都不差,一旦这部短剧能够吸引他们,那么我们的另外两部短剧也一定满足他们的胃口,毕竟虽然剧情不同,但质量是相同的。用口碑换取流量也是我们下一部的行动轨迹。” 欧阳也点了头,接着说:“我认可明天的看法。短剧市场流量很大,但质量可以媲美影视剧的屈指可数,男频短剧节奏在于爽,女频节奏在于情,女频短剧虽然教于男频质量上乘的很多,但依旧很少。毕竟短剧没有影视剧那样长的制作周期和投资,所有大多数人都认为短剧就应该是一个流水线式的产物,偶尔有一两个质量上乘的短剧,便是求之不得。” 高部长沉思了一会,同样点头说道:“是的。我想短剧市场的下步整顿,便是质量上下刀了。所以这一步很重要,它关乎着我们明天还能不能吃这碗饭。” “但是,高部长,欧阳,明天,我们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刘君兰接在高部长后面说,“我们如何能在相同的时间里,打造一部剧情、特效、符合大众审美、又包含短剧特点的短剧呢?要做到媲美影视剧的情况下,我们至少需要影视剧三分之二的时间,可我们现在普遍的制作周期,只有一到两月。如此苛刻的条件下,想要创作出一部近乎完美的短剧,几乎不可能。” 欧阳和明天相互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欧阳向明天点头,示意他回答。 明天开口:“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别条路可走,唯有……卷。只有我们更卷,更勤快,才能在效率上,超越他们。当然,卷不是长久的,只要我们取得了一定知名度,那么我们就可以放缓速度,用质量更高的作品来说明我们的懒惰事出有因。” 刘君兰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做短剧行业里的搅屎棍?” “差不多。不过现在的情况里,大多数团队不会注意到我们,我们有足够的发展时间。”欧阳点头。 “疯了!真是疯了!”刘君兰扶额,“如果让他们发现有你们这样败坏行业的存在,一定会把你们扼杀在罪恶的摇篮里!” “现在该有成就的都有成就了,该火的都火了,我们这些后入局的人,只能另辟蹊径。” “但也至少不能砸坏这锅汤!”刘君兰继续扶额。 高部长平静开口:“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未来有我们这样的存在,短剧市场才会再度翻涌出一些活性,虽然不道德,但没有法律规定我们不能这样做。像是雷军,不管是手机、电视、冰箱、还是电车,他一旦入局这些行业之后,这几个行业便呈现了鲶鱼效应。虽然这些企业都不太待见他,但一定程度上,他的确激发了这些行业的活性。” “所以我们是挪威人放在水箱里,沙丁鱼群里的鲶鱼了?”刘君兰终于放下了扶额的手,似乎接受了要当搅屎棍的这个事实。 高部长摇头:“我们体量还太小,想要做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还为时尚早。不过,就算我们不这么做,也迟早会有团队这么做。我们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 第115章 怎么说都有理 “老大,我明白你的意思。”刘君兰点头,“我明白。坏人总会有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既然决定了未来规划,那就执行吧。” 高部长点头,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意见后,高部长就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会议。 欧阳几人出了会议室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因为还要拍摄后半部分的剧情,于是他们没有休息太久,就拿了背包,开了车驶向拍摄地点。 明天则继续待在办公室完成对素材的整理和剪辑。吴曦的工位调到了明天对面,这样他们可以更方便的交流。 两个人又交流了一下素材处理的一些细节后,就各自陷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明天和吴曦都不敢松懈,要在一月底之前完成对一整部短剧的整理,他们必须要用上百分百的精力,当然,必要时候,要加班。 这是没办法的事,苏黎还没有消息,明天一旦松懈下来就涌起要去找她的念头,可陪在她身边也没有任何作用,就算是陪着说说话,苏母和周莉的作用也比他大得多。 从心底说,他希望陪在苏黎身边,也害怕陪在她身边。他想她睁眼第一眼看见的是他,可也怕醒来埋怨的第一人也是他。 于是明天就在这样矛盾的情绪里,把自己埋在沉重的工作里,只有这样,才会减少他的那可悲的负罪感。 一天的工作就在忙碌中度过,下午六点半,吴曦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对明天说:“明天,下班了。” 明天从忙碌里抽出时间,先是茫然了一会,再转头看了看窗外,接着看了看手机,回过神对吴曦回答道:“嗯,你先走吧,我把这点忙完就回去。” “那行,别太累,虽然我们时间不多,但就算是每天只有四小时也足够我们完成对它的创作了。”吴曦说道,抓起包包,把钥匙扔给明天,“明天你来的早,来了之后记得开门。” 明天接住钥匙回应了一声:“好。” 吴曦离开办公室以后,这里就冷清的可怕,若不是窗外时常传来若有若无的车流声,明天恐怕会冻结在这莫名的寒冷里。 他揉了揉手指,给了自己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起身去了厕所以后,就再度把自己沉浸到工作里。 三个小时后,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明天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到是老妈。 明天有些疑惑,老妈已经半个月没有给明天打电话了,可能是因为忙着尾货的事。明天则没有打电话是因为忙着工作,明天不免的心生愧疚。 他怀着愧疚的心接通了电话,率先开口说道:“老妈,你们还没休息呢?” 老妈那边明显愣了愣,显然没有预料到明天会先说话。愣了一两秒之后,老妈才开口回答道:“还没呢,才忙完。你怎么也还没休息?已经十点钟了。” 明天诧异了一下,心想已经这么晚了吗,可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半,明天哭笑不得:“才九点呢妈,我休息还早。这几天忙着工作,忘了给你们打电话,对不起啊。” 老妈则体体贴的回应道:“没关系。你忙就说明公司还是很器重你的,好好工作,我相信你一定有大作为的。” 明天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暖流,即便经历过那样沉重的事,老妈也只会相信明天还是会有大作为。可是大作为明天不敢说,至少在生活这件事上,可以不用让老妈再那么操心了。 “我会好好工作的。”明天接着老妈的话说,“听你的语气,情绪还不错,返工的事情,解决了吗?” “是的,解决了。”老妈如释重负的说到,“你老爹紧急又联系别的分厂,最终在前天完成了对货物的返工,也补齐了尾货。我们联系了另外的商家,他们看了我们的货,决定以高出市场价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抛开成本,这次我们盈利至少三百万。这些钱,足够还清我们的债务了。” 明天心中一喜:“你和老爹终于可以休息了等完成了合同的签署,你和老爹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老妈迟迟没有说话。 明天心中突然又紧张起来,先前的喜悦再度汤然无存。可老妈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向明天解释道:“我们要加紧完成对下一批货的加工,时间紧任务重,可能还是回不来。婆婆的事,还是麻烦你和你姐上上心。” 明天急忙说道:“没关系,现在老姐在家,婆婆的事你可以不用担心。我过年会回去看看的,你们安心工作吧。” “嗯,还是对你们说一句谢谢吧。这些天来,你也一定提心吊胆吧。”老妈说。 “现在不用了。”明天也松了口气,“这份债务让我想到了我刚刚背负房贷时,也曾一度觉得会压得我吹不过气。可是后来都一样,是有些压力,但还没有到喘不过气的地步。”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老妈说,“那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了?” “正在步入正轨,我相信年后一定可以。”明天信誓旦旦的说,“你和老爹就可以放缓脚步,该为自己考虑了。” “明天,妈都明白,我和你老爹很早之前就考虑清楚了。我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再努力也没用。为自己考虑,可老去之后这一切还不都是你们的。我们吃苦惯了,享福就不在我们的字典里。我们是劳碌命,但你和老姐不是啊,你们应当有更好的生活……”老妈慢吞吞的说,像是回忆往昔又像是决定。 明天不忍心老妈再说下去,便急忙打断她:“我知道,我是说,只要你们生活的好一些,我们也能少操份心。” “好……好,我都明白。”老妈宽慰的说着,“今天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你们在那边注意身体,冷了添衣,你们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说,“晚安。” “好,知道了。”老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明天的心情沉重起来,放下手机,手足无措的感觉席卷而来。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却发现周围死寂一片,再无半点人烟。 窗外心酸的夜不断淌进宽阔的办公室,无人知晓这个夜晚它们究竟要去哪儿,就像明天的前路,忽然又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身上的压力在消失,他的步伐逐渐停止。迷茫的浓雾响着沉重的脚步迎面扑来,又有一个身影打破了迷茫,还是苏黎。 只是这次她窈窕的身影躺在病床里,消瘦的身体让人一眼泪目。明天追着苏黎的身影而去。 猛然回过神,时间被偷走了半小时,明天保存了视频,关了电脑,拿上头盔,还是不想回家,骑着车,赶向苏黎所在的医院。 对于明天的到来,苏母显得很吃惊,把明天迎进屋,忙关心道:“明天不上班吗?” “要上,只是担心苏黎,就过来看看。她……怎么样?”明天坐到另一张凳子上,房间里不见李泽民和周莉的身影。 “你这孩子……”苏母叹了口气,“医生说她的情况很稳定,早在三天前她就应该醒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醒来。” “也许是这个世界让她觉得困扰吧。”明天看着苏黎的脸说,“阿姨,我能和黎黎单独说会话吗?” 苏母愣了愣,这是自苏黎昏迷以来明天第一次提出单独相处的话题。放在一周前苏母或许还有些担心,但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久,苏母对明天的戒备心也就消失殆尽了。 她相信明天的为人,于是便点头同意了明天的请求,退出房间外,带上门,走到走廊尽头,面对着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 第116章 双喜临门 等苏母离开了以后,明天才坐到距离苏黎更近的地方。他想要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苏黎,他现在不用为欠款担忧了,现在他努力的一切,都将是为了他们的以后。 这是一个拙劣的借口,可是明天为此深信不疑。 “苏黎,刚才我老妈来电话说返工和尾货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我为此轻松了许多,借你的钱很快就能还上。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步上正轨,等你醒来看见我,一定会惊掉下巴的。你或许会想,我这家伙原来认真起来还是蛮有模有样的,只是为什么荒唐了那么久,甘愿窝在逼仄的房间,用会好的借口欺骗自己呢? ………老实说,我不知道。” “呵呵,本能反应,本能反应。我确实没有见过这些传说中的人啊。有些欣喜是很正常的好吗?”赵贾诩无奈的说道。 “好,你赢了。”说真的,赵贾诩就像个孩子一样。即使他是一个快二十五岁的人了。连陈佳茗也被他的天真打败了。 “嗯,凌峰来了。”陈佳茗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却听见夏云插嘴说道。 果然,话音刚落,一个比夏云还要帅上几分的男子就走了过来。虽然很帅,但总体上来说,他很冷,像冰块一样。他走近陈佳茗她们,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词:好冷!他们甚至感觉到,这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凌峰,你知道最近的那件关于十五条人命的案子吧。”局长问道。 “嗯。”凌峰得回答很简短,但又不失主内容。 “我们是想请你加入关于这件案子的专案组,不知道可以否?”局长问道。 “同意。”凌峰回答道,让在场的人都觉得他惜字如金,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冷冰冰的。 这一次出奇的顺利,凌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要知道,要是平常,没什么大事的话,是肯定请不动这尊大佛的。 “嗯,差不多了,可以去找下一个人了。”局长说道。 “嗯,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下一位是谁吗?”众人沉默了一会,却突然听见赵贾诩问道。 “对了,下一位是周亚雨,也你们的队友。”夏云解释道。 “就是那个擅长隐匿的周亚雨?”这回,陈佳茗也惊讶了。因为这位后台很大,大的连市长也要礼让三分。这一次有她,陈佳茗有些惊讶。 “嗯,是她,怎么了?”局长有些疑惑。 “嗯,局长,您确定您能请的动这位大牌吗?”赵贾诩也知道周亚雨的后台很强大,也很想知道局长能否请的动她。 “放心吧,她会来的。”这时,夏云也说道。 “为什么?”赵贾诩他们还是不解。 “呵呵,等一下就知道了。”夏云笑了笑,有些高深莫测,甚至还有些……阴险。 “到了,夏云,接下来看你的了。”局长把希望都放在了夏云的身上了。他们到了周亚雨所在的地方了。 夏云点点头,随后便走了进去。过了不大一会,就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小女孩,这次真的是女孩了,她看起来就只有十八岁。本身也只有……十八岁。十八岁能进警局,当然是后台的作用了。 “嗯,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周亚雨。”一出来,夏云就对局长他们说道。 “什么?!”难怪夏云说能请的动这大牌,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感情是他妹妹啊。赵贾诩和陈佳茗在心里都是这样想着。但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 “你好,我叫赵贾诩。”赵贾诩率先自我介绍道。 “你好。”周亚雨回答道。 “你好,我叫陈佳茗。”陈佳茗自我介绍道。 “嗯。”可能因为是两个漂亮的女孩,一见面就有些火药味,所以周亚雨对陈佳茗不冷不热的。 “凌峰。”凌峰一直都是这样,回答简短,精炼。 “好了,剩下的时间,路程,都只能靠你们自己了。那个地方不宜长留,记住。要尽快回来,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局长最后的嘱咐着。 “对了,夏云,你姓夏,那为什么周亚雨姓周呢?”陈佳茗突然想到了,就向夏云问道。 “你笨啊,很明显一个是跟妈姓,一个跟爹姓啦。”夏云还没有说话,赵贾诩却是抢答了。 “你怎么敢肯定?”陈佳茗问道。 “很简单啊,你看,他们长的像不像?”赵贾诩说道。 “像,但那又怎样?”陈佳茗看了一眼周亚雨和夏云,随后问道。 “这就说明,他们是兄妹,而且是亲的,如果不是亲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不是很好。但是,周亚雨却能听的夏云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做任务,还有,周亚雨虽然在我们面前有些高傲,但在夏云面前却很听话,所以我敢肯定他们是亲的。 他们是亲的,但却又不同姓,如果用别人的姓,他们父母应该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一个随母亲的姓,一个随父亲的姓。而且,这里可以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父母很相爱,夏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赵贾诩缓缓地回答道。 “嗯,不错,正是这样。”夏云笑了笑,他现在有些欣赏这个有些孩子气的男人了。 不得不说,赵贾诩的头脑真的很灵活,透过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么多的道理,这里也就只有他可以看出来了吧。 “好了,别谈了,上车吧。”这时,却听见局长说道。 局长的话音刚落,一辆奥迪商务车就开了过来。众人上了车,就向目的地前行了。 在众人上车前,局长却是突然说道:“对了,那地方,可能有点恶心,所以,做好心理准备。” “好啦,走吧,我们做警察的,有什么没看见的。”赵贾诩看见周亚雨似乎有点害怕,所以出言安慰道。 “谁…谁说我怕了?”周亚雨不服输,一挺胸,倔强的说道。 “好吧,你不怕,行了吧。”赵贾诩说。 “嗯……”周亚雨说。 “别谈了,坐好吧,车开了。”周亚雨还想说下去,可是却被陈佳茗打断了,周亚雨只好讪讪的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事发地真的很偏僻,坐车就坐了三个小时。因为事发地是在荒郊野外,一段路是不通车的,所以赵贾诩他们只得下车步行,还好,大家都是部队出身,体力还算是好的。 可即使这样,也把赵贾诩他们累的够呛。到了事发地,他们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一到事发地,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让人闻得只想吐。这里的尸体已经被人移走了,可是依旧有一些碎肉,因为当警察发现这些尸体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五六天了,现在又是六月,所以尸体已经严重腐烂,无法全部移走。 可即使是这样,尸体上的咬痕依旧清晰可见。 “唔,好恶……”赵贾诩闻到这些味道,就有些恶心的说道。 “嗯,确实有点。”陈佳茗也同意赵贾诩的说法。 而周亚雨早就在一边趴着呕吐去了,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看到过这景象,闻过这种恶心的气味,这也就是所谓的算是第一次,周亚雨在心里想着。 看来局长真的没有说错,的确挺恶心的。赵贾诩他们都在心里这样想着。 “走,去看看现场吧。”赵贾诩说。说着,便一马当先的去了。 入眼的,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每一堆腐肉旁边,都有喷涌的干涸的血液。很快,赵贾诩他们就看完了,然后又聚在了一起。 “看伤口,似乎还真是野兽撕咬而成的。”赵贾诩说道。 “没错,从尸体上看起来,每一个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要么少了头,要么少了手或脚。”陈佳茗也开口说道。 虽然陈佳茗擅长格斗术,凌峰擅长野外生存,周亚雨擅长隐匿,可他们毕竟是警察,普通的侦查能力还是有的。 “还有一点,这些家伙,有盗墓的工具,他们应该是来盗墓的。”周亚雨也发现了一点。 赵贾诩听到后,叫来了一个警员,问道,“他们是来盗墓的,那盗洞在哪?” 警员如实回答道,“哦,盗洞啊,在那片山头。”说着,他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一个不出百米高的小山包,山上长满了各种杂草,灌木丛。离这里不出百米远。 他们很快就到了警员手指的那片山头,可是,并没有他说的那个盗洞,只有一片新翻的土地,往下挖了几米,就到了岩层。 第117章 天生的社畜 明天茫然看了看四周,“现在想想,以前自己或许就是懒惰,怕痛怕吃苦,所以用‘还好’的借口一次次麻痹自己,其实我也明白,自己糟糕透了。是你和李泽民他们,不断告诫我,让我别再沉沦。我想了想,居然同意了。我想不是因为我想告别过去的自己,而就是找到了一个借口而已,你们是我告别过去的理由。 你休息的够久了,醒来吧,别睡了。你醒来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事情,看到不一样的我,你若是想……我一一和你说。” 明天心中藏了无数的话,可到了嘴边却又只变成寥寥几句,像是婴儿的牙牙学语,需要不断的思索一个词一个字的意思。 这些词拼凑起了明天的思念。 明天站起身,打开了门,走到苏母身边,说道:“阿姨,我说完了,等一会就先回去了,明天要上班,您也早些休息吧。” “嗯。你想回去我不拦你,只是以后不用再这么晚赶来了,你白天来更安全一些的。我知道他担心黎黎,我们同样也担心,我们会给予她更周全的照顾。” “我知道的,阿姨。”明天点头。他怎么可能不相信苏母这样为苏黎的母亲,会在她昏迷之后选择舍弃。 就像她相信明天的为人一样,明天也相信苏母却不会因为苏黎的昏迷而放弃。 “嗯,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苏母做最后叮嘱。 “嗯好。”明天点头,戴好头盔,下了楼,骑上摩托车往家赶去。 这个夜晚是十分孤独和寒冷的,头盔和衣服并不能百分百阻挡冷气的侵袭,一个半小时后明天回到房间,手及脚掌已经冻的麻木了。 他拖着疲倦的身体,顶着睡意洗了澡,让身体暖和了一些后,钻入被窝,带着对苏黎的愧疚沉沉睡去。 次日,因为整晚的赶路,明天听到了闹钟铃声后才苏醒过来。 洗漱完毕之后,在公司楼下买了早餐,上了楼,吃完了早餐呆坐了一会就再度陷入了工作里。 欧阳他们今天需要拍摄余下的几场戏,所以不会过来。高部长今天去了西外种植基地,也不会过来。吴曦也会晚一些过来。 于是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明天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里而不会被打扰。 上午十点半,吴曦终于姗姗来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明天直奔主题,给她看了昨晚及今天上午的剪辑内容,商妥了今天的工作内容后,就接着忙起了工作。 这些视频素材像是明天曾码字时的砖,都需要转换成一个通俗易懂的内容,它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婉转惆怅。 但它必须要这样,它的跌宕起伏才能使人有阅读的欲望。当然,明天曾写过的短篇的烂糟小说除外。 今天一天都在忙碌中度过,到了下午快下班时,欧阳他们回来了。令人意外的是,佘黎的李静秋他们也随着欧阳几人一起进了办公室。 刘君兰一回来就往座位上一摊,嚷嚷着:“累死了累死了!” 欧阳则笑道:“今天你又没做什么,就是指导了他们几句,这就累了?” “不然呢?那些化妆师,只要你不看着他们就开始了自我创作,根本不会管这场戏该适配什么样的妆容!”刘君兰愤愤的说,“如果我没看着,今天的戏根本拍不了!” “嗯,你的苦劳我记得,结局字幕我把你的名字贴到最前。”欧阳接着对明天说,“明天,我们大概还有一周就会结束所有剧情素材拍摄,结束之后,我们会努力配合你们的工作。视频剪辑我也会一些,到时候你可以把你的工作分我一些。” “好。”明天点头,现在已经是一月中旬,等所有素材拍摄完毕,也就到了一月二十几号,而年会却在一月底,靠着半成品想要在年会上让领导们放弃对影视部的规划,显然没有说服力。虽然有了些成绩,但太迟了。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紧靠明天和吴曦两人必然非常吃力,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分担压力是求之不得的事。 明天拷贝了欧阳今日拍摄的素材后,接着忙起了工作。 李静秋和佘黎走到明天身后,看着他忙碌。相比起他们,明天和吴曦的工作确实繁重。 佘黎拍了拍明天的肩膀:“明天,我们能否出名,就看你的剪辑技术,能否突出我们的演技了。” “乱说,我们出名和人家剪辑师有什么关系呢。”李静秋嗔打了佘黎一下。 明天头也不回:“你们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不出名想来都难。你们已经拍摄了三部短剧,平庸了那么久,是时候该转运了。” “哈哈,借你吉言!”佘黎笑了笑。 李静秋看着明天,还是担忧:“正表演的时候我觉得表演的非常微妙,可是现在一看,仍有瑕疵。” “人无完人,若是一来便是最好,那就没有努力有用这个词了。演技和生活,都需要锻炼的嘛。”笑着说。 “终于看见你笑了。难得。”刘君兰盯着明天说,“从你进来,似乎不见你笑过。” “明天?他笑过很多次吧。”吴曦探着头说。 “不一样……以前是敷衍和牵强的笑,这一次,他是由衷的笑。你的苦恼解决了?” 明天呆了呆,原来真的有假笑一说,可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真正舒心的,的确在一个月以前了。 “高手!”明天赞叹。 “毕竟是靠脸吃饭,表情真假这种事我还是很有水准的。” “嗯。”明天还想再说什么,刘君兰却阻止了他想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刘君兰毫不客气的开口说:“既然有开心事,今天就早些下班吧。欧阳,钱莹莹,佘黎、李静秋、吴曦、明天,走,明天放个假,咱们出去逛逛。” “哪有时间休息啊。”吴曦不屑撇嘴,“现在紧要的关头,别胡闹了。” 刘君兰想了想,很快妥协:“那就等年会之后吧。” “可以。” “那现在下班?已经不早了。”刘君兰继续说。 “嗯,你们先回家,我想再忙一会。家里也是一个人,倒不如留在这里多做一点事,多剪一点视频。”明天说。 刘君兰恍然大悟:“我明白高老大为什么在这关头还会把你招进来了。” “为什么?”众人都疑惑。 “因为你是天生的社畜啊!” “嗯。那你可以下班了吗?影响我工作了。” “行了行了,我们走了,别做太晚,身体要紧。” “知道了。” 刘君兰收拾完了东西后,看见吴曦仍旧忙碌在电脑前,便问:“吴曦,你也不走吗?” 吴曦头也不抬:“你们的工作要结束了,可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呢!你们先回家吧,我和明天一起回。” 刘君兰看着吴曦,再看看明天,露了一副“我懂”的表情后,抓起背包,走到门口再说道,“那行,你们慢慢忙,我们回家了,不影响你们二人的工作。” 明天和吴曦忙着工作,倒没注意刘君兰的表情,只有佘黎和李静秋看见了,也明白了刘君兰的意思,于是拉着手随着刘君兰一起离开了。 欧阳和钱莹莹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于是也告了别之后,也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以后,只剩下视频声音和鼠标声音交错响着,直到两个小时后,明天把之前所有的素材整理完毕,今天的素材也开了一个小头,便点了保存,对吴曦说道:“走吧,下班了。” 听到明天的声音,吴曦才回过神:“哦哦,好。” 第118章 结束 两个人先后关了电脑,明天收拾好了一切,然后两人一起出了门,吴曦上了锁,然后才一起下楼。 一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冷的可怕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阳光余温的半夜。明天戴好头盔,找到摩托。 看到吴曦还站在原地,一手举着手机,不停的四下张望。明天把车停到她面前,取下头盔给她,“上车吧。” 吴曦没有拒绝,带上头盔上了车,一路上两人无话,或许是因为太冷,一旦张嘴,冷风便止不住的灌入口中。 明天把吴曦送回小区门口后,吴曦归还头盔,说了一声谢谢后,明天调头回到自己小区。 上了楼,明天还没不想休息,因为现在才八点半,明天已经习惯了半夜才睡的作息时间。以至于虽然明白自己该休息了,却还是有些无所适从的恐慌着站在玄关处。 恐慌着什么他不知道,现在老爹老妈的问题已经解决,自己的工作也已经好转,只是苏黎,虽然没有醒来的消息却也没有更坏的消息,这就是一个好消息。 明天卸下头盔放到鞋柜上,然后瘫在沙发里,不由的望着四周的一切,右边的投影仪、右边更外侧的阳台及窗户,正对面的幕布、左边延伸到书房和卧室的走廊,左前方狭窄的餐桌、以及左后方未关门的厨房。思绪随着视线的扫荡,不由得落到房间里的各个物件上。 想着要是不荒唐这两年,自己的遭遇会不会好一些,而苏黎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件事。若是如此,那真该让自己穿越时间,提醒明天不要带苏黎爬山。 “穿越时间……”明天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他冲到书房,在空白的书桌上寻找着什么,在乱糟糟的各类书籍里,明天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泛黄书皮上落着“愿望本”和“明天”二字,明天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二页里,由明天写下的四条愿望后面都已经划上了醒目的红钩。 明天找到签字笔,写下了第五条愿望:5,让苏黎完全康复。 他不知道这本愿望本究竟有没有用,可前面写下的事情都已经发生,所以他情愿相信让苏黎康复这件事,一定会发生的。 这本愿望本就是明天在这个荒唐世界里的作弊码,他是拥有作弊码产生bug的npc,在地球这个悲惨的系统里拥有了一定的改写能力。 写完这七个字以后,明天丢开笔,身体瘫软,心里想着一定会起作用的。一定会的。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再说明什么。他祈祷过了,许愿过了…… 苏黎能醒来,只是不知时间。 明天重新合好愿望本,重新放好,洗漱后躺上床。这个夜晚他又做了梦,苏黎醒了,推开门,她的伤势已经全好了,她靠着床头,巧笑嫣兮看着明天,光吹动窗帘,带着她的美丽,猛然冲向心间。 第二天明天是笑醒的,这个梦让明天觉得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并且一定是关于苏黎的。 这源于明天的自我感觉,没有任何证据能佐证明天的梦境是否属实。如果有,那就只能是期待那本愿望本,真能“梦想成真”。 明天洗漱完毕到公司楼下吃了早饭就回到了岗位上,昨天欧阳拍摄的素材明天需要用两天时间整理。 再加上这部短剧争取在一月底的年会之前达到单日充值六万的目标,那么就必须要在到达充值目标之前,完成对这部短剧所有剧情的投放。 有了大结局,才算是对工作的一个完美落幕。有了大结局,也会提升一点受众人群的充值欲望。 所以不论如何,明天都要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部短剧。下定决心后,明天便开始了更为疯狂的工作。 他的疯狂仿佛没有限制,像是发疯的野牛,他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其实也能找到一个理由,是因为他……太想成功了。 这次成功他将完成蜕变,为了这次成功,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当抵达与自己原来生活相悖的成功时,明天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 所以很自然的,明天的时间又悄然度过三天。这个时间里,明天全身心的投入到结尾视频的剪辑中。 他加班加点的同时,欧阳他们也在赶工。第四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欧阳对明天说道,他们只有最后一天的拍摄内容了,也就说明,这部短剧已经快要宣告结束了。 明天点头,他已经能够跟上欧阳的拍摄速度了,吴曦那边也因为现代剧并不用很复杂的后期特效,所以也在协助着明天的工作,他们能够在一天的时间里完成欧阳和钱莹莹昨日的拍摄内容。 也就说明,再有两天,这部短剧,就会结束。再加上对成功的紧迫感,这部短剧更用更短的时间制作出来。 刘君兰已经拆掉了绷带,现在可以进行简单的妆造。环境布置和场景搭建听欧阳说他们找了人。 高部长来过几次,都是宣布这几天短剧收益的消息。明天还没有机会去看这部短剧的评论个效果,现在忙着,只想尽快结束。 又一天结束后,欧阳结束了拍摄,进行了简单的杀青仪式后,就投入到了整体规划的思路上。 对于前期已经开放的内容,欧阳则时常关注着,对评论进行了整理,决定对前期的内容进行小规模的调整,当然这份工作由他进行,明天和吴曦继续进行原先的工作。 这样一来,再次增加的工作量,但听取评论意见进行了相应的修改后,短剧质量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小规模修改之后,好评已近九十。评分也一路高涨,从最初的六点五,涨到了现在的八点七分。 热度终于挤进排行榜前三十。而单日充值量,在欧阳发布重新剪辑的当天,就达到了七万。这比明天的预料低了一些,不过还有成长时间,这也证明,明天的预料还算正确。 第二天,这个数字再涨了一万。 当高部长宣布这个数据的时候,所有人都喜极而泣。忙碌了一年的短剧,始见成效。 当单日充值金额达到十万时,明天、吴曦、欧阳三人完成了对整部剧的再度修改,为了更加连贯内容,欧阳补拍了一些镜头。 也正因如此,关于短剧的好评则由“这是短剧的质量吗?”“这不是小团队的水准!”“这是哪个大牌厂家拿了新手号拍的吧!”一系列的质疑,变成了“看到了制作团队们修改!辛苦辛苦!”等等赞扬的话。 总之,影视部的第四部短剧,成功了。所有人的忙碌迎来了结果,破釜沉舟成功的这一刻,所有人在欢呼雀跃,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异常张狂,只有每天,他的脸上虽有微笑,但心底却拥有一股抹不去的忧伤。 “明天…!”刘君兰拍了拍明天的肩膀,试图唤醒他,直到她叫了两声,明天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 “没什么。”明天这才抬头看向正在欢笑的众人,办公室的六人,两位主演,以及四位配角和一些重要的群演,还有投资方,他们围在狭窄的办公室里,还在见证充值金额的突破。 “高老大说,今晚在达县饭店举行一个酒会,邀请我们都去,你去么?” “这样重要的时刻,我应该拒绝吗?” “那行,晚上八点钟,别忘了。看你魂不守舍,累着了吧?也是,这一个月来,你一个人相当于完成了我们三个月的工作,辛苦是肯定的。和高老大说说,先回去注意休息吧。” 明天还是摇头:“与其说是累,倒不如说是充实。第一份工作让我察觉到触床就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睡的特别踏实,连梦都少做了。” “那…为什么唉声叹气?” 明天也并不打算隐瞒:“我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她现在正在昏迷。一个月前,我和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是一个窝在家里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混蛋,可一个月后,一部短剧我就能拿到五万元的工资。这对以前的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现在,我做到了,并且,我相信高工资并不是短暂的,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可是……她却听不见。” “你怎么知道她听不见呢?” 第119章 苏醒了 “她怎么能听见呢?”明天不解。 “听说昏迷的人只是灵魂离开了身体,我相信,她一定听见了你的祷告,也许你的一举一动她都看见了,她就在你的身边。所以请你也相信,好运终会发生的。”刘君兰说。 “谢谢。”明天先是看了看四周,试图找到苏黎存在身边的证据,可是除了热闹的人声外,明天看见的便只有了惆怅和隐隐约约的悲伤,最终,无力笑了笑。 “所以别太悲观,”刘君兰同样笑了笑,“我们累了这么久,总归该补偿点我们什么。” “指望老天补偿啊?还不如信自己能中彩票呢。我们这些蝼蚁,它看不见的。” “所以闽南一带常说三天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吗。好了,去休息一会吧,晚上聚餐不见不散。” “嗯,好。”明天收拾了东西,和高部长及欧阳几人打了招呼后,便先行回了家。 可到了家里,明天却又忽然清醒万分,再没有了一点迷茫。可是却仍旧无事可做,于是只能坐在沙发上,看起了视频、朋友圈。 朋友圈的好友生活多姿多彩,各类各样的旅行照晕染着明天的寂寞,他们的自由映衬着明天的局限性。 这一个月来,明天经历了这二十六年里最累的时间,可是这份忙碌是充实的,对他来说,忙碌反而才是更适合他的生活。 明天已经很久没有发过朋友圈了,他看了看,上一条动态停留在2022年10月6日。 “那……我来告诉你吧……”云撅道,“这里本是安定,繁荣的小镇,大家其乐融融,繁荣昌盛,他们本可以在这里一直生活,直到老死。” “奈何一日,这里来了一霸,烧杀抢虐无恶不作,这镇上五千余人,共一千余户人家,竟没有一人能够逃走,这强盗,竟没有逃走,在这里驻扎起来,等待着过往行人的到来。”云撅顿了顿,“小二,不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 小二摇摇头,“客官所说的,我还确实不知。”脸上表情倒不像是作假。 “是吗?哈哈哈,小二,或者该称呼你为强盗大人”云撅道。 “强盗?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店小二不解,“没有证据,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没有证据,我也不会乱说了。”云撅道,“知道为何你每日入睡时会觉得心里不安,时常做噩梦吗?” “那正是你所杀得人,他们心里有怨恨,所以才迟迟不肯离去!”云撅厉声道,“他们每晚回来,便是祭奠这镇里,他们不舍。” “难道说就是昨日夜里看见的黑影?”唐蕴道。 “没错,每一个黑影代表着一个遇害的人。而昨晚的黑影怕是有几千人!”云撅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眼前这个人!” 店小二嘿嘿一笑,“即使你说破了又怎么样?别忘了,你们只有两个人啊。” 店小二说着,从店里又钻出几个人来,“而我们,却有十三个人啊。” 店小二退去衣衫,露出里面的黑色长袍,他的身形高大了几分,温和的相貌也变得凶神恶煞,裸露着胸膛。 他从身后拿出双斧,他身后的人也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血煞之气充斥着这间酒馆,空气都变得迟缓起来。 “唐蕴,你说,这不把人命当命的家伙,该怎么做?”云撅优雅的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种人,当诛!”唐蕴道。 “好,那我有事做了。”云撅立起身,抽出剑。 唐蕴唤出火焰,在手掌间环绕,炽热的光冲散了些许血煞之气。 店小二冲身过来,双斧交叉着向着唐蕴来。 唐蕴把唤出的火焰扔向店小二,火焰滑过他的身体,向着他身后涌去了,旋转着焚烧了店小二身后的两人。 身后两人大叫一声,瞬间被火焰吞噬着成了飞灰。 店小二惊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更多的表情变化。 “呵呵,术法,你这小姑娘的气运确实不错,平日里不得见的术法也能被你习得。”店小二说道。 “呵呵,是嘛?”唐蕴笑道。 “我想,你应该还没有习得全部,所以那本记录术法的书,还在你身上。”店小二笑道,“只要你死了,那本书也就易主了!” “那你可以试试啊,看看能不能拿走。”唐蕴道。 “好嘞,来了!”店小二把双斧上面的遮盖抹去了,露出闪闪的斧头,那上面刻满了奇怪的字符,旁人看不懂,唐蕴却一眼认出来了。 “这……是术法书簿上面的文字!”唐蕴惊异出声。 “哎呀呀,被认出来了,”店小二看着唐蕴,催动斧头上面的字符,刹那间,这片区域充斥着寒冷的光。 “寒冷?”唐蕴再次惊异,“我也会啊。”她放出冰寒,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 她控制着冰寒到了店小二身边,冻住了店小二。 冻住的店小二眼睛动了动,冻住他的冰块也破裂开来,裂冰向四周飞溅。 “想冻住我?不存在的。可别忘了,我也是可以控制冰寒的。”店小二笑了笑,他的笑是粗狂的。 “竟然能唤出两种属性,你修行的术法,让我好奇的很呐!”店小二眼里放出疯狂,眼里的贪婪也毫不掩饰。 “我都说了,有能力,自己来拿!”唐蕴将两种属性融合在一起,冰寒之中充满着霸烈。 在空中成了冰龙,咆哮着冲向店小二。 “裂!”店小二厉声喊到,冰龙在他身前不足五尺处化解,化成水滴,落在地上,绽放着成了水花。 水花在绽放的瞬间又被冻结,成了冰花。 店小二和唐蕴的术法冲撞,形成强烈的狂风,云撅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抓住即将被风吹走的贝塔儿。 云撅受不了了,把放回去的剑又抽了出来,白玉冰寒也泛着冷冷寒光。 手起剑落,两人术法碰撞的所形成的狂风被粉碎,一道剑光直奔店小二。 这道剑光似乎无所不摧,店小二急忙催动刀斧上的字符,凝结身前的空气,形成一堵厚厚的冰墙。 “刺啦!”剑光落在冰墙上,划出一道痕迹。 “哈哈,你的攻击伤害不到我!”店小二嚣张道,面色张狂。 “一道不够?那就多来几次!”云撅道,他手中的剑分裂成数剑,每一剑都有刚才的威势,几道剑光同时落至冰墙。 “嘭!”冰墙破碎,一道剑光冲到店小二身前,店小二急忙将双斧交叉在胸前。 斧断,剑光继续向前行进,涌进店小二的身体。 剑光将他的身体粉碎,血肉如粉。 粉碎的血肉飞溅,也有些不小的威势,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涌入房屋竹木之中,整间酒馆,摇摇欲坠。 剩下的十人也化作鸟兽逃散,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不好,快走!这间屋子要塌了?”云撅拉住唐蕴的手,将她拖拽着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的一瞬间,酒馆便坍塌了大半。 “遭了!贝塔儿!”唐蕴叫道,“贝塔儿还在屋里!” “你别动,我去看看。”云撅说着,便又进了屋子,寻找贝塔儿。 “贝塔儿!”云撅叫到,可是没有回应,“贝塔儿!”他又叫了一声。 唐蕴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等了许久也不见云撅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唐蕴心道。 唐蕴欲要进去,房屋也在这一瞬间完全倒塌,溅起的飞灰掩埋了唐蕴。 云撅也在这一瞬间逃了出来,手里抱着奄奄一息的贝塔儿。 唐蕴急忙接过,“塔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吸入的灰尘太多,暂时昏迷而已,把她放下来,我来清理他的呼吸道。”云撅将贝塔儿接过来放到地上,张开了她的嘴。 “有没有水?拿点水来。”云撅道,唐蕴急忙将水取来,拿给云撅。 云撅接过水,倒入少量的水到贝塔儿口中,捂住,不一会,又用特殊的手法把水从贝塔儿口中推了出来。 水成了浑水,带着不少尘沙。 “好啦,等会就该醒了。”云撅道,把贝塔儿放到了马车上,重新起航。 第120章 未来的事,谁说的清? 云跖看到龙骸站了起来,它的肉身在恢复,过了片刻,它栩栩如生,宛若真龙再现。 “吼!”吼声从涯洞中传来,声音浩世洪大,在渊底,久久回荡,声音激荡起垒垒白骨荡向远处。 那吼声威势浩大,想让人、兽都跪下匍匐,心甘情愿的为他吟唱。 堵住洞口的沙石也被化成齑粉,云跖看到,发光的石头从其喉咙处吐出,悬浮在它眼前。 在他面前,数不清的白骨浮现,它周身燃烧着火焰,垒垒白骨,都被融化,甚至沙石,都被融化着破裂。 这是一种恐怖的威势,只是周身冒出的火焰,都能将大能的骸骨泯灭,若是大能在此,甚至还没近身,都可能已经被化作成了虚无。 云跖再退出去很远,小家伙同样如此。 在垒垒白骨上,一团团漆黑的雾凝实,成为一个个厉鬼,咆哮着,奔涌着,向龙面前悬浮的石头而去。 “那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龙珠!” 云跖心中激动,龙珠是一条龙终身精华所在,修炼的一切功法修为,皆存贮龙珠。 他很想奔向前去,将龙珠据为己有,龙珠中的修为,说不定能帮他出去。 龙身周遭的火势更大,将空间都燃烧着崩裂,大片大片的空间剥落,虚无从其间蔓延出来,将上千只厉鬼吞噬。 云跖环看,渊底,垒垒白骨皆化作厉鬼,张牙舞爪,嘶吼着,前仆后继涌向龙珠。 它们从云跖身畔擦过,阵阵阴风进入云跖体内,他头皮发麻,“这么多厉鬼,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云跖往后退,一直退到另一面崖壁,“太可怕了。”他震惊。 这些厉鬼并不只是没有意识,他看到,一只厉鬼唤出了术法,奔涌着向龙珠而去,术法爆裂,将空间又炸碎一片,又是百千只厉鬼烟消云散。 术法滔天,各色术法一起涌向龙身,带着灭天的威势,势要将其斩灭。 云跖大鄂,他凿开崖壁,向里深入半里,再打破洞顶,堵住洞口,外面喊声震天,震的洞顶不时有沙石落下。 洞内,云跖望着被自己凿开的崖壁,深思,“我能不能凿开一条通道出去?” 他迅速起身,继续深凿下去,再入半里,之后却再难以深入分毫,云跖拳头碰撞在崖壁上,火花四溅,像是硬悍着玄铁。 云跖加大力度,拳印刻在崖壁上,不大一会却又恢复,这崖壁像是有生命一般。 云跖垂头丧气回到洞口处,外面嘶喊声皆已消失,外面重新恢复宁静。云跖推开堵住洞口的沙石,走出去。 外面没有任何变化,盘踞着巨石的龙骸依旧在原处,只是龙首处的石头,光泽暗淡一些,小家伙蛰伏在石头上。 渊底密密麻麻的骸骨遍布,骸骨荧光闪耀,身死骨不毁。 小家伙抬头望了一眼云跖,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跑了出去,并凿开崖壁,藏身于洞中。 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云跖心里波澜,刚才嘶喊声,术法滔天,空间被炸碎,有千万厉鬼在嚎叫,让他觉得,不是幻觉。 “对,刚才不是幻觉!”云跖大喊。 画面破碎,他依旧身处在自己所凿开的崖洞中,小家伙盘踞在他头顶。 外面嘶喊声减弱,突然消失,龙吟也消失,威压不再,渊底不再摇动。 云跖不敢确信他是否还身处于幻境之中,他抓下小家伙,让它在此悬浮。 自己推开洞口的沙石,走了出去。 外面厉鬼消失,龙骸站立,并没有恢复肉身,龙珠藏于他喉咙处,透过骸骨,闪耀。 龙骸盘踞着的巨石不知何时已经炸开,霎时间狂风大作,有狠厉剑意藏于其中,随风向四面涌出,势要将周遭一切,斩灭。 云跖来不及躲闪,被剑意拦腰截断,巨大的痛深入骨髓,他并没有死,他能看见自己身下的血汩汩而流,染红地面。 “嘭!” 爆炸声响在耳畔,云跖睁眼,自己盘坐在龙首前,龙首处那颗发光的石头出现几道裂缝,有许多灵力涌出。 涯洞对面,云跖所凿开的涯洞,不过只百八十步,不是印象中的一里。 在他身前,被血染红的地面,存在,这一切告诉他,那绝不是幻境。 他豁然起身,“是什么影响了我的心智?” “铮!”是什么摩擦铁壁发出的声响。从龙骸盘踞着的巨石里传来。 “嗡!”龙骸盘踞的石头裂开,碎片向八方涌去,嵌入崖壁中,云跖肉身强悍,裂开的石块,未奈何他分毫。 石头中心,银光闪耀,照亮这片涯洞,银光宛若太阳,堪比神光,滋润万物。 小家伙亦被惊醒,悬浮空中,离得很远,不敢靠近银光丝毫,他知晓银光的可怕。 片刻,银光散去,露出真容。 那是一柄刻满了奇异纹路的大剑,露出部分长约二尺,宽三指,呈银白,寒光森森,显得厉害无比。 “嗡嗡!” 剑柄抖动,伴随着龙吟虎啸,有真龙腾空,有白虎猛跃,有朱雀振翅,玄武加身,显示着这柄剑,来历非凡。 云跖被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扑倒在地上,难动分毫。 诸多异象,腾斥这偌大的涯洞,神兽跃动,宛若实质,神威莫测。 “嗡嗡!”剑柄抖动的更厉害,龙腾虎跃忽然消失,剑柄不再抖动,光华内敛,剑刃变得普通。 云跖从地上起来,看向石中剑,仍有心悸。“这是什么剑,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势。” 他越过龙骸,向大剑走去,近了,他看的更真实了,剑体浑然天成,毫无建造痕迹,仿佛自小在石中生长一般。 “此剑应为大能所造,封禁石中,应该是让其成灵。”云跖推测。 小家伙这才也敢上前来,围绕着剑体,旋转,很是兴奋,像是找到了归宿。 它想钻进剑刃中,却被无情的弹开,它一愣,仿佛人眸的眼睛起了水雾。 它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那样子,楚楚可怜。 云跖围绕着剑体观看,但是没注意小家伙的举动,他攀爬进龙骸里侧,距离剑不过三五尺。 剑柄上刻有龙形,白虎,四灵皆在,一道奇异的纹路从剑柄处直至剑稍,此刻整柄剑黯淡无光,古朴华实。 在剑刃与剑柄交界处,一颗古朴的珠子,镶嵌其间,珠子呈灰黑色,小到毫不起眼。若不是云跖仔细观看,怕也不能发现。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可怕感觉传出。就与一柄古剑无异。 若不是先前云跖看到这柄剑的变化,否则此刻也会认为这是一把因时间而褪色的古剑。 云跖心悸,不敢轻易触碰石中剑,刚才的一切,云跖尽收心底,他在心里暗暗给了自己一个警告,在这渊底,不能轻举妄动。 小家伙蛰伏在剑柄上去了,他身体盘做一团,在剑柄上,没有任何异动发生。 云跖心里痒痒,这古剑若是能为自己所用,总能增强自己的实力吧。 “可惜,出不去。”云跖失落。 “不行,越是没有希望,越要坚强,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云跖振奋,伸出未敢伸出的手,握住剑柄。 霎那间,剑体再次银光闪耀,异象再现,龙吟虎啸越发真实,朱雀吐炎,玄武震撼大地,石中剑仿佛立于天地之间,是一尊神祗,号令一切。 同时,两个苍老坚毅的音节传入云跖心神。 “轩……辕……” 两个字像是宿命老人所发出,带着不甘,他将死去。 云跖心间一凝,“太可怕了……”仅仅是两个将要腐朽的音节,却让云跖咳出一口鲜血,心神不宁,仿佛魔音。 “不行……快,放手…”云跖大愕,他放在剑柄上的手掌,收不回来。 第121章 不用管时间的刻薄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逛逛朋友圈了,以至于翻阅的同时,恍惚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已经脱了轨。 同辈的同学们仍然青春靓丽,看起来和毕业之时无异,而明天却倒在了岁月的刻薄里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几天生活作息规律以后,终于又看到了下颚线。 明天无神的翻着精彩纷呈的朋友圈,看着熟悉但却又陌生的脸,一个个点了赞。看着他们的生活,明天也想到了自己。 他察觉到他的活力正在恢复,到了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完全摆脱了那颓靡的日子,一心只想上进的人,怎么可能再甘愿回到阴暗逼仄的小黑屋里。 明天不想,也不再愿意。 时间不好不坏,生活喜忧参半。 也许朋友圈的人生才是人们平常的样子,忙碌后的闲暇之余,抽点时间出去逛逛,把自己萎靡的心思,高高地抛向空中,用更广阔的视野,看看自己从未见识过的世界。 可同样也明白,自由和美好的生活总归只是少数人的,像明天这样的凡人,就只能从不足七英寸的手机屏幕里,羡慕并憧憬别人的生活。 虽然心里充满了失落,可明天还是乐此不疲的滑动着屏幕,看看那些自己还不曾窥探过的美好。 直到明天看到眼睛有些疼,才停止了对别人美好生活的窥探,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打算闭眼养会神。 现在才七点钟,距离晚上的聚会还有一个小时。明天打算七点半出门,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明天的小摩托跨过十几公里,跃向美好生活的路途了。 说起来确实有点像做梦,这一个月对明天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充实,用力点说,也算是忙碌。 不过,这次的忙碌确实让明天从得过且过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因为自己有了上进心,也许是因为老爹老妈和李泽民周莉的话骂醒了明天,让他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了。 现在这样,充实的生活,挺好。 再又一个点赞之后,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明天切换到聊天界面,居然是半个月没有联系的柳清文。她发来了消息:最近怎么样? 明天明天没想到她怎么会忽然发消息了,可是他却不想回。于是就又点进朋友圈,在一众多姿多彩的生活中,明天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和明天发来了消息,因为他刚给她几个小时前发布的朋友圈点了赞。 在一众美好的生活里,明天根本没有看究竟是哪些人的朋友圈,她改了头像,朋友圈里只是一些风景照。 这一次,她头像里的那个女孩也没有了,只留下了空阔的海岸线和静如死水的海面。莫名的悲伤的情绪在里面蔓延。 明天回到和柳清文的聊天界面:生活步上正轨。你呢? 柳清文迅速回复:我很好啊。现在已经找到了工作,一个月少说也有五万块呢。你在做什么? 明天想了想:现在在休息,一会参加聚会。 柳清文:那好吧,等你聚会结束我再和你聊。 明天:好。 柳清文:真冷漠。作为一个朋友,你不应该问问我在做什么吗? 明天疑惑,迟疑了一下才打字回复,因为他真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你在什么行业? 柳清文:……没诚意,算了,你先休息吧。 明天无奈的笑了笑:晚上再说,我出门了。 柳清文:嗯,去吧。 结束了和柳清文短暂的对话后,明天洗了把脸,收好手机拿上头盔向酒店赶去。 现在和柳清文之间并不觉得别扭了,自从柳清文说以朋友相称时,明天心中那抹怪异的情感已经消失。 起先明天以为对柳清文还残留着喜欢,可是后来发现那不是喜欢,而是再见后惊艳于她的美丽之时的见色起意,并非所谓的爱情。 他中意的,和初中一样,的确只是她的皮囊。对她的所有的好感,都源于她的美貌。 那个夜晚明天就想明白了一切,早就死去的梦,不必死灰复燃了。 所以和柳清文之间的聊天也逐渐变得坦诚起来,也不必在拘谨什么。 明天用了二十分钟赶到酒店,给欧阳发了消息问了地点,得到了答复之后,明天才走了进去。 找了一会,欧阳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等着明天,见到他以后,就挥了挥手,喊道:“这儿!” 明天小跑着过去。 “来晚了吗?” “正好。” “今天只有我们这个部门,还有重要群演主演和配角,你都见过,还有投资商大概率也会来,因为你负责创意和想法,可能会找你说话,但是不必紧张,他们都很随和的。” “和我说话?”明天不解,“我只是一个后期剪辑师,剧本的创作、摄像师的拍摄手法和后期特效三个人才更应该是交谈的人吧?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们几个人都是熟面孔,投资商想了解的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欧阳说。 明天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他们是有意让明天在投资商们面前露露脸,为后来的工作打好更结实的基础。 一个人能力再强,但伯乐却少有。 明天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之后便点了头。 “行,那咱们进去吧。”欧阳拉开包厢,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很多面孔明天虽然没有面对面见过,但在短剧里,明天每天剪辑着他们的视频,对他们的名字和面孔,已经耳熟能详了。 “这就是新来的剪辑师吧,看起来很年轻啊!只是太瘦了。”欧阳推开门的瞬间,就有人往这边看了过来说道。 欧阳笑道:“没办法,这段时间忙,还没来得及补充营养,所以看起来瘦了些,不过他的能力大着呢!” “理解理解。在一个半月完成质量如此高的短剧,想必一定下了一下功夫。毕竟我们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认知的。”这个人继续说。 说话的是短剧的男二,长得颇有阳刚之气,在剧里的设定也是痴情女二的猛男。 比较狗血的是,现实里他也痴情于李静秋,只是李静秋和和佘黎发展成男女朋友。 “哪里的话,你们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表情能让人共情,短剧的评论里,大部分都是同情你在剧里的男二的。并且台词功底极好,哪怕不用字幕,也能听清你们铿锵有力的逐字逐句。”明天也笑着说。 “哈哈,这点我倒是承认。我和佘黎一个班的,我们表演课的老师都说,我的台词表达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男二叫陈林,人缘关系不错,是位山东汉子,身材高大的同时,也充满了山东大汉的豪气。 明天和欧阳也随着陈林的玩笑笑了起来,在陈林充满轻松话语的状态下,明天存在的紧张感,也顿时消散无影了。 “快入座吧,先吃点东西,一会说的高兴之后肯定是要喝酒的。不过明天你不能喝酒,我和老大说一下,他应该会和投资人说。” 明天点头,在这样的团队里,似乎真的不错。这样的团队里少了尖酸刻薄的味道,多了几分家庭的氛围。 一个好的工作环境,也许真的能提升工作效率。 欧阳带着明天入座之后,高部长随后就到了,与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位中年人,高部长对他颇为恭敬,明天知道,这位一定就是投资商了。 只是当明天看清了投资商的面容以后,心中却猛然升起无能为力的感觉。所有美好的随着他的出现,陡然荡然无存。 明天没有想到,投资商……竟然是程新闻。 第122章 投资人 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不愉快,但是随着柳清文的解释,误会已经澄清。明天仍记得一月半前同学聚会的那个夜晚,他递出钥匙说:你若想追她的话,开我的车去吧。 可是他也仍然记得,柳清文眼神里的冷漠,和他再见柳清文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炽热。 所以当明天再见到程新闻时,一时间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遇到老同学后的热情,还应该是见到投资人的拘谨? 不知道,当然,对于今天的聚会来说,也并不重要。 这部短剧的成功,也就只是说明,这一次他的投资成功了。明天听欧阳说起过,最近三部短剧的投资,都来源于一个人。 所以只有这一次,证明他的眼光才好了一些,也许是运气。 总之,明天用用尽了各种办法,来弥补和程新闻之间源自于生活的差距,只有在一些事情诋毁他,打破他那似乎不可战胜的光辉,让自己心里觉得不那么苦涩后,就成功了。 程新闻还是那样的光鲜亮丽,穿着一丝不苟。浅蓝色的衣服衬着他挺拔的身材,看起来他有锻炼,整个身体呈现到三角形式的肌肉美感,带着半框眼镜,胸口的口袋里仍然插着一张折叠整齐的手帕。袖口处隐约闪着华丽的光,明天知道那一定是一枚价格不菲的手工手表。他就是这样精致的一个人,精致到像是英伦贵族的绅士。 看着他的光鲜亮丽,又想到了同样曾光鲜亮丽的柳清文。同时也想起了,聚会结束后再聊聊天的约定。 明天看着程新闻的同时,程新闻也看到了他。对身边的高部长浅浅点了头后,便对明天也用微笑示意了一下。 明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说明他和之间的关系。 也许浑浑噩噩、装糊涂,才能让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下去。 高部长和程新闻坐在明天对面,圆形餐桌边挤满了都为这次短剧用尽全力的人。这次的庆功会,没有人是多余的。 欧阳坐在明天身边,介绍道:“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就是这次的金主了,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据说拥有了几家公司,每月流水少说千万。其实,我们也有点对不住他的,他的两次投资都打了水漂,第三次才勉强有了起色,他是我们的贵人,没有他的投资,我们也许撑不到现在。所以,我们都对他怀有感激之情。明天,我已经和高老大说了,你不用喝酒,聚会结束之后你送他回家。” 明天从心底说排斥程新闻,碍于老同学的身份,他和程新闻之间已经天差地别,不管因为什么,他们之间早就被阶级差距拉开了很远。 看着和自己相同年纪的人功成名就,他们曾踏在同一层地平线上,可是随着时间,老同学已经走得很高了,但自己却仍在原地踏步,如今却需要仰仗他而生活。 这是讽刺的,是不甘的,是……无能为力和局促的。 明天就这样在局促不安的情绪里沉默了几秒钟,才点头应许下来。一方面两人的矛盾并非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仅是做一回司机而已,对明天而言不会少块肉。 另一方面……若是明天拒绝了他,担心会迁怒高部长众人。所有人都为了未来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希望,若是因为明天的问题惹怒程新闻造成损失,那么所有人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这一个月的相处以来,明天清楚的记得他们为此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又为此是怎样破釜沉舟。 需要改变的这个梦,不再属于他一人。 他已经自私了很久,何不大方一些呢? 欧阳看着明天犹豫的样子,问道:“不会开车么?” “会,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没什么,只是担心自己。” 欧阳把明天担心想成了别的事:“放心,你开车稳一些就行,程先生也并非是小气的人。虽然我们让他的两次投资付之一炬,但是这一次,我们弥补了他此前的所有亏空,他不会迁怒于你的。” “嗯,我知道。”明天在心里想,我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嗯,先吃饭吧。” 因为成功喜悦存在,这场聚会进行到了很晚。所有人都在饭桌上卸下压抑已久的枷锁,把自己被忙碌和失败反复折磨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和酒瓶里的空气进行交换,烦恼送进酒瓶内部,而快乐,就随着酒精进入五脏六腑。 这是一个疯狂的尽兴的夜晚,所有人都在癫狂。他们没有因为金主的存在有所收敛,相反,他们在金主面前彻底放开。 他们就是要程新闻看看,不止有他在担心的他的亏空,他们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他们的努力,应当被投资人看见。 程新闻虽然同他们一起疯狂,却还保持着优雅,他只喝了红酒,哪怕到了最后走路醉醺醺的,可却还是散着舒心的微笑,对所有人一遍遍说着辛苦辛苦。 聚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程新闻让明天去车上拿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出来,让唯一没有喝酒的明天一一分给在座所有人。 是一份份红包,厚厚一叠,想来数目不少。这是对他们的奖赏,这是他们应得的奖励。 程新闻的确是能成为一个老板的料,他奖赏分明,像是大人般宽宏大量,老大如此,他手底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对他应有尊敬呢? 分完了红包后,程新闻站起来举着酒杯说:“祝各位过个好年吧!从今天起你们就可以放假了,下一部短剧,年后开始。我希望,你们能保持今年的效率,当然也可以更进一步。我的投资可以追加,但是别再让我的投资……好吗?” 所有人都明白程新闻没说出来的几个字是什么,众人也都明白这样的情况再难遇见。 有了这次的成功之后,所有人都信心满满。 “好!”所有人都高声回应,都表现出不会再让程新闻失望的决心。 “好,那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各位明年见。” 众人随后陆续离开,三三两两结伴散去。 和欧阳场前安排的一样,聚会结束之后,由明天开程新闻的车送他回家。 程新闻爬上了车后,明天打着了火,等程新闻对高部长几人一一挥手再见后。才发动车子往程新闻家驶去。 程新闻闭目靠在后座上,轻轻揉着太阳穴。看起来是虚弱的样子。明天没有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开着车。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两个人都不说话。明天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程新闻,觉得生活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 一个月前两个人仅靠着老同学的身份才说过寥寥几句,后来因为柳清文有过短暂的交流,现在却因为工作关系又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联系。 同学聚会之时明天对程新闻还呈现着不可抗拒的仇视情绪,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曾冷到了冰点。 生活已经过去,曾经的事,再提便就只剩下娇柔做作了。 临近程新闻家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依旧是优雅惬意的模样。 “这次的短剧,你们做的很好,我希望你们继续保持。”程新闻像是部长般,很欣慰的说。 听到程新闻的话,明天松了口气,以合作关系的方式进行对话或许才能打破曾经尴尬的关系,也就只有这样,两个人才有说话的必要。 虽然他的语气是上下级的意味,但总比以曾为对手的关系来说好得多:“会的。” “下一部短剧内容方向,你们有眉目了吗?”程新闻继续问。 明天想了想:“我们在拍摄这部短剧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下一部短剧的内容,只是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需要和高部长重新商量。” 程新闻的语气里还是听不出喜怒哀乐:“嗯,可以商量。毕竟完成之后你们一定会产生更多的想法,一个团队就应该广纳建议,而不是一个人的总指挥。” 第123章 要有自知之明 明天点头:“是的,为了这部短剧我们绞尽脑汁,结局总算用好的填上了。我相信不只是我,高部长他们也一定有很多想法。” “嗯。”程新闻继续闭目养神了,片刻后继续说,“你知道刚才高部长和欧阳在和我说什么吗?” 明天虽然明白这个问题他不该知道,可同时也知道,既然程新闻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那就是希望明天接着他的问出这个问题:“说了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坏话吧。” “不是坏话,是好话。”程新闻继续说,“他们极力在我面前推荐你,因为你的存在才导致这部短剧起死回生了,许多想法都在你来了这里之后才生出来的。所以这次成功和你的关系很大。” “老同学……你信么?” “不知道,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就这次结果而言,你们做的很不错。当然以这一年的结果来说,你们还有可观的成长空间。” 明天心中顿时苦涩。程新闻已经说的很委婉,他们的下限已经很低,也就说明这次的亏空在明天的想象之外,单日充值即便达到十万,但和所有的投资比起来,还是难以弥补。 可明天也找不到别的理由,说再多借口也都仅是借口,走到现在的程新闻,怎么可能会被拙略的借口轻易搪塞过去,他精的狠。于是明天只能说:“请相信我们。” “如果我不相信,又怎么一次次投资给你们呢?这次或许是个机会,你们功成名就,我赚取高额资金的机会。好好加油吧,如果没有是为别人的理由,那就为你自己。”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程新闻闭目躺着,再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他的不知所云让明天脑中升起万千个念头,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一句感叹,又像是一句嘱托。可嘱托的话,为什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一个月之前,两个人的关系还充斥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现在也是。 可是……为什么呢? 明天从后视镜往后看了看,却并未发现他的表情有更多变化。也许就是他的感概,只是他喝醉了之后的胡话。 毕竟他不是李泽民和周莉,根本没必要管他的生活。他继续沉沦在堕落里。还是渴望功成名就都和他没太大关系。唯一的一点关系,就是明天需要他的投资,来完成对生活改变的第二步。 否则两个人,恐怕连话都不会说。 可是生活偏偏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就像同学聚会上,牟凤指着曾被校霸们欺负着的小伙子,现在为了生活,不也仍在祈求他们的垂怜么?所以生活是不公平的,什么时候都一样。 明天和程新闻的关系虽然还不至于需要得到他的垂怜,可也相差无几了。高部长的这个团队,到目前为止,还需要他的注资。 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明天必须要放弃以前的恩怨,为了下一步更好,需要把一些情绪藏起来。没心没肺、没头没脑,才能更好的去做一些事情。 明天这样想着的同时,很快就到了程新闻的住所了。明天拿上钥匙开了后座的车门,把程新闻叫醒,把他送回房间后,便告辞了。 他从程新闻给的红包里抽出一张,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回到了酒店。他的摩托车和头盔都还留在前台,他说了要回去拿的。 过了十几分钟,明天回到了酒店门口,只是酒店外围一片漆黑,只剩下炫酷的招牌还亮着。显然他们已经打烊关门了。明天掏出手机看了看,居然已经到了一点钟。 明天只好回头,准备坐车回去,明天再来拿头盔、背包和车子。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袭来,他回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从酒店门口向着自己跑来。 等临近了,明天才看清,一路小跑的人影居然是吴曦,她也还没有回去,她的手里各拿着头盔和明天的背包。 如果从聚会结束时算起,她至少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什么,仅仅是为了明天的头盔和背包?还是为了能省一点打车钱。 不过毕竟是同事,明天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问道:“吴曦你怎么还没回去?” “你的东西落在前台,走的时候酒店的人也准备打烊,知道你会回来拿,于是拿了在这等着。”吴曦解释说,“当然,也为了省一笔打车钱。” 明天接过背包:“辛苦你了,等这么久。” “没关系,现在已经暖和多了。”吴曦笑着说。 明天点头,也察觉到了一丝暖意。已经到了快立春的时候,冬季似乎已经快要过去了:“那好吧,上车,送你回去。” 吴曦笑了笑:“谢谢。” 明天点头,吴曦带好头盔,吴曦依旧只是手抓住明天腰侧的衣服,身体隔着很远。 一路无话,明天把吴曦送小区门口,拿回头盔以后,才回到家中。 小区门口的大爷打着瞌睡,明天刷了卡进了小区,玻璃栈道一侧的路灯光有些昏黄,像是冬末的冷若有若无的晃荡着,让人觉得失落。 失落和颓靡的心思是不需要理由的,它来的没有任何理由。明天回到屋子坐到了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才明白这份落寞从何而来。 如果苏黎醒了,也应该是望着这样洁白的天花板吧。可是她闭着眼,现在能看见的只有无尽的恐惧的虚无吧。 虚无和黑暗是最让人恐惧的东西,陷进去,再出不来。 明天拿起手机想给李泽民打个电话问一下苏黎现在的情况,可是看了看时间,还是放下了。如果苏黎有消息李泽民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现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空荡荡的天花板被光笼罩着,一片片光像是一片片玻璃碎片穿插在洁白无瑕的美好幻象里,每一片碎片都是一张关于以前和未来的、明天的美好幻象。 可是幻象终究是幻象,杜撰的美好,终究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去。 明天正准备休息,却忽然想起来和柳清文相约聊天的消息。于是点开微信给她发了消息。见没有回应,明天也就洗漱去了。 等明天从厕所里出来,手机却猛然响成了片片。明天拿起手机,是柳清文打来的电话,她竟然也还没有休息。 明天没有接听电话,而是等电话自动挂断之后的十分钟,才回了消息:怎么了? 柳清文: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明天:聚会刚结束,才到家。 明天发完了这句话,又想起了程新闻和柳清文的以前,如今三个人都改变了太多,谁都没法能用以前的目光去看待所有人了。人是会变的,看别人的眼光,也是会变的。 柳清文:这么晚啊,你们领导有些剥削! 明天:因为部门工作告一段落了,所以都想玩的尽兴,时间也就耗费的多了。加上投资人也在,太早离场总归不好。 柳清文:那你们的投资人也不是一位好领导,哪有让员工半夜疯狂的,有本事给你们放个假啊! 明天:已经放假了。还给了红包。 柳清文发了一个“哦~”的表情,随后才继续打字:那还行。还不错。 明天:嗯,是挺好。我们投资人你认识。 柳清文先是发了一个问号,再打字:我认识? 明天从没有打算隐藏什么,于是很快回答:程新闻。 柳清文:哦。 没有表情包,没有标点符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哦字。明天不知道他的情绪,也不敢随意揣测。因为明天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明天重要。 作为曾在下水道里摸爬滚打几年的存在,明天能生存下来的首要原则,便是有自知之明。 第124章 重遇第一句 有自知之明是很难做到的,因为现在的人被欲望充斥着……权利金钱都让人欲罢不能。因为想要得到的太多,没有足够的欲望在这复杂的世界里,很难生存下去。 明天是凡人,他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普通人。所以他也不例外,现在渴望权利和金钱。 明天也回复了一个孤零零的“嗯”,算是对柳清文不满的回答。 柳清文发来了语音:“真高冷啊。所以这算是你对我的不满吗?” 明天打字:不算。 “行吧。”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明天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应该说“看啊,你前前前男友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而曾经让他难堪的我,猥琐在他的阴影里…怕的要死。” 可是明天说不出来,孤僻的性格让他说不了豪言壮语,也无法将自己承受的痛苦倾诉给别人。 他只能藏着掖着,不敢轻易露情绪。 明天放下手机,却仍旧不想睡去。这个孤独、忙碌后的夜晚,也许该发生点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和明天开起玩笑,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于是明天躺上床,关了灯,把自己晾晒在冰冷的夜里,城市产生的光污染驱散了一些黑暗,让明天的眼睛很快便适应了黑夜。 他望着窗外,双眼炯炯有神。 可是睡意终究来袭,明天抵挡不了,很快睡去。 第二天明天睡到自然醒,起床简单洗漱完毕之后,下楼吃了早餐,便来到了公司。 公司里依然空空荡荡,欧阳习惯性的没有早起。高部长也许又到西外基地去了,他的办公桌上也空荡荡的。 呆坐了好一会,明天才像是昨晚程新闻的承诺,原来他们都当真了,只有明天还糊涂着来到了办公室。 又等了一个小时,到了中午十二点,他们还是没有来,于是明天发了消息询问。果不其然,得到的结果是他们现在还在床上不想起床。 明天下楼点了外卖,还没吃完,接到了李泽民的电话,他终于看到了明天的消息。 明天很快接通:“怎么了?” “快来医院。苏黎醒了。” 仅八个字就让明天心中陡然慌乱,祈祷了半个月终于迎来了结果。 他慌乱的坐起身,扔下现金,带好头盔,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前,明天取下头盔,却反而不觉得慌乱和紧张了。他站在楼下抬头往上数着楼层,终于找到了苏黎所在的房间。 他心里还是由苏黎苏醒的消息造成的紧张填充着,他愣愣的立在门口,却忽然升起了逃避的心思。 苏黎的苏醒是所有人渴望的事情,她不再沉睡在睡梦里是天大的好事。明天也有想冲进病房给她一个拥抱,庆祝她醒过来的礼物。 可是他不敢。归其原因……他仍然还是那个一鼓起勇气就退缩的衰男。 他始终把苏黎昏迷的原因种在自己心里,所以他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在她未来的生活里给予她一臂之力。哪怕只是以朋友身份。 可哪怕是朋友,她的生活已经够惨,也不应该再被生活继续残害了。 苏黎很美好,所以生活也应当善待她一些。所有悲伤的人都该被生活温柔以待。 他退出大门,走到不远处的街上买了一束新鲜的花束,然后再停到了医院大门前。还是犹豫和彳亍。 明天挣扎和犹豫的时候,身体却忽然被人推了一把,明天转过身,身边人群不知何时多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推搡了他一下。 他的脚步也顺势迈进了医院大门。他转头,迈着步子往苏黎的房间走去。 他的脚步很缓很轻柔,像是深夜不愿吵醒那些进入美梦里的人。他在衣冠镜前整理了许久,努力以自己最好的一面出现在刚刚苏醒的苏黎面前,然后可以和她说最近不错。 这样可以打消苏黎些许担忧的心思。 他终于走到了门前,可是无法推开门。他静静立在门外,看着病房里的李泽民他们忙碌着什么,却没有看见苏黎的身影。 明天有些疑惑,但很快释然了,也许她出去逛逛了。明天敲响了门,随后推开。 明天走进屋内,只看到了李泽民和周莉在整理床铺,苏母和苏黎不见踪影。 “来了?你先休息会,苏阿姨带着苏黎去厕所了。”周莉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也没有回头。 “这是在做什么?”明天问。 “被子半个月没换了,正好苏黎醒了,就想着说换新的,把曾经的那些霉运一起抛开。算是想了一个兆头。” 明天点头,他虽然不相信这些迷信,但也此刻也愿意相信这些的确能给苏黎带来幸运。 明天想加入这场争理里,可是李泽民和周莉根本没有给苏黎机会。他到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只剩下枕套没套了。明天才坐下休息不到五分钟,他们就整理好了一切。 等换好了被套以后,几个人就坐下了开始了短暂的休息。 明天忍受不了这份沉默,率先开口:“苏黎……是今天才醒的吗?” 李泽民点头,周莉却摇头。明天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 周莉解释说:“昨晚苏黎有醒来的迹象,只是直到李泽民给你打电话的二十分钟前,她才真正睁开眼。” 李泽民也点头:“昨天晚上十一点她产生了很强烈的肌肉触动,四肢像是不可控的抽搐着。我们叫来了医生,他们却说这是她即将醒来的迹象。那个时候我就想给你打电话了。只是我也担心,万一……这又是她的障眼法怎么办?我也不能确定,直到今天早晨,她再次抽动,眼皮也在跳动,我知道她要醒了。等她真正睁开眼,我们急忙联系了医生给她做了最全面的检查,最终确定她恢复的不错,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后,我给你打了电话。” 明天能理解李泽民的想法,想来也是为了让明天少些担心,于是点头说道:“能够理解。如果你昨晚给我打电话,我那时赶过来看见的却还是她昏迷的样子,我想我自己也是失望的。不过,她醒来了就是好事。谢谢你们照顾她这么久,辛苦你们了。等她出院,我们一起吃个饭。” 周莉眼神亮了:“行啊。这半个月苏黎一直靠着营养液葡萄糖维持着身体机能,她嘴里恐怕早已经淡味了。” “确定不是你想吃吗?” 周莉瞪了李泽民一眼:“怎么了,借着黎黎的名头吃顿好的,不行吗?” 李泽民急忙妥协:“行行,我又没说不行。” 明天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心中的紧张居然也缓解了下来:“那就这么定了,等黎黎回来,我和她说。” 周莉问:“嗯。不过,你们这么久不见,一会的第一句话你们会说什么?你知道的,她在黑暗里困了近二十天之久!” 明天听着周莉的问题,看着敞开的大门,想象着三周的不见之后,他们会说什么? 是好久不见?还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知道,也许两个人就会像朋友一样笑笑,便是庆祝她的苏醒。 明天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黎黎会说‘好久不见’!”周莉下起了赌注,“如果是,那么地点我来选择。如果错了,那么听黎黎的。” 明天笑笑:“可以。”虽然不确定苏黎的第一句会说什么但绝不会是好久不见这几个字。当然这只是明天的一厢情愿,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熟悉到知己知彼的程度。 同时他也期待起和苏黎的再次见面来,期待他的第一句,将会说什么?更甚者……可能是“想你了”吗? 第125章 见面第一句 明天期待着,同时也隐藏了这个想法,他比“好久不见”几个字更加不切实际! 沉默下来以后,便陷入到了仿佛无穷无尽的等待当中。像是当初等待她的消息一样,总觉得时间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绵长。 终于,二十分钟后,苏黎在苏母的搀扶下,终于慢慢显露在门框里、明天迫切的视野中。 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是那样娇弱,她的身体更加瘦弱了。二十天没有进食的她,营养液也只能维持她的基本功能。 看到明天后,苏黎温柔的笑了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最终满意点点头:“看起来这段时间,你有好好生活。不错。” 明天愣住了,他没想到苏黎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没有问候和担忧,反而是他成功以后来自于朋友的祝福和欣慰。 他张了张嘴:“是啊……为了你和我,我都要好好生活。” 没有好好生活又能怎么样呢?在你昏迷时却又不能闯进你梦里,像是小说那样把你唤醒。只能在外界靠着忙碌来麻痹自己,在心底用最高昂的声音为你祈祷。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在苏黎醒来这件事上,他一点作用没有。所以当听到苏黎仍旧是关心着他的生活时,明天却还是会被无能为力的借口紧紧锁喉。 苏黎在苏母的搀扶下回到病床上,苏母替她脱了鞋子,捻好被子,她才继续说道:“不必为了我们,而是为你自己。如果你是为别人而活,那样太悲催了。” “悲催吗?我不觉得。”明天摇头,心想你也可能成为家人。但是他始终没有说出口,毕竟成为家人这件事,仍然只存在明天脑海中的规划里。 并且明天察觉的出来,再次醒来之后的苏黎,给了明天一股若即若离的拒绝感。 明天还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也许就是半个月的休息之后,再见面时之间的陌生感。毕竟在他昏迷之前,两个人也没见过几面。 不过他也相信,这点陌生会随着时间飞快淡去,明天和苏黎都还记得李泽民和周莉派给他们的任务:把对方从封闭的世界里拯救出来。 明天继续说:“为了自己而活是活不出什么样子的,只有为了家人…为了别人,想象着和对方,奔向成功美满的结局之时的微笑,那样才能宽慰自己卑微的心。” 苏黎笑了笑,忽然咳嗽了几声。明天这才想起她刚才苏醒,嗓子还需要恢复。于是赶紧说:“关于生活的问题我们之后再讨论吧。医生有说,你接下来的恢复计划吗?” 苏黎这才点头:“嗯,医生说没事可以出去走走,脑后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用再换两次药就行,只是疤痕会存在很久。” 周莉急忙说,“这个没事……没人会注意到脑后的。在伤口恢复之前,可以戴个帽子避避。” “嗯。” 苏母摇起床,让苏黎的身体轻轻靠着。 她似乎很疲倦,所以不想再说话了。于是便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房间里因为苏黎的闭目养神而变得沉默下来。 李泽民推推明天,站起身:“苏姨,周莉,中午还没吃饭,你们想吃什么,我和明天去买。” 苏母急忙说:“这哪成,明天才赶过来,我去买吧。” 李泽民解释道:“没关系,明天刚到所以才要出去走走,你们想吃什么?” “那好吧。”苏母不再纠结,向苏黎问道,“黎黎,你想吃点什么?” 苏黎睁开眼,随口回答:“三鲜米线吧。” 明天点头:“好,我去买。” 随后苏母和周莉统一了午餐,选择了和苏黎一样的米线。李泽民拉着明天出了门,到了最近街上味道还不错的店铺,做了五份米线。 等米线的时候,李泽民说道:“你别担心,苏黎不温不火的原因是她抗拒和你产生更深的联系,这份抗拒的本能是源自她的身体。” 明天疑惑,也未这抗拒苦恼:“为什么啊?我哪点缺陷让她感到苦恼了吗?可我从不介意她的身体怎样怎样,我也从未表现出人渣的一面,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因为她的身体而放弃她?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李泽民摇头,叹息:“这无关乎公平不公平,只是因为你们还不够熟悉。如果你们足够熟悉,那么半月后的现在,你们之间绝不会产生这样的困扰。”李泽民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你应该还记得造成她身体孱弱的原因吧。” 明天点头:“你们和苏黎都说过,她曾经历过一段痛苦的感情,这段感情让她难以自拔,她堕落了一段时间,身体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变得不堪的。可是……她的昏迷……也是么?” 李泽民也点头:“她困在那段感情里半年没有走出来,你可以觉得脆弱什么的,可是,对于一个二十几岁才谈恋爱的自尊心极其浅薄的姑娘来说,那段感情对她造成的伤害我们无法想象。” 李泽民叹了口气:“从那之后,她的身体就一天天消瘦了下来。她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把窗帘拉严实,不让任一缕光暴露在她视野里。为了照顾她,苏姨辞去了工作,为了治好她的抑郁和癫痫用尽了一切办法,可以说,苏姨为了治好她,拼尽了全力。只是……她的病情始终反反复复,难以根治。在这样的情况里,她的自尊心便变得更加浅薄了。接受相亲的邀约,对她而言,就是矛足了勇气。所以……明天,你知道怎么做吗?” 明天点头,却又摇头,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做。他有想和苏黎结婚的念头,可是也的确害怕她的冷淡态度让他并不能坚持下去。 所有人都害怕没有回应的付出。就像是近在咫尺的花园里,却没有一朵为自己盛开的花。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成为默默凋谢的枯影。 “其实不用担心和害怕,不要把感情看得那么重要。我们这样的人,想得到一份纯真的爱情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更何况遇到一位性格想和的对象呢?所以,我给你的联系是,不必操之过急。但也不是说让你就此止步,你的用心,苏黎终会看见的。” 明天闷闷不乐一下:“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担心她的身体还是未来的生活怎样,我这个人对于自己是什么要求的,可是对待另一半,我绝对会用尽全力。虽然一直没有人来让我实现我的想法。”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去做就行,可是松弛有度是很难的。你明白吗?你得想清楚,你们在一起了以后,你不担心,阿姨和叔叔呢?他们会是以怎样的眼光看苏黎?一个受过伤的女人,更容易注意到别人眼神里不一样的目光,尤其是男朋友的父母。如果那时候她察觉到叔叔阿姨有组织的念头,你让她怎么办?你……怎么办?” “不知道……”明天沉默了下来。老爹老妈并不知道苏黎的情况,现在也仅仅是知道苏黎的存在而已。上次违约的事情,他们已经通过了电话,老爹老妈对她也有了片面了解。 他们会在意她的身体吗?明天想,不会。 他们从不是那种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任何人的人,虽然碰上街边乞讨的乞丐会催着说快点走,但没有一次他们用过憎恶的眼光看待他们。 相反,离开远了以后,他们会诚心的,用悲悯的眼光告诉明天,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在这一件事情上,明天有了肯定的答案对李泽民摇头,认真地说:“他们绝不会在意苏黎的身体怎样怎样,他们和我的性格相同,既然有了决定,那么就会想尽一办法治好她。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敢在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后仍然有想结婚的念头。” 李泽民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也没说。也许他知道老爹老妈并非是他想象当中的那种人,可也的确不清楚有了这样一个儿媳妇儿之后的状态。未来的事,谁说的清呢?于是他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李泽民转而问道:“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明天精神了一些,因为这一个月的忙碌并不是徒劳的。当单日充值达到四万的时候,高部长就已经给办公室里的六个人加上两位主演发了一万块的奖金了。 又加上昨晚程新闻给的红包,明天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拿到了两万块奖金。工资虽然还没有发,但也绝不会少于五千块。这在一个四线小城市里来说,已经算是一个高薪酬。 第126章 好好工作 想到了这里,明天才说道:“已经上了正轨。参加完下月初的年会后就可以放假了。目前短剧已经达到了单日充值十万的流水,在剧查查里排行前十。” 李泽民笑着点头:“听起来不错,证明这一个月你没有白费时间。从外表上来看的确过得不错。虽然这一个月来和你见过几次面,但是,和一个月前比起来,你变化的确挺大。我想是因为,你身体里的颓靡散尽了。保持现状吧,别再把自己想奋斗的心给丢了。因为这是你最后的保障,哪怕后来你没有和苏黎在一起,在工作上的努力,也能给予你阴冷之时的一点温暖。” 明天怔了怔,李泽民也用上了没有在一起这样的措辞,也许他比明天看得更清楚,两个家庭之间的碰撞不会因为明天的一两句话而消失。 明天也从未真正了解过老爹老妈的对于他女朋友的想法,而说绝不会在意苏黎情况的说法也仅仅来自于他的臆想。 明天想,该和老爹老妈说明这个情况了。否则一直靠猜,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知道了,不管哪方面,我都会努力做好的。” “嗯,曾经那个年轻气盛的明天又回来了!既然有心,那么你一定能行的!” 李泽民说完这话以后,五份米线也已经做好了。明天和李泽民分别提起,用最快的时间回到了病房里。 病房之中的气氛还是明天离开时的样子,苏黎对于所有人仿佛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想到李泽民刚才说的话,明天想也许是因为她对苏母和周莉的过意不去。 李泽民看着沉默的几人,笑笑:“来,吃饭吧!趁热快吃了。”他推推周莉,“一起帮忙把床桌搭起来。” 周莉终于动了起来,等周莉和李泽民搭好床桌之后,明天把手里的米线分别给了苏母和苏黎一份。 接下来又是安静的吃饭声,直到五个人吃完了饭,明天把垃圾收拾出去了以后,又过了半小时,苏黎才说道:“妈妈,我想出去走走。” 苏母立刻站起来,把苏黎从床上扶了下来,明天租了轮椅,苏黎刚想拒绝,却被苏母一把抱上了轮椅,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别逞强,现在人多,任性等你完全康复之后再说。” 连苏母也看出来了苏黎对明天不对劲的态度,可是她心疼苏黎,也明白她的苦衷,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至于明天这边,苏母会和他说清楚。 “知道了妈妈。”苏黎终于不说什么了,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里,被苏母推着,下了楼,走到了街上。 今天天气很不错,仿佛也在庆祝苏黎的苏醒一样。太阳散着温暖的光,让世界万物都觉得温暖肆意。 住院部里的能行动的病人们都由家人陪着出来享受这难得的好天气了,小镇上的小孩还在肆意挥霍仅剩不多的假期,来自于新年的气息已经蔓延到了小镇里的每间房屋。 五个人静静走在这热闹的街头,感受着来自于人世间的温暖的美好。 走了一会,李泽民说道:“有点渴了,你们想喝什么?” 苏黎还是用着没有温度的话回答:“不用,你们去买。” 明天和周莉也同样摇头,他们都没有喝水的那个心思,李泽民只能作罢。 于是几个人继续向前走着,没有目标的走着。时间在沉静里度过,虽然有沉闷的气氛,但绝大部分都被苏黎醒来的喜悦冲淡了。 几个人都在贪婪的享受快时代里安静缓慢的气息,感受着不同于城市里的小镇乡村独有的新鲜的气息。不同于城市里的喧闹,或许是因为氛围不同,镇上的小孩声音虽然也很大声,可从心底觉得,这才是生活的气息,独属于小镇乡村的生活的气息。 李泽民终于找了个机会,借口肚子疼带着周莉找厕所去,苏母也表示她也想去洗手间,于是跟着李泽民他们一起离开。 苏母临走前把轮椅送到明天手里,小声叮嘱说:“好好谈谈吧,如果她放弃了,我会替她道歉的,也请你原谅她。” 明天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不管结果如何明天都打算和苏黎谈谈,患得患失的感觉真不好受。 苏母和李泽民周莉三个人离开以后,明天就推着苏黎慢悠悠的走在了小路上,走了几分钟,苏黎轻声说:“停下吧。” 明天停了下来,看着苏黎,问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惹你生气了?” 苏黎摇头:“没有。”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她还是靠自己撑着轮椅扶手站起来了。明天想去搀扶,但被苏黎用眼逼退:“我自己可以。” 明天看着她吃力的模样,最终选择冲前去扶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扶着她行动。 “别管我。” “别逞强。”明天带了些恼火,“你有什么意见你就说,这样子对我们而言都是难熬的。苏黎,我不知道你的情绪来自于何处。你能告诉我吗?” 苏黎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不经意的闭了闭眼,她身上是苏母为她买的红色短款棉袄,脚上是一双颇大的棉鞋,这一切将她的身体衬托的更加瘦弱。 谁能想到,这样瘦小的女人的身体里,居然藏着过分的固执。 “你帮我把轮椅推来吧。” 明天不明所以,心想也许是苏黎走累了,说道:“好,你别动,等我回来。” 说完就立即转身推上了落下的轮椅,然后迅速朝着苏黎的方向回去。只是她没有听明天的话在原地等候,而是撑着身体,又往前走了十几米。 等到明天把轮椅推到苏黎身边,她回头看了看,也没说话,坐到了轮椅里。 “好了,我们回去吧。”苏黎说。 明天点头:“好。” 两人往回走了片刻,苏黎才说:“你觉得人有灵魂吗?” 明天不解,但还是随着苏黎的话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醒来之前,精神十分混乱,我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里,我越挣扎,就陷得越深。直到你来的那一天,我清楚的听见了你对我说的话,当你说到我醒来能看到不一样的你,我想你究竟有什么不同。现在我醒了。看到了你的未来一片光明,你的前途终于有了一光。我看到你说的样子,因为你的生活本该如此的。只是你曾经愿意沉沦片刻的安宁里、沉寂在自己杜撰的温柔乡中,不过现在你出来了,变得努力上进了,我的确很开心。” 苏黎顿了顿继续说:“你来了以后,我从混沌里挣扎出来了,我恍惚间看见努力工作、忙碌却上进的你,又好像看到了你工作结束安睡的脸。” 说着说着她微笑了起来:“这个梦,又像是自己的灵魂来到了你身边,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可是我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我的意识,和着你的讲述融合之后产生的梦罢了,如果真有灵魂这种东西,那么世界上也一定有鬼了。可这么大,我还没见过任何一次灵异之事。” “若是真的呢?你梦里的一切,都是这一个月以来的我的生活状态。苏黎,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不管是我遇见你还是后来直到现在发生的事,你不觉得是你们拯救的我吗?如果没有你们,我至今还是那个困在幻象里的炮灰。” “只是告诫,人言轻微,算不得拯救,你唯一能感谢的,就是你自己。” “可是,苏黎……我是以你为借口才想要上进的啊。” “哦,那你找错目标了。你的目标该是你自己,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为了我……只是借口。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只是安慰我。可我也不是那样脆弱的人。” “不是那样脆弱的人?那你为何不敢直视我?连回答我问题的勇气都没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不必担心’。” “我在担心什么?担心我随时会死去罢了,只是死后可怜我妈,她辛苦,用尽了一切手段也仅仅是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如今却还是随时游荡在鬼门关边缘,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你以为我担心什么?我担心的仅此而已。你以为是你吗?那你未免想得太多,把你自己看得太重。” “你恼羞成怒了。” “没有!” 第127章 年会将近 等明天和苏黎结束了这场对话,苏母和李泽民他们才慢慢回来了。明天和苏黎相视一笑,都明白他们的意图,只是心照不宣的都没说。 李泽民递出刚买的脉动,打着借口说:“上完厕所差点拉虚脱了,于是买了水,回来晚了,也给你们带了水,喝点吧。” “嗯。”明天接过拧开瓶盖递给苏黎,苏黎也没有客气,接过就喝了几口。 苏黎喝完就把瓶子递给了明天,撑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对明天说:“把轮椅退了吧,我想自己走回去。” “好。”明天答应了一声,一个月的昏迷对苏黎来说,身体肌肉有些萎缩,不过只有一个月,两周内她就能恢复。 明天从内心觉得欣慰,因为他明白苏黎的确有想恢复的决心了。这也变相的证明,他的话,有些作用。 于是在接下来的回程途中,明天推着轮椅走在中间,前面是苏母和周莉一左一右扶着苏黎,李泽民起先落后了一段路程,但很快追了上来,和明天并肩。 他故意把明天的脚步拖后,兴致勃勃的问道:“怎么样,谈的怎么样?” 明天知道他的想法,于是等到了他的问题后,回答道:“虽然还不确定她的最终想法,但是可以肯定,她不会像我一样容易自暴自弃的。她和我不同,她比我们想象的坚强。” “人都一样,都有困惑迷茫的时候,所以需要一两个朋友来游说自己。你们的幸运在于你们遇到了愿意让对方游说自己的人,哪怕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我们,也都不曾做到这样的事。” “亲密无间?” “黎黎和苏黎之间自不必说,她们是一个村上的,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一个学校直到大学毕业,所以说她们亲密无间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我们……曾在一张床上睡过三年的兄弟,也可以用上亲密无间这样的词语吧。” “总感觉你动机不纯。” “在成都呆了那么久,也许有点改变,但是放心,我不是。要是有问题,早有问题了。” “离我远点。” “开个玩笑。”李泽民搂住明天肩膀,“至于你们重归于好我从心底高兴,我在想,你们能走到哪一步呢? 从心底讲,我想你快点结婚,能用家庭来鞭策你前行。对于苏黎而言,婚姻也能治疗她在感情路上受的伤。” “结婚这样字眼对于两个才见过四次面的双方来说,有些遥远。可是,我想婚姻一定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那就等着你们的结婚请柬了。”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我想结,可是苏黎愿不愿意啊?我们连感情基础都没有,怎么就一步到位到了婚姻了呢。”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也不会勉强。我也说了希望你们结婚,并非是强求。缘分、感情,不必勉强。” “知道了。”明天心中隐隐约约强烈挣扎了一下,一股若有若无的念头扰乱了他的思绪,“走不到最后”的念头短暂的出现在明天的念头里。他明白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还没有面对感情的勇气,虽然心里决定要和苏黎继续下去,可是一旦付诸到行动上,就像是套了锁链的狗,解开锁链之后,就只剩下了恐惧,只会呜呜哭噎。 可是这个念头只出现了片刻就消失了,明天还不想太快否定他与苏黎之间的联系,至少现在不想。 “你们确定旅行的时间了吗?” “确定了,过了大年十五,十六就走。” “也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你们的签证旅游资格办下来了吗?” “放心,早办好了,两年。我们去的都是和中国交建的国家,就算时间到了也有办法续签的。” 明天哦了一声,他们既然要去旅行,那便就已经考虑好了一切,而明天不过也是杞人忧天。 “等有时间,我会邀请你一起去看看的,只要你有时间。现在交通发达,相见随时可以见。” “我明白。”明天叹息着看了苏黎一眼,她已经可以不用人搀扶了。虽然走得仍然有些摇晃,但是她可以自主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明年年底,你们就能结婚了,真好。” 李泽民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是啊,真好。希望这趟旅程,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能让我们平安归来。” “平安归来?你们要去伊朗么?” 没想到明天的玩笑话,李泽民却慎重点了点了头,“是的,路线是黎黎规划的,她说不进入核心地带,只在伊朗周边逛逛。不过以现在中国的影响力,安全应该能得到保障。” 明天点头,想起来周莉的性格也是比较固执的存在的。所以她能和苏黎成为朋友、闺蜜,两个人的性格实在太像了,只是表面上,周莉有重庆妹子的热辣感,而苏黎,却有江浙水乡的温柔。 “还是去稳定的国家逛逛吧,太危险的地方能不去还是尽量别去。”明天仍然担忧着,“国际形势不太平,早点回来。” “你说的我都明白,危险之地我是肯定不会去的,毕竟没有什么在外游玩比安全更重要。” “嗯。” 这个时候几个人也已经回到了医院门口,太阳还是光彩夺目,只是向西偏移了更多角度,太阳光也有点无精打采了。 苏黎不打算乘电梯,她打算走楼梯。起先苏母他们都很犹豫,但都想到了抬腿伸腿也许能帮助苏黎的恢复便同意了。 等明天还完轮椅回来,苏黎她才刚刚踏上第一段楼梯。 苏黎走得很难,虽然在外面小道上时她已经走得平稳,可是遇上了楼梯,她对身体的掌控还有些不足。 这一次没有人再扶着她,她抓住楼梯扶手,一步一缓,身体随着脚步的挪动而摇晃着,显示出吃力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状态也仅仅只持续到第一段台阶的结束。她踏上去往二楼的第二段台阶时,挪动脚步时身体产生的摇晃已经明显减弱了许多。 从背影上看,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明天预料的时间还是晚了一些,最多两三天,苏黎就能恢复如初。 虽然身体能够保持了平衡,但是速度依然不快。苏黎用了二十分钟走完四层楼梯,她的体力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回到了病房,苏母便让苏黎休息去了。趁着时间才到三点,大家也可以休息会。 周莉便合衣躺到了另一张病床上,李泽民和明天坐了剩下的两张凳子,苏母撑开了陪护床躺在苏黎的另一边也打算小憩一会。 这个温暖的午后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还没等明天休息一会,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明天急忙按下了静音键,陪笑着退出病房。关上门之后才发现是高部长打来的电话。 明天接通了,高部长的声音很快传出:“明天,你在忙吗?” “没有,刚刚在休息,高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和你发了微信看你没回,于是打电话和你说吧。年会的时间确定了,定在了二月四号,也就是这个周五。我打算带你一起参加。” 明天又紧张起来:“欧阳和吴曦他们去吗?” “当然去啊,年会,又不是部门会议,这种场合本就属于公司所有人的。只是你必须要参加,因为我想你上台讲述这部短剧的成功原因。” “这些事高部长自己就可以做到,为什么会选择我啊?” “效果是不同的。因为我是部长,不管说什么大家都会觉得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信誉度并不高。但是作为新人的你,你才接触到这个部门不久,以你为中心点讲述的话或许更有信服力。” 明天想了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抛头露面这种事明天也该参与了,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高部长……为什么需要信服力?是需要向谁证明什么?” 高部长叹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才说:“就当做是,为了争口气吧。” 高部长的叹息让明天明白,前几部短剧的接连失利的时候,他经受了怎样的压力。作为公司影视部的部长,所有亏空都只会传递到他身上。而身为他部下的明天他们,却没有感受到这份压力,因为这份压力完全让高部长独自吸收了。 也更是因为他明白,失利之后所有的怒言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与其再让欧阳几人感受到压力变得畏手畏脚,倒不如吸收了压力,给予他们一些鼓励。越是困难的时候,越需要鼓励。 第128章 爱而不得的爱情 明天更加佩服高部长的同时说:“我知道了高部长,我会做好准备的。” “嗯,第一次在年会上露面,最好做足准备,演讲稿和西装,都要准备好。我就不多打扰了,二月四号见。这段时间你们都累了,好好休息吧。” “好,高部长也是。” 和高部长挂了电话以后,明天却惊觉到一个更加迫切的事实。那就是他从没有参加过任何公司年会,更别说上台演讲这种事。他是写了不少小说,可是叙实这样的演讲稿,是明天从没有学过的事情。 不过明天没有,现场却有人有。李泽民有公司背景,他参加的公司年会不计其数,演讲稿也有经验。 可是想了想,明天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一个月来李泽民照看着苏黎也很累,演讲稿网络上也有模板,不必为了一件小事再让李泽民劳神。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来自微信的两个好友发来的未读消息。明天靠着窗台点进去查看了起来。 高部长发来的消息和刚才高部长电话里已经说了,明天也给了回复,就可以不用再回复了。 另一个人,明天没想到,居然是柳清文。他看了看聊天记录,上次的聊天已经是半个月前。 柳清文告诉明天她已经回来了,有时间的话想请他吃个饭。明天这边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还会待在苏黎这里,于是便找了借口推辞了柳清文的邀请。 柳清文没有着急回消息,估计也忙碌去了。 再一个人待了一会,才回到房间,病房里依旧很安静,周莉、苏黎、苏母三人还在休息。李泽民坐着,听到了明天推门的声音,回头看了看。 明天小声关好门,回到李泽民身边。 李泽民对他点了头,接着继续看向了窗外。半小时后,周莉率先醒了,看着呆坐在窗边,仰着脖子看着窗外的两人,又回头看了看还在休息的苏母和苏黎,小声惊讶说:“你们不会就这样看了到了现在吧?” 李泽民点头:“是啊,你看窗外的两只麻雀,天气这么冷居然还在外面找寻食物,真是辛苦啊。” 明天也点头说:“窗角的蜘蛛网里还有蠕动的飞蛾,蜘蛛正赶过去呢。” 周莉随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人所说的景色,不禁再度感叹:“你们是有多无聊啊!” 是啊,是挺无聊的。现在的生活安逸宁静,身边是朋友和曾想着的人,人生幸事也不过如此。 可是才刚结束了忙碌的生活后,心中难免的的会产生落寞,这是源自于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明天摊手:“不然还能干什么呢?” 周莉提议:“去网吧玩游戏吧!” 李泽民诧异了一声:“以前你不是说网吧鱼龙混杂么?现在怎么又同意去了?” 明天则回头看了看苏黎,摇头说:“算了吧,苏黎身边还是需要留人的。等她完全康复再说。” “现在的你们对网吧也提不起兴趣了吗?” “对游戏的热爱,已经被生活磨砂殆尽了。也许怪不得生活,是生存的欲望的弄的我们丢失了最原始纯粹。这就是成长么?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李泽民的话让明天想到了高中时期,虽然那时不再看小说,却迷上了游戏,cf和lol虽然他不怎么会玩,却还是会痴迷于拿把加特林堵在生化危机的高点进行制裁,痴迷于提莫满地图种蘑菇。 其实他痴迷的并不是游戏,而是一起玩游戏的人。 一到周末李泽民就请明天通宵上网,饿了点份美味的网吧盖饭果腹。而周莉一直陪着他。那时的明天还爱慕着周莉,所以情愿整日整日的和他们一起泡在网吧里,肆无忌惮的消耗着青春。 那时耗费的青春,致使现在显得时间弥足珍贵,觉得后悔懊恼,心想自己为什么偏偏要把最该认真的时间,耗费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呢? 可是后悔已经没用,现在的捉襟见肘,便是那时的肆无忌惮产生的后果。那时产生的后果直到作用到自身,足足晚了五年。 “好吧。”这个话题很快被三人略过,周莉转而问道,“既然苏黎已经苏醒,我们是不是该把她转回城里了。” “我觉得可以。城里的医疗技术要比小镇先进,对于苏黎后续的康复能提供更好的方案和场地。”李泽民继续说,“不过还是要看苏姨和苏黎的意见。” “什么意见?”苏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慢慢坐起,询问道。 李泽民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们在说,你需不需要转移回城里。城里的医疗能给你提供更合适的康复计划。” “我想在这里在待一段时间……”她停顿了一会,回头看了看睡着的苏姨,沉默了片刻后,转变了想法,“是该回去了。” 李泽民和明天相视一眼默契点头,都明白了苏黎改变想法的原因。 是苏母,这一个月来在照顾苏黎这件事情上,都是苏母占据了绝大部分作用。而周莉只是身边辅助。至于李泽民,碍于性别原因,他几乎帮不上忙。 所以当苏黎同意了李泽民的提议之后,这件事就毫无疑问的确定下来了。几人讨论的同时,苏母也苏醒了过来。 李泽民把刚才的提议再说了一遍,几个人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等得到了苏黎也可以回去的意见后,苏母自然表示没有了问题。 这件事需要尽快办成,所以几个人商量着,今天就向医院办理好了转院的手续,确定了明天就回城里的时间。 等办好了转院手续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下午六点钟,五个人相约着到了楼下的小店,点了几个炒菜,正式庆祝了苏黎的苏醒。 等吃完了饭,几个人回到病房,商讨了今晚的休息计划。明天和李泽民周莉三人住宾馆,苏母留在病房。 周莉不同意,苏母已经很累了,今晚说什么也要她好好休息休息,于是变成了苏母和李泽民、明天一起去了宾馆。 今天不算忙碌,却因为苏黎的状态有所好转,导致明天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起来。有朋友在身边时,有一股很踏实的感觉。像是结实的靠山。 李泽民重新开了一间标间,去苏母所在的房间拿了衣服,走进卫生间洗了澡。洗澡的同时,明天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是柳清文发来的消息,她对于明天的拒绝并不感冒,只是说:“请你吃饭也不积极,又不需要你给钱。” “我没空,现在还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 明天还没回答,柳清文的视频就打了过来,明天没接,因为李泽民这家伙洗完澡出来是不穿衣服的。被柳清文看见了不好。 明天打字回复:“我没事,我的那位昏迷的朋友今天终于醒了,明天转院回城里。等她再恢复一段时间,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祝贺。” “嗯。你在成都那边怎么样了?” “和之前的生活比起来有些差距,但是逐渐在靠近,只能说,还不错。” “恭喜。”明天同样回了一句祝福。她虽然不再依靠她的背景,可是以她现在的能力已经靠近了她以前的生活,那么的确说明她过得不错。或许是因为她的起点本就比明天高了些许。 “谢谢吝啬大人的祝福啊。想上次……你只会冷冰冰的嗯字呢。” “那是因为你先发的孤零零的‘哦’字。” “所以上次你发的‘嗯’字,就是表达对我的不满咯。” “不是不满,而是气恼我自己。我讨厌孤独的一个字,像是孤海里的扁舟,可怜到看不见岸,辨不明方向。” “果然是写小说的,想象力真丰富。”柳清文打字,“不过的确太冷了。我懂你说的感觉。在文字形成的海洋里,它孤独的更像是爱而不得的爱情。” 第129章 含沙射影 柳清文的话让明天愣住了,他没想到柳清文居然能把一个字归结到爱情上。 可是不也正是这样,把文字凑成一段段章节,字里行间漏着的不正是“情”么?正是因为有了感情浇筑,僵硬的文字就变得温柔了。 所以不管是文章还是小说,一旦和情感扯上关系,便就会变得更加引人入胜起来。 当柳清文把讨论的问题牵扯上感情之后,明天就觉得这个话题变得沉重了些。又像是有什么事情不经意的表露出来了。 可是明天细想,也没察觉到别的东西出来,只是想到了以前,关于暗恋的那件难以启齿的往事。 可是现在再纠结曾经也没什么作用,时间不会管你还在不在意,它仍旧会动,尖锐的风,会把一切坎坷抹平。 于是明天打字回复道:“爱而不得才是弥足珍贵的感情,像是记忆里最斑驳的收音机,每每想起,却总只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曼妙歌声。坏的东西,全都被记忆剔除了。可我不一样,我的记忆似乎全没了。” “记忆只会封存,不会消失。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一切的。也许你已经明白,只是你不想看那份答案。” “你怎么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是空荡荡的夜晚引发了你的遐想么?” “是因为你。” “我是你遐想的诱因?” “是。” 明天忽然背脊凉了一下,有种恐惧在身体里蔓延。他想到了苏黎,他想和苏黎继续下去是否该摒弃这份暧昧? 当然说暧昧是对柳清文的污蔑,所有的聊天更像是朋友之间对于理想的幻想,对于两人之间,明天早就摆正了姿态。 所以暧昧对两人都是不公平的,对苏黎也是不公平的。于是明天接着回了消息:“别以我为借口了,你该明白的。” “是啊,明白才好。可是稀里糊涂也没什么错。” 明天再次语塞,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自己穷追不舍,他可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哪一点不同于常人的气质。他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明天继续打字:“该清醒时清醒,该糊涂时糊涂。” “要是世人都清醒,怎么突出明白人的清高呢。好了不说了,你现在放假了,年打算怎么过?” 明天松了口气,总算绕过了这个话题。“老爹老妈不回来,老姐在家,参加完年会我回老家看看。” “需要我陪你么?” “我虽然一个人待了二十几年,但也没那么孤独。” “那真可惜,还说想再去你家看看呢。” 这句话又勾引起了明天的回忆。是初二那年,流行用qq时两人就成为了彼此的第一位好友。过了年却没事可做,聊天时柳清文提议不如去老家看看吧。 明天同意了。 老家虽然有混凝土浇筑的路,却少有车,所以他用了两个小时赶到镇上车站,在寒风里等了半个小时等到了柳清文,接下来用了自己两天的生活费坐了两个摩托车赶回老家山顶。 可是那么久远的事柳清文居然还记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在明天快要淡忘那段时间时,又带着强烈的感情扑到他面前呢? 明天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只能归结到那本泛黄的愿望本。只有用这样子虚乌有的原因才能解释死灰复燃的记忆。 “你记得话,就来呗。”明天断定她不可能记得他老家的地址。毕竟如今乡道修了好几条,变化已天翻地覆。导航上都找不到具体地点。 当年来时还带着厚厚的头盔,她也只去过一遍,近十年时间过去了,估计早就忘完了。 “那行,等着。” “我就一周的休息时间,过了我就回城里了。” “城里我也知道路,不用担心。” 明天开始有点惶恐,她的语气充满自信,难道她真的还记得记忆里那条斑驳的路吗?真是见鬼了。 可是他终究没敢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也许得到答案比猜疑更加恐怖。 这个时候李泽民也洗完了澡出来了,他穿着自己买的浴巾,拿起了吹风给自己吹起了头发。 明天知道该和柳清文说晚安了,于是打字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现在才十点钟,你累了休息吧,我还在车上。” “你不是已经到城里了么?” “嗯,回趟老家。” “好吧,注意安全。” “嗯嗯,晚安。” 明天放下手机,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躺上床,李泽民也吹干了头发。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直到时间来到了十一点,两个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明天醒来的很早,等他洗漱完毕,才叫醒了李泽民,又去隔壁叫醒了苏母,和周莉打了电话,询问想吃什么后,去买了早饭,和李泽民与苏母一起进了住院部。 明天拿着转院资料,最后一次询问了医生是否可以乘坐私家车,医生的答案是可以。 在转院之前,苏黎进行最后一次换药后,明天他们也收拾好了东西,搬上了车。 苏黎坐到副驾驶,明天和周莉与苏母三人挤到后座上。一路上五个人聊着天,也不显得沉闷。 经过昨天和明天的交谈以后,苏黎的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虽然保持着一直以来的温柔,但总算少了一些冷漠和拘谨。 用了两个小时回到城里,明天下了车,和李泽民用最快的速度办理好了入住手续。五个人兵分两路,苏母和周莉带着苏黎去了住院部找到了床位,明天和李泽民则把苏黎需要更换的药物送到了护士站,并将医嘱一并拿给了他。 等忙完了这些,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简单吃了午饭后,李泽民和周莉就回了家,他们顺路也把苏母送了回去,给苏黎拿新的更换衣物去了。 病房里就剩下了明天和苏黎。两个人之间虽然不存在着拘谨的气氛,可是两人的话始终不多。宛如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陌生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聊着,明天和苏黎聊到了以前的生活。随即苏黎变得沉默,明天知道她想到了痛苦,心也随着的她沉默变得痛苦起来,于是急忙转移了话题。 离开了这个话题后,苏黎才从痛苦里恢复过来。这也让明天明白,前段孽缘,让苏黎伤的多重。 两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苏黎忽然站起身,从床上翻下身,走进卫生间。 明天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苏黎出来,又担心苏黎出了什么事情,便发了消息问道:“苏黎,你还没结束吗?” “再等一会……” 看到苏黎回了消息,明天松了口气,心中的担心也压了下去:“别在厕所待太久了,小心身体。” 苏黎打字回复:“知道了。” 过了片刻,苏黎在卫生间小声喊道:“明天……” 明天的注意力一直在卫生间,所以当苏黎发出极小的声音时,明天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怎么了?” “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苏黎变得吞吞吐吐,明天知道她的羞涩,便提议说:“我听不清,你打字吧。” 明天说完又等了几分钟,才等到了苏黎拜托的事:“你能帮我买包卫生巾吗?” 明天怔了怔,随即发消息问:“什么牌子?” “淘淘氧棉。” “好,等我。” 明天在门口说了一声:“我出门了。” 苏黎小心翼翼从厕所探出头,眼神慌乱:“还是我自己去吧。” 明天看了她一眼,说:“你还是休息吧,身体恢复好了再说。” 苏黎小声说:“好。” 她此刻显露出来小女人姿态让明天明显慌了神,微红的脸颊让她显露出女人的另一番娇媚。明天陡然回过神,夺门而去。 明天跑了好几个超市才买到苏黎所说的那个牌子的卫生巾。准备离开时,想到她还会待很久,就多买了几包,连带护垫也一起买了。 回到病房明天把一大袋卫生巾和护垫交给苏黎时,看到了她眼神里明显的错愕。匆匆接过袋子,一起进了卫生间。 第130章 愿望本 过了片刻苏黎从卫生间出来后,双脸已经不那么红了,但依然还是羞涩。她把那一大袋卫生巾收进柜子里,又拿了盆、衣服走进卫生间。明天明白了什么,找了个借口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半个小时后,苏黎走出房间,向正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明天说道:“可以了,你进来吧。” 明天注意到她换了衣服还洗了头发,也不算是洗了头发,只是用水打湿了头发,伤口部分还保持着干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将伤口完全独立开的。 便问道:“用不用帮你吹头发?” 苏黎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行啊。” 明天和苏黎一起走进病房,明天从收拾的东西里找到了吹风机,苏黎找了凳子乖乖坐在上边,身后是病床,明天把插头插到床边的插座里,然后关上门,坐到苏黎身后,用最温柔的动作扶起苏黎的长发。 她的发质很好,也很轻柔。不知用了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味道像她的性格一样很淡雅,却有些让人痴迷。 这个味道和明天的漂移比起来,后者的呛鼻气味就显得更加廉价。 苏黎取下了头上的包扎,明天也第一次直观的见到了她脑后的伤口。伤口很小,只有两片指甲盖大小,可是伤口的疤呈现令人恐惧的黑色,像是无尽的深渊一样,提醒着明天,伤口不小,但很深。 她的伤口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可是医生说还需要换一次药,明天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还要给结疤的伤口敷药,但心想也许是能让疤痕更快消失吧。 否则这样一个狰狞的伤口落在苏黎这样漂亮的人的头上,像是趴着一只蜈蚣一样恶心。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揪心的事情。 明天避开伤口,用最轻柔的方式给苏黎吹起了头发,十几分钟后,明天终于结束掉了这份简单的工作。明天把吹风机扔进收纳箱,苏黎便躺上了床。 苏黎才躺上床,李泽民和周莉就推开门进来了。明天点头,问道:“你们不回家吗?” “回家也冷,这里人多,倒还暖和。” “你们才到?” “到了有一会了,只是看你们在忙,就没打扰。” “都是瞎忙活。” 周莉却在明天的话里找到了缝隙:“你的意思是,黎黎是一个不值得你帮助的人吗?” 明天澄清:“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你们别要污蔑我。” “急眼了!” “休要胡说!” “哎,行了,我们过来是想说,明天我陪莉莉回老家,年前都不会在这边。也是今早知道的消息,黎黎老家那边的老人快要不行了,需要我们回去陪着。” “啊,那你们路上小心。尽早回去吧。” 周莉也说:“嗯,我们明白。所以这边你多费点心,让苏姨也别那么累了。主要是黎黎,我问了医生,这段时间她需要多出走走,大年三十前就能康复。黎黎,这边要听医生的话按时涂药,才不会留下疤痕。还有,别任性。” “知道了知道了。” “嗯,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记得和苏姨说一声。” 苏黎点头:“好。” 李泽民拿出钥匙递给明天:“车子留在这边,我们来周莉的车回去。这不是照顾你,而是为了照顾黎黎。要出去走走的话可以去湿地、去公园逛逛,比医院里的中庭里要安静一些。” “好。”明天也没拒绝,接过了李泽民的钥匙,还是那辆宝马8系的车钥匙。 现在的情况明天也的确需要一辆车代步,就像李泽民所说,苏黎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以前,需要用车带她多出去逛逛。 等老爹那边的事情解决,可以问问还有没有余钱买辆车,虽然家里还有一辆踏板摩托,但也有八年高龄了。 车架某些地方已经生了锈,有随时会散架的嫌疑。 李泽民和周莉对两人挥了挥手,便携手离开了。明天这才记起,老爹的事情还没有对苏黎说起过,现在想起了,一并说了吧。 明天说:“苏黎,我爹那边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借你的钱很快就能还你了。” 苏黎点头:“解决了就行。只要你不是强撑,你可以还给我。” “怎么会是强撑呢。我爹说那批货半月前已经找到了另外买家,又因为质量原因,他们愿意超出市场价两成收购。” 苏黎想了想,点了头:“因祸得福么,叔叔阿姨的运气还挺不错的嘛。” “是啊……他们还挺幸运的。就像你一样……”明天叹口气说,随后止了嘴。只是运气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可老爹老妈违约的事情,如果没有幸运遇到苏黎借到她的二十万,这份窟窿,明天想必想要补齐还不知道需要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明天又想到苏黎晕厥之时,如果没有碰上那位旅游的医生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如果没有遇到旁边恰好有一台棒棒椅,苏黎的情况肯定会再危险几分。 若是没有这些幸运,苏黎和明天,又将陷入了怎样困难痛苦的境地? 明天虽然写小说,但也不是很信命运一说。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信。毕竟所遭遇的一切,似乎都被明天在愿望本上写下的条条愿望实现了。 苏黎被明天的话勾起了兴趣:“像我一样?” “是啊。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一个半月前我找到了我小时候的愿望本,翻开以后我发现我之前写下的几条愿望,在我翻开愿望本以后一一实现了。其中一条就是‘想我们幸运一些’。目前的最后一条是,‘想苏黎早些苏醒’。写下不久,你就醒了。” 苏黎对明天的保持怀疑态度,但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那这本愿望本还是蛮真实的。” 明天从苏黎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怀疑,他知道没办法让所有人相信这本能“梦想成真”的愿望本真的的存在这世上。包括他自己也是一种半信半疑的状态。 “是啊,它真实到我都有些不信。”明天也感叹说,“可是我把我们遇到的联想起来,却更发现它厉害的可怕。” “怎么说?” 明天摇头,他心中有所想,但是就像是儒道一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是又觉得有些规律可循,于是便说:“就比如我老爹老妈事情吧,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们可能凑不齐违约金导致我们陷入失信的境地,如果没有一点幸运遇到了后来的买家,我欠你的钱短时间内根本还不清。也许我们的遇见会是在冰冷的铁栅栏之后。 “再说回你。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好心医生和好心棒棒椅,你的安危现在我们仍不知道!” 苏黎沉思了一会,再抬头时,眼睛里全是好奇的意味了:“我有机会见见它的真面目吗?” 明天微笑起来,他倒没有让苏黎相信的打算,愿望本也许就只是心理作祟的缘故,根本没实现任何愿望,而这一切,都只是命运使然罢了。 可是他也不愿意打破苏黎关于愿望本的美好幻想,也不想让自己的无能为力作为搪塞自己的借口,因为他这一生,的确需要一个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借口。 于是只能说:“等你康复我拿给你看。” “好啊好啊。”苏黎笑了。 明天忽然明白了人们常说“笑得比花好看”是一种怎样的境地了。现在,看到苏黎的笑时,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苏黎在前所带来的美好,让明天有些痴迷。借着这份安宁,明天的虚荣心又开始了痴心妄想:如果苏黎是女朋友,是老婆,就更好了。 第131章 更情愿养女儿 可是这份宁静并没有保持许久,明天艰难的从幻想里挣扎出来,不得不面对眼前仍然和苏黎没有什么关系的现实中来。 幻想终究会如同镜面破碎,而一旦碎裂之后,再无修复可能。 因为从幻想里挣脱出来,明天沉默了片刻。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接着让两个人聊着沉默之中的尴尬便接踵而来。 于是明天由着无聊牵引着自己的视线,目光四下胡乱的转。从门口移到床上,再从床上移到苏黎身体上,最终转身往窗户看去了。 窗户窗帘拉了一半,现在天还不算黑,但是这一半窗帘遮住了大部分光线,让室内显得有些压抑。明天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忽然看到拉上的窗帘外侧挂着苏黎的内衣内裤,尴尬又加重了几分。沉默着,又将窗帘拉上了。 默默退回到位置上,悄悄抬眼看了看苏黎,发现她用着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明天。明天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笑道:“蝴蝶……挺好看的哈……” 明天呆住了,苏黎则无所谓说道:“喜欢拿去穿。” 似乎真不介意这种事了。想来也是,又不是撞见她换衣服的样子,只是看见洗干净的内衣内裤,也不算什么大事。 明天讪讪的说:“算了……蝴蝶不适合我,我…我喜欢黑色。” “黑丝么?” “这你也清楚?” “你们男人心里的那点东西很好猜,更何况是你这样纯情的男人。” 苏黎的话有些大胆,大胆到有些肆意妄为。以至于听到这句话的明天,忽然察觉到了苏黎这个乖乖女的另一面。 只是……明天纯情么? 就谈恋爱这件事情而言,的确纯情。可相对于感情来说……就要胡乱得多。初中得知柳清文和程新闻的关系以后,用了几周就转移了目标,班上的另一位班花落入明天眼中,只是可惜,还没付出行动就毕业,也就无果了。 高中得知李泽民和周莉的关系以后,他也很快转移了目标,把手伸向另一位班花,同样……也没有结果。 至于大学……他天天待在寝室,买了电脑和平板以后就整日整日和电脑为伍,也就没时间没精力谈情说爱。毕了业之后成为苦逼的打工人……也忽然不觉得女朋友有什么好处了,也就断了谈恋爱的念头。 直到一个半月前。 他是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就感情这件事而言,经历丰富多彩。 “纯情是你对我的误解,我从不是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只是对你,觉得结婚才是我们的归宿。”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么?” “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油嘴滑舌。” “你会知道我说的话的真伪的。” “拭目以待。” “哈哈,行啊。那么这个赌约,就此成立了?半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苏黎伸出一根手指:“半年太久了,一个月。” “讨价还价的爱情虽说不好,但是一个月……我不确定我们一个月之后就能达到结婚的甜蜜度。两个月!真的两个月。这两个月内我不会去到任何地方,我们有相当长的时间用来培养感情。” “可以。”苏黎同意了明天的提议,“对于一个已经二十七的女人来说,感情经受不住时间检验的。也许半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就会感到厌烦。” 明天不解:“感情这种事怎么觉得厌烦呢?除非两人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也只是腻了的借口……”苏黎又沉默了,她低着头,让眼神里的落寞和悲伤悄悄溜走。 可是一直注意着苏黎的明天,察觉到了。同时他也知道这份落寞来自于哪里,是源自于上一段她不幸的感情。 也进一步让明天明白上一段感情对他产生的影响究竟有多深远。看起来她走了出来,可是明天能够预料到她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关着灯,双眼无神的平视前方,那一刻的情绪有多崩溃。 明天心底也想到:如果早点遇见她……多好。 为了安慰苏黎的情绪,明天大大咧咧说道:“别伤心,下次遇到那个让你受伤的王八蛋,我一定给他两拳!揍的他满地找牙!我一个人不行,叫上好兄弟李泽民一起,脱下他的裤子,抽出他裤子里的弹茎做成弹弓,我打他家玻璃!” 苏黎的话让苏黎眼神里的阴霾顿时消散:“说得你多厉害似的,你的身体比我还弱,小心被他折舍了。李泽民身体比你强点,只要你狠狠心,在他被揍时,跑远些帮忙报个警还行。” 明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瘦胳膊瘦腿,看起来的确弱不禁风,毕竟自己体重还没过百,李泽民都能把他瘸舍。 “那我锻炼锻炼就行,你也是,我们结婚时,你的身体也需要好起来。” 苏黎瞪了明天一眼:“八竿子没一撇的事,怎么到你这里就仿佛已成定局了?” “相信我。” 苏黎认真的看着明天:“我信你。正是因为信你,所以不反对和你独处,因为信你,才同意留你在房间里。明天,起先我是相信黎黎朋友的人品才同意这次相亲,后来发现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相亲对象,再后来看到了你上进的样子,知道你还有挽救的余地。可是……我们之间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只是和我不同的是,你的时间非常紧迫,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情绪还会不会崩溃。我担心,也害怕。” 这才是最真实的苏黎,她就只是一个女人,再坚强也总有被破碎绝望趁虚而入的时刻,她虽然用尽全力想摆脱曾经的背痛,可那份痛苦的情,已如附骨之蛆,偶尔蠕动时,总能带来深入骨髓的痛。 明天靠近苏黎,用最温和的语气说:“不害怕…不必害怕,现在你有朋友,有周莉李泽民……他们还说环球旅行之后回来结婚呢,你不想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么?” 听到这里,苏黎脸上浮现憧憬之色,也许又想到了周莉和李泽民走向舞台,交换戒指成为夫妻之时的甜蜜时刻,这份妄想的甜蜜也让苏黎罕见的露出了甜蜜模样。 她向明天微笑道:“和你一样,期待着。” “那就行了,所以在她们结婚之前……别想太多。我们要拿到他们的大红包,至少让他们掏出半份家底!然后让他们下个女崽给我们玩儿,给她穿最漂亮的裙子,带她逛遍地球的大好河山!” “好啊。可是,为什么不是男孩儿呢?” “男孩儿嘛,活着就行。” “你真重女轻男!” “其实,李泽民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也不只是他,现在广大的男同胞们都更愿意照顾一个娇美的女儿,而不是一个或许能成为黄毛的男孩儿。” “为什么?” “现在结婚的压力太大,更难找到女朋友……说不定,他们那代,找女朋友更难。” “你还真是高瞻远瞩啊。” “没办法,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必须得考虑以后了,这叫防患于未然。” “考虑的真多……万一结不了婚,连女朋友也没有,那你的防患于未然,考虑到这一点了吗?” 明天顿时语塞,沉默了半天才震惊道:“遭!我怎么忘了考虑这事儿?!” 苏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一个大傻子!” 明天借着苏黎的话说:“傻人不也有傻福,这不就遇到你了么。” “万一我们也没有以后呢?” “那就以后再说吧,眼下你还在,没有肯定的拒绝,也许代表着我还有机会。” “是啊,机会。” 第132章 重新开始 “可是,明天……虽然看起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但是,你需要有一些紧迫感。你可以把紧迫感当成压力,有压力,才有更足的弹力你会走得更远。” 苏黎的话明天听过很多次,可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直直插入他的心里。以前的他也自我反思过。 停尸间里发出了更大的声响,好像提醒着周亚雨一般,这里面有动静。周亚雨虽然很害怕,可是越是在害怕的情况下,好奇心就越重。 周亚雨推门走了进去。脱了漆的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来自地狱的传唤。如果她现在能想起来,这所警局是新翻修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新换的。而这铁门根本就不是这所警局的。 进了门,周亚雨突然闻到一股香味,沁人心脾。闻到香味后,周亚雨头有点昏,可是很快便清醒过来。 周亚雨甩了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她往声源处看去,只见叫王陆的那具残尸,突兀的坐了起来,而脖颈上的脑袋,居然生长了出来。 “啊!”周亚雨大叫一声。放尸体的床是横对着门的,“王陆”的头转了过来,他的眼睛并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泛着十分鲜艳的血红色,看上去十分的渗人! 电话那头的凌峰听得叫声,心想,不好了,急忙问道,“周亚雨,你怎么了?” 可是那头久久没有回答。凌峰犯了急,不断的问周亚雨怎么了,可是依然没有回答。凌峰来不及多想,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往警局奔去。 周亚雨这么一叫,手中的手机就飞了出去,掉在了“王陆”不远处。 “王陆”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叫声,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慢吞吞的向周亚雨走去。周亚雨不断的闪避着,很快就退到了门边,生了锈的铁门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竟然卡住了,不管周亚雨用什么方法,就是打不开它。 凌峰只用了几分钟就到了警局,长期在野外生存的他,几公里的路程根本不在话下。他朝警局里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他四处乱寻,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周亚雨的身影。突然,周亚雨的声音传了过来,“凌峰吗?我在这!” “周亚雨,你在哪?”凌峰大声喊道。 “停尸间……”凌峰只听到了这三个字,后面的,周亚雨好像还说了什么,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周亚雨的气息很微弱,说话的声音到最后都没有了。凌峰听到后,急急忙忙的往停尸房跑去。 停尸房的门是往里推的,对于周亚雨来说,是拉的,而她却是推,所以才没有打开。 凌峰走了进去,闻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心中一个激灵,是幻香!凌峰精通于野外生存,幻香是从幻香株里提取得到的,他是最清楚不过。 而幻香的作用只是能迷失人类的思维,在脑海中出现不可能出现的事。凌峰立马就捂住了鼻子,防止幻香吸入的过多。 王陆的尸体在床上躺着,周亚雨在角落里哭喊着,“别过来,别过来!”凌峰走过去,钳住了周亚雨挣扎的双手,柔声说道: “周亚雨,没事了,是我,我是凌峰。”可是,周亚雨似乎没有听见,依然不住的挣扎着。 “是我!我是凌峰!”凌峰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就像是吼出来的。听到了凌峰的声音的周亚雨,一下子安静了,缓缓地抬起头。 发现是凌峰,竟一下子扑到凌峰的怀中,大哭起来。周亚雨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而凌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这样让周亚雨在怀中哭泣。 过了一会,周亚雨像是哭累了,抬起头来,望着凌峰。又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问道,“凌峰,你怎么来了?”声音颤抖着,使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怜爱。 “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你的叫声,就知道,你可能出事了。然后,我就来了。”凌峰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冰冷的语气。 只是周亚雨能听出来,这冰冷的语言当中,有着一丝柔意。指着台上的王陆问道,“刚刚……他……”这次,她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 “没事了,刚刚一切都是假的,是你看到的幻象。都过去了,没事了。”凌峰的语气又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说着,手顺着周亚雨的头发。 周亚雨似乎也很喜欢这样,头埋在凌峰的怀里,没有再说什么。在此刻,凌峰就像是周亚雨的父亲,守护着她,让周亚雨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又想到了父亲,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的话,父亲会来么?应该不会吧,那种只会照顾事业的人,怎么可能还管的过来子女的呢? 想到这,周亚雨又觉得十分的委屈,十八年来,见过父亲的面屈指可数。虽然有哥哥管着,可是那种父爱是兄长不能给予的。 经过这件事之后,凌峰与周亚雨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近了。 周亚雨在凌峰的怀里趴着,感觉到十分的温暖,不大一会,就熟睡了。凌峰横抱起周亚雨,向着警局之外走去。 周亚雨身高一米六五,这个年龄阶段,她算是高挑的了。体重肯定不算轻。可是在凌峰面前,这点重量还是不足以够看。 他常年在野外,身体素质提高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地步。他看起来很瘦弱,只要脱掉衣服就可以发现,他的身上全都是爆炸性的肌肉。 凌峰抱着周亚雨,走出了警局,警局之外,天上零星的点缀着几颗星星。不时刮来一阵阵凉风,在这炎热的夏季,感觉到凉爽。 凌峰把周亚雨送回到了她的宿舍,看见周亚雨还在熟睡着,没有忍心打扰她,在她的口袋里找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找到了她的房间,平缓的放到了床上。 凌峰想离开,可是周亚雨这个时候脸上突然浮现惊恐的表情,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紧紧的拽着凌峰的胳膊,不敢松开。 凌峰用力扳开了周亚雨拽着他胳膊的手,关好房门,出了宿舍。 早晨微凉的风,透过窗,吹向还在睡觉的周亚雨,她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随后手机响起来,是赵贾诩的,“喂?” “周亚雨,快来警局,出事了!”赵贾诩的声音有点急,呼吸有些急促。 听了赵贾诩的话,周亚雨想到了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又想到了凌峰,那种很温暖的感觉。 她马不停蹄的赶向警局,刚到就看见赵贾诩在警局门口站着,凌峰、陈佳茗都已经到了。 到了近前才看清,警局整栋楼破了两个窟窿,一个在地面上,一个则是在三层楼左右的位置,窟窿直径在一点五米到三米之间。 地面的窟窿的警局残墟向警局里散落着,这个是进去的方向。出来的,就是在半栋楼之间了,下面有一个大坑,像是某个大物体从半栋楼之间的那个洞口越下,砸出来的。 坑洞之中还有四个比较深的小坑,在这个大坑来说,这四个只有成人半截身子宽的坑洞,当然是小的了。 看到这样,周亚雨感觉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昨天还是好的!今天怎么就……” 到底是什么?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这是所有人心底的想法,就算是火箭筒,也至少有火药残留吧,可是这……干干净净,就像是……被东西活生生撞出来的! “不只是这样,王陆的尸体也不见了。”赵贾诩又继续说道。 “尸体?谁会偷尸体?”周亚雨惊讶出声道。 “这谁敢肯定?”赵贾诩道,“毕竟这年头,有怪癖的很很多的。” 第133章 年会 以前的明天有过自我反思,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反思究竟意义何为,那时的他还体会不到无能为力和捉襟见肘的苦,所以在荒唐的世界里游着、浮着也觉得还可以,可实际上,一旦他脱离出来,就会发觉这个世界上另一点不足。 现在的情况让明天的时间显得尤为紧迫,尤其是在明天定下三个月的时间里让苏黎见到明天的决心,在这期间他不能放弃自己那点上进的心,还要在生活上,给予苏黎最光明的未来。 可明天心里还是有点悬,苏黎的模样和明天相比差距太大,苏黎像是白月光,可明天却是悄悄跑出来,被人发现就要逃回洞里的哥布林,除了猥琐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可就这样迥异的两个人,明天却妄想着说要给她光明的未来,这件事上,明天再一次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 苏黎看到了明天的沉思,也看到了他陷入了挣扎里,轻轻开口说:“时间是不等人的,但是我可以等你。你需要察觉到时间的紧迫感,但我可以为你多留些时间,你要抓紧哦。” 苏黎的话又给明天了莫大的信心,她都已经做出决定了,明天又怎么再会妥协:“一定!” 苏黎点了头没再说什么,躺上床以后,盖上了被子。病房里的空调开的很足,让苏黎哪怕只穿着睡衣也不会觉得冷。 时间没留给明天太多的思考时间,苏母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她提着大包小包,也不客气,进门便喊道:“明天,来帮把手。” 明天急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才发现这几大袋东西居然都是苏黎的东西,棉袄、大衣、毛衣、保暖内衣、毛裤等等。 冬天的衣服本就比较厚重,苏母又好像要给孱弱的苏黎多穿几套衣服才能保证她不会冷着的样子,就给她带了好几套。反而她自己,却没有带多少衣服。 苏黎看着苏母携带的东西不禁问道:“妈,你是把我的衣柜搬空了吗?” “和你发消息你也不回,问你想要哪几套衣服你也不说,我就自作主张给你选择了。” 苏黎闻言才拿出手机看了看,可能是看到来到了苏母的数条未读消息,也不禁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说:“抱歉啦,我没看手机。” “嗯,没看手机也没什么,证明你们聊的还行,明天这孩子很好,你们在一块我也放心。” 也不知道苏母是故意还是无心的,总之这段话在明天听来就像是肯定了明天这个人可以做她女婿一样。可是明天就是不敢肯定她的最终意图。 苏黎听着却率先反驳起来,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放心?” 苏母闻言愣了愣,看了看明天,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因为他看起来比你靠得住。” “哪有这样打击你女儿的。” “你也知道是打击啊!那昨天上午,你为什么摆着一副臭脸?别说什么不知道,作为你的母亲,我很清楚。只是你不说我也不想说。虽然后来你抛开了那些情绪,可是我还是看得出来,你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放弃那些念头。可是,你放不放弃也没什么用,你总归是要过生活的。或开心或美满或幸福或悲伤或痛苦,总归是要过的。黎黎,你常说你的时间不多,既然觉得时间紧凑,干嘛还要把自己过的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的意思是说,悲伤可以成为你情绪的宣泄,但别让它完全填充你的生活。我们已经看的厌倦了。” 苏母的话让明天和苏黎都沉默了下来。明天看着苏黎,她低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显然苏母的话起了作用。而苏母的话也触及到了明天的心。 以前的他以为得过且过便是人们所说的自在随心,后来发现不过只是他给自己懒惰所找的一个借口,用来宽慰自己的心安理得而已。 所以当苏母再一次触及到他曾的生活时,也不免觉得一阵阵面红耳赤。 虽然他明白这番话是说给苏黎听得,让她别再产生一些颓靡的情绪。可对于明天来说,情绪上,不也应该保持现状么? 只要不去触碰那些肮脏堕落的心思,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不也是一件值得的事。更不用说碰上的对的人和事。对于明天来说,李泽民周莉苏黎不就是对的人么。 苏黎低头思考了许久,才抬头说:“我知道了妈。” “嗯,明白了想清楚了就行。你可以颓靡,但你的颓靡不该影响身边人。” “知道了知道了,老妈你好啰嗦啊。” 明天愣了愣,原来温柔平静的苏黎也会有这样小女孩儿的一面。不过也是,在老爹老妈面前,谁都是个小孩子。 “别嫌我啰嗦,许多年后,你还会怀念你老妈我的啰嗦呢。” “是是,老妈。”苏黎起身抱住苏母,借此让苏母没有机会再讨论苏黎的问题。 明天却心情变得失落,也不知为何。 苏母和苏黎拥抱了一会,苏母说:“明天,这几天辛苦你了,现在回了城里,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这边有我就行。别为了苏黎,耽搁了你的工作。” 明天想说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想了想说结束也还没结束,毕竟还有一个演讲稿要写,一个年会要参加。 明天没有拒绝苏母的提议,也正如李泽民所说,充实的工作能填补他空虚的心,于是他回答:“好。” 苏黎也说道:“去忙吧。” “等年会结束我过来找你。” “好啊。” 结束了这段对话以后,明天走下楼,找到了李泽民给他的车,他翻了翻兜,忽然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事,他的摩托车,好像落在了小镇上的医院里。 那天走的匆忙,挤在李泽民的车里回到城里,却忘记了他去时,是骑着车的。 可是现在明天有李泽民给他的车,自己的摩托车也暂时用不上。他给医院打了电话,要到了停车场保安的联系方式,加了微信,发了红包,叮嘱他照看一下他的摩托车。 保安表示没问题,毕竟没人愿意和钱过不去。 保安大爷很快找到了他的摩托车并拍了照片给他,还贴心的给他推到了停车场的摄像头前最显眼的地方。 明天再说了一声谢谢,最后向住院部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了苏黎的身影站在窗户前向他挥手。 明天挥手以后,钻入车里,回到了家中。 虽然只有两天没有回来,但家里却显得更加冷清了。明天关上门以后,望着孤寂的房间,心中顿时有了灵感,走进书房,用了半小时就写好了演讲稿。 演讲稿不需要多华丽的语句和辞藻,它们更需要的通俗易懂,以及包含着一点的振奋人心。把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这一年来的辛酸历程表述出来,证明一下这一年来有多么不易。 过程虽难,一度想过放弃,可是最终坚持下来了,并且,终于实现了盈利。这无疑表明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有什么比失败——失败——失败——成功的过程,更能抓紧人心呢。 更何况,这是一个向领导们证明影视部还有存在必要的年会。这一点之前的高部长已经说过,可是……又该怎么证明? 想要证明他的存在有必要,最直观的无非就是成绩。明天立即登陆了短视频平台,看到了短剧的最新数据,热度挤进了剧查查热剧榜前五,同时联系了欧阳,他手里有一手充值流水。 欧阳询问了明天需要流水做什么的用途以后,也很利落的发来的最新数据,他比明天心细,连带着四部短剧的数据一并发了过来。 明天这才发现,只是两天没有关注,短剧的单日充值已经达到了二十万,累计充值已经超过了三百万。 数据的攀涨也给前三部短剧的带来了流量,前三部短剧的累计充值也涨了一百万。 但在一个月前,它们的累计充值还不足二十万。可想而知,这次的流量究竟有多么庞大。 明天迅速做好了统计图,把直观的数据插在了文档里。通过统计图,明天不用演讲也能让众人明白这一年来影视部的生活有多么令人失望了。 但只要他们看到最后的数据,就都会明白,这次的成功有多么难能可贵。 第134章 程新闻和刘总裁 等明天放完了统计表,ppt也增加到了四五十页,而纯文字的内容也有了两千多字。 他再用最后的时间看了几遍自己所撰写的演讲稿,又上网搜索了一下别人的演讲稿,修改了几处内容后。把这份演讲稿分别发给了欧阳和高部长。 得到了两个人的肯定和修改意见后,总算确定了演讲稿的最终模样。明天把最终版发给高部长和欧阳以后,看了几眼,终于可以休息了。 明天洗了澡吹了头发从厕所出来,钻进被窝,暖和了之后,睡觉之前看了一眼手机,和苏黎发了一条“我到家了,你也快休息”的消息后,放下了手机,关了灯,准备睡去。 可是还没有睡着,苏黎就回了消息。明天点亮手机,发现不是苏黎的消息,而是柳清文。 明天好奇这个女人怎么老是晚上睡觉时发消息,白天都没时间的么,不知道别人也要休息的么。 他这样想着也就没有了回消息的意思,可是他看清了柳清文消息的内容:“明天,明天见。” 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明天想到了同学聚会前,她也是这样在群里发了一句同样的话,第二天两人果不其然的碰了面。 如今又看到她的这句话,明天仿佛又看到了明天和她一定会见面的时候。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明天会在哪里出现?又会不会出门。 “明天见什么?你要闯我家?” “不去你家,你家太冷了,不去你家。至于在哪见面,秘密。” “秘密就秘密吧,你也不知道我出不出门,明天我在家里待一天。” “那好吧,在家呆一天也不错。只是你要按时吃饭,别睡太晚。晚安。” “嗯,睡吧。” 明天放下手机,还是没有得到苏黎的消息。明天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又到了夜里十二点。难怪苏黎没有回消息,这个寒冷的夜,她早该睡下了。至于柳清文……这个姑娘好像就没有早睡的习惯每次的消息都在深更半夜。 这个夜晚明天睡着之后,脑子里还在漂浮着那篇演讲稿和ppt,直至他睡醒之时,背了一页的内容却又忽然消散了。 明天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拿起手机,高部长也给明天补发了位置消息。明天吃早餐的时候,办公群里活跃起来。欧阳已经把明天撰写的演讲稿发到了群里,大家都在表示真实和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在感叹原来这一年,竟然这么难。 刘君兰发来了语音:“看来高老大让明天作为登场演讲的人的确是不错的选择,明天,你让人很惊喜嘛!” 明天还没来得及回消息,欧阳就发了消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加入后,我们就成功了。高老大的眼光,怎么可能会差呢。” 一向不说话的钱莹莹也发来了消息:“很不错。” 胡革和钱莹莹一样话少,对于明天的赞美也仅仅只有两个字:“可以。” “明天,影视部的存亡,就在你身上了。” 明天觉得汗颜,发了个擦汗的表情,说道:“压力山大。” 高部长这时候也发了消息:“你们出发了吗?” 众人急忙回复“出发了出发了”的消息后,也就不再说话。 明天吃完早餐,换了一套干净的西装,打理好一切后,拿起车钥匙下了楼。今天下了小雪,路上熙熙攘攘的没有几个人,除了早餐店老板,其余店铺都没怎么开门。谁都贪恋被窝里的那点懒惰的温暖。人少之时,就显得这个深冬的清晨更加的冷清了。 这一路过来,明天只看到一位匆匆忙忙的行人,他打着黑伞,伞顶积攒了一些白色的雪。明天路过她的身边,产生的风把她的伞吹偏了一些,也得以让明天看清了她的脸。 是吴曦,这个年会的早晨,她竟然一个人孤独的走在漫天小雪里。明天在她面前不远处打着双桥停下,等他路过身边时摇下车窗叫住了她。 吴曦先是茫然的往车里看了看,随后看到了明天,脸上的神色才变得欣喜起来。 等她上了车,明天问道:“你打算走路去年会吗?” 吴曦坐到了后座,关了车门,对着手哈了口气:“没办法啊,没有车,也没能等到公交车,没能打到出租车和滴滴的我只能选择走路去年会现场了。” 明天嘟囔了一句,发动了车:“听起来挺悲催的。” “你们这些有车的有钱人又怎么能体会我们没车一族的痛苦呢。” “这车也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他回老家了,叫我帮他看着而已。” “真羡慕你有这样的朋友。” 李泽民和周莉这几年对他的帮助记忆画面像幻灯片般在明天眼前飞快过了一遍,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明天还不知道如今堕落到了何处。心里对他们的感激难以言表,这种感激甚至要超过老爹老妈。想到了他们给予的帮助后,明天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了笑容。这个笑容给了吴曦回答。 吴曦也明白了明天的回答:“这样的朋友你应该值得你的珍重的吧,否则你也不可能是这样一副笑容。” 明天笑了笑:“是该珍重。他是我高中时期的同学,上了大学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也会经常见面。我们的情谊从高中之时就产生了。毕业之后我曾荒唐了很长一段时间,是他们助我度过了难关。所以,不管是从心底还是体表,我都感激他们。” 吴曦也点了头:“看得出来他们对你而言很重要。” 明天点头:“是非常重要。” 接下来便是一段很长的沉默,明天专心致志开着车,吴曦则出神的看着窗外。直到到了目的地,明天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的回过神。 明天锁好车,和吴曦一起进了年会现场。明天第一次来到公司总部,它的繁华比明天预料的更加磅礴。 触目可及的全是各类奢华的大理石和玉料,层与层之间的挑高看起来有十几米,一盏奢华的水晶吊灯散着柔和温暖的光照着下方的一切。 因为是公司年会,所以今天来到现场的人居然也有几百人。像是聚在枯水的水洼里的蝌蚪,满眼都是头颅。 而一个大厅,容下了公司所有人还显得空余许多位置。而这里仅仅是公司的会客厅之一。 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已经摆放好了一个舞台,音响师和灯光师正在做着最后的调试。 明天和吴曦走到角落,发了消息告诉欧阳他们自己已经到了。几分钟后,欧阳、高部长、钱莹莹、刘君兰和胡革也随后到了。高部长带着大家走到靠前的位置坐下,因为明天要上台,坐到了最边缘的位置。 随后的半个小时里,公司的各个领导也一一入了座,欧阳则向明天一一介绍前排坐着的各个领导。明天一一记下。 在这群领导里,明天看到了程新闻,他居然领导位置里。按理说他如果只是短剧的投资人,今天是公司年会,按理说他应该不在受邀行列里才对。 可是他居然来了这里,明天有些无法思考。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是他和公司有合作也有可能,毕竟这个城市太小,有钱人就那么多,想不认识都难。 所以为了以后的合作,就算是明天也都能考虑到应该邀请他们来。一方面是为了彰显自己公司的实力,一方面这场年会,也许能为来年的订单加量。 在最前排的中间,明天看到了一位也很熟悉的人,是刘星。他坐在首排最中心位置,周围人对他的阿谀奉承,无一不显示着他的身份。 可明天还是不敢确定,低声询问身边的欧阳说:“最前排的最中心的那个人……是我们的老板么?” “是的,他是刘总裁刘星,是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和ceo,虽然是高老大的直属上司,可是高老大和他也说不上话。你看见他身边的没,上次你见过的投资人,这一年来,我们都是靠他和刘总裁联系的。” 明天问:“为什么?” 欧阳解释道:“因为这一年来,影视部实在太拉夸了,不仅让程总的投资打了水漂,也让公司的投资付之东流。要不是这部短剧有了点成绩,我们连参加这个年会的资格都没有。” 第135章 这段时间,努力有用 “如此说来 ,公司裁掉我们部门的确是最合适的决定。我们像是吸血虫,只靠索取却未付出。” “以前的我们的确是这样……一次比一次更想成功,可是结局都不太尽如人意。也许是上天看我们可怜,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但我更相信,是我们本来就有这个实力,只是没有碰上好机会。” “或许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们想要靠努力取得成功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 “若努力都没用的话,那这个世界才是真的荒唐了。” 明天深有同感的点头,想到了初中时英语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勤能补拙”,明天还把这四个字刻在自己的桌面,后来毕了业,明天亲手把它搬进了储藏室,也不知道现在还存不存在。 明天靠着“勤能补拙”的念头,半年时间里还能跟上老师教学脚步,可是后来松懈了,迷上了小说以后……也就没有以后了。 一年半以前,半年时间写完的三百五十万字的小说,仅仅只赚了六千五百块,连他的生活都无法保障的时候,他又开始对“勤能补拙”这个词产生了怀疑,并一度否定可自己的能力,且把生活过的更加萎靡。 但是现在,他又对这个词有了一些信心,有了成果的努力,才算是努力。没有结果的辛勤都是瞎忙活。毕竟没人愿意看你那繁琐的过程,只看结果。 “放心,不管你的演说好或不好,我相信刘总裁是能看见的。”欧阳继续安慰明天,“所以别太紧张,用平常的情绪去表达就好了。” 明天想点头,可看着乌泱泱的人头,想到自己是第一次在这样的隆重的场合登台,相比较自己社恐的性格,这就是一项挑战,心中在所难免的紧张起来,手心也微微出了汗。 可是他已经答应高部长作为代表登台,现在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能努力藏着自己的不安。 于是用问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向身边的模样问道:“平常年会的流程是什么样?” 欧阳思索了一番:“年会一年一次,平常也参加不了。去年的年会流程是颁奖、演出、拍照、吃饭后就结束了。” “那演说是?” “你可以当做是获奖词,上台领奖时说上一两句。这个时候各个部门都会发表自己部门这一年的历程和来年的计划,相对于来说就是一个变相的在领导面前彰显实力的时机,只要能让领导开心,来年就可以获得更多资源。这场年会,用更贬义的话来说,就是一场作秀。” 欧阳的话通俗易懂了起来,明天在猛然发现他写的那些演讲稿可能派不上用场。实际上他坐下之后就不打算用那份演讲稿了。 因为这份演讲稿他背得差不多,只要把最核心的东西:能给公司带来何等价值的问题抽出来就行,在辅以影视部接下来的计划,和仍在攀升的数据就好。这样一来,需要考验的就是明天的反应能力了。 可这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怎样把几千字的话精炼成几百字就能讲明白,又该怎样把这些精炼的内容送进领导们的眼里。 明天又不禁想到,他们真的会在意一个一直亏损,一年后才勉强有些起色的部门吗?这些精明的商人,真的能用真情换来他们的肯定么? 一瞬间,明天才稳定的情绪又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他无法预料在他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他们的结果。也许改不了不什么结局,可是明天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也不想看着大家一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但结果也不是明天能够左右的,如果影视部对他们来说没有存在的必要的话,那就明天完成这场谢幕吧,给大家留下一个努力的印象也好,至少不会让这个部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天迟迟没有回答欧阳的话,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欧阳明白他陷入了挣扎了,于是也就不在打扰了。 在明天思考的时候,年会已经悄然开始了。 明天终于在支持人的开场白里回过神,可依旧无心关注着他们的舞台。他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偌大的会客厅里飘着,飘到了悬吊着的水晶吊灯上,飘到了这个冬天里寒冷的风里,顺带着他的思绪也吹得飞散。 明天无神的看着一切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往里面坐一点。明天往旁边看了看,欧阳已经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再前后看了看,的确没了位置。 于是明天挪了位置以后,来人就紧挨着明天坐下了。 “真高冷啊。”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明天思索了好一会,才抬头去看身边的来人,她继续说,“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明天有些惊悚,但又是无奈:“你怎么来了这里?” 柳清文看着台上:“来参加年会啊。” 明天看了前排,既然程新闻都在,那么柳清文作为程新闻朋友,有一点背景自然也在刘星的邀请名单里也就不奇怪了。 “你早收到了邀请……却和我定下那个无聊的赌约……” 柳清文解释说:“也不算是,昨天看到你的名字也在年会流程里时,才知道原来你就在刘星的公司里。” “是啊……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到了老同学的公司里,还要仰仗着另一位老同学的投资,并且在几十分钟后,还要向老同学证明自己所在的部门还有存在的问题。” 这个话题上明天觉得有些难堪,越害怕比较却越不得不去比较,用他们的生活对比自己的生活,才能映衬自己的生活真的不值一提。 柳清文思索了一会,说道:“其实这并不丢人,在哪里工作不是工作?只要能果腹又有何不可?这几年的生活没能让你明白面子一点也不重要的事实吗?” “这几年我过的浑浑噩噩的,哪里还有精力去注意面子的问题。这两年我都是蓬头垢面,谁见了都会说一句报看!” 柳清文无奈的看着他,明天知道她在想,为什么二十六岁的年纪里居然说话风格还是孩子样。 苛刻残酷的社畜生活他体验过,被领导无缘由的骂,被笑面虎设计陷害离职的苦涩他尝过,可是两年的生活早已经使他忘记了各行各业的现实的残酷。 他把自己藏在自己设想的美好里,于是连带着觉得世界也变得美好。 明天接着不说话,欧阳推推他,用眼神示意他注意看别人的领奖词怎么说。 明天和柳清文也暂时安静下来,明天也专心致志的观看起公司其他部门的模式起来。 在观看了两个部门的领奖后,明天心中也大致有了计划。模仿和精炼这件事上明天很得心应手。 全职写小说时是把精炼的段落扩张成草原,水的有实力不会让读者看出来他在水字数。虽然本就没什么人看。 又过了二十分钟,女主持人说:“公司年度最具潜力奖的黑马是……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 男主持人接着女主持人的话说:“他们用一个月的时间,为公司创造了近四百万的价值,也让公司成功跨进了短剧行业里的重要一步!这个过程是艰难的,痛苦的。但是在这个紧迫困难的时刻,他们成功了,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 掌声雷动,柳清文也在明天身边用力鼓掌,她用只能明天听得见的声音说:“恭喜,你的努力,所有人都看见!” 第136章 特邀嘉宾 明天站起身,迎着众人的目光越过柳清文的身边,替办公室里的众人走到了舞台上,接过了主持人手里的奖章,环顾四下后,对上了欧阳、众人的目光。他看见她们眼里的含泪,经历过他们的困楚,也更加明白这个奖章的沉重。 明天一手拿着奖章,一手拿着打印出来的二十万元支票,两样东西都很轻,却也很重。 灯光忽然暗了下去,只留下明天的身影落在光影之下,两位主持人已经退至阴影里,这个舞台上,给了明天演说的时间。他身后的幕布上滚动播放起他们他们工作时照片起来。这些都出自欧阳的手,照片都很专业,则显示出欧阳的专业性。 等照片轮回播放一遍之后,明天站在落地话筒前,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刚才我身后照片是我们这一个月工作的样子,像刚才两位主持人所说,这段时间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紧迫的。相信大家也都有听说影视部在公司的未来规划里,没错的确是这样。如果这一次我们的短剧仍然没有起色的话,我们自知也无颜再请求公司给予一次机会,也知道对不起公司的栽培和同事们的期待,引咎辞职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无法再用平和的情绪看待我们的失败。我们大家都不会用忙碌来证明自己的努力,只是想说,因为成功了,我们的努力才能被看见。 上台前,我连夜写了几千字的演讲稿,可是临近上台前我把这份我背的滚瓜烂熟的演讲稿抛弃了,因为我觉得其实我们现在的忙碌只是为了填补我们对公司的亏欠而已。我们愧对公司,愧对投资人,愧对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这个部门。借着这个机会,让我们对公司领导和同事们说声对不起吧。” 明天立到话筒上边,看着欧阳他们眨了眨眼。欧阳明白过来,从座位上站起身,钱莹莹紧随其后,然后是刘君兰、胡革、吴曦。见人都起来了以后,明天和台下的六个人一起向所有人重重鞠了躬,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明天缓缓起身以后,回到话筒前,继续说:“感谢公司再给我们的一个机会,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我们的成绩是否让公司满意吧。” 明天示意工作人员打开明天早已经递上的ppt,点开了第一页:“大家现在看到的是影视部前三部短剧一个月前的成绩,可以说平平无奇,而在第四部短剧带来了流量以后,他们的充值量也呈现了不可思议上升趋势。而至于第四部短剧,这是目前收益最高的一部……” 接下来明天详细对了四部短剧各个时期的数据,用最详细的数据说明影视部的短剧的走势是呈现上升趋势的。再结合了对短剧市场的调查,向众人说明了影视部质量高的短剧是未来之重。同时也借此向刘星表明,影视部可以留下来。它未来能为他创造的价值要比现在更加广阔。 最后,明天在又一鞠躬后结束了这场演说。舞台上恢复了光明,主持人上台:“影视部的讲述让我明白风雨之后是会见到彩虹的,所以生活不知眼前的苟且,仍有诗和远方。颁奖典礼到此就结束了,接下来让我们欣赏公司为大家安排的节目。” 女主持人退后,男主持人上前:“接下来表演的节目是由销售部带来的歌曲《阳光总在风雨后》。” 明天回到座位前,支票下台后移交给了工作人员,坐到位置上上,把奖牌递给了欧阳,欧阳看了一番后又递给了刘君兰,直到公司里六个人都摸过以后,送到了前排的高部长手里。 高部长看着水晶奖牌,眼里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起来像沉思,又像是感慨,似乎所有的心酸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 欧阳转身对明天说:“讲的不错!我想我们有很大可能留下来了!” 刘君兰也凑过身子说:“没错,我认同欧阳的说法,你的演讲虽然并非很磅礴,但却很通俗易懂!通过数据的对比和对其他短剧的研究,刘总裁能够明白短剧仍然还具有深远的前景。” 钱莹莹和胡革都对明天点了头。表示他的演讲的确不错。吴曦看了看明天左边的柳清文,也说道:“我们部门总算能定下来了。” 明天也为同事们的肯定而感觉到欣慰,一开始他还很紧张,因为他没有按照演讲稿上的说,选择临场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毕竟临场就意味着要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而这份不确定性很有可能成为把影视部从裁减名单划出的绊脚石。 但好在无惊无险,通过结束时空前的掌声,以及座位前排身为总裁的刘星和投资人的程新闻,对着明天频繁的点头表示认同的行为可以判断出,影视部很有可能保留下来。 但同样的,在正式文件下达前,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虽然未来依然充斥着不确定性,但在这一刻,众人的掌声中,担忧的心平静了一些。 节目很快开始了,销售部带来的是合唱,虽然是业余的,但也还可以。中心位置的女生和男生明显受过专业训练,他们气息很稳定,甚至听不见他们换气的声音,即便麦克风就在他们身前不足十厘米的位置上。 经历了冗长的颁奖典礼以后,趣味性的节目就显得轻松许多。这一曲完毕以后,台下响起了更浓烈的掌声。比起对公司的未来规划,当下的娱乐活动更能激发大众的热情。 柳清文在身边拍了拍明天,问道:“你觉得她们唱的如何?” 明天扭头,低声回答道:“我觉得还行。” “那和我比起来呢?” 明天仔细想了想柳清文唱歌时的声音,最终摇了头:“你和他们一个是美声唱法,一个是通俗唱法,二者没有可比性。” “如果我唱美声的话,你觉得可以吗?” 明天看着柳清文,问道:“你认真的?!” 柳清文反问:“不像么?” “对你来说可能是个挑战吧。你不会真打算上台唱美声吧?” 柳清文笑了笑:“逗你玩呢,我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会轻易挑战我不曾尝试过的事。” “嗯,那就行。” “好了,你听歌吧,我去下洗手间。” “好。” 柳清文起身离开以后,欧阳凑到明天身边,小声说:“刚才的那个姑娘看着很眼熟。” “这座城市就这么大,也许在街上碰过几面吧。” 欧阳想了想,也点了头,毕竟柳清文很容易就从人群里一眼辨明出来。 两个人有了短暂的交谈之后也就没有别的话说了,一曲又一曲被演绎,各个部门的心血在舞台上呈现,明天知道他们肯定为此排练了好几个月。 都想在这个一年一度年会上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不可多得假日和休闲方式就是高压力之后的宣泄,都不想带着心烦气躁过年。于是借着舞台用最完美的姿态把平日里隐藏的压力和痛苦尽数倾泻出来,也算是对今年有了一个句号。 今年的节目不多,六七个个节目之后主持人请出了城里几十万粉丝的小网红唱了几首歌,但他们的声音和柳清文的声音比起来缺了点情感,高音部门好似只剩下了全力的嘶吼。 网红们唱了六首歌,接下来的小品里,明天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是李静秋和佘黎他们,还有短剧里的另外几位主演。 在紧迫的短剧拍摄过程中,居然还抽空拍了一个小品出来。不过也是,表演对他们而言并易如反掌,也许几天时间就能达到最好的演绎效果。 所以这一次的小品也博得了台下的一片欢笑声。笑声和掌声一样,对一个喜剧小品来说都是最有力的肯定。 等这一个小品结束,欧阳凑到明天身边说:“还有一个压轴节目,结束就可以去吃饭了。” “压轴节目?” “是的,去年公司也请了网红来演出,不过放在最后一位。今年却放在了小品之前,而佘黎他们的小品的分量不可能比网红们还大吧?佘黎的作用就是为了综合观赏性的。就像是短剧里的节奏:平——平——起——降,之后就是……王炸!” “是么?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这个时候主持人一起上了台,女声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今年所有的付出不就是为了能过个好年么?而年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在辛苦了一年之后有一个放松的节日。也许我们该趁着这个机会任性一把,活着我们别样的人生。有情特邀嘉宾柳清文带来的歌曲《任性》。” 第137章 任性这一次 主持人退下之后,幕布还没完全拉开,舞台两侧的音响里就传来了炸裂的电吉他滚动声。 随着幕布的完全拉开,明天看到了另一个完全崭新的柳清文。 她长得几乎和柳清文一样,只是舞台上的她画着夸张的妆容,褪下了浓重的晚礼服,转而穿着铆钉皮衣,露出的胳膊上刻着各色的纹身。 硕大的电吉他挂在身前,她的手指在吉他上舞动着,随即节奏快而强烈的音乐从舞台两侧的音响里传了出来。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柳清文,和十几分钟前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如果没有听到主持人的说出她的名字,明天可能会以为是她的孪生姐妹。 可她的的确确就是柳清文,风格完全迥异的另一个柳清文。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她吧,几年之前她的性格就很随性,成为一个摇滚乐手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明天也不清楚她这几年的轨迹,所以当现在的柳清文出现在明天面前时,觉得有些耀眼外,也没了什么特别的情绪。 前奏结束后,柳清文用明天不曾听过的中性的嗓音开始唱: “曾经是一只鱼 曾经自由的追寻 曾经是 一只鹰 曾经骄傲的飞行 是不是,越想要逃离 越珍重回忆 是不是,追求变追忆 最后却 只剩下叹息 曾经有 一口气 就敢对命运挑衅 何时我 一心想 投降输一半就行 是不是,梦想变妄想 想当年的你 是不是,赌气也要堵上一张壮烈的证明 我不认命 就算卖命 也要任性 放弃理性 放纵本性 一次任性 宁愿输也拼了命,不愿情再埋心底 我任性,才敢,和你再相遇……” 柳清文中性的嗓音也很有故事感,虽然配着的是快节奏的吉他和架子鼓,但让人一耳听见的,是她嗓音里的沧桑感,而不是这首歌。 明天听得入神,欧阳却凑到她耳边说:“她是刚才的那位姑娘么?看起来不像啊,而且,她改了歌词。本来挺随性的一首歌,被她改了几个词以后就变得儿女情长了起来。任性就变成了……赌气。” 明天听着欧阳的话,也不禁仔细的考虑起了歌词来。他拿出手机对比了原本歌词和柳清文唱的歌词,最终发现了欧阳所说的差别。 可是改变几个词也影响不了别的什么,顶多算是属于柳清文的小女孩的想法,觉得情情爱爱便是世界的主旋律吧。 明天点头:“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她吧。” 欧阳却摇了摇头:“装的。没听见她唱的歌么?《任性》!她任性这一次又如何咯,没什么太大关系。” 明天看着台上的柳清文,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的纹身边缘模糊了,看起来像是褪了色。原来是纹身贴。这个现象也更加印证了欧阳的说法,为了这次演出,她也学会了表演。 几年前明天认识的她是纯粹的,那时候她就是周围所有人的白月光。可是现在……明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同学会时惊艳她的美丽,后来羡慕她的随性,再后来因为自卑猜疑她的关系,再后来直到现在两人的关系虽然得到缓和,但还是存在着一些问题。若即若离的问题。 直到现在明天还不清楚她突然的靠近明天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仅仅为了消遣自己生活里的枯燥? 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明天再没探究过这些事,因为工作忙碌,明天没时间再管这些事。 就在他思考着的时候,柳清文已经唱完了一首歌。她松开了吉他,取下了话筒,在说话之前,他深深看了明天一眼,让明天明白,接下来的表述将是关于他的。 “感谢刘总裁和程总,两位老同学的邀请,让我在有机会踏上舞台,再任性的成为一次,所有人都曾讨厌的角色。是的,我以前也讨厌我自己,因为全身都是纹身的家伙了不好惹虽然这些都是纹身贴,但是也差不多了。我是一个很会端着的人,在朋友面前我可以鼻孔朝天,可以觉得万事万物都该顺从我的心意,因此,也让一个人难堪过。 被我难堪的朋友,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我们相识于初中,高中毕业没了联系,是因为我唯恐自己配不上他。可又放心不下,于是陪他靠了和他同一所学校。再后来毕了业,看到他的生活过的还不错之后,我才终于有时间提升自己,来弥补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可是没什么是能被时间永远无法切割的,我和他之间,早就藏在了时间的两个角落里,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有交集,直到我察觉到了时间的松动,溜到了他的身边,想把曾经他给予我的美好反哺给他。他很惶恐,我也同样如此。十七岁时你很喜欢听《十年》,那今天最后一首歌我就唱《十年》给你听。也借此纪念我们认识第十年吧。” 柳清文说完放回了话筒,她身前的那把电吉他涌出了柔和的曲调,随着身后鼓手敲击的慢节奏的鼓点,这个音乐,又变得柔情起来。 明天还记得他全民k歌上唱的第一首歌就是这首,只是他没学过音乐,甚至连音准都找不到,虽然听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无法唱出心中的理想。 接着明天想到了现在,不管做什么似乎都不太待见。写的小说往后往前翻开时,前面内容又觉得像是婴儿的牙牙学语,可明明那时候写的时候已经用上了最全力。仿佛永远都对不上自己的理想。 柳清文唱完最后一首歌,这场年会也就结束了。幕布落下以后,会客厅里的人也就陆陆续续散去。 高部长刘星他们去往了餐厅,午餐结束后他们就要商量公司来年的发展规划了。而影视部能不能保留下来,今天下午就能见到结果。 年会散场以后,热闹一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温暖随着人气一并涌出了室外,室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明天一个人走到门口,紧了紧衣服,柳清文换上了礼服后随着刘星他们一起去了餐厅。而欧阳他们也相约着出去吃饭了。本来他们想-上明天一起,可是明天借口要回家补个觉之后,他们也就不再勉强了。 看着三三两两的人,明天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别人的谈笑声使得落寞再度传遍身。明天找了个角落,就地坐下。开始想着未来。 苏黎说的三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明天这边却还一点动作没有。想到这里,明天拿出手机给苏黎发了一个消息:“我下午来找你。” 苏黎很快回了消息:“别来,我亲戚来了,她们很烦人,围着我的病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那这个时候更应该有个人找个理由把你带出困境啊。” “你来了一定会被他们抓住问个清清楚楚,到时候你也走不了,就变成了两个人的痛苦了。” 明天心里暖了一下,苏黎开始在为明天考虑了,但结合她的性格来看,也许这就是她的行为方式。明天继续打字:“可以理解成你在担心我吗?” 苏黎很久才回了消息,也许在考虑明天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是为他担忧:“算是吧。” “所以我们的关系算是再进一步吗。” “不算。” 明天发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包。 苏黎回了一个“怎么不算呢”的表情后,问道,“你们年会结束了?” “嗯,结束了。所以才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等晚一点时间吧,等他们走了再说。晚上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行啊,那晚上五点我来找你。你想吃什么?” “想吃毛焦火辣火锅,想吃钵钵鸡,想吃砂锅米线,想吃灯影牛肉,想吃中心广场下的酸辣粉。?????????” “要不你分个身吧,一个分身去一个地方吃。” “那就去吃中心广场的酸辣粉吧。这几天只吃清淡的,嘴巴没有味道。”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嗯嗯。” 第138章 坏消息 结束了和苏黎的对话后,明天转过头才惊觉身边坐了人。明天悚然了一下,才看清她的脸,是吴曦。她居然没有跟着欧阳他们而去。 同时明天也更加疑惑,仿佛是专程在等他一样。可是两个人除了回家方向相同……回家方向?是想蹭车吗。 可是碍于同事的情面,明天只能问道:“你怎么没和欧阳他们一起去?” 吴曦说:“嗯,看着你一个人离开的背影觉得应该需要人陪。” “当一个人孤独成习惯,也不在乎有没有人陪。不过,谢谢你。” “不客气。” 接下来两个人完全没有了话题聊,也就接连保持了沉默。今天很不错,可就是充斥了淡淡的忧伤。一阵风来之后,明天也就觉得孤独了。 终于,明天站起身,向吴曦说道:“我去吃饭,你去不去?” “好啊。”吴曦站起身,拍净了身上的灰。 明天走到街边随便点了一份炒面,吴曦坐到明天对面,点好了餐之后也就停了下来,明天开始玩起了手机,吴曦也只能玩起手机。 明天点亮手机才发现又有了几条微信消息,是柳清文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明天,等我半小时,一起吃个饭吧。 明天回了消息:我饿了,先来吃饭了。 “那也行,你先吃,给我一个位置,我来找你。” 明天看了看窗外,回了消息:大门右边第二家店。你要吃什么? 柳清文回了消息:好,我出来了。和你一样吧。 明天放下手机再向老板要了一份炒面。吴曦放下了手机,问道:“有谁要来么?” “嗯,年会上坐我身边的那个女人。” “是吗,那个姑娘挺漂亮的,和你也挺配。” 明天尴尬的笑了笑:“我和她的关系仅止步于老同学。” 闻言吴曦的表情仿佛松懈了一些,明天好像听见了她若有若无的叹息。可是这份叹息的原因是什么?明天想不到,也就当做了自己的幻听。 “我看的出来,她和你之间,不想止步于老同学关系。舞台上,她说的那个朋友,是你吧。” 明天想到了这段时间柳清文的所作所为,她明明白白给明天的意思就是,想和他更进一步。可是明天退缩了,害怕了,恐惧着。却又任由着心中的欲望作祟,不管不问。 他点了头:“算是吧。” “那你们的关系,挺让人羡慕的。很少有朋友的情谊能超过十年的。可以想到,为了维系这段友情,你们都为之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这你可说错了,这段友情里,我根本没付出什么努力。我和她初中毕业之后就没了联系。也不算是没了联系,就像她讲述的一样,后来高中大学都同一所大学,可是我们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见过的面屈指可数。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对曾经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十年时间真的可以让世界变得沧海桑田。真的,我对她突然的示好有些惶恐,我真不知道她抱着究竟是怎样的目的。我也不相信她只是为了报答我曾经对她的好。” 说到这里明天也再度对柳清文的示好怀疑起来,他真不相信柳清文的借口。如果真像他所说,那为什么不高中,不大学就表达出来呢。 那时候的他也堕落的不行,怎么就不见得拉他一把呢?如果那时候她施以援手,他的生活肯定不会比现在更糟! “你说错了。你有怀疑是对的,可以怀疑她的动力。可是,一个女人从不会对一个男人无缘无故的好,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关心她的一切。女人比男人还要矜持一些,当她愿意将你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时,就或许已经用尽她的勇气了。” 明天闻言盯着吴曦,终于不确定问道:“你是来当她的说客的吧?” 吴曦摇头:“仅仅是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吧。她真的在很认真的对待她和你的感情。” “第六感通常是不准确的。” “我也没说我的感受准确,只是这样说。如果你也单身,不妨考虑考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天第一眼想到的是苏黎,随后是柳清文。可是想到柳清文时却是恐惧和迷惑。如果他现在接受了柳清文,那么他将苏黎的感情置于何地?虽然他知道两人目前的感情还达不到谈恋爱结婚的程度。明天已经和苏黎定下了三个月时间,既然有了决定,那么对于其他得感情,就不用再考虑到爱情上面。 “不用考虑了,我已经有想结婚的对象了。” “是……是谁?” “我第一次的相亲对象。” “一眼就定终身……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个问题上,明天又不免的陷入了沉思里。草率吗?的确挺草率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就凭着第一面就觉得性格相合,可是这样仅以第一面感受就在一起结婚的夫妻往往会以离婚告终。因为两个人相处时间太少,结了婚便是以时间来进行恋爱之前的熟悉。 可是,草率吗? 明天和苏黎之间也见了不止一面,况且两人也预定了三月时间来相互熟悉。所以谈恋爱结婚,也是沉思之后的选择。两个人并没有因为年纪而着急选择进行下一步。 所以结婚这个动作,便不是草率的。 所以明天摇着头:“对于结婚这件事,我们俩都深思考虑过的。” 明天已经这样说了,既然两人已经经过了思考,吴曦再继续追问他们的情况,也就显得有挑拨之意,只是语气变了变,转而问道:“好吧……那你们多久结婚?” “结婚?有这个计划,但在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之前,我们还需要时间熟悉。” “那就祝你们幸福吧。” “我想会的。” “什么幸福啊?明天你和谁呢?” 柳清文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小店门口,明天对着店门,在她出声以后,吴曦回过神,明天看到了她眼神里的一闪而过的慌乱。 明天则说:“我的另一位朋友,他明年就要结婚了。刚才聊起了他。” 柳清文顺势坐到了明天一边,老板也适时把两份炒面和一份三鲜米线送了上来。柳清文坐到了里侧,先给明天拿了筷子后,又递给吴曦一双,两人一同说了谢谢以后,明天低头吃了起来。 柳清文和吴曦却没有吃饭,而是互相看着对方,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柳清文率先伸出手:“你好,我是明天的老同学,柳清文。” 吴曦也伸出手:“你好,明天的同事,吴曦。” “同事?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吴曦有了怒意:“什么意思?!” 明天也扬起了头,听着柳清文的下一句。 柳清文却没有想继续说的意思,“先吃饭,吃完了我和你们说。” 她低头吃起了炒面,吴曦也低头吃起了米线。可明天却没有了吃饭的心思。她满脑子都是柳清文所说的话的意思。其实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关于公司的事情。而结果很可能就是,影视部保留不下来! 察觉到了明天的目光,柳清文终于抬起头,吴曦也把目光看向了柳清文。明天和吴曦的呼吸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虽然都已经明白柳清文接下来的话会是怎样,可依旧像听到她话语里的反转。 可是柳清文的话没有反转,也没有任何铺垫。她放下筷子,张嘴说道:“刘星已经决定撤去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同时予以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高楼部长撤职处置,将恢复其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鲜蔬水果种植基地站长身份,其部下六人,安置未知。但很大可能,你们都将散去。” 虽然已经想到了柳清文话里的意思,可真当她说出来时,心中的失落依然骤然增大。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碎裂刺入心脏。 吴曦颤抖着嘴唇,根本无法接受有了起色的成果在公司的长期规划里依然不值一提,可明明踏的增长期望,明显能在半年内,弥补以前的一切亏空! 可是商场就是这样,不会念及旧情。 第139章 成为历史 明天也对这个消息露着震惊,明明以先前的形式来看一片大好,为什么会在短剧仍在攀涨数据之时,骤然斩断?! 明天和吴曦都震惊在柳清文的话里,也许是看出了两人的担忧,柳清文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离开之前,他们第一次的讨论结果,刘星和高部长仍在据理力争,我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商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短剧实现盈利弥补先前亏空投资不会超过半年。” 这只是柳清文的安慰,两人都知道或许结果已不能改变。 可两人仍然希望有希望发生,就像柳清文所说,也许第二次的商讨结论就是,保留影视部。 吴曦又吃了几口米线,可是心中满是影视部存留的问题,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向两人说了声抱歉后付了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柳清文低头若无其事的吃起了炒面,明天心中虽然担忧可也不相信到了现在公司还会选择舍去影视部,毕竟对商人而言,他们不太可能放弃一个大好前景的赚钱机器。 他看着柳清文,同时对她的消息真伪产生了怀疑,可是以她和程新闻刘星的关系看起来,再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说谎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 自己真的要面临失业的困境了么。可自己才重返社会仅仅一个月!自己的发展前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心中始终被不甘填充着,明明已经努力取得了成功,结果在别人眼里……就是为了弥补错误。所有努力在别人眼里就是不值一提。 柳清文终于吃完了炒面,擦了嘴之后,和明天一起走到了屋外,找了个小公园长椅坐下。 “你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吗?” 柳清文点头:“取消影视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刘星已经决定用另一个团队来完成对影视部账号接下来的运营规划。而你们和部门一起只有被裁员的结果,你们手里的账号,也将交还给公司。” 得到了柳清文确定的消息以后,明天心中更加沉痛,影视部被顶替的消息也就表明着,将有七个人,将近一年的心血为他人图做了嫁衣! 同时也为欧阳、钱莹莹、高部长六人感到不值!他们拼了命用尽全力得来的成果,却成为了别人华丽的装饰! 早知今日,明天一定选择把这部片子剪的混乱无比!可是,那样也摆脱不了他们被裁员的命运,还会落下一个“混子”的名声得不偿失。 柳清文安慰他:“但公司并没有规定你们未来不能动用自己的账号选择拍摄短剧,虽然不能蹭、用公司账号的热度,但你们的剪辑拍摄手法,以及剧本和画面的质量独树一帜,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流量。也可以说,你们团队就已经自带了一部分流量,就算后来你们想继续做短剧,我相信已经成功过的你们,再做起来也并不难。” 明天若有所思了一会,才说道:“如果,第五部短剧,我们打上《人间情》(第四部短剧名字)的原装团队标签,会被视为蹭用公司短剧的热度吗?” “《人间情》算是公司账号的热度吗?” “不是,短剧是是公司账号的产品,而不是源自于它本身的流量。就像是我们可以有和一个流水线上的产品相似,但不能动用这条流水线生产相似的产品。” 柳清文满意点头:“渔和鱼的区别。” 可这并没有打消明天心中的沉痛,因为两人的对话都是围绕着最坏的结果的来看的。高部长还没有向众人告知这个消息,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如果你们要从新号重新开始做,那就尽量别和公司扯上关系。你们用自己的号,也可以自己注册公司用自己公司的账号。这样一来,你们的努力都将是为自己的未来打下了基础,而不是再为别人。但是,如果你们还算一个团队,那就必须要在短剧开拍前,商量好盈利分配。” 明天总觉得柳清文话里有所指,可是他想不到她话里的矛头究竟指着谁。在短剧盈利之后,在高部长手下的团队里,并没有谁因为分配问题闹的不愉快。也许这就是柳清文的劝告,在金钱利益方面,当然算的越仔细越好。 明天点头:“明白了。你呢,这一次回来,年后再去成都了吗?” “嗯。工作已经适应了一个月,年后继续下一个目标设计。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去成都吧。相对于达州来说,成都毕竟是省会城市。” 明天当然知道成都相对达州,就个人发展机会来说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他在成都待了三年,也明白大城市里往往藏着更大的机遇,当然也明白这些机遇是不会落到一个大专生头上的。况且,这座四线小城市里,还有一些让明天舍不得的人。 于是便摇头拒绝了柳清文的提议,说:“大城市对我来说意味着窒息,虽然这座城市万般狭窄,有着一眼望到头的未来,可是我喜欢能看得清的未来。迷茫的危险,对我来说……无异于地狱。” 明天喜欢现在的生活,在迷茫的时候的时候有个朋友助他脱离迷茫,因为有了想要为之努力的人,这座城市才变得温馨。在慌乱的世界里,这点温暖就足以让明天驻足停留,为之怀恋。 “虽然不知道你怀恋的是老家的这座城市,还是有你怀恋的人在这座城市里。但是你要明白,如果想要摆脱曾经的迷茫的生活,小城市给不了你更为广阔的前程。” “现在的我……已经知足了。” “人是不会满足的,你的野心只是暂时被安逸遮住了而已。总有一天,欲望会撕碎你安逸的生活。” “不必说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有一个可靠的团队,这个城市里有一个温暖的家,距离老家也还不远。你们总想着去更大的世界看看,却没人想发现独属于小城里的美好。人是该有欲望,但也该有自知之明。而我的自知之明让我明白,我该待在这座城市里。” 两个人的对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表明了两个离立场,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两个人都长处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后,明天才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忧,可是,我也有不可离开的理由。” “你有留下的理由就行,我还以为你只是贪恋现在的安逸。说起来,是我太过片面了。在这里想你说一声抱歉。” 明天摇头表示没关系,毕竟两人已经近乎陌生人。 虽然是认识十年的老同学,可是终究抵不过一个“老”字,在时间的影响下,任何情谊都能随着它的冲刷而腐蚀生锈。 所以柳清文能误解明天弥留的原因也能够理解。 而明天虽然能够理解柳清文的话是为了让他有更广阔平台施展才能,可也的确不理解,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替明天考虑到了他不曾考虑的更多可能。 这个问题明天不想细想,因为一旦思索便会扯出更多的可能性。而对于曾是网络作家的明天,哪怕是一两条线索,也能在明天飞扬的思维里,发展出更加盘根交错的树枝来。 时间已渐晚,到了现在已经超过了四点钟。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随着公司会议的结束,领导们从会议室里走出,在众多人里,明天看到了一脸愁容的高部长。 明天知道,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自今天起,就只剩下了历史。 第140章 两个家庭里最小的孩子 明天走上前去,叫了一声高部长。高部长抬起头,诧异明天为什么在这里。可看到他身后的柳清文,也就知道明天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向明天点头:“告诉欧阳他们,明天来影视部参加我们的最后一个会议吧。” 看着高部长憔悴的模样,明天也觉得沉痛,这个部门对于高部长来说曾寄予了厚望。可以说,这里是他再启航的地方。 可是现在,什么都抵不过领导们一句“我觉得没用”这样轻蔑的评论。 明天想安慰他,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无法理解影视部对他来说的重要程度,在他这半生的时间里占据了多重的位置。但他可以预料到,这件事对他而言的挫败感……无与伦比! “高老大,只是他们不懂,所以觉得可有可无,我们离开以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一切,产生效益的根源在我们,而不是公司。” “嗯。”高部长脸上并没有因为明天的话而产生别样的情绪,只是默默点了头,“你早点回去吧,明天见。” 明天如鲠在喉,也只能应了一声:“明天见……” 高部长拖着疲倦的身体,坐上车后,却迟迟没有离开。 也许在心中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也许在感慨这一年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场做戏,领导们从不会在意过程,只有利益。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摇下车窗,对明天最后点了头,开车离开。 高部长的车离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明天才恍然的回过神,拿出手机,编辑好了“明天大家到公司开个会”的消息发了出去。 大家都在注意着今天的结果,明天发完消息下一刻,刘君兰就回了消息:“是影视部保留下来的消息吧!” “一定是一定是!”欧阳也发了消息。 钱莹莹和胡革照例只各回了一个字:“好”。 “结果明天就会知道。” “我迫不及待了。” 欧阳的话让明天心情再度失落起来,如果他知道了影视部被取缔的消息后,还会如此的迫不及待吗? 不知道,这个消息七人中的任何一人来说都是犹如天塌的消息,一旦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也就意味七人,将永远失去了这个可以称为家的庇护所。此后,他们将再难遇到氛围如此好的岗位和工作。 不过,柳清文的提议又浮现到明天脑海里,解散已经不可更改,重组……也不无可能! 明天没再说话,准备关掉手机,却意外收到了吴曦的消息。她只有一个问题:“确定了吗?” 明天可以预料到她发出这条消息时是怎样的痛苦,对于所有人而言,影视部并非是工作,而是如同家庭成员一样的责任。 明天虽然也觉得沉重,可是这个消息隐瞒不住。明天也藏不住,只能回了一个孤零零的“嗯”字。 这一次吴曦也迟迟没有回消息了,明天知道当这件事确定下来后,她心中的最后的妄想被无情撕碎,也许连同灵魂,都短暂的出现空白,这一刻,也许就是心碎。 明天放回手机,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心中重重叹息。 最后柳清文并没有继续安慰明天,因为她已经说的够多。关于提议、关于未来她都和明天说的清楚。只是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这个时候的天更加的晚了,恍惚间仿佛已经到了深夜,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温度骤然降了许多。可是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下雪,冷还是冷,是透彻骨髓的冷。 在原地又待了十几分钟,明天才回头对柳清文说道:“回去休息吧。” 柳清文点头,最后叮嘱道:“只是暂时的失业而已,并不是废了你的身体,明天,你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嗯。” 柳清文上了不远处的那辆红色的保时捷718gt4rs后引擎响着轰鸣,极速远去。 明天上了车以后,接到了来自于苏黎的消息:“可以来了。” 明天这才惊觉已经到了和苏黎约定的时候,于是急忙从混乱里抽出片刻的专心,驾驶车子往住院部赶去。 十几分钟后,明天停好车,去楼下水果店买了一捧花和一些水果后,起身踏进院门。 乘坐电梯走到苏黎的病房前时,明还没开门,明天就就听到了从病房里传出的声音。 明天从门口的小方框往里看去,发现一群人围坐在苏黎的病床前,正和苏母聊着什么。 而苏黎虽然被人围在中间,却见不到她的笑容,只有愁容。 这时候苏黎抬起头,看到了明天露在透明玻璃方框外的脸,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解脱的笑容。明天无法再拿自己当做透明人,只好硬着头皮敲响了门。 敲门之后,交谈声骤然停止,苏母走前来开了门,明天走进病房后,一下子拉扯了所有人目光。 明天看了看病房里的人,一共七八位,都是和苏母差不多年纪的人,大概都是苏黎的亲戚。 他们把这间还算宽敞的病房挤满,像是一堆堆绚烂的热情的火,呼出的二氧化碳让这间病房里的空调都失了效。 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明天,离苏母最近的亲戚问道:“这位是?” 明天帅小说:“叔叔好,我是黎黎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您们来了,也就没买什么其他东西,这里有一些水果,您们吃吗?” “这是给黎黎买的吧,我们就不夺人所好了。”这个人继续说,“小伙子做什么的?看起来还挺端正。” “目前在做短剧。” “短剧?”这个火热的话题让亲戚们又活跃了起来,他们开始绕着明天问东问西,明天放下了东西以后,就坐在苏黎床边,开始回答他们的问题。 过了许久,明天说的有些口干舌燥,苏母才打断他们的话题,说道:“明天,黎黎今天还没有出去逛逛,你陪她出去走走吧。” 明天这才如释重负的起了身,给苏黎拿了厚实的外套,把苏黎扶下床,两个人急忙逃了出去。 直到到了楼下,两个人一起回头看了看冷清的大门,才一同松了口气。明天忽然能够理解苏黎为什么会提前给明天发消息了,即便亲戚还没有走。 这群亲戚实在很会说,他们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衔接的非常完美,逻辑思维缜密的很。 到了楼下后,苏黎挣脱了明天的搀扶,明天起先还有些担忧,但看到她走路的模样已经和常人无异后,也就稍微松了心。 明天并肩走到苏黎身边,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任由越来越暗淡的自然光随着时间在身上褪去,任由路灯光散落的冷清的光,接管了这个世界的光明,挤开让人心悸的暗。 身侧车流来来往往,走了几分钟后,车流近乎停止,红色醒目尾灯汇聚成流。 等心中烦闷由冷风冲刷的差不多之后,苏黎才说道:“谢谢你来了,要是你不来,我可能还会困在病房里好几个小时!” “看得出来你们和这些亲戚关系还不错。” “嗯,因为家庭缘故,他们都很照顾我们。大舅和三舅心疼妈妈,哪怕成了家之后,也常常来看我和妈妈。四姨嘴有些毒辣,可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在我抑郁的那段时间,我妈还没来得及抽出时间照顾我,就是她一边照看自己的小店,一边走五公里来看我。三个哥哥今天没来,因为都还没回来。因为我最小,他们都很照顾我。” “说起来,我也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我妈那边的只有大姨和舅舅两个兄弟姐妹,然后我有两个表哥两个表姐,最小的一个表姐也大我一个月。真的。挺巧的。” “是啊,还很巧。” 第141章 就结果而言 明天也觉得挺巧的,都是家中同辈里最小的孩子,又因为机缘巧合相遇了。也许这就是命运。 可是这种对于命运来说也无关痛痒,就是生活里的一点调味剂。痛苦之后,能以此来为自己的苦闷的生活里添点色彩或味道。 “谢谢你,明天。” “别说傻话了,这些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我还妄想着和你结婚呢。这件事……能给我们之间添加一点亲密度吧?” 苏黎反问道:“你猜……” 明天摇头表示不好猜,这个时候两个人像是情侣一般,可是两个人的确还没有任何关系。但明天知道这件事能让两人拉近一点关系,只是能拉近多少,明天心里没底。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路灯越来越晃眼,路上的车子还堵着,迫切于想回家的心,于是车子前段的喇叭不停的响着,试图叫醒回家的路祈祷通畅。 可是城市的规划还没来的更新,双向四车道已经不够满足于节假日的人们的出行。 这条路是十几年前的产物,像是被遗弃蛮荒古老,用于通行那时为数不多的车子还能够保证通畅,现在已经和这座城市一样,显得古板了一些,于是堵车,也变得必然了。 虽然鸣笛声还是此起彼伏的响着,可是因为作陪的人不同,于是意境也就变得不同。 苏黎的行动已经完全恢复,脑后随后还包着纱布,可是她带着帽子,一点也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她穿着厚重的黑色棉袄,修身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新的棉鞋,不过出来走了几步路,鞋尖开始沾染了污渍。 回到苏黎脸上,娇小的面容藏在硕大的帽檐下,带着隔绝冷空气的口罩,虽然让人看不到完整的脸,可是从眼睛和整体气质上看,这个女人一定长得不平凡。 实际上一路上也有好几个人路过身边后,回头看过来的。可能是看到苏黎身边有明天陪着,也就断了要上前来要她联系方式的想法。 有美人在侧,以至于越来越冷的空气变得凄美,耳边刺耳的喇叭声,也变成了音符,无形中把明天悄悄推向她。 两个人又走了十几分钟,苏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便提出了回去的想法。明天漫无目的,过来就是为了陪苏黎,既然她想回去,明天自然跟从。 只是路过街边摊的时候,明天闻到了让人食欲大增的小吃,忽然想起来在他面试后的那个夜晚,苏黎端着一杯关东煮和两瓶饮料,唯一一个人向明天表达了祝贺之心。 转头问道:“饿没有?我去买点吃的。” 苏黎没有拒绝,点了头:“好,不过我不能吃辣的。” “我明白。你等我几分钟。” 几分钟后,明天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回到苏黎身边。对她说道,“之前你庆祝我找到了工作,那现在我就庆祝你的康复。” 苏黎接过:“好。” 两个人找了一个凳子坐下,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来。过程中明天有想法想把公司的情况说出来,可是最终没有。 一方面他不想辜负苏黎对他的期望,李泽民两口子对他的期望,说出来就像是天大的事,也有找安慰的嫌疑。另一方面,这件事还没有最终确定,也许高部长已经有了稳妥的解决方案明天的会议上,高部长就会说起。再不济,还有柳清文说的另一条路选。 因为心中思绪混乱,明天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只吃了两串之后,就停了下来。 反观苏黎,她的胃口似乎不错,很快就将剩下的一大半吃了干净。 等吃完了关东煮,苏黎给苏母打了电话,确定了只有了她一个人,买了她想吃的东西,拒绝了明天再上去的想法后,苏黎站在电梯前,对他说道:“明天,看得出来你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无奈的笑了笑,点头应到:“好。” 他实在不会在别人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别人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窥探到他的内心。以至于李泽民也常说他不适合做生意,否则那点小心思写在了脸上,生意,迟早会黄。 看着苏黎乘坐的电梯到了楼层后,明天转身出了大门,坐进李泽民借给他的车里,回到了的小区。 明天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来,用了一些凉水让自己变得清醒之后,才来到公司。 他到的时候,高部长已经到了。他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是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中。他的愁容更甚,明天忽然察觉到他比昨天老了好几岁,头上的白发愈发明显。 现在的他是七个人最难受的,虽然他还是公司名义上种植基地的负责人,可种植基地相比于一个月前的影视部还要摇摇欲坠,如果不是靠着影视部,它连存在的理由都没有。如今公司让他回到种植基地,也就变相着想让他解甲归田。 可是对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来说,这个时候的失业……等同于,绝望。 明天看在心里,可是偏偏无法再改变什么。只能走到高部长身边,暂时的把他从绝望里扶起。 看到了明天,高部长还是只是淡淡的点着头,把玩着指尖的烟。终于,他翻开了打火机,点燃了烟。明天的记忆里高部长从没抽过烟,所以在他吸了一口后,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明天急忙绕道背后顺着高部长的背缓解他的刺痛感,又去饮水机接了水放到高部长身前,接着绕道背后拍着他的背。 高部长把剩下的烟放到烟灰缸上让它无意义的燃着,等咳嗽好了一些,才喝了一口水。放下纸杯,对明天说道:“可以了,明天,坐下休息吧。” 明天回到位置上,看着高部长,陷入到了冗长的沉默里。在这份沉默里,欧阳他们终于姗姗来迟。 欧阳钱莹莹和刘君兰是一起来的,胡革和吴曦最后才到,不过也只隔了一两分钟。高部长把愁容藏了起来,可是依旧有若有若无的落寞渗出。 等所有人到了位置之后,他才开口:“今天……是今年我们的最后一个会议,明年……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影视部,就不存在了。” 当听到“不存在了”这个消息时,除了吴曦,所有人都表现出震惊,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已经欣欣向荣的影视部居然会这么草率的收场。 欧阳站了起来,用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这是……公司的决定吗?” 在高部长沉默的点头之后,欧阳失去了力气瘫坐回位置上。可是忽然,他又暴怒起来:“他们是看不到我们的努力吗?看不到我们未来能创造怎样的价值的吗?!凭什么说取消就取消了!凭什么!” 刘君兰按住暴怒的模样:“冷静些,取消的是影视部,不是我们。” 待欧阳平静了一些情绪后,刘君兰问道:“那我们运营的账号,还有我们创作的短剧收益,如何分配?” 高部长再叹息了一声,痛苦的说到:“账号公司收回,至于第四部短剧的收益,截止昨天,我们可以带走总盈利的一成。” 这下连刘君兰也愤怒了起来:“这和抢劫没有区别!我们接受账号或者说这个部门的时候,情况更加糟糕!那时候的投资已经超过一百万,可是依旧没有盈利!是我们用勤奋拯救了这个账号,拯救了这个部门!现在情况好转了,就想把我们踢开了,凭什么?!高老大,如果公司没有给我们更好的结果,我会毁掉这个账号的,现在它还在我们手里。” 高部长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这是我们的事情,和我们培养起来的账号无关。小兰,别让事情更坏,好吗?我知道你们心中憋着一口气,我也一样。 可是在这部短剧起来之前,我们不也让公司的投资空了好几次么?到了现在才解散我们,已经是对我们恩赐。这对我们来说都很难受,但是和以前比起来,现在离开是留给我们最好的体面。” “体面个屁!”欧阳愤怒站起,“他们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如果不在这里,你还能去哪里?回种植基地那个危房?现在他们的工资公司都不愿意发了,你觉得那里有比这里更好的未来吗?你回到那里,就和流放没有区别!可以说,高老大你后半辈子都将困在那塑料大棚里,只能随着它一起坍塌!” 第142章 第三个选择 听到这里,也印证了明天的猜想。高部长失去这里,也就意味着这辈子将再无翻身的可能了。他有家庭和孩子,这次的打击,能将他现有的生活掀得天翻地覆。 高部长低声说:“可是……总比饿死强。我不是你们,我半辈子都在这个城市里,读书毕业工作安家,除了回基地,我想不到我还能去哪里。也许还能在背阴的山谷里留下一个小土堆。可是你们,这里只是一份工作,成为你们一段还算不错的工作经历,对你们而言,还有时间去完成些什么。” 刘君兰接着高部长的话说:“你知道我们并不担心我们自己,我们只是为你感到不值!” “我知道。可是,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宿命吧。” “宿命不宿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公司这样做不人道!如果放在一个月前,公司解雇我我毫无怨言,可是凭什么要在我们刚升起一丝希望的时候,骤然将我们赶入冰天雪地里?!高老大,这一年我们的辛苦他们肯定看得见,你的努力我们也看得见,真的………” 刘君兰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如他所说,公司这样做的确不人道。包括突然的解雇和总收益的分配。 而四部短剧短剧加起来之前有四百万的收益,而他们只能带走一百万,平均一个人最多五万,这对后续仍在增长的短剧收益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欧阳把语塞的刘君兰拉回座位上,继续用不可思议,或者说是审视的目光看着高部长,可是……结果已经无法挽回。 胡革和钱莹莹一直保持着沉默,吴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一言不发,她的神情落寞,仿佛连同未来都不抱了任何期望。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胡革问道:“高老大,公司除了禁止我们使用公司的账号外,还有什么别的限制吗?” 高部长这才收起了一些愁容,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合同,明天知道是解雇合同,明天和欧阳几人一人拿了一份合同过来,封面上的标志显示这果不其然的是一份解雇合同。 胡革翻开合同,仔细看起了条款,他看的很慢,仿佛想从合同里找到破绽。他用了十几分钟,才看完了这份十几页的合同。 合上合同后,说:“除了禁止使用公司的账号,禁止蹭公司账号的热度外,再没有什么限制。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还有另一条路?” 欧阳和刘君兰也各自沉思了一会,都明白了胡革意思:“我们可以再继续创作短剧,虽然不能动用公司的资源,但对于已经成功从零到有的我们,再成功不会太难。” 欧阳借着刘君兰的话说:“胡革和刘君兰说的不错,我们可以再创作一个账号,用来发布短剧。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只要能拉到投资,创作一部和《人间情》等量的短剧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质量要要比它高!我们要用这部短剧狠狠打他们的脸!” 胡革点头:“没错。他们要解雇我们,那我们就告诉他们,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七人心中的不满和怒火有了一个发泄之地,这就是众人继续下去的理由,让不识泰山的他们,惊掉下巴。 “可我们要从哪里拉来投资?这座城市里能够投资短剧超过五十万的企业凤毛麟角,除去程总,我想不到别人。而这些老板们一般互相认识,若是公司对我们下了封杀令,以此来让他们的短剧稳定发展,他们会不会……停止一切对我们的支援?” 钱莹莹的话给了众人当头一棒,犹如寒风从窗户里灌进,飞快吹散了温暖。 但是她说的不无道理,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为了自己短剧行业的发展,一定会在其身上倾注血本,他们已经看到一片大好的势头,其投资的金额一次只会比一次大,在享受到了近十倍利润的甜头之后,他们不会再甘愿吃着蝇头小利。 众人都明白了这个可能性,所以当钱莹莹的话出来以后,众人便再陷入到了沉默中。 这座城市不大,市值过亿的企业只有两家,一家是达钢厂,一家就是刘星为总裁的星鸿集团。 而星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背靠星鸿集团,由集团百分百控股,又是集团未来规划上的偏中心位置,可以说,它完全有能力让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企业不再向欧阳团队进行援助。 为了他们未来的发展,会把所有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对于这样的企业来说,人情味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几人的热情生生被这股无能为力浇灭,升起一丝丝绝望的寥寥白烟,似乎正带着仅剩的希望,穿透了这间屋子,飞快往空中散去。 众人在沉默里叹息,在沉默里想尽办法。可是五十万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是曾陷入过一年迷茫的几人。 明天虽有心却也显得力不足。老妈虽说已经得到了解决,但是尾款迟迟未到账,导致货款的事在心中依旧没底。 虽然几人拿到了公司的红包,可对于一部短剧的拍摄……仍显得不够。 胡革想起了什么,忽然向高部长问道:“老大,你刚才说我们可以带走短剧盈利的多少?” 高部长脸上露出了喜色,伸出一根手指:“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 众人猛然反应过来,一成总收益也有一百万,资金来源有了,再做短剧的梦又恢复了。 被浇灭的热情又回来了,众人终于都可以长舒一口气。情绪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被反复拉扯,犹如被反复拉扯的面筋,再继续紧绷一秒钟就会撕碎。 “这笔资金我们可以创作至少两部短剧,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且质量要上乘。”欧阳继续说,“但是时间更加紧迫,我想在一个月内,完成两部短剧的拍摄,且只有两个月,对视频进行剪辑、整合和发布。明天,吴曦,你们能行吗?” 明天和吴曦对视了一眼,按照之前的效率估算了一番,最终都摇了摇头,明天说道:“两个月时间确实紧迫,不过能够延长一周到半个月时间足够。况且,对于兰姐来说,几百人的妆造都需要一周的时间吧?” 欧阳这才停顿了片刻,看向了刘君兰才恢复不久的双手,停顿了片刻说道:“的确紧迫,那就至少完成一部短剧的制作。刘君兰你还是协助他们做妆造吧,这次还是外包好了。至于主演和群演,我可以联系上。” 刘君兰不满的白了眼欧阳,不屑的说:“你就考虑不到我,还是明天好,至少能率先考虑到我。亏我们还认识那么久了,没想到我们的情谊还抵不上认识一个月的小家伙。” 说着她往明天身边靠了靠,问道:“如果你有女朋友,那她一定很幸福。” 明天顿时语塞,用了许久才恢复说话的勇气:“兰姐你说笑了,我没考虑那么多。” 刘君兰故作惊吓了一下,张嘴说道:“没考虑那么多就能这样贴心?那你认真考虑起来还不得把那些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啊!” 这个玩笑让会议室里几人彻底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又有了类似于家的温暖的东西重新回荡在几人之间。 明天做了一个擦汗的表情,也就结束了这场对话。高部长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阻止几人的决定,同时也知道,若不能在退休前给自己准备好一次资金,弥补未来空余的生活,那他自己的后半生,将在痛苦或因为金钱产生的细碎问题里度过。 确定了目标之后,又继续聊了聊明年的计划后,今天的会议也就结束了。可是众人都迟迟不愿离开,都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进行着最后一次的整理工作。 第143章 并无瓜葛 刘君兰看着摆满化妆品的办公桌,面露愁容,说:“前年九月份当初进来的时候,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办公桌,后来为了扩张团队才新买了后面的六张办公桌。我是随着高部长最早进入这里办公的人。然后是欧阳、胡革、钱莹莹、吴曦以及明天。明天,在你来之前,我们忍着被会被开除的忧愁一次次在这办公室里,拼了命想要做出点成绩,可是不论我们怎么做也没用。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活在无为的忙碌里。直到这一个月,看着自己的作品热度越来越高,最终的成绩超越了目标,才明白之前无为的努力都化作坑洞,在这时让我们成功避过了。可惜了……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在这里完成梦想的另一步了……” 刘君兰的话让大家 又变得沉默,这一年的经历是他们二三十年里最深刻的一段记忆,因为在这里,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荣辱与共。 明天也还记得,忙到晚上十点多,刘君兰和欧阳也还在办公室为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着,几个人饿了,就泡着泡面一边吃一边忙碌的样子。 而再到深夜,刘君兰就会让明天和吴曦回去休息他们不得再熬夜了。 虽然嘴里的话是他们要保持一定的睡眠质量才能更高效的完成工作,可是他们都明白,刘君兰变相的让明天和吴曦照顾自己的身体。 也记得她以年长的身份,用最轻柔的语气和行为来照顾着这间办公室里的所有人。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明天觉得刘君兰更像是一位知心姐姐,她总是能在一些小事上给予他们最贴心的关怀。 明天待过的公司里,还没有哪一家能有如此温馨的氛围。也是说全部的公司都是毫无人情味的坚牢,但大部分都是。 大家都在沉默里收拾好了自己嗯所有东西,还是欧阳的那辆车,把东西塞进欧阳的车里后,决定先把这些东西放到基地里。 由于欧阳的车里已经塞满了东西,只留下了两个位置,所以除了欧阳、刘君兰和高部长、他有自己的车外,钱莹莹、吴曦胡革和明天坐一辆车去基地。 种植基地在西外,只有五六公里的距离,明天去过几次,位置线路倒还记得清,所以基本没用导航,就到了基地。 基地位置坐落在一片厂区之后,距离正路还有一两公里,所以生产条件不好。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结的果还不错,草莓如今正鲜艳着。 如果没有周围厂区的影响,在果实采摘季时,靠着农产品的营收,能够让基地渡过难关。 几人把东西放进基地的办公室里,办公室在三楼,后面就是六亩的种植大棚,包括草莓、橘子、樱桃等水果的种植。 州河从不远处流过,带来了些许腥臭的气味外,还夹带着无尽的冷意。 几个人的东西不多,从车上搬下来之后,加上道具,也仅仅是占了一间十平米不到杂物间的一半。 除了几台公司的电脑,以及搬不走的办公桌外,影视部的办公室里,再找不到了任何属于欧阳他们的蛛丝马迹。只有时间还记得,他们曾在那里工作过。 几人很快放好了东西,只是明天还没有办公桌,只能把东西堆放在角落。 刘君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打开了窗户,把房间沉闷的氛围吹散了一些,才不禁感慨说:“曾以为不会再回到这里,以为在星鸿集团的靠山里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拯救一下这孱弱的世界一角。可终究是自己高估了。” 欧阳也站到了窗前,从三楼办公室前俯瞰着种植基地:“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荒唐的世界的锅。真正努力且能够触摸到上层世界的人寥寥无几,我们得学会接受自己的平凡。” “平凡……真让人不甘啊。” “是啊,挺遗憾的。可是平凡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这件事像是一手养大的孩子最后却随了别人的姓,到头来自己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收走我们再创造孩子的能力。我相信,我们能再培养出一鸣惊人的孩子。” 刘君兰呵呵笑了笑:“就喜欢这样不正常的比喻,才能显出我们的特别。在短剧这件事上,我要和影视部死磕到底!” 明天、吴曦、胡革、钱莹莹也走到了窗边,并肩和欧阳他们站立。未来创造传说团队就这样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成立了。 明天想到了大家功名显赫的那天,所有人已经不屑于星鸿集团的意见了。 高部长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对众人喊道:“已经中午了,大家一起到食堂吃饭吧。” 众人这才扭头应道:“好。” 明天还是第一次在基地食堂吃饭,也是第一次现在基地办公室三楼看清了整座基地。 食堂做饭的是一对夫妻,欧阳介绍说他们已经在这里做了五年饭,味道深得大众的心。 明天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一起来吃饭的不只有明天他们七人,还有十多位照料植株的工人。 他们见到刘君兰和高部长便亲切的喊着“高老大”和“兰小姐”,看起来他们和这里的工人们关系不错。 刘君兰解释道:“在去影视部之前,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几年。来的头一年,大家还都是喜欢线下购物,喜欢通过对比来选择物品。而对于瓜果蔬菜来说,对比的无非就是新鲜程度。” 那时候我们和沃尔玛还有世纪隆超市等几家大型超市有长时间的供应关系。生产的瓜果蔬菜也有长期的贩卖渠道,可随着时代变化……大家的供应需求增加,我们就几亩产地,就显得力不从心了。随后进行的扩张……才是我们转行的根本。” 明天想了想说:“是扩张的太厉害,没有找到更合适的销售渠道吗?” 刘君兰诧异的看了明天一眼,点了头继续说:“是的,我们后来承包了宣汉十亩地用作蔬菜种植,按理说我们应该先找好更广阔的销售渠道再进行规模扩张。 可是那时候我们盲目的厉害……心想沃尔玛和世纪隆两座大型超市,怎么也能吃下我们的产品吧? 可是没想的是,我们太贪心了。世纪隆和沃尔玛毕竟只是仅有的两家大型连锁超市,沃尔玛在达州仅有一家,世纪隆虽然也有多家连锁,但是在本市的收购量也一周也只有几吨。况且,能给他们供货的,不止我们一家。 由于没找到另外的销售渠道,成熟的蔬菜只能大批大批的烂在地里,让所有工人每天带回家去吃,也没能弥补些什么。” “再后来我们舍去了宣汉的种植大棚,只留下这里的这些,也勉强能够自食其力了。只是现在……销售额越来越低迷,然后舍弃了蔬菜的种植……在后来,又只留下了草莓、柑子、樱桃等一些水果的种植。总之,这几年……基地的效益越来越不好,撑过几年,明年难说………” 高部长的声音低沉下来,如果再不能从短剧营收里拉出一部分资金养着它,让它撑过这段时间,它只怕明年就会消失。 明天心中同时也升起疑惑,便开口问道:“既然基地已经如此艰难……为什么不舍去呢?六亩土地,转让费应该也有大几十万,何必留着它一直亏损?” 欧阳指了指明天身后的工人们,低声说:“如果没了这间基地,以他们的身份,只能在家里等死。” “等死?!”明天心惊了一下,不由的回头看去。看了一圈,他心中又猛然升起了对高部长的敬意。 明天这才发现这群工人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残疾,有的背弓的厉害,已经呈现了六十度角的倾斜;有的右手、左手或脚呈现部分残缺,站立行走、抓握都很困难。 可反观那些水果,个个丰满硕硕,显然照料他们把它们的不错。 “他们很厉害,都是土生土长的、种过几十年地的人,他们比我们更明白怎样施肥才能使这些水果更加丰满多滋。如果这里不能留下她们,我无法想象迎接他们的该是怎样的生活。”刘君兰说。 “可是……就任由他们的苦难来影响我们的生活吗?高老大、兰姐……他们是很困难,可他们自有孩子、国家来照顾,难听的说……他们和我们并无半点瓜葛!” 第144章 基地拯救计划 明天的声音不大,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明白才能把话说的这样难听。 也可以说,现在的苦难是他们的咎由自取。 如果没有这座基地、这群工人,明天他们完全不必受到落井下石的气。 高部长和刘君兰沉默了许久,高部长才说:“你说得对,我们的痛苦是我们一手造成的。” 高部长说完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因为对于明天来说,他无法理解高部长所作所为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靠着心中的那份善意才收拢这群工人们,按照现在的状态下去,高部长迟早会将心中的那点善心挥霍殆尽。 明天虽然不认为这样这样有何不妥,但他明白,做慈善的前提是,能够保障自己的生活。 若是连自己都没有稳定生活,那心中的那点善良……就毫无卵用。 明天再回头看了一眼围坐在餐桌前的工人们,他们都已经和高部长大约相同年纪,或许是因为劳作的关系,他们看起来比高部长还要苍老,真实年纪实际上要比高部长小上许多。 他们的身体注定了无法再进行高强度工作,也就说,他们也曾是被时代抛弃的人。高部长给予他们的工作,无异于对他们的再造之恩。 可是……善良造成的痛苦,同样也无法让所有人理解。所以这注定只能是一场默默付出的行为,不论多忠心多热情。无法让所有人感同身受,也就无法让所有人明白留下这座基地的动力。 因为思维不同,所以明天第一反应除了产生对高部长的尊敬外,还有更加多的疑惑不解。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源自于能力的不足,如果短剧成功,这座基地能够实现盈利…… 明天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短剧和基地双双成功,那么是不是可以摆脱现在慌张的局面? 一旦基地能够实现自给自足,那么他们就有全部精力投入到质量更高的短剧创作里,届时……一旦成功,那就将是前所未有的盛况,甚至可以动摇短剧界。 可有梦想总归是好的,但想要说动摇短剧界似乎也不太现实,能够不让亏损的状况重现就好。 但只要基地能够保证自己的存亡,那么就算短剧没有结果……也不至于会让人难堪。 想到此处,明天便开口问道:“高老大……你们有想法让基地活过来吗?” 明天的话让高部长黯淡的眼眸有了片刻的光亮,可也许是想到了曾经的举措也能将基地从颓靡里拯救出来,便再沉默了下去。 刘君兰说:“我们使用过手段……可是市里的超市都已经饱和,我们的产品虽然新鲜,但因为成本,价格相对于其他几家基地并不具有优势。为了能保证他们的生活,价格方面我们是没有放弃,所以造成了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忽然她的眼睛也亮了亮:“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了?” 明天摇头:“没有,只是想到了这个问题而已。如果基地能够实现自给自足,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完成短剧方面的事。而他们和我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活着。” 听到明天的话,刘君兰也仅仅是点了头:“想要扶正一座持续走向落寞的种植基地,找不到合适的销售渠道,就无法改变它的结局。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它恢复活力。” 明天点头继续说:“我们是一定需要想办法把它救活的,因为如果我们想要在短剧行业另有建树的话,就必须得百分百身心投入到创作中才行。如果没有办法,我们也只能暂时不理它,等短剧成功后再说了。” 高部长也说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放心,我可以自掏腰包拿出一部分钱来支持基地的正常维护,但是最多只有两个月。在这期间你们可以放心的完成短剧,同时从公司带出来的这笔钱将全权交给你们使用。” “谢谢高老大。这笔资金足够完成两部高质量的短剧,也请相信我们,我们有这个实力。”明天说。 高部长欣慰的笑了,仿佛是看到了当年倔强也不服输的自己,于是笑道:“能在退休前遇上你们这群孩子,就算失败退休也没有遗憾了。而且我相信,对你们有干劲的你们,没有什么再难是长久存在的,你们总会找到办法击溃它。” 这个问题得到短暂的解决之后,高部长也就给大家放了假,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高部长也没有留几人再工作。 可是明天和胡革都觉得时间紧迫,约定在过年之后上班前完成对剧本的创作和打磨。 而刘君兰就要对应着剧本去采购或者租借道具,欧阳则要去联系场地和群演。总之,虽然大家都不说来上班,可实际上已经把时间精确到了毫厘。 这个下午从基地出来后,明天开车去找了苏黎,她的心情显然更加的不错。问了苏母才知道,医生准许了她出院的申请。 在除夕之前,苏黎经历了一个月加三天的病房折磨后,终于能回家享受属于她自己温暖的床铺了。 明天也为她开心,出院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体的痊愈,病痛终将远离。 生活给他一拳重击之后,又破天荒的给他一块糖用以抚慰心中伤痛。 在她回家的这个夜晚,明天最后一次陪她漫步在住院部中庭的花园里。路灯已经亮起,随着开春来临,这个冬天已经不那么冷了。 明天和苏黎静静走着,苏母在楼上收拾东西,等她收拾好了,就叫明天上楼去搬。 两个人并没有走多远就回到了病房,和苏母一起收拾着东西。十几分钟后,三个人把所有东西都带下去塞进了车里,明天开车把苏黎送回了家中。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往达钢去,而是到了西外塔坨公园一边的碧桂园小区。等明天停好车,上了楼,发现苏母住的房子客厅面向着州河,能看到塔坨的一小片的湿地公园。 明天这才惊觉他似乎并不了解苏黎,一直以为她的家境不好,为了她的身体,苏母一家生活虽然不至于潦倒,到也应该是并不富裕的程度。 可是今天看来她们的家庭……应该还算殷实。明天记得这个小区刚出盘的时候,就喊到了每平米八千的高价。 当时是这个四线城市里,房价最高的小区。没有之一。 明天偏偏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却又不敢显露更多的表情,害怕让苏黎抓住他的把柄说他动机不纯。 只是苏黎和苏母都忙碌着,明天想去帮忙,结果只是把所有东西提上楼之后,苏母就让他休息着了。 明天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忙进忙出,又觉得无奈和无聊,便拿出手机寻找起能拯救基地的办法来。 可是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相差不大,要么依靠抖音电商平台,进行网上销售,要么联系线下,自由采摘。 而草莓一类水果无法进行长时间运输,一般也就省内销售才能保证新鲜度。 而樱桃就更不必说了,根本没有长时间运输的条件。它非常容易损坏,而且成熟期极短,一般只有半月到三周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除非在当地输送,否则也只能烂在地里,被鸟雀啄食。 找到一圈没有答案后,明天也就停了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时间又过的如此飞快。 “明天,饿没有,你等着,我去做饭。”苏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明天身后,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明天摇头:“你和阿姨都累着了,就不劳神,一起出去吃吧。” 苏黎想了想,点了头,随后和苏母一起收拾了一下,和明天一起下了楼。 第145章 过分相同的经历 三人走到街边小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吃完了饭以后,时间也就来到八九点钟,明天借故推辞了苏黎让明天上去坐坐的邀请,等苏黎和苏母上了楼,明天上了车回到了小区。 此后的日子过的平淡但很温馨,上午通过电话和胡革交换了剧本方面的想法后,又在群里发了短剧最新进展 欧阳他们的效率都很高,下午的时候欧阳已经联系好了主演和群演,只要确定剧本的大致场景,欧阳也能很快的联系好场地。 当明天和胡革把剧本的想法说出来以后,吴曦和刘君兰以第三方的目光提了两点关键性的建议,让胡革的灵感勃发,于是匆匆下了线,用心勾勒剧本去了。 工作群里也相继安静了下来,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明天看了一会视频,试图从视频里找到可以挽救基地的办法,可看了半小时,仍然毫无头绪。 明天只能起身,和苏黎发了消息后,到门口接上了苏黎,趁着下午还有残留的阳光,打算接上苏黎去苏母去公园逛逛。 苏母通情的笑着让两个孩子去玩,自己抓了背包说了一句“你们好好玩”后,就边打着电话约好和朋友打麻将去了。 明天和苏黎去莲花湖逛了一会,坐在座椅上只是静静的看着来往的人群,都在贪恋这天仅存一点温暖的人群,用尽这天的热情,拥抱慵懒的太阳。 随后两人又去中心广场吃了苏黎心心念念的酸辣粉,于晚上九点钟把苏黎送回了家里。 苏母还没有回来,明天也顺理成章的借着陪伴苏黎的名字再次坐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打量着客厅里的一切,又不禁想到了那个让明天疑惑的问题。 终于,在苏黎端来热水放在明天面前的茶几上后,问道:“苏黎,为什么你不和苏阿姨一起住?” 苏黎仿佛早就想到了明天会问出这个问题,喝了一口水后便很快回答道:“以前我和我妈有些矛盾,一气之下就搬了出去,那边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 我搬出去时正是我刚分手的时候,那时我的神经非常敏感,总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像在看我的笑话,但是自己又是懦弱的,把别人关怀的目光当成是一种卑微的怜悯,自己在心里狂怒,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我知道自己的状态会影响我妈,所以我趁她不休息,连夜搬了出去。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独立就是有独立的生活和资金支持,现在来看,曾经的想法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怄气。” “那你现在……又想过搬回来么?一个人过是很孤独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神经脆弱的的人,身边更应该留个人照看。” 苏黎的眼神却忽然冷了冷,冷的让人心惊。明天悚然,心中快速思索是自己的那句话触了苏黎的怒。 明天发现自己这一整句话都错了。他的话完全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苏黎的情况,犯了和大众一样的错误,在心底以为,苏黎这类人就该受到世界的关照。 可每一次特殊的关照,都在提醒着他们身体的苦痛。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的残缺,并着重关注了这份苦痛。可他们也需要一次看普通人的眼光。用以提醒自己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苏黎和基地里的工人一样,应该受到和普通人同等的目光。 于是明天急忙说道:“苏黎……我的意思是说,我担心你,苏阿姨也担心你,你忍心让她一个人独自守着这偌大的房间,深夜看着你的照片暗自神伤么?她也许在想,是不是自己没做好,导致了你的离开。” 苏黎的神情恢复的很快,可能是明天的话击中了她脆弱的心理。她沉默了很久,扭头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触目满是回忆。 苏黎在沙发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看起来是那样小小的一只。明天靠近她,把沙发上的毛毯给她披上。在进屋的时候,她已经脱掉了棉袄。 沉默了片刻后,苏黎才继续开始说:“这间房子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我妈听信了医生的话,说换个环境也许改变一下心境的情况里买的。因为这里视野还算开阔,附近有两个公园,我妈说随时可以带我出去逛逛。那时候我才把身体养好,我知道用尽了她这半生的积蓄,可她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笔钱,全款买下了这里。买下这里之后,装修只用了一个月,最炎热的夏天里放了一个月,第三个月时我们搬进了这里。她心疼我,给我留了一个最外侧的卧室,卧室里有个小飘窗,坐在飘窗里就能看到州河和远处的山景。她为了让我恢复,用尽了所有手段。可我的始终懦弱,无法从惶恐堕落里挣扎出来。因为心疼,又因为脆弱,所以把我妈的好当成了怜悯,于是自尊心荒唐的作了祟,靠着‘自力更生’的借口搬出这里,我的不理解和我的莽撞,伤了我妈的心。” 明天静静地听她说着,也同情她的遭遇,理解她那时的所作所为。因为明天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时间,把所有的好都当成是落井下石的怜悯,以为所有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也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个月不曾出门。 苏黎的话让明天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不禁感慨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和你有过相同的遭遇。那时候我也把世界看得极坏极坏,认为自己应该藏在世界阴暗的角落永远不要出来,以为自己就是一事无成的社会败类。” 苏黎抬起头看了明天一眼,也许是没想到明天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同时又觉得两人的经历似乎都差不多,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可是明天明白,两个人的关系更拉近了一点。两个人静静的坐了半小时后,明天起身和苏黎说了晚安,就下了楼准备回家了。 在小区门口明天碰到了苏母,和她寒暄了几句后,向苏母告辞,回到了家中。 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很稳定,上午吃了早饭就坐到电脑桌前和胡革一起商量剧本,下午和欧阳他们讨论剧本的问题。下午去找苏黎和她出去逛逛,晚上把平安她送回家后才回家洗漱休息,休息之前会问一下李泽民的情况,随后就是和苏黎两人的时间了。 明天也终于想起把愿望本带过去给苏黎瞧了瞧,当然他涂掉了最前面一条,这样能够避免许多问题。 苏黎虽然也有疑惑,但由于性格原因,她最终没有问出来。只是看了一遍,就还给了明天。 这几天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除夕这天。明天回了老家,苏黎和苏母也回了罐子,当天下午,明天就接到了李泽民的电话,在他背后,苏黎已经和周莉聊的火热了。 明天询问了一下李泽民的近况后,又聊了一些家常就挂了电话。 除夕夜老爹老妈还是没有回来,而姐姐照顾着奶奶还在大姑家没有回来,所以明天也只能跟着去了大姑家。 吃了晚饭,明天拉着老姐也回到了自己家里。第二天去买了些菜,放到冰箱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明天也知道家里不会有什么客人来,老爹老妈不在家,亲戚们都不会麻烦这一对姐弟。 这个年也就过的很清闲,每天吃了饭,忙完上午的工作,就端着躺椅躺在院子里,肆意的享受回家的温暖。到了晚上,和苏黎打会电话,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的明天察觉到了安逸的情绪,这种情绪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犹如灾难性的。毕竟明天只是借着过年的意图想换个地方,换种思维,用另一种更加宽阔的眼光去面对剧本剧情的衔接和创作。 老家在山顶,背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因为冬天雾气连重的缘故,它们始终藏在云雾之间,像是藏住了娇羞的脸。 第146章 逸翻了个身,手掌碰触到草地撑了起来,呼吸平缓了一些。胃里还是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逸的身体发出声响,骨骼在缓慢的被拉长。腹部左侧实在疼的厉害,他又躺了回去。 千绪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逸问她:“你为什么没有肚子痛?” 千绪摸了摸小腹,想了又想才说:“应该是习惯了这样吧。以前害怕被别人抢了吃的东西,就边跑边吃,吃不下也得吃,因为后面的很长时间都不能再找到吃的。”千绪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食堂的馒头好像味道不对,我之前吃过的,根本不是这个味道!” 逸没有回答。馒头的味道确实不对,味道和之前得到的相比,他认为现在的这个更好吃一点。但是逸吃的太快,只觉到馒头的甜味,粥好像确实是没味道的。 本棠走过来,把逸拉了起来,在他背后点了一点,逸的胃开始平静下来。本棠说到:“吃了饭急跑是会胃疼的。过去排着吧。” 逸听从了本棠的话,只是他现在还不明白服从的意义。红汐递给千绪一颗药丸,让她吃下:“这是一天所需的营养,你们吃早餐是肯定不够的。”红汐又从瓶里倾出一颗给了逸。 味道很苦,仿佛如同嚼草。被咀嚼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弥漫出来,逸赶紧吞了下去,跟着红汐到了另一边。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天空没有蓝色,也没有洁白的云。千绪很好奇在她房间里照片中的地方究竟是哪里的,照片里的女人是那样的洁白无瑕,大概很自由,也很开心。漂浮着的灰色颗粒她同样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记得是小时候的某一天突然出现的。 千绪不记得了许多事,包括自己的生辰与父母。她仿佛是凭空长大,她的记忆只保留到十岁。那失去的十年,大概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本棠吹了口哨,记录官收好了本子。两个孩子身边多了一些人。新来的几个人都抽搐着捂着肚子,一些液体从他们嘴角流下。逸知道那是口水,是他们呕吐的先兆。这几个人额头上的汗珠正在聚集准备滴落。 呕吐物先汗水一步从他们嘴里喷出涌溅到草地上。几个人痛苦的扑了下去。腥臭的味道让千绪胃里也抽动了一下。她把头别过去,不再看他们呕吐的样子。 本棠走了回来,他身后跟着六个孩子。这六个孩子垂头丧气,双手背到身后,木讷的跟着本棠走。“你们要从今天开始,明白服从命令的重要性!”本棠大声说,“想要说什么记得先打报告!” 本棠的声音洪亮,震得逸耳中嗡嗡的响。逸拍了拍脑袋,嗡鸣才小了下去。 “在这里!”本棠停顿了会才说:“你们以前的生活都不会再有!温泉!零食!牛排!都不可能再提供给你们!你们想要明白来这里的意义,那就争取在我这里得到满分!生活不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舒适机会,你们也可以把我看作幽灵。因为我,无处不在!” “红汐!”本棠叫出红汐。红汐身后的正鸣抱着一只巨大的木箱,木箱上了锁。木箱的用料很讲究,箱盖是一块完整的红木,箱体则用了檀木,沉香用做点缀花纹。锁扣是楠木雕刻而成。不知道设计师用了什么方法,整只木箱都没有一丝裂痕,即使过了几百年。 正鸣将木箱放到地上,木箱沉重在地面印下痕迹。 红汐开了锁,把锁放到一旁。打开木箱,木箱里面整齐的放着许多副脚圈。脚圈泛着银光,红汐拿出脚圈的一刹那,箱盖上的显示的数字的减了一,现在是八十二。红汐拖着木箱来到孩子们跟前,把脚圈一个个给他们带上了。 脚圈发出滴的声响,逸低头看去,脚圈上多了一个红点,脚圈也不重,比铁甲轻多了。千绪摸了摸脚圈,一小股电流从脚圈里放出,麻痹了千绪的手臂。千绪叫了一声。 本棠说:“脚圈是定位器,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天谴’记录。也不要妄图挣脱,脚圈会放出电流,虽不致死,但会随着你们碰触的次数增加电流放出的伏度。相信我,到第三次后,你们不会再想着去触碰这玩意儿的。” “天谴”两字触动了逸的思绪,又想到站在控制室里俯瞰星球时的震撼。 “再和你们说一句,太阳不是每天都有的,星空和黑暗倒是会常常伴随你们。”本棠接过记录员的记录本,翻了一翻继续说,“今天到食堂和操场的时间超过两分钟的,请出列。” 千绪挠了挠头走了出去。 “还有吗?”无人回应,也没人再出列。 本棠翻开记录本开始点名。这些人出来后,本棠叫千绪归于队伍,他找来藤鞭,沾上了盐水。叫孩子们脱了衣服,裸露出背部。本棠把他们的背部都布满了痕迹才作罢,有几个人晕厥过去,被长官们抬回了宿舍。 “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本棠问。把藤鞭扔到地上,上面沾满了那几个人的皮肤碎屑,以及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 逸心里一颤,忙和千绪齐声回答:“报告,明白!” “很好。”本棠点点头,“接下来你们回去写一封信,给自己给家人。你们想写什么都可以!感慨啦,抱怨啦,悔恨啦。信的内容我们不管,但是信一定会寄给你们家人的。” “真的吗?”千绪望着本棠,“真的可以寄到家人手里吗?” “当然!”本棠说,“快去写吧,今天就不做训练。中午十二点到食堂吃饭,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过时则后果自负。” 逸没有回宿舍,而是去到昨晚的地方。现在天亮了,他才发现这里可以看到斯诺尔的一大半建筑。他看到了来时的拱门,拱门外的飞艇依旧炫彩夺目。拱门延伸出去的铁栅栏一直延伸到那边的大河,河边是没有被围起来的,但是有许多船只穿梭。 “原来你在这里啊!”千绪摸到了逸的背后,“刚才叫你你也不理我。” “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逸问,“来了就来了吧,坐好,这里是一个好位置。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月亮和星星。可是我想,以后肯定没多少时间能来了。” “为什么啊?”千绪问,“这里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能常来?” “不知道,感觉吧。”逸说,“你的信,打算怎么写?”见千绪没有回答,就又说,“对不起啊,我问多了。” 千绪急忙摇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想不到该怎么写。”千绪躺到了地上,空中的灰蓝色颗粒开始褪去了,只是纯净的蓝色和洁白没有出现。树影婆娑的投了下来,一些光影落到千绪脸上。这时候起了风,有些花和叶一同被吹了下来。 “我也是。”逸说,“天空真的很美啊。我不想再去做别的事情了,不识字什么也写不了。想写也写不出来。不过有一个字我倒是认识,就是我手牌上的字。”逸把手牌掏了出来,指着“逸”字说,“呐,就是这个。这是我的名字。” “这个字就是你的名字啊。”千绪把自己的手牌也掏了出来,“那红汐姐姐给我的手牌上就是我的名字了?!”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你看看,这是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逸看着手牌戳着两个字一字一句的说:“千~绪!” “嗯!这就是我的名字,我要牢牢的记住它们。”千绪拿着手牌盯着上面的字。 “任何字都可以不认识,也什么都可以放弃。但是自己和自己的名字是不能忘的。因为这是我在黑夜里生存的意义,名字让我明白,我不是一只野兽。”逸站了起来。大河的对岸一直被雾气遮掩着。 第147章 等他们赶到食堂时,本棠已经坐在了小桌上,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吃了。 千绪和逸站在门口:“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本堂没有说话,拿了藤鞭就往食堂外面走。逸和千绪不敢动,低着头,没有说话。本棠喊他们过去他们才动了动,走到了本棠跟前。 藤鞭被本棠挥舞起来,一下一下落到孩子的背上。千绪被痛哭,逸也在大喊。食堂的一面垒砌着厚重的玻璃,这一面正对着逸和千绪。现在整个食堂的孩子,都看到了他们现在的样子。 本棠挥舞了几十鞭后才作罢。他提着两个孩子来到食堂里,把他们放到位置上。逸和千绪没有力气再喊,脸扑到桌子上,背后的伤口细密且狰狞。 “吃饭。”本堂说。 逸挣扎着撑了起来,开始拿手抓菜往嘴里塞。他囫囵吞枣的咽下去,一大块的食物顺着食道被挤进胃里。千绪动了动手臂,伤口牵扯着很疼,可是她没力气再喊。逸往她嘴边放食物,只要她动动嘴巴就能吃到。 千绪把头立了起来,想用舌头把食物卷进嘴里。但是食物被她越推越远。 逸终于吃够了,他开始小心翼翼的把食物往千绪的面前刨。千绪张开嘴,逸只刨进一点,千绪嚼碎咽下去之后,逸才重新给她刨进一点。如此反复,细味漫长。千绪说吃不下了,逸才结束。 长桌上吃饭的孩子都已经走光,本棠也走了。红汐坐到了千绪的身边。见千绪吃完了,就递给他们两支笔。红汐说:“这是录音笔,蓝色的按钮是删除前三秒的录音内容。红色是开始和结束的按钮。” “你们不用写信了,你们可以把想写的说下来。”红汐继续说,“明天我来收,你们快点想吧。”随后红汐扔给他们两颗药丸,“这能让你们加快伤势的恢复。” “谢谢红汐…姐姐。”逸说。 红汐顿了顿:“你叫我…姐姐?”这两个字是逸之前一直没有说过的,“以后你有什么麻烦,说我的名字就行了。他们应该还不敢当着我的名头放肆。” 逸点点头,“我会的。” 红汐走了,逸把千绪扶回了宿舍。逸把药丸剥开塞进千绪的嘴里,又喂了她一些水才离开。临走前留了一支笔在她的枕边。在路上千绪就被疼得晕厥了过去,逸不担心千绪会醒不过来,逸想,他要回来一次,记着时间就行。 逸回到宿舍,三个小孩都找来了笔和纸在写着要寄回家的信,逸没有找笔,也没有信纸,不因为他有红汐给的录音笔。他拿了出来,准备录信。还好红汐已经和他说了录音笔怎么用。 逸想开始录音,可实在苦无头绪。拿起来的笔又放了下去。他仰躺到床上,双手平放着,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消失。亲人吗?那是逸从来没有过的东西。逸当他们已经被土掩埋了。他很奇怪,在本棠提到亲人以前,他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可是现在,他越来越想知道什么是亲人。 他这样想着,身体的细胞因为药丸的刺激作用在快速的分裂重生。逸的伤势在快速复原,但这个过程是漫长的。 逸还是坐了起来,开始录音。 逸想了想说:“亲人啊,你们在哪里?我很想你们。现在,你们在或不在对我都没有太大影响了。我习惯了一个人,什么都是一个人。听别人说家是温暖的,可是我的家里没有火堆,吃的喝的都在熔炉房里。我很喜欢夏天的夜晚,没有雨的夜晚,我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我可以和我的影子一起玩。因为影子是一直陪着我的。” 逸觉得这样不妥,想删除一些话,但是好像又没有什么问题。逸决定继续录下去。 “你们真的会听到这段话吗?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听到,然后来找我,亲人里是不是有爸爸和妈妈?还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你们,毕竟我都不认识你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们。”逸停止了说话,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但是可以去叫醒千绪了。 逸暂停录音,把录音笔收到了口袋里,然后出了门。脚下的路依旧是碎裂的,他看到了夜里闻到的梅花。梅花是白色的,倒塌的栅栏是木制的,许多已经腐朽了。梅花脚下的泥巴也已经被冻的很硬,逸去用手戳了戳,泥土纹丝不动。 他走的很快,现在视野更清楚了,他几乎是用跑的。路灯每隔二十米有一盏,不过大多数已经坏掉了。有些灯伸出来的部分断裂,靠着线路与灯杆连接着,风来摇摇晃晃。太阳已经落山了,他们吃饭真的吃了很久。 到了宿舍,他推开门,千绪仍然睡着,逸要叫醒她。透过衣服碎裂的裂缝,逸看到了千绪光洁的背,伤痕的残留一点都没有了。而逸背后的伤正在结疤。他把千绪摇醒,“千绪,你的录音录了吗?” 千绪坐起来,晃了晃头:“没有,怎么了?” “该起来写了,现在很晚了。”逸说,“红汐姐姐明天要来收的。录完了再去那山坡上一趟吧,我带你去看看月亮。” 女孩甜甜一笑:“好。不过,我还是想去灯塔。” “或者,你可以和我一起现在就去那里,然后在那里录音。”千绪说着站了起来,光脚踩着地面,她也不觉得冷。逸赶紧说:“千绪,现在已经不早了。” “我知道的!”千绪说,“不早了又能怎么样?想不出来怎么录音,哪怕时间再早也还是一样的。我很不喜欢现在这样,这里的规矩太多了,虽然有吃的,不用吹风,不用受冻,我也很感激红汐姐姐他们的。但我不是一个符合规矩的人。” 逸说:“你当然应该感激,现在的生活是红汐姐姐给我们的。这是我从来没有的。走吧,我带你去看星星。”逸赶紧又说,“不去灯塔。” “嗯。”女孩准备出门,但被逸拦下,逸说:“你穿上鞋,外面冷。” 千绪低下头看了看,从床沿下拖出布鞋来。逸给她穿上,但是千绪始终觉得不舒服,逸又说:“别脱下,不然脚会被冻伤的。” 千绪适应了很久,才感觉到了熟悉,脚上的温度不再消失,相反,温度在升高,千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即便是之前靠近逸也不曾有的。外面下雪了,温度在逐渐降低,雪现在只积了浅浅一层。 今天的天气非常奇怪,前一秒还暖和的天气转眼就下起了雪。太阳传播到地面的温度也迅速被雪花抽干,寒冷来的很迅速。千绪抬头望望,地球表面的黑色颗粒也不见了,只有“天谴”无休止的运转。 两个孩子终于爬到了山坡上,能看见的两条围墙上也积满了雪,一路延白,像是两条雪白的线条从高堡这头藏进了河水里。河面上船只涌动,拖拽出长长的尾痕。山坡不能直接坐下,千绪扫去积雪,鲜嫩的草根传播出暖意。 千绪坐了下去。坚强的草从来都不是主角,它们只生活在黑夜里。每当太阳露头,只有草尖能感觉到暖意,草根从出生起就呆在泥土里,它也不羡慕这些。当习惯已成自然,周遭环境无法摆脱后,就不会再想着去别的地方了。 “没有太阳也不是很冷呢。”千绪说,她拿出了录音笔,“庆幸这支笔也不怕寒冷。逸,你录的能给我听听吗?”逸把笔递给了她。 千绪按下播放键,片刻后逸的声音从录音笔中穿出:“亲人啊,你们在哪里?我很想你们……”这一段以后有十几秒的停留无声,第二段千绪也听完了,不过仍然苦无头绪。 千绪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以逸说的话开头:“家人,我很想你们。以前我没有想过家人这两个字是因为我不认为我有家人。又开始下雪了,你们那里冷吗?你们有鞋子和衣服穿吗?鞋子和衣服真的很保暖。以前我怕冷,但是现在不怕了。因为我穿了鞋子。” “我现在也有住的地方啦,不会被风吹到了,也不会被雪淹没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啦。”千绪继续录,“以前我会担心吃饭的问题,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担心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这里的人。” 第148章 逸想了想说:“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所理解的也不一样。我想我是因为环境吧。听说海里有蓝鲸,它们是一直生活在海里的。可是有一些蓝鲸说话的方式和其他蓝鲸不一样,这就导致了它注定是孤独的。因为它不能和别的蓝鲸交流,所以它一直是孤独的。” “会不会有一只和它相同的,能听懂它说话的蓝鲸正在找它?那样它不是孤独的,至少会有蓝鲸陪伴。”千绪地回答让逸愣了愣,这个答案他还没有想到。 “也许吧。”逸说,“没人喜欢孤独,毕竟人是群居生物。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但是多一个人,哪怕只多一个人,都不再害怕。” 千绪同意地点点头:“黑夜里的东西真叫人不寒而栗。每次听到吼叫,都会觉得就在身后。可是回头又没有。” “嗯,是挺可怕的。给你一只手电吧,没路灯的地方也不怕了。” “挺稀奇的,这东西怎么用啊?” “我教你吧。” “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嗯……装衣服的袋子里的,你没有?” “我没看……” 灯塔近在咫尺,千绪轻车熟路的趴到半圆里,又准备向灯塔靠近。“当你老了,你不会后悔没有跟着我一起进去吗?”千绪是这样跟逸说的。 逸只犹豫了一下,就跟着千绪进去了。冲天光柱比白日里更加美丽,光柱穿过云霄,与“天谴”相接。“真好看啊。”千绪说。这里距离灯塔底下还隔着十六层栅栏,这是逸在白天里数的。 在他面前,被剪开的栅栏形成一个规整的直径一米的圆柱。在黑夜里,不及光柱的一道灯光突兀的出现。千绪不知何时打开了手电。逸让她关掉,但是千绪没听。逸再次听见了白日里听见的话语声。 这次逸听得清楚。有个人说“现在已经太迟了,那个孩子已经到了这里”。他接着说“寸杰有些不悦,他叫我们快些。” 又一个人说了一句“傻叉”后,就没有声音了。黑暗里是比较好藏匿身影的。他们藏在栅栏之下的泥台之后,这两个人就钻了出来。一前一后,前面的人忽然停下,猛吸一口空气,“有人!”然后猛地一望就把视线转到千绪两人的藏身处。 千绪快的爬了起来,“老师对不起,我不该不听劝告来到这里。我这就离开!请老师不要责罚。” “滚。”千绪急忙离开,逸依然不动。两人又往逸的位置望了望,但始终没有走过去。逸把自己的身体往黑夜里藏了藏,他把呼吸都放慢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就一个学生。唉,差点坏了好事。” “少说多做。”另一个人不爱说话。“最后一个屏蔽器装好了吗。那,开始吧。”按钮就在他们手中,只要他们按下,整个斯诺尔就会关闭几分钟。一圈光晕弥漫开去,灯光开始扩散式熄灭。 两人按下计时器。“三分五十六秒。极限时间,最好活着出来。”“当然。” 灯塔下传来响动,一条升降梯升起,两人一同进入。在升降梯底部,两条相悖的通道中,只有一条是能走通的,或许都走不通。赢翎与漆犬互相击了拳,“喂,活着。”赢翎说。漆犬点头一笑。 逸跳入升降梯里已经是一分钟之后,逸甬道里找到一个石头,在一条甬道口划下一个叉号,逸走了进去。他相信千绪能看懂,也相信红汐及本棠能看懂。 甬道里没有光亮,逸打开手电。机械锯齿沿途都有,一条条线路被掩藏在锯齿之后,在地上,逸见到地面上明显的血迹,血迹旁边还有撕裂的碎布,先前进来的那个人受伤了。 逸把手电往前一照,甬道在前面拐弯,逸越过之后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变得宽阔起来,赢翎对着耳麦讲着话:“我现在快接近心核了,你那里怎么样。”耳麦里传回的声音很小,逸却能听见。 “我也是。”漆犬说,“不过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从我进入甬道开始,是一只……巨大的机械狗!我,有事忙了。”声音在此终结,赢翎关闭耳麦,站在一座巨大古朴的青铜门前。他感觉他的目的就要到了,活跃的心核正在门的那一面跳动。 赢翎卸下背包,“褐蚁”钻进青铜门的锁芯,卡扣开始分开,“卡卡卡”的声音沉闷附有节奏。大门开启了一分钟,赢翎的节奏被拖慢了。他把所有的东西胡乱的往背包里面装,“褐蚁”跳入他的耳里。 青铜门后,刺眼的光明涌现,宽广的房间里“心核”静静立着,一条条粗大的线路把“心核”里的能量抽送到帝都的各个角落。“太完美了。”赢翎开始组装铲除器,这样能把心核完整的剥离出来却不会伤及它的根本。 赢翎听见细微的声响,但不是逸产生的。“褐蚁”被惊吓跳了出来,飞快逃离。赢翎的先兆预警他快走,但是赢翎还不能走。“心核”就在眼前,这是他能否活下去的筹码。“赢翎,快走,这里的甬道比我们预估的要长,我越过巨门之后,还是大门。”漆犬语气慌张,“他妈的,又来了!”赢翎再也接收不到漆犬的讯息了。 赢翎想着漆犬应该是遇到什么了,在漆犬声音被截断之前,他听到了狗吠。他猛吸一口空气,这是他放松的方式。这一吸他触感到两个不同的味道,他猛地转头,一只高硕的狼犬正俯瞰他。 “守卫者,你果然来了。”赢翎说,他把背包解开,一股脑的将所有东西拿了出来。一块电子屏蔽器被赢翎狠狠地扔向狼犬。屏蔽器紧贴在狼犬额头,狼犬愣在原地。 “心核”很快被赢翎拆了下来。心核泛着微冷的光,被赢翎抱在怀里,准备越过机械狼犬。逸就是在这时候冲出来的,他在赢翎面前拔掉了屏蔽器,狼犬行动时又被赢翎贴上一个屏蔽器。“你就是第二个气味。” 赢翎用衣服将“心核”裹到了背上。背包里所有东西都在地上,逸也抢了两个。但他不会用,只是胡乱地丢了出去。一颗圆形铁器砸中了赢翎额头,赢翎捡起逸丢过来的,按下按钮后丢了回去。 逸本能躲开,但还是被炸弹波及。逸的身体被冲到墙上,刚落地就看到赢翎冲了过来。他又往狼犬身上丢了一颗屏蔽器,然后越过狼犬开始疯狂向出口冲去。逸奋力起身抱住了赢翎的身体,赢翎脚下受阻,身体一下子倒在地上。 赢翎踢脚猛踹,每一下都踢中逸的头颅。逸头脑开始发昏,险些就要松手。逸好像明白“心核”的珍贵,只是不清楚赢翎离开后,会给斯诺尔带来多重的灾难。狼犬能行动了,它扯下附着着的屏蔽器,并甩远了它。 狼犬张着口叼住了赢翎,另一只从另一方的甬道跑了过来,这一只叼着一个背包,背包上滴着湿漉漉的液体。赢翎知道那是漆犬的背包,因为在背包肩带上写着大大的qq,这是漆犬姓名的拼音缩写。 “混蛋啊!”赢翎暴喝,“这里没有人是正义的,你们和我都该去往黑暗。守护者,也包括你们。”赢翎的身体猛然下坠,用拳一击打碎狼犬的下颚,待站稳后,赢翎又卸下了狼犬的前肢关节。 赢翎的两只手掌全废,他忍着疼痛将脱臼的手掌接了回去。被卸掉前肢的狼犬速度明显变慢,赢翎轻松掠过。另一只急忙扑上来,试图挽救前一只狼犬的过错。它扔掉背包,截住赢翎的归路。 赢翎扔出一颗屏蔽器稳稳吸附于狼犬头顶。赢翎抓起漆犬的背包,从中翻出了一枚手雷,他扔向逸的位置,狼犬和逸是一同追击着赢翎的。狼犬被击退,逸被炸到天花板上,落地后不省人事。 赢翎在三分四十秒就到达了出口,比预计时间还早了十六秒,漆犬碎裂的身体涂满了整个升降梯。赢翎跳上去看见千绪蹲在井口边,红汐、本棠和正鸣都来了。赢翎失去所有力气,缓缓躺到地上。 第149章 逸是被狼犬顶醒的,逸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两只狼犬都在身边蹲着,逸一醒就被狼犬叼着甩到背上,狂奔着冲向出口。在出口看到红汐之后,千绪和逸一同被带往一个地方,本棠已经带着赢翎过去了。一同前去的,还有两只狼犬。 逸望着高高的牌匾,花纹将牌匾点缀的很好看,其中三个字弯弯扭扭,逸认了许久就放弃了。后来他才知道,这里就是校长室。建筑高四层,红汐带他们来到第四层,整个第四层只为一个人办公——校长斯诺夫。 简单的问了千绪和逸一些话,斯诺夫就让他们先回去。在他们临走前,本棠说:“训练不会延迟,你们也不能迟到。” 训练在第二天开始。逸感受到了“活着”两字是多么的珍贵,在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里,逸体验了一次绝望。星辰的光辉远不及月亮耀眼,但是月亮又不及太阳。太阳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直视的,除非天生盲人。 逸回到宿舍的时间是夜里十点。晚饭没吃,也许是因为红汐给的药丸导致他们现在不饿。其他的三个小孩都已经睡下,书信放在枕下,笔在桌上搁置。现在还未熄灯,逸坐到床边,小风从窗户里涌进来。逸不觉寒意,他察觉到了手臂上两个地方传来的暖流。 脚环上的红点照射到对面的小孩脚上,与他脚环的红点连接。这条线越过了床弦,穿透明亮的空间,像是两个遥不可及的光点,漂流了许久后终于相遇。它们的命运在此纠缠,以后也许会被一点一点地被喜爱光明的野兽吞噬。 逸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无暇去打听。逸今天想睡很早,也很想睡死。他趴了一下午,现在终于可以平躺了,他很开心。 逸愉快的躺了下去,背后有点痒,他才注意到背后衣服被藤鞭划破,他还没有换。他将衣服脱下,裂缝周围是红色的。整个后背的布料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大概本棠也打得十分用力。 逸找了找发现没有针线,就把衣服丢在枕头上,他不打算再穿。他习惯地将双手枕到脑下,看着天花板想着往后的时间里能做什么。于是他把所有的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想着本棠现在的样子,以后也可能忙碌于天地间吧。 逸还没有睡着,本棠的哨声就响了起来。接着房门被粗暴的踹开,几个教官抱着粗大的水管进来。逸只听见“放水”两字,就被水流浸泡一身。他想站起来,可是地面很滑,许多泡沫因为摩擦而产生出来。 其他三个孩子都摔倒了,接着被激进的水流一直抵到墙上。无法起身,站立就成了问题。逸的胸膛被击中,立刻淤青了一大片。逸知道,本棠所说的黑夜此刻已经来临了。逸脱下鞋子,双手护住脸颊猛地将后背朝向教官方向,随后手一撑,从窗户翻了出去。 宿舍在二楼,楼下地面平缓,芳草盈盈。几个孩子纷纷效仿,都从窗户翻了下去。等教官来到窗口,下面的孩子已经被更大的水流击飞。本棠抱着水管在狞笑,“你们以为这是出路吗?不,这里没有出路。” 逸被击倒,彻底站不起来。胸膛和后背都被水流击中,他觉得后背的伤口裂开了但是没流血。可是没有流血的伤口,是更疼的。飞溅起的水滴像是一把把匕首刺进了身体里,逸看了看,的确没有伤口。 楼上的教官快步赶了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一大批学生。这些学生无一例外身上或脸上淤青一片,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被教官们驱赶至宿舍门前。这些学生都非常年轻,年纪都不及逸。 其中有孩子不满本棠这样做,就站出来指着本棠说:“本棠!你不是说明天才训练的吗?你这样是不讲信用!” 本棠停止了冲水,对旁面的教官说了什么,教官离去,不一会水就停了。本棠说:“现在是凌晨零点过一分,已经属于第二天了。我并不是不讲信用。还有,这里,我是教官。” “什么狗屁逻辑!”孩子显然不相信他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气,你是第一个。不过也是最后一个,你明天就不会再是教官了。你会倒在路边,哀求着我放过你。” “你是哪来的自信?”本棠准备开水的动作停下,从旁边的教官身上抽下藤鞭,走到孩子面前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一下扔到后面。本棠挥舞藤鞭,藤鞭穿透空气,最终落到孩子身上。第一下就让孩子惨叫了出来。 “第一下就忍不住,废物。”三下藤鞭就让这个孩子半死,本棠停止了抽打。他脱下鞋,拿着鞋子用鞋底拍着孩子的脸颊,“就算我明天不再是教官,那也是明天的事,现在你的命,还在我手里。我决定着你的生或死。” “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说可以制裁我,你,勇气可嘉。不过,妄想不等于实力。”本棠扔掉了鞋子,他大声的喊:“所有人,有份礼物送给你们。看到前面的路了吗?先跑个五圈吧。” 本棠一指融进黑暗中的柏油路,又指着堆放在角落里军绿色布袋说:“背上这玩意,它会让你们好受一些的。对于经历过这些的我来说,五圈之后的样子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有身体不适,就和我说。” 孩子们背上布袋,开始往路上跑去。孩子的脚跨入柏油路,两旁的路灯陡然绽放,黄色的光彩驱散了夜晚产生的阴冷。这一条道路是白天见到的跑道,有很大一圈,逸也不清楚到底有多长。 孩子们跑动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不动的下场就是本棠手里的藤鞭。他们跑完一圈的时间用了十分钟,第一圈下来就有一半的同学瘫在原地,不断喘气。 “或许他们本来就不适合这样吧。”有教官说,“本队,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多久?就你找回来的那个小子。我猜,他会在第二圈倒下。欸……你看,他快不行了。” “无聊的赌局无聊的人才会参与。”正鸣说:“你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逸是这群孩子里最有望率先开启第四颗点的人。他的强大,远不是我们所能抵达的。做点正事吧,闲聊可不能让你进步。” “知道了,正鸣,你真让人讨厌。”教官说。 正鸣盘腿坐下,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书摊开。找到页脚被折起来的一页,这是他做的记号,昨天他看到了这里。 孩子们像是圈养的羊,突然被放归野外,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就是被野兽吃掉。一些跑得快的羊羔只是会多跑一会,筋疲力竭之后仍会被野兽追上。圈养的羊羔并不适合长跑,它们只适合生活在农夫的花园中,反反复复被剃毛,直到老死。 逸又跑完了一圈,布袋残留的水已经被蒸发干净。他继续跑,本棠并没有规定时间,但他还是想快点跑完。天色更晚了,跑道上起了薄雾,寒气一缕一缕往鼻子里面钻。逸颤抖了一下,捏了捏鼻子,把寒冷甩去。 第三圈了,逸只能用走的,几乎力竭,他嗓子冒烟,很想喝水。但是现在没水,他只能继续跑。肩上的布袋已经很沉重了,逸就是不倒,也没有脱掉布袋。 教官有些失望,一个绝好的机会悄然流失。本棠也在注视着逸,“超越极限后的轻松,才是你应该要去找到的东西。你的极限由你自己创造。”本棠大声说,“别让疲倦乱了你的方寸,找到濒临死亡的感觉。”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命令!” 本棠开始自言自语:“人嘛,总得死一次。孤独或寒冷,总有一种感觉是自己所害怕的。鬼和神,都是存在的,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因为这个世界太冷了,或许当黎明再次升起的那一天,它们就回来了。那时候,我希望它们带走我。” “没有鬼神的,”教官说,“不过黎明,你觉得会开启吗?就靠这个小子。灯塔的人可是一直拒绝开启的。” 本棠说:“这一次一定会开启,我肯定。” 逸是一把钥匙,至于能打开什么,那要看他能打开什么。正鸣有预感,觉得他能打破高高的墙体,让帝都的那群人不再心安。野外安宁的太久了,以至于人类已经忘记了外面还有危险。没有人想在一个地方混吃等死。 第150章 逸走到了第四圈,现在雾气更浓实了。逸眼前一片虚无,黄黄的灯光都变得暗淡,黑暗开始侵入。逸身上的衣物并不保暖,暖意一散,寒冷立刻就顺着衣服的缝隙钻进来。他终于瘫在地上,抱着身体发抖。 “你输了!快,拿赌注来。” “真是讨厌死了,这小子体力怎么这么好。”教官有些无奈。拿出一枚金币来,交到别人手上,“这小子,我看走眼了,他说不定真的可以打开‘黎明’。‘黎明’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怀恋它的温暖,它的颜色。” “会见到的,它不过是暂时休眠罢了。”本棠大声说:“各位,回去休息吧,明早六点食堂集合。过时则后果自负。后果你们已经见过了,我希望不会有人再犯错。你们谨记。” 于是孩子们一哄而散,快步回到宿舍。就算被套全湿,他们没闲心再管,躺下睡了。很快睡死,哪管什么暴雨雷鸣。天很快大亮,孩子们都未能准时醒转。教官粗暴地踹开门,大声地说:“都给我起来!菜鸟们!” 声音让逸惊醒,他迷糊的坐起来,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他呆坐了一会,才下床洗漱。等逸回来,教官已经把冰冷的水再次浇到了其他的孩子身上。 之后又一把揪住孩子们的衣领把他们一个个提了起来从窗户丢了出去。下面有了一个水潭,孩子们正好落进去。现在的温度是零下两度,孩子们很快被冷的发抖,颤抖着身体从潭里爬出来。 教官说:“醒了吗?各位。没醒我们再来一次。”教官很享受别人受刺激带来的快感。尤其是喜欢听敌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音巨大带来耳膜鼓动,那是一种令他愉悦的演奏。 “醒了。”孩子说。 “我听不见!” “报告,我们醒了!长官!”孩子们说。 “很好,现在去吃午饭吧。” 孩子们颤抖着 身子向着食堂走去。今早下雪了,现在在还飘着雪花。雪白的晶体落下,坚硬的路面变得泥泞。现在孩子们不只是害怕冷了,还有摔倒。可是过了一会之后,他们连冷也感觉不到了,灼热的他们将衣服脱去,光着膀子嚼着馒头。 逸从楼上下来时孩子们已经到了食堂,他也很很自然的躲过了这次的“泥潭”挑战。逸在食堂里见到了同样湿透的千绪,她冷的说不出话,颤抖着身体坐在逸身边。逸给她盛了饭,又拿了两个馒头到她面前。 千绪说了句“谢谢”就端起碗将粥一饮而尽。暖粥进入胃里,确实驱散了一些寒意。逸又给她盛了一碗,千绪再次一饮而尽。千绪的身体终于不抖了,拿着馒头吃了起来。 吃下两个馒头后,千绪有了一点精神。食堂里的暖气很足,温度渐渐升高,一股灼烧随后冲出,烘烤着孩子们。也许三分钟,也许五分钟,逸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千绪的衣服被烤干了,逸也出了汗。孩子们都很难受,他们看着彼此,忽然看到教官们都在门外。 在厨房和餐厅连接的门也被关上,现在的餐厅变成了一个烤箱。 孩子们是蒸盘里的烤肉,即将被加热,被蒸熟。锅里的粥开始沸腾,孩子们终于发觉到不对,争先恐后向着大门涌去。 大门是特制的,当然不会被孩子们轻易打碎。孩子们捶打着玻璃,哭喊着要出去。本棠看着手表,掐着时间记录。“可以了。” ”“叮!”高温突然停止,大门豁然打开,孩子们一拥而出。大口呼吸,享受高温烘烤后的清凉,庆幸自己皮糙肉厚,没有被高温融化,庆祝劫后余生的喜悦。 本棠说:“这才是开始。” 这的确才是开始。高温烘烤之后,本棠又将他们赶到冰冷的水里,整整泡了一个小时。然后又是炽热的烘烤,一冷一热之间,逸也受不了了。孩子们已经疲惫至极,抬手都需要极大的毅力。 到了午时吃饭,所有人都狼吞虎咽起来,菜和汤都没有剩余。下午才是最难熬的时刻。仍是布袋,仍有泥泞。孩子们趴在泥泞中,刺入心骨的冷让他们颤抖。逸绷紧牙齿,全身的肌肉都在跳动。 本棠说这是抗寒训练,至于真的能不能抗寒,逸不知道。对于本棠说的一切,也没人再敢去反驳。因为反驳,总免不了本棠一顿打。质疑本棠能力的那个孩子,自被教官拖回去之后,也就再没有见过。 第二天的内容就简单许多。红汐说:“人体的秘密是极大的。为了适应生存,人体开始了进化。”红汐打开一张表,上面标注了人体的经络和几个重要的器官。红汐继续说:“被封闭的点总有十五个。分别对应七窍以及四肢躯干和心脏。” “耳、眼、鼻、心是极为重要的,心脏是核,七窍是容器。躯干和四肢就是保护膜。大腿和肩膀对应四个点,膝盖及肘分布四个,躯干只有一个。人体的肌肉并不是全部能使用的,相当大的一部分,都在睡眠。” “打开点的人,肌肉能使用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五。速度、力量、嗅觉及视觉都有大程度提升。脑子是天生的,智力决定着他能学会多少东西,但是普遍够用。多用点心,很多事都是能学会的。” 红汐结束了讲解,收好了那张表:“你们首先要学会的,是控制肌肉,控制情绪。别把情绪轻易显露于脸上,因为没人会在意。过分的情绪会一点点馋食你的意识,自己也拯救不了自己。” 然后红汐带他们去做了智力检测,结果还好,显示结果都为正常。逸只记住了两个名字。数值最高的是休子一,她是一百三。数值最低的是九十五,叫保来。人往往都是这样,显眼的只能是两个极端的点。逸还听见千绪的数值是一百一,他则是一百一十四。 “数字只是一个数字,它不代表着绝顶聪明。”红汐说,“别沾沾自喜,别自暴自弃。星宿有二十八个,它们拥有着各自的方位和传说。不是所有的龙都是瑞兽,疯子和天才也就一线之隔。” “做疯子还是天才,全是选择。”接下来红汐让他们做了一些奇怪的动作。她让他们盘坐下去,把脚举过头顶,“这是让点松动,增加腿部肌肉。持久的体力不是突然出现的。点就是极限,极限以后就是信仰……是超越自我的信仰。” 夸张的动作显然是极难完成的,逸和孩子们都感受到了来自于身体的局限。腿部肌肉牵扯着大腿,粗糙的脚掌也只能刚好抵达头顶。对于红汐的要求,孩子们表示这根本做不到。 红汐没有注意是谁说了这句话。但她给了孩子们一个很好的例子。红汐躺在地面,背部朝天。她把右腿朝天伸直,随后缓慢弯曲,脚掌接触到后脑时,整条右腿已经呈现一百八十度很规整的圆。 舞者的身子是很娇柔的,因为红汐的身体经历过致命的伤害。这些伤害导致她打开了第二对点。第三对点的打开就非常容易,红汐只是敲打了几下封闭点的地方,这层隔阂就破了。 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是第一次尝试,动作的难度仍仍然很大。红汐站了起来,脚尖轻触地面,如一只天鹅开始不可思议的旋转。红汐的身体太轻柔了,这几个动作对她来说,仿佛天生。 红汐停止了旋转,双脚放下:“别说自己不行,那是自己的问题。除了这里,可没人管你们行不行,可不可以。你们也别想求饶,因为那是最无用的东西。若真的没有能力,那就祈祷判官能饶你们一命吧。” 第151章 训练的第十天,逸感受到了来自于双臂及一条大腿的力量。双臂的力量的展现是在一次极限的训练之后,那一次逸是跑了四千米,他只用四十分钟。到达终点时,逸直接晕厥过去。午饭是千绪带到逸身边的,千绪喂了逸一些水,待到下午的训练时才离开。 下午四点时,逸就被双臂的刺痛惊醒,他的身体再放出灼热的红光。宿舍被点燃,整个墙壁开始燃烧。泼水并不管用,产生热量的不是火,而是从逸身体里冲出来的红光。红光蔓延至隔壁寝室,直到整栋宿舍烧光,逸才从梦里醒来。 漆黑的宿舍把逸吓了一跳。空洞的床架深邃黢黑,此时逸躺在地上,身体赤裸,全身漆黑。红汐看着他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样子。逸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站起来。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但是本棠并没有惩罚,红汐重新给他拿了两套衣服过来,并重新给其他孩子分配了一个宿舍。其他的三个小孩彻底和逸隔绝,都没有好脸色给他。脚上的脚环依旧完好,逸从残骸中找出手牌,手牌与三个孩子的脸一样。 另三个小孩被红汐分配到其他宿舍,当红汐说要把逸一同安排进去时,遭到了一个宿舍的整体拒绝。“现在他已经点燃了一个宿舍,很难保证他不会点燃这一个,也很难说他半夜着火将我们烧死!”孩子说。剩下几个附和表示赞同。 “你们没有机会拒绝。”本棠来了,“若你们被他烧死那只能说明你们警惕不够!别他妈说什么为生命安全着想。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决定你们生死,那就是我,没有别人!” 孩子们想揍逸,想把他装进麻袋里狠狠地揍一顿出气。可是黑夜太长,几个孩子许久没有机会施展。三天时间,两天力竭,一天识字。本棠简单粗暴,用着最原始的方法训练着他们。 红汐显得温柔很多。拉扯肌肉比身疲力竭更容易恢复,酸痛的肌肉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消除。正鸣教他们识字,本棠只给了孩子们六天时间,要求他们记住六千个字,学习使用不能少于三千个。孩子们很喜欢正鸣,因为正鸣从不要求孩子们一天就要学会多少。不被强迫的,才是动力。 在正鸣拥有的时间里,仅一天,孩子们就能用一千个字进行练习写文章。逸和千绪把录音写了下来并且添加了许多。在图书馆,逸找到了好几个词语是能用来形容天气的。一些用语言无法说出的感受,可以用文字轻松表达,这让逸高兴了许久。 红汐继续讲:“每个人首先开启的点都不一样,开启程度也大不一样。我首先开启的是躯干这一个点,所以我的身体尤其柔软;随后才是四肢和七窍。正鸣首先是眼睛明亮,所以他过目不忘,眼睛与脑子直接联系,眼睛的点开启会带动脑子,你就会变得相对聪明一些。” 红汐推过来一块黑板,黑板上放着一块屏幕。屏幕里显示着一具人体,筋脉与血管、肌肉分明。红汐进行剖析:“红色的是血管,蓝色的是经脉,白色的骨骼,黄色的是点。人体的骨骼有两百零六块,经络有十二条。双臂双肘的点打开则提升手臂力量,小腿及大腿的点打开就能提升奔行速度。” “力量主要来源于肌肉。肌肉越丰富,力量就越强。人体的潜力是巨大的,别说什么做不到,那只是你不够努力。”红汐说,“不要想着现在多累,想想自己得到了什么,这才是你们该做的。” 红汐的许多话孩子们都听不懂,只是茫然的点着头。每天的动作也不一样,红汐总是有奇怪的动作让他们做。偶尔得到的几句夸奖,也能让他们高兴许久。 正鸣的一天是最轻松的。孩子们识完字后,正鸣带他们来到了图书馆。逸记得这个位置,在斯诺尔的最中心,距离宿舍及食堂都是同等距离。图书馆有三层,一层是卷带放映室,这里存放着遗留下来的视频。二层及三层才保存着书本。 正鸣说:“最不可能遗失的,就是文字。如果说语言是交流,那文字就是纽带。它连接着所有的时间点,记录了人物与时代的关系。文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由它汇成的故事、道理、科学,都是非常美妙的存在。现在,对你们的要求就是,每天看完三本书,或者六部电影。” “电影和书的内容不管,达到数量就行。”正鸣说,“书本看完后请放回原本的位置,书本不得损坏,硬盘不能带走。这是命令。” 每两个孩子分配到一台播放机,硬盘是可以自己拿的。当所有人组合完之后,千绪找到逸,于是他们俩分在了一起。逸和千绪根本找不到哪些好看哪些不能看。逸往前一望,硬盘规则的排列着,光亮充足,不会刺眼。 图书馆中心是一个一百平米的圆形大厅,这里从一楼至三楼的视野都非常好。大厅楼顶从三楼降下来一条辉煌的吊灯,吊灯有逸从未见过的美丽。吊灯很长,几乎水平垂直于二楼地面。 逸和千绪走到第一排第一列的位置,拿起了第一张硬盘,硬盘正面打印着名字:《金刚》。当他们看完第一部电影之后,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我们可能要熬夜了。”逸说,“一部电影这么长,一天六部,非常耗时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原来正鸣的任务才是最耗费时间的,但确实不累。相对于本棠和红汐的训练来说,正鸣的训练就像睡觉一样简单。 硬盘里装的世界逸和千绪从没有见过,庞大的生物带来的震撼冲击心灵。“或许金刚本来就不该喜欢上人类女孩吧,两个不同的物种本来就不该产生爱情。”千绪说,“所以金刚后来死了。” 金刚的身体从帝王大厦砸落地面,逸竟然有些想哭。千绪笑他,“你哭什么,那不是真的,金刚没有死,只是那个女孩不在了而已。”结局是千绪杜撰的,她不太关心金刚死没死,那个女孩有没有爱过金刚。 千绪去还完硬盘后,然后又找了一张硬盘。《动物世界》是千绪找到这张硬盘的名字,千绪想大概是和野兽有关的,千绪也没有看过。 千绪和逸接着看。正鸣走过来看见他们选择的,说道:“选的不错。认真看看吧,对外界有点认识也好。不过别全相信。” 人类在硬盘里寻找外界的真相,在电脑上翻阅着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是外面早就 变了,真相与真理皆掩埋于黄沙堆中。高高的围墙让人们心安,他们也甘愿窝在长长的棺材里。 “下课。”正鸣说。等孩子们都出去后,正鸣检查硬盘及书本是否摆放规矩。还好,孩子们也算听话,硬盘及书本都归于原位。然后正鸣关了灯,锁好门,回了家。红汐早已在家中等着。 正鸣在玄关换好鞋,坐到红汐身边,伸手揽住她。“我们快要退休啦。”正鸣说,“终于要轻松了。你有什么安排?”正鸣自顾自的说,“我想开一个书店,每天泡杯茶,抱着你看看书,就行了。” “那也是许久之后的事。现在孩子们都太小了,黎明开启时的所要遭受的痛,是他可能无法承受的。所以,之后再想吧。”红汐说,“不过我想去一些地方,寻找美丽存在的证据。” “哪些地方?”红汐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画上的圆圈,“这些,都是我想去的地方。听说这些地方都是很美好的,我想去看看,不,是一定要去。” “好,等结束了,我陪你去。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正鸣说,“不早了,休息吧。”正鸣拥着红汐睡去。可是红汐睡不着,她又把正鸣弄醒。“别睡,陪我说会话。” 第152章 逸身体发出的红光微弱了一些,女孩借着机会又向逸靠近了几分,这次她的身体都被红光包裹,之前的寒冷一扫而光。女孩觉得可怕的是,她的身体开始发出和周围一样的红光。她渐渐的觉到了炽热,她将自己扒光,红光更盛。 中年人自然注意到了女孩,他看看逸,又把目光转到女孩身上。严厉的面容有了一丝笑容,他对女人说,“你要的结果,来了。” 女人如释重负,一想可以回家了,就把不悦藏了起来。女人将女孩抱到怀里,解下外套搭住女孩身体。 中年人把逸扛到肩上,和女人一起回到飞艇里。中年人把逸扔到沙发上,女人把女孩放到空闲的房间里,房间里的被褥都是崭新的,带着和女人一样的香气。 逸的身体终于冷却下来,猩红尽数散退,不过依旧沉睡,气息倒是平稳了些。随后才被看书的男人抱到了房间。 飞艇缓缓升高,轰鸣渐渐小了。 中年人站到落地窗前,飞艇下方的废墟漆黑宛若银河,一些光点在闪烁,有黄有白,缤纷的像各色的花蕊。闪闪的每个光点各代表着一个人,所显现出来的身体的颜色则是他们的身体状态。 今夜繁星点点,地上的的光点盖过天上的繁星。 距离地面三万千米上的“天谴”控制中心。 “为什么选择我?”逸问,“我弱小的就像灰尘,风一吹,我就会飘走。” “‘天谴’具有完整的自给系统。每六小时就会自我检查一遍,修补漏洞,修补划痕。”虚拟投影的话让逸很不解,“‘天谴’拥有微光感应,能计算行星运动轨迹,轨迹偏离一微米,‘天谴’就会启动预警。所以星球至今相安无事。所以你无需承担任何琐事。有我,你无需多强大。” “这和我没有关系。”逸固执地说,“我不适合这里。” “你本来就不在这里。”小天说,“通过细胞感应,你的身体仍然留在星球上。意识与身体,是两个组成部分。存在这里与我谈话的,是你的意识。” 逸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终于看到脚底一块面板。他蹲下去触摸面板,却穿透了过去。逸忽然察觉到小天有所用意,“需要我做什么?” “开启‘黎明’。”小天说,“在你开启黎明之前,‘天谴’将任由你开启。开启‘黎明’之后,‘天谴’将会易主,下一任拥有者,由你选择。” “我能使用什么?” “‘天谴’的监视系统,武器系统以及微距传送技术。”小天回答,“微距传送只能在一千米之内传送,并且需要两分钟蓄力时间,两天的冷却时间。武器储存箱有一百二十种武器,在你需要时,通过微距传送传送至你的手中。监视系统监控着地面所有人的行动轨迹,需要即可查看。” “我能主动的呼叫你么?”逸问。 “某些特殊时刻,可以。”小天说,“比如你生命受到威胁,孤立无援的时候。但是这种情况只会持续到你打开第五颗点。再往后,你就能随时呼唤我。” 逸停止询问,开始在控制室里乱窜,他沿着一方甬道走动。小天一直跟着他。走了几分钟,逸开始头晕,投影开始扩散。“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本次在线十二分钟四十秒,将会失智二十五分钟二十秒。”小天忽然说,“逸,以你的身体素质最多能在控制室里存在十五分钟,你,该走了。” 飞艇在黑夜中升起,在黑夜中寻到目标,飞过山河山丘,触摸着云层划过,当黎明的第一缕光透过客舱的落地窗透入至客舱里又消失之后,飞艇在黢黑的夜色下到达了地方。 中年人并没有着急的出艇,依旧在客舱里的工作桌前整理着文件。贪睡的男人还在酣睡,貌美的女人和英俊的男人倚在沙发上,想象着明日曙光会带来的希望。逸和女孩仍熟睡在床上。 逸呼吸平稳,片刻后睁开了眼睛。 客舱里中年人说:“红汐,我们要拟定一份后续的计划了。这个小子和这个女孩,我想让他们进斯诺尔。” 被称作红汐的女人想了想说:“好。” 中年人点点头。他继续说:“我会去找校长说一下情况,我们四人都将成为学院的教官,我们亲自训练那个孩子。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红汐罕见的端正说:“红汐明白。” 看书的男人折了印记后合上了书:“正鸣明白。” 酣睡的男人也醒了过来,不慌不忙的坐起来:“梦黎晔明白。” 逸穿上了床尾的衣裳后打开门,沿着走廊向客舱靠近。走廊的两头只连接着两个地方:客舱和厨房。走廊从头至尾,像是飞艇的一条脊椎。 逸走后,他醒来的房间对面,女孩也醒了过来。女孩的身体被红汐的衣物遮盖着,外面搭着一条被子,床的左边紧贴着墙,墙上高一米的位置镶嵌了一扇小窗,窗外飞艇来来回回忙碌。床的右边正对着门,女孩穿好衣服,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逸没能去到厨房,而是快走到了客舱。听到声响的逸回过头,看到女孩拉紧了衣服走到了他面前。女孩的身体被蓬松的衣服遮盖,衣摆长到女孩的膝盖。脚上的淤泥被红汐清洗了干净,伤口看起来也愈合了许多。 逸看了女孩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女孩有些怕生,但是逸却让他觉得温暖,她想起来这是之前她觉得温暖的气息。她离逸更近了一些,进了客舱,逸见红汐依旧抱胸倚靠着沙发。红汐容貌美丽,红色长发被哲成蝎子尾,尾梢卷着一枚锋利的弯钩。 中年人左侧脸颊上布着一条伤痕,不似划伤,更像是被火烧灼过。相比于中年人,头发颇长的梦黎烨与带着银制眼睛的正鸣更能让两个小孩心安。 女孩跟着逸来到了客舱。客舱里中年人已经结束工作,梦黎晔也并未酣睡,正鸣正把书放到书架上。 “您好,我能问您们几个问题吗?”逸小心翼翼的说。 中年人回答:“可以,请问。”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请问这里是哪儿?离熔炉房有多远?” “这里是斯诺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往后的时间中你会找到答案,这里离熔炉房大概几万公里。”红汐说,“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能否告诉我回熔炉房的路线?我想回去,我还有工作要做。”逸想了想又问,“这里……距离帝都有多远?我能去么?” “抱歉,你暂时回不去了,并且后面的很长时间你都只能在这里。”红汐说,“距离帝都不是太远。你叫什么名字?”红汐又看了一眼逸,“你,是能去的,但不是现在。” “逸。” “很好,你的姓氏呢?” “没有。” “你呢,妹妹?”红汐问女孩。 “姐姐好,我叫千绪。” “千绪,嗯,是个好名字。千千之雪,绪念远传。”红汐继续说。“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就在斯诺尔中学习了。” 红汐补充说:“我叫红汐,红色潮汐的红汐。因为红色月亮象征着不幸,你们遇见了我,就代表你们的不幸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 逸随后被安排进一间宿舍,宿舍里只有四个人。逸是宿舍里年纪最大的,除逸之外的三个男孩都是十岁,逸是十三岁。三个男孩极度傲慢,不愿与其他人交谈。 一个小时前。 飞艇舱门打开,红汐领着两个小孩去寻找他们的宿舍。飞艇停放的地方距离校门不过百十步距离。两根由铁浇筑的柱子连接着高敞的拱门,通了电流的三米高铁栅栏向两侧延伸开去,一道冲天光束屹立于学院的西北角。 第153章 离餮唤出法器,飞剑无数,战船无数,圣器总三柄。 一柄便是玉趔轮,还有一座半截宝塔,宝塔只有下面三层,上面至塔顶,不知去向何方。 离餮左手托着塔,右手拿着一杆长枪,长枪长约三尺,枪尖有灵力燃烧,灼热虚空。 离餮将宝塔投掷云跖头顶,宝塔变化,渐大,散发光辉,笼罩云跖,将他禁锢,在光辉笼罩之中,空间被圈小,空间都禁锢。 云跖施展轩辕剑诀,却不能伤害宝塔分毫,轩辕剑在塔壁上碰撞出火花,留下许多剑痕,却不能撞破宝塔。 宝塔要将云跖吸纳进去,将他焚烧,煅化。 云跖周遭被宝塔笼罩,玉趔轮炽热的压过来,覆盖上塔顶,恐怖的热浪一波波侵袭过来,未到,云跖身体毛发被热浪烘烤着曲卷了。 云跖想办法,在诸多法器中,寻出一颗波光粼粼的珠子,珠子蔚蓝色,其中有多湖水荡漾。 云跖将其唤出,捏碎,一汪湖水蔓延出,抵抗热浪,呲呲作响,化作水汽,上升空中,一大片雾气腾腾。 云跖在寻找,他很着急,因为离餮提着长枪,向他逼近。离餮周身战意凝烈,恐怖威势蔓延。 无数飞剑穿透虚空,飞速向云跖穿插而来,近了云跖身体周围,被轩辕剑绞碎,无数飞剑残骸落至云跖脚下。 战船上垒垒白骨也奔杀过来,滔天术法奔涌而至,形成的光辉,遮盖了太阳。 云跖来不及多想,将指环中许多法器扔出,泯灭一大片白骨,法器落在地上,莹莹生辉,耀彩夺目。 离餮在虚空中一点,长枪穿透虚空,伴随龙吟,便云跖压来。长枪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带着浩大能量,要将云跖泯灭。 云跖从指环中唤出一柄盾牌,盾牌土色,黯淡无光,没有耀眼色彩,却厚重无比,可以抵挡离餮这一击。 他将盾牌放置身前,长枪瞬至,刺透盾牌,穿过云跖左臂,留下一个血洞,鲜血汩汩而流。 所幸,盾牌将长枪带着的威势,都吸收了,落在云跖身上的,只有恐怖的力,而无其他。 离餮把长枪唤回,提在手中,枪尖有灵力燃烧,灼烈虚空,留下裂痕。 云跖左臂疼痛无比,整个左手都无法动弹,他催动身体里的金色铭文向伤口涌去,瞬间,被穿透的伤口,好了大半。 “出口,在上。”云跖抬头,将轩辕剑置于头顶,施展梯云纵,便塔顶的玉趔轮而去。 一颗颗火球从玉趔轮中滚去,还有一条条触手,朝云跖袭来,要将他斩杀在宝塔之中。 伸来的触手被轩辕剑绞碎,滚开的火球被水熄灭。 云跖提剑继续往上,近了,云跖肌肤被烤裂,身上兽皮被焚烧虚无,毛发泯灭。 轩辕剑在同等圣器中,是接近无敌的存在。 轩辕剑将玉趔轮撕碎,破碎的玉趔轮带着炽热,落入湖泊中,沉入湖底,溅起大片云雾。 离餮眼红,那玉趔轮是他拼尽全力,才九死一生带回来的,如今被云跖撕裂,他心痛。 圣器不可多得,无法铸造,只能自然生衍,每柄圣器,都是万年才能自此一柄,都是不可多得的存在。 离餮大吼道,“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周身战意凝烈,漆黑战意将苍穹吞噬,长枪覆盖蓝焰,火焰成形,宛若两条龙附加在长枪之上。 云跖平稳落在地上,“这可由不得你。”云跖回复,他提剑而去,将几艘战船尽数焚毁,白骨成为白骨,落入湖中,与玉趔轮一起沉入湖底。 宝塔在云跖出来后,也轰然破碎,成为点点荧光,飘散于虚无中。 “小子,来!”离餮大吼,他紫袍化作战衣,覆盖全身,宛若战神。他向云跖冲来,长枪提在手中。 他或挑或刺,长枪直击云跖死角。云跖手中轩辕剑太沉重,敏捷少了一半。 云跖来回反复抵挡,轩辕剑于长枪频频相撞,擦出火花,分外妖娆。 离餮突兀出现云跖身后,长枪直至云跖脑袋,如果真扎实了,云跖必定当场毙命。 一股强烈危机萦绕云跖心头,我猛然回头,轩辕剑一挡,“叮”的一声脆响,离餮手中长枪枪尖抵在轩辕剑剑身上,生出火花。 轩辕剑剑身颤动,自长枪传来的巨大的力,震得云跖手臂发麻,剑身嗡鸣不止,那股强劲的力,久不散去。 离餮回退,枪尖一点,枪尖透碎虚空,出现在云跖身前,要将云跖身体穿透。 轩辕剑抵挡,将枪尖打至一旁,枪尖消失,回到离餮手中。 “星屡步!”云跖心中低喝,他踩着奇异步伐,忽然现身离餮身畔,手中轩辕剑生出九剑,形成一个铁莲。铁莲转动,向他而去。 轩辕剑第一式,绞杀。 忽然铁莲散开,将离餮围绕,一柄柄轩辕剑向他俯冲而来。 离餮长枪挥动,在虚影中,将一柄柄轩辕剑挑开,未能进入他身畔。 轩辕九柄剑来回斩杀离餮,在他留下一道道小伤口,大威力的攻击,都被他挑开了,落到地上,深入土里。 离餮大笑,“小子,如果你就这点术法,那你可今天可真是要命陨于此!” “我还有…”云跖答,轩辕剑会至手中,九柄剑会做一柄大剑,斧劈而下。 离餮提枪横挡,这一刻,轩辕剑剑刃光彩流溢,将长枪拦腰截断,在离餮手中,碎成段段。 轩辕剑剑刃仅是多了一个缺口,在长枪碎裂之后,它光芒内敛,再次普通。 “小子…你!”离餮怒吼,所拥有的三柄圣器,如今都毁在云跖手中,他心痛,但更多,他愤怒。 他化身本形,他本形花豹,此刻变化回来,目光炯炯,视线如刀,仿佛要将云跖寸寸撕裂。 它体型如同山岳,全身毛发闪闪,宛若黄金铸造一般,仿佛刀枪不入,不惧一切法器。 云跖亦是将轩辕剑收回,采用,肉搏。 他踩着星屡步,在诡异的行动路线中出现在离餮身旁,金色铭文围绕拳头,砸在离餮身上,断裂它一根肋骨。 离餮口中咆哮,不曾料到,云跖肉身如此强悍,仅一拳就能断裂它肋骨,此刻疼痛无比。 它催动体内那仅存的一丝饕餮之血,将身体,提升至极致。此刻,它毛发根根分明,能穿透树木,泯灭山石,洞穿玄铁。 云跖再次攻出一拳,将虚空打裂,恐怖的力涌进离餮体内,又将它体内筋脉断裂几根。 但经过饕餮之血催发,它的恢复,极其恐怖,瞬间,被云跖震裂的筋脉,续接完成,连同毛发,皮肤,都堪比至高法器。 云跖一拳拳砸在离餮身上,砰砰的响,像是铁匠铺中,打造玄铁的声音,力量且沉闷。 “小子!够了!”离餮咆哮,周身产生声浪,像是涟漪,将云跖推出去,落入湖泊中。 离餮背上生出炽翎,热浪蓬腾,双翅洁白,被蓝色火焰包裹。 它挥动翅翎,在狂风呼啸中,逆天而上。它踏至半空,俯瞰落入湖中的云跖,口中吐出一条脊梁,那是一柄圣器。 那是仙帝脊梁,被离餮寻回来,耗费他半生积蓄,耗磨尽仙帝意志,融合一座山脉全部天材地宝,才铸造而成。 这脊梁被离餮铸造成一柄剑的模样,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此刻流光溢彩,被浓烈灵力包裹。 “小子,这是我本命圣器,如今祭出,定斩你!”离餮道,它将脊梁剑控制着,朝云跖斩去。 云跖唤出轩辕剑抵挡,火花四溅,他松开轩辕剑,赋予它一些意识,让它独自抵抗那柄脊梁剑,而他起身和离餮平齐。 “离餮,今日,是我斩你!”云跖道,金色铭文蔓延,覆盖他双拳,将他的力量提升两倍不止。 他拳拳到肉,落在离餮身上,将他筋脉震断,骨骼震碎,浑身伤痕累累。 奈何,云跖脚步奇异,根本没规律可循,而离餮身体因为有饕餮之血加持,被云跖震裂的经脉骨骼,刹那间恢复。可是那疼痛,直入心扉。 离餮只能咆哮,云跖体能仿佛不会消耗殆尽,他精力无限,此刻他脑中,无比的清醒,双眸炯炯有神,他喜欢上攻打离餮身体。 将力量攻入离餮身上,将人类最原始的兽欲爆发出来,不动用法器,不用术法,那是肉身的碰撞。 轩辕剑回到了离餮体内的灵湖中,沉浮,它剑身遍布划痕,剑刃也残缺几块。 它将脊梁剑绞碎了,才回来的。 脊梁剑被绞碎,离餮身体大大被反噬,它嘴角溢血,咳出一块破碎的内脏。 先前被云跖震碎的内脏,此刻也没有恢复,他体内的那缕饕餮血,此刻差不多也快消耗殆尽。 它滚落地上,砸裂地面,溅起烟尘,裂缝深入地下五尺,灵湖中湖水灌进。 离餮此刻是强弩之末,他半死不活趴在地上,嘴角不断溢血,并时时咳出快快碎裂的内脏。 “小子……你…赢了。”离餮虚弱出声,双眸涣散,毛发耷落,没了色彩。 “我知道。”云跖唤出轩辕剑,一剑封喉,将离餮头颅斩落,血液蓬勃喷出,溅云跖一身。 离餮眼中带着不甘,带着悔奥,更带着一份解脱,往生轮回道而去。 小家伙从远处过来,刚才离餮与云跖战斗,云跖告诫它,不可参战。它听了,所以离的远远的,此刻见云跖将离餮斩杀,才敢过来。 突然,小家伙怪叫一声,它伸出仅有四根指头的爪子,指向云跖身上。 云跖不解,低头一看,此刻他浑身漆黑,那是突破玉趔轮时被火焰烘烤的,身上那件兽皮,早已成了飞灰。 他反复翻看指环,并没有一件衣衫,忽然,他瞥见被斩杀的离餮,它身上毛发完好,而且巨大。 云跖将整张花豹皮完整剥下,烘干,撕下一块,披上身。将剩下的一起收进指环中。 “我该离去了。”云跖低语。他浑身虚弱,金色铭文催动,固然能大幅度提升它的力量,但反噬,也很重。 他体内灵力被榨干,筋脉收缩,识海缩小,他脑袋疼痛,脚步虚浮。 他望见那还未毁灭的离餮洞府,他走了进去,他要找地方恢复,此地不宜久留,他需尽快离开。 第154章 意外的碰面 家里面很冷清,老姐还在大姑家照顾奶奶,明天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意外接到了苏黎电话。 苏黎说想来他老家看看,明天很意外,却也很欣喜。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天已经黑的没边,山路不好走,明天也无法立刻就开车去找她。于是答应了苏黎,明天一早去接她。 明天把家里彻底的打扫了一遍,把车上李泽民买的香薰一并拿了出来。看了看冰箱,已经空空如也。他还是没有买菜的习惯。明天打算接上苏黎之后,在街上一起买点菜回来。 明天重新理了一张床铺,虽然明白苏黎在这里过夜的可能很小,但明天却很希望在这个本该热闹却孤独的节日里,苏黎能陪他度过这寒冷的一夜。 明天怀着激动的心睡下,第二天还没有过八点就醒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是这样的作息时间,少了一些忙碌以后,他将自己的作息时间终于规范,这让他的气色也一并好了起来。 可是这个男人始终是虚浮的,误认为现在的忙碌已经充实了他的生活,可实际上,一旦陷入到迷茫的困境里,深夜受到时间和黑暗的影响时,他能想到的,却仍旧还是退却。 明天收拾好自己出了门,开着李泽民的车,路上和苏黎发了消息后,就来到了苏母的住处楼下等着。 苏黎说苏母已经回了老家,明天自然也就没办法和苏母打声招呼,等苏黎上了车后,明天告诉她先去菜市场逛逛,苏黎自然没有拒绝 明天和苏黎进了菜市场,询问了苏黎的忌口和想吃的菜品后,便进行了采购。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十一点钟,这一天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快要过半。明天把剩余的菜放进冰箱,把苏黎推到客厅坐下,自己用了半个小时随意炒了几个菜,与苏黎一起吃了午饭。 趁着中午还有些阳光,苏黎提议让明天带她出去逛逛。明天推说附近山坡都种了花椒树,没什么好看的,可耐不住苏黎的一再劝说。就拎着苏黎来到了屋后最高的地方。 远处的山峦此起彼伏的飘着,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却又觉得宛如隔着一片看不见的海,它是那样的遥远和虚无缥缈。 就像关于基地的未来,暂时还无法让它抵达彼岸。 明天带了两张凳子,就这样和苏黎面对着山峰相伴而坐,今天的风很小,以至于缠绕山体的薄薄的云雾,始终没散。 可这样,就现在的两人来说,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近,肩与肩之间至少还有十厘米的距离,可苏黎身上特有香味还是若有若无的闯进了明天的鼻腔,这道气味他安静了下来。 他知道让他安静的原因,因为这是安稳的味道。 苏黎依旧很珍重这样的风景,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用力呼吸着空旷的虚无的气息,像是用心感受着这世界里残存的一丝安宁。 片刻后,她终于睁开了眼:“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能让人静下心来的景色了。” “喜欢的话,可以常来看看。” “有些风景看一两次就行,就像你说的,独一无二的风景不需要看很多次,靠着惊鸿一瞥的一两眼,在记忆里印下深刻的影子就够了。” “看来,我还有一点当哲学导师的潜质。” 明天的玩笑话放在李泽民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会笑话一番,可面前的偏偏是苏黎。性格原因,她不会应和明天的玩笑。她的心思要比明天想象的沉稳,这几年的经历,让她不会轻易因为一点笑话就能够绽放笑容了。 果然,苏黎并没有理会明天的话,而是说道:“明天,你说,山的那边,是什么?” 明天虽然疑惑苏黎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孩子性的问题,不过他把它当做是苏黎的情绪恢复的结果,这是一件好事。 于是不确定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一直想翻过那座山,只是一直没机会。不过……山的那边……是海吧。” “是希望。是人们疲于为生活奔波以后希望的安宁之地,是荒唐世界最后的一片世外桃源。” “也许是吧。”明天并没有否认苏黎充满幻想的话语,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一点幻想来弥补自己乱糟糟的经历,而这份幻想也是美好的延伸。 谁的心里都有着,或者曾经有过那么一片美好之地,里面存在着一片天地,也或者是那么一个人。因为世界太糟,所以幻想里的美好就变得弥足珍贵。 接下来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相伴而作,直到冷风加剧了一些,身后低矮的花椒树树叶悉悉索索的响,苏黎拉了拉衣服,明天明白两个人该回去了。 于是他站起身,对苏黎说道:“走吧,该去准备晚饭了。” 苏黎几乎不会拒绝,听到明天的话照例只平静的点了头,拿起身下的板凳,和明天一起往来时路走去。 走到门前不远处,苏黎指着门前说:“你家里好像来客人了。” 明天顺着苏黎的方向看过去,意外看到了门前空地上停着了另外一辆红色的汽车。明天忽然心生惶恐,他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她居然真的还能记得明天家的位置,并且过来了。她还是那样风风火火,来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 明天的心理剧烈挣扎起来,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两人碰面,他害怕苏黎误会什么。她的心思缜密、细腻,明天知道她见到柳清文一定会多想。 可是现在不让两人碰面已经不可能,因为柳清文向着两人走来了。 明天无法再装作没看见,她只能扭头向苏黎说道:“她叫柳清文……” “嗯……我们见过。” 明天这才想起来一个月前在罗浮广场小吃街碰过面,只是那时候两人只有匆匆一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苏黎也敏锐的辨别出来了两人之间特殊的氛围。只是她没有多问,心里究竟怎样想的,明天也没敢问。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没想到她会来。” 苏黎淡漠的摇头:“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她来了,你去照顾她吧。” 苏黎率先跨过明天身边,向着柳清文走去,但只是和她相视点了头,便很快越过了柳清文身边,从车库旁边楼梯上了二楼。 柳清文走到明天身前,想炫宝似的对明天说道:“惊喜我还记得来你家的路,只是看起来好像让你的客人很不高兴。” “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抱歉啊,我也没预料到你冷冷清清的家里居然还会有客人来。你说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明天也不忍心再对柳清文说什么,毕竟她也是为了不让明天这个年过得太冷才来的。更何况,也是明天事先答应了她要来的请求。 “走吧,先上去。” 柳清文跟在明天后面一起上了二楼,苏黎孤零零地坐在二楼花园里的闲坐上,明天开了门,她才和明天一起进了屋。 苏黎坐下之后,明天坐到另一边沙发上,而柳清文则坐到了明天对面的沙发上。这样一来,三个人的位置就呈现出了三足鼎立的意思。明天觉得头大,可是却没借口再说些什么。只能随着几人大眼瞪小眼。 终于,明天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如释重负的站起身,说了一声:“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煮饭”后,忙不迭的跑进厨房,留下两个女人在客厅里。 明天半掩着厨房和客厅之间的推拉门,留着一条缝隙,让明天清晰地观察到客厅里的场景。 明天先用电饭煲煮好饭,从缝里看过去时,柳清文往苏黎那边探着身体,正在说些什么。苏黎没有拒绝的样子让明天短暂松了下紧张的心。 等明天理好菜再看时,柳清文已经和苏黎坐到了一边沙发上,又过了几分钟再看时,她们就已经紧挨着坐了。 第155章 雪猿不再有所动作,他躺在冰块上,呼呼大睡。它不再在乎云跖是否还要逃遁,此地,峰回路转,雪猿有时,都会迷路。 云跖确实逃遁了,但他迂回路转,回到原地,迂回路上,留下他的脚印。 他在洞穴之中来回转了几圈,却始终找不到,洞穴雪白,都一样。 云跖再次走了几次,依旧回到原地。此时雪猿也醒了,见云跖回转来,它又笑。 忽然,雪猿动了,它向云跖奔来,将冰冻震动,晃下冰柱,插入地面,有一根,差点砸到云跖。 它速度很快,只是眨眼间,它到了云跖身前,双手抓住云跖的两腿,奋力砸在地上。 云跖肉身强悍,地面被雪猿砸裂,也未能伤到云跖体魄。 “别,放开我。”云跖挣扎。想从雪猿手中脱身。雪猿力气极大,虽不能伤害他身体,可是疼痛,仍旧许多。 雪猿将他按住,一只手抓住他双腿,扔出去,砸在冰墙上,落出一个深坑。周围裂痕蔓延,不时脱落块块冰晶。 云跖脸色苍白,此刻不好受。冰墙坚硬,他身躯收到极大伤害,他落下来,咳出血。 雪猿不再动,它将云跖捧起,走出冰洞,至外面。把他身体放入雪堆里,降低他体温,缓解他疼痛。 雪猿眼中出现了一抹睿智。它已修行千年,早已诞生灵智。它极其强悍,术法穿不透它毛发。 云跖缓解一些,他坐起来,催动体内金色铭文恢复伤势。他闭目,脑中识海大涨,一缕缕纯净意识进入云跖脑中,融入他的识海,将其壮大。 雪猿依旧盘坐,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岳,在云跖身前不足三尺处。 它双眸立定,盯着云跖,眸子灵动,有智慧显现,它身上因为时间,堆积了许多雪。片刻后,它宛若冰雕。 云跖伤势不大,到金色被寒冷,压抑着行动不快。一刻钟,金色铭文才从识海,流动到肺腑附近。 附近严寒,火灯不在,云跖也觉得寒冷。他行动不便,此刻血液被冻结,行动缓慢,只有眼眸在动。 小家伙拨开云跖头上的雪,露出身形来。它身体本就晶莹剔透,此刻被冰雕琢,更灵性。 雪猿身体抖动,将身体冰块震脱,落下雪里去。 雪猿去洞里寻来火灯,放在云跖身前,将他身体里的冰块融化。 片刻,云跖身体复原,火灯将周围三尺地带冰雪融化,露出地面,云跖坐在三尺深的地下。 雪猿从雪堆里,寻出一根巨大的苍松,它剔除其他细小的枝桠,只留下一根笔直的树干。 它吐出一团光晕,覆盖在树干上。树干顶端,对着云跖。 它要与他战斗。 云跖惊愕,立刻唤出轩辕剑,形成铁莲,放于身前。铁莲旋转,莲叶锋利,割破虚空,流溢出虚无。 云跖不惧,虚无崩产生黑色物质,附加其身,宛若一尊来自地狱的恶魔。 雪猿紧握树干,树干流光溢彩,绚烂无比,耀眼夺目,将周围的雪片崩碎。 “哈呜!”雪猿嚎叫,它将大地崩碎,飞奔前来,冲向云跖,手中树干横砍,仿佛要将云跖拦腰截断。 轩辕剑横绞。树干被流光包裹,擦出火花,坚比圣器,无法摧毁。 树干飞过来,将轩辕剑挑飞,落入一旁的雪中,直插地上。 树干重重撞击在云跖身上,将他打飞出去,镶嵌进雪里。 雪猿的招式奇特,毫无规律可寻,且变幻多端,速度奇快。树干在它手中,仿佛有了灵性,势不可挡。 云跖踉跄站立起来,他身体很痛,却没有伤筋损骨。 云跖眼中金光闪现,金色铭文浮动,轩辕剑回到云跖手中,被金色铭文覆盖。 金色铭文流动着,化为金色液体,与轩辕剑脉络衔接在一起,遍布剑身。 树干横飞过来,朝云跖当头砸下。 轩辕剑横飞,将树干绞碎一小截,余下的大半,纹丝不动,轩辕剑斩在树干上,叮叮脆响。 云跖不敢大意,将轩辕剑抽回,转身而逃。地上的雪花被他抛飞,落上空中,再辗转而下。 雪猿跟随,它身躯如同山岳,移动着,将大地震裂,宛若雷震。 它的速度远超云跖的速度,眨眼间,它跟上了云跖,手中树干朝云跖砸落。 树干重重砸在云跖身上,将他砸的趴下,在地上留下一道人形深坑。 云跖爬起来,全身剧痛,感觉全身骨头都被砸断了,他甚至听到了骨裂的声响。 小家伙早已远去。是树干中传来的力度,将它震飞了,它回到火灯附近,在那里盘旋。 云跖没了力气,任由树干砸落身上。他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看到自己的四肢,因为骨裂,而扭曲的不成样子。 在被砸落十几下之后,他昏厥了。 云跖昏迷后,雪猿丢开树干,拖着云跖往洞穴里走去。途经它睡觉的地方。 它掀开那块冰,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洞口竖直向下,里面有潺潺流水声传来,不知去向何方。 雪猿抱着云跖,纵身跃下,落在河流中的石块上。这里更加寒冷,云跖发梢都凝结了霜。 河中水清澈,寒冷正是从其中传来,仿佛是流动的寒冬。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溶洞。雪猿带着云跖逆流而上,半日,到达河流源头。 这里有一处深潭,方圆直径大约百丈,潭水幽深,成了湛蓝色,在中部,漆黑。 雪猿越过这寒泉,跳入另一边的岸上,这边更加开阔,这里冰柱耸立,都是上万年才形成。 在一处高台上,有一眼小泉,泉水是乳白色,一滴一滴是从顶上滴落下来。 在另一旁,有个大坑,坑里有寒冷的潭水,潭水清澈,可见底。它萦绕着白雾,在水面上,朦胧起来。 雪猿将云跖放入坑中,扒去了云跖身上的兽皮,再从乳白色泉水中,取出一滴,滴入坑中的水里。乳白色的液体迅速溶解,在水中翻滚。 云跖身体在水中沉浮,乳白色液体被稀释,融合在水里,混合水,连接云跖断裂的骨骸。 这是一个重组的过程。 云跖幽转醒来,他身处寒水中,因为融合了乳白色液体,此刻寒水并不寒冷,隐约间,有些温暖。 他身体骨骼咔嚓咔嚓的响,它们重新融合,再次复原。 连同经脉,都被壮大。 坑不深,淹没云跖胸膛,寒水中,有灵雾升腾,虚无缥缈,在空中结成水滴,滴落下来。 雪猿把云跖从寒水行拉起来,扔给他兽袍,云跖穿上。 云跖环看四周,这又是一个冰洞,四周雪白,透明的冰层结在崖壁上,尖锐的冰柱从顶上伸展,要连接地面。 他们身在一座孤岛上,周围深渊三面包裹,只留下一面,让寒潭流出水去,流向远方,不知何处。 雪猿坐下,吸了一滴乳白色液体,瞬间,它浑身雪白的更加通彻,它身体幻做透明,根根骨头血管清晰可见。 它嘴中呼出寒冷的灵气,将它包裹,吐出一团团光晕,围绕着它。它仿佛入定了般,不再动弹,整个身躯被层层冰块包裹。 云跖等了三日,冰层未曾破裂,连雪猿的呼吸,都缓慢到微不可闻,宛若死了一样。 云跖烦闷,小家伙不在,它连可以说话的都没有,此地寒冷,更让他难受。 他走到深渊旁,里面漆黑,不能见底,一股股凉风吹上来,将云跖毛发根根竖立,心悸更加明显。 云跖只看了一眼,深渊像是巨兽的嘴,吸扯着云跖的灵魂要往里面去。 云跖好不容易稳定心神,不敢再去看那深渊。深渊中不可估测,仿佛下面有恐怖妖兽,可怕的气息阵阵敲击在云跖心间。 他回到原地,看着被冰封的雪猿,愣愣出神。 “滴答…”一滴液体落下来,掉在乳白色液体中。 云跖看过去:乳白色在一处高台上,云跖站立,高台至他半腰。乳白色液体荡漾其中,周围有些铭文篆刻。 篆刻的铭文消淡了许多,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只要再过几年,这篆刻的铭文,将不复存在。 液体只有小小一滩,云跖一口都能喝下。 但他却没有。雪猿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一次也仅是吸取一滴,吸取的时间还需要许久。 液体中蕴含的力量庞大,强如雪猿,也需要耗费许久时间才能完全消化。 云跖顺着往上望,他眼中惊骇。 在众多冰柱中,有一颗心脏在那里无声跳动,它律动的极有规律,与呼吸相仿。 从它之中,伸展出许多经脉,连接到这冰冻的四面八方,与整座冰冻,连接了。它从冰冻中汲取力量,最终化作乳白色液体留下。 那是极为纯致的冰寒力量,其中蕴含的力量,足以将十个云跖冲爆。 雪猿给云跖吸收的,是被稀释了的。直接给他服用,只会让他爆体而亡,碎成冰晶,化成虚无。 心脏跳动,呈混白,它大约五丈,此刻跳动着,形成一种奇特的现象。它将云跖的呼吸,心跳带入其中,与它一样缓慢。 云跖的整个灵魂被它操控。 “卡擦。”包裹着雪猿的冰层裂开,雪猿终于苏醒了。 听到声响,云跖醒过来。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他刚做了什么。 他望着跳动的心脏,他瞳孔微缩,在心脏中,他,看到了自己。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心脏跳动加速,整个冰冻摇晃,地面裂开,寒泉中水,顺着裂缝,流下深渊。 心脏中的他,也望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笑容阴森,全身暴戾之气涌出,将他尽数包裹。 那镜中人,是一个邪恶的他。心脏中,将他的罪恶巨大化,化成实质,化作可以和他对抗的资本。 雪猿拍了一下他,将他视线打回来,落在雪猿身上。 云跖再去看时,心脏透明,里面的他,已经消失了。 第156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雪猿把云跖打晕,带出了这里,回到外面。小家伙本围绕在火灯旁,此刻见云跖回来,立刻飞奔向他来,钻去他发间。 云跖脑袋迷糊,先前被镜中的他盯着,他毛骨悚然。待他清醒过来,已经身处外面雪地里。 云跖完全清醒,他现在已经不惧寒冷。融入寒泉水中的妖心乳,将他体质再一次提升,堪比妖皇。 雪猿将他推开,拾起那颗树干,吐出光华,流光溢彩,宛若圣器,无与伦比。 云跖不敢大意,唤出轩辕剑,与雪猿对抗。剑刃与树干碰撞,叮叮脆响,震动四方,将树叶般大小的雪片,在空中震碎。 在云跖又一次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情况下,收场了。 他瘫软到地上,仰头看着飘落而下的雪片,任由它将脸庞遮盖。 云跖心中叫苦不迭,此刻他心里已经明白,雪猿大概不会害他,把他囚禁在这里,也仅是为了陪它玩耍。 雪猿心中十分开心,它很强大,这雪地中,他没有敌手,云跖的出现,让他兴奋。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类出现。云跖,是近千年来,出现的第一人。 雪猿心高气傲,它只吐出光晕,没有施展其他术法,因为它知道云跖只能这样。 它以树干敲击云跖身体,一方面是揍他,另一方面,他隐约感受到,云跖身体里的莫大的机缘。 树干将云跖身体里的经脉骨骼敲碎,由妖心乳连接,将他堵塞的经脉,慢慢疏通。 雪猿早已有了智慧,比云跖还要聪明,它眼中隐现睿智,平时隐藏很好,不被轻易发现。 雪猿离开了,不是回去冰洞,而是去向远处,身形淹没在满天风雪里。 雪将云跖淹没,留下一个人形冰雕,小家伙飞速钻出他发间,落入火灯附近,那里很温暖。 云跖身体里的妖心乳没有被吸收完,此刻浮现,融合进他血脉,纠缠着,涌至四肢百骸。 经脉颤动,像是涌动的火焰,爆裂无比。它们在皮肤下蠕动,像是条条小蛇,在身躯里游走。 “嘭!”云跖身体里,有什么被冲破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震慑天际。 云跖身体,涌出许多污垢,紧贴在身上,腥臭难闻,将云跖熏的阵阵头昏。 云跖寻来火灯,把雪融化一部分,化成水,云跖进去,将身体洗净。出来时,水成了漆黑,同样腥臭难闻。 他的身体有了变化,古铜色肌肤变白了,像是完美无瑕的玉珏,整体极为白净,和周围的雪,完美融合在一起。 他十三岁的身体,再次拔高几分,精壮的身体充斥了力量。他觉得,即使来一只兽王,他都能一拳打爆。 大地震动,有什么东西向它这里奔来。它粉碎山峦,踏裂大地,溅起满天飞雪。 那是一尊兽王,是一条巨鳄。 它被雪猿追赶,赶到这里,它知晓雪猿的可怕,所以不敢硬抗,它选择逃遁,之后,依旧被雪猿追上了。 雪猿冲天而起,落在巨鳄头上,将巨鳄的身体生生止住。 巨鳄眼冒金星,脑中识海大浪滔天,久久不平息。 雪猿拖着被砸晕的巨鳄,走到云跖身前,丢下,转身走到冰洞里坐下,远观。 片刻,巨鳄醒来,眼前站着一位人类小子,它心惊,环看四周,见雪猿在冰冻中坐着,看着它。 “打。”雪猿心神发音,说了一个字。 云跖惊愕,原来雪猿会说话,之前,为何一直不说。 “小子,看起来,你好弱啊。”巨鳄嘲讽,它吐出双斧,紧握手中。 它直立着,猩红双眸俯看云跖。它身高二丈,云跖在它眼中,仿佛一颗豆子。 它提高脚掌,要将云跖踩死,云跖如同蝼蚁,可任由巨鳄拿捏。 云跖闪身避过,出现在巨鳄背后,拳为掌,劈在巨鳄身上,没有划开伤口,只留下两道赤白的痕迹。 这道伤痕,从巨鳄后脑直到尾尖。 巨鳄吃痛,它转身过来,伤口迅速闭合,渗出点点血珠。它尾巴横扫,将云跖打飞出去。 它周身被术法围绕,术法化成丝线,连接双斧,斧刃漆黑光华闪耀,如同魔气,馋噬万物。 双斧挥掷出去,涌去云跖周围,漆黑灵力爆炸,将雪白的地,炸的漆黑。 “叮!”云跖将轩辕剑挡在身前,被推出去很远。轩辕剑身漆黑,满是被爆炸的痕迹。 双斧回到巨鳄手中,那条丝线,隐约显现。它是依靠着连接着双斧的丝线,操控双斧。 双斧漆黑,是法器,巨鳄平日里极为珍重,此刻看见云跖手中的轩辕剑,眼中狂热。 “小子,没想到你竟有圣器!”巨鳄狂言,“我就收下了。” 他摊开双斧,把斧背连合一起,斧柄衔接,成为一个。斧头漆黑,又有点点星辰流露而出,上面印着瀚海星辰。 斧刃带着无穷的星辰之力,被巨鳄挥动,向云跖头顶劈下。 云跖闪过,斧刃带着的星辰之力斩落几缕发丝,在空中被泯灭。 巨斧砸裂大地,砍出豁然一条大口。大地如同波浪,裂痕向四周,蔓延开去。 “好小子!”巨鳄惊异,唤回巨斧,持在手中,“你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 云跖运用星屡步,诡异的步伐在巨鳄身边环绕,饶的它头昏。 它咆哮一声,手中巨斧巨大化,化成十丈长短,巨斧旋转着,被巨鳄控制着朝云跖的身形里飞去。 “嘭!”在云跖的残影里,起了火花,巨斧精准的劈在轩辕剑上,巨大的力将云跖震飞出去。 他的身体倒飞出去,在雪地上,划开一道痕迹,将一丈深的雪,都铲平了。 云跖肉身强悍,但是在修为上,敌不过修行数百年的巨鳄。 巨鳄全身布着皮甲,轩辕剑落在它身上,只是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未能破开这层皮甲,刺入它的血肉。 “总有办法,它总有缺点。”云跖细细观察,发现巨鳄全身都被皮甲包裹着,连同鄂下,都是堪比宝具的皮甲。 “叮叮叮!”轩辕剑剑诀第一式发动,对巨鳄进行绞杀。铁莲转动,发出“铮铮”响声。 轩辕剑穿透虚空,在范围里,来回闪现,数百柄剑在空间里飞行,但更多的,被巨鳄用巨斧劈成两段。 被劈断的飞剑跌落地上,消失了。 “小子,你的攻击,太弱了。”巨鳄出声,手中巨斧挥舞的更快了,它上面的星辰之力蔓延出来,将这个空间包裹。 轩辕剑深陷其中,速度如同蜗牛,在磅礴的星辰之力里,缓慢蠕动。 “嗡嗡。”轩辕剑震动,将包裹的星辰之力抖开,飞速退出了这里,回到云跖手中。 轩辕剑化作一柄大剑,斧劈而下。 剑刃被巨斧抵挡,巨大的力把巨鳄的身体,按入土里。 巨鳄将轩辕剑拨开,跳了出来,露出一个漆黑的深洞。 轩辕剑跌落到一旁,瞬间被云跖召回。上面脉络显现,轩辕剑褪去那古朴的外层,终于露出本质。 巨鳄眼中狂热,此刻轩辕剑光华大涨,上面四灵,仿佛要跳跃出来,这一刻的轩辕剑,华丽无比。 轩辕剑身涌出许多光华,流光溢彩,连带着,光华流转着包裹了云跖的身体,宛若一尊神祗降临。 巨鳄飞身跃来,砸落地面,将云跖震飞出去,又镶嵌在雪地里。 云跖靠轩辕剑撑起身体,他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他咳出一口血。 “呵,小子,撑不住了?”巨鳄兴奋,它以为云跖的身体被震伤很狠,此刻吐出血,怕是连内脏都被绞碎了。 云跖体内的金色铭文自动流转,快速修复被震伤的内脏,金色铭文在他血脉里流淌,带动着经脉,都在颤动。 云跖闪闭双眸,睁开时,眼眸中金光流转,他双眸如炬,炯炯有神。 金光让巨鳄心惊,金光里的云跖,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只要一个眼神,它便能灰飞烟灭。 它差点匍匐到了地上。 云跖眼中金光闪没,那种对于巨鳄来说的忌惮,也同时消失了。 巨鳄再次向云跖袭来,巨斧带动着星辰,引动天象,苍穹变黑,点点星光绽放,更多的星辰力涌进巨斧里。 巨斧上面流转着的星辰力,将虚空压塌,流露出虚无。 在漆黑里,巨鳄如鱼得水,它身形快如闪电,巨斧挥出,割开虚空,瞬间到达云跖身前。 云跖提剑挥挡,将巨斧挡下了,可包裹着巨斧的星辰力,随后紧紧缠绕上云跖身体。 星辰力带着腐蚀,在点点融化云跖的肌肤,又带着巨大的压力,勒紧云跖骨骼。 他的骨骼,碎成段段。 在金色铭文里,碎成段段的骨骼,又被修复,粘合。 巨鳄过来,一拳一拳打在云跖身上,将他经脉震断,骨骼震碎。 “痛吗?”巨鳄问,猩红的眸子更加鲜艳,仿佛能滴出血来。 云跖莫不做声,他体内灵湖翻涌,燃起轩然大波,灵湖上空,乌云密布。 云跖手里,轩辕剑已经脱手,它静悄悄飘到巨鳄身后,它孤注一掷,要破开巨鳄的皮甲,刺入它的血肉。 云跖识海化作一柄大剑,刺入巨鳄眼中,深入脑里,绞碎它的识海。 巨鳄呆然,脑中一团浆糊,包裹着云跖身体的星辰力,也松开了。 轩辕剑化作铁莲,层层破开巨鳄的皮甲,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轩辕剑从它胸膛里伸出来,精准的将它心脏分为两半。 云跖脑中空白,识海,已经挥霍一空。 巨鳄身躯到在云跖身前,溅起雪花,飘荡空中。苍穹上的漆黑的云,轰然散开,露出白色的阴昏的云。 云跖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地上。 第157章 时间紧迫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样奇怪,有时候会因为一件审美相同的包包、一条艳丽的项链、一双合脚的鞋子而产生话题,随着话题的加深,情谊也就产生了。 苏黎和柳清文之间没有产生排斥情绪,这样明天放心不少。 也许明天认知浅薄,她们的情谊深处仍旧藏着虚假。可是明天不愿意去过分解读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做作,至少现在,她们之间的笑容是值得庆祝的事。 明天把菜端上桌,叮嘱两人洗了手后,才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餐。晚餐期间苏黎和柳清文一直很愉快反倒把正主明天晾在了一边,明天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完了,我成局外人了!” 柳清文咯咯笑了笑:“是的,你从这里搬出去吧。” “我怎么不知道有要我搬出去这件事?” “现在通知你,你可以离开我的……是我们的家了。” “真绝情。”明天不再理会柳清文的玩笑,起身收拾起了晚餐的残局。苏黎过意不去,急忙起身和明天一起收拾了起来。 明天又不忘打趣说:“看看,这就是仙女和凡人的区别。” 柳清文自然不甘示弱,她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忍受的住别人嘲讽的人。果然,下一刻她便向明天说道:“仙女要端着很多东西,很累的。你们这种俗人只能看见她的艳美,可惜却看不见藏在她影子的勤苦。” “是,我等凡夫俗子只能,也只愿意看见,并羡慕于她的艳丽,生活太糟,所以将她想象成美好希望的延伸,痛苦……的确很重。” 明天停顿的片刻想到了苏黎那糟糕的经历,同时更对她上一任的男朋友产生更为恼怒的情绪。是他将这样动人的女人摧残的不成样子,是他毁了她更为美好的未来。对于这样的女人来说,一丝一毫的的伤害都将产生毁天灭地的灾难。 于是明天带着了一些情绪,将手中的碗撞得砰砰直响。 柳清文看出了明天得情绪,却也当成是两个女人将他排外后的落寞,不由笑道:“你这男人可真小心眼。” “没有的事。我去洗碗了。” 明天抱着收拾好的碗放进洗碗池,洗干净之后把桌子也擦了干净,又把厨房打扫了一遍,回到了客厅。 窗外开始呈现了迷茫的昏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从远方驶来,引人遐想的夜,即将卷土重来。 时间还没到七点,天就已经由着浓稠的夜晚接管了。几个人一起来到屋外,各自躺在了躺椅上,明天打开了电烤炉,短暂的挤开了孤僻的寒冷。 几公里外山脚下街道上的光在黑暗里呈现出一条绸带般的光条,接着目光自街道往上,就是通往老家的路旁零星的几家灯火。 在这里,听不见车水马龙的鸣笛声,听不见喧闹的人声鼎沸,也听不见忙碌的心力交瘁。 唯一能够听见的,便只有几声孤零零的鸟叫着的“哦~哦~”的鸟鸣。 过了片刻,几人已经享受完这份安宁之后,明天才问:“今晚你们要回去吗?” 苏黎点头:“嗯……” “好,一会我送你回去。柳清文,你呢?” “苏黎不留在这里,我留在这里又怎么好意思。也回去吧。” “好。那我收拾收拾,送苏黎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送她回去吧,反正到城里也就半小时时间。” “苏黎,你的意思呢?” 苏黎点头,同意了柳清文的提议。 接着两人就从躺椅上起身,一起下了楼,上了车,高昂的轰鸣应声而起,苏黎摇下车窗对明天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柳清文也从另一边车窗伸出手臂挥手。 美好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每当有人从身边离开时,涌免不了的产生落寞的情绪。苏黎和柳清文的离开,带走明天眷恋的温暖,霎时间,屋子里又被寒冷侵入。 明天简单洗漱完毕之后,就锁了门回到床上,和柳清文于苏黎各自发了消息,得到了她们已经到家的消息后,和她们聊了一会,就睡下了。 休闲的时间总是让人得不到满足的睡眠,它偏偏要作对,以至于早晨六七点,明天醒了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窗外的朦胧正在缓慢褪去,可是新一天已经来了。 明天起了床,打开手机,看到了李泽民给他发的消息。他们准备下午出发进行环球旅行了。 明天瞬间清醒,急忙给李泽民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听,明天率先问道:“你不是说过了大年十五才走么?” 李泽民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昨天莉莉的姑爷走了,在大家沉寂在愉快的节日里时,我们却要经历着撕裂的痛楚。而姑爷不过才五十岁,正值壮年,却因为意外沉眠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明天……时间是紧迫的,我们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也正像我说的那样……我仍旧无法确定我们的未来……我想靠着一场又一场变换的景色来令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我究竟爱不爱她。所以就便觉得时间更加紧迫,我和你不同……我们已经走过第八个年头了。” 明天也在沉默,李泽民仍旧无法确信和周莉的关系,可是又是什么支持他们走到现在的,并妄想结婚的呢?明天想,这里面一定有些爱,可是究竟有多少……只有李泽民和周莉清楚。 他无法再说着什么,也没有理由再规劝他们些什么。只能转而问道:“那你们的证件这些,记得办好带全,国外不同国内,能苟一点就苟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定时给你发条消息,让你知晓我们的状态。” “嗯行。有空我也回来找你们。等下次你们回国内,希望接到的是你们的婚礼请帖,而不是你们之间感情的摇摇欲坠。” “放心,如果我们一起回到国内,那必然就是请帖了。” “我从不怀疑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相信我接到的一定是你们的请帖。对了……中午叫上苏黎,一起吃个饭为你们践行吧。” “可以。你去接她还是我去?” “她回城里了。我去吧。” “是么……她什么时候回去的?这几天忙着这边的事,倒没注意。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那就中午见。” 第158章 三日后,云跖在融合了妖心乳的寒水里醒来。他身体酸痛,先前被巨鳄震碎的经脉骨骼,此刻都经复原。 他身上的兽袍已经被震裂,无法再穿。 从指环里取出一大块兽皮,裁剪下一块,为自己又做了一件衣服。放在岸边。 他的身体空前的饱满,身体里的灵湖又壮大了几分。被挥霍一空的识海,也波涛汹涌,上面布着的乌云,也散了去。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雪猿在寒泉里畅游。他不惧寒冷,这寒泉,便是他力量的来源。 “雪猿,你是会说话的?为什么平时不说?”云跖在水里探出头来。 “不想说。”雪猿神识发音,吐露三个字。 “哦…那你……”云跖还想再问,却被雪猿的眼神,瞪了回去,憋回了肚里。 他迅速埋藏在了寒水里。久久不敢起身。 雪猿没再说话,它蹲在寒泉边,闭着眼,像是在感悟。被雪猿畅游过的寒泉,迅速流出,不久便挥霍一空。 这片崖洞震动,细小的水流从缝隙里蔓延出来,滴进寒泉里。将流尽的寒泉,快速填满。寒泉弥漫,冷意迸发。 寒泉被填满,裂开的缝隙迅速闭合,整个冰洞,仿佛被雕刻出来,浑然一体。 云跖从寒水里探出头来,到了岸上。 忽然的,雪猿跳过来,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抽的头昏。雪猿拖住他的腿,将他带出了这里。 出了冰洞,雪猿将他丢在风雪里,这里不知道离那处冰洞,有多远。 云跖因为头昏,被雪猿带着走的路,完全记不清楚。一起丢给他的,还有小家伙和那盏不灭的火灯。 小家伙蜷缩在火灯附近,它抬起头,不明所以。 云跖提起灯,在风雪里摸索方向。奈何四周都是雪白,根本就没方向可寻。他绕着原地,转了好几圈。 雪猿带他来时的痕迹,早就被风雪掩埋。小家伙仍旧钻进他发间。 云跖在原地休息片刻,起了身,扫去落在身上的雪,提了火灯,往前走去。 原地立定,云跖的身形消失在满天风雪里。 不知行了多远,云跖在地上看见了一连串的巨大的脚印,它们静静立在云跖身前,触目惊心。 每只脚印大约半丈,它们沿着一条直线布律。在脚印旁边,滴落着被冻结的血块,它随着脚印,正在被风雪掩埋。 鲜红血液在雪白雪地里,阴森可怕,它们落入云跖眼中,在他心里燃起轩然大波。 在莫大的风雪下,脚印没消失,没有被风雪掩埋,那滴落的鲜红,触目惊心。 那是噩梦的宣告。 云跖害怕,在鲜血里,他闻到了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不比雪猿弱多少。 他快速离去,这里让他害怕,让他心惊胆颤。云跖找准方向,与脚印背道而驰。 火灯飘忽的光,仿佛随时能被风雪掐灭。 云跖前行了十里,离那串脚印够远了。但是萦绕在他心头的恐怖,仍未散去。 风雪更大了,他们掩盖云跖的视野,让他只看清不足五尺的距离。 云跖努力向前看去,他愣住了。 那串脚印被风雪掩埋了不少,但是鲜红的血液,仍在!在脚印不远处,他看到了自己离开的痕迹。 那是在另一方。 云跖往回退回去,他转头,快速狂奔。 风雪在不觉间小了许多。 在奔行了数里后,云跖抬头,那道滴落于雪地上的鲜红印记,安静躺在那里。 云跖愣住,仿佛中了魔咒,他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这道印记太远。 在第三次看见这印记之后,云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顺着这痕迹往前行去。 痕迹蔓延出去几里,消失在山石耸立的丛峰里。 他不敢轻易进去,于是绕着山峰盘旋。 山峰一共九座。八座分布在边缘,一座立在正中,它仿佛是号令士兵的军官,威风耸立,傲立苍穹。 周围八座山峰矮小,像是为中央的山峰俯首称臣,可任由它号令。 山峰笔直,深入云里,与天相接。好像延伸到了星域之外。 云跖唤出轩辕剑,提在手里,火灯置于前方,照清道路。 云跖终于有了勇气,他踏了进去。里面没有风雪,光彩普照,沐浴春风。 这里仿佛是另一方世界。 这里森林耸立,苍天巨树散发磅礴的生命力。让云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山泉在河流里源源流淌,泉水流淌的声音,形成一种特别的神韵,带动着云跖心脏跳动。 连带着,他体内灵力,都加快许多。金色铭文都在颤动。 在那座巨大的山峰底处,有一处深洞,里面漆黑,深不见底光彩不能透入一丝。 轩辕剑剑身嗡鸣,显得极为兴奋,像是见了宝贝的喜悦。 那道消失的滴落的鲜血,再次浮现,它延伸到深洞里,脚印沉重,印在地上。 洞口处,有人类头骨累积,成了一座门。垒垒头骨凹陷的眼眸里,有幽蓝色鬼火跳动。 蓝色鬼火张牙舞爪,要跳跃出来。但在它们身前,仿佛有了一道禁制,拦截它们出不来。 在头骨上云跖发现了一个个消磨的快消失的字迹。 那是一枚枚符箓,但云跖却识的明白。那字迹,和云跖云跖体内的金色铭文,是同一种字迹。 云跖心神震动,金色铭文抖动,忽然冲出体外,一枚枚都泛着光,镶嵌进头骨上刻着的铭文里去。 这些铭文有了顺序,云跖了解起来,也不费力。 这是一个法阵,名为玄杀。 法阵以恶鬼为能源,引动天地灵力,绝杀王皇。 如果有足够的灵石,短时间内,也能成形,不过威力大减,只能将王皇重伤,不能绝杀。 云跖心里掀起波澜。如果习得这玄杀法阵,自己也多了一个保命的筹码。 他想起当初被离餮追杀时,那种无奈,如果当时他没能出来,如果没有拾得轩辕,或许故事,便早已结局。 云跖盘坐下来,准备修习玄杀时,洞里,传来动物吼啸。 声音尖锐刺耳,仿佛魔音,云跖识海灵湖不稳,在声音中,缓慢消失。 从心里,云跖生出一种决意寒冷,直冲发梢。 洞口震动,有生物正从里面出来。 声音消失,云跖体内灵湖,消失大半。识海损失,他此刻有些昏沉。 云跖扶着石头踉跄起身,轩辕剑嗡鸣,是在喜悦。 一只巨大的魔蛛从洞穴里伸展出来,它有半丈,浑身雪白,它的八条腿上,有鲜血滴落,伤痕遍布全身。 它嘴里发出吼啸,尖锐的要刺透云跖的耳膜。他用手捂住耳朵,有鲜血溢出。 声音连同空间,都震动的如同涟漪,圈圈向四周散去。 轩辕剑离手,它越过魔蛛,向它身后的洞穴里飞去。 “叮”的一声脆响,魔蛛的腿将轩辕剑阻挡,它吐出蛛丝,把轩辕剑黏紧。 轩辕剑挣扎,却出不来。蛛丝粘性很强,还带着腐蚀,将山石都可融化。 魔蛛长腿如枪,朝云跖涌来。 云跖收回火灯,拿出指环,唤出许多法器,他不知道怎么用,只能朝魔蛛扔过去。 但法器毕竟是法器,它们落过去,旋转着插在魔蛛刚毛里。魔蛛刚毛坚硬,有光彩流转,泛着冷光。 法器落上去,纷纷粉碎。数枚法器只是斩下一些魔蛛绒毛。 魔蛛怒吼,气息大涨,到了妖皇。它吐出一道炫彩的蛛丝,蛛丝上面流转着它独特的灵力,被剧毒包裹着。 蛛丝穿透空间,眨眼到了云跖身前。云跖唤出石盾,抵挡蛛丝的穿刺。蛛丝穿刺,穿透石盾,穿过云跖兽袍,刺入了他身体里。 蛛丝瘫软下来,上面流转的灵力涌入云跖体内,带着霸道的蛛毒,在腐烂他的血肉。 云跖将蛛丝拔出来,连带着一些血肉。在被蛛丝穿入的地方,有了一个不可恢复的小洞,黑色血液正汩汩而流。 在小洞附近,血肉正在腐烂,正在扩散。过不了片刻,云跖就会被腐蚀着,血肉全无。 云跖心惊,这毒霸烈无比,连同他的灵力,都在被腐蚀殆尽。毒顺着他灵力流转的方向,正往灵湖方向去了。 “不可以!”云跖大喊,疯狂运转灵力,阻挡毒素的侵入。他将灵力控制着,冲出体外,激射在一块石头上。 石头瞬间被腐蚀,连同周遭花草,都枯萎了,化作颗颗尘埃。 大多数毒素被灵力带出来,到更少的,接近了灵湖。 霎那间,毒素涌进灵湖里,迅速扩散开去,将灵湖腐蚀成烟,顺着呼吸,飘散空气里。 云跖脸色苍白,只有一个呼吸,灵湖中水,消失一大半。 毒素终于到了湖底。 一缕乳白色液体从云跖身体涌出来,和蛛毒对抗。 液体将蛛毒吞噬,抹去了它的毒性,留下精纯磅礴的力量,存储其中。 它流转到了灵湖里,快速的吞噬了蛛毒,将精纯的毒性化作一滴,出现在云跖掌心。 魔蛛吐出更多流光溢彩的蛛丝出来,它们穿透了云跖的每一寸肌肤。 云跖体内血液快速流尽,他浑身雪白,没了血色。 魔蛛收回蛛丝,云跖瘫倒地上。他身体千疮百孔,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他仿佛死了,不再动弹。 魔蛛过来,如同长枪的蛛腿刺入云跖身体,将他的身体挑起来,扔向远处。 在云跖身体落地之前,用蛛丝缠住,带回了洞穴里。 只有片刻,魔蛛抽搐,它的身体在快速瓦解,最终只留下皮毛。 轩辕剑仍在颤动,想往洞穴里飞去。 在刚才云跖扔出法器时,小家伙已经被云跖扔去丛林里。魔蛛没有血脉,小家伙此时是个累赘。 此地寂静无声,日月交替,在漫天繁星里,包裹着云跖的茧,终于破开。 第159章 践行 结束和李泽民李泽民的对话以后,明天给苏黎按了电话过去。可是没有接通,明天想她也许还在休息,于是便不再打了。而是起身收拾起了自己。 李泽民和周莉终于要出远门完成他们的环球旅行,明天打心底是为他们祝福的,毕竟他们也算是明天看着从稚嫩的学生走到现在,变成恶劣的老顽童的见证者之一,在心底总有一种孩子长大了感觉。 可同时,面对他们长时间的旅行,又有一种孩子长大要去看外面世界,而自己不能陪在他们身边一同见证他们美好的惆怅,只能望着天,在心底对他们进行虔诚美好的祝愿。 其实明天也明白这份惆怅的根本原因,就是来自于他空空如也的荷包。 明天洗漱完毕以后,下楼给自己用热牛奶冲剂了一些燕麦,再拿了一些水果果腹就算是早餐了。等他吃完,苏黎才姗姗的回了电话。 “怎么了吗明天?” 明天怔了怔,也难怪苏黎会以为明天给她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以前明天极少给她打电话,微信便捷了联系,所以非要紧情况,明天一般不轻易给苏黎打电话。 明天回过神:“周莉和李泽民下午就准备出国了,我想在他们离开前,为他们饯行一餐。”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也让苏黎措手不及,周莉是她的青梅,又是邻居,在她这短暂的半生里给予给她的帮助不逊色于苏母。 可是她终究也要离开这个国度去远方了,不知道他们多久能够回来,但全球两百多个国家,时间一定不短。 周莉对她,更像是姐姐般的友情。所以她的不舍不会比明天少。从她长达几分钟的沉默里可以想象得到,周莉的离开,将对她产生怎样深远的影响。 几分钟后,苏黎结束了沉默,但自己却没有从失落里挣扎出来,她的语气变得低落:“可以啊,在哪里?” “就在他喜欢的凤凰酒店吧。一会我开车来接你。” “好。” 和苏黎挂了电话,明天拿上钥匙开车往苏黎家驶去。 半个小时的崎岖小路让明天不敢有胡思乱想的心思,上了正路之后,要担心着弯道逆行超车的蠢货,所以一路上只能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过了达开快速路之后,明天又用了二十分钟抵达苏黎的住所,她已经在路边等着他了,她正不安的搓着手掌,一边张望着,等着明天的到来。 明天把车开到苏黎面前,等她上了车,明天开足了空调,笑道:“你傻不傻啊?在冷风里被吹着。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再下来不就行了?” 苏黎只是抬了抬眼皮:“莉莉他们出国,多久才能回来呢?” “很快!其实不必担忧和失落,他们是修炼爱情去了,一路上打怪升级,最终的目的就是结婚。我想我们应该祝福他们。毕竟,他们也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苏黎,我知道莉莉的离开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能陪在你身边的人,不只有他们和苏阿姨,还有……很多人。” 苏黎这才抬起头笑了笑,可是这份笑容仍旧呈现出一丝茫然。 明天用了二十分钟抵达凤凰酒店,李泽民和周莉已经在门口了。明天停好车,和苏黎一起走到周莉和李泽民面前。 相比于半个月前,李泽民给了明天一种稳重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也许李泽民的心性本就稳态,为了陪明天玩笑,所以把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不着调。 也许才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让他的心里难免充满了别样的情绪,是对生命的淡漠?还是对生活的珍重,也可能是对即将来临的路途的紧张感。 明天和李泽民拥抱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情况,因为分别的时间必不会短,所以这次见面,也便显得更加重要。 苏黎和周莉眼圈微红,两个人先明天和李泽民一步进了包间,两个人并没有着急同她们一起进去,而是心照不宣的蹲在了门口台阶上,目光扫过游离的人群。 “你们的决定太紧迫了,以至于总感觉今天时间紧张,心里慌乱。为什么只在你们临行前十二小时告诉我们?” 李泽民沉默了许久,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打火机,明天至今也没弄明白,他也不抽烟,为什么随身携带着一只打火机。现在他又不断的开合机盖,叮叮的脆响和蓝色的火苗交错呈现。 “是啊,挺突然的。我怕我提前告诉你们,离开的情绪会削弱在你们关切的眼神里。我离开的消息,连我妈都没有告诉。在这个地方呆了二十几年,多少有些疑惑眷恋,所以害怕自己做出的决定会因为周围人的拥抱,而踌躇消失。你知道,我是一个念旧的人,非常容易因为眷恋而打消自己即将去完成的计划。所以,想把自己变成说走就走,干脆一点的人。” “是啊,都是犹豫的人。踌躇在这个城市里,见着自己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景色是会厌倦。只是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也没有必须离开的借口。” “其实不用找到必须离开的借口,只需要找到一个愿意陪你走走的姑娘就行,出去逛逛看看世界,并不难。难的是……你自己愿意。” 李泽民的话让明天陷入到了沉默中……他不愿意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这城市里有他在意的景色?还是因为他贪恋现在的稳定?还是同样在这座城市里的苏黎? 不知道。他没想过离开,也不知道离开这里又会去哪里。因为这里有他的家,还有一些家人和朋友。 两个人继续沉默了片刻后,李泽民再说:“明天,一会你先把我们送回家,然后再送到机场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明天惊讶于李泽民居然对他用上了询问的语气,早知道之前,他们之间完全不需要这样的客套话。 可随即明天也想明白,亲人的离世,让李泽民想到了更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明天不曾在他身上见过。可以说是沉稳,也可以说是沉默。 对于明天的问题,李泽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走到了包厢内。 包厢里苏黎和周莉还在说着悄悄话,见到明天和李泽民进来,也仅仅是抬眼看了看,便又继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明天拿起菜单和李泽民点好了菜,终于找了机会加入到了苏黎和周莉的对话里。 第160章 云跖找准方向,向南方而去,他只知道离餮大概在南方,至于具体方位,他并不确切知晓。 空间被打碎,露出漆黑甬道,云跖全身被黑色物质包裹,进入空间甬道,小家伙在云跖怀中,也被漆黑物质包裹着,并未受虚无困扰。 甬道在百里之外出现,云跖走出来,周围兽吼声阵阵,它们嗅到一股人味,这对它们来说,伴随着危险。 听到周围的兽吼声,小家伙突然也吼出一声,声音娇小,柔嫩,却惊退许多兽吼,准备过来的妖魔灵,顿时化作鸟兽飞散。 云跖诧异看了一眼小家伙,心中对于小家伙的来历,更加惊奇,仅是一句吼声,就惊退妖灵,其中不乏魔灵,怎能不让他心惊。 魔灵之中,云跖都不定见的能将之斩杀。 弱小的都被小家伙惊退,留下来的也堪比人类的王,这倒是省去了云跖不少事。 云跖漫无目的在这片丛林穿行,只为寻到离餮下落。虽说不被小家伙惊退的魔灵战斗力不弱,但云跖有轩辕剑在手,将其统统斩杀。 百里之外,有魔灵齐聚,它们心情沉重,因为最近丛林来了一个恶魔,他遇见魔灵便斩杀,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它们子孙有不少,被他斩杀。 那只恶魔身边还跟着一只灵兽,威压将它们制服,不能反抗,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怎么办?那只恶魔快要杀过来。”当中一只魔灵说道,它是一只犀牛,身披战甲,目露凶光。 它孙子被云跖斩杀,它儿前去报仇,又被云跖斩杀,它现在可谓是恨不得将云跖碎尸万段。 不过它却不敢,云跖圣器在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战无不胜。故此,它与丛林中其余魔灵齐聚此处,商讨办法。 “据说他是在寻找什么。”又一只魔灵回答,它全家几乎被云跖斩杀了干净,现只剩下它,它要报仇。 “也罢!让我去会会他!”围坐的魔灵中,站起来一位黄金狮子,它浑身金光,铜墙铁壁,普通法器根本奈何不了它。 它有九头,每一头代表一条命,每头中蕴含一柄法器,术法从其口中流出,灵力发散。 它去了,不过片刻,它回来了。它的九头,只剩两头,口中法器尽毁,身体裂痕遍布,堪称铜墙铁壁的毛发,也被撕裂下一大块,露出粉红的肉。 “他太强了,我不是他对手。”黄金狮子回来说,“他过来了,不足我们百里,我要回去养伤了。”说完,它逃似的立刻远遁而去。 众魔灵近乎绝望,“那恶魔太强大了,黄金狮子都战败,我们,还是逃吧。”有魔灵提议。 这个提议获得一致认同,它们准备回族,告诉族人,要搬离此地,远离那只恶魔。 就在此刻,有人类语言响起来,“你们准备去哪?告诉我!离餮在哪?” 有魔灵认出来,“他是……那只恶魔!快跑!”说罢,它迅速远遁而去,不知逃向何方。 云跖一愣,“恶魔?这名字好听。”他咧嘴一笑,将诸位魔灵拦下。 这一笑,看着在场的魔灵心里发毛,他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实际上,它们都知道,他有多可怕。 “怕什么!我们一起上,还怕他能全部将我们斩杀不成?”那只犀牛道。 它后背,被云跖几乎斩灭殆尽,此刻看见云跖送上门来,一切顾虑抛之脑后,它唤出双斧,朝云跖斩杀过去。 “小子!拿命来!”它大喊,将自己气势磅礴发出。 云跖看看小家伙,小家伙明白,它悬浮到云跖身上,吼了一声。 这吼声传入犀牛灵魂,它“噗通”跪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发颤,不只是它,被云跖拦截留下来的各位魔灵,闻之,身体皆是匍匐,发颤。 像是为小家伙臣服,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颤栗,它们无法反抗。 “小家伙,干的不错。”云跖摸摸它的头,从指环中拿出一枚灵石,喂它吃下。 “那是……灵石…”众魔灵惊愕,“他居然……拿来喂宠物,这是,暴殄天物!” 魔灵无语,灵石对于人类,更对于它们来说,意义极大,却被云跖毫不吝啬的给宠物吃了,而且看小家伙周围散发出来的灵力,还吃了不少。 “这…真是暴殄天物!”众魔灵在心里咒骂。 “说!离餮在哪?”云跖将轩辕剑剑刃架在犀牛脖颈上,冷言问道。 “我……我不知道…”犀牛回答,它身体抖的更厉害了,害怕云跖将他斩杀。 “真不知?”云跖再问? “真不知!”犀牛答,“我命在你手上,不敢说假话。” 云跖将剑对准另外魔灵,“你们呢?” “我……我知道离餮在哪。”这时,一只魔灵颤颤巍巍举起手,它是一只鳄鱼,修炼千年,有了现在的修为,却依旧被小家伙的威势惊的只能匍匐在地。 它心中惊异这小家伙来历的同时,更想赶快离开,此刻听到云跖问题,它立刻回答,它知道离餮的居所,更明白,若是云跖战败,离餮绝不会饶过它,但那是事后,此刻更危险。 “此处东向行,大约五百里,有一处灵湖,离餮体内有一丝饕餮血脉,喜水,多半藏于湖中,如若不在,旁边山麓,有一处洞府,他在里面。”这只鳄鱼老实回答。 曾经,它与离餮交情不错,但此刻为了活命,将交情抛之脑后,全然不顾,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云跖望向东方,“离餮,我来了…我来履行我的……誓言。”唤上小家伙,从空间通道消失。 没了威压,众魔灵爬起来,纷纷远遁而去,回到族中,告诫族人,立刻搬家,于兽王对抗,多半遭殃,必须立刻远遁去。 云跖往前行,远远的,他看到一处全由灵力聚成的湖泊,湖泊不大,被群山环绕,将灵力聚集,不会散出。 云跖在这里,体内灵力狂躁,要冲出至体外,和外界灵力融合,他费了极大力气,才将体内狂躁灵力安抚。 他落在湖畔,将气集于腹中,张嘴大喊,“离餮!我来找你了,来履行我的誓言!” 吼声很大,将湖泊震起层层涟漪,回音回荡,在湖泊中来回激荡,久未散去。 “嗯?没反应?”等了许久,云跖不见有任何回应,他下潜至湖中,湖中鱼群游动,怪石嶙峋,鱼群从石缝中穿过。 湖里的鱼都有了灵性,见云跖潜入,纷纷向远处游去,不靠近云跖分毫。 云跖在湖底游了一圈,发现湖底遍布着灵石,他拿出指环,收进去许多,并未收完。 他回到岸上,在围绕着湖泊的山岳中,云跖寻到鳄鱼口中的离餮的洞府,此刻洞府大门紧闭。 门口由没有灵力的灵石堆积而成,镶嵌着宝石玛瑙,五光十色,耀眼夺目。 “离餮!我来了!”云跖大吼,将洞府震动,沙石滚落,却依旧不见离餮现身。 “不见我…我就将这里闹的天翻地覆!”云跖道,他唤出轩辕剑,将大门攻破,提着剑,战意凝然。 怒吼声自空中传来,“够了!小子…我与你一战!”离餮现身空中,它化作人形,成为一个沧桑大叔。 离餮身着紫袍,脚踩着靴,腰间玉佩流光溢彩,有灵雾升腾,围绕着他,形成壁障。 “小子,没想到只短短数个时辰,你竟然从渊中出来了,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离餮道,他落下来,站在湖中。 “是你将我逼下悬崖,我回来了,来寻你命。”云跖心惊,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粗略的算了算,在渊中,他至少呆了半年,足有六个月之多,怎会只有几个时辰。 “来,只有几个时辰,你能变化多大。”离餮吼道,他施展术法,一柄法器从其识海中浮现,那是一柄玉盘。 玉盘金黄,与云跖初次得到的法器相似,却不及这一半大小,玉盘光亮万分,有点点恐怖气息弥漫。 玉盘渐大,它悬浮半空,宛若一轮太阳,它周身升起火焰,仿佛能泯灭一切事物。 “上古圣器,玉趔轮!传说可融化虚空,焚烧虚无,能让一切,都烟消云散。” 离餮挥出玉趔轮,再次从识海中扔出一艘战船,上面人声喊杀,却是一尊尊骸骨,实力堪比人皇。 玉趔轮中滚出火球,宛若一颗颗小太阳,向云跖轰来。战船停留湖中,落下来一群骸骨,它们都有着堪比人皇的实力,唤出法器,施展术法,齐向云跖涌来。 术法滔天,火球与术法一起,足以将一尊兽王,都可以灰飞烟灭。 “比法器,那我可很多。”云跖冷笑,他唤出法器,这是一柄长矛,矛尖带着冷冷寒光,落入湖中,将湖泊冻结。 冻冰继续蔓延,把战船,及向云跖涌来的骸骨,都冻结虚无。“哄”的一声,冰块破碎,连同那上古战船及骸骨,都碎裂成一块一块,碎成冰晶。 玉趔轮中的火球此刻也到了,直面云跖头顶,要将他融化的灰飞烟灭。 云跖施展剑诀第一式,将落来的火球斩的粉碎,连同虚空,都被划破。 玉趔轮周遭火势更大,将周围灵力蒸发,朝云跖压过来,烘干云跖体内的水气,要将他炼化。 离餮注意到云跖手中剑的不凡,他唤出更多的法器,齐齐攻伐向云跖,这一刻,他成了众矢之的。 第161章 活该 等所有的菜上齐了,明天给苏黎和周莉盛好饭,问道:“泽民,周莉,你们第一个国家打算去哪儿?” “按照计划,先去日本,再韩国,然后到俄罗斯。东南亚那边作为回国前最后的地点吧,听说东南亚的饮食文化和国内差异不大,想来熟悉的应该很快。等我们遇到赏心悦目的风景,一定邀请你们一起来看。” 明天不想气氛再沉默,于是便说道:“可以啊,但是如果是你们的邀请,记得包车费。” 周莉很不客气的给了明天一个白眼:“德行!” “以我们这些年的关系,难道还不值得几万块的机票钱吗?” “黎黎可以,你不行!你还不够格。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你应该不能忘记吧?一个半月前,你对我们的态度还不温不火呢!” “以前的我的确挺混蛋的。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好像把本该二十几年经历的事情这几个月就经历了遍,对我而言,有一种剧情紧奏的紧迫感。好像人生被按下了快进键。” “不是被按下了快进键,而是补上了你这些年的空白的生活!你这种属癞蛤蟆的人,就该经历一些打击!” “你说得对,我的确缺少了一些打击和灾难。我现在就是一块石头,经历百炼之后是成钢,还是以一种碳渣的形态结束我也不知道。从毕业以后我一直处在迷茫的状态,哪怕是现在有了稳定,或者是忙碌的工作,也没有挤开我迷茫的心思。”明天语气无助,闷着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就是活的太顺了。”李泽民再次给予明天一句中肯的评价。可说完了这句,他就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一旦说起明天来,李泽民和周莉能够批斗他三天三夜,现在他们的时间,仍旧很紧迫。 苏黎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明天,安慰道:“一帆风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李泽民和莉莉说并不是觉得不好,而是提醒。” “谢谢,我明白。其实以前还迷茫,现在迷茫里会浮现一个目标让我迫不急待的抓住了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李泽民和周莉瞬间来了精神,周莉问道:“什么约定?” “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你也要听?你的好奇心怎么比猫还重。” “少来了,不过你应该说不出什么深情的话,你缺少经验,所以让你和苏黎见面,哪怕后来在一起,我也放心。只是你性子单纯,在感情这件事上面你做不到面面俱到,所以还是很担心。”周莉又转头对苏黎说道,“黎黎,如果你受了他的欺负,我坐飞机回来帮你揍他!不限时间不限地点!风雨无阻!” “好,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我怎么就成罪大恶极的人了呢……” “你活该。” 李泽民帮腔:“你活该这件事情上,我同意莉莉的说法。如果出现了什么差错,莉莉受到了一点伤害,回来揍你,是你活该。” 第162章 军令状 “需要我立下永不欺负苏黎的军令状么?” “算了,信得过你,不用立什么军令状,谅你也不敢,你就算我们同意,你自己也不会同意。在女人面前,你没有一点脾气。” 周莉符合李泽民的话:“对,你的性格不会在女人堆里吃亏,但在工作生活里,一定会吃亏。你别把懦弱当成温柔,明天,有时候你要硬气一点。你可以把你的獠牙露给他们看!” 明天点头表示会改,只是能改变多少他不确定。性格已经融进灵魂,改变就是要把灵魂剥离重新洗涤,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但一旦改变,便是脱胎换骨的重生。 李泽民和周莉盯着明天,暗自叹息了一声。他们同样也明白,让明天重新进入社会工作,对他而言已然是用尽全力,再改变性格,很难。 其实露不露獠牙都一样,明天根本不会把自己凶狠的一面彻底暴露在人眼前。他很会端着,很会把自己肮脏的那面藏进脚下的影子里,所以即便可以看见他的堕落,却不会看见他堕落之后的慌不择路。 话题在此终结,娱乐的氛围很快消散,离别的伤感再度填充到了这间并不宽阔的包间。 分别总是忧伤的,即便李泽民和周莉的离开是为了感情…为了以后的生活,也明白他们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可是……归来的期待从李泽民早晨的那通电话开始就产生了,并且会一直持续到他们结婚的那天。这个过程非常漫长,长到明天难以想象。 可是这份等待却又偏偏是他这荒唐一生里不得不去经历的一段过程,并且,没有任何办法跳过。 等待给他希望,给他梦想和目标。 午餐就这样结束了,明天结了账,把李泽民和周莉送回家里,等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就把他们送到了金垭机场。路上车辆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大巴擦身而过。里面坐着的人,仅仅都是匆匆一面,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再见的那天。李泽民也同样如此,再见可能又是几年后。 李泽民开着车,周莉坐在副驾,她不愿沉默再现,于是便想着法让明天和苏黎活络起来。她一边嚼着零食,一边往李泽民嘴里递去。 李泽民一直不喜欢吃这些,这一次却张着嘴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周莉把零食袋递给明天和苏黎。 趁着明天和苏黎吃零食的间隙,周莉连上了蓝牙,听起了歌。听着最近耳熟能详的歌曲,几个人也不免的轻轻跟着哼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淌,几个人也不再掩藏,最终变成了引吭高歌。 也是在这里,明天听见了苏黎不同于平日里温柔的声音,在唱歌的时候,她很会给自己带入情绪,一旦给自己唱的歌里共鸣了情绪,想难听都难。 因为情绪的加持,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柔美和动情,只听着她的声音,便能体会到她藏在声音里的故事。 于是这段二十公里的路程,就在苏黎的共情里度过。李泽民停好车,明天拉开后备箱帮李泽民把背包拿出,又提醒道:“身份证、护照、过关手续,还有其他的证件,都拿全了吗?” 李泽民在明天的话语声里翻开了放在里衣里的钱包,把全部手续拿出来再看了一遍,对明天说道:“放心,都在。” “那行……”明天声音渐小,来的路上排练了很多次的对话现在一句也用不上,想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最终只在嘴里蹦出一句:“保重。” 李泽民和周莉相视一笑,周莉揽过苏黎,李泽民揽过明天,四个人结结实实的抱成了一团,李泽民和苏黎一起说:“保重。” 几个人抱了一会,分开后,周莉继续说:“再见时,能看到你们修成正果……还有,明天……往高处爬一点,现在的状态保证不了你们的以后。苏黎和你一样都是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没有足够的物质保障你和她都没有办法融进对方的温暖里。足够的物质保障,不管对你们谁来说,都是生活保障的必须。” 明天看了一眼苏黎,悄悄拉住了她的手:“好。” “好了,拜拜。” 周莉从明天手中接过自己的背包,对明天和苏黎挥了挥手,随后拉起李泽民转身一起往候机大厅走去。 苏黎把明天的手掌捏的更紧了,明天拿过另一只手覆盖上去,对苏黎说道:“走吧,我们去车里等。” 苏黎还是只愣愣的看着前方,看着李泽民和周莉的背影消失在了闸门后,随后来来往往的人彻底淹没了他们的身体,明天察觉到了离别的苦痛。 他忍着,苏黎也在忍着。于是两个人的手掌握得更紧,像是两只冻僵的铁钳相互制约着了。 第163章 生活继续 感受着苏黎那越来越冷的手指,明天不敢让她再在室外等着,于是急忙拉她进了车里,开足了暖气。过了几分钟,明天察觉到苏黎已经缓过来了,于是发动了汽车,往一个地方走去。 只开了几分钟,明天行驶到了一片平坦的地方,他将车停下,看着时间等待着什么。 苏黎这才回过神,问道:“怎么停在这里?” “等和李泽民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苏黎虽然没有再问,但从她疑惑的眼神里,明天知道她肯定满肚子疑惑。他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从车里拿出了李泽民的相机,做好了准备。 又过了十几分钟,明天终于说道:“走吧,我们下车。” 苏黎还是不解,但仍很听从明天的话和他一起下了车。明天走到车头前,对苏黎说:“往前看……一会你就知道了。” 苏黎往前看去,面前五十米远处是一片小平原,再往前三四百米便是此起彼伏的山丘了。苏黎用还没有用疑惑的目光回过头,就听见了身后震耳欲聋的发动机的轰鸣声。 苏黎急忙抬头,看见了飞机银色的下腹部,载着李泽民和周莉新的开始、明天的希望、苏黎的眷恋的班机终于从金垭机场起飞,在这失落的傍晚,背着光,承载着新的生活,徐徐往上。 苏黎吃惊的张着嘴,目光注视着从背后飞向前方天际的班机,恋恋不舍的情绪从眼神里流露。 明天在这时按下快门,随后拿出手机,飞快跑到苏黎身边,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背着极离去的班机,在它还未刺入云层之前,留下了两人的第一张合拍。 随后两人转身,看着正在刺破云层的班机,最后挥了手。 等飞机彻底没了踪迹,连涡轮制造的嗡鸣都消失不见,几百米高的云层留下一个被机身扎破的不起眼的小眼,证明着明天和苏黎的朋友几分钟前从这里飞过,去往了他们新的开始。明天和苏黎回到了车上。 明天正准备发动车子往家驶去,苏黎却制止道:“再停一会吧……你先把刚才拍的照片给我看看。” 明天先拿出手机给苏黎看了自拍,又从相机里调出了刚才拍摄的照片给了苏黎看。 自拍很平常,明天的急促和苏黎的惊愕产生一些反差,两人头颅之间的后面是起飞飞机的尾翼,两侧的风景都被模糊了,所以两人合拍就变成了大头照。 不过明天给苏黎拍的那张照片很有水准。他是做视频的,所以很能把握光线和角度,苏黎虽然背着明天,但在这张照片里,她恰恰撇过了一点身体,面容倾斜往上,视线最顶端是起飞的飞机,头发虽然被吹乱,但没有挡住她惊艳的侧脸,眼神里的神情让人共情。 让人一看就明白照片里的主角一定经历了一些痛苦的事,她的面容是娇柔的,她的眼神是深情的……而目光尽头的飞机便更能给人一些遐想……飞机里……是载着她珍重的人吧……所以她怀恋…她恋恋不舍…以及眼神深处藏着的一点悲痛…… 这张照片,成为了明天生平里,最完美的一张。 不管是光线还是角度,这张照片里,明天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苏黎看着这张照片出了神,很久没有说话。也许在这里她看到了真实的自己,也可能是想到了离别的伤感。过了很久,她才挣脱悲伤,擦了擦眼角的泪,把相机还给明天:“走吧,我们回去。” 第164章 晚宴 明天重新发动车辆,把苏黎送回家中,苏母已经从老家回来了,苏黎开门的时候,她正忙着把腊肉和香肠悬挂到窗外防护栏上。 见到明天和苏黎在一起,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笑了笑:“明天你今天就在阿姨家吃饭吧,尝尝新灌的香肠和熏好的腊肉。” 明天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和苏黎一起换了鞋后,苏母就拿着香肠进了厨房,打开厨房门的瞬间,明天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原来苏母早就准备留明天下来吃饭了。 明天想去帮忙,但被苏黎推到了沙发坐下,于是厨房便由苏黎和苏母接了手。只等了十几分钟,苏母就把菜端上了餐桌。 蒜苔炒腊肉、青椒肉丝、清炒小白菜、丝瓜肉片汤,三菜一汤,加一盘香肠。看起来异常可口,腊肉和香肠特有的香气让明天食欲动了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家里的香肠和腊肉,一方面家里没人,自然也就没有回家主持灌香肠和腌制腊肉的工作,一方面是因为老妈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谣言说吃腊肉会有患癌的风险,于是也一起要求着家里人都不再吃。 明天不禁看着菜肴失神,不由得想到了老爹老妈,也不知道老爹老妈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更好,前几天给老妈打了电话,从语气里听不出来他们的身体状态,她们只是一个劲的说着还好还好,明天想过去看看,却发现连票都买不到。 明天又想到了李泽民和周莉,他们大概已经到了天府机场了,接下来只需要坐直达日本的飞机,下了机说不定还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泉后睡觉。 这个夜晚变得惆怅起来,好似所有的空虚都席卷而来了。 苏黎替明天盛好了饭,拉开一张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到了苏母身边,终于在沉默了一个小时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明天,尝尝我妈的手艺吧。我已经和我妈说过了,你要是觉得还行,可以给你带点回去。” 苏黎的话让明天身边的空虚退散,饭菜的热气扑到脸上,温暖一瞬间挤开了空虚的寒冷,明天回过神,看着苏黎和苏母关切的目光,此刻的温馨……竟是那么让人眷恋和满足。 明天点头:“当然了,香肠一看就知道味道不错,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向阿姨请求几节香肠拿回家吃的。” “那行,喜欢就多吃点。今年家里灌了很多,你放心大胆的拿。” 明天点头表示明白,于是接下来率先夹了香肠,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赞美的话。相比于明天,苏黎就显得很优雅,她浅浅尝了一口,便问道:“妈妈你调的味道更好了呢!” 苏母温柔一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辣味所以特意按照你们的口味来的,还有你喜欢的甜味香肠,在盘子的另一边,我刚才在厨房尝了尝,觉得也不错。你试试?” 苏黎惊喜的了一下,当然也仅仅是一下,她的性格已经不允许她再像小孩子一样可以肆意的把情绪显露于表了。果然,她吃了一片甜味香肠,对苏母竖起了大拇指,吞下了之后才说“不错不错。” 第165章 人们从不满足于现状,他们会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浓烈的兴趣。安逸现在情愿将自己该有的好奇全部摈弃也不愿撞见这档子事。 自从飞艇降落后,安逸对所有的事物都持着怀疑态度,他开始相信有所谓的神、妖。 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飞艇的来历,它从出现后就没有再动过。可是这天飞艇动了,它回到它来的地方并带来了更大的一艘飞船。大飞船的背上驮着一座城市,人们说这是天宫,并且给九层船舱都命了名。 安逸因为好奇被捉了,捉他的是人类。紧接着他被推进手术室注射了一支药剂,药剂的作用他听给他注射药剂的医生说了一下,这是一种炸弹,而他要做的是把这种药剂送入人们口中的天宫。 但很快他就发现药剂的作用并非医生所说的那样只是一种炸弹。他注射的手臂飞快的肿胀起来,他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了难以抑制的奇怪反应。周围的医生说:“他比我想象中要适应的快,”接着医生大喊:“送他进天宫!” 安逸被塞进装甲车,这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浑圆的肉让他成为了一只移动的太岁。然后他又被撞进飞机,被人从飞机撞开的缺口里抛了进去。随后越来越多的孩子——同他一样肿胀的孩子被送了进来。 一个孩子在前面大喊:“跟我来!这里处处是陷阱,定要万分小心!” 安逸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其他孩子喊:“是!” 紧接着他们开始发起冲锋,他们涌去一道道门前,用自己的身躯炸开了一扇扇锈迹斑斑的门。安逸愣在原地,他害怕极了。 有人从后面推着他往前走:“害怕吗?” 安逸点头。看到安逸的回答,后面的孩子把推到一旁,“其实我们都在害怕,只害怕所产生出来的形式不同罢了。子桑害怕回去之后会被克扣食物,李小微害怕她的身体走样,当然,她现在的身体本来也不好看了。而我,害怕活着。” “他们是谁?”安逸站起来开始跟着他了。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指着两摊肉体说:“他是子桑,她是李小微。” 很难描述这两具身体的样子,完整的骨架说明他们还是孩子。安逸很难才分辨出他说的李小微是那个骨架瘦小的女孩。 “所以,跟我一起。”他说:“拼命才有活命的机会。” 安逸点头与他一起冲入天宫内部。 他们已经突破十三层防御的第十二道门,再往后就是这次任务的终点。安逸被他说动,现在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他只能向前,因为后面的士兵跟着钻了进来。 一声欢呼传来:“我们抵达玉清宫了!” 门后是跳动的蝉茧,它立在最中心的位置,上端的一头有了几道裂纹。它快要破茧了。孩子们冲了进去,大肆破坏。安逸看着蝉茧,听见了它的心跳。 “这就是任务,把它炸碎!”一个孩子喊。接着所有的孩子都朝这里赶来。一个孩子抱住蝉茧用力摇晃,试图把它拽下。 可是蝉丝太结实了,一个孩子根本拽不动。随后孩子拉着孩子,足足六个孩子才把蝉丝扯断。蝉茧里的蝴蝶已经冒出来一个头,两根触角怯生生的观察这个世界。 “轰隆”一声声响,不知是谁引爆了炸弹。蝴蝶的翅膀被炸断一半,它拼命挥动,妄图逃离这里。可是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彻底了解了它的生命。 第166章 基地拯救方案 晚餐在温馨的气氛中结束,明天起身帮忙把碗筷收进厨房,想洗时被苏母撵出了厨房,苏黎一并被苏母推了出来,并关上了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天接到了李泽民的消息,他告诉明天他们已经到天府机场了,去日本是晚上十一点半的班机。 明天回了消息,叮嘱了上了飞机好好休息,注意安全。时常联系。 苏黎也接到了周莉到站的消息,各自回完了消息后,时间也来到了十点钟,明天收起手机,向苏母和苏黎告别后,也就回了自己的房子。 房间里依旧冷清,人在极度空闲的时候,思绪也免不了想太多。所以当明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和苏黎发了到家的消息,就再没有了任何睡意。 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工作来摆脱现在的空虚状态了,忙碌之后的空闲让明天感到无所适从。于是他想立即给高部长发了消息,询问什么时候开工。可是又觉得这样突兀的发消息不好,于是先在群里问道:“大家准备什么时候上班?” 似乎这个夜晚大家都没有睡意,五个人都很快回了消息。 首先回消息的是欧阳:“我想上班了……我们已经休息整整一周了,我的奋斗值已经集满,是时候该回到战场了。我的摄像机在呼唤我。” 第二个回消息的是刘君兰:“原来你们也有这样的感觉。时间不过才过一周,我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第三个回消息的是吴曦:“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太过忙碌,后来又因为心中堵着一团气,所以潜意识里希望自己忙于工作,才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是啊……现在的我们可是背负着远大理想的……又怎么有更多的时间容我们休息呢?”欧阳继续说,“我决定明天上班去了。” 钱莹莹只回了四个字:“好。我也去。” 胡革居然也没睡着:“我在剧本上有几个新想法,我发到群里,明天我们再商量一下。” 紧接着是一份文档,明天接收以后,才回了消息:“既然大家都去,我也来。我也觉得我该工作了。” “嗯,行。” 确定了上班的时间后,明天退掉微信准备睡觉,还没来得及关手机,就听见了微信提示音响起。 是吴曦发来的消息,她开门见山的问道:“关于补救基地的事,你有头绪了吗?” 明天心情骤然沉默,这段时间来,这个问题常常盘踞在他脑海里,像是乌云沉甸甸的压着,可还是没有办法摧散它。他想过办法,可随着更深层次的思考后,这些想法都被自己一一否定。 明天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消息:“没有。” “没关系,在短剧结束前,我们还有一个月时间。明天,不用太强迫自己。适当给自己松松心,才更能引吭高歌。” “可是……我们的时间紧迫。” “那你有大概思路了吗?” “有一个。发展线上销售渠道是一定的,网络红利的影响下,人们已经更偏向于网络购物。可也因为网络世界太广,产品也就参差不齐,从而引发人们的戒备。我倒不是担心我们的产品质量不好,而是我们的产品力不够。我们只在达州市内进行过小规模的销售,曾累积了一点人气,可是在网络上,我们就像是三无产品,无人知、无人晓,还无用。” “一定要进行线上销售吗?我们可以试着往成都这样的新一线城市销售,再不济也可以往附近城市南充、遂宁这样同等级城市销。” “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我们城市已经有足够的新鲜蔬菜供应渠道,那这几座城市又怎么可能没有。况且,即便带着泥土发车,也免不了运损和不新鲜的问题,更何况,别的城市已经有稳定的渠道,又怎么可能容许不稳定的供应商。” 意识到问题后的吴曦很久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继续打字道:“那好吧,如果实在没有方案,我们就尽全力在短剧上面吧,毕竟这方面我们有经验。明天,别太勉强自己,基地,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问题,也不应该由你一个人解决。” “我明白,我也的确希望基地能活过来,我们的短剧也将把我们推的更高。” 吴曦做最后安慰:“嗯。现在爬山睡觉都能火,基地的问题,我们也一定能解决。” “好,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和吴曦结束了对话以后,明天彻底没了睡意。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开始了一阵阵失神。这一年看起来发生了好多事,可这些事都不是明天主观意识下发生的,对明天来说,他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被动下的产物。他无法预料到结果,也没有做好失败的准备,所以当结果不在自己的设想里时,就会显得手足无措。 当然基地的问题和团队被取缔的结果是明天无法干预和更改的,可是当加入影视部的第一天他就得到了影视部会被裁减的可能性,只是他没有细想,也没有准备。 所以现在……当想着要去解决这个问题时,也显得无所适从。 第167章 自那一日天降火柱已经过去很久了,深渊周围也渐渐恢复了宁静,但因这片区域苍穹破碎,笼罩着这里的漆黑的云,还未散去。 万里之外的平原,传来藤条挥动的声音,随后是接触到身体的声音。 “别偷懒!快点!”已化成人形的妖灵挥舞着藤鞭,口中狂啸道。 在他面前,一群人拖着一棵巨大的苍松,绳子连接着苍松的各个枝桠,绳子另一端在他们手中,身体向前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苍松划过,在完整的平原上留下一道沟壑。 “快点!天黑之前要是还弄不到大王的府邸,可没你们好果子吃!”那妖灵继续挥舞藤鞭。 藤鞭在空间中呲呲的响,空间也为此晃动,这件藤鞭,显得不凡。 拖着苍松的人类身着兽皮,苍黄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光,他们很累,但迫于性命,他们不敢怨言。 这棵苍松大概十丈,是大王要用来支撑府邸的主柱。 其中,一个十五岁模样的少年,身体瘦小却带着一颗巨大的枝桠奋力前行。 “噗…”有人受不了,晕倒在地。化成人形的妖灵走过来,藤鞭打在这人背上。 “别装死!起来干活!” “灵爷,别别别,别打了,打死了这速度有要慢些了。”从前边走过来的人类道,“你看,天也要黑了,我去叫他们快些速度。” 妖灵点点头,“好,兀,你去。”让他去了。 兀走到晕倒的人身边,厉声喝道“你这人!装什么死!还不起来?”说着用手推推这人,没有动静。 他将人翻过来,晕倒的人气息微弱,像是大风中随时会被掐灭的火苗。 “来人,这人没用了,丢掉一旁去!”兀唤来几个人,欲将这人丢下旁边的深潭去。 少年放下手中的绳子,走出来,“别丢,还没死,只需休息几日便好。” “你说什么?”兀问道,“我也知道,但是现在时间紧,已经没有人手来把他带回去了!” “我来。”少年说完,便用绳子把晕倒的人背在背上,他又紧了紧绳子,防止他下滑。 “行!你就这样背着他吧!然后…你还得运这苍松!”兀说道。 “没问题。”少年的语气依旧冷漠,仿佛根本不在乎兀的眼色。 “行!”兀说道:“累死了你别怪我!” “嗯。”少年依旧是冷漠的语气。 “走!”兀大喊。 这棵苍松又被拖动起来。 “跖儿,没事吧?等会累了,换我来。”拖动着苍松的人,很多。 “没事,兎叔,我还行。”云跖回答道。 “好,你可别逞强啊,可是很重要的!”兎叔眼里满是关怀。 “我知道。”云跖知道“重要”这两个字的含义,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种,坚定。 兎叔也没再说什么。 几个时辰后,这棵苍松到了大王的府邸。 “你们…回去休息吧!”兀说道。妖灵也走过来说:“明天过来放柱!” 云跖背着路上晕倒的人回到村里,将他放在村口的大石板子上,兎叔赶紧叫人,“快去叫跖的爹来!” “云跖的爹出去了,不知道在哪…”有人说。 “我知道在哪,我去。”云跖速度奇快,一阵风消失在人们眼里。 几个呼吸跖带着他爹回来了,云跖爹蹲下,掰开晕倒的人眼睛,他的眼睛猩红,充满血丝。 “不好,这是中毒!”云跖的爹惊愕。 “中毒?不可能!云翼,他跟我们在一起,一起吃,一起喝,他中毒了,我们怎么没有?”兎叔说道。 “这毒是选择性的,也就是说是毒选中了烈。”云翼解释道。 “毒选中了烈?!”兎叔问。 “你们今天去了哪?”云翼问。 “他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所以才中的毒。”云跖解释。 “去运的苍松回来…”云跖答。 “眼红,苍松,哦,是红蛛。”云翼道,“跖儿,去取清水来,村口树上的叶子拿两片过来,记住,树叶要带根。” “是,爹。”云跖过去了,两个呼吸间又回来,将清水放在旁边,把树叶递到云翼手里。 云翼拿出骨刀在烈的中指上划了一个小口,然后点着烈身上的穴位,从伤口里挤出一滴黑血。 接着他将两片叶子放到烈的眼眸处,瞬间,一股黑气升腾,鲜叶被腐蚀成黑,云翼拿着叶根放到清水中,用来清洗,待清水成黑色,树叶又恢复了鲜绿。 “这是什么叶子?”周围的人看到无不惊异。 “菩提叶,这是……菩提叶!”一向冷漠的云跖终于惊喜了一回。 “菩提叶,味微甜,治百病,坐树下能参悟大道。”云翼补充,“不过,也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参悟。” “不过,菩提树为何会生长在这?”周围有人问。 “以前怕是有大能坐化在这里了。”兎叔望了一眼村口的树,眼中多了一丝惋惜,“因为有了大能的灵,菩提树才会在这里生长。” “好了,带烈回去休息几日便好。”云翼站起身来,清水已然如墨。 红日被群山收纳,人们打着火把,照明着村里。 屋子外被一群小孩子环绕着玩耍,屋子中,气氛沉静,一群人围坐着一张桌子。 兎叔和云翼都在,云跖坐在角落。 气氛很沉重,云翼先开口,“烈已经受伤了,我怀疑有人……” “红蛛一般是不会在白天出来,它怕光,怕人气,而且,今天我翻看了烈的伤口,在后颈窝,伤口比一般被红蛛咬伤的伤口要大得多。” “那……这事怎么办?”兎叔问。 “我建议,等烈好转些,我们先沉寂几日,在不经意的时候,出其不意。”云翼说。 “嗯,我们等了这么久,多等几日,也没事。”村长也说,“好了,各位,请回吧。” 兎叔还想说什么,但村长已经下了逐客令,也只能摇摇头,作罢。 “跖儿,你留下。”村长唤住云跖,将他留下。 云跖转头看看父亲,云翼点点头,“去吧。”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跖儿,你也知道,你是很重要的人,我们布局十五年,是为了改变这命运。” “怎么了么?村长?”云跖听出村长语气里的一丝沉重。 “没事……”村长摇摇头,最后叹口气,“好了,你不要和别人说,你父母也不行!” “是。”云跖恭敬答道。 “这次计划……你可能……会死!”村长说:“但是你的死是为了我们全村人,你的名字,将永垂不朽!” “孩子……我…”村长说不下去了。 “跖儿明白,如果是为了大局,我无所谓的。”云跖明白“重要”两字的含义,他不想死,但是为了大局,也正如村长所说,他是为了全村人而死去,一个人救了许多人。 “孩子……村长很没用,如果我再强大一点,也不用带着你们被妖魔灵摆布。”村长摩挲着云跖的头发,“这块玉佩还你。” 村长取出石戒,唤出玉佩,为云跖戴上。 玉佩接触上云跖的肌肤,他感觉到玉佩的兴奋,那是一种魂归于体的喜悦。 第168章 新的挑战 明天抵抗着睡意直到凌晨五点,才匆匆睡了一会,紧接着七点钟的闹钟被他延迟到了八点,想到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才强撑着精神爬了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洗漱完毕后,拿上自己过年前一天从大巴山附近医院开回来的摩托车钥匙,下楼骑上车,买了早饭抵达基地。 基地里有些冷清,放假的工人们还没有回来,欧阳他们似乎还没到,明天上了楼,发现办公室里已经开了灯,明天推开门看到高部长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黑眼圈,似乎刚忙了一个通宵。 明天走过去敲响门,高部长转过身看到明天的到来,惊讶了一下,但很快收起了惊讶,点头示意明天可以进去。 明天推开门,把手里的早饭分出一份递给高部长,问道:“新年快乐高部长,你来的好早。” 高部长接过早餐对明天说了一声谢谢后,回应道:“新年快乐。不早了。” 明天看到桌面上摆满了资料,看来高部长果然在这里待了一夜,而烟灰缸里铺满的烟蒂证明了这个事实,明天问道:“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高部长吃着早餐,听着明天的话,神情落寞的点了头:“嗯……问题还不算太大,在我可控的范围内。明天,你们有把握在更短的时间内,相较于上一部短剧质量更高的短剧吗?” 明天听出了高部长话里的沉重,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可工作是无法预料到未来不确定的风险的,所以明天并不能保证,所以他仔细想了想,才给了一个综合判断:“剧本我们今天再商讨一下,这一周内就能和拍摄同步进行,场地和演员欧阳已经联系妥当,我们会在临短的时间内进行拍摄,至于后期,这次的后期制作工作量不大,可以控制在两周的时间里。综合来看,我们可以在三周的时间里完成短剧的制作。高部长,是不是基地或者资金上面……出现了新的难题?” 高部长在明天的讲述中吃完了早餐,把桌面的资料重新分纳整理好以后,迅速把落寞藏了起来,他拿起烟盒想点燃一支烟,却发现烟已经在他夜晚的落寞里抽烟了。 他只能讪讪的放下烟盒和打火机,终于说道:“是资金上的问题,我高估了我的能力。年前我认为我手里掌握的资金可以供基地消耗两个月。但从你们放假回家后,我用了两天理清了我的存款,发现少了一半……而消失的钱,都被我儿子拿去进行了几场打水漂的投资……我和他吵了架,我的妻子也偏袒着他,说他不过是一个小孩……懂得什么,可是他都已经二十七了!……我一直以为她能管理的好家庭,可是我想错了。我又用了两天调察了家里面包括我妻子的资金流水……意外发现……我转给她的钱,有四分之一,她转账给了另外一名男性……我不可避免和她吵了架,在大年三十的那一天……” 听着高部长的讲述,明天能够理解他的无奈,孩子不争气,妻子有异心。可明天无法再顺着高部长的话说下去,在他的伤口上的反复撒盐。 只能劝解道:“高部长,你的孩子并非是坏到了极点,还有拯救的机会。而至于另外一个男人……也许是她的亲人?” 第168章 选择之后 高部长只是沉默,不知道他在几分钟的沉默里思考了什么,只是片刻后,他才恍然的笑了笑:“就算是我小题大做了。好了,你你先出去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明天点头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现在的情况,需要告诉欧阳他们吗?” 高部长点了头:“等他们到了开个会,我和他们说。因为不管我们如何隐藏,我们总归是会和这个问题碰面的。你先吃早餐,别凉了。” 得到了高部长的回答,明天这才退出高部长的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无神的吃着早餐。 这份无神和进从窗户缝隙灌进的风里,像是一把把带着些许凉意的刀,穿透了厚实的衣服,扎向了灵魂,致使明天的身体一阵阵发冷。 这份冷意是将要再度面临困难……且下一步将走在悬索之上的惊心动魄,一旦短剧无用……基地仍旧没有解决办法……那明天,高部长、欧阳、钱莹莹、刘君兰、胡革、吴曦,又该何去何从? 明天无法想象这一次失败之后,带来的沉痛足够击垮所有人的信心…一旦失败……众人都不可能在这座城市里待下去。 可是这里又被称为“家”的城市,是距离几人最近最近的温暖港湾,即便让自己痛彻心扉,也终归是要回家的,否则……又能逃到哪里去? 半个小时后,刘君兰几人陆陆续续到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摆弄着只分别一周的熟悉的事物。虽然并没有落下多少灰尘,刘君兰和钱莹莹,以及吴曦一众女人还是小心翼翼擦拭一遍桌子。 见众人都到了,高部长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疲倦少了很多,黑眼圈也用遮瑕盖了起来,让人看不出来他颓废的样子了。 “各位新年快乐,十分钟后我们开个短会,表明一下我们目前的遭遇和新一年的规划。” 刘君兰率先回答:“新年快乐高老大,我们尽快吃完饭就来。” “嗯。” 几分钟后,众人吃完了早餐,就进了会议室。虽然会议室里开足了暖气,可明天还是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意。 也许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当下情况的惶恐,也许是怀疑自己所坚定的未来……或者是工作……是否会再经历一次打击。 以至于明天撞到了桌角,疼的眼泪直流才回过了神,捂着大腿,跳着坐到了位置上。 这一行为赢得了欧阳的耻笑:“明天…我知道你很想我们,但是别激动,我们还要相处许久呢。” 明天笑了笑没有回应。 欧阳也觉得无趣就不再说话。高部长咳嗽了一声,像是理了理声音,用最稳重的声音说道:“我首先要告诉大家,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实。基地能够运转的时间,大约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刘君兰问出了和听到这个话题时一样的问题,“高老大,是资金上面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高部长点头,并不打算隐瞒,语气却变得沉默异常::“是。年前……我进行了几场投资……是我利欲熏心,看走了眼,导致我的资金一半折在了股票里。我不应该把我的过错加到你们身上让你们一起承担……所以,你们可以携带自己的作品离开,以你们的的名义完成这部作品,之后和我,再无关系。” 气氛骤然冷到了冰点,刘君兰和欧阳,甚至是吴曦,脸上都露出了悲愤的表情。明天悚然了一下,忽然明白他们的情绪从何而来。 高部长以他们为出发点,用常人的思维为他们考虑好了退路。却忽略了以情感为基础的另一个事实。他想错了,大错特错。 极致的压抑席卷而来,犹如暴雨前的宁静。欧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语气冰冷:“高老大,你觉得我们会离开?”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你们一定要离开,否则继续下去,基地破产带来的沉痛,你们负担不起。” “呵呵……”刘君兰在哭笑声中站起身,愤怒的推开会议室的门,随后重重关上。 “高老大,临阵脱逃不是我们给你的印象吧,否则我们和公司那群人没有区别。高楼,别用常人的思维方式来揣度我们,我们共事了好几年,我们是怎样的人,你比我们更清楚!所以别把‘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强加给我们。我们不会离开,哪怕基地的确撑不下去,我们也会做到问心无愧!” “我清楚你们的为人,你说了,我和你们共事了三年,在这座城市里,这座基地,我倾注的感情比你们多得多。因为了解,基地和你们,我深知,如果基地撑不下去,如果短剧无法让基地起死回生,你们受到的打击只多不少!所以你们不必留在基地,让基地成为你们的负担!你们用自己的名义,完全不必担心失败。因为哪怕失败最多也是从头再来。而一旦和基地扯上关系,连重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基地已经濒危,我不想你们在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受到让自己产生一辈子的心理阴影!那对你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要是我们觉得不公平,早在影视部改名的那天就弃你而去了,何必在升起熊熊的成功的欲望之时又被你泼一盆冷水。高老大,你想错了我们,也低估我们我们要拯救基地的决心。” 明天胡革、钱莹莹并没有说法,明天在理解高部长和欧阳之间的,关于性格上面的误解从何而来。而胡革和钱莹莹都只是沉默着,钱莹莹几乎不说话,胡革听着高部长和欧阳的对话,到了现在,才终于回了一句:“我的剧本已经完成,等我改好剧本,不管短剧成不成功,我会离开。” 胡革的话让高部长欣慰的笑了笑,却让欧阳震怒:“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吗?” 胡革没有理会欧阳的质疑,而是对高部长继续说道:“高老大,这几年承蒙你的照顾,你说得对,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因为一些挫折影响我的心境,心境一旦产生变化,我的作品也会产生改变。而作品是我吃饭的饭碗,我不能让它受到损伤。” 高部长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的质疑的眼神,相反,他露着犹如长辈般的慈笑:“胡革,你的话我能理解,也希望在未来生活这条路上,你能过的一帆风顺。” “借您吉言。” 胡革说完也出了会议室,至此,会议室里只留下了欧阳、明天、吴曦、钱莹莹以及高部长五人。 吴曦和钱莹莹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至于是去是留,明天想,在这场会议结束前就能知道答案。 高部长继续说:“欧阳,现在不是谈理想主义的时候,作品可以司马行空,但是生活不行。我不反对你留下来,但你要想明白,你做的这一切都成空时,你有没有足够的心境去承受这一切的得失。” 欧阳几乎没有迟疑,仍旧带着些恼火回答道:“到了现在你还在用小人之心来带入我,高老大,你看错了我,你也想错了这件事的后果。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短剧不成功,我也一定要基地活过来!” “保证是最无用的大饼,它比谎言还要可恶。欧阳,我们之间互相缺乏了一些理解,所以我们的合作终究不会太长久。”高部长的声音让欧阳沉默了下来,明天知道高部长的话起了作用。 高部长不可质疑的说,的确是一位好领导,不管是影视部还是基地,又或是现在,他没有选择隐瞒这一切糟糕的结果。他努力保证了欧阳他们的生活,对他而言,他已算是仁至义尽。 可他也想错了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低估了来自于情感的羁绊。 明天不是一位把情感看得比较重的人,就是现在,当得知基地也有消失的消息时,第一时间想到嗯居然也不是逃离……而是和欧阳一样的想法,总有办法救救它。这是七个人的羁绊,是一个家庭的重担。 第170章 第七条愿望 这一次欧阳思考了很久,他深深思考了未来的得失。理想和现实之间相互纠缠,可最终,理想打败了现实:“我仍旧相信,基地和我们都能留下来!” 高部长笑了笑:“那就信你的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谈谈短剧上的一些看法吧,明天,你去把兰兰和胡革叫进来。” “好。” 等明天叫回胡革和刘君兰后,刘君兰对于高部长依旧没有好脸色,而欧阳对胡革也产生了厌恶的情绪,一个是因为不够了解,而另一个……则是因为过分了解。 胡革和欧阳是三年前一起进入基地的,那时候基地还给城市的一半超市供着货,靠着掌握了城市一半的超市的销售渠道,两个人的工作虽然并不轻松,但收入却也可观。后来一起经历了基地的落寞时期,也经历了影视部的发展到取缔的时间,彼此之间的契合度已经相当高。 可是,默契终究没有打败时间。胡革今天的选择让欧阳第一次重新审视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欧阳认为了解胡革,以为他会随着欧阳的选择一起留下来,只是没想到他选择的却是临阵脱逃。 当然胡革只是听从了高部长的联系,在一切未定之前,他选择明哲保身是明智的举动。至少明天不会认为他是临阵脱逃。他已经给了承诺,在他离开之前他会完成对短剧的创作和修改,这也算是有始有终。 只是欧阳当局者迷,陷在了自以为是的狭隘认知里。 当高部长问了接下来的计划之后,胡革便把在群里所说的,关于短剧新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而他提出的剧情方面的建议,让明天明白,这部短剧上,他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一次的提议完善了剧情的完整以及板块与板块之间的链接,对拍摄方面提供了更多方式的选择。 而欧阳也由一开始的一味反对,变成了后面的逐渐认同。胡革表示,这部短剧是他目前为止最完美的一部短剧,它蕴含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值得人们反复观看才能有所理解,虽然抵不上姜文的电影,但映射的东西,也有很多。 刘君兰在胡革的建议里,也定好了接下来的妆造。至于男主女主的妆造模特,还没有联系好,所以就由明天和吴曦先代替了。 妆造符合胡革创作的想象,所以在妆造上面他并没有显露出更多的情绪。而灵感这方面是通用的,见到了刘君兰的妆造,欧阳首先也想到了场地应该怎样布置,第一场戏的机位和拍摄角度他一并考虑了出来。 因为要商讨和准备的东西太多,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才结束。大家匆匆吃了午饭,就投入到了工作里。 刘君兰带着吴曦一起去了服装厂,开始了定制衣服。胡革和明天继续对剧本进行更完美的打磨。欧阳和钱莹莹则联系场地,并租借道具去了。 高部长从会议结束后,就离开了办公室,不知道去了哪儿。 有了规划之后,工作也就变得紧凑了许多。尤其是当得知了基地仅有一个月的存在时间后,众人的紧迫感,又加剧了些。 这个下午明天和胡革完成了对剧本的修改和完善,当最终作品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对胡革的创作,进行了极大的肯定。 办公室里除了胡革和明天,其他人都出了外勤,直到下班,出外勤的四个人也都没有回来,以至于晚餐留在办公室里的明天和胡革,都没有吃饭的心思,随便对付了一口后,就锁了办公室的门,各自散去。 回家之前,明天才有空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苏黎和柳清文各发来了一条消息外,再没有人联系了。 明天急忙给点进微信,给苏黎和柳清文各回了消息,也说明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消息的原因。 对于明天在大年初四已经开始上班的情况,苏黎只是惊讶了一下,反应倒还平静。而柳清文,却开始了对高部长的讨论。 明天急忙表示是自己想上班了,柳清文也说他就是一个活该的社畜后,也就结束了和他的对话。 明天回到和苏黎的聊天界面,问她有没有时间,明天带她出来逛逛。 苏黎让明天先回去休息,她回了老家,说是外婆那边,召集了一大家人一起团圆。 于是明天只能独自回到房间里,忍受着孤独和寒冷。洗了澡之后,就无所事事了。他坐到书桌前,看到了那本皱巴巴的“愿望本”。想了想,在“愿望本”上,写下了第七条愿望:让基地渡过难关。 看着愿望本上的几条愿望,回忆了之前的种种后,明天想到了基地的现状。想要进行网络销售,那就必须要找到网络销售的渠道,产品质量是能够保证的,可是产品力……或者是品牌影响力是什么,明天却毫无头绪。 于是他打开短视频,搜索了水果直播,在每个直播间停留了十分钟,试图从中找到解决基地危机的办法。可是直播间都大同小异,并没有让明天有一丁点儿思绪。 明天继续往下翻,翻到了吴曦所说的靠打赏惩罚自己的直播。直播背景是一座小山坡,根据打赏金额不同,主播就会跑到不同的距离和高度。打赏金额越高,主播跑的距离和高度也就更高。 明天看了看在线观看人数,居然有几千人看着这场惩罚自己的直播,而有一小部分人,开始了打赏,主播此刻不在画面里,明天找了找,终于在背景的半山腰上,看到了奔忙的主播身影。 明天看了一会,看到主播从半山腰跑了回来,又因为打赏,继续了奔跑的行为。可是这场无聊的运动终归只是能满足部分人的爱好,给他们打赏,看他用消耗体力惩罚自己,是不是能满足人内心深处,对于枯燥生活的反抗?是邪恶内在的一点释放?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场直播就像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主播靠着消耗自己赚取了酬金,而打赏者靠着给他的打赏满足了自己的欲望,是一个两全的办法。 可是这种直播,迟早会因为一些原因而失去活力。没人愿意在一场靠着消耗自己的精力来满足欲望的情况里,持续下去。没有物质反馈上的打赏……终归徒劳。 明天继续往下滑着屏幕,又连续看到了好几个类似的直播,都是根据打赏金额的不同,进行不同程度的体力消耗。可是这几个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却只有几十个人。 明天明白,相同类型的直播,火爆的直播注定只能是寥寥无几。相同的类似的看多了,人们的审美就产生了疲劳,从而人们再看时都选择跳过。 明天又想到了吴曦说的那句话,这种无聊的直播都有爆火的机会,他们又凭什么不能?! 明天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灵感,他翻回到最开始的那场直播间,又愣愣看了几分钟,接着便在网上寻找起他想法的可实施性来。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寻找和对比,明天欣喜的发现,他的想法目前为止仅有小部分公司推出过,虽然没有大规模的爆火,但是评价都相当高。 明天兴奋起来,顿时没了睡意。他穿上衣服回到书房,打开了平板,接上了键盘和鼠标,用上成功几份案例,用了一个小时,总算把这份企划书写了出来。 直到写完,合上平板,明天还处在亢奋中。如果这个计划能成功,那么他们将推行一种新型的直播卖货的方式。如果效果不错,就算短剧低迷,基地也能靠着这次活动,再度活过来。 第171章 许久之后 明天站起身,亢奋着望着窗外,夜空的朦胧之中好像有云彩正在破开迷雾,最终,明天得以见到了许多年不曾见过的星星。 这一刻,明天心中的担忧被星光穿透,困扰多时的阴霾,终于消散。 明天仿佛又得以看得见了明天,基地能够存活,短剧也进一步成功。 明天拿出手机,把企划书备份到云盘,才选择关灯睡觉。等他躺上床,才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 关了空调,合上被子,在睡意的勾引下,抵挡不住,沉入温暖睡眠的旋涡里。 也许是因为亢奋、激动,明天再一次在闹钟之前醒了过来,再看了一眼企划书,睡梦中又产生了一些更细致的想法,于是来不及洗漱,明天走到书房,把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想法急忙添加到企划书里。而这一添加,足足添加了几百个字。 在基地这件事情上,明天想以最全面的态度评估这次计划的可能性,以及相对应的风险。 最大的风险已经在高部长的讲述里,不能成功,那便只能在混乱的时代里,被湍急的时间洪流卷去。 明天把平板装进背包,洗漱完毕,去楼下随便找了点吃的后,骑车来到公司。 今天罕见的几乎所有人到了,欧阳和钱莹莹捧着平板正和刘君兰交谈着什么,吴曦不时在一旁附和点头,而胡革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刘君兰的手笔。 “早。”明天推开门喊了一声,众人也回头应了一声,欧阳对明天说道:“明天,我们选好了第一场戏的场景和道具,下午和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妆造和演员明天后天就能就位,这所以这三天内,我们就要完成对剧本的修改。” 明天点头说了一声好,心中却不免为此感到心酸,还记得年前明天刚到这里时,他们的作息完全不规律,晚睡晚起是他们的常态。虽说作品紧赶慢赶在规定时间内产出了,可是从他们的行为上看,其实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团火…… 但到了现在,这团火变成了迫切需要证明的动力,所以明天也可以确信,昨夜做的企划书,可行性又增加了几分。 明天凑了过去,等到众人都商量的差不多时,明天拿出手机往工作群里发送了企划书,这才对大家说:“关于基地的解决方案……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发群里了,大家一起看看吧。” 基地是大家的心头病,当明天说完了这句话以后,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仔细观看起规划书来。 因为关系重大,所以大家看得都很仔细,二十分钟后,高部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率先走进了会议室。 众人都明白,于是紧随其后一起进入了会议室。 等众人都落座后,高部长开门见山的问道:“明天……规划书我看了,如果靠仅有的几次成功的案例,还不值得我们从短剧的预算里拿出一部分进行基地的维修,” “我明白。”明天站起身,说,“在短剧上面我们本资金紧张,如果再拿出一部分金额在网络上对基地进行推广,在不确定结果的情况下,这是种很冒险的行为。”明天停顿了一下,又说,“可是我们现在缺的不仅是资金,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诚然,在没有任何成功为前提的保证下,作为普通人的我们也根本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我们现在不能以常理而论,我们一旦失败便是满盘皆输,而置死地而后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进行的路。昨天晚上我看到了有人靠着打赏金额来进行不同程度体力惩罚的直播,我在想,既然他们都有火爆的机会,我们又何尝不行,于是我便产生了今天的主题:以认养形式进行的变相的网络卖货。至于利弊……我们都必须要看清。各位,如果……我们不拿出短剧预算金额的情况下,同时推行基地在短视频平台的发展,我有办法。” 欧阳催促道:“快说快说。” “短剧我们是要推广的,基地进行也是要进行推广的。如果两个可以一起推广就好了。我们可以在短剧推广,或者说是广告后面,把基地的招牌融合进去。我们先进行短剧的推广,然后把基地的广告多添加几笔在短剧中,这样一来,基地的产品也就多增加了一些曝光率。等短剧火爆,基地的产品就能吸引一些流量。” 胡革问道:“你是想把基地加入到剧情里,且拥有一定的画面去构造它?” “对,胡哥,这就是今天我想和你商量的剧情点。我们可以把‘基地认养活动’添加成为男主女主的感情或者是剧情的转折点,也可以说是,没有‘基地认养活动’,剧情就没办法推进下去。” 胡革沉思了一会,似乎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几分钟后,胡革秉持着沉稳点头后回答:“可以,我需要一天时间。” “胡革,其实在哪些剧情节点添加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大概想法,会议结束后我私发给你,然后我们商量一下具体描述。” 胡革依旧点头,再无太多话语。 接下来,刘君兰和高部长又提问了一些自己的疑惑,明天一一解答后,最终众人都肯定了关于基地和短剧融合推广的方案。 虽然基地能否存活还寄托在短剧能否爆火上,但是,总比毫无头绪犹如无头苍蝇强。更何况,没人不相信曾经创作出爆火作品的团队,不能再创造出另一部来。 会议进行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结束之后明天急忙把自己的设想发给了胡革,两人就坐在会议室里再度商量。也许是两人的心有灵犀,两个人的添加剧情节点的设想突然在同样的剧情节点上。 所以两个人的商量结束的很快,而因为两个人的高度默契,胡革只用了一个下午就完成了对剧本的修改。剧情改变的并不多,欧阳和刘君兰吴曦以及高部长得到了最终剧本后,给予了肯定。 短剧的进度比所有人预想的都快,欧阳联系的演员告诉欧阳这几天就到,看了剧本他们很喜欢,于是按捺不住激动,决定提前几天过来。当然,还是上一部短剧的两位主演。 这一天便在看到苗头的希望里度过,尤其是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时,大家的活跃性,也增添了些许。 和大家一起在路边找了个餐馆吃了饭后,回家之前,明天给苏黎发了一个消息。可是现在已经九点钟,已经不适合约她出来逛逛了。 虽然现在已经二月中旬,春天已经悄然来临,可是深夜的寒冷,还是肆无忌惮的飘着。 而苏黎也还在老家并没有回来,所以这个事情也就暂时搁浅。等欧阳他们正式开拍时,明天想抽出一天时间来,和苏黎增进增进感情。 明天骑上摩托,回到了家里,洗了澡躺上床,接到了李泽民发来的视频电话,他和周莉在温泉里泡着,一边说着温泉如何如何好,一边关心着明天和苏黎之间的情况。 明天有些哭笑不得,笑道,他们才离开不过两天,能产生些什么事?自然没有。 得到了明天的回答后,再和明天聊了一会也就结束了电话。明天关了灯,和苏黎互发了晚安的消息后,就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心里不免的为李泽民和苏黎感到高兴,从今天的视频通话里来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和在老家差不多,也变相的说明。对于未知的环境两人熟悉的很快,至少不会排斥。这对于他们的环球旅行来说,是一件好事。 同时明天也想到了苏黎,她还在老家,自己和她究竟何时能像李泽民和周莉一样,能无所顾忌的在一个温泉池里泡着呢? 第172章 女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当演员到位之后,都没敢歇着,试妆定妆以后就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拍摄当中。 前期留给明天和吴曦的工作很少,这一次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只能等所有剧情拍摄完毕后,再进行剪辑和调整。可是看着欧阳和钱莹莹忙碌,明天想做点什么,可是拍摄方面他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进行场景和道具上的协助。 空闲之余,明天也有时间邀请苏黎到现场来来看看,下班之后有时候选择走路,有时候选择坐公交,明天除了工作和家里,便只剩下了和苏黎两人待在一起。 一周之后,明天接到了老妈的电话,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笔一百万的转账。老妈说又完成了一批货,这部分钱算是年前对明天的补偿。明天有些受之有愧,实际上,如果明天像现在这样有一点上进心,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明天心中有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明天急忙把欠苏黎和李泽民以及周莉的钱迅速还清了。 这笔钱苏黎和周莉虽然惊讶了并询问了一下,但都没有拒绝。毕竟是几十万,并非是小数目。 结清了自己的负债之后,明天顿时一阵轻松,想偷个懒,却还是无法松懈下来。他借着负债想到了现在基地的事情,现在的忙碌也都是为了给它证明。所以明天还是过着忙碌充实的生活。 而苏黎也恢复了工作,年初的工作都那么紧张和繁重,于是两个人只能趁着下班回家休息前的时间,进行短时间的压马路。彼此两人都不介意,对他们现在来说,普通平淡反而是最合适的。 再一周之后,欧阳和钱莹莹的拍摄进度进入了尾声,接下来是明天和吴曦的忙碌时间了。 明天的时间就变得紧张了起来,于是连着好几天明天都忙碌到了晚上十点,才有机会摸出手机和苏黎短暂的聊了会天。 苏黎说着“别太累,早点休息”,也并不责备他。因为她知道这是明天努力的开始,所以她仍旧温柔的用自己的语言和情绪鼓励着明天。 第二天明天照例忙碌到下午六点钟,胡革钱莹莹刘君兰准备起身下班了,走到门口时,有人问了他们几句话,明天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还没抬头,就问道:“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回答明天问题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忘了你。” 明天以为是刘君兰的玩笑话,便笑着回应道:“别说笑了,快些回家吧。”同时抬起头,是苏黎。她提着保温盒,正巧笑嫣兮的看着他。 明天急忙起身,忙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怎么可能,这里随时欢迎!”明天急忙从会议室拿了一张椅子让苏黎坐在身边,说,“你先坐一会,我把这点剧情剪完我们就回去。” “不急。”苏黎坐在明天身边,把一直提在手里的保温盒放到明天空白的桌面上,说,“这是枸杞鸡汤,趁热喝点吧,你忙了一天,该吃顿好的。” 明天看了看进度,发现一时半会也不能做完,便点了保存暂停了工作。接过苏黎早已盛好的鸡汤喝了起来。 温暖的鸡汤下肚之后立即驱散了饿寒,明天咂吧嘴,意犹未尽说:“好喝,再给我来一碗吧。” 苏黎又给明天盛了一碗,明天囫囵吞枣的喝完,又不停的夸赞了几句。这时从旁边的工桌上传来饥饿的声音,苏黎和明天一起看过,收回目光后又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黎重新拿了一次性纸碗,盛了一碗,明天接过走到吴曦工作桌旁,说:“吴曦,今天你也没吃好,鸡汤味道还不错,黎黎让我端一碗让你也尝尝。” 吴曦接过明天手里的纸碗,仰起头对苏黎说了一声谢谢后,才慢条斯理的喝起了鸡汤。喝完之后,不免又对苏黎进行了一番乱轰乱炸式的夸赞。 第173章 荒唐世界里的一点温暖 因为苏黎的到来,明天也没有办法再在办公室呆很久,等吃完了鸡汤后,明天只忙了一小会就和吴曦告了别,拎上保温盒,给苏黎带好头盔,两个人到附近的公园逛了起来。 明天买了热茶给了苏黎一杯,各自捧着热茶后,坐到长椅上,看着面前广场上的孩童在霓虹的照耀下,游戏着生活,他们的家长则在一旁你一言我一句的拉着家常。 明天忽然有了别样的感觉,以前明天很厌恶这样嘈杂的环境,因为安静的环境能给他带来更沉稳的思绪,尤其是当夜深人静后,藏在角落里的阴暗弥漫上心间,一些故事情节在这一刻才会格外清晰。 而在人多的环境里,明天做不到静下心来,也做不到让自己专注做一件事。 可是现在,明天居然觉得有点人气也挺好的。至少在这里,他不必遭受到孤独的困扰。这些属于万家灯火的声音和温暖,才会让明天想起自己处在繁华之世。 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后,明天终于向苏黎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公司的?我记得只和你说过在西外,没有说具体地方吧。” 苏黎莫名所以的看了明天一眼,回答说:“有些事情用心就能找到。况且西外基地虽然不止一座,但是兼顾短剧创作的基地只有一座。我下了车之后,只问了两个路人就找到这里了啊。” 明天听完点了头,基地虽然位置比较偏僻,但并非是无迹可寻。它曾辉煌过,周围厂区的人都或多或少听过它的大名。 即便现在是半死不活的存在着,但属于它曾经的光荣却并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当然,经得起时间的沉淀,这份光荣也会越来越让人惋惜。 “你今天不上班吗,怎么还有时间熬鸡汤?” 苏黎停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明天看了日期,才回答说:“今天是周末啊。” 明天恍然:“又是周末了吗?” 怪不得今天九点钟的广场还被孩子占据着,原来他们明天不用早起,今天可以放肆的疯一会。 似乎没有早起上学负担的他们,今天的汗水和兴奋,以及兴奋带来的笑容,都比平常要多。 “是啊,这几天我知道你忙,但是忙也别忘了时间,也要注意身体状况。以后有时间,我都会煮点东西带给你吃。” 明天心里升起一阵感动,不由的说道:“谢谢你,苏黎。” 苏黎愣了一愣,片刻后才说:“不用客气。” 生疏感又因为苏黎的回答而产生了出来,明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话会引来苏黎的冷漠……是因为说谢谢,就是生疏的表现吗? 也许是吧,也许不是。明天想不清楚两人到目前的关系究竟在哪一层。两个人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明天和苏黎都能感觉到对方在自己心里产生了分量。可是这分量是多于朋友还是少于爱情,明天并不清楚。 可是两人之间有些事情已经默契到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苏黎皱下眉头明天就知道她讨厌环境还是肚子痛,通过她的眼神明天能察觉到她的情绪。 这一次,她并没有选择隐藏情绪,也就说明明天的话,的确让苏黎产生了不愉快的情绪,并且很强烈。 终于,他向苏黎说道:“苏黎,我说谢谢只是礼貌用语,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我们之间,也的确不用说谢谢。” 苏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用和我解释。我们之间如果只是朋友……那谢谢也没什么。” 明天又恍然了起来,不禁问道:“我们之间究竟算不算朋友呢?” “这得看你。” 明天吃惊的看着苏黎,情绪有些高涨,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那我们的关系可以得到升华吗?” 苏黎的回答依旧只是那几个字:“这得看你。” 第174章 温暖的一晚 苏黎已经给了足够多的暗示,明天涌起一股冲动,他想紧紧抱住她,在这个热闹的世界在她耳边说一句话,他知道,苏黎一定会答应。 明天紧紧盯着苏黎,目光炯炯。 苏黎并不退避,而是以同样热情的目光注视着明天。她同样也知道明天接下来要做的事。 明天站起身,忽然的冷意吹散了他的热情,可是当他把目光看向身边的苏黎时,冲动又回来了。 他走向便利店,买了一瓶饮料和一瓶啤酒,还有一杯关东煮。虽然刚喝了鸡汤,但明天现在就是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他回到广场,苏黎仍旧看着广场上嬉戏的孩子,看着他们的家长在他们一旁笑着说慢点跑慢点跑;看着他们的影子被路灯光拉的很长,直到在某些节点互相交错。 明天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响,稀稀拉拉的有人在他耳边叮嘱:“快些!再快些!” 明天回到长椅,把饮料啤酒和关东煮摆在两人之间,明天拧开瓶盖给苏黎,自己用牙齿咬了啤酒盖,终于鼓起勇气喝了好几口。 眩晕感顿时而来,明天的脸颊一片绯红,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可是他没忘记自己为此而做的事情,他扔下啤酒,努力保持着理智。 他抬头望了望天,看见树冠底部挂着的彩灯,那是为了迎接春节悬挂的,现在它们也还没有被拆去。此刻正一闪一闪的亮着,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明天此刻的一举一动。 明天终于回过神,拉起苏黎的手,慢慢地说:“苏黎,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也并不喜欢张望,所以今天的告白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苏黎,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区区两个月时间在我们的生命里不过弹指一瞬……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你的出现对两个月前的我来说,就是唯一的那点星光,我看着你,从迷茫里挣脱了出来。我在原地踏步了两年,我开始考虑以后,考虑自己是不是配得上你。我曾以为我注定孤独终老,是你的出现让我挑起了对于爱情的幻想。苏黎,我有很多话说,但是今天说不请,你有时间的话,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说给你听。” 苏黎只是静静的听着,明天的话并不多,但是因为要抵抗着睡意,语速并不是很快。以至于明天说完这短短的几十个字,却用了好几分钟。 “我都明白。”苏黎只是给了明天一个拥抱,就让明天明白了她的情意。两具身体终于迎来了契合,他们拥抱了很久才分开。彼此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黎接过明天手里的酒瓶,也并不客气,就这样对着嘴一口气把剩下的啤酒喝了干净,紧接着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明天,示意他喝一些压低酒精。 等明天喝了好几口饮料后,苏黎温柔着说:“以后你不许喝酒了知道吗,你一碰酒就晕的家伙,如果因为今天的特殊情况,我可是会打你的,你知道吗?” 明天急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忽然,他有些发愣:“这就……开始管我了?” 苏黎依旧笑着摇头:“并不是管你,而是互相扶持。你有能力把生活过的更好,既然答应和你在一起,那就不能再看着你自甘堕落。这对你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明天,其实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已经从李泽民和黎黎的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对你的为人也了解的差不多。后来我们终于见了面,发现你并不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遇到你之前我也很迷茫,才颓废的生活里挣脱不过一年,我看到你努力上进的心,我感觉到了你的活力。与其说我拯救你,倒不如说,我们互相安慰了对方。所以,如果你再不思进取,那么影响的,将是两个人。” 明天有些吃惊,苏黎说过她的过去,但以前的说辞是李泽民和周莉。毕竟他们认识苏黎的时间并不短,所以在她那段低迷的时间里陪着你,拉扯她才更有可能。明天打死都不会想到让苏黎改变的居然是明天。 听起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明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苏黎的情况和明天并不相同,也可以说有本质的区别。 明天是自甘堕落,而苏黎是不得已。从原因上看,苏黎的经历和遭遇要比明天困难得多。 明天自问,如果自己经历过苏黎的事,摆脱困境的时间,一定比她长的多。 打心底上讲,明天是佩服她的。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曾经历荒唐爱情的她,再恢复对感情的悸动并不容易。而这里面有多艰巨,可能只有她自己清楚。 “明天,所以要生活过的更好,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明天心中涌起感动,他知道,不管是苏黎还是明白,对待这段感情都是认真的。一个是清楚感情的来之不易,一个是渴望第一份爱情的纯洁以此认真。但不管如何,他们在一起了,早已命中注定。 这个夜晚是温暖的,连难得看见星星的天空都拨开的云雾,让点点星光刻在黑色的宇宙幕布里,闪着祝福的泪光。 世界因此变得温暖了起来,风也在此刻停下了吹拂,广场上嬉闹的孩子在家长的催促下不得不往家走去,可是这个夜晚是放肆了,所以他们一步一回头,也很怀恋今天的热闹。忽然,他们都挣脱了家长的束缚,飞奔到好友面前,约定好了明天再一起嬉戏的时间。 随着孩子和家长们的散场,广场上冷清了下来。明天和苏黎紧握着手,到了现在,他们才终于吃完了关东煮,喝完了饮料和啤酒。 明天起身收拾好垃圾,转过身陪着苏黎走到停车场。可是忽然察觉到头还在隐隐作痛,于是便对苏黎说道:“黎黎,我给你打车吧。” “那你怎么办?” “我骑车回去。” “你也打车。”苏黎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你喝了酒,现在头还痛吧?我给你叫车。” 说着,她便拿出手机来叫了个,明天也不甘示弱,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却又不知道苏黎今晚在哪里休息,便问:“你回哪里?” “达钢那边。” “好。”明天按照记忆输入了地址,和苏黎确定了地点,明天下了单。周末似乎是打车高峰期,所以明天和苏黎等了好一会才有师傅接单。 明天抓起苏黎的手给她哈着气,让她的手不再冷着。明天一遍揉着一边说:“抱歉啊,才和你确定关系就没办法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你,我保证,等忙完这部短剧和基地的事情后,我就天天陪着你!” “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基地和短剧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明天,不要让自己压抑的太狠。” “我明白。”明天点头,“可如果我不负担一点责任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工作,如此一来,我们的未来,我又怎样负担的起呢?黎黎,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变成只知道工作的糊涂蛋。” “我只是担心你。” “好啦,我明白。你知道的,我需要一点压力。” 明天已经说到这份上,苏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了头嗯了一声,一辆车就开到了两人面前。 两人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车辆牌照,发现是明天给苏黎定的车先到了。 明天拉开车门,护住车门边缘,等苏黎上了车,明天替她关好车门,走到副驾驶一边,向司机报了尾号,最后和苏黎叮嘱了一句到家发个消息,早点休息的话还没说完,师傅一脚油门,车子就疾驰而去了。 明天心想这师傅可能遇到了什么难事吧,否则不可能这么不近人情。 手机响起,是苏黎发来了她的电话号码。明天这才想起来,两个人似乎还没有交换过电话号码,联系方式除了微信……就只有了见面。 明天回了消息,记住了电话号码,车也就到了,明天上了车,和师傅说了手机尾号,车子也就行驶了起来,只用了几分钟回到了小区。 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和苏黎煲了一会电话粥后,在万分不舍中,才沉沉睡去。 第175章 麻烦接踵而来 第二天一早,明天神清气爽的起了个大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和苏黎发了早安。苏黎回的也很快,同样发了早安后,还不忘叮嘱明天记得吃早饭。 明天给苏黎发了保证,下楼买了早饭拍了照片给苏黎看,苏黎这才放松下来。还没等明天问,苏黎主动把她今天的早餐也拍成照片发了过来。 明天会心一笑,总觉得和苏黎的默契越来越高。所以两个人才会不约而同不会多问对方的情况,也能知道对方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在早餐店吃了早饭,明天打车到了公司,高部长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他还是一脸愁容,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桌上的文件还是散落一团,见到明天的到来,他才把文件装好封袋,对明天点了头,说:“明天,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过来,我要去外地考察一下,大概一两周的时间。这段时间短剧和基地就按照你们的方式来就行,资金方面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明天点头,也明白高部长为什么而忙碌,为了基地和短剧,高部长的努力显得尤为沉重。明天只能点着头:“嗯,好。您注意身体。” 高部长再嗯了一声,拿上厚重的文件之后,就下楼开车离开了。 明天吃完了早餐,吴曦他们才姗姗来迟。她和明天点了头便是打了招呼,紧接着两人立即进入了工作中。 可由于昨晚才和苏黎确定了关系,明天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工作。一次次拿起手机,等着给苏黎发一句,或者等来一句“我好想你”。 可是明天数次拿起手机,页面空空荡荡什么消息也没有。苏黎并没有发一条消息过来,明天心中有些失落,从而产生了一种她并不那么爱他的错觉。可是随即明天明白了过来,明天说过他这段时间会忙,苏黎也见识到了他的忙碌,不发消息是不让他分心。 于是明天放下手机,专心投入到了工作中。一个上午明天果然没有再收到苏黎的消息,因为没人打扰,明天也很高效的完成了工作。 到了中午时,明天察觉到了一些饥饿,于是便停下手里的工作,刚抬头想问吴曦去吃点什么时,却发现苏黎已经站在门口了。 明天急忙起身往门口走去,等到了近前,才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苏黎温柔笑笑:“刚到。”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保温盒,“给你们做了点菜,简单吃点吧。” “我们?”明天回头才发现,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他和吴曦,欧阳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楼吃饭去了。 明天接过苏黎保温盒,放到会议桌上,向吴曦喊道:“吴曦,一起吃点?” “谢谢,你们吃,我拜托欧阳他们帮我带了份饭。” “好。”明天和苏黎走进会议室,打开保温盒,发现苏黎果然盛了两份米饭,小小的保温盒里居然装了四份菜,加上两小碗的清汤。 苏黎温柔的考虑好了一切,包括饮食,包括营养均衡。明天把饭递给苏黎一份,“你再吃点?” 苏黎温柔一笑,并不拒绝,大方接过:“好。” 两人就这么在会议室里吃了起来,两个人吃的很慢像是情侣之间,吃饭并不是主要目的,而看谁吃陪谁吃。 苏黎的吃相依旧很优雅,像是大家闺秀,在她身上还是看不到川渝姑娘身上属于暴龙气息,她文文静静,充满了江南水乡的柔柔绵绵。 半小时后明天和苏黎终于吃完了饭,两个人把四份菜和两盒汤一扫而光,。实际上苏黎并没有吃多少,明天因为饿极了,吃了大部分。 吃完了饭,明天收拾好了餐盒,出来发现吴曦也不在办公室里了。 陪苏黎下了楼走到外面的大马路边,想陪她继续走走,可是苏黎却以工作为重的理由对他说:“中午好好休息会,我先回去了。” 明天只能点头,替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她上了车,目送着出租车远去,才回到办公室。 吴曦已经回来了,一个人坐在办公桌上吃着饭,只有欧阳和钱莹莹他们四人却依旧不见踪影。 “你自己出去买的?” 吴曦平静点头:“嗯。” 她平淡的模样让明天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想太多,一个漂亮的女人遇上另一个漂亮的女人相遇,无非产生两种情况,一是成为朋友,一是成为敌人。 虽然明天不明白吴曦对于苏黎的敌意来自哪里,但很不幸,她们之间的确产生了淡淡的敌意。 明天没有再说什么,休息了半个小时,醒了之后就进入了工作中。剪辑进度已经过半,再用一周时间明天和苏黎就能完成对短剧的剪辑工作。至于后期配乐和配音,欧阳和明天一同决定将采用演员原声。 配乐团队是为上部短剧配乐的团队,实力有一定了解,也因为价格低廉,所以值得信任。 也就是说,最多再半个月,这部带着所有人破釜沉舟决心的短剧就要进入大众视野了。而关于基地、关于六个年轻人和一个家庭责任的短剧,也将在半月后,得来它应有的宿命。 明天起身进入洗手间用冷水洗了脸,彻底清醒了之后,便和吴曦交谈了一下各自的进度,等欧阳他们回来后,明天再和他们交谈了一下最新进度,并表示前期剪辑完成便要着手后期配乐及配音的事情了。 胡革则说配乐已经完成,两位主演也有足够的时间,随时可以来进行最后的配音。 有了目的之后,明天和吴曦的工作也加快了速度,剪辑是一件耗费时间的事,可是办公室里的任何人,包括明天,都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 因为也许就在一周、两周、三周之后,基地就将破灭,而短剧,便是它起死回生的唯一筹码。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有任何闪失。 这一次明天又忙碌到了晚上七点,直到苏黎再次提着保温盒出现到门口,明天才发觉窗外的天,居然又黑了。 办公室里还很热闹,今天谁也没有着急回家,欧阳在帮忙明天进行最后一段剧情的剪辑,胡革在编辑文案,钱莹莹和刘君兰也交替胡革和欧阳的工作。 苏黎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好奇,明天迎苏黎进房间,刘君兰便开口问道:“明天,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啊,来找你好几次了,介绍一下呗?” 明天正了脸色,在众盼所归中,才缓缓开口:“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苏黎。”接着对苏黎说,“这是我的同事们,刘君兰兰姐,妆造师,胡革,剧本创作,欧阳和钱莹莹,负责拍摄,吴曦,和我一样负责后期剪辑。” 众人在明天的介绍中,一一对应着回应。几人都回应了之后,苏黎则笑着把手里提着的两份保温盒放到了空的办公桌上,这才对众人说道:“我做多了一点零食,大家一起尝尝吧。” 刘君兰和欧阳并没有初次见面时的羞涩,听到苏黎的话,就暂停了工作,各自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苏黎的手艺明天清楚,好的没话说。所以当刘君兰和欧阳吃了一块之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夸赞。 等胡革和钱莹莹尝了之后,夸赞苏黎的人也就增添了两位。 吴曦在刘君兰和欧阳的怂恿下,才最终选择吃了一块。她夸赞了几句,胡革和刘君兰则表示明天有苏黎这样的女朋友,是三生有幸。 当然是幸运的,有苏黎这样温柔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是明天曾经不敢奢望的幸运。 第176章 短剧完成之后 等吃完了糕点,明天也就回到了岗位上,明天找了张凳子让苏黎坐在明天旁边。只是她很安静,除了呼吸,明天再感觉不到她存在的痕迹。苏黎在身边,眼神里似乎充斥着崇拜,让明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自我安慰,在苏黎眼中,明天感觉到了被崇拜的感觉。只是也可能是幻觉,苏黎眼神里流露出的并非是崇拜,而是因为爱意产生的爱惜。 只是明天卑微惯了,情愿把情谊当做是曾经同样不敢奢望的情绪。 所以在自我安慰里,又因为苏黎在身边,明天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想在苏黎面前证明自己的确有能力给她未来的样子。也是要向苏黎证明,曾经懒散的明天的确已经不复存在。 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这期间苏黎一直陪在明天身边,虽然问了一些问题,但都在明天的知识范围内,所以解答起来很容易。以至于明天又产生了一种,成为一位德高望重知识分子后虚妄下衍生的被需要感。 明天和苏黎一起下了楼,并肩走向停车场。今天明天想开车把苏黎送回去,这个夜晚只是看起来太平,明天放心不下。也更是眷恋和苏黎在一起的时间。 从昨天两人确定关系后,明天和苏黎独自相处的时间没有超过两小时。这对一段长久的感情而言,尤其是对一对刚刚确定关系的男女来说,是不太妥当的。 因为时间产生的隔阂,最终演变成悲剧的故事比比皆是,明天并不想因为隔阂让这段感情出现任何裂痕。 以前他对感情,对女朋友是没有感觉的。但是现在,遇到苏黎之后,他却希望一起并肩散步的情景会直到他们白首之后。 两人终于走到了停车场,明天把头盔亲手给苏黎带上,小心翼翼的拨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把卡扣从她分明的下颚线前穿过扣上,打着火,苏黎才上了车。 夜晚已经不似半个月前那么冷了,开了春之后,温暖已攀涨。明天开的并不快,因为他贪恋苏黎在背后紧抱着他的温暖,贪恋她的发香,贪恋她身体的柔软。 陷入到爱情的男人毫无理智可言,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关系,明天情愿和苏黎整天腻在一块。 所以今天送苏黎回家的时间要长得多。苏黎明白,只是不说。她环在明天腰上的手臂加紧了几分,身体和明天的背部,也靠的愈发的紧了。 但时间总归是要往前的,明天即便不想,也到了和苏黎分别的时候。明天停好车,苏黎取下头盔,慢慢还给明天,轻声说:“我回去了哦。” 明天接过头盔,对苏黎挥手:“那你小心,我看你上楼。” 苏黎轻轻点头,随即转身往楼道走去。她的身影还没到楼梯口,明天忽然翻身下车,两步跑到苏黎身后,绕到她面前,在她惊愕的目光里,将她用力揽入怀里,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谢谢你,苏黎。” “也谢谢你。路上慢点,回家早点休息。” “好。” 苏黎上了楼,明天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拐角,才退回到摩托车旁边,看着苏黎的身影在五楼出现,两人互相挥了手,明天带好头盔,拧动油门往小区驶回。 明天到家刚放下头盔,苏黎得信息就发了过来。明天回了已经安全的消息后,苏黎叮嘱他早点休息。明天放下手机,简单洗漱之后也就睡下了。 接下来的一周,明天和吴曦完成对短剧的所有剧情剪辑。而这一切完成后,也就进行到了后期的配音配乐中。 同时明天设计好了当认养模式能实行的方案,把基地规划成一平米大小的小方格,小方格里是目前基地种植的各类瓜果蔬菜,根据品种价格的不同也就需要不同的打赏进行认养。 吃了午饭之后,明天和欧阳他们一行人就基地认养活动的具体情况进行了商讨。 明天开门见山地说:“根据我的设想,每平方米的方格内的瓜果蔬菜不应少于它本该产生的价值,比如说,一平方米的黄瓜物植至少有十斤的产量,黄瓜每斤根据市场价一斤一块五,一平米的收益不得少于十五块,虽然低了一些,但我们还有后面的草莓、橘子等水果,这些价格就会相对增长。相比于市场价小批量采购,我们还搭上了快递费,对他们来说,他们是要觉得相对便宜的。基地种植了六种蔬菜和两种水果,根据时间来说,足够我们进行一年的活动的轮回,所以认养活动只能持续一年。等所有计划完善,我们才要进行永久性认养。” 刘君兰沉思了片刻,才说:“你的意思是,打赏者认养的,不是植物,而是那一平米的土地?” “是。我们种什么,他们得什么。当然,他们可以根据自己喜好进行不同品种的选择。比如绿色蔬菜,或者玉米等粗粮作物。” 欧阳举手:“我还有一个问题,怎么样向打赏者说明认养的性质?” “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什么,只有等到他们看到我们寄出的收获后,他们才会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性质的话,就告诉他们,打赏是他交给我们的看护金,我们将这笔钱全部用作施肥和人工上,第一批认养的客人,享有免除快递费的服务。” “照你这样说,我们前期还需要一些忠实客户在直播间进行舆论导向。” “雇托儿吧。” 欧阳问:“这样行吗?” 刘君兰代替了明天回答:“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想要快速增长人气,前期的投资是必不可少。我们也当然由着时间累计人气,可是我们没有那样长的周期。雇托儿和短视频平台的投上热门,是我们目前唯一可实行的方式。短剧之后我们还有十万的余额,我们必须要全部投入到短剧的宣发和平台账号的引流上。” “我们想快速取得成果,唯有以资金换取流量我能理解。认养活动我也认可,短剧火爆是不变的事实了,可如果通过资金换取短时间内的粉丝累积,这种效果是不持久的,这和用钱买粉丝没有区别。” 刘君兰正色厉声回应:“有本质上的区别。买来的粉丝只是僵尸粉,从关注到账号结束他们不会产生一点活跃性,而引流来的粉丝在活跃性上面说,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平台账号增长粉丝的助力,也许他们就是粉丝。而且,一但陷入到买粉丝的漩涡里,我们就会陷入到一个居然如此容易的错觉里,一旦这样的错觉产生,不仅是这个账号,包括我们,就算彻底毁了!” “好吧好吧,我不理解,你别生气。” “我并不生气,只是关于短剧的一切,我们必须要统一战线,任何一丝疑虑都不要有。我希望我们,对待短剧和基地这件事上,是有决心的。” “我都明白。我虽然有疑惑,但关于短剧和基地,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有信心的。刘君兰,你别生气。” 刘君兰最终嗯了一声:“等配音和配乐添加完成,大棚里的规划也能完成。高部长还没有回来,他说一切事情由我们自行商量解决。所有现在我们的决定,都是大家商量的结果,错了也便是大家的责任。” 众人一致点头。都理解刘君兰的话。 “等短剧开播那天我们就开始在短视频平台开播,到时候一定是繁忙的工作,一旦有人打赏就必须要第一时间编辑认养信息发送到打赏者的面前,编号就由0001开始。直播地址就选在大棚里,背景是我们的种植园,一旦有人打赏后,以便于我们第一时间将编号复位。还有打赏之后,就需要有人收集打赏者的资料。” 第177章 结果 “确定打赏者的信息之后,需要发送编号铭牌,这个铭牌不能随便,却也不需要多华丽,简单明了即可,但工艺上一定要细致。关于铭牌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基地的logo可以适当缩小,而认养编号可以适当放大,编号下面是起止时间,同时背面还有一个我们的联系方式,一并打包过去还有一块镜框,让客户可以把编号装裱起来,以此显示我们的在意程度。等后面认养活动火爆之后,我们可以以第一批打赏者,也可以说是前一百位打赏者为基础,对他们进行物质上的回馈。一来可以巩固他们继续成为我们的客户的可能性,一方面也可以靠着此举动,推动我们懂感恩的行为吸引新客户。认养活动成功以后,我们就需要进行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的直播了,让我们的客户看着他们认养的食物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成长直至成熟,这样也可以保证我们产品的安全性,从低降低客户的抵触性。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直播,对于网络和设备都是比较大的考验。所以在设备和网络的选择上,我们需要功夫。当然,设备和网络也是基地活过来之后的事。” 对于明天的说明,大众都屏气凝神的听着,直到他说完,众人才拍手,这时大家才惊觉,原来明天已经为这次活动考虑好了一切。 大家也都见到了明天的决心,所有人终于放下心来。这样完全的准备,就不必担心到时候会产生的慌乱如何处置了。 “还有关于后期基地的维护问题。我们按照以往的情况进行维护就行,不用特别关注。我们当前的精力只能在基地和短剧两个上面,只有这两方面做好了,我们才有更多的资金和时间去完成后续的工作。” 明天这句话得到了认同,欧阳和刘君兰一同点头,欧阳说:“配音这周内就能完成,宣发渠道还是按照上一部来吧,推荐我有点关系可以放在前排,争取能得到更好的成果。只要有人看,就会有注意到基地的认养模式,只要有人来,基地的产品就不怕没出路。” “对。”六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决心,“今天就先这样吧,等短剧上推荐之后,我们就立即准备直播了。” 今天的会议就这么散场了。这四周的时间对大家而言都是处在高负荷的状态,所以现在松懈下来,明天只想长睡不起,而结果就按照预定的轨迹行走,等明天醒来,结果完美,令人兴奋。 众人收拾下班之后,明天还坐在办公桌前,电脑机箱里的风扇还在旋转着,明天看到电脑上已经完成的视频,明天最后一次点击了保存,随即关闭了电脑。 屏幕关闭以后,明天在深邃的屏幕上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脸。这一次不再是犹如恶鬼般的消瘦,但同样也有因为疲倦产生的黑眼圈和疲态。 他疲倦的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是害怕短剧失败的担忧,是担心连带着基地也再无出路的恐惧。 所有人都相信这部短剧能成功,明天也相信,可是心中的慌乱提醒着明天他必须要考虑失败的后果,一切皆无不能被所有人接受,而从头再来……需要耗费肉体的更多精神和体力,现在的他们已经再没有这个勇气。 明天迷茫起来,扭头看向窗外,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时间流逝的比预料中的要快。 在恍惚的灯光里,明天看到了两个月前的自己,明天还躺在书房中的电竞椅里,身边的给予他虚妄的温暖,手指放在键盘上,写着不着边际的小说,颓靡在现世安好的幻想里。 如果他没听李泽民的话就不会遇到苏黎,如果没去参加那场同学会,明天是不是还在网文世界里沉沉沉沉沉着?不知道,也许是,也许有了一些起色。 可是沉沉沉沉沉了两年,就两个月……又能好到哪里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能比现在差。 明天沉在落寞思绪的旋涡里,迟迟没有挣扎出来。窒息感让他张牙舞爪,可无处借力,身体只能眼看着光线,离自己越来越远。 突然响起的微信铃声犹如救命稻草,明天紧紧抓住铃声的尾音,借力从深邃的漩涡窒息感里读到了水面上。明天恍然的深吸口气,拿起手机,是来自苏黎的微信电话。 明天接通了,苏黎问道:“还没下班吗?” “嗯,正准备下班,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已经十点钟,你还没有和我发晚安,就猜到你还在忙,于是给你打个电话提醒你该休息了。” 苏黎这个温柔的女人给明天带来的温暖已经将他冰冷的身体捂热,他站起身,关了灯:“我这就下班。” “好,等你到家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路上小心。” 明天回了一声好之后,苏黎挂了电话。明天拿上头盔,锁好门,心中的阴霾随着苏黎的关心而短暂消退。 明天想着苏黎的关心,脸上不免挂上了笑,心里被甜蜜充斥着。被幸福感觉围绕的情况里,再苦再难也都不再惧怕,恐惧担忧在听到苏黎关心的语气之后,就被抛到了脑后。 更何况,失败的结果……无非是从头再来。 明天的心情总算不那么低沉,等回到屋子,明天放下头盔第一件事就是给苏黎回了到家的消息。 洗漱完毕之后,又和苏黎煲了一会电话粥,临睡前,在淘宝上买了一个新的头盔。 既然和苏黎决定在一起,明天无法给予苏黎最好最完美的温情,但是明天会努力让苏黎觉得明天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虽然之前确实混账了好几年,明天也有决心彻底摆脱曾经那荒唐的自己。短剧一旦成功,便是明天和荒唐决断的证明。 时间经不起等待,也经不起判断。一周之后,配音和配乐同时完成,最终版短剧送往审核,下午就得到了通过的消息。 欧阳把短剧的推荐放到了晚上五点这个下班的节点,疲倦的人们回到家一定会打开手机看,只要浏览短视频平台,就能在推荐短剧前列看到这部短剧。 明天知道,为了这次推荐欧阳的付出的努力不仅是金钱那样简单。对于这部短剧,所有人拼尽了全力,所以此刻的期盼,显的那样浓重。 这当然是一个非常棒的时间节点,就像是央视的黄金时间段,不只可以用金钱衡量。 明天也对欧阳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在短剧行业,欧阳的关系比明天想象的要广。否则也不可能将推荐,安排到如此重要的时间节点上。 有了这样一个时间节点的加持,众人对短剧的成功,又增添了数分的胜算。 短剧上了推荐之后,直到六点钟,仍旧没有任何数据。众人的期待有些消退,但还保持着希望。 六点半,终于有了第一笔金额的充值。 七点钟,充值数据抵达三千。 八点钟,充值数据过了六千,终于有了八点的评分。 八点半,充值数据抵达一万,评分超过八点五分。九点钟,充值金额累积到达两万,评分至八点九分…… 数据的攀涨带来的是振奋人心的激动,当到了晚上十一点,累积充值金额终于抵达四万,众人这才彻底将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他们明白,今年的第一部短剧……在众盼所归中……成了。 这个欣喜的消息明天第一时间告诉了苏黎,苏黎也由衷的为此高兴。 欧阳也在群里@了高部长,高部长很快回了消息,他也一直在关注着数据。对此,高部长在群里发了红包,庆祝了今天的旗开得胜。 截止晚上十二点,充值金额已经抵达六万!也就是说,上线六个小时,充值金额就已经刷新了记录! 短剧的热度已经产生,收益也稳定了,接下来就是基地认养活动的准备了。 第178章 认养活动 众人把基地认养活动的直播放在了第二天的早晨六点, 数日后,丛林深处。 静谧的丛林浮现一道人影,他身着黑袍,一对犄角立在头顶上,“该死!玉佩的气息消失了!”他鼻中喷出一道炫白的气。 炫白的气呼哧出去,形成一道微弱的风。 他身后又浮现出来三道人影,一个身着大红袍,身材婀娜多姿,薄薄的红袍仅仅遮住重要部位,让人浮想联翩。 她有着极美的容颜,只看一眼,便会沉沦。 她用手扶住嘴,娇笑道,“别生气啊,辰魔,不是还有一点微弱的气息嘛。” 红袍女子身后,身着蓝色衣衫的貌美男子懒懒的靠在树干上,仰望着天,“只有三个时辰,这气息便会消失,还有一个预感,这次任务会失败。” 树冠上,深红色头发飞扬,男子单脚尖点在树冠上,双手环于胸前,交叉着。 “的确得小心点,寻找成帝契机的人,可不止我们四个。我也有感觉,这次任务,会有生命危险。”红色长发男子出言道。 “呼…”辰魔再次从鼻中呼出一道更加赤白的气。 “哎呀,好啦好啦,我大致推算出玉佩的陨落之地了。”红袍女子继续娇笑道,“还有,红骆,你就不能不装么?” “装?装什么?”红发男子笑道,他施展法术,从树冠上飞身下来,伸出臂膀搂住红袍女子的肩,半个身体挂在红袍女子身上。 “拿开!”红袍女子微怒道,“再提醒你一次,别再搭我的肩。” 红骆收回手,立在一旁,邪魅的笑着。 “别闹了,有人来了,隐匿。”蓝色衣衫的男子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出言提醒道。 四人的身影瞬间消失,空气都不曾颤动。这片地方又恢复了宁静。 数息之后,一座空间门出现,一条笔直修长嫩白的腿率先伸出来,接着一道玲珑身姿出现。 她身着淡蓝色衣裙,身体婀娜多姿,肌肤毫无瑕疵,像是极为高贵的灵玉。苍蓝的眸子像是深邃的湖泊。 她出尘而不染,样貌极为精致,腰间挂着一把匕首,隐隐有龙吟之声发出。 她低声自语道,“怎么会消失了?” “只能推算了么?可是会折寿啊,不过为了成帝,这点牺牲也算是值得的了。”女子自语道。 她突然挥手捻出复杂的手诀,在阳光下放着绚丽的色彩,五彩缤纷,绚烂至极。 其间有一颗极为亮眼的光点闪动着,跳动着出了手诀,向正前方飞去,女子紧随其后。 数息之后,女子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有女子停留所残留的身香。 先前隐匿的四人才显现出身影来,他们并肩站立,齐齐望向女子消失的方向。 红袍女子停顿片刻,突然惊到,“那个方向…正是我推算出玉佩陨落的地方!” “跟着她。”蓝色衣衫男子随着苍蓝眸子女子前去的方向,紧紧跟随着。 他脚下升腾起蓝色的雾气,包裹着他的身体,忽然消失,再次现身,已在数里之外。 另外三人也施展自身法诀,各自的身影也瞬间消失,速度和蓝色衣衫男子诚皇不多让。 女子在丛林边缘停下,转身对着身后的空间喊道,“出来吧?跟着我做什么?” 辰魔四人才显露身形出来。 红袍女子咯咯笑道,“竟然能发现我们?说明实力不错哦。” “兽王叶洛诒?”红骆问道。 女子眼神一凝,莫大的威压震慑四人,“不错,有见识。”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也应该是来寻找成帝的契机的吧…”叶洛诒说道,“不过,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还不足以阻挡我的脚步。” “不,我们可不是阻挡你,只是拖住你而已。”红骆笑着说,“主上已经去了。” “什么!”叶洛诒震惊了,原来,这只是缓兵之计! “那就收拾了你们再去。时间也不会太拖拉。”叶洛诒突然笑出声来,手中练出手诀。 自身术法全息运转,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 手决乃是她自己参悟所创,包包含了自然界六种元素,共六个手印。 一股滔天的危险萦绕在红骆四人心头,这股力量不能正面面对。 叶洛诒好歹也是成为兽王多年,实力无限接近帝王,也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红骆抓住红袍女子的手,闪身避开这滔天威势的攻击,“悠焉,我拖住,你趁机会重伤她。” “好!”悠焉点点头,这是现在最妥当的办法。 自身术法运转,红骆生出巨大的苍翼,翱翔至天。手里提着重刀:伐天! 周身凌冽气势发出,宛若一尊战神。 辰魔化身百丈巨牛,身躯当做山岳,力量足以搬山填海。 鼻中呼出的气息竟化作狂风,吹起沙石,蒙蔽叶洛诒眼睛,阻挡视线。 “哼!雕虫小技!”叶洛诒不屑,指尖横划一道,虚空破碎,满天的沙石也无影无踪。 蓝色衣衫男子这才运转自身术法,冰冷的寒冻凝结虚空,宽广的领域以他为中心,冰冻万物。 悠焉在一旁隐匿身影,伺机而动。 “怎么会?还有一尊兽王?”叶洛诒惊愕。 蓝色衣衫男子散发的气势,赫然也是一尊兽王,实力,和她不相上下,甚至可能略高一筹! 叶洛诒忽然明白了,指着蓝色衣衫男子吼道,“你才是兽王!” “不错,在下不周山兽王,了无尘。”他微微欠身,唤出玉扇,这般模样,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形象。 “哼!那又怎样?成帝的契机,我可不会轻易放弃。”叶洛诒说道,唤出一柄长剑。 长剑呈冰晶状,晶莹剔透,看起来极为灵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极为诱人的光辉。 伴生圣器:黎冶。 这是和叶洛诒化为人身之时,自主寻来,成为她的伴生圣器,将终身守护她。 “伴生圣器?”了无尘微露惊愕,“没想到,阁下竟有这样的好气运。” 叶洛诒不说话,全做防御状。 红骆降下身来,微略站后一点和了无尘并齐。辰魔也回到了无尘身边,悠焉并肩红骆。 “怎么想四对一么?”叶洛诒再次不屑,“传闻兽王了无尘光明磊落,如今也要四打一了么?” 了无尘笑道,“你可别误会,我从没有过这种想法,也只是想和你过过招而已。” 两人剑拔弩张,这时,一声鹤鸣自天际传来,侵进五人心间。 第179章 天际之上传来的鹤鸣,像是灵泉侵入五人的心田。 自身术法都不觉被压制了许多。 白鹤降身下来,和叶洛诒和了无尘同等距离。 白鹤一尘不染,炫白的羽翼宛若皑皑白雪,周身围绕着莫名光辉,显得不凡。 白鹤弯腿俯身,仙子走下来。 “咦…这么热闹啊…”仙子似乎真觉得热闹。 仙子有同样出尘的气质,她样貌极美,红唇白齿,瓜子脸,双眸明亮如清泉,荡着莹莹水波。 绫罗绸缎尽显玲珑身躯。 了无尘认出了她的身份,轻声问道,“方向神州仙子纪灵儿?” “嗯?竟然还有人认识我?”纪灵儿有些惊异,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眼前的人,让她有些心惊。 不仅是实力,还有他眼眸之中有的绝对的把握和信心。 “纪仙子,你也是来寻找成帝的契机的吧,我们两人联手,你保我一命,成帝的契机,我可以送给你!”叶洛诒向着纪灵儿提议道。 眼下,如果纪灵儿不参加到她与了无尘的争夺当中,那么她将是蟹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 没有纪灵儿的帮助,叶洛诒想胜出这场争斗,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很有可能会在此香消玉殒。 和纪灵儿达成一致意向,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眼下最重要的,她需要帮助,了无尘和她实力相当,况且,了无尘还有手下的帮助,这场比斗,赢的一方没有丝毫悬念。 纪灵儿立在原地,仙鹤也已经飞走,大概是惺惺相惜的缘故,纪灵儿答应了,“好,你可不能食言!” 于是转身落到叶洛诒身后,挥手召唤出手印,笼罩着映入叶洛诒背上。 叶洛诒心惊,“纪仙子,这是为何?!” “别担心,这是加持术法,可以提升你的三成攻击。”纪灵儿出言解释道。 “两位,可以开始了吗?”了无尘出言说道。 “来吧!”叶洛诒低喝,双手练出复杂又工整的手诀,刹那间光彩夺目,绚烂缤纷。 自身术法全息运转,她的身体萦绕着炫白的光辉。 她和了无尘战斗到一块儿,纪灵儿拖着悠焉三人。 了无尘和叶洛诒踏破虚空,呼吸间,两人的神通碰撞了不下百次。 术法碰撞形成狂风,吹沙走石,天地刹那间变得昏暗,术法碰撞成了雷暴之声,震撼心神。 纪灵儿拖着红骆三人,身影诡异的游走在三人身旁,逼的他们只能近身战。 辰魔还好,他本就是牛魔,身体素质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红骆飞上苍穹,苍翼也吹出风,伐天在他手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他默念着口诀,四周磅礴的灵力涌入重刀伐天,眨眼间,这刀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这是上古圣器,伐天!”纪灵儿认了出来,上古遗留下来的圣器本就不多,伐天便是其中之一。 辰魔变身成为百丈巨牛,前蹄猛地踩向大地,他正前方,尖锐的刺牙从地下冒出来,延伸出去。 伴随着炽热的岩浆,蕴含了可怕的威势,欲在与纪灵儿碰撞的一瞬间,爆发出来。 悠焉绕身到纪灵儿身后,可怕的神通也向着纪灵儿背后涌去。 身前身后都是涌来的神通,似乎已经没了退路。 纪灵儿脚尖轻点,身躯宛若一片羽毛,御风向上而去,直奔苍穹。 苍穹上,红骆提着重刀伐天,向纪灵儿奔去,伐天横划一道,黑色灵力宛若实质,飞速向纪灵儿飞去。 纪灵儿也不闪躲,默念术法口诀,磅礴的灵力汇于身前,凝结,成了一堵墙。 墙体破碎,伐天的攻击也被挡下,破碎的墙体幻化回灵力,消散在天地中。 纪灵儿向上的趋势也被挡下,缓缓漂浮在半空中。 了无尘冰寒领域全面展开,覆盖上更广阔的面积,叶洛诒深陷其中,行动受缓。 但可怕的神通仍没有受阻,依旧飞速的向了无尘而去。 了无尘运用在领域中优势,冻结空间,形成了一堵极厚的冰墙,叶洛诒的术法在墙上留下一道雪白的划痕。 算是有惊无险,了无尘将冰墙控制着移到了身边,叶洛诒也将被冻成冰块。 叶洛诒身体虽然被控制着,但是运转术法不成问题,她将术法控制着小心翼翼的除去身体周围的冰墙。 了无尘也借此攻击,他的领域之中,更加狂暴的冷寒向叶洛诒涌去。 对于了无尘这次的攻击,叶洛诒避无可避,她心中思绪万千,了无尘的术法也近在咫尺。 忽然,刹那间,一道声音,自天际传来,“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不妥吧?” 霎时间狂风大作,了无尘的术法被这道狂风悉数挡下。 天空之上传来凤鸣,这道狂风便是它挥动翅膀所产生的,它身体巨大俯身下来,它的背上站着一位绝貌的男子。 他手里环绕着两个妖娆的女子,其中一个对他说道,“公子,那便是方丈神州的神女了。”说罢,对着纪灵儿瑶瑶一指。 公子转头看过去,纪灵儿的美貌确实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那面前的这位是?” “她是叶洛诒,也是一位兽王。”另一个妖娆女子也说道。 叶洛诒对着公子,微微抱拳道,“谢谢,阁下是?” “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璎珞山兽王,璎珞!”两位妖娆女子同时开口,向叶洛诒介绍道。 “原来是璎珞王,失敬失敬。”了无尘也微微抱拳,“此事是我和叶洛诒之间的私事,还望璎珞王不要插手。” “怎么?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还叫我不要插手?我想是个正常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的。”璎珞义正言辞道。 “不错不错,公子好帅啊…真有大师风范。”两个妖娆女子附和,这番赞叹说的璎珞心里很受用。 “这么说…阁下非得一起咯?”了无尘眼神有了些变化。 “没错!”璎珞放开了两位妖娆女子,让她们乘着凤凰上远处去了。 “公子加油!”两位女子也不甘示弱,在远处为他宣鼓。 “嗯……斗法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又一声狂野的咆哮从远处的原野上传来。 那人从百丈外直接弹跳过来,落在叶洛诒等人的中心,溅起滚滚烟尘,烟尘散去,他脚下的土地,像蜘蛛网,向四周蔓延着分裂开了。 “蛮王?!”众人异口同声道。对于此人来说,他们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得上很熟悉。 第180章 “蛮王南阳?”众人都是惊愕。 “各位好。”南阳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想必各位也都是来争夺成圣的契机的吧?” “你觉得呢?”璎珞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这是废话!” 南阳一时语塞。 璎珞在叶洛诒耳边窃窃私语道:“都说蛮王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看来果然不假。” “没错。”叶洛诒附和道。 “别废话了!来吧!”蛮王道,“一千年才一个契机…过了这次,就又要等一千年了!” “没错。”了无尘也出声。 纪灵儿也退回到叶洛诒身边,红骆等人也回到了无尘身后。辰魔化身的百丈巨牛也唤回人身。 寂静,可怕的寂静! 这是暴雨将至的前兆。各自的术法全息运转,形成各色的光辉,各自不凡。 南阳率先大吼一声,身形极速膨胀,百丈…五百丈…千丈! 南阳的身躯成了一座巍峨大山,力量极强,即便了无尘和叶洛诒等人联手,也不见的能撼动! 了无尘手持玉扇,踏空而行,脚尖一点,便行至化为千丈身躯的南阳的头颅旁,手指一点,在南阳的太阳穴点出火花。 借着传来南阳的轻蔑,“你想的太天真了,现在的我,可是毫无弱点的!你们的术法都对我没用!” 了无尘大惊失色,身形极速后退,南阳抓过来的手扑了个空。 只是所形成的风,也把了无尘吹出去好远。 红骆唤出苍翼,手提重刀:伐天,昊然而至。 他手中的重刀无限放大,大到足以和南阳并肩时,悍然劈下! 伐天成为上古圣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它的力量即便只有一点,也能毁灭这片天地。 南阳的身体从头到脚裂开,但却没有倒下,被劈开的南阳身躯,从裂缝处,伸出许多细小的线,和另一半连在一块,渐渐的,南阳的的身躯又完和了。 “都说了,你们的攻击对我没用!”天空中传来南阳嘲笑的声音。 “肯定有什么办法,能破开南阳的身躯防护!”纪灵儿向叶洛诒低语。 “我当然知道。”叶洛诒说道。 “要不……试试从内部突破?”璎珞一语惊破。 “不知道,试试,南阳在,我们和了无尘也没有胜算。要是没了南阳,我们对上了无尘,没了南阳的叨扰,胜算又会多几分。”纪灵儿说道。 她脚下显出水波,让她升上空中。水波在空中凝结成冰,边缘蔓延出去,在纪灵儿脚尖离开后,幻化成一枚枚锋利冰刃。 飞过去的冰刃在接触南阳身躯的一瞬间,粉碎。 南阳的身躯防护太强,众人合力短时间内也不足以将其穿透。 “没用的,都没用的!”南阳大笑,“我的身体防护可以支撑几个时辰,以大地为根,地有多大,我的力量就有多强。” 叶洛诒和纪灵儿对望一眼,这一刻她们的默契莫名重合。 两人身形分开去,叶洛诒饶到南阳身后,纪灵儿绕道南阳侧面,蕴含着暗劲的术法出发,进入南阳的身体。 在他体内肆无忌惮的破坏着经脉。 在推开几人后,南阳蹲下身,将手臂插入地面,把暗劲转移到地下。 即使这样,南阳还是受了不小的伤,他吐出淤血,道:“好久没人能让我受伤了,你们……很好。” 他吐出的血液晶莹剔透,像是宝珠,在阳光下栩栩生辉。 最后两个字,让众人感到莫名的冷意,他似乎,还有什么招没放完。 南阳抬头向天,手里术法往上,直入云霄,霎那间,天地色变。 昏暗的苍穹气旋形成,以他为中心,几个呼吸间,苍穹之上传来轰鸣声,强大的气压压的叶洛诒几人喘不过气。 他们心里发慌,巨大的危险提前示警,让他们要逃离这片区域。 天昏地暗,苍穹似乎都要破碎,空间被撕裂,漆黑的裂缝吸扯着周围的事物往里面去。 里面是虚无。 地面传来颤动,这片地域的地下物种纷纷远遁而去,他们也感受到了危险。 南阳的巨大吼声被苍穹上传来的轰鸣淹没,红色的火柱从天而降,带着语无伦次的威势。 众人要逃,远离这里。 突兀的伸出许多石柱,挡住了叶洛诒他们的去路,这些石柱将他们团团围住。 她们没多少时间,几人合力要击碎这些石柱,绚烂的术法撞击在一点,石柱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南阳的嘴里念着些什么,石柱上发出光,上古文字显现出来。 众人都是活了太久岁月的存在,上面这些文字,他们还是认得出,这是防御系的一种。 没有口诀,这些石柱,至少能抵挡仙帝不下十次的攻击。 至于他们,根本不可能打破这层禁锢。 火柱未到,但其恐怖的威势将这片区域狠狠的压了下去,山峦被粉碎,大河瞬间干枯,露出被烘烤的干裂的河床。 “你疯了?!南阳!你这是两败俱伤!”纪灵儿出言狂啸。 “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大不了一死!”南阳疯狂,眼中狠厉不减。 火柱到了,上面带着南阳的恨意,还有些仙帝的印记。 火柱爆炸,这方圆万丈,都化作火海,其中一切都被焚烧着,焚烧着,化为虚无。 爆炸的火柱击碎了石柱,继续向前疯狂吞噬而去,淹没了纪灵儿他们。 纪灵儿残败的爬出来,残破的衣衫遮不住身躯,她伤痕累累,她就地休息,召唤术法恢复伤势。 万里之外,叶洛诒被疼痛惊醒,她也是伤痕累累,身体血肉模糊,小半截手臂都化为了灰飞。 她用小半个时辰盘坐起来,召唤术法恢复身体。 璎珞在地底苏醒,他的身体也是残破不堪,他的经脉全被震碎,内脏被震的剧痛。 “不行,不能在这里恢复,得回家。”璎珞心道。 他匆匆恢复一下,可以行动,便回了璎珞山。 了无尘也被震的很远,他镶嵌进一座巍峨大山里,一袭白衣破碎不堪,精致的面容也分不清容貌。 他从纳戒里取出衣衫换上,他还能行动。他的心脏插入一根石柱的铭文,将他的术法都束缚了。 他现在与常人无异。 红洛抱着一具破败的尸体,红色的长袍显示着它的主人:是悠焉。 悠焉抱着红洛一起被震出去,她在他身前,为他当去了大部分威势,那一句轻昵还回响在耳畔:“好好活下去,为我……为你。” “我记住了,从今以后,在无红洛,我将随你死去,一半也为你而活。”红洛附在悠焉耳边轻语。 辰魔遁入地下,他的身躯抵挡了这大份威势,石柱上的铭文镶进他经脉里,他的法力被封,身躯回成巨牛。 这片大地满目疮痍,天降的火柱将这里形成万丈深渊,万丈之地都是被焚烧成的黑色,包括苍穹。 因为带着一些仙帝意志,这里无法踏入,也被后人称为,黑色牢狱,是:禁区。 第181章 活动进行时 第二天早晨六点。众人已经准备好了直播前的一切。网络已经调教完成,认养的活动铭牌已经连夜制作完成,如明天设计的一样,背景选在大棚内,至于主播,当然有两位主演出演。 一来他们本身就具备一些人气,仅靠自身的流量就能吸引一部分客人,另一方面,基地需要有流量的网红来充当门面。而网红效应是成果最快的效应,基地迫切需要在短时间里取得成绩。 直播早晨六点开始,可直播间仍旧没有多少人来。欧阳投进了抖加,到了中午十二点时,直播人数才勉强破千。有了一定人数之后,直播也就活跃了起来。而两位主播则根据问题进行着相应的回答。 “这个认养活动是一次性的么?” 李静秋耐心的解释道:“当然并不是一次性的。我们的认养活动虽然有时效性,但是仅仅是对于产品而言。比如,冬天春天才能吃到的草莓,我们不可能让您认养一整年,等待一年才能得到果实的丰收。” “假的吧,把钱交给你们,帮我照看我买的植物?那为什么我不能自己买来种植?” 李静秋继续解释:“当然,这是您的自由。您当然可以自己买种自己照料,我们也明白自己种出来的果实比较放心。我们也只是说帮你完成了对种子的筛选、种植、收获的过程而已。这个世界是忙碌的,我们也是忙碌的,我们的时间更应该放在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面。我们的作用,认养活动就是为了让您的时间得到更加合理得安排。” “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们又不能确定产品质量,鲜果这一块……根本就是扯淡!” 在明天的示意下,李静秋继续回答:“等您们确定认养之后,我们会给您送一块铭牌,同时我们种植基地里一平米上的所有作物,都将归你所有。” “如果那一平米的土地上作物都死了呢?” “那就只能说明您的运气不好,我们只能给你赔付新的作物……” “如果再死了呢?” “那就说明我们基地的作物的确与您无缘,就只能退回您的看护费了。” “行吧……都说到这里,我不认养一片作物都说不过去了。我买两份,给我两份。” 佘黎接过了李静秋的话:“抱歉……目前受困于技术原因,只有三百销量,一个账号只能认养一平方米作物。不过,后续我们有 认养活动,一定首先告知您。” 这个人继续发了一个“好吧”的弹幕之后就消失了,后台也的确出现了一条购物记录。其实买不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关键的信息已经通过聊天告诉了直播间里的人。 是的,这个人是刘君兰找的托。否则哪有人正巧问清关于认养活动的一切,满天的评论里,只有这一条问在点上。 这个托儿完成了目的之后,也就退出了直播间,接下来的评论又是清一色的关于佘黎和李静秋两人的问题了。 短剧方面,截止到下午一点钟,累计充值已经到达了二十万。这个增长速度是高于明天几人的预期的,但这并不是坏事,增长幅度的迅速,也间接证明众人,这一个月来的付出,都不曾徒劳。 短剧金额的攀涨给了李静秋和佘黎更多的热情,于是对于直播间评论区的每一条不涉及隐私的评论都给予了回复。 在两个小明星的影响下,直播间彻底活了过来。李静秋就在直播间吃了午餐,边吃着午餐边回答着评论区的问题。 李静秋模样不赖,她的气质是完全可以撑起一部正剧女主的,只是如果只靠样貌,她却在影视圈里看不到名气的。 接连两部短剧的成功,已经让大家看到了她的演技,通过这场直播,也让观众知道了她的性格。她的性格随和,加上出色的样貌,给人一种天生的亲切感。而这份亲近感,却又不是仅靠着相貌就能得到的。 直播间里因为李静秋的存在,逐渐有人下了单。欧阳请来的直播后台的专业人员,已经登记好了所有人的信息,快递公司的人,就守在一边,一单一单的将铭牌封进快递盒里。至于第一个托儿,几人商量了后,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名额。 这个托儿起了很大的作用,刘君兰和他联系了以后,得知了自己也认养一平方米作物之后,表现的很惊喜,表示自己就在巴中,等果实成熟时,一定要亲自采摘。 接下来的客户皆是因为佘黎李静秋而来,当然,美女效应带来的结果占大部分比重。 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基地还并没有任何知名度,在抖音诸多商铺中属于末端的存在。想要真正活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目前的情况一片大好,基地也就是时间问题。 直播在半夜十二点结束,佘黎和李静秋两人在直播面前坐了一天,除了去厕所短暂出了画面外,其余时间都在直播间里回答评论区的问题。 当结束直播后,李静秋和佘黎的嗓子都明显听出了不适,明天虽然同情他们,却也没办法叫他们休息,在短剧的热度消失以前,基地直播还需要他们的热度引流,只有等到第一批认养者得到了基地寄过去的果实,有了评论或者反馈之后,才会等来一定的客户基础,到那时就只需要靠着口碑吸引客户就行。 佘黎和李静秋乘坐商务车离开以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欧阳、钱莹莹、刘君兰欧阳胡革吴曦六人。白天的时候欧阳已经联系过了高部长,汇报了短剧的最终的成果,也得知了他目前在成都的消息。 通过进一步得交谈得知,高部长将在一周后归来。几人虽然好奇高部长做什么去了,但他并没有说明的意思,众人也就没再过问。和他说明了最近的情况后也就结束了电话。 在各自回家休息前,众人也得到了今天的最新数据。累计充值已经达到三十万,而直播间的铭牌编号也记录到了六十。当然都是最低价的白银档。不过这对于基地来说,仍旧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182章 厄难 得到了最新的数据后,众人也就回家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直播,所以休息时间也必须要争分夺秒。 明天骑车回到家里,和苏黎发了晚安的消息,洗漱完毕后就睡下了。 苏黎依旧很暖心的提醒明天不要太劳累,明天自己炖点汤给明天送去。 明天这才惊觉,居然又到了一个周末。忙碌之后,明天越来越没有时间概念,总觉得时间越来越不够,总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以至于到了现在,明明前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却仍旧显得忙忙碌碌。 苏黎得善解人意让明天心生愧疚,这段时间来都是苏黎在照顾明天,给他炖汤,给他做小吃,陪他加班,陪他工作,她做到了一个女朋友该做的任何事。 可是明天,只有在一个月前陪她、照顾她而已。这样的付出是不对等的,收获也是不对等的。明天害怕这种不对等的付出会成为将来两人的导火索,更害怕这段感情在两人的怒火里收场。 在深邃的夜里,明天又变得惶恐起来,这段时间来的忙碌让他的神经紧绷着,紧绷到一丝一毫的风吹都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 他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他知道,是自己太忙碌的缘故。他想,等这段时间过去,他要和苏黎好好去外面注意休息。 他又变得怀恋起来,他很想听听苏黎的声音,听着她的温柔的声音,更希望她说爱他,这样他疲倦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他摸起手机,给苏黎发了条“睡了吗?”消息。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回消息,明天想她可能已经睡下了。现在已经十二点钟,而苏黎平常的休息时间最迟只在十一点。 明天放下手机准备睡觉,这时候苏黎的消息才回了过来。她问:“怎么了?”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这几天的疲倦让我有点恍惚。” 过了几秒钟,苏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明天立即接通,里面传来苏黎担忧的声音:“明天……现在可以安心了吧?好啦,乖,快睡觉吧。” 明天更加恍惚,苏黎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一丝朦胧感,似乎她刚刚睡醒。明天这才明白是自己吵醒了她。 可是明天喜欢她朦胧的声音,眼前浮现一副她睡眼稀松头发凌乱有别样美的画面出来。他用温柔声音说道:“抱歉把你吵醒了……” “没事……是我自己突然醒了,就看到你发来的消息。好了,现在睡吧,我不挂电话,明天叫你起来。” “好。” 真正听到了苏黎的声音后,明天心中的确有了心安的感觉,明天更想听到她说声“亲爱的”,但也明白就目前来说,这仍旧只是明天的幻想。 他有分寸的明白,两人虽然确定了关系,但情感上还没有亲昵到叫对方“亲爱的”这样的亲密程度。 “晚安黎黎。” “晚安明天。” 这一觉明天睡的无比香甜,早晨起来时,还能听到苏黎那边传来的她轻声的呢喃,仿佛苏黎就在身边。 明天先和苏黎发了一条消息早安,我先去洗漱的消息后,点了静音,这样也不会吵醒她。 等明天洗漱完毕,苏黎还在睡着。 现在不过才早上六点,明天就要去基地准备新一天的直播工作了。等明天买了早饭抵达基地,苏黎才醒转回了条“早安”的消息。 明天到了基地,众人都已经赶来了。佘黎和李静秋也没有网红的架子,也忙前忙后的帮着忙。 直播室的东西散落一地,出入大棚的后门被踹开,成熟的果实被偷走了一些。明天到的时候,散乱的直播室已经收拾了差不多。 众人都抱怨了几句,可是也没有太多时间在这件事上面进行更多的吐槽,因为现在已经七点,直播可以开始了。 佘黎和李静秋进入状态,刚刚开播,直播间就涌入了上千人,他们都是被短剧里那个情节进行相关搜索进来的。 第183章 再见流浪汉 直播间的热度不低,往后的两个小时里又陆陆续续进来了两千人,但大家都只是看看并不打算买什么。他们好奇短剧情节里的真实性,却只在观望状态。 于是欧阳又请来了一位托,照例问了昨天一样的问题, 只是问题内容变了,向直播间的观众讲述认养活动是怎样的本质没变。 早晨九点,欧阳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消息,短剧累计充值已经突破百万,去除投资,这部短剧目前所盈利的金额,足够他们再完成一部短剧,以及基地未来两个月的开支。 这个偌大的好消息冲淡了众人心中对昨夜失窃一事的愤怒。 其实明天还是很疑惑,在半月一月之前,基地冷清的时候,防守最弱的时候却不见小偷,现在基地有了一点起色,等众人都回来了这里,人多的时候小偷反而光临了。有些匪夷所思,至少以常人视角来看,这次的盗窃是不可能的。 明天走向后门,胡革正在换锁,明天抓起旧锁发现它已经生了锈,明天稍微用了点力,就把锁头折断了。 “是该换新的。”明天说。 胡革点头:“嗯。前段时间说过,只是那时候都在忙,没人听。” “所以只有当安逸被撕破之后,我们才会明白原来眼前的平坦真的只是在眼前。”明天拿起锁头,“监控拍到小偷了吗?” “嗯,已经移交公安机关了。我们的直播设备,被他们糟蹋的作物和果实,金额加起来足够五千块,能立案了。” “报警了就行。”明天问,“他们?” “嗯,监控视频里看他们有六七个人,有目的性的从后门撬锁而入,似乎也知道监控的位置,都蒙了脸,穿着宽大的羽绒服也不能确定身影。找起来应该不容易。” “相信他们吧。” “但愿。” 胡革很快换好了锁,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以后,用力扯了扯门框,摇头说:“门框和围栏都还需要加固一下。等中午和欧阳他们商量,招几个保安吧。” “好。”明天明白胡革的担心,基地直播状态好起来之后,一定会引来更多小人的关注。这次的盗窃案是有人给基地提的一个醒。至于是谁,明天并无头绪,但是知道大棚内有摄像头,后门的锁也不牢靠的人,也只能是基地里面的人。 的确也需要召开一个会议。 今天的数据是攀升的,只是众人的情绪是喜忧参半的。直播间有佘黎和李静秋坐镇,欧阳和刘君兰背后指导,胡革也闲下来去看书了,钱莹莹用摄像机围绕着直播间的几人拍摄着什么,吴曦在大棚里,给新的平米作物安上新的铭牌。铭牌的快递已经线上同步,专业人员和快递员对接成功,已经下单即可发送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间的推进,中午也终于来了。 明天捏着手机,听着那边苏黎忙碌的声音,终于听到了她说:“我过来了。” 明天急忙取消静音,回到:“用我去接你么?” “不用,你在基地等着就行。我坐公交过来。” “好,那你路上小心。你到了我到基地门口接你。” “嗯,好。” 第184章 抽身而退 明天没有到基地门口等,而是到了马路边公交站台。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哪怕只有几分钟。 等待的过程里,看着公交车一辆辆在身前停下,明天都希望从后门下车的乘客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等这几辆公交车关门再度发车,也没能见到她的身影。明天有些失落,带着见面的期许,继续盼望下一辆车的到来。 明天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却期待和亲爱的人再见一面时的激动兴奋。等看到了想见的人,等待的苦楚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四辆公交车缓缓溜到明天面前,车还未停稳,明天就从车窗里,看到了正和他挥手的苏黎。 等公交车停稳开了门,苏黎在明天期盼的目光里终于缓缓现身。 明天急忙上前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两个保温桶,掂了掂重量,发现至少有好几十斤,从外表看,这两只保温桶至少也有十升的容积。明天又担忧又微怒的斥责说:“你怎么煮这么多?” 苏黎揉了揉被勒出红印的手指,摇头说:“不只是你,还有你同事他们呢。他们和你一样累,都该吃点好的。” 明天听到这并不是他独属的礼物之后,心中难免升起一点怅然,于是语气也连带着变得低落:“他们也的确很累走吧,我们进去。” 苏黎是个很细致的姑娘,她听出了明天话里的意思:“不高兴了吗?” 明天摇头:“没有……你的漂亮值得被大家看见,只有他们看见你的善解人意,也会连同着夸赞我的眼光。你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优秀的人不应该藏在家里。” 明天的话似乎让苏黎有点恍惚,她看着明天,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明天回头:“怎么了?” 苏黎回过神,急忙上前跟在明天身后,笑着摇头:“想到了以前。” 明天知道她想到了前一段感情,也不想让苏黎在再度陷入曾经的阴影里,便腾出一只手,拉着了她,温柔说道:“以前有什么好想的,那段痛苦的时间过去就让它过去,如果始终因为恐惧害怕它,让它肆无忌惮的惩罚自己,那是很傻的。真正该受到惩罚的是他不是你,况且你现在拥有着更好的生活。” 苏黎慢慢抱住明天的手臂,笑笑:“是的,曾今我遇人不淑,不该把曾经遇到的痛苦表现在你面前,对你也是不公平的。对不起啊明天……但是你,我知道你是我最后的幸运。” “是的,幸运你恢复了生活,幸运你有李泽民和周莉这样的朋友,幸运有苏姨这样母亲,而我,幸运遇见了你并决定一起更好的活下去。” 明天有些大言不惭,可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生活就是这样的。幸运的属性并不占大部分,可是这仅有的一点幸运,造成了他们的相遇。 时间里的遭遇谁都琢磨不清,未来的事真的捉摸不透,直到现在,明天和苏黎决定在一起的消息仍旧像是梦境里的美满,明天心里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可是陪他加班陪他吃饭陪他浪费时间却又是真实发生的。 现在,苏黎抱着明天的手臂,夹杂着体温的香气不断的扑进明天鼻腔里,他扭头,看着苏黎挂着微笑的脸,才最终确信,苏黎的确和他在一起了。属于梦幻的泡影,已经变为现实。 两个人用了几分钟抵达基地,直播还在继续。明天把两个保温桶拿到距离直播间最近的房间里,用手机发了消息到群里,说有汤喝。 明天打开桶盖,才发现苏黎煮的是银耳汤,里面放着枸杞和红枣。保温桶的保温性很好,打开桶盖之后,能看到明显的热气升腾而起,香甜的气味随之弥漫。 率先来的是胡革,他本就闲着。其实也并不是他有意闲着,而是刘君兰和欧阳得知他要离开之后,就有意的排挤着他,一个要离开的人,闲下来也就只是闲着。 明天对他说:“把自己的碗拿过来。” 胡革点头,用了几分钟拿了回来,明天给他盛了一碗,他端着银耳汤去到房间的角落慢悠悠的喝着。 明天又在群里补充了一句:拿上自己的碗。他们之前都是基地的食堂吃饭,都留着自己的碗。 只是这段时间煮饭的阿姨因为家庭缘故要晚些时候来,基地因为资金缘故也就没有再请阿姨,所以大家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吃。 过了几分钟,直播间由佘黎先顶着之后,刘君兰和欧阳以及钱莹莹就一同进来的,李静秋紧随其后。 他们都拿着自己的碗,明天一一给他们盛上后,刘君兰打趣说:“明天,你可得对弟妹好啊,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可是稀缺物。” “虽然你说的不错,我也当然会珍惜她的。不过,她可不是一件什么别的物件,而是我女朋友。对了,黎黎,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静秋,正在直播的是佘黎,他们是短剧的两位主演,现在帮我们镇厂子。李静秋,这是我女朋友,苏黎。” 苏黎和李静秋伸手轻轻握了握,很快分开。 “你好,早就听说过你,只是一直没见过面,今日一见,的确优秀,却也觉得明天这小子艳福不浅。” “谢谢,不过明天也并不差。这段时间我相信你们都有感受。” “当然,这段时间他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也可以说,没有他,这座基地的确也就不复存在了。他的确很棒。”李静秋喝了一口银耳,夸赞道,“手艺真不错!” 几人都不再说话,都慢慢喝起银耳汤来。明天看了一周,问道:“吴曦呢?” “在忙着给铭牌复位,我们先喝,我拿了她的碗,一会给她送过去就行。” “嗯,好。” 胡革走过来伸出碗,示意明天再给他盛一碗。 刘君兰和欧阳同时啧了一声,对胡革的不满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欧阳碍于情面,并不出声,而刘君兰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怎么赖在这里的人,也不出力的人,居然还有脸喝第二碗凭什么呢?” 胡革并不说话,明天给他盛了第二碗后,他才说:“我在等时间,能拯救你们。” “呵呵……拯救?!现在基地和短剧都已经步入正轨,还需要你拯救什么?” “是你们。如果现在不能抽身而退,那么你们就再无机会。”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你对基地又并没有多少感情,你也根本不知道基地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你可以选择功成名就后退出,也不觉得有负罪感!现在基地的认养活动已经带来了十万元的收入,而短剧累计充值也抵达了三百万!你知道吗,这些数据是我们去年的总和!” 第185章 无尽漩涡 “兰兰,我并不想和你们争论什么,如果你们无法考虑到这安定之后的虚无,那么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趁现在还来得及。” “你的建议就是让我们放弃这欣欣向荣的一切,和你一起叛逃?!” “这并不是叛逃……不过说到这里我言之已尽了。明天我就会离开,辞职信我已经交给了高老大。” 胡革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银耳汤,最后说道:“短剧属于我的那份分红我不会带走,我只会拿走那份我应得的工资。最后一句,趁希望还不那么大,失望也不会那么大。” 胡革再没有说话,去洗手池洗了碗,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拿起自己没看完的书继续静静看着。 明天心中涌起更多疑惑,胡革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他不可能说出让大家抽身而退的话。 明天茫然的看向刘君兰身后,直播还在继续,佘黎卖力的向直播间的众人介绍着产品,吴曦配合佘黎,把铭牌复位,大棚里的叔叔阿姨们也在进行新一轮的施肥,再过一两周,第一批认养作物的果实就能完全成熟进行快递发货了。 短剧和基地的确已经起死回生,所有的努力赢来了高额的回报。这样欣欣向荣的情况下,真的藏着胡革所说的困境吗? 明天不知道,或许的确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藏在大好形式的缝隙里,像是黄昏时的夜空侵蚀着仅剩的光明,用不了多久,由漏洞不断扩大产生的灾难,就将暴露在众人眼前。 但是现在,不该让困境成为浇灭众人信心的冷水。胡革是好意,但他同样低估了刘君兰欧阳对于基地的寄托的感情。哪怕真的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事情,明天相信,他们也绝不会独善其身。 大家喝完了手里的银耳汤也就回归了岗位,明天和苏黎坐在一边,慢悠悠喝着剩下的银耳汤。 两个人都喝完了之后,明天收拾好了这些,和苏黎一起到了楼上,坐到胡革面前,问出了心中疑惑:“胡哥,你说的抽身而退……是什么意思?” 胡革合上书,并不避讳苏黎在场:“明面上的意思。看起来繁荣向上,形势一片大好。可实际上,不管是基地还是短剧,都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胡革暂停了下来,示意明天接下说下去,于是明天接着说:“基地是高部长的创立的,可是仍旧属于公司投资,并且高部长接受公司注资时,基地的所属权也一并归了公司。至于短剧……短剧账号是以高部长的名义注册,归属权也应当属于他……你的担忧是这个吗?” 胡革摇头:“我和高老大一起共事了一年,虽然接触不及兰兰他们接触的时间多,但还是能知道高老大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拿这两件事说事。” “那你的担心是?” “公司那边。” 胡革放下书,从自己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明天打开来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份投资招标书,而上面印着星鸿文化公司的印章。 明天往后翻了翻,注意到招标公司的名字却是一串英文名,明天并不认识。但竞标金额一栏里,印着三千万美元。 “这是?” “这是公司年前招标得来的一个项目,是美国一家房地产公司。根据合同显示,未来项目建成后,公司可以获得项目使用权两年,这两年内的租金保守估计有四千万美元,虽然房地产项目和公司的主营业务相悖,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好项目。” 明天更加疑惑:“既然有盈利,并且收益不低,你又为什么……” “这个招标公司有问题。按理说能有三千万美金项目计划的招标公司,不可能只是一间只有两百平米的小作坊。” “小作坊?” “换句话说,招标公司只是一个皮包公司。我上网查了查,发现它官方网站上注明是一家从事五十年之久的房地产公司,可是我以我自己的渠道去现场看了看,这家公司不过只是一个规模大点的房产中介。” 明天明白了他的担忧从何而来:“你是说……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 “是。” “你如何确定这家公司是一家皮包公司?” “高老大离开之前,我向他咨询了这件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告诉我,他此行前去的目的,就是想要证明这件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有挽回的余地他会在回来之前告诉我,也告诫我,在他回来之前,让我把这件事尽量瞒着。他这次回来,并没有给我提前发消息,我想,他带回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明天沉默了,片刻后才抬头问:“既然这场竞标计划是假,公司那边,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们也自顾不暇。刘星竞标的钱是以公司不动产向银行抵押换取的资金。公司所有资产加起来有五千万美元左右,而他只抵押了三千万已足够说明问题。” “刘星呢?公司出了这样的差错,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在国内,甚至不会再回来。” “什么意思……他携款而逃了?!” 胡革语气更加沉重:“是。” “他为什么??”明天语气沉重,“他那样光鲜亮丽,手持着国内市值上亿的集团,每年收入不会低于千万,为什么还会做出卷款而逃的事?!” 胡革摇头:“不知道,也许他遇到了什么事,也许他本就是劣迹斑斑的人,只是海归硕士的光辉太耀眼,以至于让我们忽略了人心难测的事实。” “真他妈混蛋!他这一走,牵扯的是多少个家庭?!他对不起这座城市,对不起信任他、愿意和他合作的所有人!” “是,他很混蛋。但他的混蛋就像是闯入基地的那群小偷,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让人长记性。我们只能在这里,在狭窄的办公室里对他进行无休止的谴责,但是那又如何呢?并无作用。所以想想未来自己的退路才是重中之重。明天,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基地繁荣安定的现象不会超过三个月。兰兰那边我已经说过,即使她不愿意离开,但我的话已经给了她一个思考的契机。等高老大带着消息回来,我们就必须要做出抉择了。只是,等到了那时,得到的失望是最大的。” 第186章 基地的消息 明天继续沉默,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看起来光芒万丈的海归同学,会成为这样荒唐故事的主角,再次出现在明天的视野里。 他和刘星有过短暂的交流,他的穿着、他的行为、他的言谈举止都是那样的得体大方,那时候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权利、钱财地位已经成为他唾手可得的东西,那时候真看不出来他会成为一个携款而逃的罪犯! 可是世界就是这样善变,人心真的难测。 胡革说的不错,刘星的叛逃给众人提了一个铭记于心许久许久的理。亡羊补牢虽然会迟,但还算有用。 结束了和胡革的对话,明天回到了一楼,直播还在继续,活动更加火爆,明天听见刘君兰联系做铭牌的厂家,再订购一百枚铭牌。 看着他们的忙碌,明天心中再起一阵阵苦涩,如果他们知道现在的忙碌会再度化成泡影……会怎样? 欧阳会大概伙同刘君兰会冲到公司质问,钱莹莹虽然话不多,但是也很固执,吴曦不会做出欧阳刘君兰一样的事,但也不会善了。 明天不会有作为,最多像胡革所说的一样,进行无意义的谴责。 在谴责之后沉默,在沉默之中忧伤。忧伤之后的生活明天虽然也没规划,但是身边苏黎传来舒服的气息,让他明白,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成为颓废的囚徒。 知道了这个沉重的消息后,明天好像没有了往日的热情,要将基地和短剧打造成理想城邦。所有的欲望都随着这一泡冷水,消散无踪。 明天和苏黎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沉默的伤感还在继续。明天看着周围才熟悉的一切,心中却还想涌出一个能让它存下来的希望,可是……结果可能渺茫。 云跖看到玉佩回到他身上后,微微晃动,那是喜悦,是兴奋难表于言的动作。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现在回到你身上,也算是物归原主。”村长说,“跖儿,你……回去吧…切记,谁也不要说,免得他们徒增伤感。” 云跖再次应一声,“是。”这才退出村长房中。 云跖现在心情沉重,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用手握住玉佩,入手微凉,从玉佩中传来的阵阵凉意传入心扉。 云跖不想回家,他去到不远处的山顶,仰躺在地上,听风吹过草地,拂过林间。 吵杂之中云跖却感宁谧。 云跖盘坐起来,面对着月,脑子中好像有什么进去了,云跖定下心神,那是一道道铭文,在他的筋脉里闪闪发光,壮大他的身体。 金色铭文从玉佩里源源不断传出来,和他的筋脉,血肉,紧紧缠绕在一起,这一刻,他身体金光大放,像是参天悟道的大能。 待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被金色铭文刻满了,这金光瞬间收敛。 他的筋肉变得精壮。 云跖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没,他看到周围的草因为金光的缘故,而长高许多。 他借着月色,回到家中。 云翼还坐在门口,月印着他的半边脸颊,坚毅的眼眸呈现透明的橙色。 他低着头,在兽皮上写着什么。 “爹,我回来了。进去休息吧。”云跖轻声说。 “哦,好。”云翼放下手中的兽皮,拿起火把,回到屋中。 “只有几日了,你先好好休息,这几日,别生出什么事端。”云翼嘱咐一句,便回到自己屋里。 “是,爹。”云跖再应一声,也回到自己屋中。 “爹…”云跖轻语,在床上抱成团。 三日后,烈的伤势也恢复完全,一切在暗地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深入夜,村长召来所有人。 “今日…成败在此一举,成,自有可成,不成,殒命于此。”村长说:“所以,尽可成!” “是!”众人答。 “老人,小孩,妇女,先从密道走。”云翼低喊。 密道尽头是空间裂缝,裂缝本就不稳定,但在村长的加持下,稳定极好。 裂缝那边是一片平原,更适合他们居住。 人群有条不紊的进入,突然在旁边又一个裂缝出现,有人从中走出来。 来人不说话,他将手放在第一个裂缝上,术法显现,这裂缝便封锁住。 “谁?!”村长有所感应,从后方飞跃到裂缝前来,看见来人,村长心惊:“你!…为什么会…?” “因为大王许诺了很多你所不能给予的。”兎叔答。 “你!你!”村长用手捂住心口,嘴唇发抖,说不出话。 “兎叔…请离开这…”云翼也来到这,“别逼我动手。” “没人逼你,我的任务也已完成,接下来只是看大王的就好了。”兎叔答,身躯也消失在这密道中。 “云翼,可有办法打开这封印?”村长捂着心口,踉跄来到面前,问。 云翼仔细看看,“有!还请给我一些时间!”云翼道,“这封锁很难,想解开,需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好,请…尽快。”村长顿了一下说。 云翼点点头,他明白在这个时候解开封印的重要,这是全村人的大事。 “村长,大……大王来了!”密道外有人来报。 “请你尽快,我去为你拖延一些时间。”村长说,运转术法出了密道。 “蛭卜,你可以啊!”这是村长出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他看到满地的残籍,只有几个人零星的立着,见他出来,向他附庸过来。 “谁都向往自由,被你统治了这么久,我们要为自由拼一把,即使会大伤。”村长说。 “你以为你逃的走?呵呵!笑话!”大王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底下的小动作?” “即便你发现了又怎样?对付你,也不用那些小动作。”村长道,“阵起!” 言毕,从八个方向冲起八道光柱,直耸入天,照亮着天,宛若白昼。 一个巨大的法阵在这里成形,蔚蓝色微光高贵,儒雅,是村长布置十五年之久的上古法阵,可灭杀仙帝。 大王终于感到了一丝惧怕,莫大的威能笼罩着这方圆百里,甚至空间都被封锁。 “跖儿,快!”村长大吼。 “是,村长。”跖儿应允一声,踏入法阵中心,激起一道铭文,从他身体中出来,缠绕着他,让他升上半空之上。 这里是整个法阵的中心,要以一个人的血肉为代价,莫大的能量从云跖的玉佩中获得。 法阵内,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云翼从密道中出来,“村长,跖儿这是…?” “回头细说。”村长遮掩。 “村长!”云翼怒吼一声,踏空向前,揪住云跖,将他扔到地上,换成自己作为法阵的养料。 “跖儿,这是爹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请好活!”云翼说。 “爹!”云跖的身体已经被法阵吸取了大部分力量,现在他起身都无法做到。 他瘫软在地上,微微抬着头,看到云翼一点一点被法阵吞噬,化成灰灰。 “爹!”云跖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那是一只蛰伏的野兽,苏醒了。 他踉跄起身,猩红的眸子垂视着大王,身体金色铭文闪耀。 “我要……报仇…”云跖飞扑向大王,身体里的金色铭文,窜出至体外,围绕着他,保护着他。 大王防御,他伸掌打在围绕着云跖的金色铭文上,火花四溅,这金色铭文,比玄铁还硬! 大王收回掌,身体被震出去很远,他的手掌被削掉一大块血肉,血液在夜里闪闪发亮。 “我要……报仇…”云跖再次断续出声,他回到法阵中心,加快法阵的启动。 他这一身力量太强了,也只一个呼吸间,这法阵最大威能爆发出来。 “你这小子!”村长大惊,“快跑!”他大呼。 可是来不及了,法阵瞬间爆炸,卷起烟尘,带着灭天威能,向四周蓬勃而去。 巨大的声响宛若雷震,刺透耳膜,那些来不及防御的人,被炸的粉碎。 被云翼修复的空间裂缝率先泯灭,剩下人群在哀嚎,等待着死亡来临。 村长离中心最近,他的身体被法阵接触,泯灭,成了虚无。 半日,烟尘散去,云跖踉跄起身,“这是怎么了?”他晃晃脑袋。 “爹!”他惊醒,他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他环顾四周,这里成了平原,爆炸的漆黑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笼罩着这里。 大王也从废墟里爬起来,他伤痕累累,他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受了重伤。 “你这小子!”大王看到了云跖,心中一丝惧怕,“你为何没事?” “不知。”云跖答。 “哎…这里以后怕是不能再居住了,你也离开吧。”大王说。 “对了,你可还记得昨晚的事?”大王问。 “何事?”云跖疑惑。 “哦,没事,你…全村人都已成空,请往南域去吧,那边有人类。”大王说。 “切记,不要向西边走,那边是…黑色牢狱,是禁区。”大王再次嘱咐一句。 云跖跪下,磕响三头,“爹,跖儿为您好活。” 旋即转身朝大王磕响一头,“谢大王告知我这些。” “请起,”大王道,“这是一件法器,还请收好,在这去的路上凶险万分,这件法器,就允你做武器。” “是。”云跖接下,那是一个类似于圆盘的东西,呈金黄色。 “至于启用方法,你输入灵力,便可现。”大王补充道。 云跖将它揣好,再向大王一拜,“告辞。” 随即转身,在简单的辨明方向后,出发。 大王看着云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187章 云跖才走半日,他知道了这片区域的可怕。 他遇到了一只花豹,它身躯壮如巨牛,獠牙从上颚穿出来,它盯着云跖,向他扑来。 他想起大王给他的法器,他掏出来,催动身体里金色铭文向法器灌注而去,法器金光大涨, 他把它扔出去,法器旋转着,割下了花豹的头颅,它的身体在云跖眼前停下。 云跖靠着花豹的身体坐下,忽然从一旁窜出来另一只花豹,它看着云跖,看向花豹的躯体,它离开了。 它知道云跖的可怕,它有了一些灵智,它很清楚的感受到云跖手中那件金色法器的厉害。 花豹已经离开这里很远,这片地域很大,云跖行到河道边,捧起清水洗洗脸。 天黑了,云跖知道天黑之后,这里,会更恐怖,他升起火堆,割下花豹的肉,烤熟,准备吃掉。 花豹的肉有一股很大的腥味,难以下咽,云跖知道如果自己不吃,可能明天,他便是其他兽口下的食物。 “这肉,不好吃。”云跖低语。 他闭着眼,咬了两口,腥味瞬间充斥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他感觉像是嚼着一块带血的生肉。 “不行,吃不下。”云跖自语。 他丢下肉,割下花豹的皮,在河里洗净,放在火上烤。 他背对着火堆,催动身体里的金色铭文溢出体表,围绕着他身体。 金色铭文生涩难懂,好像一个个跳动的人儿。 “这些,太难懂了。要是我能看懂就好了。”云跖自语,话音刚落,那些铭文的意思涌入他脑中。 这是一篇修行功法,他第一次知道了完整的修行功法。 没有完整的阶段分位,强,并不是靠阶位,而是周围人的认可。 待云跖全部读懂后,金色铭文渐渐化成一滴滴液体,进入云跖的脑海,完整的修行之法并没有消散,而是烙印在云跖的脑中。 金色液体融进云跖的血液,融合进每一寸肌肤,在他的经脉里游走,替他拓宽,清除杂质,杂质从体表溢出来,顺着毛孔流出来。 刺痛!筋脉像是被火烧,体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炙烤着血肉,要把皮肤烤的干裂。 随后是一阵无与伦比的清爽,像是全身灵魂经过清洗,变得清明,纯洁。 “吼!”一声怒吼传来,惊起沙尘,惊起百千飞兽。 大地震动,愈来愈近,苍松向两边倒去。云跖,在它路途中。 “不好,兽王!”云跖大惊,收好术法,速度奇快,向远处远遁而去。 大约百里后,云跖停下来,这里大概不是那只兽王的路途中了。 云跖所斩杀的那只花豹尸体旁。 那只兽王停下来,“吾儿!是谁将你斩杀?” 它唤出术法,将花豹的尸身收至纳戒中。 “大仇必报!”兽王怒吼,他在空气中寻到一丝气味,“贼子!你跑不了了!” 他寻着气味,向云跖追杀过来。 云跖才停下脚,但听到身后传来的隆隆声,“嗯??它在追寻什么目标。”云跖心惊,既然是被兽王追寻的目标,那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先避其锋芒。 云跖运转身形,向更远方向遁去。 兽王寻到这里,但还有云跖的气味,在另一个方向,兽王继续追踪过来。 云跖到了更远的地方停下来,这次,他察觉到不对,他移动了很远,但是兽王依旧过来。 如果兽王追寻的目标,一次两次和他同方向,是巧合,但是三次… “莫非…他追寻的目标是我?”云跖自语,“这兽王我和他没仇,为何追我?” 他速度很快,知道兽王都是蛮不讲理的,他要远离它。 兽王的速度更快,他寻着云跖的味道,极速向他追来,在云跖再一次准备改变路线的前一刻,他到了。 “贼子!残杀吾儿!休想跑!”兽王怒吼一声,他没化作人身,依旧是兽形,硕大的头颅微微低首,幽绿的眸子在夜间发着骇人的光。 他一步步向云跖悍然走来,周遭威压尽数向云跖涌去。 “小子,你的命我就收下了!”兽王大吼,这声音被兽王刻意夹杂了灵力,传入云跖耳,震的他头昏。 “胡说!你儿是谁我都不知道,何来残杀一说?!”云跖捂着头,厉声问道。 “在我儿尸身旁,我嗅到了你的气息,很强烈,这代表,你并不是路过,而就是你将其斩杀!”兽王道。 “你儿是那只花豹?”云跖大惊,他将兽王的儿斩杀,这仇,很大。 云跖向后退了几步,右手伸在身后,召唤出大王给他的法器,脚也微微弯曲,蓄力,随时准备逃。 “小子,就是他,虽说他死也不能附身,不过,他元神还在,替他找一具身骸,将他的元神抽出,再把我儿元神放进去,我儿就能复活。”兽王道,“虽然代价极大,不过,无所谓了。” “残忍!”云跖大喝,“你这样做,有违天理!这世界,死了本就是要入轮回,你这样做,是扰乱了秩序!” “扰乱了又能怎么样,实力为尊啊!”兽王道。 “无话可说。”云跖道,“你…非要我命?” “是!你没法改变。”兽王道。 “给你!”云跖道,他唤出法器,将他扔出去,法器旋转着,向着兽王脖颈而去,势要将其斩杀。 “呵,可笑,星辰敢和皓月争辉!”兽王道,他安然不动,任凭法器撞在他脖颈上,顿时火花四溅,兽王脖颈处,宛若皓月一般,洁白明亮。 法器瞬间收回,云跖此刻已身在十里之外,兽王太自大了,他在撞击法器的时候,却没有去看云跖。 兽王缓缓伸脚,下一刻,他身形出现在云跖身前,前蹄挥过去,将云跖扇到山峰里,镶嵌进去。 兽王过去,将云跖从山峰里抽出来,扔在地上,云跖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地上,动弹不得,微弱的呼吸着。 微不可察的,玉佩中有点点荧光向云跖身体里钻去,修复他的伤势,几个呼吸间,伤势已恢复了一大半。 “贼子,死吧,为我儿偿命。”兽王道,前蹄带着术法,向云跖胸口而去。 这术法带着抽取元神的能力。 云跖的身体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下一瞬,他身形出现在远处,兽王的攻击,落到空处。 “你小子,伤势为何恢复这么快?你有什么法器不成?”兽王大愕。 云跖不说话,向远处远遁而去。 兽王紧随其后。 在辗转几次方向后,云跖逃去的方向,正是西方,禁区的方向。 “不行,不能让他逃去禁区。”兽王暗道,他在后方,术法源源不断的向云跖背后涌去。 术法让云跖屡屡倒下,却不曾让他停下来,兽王总感觉到,他的速度愈来愈快。 不停下,云跖看到巨大的裂缝离她越来越近,漆黑的裂缝口像是巨兽的大嘴,张开着,想要吞噬苍穹。 “贼子!停下!”兽王大吼,却跟不上了云跖的速度,“这小子,速度真的快了。” 近了,更近了,在裂缝口,云跖却停住了,他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云跖已经被逼至崖边。 兽王心中大喜,“小子,怎么不跑了?”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云跖道。 “兽王,离餮。”兽王不明白云跖为何这样问,他想,大概是云跖想知道他死在谁手下。 “我记住了。离餮!我以元神起誓!我若活着归来,我云跖!定斩杀你!”说罢,他转身看向深渊。 第188章 补 明天和苏黎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坐着,直到这一天的工作结束。印发的铭牌又发送完毕,意味着,这一个月,仅靠着直播认养,基地不会再饿死。 只有等到这一批作物果实成熟,给客户们送过去,下一批作物快要成熟时,才会进行活动认养。 吴曦带来了最新的短剧收益消息,仅仅今天一天,充值金额就超过了一百万。短剧收益在这一周内,基本不会出现下滑。 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众人都还没有回家,几人把剩下的银耳汤分摊喝着,围坐在房间里。 胡革已经收拾东西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悄悄的避开了所有人,像是偷偷摸摸的走了。他带走了他自己的所有东西,却在明天桌上留下了最后一本剧本。 这本剧本的质量和才拍完的这部短剧相当,甚至还更完美一些。至少明天看来,找不到剧情上的任何纰漏。这是胡革目前为止最完美的一本剧本。 云跖向深渊里看去,漆黑到深不见底,云雾缭绕,不可揣测。 他纵身一跃,身躯被深渊吞噬。 兽王来到岸边,看着云跖的身体渐渐融合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暗道,“这小子怕是活不成了,就算你以元神起誓,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禁区,多数强大的兽王都不愿意踏足,传说里面瑰宝无数,去的人也无人返回,大家都知道,这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云跖的身体在下坠,“爹,娘,我来陪你们了…离餮!来世我必斩你!”他口中再次咳出一口血。 云跖的意识在消失,他的身体穿过缭绕在深渊中的云雾。忽然,在玉佩中传出来点点荧光,包裹着云跖的身体,融合进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的伤势。 点点荧光带动着云跖体内的金色铭文,缓缓行动在云跖经脉间,替他进一步拓宽,巩固。 他的身体下坠到了渊底,落在垒垒白骨上。 这里宁静,远离尘嚣,只是太过黑暗,此刻已经是晨曦,却不见任何光辉落下来。 到是渊底的几个发光的石头,照亮了这里。那些石头有拳头大小,在渊底,散发出幽蓝,柔和的光辉。 云跖还在昏迷,玉佩中的点点荧光涌出的更多了,它们紧紧贴合着云跖的肌肤,保护他,不受侵袭。 这里仿佛身处混沌,没有时间,除却发光的石头所发出的莹莹蓝光,再没有其他色彩。 包裹着云跖身体的荧光退回去,纳进玉佩中,云跖昏迷,不曾有醒转的迹象。 兽王已经远去,渊中云雾缭绕,不肯散去,所以不曾有片刻光辉进来。 云跖昏迷着,一晃已十日过去,这一天,他终于醒转过来。 他迷糊睁开眼睛,嘴里喃喃,“这是到了地府了么?” 他微微动了下身,却让他倒吸几口凉气,实在太疼了,他仔细感受了下身体的状况,是一片残败破壁的景象。 “我还疼,我没死。”云跖低语,他催动体内的金色液体流转全身,到达至每一寸肌肤,这一刻,他身体金光大放。 这时,玉佩中的点点荧光再次钻出来,混合进金色的液体中,加快云跖的身体修复。 “离餮!我命不该绝,待我出去,誓言不可违!”云跖愤恨出声,他的身体能动了。 他盘坐起来,仔细观摩着脑海中那些金色的铭文,这些字没有什么特别,但在云跖的仔细观摩下,却生出了不一样的韵味。 云跖细细观摩,这些字不长,只有短短几句话。 “” 忽然,那几个字一变,成了一幅壮丽的山河水画,远山之上,一道人影立着,他背对着画面。 他身着紫衣,手持一把利剑,他提剑挥动,隔着很远,将一座山头斩下,将苍穹劈碎,星辰透过裂缝落下来。 收剑,那人盘坐下来,从其体内传出几个硕金大字,正是云跖体内的字。 “传我衣钵的后人,请好好感悟这句话,他们威能极大,我燃尽一生,也未能究得其解,愿你能解开,了我一生憾事。”画面在此终结。 从始至终,那把剑,那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怖威能传出,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人毫无特色。 “大道至简,大概就是这样。”云跖自语,他站起身,内心震撼极大,“这样恐怖的存在,怕是已经接近了,神!” 他环看这渊底,垒垒白骨,密密麻麻,遍布渊底,有人类,有兽骸,想来应该是昔日误闯进这里的人或兽,被困死在这。 他打了个冷颤,后背脊直冒冷气,“多么人,兽死在这,这渊底,多半出不去了。” 他看到许多骸骨晶莹剔透,像是水晶,“这,这是大能!”云跖心惊,“连大能都困死在这,这渊底到底是有多可怕…”他不敢去想了。 “爹,我没被杀死,却要被困死在这了!” “不,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去寻找出路!”云跖道,他再次起身,向四面走去。 他拿起一颗发光的石头,石头呈浑圆形,入手微凉,光亮照耀着方圆几尺的距离。 他顺着崖壁向前走,摸索着,他对手中的石子感到十分惊异,这些石子可能过了万年岁月,却没有岁月的痕迹,入手微凉,竟还有微量纯净灵力从中传出,进入云跖体内,让他通体舒畅。 他向前走了三日,还没到头。第四日,他看到崖壁上有字:“吾已探测,此渊呈南北之势,绵延几万里,吾究尽一生,未能寻到出去之法,我将身藏于前方涯洞之中,忘后来之人寻到出去之法时,带着我的传承,前往南域,入门南疆,拜谢!” “几万里,出不去……”云跖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难道,我真要命丧于此?” “呸!我才不信,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云跖心中爆发一股强劲的念想,他要出去,必定会有办法。 他现在腹中空空如也,它的体能在消退,若不是玉佩中的点点荧光能给他带来一些能量,恐怕他早已饿死在这。 他又向前走了半日,终于寻到崖壁上所述的崖洞,里面有光亮传来,伴随着鸟鸣与花香。 云跖走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方小世界,和外面渊底的景色截然不同,这里有鸟有兽,只是毫无人气,在一崖瀑布旁,云跖看到了一间茅屋。 这让他顿时又吸了几口凉气,“这,这,这,莫非这里还有人居住?!” “难道是开创这小世界的大能?”云跖大惊,能开创小世界的大能,少说能和兽王抗衡,甚至可以一对二。 “是兽王,还是人类大能?”这才是真正让他心惊的原因,如若是人类大能还好,毕竟同为人族,应该不会拿云跖怎样。 若是兽王……云跖越想越可怕,他退出这方小世界,继续向崖壁走去。 又是半日,他更加饥肠辘辘了,他仿佛看到刚才那方小世界中,有烧鸡在跑,有美酒在温。 “我……要回去找点吃的。”云跖打定主意,转身又悄悄回到那方小世界中。 不过他并没有向茅屋那里走去,而是绕着小世界边缘,慢慢摸索。 终于,他看到一只异禽,身具五彩,身体硕大,堪比牛犊,此刻它正在一个小水潭边。 云跖悄悄跟去,那只异禽也没发觉,大约五尺,云跖突起,唤出那轮法器,割下异禽的头颅。 异禽身体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云跖将异禽毛拔干净,放在水潭中清洗几次,生出火,烤着这只异禽。 异禽太大了,云跖只割下一小部分的肉,在火上烤,大约片刻时间,那只异禽的肉才散发出诱人的香。 云跖也不管有毒没毒了,急忙咬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肉经过大火烘烤却没有变老,依旧嫩艳无比。 云跖太饿了,他将那只异禽吃了大部分,才勉强止住饿。 云跖将剩下的异禽的肉烤完,烘干,用布袋装好,接下来他又打了几只异禽,烤好,烘干,装入布袋中。 他装了很多,他拖动着布袋,都有些吃力,烘干的肉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他又出了这方世界。 继续绕着崖壁前行。 他又向前行了几日,一个更大的涯洞在他面前出现,里面漆黑无比,一具巨大的骸骨盘卧在中间,头颅处一个石头散发着更大光。 第189章 基地危险的讯号 这是胡革留给基地的最后的礼物,也可以说是愧疚。他提醒了欧阳他们,却又无法明说藏着的危险,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在他说出他要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产生,在被“被背叛”的情绪影响下,胡革即便明说,刘君兰他们也不会相信。 明天心里在挣扎,在他们喝银耳汤的时候,好几次把话涌到了嘴边,却找不到理由开口,就这些话就变成口水一直在他的口腔里来回往复。 他是一个很会保守秘密的人,可是这一次,他不想看着共事一年的刘君兰他们和胡革关系闹的像是冰块一样僵硬,也不想看到他们再重蹈覆辙一无所有的祸。 所以他想替胡革解释清楚,胡革已经离开,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明天不想知到多年以后他在欧阳刘君兰他们嘴中,还是顶着“叛徒”名声的蠢货。 苏黎拉住他的手,对他微微的摇着头。她全程听着胡革和明天的对话,她也能体会到明天现在的挣扎,可是她也同样明白,有些事情是可以不用说破的。 明天定下浮躁的心,终于把话咽进肚里。 明天和苏黎是最后离开的,关了灯,锁了门,时间已经来到了夜里十点钟。感受着夜里的冷意,明天更加过意不去,让苏黎陪他在这里逼仄的基地里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像是浪费了属于青春最美的光阴。 明天从背包里拿出新买的头盔给苏黎戴上,一边戴一边说:“今天又荒唐了一天时间,我觉得有点抱歉。” “没必要说抱歉,情侣之间就该是这样的事,一起浪费时间、一起在午夜的街头晃荡、一起说些无聊的话、做些无聊的事,如果没有这些,一直相濡以沫,那便不是恋爱,而是合作。” 明天惊讶于苏黎的话,在感情 这件事上,苏黎的确比明天有更深的感悟。况且她的话听起来有道理的。 “是我考虑太多了,也许感情不用考虑太多。” “是该考虑,不过你该考虑的是工作,是生活,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她愿意陪着你哪怕从乞讨做起,前提是,你得有上进心,不要混吃等死。” 明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讽刺之前的我?” 苏黎狡黠的笑了,随后重重点头:“是!” “我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我,所以今天的我才能以你男朋友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有机会用破摩托送你回家,还能享受到你温柔熬成的甜蜜的汤。如果我还陷在过去,那么现在的我应该辞了工作躺在家里睡觉了……”说到这里,明天再度沉默,基地的事情又阴魂不散的从记忆里翻涌了出来。 如果高部长收回基地和账号的使用权,那么明天将会回到曾经空荡的生活里,苏黎…… 明天给苏黎带好了头盔,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苏黎……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生活里……你会怎么办?” “你的一无所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难道会因为一无所有就又回到颓靡堕落的生活里?明天,我看见的是现在上进的你,也不会再有机会看见曾经落魄的你。” 苏黎的话给了明天最后决定的理由,他心中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他给了苏黎一个温柔的笑:“你说得对,你不会再看见曾经的我,也没这个机会。” 苏黎欣慰一笑:“你听懂就行。还有,明天,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不用动作,胡革说你们的老大这几天会带消息回来,你不用杞人忧天。从你们的聊天里我能听出来,基地对于你们老大也有很深的情感倾注在里面,所以他一定会找办法让基地继续存活下去。” “我知道。”苏黎的话的确给了明天安心的情绪,他继续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办法苏拯救基地,目前为止,我对它已经用了全力,至少我不后悔。其实这两个月来我仍旧觉得有些恍惚,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就越发觉得现在的安稳多么难能可贵。黎黎,现在这样有你陪着我,我就觉得挺好的……有点……” 明天停顿了许久也没能把话说出来,苏黎似乎知道明天想说什么,怀着笑意问道:“有点什么?” “……家的感觉。” “所以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是啊,如此梦幻。” 明天终于骑上车,苏黎随后。用了十几分钟送苏黎回住处,把保温桶替苏黎搬进房间后,两个人分别前再拥抱了一会,明天才回到家里。 明天回到家里,把新的头盔擦了又擦,直到把从苏黎身上玻璃下来的香味全部散去,直到头盔一尘不染,明天才把它重新装进背包。 从新头盔到家后,明天一直带着它,就是为了让苏黎能有更安全的保护,这一次,明天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等做完这一切,明天才拿出手机给苏黎发了到家的消息,苏黎回了早点休息的消息后,明天也洗漱完毕躺入床铺。 现在已经三月底,似乎寒冷一整夜就消散了,明天起床后,看到了窗外浮动的云彩,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低落的心情被今天预告的好天气冲淡了不少,和苏黎发了早起的消息后,明天又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困境里。 他并没有想太久,昨晚苏黎的话又浮现到了耳边,明天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决定。简单洗漱后,下楼买了早饭,还是那个健谈的老板,每次看到明天,都会拉着他聊两句,今天也不例外。 因为只有明天会在冬天的早晨六七点起来购买早饭,在这个四线城市里,像明天这样努力拼搏的人并不多。 虽说物价和工资的对比略胜成都一筹,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四线城市,生活压力会小上许多。 明天到了公司,直播已经开始了,只是今天并没有人坐镇,而是全程直播着大棚里的一切。 欧阳联系联系好了通信公司的人,于今天九点半到基地安装后面要进行二十四小时直播的设备,当然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是对于营收蒸蒸日上的短剧和基地来说,无异于九牛一毛。 明天回到工位上,在短剧排行榜里,明天看到他们自己制作的短剧热度位列第三。而欧阳也公布了截止昨天晚上十二点前的数据,短剧累积充值已经破了六百万大关。 除去宣发渠道成本和拍摄成本,短剧目前已经盈利五百万。这对一个只有十几亩地的小型种植基地、对一个只火了两部剧的团队来说,就是职业生涯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190章 高老大带来的消息 虽然这样的消息对基地还是团队来说都可以代替所有坏消息,可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下午一点钟,高老大疲倦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的面容似乎更加苍老了一些。明天知道这些天他为基地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他把心态的崩溃伪装成舟车劳顿的疲倦,向明天打了声招呼后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整整两个小时后,他才打开门,向在工位上的明天说:“明天……你叫一下欧阳他们吧,我们开一个会。” 明天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高部长的语气很忧伤,眼神里藏着的落寞比上一次听到影视部被取缔的消息时更甚,明天明白,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斗志的心思了。他这半生忙碌过了,小半辈子都在这座基地里,如今,从这基地里离开也好。 明天还是有些希望的向高部长问道:“高老大……公司和基地的确没有挽回的办法了吗?” 高部长没有回答,只是消极的点头,随后进了会议室,静静的等着。 他现在的困境明天理解不了,明天没经历过太多苦难,也没有经历过太大坎坷,所以他无法理解高部长此刻的内心是怎样的。 他心里也很难受,但这份难受仅仅是他要失去这样一个如同家庭的工作,还有这群像是朋友一样的同事。 他对于基地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他的难过只是看到了欧阳他们的难过后产生的从众心理,就像是一群同龄人在缅怀张国荣时,不一起便是叛徒。 欧阳他们虽然没有在办公室,但也很关注着办公室里的一切,明天才发完消息,欧阳他们就从一楼上来了。 都向明天点点头,进入了会议室各自坐下。 吴曦在进入会议室前,深深看了明天一眼,这个眼神里,明天看到了失望……也可能是……绝望。 明天不知道她眼神深处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个眼神由来的原因。截止今天见面前,明天已经有一周没有和吴曦正面见过。 自从苏黎来公司的次数变多之后,吴曦似乎就没再和明天怎么说过话。两个人之间么生疏感让明天更加不解她眼神里藏着怒意是因为什么。 吴曦进入会议室之后,明天才进入会议室。 明天带上了门。 高部长在会议桌首位沉默着,欧阳和刘君兰他们也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但是欧阳他们的眼神里闪烁着的是期待,高部长的眼神里,藏着的只有无尽绝望。 刘君兰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所以只沉默了几分钟,她就忍不住开口了:“高老大,你说吧,任何消息我们都能接受。如果你在担心基地的安危,我们可以认真的告诉你,明天的认养活动,很成功!短剧的收益也抵达了千万大关!” 欧阳也附和刘君兰说道:“是的,老大,现在基地的的确确活过来了!我们在影视部那里所受的那口气,终于挣回来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冲淡高部长的沉默,相反,他藏着的落寞和挣扎,加剧了几分。通知一个绝望的消息,对于现在兴致勃勃的欧阳他们来说就是致命一击。 可是冗长的沉默里,欧阳他们也逐渐变得沉默下来,钱莹莹和吴曦一样,面无表情的等着高部长的消息。 明天已经明白高部长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也明白自己并没有把这里当做是永久的归宿,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直到到了等到高部长宣布结果的时候,明天的心跟着紧张、跟着彷徨、随后是无尽的迷茫。 明天又感觉到了迷茫……基地做不下去,明天能去哪里?在这座四线小城市里做一些事当然可以,只是见识到了八位数的收益之后,这座城市里的工资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了。他想成功,不愿在一步一错的阶段里缩着了。 因为明天知道了结果,所以现在虽然紧张,但是对于答案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高部长终于开了口:“其实这次回来,我并没有什么好消息带回来。基地和短剧的成绩非常好,这点上我应该给予你们奖励。所以会议结束后,我会把这次的奖励发给你们。至于短剧和基地……我们没有必要再耗费精力在这里面了……” 欧阳站了起来,他和刘君兰一样,脸上是震惊,而吴曦却是和明天一样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 “高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消息很沉重,我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欧阳和刘君兰落寞的坐到了凳子上,强装起来的笑意,在这一刻也终于消散了。刘君兰哽咽着问道:“是基地和公司的关系吧……公司黄了,基地也会跟着坍塌吧?” 高部长惊讶于刘君兰为何会知道这个消息,可是沉痛的氛围并没有给他恼怒的权利,此时此刻的会议室里,留给众人的,只有悲痛。 高部长沉默了片刻,终于在落寞里点头:“是。刘星已经携款逃往国外,关于公司的一切,他做了抵押贷款。而基地和短剧账号,是以公司名字注册的,所以它们也属于公司。三个月后,如果刘星还没有归案,集团的一切就会被银行回收,进行二次拍卖。” “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刘星带走了几千万现金,包括集团内部的现金也被他一并带到基地国外,如果他不回来,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基地和账号被收走的事实。”欧阳并没有明天想象里的慌张,现在他很平静,仿佛刚才的慌乱,也是他的伪装,“高老大,其实我们也明白你还有一个补救的办法,那就是从银行手里把基地拍卖回来。基地现在的价值大约在两百万左右,账号的价值有一千万左右。在账号被回收前,我们也都总盈利能达到一千五百万,所以是买回基地和账号的。” 欧阳的话是他和刘君兰一起商量的结果,虽然没有明天和吴曦的参与,但是就结果而言,是可以的。 高部长接着欧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欧阳,刘君兰,明天、吴曦,钱莹莹,我知道你们都想基地就这样消失我们手里,可是基地和账号,我们想买回的阻碍,你们知道吗? 因为认养活动,给基地创造了两百万的价值,短剧的成功使账号的粉丝也累积到了一百万,可这样成功的数据也间接证明了它们未来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就认养活动来说,一旦有人模仿,甚至就以这座基地为背景,再进行认养活动,产生的价值会超过它拍卖价格的数倍,所以就竞拍压力而言,盯着这座基地的人不会在少数。目前所知,和刘星有长期合作的程总和柳总都有这个意向,他们一个是成都顶尖传媒公司的副总裁,一个是和刘星一样风头正茂的年轻总裁,我相信在这两位在,没人能从他们手里吃下来。” 明天听到高部长说的柳总和陈总时,顿时联想到了柳清文和程新闻,这两位曾经的同班同学,自有一个月不曾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如今再出现到视野中,却变成了竞争对手。可明天不敢肯定就是他们,于是等高部长说完之后,众人陷入到了沉默中时,明天想开口问,可他最终没有在众人面前开口。 第191章 一只巨大的骸骨盘卧在其中,其头颅处的硕大的石头,愈发明亮。 鬼神差使的,云跖走了进去,他将布袋放下,只身来到那只巨兽旁,他借着光亮,终于看清这巨骸的全貌。 这是一具龙骸! 云跖更加心惊了,龙!传说的中上古灵兽,竟然也被困死在这! “这里…真的很可怕,”云跖心凉了半截,“上古灵兽也被困死在这,这渊,怕是真的出不去了。” 他依靠着龙骸缓缓坐下来,抬头望着洞顶。他呆坐了许久,才起身观看龙骸去。 龙头对着洞口,身体盘卧着一个大石头,这具龙骸不知被困死在这里多久,恐怖的威压也曾减弱。 “吼!” 在其喉咙处传出嘶吼,像是灵魂在挣扎,同时,龙骸轻轻颤动,莫大的威压直击云跖灵魂。 片刻,龙吼声散去,龙骸重归于寂静,只是其头颅处的那颗发光的石头,更加明亮。 洞顶有沙石落下,蒙蔽双眼。 豁然,龙骸光明闪亮,一个个类似于蝌蚪的字在骸骨上浮现,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嗯?这是?”云跖诧异一声,上前观看,“这……又一部修行之法!” 这是何等的大手笔啊,以龙骸为书,字迹抖擞,工整可观。 这是云跖第一次见到完整的修行分阶之法,这里详细写到:自古修行为大,分士,灵、王、皇、帝、圣,至于最后一位,神,被认为不存在。 忽然,这些字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往云跖身体里钻去,进入脑中,刻映着,在脑中悬浮。 云跖感觉脑袋都要炸开,那些文字在强行开拓云跖的意识,这里太小,那些文字盘踞不下。 云跖身体的金色铭文有了动静,它将后来者驱赶道一旁,让它们盘踞在很小的一块地方,自己则是占据大部分。 云跖十分感谢这些金色铭文,如果不是它的驱赶,云跖脑中怕是早已炸开。 云跖心中也十分疑惑,为什么自己所遇到的文字,动不动就进入人体,盘踞在脑中? 他思索着,盘坐下来,手指抚摸着龙骸,“你又是怎样到这里来的呢?” “我是被逼下来的,出不去了,但是又不想死…”云跖心中苦恼,真的没办法出去了么? 强如上古灵兽也被困死在这,以及各种大能,渊底密密麻麻都是骸骨,有兽骸,有人骨,其中不少都是能威风一方的存在。 但在这里,无一幸免,成了骸骨,滋养土地。 “不对,我曾听爹说过,这里不过十五年才行成,这些大能不至于在十五间成了这样。”云跖幡然醒悟,“这里,有古怪。” 云跖心惊,站起来,他觉得后背发毛,一股股凉气自脖颈向躯干蔓延。 他甚至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是…后面真的有东西!云跖豁然转身,他看见一团幽火悬浮空中,刚才所感觉的凉气,正是从它传来。 云跖全身毛发皆立,可怕的感觉直冲发梢,这里,有活物! 强如神龙,都被困死了,这东西,还活着,这比神龙还可怕。 他往后退几步,那东西也跟上来。云跖再退几步,那东西照旧。 “不怕!反正都出不去,索性拼了!”云跖大喝一声,唤出法器,向它扔过去。 那团幽火躲过,发现似乎没什么危害,便又向前来,吞噬了云跖扔出去的法器,它打了个嗝。 它身上的火更大了,变的悠长起来,它长出了爪,生出了头,尾。 如果说刚才那团是幽火,这次它更像是活物了。 它头上,竖起两根犄角,呈混白,四肢有四指,晶莹剔透,鳞甲只有小指头大小。 头部,双耳较尖,细长溜圆,纯白,耳尖带有一些绒毛。那双眼睛,宛若人眸,清澈纯洁。 忽然的,云跖觉得它没什么危害,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这东西向后退了,一会又向前来停靠在云跖掌心中。 它身上冰凉,仿佛没有温度,它浑身纯白,像是圣洁的,高贵的,不可指染,只可远观。 云跖沉寂下来,这家伙,仿佛是个静心丸,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云跖沉重的心情都不再沉重。 云跖想用另一只手去碰它,它快速转身,飞到龙骸中,蛰伏在那颗发光的石头上。 它的身体更纯洁了,晶莹剔透,像是一株灵药,灵气十足。 云跖未走过去,而是在原地坐下,拿过布袋,吃起了异禽的肉。 这里没有天日,忘却了时间,云跖已经不知道是何时候。 吃饱了,云跖拿起地上发光的石头,仔细观察,发现它的光比之前弱了不少,从中溢出来的灵力几乎没了。 他又寻来许多这样的石头,把它们堆在一起,云跖随便拿起一颗,其中的灵力缓缓流出,滋润进云跖体内。 不多时,云跖手中的石头黯淡无光,没了任何灵性,就如普通的石头一般。 这些石头……有灵力,云跖大喜,他又寻来更多的这样的石头,堆在地上,照耀了这整片涯洞。 云跖汲取了他所收集的所有石头当中的灵力,纯净的灵力如同滔滔江水,在他体内奔腾不息,流走,最终集于小腹,汇成一汪湖水。 纯净的灵力将他体内不纯净的都剔除出去,溢于体表,腥臭难闻。 他从布袋中拿出花豹皮,捆在身上,遮羞御寒。 那小家伙蛰伏在那颗石头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云跖上前去,仔细观看那更大的石头,“发光的石头都有灵力,这颗,应该也有吧?” 云跖将手掌紧贴石头,从中汲取灵力,磅礴的纯净灵力被云跖吸取至体内,融合进小腹附近的湖泊中。 小家伙醒了,纯洁的眼眸看向云跖,再望向身下的石头,云跖从它眼眸中看出了愤怒。 它张嘴向云跖咬去,咬紧了他的手腕。 “啊!小东西,松嘴啊!”云跖大叫,小东西牙齿不大,却极具伤害力。 纵然云跖体格强壮,但依旧受不了它的张嘴撕咬,虽很疼,但却没有鲜血流出。 终于,小东西松了口,重新回到石头上,继续蛰伏,像是在守卫什么。 龙骸再次震动,吼声强悍,直迫云跖灵魂,那小家伙却是没事,抬头望了一眼云跖,继续蛰伏,选择无视。 云跖心中更加震撼,神龙威压竟未压迫住那小东西,“这东西,根本不惧龙王威压!” 云跖心惊胆颤,刚只是咬他手腕,如果发威,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小心些为妙。”云跖心中低语,暗暗记住,绝不会再招惹这看似温和的小东西,绝不。 吼声之后,这片崖洞剧烈摇动,一股股强劲的狂风自龙骸向四周散去,一枚枚风刃刻映在崖壁上,触目惊心。 恐怖的危险终于萦绕在云跖心头,可怕东西来了。 云跖趴在地上,洞顶上被摇曳下来的坠石,大如巨牛,一颗颗砸在地上,形成巨坑。 这洞顶实在太高了,龙骸长达一里,盘踞在中心,龙骸盘踞的中心,还有一块浑圆高达半里的巨石。 那小东西向外奔逃,这里的恐怖,它都不敢硬撼,只能避其锋芒,向远处奔逃。 云跖胆颤,迅速起身,跟在小东西身后,向外奔逃。 洞顶的巨石依旧不住的落下,但却没有一颗落在云跖奔逃的方向。 小东西更快了,身形如梦,闪烁在尘沙之间,忽明忽暗,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云跖差点被巨石砸到,巨石落下来却在云跖头顶破碎,云跖逃了出去,落下的巨石渐渐把洞口堵住。 透过缝隙,云跖看到,盘卧着的龙骸,动了。 第192章 云跖的手掌被牢牢吸死在剑柄上,体内灵力大泄,小腹处的湖泊慢慢减小,灵力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涌入石中剑里。 “不行,得赶紧收回来。”云跖心惊,想要抽回手掌,却是无用功,身体里的灵力渐渐枯竭,握住剑柄的手掌,依旧无法收回。 云跖体内灵力枯竭,玉佩中荧光再现,它们涌入云跖体内,化作他的灵力,流进湖泊,滋润心扉,云跖一震。 玉佩仿佛有了灵性,只有在云跖生命收到威胁时,才会保障他的性命。 “好累…”云跖无奈,体内的灵力由玉佩补给,在他体内流转,最终被石中剑吸收,四灵像要有了生命,要冲破石中剑的禁锢,亦冲天而去。 龙吟虎啸凤鸣更响亮,磅礴生命力自剑柄处发出,反哺给云跖,庞大的生命力进入云跖体内,生命力太多了,云跖的身体在缩小。 最终,他身躯化作十二岁孩童,脸上稚嫩,长发缩短,短及肩,身上的花豹皮宽大,松松垮垮搭在云跖身上。 石中剑疯狂颤动,那是一种喜悦,在汲取云跖体内灵力后,它光芒闪耀,宛若星辰,炸裂剩余石块,冲天而上。 它在崖洞内盘旋,并未劈碎崖壁,出去深渊,剑身颤动,嗡鸣不止,像是为自由呐喊。 最终它停下来,落在云跖眼前,光华尽敛,变得普普通通,云跖伸出手去,握住剑柄,提起剑身,一股喜悦之情传进云跖心神。 “你是在高兴我让你出世么?”云跖磨砂剑身,光滑,浑然天成,像是生于自然,出于自然,大气古朴,它带动云跖心神,融合自然,归于自然。 就在此刻,异象突生。 “嘭!”渊上云雾破开,两边崖壁飞速回退,大地变得开阔,土壤漆黑,远处,一尊山岳直插入云,消失在云层深处。 “小儿!是你让我复生,我该感谢你。”这是从云跖嘴里发出的声音,却不是“他”说出的话。 “是…谁?”云跖想出声却只能在心里呐喊。 “很感谢你小子…虽说身体差了点,但你根骨不差,必成大器…”云跖发出言不由衷的的话。 “你……到底是谁!”云跖心中大喊。 “不必害怕,很快你就会是我,我也就是你。”“云跖”再次开口说。 云跖心中绝望,“你到底是谁。” “我啊…你可以叫我恶魔。”“云跖”咧嘴笑,将石中剑横放眼前,反复观看,“不愧是自生圣器。” 云跖身体被操控,但意识并没有封闭,他能感觉到这世界无比真实。 石中剑普普通通,剑柄与剑刃相连处,那颗古朴黑灰的珠子,光华转动。 “刺啦刺啦!”这片世界崩坏,云跖眼前一片漆黑,仿佛置身到了虚无,悄无声息,没有生命。 甚至时间,空间都被冻结,“这是……哪?”云跖惊愕。 不知是何地方,一颗朴实无华的珠子,停留在那,毫无色彩,就如普通木珠一般。 距离云跖不远,但却是始终无法到达,那颗珠子光华流转,一股至源至纯之气流泻。 “这是世界的起源。”“云跖”出声。 “那是……混沌之源!”“云跖”出声,欲要飞身前去,将其握住。 “哄哄…”这里震动,距离混沌之源不远处,虚无被撕裂,那只如同山岳的手掌伸出来,将混沌之源握住,消失无踪。 “那是一尊神祗!第一位神祗!”云跖在灵魂深处呐喊。 一只巨斧将这里劈开,两只手撑住裂缝,将裂缝撕扯越来越大,那尊神只只能弯身进入。 “轰隆隆…”那尊神只用身躯之力,将混沌撑开,成为天和地。 “这是…盘古!”云跖心惊胆颤,“这是何等的厉害,能建造天地,混沌虚无也不惧!” “这便是成为神祗之后的力量么?”“云跖”振奋,“夺取这具身体之后,需尽快提升才行!” 盘古身体崩碎,化作山川河流花草树木。 “身虽死,但他以另一种方式,长存!” “小家伙,你该烟消云散了。”此言出,那人现身于云跖识海中。 他浑身黑袍,龙首人身,周遭威势弥漫,在云跖识海中,他却占据了主场。 “小家伙…你这句身骸,很厉害…”这人赞叹,“不过,这将是我的,我的!” 云跖道:“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主场!” 他催动识海,幻化万物,齐向那人,要以意识碰撞意识,吹拉枯朽,威势浩大。 那人周遭仅仅一部分意识散出,将云跖吹拉枯朽的威势,打的灰飞烟灭。 他身形突兀显现在云跖身畔,仅一击,云跖识海大伤,他身体咳出一口鲜血。 那人再次出现在云跖身畔,伸出形似龙爪的手掌,准备拍击云跖,要将他最后一缕意识,熄灭。 “叮!”那人拍击,火花四溅,却不是在云跖身上,而是另一具身体上。 “主宰,够了。”一道声音在云跖识海回荡,来人现身,意识庞大,在他面前,主宰宛若蝼蚁。 仅一句低喝,却让主宰停下了所有动作,“你为何身在此?!” “阻止你残害无辜性命。”这人白衣猎猎,仙道飘飘,容貌精致,仿佛只一二十岁,却不知他已活了太久岁月。 云跖灵魂在他怀中,安静沉睡。 “万年之前你我一战,未分胜负,若不是我重伤被偷袭,你我还能再战!”主宰狂言。 白衣男子不说话,摇摇头,最终点点头,“是你随我去,又或者我将你禁锢带走?” “都不可!”主宰大喝,“我纵然灰飞烟灭,也要将你重创!” 白衣男子摇头,“你本作恶太多,天理难容,若是转生,也不能消除你的罪恶,且随我回去,将你的戾气炼化干净。” “休想!”主宰向后退,“羽裂!”他化身本形,苍翼遮天蔽日,根根翎羽飞出,好似一把把宝剑,疯狂向白衣男子而去。 这些翎羽被主宰炼化,成了本命法器,每根都带着可以毁灭山岳的威势,纵然王皇,也难以抵挡。 但这些皆被白衣男子卷入袖中,出来时,皆是根根快要腐朽的废器。 白衣男子将他拍出云跖识海,“这里地方太小,还请外面去吧。” 外面依旧身在撑天巨岳处,主宰身体飞出,砸在山岳中,烟尘滚滚,山体缺失了一大块。 山体倾斜,却未倒塌。 主宰吐出满嘴沙石,“许久未见,你的实力,倒是大增不少。”主宰落在地面上,“不过这些年,我虽肉身被毁,灵魂却也没有闲着。” “嗯,知道你未闲着,不过你依旧不敌我。”白衣男子微笑,绝大的自信浮现。 “哼!那可未必!”主宰冷笑,他张口吐出一颗浑圆的珠子,似龙珠,蕴含他绝大部分法力。 “风雷!”主宰仰天一指,云层忽变,顿时雷声阵阵,声势浩大,黑压压向白衣男子压来。 “给我劈!”主宰操控,山岳大的雷电落下,落在白衣男子身上,一些落在山岳上的,那座山岳化成齑粉,泯灭于雷电之下。 雷电势不可挡,更多的落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男子附近土壤漆黑,发出阵阵焦糊味,片刻,烟尘散去,白衣男子从容走出,雷电未能伤到他分毫。 他肌肤洁美无瑕,白色长衫,都没有沾染任何尘土,落于地上的靴子,都丝毫未染。 主宰没指望这雷电能斩灭白衣男子,却不曾料到,不能伤其分毫。 “禁锢!”主宰呼唤,在白衣男子周围,唤出漆黑空间,将白衣男子禁锢,自身术法运转,他红光加身,周遭空间都被红光的恐怖威势震的寸寸龟裂。 “灭天!”主宰呼喊,手中捏出手印,向前打出,直面白衣男子而去。 手印划破空间,使空间凹陷,片刻,落入白衣男子身上,散余的威势,让空间像蜘蛛网,四面蔓延开。 “无用功。”白衣男子出声,他出了禁锢,那灭天手印,落在空处,白衣男子早已挪移了位置。 他踏碎虚空,出现在主宰身畔,祭出法器,将他禁锢。 “捆仙绳!”主宰惊愕出声,“你竟然寻到了这法器,传说它藏于地底深处,连我都不敢去。” “你确实,变强了…”主宰由衷的说,“鸿钧老祖,当年若是你再出手一击,我必殒命,可是你心太软,终是放了我。” “我是如此,修炼,终是尘归尘,土归土,化作万物,生于万物。当年我是不灭你,以为你能悔改,我想错了,你并未有悔改之心。”鸿钧老祖道。 他白衫飘飘,出尘而自然,仿佛世间大道,皆归于其心。 “跟我走吧,我大限之期已不远矣,将你炼化,请你转世为做好人。”鸿钧道。 他面容精致,肌肤无瑕,出尘自然。他将主宰收进法器,就地炼化,除却他罪恶,释放他纯净。 五日,云跖都在昏迷,鸿钧老祖也不曾离去,此刻,主宰炼化的罪恶,只才一半未到。 他很强大,曾和鸿钧老祖不分高下,足以知晓他的厉害。 如若肉身未曾损毁,恐怕还能与鸿钧再战。 第193章 鸿钧老祖将主宰放入炉中炼化,五日,才化去其一半罪恶。 五日里,鸿钧老祖不曾动弹分毫,面前炉中火焰燃烧,呲呲作响,上面花草鱼虫浮现,主宰的罪恶,不断被火焰煅烧,汽化。 第七日,云跖终于醒来,他识海大伤,此刻脑袋昏沉,眼前景象模糊,看不真切。 “醒了?”鸿钧老祖出声,“这是复灵丹,你吃下。”他从纳戒中取出一瓶丹药,从中倒出一颗,递给云跖。 “前辈,”云跖接过丹药吞下,识海升起的轩然大波渐渐平复,眼前景象清晰了些,“请问您是?” “我…名字不足挂齿。”鸿钧老祖道,“既然你醒了,我也该离去了。” 他起身,盘坐的地方圣洁无比,如他一般,仙道飘飘,他收起火炉,并未熄灭其中的火焰。 “前辈,这是何地?”云跖问,因为这里太可怕了,漆黑的土壤让云跖阵阵心悸,一阵阵可怕的气息压抑云跖的呼吸,仿佛到了魔域。 “这是主宰的小世界,”鸿钧老祖道,“因为他性格爆裂,恶事做尽,所以他所创造的世界,都附带一股魔气。” “跟紧我,我带你出去。”鸿钧老祖道,他唤出一团如同玉盘的法器,柔和光辉洒落,落入云跖心间,将他的心境,清洗,剔除杂恶。 那轮玉盘将这片世界割开,露出外面的世界,他们依然深处渊底,并未离开,只是萦绕在渊中的云雾,不知何时已经向两边分开,露出豁然一条大口,大片阳光洒落,让渊底,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云跖,”鸿钧老祖将石中剑还给云跖,“这把剑…不凡,还请你善待它。” 石中剑剑身颤动,嗡鸣不止,像是兴奋,又像是不舍。 云跖接过,那把剑光华一闪,没入云跖体中,浸泡在小腹处的湖泊中。 在他右手上,留下一缕刻痕,刻痕是剑身,两个微乎可微的字,现于剑身:轩辕。 “孩子,这片世界太混乱,我要去找整理这世界的办法,你且好自为之。”鸿钧老祖道,他伸手在云跖头顶上一按,一股磅礴的纯净意识力,将他的识海修复,壮大,金色铭文显得更加非凡,它的金色沾满了整片识海,金光颤颤,如神祗降临。 识海恢复,壮大的比之前大了很多倍,识海,本就为海,海纳百川,包罗万象,一人的识海,便是一方世界。 “好了。”鸿钧老祖收回手,“你身体恢复的很快,远超于超人,你是我见过,最具天赋的人之一,但是肉身在同龄人中,却是最强悍的。” “谢前辈夸奖。”云跖抱拳对着鸿钧老祖一拜,“前辈,这渊底,是禁区,如何才能出去?” “这需的你自己寻办法,因为这是你的运。”鸿钧老祖摇头道,“我如果帮你,便是破坏你的宿命。” “你……往后是魔是仙,皆因你心。”鸿钧老祖道。 他及自然大道于一身,道纵然是他,也不敢妄言今后的命运,只因后期条件太多,变数太多,最多只能知晓大概。 看见云跖失望神色,鸿钧老祖又道,“不过,出去的方法,就在这里,你,自己寻。” 闻言,云跖失落的心为之一振,能出去就行,至于方法多难,云跖并不怕,再困难,也总能解决。 困难总会存在,却不总能坐以待毙,解决困难后的成就,才是最兴奋的。 “你要谨记,不惧邪魔,才能万世长存。”鸿钧老祖道,他衣衫飘飘,一股浩然正气迸发,仿佛一切邪魔,皆不能存。 他白衣胜雪,此刻迸发的浩然正气,仿佛有了实质,在他身畔显现莫名光辉,显得不凡。 “请,谨记。”鸿钧老祖再次道一声,然后空间破开,鸿钧老祖准备离开。 云跖再次恭敬一拜,“送前辈。” 鸿钧老祖离去,渊中云雾立刻融合,不再露出一丝一毫缝隙,渊底漆黑,只有渊底布着的石头,散发柔和的光亮。 云跖回到有龙骸的涯洞中,小家伙蛰伏在龙珠上,龙骸中心,如今没了巨石,显得空旷。 云跖盘坐在龙首处,对着洞口,小家伙浮到云跖眼前,张嘴索要什么。 云跖一愣,随即想起,他又寻来充满灵力的石块,给小家伙吃,它吃了三块,才回到龙珠上蛰伏。 小家伙的身体更凝实了,鳞甲更真,宛若一片片玉片,显得极为灵性,它身体周围,灵力散发,萦绕着它,为它蒙上一层细纱。 云跖已经习惯了小家伙的存在,他看向右手,手臂上的刻痕仍在,栩栩如生,要跳将出去,冲天而上。 “现!”云跖心中低喊,石中剑显现,在他手中,亲切感生出,剑身破旧,像是被人练废的废剑一般,毫无特色。 “你如此有灵性,也不能总叫你石中剑,总得有名字。”云跖将石中剑横放眼前。 剑身嗡鸣,轩辕两字光彩大放,这是它自己的名字,从成灵后,它一直记得这两个字。 云跖微笑,“你说你叫轩辕,那便称你为轩辕剑吧。” 剑身嗡鸣更强烈了,它飞出,在涯洞内盘旋,获得新名,它显得很兴奋,这仿佛是一种重生。 片刻,轩辕剑回到云跖手中,安静了,不再抖动。 “回!”云跖低喝,轩辕剑重新归于灵力湖泊,刻痕在云跖右手背上,“该去寻找出去的方法了。” 云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向洞外走去。 他这才发现,崖壁上刻满了字,字迹下附带一个个小洞,洞里各布一个指环。 指环腐朽,快要烂掉,有些指环甚至缺失近了一半,而更多的指环,将近崭新。 云跖将指环拿出,灵力涌入,一大堆东西浮现,渊底发光的石头,甚多,足足占据大半个空间,其中有些竟有人的头颅大小,小的也有拳头大小。 除却这种石头外,里面有许多丹法攻卷,厚厚一摞,粗略看下,不下千页,他们堆积在空间角落一侧,每页皆是用薄牛皮书写而成,字迹工整,宛若打印。 这些石头,被云跖吸取一空,全成了普通石头,没了半点灵力。云跖小腹处的湖泊,再次壮大了几分。 云跖吸取了几个指环中灵石之后,他小腹处的湖泊不再壮大半分,云跖再吸取,湖泊瞬间翻涌,传来阵阵撕裂感,吓得云跖不敢再吸取灵石中的灵力。 他唤出去几缕灵力,撕裂感,才减弱,湖泊也不再翻涌,轩辕剑立在中心,在湖泊中沉浮,经过灵力的洗取,轩辕剑,愈发古朴了。 云跖将眼放回崖壁上,这里指环很多,不下千个,云跖将所有指环收集,每个都探查一番,发现,里面功法不少,攻伐大术亦不在少数,占据大部分,其中有不少法器,皆是大新,戾气极多,仿佛每柄都是杀生大器,血色绯红。 几乎每个指环中都有一柄,有好几十个,都有好几十柄,云跖见到最多的一个指环,多达一百二十柄法器,每一件法器都栩栩生辉,气质非凡。 法器不是圣器,不是仙器,制作难度不大,但绝不简单,每一柄之前萃取七十九次,每一次皆要耗费大量天材地宝,才有可能制成一柄仙器,这里恐怕有上千柄,着实不可思议。 云跖看到一部可以让他出去的步法:《星屡步》,修炼至极,可以踏星辰而行,可以破碎虚空,不惧虚无。 云跖将所有指环纳进一个指环中,带在身上,翻开《星屡步》,开始修炼。 云跖看了许久,直至将运作方法熟记于心,他这才付诸行动。 他站在崖壁前,一跃而上,在崖壁上连登两步,身体立刻回到原地,云跖心中诧异。 “怎么上不去?”云跖道,又试一次,一步去了,第三步后,再难近分毫,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云跖向上的身形,生生止住。 云跖退下来,身体累的发软,浑身大汗淋漓,将兽袍都打湿了。 他扯过布袋,里面却已空空如也,里面的异禽肉,不知何时,已经吃完。 云跖心里发怵,真不想再回去那片涯洞,上次没碰上里面的存在,倒是运气好,可是想到饿肚子的滋味,他又不得不回去。 云跖将布袋纳入指环中,悄身又来到那片涯洞。他悄悄走近,淹着小世界边缘,不久,他又看到一只异禽,这只异禽更大,比起上一次那几只,大了近乎一半。 他从指环中随意唤出一柄法器,向前祭出,欲割下这只异禽的头颅。 法器瞬间而至,却让那只异禽泯灭,没留下一毫尘灰。 云跖咽了口口水,“这真是…太可怕…我仅仅是将它祭出而已…不知威能竟是这样大。” “不行,不能动用指环中的法器了,不然到时候恐怕连一只异禽都吃不上。”云跖心里惋惜,那只异禽本来是可以吃的,却被法器泯灭了。 他悄悄前进,片刻,他再次碰上一只异禽,这只异禽体型更大,如同大象,“这一只,就足够我吃好久了。” 云跖眼中狂热。他偷摸跟进,突然,他拳头生风,向着异禽脑袋去。 “嘭嘭”两声脆响,云跖拳头打在异禽头颅上,却像是打在一块玄铁上一般,震得云跖手臂发颤。 异禽注意到了云跖,向他反击过来,用喙啄向云跖。 云跖用双臂抵挡一下,却转身而逃。 因为…异禽的喙坚硬如炫铁,啄在云跖手臂上,疼痛无比,喙喙入肉,差点到了骨头。 被喙啄过的地方,却又很快恢复,只有几个呼吸间,被异禽喙啄过的地方,都已痊愈。 “哎…别啄,痛啊!”云跖大喊,他动用星屡步也不曾甩掉它,它跟在云跖身后,追着他跑,并一有机会喙就会往他身上留下伤痕。 最终,云跖跳入湖泊中,才将其摆脱,不过它却未走,而是在岸边等着云跖归来。 第194章 结局 高部长的话让众人沉默,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因为成绩,让现在的基地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一块宝地。 正如高老大所说,现在的他们妄想从大佬手里抢夺几乎是不切实际的梦,而基地被进行二次拍卖却已是板上钉钉。 这一次的沉默持续了更长的时间,所有人的脸上,不甘和委屈两种情绪交替出现,高部长的话,让众人明白,离开基地……已无法避免。 离别的伤感里,刘君兰无法忍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苦楚,发出质问:“他们怎么会对基地如此上心!” “他们的事业是我们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柳总收购基地是因为她有传媒公司,收购基地是为了抑制基地在行业里的影响力,当然扩大基地的影响力是更简单的事情。程总的意图我并不清楚,也许是他有进入媒体行业的想法,收购基地也许就是为了经验。可基地只是空壳,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收购基地的想法,是为了这群有想法的你们。” “可基地在手里都能获得发展机会,起死回生的经历不可能再会有。况且他们对于基地并没有特别情感,若是再遇到两个月前的困境,他们的第一选择绝对不会是挽救。如果基地不能摆脱被拍卖的命运,高老大,我是不会留下来的。”曾表现出多重情感的刘君兰,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就有多剧烈的挣扎和痛苦,“既然不能陪它走向正常结局,那在此刻分别就是最好的礼物。” 悲伤的氛围越来越浓郁,基地的结局已经不再被他们掌握。刘君兰的话并不是他的决定,而是欧阳、钱莹莹、吴曦一起商量的决定。明天没有倾注多少情感,所以虽然这个话题再浓重,他除了察觉到一点分别的悲伤外再无其他情绪。 在刘君兰表明了自己的意见之后,高部长只是淡然的点了头,对于这个决定,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欧阳刘君兰他们的离开就是他计划里的一笔。 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本就不该困在小小的基地,而他们离开寻求更广阔的舞台,就是他们最为正确的决定。 欧阳接着刘君兰的话说下去:“高老大……我们会在银行发出通知的那一天再离开。只要没有公告,基地就还不算进入死路。也许等等,刘星就回来了,基地就还有存活的机会,我们也就没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高部长还是淡漠的点着头,对众人说道:“我尊重大家的决定,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心痛,我也想从银行拍回基地,我也想你们就留在基地陪我一起……可是我也明白这最终是一个妄想,关于基地,我们是无法左右它命运的,但是你们,希望你们在未来忙碌的生活里,找到属于自己节奏和生活状态。介于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相处,离别的话就不必说,等银行发出通知那天,正常下班后,就……结束吧。” “就这样结束吧……”刘君兰咬着嘴唇说,落寞的眼眶里眼泪打转,声音低沉的仿佛哽咽:“要是早知道这结果……当初,又何必要奋不顾身的拼尽全力呢……命运和人一样,都是白眼狼!” 明天看着她,这句话里她藏着别样的情绪,并不只是关于基地,也许还有基地里的某个人。 明天环顾看去,所有人都是悲伤的样子,可看不真切,这些情绪是对人还是对事。 会议室里的人都没有再表露出别的情绪,明天想到了早已离开的胡革。他的行为像是曾经为其拼命的战友的背叛,不值得原谅,不值得宽恕,刘君兰的情绪大概是因为他了。 所有人目光看向她,钱莹莹依旧冷漠,吴曦上前握住她的手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在她耳边轻声说:“命运不论公道,遵守事与愿违也是一种勇气,兰兰,不必为他伤心,不过就是一场泪罢了,没了他,生活一样过。” “是啊……生活一样过,只是有些生活,却找不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了,没了男人,谁说女人就不能过好这一生呢。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对……都是渣滓!” 吴曦和刘君兰的眼神各自在明天和欧阳身上狠狠刮了一眼,明天和欧阳隔着会议桌无奈对视,没心情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而感到难过。 明天回头,高部长已经离开了会议室,似乎也没有心情参与到两个女人的抱怨里,也没想安慰她们。 明天和欧阳先后出了会议室,留下吴曦和刘君兰在会议室里继续抱怨着世道不公。 明天和欧阳来到大棚之外,明天和他立在大棚后门处,基础的栅栏和锁在微弱的夕阳里闪着飘忽的星光。欧阳从烟盒里掏出烟向明天问道:“你抽吗?” 明天摇头,觉得惊讶,明天从没见过他抽烟,所以从印象里他就是一个不抽烟的好男人。 似乎看出了明天的疑惑,欧阳笑了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有些惊异?” 明天点头:“嗯。” “是啊,我是抽烟的,只是在大家面前,在她面前我要表现出一个好男人的模样,不抽烟,不泡吧,不见异思迁的男人。可遇到她之前,我是一个和无数女人有过短暂情缘的人。摄影行业是不缺女人的,尤其是有点手法的摄影师,不管走到哪里总能获得女人青睐。所以我本就是一个混乱或者肮脏不堪的人。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过上安定的平稳的生活,我曾羡慕的生活,遇到她之后居然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是她改变了我,是她拯救基地我,所以现在她不论说什么,就是我的错,我是渣,是她嘴里的坏东西。” 明天平静的听着她的讲述,听着他嘴里的女主人,模糊的描述里,身影却渐渐清晰,最终和刘君兰的身影重叠。 欧阳的话到了这里,忽然也和刘君兰的话重叠了,至此明天才明白,刘君兰嘴里的那个坏男人原来就是欧阳。 明天看向欧阳的目光更加疑惑,在两个月的相处时间里,明天居然没有发觉他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刘君兰的性格大大咧咧,导致明天觉得她对所有人的态度就是这样。可直到现在,明天想起来,能被她勾结搭背的却好像只有欧阳和明天。 “是……兰姐吗?” 欧阳抽了一口烟,吐出后才慢慢点了头:“是。” “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欧阳内心的痛,他沉默了很久,直到烟蒂灼伤了手指,他才猛然回过神,再点燃一根烟:“我在曾经的风流债里,留下了一个孩子。上周,他们找来了。我不能让孩子成为我们之间情感的阻碍,那是我的罪过,不是她的。” “这并不能代表兰姐也这样想,况且,你怎么确定那孩子是你的?” “前天下午我去做了亲子鉴定,是我的孩子。我得到了肯定的结果之后,我陷入到了挣扎里,我想用钱摆平这件事,在兰兰得到这个消息前,不让它闯入我们的生活里。可是我做不到,你也知道兰兰是一个怎样的人,应该想象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所以我打算隐瞒,昨天夜里,我和她如实说了这件事。她的确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所以我装作和她吵架,在我佯装的愤怒里,我把她说的一文不值,我骂她说她阻碍了我的我的快乐,我请求她不要再阻止我追求我的幸福。我想过和她结婚再有个孩子,是她一直以来的性格阻碍了和我结婚的念头,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结婚。在分手前,我的愤怒足以冲刷她对我以往的希冀,就此各奔东西就是最好的结局。她也该有她的幸福,未来不用在我这个荒唐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第195章 一百万 说到这里,欧阳惨烈的笑了,他一口把手里的烟抽完,痛苦混在呛眼的烟雾里,从口鼻里涌出,带着不会被人了解苦楚,徐徐往上,最终落得无影亦无踪的结局。 欧阳看着烟雾消散的位置失神,仿佛把自己的灵魂也一同散去了。 明天也看着烟雾一阵阵失神,他想到了苏黎、李泽民和周莉三人,甚至还有柳清文,是他们孜孜不倦的劝导造就了现在不那么混蛋的明天,如果没有李泽民这样的挚友,没有苏黎这样的良人,如果没有柳清文这样同学,现在的明天也是欧阳嘴里那样不思进取的人。 明天有些理解欧阳现在的挣扎,他的糊涂账,不能成为他和刘君兰之间的阻碍。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抚养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她那样善良,那样温柔。 所以欧阳和刘君兰分开也许就是一种解脱。可是对于刘君兰来说,他的放手,对她而言真是解脱吗? 可是现在结局已经呈现,她的想法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欧阳站在后门处抽烟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把烟盒揉成一团,走进基地扔进了垃圾桶。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刘君兰和吴曦正往这边走来。 欧阳暗自神伤,接着背过身,猛然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冲淡口腔里刺鼻的烟味。即便欧阳已经和刘君兰分手,可是它的影响,已经深入了骨子里。 所以在面对她时,欧阳还会下意识的,不让刘君兰发现她讨厌的那面。 “欧阳!”刘君兰终于站在了欧阳面前,脸上并不见情绪,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冷漠。可这份冷漠才让人惶恐。 欧阳还是爱着刘君兰的,可是因为孩子,他无法再向之前那样平静的爱着她,孩子就是最终宿命,两人的宿命因为孩子的出现,已经发生了要命的转折。 刘君兰的冷漠让明天明白,这个转折点开始,两人将再也没有以后。 “你说。”欧阳同样持以平静的情绪,他只是平淡的看着刘君兰的眼睛。 刘君兰张嘴,又闭上了嘴,她皱了皱眉,“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如果我们现在结了婚,你还会因为孩子的出现,选择和我分开吗?” 欧阳看着刘君兰,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才忽然抖了抖。这是他内心深处的痛,他想和就困啦结婚的欲望非常强烈,可是现在……这个欲望只能变成妄想。 欧阳低着头,片刻后在沉默里点了头:“会。” 听到了欧阳还是这样的回答,刘君兰眼神里的冷漠刺中了欧阳心中柔软的地方,以前的温暖、以前的记忆成为了现在要他命的枷锁。 欧阳放弃了这个深爱的他的女人。 “呵呵……”刘君兰的语气介于冷漠和苦涩,以及绝望之间,每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向欧阳身体,刘君兰痛苦的发出最后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孩子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啊……你说,为什么啊!!是你对我不够了解吗?还是我不够了解你!欧阳!!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吗?!” 欧阳的双唇颤抖着,他紧挨着双眼,努力不让自己的羸弱展现在刘君兰面前,他用最平和的语气回答:“你不是,但她是。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因为孩子。我家里那边我回去说清楚的,兰兰……刘君兰,你不用担心。叔叔阿姨我也会解释清楚。至于你怎么想,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呵呵……你真可恨!你好狠!欧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们的感情算什么?!我说过,我可以和你一起抚养这孩子!你凭什么对我们两年的感情指手画脚!感情这东西,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 刘君兰声嘶力竭的怒吼,试图用最恼怒的语气唤醒欧阳曾经记忆,妄想他记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以此收回分手的话。 只是覆水难收,欧阳也并不会悔悟。所以他仍旧用着平静的语气,对伤心欲绝的刘君兰说:“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所以你想继续爱着就爱着,只是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我感谢你这些年对我所做的一切,我愿意把我们相遇后的积蓄全部转赠与你。好聚好散吧。” 情侣之间最怕的就是将感情化作用金钱衡量,一旦陷入到一切都可以用金钱弥补的欲望里,那么离真正的分开也就不远了。 欧阳这句话说的很轻,但里面包含的拒绝已经蔓延到了整座基地里。令人恐惧的窒息感犹如海啸般瞬间席卷而来。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呼吸都变得沉重。 刘君兰忽然平静下来,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死死盯着欧阳,这一刻,明天察觉到了她眼神里流露的,便只有了心死。 极致的绝望下,刘君兰扑上前去撕烂了欧阳的衣服,用指甲狠狠抓着欧阳胸膛的肉,她哭着喊着,用尽全力说:“欧阳……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啊!” 欧阳闭着眼,忍着痛,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下。只是这行眼泪到底是因为心痛……还是因为肉体,没人知道。 吴曦冲前去抱住刘君兰的身体,试图把他们分开,只是吴曦的力量不足以撼动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的怒火,所以她一时间并没有拉开刘君兰,反而被她一起带着坐倒地面。 明天急忙过去拉起了摔倒的吴曦,却没有得来她的好眼色。但是她也并没有立即爆发出来,只是对明天说:“快把他们分开,兰姐遭受的痛,已经够多了。” “是啊,都够多了。” 明天费了半天劲把两人分开,吴曦安抚着刘君兰,让她的愤怒得以消散。明天回到欧阳身边,他的胸膛上满是抓痕,有些抓痕已经渗血。可他仍旧只是沉默着,眼泪流着。 等刘君兰渐渐停止了哭泣,平静了下来,欧阳才对刘君兰重复了前面的那一句话:“这些年我在你的帮助下总共攒了十一万,一会我去银行全部转给你。” “呵呵……”刘君兰擦干了泪,平静地走到欧阳面前,“好啊,既然你觉得亏欠了我,就应当有所弥补。不过这些年我最好的青春奉献给了你,这其中的价值,可不止十一万。” 刘君兰平静的语气和举动让欧阳错愕许久,也许他也没有想到,刘君兰会变得这样理智。但他本就想尽力弥补这些年对刘君兰的亏欠,所以听到她的回答后,并没有过多反应。错愕消失以后,才说:“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唯有在金钱上给予你最大的亏欠……你说吧……你要多少?” 这一次刘君兰的绝望更甚,当欧阳说出“你要多少”些四个字之后,她对欧阳仅存的希望,彻底消失了。 欧阳终究误会了她,以为接受补偿是刘君兰的委托,可是这恰恰是刘君兰仅剩的希望。 “呵呵……你真觉得我想的要是钱嘛?!好,既然你印象里是这样的我,那我就变成这个样子!”刘君兰把最后的愤怒变的烟消云散,再度睁开眼时,就只剩下了绝情,“我要一百万,你给的起的吗?” 第196章 无法改变的结果 明天看见欧阳的身体猛然一颤,但这并不是因为这高昂的数字,而是因为他自己再一次错误的揣度了刘君兰的内心。 可是已经无法再说什么,只是点了头:“好,我会尽快给你。” “我现在就要!”刘君兰盯着欧阳,寸步不让。 “可我现在没那多钱!除非我卖房子!” 刘君兰对此并不感触,似乎真的已经绝望:“我不想听你的理由,一百万,我现在就要。” 欧阳落寞的看着刘君兰,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咽了口气,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知道了,一周后给你。” 刘君兰转身:“别再消耗你的信誉,一周后,见不到一百万,你自己看着办。” “嗯。” “言尽于此,基地最终的结果出来后,我会去 横店,从此以后我们将再无任何瓜葛。” “好。” 吴曦陪着刘君兰早早得下班走了,偌大的基地里,除了还在忙碌的工人们,便只剩下了两个落寞的男人。 欧阳痛苦的蹲坐在地上,抽着一支又一支的烟,直到把烟盒里的烟抽完,才站起身,披着被刘君兰撕碎的衣裳,冒着初春夜晚的寒冷,颤颤巍巍的往家走去:“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欧阳走了之后,基地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叔叔阿姨还在忙碌着果实成熟前最后一次的爱护,他们尽心尽力的模样让明天让明天心里更加愧疚,这座基地没有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以他们的身体,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很难。 可是基地已经改变不了被银行收回的命运,除非能收购回基地。明天又想到了高部长说的柳总和程总,明天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柳清文和程新闻。 于是立即拿出手机,给高部长发了一条消息。很快得到了高部长的答复:“柳总是叫柳清文,去年年会的特邀嘉宾就是她。程总程新闻就是我们前两部短剧的投资人。” 明天心中有了计划,急忙又给高部长发了消息:“高部长……如果程总和柳总不参与基地的竞拍,我们购回的几率有多大?” “不足六十。可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么问,你有办法吗?” “没有绝对把握,但我想试试。” “好,你还在基地吗?我来找你。” “我还在基地。” “那就我办公室见。” 结束了和高部长的对话以后,明天再一次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只要明天能说动柳清文和程新闻放弃这次竞拍,高部长够回基地的把握能够上升一成。 倘若是金钱,目前也能勉强的参与到竞拍之中。明天目前身上有老妈上次转账还剩下的三十万,基地的账户上还有短剧收益八百万,基地认养活动有两百万,只要竞拍金额在一千万以内,高部长所说的六成的机会,就是基地最后的机会。 可是要怎么和柳清文程新闻说?他们竞拍基地只是看到了认养活动的前景和短剧的前景。仅去年一年,短剧行业就有了3.5亿的流水,其中最火的一部短剧创下了三千五百万日充的记录,可以说,如今短剧行业堪比一八一九年的短视频。现在想成为短剧龙头虽然不太现实,但还可以抓住短剧的尾巴。 目前星爷、漠叔等等知名的明星网红大v都已经加入短剧行业,可想而知它的含金量。 而基地短剧账号已经有了初步成果和粉丝基础,相比于从零开始,这个账号已经高出起点一大截。 想到这里,明天又觉得劝说他们放弃基地的竞拍似乎不切实际。明天不可能以同学情的名义成为这次游说的借口。 他自己知道,在柳清文和程新闻面前,讲情谊不如讲利益。所以明天更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可是看着基地里的这群人,明天还想去试试。他其实也并不想这么快离开这里。 明天走到高部长办公室以后,才发现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明天敲响门,在高部长眼神的示意下明天走到高部长对面坐下。 高部长给明天倒了一杯茶,才说道:“你说的你有办法,是去游说他们改变想法吧?明天,我知道你曾经是柳总和程总的同学,也知道你是为了基地,可我也知道,紧靠着微薄的同学情,就要他们改变想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明天,我的意见是……别消耗仅剩的羸弱的情谊去赌这件事。” 明天捧着茶喝了一口:“其实我心里像你所说的一样没底,在来之前我也考虑到了你说的这些问题。可是,高老大……你看到楼下还在忙碌的叔叔阿姨了们吗?如果没了这里,他们又将何去何从?指望基地新的老板继续收留他们吗?不会的,他们会聘请更专业的来完成对基地的管理,对他们而言,基地就是一座值得投资的赚钱工具而已。当然他们也可以发发善心暂时留着这群叔叔阿姨们,可他们还会像我们一样,用几年的时间让他们耗费基地的材料吗?不会的,因为他们对基地,还是这群叔叔阿姨,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而在商业里,感情对他们而说才是绊脚石。但对我们来说,感情的羁绊才是基地的立足之根本。没有感情,这座基地,也将变成充满铜臭味的品牌而已了。所以,够回基地,不止是为了我们,还有这群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的叔叔阿姨,为了他们的家。高部长,也为了我们自己。” 高部长并没有因为明天的话而收拾消极的情绪,他还是苦涩笑了笑:“明天,我明白你话的意思。基地就是我的全部,我曾靠着他一年赚取过超过两百万的资金,我对它的感情比你想的要重的多。所以我比你更想基地回到自己手里。可如果你你不能游说成功,那么带来的绝望,将是毁天灭地的。” 明天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动摇,可是游说两位老总这件事,明天的确也没底,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第二条计划:“如果不能游说成功,我们可以参与到竞拍里。高部长,如果参与竞拍,你觉得基地和账号的成交价会有多少?” 高部长看了明天一眼,点燃了自己的烟,用力吸了一口之后回答:“预计在一千万左右……” “如果不能游说他们,我们参与竞拍……我这里有三十万,基地的收益有两百万,短剧的收益超过了一千万,我们还有机会。” 可是高部长的反应在明天预料之外,他没有立即回答明天的话,而是沉默着,把手里的这根烟抽完,放下烟蒂,露着失望。明天忽然明白了他的情绪,正常参与竞拍这件事,可能不行。 高部长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短剧和基地,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富裕。短剧的盈利和基地的盈利都归属于公司,除了我们正常的工资和福利,我们一分也挪动不了,公司的资产已经被银行冻结!” 第196章 异禽在岸边守着,不曾离开,它有了智慧。 云跖在湖泊中缩成团,这里的水,太冷了,仿佛置身寒泉,寒冷深入骨髓。 “可恶,这只异禽再不走,我真要冻死在这了。”云跖心里咒骂,“不管了!”云跖在水中显出头,从指环中唤出一柄法器,朝异禽丢去。 法器碰撞至异禽脖颈,发出“叮”的脆响,顿时火花四溅,法器破碎,只在异禽脖颈处留下一道赤白痕迹,未能伤害它。 “咕呜!”异禽嚎叫,伸长脖颈,向云跖奔来,这方空间震动,大树摇晃,湖水激荡,仅仅是因为异禽的奔动。 它潜入水中,在湖里,向云跖袭来,用喙啄向云跖。 仅三息内,在云跖身上留下数十道伤痕,异禽在水中速度奇快,远超云跖速度,如同一只得水的鱼,灵活无比。 “现!”云跖心中低喝,轩辕剑显现手中,普通剑刃蕴含可怕力量,瞬间将异禽头颅斩下,鲜血汩汩而流,瞬间将湖泊染的通红,像是玉中一点红色,极为显眼。 云跖爬上岸,瑟瑟发抖,湖水冷侵,深入骨髓,都将血液冻结一些,云跖脸色苍白。 嘴唇被冻紫,他升起火堆,身上寒冷减退,他褪下兽皮,烘干,再穿上身。 他看湖中,异禽尸首不知何时已被冻结成冰,在湖中沉沉浮浮。 “这水,有古怪。”云跖没去再管,转身去觅猎其他异禽,很容易,有轩辕剑在手,云跖轻松斩杀几只异禽,把肉烘干,收入布袋,装的很满。 云跖准备离开这片天地,忽然他愣住,泯灭那只如同巨象的异禽时,发出的响动绝对不小,到现在,云跖也未发现任何人前来寻看。 “莫非?这里面的人,也随着时间泯灭了?”云跖停下,转头远远看向茅屋方向,这时,仿佛一双眼眸在远方,与他对视,让他心里发毛,浑身颤栗,根根毛发张开,冷惊至发梢。 “还…有人!”云跖大惊,他赶紧离开这,直至龙骸洞中,被人窥视的感觉才消失。 “以后尽量不要去。”云跖对自己说,不过看看布袋,对自己说的话也不太相信,异禽肉迟早会吃完,总不能不食,空腹。 “算,不管,尽快出去才好。”云跖低语,吃了一块异禽肉,微微饱腹,便继续修炼《星屡步》。 这次,云跖在崖壁上登出三脚,在三尺处,难进分毫,如同上次一样,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云跖身形生生止住。 云跖崩溃,“这步法不行么?” “对啊,如果这有用,修行这步法的人,也不至于会将指环留住,明显是未能出去罢。”云跖懊恼,手揪着自己头发,蹲坐地上。 小家伙似乎看出云跖情绪不对,在他面前盘旋,用周身的灵力,幻化出云跖的样子,摆出一个个滑稽的表情。 小家伙自己在笑,却又忽然收住,看一眼云跖,发现他的情绪不再低落,才大笑起来。 云跖摸摸小家伙的头,“放心,我可没那么轻易被击垮,毕竟我还带着使命。” 云跖重新站起身,“走,在寻找办法!” 他将所有指环腾出,寻找出所有功法法卷,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他寻找出所有感觉有用的功法卷,熟记,修习,运用。 第一日,他寻出一卷名为《虚无嘣》,修炼可以踏碎空间,出现在另一端,修炼至极,可踏碎虚空,御星域而行。 他将之熟记,半日,他才能运行而动,“嘣!”云跖一拳挥出,将空间震裂,像蜘蛛网,四周蔓延,却并未崩碎。 见状,云跖再挥出一拳,打在崩碎的空间中,将虚空震碎,露出一个只能容他爬进的裂口,里面虚无涌出,吞噬一切。 云跖再次暗念口诀,周遭涌出黑色物质,将他包裹,能阻挡虚无的吞噬。 他爬进去,里面漆黑,无光无彩,只在不远处,有赤白光源若隐若现,沉浮,极不稳定。 里面空间极大,并不能观其尽头,云跖花费片刻,才行到出口,出口与入口一样,容云跖爬出来,外面世界看清。 头顶云雾缭绕,不能见一丝光彩,云跖依旧身处渊底,落在垒垒白骨上,踏碎几根骸骨,粉碎。 此地离云跖进入虚无时的地方只有几步,小家伙眨巴眼,看着他。 第一次尝试,失败,虽只有几步,但这却是一次突破,既能破碎虚空,那就能破碎这里,在深渊之外,出现。 接下来十五日,云跖一直修习此卷法,不过每一次施展之后,云跖身体极度虚弱,需要休息三日,纵然有玉佩补充灵力,但其耗费的灵力,恐怖,将云跖体内灵力,榨取的干干净净。 这一日,云跖再次之前《虚无嘣》,出现在另一端深渊尽头,离原地,怕是有几千里。 云跖原地休整,第四日,施展《虚无嘣》,出现在另一端渊底,他施展《星屡步》,在运动三千里后,回到龙骸处。 云跖心中振奋,在修炼几日,应该就能出去这渊底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布袋中异禽肉没了,尽管云跖省吃俭用,这几日,动用《虚无嘣》,身体耗费极大,异禽肉都是几块入口,进了腹中。 “要回不去吗?”云跖心里纠结,他并不想去,可是最近耗费体能很大,如果没异禽肉补充,云跖体质,会下落。 “我去了两次,猎杀异禽,动静都不小,但‘他’并未管我,或者,‘他’并不想理太多?”云跖细想。 “再去…”云跖决定,“不能饿肚子,富贵险中求。” 他此次并未偷摸,进入小世界中,猎杀异禽,动静不小,却依旧没有人来查看,“看来,‘他’并不想理会我。” 云跖大胆起来,将这方世界晃动,地震山仰,动静更大,震得湖泊激荡,树林倒塌,砸落地面,溅起无数尘沙。 他追猎一只异禽到了那座茅屋附近,离得更近,这片区域宁静,虫鸣声都没有,死气沉沉,了无生气。 他将那只异禽斩杀,准备快速离去,忽然自茅屋里,一股强劲的吸扯力拉扯云跖进入茅屋中。 “吱呀…”破旧木门关上,光透过窗纸,落在地板上。 整座茅屋破旧,地板腐朽,坑坑洼洼,有不少白蚁进进出出,房顶茅草腐朽,露出几个大洞,光从中落下,映照在地板上。 茅屋分三间,两间卧房,一间厅堂。厅堂中,摆放着三把藤椅,其中两座皆已损毁,只有一座保存完好,上面坐着一个人,他怒目圆睁,眼睛看着房门,看着…云跖。 云跖心狂跳,亡魂皆冒,根根汗毛竖立,冷汗直流。 堂中端坐的人,面容精瘦,身体枯荣,只剩皮包骨,双眸无神,直视前方,双臂放在膝盖上,身上衣衫完好。 云跖汗水直流,将兽袍尽数打湿,地板上留下一滩水渍,那都是汗水。 云跖不知所措,瘫坐地上,汗如雨下,面色惊恐,苍白,他不知这人是否活着,只是恐怖威压依旧,将云跖压制呼吸困难。 许久,这人并未有所动作,只是端坐,身体绷直,双眸不闭,黯淡无神。 云跖起身,他适应这威压,“这人,是死了?”他小心翼翼,将指尖放入这人鼻下探息,并无。 “这人并无气息,恐怕死了已久。”云跖将手抽回,“只是死了已久,肉身不腐,怕是已经成圣。”除却身体枯黄,他与常人,别无二致。 “你死了已久,何不闭眼长去?”云跖低言,他将手掌覆盖这人眼眸,要替他闭上双眸。 这人怒目圆睁,带着不甘,不曾闭上,云跖的动作是无用功,云跖收回手,不再动作。 “你带着不甘?是为何?是因为被困死在这地方,灵魂不去么?”云跖低语,“我也在寻找出去的办法,若我能出去,你的遗憾,我代你完成。” 言毕,那人眼睛豁然闭上,手中指环大亮,紫光闪闪,他飞出,带在云跖手中,一道强大意识涌入脑海。 “鄙人古明离,乃南域南疆古冢族长,多年前遭贱人迫害,逃落此处,吾寻多年,出去之法,至今无解,于是潜心研究多年,终于找到。” “前方有处崖洞,蛟龙盘卧,守护石中物,石中物非凡,若得到此物,出此渊,并非难事。” “奈何吾试多法,未能让其出世,最后一次,石中物嗡鸣,意志强横,将吾震伤,烙下病根,如今复发,恐今世命丧此处,忘后世不慎困的此处,心术不正之人不能寻得此处,如若有人寻到,还请将吾之传承,修炼极致,带回南疆,交给古冢。” 话音在此中断,云跖查看指环,发现里面奇物齐多,功法法卷不在少数,法器二百一十二柄,灵石如同小山岳,数不胜数。 “嗡嗡……”还有话音传来。 “记!迫害吾之人,名为古天楠,乃吾之堂兄,此人诡计多端,多半代替我成为新一代族长,掌握古冢。” “还请,将吾之身骸,带回故地,交与吾之后辈,安葬,吾……想回家。” 最后一句带着无奈,那时轩辕剑未出世,而出去之法,藏于剑中,可惜,他未能等到它出世,便悔恨而去。 云跖磕头一拜,这是对死者的尊敬,他将他古明离身骸收入他的指环中,带着古明离的遗憾,准备出渊。 第197章 世界凉透了 高部长的话让明天心中仅剩的希望破碎,冻结资金是明天应该考虑到的事实,只是他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也可以说,只是情愿看到了他想看到的那面,从而导致这次希望再落空带来的失望,尤为窒息。 高部长犹如被扼住了喉咙,他比明天更希望有希望发生,只是以他的阶层,知道的也比明天的多,所以失落,也来的更加剧烈。 当高部长告诉明天说已经没有希望的结果,是他否定了所有方案可实施性的结果后,不得不的反馈。 高部长点燃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把惆怅落寞和痛苦都变成实质性的烟雾困在狭窄的办公室里,烟不断的燃烧,这些代表痛苦的雾也越来越浓。 烟雾里,明天继续对高部长说:“不管结果如何,我想试试,我只要说动他们放弃竞拍,就有可能说动他们帮助我们参与这次竞拍。高部长,我其实也并不想这么快离开基地。这里对我而言,更像是被世界孤寂许久以后,再遇到的……另一个家。高部长你、兰姐、阳哥、胡革你们都很照顾我,虽然在这里时间并不长,可就这两个月,我得到的东西远不止一份稳定的工作,一笔可观的薪酬这样简单。” 高部长并没有回答,抽完烟起身开了窗,初春夜晚六七点钟的空气并不算温暖,它带着些许令人心碎的严寒,跃过窗框,进入屋里后,卷着痛苦的烟雾,又从另一面窗户里跳出去了。它们不会理解这座基地里的人,正在遭受着怎样痛苦的煎熬,因为它们和那群人一样是没有心的。 办公室里没有了扰乱心绪的烟雾,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放在桌上的两杯茶只剩下余温,明天慢慢抓起喝了一口,茶水的确已经有些凉了。 高部长花白的头发此刻似乎衬托了他的疲倦和忧伤,在这样不近人情的夜晚,明天和他,终究逃不过某些宿命。 高部长是一个很注重穿衣打扮的中年人,在明天的印象里,他在穿着上是比较考究的。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似乎是刻在他灵魂里的因素。 可是此刻,穿在他身上的衣服像是挂在了干瘦的竹竿上,没有丝毫得体可言。他已经失去了灵魂,成为了没有希望的行尸走肉。 高部长面对着窗户独自看了许久,似乎在追忆关于这座基地里的一切,又像是在惋惜基地的命运。 风卷着孤冷和沉重,夹杂着不可改变的结局,轻飘飘的毁灭了关于基地的一切,任何希望都不会留下。 片刻后,高部长回过神:“明天,去试试吧,任何结果,我都不会怪你。” “我知道。” 结束了和高部长对话,明天还待在基地里不想回去。他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窗外,什么也想不到,空荡荡的虚无让明天的思绪陷入到了空白里,好像整个灵魂也将要陷入进去。 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明天抓住铃声的响动让自己从迷茫里挣脱出来,拿出手机,是苏黎的来电。 明天看着苏黎的来电显示不停的闪动着,也看到了左上角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夜里十一点。 原来世界真的已经凉透了。 明天接通电话,苏黎关切的问道:“你怎么还没下班?” “我这就下班了。”明天说着起身,在苏黎的等待里,拿上背包,带好头盔,关了灯,锁了门,下了楼。 楼下停车场路灯旁,明天看到了苏黎站在路灯下的身影,那样的纤弱,瘦长的身影和她身后的黑暗融合。她的身影立在初春的寒冷里,却暖了明天悲伤的心。 明天急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跑到苏黎面前,先把头盔给她戴上,抓起她微凉的手,温柔的斥责说:“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不冷吗。” “等你下班。” “以后别这么傻了,走吧,送你回去。” 苏黎却摇了头:“今天不想回家。” “为什么?” 苏黎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只是她还是没有说出口:“现在那里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明天知道苏黎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论如何也是问不出来的,所以明天并不打算再问什么:“那今天先去我家吧……不过,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苏黎打掉可明天的手,怒着眼神盯着明天:“你不敢。” 明天同样也看着苏黎,僵持了十秒钟后,明天放弃了这份固执:“是的,我就是那样的怂包。” 明天从露天停车场里骑出自己的车,待苏黎上了车,载着她一起回到家里。 明天再一次拿出了老姐的睡衣给苏黎,又重新换了次卧的床单,待苏黎洗漱完毕上了床之后,明天才动身出了门,关门前,明天看到苏黎欲言又止,便对她说道:“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明天我请假,陪你一起去。” 苏黎许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明天,明天知道她还是不想说,虽然心里也有好奇的欲望,可是明天却始终无法开口询问苏黎。 明天为自己叹了一口气,准备关灯关门,这时候,却听见苏黎薄弱的声音:“明天……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告诉你……” 明天安慰她:“我知道,所以我不强求,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仓促,我也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所以我觉得人,应该持有一些秘密,这是正常的。好了,快睡吧,晚安。” “我……”苏黎看着明天,最终只是点了头,“晚安。” 明天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再一次清醒的望着那看了千百遍的空白的天花板,自己的思绪再一次铺展在上面,明天看到了自己预料的一切。 他着自己和柳清文及程新闻的交谈之后,事情的发展按照着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个虚构的画面里,明天说动了柳清文和程新闻二人放弃了竞拍,并说动了柳清文帮助高部长重新拍回了基地,不过柳清文以投资的名义购买了基地的大部分股权,也就意味着短剧账号舍基地的收益将要分她一大半。 不过这是一个好结果,基地还在高部长手里活着。 随后他又想到了正在另一个房间里睡觉的苏黎,那股才藏起来的好奇此刻又冒出了头,究竟是什么人或事让苏黎紧张,或者说恐惧,到了这样的地步。 明天用手摸着头顶的墙壁,另一面对着苏黎的头顶,此刻的她是无助的吧,她无法告诉明天也许是认为明天还无法帮助她什么,所以连知晓的资格也没有。 明天心底升起无力感,这股无力感再次来自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无法猜到苏黎的想法,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是她所需求的那个人。 也许在她眼里,自己还没有给足她需要的安全感,所以她来找他,却不是因为想到明天能解决她目前的困扰。 明天想到了这里,失落和基地的困扰一起席卷而来,形成的风暴好像要把他撕碎,他的灵魂受到了折磨,而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天恍惚的察觉到有人开了门,钻入了他的被窝,紧接着口腔被温暖柔软的东西塞入,夹杂着熟悉的香味……和令人惊醒的咸味。 第199章 还是那个怂包 明天急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跑到苏黎面前,先把头盔给她戴上,抓起她微凉的手,温柔的斥责说:“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不冷吗。” “等你下班。” “以后别这么傻了,走吧,送你回去。” 苏黎却摇了头:“今天不想回家。” “为什么?” 苏黎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只是她还是没有说出口:“现在那里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明天知道苏黎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论如何也是问不出来的,所以明天并不打算再问什么:“那今天先去我家吧……不过,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苏黎打掉可明天的手,怒着眼神盯着明天:“你不敢。” 明天同样也看着苏黎,僵持了十秒钟后,明天放弃了这份固执:“是的,我就是那样的怂包。” 明天从露天停车场里骑出自己的车,待苏黎上了车,载着她一起回到家里。 明天再一次拿出了老姐的睡衣给苏黎,又重新换了次卧的床单,待苏黎洗漱完毕上了床之后,明天才动身出了门,关门前,明天看到苏黎欲言又止,便对她说道:“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明天我请假,陪你一起去。” 苏黎许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明天,明天知道她还是不想说,虽然心里也有好奇的欲望,可是明天却始终无法开口询问苏黎。 明天为自己叹了一口气,准备关灯关门,这时候,却听见苏黎薄弱的声音:“明天……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告诉你……” 明天安慰她:“我知道,所以我不强求,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仓促,我也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所以我觉得人,应该持有一些秘密,这是正常的。好了,快睡吧,晚安。” “我……”苏黎看着明天,最终只是点了头,“晚安。” 明天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再一次清醒的望着那看了千百遍的空白的天花板,自己的思绪再一次铺展在上面,明天看到了自己预料的一切。 他着自己和柳清文及程新闻的交谈之后,事情的发展按照着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个虚构的画面里,明天说动了柳清文和程新闻二人放弃了竞拍,并说动了柳清文帮助高部长重新拍回了基地,不过柳清文以投资的名义购买了基地的大部分股权,也就意味着短剧账号舍基地的收益将要分她一大半。 不过这是一个好结果,基地还在高部长手里活着。 随后他又想到了正在另一个房间里睡觉的苏黎,那股才藏起来的好奇此刻又冒出了头,究竟是什么人或事让苏黎紧张,或者说恐惧,到了这样的地步。 明天用手摸着头顶的墙壁,另一面对着苏黎的头顶,此刻的她是无助的吧,她无法告诉明天也许是认为明天还无法帮助她什么,所以连知晓的资格也没有。 明天心底升起无力感,这股无力感再次来自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无法猜到苏黎的想法,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是她所需求的那个人。 也许在她眼里,自己还没有给足她需要的安全感,所以她来找他,却不是因为想到明天能解决她目前的困扰。 明天想到了这里,失落和基地的困扰一起席卷而来,形成的风暴好像要把他撕碎,他的灵魂受到了折磨,而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天恍惚的察觉到有人开了门,钻入了他的被窝,紧接着口腔被温暖柔软的东西塞入,夹杂着熟悉的香味……和令人惊醒的咸味。 第200章 不纯粹 明天猛然惊醒,他下意识的想推开趴在他身上的重物,可是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苏黎。 她疯狂的亲吻着明天,带着香气的舌头在口腔里和明天交融,双手胡乱的撕扯明天的衣服。明天轻轻抱住她,忽然察觉到了她的颤抖。 她像只害怕的小猫般趴在明天怀里,嘴唇还在不停的索取,可是她的颤抖出卖了她的情绪。明天抓住了她的双手,躲过了她的新一轮攻击:“黎黎,不用这样……” 明天顿住了,她看到了苏黎流着泪的眼,在深夜里,闪着若有若无的光。她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痛苦。 苏黎小声的娇喘着,对明天说:“明天……我想……” 明天看着她,她的模样娇小可怜,恍惚羞红的脸色让明天很想回应她,可是他知道,他和苏黎之间,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这是一种明天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们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可以牵手、亲吻,但还达不到坦诚相待的程度,明天想,也许是爱的还不够深。 理智告诉明天他不应该这样,苏黎现在需要的也许不是回应,而是安慰。明天抱住她,她的身体是那样的瘦弱,明天抚摸着她,抚摸着她光洁的皮肤,原来她还脱了衣服。 明天放弃了开灯的想法,只是抱着她,伸出手在床头摸到了纸巾,抽出一张小心给苏黎擦干了泪。 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她:“黎黎……我们之间不需要用性来表示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需要它凸显我们对彼此的重要性。我并不害怕我们保持着秘密,如果那会影响到我们将来的感情,那就不让它显露任何端倪。” 苏黎又开始小声抽咽起来,滚烫的眼泪撞在明天胸膛上,灼伤了五脏六腑。明天轻轻拍着她的背,察觉到她的悲伤比明天想象的还要重。 苏黎抓紧了明天手臂,指甲似乎嵌入到了他的肉里。明天忍着痛,继续轻轻拍着她:“没事的没事的,黎黎,我在呢。” 苏黎就这样躲在明天怀里,不知道用了多久,她的抽噎声渐渐小去,呼吸平稳之后,明天知道她睡着了。正准备也睡去时,听到了苏黎呢喃:“明天……我好害怕,如果今天我没有从那里逃出来,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我恐惧,却害怕说出来,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明天,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我们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那样的轰轰烈烈,可是平淡如水而言,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我们之间的羁绊并不需要身体来进一步的加深。我需要的是信任,黎黎,我一直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 苏黎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明天……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如果早点遇见你,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副模样……如果早点遇见你,我会以我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在你眼前!那样我就不会如此患得患失,以至于遇到曾经的痛苦唯有以身体回报你……只是,现在的我……甚至连身体和感情都不纯粹……” 明天心里涌起痛苦,苏黎的痛苦牵扯了明天的神经,他将苏黎抱得更紧。他明白苏黎所说的意思,但他从没有将她的经历当做是她高攀的理由,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们是平等的。现在的苏黎需要的不是数落,而是安慰。 第201章 和你结婚 明天继续说:“我从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黎黎,你的经历很痛苦所以我从不想提,但是我想告诉你,过去叫过去是因为曾经发生的事情过了,而不是把它当做惩罚,时不时从记忆里翻出来让自己痛苦。黎黎,我知道曾经的事让你对感情不再那么轻易确信,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我明白你已经有想和我继续走下去的念头。黎黎,我真的高兴你能有这个想法,起先遇到你,从李泽民他们嘴里听到了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我是觉得同情的,生活不该讲你糟蹋成这样子,更何况人。所以我不会把你的过去一遍遍翻出来成为刺中你心脏的刀,你也不可以。这段时间以来,你所展现的表情,是你的确决定已经斩断过去了,所以哪怕他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又有什么理由让他成为你心脏上的刀呢?错的不是你,而是他。” 苏黎头埋在明天怀里,哭的更甚,她的悲伤从狭窄的被窝里蔓延到整个房间里,从窗台里飘出去,直达天际。 在很长的时间里,这间寂静的屋子里只有苏黎的悲伤被哭声席卷着撞在墙壁上来回往复着。苏黎哭了很久,直到她声音沙哑,眼里已经流不出眼泪,可明天知道,她的悲伤痛苦远不止如此。 直到现在,苏黎逐渐平静了下来,明天才问道:“是遇到……他了吗?” 明天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嘴唇是颤抖的,心中的怒火即将被苏黎的回答点燃。 苏黎在明天怀里猛然颤抖了一下,在明天愈发用劲的拥抱里点了头,用犹如针落地的声音“嗯”了一声,回答说:“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我的住的地方,我回家的时候他就在我家门口,他……来找我要钱……” “要钱?你们已经分手,凭什么给他!” 苏黎在明天的愤怒里沉默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回答说:“他手里有我的照片……” 明天心中涌起一团一团的火,像是一道闪电扯动了明天的全身的肌肉,因此全身苍白而僵硬。他就这样以极其僵硬的姿势抱着苏黎,像是一具僵硬的玩偶。 可苍白无力让他心中的怒火一次次冲破胸膛一次次又熄灭。明天无法改变已经发生在苏黎身上的事,苏黎遭遇的痛苦明天永远无法替她消除,只有用尽全力用现在的甜蜜冲淡那段的痛苦。 可是现在,那家伙来了,曾经是苏黎最爱的人再次出现在明天眼前,用卑劣的手段威胁着苏黎,索取着金钱。 因为怒火明天的身体颤抖,他无法想象这样卑劣的人将来还会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汲取苏黎的血肉,这样的人,是不会知足的。 办法,什么办法?他的贪心又该用多少填的满?!可能用金钱解决的办法却也是最容易解决的事。 明天看着苏黎低声问道:“他要多少?” “每个月给他五千块……持续一年。他说等他找到工作他就会把照片给我。” “苏黎,你觉得现在的他还有信誉度吗?他既然拿你们的曾经来作为汲取你血肉的獠牙,你就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我们该和他一样绝情!既然他需要钱,那我们就给他钱,三十万不够就五十万,五十万不够就一百万,只要我们的给予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他自己就会恐惧后逃避。如果他的贪心不够,我们就需要一点特别的手段。” “你想怎么做?” “这个世界有些地方是监控无法照到的地方,自然也有它拍摄不到的事。” “明天……你不要做傻事!” “傻瓜,我还想和你结婚呢,不会意气用事的。至于他,也别想好过。” 第202章 解决问题 听着明天的语气,苏黎平静下来,只是语气里依旧藏着不安:“明天……我们报警吧!” “我不能拿你的清白开玩笑,我们需要先确定他手里究竟有没有照片,如果有照片,也需要确定他只有一份还是有备份。如果他的贪心不能收敛,我们报警。” “可如果把他逼的狗急跳墙……散布那些照片……我们怎么办?” “我明白你的担心,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黎黎,相信我吗?” 苏黎犹豫着,却还是点了头。 “信我的话,就安心睡觉吧。虽然我之前只是一个穷写小说的,但是曾经还是有几个朋友能帮我忙。黎黎,明天睡醒了,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了。” 直到现在,苏黎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她依偎在明天怀里,安静的像只小猫。她眼睛还是闪着光,只是这一次,夹杂了希望。 “明天……我相信你!”苏黎再次靠近了明天,在他嘴唇上重重一吻,趴在明天怀里,卸下了冗长的疲倦,任由困意席卷,在明天灼热的怀抱里终于睡去。 明天感受着苏黎的安心,心里却混乱起来,直到此刻,明天的欲望才逐渐苏醒。 苏黎的体温隔着睡衣和明天体温相撞,熟悉的令人放松的香气一阵阵涌进鼻腔,他想到了刚才苏黎用力的激吻,独属于她的香气还在齿间停留,好似欲望解锁的信号。 明天闭上眼,不再去想身边的苏黎,而是把问题挪移到关于苏黎前男友的问题上面。 前面说过,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什么问题。可是需要多少能塞住他大开的丑恶的口,对明天来说仍旧是要紧的问题。 明天在意的是他会不会言而有信!这样的人或许根本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满足,所以明天必须要做两手准备,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永远也见不到苏黎。 他不忍心苏黎再为此难受痛苦,她的痛苦让明天心里也一阵阵抽搐。他没告诉她的是,他有一股冲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怀里的苏黎的体温让明天猛然惊醒,就算那样又如何呢? 苏黎经受不起再一次的离别,她的性格会让再遇到离别时,没有以后。 所以明天必须要要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明天一定要彻底解决这件事。 明天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居然也睡着了,甚至在梦里,明天都在为此事苦恼,可是很快,他就有了想法。从梦里惊醒以后,明天却一点也记不清那想法是什么,零星的画面让明天隐约只记起以敲诈勒索罪起诉那人。 明天坐起身,用手揉了揉肿胀的眼睛,是昨晚睡的太晚的缘故,以至于到现在明天还有些宿命般的疲倦感。 揉眼睛的同时,明天想到了昨晚的事,往身边看了一眼,苏黎已经不在,似乎昨晚的事就是一场梦。可是枕边还散落着她的头发和香气,让明天得以从幻想里回过神。昨晚的事情并不是臆想。 明天起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次卧,次卧里干净整洁,被子都被叠的整整齐齐,看不出有人睡过的样子,明天再往客厅看了一眼,客厅里空荡荡,四处落着清冷的气息,只有厨房传来细微的声响。 明天推开厨房的门,苏黎正在做早餐。明天没有打扰,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明天洗漱完毕后,苏黎也做好了早餐正端上桌。苏黎煮了八宝粥,炒了两个小菜,可明天记得家里并没有这些食材,猜到她或许是早晨下去买的。 “黎黎,一会我送你去公司,既然他能找到你住所一定也找到了你公司,我倒要看看,那个人的究竟是什么嘴脸!” “好。” 第203章 恶心之人 吃完了早饭,明天和苏黎一起把碗筷洗干净,两个人因为昨晚的事,感情上更加亲近了一些,所以做这些事两人之间已经展现出了部分默契。 不用明天提醒,苏黎已经拿好了头盔,拿上了车钥匙的房间钥匙,在明天出门前,给明天理了理褶皱的衣服。温暖的,两人牵手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明天用了十几分钟把苏黎送到公司门口,明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苏黎就在达钢厂里上班,是苏母不放心她远离,为她谋来的工作。 苏黎刚下车,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同时充满愤怒的声音爆炸在耳边:“苏黎!我可算等到你了!” 接着他使劲把苏黎从车后座扯到了地上。这个人并不在意会给苏黎带来怎样的伤害,在他眼里,苏黎就是他汲取生命力的养料。 明天急忙下车,把苏黎从地上扶起,替苏黎拍去多余的灰尘,这个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围了过来。 明天挡在男人和苏黎面前,男人眼色不善,眯着眼睛揣度着明天和苏黎的关系,又看向了明天身后的机车,似乎在猜测明天的身份。 明天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对苏黎说道:“你先去上班,我和他谈。” 苏黎心中虽然担忧,可是面对男人的无赖她并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她唯有相信明天。 苏黎并没有说什么,男人也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默的看着两人,心里也猜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男人眼光精明,问道:“男朋友?” “是。” “哈哈……我玩剩下的二手货你也要?” 明天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怒火,双眼充血,他冲上前去抓住男人的衣领,暴怒的情况里,他把男人微微带离了地面:“你再说一个字,今天就会躺进医院!” 男人这个时候才产生了一丝慌乱,双手死死抓住明天揪住他衣领的手,不安的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想打人吗!现在打人可是犯法的!” 周围已经挤满了人,不明是非的都在劝说明天放手,让他冷静冷静。明天心里升起苍白无力感,在这样的情况里不会有人愿意了解明天愤怒的背后,而明天的解释淹没在他们的闲言碎语里,没有一个人听清明天的回答。 “呵呵……你要谈,我们谈。”明天放开手,冷漠的看着围观的人,戴上头盔,远离此地。 男人打了辆车,果然跟上了明天。明天知道他一定会跟上来,他的筹码就是为了换取金钱,他没有理由不跟上明天,这个能让他衣食无忧的人。 明天在罗浮广场附近找了一个茶楼,两人落座以后,男人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杯最贵的茶,开门见山的说:“苏黎已经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了吧?我的要求也不高,一个月五千块,一年时间。” “你真是恶心到了极致,我要是不想进局子,你今天一定会流血。” 男人也并不慌乱,因为他看到了正对着雅座的摄像头,他指了指:“别得意,这里有摄像头,你想进去我并不拦你。只是你进去了之后,苏黎就是一个人……不管她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她。” 第204章 可恨之人 明天死死的盯着男人,指尖捏的发白,他的话像是一枚枚钢针插进了明天的心里,明天捏起茶杯,猛然摔碎桌上,滚烫的茶水随着血液四溅。 男人得意的笑了,明天的反应让他明白,在对待苏黎的感情上,明天要比他想象的在意,这样一来,他的筹码累积的更高了一些。 明天抓起茶杯碎片,突然暴起,越过桌面,抓住男人的衣领,茶杯碎片在他抓住男人衣领的瞬间就指在他的喉结上,明天的语气说不出的冰冷:“只要我愿意,杀了你,我进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妥。这间茶馆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摄像头想什么时候坏就什么时候坏,别指望一个小小的监控就能救得了你。毫不客气的说,我并不害怕杀了你,你在我眼里,碎尸万段都不足以泄愤!” “兄弟好说兄弟好说!”男人举起双手,眼神里这才显露出一丝慌乱。他不断的滚动着喉结,喉结贴着茶杯碎片,他不再轻举妄动。 明天的威慑起了作用,一个人只想会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人并不是淡漠性命的人,他可以无赖,可以蛮不讲理,好好说话和他讲道理没有任何用处。 明天看过无数本关于人性的书籍,在这一刻,总算起了一点作用。 明天手上的鲜血滴落到了男人的衣服上,带着明天的怒意一起顺势滴落地面。 明天松开手,放下茶杯碎片,洁白的茶杯上布满了血迹,男人心悸的看了碎片一眼,才说:“兄弟,我其实也并不想靠着一个女人过活,只是我前段时间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需要一笔钱,填上我的负债。” 明天语气没有情绪:“多少?” 男人欣喜的看着明天,伸出一只手掌:“五十万。” “明天这里,我转账给你。” “好好……好!” “我没说完,从此以后你要保证你不再骚扰苏黎,我会带来一份保证书你签字。还有,所有关于苏黎的照片,都给我。若是未来在网络上看到一张关于她的照片,我会找你,杀了你。” 男人身体一颤,急忙回道:“兄弟我明白。我明天会带来照片,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为了苏黎,不会。” 男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了,明天知道在他心里明天一定会给他带来他想要的资金,在他面前,明天显露出了对苏黎极为重要的在意的态度,所以给了他一个假象,为了苏黎,明天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直到从窗户里看到男人打车离开,明天才如释重负的瘫在雅座上,身体一阵阵发凉,如果那个男人没有轻易相信明天所做的表演,他再继续胡搅蛮缠,就一定会发现明天性格里的披露,从而发现明天的懦弱。 他并没有那样的勇气去做打他的事,杀他……更不可能。 他为苏黎的遭遇感到气愤,可是真面对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男人时,如果没有那点虚无的好胜心,明天心底并没有足够的勇气支撑他完成这场表演。 因为他身体里,就是一个遇事只会缩至角落里唯唯诺诺的废人。只是这一次,关于他生命里最深重的人,他不得不把自己伪装起来,用表演来完成对这一场戏的结局。 第205章 和警察合作 明天继续在茶馆里坐了许久,等到桌上的茶水变凉,才拿出手机,结束了录音,看着十几分钟的录音后,明天才把手机放回口袋,对门外喊:“老板结账。” 老板闻声从门外走进,第一眼就看见了明天鲜血淋漓的手,以及破碎的茶杯忙呼说:“你打架了?!” “没有。茶具我赔给你,你算算吧。” “一壶碧螺春一百二,一壶龙井一千一,茶杯两百六,一共一千四百八,扫码还是刷卡?” “扫码。”明天拿出手机给老板付了两千,“看你不容易,给你造成困扰,给你两千算是补偿吧。对了,我刚才进入包厢后,和朋友演了一场戏,你拷给我,我拿回家继续琢磨一下我的演技,可以吧?” 老板明白明天的意思,没人和钱过不去,便很爽快的答应了明天的要求。 明天拿到了监控之后,就去派出所报了警,有录音和监控为证,男人的敲诈勒索罪很快立了案,明天又对办案的民警说道:“对了,他曾说过他是因为赌博欠债,我们可不可以顺藤摸瓜打掉这个场所?” 民警沉思了一会,回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种场所一般开在僻静之地,没有内部人推荐一般人找不到。况且王宝(要债的男人)只是为了钱,不会轻易前去。” “我有办法找到地点的话,你们有把握端掉这个窝点吗。” “可以。但你必须小心。” “我是这样想的,王宝那边既然是为了还赌债,我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我会想办法让他带我去赌场,和赌场老板当面结清欠款。到地方我会立即给你们发位置,你们有什么东西能确定我的位置吗,像针孔定位器这样的东西。” 民警沉默了很久,才最终摇了头:“你怎么能确定王宝会配合你?” “在他心中我是一个为了女人可以做任何事的男人,前面的铺垫已经足够多,我可以再以此为借口,表现出担心他的谎言或许就可以让他带着我去。录音你们也听了,他的心思或许不单纯,但是智商也并没有那么高。我现在是能救他一命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 “好。我们可以跟着你,不过不能太近,如果让他察觉到危险,会引起他们的反扑。明天,我们或许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毁掉我想守护的人或事物,给他们钱是满足不了他们夸张的胃口的,唯有斩草除根,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民警拍了拍明天的肩膀,有所同感的对他意味深长的说:“明天,明天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视你为真男人。不过你也不用小瞧我们警察,我们虽说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但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打击犯罪团伙本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结束后,我会争取给你奖金和见义勇为的称号。” “好。我加你好友,明天一直和你发着位置共享,你记得要快,我很怕死。” 警官愣了许久,似乎被明天表现出来的反差震碎了感官。前一秒还在为大义义不容辞的他,此刻又怎么会说出害怕这种话来。 可是普通人不正是如此么?普通人害怕的生老病死本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普通人也是受信仰所扶持的侠义之士,所以恐惧死亡,害怕受伤并不罕见。 警官最后一次对他点了头,“我明白,我们会努力保证你的安全。”他拿出手机和明天加上了好友,对明天继续说,“注意安全,王宝我们暂时不会对他进行传唤。” 明天点头,收回手机:“王宝的情况,会量刑多长时间?” “敲诈金额特别巨大,量刑十年以上,加上聚众赌博,他十五年内出不来。” 明天这才点头:“好,谢谢。” “关于你深入赌博场所的事情我需要和领导商讨一下,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所以在结果出来前,你需要待在派出所,时间可能不短。” “我知道,我配合你们的工作。” “好,我这就去上报。” 警员很快编辑好了资料递交了上级。接下来是漫长的方案商讨,明天坐在派出所会议室外,等到了警员的呼唤,才走进会议室,加入到了方案的商讨里。 用了半个小时,明天和派出所终于确定了方案,还是明天的那套引蛇出洞的方案,只是有了警察的支持,明天得以有了一枚针孔摄像头和无线耳麦的装备支持。明天这也才知道和明天加了好友的警员的名字叫做章洲。 他们同意明天用微信和章洲位置共享的细节,他们会派车跟在明天身后两百米的位置。 “至于三十万的资金,你打算怎么办?我们目前还没有这样多的现金。”会议结束后,章洲和明天一起坐在警局门前的楼梯上,章洲问。 “他需要钱,我们就当着他的面把钱拿给他。他没有心思,但不排除这也是他的表演。章哥,明天很有可能他会要求我去陪他取钱。” 章洲点头:“这样的人心思不可能只是如此,赌博的人不能用常人来判断。总之,明天,你需要保证的是你的安全,赌馆并不重要。” 明天摇头:“重要。我和赌馆都很重要。它的覆灭是我未来生活的保证,所以它不能不除。章哥,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优先赌馆的事。” 章洲沉默了一会,只能点头:“明天,我们会尽力的。” “嗯。”明天站起身,看着摇摇欲坠的阳光,时间又来到了下午,“我去接我女朋友了,明天早晨八点,我会先到这里来,再去茶馆和王宝汇合。” “好,注意安全。” 明天转身,戴好头盔,骑上摩托往达钢厂驶去。黄昏眨眼就消失的无踪了,明天用了二十分钟到达门口,工人们都已经陆陆续续散去,只有三三两两准备加班的工人迎着路灯往厂里走去。 路灯下,苏黎还是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微黄的光里等待着明天的到来,她不安的向四周张望着,终于看到了明天。 她小跑着向明天靠近,明天停下车,从背包里拿出头盔给苏黎戴上后,以冗长的虚无为伴,夹杂着简单的微弱的幸福,车灯撑开了这些天来的不安,往充满暖意的屋子驶去。 第206章 心疼你 回家的路途因为苏黎的存在,让明天不再觉得孤独,立在路边无情的路灯光也变得温暖,春的气息已经涌进了各方各地。 明天载着苏黎回到家中,取下头盔后,明天问道:“他没再来找你了吧?” 苏黎点头,眼睛涌起感动:“没有……明天,你答应了他什么?” “一些金钱上的妥协而已。好啦,不用担心,我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保证,从今以后,他将再也不会纠缠你。而我们,只需要过的像普通人那样简简单就好。黎黎,你害怕失去我,我同样也害怕失去你。” “我知道……我知道。”苏黎再次献上激吻,几分钟后,苏黎红着脸从明天怀里挣脱出来,低声问道:“你给她多少,我这里还有十几万,可以一起拿给你。” 明天想拒绝,可是想到明天的计划,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你把卡给我吧,明天去取给他。 ” “好。”苏黎从钱包里拿出了银行卡递给明天,明天和自己的卡一起放入了钱包里,给了苏黎最后一个温暖的笑,“黎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家里好像没菜,我点外卖吧。” “没胃口……” “那就洗漱,早点休息吧。我这里有前面给你买的衣服,我拿给你。” 明天很快从衣柜里找到了上次买的衣服递给了苏黎,苏黎接衣服时,看到了明天手上的伤口,把衣服放到床上,看着明天手上的伤口眼睛又红了。 明天想缩回手,却被苏黎拽的很紧,明天用手擦着苏黎的泪,“就一个小伤口,吃饭的时候打破了一个杯子划的,根本就不痛。” 苏黎拽着明天走进卫生间,用温水小心翼翼的洗去伤口周围的血疤,又向明天问道:“家里面有没有消毒药水或者云南白药创可贴?” 明天摇头:“没事啊,已经消过毒了。” 苏黎看着明天,一言不发,穿好了衣服,转身就要出门的样子。明天急忙说:“你在门口上面的柜子里看看。” 苏黎停下,往柜子上找了找,一会就拿着碘伏、创可贴和棉签走了过来。 把明天按在沙发上,自己蹲在明天面前,抓起他的手,棉签沾了碘伏先给伤口消了毒,再用创可贴贴好。 等忙完这些,苏黎把东西放回柜子,坐到明天身边,还是一言不发。明天知道她脆弱的心里以为明天对此有了芥蒂,这个时候的她是极为小心翼翼的,自尊心也是极为脆弱的。明天也有过这种时候,只是那时候没有人能理解,所以明天明白此刻的苏黎,需要的是什么。 明天悄悄往苏黎身边靠了靠,把贴了创可贴的手掌伸到苏黎面前:“你看看,这里有点暖,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苏黎紧张的看了过来,手掌上并无不妥,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明天另一只手指着心脏,他看着苏黎继续说:“哦!原来是亲爱的给予我的温柔。” 苏黎破涕为笑,没好气的嗔打了明天一下:“你少来!” 明天把苏黎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真的,我没事,我受过比这伤口还深,还大的伤害,小时候我的太阳穴磕在锋利的石头边缘,缝了十几针,这样的伤和你的比起来又算什么呢。黎黎,我已经报了警,和警局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成功,我们将再也见不到他。” 苏黎安静了片刻,也抱住了明天:“我知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遇到你,此生不悔。明天,你要小心。” “我会的。时间不早,早点休息?” “嗯。” 苏黎拿了衣服走进卫生间,片刻后传来的淋浴声。明天坐到书房里,再次翻开了那本斑驳的愿望本,写下了第八条愿望:让苏黎顺利度过这次难关。 他看着上面一条条的愿望,曾经寄希望于上,可是到头来,它实际上并没有帮助明天什么。 有人会离开,曾经的希望也不存在,基地改变不了结局,甚至连明天自己,都无法确定结果。他只是求一个安慰,心理上的慰藉罢了。 明天合上愿望本,关掉了已经空旷了几个月的书房的灯,找到了自己换洗的衣服,回到沙发上坐着。 明天拿出手机,却发现什么不想做,就只想这样静静的呆着,直到苏黎从卫生间里出来,向明天索要衣架,明天才回过神从房间里拿出衣架给苏黎。 苏黎去阳台晾好自己的内衣内裤后,催促道:“你也去洗洗吧,把今天的忙碌和晦气洗净,明天就一定有个完美的开始。” “没想到你也信这些。” 苏黎把明天推进厕所:“快去洗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是冷,就先去床上躺着,别感冒了。” “知道了,那我先去躺着了。” 苏黎进了房间,明天用了几分钟洗完澡,拿起苏黎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预约了烘干后,关了灯回到房间。 床上的被子鼓鼓囊囊一团,有规律的起伏着,明天走过去掀开被子,是睡着的苏黎。她今晚仍旧被痛苦叨扰着,所以恐惧一个人的寒冷的夜晚。 明天悄悄在苏黎身后躺下,关了灯,从背后抱住了她。她的身体还是在颤抖,也许是真的累了,以至于从明天洗澡到出来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她已经睡的酣甜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明天把苏黎送到厂口,并没有看到王宝的影子,也许是算准了明天不会食言,所以他并不再刻意的跟着苏黎了。 看着苏黎进入了厂区,明天回到小区,换上了李泽民借给明天的那辆宝马8系,以此来进一步彰显明天家境并不普通的佐证。 再去银行把苏黎卡上的钱一并转入明天自己的卡里后,开车到了警局,和章洲取得了联系,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开车来到了和王宝相约的茶馆。 明天并没有和王宝互留联系方式,但明天走进茶馆后,向着昨天的包厢走去,王宝果然在里面坐着了,面前摆着一杯有些凉意的茶水,他没有表情,像是一具玩偶。 明天坐到王宝面前,拿出自己的卡:“照片。” 王宝并没有着急递出手机,而是继续盯着杯里的茶,语气冷漠:“你真的在意苏黎吗?” “我的在意程度超过你。” “是吗?” “你在怀疑什么?苏黎是幸运,是你目光短浅才不会意识到她存在究竟带来的是什么。你可以把感情当做儿戏,但有一天,你所做的一切终究会作用回你身上。” “我的报应已经够了。但是你……”王宝慢慢递出手机,点亮屏幕,露出了一张照片,“你真的在意苏黎……在意她的一切吗!” 明天看到了照片,背脊冷汗直冒,一股股凉意从头至脚。照片里,是他和章洲在警局商量计划后坐在门口台阶上一起交谈的样子。 第207章 危机 明天心中危机四射,但还是波澜不惊的向王宝说:“ai功能真强大!” “是啊,要真是ai就好了,可是这却是我亲眼所见。昨天我离开后,我想确定你究竟有没有给我三十万的实力,于是我又折返了回来,看到你骑上车,并没有去厂口,以为你是去取钱,但是没有……你去了警察局!你根本不相信我,所以你也不值得我信任,你所爱的苏黎……全世界都将认识她!” 明天心中一阵阵发闷,身体止不住颤抖,一股股冷意蔓延到四肢,无能为力的恐惧涌进血管里。 “住手!”明天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暴起,双手拍在桌面上,“你说,你想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你都报警了我还能怎么办?!你既然这样做,就要想到这样得后果!”王宝捏着手机,因为愤怒,他的手掌不住的颤抖。 “你以为我想报警?我是为了苏黎!你要钱起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还债!你本该还多少钱我不知道也不必知晓,我只是知道只要你能还的清赌债,只要赌场消失,你就再没有骚扰苏黎的理由,你以为我报警做什么?只是为了送你进去?你傻吗?如果我想,你昨天就该出现在看守所里!” 王宝并不为明天的回答所改变,他只是平静的站着:“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由。明天,四十万,这是给你的惩罚。” 明天沉默片刻,像是在内心里纠结些什么,随后长叹一口气:“可以。卡里只有三十五万,剩下的,我想办法再给你。说清楚,你的赌债有多少。” “你问的太多了。” “行了,卡给你,照片给我。” “现在……我不要转账了,我要现金。” “我一再的忍让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我手机里有警官的联系方式,只要我打电话,他就能保证在二十分钟内赶来。” “你不怕照片泄露了吗?” “他们有技术手段撤回你在网络上的一切行为,我和你之间,大不了鱼死网破,或者……只有鱼死。” “看来你还是并不那么在意她。” “我在意,当然在意。只是在意如果改变不了某些事情的结局,那么在意对我来说也并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心狠一些。而且,这件事情上,你占不了便宜。如果你的胃口不那么大,你的行为不那么激烈,我们之间还是可以谈的。”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王宝放下手机,如果你今天无法拦住我,那么明天,你就会见到关于苏黎的消息登顶头条。 “你一再说照片的事情,却从未让我见过照片,我怎么确信,你有照片,或者说,照片只有你有。” “你白痴吧!如果我没有照片还敢来找你们?我笨蛋到会用莫须有的消息来诓骗你们?” “你就是。” “好了,照片我可以给你看一张。” 王宝再拿出手机看了看点开了隐私相册中的一张照片,递到明天面前,只是匆匆一瞥,明天却看得清楚。照片里面的确是苏黎的身体。 明天心中的悲痛骤然放大,脑中仅存的希望破碎,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跳上桌面,抓住王宝,一拳一拳往王宝脸上砸去。 王宝痛苦的哀嚎着,手机不知何时滑落到了一边,茶馆老板想上前来帮忙,但看到明天发怒的样子只是立在雅座门口,不敢上前拉开两人。明天向他扔出了几千块钱,告诉他半小时后再报警。 明天的暴怒助长了王宝的气焰,他在痛吼里对明天喊:“住手住手!你要打死我了!打死我,我也要苏黎好看!” “我草你妈!” 明天双眼充血,愤怒一层一层叠加,明天身体颤抖,愤怒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怒火冲破胸膛,成为一道一道砸在王宝身上的力。 极致的愤怒让他没有办法思考,苏黎就是他心中最柔软的禁地,谁也无法玷污这份美丽。在暴怒的本能驱使下,他暴力因素格外猖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明天住手!明天住手!”突然有一丝清凉的语气在明天慌乱的世界里出现。这股温柔的语气唤醒了明天的一丝理智,明天的动作逐渐变缓,双眼渐渐恢复清明。 视野中,明天恍惚的看到了痛哭的苏黎,她拉住明天的手:“别打了,别打了……” 明天恢复理智,想伸手拉住苏黎,她却又化作一团雾,彻底呛醒了明天。声音来自于明天耳中章洲给他的无线耳麦,章洲语气急促:“明天,你冷静一点,我们侵入了他的手机,现在在他家里已经控制了所有电子设备,他的手机电脑都成为了一块板砖,构成不了威胁了。明天你冷静一些!” 明天彻底清醒,当没有了后顾之忧后,明天的理智又占据了高地。他松开了王宝,捡起了散落一旁的手机,明天用王宝手指解了锁,看到了一张张关于苏黎的照片。 犹如在看一块块刺向心中的刀,苏黎的经历让明天那么痛心,痛到无法呼吸。明天才平静的情绪立即又涌了起来,可是耳麦里章洲的声音一遍遍劝说着让他冷静。可这样的场景里,明天又怎么可能忍得下来! 明天回到王宝面前,把王宝拍醒,一拳拳轰向他的腹部,王宝的嘴中顿时溢出了各类液体,沾染了满身。 “除了这些照片,你还有没有别的?!” 王宝捂着腹部,嘴中支支吾吾,用了半天的才摇头:“没有了……没有了……这些照片是我从曾经和她聊天的视频里截下来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放了我……明天,求求你放了我!钱我不要了,你放我走好吗?” 王宝抱住明天的脚,因为疼痛身体止不住颤抖,他不再奢求任何事,只想活着。明天他不敢再轻易招惹,一个失去理智下男人的愤怒,他无法抵御。 “住嘴!”明天一脚把王宝踹开,捏着手机,把关于苏黎的照片一张张删除,又将回收站清除了干净。明天把手机扔到王宝面前,“除了手机隐私空间,这些照片还有那些地方有备份?!” “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明天拿起碎裂的茶杯指向王宝脖子,“找出来!再说没有,死!” 王宝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点进了网盘,在不起眼的隐私文档里,明天看到了照片的备份。明天粉碎性删除之后,将手机摔的四分五裂,拿起主板,放入了开水壶中。 “没有了……明天……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敢了…不敢了!” “闭嘴!带我去赌场!” 第208章 赌场 “你去赌场做什么……” “带我去!” 王宝的身体颤抖,犹豫着。但明天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他抓起银行卡和王宝,一起下楼,临过前台时,明天对老板说:“你……报警吧。” 明天自行在前台后面找到了绳子,绑住了王宝的双手后,塞上了车,对王宝命令道:“指方向!” 王宝哆哆嗦嗦的努力伸着双臂给明天指明方向,明天喘着粗气,像是饥饿的老狼。 赌场并没有处在乡下,而是南外三里坪小镇一座荒废的仓库里。距离城区不过五六公里的距离,落在一座山头,明天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明天押着王宝下了车,还没临进门,仓库门口的警报器就响了起来。紧接着两名保安掀开破旧的卷帘门,等明天到了门口,保安才呵斥说:“来做什么?” “讨口饭吃,讨个翻身仗。顺便平掉他的赌债。”明天还绑着王宝。 “王宝……有钱来还了?”王宝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两名保安并没有过多迟疑就说出了王宝的名字。 王宝仍旧哆哆嗦嗦着,鼻青脸肿,胸前的衣服上散发着恶臭:“是啊是啊,我来还钱。这位朋友……今天就是来帮我还清赌债的。” “怎么这样一副模样?!像是被绑来的……” 王宝心悸的看着明天,却发现他的眼神冷漠,并没有注意王宝。明天的语气冰冷:“我是他表哥,他没用无能,我绑起来打了他。如果伤势可以还抵消一些欠款,你们可以看看能抵消多少。” 王宝也顺势往前走了两步,两名保安捂了捂鼻子,几步后退,不愿意再多近半分,“行了,你们进去吧。” 这名保安打开门,明天正准备正准备进入时,另一名保安却说:“把你身上的无线耳麦交出来。” 明天捏紧了王宝,王宝顿时疼的嗷嗷叫。耳麦里也传来了章洲的声音:“不要打草惊蛇,交给他们,我们已经确定位置,二十分钟内可以赶来。” 明天这才扣出耳麦,扔给保安。 “手机。”保安继续说。 明天交出手机,怒言:“还有什么要交的,一起说了!” “没了,进去吧。” 明天深深剐了保安一眼,随即走进赌场。 赌场内并不荒废,从门口开始就堆放了各种汽车配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车辆维修厂。两名保安关门后,一名走进了保安亭,明天看到保安亭里有二三十个显示器。 而远的一个画面居然在三里坪立交桥里!而那里距离这里足足有六公里! 也就是说,他们从六公里外,就开始监控了往赌场这条路上的所有地方!从出城开始,明天的一举一动就进入到了他们的视野中。 而他们能放明天这样一个陌生人进来,或许是因为王宝的缘故。他欠着赌债,如今自投罗网,对赌场来说可以收回笼资金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穿过几层堆积零件的房间之后,明天在保安的带领下来来到了一间并不宽敞但很热闹的房间之中,房间位置在仓库的最深处,似乎在仓库紧靠着的山体里。 保安在这里就停下了,另一个穿着西装的大汉走上来,和保安交谈了一会,两个人嗯目光来回穿梭在明天和王宝的身上。 一分钟后保安交代了清楚了事情,西装大汉走到明天面前:“还债?跟我来吧。” 王宝心悸的看着大汉,对明天说:“谢谢你,一会还清债务之后,你就离开吧。老板不好惹,这个大汉也是他的打手,虽然没见他打过人,但你看他的身材,就知道这是个狠角色。” “闭嘴。” 王宝被明天冰冷的语气唬住,不再说话。去老板办公室的路上,大汉带着明天穿过了一间又一间的小隔间,每间小隔间之中都放着码台,各有四五个人围坐其中。 走了几分钟,大汉在最顶层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得到了“进来”的回答后,推开门,侧着身,示意明天两人进入。 明天和王宝进了房间之后,大汉关上了门。老板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他看起来并不是凶狠,可恰恰是这种舒心的面容,却让人更加恐惧,因为无法确定他的笑容里是否藏着刀。 明天和王宝站到老板面前,王宝一蹦一跳到老板面前:“江老板江老板,我带我表哥来还债了,你算一下,还欠多少。” 老板没有看王宝,而是把目光放在明天身上:“还债?” “是,你算算吧。” 老板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本子,翻了翻,找到了王宝的名字:“三十万。” “好。刷卡。” “哈哈,你还挺爽快的。”老板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poss机,走出办公桌,接过明天的卡,明天按下密码后发票随之而出,三十万的资金从明天卡里流走。 江老板把卡和发票递给明天,又从办公桌里找到王宝的所有借据,对明天笑笑:“这些是王宝的借条,既然还清了欠款,那么我们也留着没用,一起给你。” 明天接过,看到了借条和发票抬头是一家汽车修理厂的名字。似乎看出了明天的疑惑,江老板解释说:“放心,正经生意,你们在这里的每一次支出收入都合理合规的。”说着他停了下来,拿出对讲机,“去把明天老板的爱车清洗一下,要用最好的材料,别让人留下诟病。” 当明天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身体不自觉缩紧,一股冷汗从背脊,身体一阵阵发寒! 江老板知道明天的姓名,那他也可能知道明天的过来的意图,甚至是他和警察有过短暂交流! 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明天内心一阵阵发软,眼睛死死盯着江老板,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名的,他怀疑是王宝提前告诉了江老板!甚至连他和警察串通的事情也说了。 明心中猜疑万分,但就是不敢确定江老板的意图。明天局促不安,可是江老板却泰然自若,他将银行卡和发票递给明天之后,就回到了办公桌后坐下了。 局势自然对明天不利。明天的身体缓缓往门口退去。可是江老板的声音让身体不敢再轻举妄动。 “明天,我知道你的女朋友在达钢厂上班,也知道你住在哪里,也知道你在西外工作的那座基地岌岌可危,如果你不想让苏黎受伤,就呆在这里,别动。” 明天冷汗直冒,身体一阵阵虚脱。江老板把明天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所以他才有恃无恐让明天大摇大摆进入这里,是因为他捏着明天的把柄!也清楚的知道明天对于苏黎的在意程度。 明天转过头,牙呲欲裂!他三步做两步,冲到王宝面前,一拳砸中他的鼻梁,王宝痛吼一声,仰面而倒,顿时血流如注。 “你王八蛋!我来给你还欠款,你居然算计老子!” 王宝已经痛的不能再说话,他双手捂住鼻梁,他忽然嘿嘿的笑着,眼睛里的混乱烟消云散:“你说对了,我就是算计你了。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你老爹老妈一个月至少有十万块的收入,而你身上起码也还有几十万。我其实欠了并不止三十万,而是一百六十万。只要你一个人,就能抵消我所有的欠款。” 他又转头对江老板说道:“老大,我说过他有这个实力,怎么样,我所言不假吧。” 江老板对明天点头:“不错。明天,现在打电话吧,一百万,我相信你家里能拿出来。” 明天罕见的冷静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事。明天拿出电话,拨通了章洲的电话:“我需要一百万,你们多久能拿过来!” 章洲一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十分钟!” 王宝冲上来打掉明天的手机,却来不及了,他大叫起来:“他根本没有打给他家里人,而是一个警察!” 江老板的眼神忽然冷了,犹如两柄刀刮过明天身体,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变缓,江老板疑惑的问道:“警察?” 明天看到了江老板的疑虑,如今捅破,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是的,警察,听见了吗,十分钟内他们就能赶过来,劝你束手就擒。” “警察……王宝,你对我还隐瞒了什么?” “老大……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明天呵呵笑了:“看来他并没有告诉你警察的事,我想他不是忘了,而是想借我的手,彻底平掉他的欠款还有你。江老板,你认了一个好小弟。说起来,毕竟是一丘之貉!” 江老板眼睛死死盯着明天,一字一顿:“我给你二十万,你帮我杀了他!” “现金!”明天收起银行卡。把王宝的借条撕得粉碎。 一条到了绝路的狗临死前是会反扑的,王宝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在江老板手里会比死在教狱更惨。他从掏出蝴蝶刀,疯狂的往明天冲去,嘴里吼叫如雷:“去死去死!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你不说破,今天我们之间谁都相安无事!是你毁了我的未来!” “你他妈沙币吧!我帮你到头你反咬我一口!如果你不去招惹苏黎,也就没今天这档子事!终其原因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懦弱!懦弱到连证明自己的信心都没有,只会趴在女人身上吸血,所以你现在独身一人,连你能依靠的肩膀都没有!这都是你的自作自受!” “闭嘴闭嘴闭嘴!”王宝已经癫狂,蝴蝶刀在他手中飞转成圈,明天躲避着锋利的刀刃,可是王宝已经失控,锋利刀子还是在明天胸前留下了好几道伤口。 伤口不深,却很多很痛。明天一边躲避,一边往江老板身边引。可是江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门口,手里握着两瓶液体往明天和王宝身上泼来。 刺鼻的气味瞬间冲破了鼻腔,点燃了明天的惊恐。 是汽油!这个疯子! 明天对着王宝大吼:“别他妈打了,江老板放了汽油要烧死我们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跑!” 王宝失控的没边,现在指望不上他能恢复理智。明天跳上办公桌,借着高低的优势,对着王宝的头顶狠踹了几脚,但是只是让他的身体缓了缓。 王宝反应的很快,抓住明天的脚腕,将蝴蝶刀狠狠地刺了进去。刀刃惯体而出,肾上腺素的激励下,明天抽回脚的几秒钟后,前所未有的疼痛冲进脑袋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刀子插在脚踝上,血液细细流出,将裤腿和鞋袜染的绯红。 “疯子疯子!”明天痛的胡乱的喊,没了武器的王宝失去了大部分威胁。 明天踩着他的背跳到门口,却撞见了江老板闪烁在打火机光里的脸,以及那句轻描淡写的:“去死吧你们……” 明天脑中一片空白,在明天奋力的奔跑中,江老板蹲下身,点燃了汽油。火焰瞬息而至,恐怖的热浪随着火焰的蔓延一同席卷而来。明天脱掉衣服,扑在地板上,熄灭了部分火焰,他急忙站了上去,往门口逃去。 可是火焰是汹涌无情的东西,卑贱的不会让人逃离。它已经发了火,明天脚下的衣物很快燃烧了起来。 明天避无可避,皮肤在火焰里哀嚎,毛发在大火里曲卷。炽热让明天失去了思考,他就立在火焰里,像是站在了一具炽热的怀抱里。这股炽热足以将他灰飞烟灭。 可是时间并没有给你过多放弃思考的机会,王宝从背后冲上来抱住了明天脚踝,他的衣服贴着肌肉呲呲作响,织物化作液体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吼声:“明天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明天瞬间清醒,他翻身爬起,他脱下王宝身上烧毁的衣服,本能驱使下,明天爆发出超越平常几倍的潜力,他将王宝背在背上,光脚踏着火焰,终于冲到了门口,用力推门……可是门却纹丝未动。 江老板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锁死了门! 第209章 绝望之境 一股股绝望从明天心底蔓延,可是对于生的渴望支撑着明天砸门的行为。 背上王宝的混乱呢喃明天清醒,他想到了苏黎,想到正在环游世界的李泽民两口子,还有老爹老妈、基地那群人,甚至还想到了三爷和街边的流浪汉,他不能死!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他对苏黎说过,是要和她结婚的!他不能让苏黎成为独守空房的新娘! 明天爆发潜力,像是苟延残喘的老狼爆发了新一轮的力气,他一脚一脚踹在门把手处。明天强烈的渴望里,门锁终于松动了。 明天急忙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门板,门锁终于在明天的全力一击里破碎,明天带着王宝随着门板的坍塌而摔落地面,身后的火焰发出熊熊的石板木材开裂的声音,火舌从明天背后冲天而上,灼烧着空气,让人怀恋活着的可贵。 明天松开王宝,他的身体已经焦黑,身上的伤口经过高温烘烤并不再冒血。他还在痛苦低声吼着。 明天刚想站起来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江老板那深恶痛绝的声音传入明天耳中:“没想到你们还能活下来,也好,跟我一起走吧。” “你逃不了,别做逃走的梦了。” “别废话,有你在我就能逃。”江老板林琪明天的身体,拖着他,往停车场走去。身后火焰弥漫到了办公室之外,明天看着王宝的身体消失在火焰里。 明天知道,这场火焰要不了多久就能烧毁这间汽修厂,届时什么证据也不会留下。除了痛苦两个家庭,谁也不会知道这场火灾为什么会发生。 明天不再反抗,任由江老板的拖拽,直到把明天塞上车,才恶狠狠向明天吐了口唾沫:“别死,你死了就没用了。” 他用力扇了扇明天的脸,让疼痛刺醒了几欲昏厥的明天。江老板发动车辆正要从后门逃走。 车还没到门口,明天听见了隐约的警铃声,江老板想逃,但是来不及了。警察终于在江老板逃走前赶来了。 明天心中有块石头落了地,心中枷锁随着警铃声越来越洪亮而越来越松。 “你没机会了,投降吧。” “我还有你!” 江老板把车开到了门口,在门口,明天看到了李泽民留给明天的车。江老板打开门,拉出明天,就立在门口等着章洲的到来。 警笛声终于随着闪烁的灯光一起出现在明天的视野里,这次的案件很大,以至于警车停在明天面前时,仿佛如海看不到尽头。接着章洲出现在了明天的视野里,他还没走上前,江老板的声音先一步肚子痛了他的喉咙:“让开,让我们走!” “可以!你别激动!”章洲大声回应,“你放了他,我们让你走!” “你当我傻吗!”江老板忽然拔出了插在明天脚踝上的蝴蝶刀,用刀刃抵住了明天的脖子,“别废话,别挑战一个一无所有罪行斑斑的恶人!让开!” “好好,别激动!”章洲转身进入警车,各位警察们也都进入了警车,努力让开了一条可供车行走的路。 但这不是江老板的要求:“再退,你们都给我退下去!再慢一点,明天就要流血而死了!” 警车继续退,一直退到没了踪影。江老板拉起明天塞进车里,他一手举着蝴蝶刀,一手握住方向盘,蝴蝶刀贴紧明天的喉咙,江老板眼神四溢,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车辆。 警车们如江老板所愿一直退到了正路上,停在公路两旁,留着两道豁口,江老板有两个逃逸方向。 属于自由的气息吹拂在江老板脸上。距离豁口越来越近,江老板高兴的不能自已。 江老板的车缓缓出了警车的包围圈,江老板的笑容也愈发灿烂,只是指在明天喉咙上的蝴蝶刀始终没有挪开。 明天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身上各处都是伤口,每一处都在传递着让明天深入心扉的痛。他的力气在撞开那道门时就已经消耗殆尽。 出了包围圈之后,车速立即提了起来。恐惧的推背感让明天无力的看着江老板把车速瞬间提高到一百,紧接着是一百二。震耳欲聋的马达的轰鸣盖过了一切声音,明天无力的躺在赛车座椅里,看着这个熟悉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紧逼的警笛声吵乱了明天模糊的世界,他努力睁开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愈来愈近的警车,属于明天的生存机会正在一步步向他靠拢。 明天忽然无力的笑了笑,他还有机会从这里回去和苏黎结婚,然后生一个大胖小子,一起漫步在老家的小溪里摸鱼捉蟹。 他的苦笑落在江老板眼里,引起他一阵嘲笑:“死到临头还微笑,真不知道你是心大,还是对死亡妥协如此轻易。既然他们要追,那就让他们停下来!” 江老板把蝴蝶刀送入了明天胸膛,想抽回手时,却发现被明天死死的抓住了。明天忍着痛,狠狠咬在江老板手臂上,江老板痛吼,手中的方向盘也在握持不住,胡乱的旋转起来。 刺耳的刹车声刺破了这条空寂路上的宁静,引擎的轰鸣和刹车声互相交错,世界在混乱的交织声里陡然天旋地转。 玻璃的破碎声和警笛声一起成为明天耳中的声音,在天旋地转的世界里,明天感觉到了解脱的气息。 江老板的车翻滚撞在路的坎肩上,顿时面目全非。 章洲油门踩到底,用最快的速度靠近明天,在车辆起火前,终于抓住了明天的身体,把他移送到了安全距离外。明天彻底晕厥前听到了章洲的声音:“你做得很好,谢谢你谢谢你。” 接下来是一段冗长的黑暗,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明天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响。有哭声,有仪器报警声,有谩骂声,有质疑声。所有的声音凑成一股股烦乱一直往脑海里转。 明天再也忍受不住,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 印入眼帘的不是洁白的天花板,而是一张带着勒个分脸,紧张的表情诉说着她的担心,滚烫的泪一颗颗落在明天脸上,让他第一次感觉到炽热的爱意。 明天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让他难以发声。苏黎是和他最为默契的人,她明白此刻明天需要什么,于是擦了擦眼泪,给明天端了一杯水,用勺子,一勺一勺喂他喝着。 第210章 后续 明天睡了太久渴了太久,足足喝了两杯水才勉强湿润了喉咙。干瘪的胃部充满了液体,挤出空气在明天口腔里形成形成一个悠长但细微的嗝。 明天不好意思的笑笑,但并没有引起苏黎的宽心。她依旧紧张的盯着明天,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挺好的。”明天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异常僵硬。明天微微抬起身,把视线往脚那边看去,却只看见一床白色的被子,自己的身体埋在被子,显示出比之前身体更为宽阔的凸起。 现在已经没有了疼痛,甚至连瘙痒也没有。明天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肌肉的虚无感一遍遍涌进明天心间。他恐惧自己截了肢。 苏黎捧住明天的脸,带着哭腔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傻了,知道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办?!我不怕我们一贫如洗,我更害怕的是我在这边张望着,等到的却只是关于你的噩耗!明天……明天……我好担心你!” 明天想给苏黎一个拥抱,但是双手还是无力,只能笑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苏黎的情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乖,不哭了,不哭了。” “明天……” 明天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把手从被子里挣脱出来,缓缓放在了苏黎背上,轻轻的拍着。 许久许久之后,苏黎才停止哭泣,理了理碎发,坐直身子,问道:“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一点吃的。” 明天摇头:“本来就不饿,一睁眼看见的是你,饥饿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苏黎,就你一个人?” 明天趁机环视了一圈病房,病房里很冷清,除了苏黎,明天再感觉不到别的温暖。床头的花和水果都很新鲜,像是刚买来的。 “老妈回去休息了,是我和妈妈两个人轮流照顾,并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你的同事们,他们都来照顾过你一两天。” “是吗,谢谢他们,也谢谢你。”明天看着苏黎说,想从苏黎眼里看到她说谎的证据,可是没有。她的眼神很真诚,于是明天不再去想。 只是苏黎肿胀的眼睛让明天心底升起一阵愧疚,他可以确信,的确只有苏黎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他。他怜爱的看着苏黎,视线模糊:“黎黎,辛苦你了。” 苏黎突然的沉默让明天不知所措,她脸色僵硬,转过头,对明天说:“曾经,你也这样照顾我。” “哈哈……是啊……”明天更加不知所措,他僵硬了许久,才转移话题问道,“王宝和赌场的老板,他们怎么样了?” “赌场老板已经伏法,王宝……也还活着。”苏黎的语气低沉,让明天警觉起来。苏黎的支支吾吾是不是说明在明天昏迷这期间发生了一些别的事? 明天很想问问苏黎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他,可是明天也不敢再强问什么,苏黎现在的神经已经够衰弱了。 明天只是叹息:“果然祸害遗千年。黎黎……我查看了他的手机,并没有找到他说的照片,他并没有拥有你的照片,他只是以这样的借口来威胁你而已。黎黎……你可以放心了。” 苏黎只是静静的点了头:“我知道了。” 她平静的表现大约是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那些痛苦也该埋葬在那场大火里了。只是王宝……他受到的伤害比明天严重的多,明天依稀记得在将他拉出办公室后,他又陷入到了新一轮的火焰里,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想来已经没有办法再整别的事。 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明天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了些。松懈下来之后,明天又察觉到了睡意,和苏黎说了一声“想再睡会”之后,就再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黄昏了,窗外光从窗弦里跃进,落到明天脸上,一股温暖从皮肤和阳光相接的地方传入肌肉里,窗外的光已经略显炽热,明天知道他昏迷的时间不会太短。 病房里依旧静悄悄的,明天抬起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苏黎,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可爱的呢喃。 明天的力气又恢复了一些,他终于坐了起来,掀起一角被子盖在苏黎身上,才终于看得清这个静谧的世界。 窗外散着光把残余的世界染得昏黄,微红的太阳落在山间之后。窗户下方是一排排城市建筑,夕阳把它们的影子拉长后相互交错,像是一条条沟壑,在地平线上划出了一道道时间里、关于生活气息的记忆。 明天立起枕头,靠在床头,一手搭在苏黎背上,一边看着夕阳西下。 直到城市的霓虹撑开夕阳,成为脚下世界的主题色,一束束光在建筑楼顶四射而出,直到整个夜晚彻底呈现在眼前,苏黎才悠悠醒转。 苏黎揉了揉眼睛,看到明天自己坐了起来,瞬间清醒,起身就要扶明天躺下,明天制止了她:“我躺了多久?” “两周。”苏黎坐回位置上后,继续说,“医生说你身上绷带还需要三周才能彻底取下。明天,这些天你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明天看着缠满绷带的身体,心想这样出门也会被视为怪物吧,或者是被当做是cos绷带怪人的二次元怪咖。 所以第一次醒来时身体的僵硬并不是因为他的虚弱,而是绷带限制了他的行动。 “黎黎……如果我变丑了,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明天,不要想太多,医生说你的皮肤有九成把握可以完全恢复。” “是吗……”明天沉默了下来,看着窗外放弃了思考,只是任由着视线一遍遍从窗户外的空气里刮过。 “明天,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明天终于点了头:“好。” 苏黎起身推开门,却撞见正推门而入柳清文,历经两个月之后,在明天最为难看的时候,这个曾经记忆里最为完美的女人就这样闯入了明天的视线。她还是那样一尘不染,还带着让人一眼万年的惊艳,似乎时间不再作用到她的身上。 她的自信让明天和苏黎都望尘莫及,以至于苏黎撞到了柳清文,只能下意识的躲避着,对明天说道:“明天,文文来看你了,你先和她聊着,我去买晚饭。” 随后又转身向柳清文问道:“文文,你想吃什么吗?” 柳清文摇着头,苏黎最后看了一眼明天,才推门而出。 第212章 结婚 几分钟后,明天和苏黎渐渐收起笑,明天给苏黎抹去眼角的泪水,向她问道:“你笑什么?” “你不也在笑嘛!干嘛说我。” “我笑是笑你好看,觉得有你在我身边真幸福。笑你的善解人意,有股贤妻良母的感觉。” 苏黎抽了抽鼻子:“你少来!”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的事情你告诉我父母没有?” 苏黎摇头:“我知道你不想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所以就没说。不过明天,我们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们,所以我希望你和叔叔阿姨说。” 明天点头:“我知道,但还需要你做挡箭牌,等我恢复后,我先和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然后再说我的事,这样,看在你的面子上,况且我已经痊愈,他们也就没理由再说我。只要你和我统一口径。” 苏黎点头:“我站在你这边。” 明天笑着摸摸苏黎的头:“总觉得你有时候傻的可爱。我从不怀疑你的立场,我知道你是站在真理的这边。你的性格我都了解,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你陪我一起承担后果。我会如实告诉我爸他们,只是把结果能说多小说多小就好。” 苏黎沉默了一会:“以后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我会担心的。” “我知道,不会这样做了。”明天沉默着在心底叹口气,把这些天来的压抑都吐了出来,“我摆动方向盘的时候,在火场里的时候,在我绝望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都是你,当我因为高温快窒息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眼前,叫我起来,说要和我结婚呢,我瞬间清醒,是啊,我还要和你结婚呢,然后生个大胖小子,等他长大了,我们就去怀游世界……黎黎,其实为了你哪怕再危险的事情我还是会做,因为你是我的独一无二。我从不懂得什么爱情,我也常说,国内的普通人大多数是不懂的什么谈情说爱的,我也不懂,当我决定为你做这些之后,我明白了,原来这这就是爱情,我可以为你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到绝经之时,想到你却又爆发潜力。你害怕失去我,我也害怕你在痛苦里暗自神伤。我也很庆幸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并选择和我商量,我知道你已经把我当家人了,我很高兴,真的……等我好了,等我找到了新工作,我们就结婚吧。只要你不嫌弃我。” 苏黎看着明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啊,等你工作稳定,我们就结婚。”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一定要早点好起来。争取早日让你过上幸福生活!”明天激动的一把抱住苏黎,却忘记了自己身上僵硬的绷带碰在苏黎身上并不好受。 但是苏黎没说,直到明天松开她,看到绷带在她的衣服上镀上痕迹,才明白这些僵硬的绷带有多烦人。 明天和苏黎分开后,又拉着手,一起沉默着。看着夜越来越浓郁,看着黑暗从窗框里滑进,把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 苏黎静静看着明天,然后低下头,对明天轻声说:“明天,我觉得你应该去成都。” 明天身体僵硬片刻:“为什么?” 苏黎抬起头:“刚才你和稳稳的话我都听见了,她说的不错,为了以后更美好的生活,你应该去大城市谋求更好的工作。你也说了,等你工作稳定我们就结婚,可是这个四线小城市的成绩是有限的。”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我需要确定,并没有别的情绪在左右你的判断。” “没有,这是我最确定的想法。我的身体不支持我出远门,但你不是啊,你不能因为我在这里,你也只能选择就在这里,我认为情侣或者夫妻之间,理应给予对方更好生活的建议的,而不是牢牢把他限制在自己身边。我知道你担心异地会怎样,可两地只相隔几百里,坐火车也只需要三四个小时,我们的距离,并不远的。” 苏黎的话让明天沉默良久,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他的确无法接受远离苏黎的决定,因为距离下,终会产生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可明天也确信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原因能够分开。 明天继续问:“可是除了成都……也还有其他大城市选择……为什么偏偏是成都呢?重庆也行啊。” 苏黎摇头:“你曾经在成都待过,从心里上讲你会有一种归属感,在归属感的影响下,你会更容易找到工作,好好生活,因为那边的环境你已经熟悉,不是从头开始,就像,你出远门后回家一样简单。而重庆,你并没有去过,并不适合。” 明天继续沉默,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难受,激动……兴奋,这些情绪一起出现在明天的情感神经里,致使明天的心中迷茫一片。 他承认,他的确该听从苏黎的话,去成都找工作是最合适的选择。他担心的并不是找不到工作,远离苏黎,而是担心一旦过去便会接受到来自于柳清文的帮助,他并不愿意成为接受别人的给予。但是成都,他也非去不可。于是对苏黎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去成都的。周末有时间和节假日,我一定赶回来。” 苏黎这才温柔的笑了笑:“你明白了就行,如果你在那边碰上了大机会,成为了总裁,别忘了在达州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曾有一个鼓励你前去的女人啊。” “你看,又在说傻话。怎么可能会忘,就算……” 苏黎按住明天嘴唇:“不用说了,意思我们明白就行。” 两人相视一笑:“等我成为大老板那一天,一定要带你像李泽民他们一样去环游世界!见识见识别人嘴里的国外环境,是否真有那么好。” “我倒觉得其实国内也不差。你知道吗,除了峡湾地貌,国内所有地貌都有哦。” “那我们就逛遍国内,再去国外比较比较,看看究竟谁家的更好。” “好啊。”说到这里,苏黎已经显露出了憧憬,明天知道她再幻想旅行的事情了。明天也停了下来,和苏黎一起,沉入了幻想里。山河湖泊、草原雪地、沙漠海滩,都成为了一张张照片存在他们的手机,在结婚的那天,放映在身后屏幕里,亲朋宾客一起鼓掌,祝福着他们。 明天拉的苏黎更紧,明天知道,去成都这件事,要尽快了。 第211章 起诉 柳清文径直走到明天床边,坐下:“恢复得不错,醒来的时间比我预料中的要短,怎么样,经过这次事件,自己有什么新的感悟没?” “没有。你不是在成都吗,怎么回来了?” 柳清文也并不理会明天的回答,听到他的下一个问题后,才回答道:“基地的事情。” 明天的心里一紧,果然还是逃不掉基地被拍卖的宿命。到了现在,明天已经无力再去劝说柳清文和程新闻放弃对基地的竞拍了,经过了生与死之后,明天发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生活和金钱已经不那么重要,怎样活着才更为突出。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这辈子无法挣什么大钱,唯一该考虑的,就是怎样把生活过的平稳。 所以当听到柳清文回来的目的后,明天虽然心中酸楚,却没了争斗的希望,只是再问道:“什么时候拍卖?” “时间定在了五月中旬,我提前回来不只是为了基地,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如果竞拍失败,以后我的工作重心都会放在成都那边,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这里有你的家……不可能不回来。” “是啊……这里有家,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很困难的事。可是为了我的以后,我不得不这样做。” “前途和家庭……哪个更重要?” “对我来说,有前途才会有家庭。如果我妈和继父没有再结婚,我无法意识到我所得来的安逸的生活始终只是别人的馈赠。我妈习惯了赋予的生活,没有继父之前的一段生活无比艰难,我也一样。习惯了吃牛排的我们,很难再回到早上只喝粥。” “各有各的生活方式,我无权再多问什么。你拍下基地之后,会怎么做?” “起先我想的是拍下基地,能够签下一群富有创造性的你们,可是如今看来你们都不会留在基地。没有你们的基地是没有灵魂的。或许还会按照之前你们的规划,把认养活动进行到底吧。短剧的账号我们并没有兴趣去发展,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公司少一个竞争对手而已。我知道,对付出诸多心血的你们来说,这样的事实很难接受,可是,这就是资本游戏。渺小的我甚至比不上资本家身上跳蚤的一根腿,所以明天,我真的希望你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去大城市谋求发展,我相信,以你的技术,能够谋求一个更好的职位。” 明天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曾想要的一切原来不过是别人的玩具,伸伸手就能毁的一干二净。 “如果没有这次的成功,你们还会看上这座渺小的基地吗?” “我说了,我们看上的并不是基地,而是有创意的你们。基地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甚至还比不上你们手里的短剧账号。但是,你们的未来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一个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都护不住的人,又能有多大能耐……” “你们只是败在了出身上,如果站在统一平台,失败的未必是你们。”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不,从短剧的结果和基地的结果来说,你们赢了。” “小的胜利,输的一塌糊涂。” “也不见得,至少你赢得一个姑娘的心。”柳清文撇头往门口看了看,喊道,“黎黎,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啊?” 听到了柳清文的话,苏黎才从门口端着饭踏门而入。柳清文主动让开了位置,坐在折叠起来的陪护床上对明天说:“先吃饭吧,别饿着。对于这段时间有什么问题,你想问就问吧。” “对了,明天……听送你来的警官说,王宝已经醒了。赌场的老板会对你进行恶意伤害的起诉。你伸手拉他方向盘的事车内记录仪都拍了下来,还有你在茶馆对王宝进行的暴力恐吓,恐怕会成为他们起诉你的罪证。” 明天和苏黎的手掌都颤了颤,明天率先回过神,轻轻握住苏黎的手掌,替她把饭菜一一摆上床桌,这才回应道:“没事,让他们来吧。有对有错,法律是公平的。” “心态还不错,我看到了你的成长。明天,你目前的状态很让我刮目相看,对于未来,我相信你能看得更远。” “谢谢。”明天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放弃明天去成都的想法,只是明天从未知道,她究竟是以什么理由,让明天去成都。 现在苏黎在场,明天不好把话说的明白苏黎的心理比任何人都脆弱,在她面前,明天更不应该和另外一个女人讨论以后。 眼前,苏黎就是明天的以后。 “好了,你先吃饭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柳清文离开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明天和苏黎。苏黎带回来的是粥和一些清淡青菜,许久没有吃过东西的明天,依旧觉得无比美味,更是因为这些食物是由苏黎买回来的。 明天每一口都吃的很用心,以至于明天用了二十分钟才吃完这小小的一份。苏黎陪着明天一起慢慢吃着,这样一来,明天又有了一些幸福的感觉。 做什么事都有人陪着,在漫长的时间里,有一个睁眼便能见到的人后产生满足感,夜里能无所顾忌的和她讨论着未来理想、曾经过去,和她吐槽说着世界不公,社会不好,却又在荒唐里,找到生活的希望,她都仔细的听着,符合着。 苏黎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明天如何如何,她都是那个能安静听着明天慢慢倾述的人。 等苏黎收拾了残局之后,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在床边,明天拉着苏黎的手,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慢慢的浪费着无所在意的时间。 时间从两人紧扣的手指之间溜走,变成一呼一吸的废气,穿过发梢和天花板,最终融在幸福的云层里。 明天和苏黎都享受这样的感觉,两人相视一眼,微笑起来,随即变成了猖狂的大笑。谁也不知道这份笑意从何而来,只知道这份笑藏不住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这间病房也藏不住他们的感情,于是便引来了隔壁病人的吼叫:“笑个毛啊!还让不让人睡了!没病你们就出去走走好吧……” 明天和苏黎这才收起大笑,转变为微笑。明天想起来了,他们大笑,大概是庆祝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213章 事情后续 时间溜的很快,窗户对面下方的住宅楼已经大部分熄了灯,只有三三两两无法任由睡意消磨时间的人还点着灯,在空虚的这段世界上从网络上寻找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事情。也许还会去夜晚的酒吧用酒精消除身体的疲惫。 明天拉住苏黎,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不早了,睡觉吧。” 苏黎明白了明天的意思:“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我睡陪护床就好。” 说着她打开了陪护床,从另一张陪护床上抱来了被子,就躺在明天身边,陪护床不高,明天躺在后转头就能看见苏黎。 “睡吧,晚安。”苏黎关了灯,病房里就安静了下来,走廊的灯从门框里漏进,撞在苏黎和明天同一侧的脸上,影子两人之间交融。明天知道,他和苏黎之间已经。彻底没有了隔阂。 明天从睡意里挣脱出来,苏黎还在睡着。这个月以来的疲倦已经让她的身体达到了一种长睡不起的状态,对此明天更觉得愧疚,苏黎这个女人已经为明天做了太多太多。明天受伤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一定备受煎熬,超过任何人。 明天动了动腿,发现已经能够行动了,于是慢慢坐了起来,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下床,苏黎就猛然惊醒,从陪护床上跳起扶住明天,问道:“你要做什么?伤还没好!” “我想去厕所。” “我给你拿盆。” 苏黎轻车熟路的从厕所拿出小盆放到明天床上,接着拉好帘子,对明天说:“你先解决,我一会来端。” 解决了尴尬的事情之后,苏黎拿来洗脸巾给明天洗了脸,给他擦了手,这些事她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 等做完这些,苏黎又说道:“你先休息会,我去买早饭。” 两个人吃了早饭后,休息了一会,章洲就找了过来,大概是苏黎告诉了他们明天苏醒的消息。 章洲把火烤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脚,视线绕着明天的身体转了一圈:“明天。你有什么不适没有?” 明天摇头:“没有,章大哥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想我还是承受的起的。” 章洲尴尬的笑笑:“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之前和你说的见义勇为的事,恐怕没有办法办妥。” 明天平静点头:“我知道,也不需要了,多谢章大哥告知。” 章洲惊讶问道:“有点惋惜,明天,经过这样的事,我真心想为你争取见义勇为的称号,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和你产生了一些联系……所以就不能再给你申请。你能明白吗?” 明天点头:“我能理解。王宝的伤害和赌场焚毁都和因为我才发生的,有了利害关系,我就无法摆脱关系,成为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章哥,我明白的。其实我也很感激你,到了现在还惦记着这事。” “说来惭愧,只是记得,却没有任何实际进度。明天,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昏迷期间发生的事。王宝已经在你前一周醒来,我们在江流(江老板名字)办公室门口找到他,他虽然全身高达百分之七十的烧伤,却还是活下来了。我知道一定是你救了他,只是他的家人并不妥协,又不知道他们从怎么从茶馆找到你殴打王宝的视频,他们很愤怒,决定以故意伤害罪对你进行起诉,因为你还没有苏醒,这件事一直被我们压着,等你苏醒,我相信就这两天,你就会收到被起诉通知。我希望你做好心里准备。” 明天叹口气,并未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似乎就要下雨了。许久,明天才回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他们要起诉就起诉吧,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我调查了这件事情中,你们所遭遇的经历,更能明白你在这样的情况里所有行为都是情有可原。明天……我可以为你找律师,以正当防卫理由进行申诉。虽然依旧很难,因为王宝除了烧伤,还有很厉害的内伤,其中肋骨断裂四根,鼻梁断裂,内脏器官轻度破损,经评定,达到轻伤一级。所以正当防卫可能不行,但防卫过当是跑不掉的。”章洲说的很缓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说不下去了,“明天……对不起,我尽力了……” “没关系,我都接受,经历了生与死,就只觉得活着就够了。” 章洲更加沉默,苏黎悄悄拉住明天的手,给予了为温暖的眼神安慰。世界在沉默里安静下来,窗外的雨终于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像是在为明天怜悯。他也知道,好人没好报究竟多么让人无奈。 在这件事里,明天从没有什么错,错的是威胁苏黎的王宝,一次次用言语挑衅明天的王宝,以及一度想置明天于死地的江流。至于明天那份善意……就当喂了狗吧。 “其实章哥你不用太忧愁,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见到法院的传票之前,一切都还充满着未确定性,万一他们就不想起诉了呢?” “你的乐观凸显了我的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对失望的妥协。” “有时候妥协也挺好的……” “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这件事能和平解决,你受的伤已经够多了,你们遭遇的苦难也够了。” “好了。先不说这事了,江流的赌场还有证据留下吗?” 章洲收起失落,深吸口气才回答明天的问题:“有,我们来的路上看到了烟雾就通知了消防,因为有汽油助燃,火势蔓延的很快,但因为消防车来得及时,几个包厢还留着赌桌残痕。我把你送上救护车之后,江流从车里爬出来,正在烧毁他的账本。我们动用了技术复原,他这些年的罪证都在上面。随着赌场湮灭在火海里,曾经那些像王宝这样敢怒不敢言的人,也纷纷向警局递举报,并递交了更多的罪证,其中牵扯了两起命案,江流至少是无期。王宝敲诈勒索罪成立,数额特别巨大,十年刑期也免不了……” 章洲又停了下来,他看着明天,愤愤说道:“王宝这狗东西真不是人,你救了他……他如今却还想倒打一耙!如果我没有身上这件衣服,我也会忍不住。明天我很同情你……可是偏偏……我身上的这衣服限制了我的同情,让同情变成了懦弱的无能狂怒。” “会有办法解决的。章哥,再次对你说声谢谢。” 第214章 他的过去 章洲回答:“多谢就不必,你能考虑我的建议就说明我们之间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如果你拒绝了我仅剩的帮助,那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失望。” 当章洲和明天都沉默以后,苏黎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章哥……如果想要取得他们的谅解…需要我们做什么?” 章洲回神看着苏黎,仔细回答:“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金钱方面的补偿,只是就王宝的身体状况来说,赔偿金额不会少。而对于伤害赔偿……是有很高的上限的,对于精神层面的补偿,则是没有上限。” 闻言苏黎的眼神明显失落了一下,明天看在眼里,对她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就如章哥所说,我们可以用正当防卫理由进行辩驳。而且,主观意识上,我并没有伤害他的想法,只是为了保证我们不收到伤害。” 苏黎这才点头,章哥继续说道:“对,明天说的不错。正当防卫经过上一次修订之后,适用场景也就增加了许多,明天,苏黎,别太担心,好人不该受到惩罚。” “是啊……好人不该受到惩罚。”明天又重复了一句。窗外的依旧阴云密布,小雨已经停了,但路上还是打着伞行走的人。 “对了,明天,”章洲继续说,“你转给江流的那些钱,需要经过一些手续,过几天才能回到你的账上,还有那辆宝马车,因为火焰扑灭的及时,并没有受到损伤,很干净,现在开回了警局,你恢复了之后就可以开走。” “好,知道了。那辆车是我朋友的,没有损伤就行,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停在警局也挺好,我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恢复,停在哪儿就停在哪儿吧。” 章洲点头:“嗯,一定给你保管好。”接着章洲向苏黎问道:“妹妹,关于明天的身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还需要换三次药,拆完绷带后再修养大概两三周的时间。” 章洲点头,看向明天:“你的身体素质挺好的。我送你上救护车时,你身体焦黑,像是所有的皮肤都被烤焦了,急救医生说你活着全靠一口气。”章洲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继续说,“到了医院后,你手术做完,主刀医生说那柄蝴蝶刀再往前刺进0.3厘米就要伤到心脏,不幸中的万幸是它刚好被肋骨阻隔了一下。还有你脚上的贯穿性的伤口,如果不是因为大火炙烤恰巧止住了血,在上救护车之前,你就会血流而亡……你能活下来,真是万幸。明天……你有如此幸运,我相信王宝这件事,也一定能完美解决的。” “嗯,我相信。”明天哪儿还敢奢求什么幸运?捡回一条命就是明天莫大的幸运,身边苏黎无微不至的照顾则是明天第二次的幸运,若是真有幸运,那也该耗尽了。 所以明天现在不再奢求什么,只要苏黎相安无事,身边的人平安,自己倒没有那么多在意的了。 章洲也没再说话,抓起衣服,说了一声“你先休息”后,也就离开了。仿佛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明天这些事情的后续。 病房里又只剩下明天和苏黎两个人,明天向苏黎问道:“你在这里照顾我,你的工作怎么办?” 苏黎温柔的回答他:“请了长假,月末和月初回去一趟就行,晚上会过来。你不用担心。明天,我看到了你的努力,我跟上你的步伐,一起让我们的未来更好。” “一起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吧。”明天低头看着苏黎,两人相处的很近,苏黎坐在床边,几乎和明天面对面。 一瞬间,微妙的气氛产生,明天和苏黎越靠越近,终于,明天重重吻在苏黎嘴唇上,她身体僵硬着张着嘴,笨拙的迎合着明天。渐渐的,苏黎脸上浮现了潮红,鼻腔里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娇喘声。 明天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下去是会出问题的。明天百般不舍的和苏黎分开,很长一段时间,苏黎一直低着头重重喘息着,一言不发。但这份沉默并不是抗拒,而是默契。 明天轻声说:“黎黎,我爱你。” “我也爱你,只是你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苏黎这才仰起头,潮红还在,只是呼吸已经平稳:“歪理!” “不过你现在的样子……挺好看的……” 苏黎用手把头发往耳后撇了撇,娇声细语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了……若不是我这身体……” “我知道的。如果你真想……等你身体好了之后。” 明天身体里血脉膨张,一股股暖流冲向四肢百骸,看着苏黎的娇滴滴的模样,明天的性欲蠢蠢欲动,可是僵硬的绷带让明天不得不的把这份性欲掩埋下去。 他撇过头,不再去看苏黎的娇羞的模样,他看着窗外,看着阴沉沉的天气,终于将该死的性欲消退了下去。 明天这才回过头,发现苏黎已经扎好了头发,眼神迷乱的看着明天,她轻轻问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女人们像我刚才那样?” “不可否认,是。” 苏黎接着问:“我是你心动的女人吗?” “是。爱一个人不只是爱她的行为,也爱她的身体。这个时代,性爱本就是爱情不可避免的一环。只是现在的爱情来的太简单,所以一夜情也就变得常见。”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明天悚然了一下,却发现苏黎的眼神忽然低落,明天知道这个话题提及了她的过去,于是明天急忙回答道:“没有。现在连这个不合适吧,我还是个病人。” 苏黎收起了眼神里的落寞:“那和我聊聊你的小时候吧……” “怎么想听这些?” “喜欢你,就要了解你的过去,就从你的童年开始。” “我的童年么……”明天沉思起来,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我童年在乡下,那里没有金色麦浪,也没有绿草如茵的草原,甚至没有夜不归宿的网吧通宵……可以说就是平凡普通,可就是这样的平凡普通情况里造就的平凡的我,却遇到了不平凡的你……” 苏黎顿了顿:“继续说,有没有暗恋的姑娘,有没有糗事?” “有啊,肯定有啊……只是那时候把以为的好感错误的当成了喜欢,也是,那个时候天真无邪,又怎么能够明白的复杂的喜欢呢。不过糗事……我是不会和你说的。谁愿意把曾经的痛楚再翻出来啊……” 明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敲的砰砰直响,明天和苏黎一起从门房的玻璃窗向外看去,看到了一对愤怒的中年人,正疯狂砸着门。 明天还没开口询问,他们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明天伸出手把苏黎护住,看他们的样子知道来者不善。明天护住的苏黎的身体,却忽然抖了抖,苏黎声音颤抖着对明天小声说:“他们是……王宝的父母……” 明天目露凶光,来这里多半也是为了王宝的事,既然他们没有好的态度,那明天自然不用再以理服人。 明天慢慢坐起,把苏黎往身后揽了揽,没有情绪的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第215章 三百万 中年男人看着明天:“是明天吧?” 明天点头:“我是,你有什么事情?” “我有什么事?!我儿子现在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你问我有什么事?!”中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果砸向明天。 明天想躲闪,可是背后就是苏黎,于是明天就这样用身体把砸来的水果挡住了。中年人的力气很大,水果砸中胸口,顿时让明天的呼吸滞缓片刻。明天借力踉踉跄跄退倒在病床上,明天捂着胸口,疼的呲牙咧嘴。 明天忍痛坐了起来:“如果你们是来施展暴力的,那么我会让你们知道你这一砸的代价有多贵!” “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说这种话!明天,如果不是你,我儿子现在不会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明天,我就算现在杀了你都有情可原。”中年愤怒依旧,并不担心明天的伤势,又把头转向苏黎,“你这个小贱人,如果你和宝儿有点感情,你现在应该照顾的是他,不是这个杀人凶手!” “闭嘴!”明天无法忍受中年人将怒火迁移到苏黎身上,更不想听到带着侮辱性的词汇刺向苏黎身体,他拦在苏黎身前,“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和苏黎谈论任何感情!王宝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他这是自食其果!” “你个王八蛋敢叫我住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叫我闭嘴!……那好……既然你插了嘴,那我们就说说你的事。明天,我家宝儿全身有百分之七十五的烧伤,肋骨断裂五根,鼻梁断裂,手腕骨折,这些伤痛谁能替代?!我们的治疗费已经花了几十万,却仅仅只是抱住了他的命!明天,你究竟有多黑的心,才能让他活得如此生不如死!” 明天怒火猛涨,炽热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我说了,王宝他就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利欲熏心骚扰苏黎,如果他没有变本加厉算计老子,现在他完全可以更加生龙活虎的活着!你说他受的伤害无人替代,那苏黎受的伤就活该?你们明明知道王宝是他妈怎样的一个人,却不管不顾他的所作所为,一心只想从我们身上获取虚荣的满足感,呵呵……现在还来颠倒黑白说我们做的太绝?你们也不想想你们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一家人都是活该!” 中年人气的浑身发抖,中年女人一旁拉住了中年男人,她恶狠狠的盯着苏黎,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好…很好…苏黎!你们都很好,那你们等着吧!” “臭小子,我和你说清楚,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态度,那个警察一直说我们之间还可以调节,说你们不是那样的糊涂的人,现在来看,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调节的必要!你会让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明天心里一阵慌张,王宝老爹说的警察应该是章洲,只是章洲肯定没有叫他们以这样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来找明天谈和。 如果只是为了王宝,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就算想要谅解也应该是明天去找他们,而不是王宝父母趾高气昂的在明天面前进行对峙。想来只是为了想在明天面前出一口气罢了。 明天重重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调节的必要,就算你们起诉我,王宝也免不了牢狱之灾,我向苏黎保证过,我们绝不会再见到他!” “你们真要做的这么绝?!” “事实已成定局,就算我有错,也自有法律惩罚,而不是只靠着你们这两个沙币到我面前趾高气昂的胡乱嚼舌头!” “你他妈的!”中年人又抓起章洲带来水果袋里的苹果砸向明天脑袋,明天撇头闪过,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从床头拿出手机,立即给章洲打了电话,快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章洲表示几分钟就到。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威胁老子?我就还不信了,两个半截入土的家伙还能怎样!我已经报了警,如果你们再胡搅蛮缠,别怪他带来闪亮的手铐!” 中年人彻底愤怒,冲到明天面前扬起拳头向明天身体砸下,中年女人也不甘示弱,拿起自己的手提包也向明天砸来。 苏黎冲到三人之间爆发凄厉的喊叫,声音颤抖着,“住手!你们都住手!” 王宝父母因为苏黎的喊叫而愣了片刻神,明天则趁此机会抢走了中年女人手里的手提包,扔到了走廊里。 苏黎站在王宝父母面前:“我们不需要你的调节,这一切都是王宝的咎由自取,我早提醒过你们,王宝这样下去是会出问题的,你们听了吗?!没有,如果听了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你和王宝给我的伤害还不够多吗?从几年前开始,你们就从我手里夺走了不少的钱,那些钱是我一笔一笔从生活费里、工资里攒下来的,你们抢走时说过一句感谢吗?这一次我们给王宝还清了赌债你们说过一句感谢吗?没有,你们甚至一句道歉都没有,你们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们从来不会思考自身,因为你们和王宝一样都是喜欢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虫!” 苏黎的话只是让王宝父母愣了片刻神,却没有让他们升起悔悟的心,他们的语气依旧凶狠:“苏黎,我们曾经待你不薄,现在你也要和这个狗男人一样一起来数落我们吗?” “再说一遍,我和你们早已经没有关系。如果你们继续胡搅蛮缠,你们刚才打在明天身上的拳头,都将成为你儿子诸多罪证里的一条!” “你难道没有一点感情了吗!曾经的深情都被狗吃了吗!” “对,被狗吃了!被你们这样的沙币撕得粉碎!你们与其继续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不如想想王宝的以后!” 苏黎的话让两个中年人彻底顿住,他们的身体僵硬,陷入到了冗长的思考里。他们最终叹口气,对苏黎说:“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两百万!只要你们给我们两百万,我们就签谅解书!” 苏黎苦涩的笑了:“呵呵……你们自己能拿出两百万来吗?说到底,你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中年人把目光挪移到明天身上:“哈哈……真好笑,现在是他,是你的男朋友对我儿子造成了永久性的伤害,这两百万是弥补他身体的赔偿,多吗?根本不多!比起明天几年的牢狱之灾,两百万真的一点也不多。” “你们忘了王宝的罪证了?敲诈勒索是会判刑的!” “这是合理合法的赔偿!我们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别想再拿敲诈勒索来糊弄我们。” “两百万……你知道两百万有多少吗!它能让一家三口一辈子衣食无忧!”苏黎怒言说,她脸色惨白,她清楚明天和自己家庭的情况,两百万……很难很难。 所以她才觉得绝望,更加愤怒。 王宝父母的嘴脸到现在依旧丑恶,他们得意的嘴脸尤为刺眼:“两百万……我们就签谅解书……绝无二话。” “两百万是吧,可以给你们,谅解书,你们能代表王宝签署么?” 王宝父母双眼放了光,中年人立即说:“当然可以……”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中年女人拉了拉胳膊,悄悄使了个眼色,“我们想了想……两百万用作宝儿的生活和医药费或许不够,三百万!我们只要三百万!” “呵呵……可以!” 第两百一十六张 谅解书 柳清文从门口跨入,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叠本子,随即书写起来,几秒钟后伸出:“这里是三百万,签了谅解书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不……我们要四百万!”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会让你们明白些钱的后果有多沉重!”柳清文说到做到,她立即把手中的支票撕得粉碎,扔到两人面前。 “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没有四百万,明天这小子一定要进监狱!” “行,那我们就谈谈明天的事。刚才你们用水果砸中了他,对他造成的伤害我给你们一笔笔算清楚……” 明天也适时的“哎哟哎哟”叫了起来,摸着被砸的地方,呲牙咧嘴的说:“这里疼……”又摸着其他的地方,“这里这里也疼……哎呦哎呦,我觉得可能伤口蹦开了……” 明天松开手,被砸中的胸口位置,果然已经开始渗了血。王宝父母也看到从绷带里渗出的血液,顿时脸色慌乱起来,中年男人指着明天说道:“你少来,你一定是胡扯的!我刚才根本没有多用力!” “既然承认对明天进行了攻击行为,那么请和我走一趟吧。”章洲终于赶到了,他身后跟着的警员立即做出请的姿势。 中年女人又愤怒起来:“这小子血口喷人,我们根本没有对他做什么!警察同志,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我们今天来只是想和他们谈谈我儿子王宝的赔偿事宜……哪想到我们一来他就对我们开吗……因为情绪导致他自己的伤口蹦开了,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明察秋毫……” “谁对谁错,自有法律公断。你们,对明天造成的伤害已经确凿,不必多言,请离开吧。” 王宝父母就这样被警察带走了,章洲向明天掷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也随着他的同事们离开了。柳清文追了出去,几分钟后回来了。 明天终于有机会躺到床上,他伤口的确崩开了,中年男人的确伤到了他。苏黎看着明天胸口上渗出的血液一阵阵抽咽,王宝父母才离开,她就已经按下了呼救。 医生和柳清文一同从门口踏入,医生们先是检查了明天渗血的原因,确定只是蝴蝶刀造成的伤口崩开,止了血后,又将明天身上的药物更换了一次。 等明天更换完药物,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柳清文和苏黎一直等在门外,等护士推开门,她们便立即走了进来。 苏黎坐在明天身边,柳清文则坐在稍微远一点的陪护床上,语气有些落寞,看着明天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负有冲动和责任心。” 明天问:“这两个相悖的词汇,怎么会一起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你真实又虚假。” “什么意思?” “你完美的不像真实的人,我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可以为彼此奋不顾身的爱情可是许多人求不来的。不过,黎黎也值得你这样做。明天,可别辜负她哦。” 明天这才看向苏黎,苏黎也恰巧对视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明天回道:“当然。今天的事,谢谢你,如果你不来,这件事一定不会如此轻易收场。柳清文,今天你怎么来了?” “嗯,我来是想告诉你……拍卖延迟了,刘星……有了刘星的消息。” “刘星?他回国了么?”已经隔了一个月,再听到这个名字时,明天心中居然没有愤怒,心底重新涌起一阵希望,“他的消息,是不是意味着……基地,不会拍卖?” 柳清文摇头:“不,关于刘星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是一则坏消息。他并没有回国,而是在美国拉斯维加斯被抓了,因为欠了太多钱,他带过去的那些钱,并没有用作投资,而是全部归还之前的欠款,但是……他新一轮的赌债高达四千多万美元,就算变卖国内他名下所有的公司,都不足够偿还,更何况,他还欠着银行几千万的贷款。如果他回国……也就意味着将是最终的审判,没有回旋的余地。” “是吗……”是一个挺绝望的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带来的后果从刘星消失的那天起,基地的人就一直在承受着,所以此刻似乎并不觉得多难过,因为关于基地的希望早就被它戳的千疮百孔。明天继续说,“基地拍卖也已经确定了,程新闻和你,究竟会是谁拍的基地?” “是我,只能是我。”柳清文并没有再解释原因,转而说道,“不过拍卖推迟,推迟到两个月后,也就是说,你恢复的快的话,还有机会回基地看看。” “好,我知道了。” “嗯,人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总要被迫去别的地方看看的。难过的不是坎,是失去了跨过去的勇气。” 明天沉默了半晌,才向柳清文问道:“你哪里看出来我失去生活的勇气了?” “那你干嘛用出一副疲倦的语气?” “我是病人啊……用力说话伤口会痛的。” 柳清文这才狡黠的笑了笑:“没有失去信心就行。基地的事情我会帮你关注的,其他、包括刘星的事情你不用去特别关注,你好好养伤。黎黎明天就交给你了,我一会还有事,就先去忙了。有空再来看你们。” “嗯好,再见。” 柳清文挥了挥手,转身出了门。 柳清文出门没有多久,章洲就推门走了进来,对明天说道:“王宝和王宝父母放弃了对你的起诉。”说着章洲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纸,继续说,“这是谅解书,他们也签字了。王宝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你没有后顾之忧了。还有你的见义勇为的称号和奖金,这两天也会随着你转给江流的钱一起发放到你的银行卡里。” “他们是怎么放弃了对我的起诉?” “我把王宝父母抓回警局后,又去王宝那边核实了一下他的情况,他和你一样,已经能够下床走路,所以也没有王强荣嘴里那样严重。询问结束后,他找到我,说放弃对你的一切追责,因为你救了他一命,功过相抵,两不相欠。” 明天和苏黎一起沉默,他们都想不明白以王宝父母的性格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了这件事,可通过他们之前的对话看得出来,他们对于王宝,还是很心疼的。也许王宝的确说动了他们。 这件事已经解决,苏黎终于看着明天微笑起来,明天知道她是由衷的高兴,因为这件事已经彻底翻了篇。 “好,谢谢章哥的告知。” “嗯,王宝的事情解决之后,接下来就是江流对你的赔偿事宜。你们有新的想法后,可以联系我。” “好,我们有想法一定和你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江流的案子牵扯的势力太多,我还要赶回去处理。” “嗯,章哥慢走。” 第217章 荣幸和不幸 章洲走了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明天和苏黎两个人,苏黎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她还有王宝父母带来的后遗症。除了昨晚,她的睡眠都不太好,以至于能看到了淡淡的黑眼圈。明天觉得心疼,于是伸出手摸了摸苏黎的脸,对她说道:“黎黎,你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几天吧,我看你这边都没带衣服过来。” 苏黎从来不拒绝明天的提议,此时,又是点头说道:“好,我打电话让你的同事们帮忙照顾你两天。” 两人之间已经不需要再去用更多的解释来说明自己提议的原因,所以苏黎接受,明天并不觉得意外。他对苏黎说:“还是算了吧,现在我可以一个人,就不用麻烦他们了,基地那边的事情也很多。” 苏黎想了想和点了头:“我洗完澡换了衣服就过来。” 明天只能点头应道:“好。” 苏黎也离开了,好像面前世界里再找不到了一点声音,明天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床头,窗外是阴雨天气散去后,漏着夕阳的一点残温。 已经五月初,天气也该暖起来了,可是糟心事化成一团团凉意冲进明天心里,成为一块块冰块堵在血管里,以至于身体都一阵阵发冷。 趁着一个人的空隙,明天终于能找到理由让自己思考一些事。王宝父母放弃对明天的起诉应该不止章洲说的那样简单,他闯入明天病房就是因为在这件事上,明天不占理。 只有监控能证明明天对王宝造成了伤害,而明天曾给章洲的录音和视频却不能证明王宝也对明天有过实质性伤害,最多算是恐吓,敲诈勒索罪名虽然已经成立,但明天现在所受的伤也没有证据指明有王宝的参与。 所以王宝父母放弃了对明天的起诉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人给予的恩惠,有了足够的补偿,他们才会放弃。而能够给予他们补偿的的人,只有一个。 明天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了和柳清文的聊天界面,距离上一次聊天,停在两个月前。 明天想问问是不是她给予了王宝父母什么保证,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于是就在想发和不想发之间来回纠结,最终,明天还是打算开门见山:“王宝父母放弃对我的起诉了……” 柳清文许久没有回消息,大概真的在忙。明天虽然很想得到柳清文回答,可是他考虑到柳清文并不是他这样的散民,她是有正经工作的,于是只能按耐下心中的急躁,放下手机,一遍遍看着云起云落,直到夕阳退没。 当路灯光和城市的光污染替代了满天的昏暗时,柳清文终于回了消息:“好的,我知道了……” “章哥说他们放弃对我的起诉,是因为王宝以为我对他有救命之恩,说动了他的父母。” “算他还有点良心。” “你去找过他?” “找过,我还把支票给了章洲,试图用金钱为你解决问题,只是没多久,他又还给我了,说法和你一样。” “真的?” “真的。”随即柳清文发来了一张填写但未兑现的支票,日期清楚的显示是今天。 “真没给?” “我认为我们之间虽然不再是曾经的情感羁绊,但是我们之间的信任感依旧存在。” 明天放下手机,心中涌起更多的疑惑,既然不是柳清文给予了保证,那会是谁?难道真的是王宝良心发现吗? 明天迷茫起来,仿佛这就是答案,可是答案背后又好像藏着更为深层次的隐藏答案,可是明天想不到除了满足他们的需求,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如此轻易放弃对明天的起诉。 所以,真的是王宝的良心吗?也许是吧,这个答案,没人愿意在明天表现出来,那就说明也许真如这样简单。 明天苦涩笑笑,感叹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三百万,足够一个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一个月利息就够家庭的生活开支,对大多数人来说,三百万就可以就地躺平了。柳清文虽然不差钱,但这三百万对她来说也一定难以承受。 只是,白天在病房里,她随意的写下那张三百万的支票,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似乎她真的并不在意这几百万。有别的情绪在里面吗? 明天没来的深想,就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了出来。他承认许多年以前他对她抱有过希望的念想,但是现在,他有苏黎了。而且,就算是以前,明天和她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随便为此付出三百万的程度。 明天迟迟没有回消息,柳清文倒先发了消息过来,“你觉得是我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明天如实回答:“是,如果不是满足了他们的胃口,我想不到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弃。” “所以你觉得我会为了你的未来,拿三百万满足他们的胃口改变想法,而自己却默默付出落个好人的头衔?” 明天叹口气:“不知道,以往的记忆里,你是这样的人。” “你以前是这样的人,我不是。而且你说的,我们都改变了,不是吗?哪有人一直活在过去的,笨蛋。” “也许是我想多了,可我身边能轻易让他们改变想法的人,只有你。” “那我应该是我的荣幸,还是你的不幸?” “为什么?” “我的荣幸是因为你有困难想到我,我也是能给你解决困难的人。不幸的是,你遇到困难时,只能想到我。” 明天心中有股凉意慢慢蔓延,柳清文说的不错,他的不幸在于身边在没有别的朋友,除了李泽民周莉外,明天的确想不到任何人能完成这件事。至于荣幸……这真谈不上什么荣幸,同样也是柳清文得不幸,毕竟能被明天思考上。 明天想了想才回答道:“我承认我的朋友挺少的,但都很可靠。”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吧。把朋友夸了,也把自己夸了。” “是啊,这就是说话的艺术,而在生活里,这确实是一问学问。只是现实生活里的自己,时常言不对唇,惹人生气。” “那你的还得学。” “生活和说话,我从没断过。” “行了,既然解决了问题,那你就安心好好休养吧。基地那边的情况,一切都还好,你也可以放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知道拍卖延迟一定有你的功劳。” “说再多的谢谢,也不如请我吃顿饭来的实在,毕竟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我知道你大概不会去成都,因为你的羁绊深深埋在了这里。虽然也想你去拥抱更好的生活,但是可惜……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及从前,所以也只能尊重你的选择了。祝你好运吧,明天。” “也祝你好运。” “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差,不必担心什么。倒是你,真的该考虑考虑以后了,不管什么羁绊,不管你愿意去哪里。你不能再混吃等死。” 第218章 无名之火 看着柳清文的话,明天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名怒火,像是被戳破心事后的恼怒,又像是对他的污蔑。 明天立即回应道:“你觉得我在混吃等死吗?” “难道不是吗。因为苏黎在,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你以为活下来,未来就是能一帆风顺了吗?根本不可能,你只是觉得自己懦弱到以为活着便是最好,你以为你为什么活着?不是上天对你的怜悯,而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的不知进取,惩罚你的不求上进!惩罚你以为的你还活着!” “说到底,你还不就是想我去成都,凭什么用这样的话污蔑我!” “你一个人一身劣迹斑斑,还怎么谈得上污蔑!如果你继续活在自怨自艾自怜的状态里,迟早会被更大的痛苦彻底击穿。” “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说的对,我们都已经成长,认知和感知都不再相同,所以你有你的建议,我也有我的坚持……” “行……我依旧按照之前的话,尊重你的选择。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把我推开了。” 明天愣住了,又一些往事浮现在她眼前,支离破碎的画面里,明天看到鬼屋里被他推开后她的手足无措,过山车下车后明天强壮镇定的已经腿软的她远远抛在身后;高中唯一一次约定去游玩因为朋友相约放了她鸽子,回来发现她还在原地,和那第一次见面的苏黎一样…… 就在此刻所有关于柳清文的画面渐渐被苏黎替代,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都涌在明天眼里。 明天猛然回过神,他现在有苏黎了,又怎么该对别人的女人抱有曾经的幻想,人都得在一件件生活琐事里洗涤身体,这份洗涤并非是洗尽铅华,也可能是污水涿身。但最终都不会化作返老还童的药水。 “是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那为什么你还对我抱有幻想呢?” “因为你还有点良心。” “良心又不能当饭吃,不能做钱花。” “因为你还有救。”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有人拯救。” 柳清文许久之后才发来了消息:“是啊,有人拯救你了。写小说落寞之时,有人将你从颓靡里救了出来。祝福哦!” 明天没有在回消息,柳清文也没有。两人就这样在莫名的情绪里结束了对话。明天说不上愤怒,只有恼羞成怒,当苏黎出现在记忆里时,他所有的愤怒都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苏黎带来的甜蜜和幸福。 明天突然记起了他们要结婚的承诺,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重新梳洗的苏黎终于出现在明天的视野里。她故意打扮了一下,还画了淡妆,像是在珍重明天苏醒后的第二次见面。她提着编织袋,里面是一些换洗衣服,她打算这段时间都不回去了,只想陪着明天直到完全康复。 明天心中感动,对于结婚的念头也愈发觉得沉重。 苏黎温柔对明天笑了笑,又去楼下买了晚餐,两个人吃了之后,苏黎端着水盆让明天刷了牙洗了脸后,摊开陪护床,关了灯,就在明天身边躺下。 “明天,晚安。” “晚安,黎黎。” 明天并没有选择和苏黎说今天有和柳清文交谈过,因为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而苏黎也不该在为明天担忧着。 就这样,明天在苏黎的照顾里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次换药的时候。等所有的绷带从明天身上摘除,明天看到褐色的疤痕脱落,露出了鲜白的肉犹如新生。只有胸口和脚踝的位置,还留着醒目的红色刀痕。 医生给明天拿来了长服,叮嘱明天一周内不要外出,给新皮肤一个适应时间。又给明天拿了几瓶药,叮嘱明天早晚各擦两次,加快皮肤的适应性。 终于,明天摆脱了烦人的绷带。整个身体浸泡在舒爽的空气里,劫后余生的喜悦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于是明天便立即和苏黎聊起了对未来生活的规划,要去天府广场下再吃一次酸辣粉,去逛逛第一次见面的人民公园,第一次约会的罗浮广场下的小吃街,还有享受阳光的莲花湖,一切都在明天的规划里定型,这些地方也充满了明天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又一周之后,时间也来到了六月中旬,明天想起基地拍卖的的时间也就在这几天,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失落,基地的团队是明天重回社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他决心不再荒唐的一个开始,所以即便不愿意承认基地在心中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存在,却不可否认,这半年来和它相聚,的确梦幻又神奇。 明天上午和苏黎从自己房间里,骑上摩托,再一次沿着熟悉的路走到基地门口,停好车,明天和苏黎手挽着手机一起踏入基地。 基地里的一切都不曾变化,只是直播间的人由佘黎李静秋换成了刘君兰和吴曦。欧阳坐在直播间不远处的凳子上,看着刘君兰和吴曦的直播,钱莹莹坐在欧阳身后,摆弄着摄影器材。 明天悄悄走到欧阳面前,欧阳才回了神,把目光移到明天脸上,确定了明天的身份后,嘴脸挂上了一丝笑意,吃惊道:“明天……你康复了?!这么快!” 模样的震惊刺破了基地的阴霾,震得刘君兰吴曦和钱莹莹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钱莹莹也走到明天面前,从前冷漠的神情里,明天察觉到了一丝笑意:“欢迎回来,明天。” 刘君兰和吴曦匆匆在直播间说了结束语后,也来到了明天身边,刘君兰给了明天一个结实的拥抱:“你终于恢复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制造惊喜呢?!” 刘君兰松开了以后,明天说:“我也想啊,只是黎黎不让我玩手机,说手机有紫外线会影响恢复。” 刘君兰把目光看向苏黎,对她赞誉道:“不错,黎黎你管着他是对的,省得他不知道什么是非轻重!” 明天知道她话有所指,于是看向欧阳。欧阳脸上浮现片刻的痛苦,转瞬即逝之后,欧阳才强颜欢笑说道:“是啊,有个人管着挺好的,别像我一样,搞丢了。” “是啊,所以说你不知道珍重。明天,你可别学他。黎黎,你也一定要管好明天,别让他出去拈花惹草。” “兰姐,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规定互相约束,因为我们已经经历过同生共死了。” 基地里的人都听过明天的事,所以当他提起来以后,众人都沉默片刻,刘君兰愤愤不平说道:“那家伙真该死!赌场的老板也该死!把明天伤成这样,真让人心疼的。” “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警局那边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刑事拘留,这几天判决结果也会下来。” 刘君兰这才收起情绪,对明天说道:“真是便宜他们了,明天的伤害他们根本不够偿还!” “都过去了,况且现在的我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已经好了。还有一百万的赔偿,够了。” 刘君兰叹口气:“你总是这样,没有什么痛苦能让你失去对生活的信仰是吧?” “兰姐,不用再说了,和我谈谈这段时间基地的情况吧,我想知道……我的提议,成果究竟有没有成功。” 第219章 基地最后的聚会 几个人就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刘君兰说着这两个月以来的成果,短剧早就跨过两千万累计充值的门槛,正往三千万门槛靠近,而基地已经送走了两批成熟的果实,铭牌也编排到了一千多位。如今的一切从创意诞生那刻起,就水涨船高,不曾停止。 可是聊着聊着,众人就停了下来,现在越高的成绩就意味着在基地拍卖那天,带来的割舍将更为痛苦。 离别的话题总是沉重,尤其是无能为力的离别。 刘君兰笑了笑:“干嘛让这个消息冲淡明天康复的喜悦,走,我叫上高老大,今天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就当是庆祝了。” “嗯好。” 刘君兰动作迅速,拿出手机给高老大打去电话,只是没人接听。刘君兰放下手机:“高老大这几天都在家里,我们也有几天没见过他,一会我打车去找他吧。” “或者就在他家附近找个饭店吃好了,毕竟环境不是主要因素,而在于人。” 明天点头:“你们安排就行。” “那成,就去高老大家附近吧。” 几个人说做就做,欧阳开车,载着钱莹莹四个人走在前面,明天骑着摩托和苏黎跟在后面。高部长的住所距离基地并不是很远,在莲花湖一边,吴曦和刘君兰先下了车,走进了高部长的小区。 而欧阳则带着明天几人一起在附近的饭店找了个包厢坐了下来。 欧阳把定位和房间号发给刘君兰之后,就摸出一支烟,想点燃,但是看了看包厢里的两个女人,欧阳就把烟放了回去。 没有烟雾缓解压力,欧阳似乎显得更加烦闷,于是就把服务员送来的茶水一杯一杯喝着,就像在喝愁苦的酒。 终于,他站了起来,对明天说道:“我出去抽根烟。” 没有等众人回应,他就率先走出了包间。明天低声对身边的苏黎和钱莹莹说道:“我去看看他。” 苏黎表示理解,钱莹莹点头对明天小声说:“他看起来不好受,明天你劝劝他。” “好。”明天知道欧阳和刘君兰之间并没有修复感情上的裂痕,只是明天却无法规劝欧阳什么,毕竟这是他自己作下的债。 明天走出包厢,在门口看到了躲在树下抽烟的欧阳,有了烟雾滋润的他看起来更加颓靡,消瘦的脸颊藏在一颗烟蒂之后,双眼无神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明天慢慢在他身边蹲下,没有说话,只是陪他一起看着来往人群静默。 欧阳则抽完了两根烟,把第二根烟蒂夹在指尖,痛苦的对明天说道:“我凑齐她说的一百万了。” 明天心里一惊:“你真把卖房子了?” “是……那间房子里藏着我和她的记忆,对于曾经的我们来说是甜蜜,现在,是痛苦。” 明天听后沉默着,欧阳的话像是一根钢针,刺进了明天柔软的心里,他想到了自己那间房间,堆着属于他的时间,不管好坏,都填充在每块砖的缝隙里,因此,那间房子牢不可破。 可是也正如欧阳所说,曾经的甜蜜现在就是一柄柄刮着记忆的刀,除了痛苦,再带不回曾经的任何东西。所以与其留住痛苦,倒不如卖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 “租了一个房子,够住。” “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接下来又是冗长的沉默,欧阳扔掉烟蒂,终于站了起来,明天依旧蹲着。明天心中有情人不得眷属的空虚和落寞。 六月份的天气不是很好,今天已经察觉到了夏日炎热的兆头。所有行人都选择在树荫里走着,一些行人已经打上了遮阳伞。 明天和欧阳站在花台上。 “甘心吗?”明天问。 欧阳顿了顿,最终选择叹气:“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兰姐说过,她愿意照顾孩子成为孩子的妈妈。阳哥你为什么不能给兰姐一个机会,也是给你一个机会呢?其实有更完美的结局,你悄悄选择了最痛苦的一条。我不知道你的固执来自于哪里,只知道你如果继续现在的选择,到时候痛苦并不止你一个人。” “是么?”欧阳并不反驳明天的话,继续沉默。 “是的。”明天继续说,“阳哥,你和兰姐之间明明有更好的结果,为什么非要如此呢?你的痛苦造就了她的痛苦,而兰姐的痛苦也返回到你身上,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孩子的问题并不是什么问题,兰姐爱你,想必也会爱你的孩子。” “这些都不是原因。” “那你把原因说给兰姐听啊,为什么要藏起来?曾经那样甜蜜的人,又怎么甘愿在离别时依旧是用误会填满。阳哥,我们并没活在言情小说里。” “是啊……我们并没活在小说里。可是现实从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现在看来,我不放弃,兰兰也并不反对孩子的存在,我选择和她在一起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以后呢?我们如果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还会这样吗?我不确定,她同样也不能。未来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所以我不敢拿孩子的未来赌注我们的幸福。孩子的心灵远比大人脆弱的多。” “兰姐的心,也并不见得会有多坚强。阳哥,我不明白你们之间的感情抵不抵得过一个孩子,所以我不再劝你,只是想和你说,兰姐比你更痛苦。” 欧阳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又点燃了一根烟。站在树下,沉默的抽着。 在飞快扩散烟雾里,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吴曦他们,刘君兰身前……是坐在轮椅上的高部长。他看上去比之前更老了,消瘦的身体诉说着这些天他遭受的苦难并不薄弱。 刘君兰慢慢推着高部长到了明天和欧阳面前,明天愣住了,欧阳手里的烟头产生的愁苦的烟雾,有了实质。 “高老大……你……这是怎么回事?!” 高老大的身体动了动,示意自己没事,只是一只空荡荡的裤腿摇摆在落寞的风里,像是断了线的人偶,再看不到一点生机。 充满心酸的气味冲进鼻腔,无法言说的沉重进一步压了下来。 明天和欧阳的双眼骤然痛苦,两人一起上前,问道:“高老大………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腿……” 第220章 基地最后的聚会(二) 高老大摆了摆手,微笑说道:“出了车祸,侥幸捡回一条命。明天,你康复了不错!” “车祸?!” “嗯,回家路上冲进了绿化带里,人没什么事,只是腿瘸了。” 窒息的沉默弥漫开来,像是附骨的痛,深入了明天的血液里。高部长辛劳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残忍的结局。 世事真是难料,因为一次疏忽,一场车祸,却让一个中年人后半生都活在折磨里。 刘君兰含着泪:“命运真他妈不公!凭什么让高老大在这个时候遭受这样的苦啊……你们说,凭什么啊……” 众人都很心痛,尤其是看到高部长犹如一夜全白的头发,他的脸上的皱纹诉说着他的命运坎坷,高部长从没做错什么,但是命运却没有给他一个好的结局。 高部长无所谓笑笑:“开心点,今天的聚会不是为我遭遇所表露同情的,而是庆祝明天的康复。” “是是……庆祝……”明天不愿意把沉默再僵持下去,对于高部长来说,是更为痛苦的。明天从刘君兰手里接过高部长,推车往包厢走去。 包厢里苏黎和钱莹莹还是坐在两个角落,见到明天几人走进来后,也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高部长,顿时都骤然起了身。脸上也随之浮现一种悲痛。 可是高部长却制止了他们想要询问的意思,看着桌面上已经陆陆续续上来的菜,高部长笑着说:“挺丰盛啊……明天的康复,对于给了我们一个这样聚餐的机会……欧阳,你把胡革也叫上吧,毕竟他也曾是我们的一份子。” 刘君兰脸色变了变,显然还没有从胡革背叛基地的事情里挣脱出来。可是碍于现在的情况,她也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欧阳点了头。 得到了刘君兰的允许,欧阳拿出手机,拨打了胡革的电话,片刻后放下手机对高部长说:“他说他二十分钟内赶来。” “不急,反正还有时间。” 高部长自己推着车落到桌前,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一阵阵失神。大家都明白,这可能是基地的最后一次聚餐,再过不久,基地就会成为别人手里的资产,和大家再没有一点关系。而包厢里的人,将再难凑到一起。 无能为力的无奈也只是这短暂人生里的一笔,或轻或重,但总让人刻骨铭心。 包厢里的空调很凉,吹得人止不住的颤抖。苏黎悄悄拉住明天的手,终于让明天察觉到了一点温暖。可是心里的落寞又岂是那么容易驱散。明天对苏黎无力的笑笑,大起大落之后,却还是没有幸福的结局,终归是遗憾的。 众人陆陆续续坐在位置上后,就开始讨论起这段时间来基地发生的事情,谈到了短剧和基地认养活动的持续高攀的收益,同时再对明天的创意给予了肯定。又谈到了基地的未来,大家都无法确定未来基地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所以都只是猜测着。 渐渐的,大家又谈到了关于基地拍卖的人员身上。对于他们竞拍基地的原因也揣测起来。但猜测了一阵之后,没有结果,大家也就放弃了关于基地的猜测。 而胡革,也在大家的猜测里,终于进了包间。 他的出现让刘君兰皱了皱眉,却碍于高部长在,就把不悦藏了起来。胡革走到高部长身边,盯着他空荡荡的裤腿,眼中也隐隐有了泪花:“高老大……” 高部长拍拍他的肩膀上:“别那么多愁善感,我人还好着呢,后期我装个假肢,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我让欧阳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来看我的痛苦的,是庆祝明天的康复的。” 胡革继续沉默了一会,才把目光看向明天,对他说道:“明天,欢迎回来。” “谢谢。” “来了就坐下吧,我有话对你们说。”高部长催促胡革坐下,等胡革坐下以后,桌上的菜也已经上齐了,高部长端起酒杯,说道,“这是我们今年的第一次聚会,没想到却可能是最后一次。怪我没能力处理好这次的事情,如果当初听你们的话把短剧账号注册成自己的私人账号,我们还有一条底线存在,只是……可惜没如果,是我的自以为是造就了现在绝望的局面,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基地。” 高部长仰头喝下了半瓶啤酒,半瓶啤酒里灌进了愁苦和悲痛,高部长的脸上似乎有泪,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得并不真切。 刘君兰急忙拉住他:“高老大,这并不怪你,世事难料,如果我们早知道结局,人生又怎么完整呢。高老大,我知道你其实和我们一样痛心,只是你的痛心不轻易在表面上显露,虽然看不见,但我们都知道。基地不是你的错,怪就怪刘星那个虚假的海归老板,如果他还在,基地就还有机会。可是他一走,也带走基地基地生存的希望,高老大,我们并不怪你。” 刘君兰说着又开始呜咽了起来,吴曦在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悲伤。高部长也轻轻拍着她,继续说:“其实把基地和账号注册成为公司账号是因为我的一时糊涂,刘星对我承诺,会帮助短剧的推广,只要管理得当,他会帮助基地扩张,一旦有好结果,他会让基地和账号重新回到我手中,于是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留下了一点可以供基地生活的资金。后来……后来你们都知道了,刘星那王八蛋卷走了所有的钱,消失在异国他乡,而他的痛快却需要我们这样的凡人买单。是的,如刘君兰所说,基地的罪魁祸首是刘星,还有我。欲望左右了我的判断,当初的我如果再仔细一点你们也就不必跟着我们一起尝受这无能为力的痛楚。” 高部长第二口喝完了酒瓶里剩下的酒,因为太过急促,被啤酒呛住了,用了一会才平缓呼吸,他接着说:“所以我希望你们接受我的道歉,只是我现在的身体无法给予你们更多的补偿,唯有那些微不足道的情谊,和痛苦……留给了你们……” 高老大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我知道人言轻微,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把基地看的太重,也不要把所有事情想的太美好,更多时候,我们需要的却是一点更深层次的思考,去思考选择后的得失,这可以让我们对于未来,有一定把握。” “高老大,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两三年以来,你像父亲一样照顾着我们,关于基地,没有结果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关于未来,其实我们早已经做好了规划。” “那,正好,你们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刘君兰正了正脸色,说道:“我打算去横店,那边是影视基地,越大的平台意味着我对自己的认知也会更加细致,也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缺点。钱莹莹和我一同前去,欧阳的技术钱莹莹学习的差不多,完全能够独立掌握一台机器了,再做助理的话,只会埋没她的能力。” 钱莹莹点头,说了来包厢后的第一句话:“嗯,我和兰姐一起去,也算相互照应。” 接下来是胡革,作为才华横溢的剧本创作家,如今短剧剧本稀缺的时代,他的未来并不需要多担心,两部短剧已经把他的名声打出去了。他环视一圈说:“我会定居在北海,波澜壮阔的洋面能卷起我的创作灵感。” 吴曦也端起酒杯,只是她的脸色苦闷,双眼无神:“我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也可能留在这里找份工作。我并没有更好更大的追求,生活平淡安稳就好了,希望找一个爱我的男人结婚,平平淡淡幸福就行。” 对比刘君兰的目标,吴曦的计划可以说得上务实和渺小。可是平凡安稳的生活却又显得那样宏大,在如此慌乱的社会里,安稳平淡就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大概是刘君兰和欧阳的结果让她觉得忧伤,以至于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对生活的悲哀。 刘君兰反过来安慰吴曦,抱着她说:“你的想法又不是什么壮举,我相信你一定会遇见这样的男人的。到时候你得擦亮眼睛,看看他是不是伪装。或者,到时候我们给你把把关。” “好啊,到时候一定带给你们看看。” 刘君兰把目光从欧阳身上略过,似乎他并不存在,转到明天身上:“明天,你呢?” “我去成都。我不想离家太远,但又想博点机会,成都是最好的选择了,那边也相对熟悉,饮食文化都相差无几,适应起来也更快。” “选择不错,成都好歹是国家战略腹地,机会肯定比四线小城多。”刘君兰举起酒杯,“那就为我们各自的理想,践行吧!祝各位所行皆所得,所得皆所愿!” 她完全没有留给欧阳说话的机会,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痛,多恨。 欧阳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拿起酒瓶,把想说话化作一句应和:“祝梦想成真。” 众人把酒杯碰在一块,随后一饮而尽。从大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后,众人都不再提基地事,关于未来的期许,替代了两个月来的悲伤。 喝到尽兴之后,刘君兰和胡革终于冰释前嫌,两人拉着玩起了猜拳。过了一会,看会了的钱莹莹和吴曦也加入到了玩闹里,随后是高老大。 一瞬间,久违的笑容终于浮现到众人脸上,欢乐的气氛似乎终于回来了。 第221章 送别 明天和苏黎坐在一边,众人欢声笑语的萦绕耳畔,在欢乐的氛围里,欧阳的悲伤却更加明显。 明天挪到欧阳身边,向他说道:“你怎么不去参与进他们的游戏里?” 欧阳摇头:“算了,没必要再去惹她烦恼。” 明天沉默片刻,转而问道:“那说说你的打算吧……” 欧阳摇头,拿起酒瓶又猛灌了一口:“没想好。” 欧阳的颓败击破明天想好的说辞,于是明天则变得沉默起来,最终本来想说的话都只化成一句轻轻的叹息:“我们真的不愿意看到你们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阳哥,其他的话我都已经说过,现在也不想说了。祝好运,阳哥。” “嗯。” 明天回到苏黎身边,看着欧阳的落寞继续,刘君兰的欢乐依旧。只是没人知道,这份欢乐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份欢乐结束之后,带来的一定是失落。 欧阳一个人低头喝着酒,刘君兰和高部长他们玩的很尽兴,两箱啤酒已经只剩了寥寥几瓶,而他们的激战还在继续。 刘君兰和欧阳明明只只隔了两个位置,却像是两个世界,互不干扰,互不成就。 酒精很能激发潜藏的性格,随着他们的热闹越来越剧烈,话少的钱莹莹也变得嘴碎起来,吴曦和刘君兰一起呼喊着,高部长陪着笑,碍于身体,他并不能多喝。刘君兰他们也不强求,就只是这样玩着,到了后面也失去对酒精的依赖。 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细微的阳光露着了最后的余晖,斑驳的夕阳说着这场聚会,终究还是进入了尾声。 明天悄悄去收银台买了单,回神时撞见了溜出来的苏黎。明天这才想起来,她和欧阳他们并不熟悉,最多算是认识的人。 而这场聚会理应由明天陪着,但他却两次把苏黎独自留在包厢里,说起来真是罪过。 明天小跑着靠近苏黎,拉住她对她歉意的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欧阳又在抽烟。” 苏黎的话让明天愣了很久很久,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明天却不知道她讨厌烟味的事实。明天拉住她往门口走去,一边心疼她不知道忍受了多久,一边责怪自己对苏黎不够上心。 明天拉着苏黎走到了和欧阳一起交谈的花台的树底下。落日余晖正扑面而来,明天侧过脸,看着苏黎再次在梦幻的夕阳里闭着眼享受此刻的温暖。 明天悄悄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美丽的一瞬间。 夕阳一半打在她的脸颊上,一半穿过她的发梢,落在她身后的阴影里。周围嘈杂的环境和她一起构成了绝美的画卷,这一瞬间,苏黎美到极致。 明天不自觉看得痴了,手机里的照片成为永恒的经典永远保存在硬盘里,属于两人的记忆深深铭刻在明天心间。 片刻之后,苏黎睁开眼看了过来,发现明天目光呆滞:“你在看什么?” “看我们的未来。” “那你看到了什么?” “夕阳西下,我和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像第二次见面那样坐在长椅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你靠在我肩头,看着孩子在不远处玩闹,我们十指紧扣,戒指缤纷闪耀。” 苏黎笑了,对于明天描述的未来生活,她脸上的表情终于被温柔替代:“对的,那是我们平淡的生活。” 温馨的光肆意洒落,落在苏黎额头,落在明天肩头。不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烁交替,行人走走停停,好像人生起起落落,又甜又咸,有我有你。 明天拉过苏黎,照着她的嘴唇又吻了下去。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响在甜蜜的幸福里。 许久之后,明天和苏黎分开,红晕浮现在苏黎脸上,苏黎皱了皱眉,嗔打着明天:“以后不许突然……亲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是情不自禁,谁让我女朋友那么好看,让我那么幸运。” 不知道哪句话惹了苏黎,她的神情落寞,好像有悲伤蔓延。明天拉住她:“好了,别不高兴了,以后不突然就是了,开心些开心些……” 苏黎摇头:“我不是因为你,只是想到了欧阳和刘君兰他们的事情。你说,欧阳为什么不能放下孩子未来的偏见,和兰姐在一起呢?” “也许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也许是他想得太多。阳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阳哥和兰姐未来有了孩子,到时候对两个孩子倾注的爱肯定是不一样的,哪怕只有一点稍微的差错,对于阳哥现在的孩子来说就是一种毁灭性的折磨,这属于原生家庭的痛,会伴他一生。孩子是无辜的,哪怕兰姐一再保证孩子他会照顾的很好。” “我觉得……现在放不下的是阳哥,不是兰姐。阳哥退一步,他们就能获得完美的结局。” 明天叹口气,语气里也充满无奈:“是啊,现在放不开的是他,兰姐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有他,还限制在为他着想的借口里。我已经把所有能说的话都说了,至于选择,只能交给他自己。” “明明两个还就有感情的人,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遗憾,痛苦的离去。” “人都是懦弱的生物,在某些结果明明可以选择更简单更完美的结果时,非要选择痛苦和挣扎,美其名曰说是不耽误。实际上,就是自己懦弱找的借口。” “是吗……” “是的。” “那你是复杂的人么?”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纠结的事吗?” “比如……文文?” 明天一顿,身体不可控的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到了明天的犹豫,苏黎声音低沉着说:“我看的出来那个姑娘喜欢着你,只是因为我的存在,你不愿意承认和她的联系。但是我不怪你,是都有一段不可明说的过去,就像你说的,人的心底应该藏着一点秘密。” 明天拉住苏黎,毅然决然的说:“你想多了,你说的那是曾经的我,但现在,我只属于你。你不用担心我和她之间会发生什么。黎黎,我坦白告诉你,曾经的我的确爱慕她,不过那只是源自于年少无知的爱慕,而并非成熟的爱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能性。我们已经超过六年没有联系,我们之前的感情,早就被时间冲刷干净了。” 苏黎紧紧盯着明天的眼睛,用审问的目光看着明天。明天并不示弱,同样以坚定的目光表示他的忠贞。 苏黎突然一笑:“好啦,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可能性。否则,也轮不到我,是吧?” “就算没有你,我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明天再次一顿:“不知道,感觉上来说,我和她,早已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所以在我闭眼以前,你只能爱我一个。” “好,等我们百年之后,我还躺在你身边,用我羸弱的双手抱着你。” 苏黎笑了笑没再说话,夕阳余晖快要消散,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正往家里赶去。刘君兰他们终于喝完了最后的酒,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刘君兰推着高部长,和吴曦他们一起走到明天面前,刘君兰捶捶明天肩膀:“你小子真不靠谱!玩的正高兴的时候你却没了影!” “我想享受一会夕阳嘛,你知道,我可是关在房间里,躺在病床上好几个月。” 听到明天这句话,刘君兰也终于不再埋怨,看着最后的余晖,满腹惆怅的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刘君兰说完这句话以后,众人许久许久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最后一点光消失于天际,路灯光代替众人打开了视野,众人才回过神,送了高部长回家。 在小区门口,刘君兰他们把高部长交到一个男孩手上,他和高部长有几分相似,这大概就是他孩子。高部长对众人摇了摇手,和被男孩推着上了楼。 聚会结束了,这段故事要迎来结局了。 又过了几天,明天终于来到了拍卖这天,明天没敢去拍卖现场,事实上,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没去。众人都在着急的等待着结果,下午两点钟,关于基地的结果终于传递到基地中。 基地被程新闻拍的,而短剧,则被柳清文拍的。 当基地易主,意味着基地,对于众人再无任何关系。众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收拾好了东西,趁着时间还早,各自回到家中。而离去的时间,也彻底确定了下来。 吴曦最终还是选择和钱莹莹刘君兰她们一起去横店寻觅工作,胡革和他们买了同一天去厦门的票,只是在下午。明天则买了第二天去成都的票,去成都这件事,他并没有告知柳清文。 他相信,他能靠自己自己混的风生水起。 欧阳到送别那天没有定好去向,只是和明天一起,打算到机场送她们一程。 早上六点,明天开车载着钱莹莹、吴曦和苏黎,而胡革则载着钱莹莹,两辆车一前一后往基地驶去。这是给欧阳最后的机会,如果他再不能打破自己的懦弱,那么他和刘君兰之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222章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天际之上传来的鹤鸣,像是灵泉侵入五人的心田。 自身术法都不觉被压制了许多。 白鹤降身下来,和叶洛诒和了无尘同等距离。 白鹤一尘不染,炫白的羽翼宛若皑皑白雪,周身围绕着莫名光辉,显得不凡。 白鹤弯腿俯身,仙子走下来。 “咦…这么热闹啊…”现在似乎真觉得热闹。 仙子有同样出尘的气质,她样貌极美,红唇白齿,瓜子脸,双眸明亮如清泉,荡着莹莹水波。 绫罗绸缎尽显玲珑身躯。 了无尘认出了她的身份,轻声问道,“方向神州仙子纪灵儿?” “嗯?竟然还有人认识我?”纪灵儿有些惊异,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眼前的人,让她有些心惊。 不仅是实力,还有他眼眸之中有的绝对的把握和信心。 “纪仙子,你也是来寻找成帝的契机的吧,我们两人联手,你保我一命,成帝的契机,我可以送给你!”叶洛诒向着纪灵儿提议道。 眼下,如果纪灵儿不参加到她与了无尘的争夺当中,那么她将是蟹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 没有纪灵儿的帮助,叶洛诒想胜出这场争斗,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很有可能会在此香消玉殒。 和纪灵儿达成一致意向,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眼下最重要的,她需要帮助,了无尘和她实力相当,况且,了无尘还有手下的帮助,这场比斗,赢的一方没有丝毫悬念。 纪灵儿立在原地,仙鹤也已经飞走,大概是惺惺相惜的缘故,纪灵儿答应了,“好,你可不能食言!” 于是转身落到叶洛诒身后,挥手召唤出手印,笼罩着映入叶洛诒背上。 叶洛诒心惊,“纪仙子,这是为何?!” “别担心,这是加持术法,可以提升你的三成攻击。”纪灵儿出言解释道。 “两位,可以开始了吗?”了无尘出言说道。 “来吧!”叶洛诒低喝,双手练出复杂又工整的手诀,刹那间光彩夺目,绚烂缤纷。 自身术法全息运转,她的身体萦绕着炫白的光辉。 她和了无尘战斗到一块儿,纪灵儿拖着悠焉三人。 了无尘和叶洛诒踏破虚空,呼吸间,两人的神通碰撞了不下百次。 术法碰撞形成狂风,吹沙走石,天地刹那间变得昏暗,术法碰撞成了雷暴之声,震撼心神。 纪灵儿拖着红骆三人,身影诡异的游走在三人身旁,逼的他们只能近身战。 辰魔还好,他本就是牛魔,身体素质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红骆飞上苍穹,苍翼也吹出风,伐天在他手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他默念着口诀,四周磅礴的灵力涌入重刀伐天,眨眼间,这刀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这是上古圣器,伐天!”纪灵儿认了出来,上古遗留下来的圣器本就不多,伐天便是其中之一。 辰魔变身成为百丈巨牛,前蹄猛地踩向大地,他正前方,尖锐的刺牙从地下冒出来,延伸出去。 伴随着炽热的岩浆,蕴含了可怕的威势,欲在与纪灵儿碰撞的一瞬间,爆发出来。 悠焉绕身到纪灵儿身后,可怕的神通也向着纪灵儿背后涌去。 身前身后都是涌来的神通,似乎已经没了退路。 纪灵儿脚尖轻点,身躯宛若一片羽毛,御风向上而去,直奔苍穹。 苍穹上,红骆提着重刀伐天,向纪灵儿奔去,伐天横划一道,黑色灵力宛若实质,飞速向纪灵儿飞去。 纪灵儿也不闪躲,默念术法口诀,磅礴的灵力汇于身前,凝结,成了一堵墙。 墙体破碎,伐天的攻击也被挡下,破碎的墙体幻化回灵力,消散在天地中。 纪灵儿向上的趋势也被挡下,缓缓漂浮在半空中。 了无尘冰寒领域全面展开,覆盖上更广阔的面积,叶洛诒深陷其中,行动受缓。 但可怕的神通仍没有受阻,依旧飞速的向了无尘而去。 了无尘运用在领域中优势,冻结空间,形成了一堵极厚的冰墙,叶洛诒的术法在墙上留下一道雪白的划痕。 算是有惊无险,了无尘将冰墙控制着移到了身边,叶洛诒也将被冻成冰块。 叶洛诒身体虽然被控制着,但是运转术法不成问题,她将术法控制着小心翼翼的除去身体周围的冰墙。 了无尘也借此攻击,他的领域之中,更加狂暴的冷寒向叶洛诒涌去。 对于了无尘这次的攻击,叶洛诒避无可避,她心中思绪万千,了无尘的术法也近在咫尺。 忽然,刹那间,一道声音,自天际传来,“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不妥吧?” 霎时间狂风大作,了无尘的术法被这道狂风悉数挡下。 天空之上传来凤鸣,这道狂风便是它挥动翅膀所产生的,它身体巨大俯身下来,它的背上站着一位绝貌的男子。 他手里环绕着两个妖娆的女子,其中一个对他说道,“公子,那便是方丈神州的神女了。”说罢,对着纪灵儿瑶瑶一指。 公子转头看过去,纪灵儿的美貌确实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那面前的这位是?” “她是叶洛诒,也是一位兽王。”另一个妖娆女子也说道。 叶洛诒对着公子,微微抱拳道,“谢谢,阁下是?” “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璎珞山兽王,璎珞!”两位妖娆女子同时开口,向叶洛诒介绍道。 “原来是璎珞王,失敬失敬。”了无尘也微微抱拳,“此事是我和叶洛诒之间的私事,还望璎珞王不要插手。” “怎么?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还叫我不要插手?我想是个正常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的。”璎珞义正言辞道。 “不错不错,公子好帅啊…真有大师风范。”两个妖娆女子附和,这番赞叹说的璎珞心里很受用。 “这么说…阁下非得一起咯?”了无尘眼神有了些变化。 “没错!”璎珞放开了两位妖娆女子,让她们乘着凤凰上远处去了。 “公子加油!”两位女子也不甘示弱,在远处为他宣鼓。 “嗯……斗法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又一声狂野的咆哮从远处的原野上传来。 那人从百丈外直接弹跳过来,落在叶洛诒等人的中心,溅起滚滚烟尘,烟尘散去,他脚下的土地,像蜘蛛网,向四周蔓延着分裂开了。 “蛮王?!”众人异口同声道。对于此人来说,他们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得上很熟悉。 第213章 “蛮王南阳?”众人都是惊愕。 “各位好。”南阳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想必各位也都是来争夺成圣的契机的吧?” “你觉得呢?”璎珞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这是废话!” 南阳一时语塞。 璎珞在叶洛诒耳边窃窃私语道:“都说蛮王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看来果然不假。” “没错。”叶洛诒附和道。 “别废话了!来吧!”蛮王道,“一千年才一个契机…过了这次,就又要等一千年了!” “没错。”了无尘也出声。 纪灵儿也退回到叶洛诒身边,红骆等人也回到了无尘身后。辰魔化身的百丈巨牛也唤回人身。 寂静,可怕的寂静! 这是暴雨将至的前兆。各自的术法全息运转,形成各色的光辉,各自不凡。 南阳率先大吼一声,身形极速膨胀,百丈…五百丈…千丈! 南阳的身躯成了一座巍峨大山,力量极强,即便了无尘和叶洛诒等人联手,也不见的能撼动! 了无尘手持玉扇,踏空而行,脚尖一点,便行至化为千丈身躯的南阳的头颅旁,手指一点,在南阳的太阳穴点出火花。 借着传来南阳的轻蔑,“你想的太天真了,现在的我,可是毫无弱点的!你们的术法都对我没用!” 了无尘大惊失色,身形极速后退,南阳抓过来的手扑了个空。 只是所形成的风,也把了无尘吹出去好远。 红骆唤出苍翼,手提重刀:伐天,昊然而至。 他手中的重刀无限放大,大到足以和南阳并肩时,悍然劈下! 伐天成为上古圣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它的力量即便只有一点,也能毁灭这片天地。 南阳的身体从头到脚裂开,但却没有倒下,被劈开的南阳身躯,从裂缝处,伸出许多细小的线,和另一半连在一块,渐渐的,南阳的的身躯又完和了。 “都说了,你们的攻击对我没用!”天空中传来南阳嘲笑的声音。 “肯定有什么办法,能破开南阳的身躯防护!”纪灵儿向叶洛诒低语。 “我当然知道。”叶洛诒说道。 “要不……试试从内部突破?”璎珞一语惊破。 “不知道,试试,南阳在,我们和了无尘也没有胜算。要是没了南阳,我们对上了无尘,没了南阳的叨扰,胜算又会多几分。”纪灵儿说道。 她脚下显出水波,让她升上空中。水波在空中凝结成冰,边缘蔓延出去,在纪灵儿脚尖离开后,幻化成一枚枚锋利冰刃。 飞过去的冰刃在接触南阳身躯的一瞬间,粉碎。 南阳的身躯防护太强,众人合力短时间内也不足以将其穿透。 “没用的,都没用的!”南阳大笑,“我的身体防护可以支撑几个时辰,以大地为根,地有多大,我的力量就有多强。” 叶洛诒和纪灵儿对望一眼,这一刻她们的默契莫名重合。 两人身形分开去,叶洛诒饶到南阳身后,纪灵儿绕道南阳侧面,蕴含着暗劲的术法出发,进入南阳的身体。 在他体内肆无忌惮的破坏着经脉。 在推开几人后,南阳蹲下身,将手臂插入地面,把暗劲转移到地下。 即使这样,南阳还是受了不小的伤,他吐出淤血,道:“好久没人能让我受伤了,你们……很好。” 他吐出的血液晶莹剔透,像是宝珠,在阳光下栩栩生辉。 最后两个字,让众人感到莫名的冷意,他似乎,还有什么招没放完。 南阳抬头向天,手里术法往上,直入云霄,霎那间,天地色变。 昏暗的苍穹气旋形成,以他为中心,几个呼吸间,苍穹之上传来轰鸣声,强大的气压压的叶洛诒几人喘不过气。 他们心里发慌,巨大的危险提前示警,让他们要逃离这片区域。 天昏地暗,苍穹似乎都要破碎,空间被撕裂,漆黑的裂缝吸扯着周围的事物往里面去。 里面是虚无。 地面传来颤动,这片地域的地下物种纷纷远遁而去,他们也感受到了危险。 南阳的巨大吼声被苍穹上传来的轰鸣淹没,红色的火柱从天而降,带着语无伦次的威势。 众人要逃,远离这里。 突兀的伸出许多石柱,挡住了叶洛诒他们的去路,这些石柱将他们团团围住。 她们没多少时间,几人合力要击碎这些石柱,绚烂的术法撞击在一点,石柱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南阳的嘴里念着些什么,石柱上发出光,上古文字显现出来。 众人都是活了太久岁月的存在,上面这些文字,他们还是认得出,这是防御系的一种。 没有口诀,这些石柱,至少能抵挡仙帝不下十次的攻击。 至于他们,根本不可能打破这层禁锢。 火柱未到,但其恐怖的威势将这片区域狠狠的压了下去,山峦被粉碎,大河瞬间干枯,露出被烘烤的干裂的河床。 “你疯了?!南阳!你这是两败俱伤!”纪灵儿出言狂啸。 “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大不了一死!”南阳疯狂,眼中狠厉不减。 火柱到了,上面带着南阳的恨意,还有些仙帝的印记。 火柱爆炸,这方圆万丈,都化作火海,其中一切都被焚烧着,焚烧着,化为虚无。 爆炸的火柱击碎了石柱,继续向前疯狂吞噬而去,淹没了纪灵儿他们。 纪灵儿残败的爬出来,残破的衣衫遮不住身躯,她伤痕累累,她就地休息,召唤术法恢复伤势。 万里之外,叶洛诒被疼痛惊醒,她也是伤痕累累,身体血肉模糊,小半截手臂都化为了灰灰。 她用小半个时辰盘坐起来,召唤术法恢复身体。 璎珞在地底苏醒,他的身体也是残破不堪,他的经脉全被震碎,内脏被震的剧痛。 “不行,不能在这里恢复,得回家。”璎珞心道。 他匆匆恢复一下,可以行动,便回了璎珞山。 了无尘也被震的很远,他镶嵌进一座巍峨大山里,一袭白衣破碎不堪,精致的面容也分不清容貌。 他从纳戒里取出衣衫换上,他还能行动。他的心脏插入一根石柱的铭文,将他的术法都束缚了。 他现在与常人无异。 红洛抱着一具破败的尸体,红色的长袍显示着它的主人:是悠焉。 悠焉抱着红洛一起被震出去,她在他身前,为他当去了大部分威势,那一句轻昵还回响在耳畔:“好好活下去,为我……为你。” “我记住了,从今以后,在无红洛,我将随你死去,一半也为你而活。”红洛附在悠焉耳边轻语。 辰魔遁入地下,他的身躯抵挡了这大份威势,石柱上的铭文镶进他经脉里,他的法力被封,身躯回成巨牛。 这片大地满目疮痍,天降的火柱将这里形成万丈深渊,万丈之地都是被焚烧成的黑色,包括苍穹。 因为带着一些仙帝意志,这里无法踏入,也被后人称为,黑色牢狱,是:禁区。 第214章 自那一日天降火柱已经过去很久了,深渊周围也渐渐恢复了宁静,但因这片区域苍穹破碎,笼罩着这里的漆黑的云,还未散去。 万里之外的平原,传来藤条挥动的声音,随后是接触到身体的声音。 “别偷懒!快点!”已化成人形的妖灵挥舞着藤鞭,口中狂啸道。 在他面前,一群人拖着一棵巨大的苍松,绳子连接着苍松的各个枝桠,绳子另一端在他们手中,身体向前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苍松划过,在完整的平原上留下一道沟壑。 “快点!天黑之前要是还弄不到大王的府邸,可没你们好果子吃!”那妖灵继续挥舞藤鞭。 藤鞭在空间中呲呲的响,空间也为此晃动,这件藤鞭,显得不凡。 拖着苍松的人类身着兽皮,苍黄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光,他们很累,但迫于性命,他们不敢怨言。 这棵苍松大概十丈,是大王要用来支撑府邸的主柱。 其中,一个十五岁模样的少年,身体瘦小却带着一颗巨大的枝桠奋力前行。 “噗…”有人受不了,晕倒在地。化成人形的妖灵走过来,藤鞭打在这人背上。 “别装死!起来干活!” “灵爷,别别别,别打了,打死了这速度有要慢些了。”从前边走过来的人类道,“你看,天也要黑了,我去叫他们快些速度。” 妖灵点点头,“好,兀,你去。”让他去了。 兀走到晕倒的人身边,厉声喝道“你这人!装什么死!还不起来?”说着用手推推这人,没有动静。 他将人翻过来,晕倒的人气息微弱,像是大风中随时会被掐灭的火苗。 “来人,这人没用了,丢掉一旁去!”兀唤来几个人,欲将这人丢下旁边的深潭去。 少年放下手中的绳子,走出来,“别丢,还没死,只需休息几日便好。” “你说什么?”兀问道,“我也知道,但是现在时间紧,已经没有人手来把他带回去了!” “我来。”少年说完,便用绳子把晕倒的人背在背上,他又紧了紧绳子,防止他下滑。 “行!你就这样背着他吧!然后…你还得运这苍松!”兀说道。 “没问题。”少年的语气依旧冷漠,仿佛根本不在乎兀的眼色。 “行!”兀说道:“累死了你别怪我!” “嗯。”少年依旧是冷漠的语气。 “走!”兀大喊。 这棵苍松又被拖动起来。 “跖儿,没事吧?等会累了,换我来。”拖动着苍松的人,很多。 “没事,兎叔,我还行。”云跖回答道。 “好,你可别逞强啊,可是很重要的!”兎叔眼里满是关怀。 “我知道。”云跖知道“重要”这两个字的含义,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种,坚定。 兎叔也没再说什么。 几个时辰后,这棵苍松到了大王的府邸。 “你们…回去休息吧!”兀说道。妖灵也走过来说:“明天过来放柱!” 云跖背着路上晕倒的人回到村里,将他放在村口的大石板子上,兎叔赶紧叫人,“快去叫跖的爹来!” “云跖的爹出去了,不知道在哪…”有人说。 “我知道在哪,我去。”云跖速度奇快,一阵风消失在人们眼里。 几个呼吸跖带着他爹回来了,云跖爹蹲下,掰开晕倒的人眼睛,他的眼睛猩红,充满血丝。 “不好,这是中毒!”云跖的爹惊愕。 “中毒?不可能!云翼,他跟我们在一起,一起吃,一起喝,他中毒了,我们怎么没有?”兎叔说道。 “这毒是选择性的,也就是说是毒选中了烈。”云翼解释道。 “毒选中了烈?!”兎叔问。 “你们今天去了哪?”云翼问。 “他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所以才中的毒。”云跖解释。 “去运的苍松回来…”云跖答。 “眼红,苍松,哦,是红蛛。”云翼道,“跖儿,去取清水来,村口树上的叶子拿两片过来,记住,树叶要带根。” “是,爹。”云跖过去了,两个呼吸间又回来,将清水放在旁边,把树叶递到云翼手里。 云翼拿出骨刀在烈的中指上划了一个小口,然后点着烈身上的穴位,从伤口里挤出一滴黑血。 接着他将两片叶子放到烈的眼眸处,瞬间,一股黑气升腾,鲜叶被腐蚀成黑,云翼拿着叶根放到清水中,用来清洗,待清水成黑色,树叶又恢复了鲜绿。 “这是什么叶子?”周围的人看到无不惊异。 “菩提叶,这是……菩提叶!”一向冷漠的云跖终于惊喜了一回。 “菩提叶,味微甜,治百病,坐树下能参悟大道。”云翼补充,“不过,也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参悟。” “不过,菩提树为何会生长在这?”周围有人问。 “以前怕是有大能坐化在这里了。”兎叔望了一眼村口的树,眼中多了一丝惋惜,“因为有了大能的灵,菩提树才会在这里生长。” “好了,带烈回去休息几日便好。”云翼站起身来,清水已然如墨。 红日被群山收纳,人们打着火把,照明着村里。 屋子外被一群小孩子环绕着玩耍,屋子中,气氛沉静,一群人围坐着一张桌子。 兎叔和云翼都在,云跖坐在角落。 气氛很沉重,云翼先开口,“烈已经受伤了,我怀疑有人……” “红蛛一般是不会在白天出来,它怕光,怕人气,而且,今天我翻看了烈的伤口,在后颈窝,伤口比一般被红蛛咬伤的伤口要大得多。” “那……这事怎么办?”兎叔问。 “我建议,等烈好转些,我们先沉寂几日,在不经意的时候,出其不意。”云翼说。 “嗯,我们等了这么久,多等几日,也没事。”村长也说,“好了,各位,请回吧。” 兎叔还想说什么,但村长已经下了逐客令,也只能摇摇头,作罢。 “跖儿,你留下。”村长唤住云跖,将他留下。 云跖转头看看父亲,云翼点点头,“去吧。”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跖儿,你也知道,你是很重要的人,我们布局十五年,是为了改变这命运。” “怎么了么?村长?”云跖听出村长语气里的一丝沉重。 “没事……”村长摇摇头,最后叹口气,“好了,你不要和别人说,你父母也不行!” “是。”云跖恭敬答道。 “这次计划……你可能……会死!”村长说:“但是你的死是为了我们全村人,你的名字,将永垂不朽!” “孩子……我…”村长说不下去了。 “跖儿明白,如果是为了大局,我无所谓的。”云跖明白“重要”两字的含义,他不想死,但是为了大局,也正如村长所说,他是为了全村人而死去,一个人救了许多人。 “孩子……村长很没用,如果我再强大一点,也不用带着你们被妖魔灵摆布。”村长摩挲着云跖的头发,“这块玉佩还你。” 村长取出石戒,唤出玉佩,为云跖戴上。 玉佩接触上云跖的肌肤,他感觉到玉佩的兴奋,那是一种魂归于体的喜悦。 第225章 云跖的手掌被牢牢吸死在剑柄上,体内灵力大泄,小腹处的湖泊慢慢减小,灵力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涌入石中剑里。 “不行,得赶紧收回来。”云跖心惊,想要抽回手掌,却是无用功,身体里的灵力渐渐枯竭,握住剑柄的手掌,依旧无法收回。 云跖体内灵力枯竭,玉佩中荧光再现,它们涌入云跖体内,化作他的灵力,流进湖泊,滋润心扉,云跖一震。 玉佩仿佛有了灵性,只有在云跖生命收到威胁时,才会保障他的性命。 “好累…”云跖无奈,体内的灵力由玉佩补给,在他体内流转,最终被石中剑吸收,四灵像要有了生命,要冲破石中剑的禁锢,亦冲天而去。 龙吟虎啸凤鸣更响亮,磅礴生命力自剑柄处发出,反哺给云跖,庞大的生命力进入云跖体内,生命力太多了,云跖的身体在缩小。 最终,他身躯化作十二岁孩童,脸上稚嫩,长发缩短,短及肩,身上的花豹皮宽大,松松垮垮搭在云跖身上。 石中剑疯狂颤动,那是一种喜悦,在汲取云跖体内灵力后,它光芒闪耀,宛若星辰,炸裂剩余石块,冲天而上。 它在崖洞内盘旋,并未劈碎崖壁,出去深渊,剑身颤动,嗡鸣不止,像是为自由呐喊。 最终它停下来,落在云跖眼前,光华尽敛,变得普普通通,云跖伸出手去,握住剑柄,提起剑身,一股喜悦之情传进云跖心神。 “你是在高兴我让你出世么?”云跖磨砂剑身,光滑,浑然天成,像是生于自然,出于自然,大气古朴,它带动云跖心神,融合自然,归于自然。 就在此刻,异象突生。 “嘭!”渊上云雾破开,两边崖壁飞速回退,大地变得开阔,土壤漆黑,远处,一尊山岳直插入云,消失在云层深处。 “小儿!是你让我复生,我该感谢你。”这是从云跖嘴里发出的声音,却不是“他”说出的话。 “是…谁?”云跖想出声却只能在心里呐喊。 “很感谢你小子…虽说身体差了点,但你根骨不差,必成大器…”云跖发出言不由衷的的话。 “你……到底是谁!”云跖心中大喊。 “不必害怕,很快你就会是我,我也就是你。”“云跖”再次开口说。 云跖心中绝望,“你到底是谁。” “我啊…你可以叫我恶魔。”“云跖”咧嘴笑,将石中剑横放眼前,反复观看,“不愧是自生圣器。” 云跖身体被操控,但意识并没有封闭,他能感觉到这世界无比真实。 石中剑普普通通,剑柄与剑刃相连处,那颗古朴黑灰的珠子,光华转动。 “刺啦刺啦!”这片世界崩坏,云跖眼前一片漆黑,仿佛置身到了虚无,悄无声息,没有生命。 甚至时间,空间都被冻结,“这是……哪?”云跖惊愕。 不知是何地方,一颗朴实无华的珠子,停留在那,毫无色彩,就如普通木珠一般。 距离云跖不远,但却是始终无法到达,那颗珠子光华流转,一股至源至纯之气流泻。 “这是世界的起源。”“云跖”出声。 “那是……混沌之源!”“云跖”出声,欲要飞身前去,将其握住。 “哄哄…”这里震动,距离混沌之源不远处,虚无被撕裂,那只如同山岳的手掌伸出来,将混沌之源握住,消失无踪。 “那是一尊神祗!第一位神祗!”云跖在灵魂深处呐喊。 一只巨斧将这里劈开,两只手撑住裂缝,将裂缝撕扯越来越大,那尊神只只能弯身进入。 “轰隆隆…”那尊神只用身躯之力,将混沌撑开,成为天和地。 “这是…盘古!”云跖心惊胆颤,“这是何等的厉害,能建造天地,混沌虚无也不惧!” “这便是成为神祗之后的力量么?”“云跖”振奋,“夺取这具身体之后,需尽快提升才行!” 盘古身体崩碎,化作山川河流花草树木。 “身虽死,但他以另一种方式,长存!” “小家伙,你该烟消云散了。”此言出,那人现身于云跖识海中。 他浑身黑袍,龙首人身,周遭威势弥漫,在云跖识海中,他却占据了主场。 “小家伙…你这句身骸,很厉害…”这人赞叹,“不过,这将是我的,我的!” 云跖道:“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主场!” 他催动识海,幻化万物,齐向那人,要以意识碰撞意识,吹拉枯朽,威势浩大。 那人周遭仅仅一部分意识散出,将云跖吹拉枯朽的威势,打的灰飞烟灭。 他身形突兀显现在云跖身畔,仅一击,云跖识海大伤,他身体咳出一口鲜血。 那人再次出现在云跖身畔,伸出形似龙爪的手掌,准备拍击云跖,要将他最后一缕意识,熄灭。 “叮!”那人拍击,火花四溅,却不是在云跖身上,而是另一具身体上。 “主宰,够了。”一道声音在云跖识海回荡,来人现身,意识庞大,在他面前,主宰宛若蝼蚁。 仅一句低喝,却让主宰停下了所有动作,“你为何身在此?!” “阻止你残害无辜性命。”这人白衣猎猎,仙道飘飘,容貌精致,仿佛只一二十岁,却不知他已活了太久岁月。 云跖灵魂在他怀中,安静沉睡。 “万年之前你我一战,未分胜负,若不是我重伤被偷袭,你我还能再战!”主宰狂言。 白衣男子不说话,摇摇头,最终点点头,“是你随我去,又或者我将你禁锢带走?” “都不可!”主宰大喝,“我纵然灰飞烟灭,也要将你重创!” 白衣男子摇头,“你本作恶太多,天理难容,若是转生,也不能消除你的罪恶,且随我回去,将你的戾气炼化干净。” “休想!”主宰向后退,“羽裂!”他化身本形,苍翼遮天蔽日,根根翎羽飞出,好似一把把宝剑,疯狂向白衣男子而去。 这些翎羽被主宰炼化,成了本命法器,每根都带着可以毁灭山岳的威势,纵然王皇,也难以抵挡。 但这些皆被白衣男子卷入袖中,出来时,皆是根根快要腐朽的废器。 白衣男子将他拍出云跖识海,“这里地方太小,还请外面去吧。” 外面依旧身在撑天巨岳处,主宰身体飞出,砸在山岳中,烟尘滚滚,山体缺失了一大块。 山体倾斜,却未倒塌。 主宰吐出满嘴沙石,“许久未见,你的实力,倒是大增不少。”主宰落在地面上,“不过这些年,我虽肉身被毁,灵魂却也没有闲着。” “嗯,知道你未闲着,不过你依旧不敌我。”白衣男子微笑,绝大的自信浮现。 “哼!那可未必!”主宰冷笑,他张口吐出一颗浑圆的珠子,似龙珠,蕴含他绝大部分法力。 “风雷!”主宰仰天一指,云层忽变,顿时雷声阵阵,声势浩大,黑压压向白衣男子压来。 “给我劈!”主宰操控,山岳大的雷电落下,落在白衣男子身上,一些落在山岳上的,那座山岳化成齑粉,泯灭于雷电之下。 雷电势不可挡,更多的落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男子附近土壤漆黑,发出阵阵焦糊味,片刻,烟尘散去,白衣男子从容走出,雷电未能伤到他分毫。 他肌肤洁美无瑕,白色长衫,都没有沾染任何尘土,落于地上的靴子,都丝毫未染。 主宰没指望这雷电能斩灭白衣男子,却不曾料到,不能伤其分毫。 “禁锢!”主宰呼唤,在白衣男子周围,唤出漆黑空间,将白衣男子禁锢,自身术法运转,他红光加身,周遭空间都被红光的恐怖威势震的寸寸龟裂。 “灭天!”主宰呼喊,手中捏出手印,向前打出,直面白衣男子而去。 手印划破空间,使空间凹陷,片刻,落入白衣男子身上,散余的威势,让空间像蜘蛛网,四面蔓延开。 “无用功。”白衣男子出声,他出了禁锢,那灭天手印,落在空处,白衣男子早已挪移了位置。 他踏碎虚空,出现在主宰身畔,祭出法器,将他禁锢。 “捆仙绳!”主宰惊愕出声,“你竟然寻到了这法器,传说它藏于地底深处,连我都不敢去。” “你确实,变强了…”主宰由衷的说,“鸿钧老祖,当年若是你再出手一击,我必殒命,可是你心太软,终是放了我。” “我是如此,修炼,终是尘归尘,土归土,化作万物,生于万物。当年我是不灭你,以为你能悔改,我想错了,你并未有悔改之心。”鸿钧老祖道。 他白衫飘飘,出尘而自然,仿佛世间大道,皆归于其心。 “跟我走吧,我大限之期已不远矣,将你炼化,请你转世为做好人。”鸿钧道。 他面容精致,肌肤无瑕,出尘自然。他将主宰收进法器,就地炼化,除却他罪恶,释放他纯净。 五日,云跖都在昏迷,鸿钧老祖也不曾离去,此刻,主宰炼化的罪恶,只才一半未到。 他很强大,曾和鸿钧老祖不分高下,足以知晓他的厉害。 如若肉身未曾损毁,恐怕还能与鸿钧再战。 第226章 异禽在岸边守着,不曾离开,它有了智慧。 云跖在湖泊中缩成团,这里的水,太冷了,仿佛置身寒泉,寒冷深入骨髓。 “可恶,这只异禽再不走,我真要冻死在这了。”云跖心里咒骂,“不管了!”云跖在水中显出头,从指环中唤出一柄法器,朝异禽丢去。 法器碰撞至异禽脖颈,发出“叮”的脆响,顿时火花四溅,法器破碎,只在异禽脖颈处留下一道赤白痕迹,未能伤害它。 “咕呜!”异禽嚎叫,伸长脖颈,向云跖奔来,这方空间震动,大树摇晃,湖水激荡,仅仅是因为异禽的奔动。 它潜入水中,在湖里,向云跖袭来,用喙啄向云跖。 仅三息内,在云跖身上留下数十道伤痕,异禽在水中速度奇快,远超云跖速度,如同一只得水的鱼,灵活无比。 “现!”云跖心中低喝,轩辕剑显现手中,普通剑刃蕴含可怕力量,瞬间将异禽头颅斩下,鲜血汩汩而流,瞬间将湖泊染的通红,像是玉中一点红色,极为显眼。 云跖爬上岸,瑟瑟发抖,湖水冷侵,深入骨髓,都将血液冻结一些,云跖脸色苍白。 嘴唇被冻紫,他升起火堆,身上寒冷减退,他褪下兽皮,烘干,再穿上身。 他看湖中,异禽尸首不知何时已被冻结成冰,在湖中沉沉浮浮。 “这水,有古怪。”云跖没去再管,转身去觅猎其他异禽,很容易,有轩辕剑在手,云跖轻松斩杀几只异禽,把肉烘干,收入布袋,装的很满。 云跖准备离开这片天地,忽然他愣住,泯灭那只如同巨象的异禽时,发出的响动绝对不小,到现在,云跖也未发现任何人前来寻看。 “莫非?这里面的人,也随着时间泯灭了?”云跖停下,转头远远看向茅屋方向,这时,仿佛一双眼眸在远方,与他对视,让他心里发毛,浑身颤栗,根根毛发张开,冷惊至发梢。 “还…有人!”云跖大惊,他赶紧离开这,直至龙骸洞中,被人窥视的感觉才消失。 “以后尽量不要去。”云跖对自己说,不过看看布袋,对自己说的话也不太相信,异禽肉迟早会吃完,总不能不食,空腹。 “算,不管,尽快出去才好。”云跖低语,吃了一块异禽肉,微微饱腹,便继续修炼《星屡步》。 这次,云跖在崖壁上登出三脚,在三尺处,难进分毫,如同上次一样,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云跖身形生生止住。 云跖崩溃,“这步法不行么?” “对啊,如果这有用,修行这步法的人,也不至于会将指环留住,明显是未能出去罢。”云跖懊恼,手揪着自己头发,蹲坐地上。 小家伙似乎看出云跖情绪不对,在他面前盘旋,用周身的灵力,幻化出云跖的样子,摆出一个个滑稽的表情。 小家伙自己在笑,却又忽然收住,看一眼云跖,发现他的情绪不再低落,才大笑起来。 云跖摸摸小家伙的头,“放心,我可没那么轻易被击垮,毕竟我还带着使命。” 云跖重新站起身,“走,在寻找办法!” 他将所有指环腾出,寻找出所有功法法卷,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他寻找出所有感觉有用的功法卷,熟记,修习,运用。 第一日,他寻出一卷名为《虚无嘣》,修炼可以踏碎空间,出现在另一端,修炼至极,可踏碎虚空,御星域而行。 他将之熟记,半日,他才能运行而动,“嘣!”云跖一拳挥出,将空间震裂,像蜘蛛网,四周蔓延,却并未崩碎。 见状,云跖再挥出一拳,打在崩碎的空间中,将虚空震碎,露出一个只能容他爬进的裂口,里面虚无涌出,吞噬一切。 云跖再次暗念口诀,周遭涌出黑色物质,将他包裹,能阻挡虚无的吞噬。 他爬进去,里面漆黑,无光无彩,只在不远处,有赤白光源若隐若现,沉浮,极不稳定。 里面空间极大,并不能观其尽头,云跖花费片刻,才行到出口,出口与入口一样,容云跖爬出来,外面世界看清。 头顶云雾缭绕,不能见一丝光彩,云跖依旧身处渊底,落在垒垒白骨上,踏碎几根骸骨,粉碎。 此地离云跖进入虚无时的地方只有几步,小家伙眨巴眼,看着他。 第一次尝试,失败,虽只有几步,但这却是一次突破,既能破碎虚空,那就能破碎这里,在深渊之外,出现。 接下来十五日,云跖一直修习此卷法,不过每一次施展之后,云跖身体极度虚弱,需要休息三日,纵然有玉佩补充灵力,但其耗费的灵力,恐怖,将云跖体内灵力,榨取的干干净净。 这一日,云跖再次之前《虚无嘣》,出现在另一端深渊尽头,离原地,怕是有几千里。 云跖原地休整,第四日,施展《虚无嘣》,出现在另一端渊底,他施展《星屡步》,在运动三千里后,回到龙骸处。 云跖心中振奋,在修炼几日,应该就能出去这渊底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布袋中异禽肉没了,尽管云跖省吃俭用,这几日,动用《虚无嘣》,身体耗费极大,异禽肉都是几块入口,进了腹中。 “要回不去吗?”云跖心里纠结,他并不想去,可是最近耗费体能很大,如果没异禽肉补充,云跖体质,会下落。 “我去了两次,猎杀异禽,动静都不小,但‘他’并未管我,或者,‘他’并不想理太多?”云跖细想。 “再去…”云跖决定,“不能饿肚子,富贵险中求。” 他此次并未偷摸,进入小世界中,猎杀异禽,动静不小,却依旧没有人来查看,“看来,‘他’并不想理会我。” 云跖大胆起来,将这方世界晃动,地震山仰,动静更大,震得湖泊激荡,树林倒塌,砸落地面,溅起无数尘沙。 他追猎一只异禽到了那座茅屋附近,离得更近,这片区域宁静,虫鸣声都没有,死气沉沉,了无生气。 他将那只异禽斩杀,准备快速离去,忽然自茅屋里,一股强劲的吸扯力拉扯云跖进入茅屋中。 “吱呀…”破旧木门关上,光透过窗纸,落在地板上。 整座茅屋破旧,地板腐朽,坑坑洼洼,有不少白蚁进进出出,房顶茅草腐朽,露出几个大洞,光从中落下,映照在地板上。 茅屋分三间,两间卧房,一间厅堂。厅堂中,摆放着三把藤椅,其中两座皆已损毁,只有一座保存完好,上面坐着一个人,他怒目圆睁,眼睛看着房门,看着…云跖。 云跖心狂跳,亡魂皆冒,根根汗毛竖立,冷汗直流。 堂中端坐的人,面容精瘦,身体枯荣,只剩皮包骨,双眸无神,直视前方,双臂放在膝盖上,身上衣衫完好。 云跖汗水直流,将兽袍尽数打湿,地板上留下一滩水渍,那都是汗水。 云跖不知所措,瘫坐地上,汗如雨下,面色惊恐,苍白,他不知这人是否活着,只是恐怖威压依旧,将云跖压制呼吸困难。 许久,这人并未有所动作,只是端坐,身体绷直,双眸不闭,黯淡无神。 云跖起身,他适应这威压,“这人,是死了?”他小心翼翼,将指尖放入这人鼻下探息,并无。 “这人并无气息,恐怕死了已久。”云跖将手抽回,“只是死了已久,肉身不腐,怕是已经成圣。”除却身体枯黄,他与常人,别无二致。 “你死了已久,何不闭眼长去?”云跖低言,他将手掌覆盖这人眼眸,要替他闭上双眸。 这人怒目圆睁,带着不甘,不曾闭上,云跖的动作是无用功,云跖收回手,不再动作。 “你带着不甘?是为何?是因为被困死在这地方,灵魂不去么?”云跖低语,“我也在寻找出去的办法,若我能出去,你的遗憾,我代你完成。” 言毕,那人眼睛豁然闭上,手中指环大亮,紫光闪闪,他飞出,带在云跖手中,一道强大意识涌入脑海。 “鄙人古明离,乃南域南疆古冢族长,多年前遭贱人迫害,逃落此处,吾寻多年,出去之法,至今无解,于是潜心研究多年,终于找到。” “前方有处崖洞,蛟龙盘卧,守护石中物,石中物非凡,若得到此物,出此渊,并非难事。” “奈何吾试多法,未能让其出世,最后一次,石中物嗡鸣,意志强横,将吾震伤,烙下病根,如今复发,恐今世命丧此处,忘后世不慎困的此处,心术不正之人不能寻得此处,如若有人寻到,还请将吾之传承,修炼极致,带回南疆,交给古冢。” 话音在此中断,云跖查看指环,发现里面奇物齐多,功法法卷不在少数,法器二百一十二柄,灵石如同小山岳,数不胜数。 “嗡嗡……”还有话音传来。 “记!迫害吾之人,名为古天楠,乃吾之堂兄,此人诡计多端,多半代替我成为新一代族长,掌握古冢。” “还请,将吾之身骸,带回故地,交与吾之后辈,安葬,吾……想回家。” 最后一句带着无奈,那时轩辕剑未出世,而出去之法,藏于剑中,可惜,他未能等到它出世,便悔恨而去。 云跖磕头一拜,这是对死者的尊敬,他将他古明离身骸收入他的指环中,带着古明离的遗憾,准备出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