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宠一世》 第1章 a市,国际机场。 时间是中午,六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炙烤着大地,天气闷热无比,然而这会儿机场的气氛却更让人烦躁。 通道外被疯狂的粉丝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里举着国内最当红的歌坛巨星林郁蔼的巨型海报,有的扯着写了林郁蔼名字的横幅,不停地尖叫着,一波一波的刺得人耳膜发疼。 “林郁蔼!!!!” “郁蔼我们爱你!!!!” “啊啊啊啊啊!!!!” 现场来了好几千个粉丝,从出口到车子停放的地方,统共几百米远,沿路上动用了大批保全,手拉着手在人海里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供林郁蔼通行。 外围是一大波扛着摄影机拍照、摄影的记者,闪光灯不停地“咔擦咔擦”闪着。 这样的阵仗,严重干扰到了机场其他的游客,很多车子开不出去,一直到林郁蔼上了车,车才像乌龟爬似的开始移动。 戚烈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眉头紧紧皱着。 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身材健硕,腰背笔挺,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眉目俊朗,面容坚毅,脖颈上系着领带,此时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身上强大的气场令经过他身边的人不敢靠近。 戚烈的秘书张嘉实身体僵硬地站在他身后,臂弯里挂着戚烈的银灰色西装外套,太阳在头顶卖力地烤着,张嘉实的额头却不住冒着冷汗。 老板今天回国,本来是安排得好好的,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恰好碰到林郁蔼! 这位如今是国内最当红的小生,他的粉丝们是最多而且也最疯狂的,除了他,其他明星,谁都没那个能耐,能让机场堵成这样。 戚家的几辆车子就停在前面的停车位上,张嘉实眼睁睁看到林郁蔼的粉丝从车子旁边一窝蜂地挤过去,车身上多出好几道印子。 不知道老板看到了没有。 张嘉实又悄悄擦了把汗。 老板要坐的那辆车上千万,擦那么几下就得全车重新做油漆,费用不是个小数目,但这不是重点,戚家不会在乎这点钱,重点是,擦伤了车身,老板看到了心情会不好的! 张嘉实朝保镖招招手,保镖拿了瓶水过来。 张嘉实把水递给戚烈,“七爷,喝点水吧,您看要不要到休息室去坐坐?” 戚烈在戚家的排行并不是老七,原本是尊称他为“戚爷”,戚与七同音,那些个不懂事的听了总以为是叫的“七爷”,后来也就叫成了习惯。 戚烈接过水喝了口,没回答,抬头四处看了看,四年没回来,机场的变化真是大,这座城市和四年前相比,应该已经是天翻地覆了吧。 涌进鼻腔的气息与美国完全不同,有一种久违的,记忆深处的熟悉感。 周围的人全都是黑发黑眼黄皮肤,习惯了欧美人的高鼻深目,颜色各异的瞳孔与头发,身处现在这样的环境,反而令戚烈有些不适应。 疯狂的粉丝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场。 大概是那个明星的车子已经走了。 “走吧。”戚烈说。 张嘉实连忙小跑到车前,替他拉开车门,以手遮住顶部,请戚烈上车。 黑色的商务车夹在两辆保镖车中间,驶入车道。 出了机场,车子转弯,戚家三辆车跟在了一辆银色的加长商务车后面。 车子在一个岔路口转右边车道,前面那辆银色商务车原本是直行,连转向灯都没有打,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猛地朝右一拐。 戚烈坐的这辆车顿时在车道上拐出了个惊险又怪异的弧线,可惜还是没来得及躲开,撞了上去。 “砰——!” 车子猛地一震,车身陡然一歪,又一个急刹车,停下来了。 戚烈被这惯性带得朝前撞了下,顿时沉下脸,问道:“怎么回事?!” “对不起七爷,车没刹住,撞上了。”前面司机赶紧回答,一边开了车门下去查看车子。 张嘉实也紧跟着下车,对方车上下来个穿西装的男人,看着不象是车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秘书或者助理之类的,两人交涉了一下,互换了名片之后,张嘉实就上了车。 这事儿要怎么处理,后续他们再联系,以戚烈的身份,是不可能在这儿等着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这起小车祸的。 没一会儿,那辆银色的商务车开走了,他们也跟了上去,慢慢地路就通了起来。 车子渐渐进了市区,路也开始堵,走一会儿停一会地,好半天才过一个路口。 戚烈的唇紧抿着,脸上带着明显不高兴的情绪,令小小的车厢内气压很低,他手里拿着一张名片把玩了良久,才开口说:“许阳羽,瑞兴传媒的经纪人。” “他是……林郁蔼的经纪人。”张嘉实在一边紧张地解释了一句。 “林郁蔼?”戚烈皱眉。 又是林郁蔼。 他四年前出国的时候,国内的娱乐圈还没这个名字。 是最近这些年才红起来的么。 在机场就是这个林郁蔼的粉丝造成的混乱,刚才他那车又没规矩地乱开,导致出了车祸,幸亏路段限速,车子开的不快,才没出什么大事。 还没见过面,戚烈对林郁蔼的印象就已经坏到了极点,脑补出了一个被公司和粉丝们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青年形象。 戚烈反感道:“瑞兴现在签的艺人都这么轻浮么?” 瑞兴传媒是戚氏的子公司,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管,戚烈心里想着,他几年没在国内坐镇,公司有些地方确实该整顿整顿了。 张嘉实没敢说话,自家老板明显不喜欢林郁蔼,甚至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他要是在这种时候说一句林郁蔼是瑞兴传媒的摇钱树、顶梁柱,那不是自己作死么。 戚烈也不是真想让张嘉实回答。 车子里播放着音乐,一直在单曲循环。 男中音深情唱道: “我始终爱你-这是-命中注定-” “我始终爱你-痴心不变-到永远——” 很悦耳的旋律,并且副歌部分简单易学,听个两三遍就能跟着旋律哼出来。 “这是什么歌?”戚烈问张嘉实。 张嘉实暗骂一声,今天开车的这司机估计是个年轻小伙,还是林郁蔼的迷弟,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放的这歌,就没换过。 “我这就让司机换歌。”张嘉实忙说。 “不用,”戚烈说,“很好听,歌名叫什么?” “《始终爱你》。”张嘉实感觉自己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谁唱的?” “呃……”张嘉实顿了下,偷偷看了看自家老板的脸色,才小声说,“林郁蔼。” 林郁蔼。 戚烈挑了挑眉。 又是林郁蔼。 这么巧合? 戚烈心底一阵厌烦,简直都要忍不住气笑了。 回国的第一天实在是太精彩了,先是在机场遭遇别人家疯狂的粉丝,被堵在出口处干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接着又和那人撞车,现在还听着同一个人的歌。 全都和林郁蔼这个名字有关。 他和这个林郁蔼,一定是八字不合。 歌还在播放着,低沉的男声环绕在耳边,戚烈有种被拉进了温柔陷井里的错觉。 他整个人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对林郁蔼这个人的极度厌烦,另一半又沉迷在林郁蔼悦耳的歌声中。 这感觉极为怪异。 说句真心话,林郁蔼的这首歌,是真的好听。 戚烈不是专业人士,说不出来好听在哪里,就是觉得林郁蔼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 难怪能火成那个样子,还算是有几分真本事。 只是人品实在是太差了,白瞎了这幅好嗓子。 林郁蔼的银色商务车与他们的车一前一后开进戚氏总部,并排停在大楼门前。 张嘉实先下车,立在车门前,等着戚烈。 戚烈下了车,看了一眼那辆银色的商务车。 那车车门紧紧关着,没人从上面下来。 第2章 “那脑残走了没?”林郁蔼问。 银色的商务车里,林郁蔼懒懒地躺在沙发里,眼睛也没睁一下,他不想跟撞了自己车的脑残车主碰面,车子停下了也不下车。 他刚才在半路上突然接到瑞兴传媒老总的电话,说是要他去公司,那会儿车子刚好到了岔路口,差一点儿就要超过去了,司机得了他说要改道的命令,只好抢着转向,哪儿想到后头那车就撞上来了。 林郁蔼刚刚结束一轮全国巡回演唱会,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十个城市,十一场表演。演唱会是个特别累人的活儿,就算他体力再怎么好,这么一轮下来,身体也是相当吃不消。 这会儿又因为睡眠不足,心情特别不爽,被人这么一撞,就更烦躁了。 刚才撞他车的那司机和车主,现在在他眼里那就是两个脑残。 这么大个车过来,是眼睛不好使看不到么。 “哎,那车刚一直跟着咱们,还真是跟咱们同路啊。”许阳羽盯着旁边那辆黑色商务车说,“是昌荣的客户吧?” 许阳羽是林郁蔼的经纪人,车上除了他俩,还有两个小助理。 这会儿林郁蔼正把一双长腿搁在一个小助理腿上,让人给他捏腿。 许阳羽说的昌荣国际集团,是戚氏的家族企业,也是瑞兴传媒所属的集团公司。 昌荣集团的总部共有三座大楼,分别标记为一二三号楼,都是三棱柱形的建筑,按高低顺序组合在一起,因为外观的原因,被员工称为三角大楼。 最赚钱的子公司全部都在最高的那栋楼里,也就是三号楼,董事也在三号楼里办公,昌荣集团几乎所有的员工都把进入三号楼工作当做自己奋斗的目标。 林郁蔼所在的瑞兴传媒位于三号楼,占据了九到十一层三层的地方。 许阳羽就看到了个戚烈的侧面,不过那身高那身材看得许阳羽两眼发光,身为经纪人的职业病又犯了,“啧啧,这人是模特吧!看这身材,妥妥的男神范儿啊!不过咱公司好像没这款的,没见过这人,这么好的条件,外国籍的男模?该不会是沈总从哪儿挖回来的吧?”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林郁蔼啧了声,“条件再好也是个脑残。” 许阳羽直接无视了他这句明显带着情绪的话,“下车吧,人都走的没影了。” 林郁蔼这才坐起来,揉了把脸,把脸上的烦躁揉没了,换上一副好心情的模样,唇角微微上翘,瞬间变成了一枚温润的美男子,下了车,带着两个小助理朝三号楼走。 经过大厅的时候不少员工跟他打招呼,还有几个女孩儿忙里偷闲地跑来要签名。 电梯上了十一楼,许阳羽和两个助理留下,林郁蔼自己一个人去找总裁,到了办公室门外,他门也没敲,直接就进去了。 瑞兴传媒的执行总裁叫沈皓,是林郁蔼大学时期的学长,也是他的好朋友。 办公室里开着冷气,沈皓一身西装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大椅子里,看见林郁蔼进来,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林郁蔼,“怎么样,这次还顺利吧?” 林郁蔼一进门,脸上的笑立马没了,往沙发里一窝,一脸不耐烦,“网上都有,自己看。有事赶紧说,我都快困死了。” 沈皓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林郁蔼。 林郁蔼今天穿着普通的白衬衣,修身的休闲长裤,虽然臭着一张帅脸像是谁欠他几百万似的,坐姿也随便得很,但这人从骨子里头就透出一股优雅气质,随便拿手机对着他一拍,都不用修图就直接可以当壁纸用。 沈皓不由有些得意,他出任瑞兴传媒的执行总裁之后,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把林郁蔼哄出道了。 林郁蔼敢这么底气十足、没大没小地跟他这个老总说话,除了因为他是公司的一哥,他俩是好朋友这两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林郁蔼是瑞兴传媒除了沈皓之外,最大的股东。 当初沈皓好说歹说劝林郁蔼出道,林郁蔼铁了心不答应,沈皓都差点儿要给他下跪了,后来割地赔款,给出了一大堆绝对不可能给刚出道的小新人的承诺,其中就有一项是低价转让给了他不少股份,让他直接一跃成了瑞兴第二大的股东,这才把林郁蔼给签到手了。 沈皓欣赏了一会儿美男,才说正事:“瑞兴传媒是昌荣集团的子公司,昌荣集团姓戚,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然后呢?”林郁蔼抬起眼帘看他一眼。 “你没来瑞兴之前,也就是你还在国外上学那会儿,昌荣集团的董事长不是现在这位戚先生。”沈皓说,“以前的董事是戚先生的儿子,四年前去了美国开拓市场,现在他回来了,戚先生就要让位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郁蔼说,“反正都姓戚,谁当董事不都是一样。” 他听到戚这个姓就烦。 最恨的就是戚这个姓。 “明天新董事上任,全公司要开大会,你是瑞兴的大股东,本来是要去旁听的,不过我想着你肯定不愿意去,我就是告诉你这个事儿,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了。”沈皓说。 “就这事儿你叫我亲自来公司?!”林郁蔼一听就火了,“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怎么的?你知不知道您一个电话就害我出车祸了!差点就被撞成残废!” 沈皓一下愣住了,紧张道:“怎么回事?没人受伤吧?” “被个脑残给撞了下。”林郁蔼说,“人都没事,就是车门给撞了个坑。” “没事儿就好,”沈皓松了口气,“回头修车费我给你报销。” 林郁蔼站起来,“行,那我走了。一个月之内别烦我。” “等等!”沈皓忙叫住他,“明天晚上有个接风酒会,你必须得来。” 这才是沈皓要跟林郁蔼说的正事,前面那些都是铺垫。 新董事上任,除了开任职大会,自然还有接风宴,全公司的高层管理都得参加,除此之外,还有部分股东,昌荣集团的生意来往对象,像这样的宴会,公司旗下只有那些有分量的艺人才会被邀请。 这种联络感情、充满商机的宴会,也是艺人们都很乐意参加的。 很多明星出演的电影、商业广告代言,都是在这种场合里谈下来的。 林郁蔼正当红,是瑞兴传媒名副其实的当家小生,自然也是被邀请的对象,沈皓也乐于给他创造机会。 不过他的性子沈皓太了解了,这会儿他刚结束了演唱会,高强度地工作了两个月,精神以及身体都很疲惫,按以前的习惯,林郁蔼不在家里窝上一个月,是不会露面的。 沈皓就是怕在电话里头说这事儿,林郁蔼听一耳朵就不放在心上,明晚百分之百不会出现,所以才特意把他给叫到公司里来的。 第3章 “不去。”林郁蔼说。 “我让你多休息一个星期。”沈皓说。 “再多一个月。” “不行,连续休息两个月太久了,”沈皓摇头,“就一个星期。” 两个月不在公众眼前曝光,没有新的动态出现在粉丝们眼前,就算林郁蔼再怎么红得发紫,粉丝们对他的热度也会消退不少,休息太久,是会影响人气的。 “两个星期。”林郁蔼说。 “别的明星都是想方设法的想着露脸,你倒好,给你机会你还不要。”沈皓叹了口气,也是无奈,“两个星期就两个星期吧,从后天开始算,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调整状态,多一天都不行。时间到了你就给我乖乖回公司,别再像以前那样三催四请的找不到人。” “这回我可以走了吧?”林郁蔼问。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晚记得准时到。”沈皓叮嘱道。 林郁蔼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招呼两个小助理跟他回家。 “郁蔼,”许阳羽追上来,“明晚那酒会你记得去。” “你也知道了?” “刚群里在说这事儿呢,我也得去。”许阳羽说。 “行吧,那我回了,困死了,明晚见。”林郁蔼点点头说。 林郁蔼进了电梯,许阳羽在后面叮嘱两个小助理:“你俩记得时间,给郁蔼定个闹钟,别迟到了。” 两个助理忙答应着。 林郁蔼住在市郊一个别墅小区里,车子往家里开的时候他就在车上睡着了,回家之后胡乱冲了个澡,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倒头就睡。 傍晚。 戚烈的黑色商务车在两辆保镖车的护卫下,开进戚家大宅。 车子是从昌荣总部开回来的,戚氏现任董事长是戚烈的父亲,戚烈到公司见了父亲,谈了会儿公事,正好一起回家。 因为戚烈回国,今天家里办了家宴。 戚家大宅位于半山腰上,占地面积极广,从大门进去,车子还要开个十来分钟才能看到宅子,一大家子人上下四代都住在这里。 车子到了门口,管家早早侯在那里,戚烈下车,管家脸上堆满慈爱的笑容,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地鞠躬,“少爷,欢迎回家。” 戚烈也不由得有些感慨,四年没回家了呢。 他拍拍管家的肩膀,笑道:“陈伯,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呐。” “老了老了。”陈伯引着他进屋,“夫人和老夫人盼了您一天了。” 戚父和戚烈一起进门,入眼的是一个欧式庭院,草坪、喷泉、游泳池、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色植物,各式盆栽,其中点缀着开得正浓的名贵花儿。 爬满藤蔓的木质凉亭底下,几个美妇人在打麻将。 男人们坐在树荫下抽烟、谈笑。 小孩子们在保姆的看护下满院子跑,拿着平板玩游戏的,开着玩具小汽车的,玩着遥控飞机的,嗡嗡的吵闹得很,鲜活的很有人气。 夕阳的余晖照在院子里,给眼前这一幕镀上一层暖光,戚烈顿时心里有些发烫。 “儿子!我的阿烈回来了!”戚烈的妈妈欢喜地尖叫一声,冲上来一把抱住他。 “瘦了,也黑了。”妈妈摸摸戚烈的脸,说,“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帅!” 戚烈抱了抱妈妈,脸在她脸上贴了贴,笑道:“妈,要不要这么夸张,前几天才和你视频过的。” “那能一样吗?”妈妈瞪他一眼,“看视频哪能比得上看真人。” “哦。”戚烈说,“上个月不知道是谁和姑姑去美国大扫荡,花掉了我几千万,妈妈你是不是忘记了。” “臭小子,花你点钱怎么了。”妈妈哼了声,“敢挤兑起我来了。” “不敢。”戚烈搂着妈妈的肩膀往里走。 “阿烈,阿烈!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前面保姆推着轮椅过来,轮椅上坐着位体态富贵的老太太。 戚烈快走几步,到轮椅前半蹲下来,抱住老太太,唤了声:“奶奶。” “好,好。”老太太摸着他的头,眼眶湿润,“阿烈在国外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就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了。” 在老人家眼里,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终究只有自己家才是最好的。 “不走了。”戚烈说,“以后就在家陪您。” 老太太紧紧拉着戚烈的手,招呼大家:“快把那几个小的喊来,见见他们的叔叔。” 女人们的麻将散了,都上来跟戚烈打招呼,然后满院子去找自家的小调皮小捣蛋。 保姆搬了把椅子过来,戚烈和几位伯伯叔叔,哥哥姐夫们问过好之后,就陪着奶奶说话。 戚家是个大家族,老一辈儿的兄弟几个里,只剩下一位五叔公,另外还有一位老人家就是戚烈的奶奶,其余的全都不在世了。 戚烈父亲的那一辈,兄弟姐妹就很多了,单是他们这一支,爷爷奶奶就生了五个孩子。 戚烈有两位伯伯,一位叔叔,一位小姑,他爸爸排行第三。 戚家掌权人能者居之,戚烈从孩童时期就展示出不同常人的智慧,别说他们这一辈,就是他父亲那一辈,也没人能比得上他。 于是当年他才刚刚成年,他爸爸就力排众议,逼得家里人几乎是全票通过,让戚烈掌了戚家大权。 不过叔伯兄弟们,也全都昌荣任实权职务,小叔家的两个儿子,将来更会是戚家海外产业的管理人。 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地过来了,大伯家大哥二哥结了婚,都有孩子,三哥只比戚烈大一岁,单身。二伯家的两位姐姐都嫁了人,也有小孩。 一家都不止一个小孩儿,大的十来岁,小的才刚刚会下地走路,戚烈给几个孩子准备了红包,还抱了抱四姐家那个小奶娃。 他们这儿正乐融融的呢,旁边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有年轻的保姆尖叫了一声。 院子里顿时一静,大家都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外面一人高的绿色灌木组成的花墙倒下了一大片,一辆颜色绚丽的黄色跑车撞了一半进来。 车门往上打开,一个打扮很时尚的男孩子从车里跳出来,直接就踩着倒下的花墙朝院子里来了。 第4章 那男孩儿长得干净秀气,留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上身穿着件白色t恤,下面是修身牛仔裤,脚上踩着双短靴。 “李愚!你个小兔崽子!今儿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戚烈的小姑姑怒气冲冲朝那男孩儿走去,揪着李愚的一只耳朵就扯着人往戚老太太这边来。 “妈!疼疼疼疼疼!!”李愚皱着脸捂着耳朵叫唤。 花墙那边,管家正安排着几名安保过去把那辆跑车弄出来。 戚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是戚烈小姑姑的宝贝儿子,名字取的“大智若愚”的意思,今年刚刚十八岁,戚烈出国那会儿,这小子还是个小屁孩,现在都这么大了。 小姑姑把李愚扯到老太太跟前,“快跟姥姥认错!你就说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 “姥姥,对不起,我错了。”李愚蹲在地上抱着老太太的腿,哭丧着脸说。 “小鱼儿快起来,快起来,让姥姥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老太太忙说。 小鱼儿是李愚的小名。 “姥姥我耳朵疼!”李愚一秒变脸,顿时不嚎了,委委屈屈地告他妈妈的状。 老太太心疼地摸摸他发红的耳朵,又瞪了自己小女儿一眼,“下手也不知道轻重!” 小姑姑顿时怒了,指着李愚,“臭小子!今天晚上不准吃饭!给我在客厅跪一夜!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周围妯娌几个忙劝道:“哎呀,算啦!佳宁,小鱼儿还小不懂事,没伤到人就好,那花墙坏了修修不就得了,至于为这个为难他吗。” 佳宁就是小姑姑的名字。 “就是呀小姑,今天阿烈回来,你就给阿烈个面子别为难小鱼儿了。”有人在旁边帮腔。 李愚一听这话,转身就去抱戚烈的大腿,那是真抱,蹲在戚烈腿边,撒娇:“哥,你可得帮帮我啊——” “起来。”戚烈沉声说,“像点男人的样子。” 又朝着小姑姑说:“今天大家都高兴,这回就算了吧。” 戚烈平时不动声色的,但他身上就是有那种压得住人的气势,在戚家,很少有人敢当面反驳他。 小姑姑还在气头上,使劲剜了李愚一眼,说:“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 李愚唰一下站起来,抱着戚烈的胳膊,笑嘻嘻地朝自己妈妈说:“谢谢妈妈!” 管家过来说菜好了,请大家进屋里去吃晚饭。 戚烈推着奶奶慢慢往屋里走,李愚也跟在他身边。 饭桌上,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戚家四世同堂,老太太儿孙满堂,家族里没有什么明争暗斗,几个小辈之间就算有点摩擦,也都是无伤大雅的,比起其他的大部分像他们这样的豪门,戚家的门风能将那些人家甩出几条街去。 戚老太太是该高兴。 要说还有什么事儿发愁的,那就只有一样,眼前还有两个孙子都三十岁了,还没结婚。 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到这事儿上来的,戚烈这一辈里,除了小姑姑家的李愚还小,不算数,小叔家的两个儿子在国外,天高地远的管不着,就只有他大伯家的三哥戚扬,还有戚烈两人没有结婚了。 戚扬只比戚烈大一岁,是个花花公子,只要是财经新闻上出现他的身影,他身边必然带着一位美女,而且每次还都不是同一张脸。 老太太是懒得替他操心的。 剩下的就是戚烈了。 他翻年就要三十岁了,按说现在这个年代,男人三十正是年轻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不替他着急,但是老人家就不同了。 老太太那一辈的人,十几岁结婚的多的是,看见戚烈身边一直没人,就担心的不得了。 戚烈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早熟,上学的时候别人家的男孩子打架、逃课、追星、泡妞,沉迷游戏,叛逆时期顶撞父母,再不济也有些作业不做,睡懒觉之类的小毛病。 但戚烈就从来没有过,他就像个自制力超强的成年人,生活规律,勤奋好学,从来就没让父母操过心。为此有段时间戚烈的妈妈还去咨询过心理医生,觉得自家儿子太反常了。 戚烈从小到大,就没交过女朋友,连暧昧的对象都没有。 当然更没交过男朋友。 像个禁欲的修道士。 “阿烈,”奶奶拉着戚烈的手,紧紧盯着他,说,“前段时间你妈妈一个老同学来咱们家玩,带着她女儿来的,我看那姑娘挺不错,就要了人家的联系方式,要不奶奶安排你们见见?” 戚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奶奶,我还年轻呢,三哥都还没结婚,我总得排在他后面吧。” “他?”奶奶转头瞪了戚扬一眼,“等他结婚,奶奶已经不指望了。” 又对戚烈说:“又不是叫你现在就结婚,只是见一面而已。” “奶奶,我对约会这种事没有兴趣。”戚烈说,“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给公司赚点钱。” 奶奶板起脸,带着点探究的意思,说道:“你是不喜欢约会,还是不喜欢女孩子?” 戚烈愣了下,“……您说什么呢。” “你们别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奶奶不高兴道,“我眼睛不花耳朵不聋,都听着看着呢,阿烈你实话告诉奶奶,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儿?” 戚烈:“……” 奶奶这话一说出来,一大桌子的人都紧紧盯着戚烈。 戚烈哭笑不得,“您这都是听谁瞎说的。” “我没听谁瞎说。”奶奶生气了,“你要是不喜欢男孩儿,为什么一直单着,倒是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啊。” “我真没有……”戚烈感觉自己被冤枉了。 奶奶打断他,“我又不是那种不知道通情达理的老古董,你就是真喜欢男孩儿也没什么,把人带回来我看看,我总得知道我孙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别被那种品性不好的给糊弄了。” 李愚坐在老太太的另一侧,朝戚烈说:“就是啊哥,姥姥都发话了,你还怕什么,你就把嫂子带回来让大家看看呗。” 戚烈朝桌上看了一眼,一桌子大的小的,脸上的表情全都是默认的意思。 “哦——我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你们全都认为我喜欢男的是不是?”他看了看自己的父母,问道:“爸,妈,连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戚烈的爸爸没说话,用严肃的眼神看着他。 妈妈朝他眨眨眼,“难道不是吗?你的身体又没有毛病。” 作为妈妈,自己儿子身体健不健康那当然是很清楚的。 戚烈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口郁气堵在心里,哪有这样的爸爸妈妈。 他气得笑起来,故意说道:“那行,你们就等着我带个男媳妇儿回来吧!” 这不过是一句气话,谁知他话音一落,桌上的叔伯兄弟姐妹们一下子全都松了口气,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悄悄在桌上蔓延。 可不是么,都三十岁了,一直没有正经女朋友,就连个养着好玩的小情人都没见着过,家里人私下老早就讨论过戚烈这事儿,大家自然不愿意朝戚烈身体有毛病那方面想。 排除身体的原因,那剩下的就只能是喜欢男人了。 戚父戚母一开始也很排斥儿子喜欢男人这个猜测,可看戚烈的表现,又不得不让他们担忧,后来经过了长期的观察,他们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奶奶的脾气就跟小孩儿似的,刚才还生气呢,听了戚烈这话,顿时笑呵呵的,拍着戚烈的手说:“这就对了,奶奶给你媳妇儿准备了个大红包,不说了不说了,都快吃饭。” 戚烈脸色都黑了,哪里还吃得下去。 这都什么破事,不就是没谈过恋爱没找过女朋友吗?洁身自好还有错了,难不成像他三哥戚扬那样换女人像换衣服一样勤快,才算正常? 第5章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很黑了。 奶奶精力不济早早去休息了,小孩子们也被大人哄着去睡觉,客厅里人都散了。 戚烈晚上喝了点酒,身上有些发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吊椅上吹风。 半山腰上初夏的晚风带着点凉意,混合着植物的清香和若隐若无的花香钻入鼻子里,令人浑身舒畅。 三哥戚扬从屋里出来,左手里勾了件西装外套甩在背后,右手插在裤兜里,经过戚烈身边的时候,朝他吹了声口哨,“阿烈,一起出去玩?” 戚扬的夜生活现在刚开始。 “不去。”戚烈说。 “禁欲太久会被憋坏的哦。”戚扬啧了声。 车子来了,戚扬跟戚烈挥了挥手,上车走了。 戚烈从吊椅旁边的小圆桌上拿了支烟,叼在嘴上,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抬手把额发往上捋了捋。 那种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他也时常因为应酬要参加,不过从来都不留恋。 也总有一大堆女人男人想往他身边凑,可他不管是对着长得多好看,身材多好的人,都完全没有*。 戚烈很确定自己的身体是正常的,每天早晨醒来被顶得高高的内裤就是证据。 可他对着谁,都没有正常的冲动。 他的潜意识里,或者说得玄幻一点。 冥冥之中……他好像在为什么人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 一个男人守身如玉,多可笑。 说出去都会被人骂句神经病。 可戚烈却莫名觉得理所当然,并且完全不想去找人尝试滚床单的滋味。 确切地说,是不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感觉得到,如果他乱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李愚沿着回廊走过来,站在一根柱子旁边看戚烈。 微弱的月光和院子里幽幽的路灯映照在戚烈身上,令他的面孔显得格外深邃。 李愚觉得他哥长得太好看了,是那种男人的好看,充满男性的美感,他还没见过谁比他哥更有男人味儿的,单论长相就没人比得……啊,不,有一个人,他男神林郁蔼! 林郁蔼跟他哥不是一个类型的,但也帅得一塌糊涂。 “小鱼儿,傻站着干什么?”戚烈早就发现李愚了。 李愚快走几步,到戚烈身边坐下,“哥,你帮我个忙呗。” 他这会儿来找他哥,要说的事儿就是跟他男神林郁蔼有关的呢。 “说。”戚烈说。 “就是……我想当歌手。”李愚一开始还不怎么敢开口,但这话一说出来,胆子就大了,“原先我找三舅舅求了好几回,他就是不答应我,说我不务正业,这怎么能是不务正业呢!唱歌也是事业好不好,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现在昌荣你说了算,哥,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李愚的三舅舅就戚烈他爸爸。 戚烈没回答他,问道:“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的?” “当然是因为我男神啊!”李愚兴奋起来,“你都不知道他歌唱的有多好,颜值突破天际!而且他的歌全都是他自己作词作曲,超有才华!除了唱歌还会很多别的东西,多才多艺,不是那种只靠卖脸的花架子……” “行了行了,”戚烈打断他,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你还有完没完,说正事。你就是因为这个人想要当明星?追星还追出花样来了。” “哥——!”李愚不高兴地道,“林郁蔼你知不知道!林郁蔼!你就知道工作,连林郁蔼都不知道。” 李愚拿出手机来要给戚烈看林郁蔼的照片,“哥你看一眼嘛,他长得可帅了!” 林郁蔼林郁蔼。 又是林郁蔼。 今天已经听到这个名字几次了? 简直阴魂不散似的。 戚烈揉了揉额头,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露出性感的喉结,说:“不看。” “那你答应让我去瑞兴传媒了吗?”李愚只好收了手机,问他。 “想都别想。”戚烈说完,猛地睁眼扭过头盯着李愚,李愚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你喜欢他?”戚烈问。 “是、是啊。” 戚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被奶奶在桌上那么说了一通,自己就变得敏感起来了,他拧着眉,深深地注视着李愚,问他:“哪种喜欢?” 李愚不知怎么的听懂了,瞬间涨红脸,吼道:“当然是崇拜偶像的那种喜欢!你以为是哪种喜欢!” 戚烈心烦地吸了口烟,他家小表弟,他姑姑的宝贝儿子,为了那个林郁蔼,想去当歌星。他要是敢答应,他小姑姑还不得把他撕了。 他今天从飞机上落了地,遇到的所有糟心事儿,全他妈跟那个林郁蔼有关。 “我跟你说,”戚烈指指李愚,“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林郁蔼这三个字。” 李愚满脸郁闷,忍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地开口:“哥,明晚你们是不是有个酒会?林……嗯,我男神会去吗?”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瑞兴传媒又不是我直接负责。”戚烈说。 “那你能带我去吗?”李愚问。 戚烈看着他,“你今儿找我的主要目的是这个吧?” “嘿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哥你好聪明啊!”李愚干笑几声。 他姓李,严格来说只算半个戚家人,他父母又不在昌荣集团工作,这种酒会是不会有他的份儿的。 他怕他哥不带他去酒会,就先说个他哥不可能答应的事儿,那件事不答应,后头再说这件降低了条件的事儿,一般就会答应他了。 “带你去可以,”戚烈无视他假兮兮的马屁,说,“那什么想当歌手的事儿,以后就别再想了。” “嗯嗯!”李愚忙点头,“不想了不想了。” 戚烈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起身回房,李愚步子轻快地跟在他后面一块儿进了屋。 林郁蔼家里。 早上九点多,太阳积极地对着别墅释放着热量,气温升了起来,客厅里开始变热。 这是栋欧式别墅,上面两层,地下一层,前面带庭院及游泳池。 林郁蔼的房间在二楼,保姆和两个小助理都住在一楼。 这会儿林郁蔼还没起床,两个小助理坐在一楼客厅里的沙发上,就谁去叫林郁蔼起床吃早饭这件事儿,互相推辞,谁也不想上去。 “你去。”杜政说。 杜政戴着副眼镜,他现在主要负责打理林郁蔼工作方面的事,是林郁蔼出道的时候公司给他配的助理,一直就用到现在,跟着林郁蔼有四年了。 “政哥,我……”任子晋苦着个脸。 任子晋是一年前被林郁蔼亲自要来的,而且当时任子晋本来是准备配给别的艺人的,也不知道林郁蔼看中了他什么,一向不争不抢的,突然就单单把他给要来了。 “现在你才是负责郁蔼哥生活方面的事儿的,”杜政推了推眼镜说,“郁蔼哥又不会吃了你。” “他是不会吃了我……”任子晋苦笑。 我怕我会把他给吃了。 “那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去。”杜政提议。 “行吧,来。”任子晋伸出右手,“一、二、三!……等等!三局两胜!” “不来了,你赶紧上去吧,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保重。”杜政拍拍他的肩膀一笑。 任子晋站起来深呼吸几下,抹了把脸,朝楼梯走去。 第6章 任子晋进了林郁蔼的房间,里头调着恒温的温度,落地窗前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漆黑一片。 他不敢把窗帘全部拉开,怕林郁蔼被这么粗暴地弄醒了要发脾气,只把帘子稍微拉开一条缝,让阳光照进来一点儿。 他到床边叫林郁蔼起床,也不敢大声喊,小声说:“郁蔼哥?起床了。” 连着喊了好多声,林郁蔼才皱着眉头动了动,翻了个身,薄毯滑下去,露出赤-裸的肩膀、胸膛。 任子晋深吸了口气。 林郁蔼喜欢裸-睡。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眼床边的人,蹙着眉脸上带着点小委屈,胳膊一伸,搂着对方的脖子就把人带到床上,脚也缠在任子晋身上,头凑在他肩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任子晋僵着身子哭笑不得。 林郁蔼晨间硬邦邦的那里隔着可以忽略不计的薄毯抵在他的腰上。 他那张帅气的脸就搁在自己肩膀上,呼吸时温热的气息喷在脖子的皮肤上,任子晋感觉那一块儿都起了鸡皮疙瘩。 任子晋和杜政他们两个不愿意叫林郁蔼起床的原因,不是因为林郁蔼有起床气,就他那点脾气,比起娱乐圈里大部分的明星私下各种古怪的脾气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俩就害怕林郁蔼起床的时候来这招。 以前任子晋没来的时候,林郁蔼起床只是偶尔不清醒的时候抱一下杜政,后来任子晋来了,就经常在没睡醒还迷糊着的时候抱任子晋。 林郁蔼做这事儿的时候完全就是无意识的,根本就不考虑被他抱的人的感受,杜政估计是因为被他抱的少,他平时也不会对杜政做出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所以杜政还坚挺着直男之身,任子晋就惨了,不知不觉就被林郁蔼活生生地给掰弯了。 任子晋小心翼翼推了推林郁蔼,说:“郁蔼哥,起床吃早点了。” 林郁蔼在他身上蹭了蹭,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像是某种小动物,软软的,盯着任子晋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猛地推了一把任子晋,一轱辘坐起来,眼神里满是厌恶,他闭上眼睛遮掉情绪,说:“下去。去放水,我要洗澡。” 任子晋没看到林郁蔼的眼神,下床去浴室里放水。 林郁蔼闭着眼睛深深呼吸几下,想把下腹汹涌的欲-望压下去。 任子晋放好水下楼去了,林郁蔼就那么赤-裸着身体下床去泡澡。 泡了一会儿,身上的燥热没有一丁点儿消退的意思。 他从浴缸里出来,站到淋浴底下,直接开了凉水。 凉水从头顶洒下来,沿着林郁蔼白皙结实的胸腹往下淌,他靠着墙壁,仰起头,难耐地舔了舔了唇,喉结上下滚动,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手往下移,握住硬烫的那里。 脑海里自动浮现一个人的脸,以及一幕幕画面。 *宣泄出来之后,林郁蔼闭着眼睛,胸膛起伏,接着猛地睁开眼,暴怒地把旁边的瓶瓶罐罐全部掀在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玻璃的、瓷的瓶子罐子碎了一地,然后他从里面出来到外间,一脚踹倒软凳,浴巾浴衣全部扯下来摔在地上,这还不解气,又上去使劲踩了几脚。 林郁蔼一手撑着墙喘着气,痛苦地闭上眼睛。 两辈子了。 他只能想着那个男人,才释放得出来。 两辈子都忘不掉! “郁蔼哥怎么了?!没受伤吧?”任子晋听到声音担心出什么事儿跑上来,一眼看到林郁蔼的裸-体,忙别过脸去。 林郁蔼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没事,帮我拿浴衣。” 任子晋从衣柜里拿了件干净的浴衣递给他,林郁蔼披上,胡乱擦了把头发,换了件睡袍下楼吃饭。 他下去之后保姆才上楼来收拾浴室。 早餐是中式的,薄皮儿的灌汤包,小米粥,几样开胃咸菜。 虽然林郁蔼曾经在欧洲呆过四年,可完全就吃不了西餐,那会儿在国外也是专门请人每天做中餐。 吃完早饭,林郁蔼抱着平板窝在沙发里玩了一会儿。 娱乐头条又是他,写的就是昨天他的粉丝们去接机的事儿,另外他微博上的粉丝后援会也是各种放图,他演唱会的照片都霸屏了。 林郁蔼对着自己头发半干的脸拍了张照,发到微博上。 林郁蔼v:睡醒了,早安[可爱][可爱]演唱会虽然累成狗[二哈]但是看到大家都这么喜欢,我就满血复活啦![爱你][爱你] 一刷新,点赞和评论瞬间疯涨。 “辛苦了,老公![爱你][爱你][爱你]” “啊啊啊啊啊我老公帅炸裂!舔屏舔屏舔屏!” “我郁美如画!好想睡你!!!” “演唱会太好看了!应该再来一百场!同意的赞我!” “放开那件睡袍!!让我来(撕)!!” …… 林郁蔼笑了下,又刷了一会儿微博,刚才起床的郁闷劲儿被驱散了不少。 他扔了平板,趿着拖鞋坐到钢琴前,随心所欲地弹了几段曲子。 他喜欢音乐,对创作抱有极大的热情,平时的消遣就是各种乐器,中式的西式的乐器加起来他会用好几十种。 他这别墅从外面看是欧式的,里头的装修却不是纯粹的欧式风格,最大的特点就是乐器多,几乎到了随手就能摸到一样乐器的地步。 二楼的书房更是纯粹的中式风格。 任子晋帮保姆收拾完厨房,从客厅里经过,被林郁蔼叫住了。 “站住。”林郁蔼下巴朝落地窗的方向点了点,“在那儿坐着。” 任子晋只好过去坐在窗子旁的单人沙发里。 林郁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着琴键上一串不成曲调的音符弹出来,林郁蔼的眼神里仿佛有情意在流淌。 明亮的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宽敞的大厅里摆放着白色的钢琴,弹琴前坐着一位美男,虽然美男穿着浴袍,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这幅美好的画面,任子晋都恨不得拿手机拍几张照。 他受不了林郁蔼那种眼神,可又不敢离开。 业界称林郁蔼是情歌天王,这可不是谬赞,任子晋一直觉得林郁蔼一定很爱很爱一个人,才能写出那么多深情的歌来。 而且林郁蔼每次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似的,但是任子晋心里明白得很,林郁蔼喜欢的肯定不是自己,他猜测自己大概是脸长得和林郁蔼喜欢的人有些相似。 林郁蔼弹了一会儿钢琴,站起来从墙上取下把二胡,试了试音,客厅里顿时响起二胡那种婉约的曲调。 任子晋着迷地看着他,心里叹气。 要爱上林郁蔼真的是件很容易的事。 第7章 下午林郁蔼的经纪人许阳羽带着造型师过来,要给他做造型,林郁蔼拒绝化妆,只是去参加个酒会而已,用不着那么隆重,于是最后只做了做发型。 酒会的地点在昌荣集团名下一座酒庄里,位置在郊区,傍晚天还没黑的时候,小城堡样式建筑前面的草坪上就已经停了很多辆各式名贵豪车。 进了大门,宽敞的大厅里灯光炫目,衣香鬓影,林郁蔼来的不早不晚,一进来便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和相识的人谈笑。 为了保护嗓子,林郁蔼一般不喝酒,不得不喝的时候就喝香槟,他沾了酒精容易上脸,这么一轮下来,都是喝果汁,统共加起来也只喝了一杯香槟,但他脸上还是有点儿泛红,站得也有些累了,就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休息。 沈皓不知怎么找来了,拉着他往舞台上走,“郁蔼,戚董来了,你和邵琳上去合唱一首歌。” 邵琳是瑞兴传媒现在最红的女星,去年刚刚拿到了影后。 林郁蔼叹了口气,慢悠悠跟着沈皓穿过人群,半路上碰到许阳羽,“哎,郁蔼!正在到处找你呢。邵琳都在那边等着你了。” 这会儿台上是另外一个新出道的年轻女歌手在唱歌,邵琳在旁边台下的阴影里坐着等,见了林郁蔼就笑道:“林天王待会儿可得手下留情,别唱得太好了,我这破嗓子被你一衬就没法儿听。” “琳姐其实也唱的很好的。”林郁蔼笑着说。 “你就别哄我了,”邵琳也笑,她演技不错,唱歌就真没什么天赋了,不过现在大家都时兴多栖发展,她也就按公司安排出过几支单曲,“我的声乐老师都说我不行。” 她自己都这样说了,林郁蔼也没有再假模假样地夸她,只说:“没事,一会儿我带着你唱。” 台上的女歌手下来了,邵琳把手挂在林郁蔼的臂弯里,两人一起上去。 伴奏响起来,大厅里的光线减弱,光束打在舞台上的一对俊男美女身上。邵琳今晚穿着一条露背晚礼服,林郁蔼穿了身浅灰色西装,额发全都梳上去,显得格外帅气。 这支曲子是邵琳曾经唱过的一首单曲。 林郁蔼是专业的,邵琳的歌他会唱,但是他的歌,邵琳恐怕就唱的不那么好了。因为要照顾到邵琳,所以才会选择她的歌。 邵琳先唱,林郁蔼刻意把自己的声音弱化,从头到尾就像是陪衬一样,烘托出女声,又完全不会让人忽略他,给人一种只有加上了男声,这首歌才是完整的感觉。 一首歌完美结束,两人相视一笑,台下传来掌声。 林郁蔼一下了舞台,沈皓就勾着他的肩膀说,“走,我带你俩去见见新董事。” 沈皓一手搂着林郁蔼的肩膀,一手搂着邵琳的腰,左拥右抱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酒的香气和香水味儿在萦绕在空气里,满眼都是浮华,前边一处柱子旁站着三四个男人,手里都端着酒杯不知道在谈着什么,其中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个子特别高,一身深色西装穿在身上像模特儿似的,林郁蔼不由在那人的长腿上多看了一眼。 沈皓过去在那人身边叫了声:“戚董。” 那人转过身来,林郁蔼的目光正好从他的腿上收回来,两个人的视线就那么突然地撞在了一起。 “咚——!” 林郁蔼如遭雷击,大脑瞬间懵了。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指尖发凉。 周围的一切都似乎离他远去,眼里除了面前这个人的脸,看不见任何东西,耳旁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郁蔼,郁蔼。”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林郁蔼恍惚回神,听见沈皓说,“郁蔼,你怎么了?跟戚董问好啊。” 林郁蔼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匆匆说了句:“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 说完这话,他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转身仓皇离开。 林郁蔼快步出了大门,冲进浓郁的夜色中,在一棵僻静处的树下停下,靠着树干缓缓滑到地上。 痛。 五脏六腑都在痛。 他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刚才的那张脸好像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林郁蔼自嘲地勾了勾唇,是啊,挥不掉。 怎么可能忘掉呢? 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牢牢刻在自己脑海里,两辈子了,拼了命想忘记,记忆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刻。 有时候他都厌恶自己的死心眼。 心底有个声音在骂:林郁蔼,你还能不能更蠢一点!忘记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吗! 另一个声音又说:记得又如何,还是忘不了戚烈。 戚烈。 一个让他爱到恨的名字。 刚才那个男人……是戚烈吗? 还是只是长得一模一样? 他也是姓戚的…… 林郁蔼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回想起了刚才那一幕,那人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神跟看见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没什么两样。 那么说……他应该不会是戚烈。 他上辈子死的时候,戚烈还那么年轻,怎么也能活到七老八十的,就算戚烈也到这个时空来,他们也不可能碰到的。 林郁蔼叹了口气,揉揉额角,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大不了,以后躲着那个男人就是了。 对方是戚氏昌荣集团的董事长,掌管着几百家公司,瑞兴传媒不过是其中一家比较赚钱的而已,只要他不闲得无聊插手瑞星传媒,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太多机会接触。 “……郁蔼!郁蔼!” 沈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郁蔼提起力气来挥挥手,“在这边。” 沈皓快步走过来,见他坐在地上,马上紧张地问:“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夜晚的庄园里虽然有很多灯光点缀在灌木丛里、树梢上,但并不是很明亮,树冠投下隐隐绰绰的阴影,林郁蔼的脸色有些模糊不清。 “没事儿,就是好像喝多了点。”林郁蔼说。 “一会儿让人弄点醒酒汤喝。”沈皓说,“不是我说你,你刚才见了戚总好歹也打声招呼再走吧,就是不舒服说句话也不费什么事儿吧,跟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跑,你平时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啊,你是没看见戚董刚才那脸色多难看,我估计这回戚董算是把你给记住了。” 记住了也是坏印象。 林郁蔼笑了笑,“记住了又怎么着,他难道还能为这事儿封杀我?” “那可不一定,他们这种世家出身的人,最看重脸面,你今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掉了他的面子,他明儿就让你混不下去。”沈皓语重心长地说,“你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那种明星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人,就被赶尽杀绝直接消失的事儿还见的少吗?我看啊,改天我还是替你约约戚董,你去给他说几句好话,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别费这个心了,我不去。”林郁蔼说,“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大不了我不混了,难不成还能饿死我?” 沈皓气得指着他,“不是,我说你——哎?!你谁?走路一点声儿都没有,是想吓死人啊!” 沈皓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大黑天的,吓得他一哆嗦。 那是个男孩儿,沈皓就着朦胧的光线盯着那男孩儿的脸看了会儿,还挺漂亮的,这要是在他们瑞兴传媒,颜值就算比不上林郁蔼,那也绝对能排的上前几名。 第8章 林郁蔼还懒洋洋坐在树下,不想起来,一条腿曲起来,另一条腿随意伸直,西装被脱下来扔在一边,领带也被扯得松松垮垮,这幅德行,不但没让人觉得邋遢,反而有种率性的美感。 林郁蔼抬头看了眼那男孩儿,对方穿着白衬衣白西裤,领口处打了个小巧的领结,手里端着个杯子,被他这么一看,竟然还拘谨起来了,不过那目光倒是格外热切。 “嗯,郁、郁蔼哥,喝水。”李愚把手里的玻璃杯递给林郁蔼,有点儿小激动。 林郁蔼挑了挑眉,“你是谁?” “哟,小弟,是咱们郁蔼的迷弟啊。”沈皓一手揽住李愚的肩膀,还使劲拍了拍,把李愚杯子里的水都差点给撞的洒出来。 林郁蔼接过水杯,里头躺着片柠檬,还是温热的,他抿了一口。 李愚磕磕绊绊说:“是、是我特地让人准备的柠檬水,兑凉了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林郁蔼晃着手里的杯子,斜着眼看他。 李愚见了男神真人,除了刚开始有点儿激动之外,两句话说下来,也没那么紧张了,就说:“刚刚我看到你和我表哥见了面之后就好像有点不舒服的样子,就跟着出来看了下……” 他那会儿远远见着林郁蔼一个人坐在树底下,没急着上前,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去叫人弄了杯柠檬水才又过来的。 “你表哥?”林郁蔼皱眉问。 “哎?你是戚董的表弟?”沈皓还揽着人家的肩,“你是不是姓李,叫李什么来着?” “李愚。”李愚忙说,“郁蔼哥可以叫我小鱼儿。” 李愚显然是不怎么想鸟沈皓,注意力都在林郁蔼身上。 林郁蔼还没接话呢,沈皓就说:“小鱼儿,这名挺好玩的。想要咱们郁蔼的签名照吗?” 李愚摇摇头,“我都有了。” 不止是签名照,专辑,还有其他很多林郁蔼的周边他都有,反正只要出钱,都可以买到。 “那你这是来干嘛?”沈皓问了句,又朝林郁蔼挤挤眼睛,那意思是这男孩儿可要哄好了,戚董的表弟呢。 “我就想……”李愚犹豫着说,“和郁蔼哥交个朋友。” 林郁蔼提着地上的西装站起来,打算走人,他没回答李愚这话,问道:“你表哥叫什么名字?” “戚烈……” 这两个字从李愚口里吐出来,林郁蔼瞬间沉下脸色,李愚都被他弄的愣住了。 “你走吧,”林郁蔼说,“我不想和你……” 他话只说了一半,突然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小鱼儿,怎么跑这儿来了?张爷爷想见你,快跟我进去。” “砰——!” 林郁蔼手里的玻璃杯掉在草地上,李愚跟他站得近,水溅的两个人满脚都是。 这把嗓音钻进他耳朵里,林郁蔼从头皮一直麻到脚跟。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眼来的人是谁。 这声音…… 是戚烈的声音。 无数次午夜梦回,就是这个声音在他耳边喘息,带他沉沦在欲-望里。 “啊!”李愚往旁边退了几步,叫道,“郁蔼哥你没事吧!” 他伸手要去扶林郁蔼,被林郁蔼一把甩开。 李愚有点儿难过,不知道林郁蔼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变得这么排斥自己。 戚烈踩着草地过来,这一幕刚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对林郁蔼的反感又深了几分,他停在不远处,皱眉道:“小鱼儿,还不过来。” “哦,啊,我这就来。”李愚忙回了句,又跟林郁蔼说,“郁蔼哥我先走了,下次见。” 林郁蔼没理他,李愚跟着戚烈离开了。 沈皓啧了声:“郁蔼,我发现你有点不对劲。” “我怎么了?”林郁蔼淡淡看他一眼。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戚董?”沈皓问,“今天晚上从见到他开始,你整个人就不在状态,我以前还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你想太多了。”林郁蔼说着,往停车坪那边走去,“我头有点儿疼,就先回去了。” “哎,你手机别关机啊,我到时候约了戚董就给你打电话。”沈皓在他后面说。 林郁蔼连话都懒得说了。 车子开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保姆早就睡了,下午的时候就熬了锅浓汤,一直保着温等着林郁蔼晚上回来宵夜。 林郁蔼鞋子也没换,进门就把自己栽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浑身都散发着郁闷的气息。 他不去睡觉,两个助理也不能去睡,得随时待命,明星的生活大多都不规律,作息经常颠三倒四的,林郁蔼还算是好的,但也保不准他哪会儿有灵感了,半夜爬起来写歌。 杜政在自己房里玩电脑,门敞开着,这样林郁蔼有事儿的时候也方便叫他。 任子晋去厨房盛了碗汤,稍微放的凉了点,端过去给林郁蔼。 “郁蔼哥,喝点汤吗?” 林郁蔼的手背搭在眼睛上,没说话。 任子晋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只得小声又说了句:“郁蔼哥,要不喝点汤再睡吧。” 林郁蔼突然坐起来,抬手猛地把碗打翻,皱着眉沉声吼道:“滚!” 瓷片儿和汤溅了一地,幸亏汤不是滚烫的,任子晋愣住了,“郁蔼哥……” 林郁蔼看着任子晋的脸一阵厌烦,“我说滚你听到没有!别出现在我眼前!” 杜政听到声音过来了,“子晋,你先回自己房间去。” 任子晋脸色难看地和杜政对视了一眼,他俩做林郁蔼的助理这么长时间了,从没见过林郁蔼发这么大的脾气,平时林郁蔼脾气虽然也算不上多温和,但从不对身边的人发火。 任子晋走了之后,杜政一边把地上的瓷片儿捡进垃圾桶里,一边提议道:“郁蔼哥,要不趁这回休息,去国外散散心?” 林郁蔼几乎每年都会出国,特别是在写歌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手机也不会开机,就那么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通常都会带着稿子,要么就是把自己关起来疯狂写歌。 林郁蔼闭上眼睛,抬手按住额头,也没说话,好一会儿之后,他起身到旁边壁柜的格子上拿了个肚子圆鼓鼓的白色的埙。 第9章 林郁蔼把手里的埙凑在唇上,一声荒凉的调子由弱到强,响彻客厅。 悠长的一声之后,调子忽然一转,如泣如诉,像是从人的心里响起来的,直击灵魂。 杜政呆在了原地。 他做了林郁蔼四年助理,见过林郁蔼吹拉弹奏很多种类的乐器,但却从来没听过林郁蔼吹埙,以前他一直以为那几只埙摆在壁柜里就只是个摆设,当装饰品用的。 这埙曲听得让人难受。 任子晋估计是听到了埙曲,从房里出来了,林郁蔼沉浸在曲子里,没注意到两个助理站在一起,悄悄咬耳朵。 “我感觉郁蔼哥的心好像在哭。”任子晋皱着眉小声说。 杜政点点头,这话不是故作文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曲子里的那些颤音,就真的像是哭音,再加上埙那种特殊的音色,听得人心都是荒的。 而且林郁蔼有时候会用音乐来发泄情绪。 “也不知道刚才郁蔼哥在宴会里碰到了什么事儿,回来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杜政也小声嘀咕,“明儿问问许哥去,这状态太反常了。” 林郁蔼闭着眼睛吹那支曲子吹了四五遍,感觉心里没那么难受了才停下来。 他把埙放回原位,准备去睡觉,路过任子晋房间的时候顿了顿,也没看房间里,只说:“刚才……我情绪不大好,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这话,他也没想着要任子晋回应,直接上楼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八点多,林郁蔼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昨晚居然没失眠,嘿,他自我安慰地想着,这算不算是说明那个什么昌荣集团的新任董事,同名同姓的戚烈,对自己的影响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大嘛。 他洗了个澡下楼,刚刚吃完早饭,手机就响了,这才发现昨晚竟然忘记关机了 他有点儿烦地看了手机一眼,来电显示是许阳羽的。 林郁蔼接了电话,那边许阳羽说:“郁蔼,我在你家门前,快把门打开!” 林郁蔼走到大门前,看见院子外面的铁门前停着辆车,许阳羽就站在车子旁边朝他挥手。 任子晋正准备去按开门键,林郁蔼说了句:“别给他开门!”然后把电话挂了。 电话立马又响了,林郁蔼接起来,烦躁地说:“说了休息时间别打扰我!” “我的祖宗!你就把门打开吧,我真有重要的事儿要说!”许阳羽说,“就这一件!非常,非常,重要!” 林郁蔼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把大门打开了。 许阳羽一进来,就突突突说了一大串:“郁蔼我跟你说这回咱们可摊上大事儿了!昨儿从机场回来路上咱们撞的人是戚董!昨晚上见着戚董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我说身材好看着像男模的那个!后来我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问了下那人,果然就是戚董的秘书!郁蔼你可得听我的,咱们得找时间赶紧去跟戚董道个歉!” 林郁蔼一听就怒了,吼道:“你们有完没完!一个两个的都要我去给他道歉!不就是昌荣集团的董事吗?得罪了他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我再说一遍!” “我。”他指指自己,“不,去!” “郁蔼——” 许阳羽开口要劝他,话还没说完,林郁蔼就重重在钢琴键上按了下去,十指弹出来的浑厚声音震得人心脏发颤。 紧接着,就是十指飞舞,带着发泄意味的曲子狂风骤雨般响起来。 林郁蔼以这样的曲子表达自己的怒火。 在这种激昂的令地板都仿佛在颤抖的曲子里,说什么话林郁蔼也听不到了,许阳羽只好无奈地在沙发上坐下,盯着林郁蔼的侧影。 盯着看了一会儿,许阳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来给林郁蔼拍了张照。 照的是侧面,林郁蔼今天穿着米色居家服,看着就是一枚大暖男,虽然这会儿弹琴是为了发泄情绪,但看侧面还是帅的不要不要的。 许阳羽拍了照,就直接发自己微博上了。 许洋芋v:林郁蔼,我家郁蔼休息时间里还这么勤奋练琴,有没有觉得很美[爱心][爱心][爱心][图片附件] 这条微博一发,底下竟然有人秒转秒回。 小鲤鱼儿v:许洋芋林郁蔼昨晚参加宴会见到男神了![哆啦a梦微笑][哆啦a梦微笑]近距离看男神比电视和照片帅一百倍!男神还喝了我递的水!羡慕吗?有本事来打我呀。[坏笑][坏笑][坏笑] 底下回复: “啊啊啊啊啊我老公弹琴的样子好美!!![爱你][爱你][爱你]” “男神的手指好美我可以玩一年!!!” “小鲤鱼儿你敢报出地址吗?!!我保证不打死你!!” “好想做男神的琴键!!![心][心][心][心]” “小鲤鱼儿和男神一起参加宴会,这妥妥的富二代啊” …… 等林郁蔼发泄似的一曲弹完,许阳羽拿着手机给他看,“哎哎,这个小鲤鱼儿是不是你后援会的啊,很眼熟嘛,昨晚你宴会上见着他了?哪家的公子?” 一看这微博名林郁蔼就知道这是谁了,是那个叫李愚的男孩儿。 昨晚的事儿林郁蔼一想起来就不爽,没好气地说:“戚烈的表弟。” 许阳羽愣了下,才道:“哎哟,戚董的表弟是你的粉丝?这敢情好,要不你联系联系这个什么小鱼儿,让他牵个头,你和戚董吃个饭?” “你烦不烦,说了不去。”林郁蔼说,“要去你自己去。” “跟戚董吃饭我当然也得去,不过这事儿必须得你亲自去才显得有诚意。”许阳羽说。 林郁蔼一脸的懒得理你,往二楼上走,许阳羽跟在他后头,“你到底在听我说没?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你明不明白?那天撞车本来就是咱们的主要责任,是咱们的车没遵守交通规则,要不是咱们突然右拐,也不会撞上,你现在在戚董心里留下了个坏印象,他一句话的事儿就能把你封杀了。” “爱封不封。”林郁蔼说着话,一边进了房间,当着许阳羽的面就直接脱了身上的家居服,从柜子里拿出套休闲衣穿上。 许阳羽看着林郁蔼在衣帽间里挑墨镜,顿时急道:“不是,我的祖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可别乱跑被人拍到了啊!” 第10章 “回家。”林郁蔼戴上墨镜,“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你回家我去干什么。”许阳羽松了口气,回家被人拍到的几率小,“那我就让杜政先跟你那个后援会的小鱼儿接触了?什么时候约好了戚董,什么时候告诉你,反正最好就在这个月之内把这事儿结了。” 许阳羽只是个经纪人,他这个级别的,想要接触到昌荣集团董事长,还真挺不容易的,不然他也不会知道那微博上的小鲤鱼儿是戚烈的表弟之后,就这么热情地想去接触对方了。 “随便你们。”林郁蔼说,“这事儿你找沈皓帮忙比较靠谱点吧,他也正想着让我去道歉呢。” 沈皓和许阳羽说的都有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他确实是得罪了戚烈,要是这位董事是个心胸开阔的倒还好,就怕他像沈皓说的那样,注重脸面,那他要是什么态度都不表示一下,以后估计在圈子里真的难混了。 宴会那晚他失礼的样子很多人都看到了,这要是戚董开口发个话,多得是人为了讨好他来对付自己。 再说了,那人说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现在也没人知道这新董事是个什么性格,不管怎么样,先把礼数讲到位是一定没错的。 许阳羽一听,愣了愣,“沈总也让你去道歉?你这意思……不会是你昨晚上又做了什么得罪了戚董吧。” “反正也得罪了过一次了,还差那一回?”林郁蔼不以为然地说。 可把许阳羽给气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就别说。”林郁蔼一句话把他给堵上,下了楼。 他径自去了车库,挑了辆低调的车子上去了,谁也没带,吩咐司机出门。 半路上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老妈在上课,老爸去了国外演出。 林郁蔼不回父母家,回的是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住在离市区两个小时车程的小镇里头,这镇子叫莫愁镇,临着一个天然湖泊,有山有水风景好,前几年政府计划把这儿开发成旅游度假区,初期房价都挺便宜的,正好爷爷奶奶住的那个老小区要拆迁,林郁蔼就给两位老人在这镇子上买栋房子,这么几年过去,现在莫愁镇的房价都已经蹿到天上去了。 林郁蔼到爷爷家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这一片儿的房子全都是仿古建筑,青砖青瓦,飞檐斗拱,街面上也铺着大块的青石板,两边栽了些景观树,很是有点韵味。 爷爷家是四合院样式的,进了门,就看见中间的院子里养着些盆栽,前边一左一右两棵粗壮的银杏,靠大门的左边角落里一株杏树,这会儿吃杏子的时间早已经过了,中央一个青砖砌的小池塘,养着几尾锦鲤,几片翠绿的荷叶刚刚冒头,右手边架了个葡萄架子,葡萄藤长的正茂盛,架子底下还挂了个鸟笼子,里头站着只鹦鹉。 葡萄架子下面摆着两张竹制的躺椅,爷爷穿着身藏青色的唐装,躺在其中一张上面,另一张椅子上团着一团黑色的毛球,一只体型庞大的狼狗趴在一边的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尾巴。 院子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满怀激愤问苍天……” 大毛一见了林郁蔼,蹿起来就往他身上扑,伸着舌头哈赤哈赤喘气,在林郁蔼t恤上印了一堆狗爪印子。 林郁蔼揉揉大毛的狗头,“你这是想我了还是想我身上的零食啊?狗鼻子挺灵的。” 他边说边从手里提的袋子里拿出来袋牛肉条,撕开了塞一根在大毛嘴里,大毛就摇着尾巴叼着回了躺椅旁边,趴在地上很沉迷地跟那根牛肉条奋斗去了。 笼子里的蓝毛鹦鹉叫道:“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林郁蔼从袋子里掏出几颗豆子一样大小的蔬菜干丢它,“蠢鸟,谁回来了?教了多少遍了都不会叫我名字,还名贵品种呢,你说你对得起买你的那么多钱么?” “再来!再来!再来!”蓝毛鹦鹉把蔬菜干啄着吃了,又叫道。 “不给不给不给!”林郁蔼说,“说,郁蔼。我叫郁蔼。” 蓝毛鹦鹉:“不给!不给!不给!” “蠢鸟!”林郁蔼骂了声,掏出一小撮蔬菜干往鹦鹉头上丢。 爷爷把平板上的京剧视频关了,坐起身,笑骂道:“幼不幼稚你,跟只畜生吵架。” 林郁蔼过去把旁边那躺椅上一团黑毛球捞起来踹怀里,自己躺了上去,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爷爷。 爷爷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个小巧的鸡血石印章。 “不错不错,”爷爷拿着印章把玩了会,点头道:“这品相不错,你眼光一向好。” 林郁蔼笑了笑,手指摸着黑猫油光水滑的皮毛,拿脚轻轻踢了踢吃得满嘴口水的大毛,说:“还是小尖好,大毛和那只蠢鸟就知道吃,俩吃货。” 他怀里这黑猫就叫小尖,不吵不闹的,冲着他喵喵叫了声,娇得很。 “小尖老了。”爷爷说,“最近都不怎么动了。” 林郁蔼沉默了,低头看怀里的猫,小尖眯着眼睛打盹,肚子一起一伏,特别有节奏。 一转眼小尖都到他们家十几年了。 一转眼他都到这个时空26年了。 从他刚睁开眼时,看到陌生的父母,到现在发自内心的爱着父母和爷爷奶奶。 他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并且还混得不错,至少在歌唱这事业上算是功成名就了。 只是心里始终有一块是空的。 就像他明明是引领时尚潮流的天王巨星,却还保留着某些习惯,爱好和爷爷辈的人差不多,更喜欢纯中式的东西,所以从小林郁蔼和爷爷的关系就比和父母还要亲。 爷爷从旁边的茶桌上端了杯茶递给林郁蔼,“怎么了,心情不好?” 林郁蔼接过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精巧的紫砂茶杯,习惯性地闭着眼嗅了下香气,才慢慢喝下去,说:“碧螺春。” “说说,为什么不开心。”爷爷喝了口茶,问他。 林郁蔼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爷爷说,“从小到大都这样。又乖又听话,成绩又好又孝顺,你爸妈在外面提起你都倍儿有面子,其实啊,你这样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年纪轻轻的,有时候怎么就跟我这老头子似的,暮气沉沉。” “奶奶去哪儿了?”林郁蔼转移话题。 第11章 “她去隔壁老陈家打麻将去了。”面对自己孙子的逃避,爷爷也叹了口气,“中午没人做饭吃咯。” “那您去做饭呀。”林郁蔼说。 他算得上是十八般乐器样样能行,不过厨艺这个技能么,至今为止就没点亮过。 “我做的菜自己都吃不下去。”爷爷站起来,摇头笑道,“今儿既然你来了,咱们爷俩正好去找人蹭顿饭,你五爷爷家的厨子手艺好,有一阵子没去了,还怪馋得慌。” 林郁蔼把怀里的小尖放在躺椅上,无奈地起身跟上,蓝毛鹦鹉站在架子上叫:“慢走!慢走!慢走!” 大毛叼着半根没啃完的牛肉条追了出来,林郁蔼挡着它的头让它回去,它就往林郁蔼腿缝里钻。 “回去,大毛!”爷爷说。 大毛一屁股蹲在门口,尾巴可劲地摇,林郁蔼摸摸它的狗头,把门关上。 爷孙俩上了车,吩咐司机往旁边山上开去。 这位五爷爷不姓林,是一位很爱玩的老人家,外头人称五爷,林郁蔼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到了五爷这样的地位,姓名就很少有人提及了,一方面是因为尊敬,另一方面是不敢。 五爷喜欢那些所谓附庸风雅的玩意儿,还搞了个什么艺术交流协会,协会的成员都是非富即贵,没有一定地位的根本就进不了协会,而林郁蔼的爷爷是位京剧大师,特聘为艺术协会副主席之一,俩人也就因此结识了。 车子到了山上的大庄园门前,门口安保带着耳机,跟里头宅院里通报几句,得了命令打开大门放行,车子过了大片草坪停在宅子前,一下车,林郁蔼就看见五爷养的一黑一白两头巨型藏獒在太阳底撒欢,有几个不知道是保镖还是保姆的人远远看护着,不敢太靠近那两头凶獒。 五爷居然亲自迎出来,老人家穿了身宽松的麻布衣裤,满头银丝,笑呵呵地说:“郁蔼来啦,我老头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快来快来,快去给我写几个字。” 说着话伸手来拉林郁蔼的手腕,那大拇指上戴了帝王绿的裴翠扳指,五爷带着林郁蔼往屋里头走,理都没理林家爷爷。 林爷爷在后面笑骂:“你个老东西,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没看到?眼里就只有郁蔼是不是,郁蔼可是我孙子。” “你就住在山下,天天闲得都长毛,哪天想见见不到?”五爷摆手说,“郁蔼成天全国到处飞,忙得团团转,来我这儿当然是贵客。” 要说五爷和林爷爷关系这么好,这其中至少得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林郁蔼。 “我家那些小辈,要有一个能比得上郁蔼一半儿,我也就知足啦,现在的年轻人呐,都浮躁,沉不下心来。”五爷拉着林郁蔼往院子里走,说,“我家那些个小的里,只有阿烈还象点样子,郁蔼还没见过阿烈吧?正好,今儿五爷爷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林郁蔼一听阿烈两个字,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哟,你们家那位小七爷回国了?”林爷爷在一边说。 “什么小七爷,都是外面的人抬举他,”五爷说,“就是个没长大的毛孩子。” 说着话,五爷带着林郁蔼和林爷爷俩人进了小花园,湖岸边有座凉亭,一侧的檐下挂着四五只鸟笼,里头养着颜色各异的画眉,亭子里摆着楠木书案,旁边是根雕茶桌,桌上放着件茶宠及一套透亮的薄胎茶具。 一个长相英俊,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大刀阔斧地坐在凳子上,左手指间夹着支烟。 可不就正是戚烈。 说起来这是林郁蔼第二次看见戚烈,虽然已经初步确定这个戚烈不是他上辈子认识的那个,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让林郁蔼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心跳微微加速。 林郁蔼心里一阵恼火,本来来爷爷家就是为了躲着、拖着,最好是沈皓和许阳羽都约不到戚烈,那他也就不用去见戚烈了。 谁想到这都能遇上。 “阿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五爷爷说,“这孩子是老林家的郁蔼,不是我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横溢。” 又对林郁蔼说:“这臭小子是我家阿烈,郁蔼比阿烈小,叫他一声哥就行了,你们都是年轻人,多交流交流,阿烈你要多向郁蔼学学,修身养性。” 戚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林郁蔼,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见到他,林郁蔼在他心里早就没什么形象了,不止是在机场造成交通堵塞,让司机乱开车导致车祸,那晚在宴会上更是半点儿礼仪都没有。 这林郁蔼,除了歌唱得好,一张脸长得好看以外,其他的没有半点可取的地方,就算这会儿自家五叔公亲口夸奖林郁蔼,戚烈心里的坏印象也早就先入为主,改不过来了。 不过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对林郁蔼的反感自然不好表现出来,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做的。 戚烈把烟摁灭,站起来伸出右手,“你好。” 林郁蔼也收敛了情绪,跟他握手,心里却想着,叫戚烈哥?笑话,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林郁蔼皮肤白,俩人这么握手,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戚烈见了,又忍不住想,这人的手怎么长得跟女人似的。 “郁蔼快来,给五爷爷写几个字。”五爷招呼林郁蔼道。 林郁蔼走到书案前,上头一张空白的宣纸摊开着,他提起笔问:“五爷爷想要什么字?” “按你自己心意写就行。”五爷说。 林郁蔼沉默了一会儿,沾墨,落笔,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他写字时的样子很认真,手指修长有力,站姿说不出的好看。他的身后就是郁郁葱葱高低错落的花草树木,另一边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虽然穿着件t恤,浑身的气质却与这情景融为一体。 戚烈看得有些入迷,恍惚中有种时光倒流了的错觉,眼前的人仿佛成了位玉树临风的古代贵公子,他盯着林郁蔼握笔的手,右手下意识地动了动,刚才和他握手时那种温润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上。 林郁蔼停笔。 一个“静”字落在纸上。 告诫自己别因为那个壳子长得像戚烈的人而影响情绪。 “好,好!郁蔼这字是写得越来越好了,”五爷在一边赞叹,欣赏了一会儿,又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能不好么,林郁蔼这手字,上辈子就开始练,这辈子也是从会拿笔了就开始写毛笔字,论功底,两辈子加起来可得有三十年好几年了,虽然比不上现在那些书法大家,但他的年纪摆在这儿,年轻,这么一比,也就显得格外难得了。 五爷欣赏他这个小辈,连带着也就和林家爷爷特别亲近一些。 林郁蔼笑了笑:“哪有,前段时间开演唱会太累了,就是想休息休息。” 戚烈回过神来,为自己刚才的沉迷皱了皱眉,心里升起抵触的情绪。 他不懂书法,也不知道五叔公是怎么从一个字里就能看出来林郁蔼有烦心事的,这会儿他只觉得看林郁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会写几个大字就嘚瑟的不行,装模作样的,用句难听的话形容那就是装逼。 “你这孩子不诚实。”五爷拍了拍林郁蔼的肩膀,笑着说,“是不是觉得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共同话题,不愿意说?阿烈跟你差不多大,一会儿吃完饭啊,你们年轻人就去玩去吧,阿烈,你可得带着郁蔼玩高兴了。” 五爷吩咐人来侯着林郁蔼写的那副字,等干了再收好。 “走走走,去吃饭,我吩咐厨房做了郁蔼喜欢吃的菜。”五爷说着,引着一行人朝餐厅走。 “有郁蔼的,就没我的份了吗?”林爷爷笑着问。 “你空着手来我家,让你蹭顿饭不错了,还想提要求?”五爷也笑道。 “我怎么是空这手了,”林爷爷说,“郁蔼那不是给你写了副字,还不够饭钱的吗?” “那是郁蔼写的,又不是你写的,有本事你也写一副出来。” 林郁蔼听着两位老人像小孩似的吵嘴,跟在后面暗自觉得有趣。 第12章 几个人吃过午饭,五爷又提起让戚烈带林郁蔼去玩。 之前五爷说这话的时候,戚烈和林郁蔼谁也没放在心上,就当老人家说的是句客套话,哪知道五爷这是当真了。 “坐阿烈的车,”五爷说,“你林爷爷就留在这儿陪我,你俩好好玩,晚上把人送回去,你要是没把郁蔼照顾好,我可饶不了你。” 林郁蔼瞟了一眼戚烈,见他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都不敢反驳五爷的话,车子都停到面前来了,林郁蔼只好跟自家爷爷说:“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话题多,别管我了。”林爷爷挥挥手。 林郁蔼跟在戚烈身后上了车,车子开出庄园大门,往山下走。 戚烈的车是商务车,两个人各自占据了一端,谁都没有说话,车里一时沉默。 林郁蔼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可戚烈的存在感太强了,他几乎全副心神都在戚烈身上。 有些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得了的,戚烈那张脸,对他有足够的影响力。 车子进了莫愁镇,在路边停下,戚烈说:“你下车吧。” 林郁蔼一听,火气嗖嗖往上蹿,刚才写的那个“静”字完全给忘到一边去了。 他其实也没想着要跟戚烈去玩,但这话戚烈先说出来就不行! 他睁开眼睛,笑了下,语气带着点儿嘲讽,“小七爷这是打算把我扔这儿?” 他本来打算进了市区就打电话让杜政来接自己,但就算是要下车,也该是他先提出来才对。 戚烈皱着眉说:“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我没时间陪你闹。” 林郁蔼拿下巴点了点车窗外,说:“七爷觉得——我要是在这儿下了车,说一声我是林郁蔼,会造成什么效果?您还走得了吗?” 莫愁镇地处市区近郊,开车来回非常方便,不管什么时候这儿人都多,街边上成群结队的逛工艺品店的,拿着手机拍照的,特色小吃店里围着吃东西的。 他们的车停的这个位置虽然还算不上人多,但如果林郁蔼下车了,都不用他开口,就凭他这张脸,这地方立马就会被围的水泄不通。 等到明天戚烈就会和林郁蔼一起上各大电视、网络新闻的头条。 戚烈看了眼车窗外,脸色顿时沉下来。 林郁蔼靠在沙发里,胳膊架在扶手上,一手撑着脸,笑着看戚烈,“七爷还想要我下去吗?” 戚烈盯着林郁蔼那张笑得很好看的脸,莫名一阵心烦意乱。 很少有人能让他这么吃瘪,记忆里曾经让他落到他进退两难的地步的情况,至少要往上数十年。 戚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 林郁蔼本来想说当然是把他送回家,话到嘴边又觉得不甘心,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还没被别人嫌弃过呢,戚烈不待见他,他也看戚烈不爽,反正我不高兴,你也别想舒心。 “当然是要跟着你了,”林郁蔼说,“五爷爷说了,要你带我去玩的。五爷爷的话我可不敢不听啊。” “可以。”戚烈点点头,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继续往市区开,戚烈打开电脑忙着公事,林郁蔼无聊地用手机刷着网页,车开的很平稳,车里沉默的气氛让他有点儿想睡觉。 平时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犯困的,只不过高强度的演唱会刚刚结束,这会儿到了休息的时候,工作的事情全都不用考虑,无事一身轻,精神一松懈,整个人就有点儿懒洋洋的。 再说他们刚吃完午饭,半下午的,车里空调温度又合适,还有可能因为有戚烈在的原因,虽然人不是那个人,但脸是一样的脸,这让林郁蔼放松了警惕,看着看着手机,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他是被人踢醒的。 戚烈踢了踢林郁蔼的脚,说:“到了,下车。” 林郁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张熟悉的脸,下意识地露出委屈的眼神,迷迷糊糊地想去抱对方的脖子。 “你干什么?”戚烈一把抓住林郁蔼的手腕,沉声道。 林郁蔼瞬间清醒,猛地拽回手,火气就朝着戚烈发,“会不会叫人起床!” “脾气还挺大的。”戚烈笑了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瓶红酒,“要喝点清醒清醒吗?” 林郁蔼看着戚烈这样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瞪了他一眼,吼道:“白痴吗你,想让我嗓子毁了?” 戚烈给自己倒酒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定定看了林郁蔼几秒,又接着倒酒,倒好之后端着玻璃杯轻轻晃动几下,才淡淡说:“哦,忘了你要唱歌,不能喝酒。” 他这种态度让林郁蔼一阵气闷,把自己衬得好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干什么人家都不介意,这感觉太不爽了。 戚烈喝完杯子里的酒,准备下车,林郁蔼从兜里掏出墨镜来戴上,没打算动。 “怎么?不是说要跟着我吗?”戚烈下了车,站在车门前,一手撑着车顶,问林郁蔼。 这会儿车子停在一栋商务大楼前面,看样子戚烈应该是要去办公事。 “我现在又不想去了。”林郁蔼抬抬下巴,吩咐道,“让司机送我回去。” 戚烈没说话,朝驾驶位挥挥手,替林郁蔼关上门,自己朝大楼走去,他的秘书张嘉实从里面迎了出来。 车子一开动,林郁蔼就气得把墨镜摔了。 这一路上除了刚开始的小摩擦,之后戚烈算得上是对他有求必应,他虽然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可在戚家当家人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所在的瑞兴传媒还是戚氏旗下的子公司,他刚才对戚烈这么大呼小叫的就相当于是以下犯上,就这样戚烈都没跟他翻脸,态度还和气得很。 可林郁蔼就是觉得满肚子窝火,明明是他吼了戚烈,他这会儿却感觉憋屈得不行。 装什么大尾巴蛆,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 第13章 林郁蔼到了家,气还是没消。 想找点什么事儿来发泄一下,又不知道去干嘛,他的生活习性一向自律,不像有的男星比较爱交际,他休假的时候喜欢窝在家里, 他火大地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又把壁柜上的埙拿下来了。 还是吹的那天晚上那首曲子,颤音里带着哭腔,本来是支很悲伤的曲子,硬是被林郁蔼吹得带上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又是吹了好多遍才停下来,任子晋问他:“郁蔼哥,这曲子以前没听你吹过,叫什么名字?” 林郁蔼把白陶的埙握在手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名字。” 任子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好闭了嘴。 林郁蔼把埙放回壁柜上,下楼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是健身房和一个小型的录音室。 唱歌也是件需要体力的事儿,他一直坚持着锻炼。 林郁蔼就这么天天放空自己,也没和任何人联系,手机都关机了,恨不得懒到身上都长出草来。 过了将近半个月,沈皓和许阳羽的电话都打到杜政手机上来了,说是戚董终于空出了点时间,愿意赏脸跟林郁蔼吃顿饭,给个机会让他道歉了。 “赏脸?”林郁蔼拿着杜政的手机接电话,那头是许阳羽,“他原话是这么说的?” “是戚董的秘书说的。”许阳羽说。 “要不是他点头,他秘书敢这么说话么?”林郁蔼哼了声,那天从五爷爷家回来,戚烈还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果然是假装的,这人就是小心眼。 “要不是你得罪了人家,戚董也不会是这种态度。”许阳羽说,“就这个周末,晚上七点,到时候我去接你。” “我跟你说他那人就是一肚子坏水,”林郁蔼说,“要不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了昌荣的董事,他上头还有好多长辈呢。”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许阳羽说,“我跟你说的时间你记住了没?” 林郁蔼翻了个白眼,不爽道:“记住了。” 周末晚上。 戚烈带着李愚进了酒店,后面跟着他的秘书张嘉实。 包厢里,沈皓忙站起来迎接,他身边还有一位中年男人,这位是沈皓请来的陪客,姓欧阳,昌荣集团总部三号楼里一家地产子公司的老总。 戚烈坐下之后,看了一圈问:“怎么我这个客人都来了,主人还没来?” 这会儿包厢里就他们五个,许阳羽去接林郁蔼,到现在了还没来。 “您先喝杯茶,郁蔼马上就到,他住得有点儿远,这会儿车又多。”沈皓说陪着笑,为了林郁蔼这棵摇钱树,他也是操碎了心。 戚烈看了下手表,“说的是七点,时间快到了。”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眼见林郁蔼还没来,沈皓出去打了个电话催他,那边许阳羽说是路上有点儿堵,沈皓挂了电话进包厢,就看见戚烈起身要走。 “戚董,他们路上堵车了,很快就到了。”沈皓忙说。 “就是啊哥,反正也不是很饿,就再等会儿呗。”李愚也在一边帮腔,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他男神一次的呢,每次还都沾他哥的光,错过这回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了。 戚烈看了眼李愚,又坐下了,说:“看在小鱼儿的份上,再等十分钟。” 十分钟很快就过了,戚烈沉着脸站起来往门口走,李愚大气都不敢出地跟在他身后,沈皓简直要气死了,林郁蔼个不争气的! 沈皓想把人留下来,悄悄跟那位欧阳先生使眼色,对方也很无奈地摊摊手。 戚烈刚走到门口,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正是林郁蔼,他一手握着门把,看到戚烈,愣了一下。 “怎么?”林郁蔼问。 戚烈盯着他,“约了我吃饭,还敢让我等这么久的,这么多年来你也算是头一个了。林郁蔼,是吗?我记住你了。” 他是真生气了。 他还没大度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一个人轻视。 而且对方还只是个明星。 戚烈绕过林郁蔼往外走,林郁蔼忙说:“我又不是故意迟到,是真的堵车了!” “哥,郁蔼哥都来了,咱们就别走了吧。”李愚拉拉戚烈的袖子,小声说。 “堵车不是迟到的理由。”戚烈转身看了眼林郁蔼,又朝李愚说,“小鱼儿,走。” 李愚很是不甘心地看了眼林郁蔼,“郁蔼哥……” “喂!要不要这么小气啊!”林郁蔼在后面叫道。 戚烈头也没回,只沉声说了一句:“小鱼儿。” 李愚吓得一哆嗦,赶紧跟上他。 他们很快就转了个弯,看不见人影了。 林郁蔼气得踹了一脚墙壁。 真他妈操蛋!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沈皓也气,指指林郁蔼,“你就不会早点出门吗?!这回好了,彻底把戚董得罪了,我也保不住你了!” “我他妈又不是故意的!” “沈总,郁蔼你们先别吵了,”许阳羽急道,“现在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沈皓怒道,“你们先回去,让我再想想办法。” 林郁蔼这会儿也没脸说什么了,他就是再不服气再不爽戚烈,也得低头,毕竟戚烈是比沈皓还大的大老板,他之前总是不以为然的说不怕被封杀,但那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说的赌气话,要是他真被封杀了,即使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乎钱多钱少,但那种处处受制,什么也干不了的感觉,绝对不是好受的。 从星光璀璨的顶端跌落,天翻地覆的处境,没有几个人能承受住那样的打击。 他靠着墙按了按额头,叹了口气,“这次是我不对,学长,麻烦你为了费心了。那我们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只要能把他哄回来,他想要什么条件尽管提。” 他是真心实意想挽回,跟沈皓说话连“学长”这称呼都用上了。 沈皓挥挥手,林郁蔼和许阳羽走了。 之后的日子林郁蔼一直担着心,天天起床没事儿就刷新闻刷微博,连练琴什么的都没心思练了,就怕哪天一睁眼,满世界都在报导自己的丑闻。 虽说他自问在圈子里脾气好,人缘好,又从来没跟哪位女星传过绯闻,就算想挖也挖不出什么料来,可丑闻这种东西么,是可以捏造的,要毁掉一个明星,这可是最省事省力的办法,谁知道戚烈会不会用这种手段。 一个月休息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假期还剩下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还是林郁蔼问沈皓要来的,可现在成天这样提心吊胆的,他哪里还能休息得下去? 于是林郁蔼破天荒地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去公司去了。 “郁蔼哥。” “郁蔼哥来了。” 一大早林郁蔼带着两个小助理进了公司,公司里一些不用赶通告的小新人都纷纷跟林郁蔼打招呼。 他脸上带着笑,对他们点点头,一路进了沈皓的办公室。 “怎么样了,有没有联系到戚烈?”林郁蔼坐下之后问。 “没有。”沈皓说,“电话一直是秘书接,说是没有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 “不然你和那个什么小鱼儿联系联系?”沈皓说,“他不是戚董的表弟吗?你是他男神,你开口让他去探探戚董的口风他一准巴巴的就去了。” “管用吗?”林郁蔼皱着眉头,心烦。 说好的要离戚烈远点,就算不能远离,当陌生人不就得了,结果居然成了仇,他还在戚烈手底下讨生活,这下好了,被压制得死死的。 “试试。”沈皓说,“总得知道戚董的态度,不然这事儿就像个定时炸弹似的,没准儿哪天你就翻车了,你想想那后果有多严重?这可不是钱不钱的事,关系到你的名声,你以后的前途。” “现在就拍张照,发微博上去。”沈皓又说,“你微博上得有一个月没动态了吧?也该有点儿东西了,不然粉丝们都要忘记你了。那小鱼儿是你死忠粉,你发照片他肯定秒回,正好趁这会儿私信他。” 林郁蔼想了想,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发到微博上。 林郁蔼v:休息完毕,今天开始工作[兔子][兔子]大家想我吗?[哆啦a梦微笑][哆啦a梦微笑][图片附件] “嗷嗷嗷嗷嗷老公想你![爱你][爱你][爱你]” “没有男神我都睡不着觉了!!” “等的心都碎了![伤心][伤心]我郁是不是要出新歌!好期待啊啊啊[心][心][心]” 小鲤鱼儿v:竟然不是第一个留评的不开心不开心!!林郁蔼 …… 林郁蔼点李愚私信。 -林郁蔼:有时间吗? -小鲤鱼儿:啊啊啊啊啊啊男神!真的是男神吗????男神你给我私信了?!!!男神你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林郁蔼:[doge]是本人。冷静。 -小鲤鱼儿:男神啊啊啊啊啊!我有时间!什么时候都有!! -林郁蔼:那你来一趟瑞兴传媒,跟前台说找沈总就好。 -小鲤鱼儿:好哒!!我马上来!! 林郁蔼和沈皓没等多久李愚就来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林郁蔼了,李愚还是有点儿小激动,这可是男神主动约他的呢! “找你来也没别的什么事,”等李愚坐下之后,林郁蔼就说,“就是上次请你表哥吃饭那事儿,你也在场,也看见了那会儿他是真生气了,但那天我真不是故意去晚的,他当时还发了话,说是记住我了,我这几天都提着心,怕戚董对付我……” “我们一直想联系上戚董再跟他解释解释,但是一直联系不上,我就想请你帮个忙,找个机会帮我去问问你表哥对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林郁蔼的态度是放得很低的。 “郁蔼哥,我一定帮你去问!”李愚赶紧保证,“我不让我哥对你做什么的!” 要是他哥想对付他男神,他就……他就去求他哥。 谁让他怂,在他哥面前胆子只有一丁点儿小。 他哥要是不答应,大不了他就去求他妈,他妈妈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他撒撒娇,妈妈肯定帮他。 “谢谢。”林郁蔼问他,“想要什么谢礼?下次我的演唱会给你留几个贵宾席?” “好呀好呀!”李愚连忙点头,虽然他也不缺那点买门票的钱,不过这可是男神亲自留的呢! 完了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想要的,上次宴会的时候我说过的,就是想和郁蔼哥交个朋友。” 第一次见到李愚的时候,林郁蔼正想着要远离戚烈,因为知道他是戚烈的表弟,就特别不想理睬他,并不是讨厌李愚这孩子。 后来发生了这么些事情,不仅没法远离戚烈,还得罪了他,得主动去找他求和,因为这事儿他们需要李愚帮忙,何况李愚的要求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而且他还是林郁蔼的狂热粉,不管怎样林郁蔼没理由拒绝他。 “好啊,”林郁蔼说,“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真的!!!” “当然了。”林郁蔼说。 李愚简直要乐疯了,感觉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喂,小鱼儿,”沈皓敲了敲桌子,看着李愚,“我想起来一件事,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吧,你不要上课?” “要你管!”李愚僵了下,回道。 “你是不是逃课了?”沈皓说。 “今天的课又不是很重要……”李愚有点儿不自在地说。 沈皓的年纪跟戚烈差不多大,李愚一直就挺怕他哥的,这会儿沈皓用这种长辈似的语气跟他说话,李愚一下子就心虚了。 “话我可先说在这儿,”沈皓啧了声,“你别为了见郁蔼就逃课,要是被戚董知道了,还不得把错都怪在郁蔼头上。” “我倒是不怕他怪在我头上的,反正是已经把他给得罪干净了,”林郁蔼朝李愚说,“但你逃课是不对的,要好好上课知道吗?我把我手机号码给你,有什么事你可以发信息,一般我工作时间手机是不带在身上的,想见面以后机会多得是。” “嗯,我知道了,我都听郁蔼哥的。”李愚乖乖点头。 不过今天么,逃都逃出来了,他是不会回去学校了的。 再说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男神,这会儿要他回去,那是一万个不甘心的。 林郁蔼看了看时间,说:“待会儿中午一块吃个饭,我请客。” 中午吃饭的时候除了他们三个,还有林郁蔼的经纪人许阳羽,两个助理,以及瑞兴传媒的音乐总监和林郁蔼新专辑的另一位制作人。 饭桌上大家讨论了一下林郁蔼的新专辑。 这张专辑里头的歌是林郁蔼早就写出来的,虽说他现在处在得罪昌荣集团董事戚烈的状况之中,但是这专辑也不能就因为这事儿不做了。 李愚在一边听的兴奋得不要不要的,男神的新专辑啊啊啊啊!好想去现场看一眼男神是怎么录歌的! 第14章 林郁蔼喝了口果汁,跟坐在身边的宋安说:“下午开始,咱们先把编曲解决了。” 宋安是他这张新专辑的另一位制作人,林郁蔼自己是主要制作人。 歌都是他写的,他的曲子是灵魂,但商业化的歌曲却不是只凭这支曲子就能直接做出来的,必须要经过编曲才行。 “乐队和声都没问题,都是你的人,不过这次有支舞曲……”音乐总监赵远航说。 “曲子已经在他们手上这么长时间了,等我去听听,舞曲效果不好再考虑请别的乐队。”林郁蔼说。 “郁蔼,你别光想着这事儿,”许阳羽拿着平板划拉着,提醒林郁蔼,“你下半年的代言还有奢侈品牌男士腕表、男装、男士香水,男士护肤品,顶级跑车,运动饮料等等,另外还有杂志封面要拍,采访,要写广告音乐两支,电影音乐目前暂时是两支,都不排除会有新的邀约,要参加的商业活动有……”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不就是休息了一个月吗?怎么就这么多工作了,”林郁蔼烦躁地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安排就行,和以前一样别影响录歌就好。” 李愚觉得自己又开始激动了,他听到了什么?舞曲?舞曲! 林郁蔼出道至今所有的专辑里都从来没有过舞曲!全都是舒缓的情歌! 郁蔼哥会跳舞吗?!是舞曲的话演唱会一定会跳的吧!好期待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他好想现在就发个微博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 但是不可以,现在发等于是泄密……简直是憋的慌,李愚恨不得尖叫几声。 “小鬼。”沈皓突然拍了拍李愚的肩膀,把李愚吓了一跳。 “干嘛?”李愚瞪着他说,“别叫我小鬼!” “小鱼儿,”沈皓说,“你现在听到的东西,可不能漏出去一个字,记住了吗?” “不用你说,我知道。”李愚哼了声,他是激动了点,但他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吃完饭林郁蔼他们去工作室试曲子,李愚也跟着去了。 编曲实际上已经有初步的雏形了,现在就是让再林郁蔼听一听,有什么地方觉得还不太满意的,就跟宋安两人商量着,修改一下最后的细节。 林郁蔼对自己的作品向来要求非常高,力求极致的完美。 工作室里暗无天日的,在里头如果不看表根本就注意不到时间,林郁蔼和宋安两人一投入工作,就完全停不下来,一遍一遍地试音。 一开始李愚还挺有精神的,到后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又困,看了下手机早就过了饭点了,男神忙得根本就没空理自己,他坐在旁边后悔起来,想先走了吧,又不甘心。 后来林郁蔼的助理给大家带了盒饭,吃完了他们又继续开工。 李愚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睡着了。 等林郁蔼他们忙完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 李愚就那么迷迷糊糊地被林郁蔼的司机送回家了。 一进家门,就看到虎这着张脸坐在客厅里的爸爸妈妈,还有在旁边抽着烟的戚烈。 李愚腿一软,差点儿给跪了。 “爸、妈。”李愚心虚地叫了声,小声说,“哥,你怎么在这儿?” “你别管你哥怎么在这儿,”李愚妈妈说,“你胆子是越来越来肥了是不是?敢逃课?手机也关机?你哥今天从你们学校路过,打算把你带回来,问了你同学才知道你今天一天都没上课!你跑哪儿野去了?看看现在几点了?!” 李愚掏出自己手机来看了眼,果然是关机了,他下午的时候坐着无聊,就把手机给玩得没剩下多少电了,后来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估计也没听见电话响。 “我……我去……”李愚看了看戚烈,不敢说。 其实他现在都上大学了,几节课不上太平常了,问题就是今天刚好被逮到了,而且回来的还这么晚。 他是李家的宝贝独生子,爸妈一向看得严,这种半夜回家的事儿还真是头一回,他爸妈自然是格外生气了。 “说说,去干什么了?”戚烈把手里的烟摁灭,问李愚。 李愚不大会说谎,又不敢跟父母说自己是去追星去了,就支支吾吾地说:“是……我……我去找沈叔叔了。” “哪个沈叔叔?”李愚的爸爸皱眉问。 “就是……就是瑞兴传媒的……”李愚说。 “你还想着去当歌星?!”一听他这话,他妈妈就怒了,指着他说,“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爸爸也沉着脸盯着他。 “妈,我错了!真的!”李愚赶紧坐到他妈妈旁边,抱住妈妈的肩膀,“我今天去也不是为了这事,上回我已经答应过哥了,再也不想这事儿了的!不信你问问哥,真的!我就是看人家拍戏好玩,就……我发誓再也这么晚回家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也不敢出声了。 “今天就算了,现在时间也晚了,先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别迟到了。”李愚的爸爸看着李愚说,“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记住。” “嗯嗯。”李愚连忙点头,“爸妈你们先去睡吧,我马上就睡了。” “这么晚了,阿烈就在姑姑这儿住下吧?”李愚的妈妈问戚烈。 “不了,明早还有事,在这儿不方便。”戚烈说完就起身准备走。 “哥,我送你!”李愚忙跟上去。 两人出了大门,戚烈在车子前停下,盯着李愚问:“小鱼儿,你刚才没跟姑姑说实话是不是?这会儿跟着我是想干什么?” “嘿嘿嘿嘿,是有点事儿想跟你说来着。”李愚干笑两声。 “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戚烈问。 “我就是去见了我男神,林郁蔼。”李愚拉着戚烈的胳膊说,求道:“哥,你还生郁蔼哥的气吗?你别生气啦,上次吃饭他又不是故意迟到的,哥你千万别对付我男神啊……” 戚烈一听,顿时就皱起眉头。 “哥,你答应我啊……” “你好好听姑姑的话,别再惹她生气,我就答应你不会封杀他。”戚烈说。 “哥你最好了!”李愚开心了,“我一定不惹妈妈生气!” “行了,赶紧进去睡觉吧。”戚烈说完就上了车。 车子发动,戚烈从车窗里看着李愚走路都恨不得蹦起来的背影,摇了摇头,傻孩子,我是答应你不封杀那个什么林郁蔼,可没答应你不对付他。 林郁蔼……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这人找小鱼儿帮忙说情的。 不给他点教训他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么。 第15章 林郁蔼当天晚上才睡了五个小时就起床了,第二天一大早的去拍广告。 这几个广告倒是不怎么磨人,只需要在室内拍。 中午的时候林郁蔼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李愚发来的信息,说是他表哥答应了不会封杀他。 林郁蔼松了口气,把这消息告诉了许阳羽和沈皓。 他们两人一致觉得应该请李愚吃顿饭,好好谢谢那孩子,林郁蔼也表示同意这个决定。 他那支广告拍完之后也没闲着,这时候伴奏还没出来,他这段时间得先到公司跟舞蹈老师学跳舞,毕竟这次有支舞曲,到时候还得拍mv呢。 接下来的两个月,林郁蔼忙得就像打仗似的。 除了拍了两支广告之外,其余时间要么在练功房,要么就是在录音室里,完了还得拍mv,新专辑制作完成,专辑的发布时间定在8月20号,离发布时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林郁蔼接受了多家媒体的视频直播访谈。 访谈这天视频会在林郁蔼的微博上同步,主持人会挑一些粉丝们的问题来问林郁蔼。 访谈当天,林郁蔼穿了身休闲西装,手里拿着几支小巧的贴了媒体标志的麦。 主持人是个年轻女孩子,叫于可,也是林郁蔼的粉丝,见了他激动得不得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郁蔼真的太激动啦!男神皮肤好好,以前我还以为照片都是修过图的,原来真的有这么好!好想摸一下啊。”于可一脸期待地看着林郁蔼说。 “来,让你感受感受。”林郁蔼笑着把脸靠过去。 “啊啊!真的可以吗?!”于可尖叫一声,伸出手拿手背在林郁蔼脸上碰了一下,“真的好细腻!” 评论区里林郁蔼的粉丝尖叫都刷屏了,各种羡慕嫉妒恨狂发。 “大家别这么激动嘛,就当是我替大家摸的好了。”于可娇俏笑道,“好了现在要进入正题啦,我先问几个大家都很想知道的问题,郁蔼这次的新专辑一共有几首歌?是延续以前的情歌风格还是有变化呢?” “一共有六首歌,总体还是延续情歌风格,除了一支主打歌之外,这次有点变化,新专辑里有支大家期待了很久的快歌。”林郁蔼说。 “快歌!”于可尖叫一声,“是舞曲类型的吗?!是我想的那样的吗?就是会有那种很劲爆的舞蹈的!” “是的。”林郁蔼点点头,“编舞老师专门为这支曲子编了支舞蹈,专辑发布会的时候大家就可以看到了。” 于可捧着脸:“真的好期待啊!男神跳舞一定很帅!大家觉得是不是?!” 评论区又是一波狂刷屏。 “好了好了,现在我要挑粉丝们的问题问郁蔼了,”于可说,“大家注意啦!我随机抽问题,被抽到的人可以获得一张有郁蔼签名的专辑还有海报哦!然后我们会在这几位粉丝里再随机抽取一名,送给他郁蔼下次演唱会的门票两张!” 评论区又开始被各种提问霸屏了。 “那第一个问题,有粉丝问:郁蔼这张新专辑的灵感是从哪里的呢?” “灵感来源于一个恋人之间故事,现实生活中其实这样的故事很多,一对恋人分手了,但其中一个依然还爱着另外一个。”林郁蔼顿了一下,“应该有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吧,这次我就是想把这种心情表达出来。” “确实是这样的,很多人都有恋爱的经历,分手当然会让人有很多遗憾,希望大家都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于可接话,“下一个问题,啊啊啊看到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大家肯定和我一样好奇!问题是这样的:男神写了这么多好听的情歌,有没有喜欢的人?” “当然有啊,”林郁蔼回答地很坦然,“可是他不喜欢我。” “天啊!真的很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男神这么完美竟然都不喜欢!一定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吧!”于可捧着脸问,“这是郁蔼出道以来第一次公开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大家难道不好奇吗?!郁蔼可不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她?” 评论区已经快要被淹没了: —“啊啊啊[伤心][伤心][伤心][伤心][伤心]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好羡慕男神喜欢的人!![泪][泪][泪]” —“她不喜欢我郁是她眼瞎!老公快来我怀里![抱抱][抱抱][抱抱]” —“心疼我郁,暗恋很痛苦的,如果有可能还是希望对方可以和我郁好好在一起。祝福——” …… “他……”林郁蔼说,“他在我眼里没有缺点……除了不喜欢我之外。” “哇哇哇!情人眼里出西施,郁蔼难道是单恋?” “应该算是吧。”林郁蔼笑了笑,“好了,大家就别再提我的伤心事了,换下一个问题吧。” “嗯嗯嗯,我来看看下一个问题,就是问郁蔼今后有没有拍电视剧和电影的计划?”于可说,“毕竟郁蔼这么帅,大家都很期待你在荧幕上的造型呢。” “这个要看公司的安排吧,我个人是比较想演一下古装的。” …… 视频访谈结束之后,林郁蔼为发布会排练了几次,时间很快就到了8月20号。 前一晚他很早就睡下了,当天起了个大早,到现场去化妆,做最后的试音。 上午九点,别人刚开始去上班的时候,林郁蔼和公司的团队已经忙了三四个小时了,场外还有很多粉丝是从昨晚就开始等在这里的。 今晚不仅有现场新专辑发布会,林郁蔼的这张专辑里头的六首歌曲,也会同一时间在全亚洲五十多家音乐平台上线。 林郁蔼正跟乐队交流的时候,许阳羽满头大汗地拿着手机冲上舞台。 “郁蔼!完了完了全完了!发布会没法开了!快快,沈总电话!” 林郁蔼接过手机,就听对面沈皓焦急地说:“郁蔼,戚董发话,要我们把你的发布会延期举行,刚刚开过临时会议,通知马上就会发下去,另外那五十多家音乐平台也全都会接到停播的通知!” 林郁蔼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血液倒流,心瞬间沉到谷底。 延期? 停播? 戚烈的手段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你让我外面那些粉丝怎么办?!”林郁蔼怒道,“我们怎么跟媒体交代!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发布会是今天!” 他明知道吼沈皓也没用,可这一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暴怒来形容了。 第16章 “开临时新闻发布会!”沈皓说,“就在现场开,就现在!跟粉丝们解释!” “怎么解释?啊?延期要延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延一辈子!” “你先冷静!”沈皓说,“现在延期的事实已经没法改变了,除非现在能哄戚董回心转意,但这恐怕是不大可能的,戚董就是在这儿等着你。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先跟粉丝们和媒体解释清楚,我们再想办法去求戚董!” 林郁蔼气得眼眶都发红了,心里堵着一团火,烧得难受。 他接电话的当口,工作组显然也已经接到通知了,大家手上的工作都停了下来,聚在一起面面相觑,也有的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林郁蔼。 “郁蔼哥,喝口水休息一下吧。”林郁蔼的助理任子晋递给他一杯水,杜政推了把椅子过来。 “你先坐一会,小杜跟我去通知记者。”许阳羽沉着脸说。 林郁蔼坐下来,揉了揉额头,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给李愚发了条短信,问他要了戚烈的私人电话号码,打过去,关机。 没一会儿,许阳羽带着几个保镖过来,护着林郁蔼去参加临时新闻发布会。 林郁蔼一出现,记者们就争先恐后地问问题,一时间吵吵闹闹像菜市场似的。 粉丝们都在外围激动地尖叫着,大批安保人员在现场维护秩序。 “请大家安静!”许阳羽抬了抬手,“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因为一些原因公司临时决定将郁蔼新专辑发布会延期,在这里我诚恳地跟大家道歉。至于这张专辑发布的时间,公司另行确定之后会再通知大家。” —“可以问一下是因为什么原因延期吗?” —“是不是林天王与瑞兴传媒高层有矛盾?” —“是有人刻意打压林天王吗?” …… 林郁蔼墨镜底下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烦躁,听记者七嘴八舌地问了半天,他才拿起了麦。 “首先我要跟我的粉丝们和各位媒体朋友道歉,对不起大家,食言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爱你们。这次专辑发布会的时间是很早就定好了的,这个大家也都知道,就在今天早晨,我还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排练,排练的中途突然接到通知,公司要求我和我的团队把发布会延期。” 说到这里,林郁蔼顿了一下,才又开口:“其实我也很纳闷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做,具体原因待会儿我会去向公司高层了解一下,总之我是绝对服从公司安排的。真的很对不起大家,让大家等了这么久结果却失望了,等会儿大家先不要走,我会让工作人员给大家一人发一份这次专辑的画册,当做补偿。” “另外关于发布会延期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我也在等公司通知,如果公司确定了时间,我会再告诉大家的。”林郁蔼双手合十连连鞠躬。 林郁蔼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反正延期都是公司要求,我只是听公司的话。 他这么说实在是不明智的。 本来就已经把戚烈给得罪了,这会儿就应该低调处理,尽量不把话头往自己跟公司有矛盾这方面扯,毕竟他和公司还有合约在,如果真的闹大了,吃亏的绝对是他自己。 他这会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私下里还是得求到戚烈面前去,就特别窝火,不管不顾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说完这话,保镖护着林郁蔼离开现场。 粉丝们的尖叫一声比一声狂热,最后在林郁蔼退场的时候变成了整齐地叫他名字: “郁蔼!郁蔼!郁蔼!……” 更是有少数粉丝哭了起来。 戚家大宅,戚烈的书房里。 书桌上摆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正在播放着林郁蔼临时发新闻布会的视频,戚烈靠在椅子里,双腿交叠,左手指间夹了支烟,烟灰已经烧了很长一截。 他皱着眉头盯着视频里的林郁蔼,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啪”一声扣上电脑的盖子,烟灰掉在桌面上,戚烈眼里出现抵触的情绪。 他又抽出一支烟来点上,踱步到书房外面宽敞的露台上,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正是最炎热的夏天,即使住在半山腰上,宅子周围覆盖了大面积的各种植物,也没能让燥热稍微减退一点儿。 林郁蔼…… 他最近似乎对这个林郁蔼有些关注过头了。 自从那天在五叔公家见过林郁蔼开始。 而且是那种不由自主地关注。 说实话,那天从五叔公那儿回来,虽然路上被林郁蔼摆了一道,但戚烈除了对这人更加反感之外,还真没想着要把他怎么着,更何况五叔公还格外喜欢林郁蔼,看在五叔公的面子上,戚烈也不会为难林郁蔼。 再说以他的地位,不至于这点气度都没有,要是真要这种小事件件都计较,他也坐不上戚家当家人这个位置。 再就是后来林郁蔼请他吃饭的事儿。 虽然林郁蔼是个红得发紫的天王巨星,但在戚烈眼里真算不上什么,他完全可以不应这个约,他可以让张嘉实明明白白告诉对方,想见他,那就预约排队吧,见不见还得看自己的心情。 然而那会儿他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答应了去吃那顿饭不说,还破例等了十分钟。 戚烈自己是个很守时的人,当然也就不喜欢别人不守时,更何况就算是要等,那也该是别人等他小七爷,万万没有七爷等别人的理。 也就是那天晚上,戚烈才真恼火了。 也不知道是单纯恼火林郁蔼迟到了这个事实,还是在恼火好像是自己眼巴巴急着要去见林郁蔼,而结果对方竟然不把他当回事。 戚烈靠着露台的栏杆,紧锁的眉头就一直没放松过。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很抵触,也不是没告诫过自己,可总是不知不觉地就关注林郁蔼。 前些天周末,家里一大家子人照例聚在一块儿吃晚饭,这规矩是奶奶定的,每个周末都得一起聚一聚,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喜欢儿孙们都陪着她,那天小姑姑、姑父照样也带着小鱼儿一起来了。 吃完晚饭之后小鱼儿在游戏室里用投影看一段直播,戚烈从游戏室路过,瞟了一眼,正好看到那视频里的林郁蔼,主持人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听见了林郁蔼的回答。 —“当然有啊,可是他不喜欢我。” —“他在我眼里没有缺点,除了不喜欢我之外。” 当时戚烈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两句话,心里就莫名觉得烦闷,然后鬼使神差地回了书房,打开电脑看了林郁蔼那段访谈的直播。 看完之后又特别恼火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举动。 林郁蔼林郁蔼。 从回国那天起就没摆脱过这个名字。 这人简直就是来克他的! 戚烈满心怒火的后果,就是给了林郁蔼这么当头一棒,把他新专辑发布会给硬生生拦截了。 至于这么做造成的损失?他昌荣集团还承受得起。 第17章 当天中午,林郁蔼发布会延期的事情就已经上了各大网站娱乐版块的头条,微博热搜排名靠前,话题霸屏,支持他的粉丝们和黑子在他微博底下撕了起来。 粉丝们都表示理解,会一直支持林郁蔼,黑子们就说林郁蔼自己言行不周得罪了公司高层,这是要被封杀的节奏。 与此同时,大批因为没能参加林郁蔼新专辑发布会的粉丝,已经集结在昌荣集团总部的大门外,要求公司给个说法了。 昌荣集团不可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家门口,立刻报警,大批警察到现场来维护秩序。 眼看事情有失控的趋势,林郁蔼当即发了条微博。 林郁蔼v:谢谢大家!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心][心][心]我和瑞兴传媒没有闹矛盾,请大家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早点回家,不要让家人担心,再次感谢!爱你们! 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林郁蔼的粉丝们才陆陆续续地解散了。 林郁蔼在家里窝着,手里捧着杯浓茶,一边拿着平板刷着新闻,一边拿着手机时不时就给戚烈打电话,但是戚烈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另一边许阳羽也一直在给戚烈的秘书打电话,通倒是通了,但就是没人接。 圈内和林郁蔼关系好的艺人都打电话过来问了下情况,其中就有他们瑞兴传媒的一姐邵琳,她表示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让林郁蔼直接开口说,只要是能帮的都会尽量帮他。 爸爸妈妈也打电话过来问了,林郁蔼没多说,只说让他们别担心。 中间李愚也给他打了个电话,急急忙忙解释,话都说不利索了,表示明明自家表哥答应了他不封杀林郁蔼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自己会再去求求表哥。 林郁蔼安慰了他几句,这时候再把李愚说的这话想了一遍,才明白过来,戚烈说的是不封杀,但没说不给他使绊子,这是钻了言语上的漏洞呢。 挂了李愚这通电话,林郁蔼倒在沙发里,按住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 戚烈……他怎么会容得下别人挑战自己的尊严?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只是个相似的壳子而已,依然是这样。 这段时间林郁蔼为了新专辑的事,就没怎么睡好过,再加上要排练现场发布会,更是精神紧绷,有时候一天都睡不到五个小时,他皮肤白,一休息不好黑眼圈就特别明显。 今天这事儿一爆发,他精神压力更大了,整个人看着满身都是疲惫。 杜政和任子晋私下商量了一下,给林郁蔼榨了杯加了点安-眠药的果汁,林郁蔼喝了一半,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任子晋给他盖了条毛毯,心疼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林郁蔼是被许阳羽给推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皱着眉盯着天都黑了的窗外,神情茫然,有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儿。 他是怎么睡着的,怎么天都黑了? “郁蔼,戚董的电话通了!你快接!”许阳羽把电话递给他。 谁? 戚董? 戚烈! 林郁蔼一下清醒了,猛地坐起来,深吸了口气,拿过手机就对着那边吼道:“戚烈!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句话!我认栽了,我得罪不起你!你要怎样才把我的新专辑放行,你说,我做!” 他好像听见戚烈在电话那边笑了声,即使林郁蔼处在对戚烈的盛怒之中,那种无比熟悉的低沉的气音,依然让他耳朵发麻。 “现在到市中心‘鑫悦’的‘水天一色’来,给你半个小时,”戚烈说,“再迟到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鑫悦”是什么地方林郁蔼知道,前两年它还是个一般的会所,这几年不知道怎么的老板像是有底气了,加大了投资力度,“鑫悦”一跃跻身顶级会所之列。 “快快快,郁蔼快上车,赶紧走!”许阳羽刚才在林郁蔼接电话的时候,就把耳朵贴在他手机上,戚烈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这会儿拼命地催林郁蔼。 林郁蔼站起来,皱着眉有点儿郁闷地说:“可我还想洗个澡……” 这个月份天气热,早上他大清早的就出门了,出了一身汗,又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儿心情烦躁,回家也没心思洗澡,下午睡了一觉,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一点儿都不清爽。 “还洗什么洗,再洗就要来不及了!”许阳羽说,又对杜政和任子晋道:“快走吧,你俩跟着!有事好照应!” 林郁蔼这才出了门,一行人上了车,急急忙忙的总算是在半小时之内赶到“鑫悦”了。 林郁蔼戴着墨镜,许阳羽报了戚烈的名字上楼,几个人到了“水天一色”门口,许阳羽和两个助理被拦住了。 “七爷说只让林先生进去。”门口站着的保镖说。 林郁蔼拿下墨镜,说:“你们去开个房休息吧,有事我会打电话。” 许阳羽点点头,没再叮嘱什么,带着杜政和任子晋走了。 保镖替林郁蔼开门。 包厢里没有打那种暧昧的光线,而是带着点清冷的灰色调。 房间里开着很足的冷气,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和酒的香气。 他一进门,里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林郁蔼一眼就看到了戚烈,他以一种放肆的姿态坐在沙发里,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一男一女,却不敢靠戚烈太近,这俩人长相气质都很好,一看就知道是会所的公关。 “哟,这不是那个林天王么?”有个中年男人笑着说,“谁把林天王都请来了?” 这人大概是哪家公司的老板,除了他,还有三四个老总模样的人,都不算年轻,至少也比戚烈看着年纪大,身边也都坐着男男女女,不过这屋里头的气氛却没有乌烟瘴气的,看着不像是来消遣,倒像是在谈生意。 “还能有谁?”另一人接话道,“咱们可没那个能耐动瑞兴传媒的人。” 瑞兴传媒是戚氏昌荣集团的子公司,这话意思也就是说林郁蔼是昌荣集团的,这儿能叫得动他的,就只有昌荣的董事戚烈。 “白天我女儿还念叨着,说是什么专辑发布会取消了的事儿,闹得还挺大,”有人笑道,“敢情这是得罪了咱们戚董?” 第18章 戚烈没有接话,坐直了身子,看着林郁蔼说:“坐。” 林郁蔼坐在侧面那张空着的单人沙发里,正好跟戚烈斜对着。 “先把这五杯酒喝了,你的要求我会考虑。”戚烈拿眼神示意林郁蔼面前的矮桌,靠近林郁蔼的那一侧,整整齐齐摆着五只装满酒的玻璃杯子。 包厢里有人点起了烟,有人喝了口茶,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那酒看颜色是洋酒,林郁蔼因为职业的原因不喝酒,也不懂洋酒,更不知道这五杯酒是不是掺了好几种的杂酒。 上辈子倒是喝过酒的,而且就是戚烈教会的他…… 林郁蔼闭了闭眼,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想起这个了…… 这辈子的酒量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毕竟只偶尔喝一点儿香槟,没尝试过高度酒,如果还和上辈子差不多的话,他大概能喝个三杯,五杯的话……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进医院。 林郁蔼看了眼面前的五个杯子,端起一杯,眼睛直勾勾盯着戚烈。 明知道这人不是上辈子那个戚烈,但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的脸,他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委屈,这人是知道他的嗓子不能沾酒的,还故意让他喝…… 林郁蔼把杯子凑到唇边,一口一口往下咽,整个过程里,眼睛就没离开过戚烈的脸。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里。 林郁蔼喝酒喝得悄无声息的,甚至一滴都没漏出来,唯独喉结上下滑动,从衬衣领口里能看见一截儿锁骨,性感而诱人,戚烈一双眸子渐渐暗下去。 他喝完一杯,将杯子在戚烈面前倒过来,表示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他的嘴唇被酒沾染得微微湿润,左手虚握,微微按了下唇角,再拿起第二杯酒。 第二杯喝完的时候,林郁蔼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接着继续喝第三杯。 第三杯刚刚才喝了没几口,戚烈猛地伸手将林郁蔼手里的杯子打掉。 杯子飞出去摔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碎片掉在地毯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够了!滚!”戚烈吼道。 酒洒了一些在林郁蔼腿上,林郁蔼深深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酒精还是眼泪使他的双眼光华流转,睫毛轻轻发颤。 戚烈的态度让他心口发疼,他定定看了戚烈好一会儿,默默站了起来。 戚烈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神还锁在林郁蔼身上,头也没回地吼:“我说让你们滚!” 包厢里的其他人脸上兴味的表情顿时都僵住了,互相看了几眼面面相觑。 还是会所的公关们先反应过来,很有素质地请那几位老总出门,总算没让场面太尴尬。 等人都走了,林郁蔼也被戚烈拉着坐下来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戚烈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酒,靠在沙发背上,揉了揉额头,长出一口气。 他脑子里全都是林郁蔼喝酒的样子,看着林郁蔼潮红的脸,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四个字——艳若桃李。 盯着他湿润的嘴唇,就口干舌燥的想亲上去。 他只觉得林郁蔼的眼角眉梢全是诱惑,那种眼神,就像把小勾子,勾得他心里燥热又闷痛。 抽风了似的不想让别人看到林郁蔼这个样子。 林郁蔼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按了按太阳穴,这会儿酒精上头了,他有点儿晕晕乎乎的。 稳了稳心神,他才笑了下,开口说:“七爷把我留在这儿,是想干什么?” 戚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反正这会儿就是想把人留着。 他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冲动,这让他有点儿措手不及。 戚烈一直不说话,林郁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眼神有点不好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原来自己这辈子酒量这么差,这像是要醉了的节奏。 林郁蔼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腿都有点儿发软,两步过去,倒在戚烈那边的沙发里,挪到他身边。 “七,爷。”林郁蔼抱住戚烈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眯着眼困难地说,“我的,专辑……” 好想就这么睡着算了……好热…… 他身上热烘烘的,靠着戚烈,戚烈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僵了。 “你专辑的事我会考虑的……”戚烈说着扭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的人,发现林郁蔼已经闭着眼睛了。 不知怎么的,见他睡着了,戚烈悄悄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林郁蔼的手机响了。 戚烈从他兜里掏出手机,上头显示着许阳羽,他皱着眉想了下,想起来这人好像是林郁蔼的经纪人。 铃声不停地响着,鬼使神差的,戚烈把电话挂断了,不等对方再打过来,他关了机。 他朝站在门里头的保镖招招手:“去,告诉林先生的经纪人,今晚林先生不回去。” 挂了电话戚烈轻轻拍拍林郁蔼的脸,“醒醒,回房间了再睡。” 林郁蔼不情愿地哼哼几声,微微睁开眼,痴痴看着戚烈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伸手勾住戚烈的脖子,说:“你抱。” 戚烈瞬间就在心跳加速和怒火狂飙两种情绪里煎熬,他一把掐住林郁蔼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当成谁了?!还是你对谁都可以用这种表情勾-引人?!” 林郁蔼按住自己脖子上戚烈的手,皱眉咳了几声,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戚烈委屈地说:“我疼,我疼。” 戚烈猛地收回手,大口喘息。 他失控了。 他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因为林郁蔼而失控了。 这不对。 他对着一个酒鬼发什么疯? 戚烈揉了把脸,平复了一下情绪,盯着林郁蔼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红痕,心疼和后悔的情绪毫无防备地在心里肆虐。 他把林郁蔼打横抱起来,林郁蔼顺势就搂住他的脖子,出了包间门,戚烈抱着人进电梯,去了楼上套房里。 进了门,戚烈把林郁蔼放在床上,结果林郁蔼抱着他不放手,还用撒娇的语气贴在他耳边说:“要洗澡,你帮我洗。” 戚烈只觉得酥-麻从耳朵上瞬间传至下腹,欲-火汹涌而至。 第19章 戚烈呼吸加重,伸手去掰林郁蔼搂着他脖子的手。 林郁蔼顺从地放下来,戚烈刚松了口气,却看见林郁蔼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解自己衬衣的扣子。 戚烈只往他胸前瞟了一眼,就眼眶发红,他按住林郁蔼的手,哑着嗓子说:“别洗了,先睡觉吧。” 他把林郁蔼留下来是个错误。 他低估了林郁蔼对自己的影响力。 事情到了此时此刻,他根本就提不起一丁点儿对付林郁蔼的想法了。 他现在整个人都无比煎熬。 对林郁蔼的欲-望来得莫名其妙并且又凶又猛,他一直在拼命挣扎,林郁蔼现在喝醉了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他可以就这么放任自己上了他,但那会让他觉得背叛心里那个自己为他守身如玉了三十年的人。 戚烈只是失神了一小会儿,林郁蔼已经把自己上半身扒光了,站在床边脱裤子。 林郁蔼的身体结实白皙,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戚烈倒抽一口气,再次扣住林郁蔼解自己裤子拉链的手,沉声说:“别脱了!” 林郁蔼微仰着头看他,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神情,说:“我难受。” 戚烈恨不得掐死他!或者掐死自己也好! 他对林郁蔼这样的表情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戚烈深深吸了口气,松开手说:“好,去洗。” 林郁蔼立刻笑了,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缠在戚烈身上说:“抱。” 戚烈认命地抱起他,手碰到林郁蔼皮肤的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手要着火了。 他把林郁蔼抱进浴室放在花洒底下,打开水,林郁蔼却不满意地蹙着精致的眉说:“要泡澡。” 戚烈哪儿敢让他去泡澡,那妥妥的会擦枪走火,只好哄他:“乖,你不是不舒服吗?快点洗完快点去睡好不好?” 这哄人的话仿佛练习了千百遍似的,他脱口就说出来了。 说完之后戚烈自己愣在了原地。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谈过恋爱,连情人都没有,怎么这种话说得这么顺口? “你陪我睡。”林郁蔼赤条条站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腰说。 戚烈只觉得自己下-身涨得要爆炸。 他这辈子所有的克制禁欲,通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林郁蔼按下了某个开关,欲-望开闸,犹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 戚烈粗喘着气,赤红着双眼盯着林郁蔼,说:“好。” “帮我洗。”林郁蔼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又用软软的声音说。 戚烈的手抖了下,舔了舔唇,额头忍出细细密密的汗。 他不敢帮他洗。 从头顶流下来的水已经把他们两人都打湿了,戚烈一身西装还穿得好好的,湿透了的布料贴在身上格外难受,但他根本不敢脱下来。 林郁蔼醉了,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戚烈就由着林郁蔼抱着自己,紧绷着身体沉默地在水底下冲了一会儿,然后哄他说:“洗好了。” 林郁蔼闭着眼睛“唔”了一声,没有动。 戚烈关掉水,拿了件浴衣把他给裹起来,把人抱到床上,很自然而然地给他擦了擦头发,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戚烈猛地醒悟过来,皱着眉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浴衣。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他什么时候伺候人竟然这么熟练? 戚烈到浴室去把湿衣服脱了,冲了个冷水澡,换上睡袍,也没系腰带,敞开着的袍子里露出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和漂亮的人鱼线,他低头看着自己精神抖擞的那里烦躁地叹了口气。 他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点了支烟,眼神落在房间里床上的林郁蔼身上。 今天晚上他本来是打算折腾林郁蔼的,结果呢,没把林郁蔼怎么着,反倒是让他自己受尽了折磨。 一支烟抽完,他身上的燥热总算是消了点儿。 戚烈进了房里,都没考虑过要不要跟林郁蔼分床睡,就直接躺在了他身边,他的脑子现在就像是被糊了浆糊,甚至都忽略了为什么林郁蔼喝醉了,会对他做出各种全然依赖的举动来。 他半撑着身子盯着林郁蔼的睡脸,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光线微弱的床头灯,林郁蔼本来就很帅的脸因为睡着了显得格外静谧美好。 戚烈看着看着又气血翻涌,头越凑越近。 林郁蔼突然翻了个身抱住他,脚也缠上他的腿。 林郁蔼身上什么都没穿,温暖干燥的皮肤就那么贴在了戚烈身上。 戚烈瞬间僵住,下-身紧绷得发疼。 他眼里满是狂乱,猛地抬手捂住眼睛,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把林郁蔼的胳膊和腿从自己身上拿下去,起身又进了浴室,打开凉水对着自己冲。 戚烈靠着墙壁,仰头闭上眼睛,英挺的眉宇间满是烦闷。 他这真的是自作自受。 明知道现在只要一碰到林郁蔼自己就受不了,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 他一定是疯魔了。 这次戚烈一直呆到后半夜实在是困得熬不住了,才又上了床,被林郁蔼紧紧抱着,忍得很是痛苦的睡着了。 林郁蔼做了个旖旎的梦。 他好像回到了上辈子最美好的时光里,被戚烈温柔对待,与他同床共枕,温存缠绵…… 早晨。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林郁蔼被光晃得难受,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他皱着眉头不舒服地动了动,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在怀里。 林郁蔼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安下心来,凑到人家的脸侧就蹭了蹭。 戚烈惊醒,反射性的猛地一个翻身把林郁蔼压在身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林郁蔼眨了眨眼,明显还没清醒,眼神迷蒙,带着点儿疑惑仰头看着戚烈,在他身下扭了扭。 戚烈硬邦邦的那里顶着林郁蔼,两人肌肤相贴,林郁蔼软软的眼神让他口干舌燥,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儿古怪,然后把手伸进毛毯里,在两个人紧紧贴着的下腹那里摸了一把,摸到一手黏腻。 他把手拿出来,食指和中指并拢,举到林郁蔼眼前,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一股淡淡的腥味儿散发出来,林郁蔼的脸瞬间爆红,他做的那个梦…… 昨晚他竟然遗-精了! “你可真行啊,”戚烈捻了捻手指,黑着脸说,“敢射在我身上。” 林郁蔼听到他说话的语气,瞬间清醒,这个人不是上辈子那个戚烈! 第20章 林郁蔼顿时变了脸色,“是你。” “是我。”戚烈盯着他的眼睛说。 “从我身上下去!”林郁蔼说。 “昨晚可是你喝醉了硬要缠在我身上的。”戚烈说,“忘记了?” “是你把我灌醉的!”林郁蔼没好气地说,他现在头还疼着呢,喉咙干的不行,难受死了。 他就记得自己喝了两杯酒,第三杯的时候戚烈发火了,拍飞了他的杯子,他就没再喝了,然后他就靠着戚烈跟他说了句话,后来呢? 后来全都没印象了。 一清醒就发现自己被人用这种暧昧的姿势压着,换了谁都会气炸的好吗! “是,”戚烈一本正经地承认说,“那不是因为你有事求我吗?” 说到这个,林郁蔼马上问道:“酒我也喝了,后来是你不让我喝完的,我的专辑的事你到底要怎样?”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适合谈正事吗?”戚烈缓缓开口。 他的嗓音带着点儿刚刚睡醒的沙哑,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戚烈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笼罩住林郁蔼,林郁蔼听得浑身发软,只那一个地方越来越硬,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小声说:“你先下去。” 戚烈明显感觉到了林郁蔼的变化,轻笑一声,心里却莫名发疼,他想起了那天听到林郁蔼说有喜欢的人,对方却不喜欢他的那段话。 林郁蔼喜欢别人这个事实让他难受得要命,并且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戚烈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带了点儿讽刺说:“林天王随便对着哪个男人都可以起反应吗?”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林郁蔼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你不也硬着吗?” 戚烈没回话,盯着他看了良久,林郁蔼也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热,他暗恨自己一对着这人就意志不坚定,心都提起来了,表面还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 他跟戚烈统共也只见过几面,这人应该不会这么禽-兽想对自己做点什么吧?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戚烈才放开了他,掀开毛毯赤-裸着身体下床,林郁蔼松了口气,悄悄瞟了一眼,心说身材还挺好的。 等戚烈进了浴室,林郁蔼才从床上坐起来。 两个人先后洗漱完毕,林郁蔼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面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餐,戚烈穿得整整齐齐坐在小圆桌旁边,一套新的衣服放在沙发上。 “衣服是我的秘书从网上看了你的个人资料去买的,不知道合不合身。”戚烈拿着平板看新闻,头也没抬地说,“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林郁蔼去把衣服换了,幸好他体重一直保持得很好,和网上公布的数据没多少出入,身高也没有虚报,这身衣服还算合身。 他在戚烈对面坐下来,餐桌上的早点中式西式的都有,林郁蔼给自己盛了碗粥,吃之前看着戚烈问了一句:“七爷,我新专辑的事儿您打算什么时候松口?” 戚烈放下手里的咖啡,微微倾身,伸手捏住林郁蔼的下巴,深邃的双眸锁住林郁蔼,说:“那天在五叔公家,他老人家让你叫我一声哥,你叫一声,我就不再为难你了。” “我……”这个姿势几乎让林郁蔼呼吸顿住,他本来年纪就比戚烈小,按说叫声哥也没什么,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还是想太多了,总觉得戚烈的语气暧昧无比,他真叫不出来。 “您……”林郁蔼咽了下口水,“您还是换个条件吧。” 戚烈好像也并没有要坚持的意思,松开他的下巴,端起咖啡喝了口,“五叔公喜欢你,过几天陪我去见见他老人家。” 这个要求倒是容易。 “什么时间?”林郁蔼问。 “最近这几天在家呆着,手机开机,我会去接你。”戚烈说。 吃完早饭,戚烈亲自开车送林郁蔼回家。 到了别墅大门前,林郁蔼下车,关上车门,戚烈的车子开走了。 许阳羽昨晚竟然在林郁蔼这里住下没回家,看见他回来忙从屋里迎出来,一把抓住林郁蔼的手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一身衣服都换了新了,紧张道:“昨晚没发生吧?戚董没对你做什么吧?” 不是他夸张,娱乐圈里龌龊事儿可不少见,林郁蔼的长相摆在这里,被看上简直太正常了,他就怕林郁蔼吃亏。 “没事儿,就喝了两杯酒。”林郁蔼一面往屋里走,一面说。 “嗓子难受吗?要不要请医生?”许阳羽忙问。 “还行,暂时不用请,”林郁蔼说,“让阿姨弄点护嗓子的药茶吧。” “都准备着呢,那专辑的事……” “松口了,不过还没确定。” 林郁蔼进了屋,任子晋给他端了杯茶过来,他喝了几口就往楼上去了,“头还疼着,我去补个觉。” 戚烈也没让他等太久,林郁蔼在家里宅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戚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来接他,让他别穿得太正式,别穿皮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穿运动装。 挂上电话林郁蔼去衣帽间挑衣服,心里头想着,难不成是要去搞什么户外活动? 不过听戚烈那意思,好像也没有硬性要求一定要穿运动装吧,于是林郁蔼就挑了身看着清爽的休闲t恤长裤穿上了。 上了戚烈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之后,看到戚烈也穿着身休闲装,不过这人身上气场强大,就算穿成这样也能一眼看出来那种长期居于上位的气势。 林郁蔼本来就白,今天这么一身显得年纪更小更有活力了,戚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后座里只有他们俩人,林郁蔼都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了,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就斜了戚烈一眼说:“七爷一向看人都这么不礼貌?” “你挺好看的。”戚烈说,并且看上去并没有把视线收回去的打算。 噗…… 这时候要是林郁蔼在喝茶,估计早就喷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夸自己夸得这么理所当然的,简直让人无法反驳,难不成他还能回一句,我很丑么? “那您就继续看吧。”林郁蔼啧了声,自顾自掏出手机来玩了。 看呗,反正他被人看惯了,又不会少块肉。 戚烈倒也没真就一直看着他,不多会儿之后,就打开电脑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车子七拐八拐地出了市区,越走越偏,到最后上往山上开去了。 又走了会儿山路,车停在一座古香古色的门楼前面,戚烈说:“到了,下车吧。” 他的秘书张嘉实从前面副驾驶座上下来,替他们开门。 林郁蔼下了车,抬头一看,那门上挂着块匾额,上头写着三个大字:长亭寺。 第21章 林郁蔼表情复杂难言,看了眼戚烈。 为什么又是庙? 上辈子他和戚烈第一次见面,他就带自己去了庙里…… 这也太巧合了吧。 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戚烈?难道是转世不成? 连他都又重新活了一世,这种事儿还真说不准。 林郁蔼皱着眉问戚烈:“来庙里干什么?” 这庙大概香火不旺,门口没停几辆车,门里面有道影壁,从外面也看不见里面。 “今天是菩萨圣诞,五爷爷和几位长辈们在这儿吃斋饭。”戚烈说着,先朝庙里进去了,张嘉实忙跟上去。 “哪位菩萨?”林郁蔼边走边问 “我又不信佛,菩萨那么多,我哪儿会知道。”戚烈说。 就知道你不信佛,不然上辈子也成不了大杀神。 林郁蔼跟在戚烈背后默默吐槽。 这半山腰的庙很大,进去之后宽敞的院子中央有个方形的池塘,几个角落种着树木,错落摆着几盆盆栽,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很有些现世安稳的味道。 有穿着僧袍的小师傅引着他们往后院去,转过一个弯,内里竟然别有洞天,满眼都是浓郁的绿,一条长满青苔,爬着星星点点的藤蔓的小径通向山上,小径两旁是弯着腰的毛竹。 再往上走,出了这条小径的山坡上,长着大片大片的梅树,远处还有许多树干粗壮的要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木。 这么好的景致,竟然看不到一个游人,就像是被人刻意藏起来似的。 梅树林里架着回廊和红顶的小亭子,走得近了,林郁蔼听到了二胡、月琴、鼓,还有其他什么乐器的声音,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 林郁蔼一行三个人靠近了凉亭,便看到几位爷爷奶奶正在一起玩得开心,里头自然有五爷,他自己的爷爷竟然也在。 “哟,阿烈来了。”五爷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个烟斗,笑着朝戚烈招招手,见到林郁蔼的时候眼睛一亮,“老林家的郁蔼也来了,来得好,来得好啊,快来这边坐。” 戚烈过去叫了声五叔公,又在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太太身边弯腰,叫了声奶奶。 林郁蔼也叫了声五爷爷,坐到自家爷爷身边,“爷爷您怎么也在?” “我怎么就不能在了?”林爷爷说,“我还想问你怎么来了呢。” “还不是他让我来的。”林郁蔼拿眼神示意了一下戚烈那边。 “你现在和戚家那位小七爷很熟?”林爷爷问。 他们这样的老人家,不比年轻人,平时关注的都是些政-经新闻,娱乐圈里的事儿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自然也就不知道林郁蔼新专辑还搁浅着呢。 “不熟。”林郁蔼说。 差一点儿就成仇了。 另一边,戚家老太太拉着戚烈的手,悄声问道:“那孩子是谁?长得可真俊。” “是个明星。”戚烈说。 “哦,就是唱歌演戏的?”奶奶问,“你喜欢人家?” “奶奶——”戚烈无奈地叹口气,他奶奶就认定了他喜欢男人,这印象已经是掰不过来了。 “不然你带人家来干什么?”戚奶奶小劲儿捶了戚烈的胳膊一下,“不是你说带个孙媳妇儿回来的吗?我们都不介意是男是女了,人呢?” “我——” “哎,你们几个老家伙别弹了,”五爷站起来道,“今儿有个专业的在这里,你们呐就别在人家孩子面前丢人现眼了,郁蔼可是什么乐器都精通,我让郁蔼给你们露两手,来,郁蔼过来,给你介绍几个爷爷奶奶。” 林郁蔼起身走到五爷身边,大方地笑了笑。 “我们这些个孤家寡人没人陪,闲得无聊自己闹着玩呢。这是你张爷爷、陈爷爷、高奶奶、戚奶奶……”五爷一一指给林郁蔼认识,林郁蔼也一个一个开口喊人。 跟五爷走得这么近的长辈,都不是一般人,即便没这层身份,对于老人那也是得尊重的。 “我们家阿烈你们经常见,我也就不介绍了。”五爷笑着朝戚烈说,“还不叫人。” 戚烈跟几位长辈问了好,其中那位高奶奶就嗔道:“谁不知道你戚五是朝咱们炫耀来了,咱们几家的小辈里,就没一个阿烈这么孝顺的,家里要不是出了大事儿,人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说的是,还是你们家阿烈孝顺。”有人附和道。 “哪有哪有,你们家的孩子都是做大事的,就我家阿烈这没出息的闲着呢。”五爷谦虚地摆摆手,但那笑容里还是带着点儿小得意的。 “你呀你,惯会装模作样,也不怕人笑话,”戚奶奶指指自己这位小叔,又转过头来笑着跟林郁蔼说,“你五爷爷说你样样乐器都精通?他们玩的这些个都会吗?” 林郁蔼看了看亭子里摆的几样乐器,谦虚道:“也就会一点皮毛。” “五爷不是说让你露一手么,”一边那位张老说,“我手里这笛子会吹吗?” “会一点儿。”林郁蔼说。 “那你来一段,就那个特有名的《喜相逢》。” 五爷插-嘴道:“我说你那笛子自己吹过的,还给人家郁蔼吹?这不厚道吧,还是换一样。” “那你说换什么?”张老问。 “我看呐,就让郁蔼弹筝吧,”五爷说,“这孩子长得好看,身上有风骨,我就爱看他弹筝。” “您想听什么?”林郁蔼笑着问。 “你想弹什么咱们就听什么。”五爷说。 林郁蔼在古筝前坐下,给自己戴好义甲,双手按在琴弦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起手,拨弦。 “铮——!” 两声类似于试音般的古朴调子过后,林郁蔼修长的手指飞舞,音符如同流水般倾泄而出—— 几位长辈相视一眼,都默默点头。 而林郁蔼的目光却落在戚烈身上,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琴音,让他恍然觉得时光倒转,看见了上一世他们相见时的画面。 那年他只十四岁,随父亲升迁回京,不期然遇到戚烈,这一遇就搭上了一辈子—— 第22章 【上一世(一)】 大庆朝,熙和十八年,冬。 巍峨的城门前,一行二十几辆马车列着队慢腾腾地往城里挪着。 今儿是个大晴天,但冬日的阳光再怎么好也抵不住呼啸的寒风,天儿依然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前几天刚刚下过雪,路上的雪被来往的人、马和车子压实了,黑一块白一块,走在上头都打滑。 林郁蔼坐在车队中间一辆马车里,怀里抱着个汤婆子,头发齐整的束着,系了根坠着玉坠子的头绳,身上穿了件崭新的湛蓝色夹袄,外头披着月白色披风,领子上一圈儿白狐狸毛,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精致。 “还有多久?”他问自己的贴身小厮轻言。 “正过城门呢,进了城,一会儿就到了。”轻言回道。 林郁蔼阖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也不知道祖父家是个什么光景,他是在父亲外放做官时出生的,打出生起就没回过京城。 只每每听父亲说起祖父,都是推崇备至的。 外人说起他们林家,哪个不是羡慕敬畏的口吻——祖父是当朝首辅,小姑姑是当今皇后。 祖父是两朝元老,功绩累累,是皇上的左臂右膀,朝中传闻皇上一刻也离不了祖父。 小姑姑虽然不是元后,皇上却对她宠爱有加,膝下一位嫡子,出生时便封了太子。 他在江南一众文人学子们中混出来的那点名声,到了京城,只盼不给祖父和小姑姑丢脸才好。 车子又摇摇晃晃往前走了起来,林郁蔼捂紧手里的汤婆子,心也跟着微微收紧。 车队过了城门,忽然又停下了。 “怎么了?”林郁蔼朝轻言说,“你下去问问。” 轻言应了开了车门下去,没一会儿小跑着回来了,拉开车门的时候还喘着气儿,“公子,老爷让您下车,随他去见王爷。” “什么?哪个王爷?”林郁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轻言那小厮已经急得没大没小的抓着他手腕了。 林郁蔼在轻言的催促声里下了车,父亲早已在前面等着他了。 他跟在父亲身后,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到车队前面,还没看清来的是什么人,父亲已经跪在了雪地里,口称:“臣,林修宜拜见王爷。” 林郁蔼便也随着父亲拜倒在地,朗声道:“拜见王爷。” 在他们前面,静静立着五六匹高头大马,坐在马背上的男人,通通都是一身玄黑色披风,腰上挂着长刀,在这冬日里凭添一股肃杀之气。 为首的一人正是戚烈。 由城门处分散而开的人群,见了这阵仗,都急匆匆绕远了,期望离得越远好,只有那少数几个胆儿大的偷眼朝这边张望。 “平身——”戚烈沉稳的声音响起。 林家父子俩站起来,林郁蔼深知面对皇室中人,礼仪是半点都含糊不得的,便规规矩矩低着头,不去看前面的人。 “今日进宫,从皇兄那里得知林大人举家回京的消息,本王便从皇兄那里求了道口谕,奉命来迎接林大人进城。” “臣惶恐,谢圣上隆恩。”林郁蔼的父亲林修宜朝皇宫的方向拱手拜道。 以林修宜如今的品级,是绝没有那个资格让一位王爷亲自迎接的,林修宜只能想到这大约是得益于自己的首辅父亲的功劳。 “林大人身边这位,想必就是您的爱子,扬名江南的郁蔼公子了?”戚烈问道。 “不敢当,犬子浪得虚名。”林修宜忙说。 “过来,让本王看看。”戚烈命令道。 林郁蔼便依言朝前走,渐渐地,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马蹄儿,他在离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那马儿往他这边踢踏了两步,一根冰凉的马鞭挑起了他的下巴。 凛冽的寒风唰地吹过,马上的人一身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张轮廓英俊的脸极具侵略性地撞入林郁蔼眼里。 下一刻,林郁蔼只觉得腰上一紧,披风翻飞,马鞭缠着他的腰直带上了马背,稳稳坐在这人身前,一条强壮有力的手臂贴着他的左侧身子握住缰绳。 马儿拐了个弯,他只听自己身后的男人朝下属们扬声吩咐:“护送林大人一家回府!” 又道:“林大人,您家小公子本王借用一天!天黑之前送他回去!” 那马儿喷了个响鼻,尾巴一甩,小跑开去。 留下林修宜怔愣在原地。 戚烈的几个下属催马上前,端坐在马上抱拳道:“林大人,请吧。您放心,我家王爷一向一诺千金,天黑之前您家公子必会毫发无损的回家。” 林修宜只得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因为是在城里,戚烈的马也没有狂奔,小跑一会儿之后,渐渐繁华了起来,便只慢悠悠往前踱步。 林郁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敢回头,小声问道:“臣还不知王爷尊号?” 他今年虽然才十四岁,但已经有秀才功名在身了,自然是可以自称臣的。 戚烈用自己的披风裹住林郁蔼,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揽着林郁蔼的腰,只觉得这少年的腰实在是太细了。 “先皇赐号‘烈’。”戚烈说。 林郁蔼的背紧紧贴着戚烈的胸膛,被他这么搂着,浑身暖烘烘的,就算是骑在马背上吹冷风,都没觉得冷。 戚烈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令林郁蔼觉得就算是隔着好几层衣服,自己的背上都透着种奇异的麻痒。 烈? 烈亲王?! 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十六岁随军出征,驻守北疆八年,为大庆扩张版图共计十座城,手掌“烈”字军,战功赫赫,被世人称之为“杀神”的烈亲王! 林郁蔼的心顿时发起烫来。 哪个少年不崇拜英雄? 哪个男儿不想护卫这大好河山? 如今大庆朝真正的英雄就坐在自己身后,林郁蔼兴奋得耳朵都红了。 “将军——”林郁蔼颤巍巍开口。 比起称呼这位烈亲王为王爷,林郁蔼内心里,更愿意叫他将军。 “耳朵怎么红了?是冷了吗?”戚烈说着伸手捂了捂林郁蔼的耳朵,他手心里的热气烫得林郁蔼发抖。 “忘了你是在江南长大的,受不住京城这天气。”戚烈微微收紧抱着人的胳膊,低头在林郁蔼耳边哈气,几乎是要将那红得滴血的耳垂抿进嘴里,“我一见你就觉得喜欢,以后就叫你郁蔼,你也别叫我将军王爷什么的,叫阿烈。” 耳朵上传来的酥麻顿时令林郁蔼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 林郁蔼知道这位王爷名叫戚烈,封号也是“烈”。 原本封号都是要经过千挑万选才能拟定的,直接用名字做封号的通常都是敷衍了事,懒得费心取才会这么做。 不过这位烈亲王却又不同,正是因为先帝喜爱他,才用了他的名字做封号,希望令世人记住自己宠爱的儿子的名字,这是恩赐,也是荣宠。 第23章 【上一世(二)】 那天戚烈带林郁蔼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两人在大冬天里骑着马闲逛,戚烈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买给林郁蔼,仿佛是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哄。 林郁蔼虽然开心,也有点儿哭笑不得,他哪里就像小孩子了? 这么一路走一路吃,两人肚子一直是饱的,连午饭也省下了。 过了晌午,戚烈催着马往京郊的山上去,那儿有座皇家寺庙,称作崇国寺。 到了寺庙门前,戚烈动作潇洒地跃下马,拦腰抱了林郁蔼下来,握着他的手往庙里走。 崇国寺只对皇家开放,不是重大节日时都清静得很,路面上的雪应该是一早就被铲干净了,此刻只有几个小僧侣拿着扫帚在扫雪。 庙里的大师傅见了戚烈那身绣了五爪金龙暗纹的亲王服,便前来见礼。 戚烈双手合十回了礼,说晚上在这里吃斋饭,请大师差人准备着。 林郁蔼见几位师傅走了,便仰着头看戚烈,疑惑道:“阿烈信佛吗?” 经过了这大半天时间,在戚烈的一再要求和命令之下,林郁蔼终于习惯了这么亲昵的称呼。 “不信。”戚烈摇头,又笑道,“按佛家的说辞,我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造了那么多杀孽,早该下地狱了。” 林郁蔼点点头,肃着张小脸道:“那便不信佛,若是没有阿烈,哪里来的大庆这万里河山。” 戚烈听了,双目里漾起点点星光。 “那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林郁蔼又问。 “我们去后山看梅花。”戚烈又牵起他的手,大掌包住林郁蔼还没长开的小手,阵阵暖意一直传到林郁蔼的手臂上,“你来的不是时候,这大冬天的也找不到什么好景致,只能带你来这儿玩玩了,待开春那些个冬眠的畜生们都出来了,我带你去打猎。” 林郁蔼才十四岁,他父母不想让儿子养得太过娇柔,平时屋里贴身伺候的全是小厮,唯一的女性还是位姑姑。 于是他于情-爱之事半点不开窍,只奇怪这才第一次见面,这位烈亲王为何就对自己这么好,说是君子之交,这样相处也太过亲昵了,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也不会好到这样的程度。 戚烈牵着他沿着落满雪的石阶上山,漫山的梅花开得正艳,似有似无的香气夹杂着冷风从鼻端掠过,白的粉的,深的浅的,浓的淡的,一眼望不到边。 林郁蔼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艳。 戚烈从身后抱住他,玄黑色的大氅包裹住两人,“好看吗?” 林郁蔼点点头,但这姿势却让他有点儿不自在,便转过身子退后几步,面对着戚烈问:“阿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们一人披着玄黑色大氅,一人系着月白色披风,一黑一白相得益彰,两人身后便是漫山遍野的梅树林,这情景美得就像一副画儿。 “这就叫好了?”戚烈抬起他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他的唇,“这才只是刚开始,我要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 戚烈眉目俊朗,鼻梁挺直,许是在战场上风吹日晒的多了,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他身躯健硕,镶金绣银的亲王服穿在身上,浓烈的男儿魅力扑面而来。 他看着林郁蔼时目光灼灼,林郁蔼唇上掠过一阵淡淡的酥麻,他莫名觉得身上燥热,不知为什么就脸红起来。 林郁蔼偏过头去,往旁边挪了几步,想躲开此刻的气氛。 戚烈倒也没有在意,只在他身后微微笑了笑,眼里带着纵容。 冬日里天黑的早,他们从山上下去庙里,正好是晚饭的时辰,两人一起吃了顿斋饭,骑着马回城。 林郁蔼吃饱了肚子,又窝在戚烈暖烘烘的怀里,半路上就睡着了。 戚烈把人送到林府,亲自将林郁蔼抱回了房。 之后去了林郁蔼的祖父林阁老的书房里,坐了一刻钟才出来,戚烈离开林家的时候,林郁蔼的父亲林修宜亲自送他出门,眼神极为复杂地盯着这位烈亲王的背影。 没过几天便是新年。 林府里张灯结彩准备着新年的事宜,除夕时不止宫里头的皇上皇后赏赐一堆东西下来,烈亲王府里也源源不断地送年节礼过来,其中有些稀罕的物件,全都是点名给林郁蔼的。 开春之后林郁蔼进国子监读书,戚烈果然没有食言,寻了空带着他去打猎了,那日的畅快淋漓自不必言说。 一晃眼便入了秋,戚烈与林郁蔼往来得越发频繁,偶尔林郁蔼还会留宿王府。 这日晌午,戚烈从外头回府,王府的总管海禄一面使人替他换衣服、端水净面、上茶,一面笑呵呵道:“您可算是回来了,林公子等您好一阵子了,这会儿在小花园里呢。” 秋老虎还没走,这屋里摆了冰盆,气温适宜,又是大下午的,很容易让人犯困。 一众婢女们轻手轻脚,训练有素,动作利落,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戚烈勾唇笑了笑,问道:“他午膳用的多吗?下午可还吃了零食?” “小公子一向不挑食,午膳用得多着呢,”海禄回道,“零食倒是没吃,只宫里送来的哈密瓜吃了一碟,刚才送了碗绿豆羹过去了。” 戚烈皱了皱眉,“天气转凉了,让厨房别再做绿豆羹。” 他换了身常服,往花园里去。 亲王府里头的花园自是匠心独具,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有应节气的花儿开得正浓,空气里浮动着馥郁的香气。 湖边上有座水榭,周围挂的帐幔随着一阵微风轻轻摆动,林郁蔼只松松垮垮地穿了身素色袍子,手里拿了本书,靠在软榻里看,一边的矮几上摆着吃干净了的白瓷盘子,一套茶具,旁边一只玉碗里是喝得只剩下一小半儿的绿豆羹。 戚烈绕到后面揽住他,含住他的耳垂,声音里带着点儿笑意,低低问道:“午膳吃了几只螃蟹?” 林郁蔼被他喷出来的气息弄得痒痒的,耳朵红了,缩了缩脖子,小声说:“两只。” “几只?”戚烈又问。 “三……嗯,四只。” “那是一共吃了七只了?”戚烈慢悠悠问,一面细细舔咬着林郁蔼的耳朵,“我说过贪吃要打手心的,你说打几下好呢?” “我只吃了四只!”林郁蔼不服气地说,声音清越。 戚烈却不放过他,唇贴着他的脸侧说:“吃了螃蟹还敢喝绿豆羹,你是想上吐下泻吗?我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说吧,该怎么罚?” 第24章 【上一世(三)】 林郁蔼扭头瞪着他,吃惊地问:“真的要罚?” “当然了。”戚烈说着,手摸到林郁蔼的肚子上,捏了捏,“你再这么吃下去,马都驮不动你了,到时候考试御射,你过得了吗?” 大庆朝的科举要考六艺,御射这两门林郁蔼如今正跟着教习先生学着,私下里戚烈也没少教他。 林郁蔼知道戚烈说这话是逗自己玩,便斜看着戚烈,“我的骑射在班里即便排不到第一,也能排个第二第三,不然我们比试一下?” 他这点本事,自然是比不上戚烈的,但就因为比不过,所以好胜心才格外强。 戚烈却点点林郁蔼的鼻子,笑着说:“我们不比箭,比剑。” 他转身取下挂在粗-大的柱子上的两柄剑,将其中一柄抛给林郁蔼,自己手里握着一柄。 林郁蔼抱着剑,愣了一下,说:“你耍赖!我又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戚烈已经拔剑朝他刺了过去。 林郁蔼下意识举起剑一挡,被逼得后退了一步,戚烈第二剑紧随而至,隐隐夹带着风雷之势,林郁蔼心下震骇,一咬牙,猛地拔掉剑鞘,迎了上去。 “叮——” 两剑相击,发出一声脆响。 戚烈的剑顺势擦着林郁蔼的剑身,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林郁蔼的剑挑飞了。 剑远远掉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戚烈欺身上前把林郁蔼搂在怀里,他本是想吻上林郁蔼的唇,却见林郁蔼一脸热切地看着他说:“阿烈,我要学这个!” 戚烈一笑,“本来就是打算教你的。” 他放开林郁蔼,过去捡起地上那柄剑,递给他,“这剑就是送给你的,和我的是一对。” 林郁蔼兴奋地拿过那柄剑,左看右看,简直爱不释手,他拉着戚烈的袖子摇了摇,“现在就学吧!” 戚烈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教他剑法。 林郁蔼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一个下午不知疲倦地缠着戚烈,戚烈也不嫌麻烦,有时站在他身后,一点点小细节也要手把手地矫正。 直到太阳落山时,林郁蔼已经是热得满头大汗,戚烈担心他着凉,哄着人去泡了澡,又吃了些东西,大概是太累了,他滚到戚烈的床上就睡着了。 戚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去了书房一趟,见了几位下属,批阅了一些文书,深夜时分才回卧房。 房里拔步床的帐幔一边挂着,一边散落,林郁蔼只穿了身中衣,被子也没盖的在里头熟睡着。 戚烈上了床,侧身把他揽在怀里,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林郁蔼被他吵醒,迷迷糊糊眼睛都没全睁开,脸睡得有些潮红,就势滚到戚烈怀里,抱住他的腰,“阿烈……我做了个梦。” 戚烈翻身虚压在他身上,一手撑在他颈侧,低头吻住他的唇,吻得林郁蔼呼吸越来越急促的时候放开他,滑到他耳朵上轻轻啃咬,舌尖撩过耳蜗,又沿着他白皙的颈项往下,细细密密吮吻,一边含糊不清地以低哑的声音问道:“什么梦?” 林郁蔼的相貌如今长开了点,平日里眼角带着点清冷,这会儿染上情潮,微微眯着的眼睛里神情迷蒙,凭添了几分艳丽,那模样勾人得很。 他满头青丝散落在枕上,衣襟被戚烈揉得微微散开,胸膛起伏,一手按住戚烈的头,难耐地喘息。 “梦见…你了……”林郁蔼几乎是呻-吟出来的。 他浑身燥热,下-身涨痛得手足无措,青涩又单纯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蹙着细致的眉低吟:“阿烈…好疼……” 一面却又抱紧了戚烈的头,在他身下颤抖着,渴望他更多的吻。 戚烈的唇在他胸前流连,低声安抚:“不急,很快就不疼了。” 他忽然放开林郁蔼,起身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林郁蔼难受地抱住锦被,潮湿的双眼紧锁着戚烈的身影。 没一会儿,戚烈手里捏了只精巧的玉质杯子,一条腿半跪上床,俯身亲吻林郁蔼,他口里的酒液慢慢渡到林郁蔼嘴里,林郁蔼第一次尝到这样辛辣的东西,不习惯地微微皱着眉,脸色更加潮红了。 “难喝……”林郁蔼不满道。 “你白天吃了太多螃蟹,需要去去寒气,”戚烈哄着他,“乖,再喝一点。” 他端着杯子一口抿尽,随手将杯子扔了,再次吻住林郁蔼。 点点酒液从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唇见滑落,戚烈舔吻掉酒液,唇顺势而下,一手剥开林郁蔼那件单薄的中衣,在他皮肤上处处点火。 林郁蔼情不自禁扬起头,脖颈的弧线优雅而迷人,身躯微微拱起,仿佛要将自己送至戚烈口中。 戚烈的唇往下,落在林郁蔼温热紧绷的小腹上,唇舌撩拨到林郁蔼的呼吸几乎要发出泣音时,他才放过人继续往下。 ——张口含住。 林郁蔼的身子一颤,伴随着一声轻喘:“嗯……” 他太稚嫩了,而且又是第一次,不过三两下便泄在戚烈口里。 戚烈吞咽下满是腥味的精华,这才上前去把林郁蔼搂在怀里,让他躺在自己双腿之间,拿了帕子轻轻按压林郁蔼的额头,替他擦掉薄汗。 一面低头不断亲吻他的眉心,鼻尖,嘴唇。 林郁蔼不住地喘息着,还没有从刚才那种灭顶的快感中清醒过来,脸上泛着潮红,也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情-欲的缘故,一双眸子如同被水浸润了一般,失神地看着戚烈。 戚烈自己下-身硬痛,却不准备再有更多的动作,只爱惜地吻上林郁蔼的眼睛,问他:“还疼吗?” 林郁蔼愣了片刻,像是在感受自己的身体,一会儿才摇摇头说:“只有一点点疼……” 他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带着些沙哑,与平时很不一样。 戚烈伸手端了早早凉在一边的茶水,自己先喝一口,再哺喂给林郁蔼,几次之后林郁蔼摇头表示不喝了,戚烈才放开他,下床拧了帕子替他清洁。 林郁蔼平时就早已习惯戚烈对自己的事无巨细,现在也就没有太多难为情。 戚烈做完这些,又上床把他揽进怀里,两个人的长发交织在一起,戚烈下巴搁在林郁蔼头顶,低声哄他:“睡吧。” 林郁蔼感觉到戚烈那儿还硬着,便抱着他,手往下滑去,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戚烈一把扣住手腕,沉声道:“别乱摸,乖乖睡觉。” “阿烈,我也可以……”林郁蔼抬头看他。 戚烈握着他的手吻了一下,说:“我舍不得。” 林郁蔼忽然就觉得心被涨满了,主动凑上去吻戚烈的唇。 戚烈热情回应,手掌在他背上、后腰用力揉捏,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一吻结束,戚烈的手臂牢牢锁住林郁蔼,哑着嗓子警告:“不要再动了,快睡!” 林郁蔼把头埋进他胸前,偷偷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戚烈咬牙切齿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他这才僵着身子不敢乱动了。 林府。 月上中天。 林修宜黑着脸站在林郁蔼的卧室门口,问道:“公子呢?” 林郁蔼的贴身小厮轻言战战兢兢回道:“回,回老爷,小的,小的去国子监接公子,公子让,让烈亲王府的车接走了。说,说晚上不回府……” 一听这话,林修宜脸色更难看了,袍袖一甩,满面怒容地出了小院。 第25章 【上一世(四)】 第二天傍晚,林郁蔼从国子监回来,刚刚走到自己院子的门口,便见父亲沉着脸站在石板铺的小径上,背着双手,沉着脸等着他。 “父亲——”林郁蔼拜道。 “你一月里有半月在烈王爷那儿留宿,还当林府是自己家吗?!”林父语气不佳,盯着自己儿子身上的袍子,那布料即使是他们这样的世家也没资格用。 “你以为皇家的人是这么好相与的?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评价你的?!”林修宜大袖猛地一甩,侧过身去,仿佛是不想看见林郁蔼,怒道:“那些话实在有辱斯文,为父都说不出口!” 林郁蔼深吸了口气,坊间那些传言他知道,是极为不堪入耳的,但是他与阿烈…… 他不想惹父亲生气,也并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深深朝着父亲拜了一拜。 林修宜气得心口发疼,两句质问的话说了之后,却竟然没有继续训斥儿子,只沉声道:“你姑姑说许久没有见到你了,下次国子监放假,你递了牌子进宫去见一见她吧。” “是,父亲。”林郁蔼乖乖应诺。 过了几日,林郁蔼便趁放假时进了宫。 大庆朝的皇后按祖制都住在凤鸣宫里,凤鸣宫历经朝代更迭,如今被修葺得愈加金碧辉煌,无处不彰显着皇家的大气威严。 时间是下午,皇后此时已经不需要端着姿态处理后宫事务,又因为是见自己娘家人,便只穿了身素净的裙子。 他这位小姑姑是元后薨了之后才进的宫,如今不过是接近三十的年纪,相貌端庄娴雅,林郁蔼与她有三分相似。 林郁蔼跪下请安之后,皇后笑吟吟让他起来,“郁蔼快起来,来本宫这儿坐,去,把前几日北边进贡来的瓜切了呈上来。” 林郁蔼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才没了刚才臣子见皇后的生疏,笑着唤了声姑姑。 宫女将果盘端了上来,放在林郁蔼左手边的茶几上,里头是林郁蔼在戚烈那儿吃过的哈密瓜,的确是很甜,但因为平时吃的多,所以他也不是很馋,便只吃了一块就不动了。 “怎么了?”皇后问,“不好吃吗?” 林郁蔼还没回话,皇后又掩唇笑道:“哦--本宫知道了,本宫听说你与烈亲王交好,前几日-王爷进宫来问陛下讨了好几筐回去,看来是专为给你吃的了?你见得多了,自然是不稀罕姑姑这儿的东西的。” “没有没有,”林郁蔼急忙摆手,“姑姑这儿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那可不一定,”皇后一双眼睛看了眼林郁蔼的袍子,跟自己身边的大宫女语琴说道:“郁蔼这袍子本宫看着眼熟,是不是上回贡上来的那缎子,叫什么名儿来着?” “回娘娘,”语琴敛眉回道,“是叫霓霞锦,一共只得了十匹,皇上那儿,太后娘娘宫里,您这儿各得了两匹,剩下的都是烈亲王要去了。” 林郁蔼今天穿了身白底暗纹的袍子,但在领口、前襟、袖口及下摆处却绣着精致的纹路,有种含而不发的贵气,却又不失少年人的活力。 “我说什么来着,”皇后一笑,“烈亲王对咱们郁蔼可是掏心掏肺,这缎子本宫还没舍得用,寻思着让针工局的师傅过来,看看做身什么样式的,专门在节庆的时候穿呢,郁蔼这就当成常服穿身上了,可不是比本宫还金贵着,本宫这做皇后的也要羡慕郁蔼呢。” 林郁蔼微微垂下眼帘,小姑姑这话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分明就是在挖苦他,今日他来见小姑姑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果然,皇后喝了口茶,接着又说:“昨日本宫去太后娘娘宫里请安,她老人家正在烦恼烈亲王的婚事,说王爷年纪都这么大了,身边全是些军-营里出来的粗汉子,连一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从前王爷刚从北疆回来的时候,太后就提过这事儿,可王爷说自己身上杀气重,怕吓到人家娇滴滴的姑娘,太后到底心疼他,见他自己不愿意,也就没有勉强。” “可如今眼看着王爷年纪愈发大了,说起来他也只比本宫小不到三岁,可本宫的太子都八岁了,王爷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太后娘娘这不就急着想抱孙子了么,这回就想着给王爷说几门亲事,最好正妃侧妃一起进门,那样王府里头才叫有人气儿呢。” 皇后顿了顿,拿起旁边桌上一叠画卷,才又道:“太后娘娘从那些个勋贵世家里挑了几位小姐,说是也让本宫替王爷参详参详,把把关,本宫就想着,咱们家郁蔼和烈亲王是至交好友,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郁蔼是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呀,今儿姑姑让你进宫里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皇后让宫女将那一叠画卷拿到林郁蔼身边,说:“本宫看着安国公府的三小姐就很不错,年方十四,这议亲需得大半年,等仪程走下来她也及笄了,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可再适合不过了。至于侧妃么,可以在三品以上大臣家里选,另外还有南边一个小国有意和咱们大庆和亲,本宫以为他们那种边陲蛮夷之地,即便是公主至多也只能封个侧妃的位份……” 林郁蔼袍袖下的右手紧紧握拳,目光落在最上面的那一副画卷上,这幅正是那位安国公府三小姐的画像,脸蛋还带着未张开的稚气,但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只从现下这幅画儿里,林郁蔼都能想象得到这位三小姐将来会长得如何风姿绰约。 后面皇后姑姑还说了些什么话,林郁蔼全都没有听见,只觉娇柔的女声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头疼不已,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此刻林郁蔼心里也明白了,姑姑特意叫他进宫来,与他说阿烈的婚事,必定是父亲授意的。 “……郁蔼。”皇后唤了林郁蔼一声。 林郁蔼回过神来,发现这宫里伺候的小宫女都不在了,只剩下姑姑的贴身大宫女语琴立在门口。 皇后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疲倦,纤细的手指按了按眉心,才看着林郁蔼说道:“我把人都打发了,咱们姑侄俩说几句体己话吧,因为皇上对我专房独宠,太后一直就看我不顺眼,但我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把皇上往外赶,后宫那么多女人,自然是能抓住一点恩宠便是一点,否则我便寸步难行。” “我善妒的名声就差传到朝堂上去了,太后原本就不喜欢我,你又与烈亲王……你们交往的确是光明正大,具体如何姑姑不想妄自猜测,我只怕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在太后面前嚼舌根,说些秽言秽语,让太后以为我们林家姑侄俩人,姑姑魅惑了她的大儿子,侄儿又蛊惑了小儿子……” 皇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垂下眼帘低声说:“如果你是女儿身,姑姑使出浑身解数也要为你争一争烈亲王正妃的位子……郁蔼,你且为林家考虑考虑,为你祖父和父亲的脸面考虑考虑……” 林郁蔼一张脸立时惨白,姑姑先说不想猜测他和阿烈的关系,又说为他争一争王妃的位子,分明是知道内情的…… 是他让祖父和父亲丢脸了,是他给林家抹黑了,他一颗心系在阿烈身上,可这世间,哪里能容得下这样有违人伦的感情……阿烈万金之躯,身为皇室贵胄,在世人眼里,更是容不下半点污点。 “姑姑……”林郁蔼心中闷痛。 皇后摆了摆手道:“你跪安吧,我累了。” 林郁蔼只好跪拜一番,起身出了宫。 这会儿天色还早,如果是往常,他必定是要去戚烈那儿的,但今天却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就吩咐车夫回家了。 他在房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字,想让自己心静,结果还是气闷难耐,连晚饭也没去吃。 月上枝头,林郁蔼扔了手里的书,烦躁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到最后咬了咬牙,吩咐轻言去大厨房拿了壶酒来。 酒拿回来之后,林郁蔼给自己倒了杯,又不想喝了,只是坐在椅子上盯着那杯子发呆。 忽然一道鬼魅的身影从打开的窗子里飘了进来,林郁蔼一惊,下意识要叫人,却被那人从身后抱住,一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是我。” 听见戚烈的声音,林郁蔼一下子松懈下来,靠在他怀里。 戚烈松开他的嘴唇,轻啄了一下他的耳朵说:“白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以后你不要再去我府上——” 林郁蔼心中一痛,泪已涌上眼眶,却听戚烈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继续道:“以后我偷偷翻墙来找你,我也要学古人,做一做那偷香窃玉之事。你放心,我是不会娶妻的,我只你一个便够了。” 戚烈放开他,绕过去端了酒杯,喝了一口,又转过来吻住他,湿润的舌尖探进林郁蔼口中,醇香及辛辣的气息占据他整个口腔,令他有点儿眩晕。 一吻结束,戚烈一双眸子含笑看着他,“这么好的酒,就要两个人一起喝才有味道。” 林郁蔼红着眼眶看着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声叹息:“阿烈……” 第26章 长亭寺的梅林里。 林郁蔼指尖曲调结束时,“阿烈”这两个字差点儿就冲口而出。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紧紧闭上了嘴,双手搭在琴弦上,悄悄松了口气。 掌声响了起来,几位长辈们都连连赞叹。 戚烈在不远处盯着林郁蔼,眼神深邃。 “不错不错,老五没夸错这孩子。”戚奶奶笑着说。 林郁蔼拆了义甲,从古筝后站起来,回到自己爷爷身边,并没有刻意谦虚地说什么。 “老林家好福气啊,”五爷拿着烟斗抽了口烟,叹道,“我要是有郁蔼这么个孙子,就知足了。” “说的什么话,你家小七爷还在这儿呢。”林爷爷接口笑骂道,“外面谁不知道小七爷的名头,就你酸。” “不说了不说了,”五爷摆摆手,“大清早就上了山,这会儿肚子都饿了,庙里斋饭该做好了,咱们下去吧。” 于是一行人慢悠悠往山腰下去,这些乐器之类的东西,自然有各家带来的保姆收拾。 林郁蔼没和戚烈一块儿,戚烈推着戚家奶奶的轮椅,林郁蔼就陪着自己爷爷一起走着。 这长亭寺在市里头不怎么出名,至少就他知道的几个有名的旅游景点里是没这个地方的,但说句实话,这儿的风景比别的地方好的太多了,林郁蔼心里猜测着,长亭寺估计是五爷他们这些个有钱有地位的长辈们的私家花园,压根儿就不对外开放,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 斋菜的味道很不错,碗碟都是上好的瓷器,师傅手艺很好,盘子里摆的那些精致的素鱼、素鸭、素肉之类的,看着和真的一样,反正林郁蔼第一眼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出来那些都是素菜做出来的。 吃完午饭,保姆们在庭院里的大树底下摆了张小圆桌,几把藤编的椅子,让几位长辈在树下喝茶消食,林郁蔼不好去打扰,就自己一个人绕着几座大殿闲逛。 他在一座供奉着观音像的大殿里转了一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碰上了戚烈。 “咦,七爷也来拜佛啊?”林郁蔼说。 戚烈皱了皱眉,说:“别七爷七爷的叫,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味?” “那叫什么?”林郁蔼问,“叫戚董好了。” “不。”戚烈立刻否决,“叫……” 叫阿烈。 这话他差点儿说出来,临到嘴边硬生生打住了。 这么亲昵的称呼,只有他的家人才会这样叫,跟他年纪相当的人里,就没一个敢这么叫他的。 “叫什么?”林郁蔼说。 戚烈说不出话来了。 林郁蔼笑了下,“那您慢慢看吧,我先去别的殿了。” 说着就要迈过门槛往外走。 戚烈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林郁蔼皱着眉说:“有话就问,你先放开我。” 戚烈稍微放松了一点儿力道,但没完全放开林郁蔼,他盯着林郁蔼的眼睛,问道:“刚才你弹琴的时候,最后没说出来的话,是想叫谁的名字?” 林郁蔼一愣,他那会儿应该只是张了张口,并没有发出声音来吧?戚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叫谁的名字,好像和戚董您无关吧?”林郁蔼说,“我觉得我和您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分享这么私人的问题。” 戚烈的视线落在他开合的嘴唇上,一股燥郁从心底升起来。 “你忘了你的专辑吗?”戚烈漫不经心地说,“叫的谁?” 他这话一说出来,就把林郁蔼噎住了,谁让自己新专辑发布的事儿还卡在戚烈手上,这会儿他也只能妥协。 沉默了几秒钟,林郁蔼忽然笑了笑,微微抬起下巴,一字一句说:“我叫的是‘阿,烈’,您可别误会,我不是叫您,是另一个和您同名的人。” 林郁蔼话音一落下,戚烈一把将他推在门上,扭住他的手腕扣在头顶上,一条腿抵在他双腿之间,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唔……”林郁蔼想推开他,可惜这姿势简直就是任人宰割,根本使不上力气来。 唇舌相触,戚烈大脑里“轰”地一声,头皮发麻,全身的细胞都仿佛炸裂开来。 以前他明明就没谈过恋爱,这会儿却无师自通一般,舌尖撩拨着林郁蔼的舌,在他口里肆虐,他意识深处就好像知道如何取悦林郁蔼,三两下就把林郁蔼吻得站立不稳,身体软得往下滑。 戚烈的下-身几乎立刻就硬了,这个吻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他紧紧抵住林郁蔼,一只手已经摸进了林郁蔼的t恤里,在他后腰上揉捏。 大概是他手上的力气太大,林郁蔼疼得轻哼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让戚烈的理智有片刻的清醒,他强行拉回自制力,舌尖艰难地从林郁蔼口里退出来,把头埋在他颈侧,呼哧呼哧地粗喘着气。 林郁蔼这会儿脸色一片潮红,呼吸急促,大脑还处在眩晕的状态里。 他有点儿茫然。 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吻他的感觉和上辈子的戚烈是一样的。 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为什么戚烈不记得自己? 既然不记得,又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戚烈盯着林郁蔼露出领子的皮肤,感觉自己像是一头饿兽,恨不得在那上面咬上一口,他强迫自己从林郁蔼肩膀上抬起头来,接着就看见林郁蔼被吻得发红的嘴唇,还有仿佛泛着水光的眼睛,他的意志力瞬间溃散,再次吻了下去。 林郁蔼飞快地抬手挡住了戚烈,戚烈亲在了他的手心里。 林郁蔼深呼吸了两下,笑着说:“在菩萨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戚董不觉得心慌吗?” 戚烈看了他一眼,在他手掌边上的软肉上咬了一口。 林郁蔼的心一跳,猛地收回了手。 戚烈放开了他,转头去看殿里的菩萨,那巨大的观音像头部几乎要触到高高的房顶,低眉敛目,悲悯地看着下方。 林郁蔼趁这个机会转身迈过门槛,到了门外倒退了几步,朝戚烈挥挥手,说:“戚董,我就不陪您胡闹了,拜拜。” 戚烈出了大殿的门,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马上就要进九月了,周围高大的树木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让这空荡荡的寺庙显得有些空寂。 戚烈从兜里掏出烟来叼上,点燃之后烦闷地吸了口,抬手按了按眉心,深深地呼出烟雾。 第27章 从山上下去的时候林郁蔼没有坐戚烈的车,而是和自家爷爷一块儿回莫愁镇去了。 进了院子,那只蓝毛鹦鹉站在屋檐下的笼子叫唤:“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林郁蔼心情不太好,没像以前一样去跟鹦鹉斗嘴。 大毛“汪”了一声从厨房里冲出来,欢快地摇着尾巴绕着林郁蔼和爷爷打转。 林郁蔼揉了揉大毛的头,进了厨房。 奶奶今天在家,这个点快到晚饭时间了,她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呢。 “奶奶,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林郁蔼凑到煤气灶旁边问。 他把锅盖揭开,里头蒸着几只又大又肥的螃蟹,一股鲜香弥漫开来。 “干什么呢!快盖上,还没蒸好!”奶奶一把拍在林郁蔼手上,笑骂他。 林郁蔼吸了吸鼻子,把盖子盖上了,到他奶奶屁股后头撒娇,“奶奶,你最好了,知道我爱吃螃蟹,准备了这么多。” “我哪儿知道你今天要来,”奶奶说,“也不提早说一声,我好多弄几个菜。” “够吃了,我吃螃蟹就饱了。”林郁蔼说。 “你们爷俩一起,不准多吃。”奶奶说。 林郁蔼看到小尖团在厨房的凳子上,过去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顺了会儿毛,逗着玩了一会儿。 晚饭因为有螃蟹,爷爷给自己倒了点儿酒,林郁蔼不能喝酒,只好喝姜茶。 奶奶在饭桌上问林郁蔼:“你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那什么围脖什么的上头都登了呢。” 林郁蔼的手顿了顿,“您听谁说的呢?根本就没事儿。” “不就是前几天去窜门听见人家里的小孙女儿说的,”奶奶说,“那小姑娘可喜欢你了,说是你的粉丝?粉丝是什么个意思?那会儿我就问了那么一句,小姑娘为了你的事儿气的哟--要不是大事她能那样吗?” “真的没什么,”林郁蔼说,“有事也快解决了,您就别担心了。” 说起这个,林郁蔼忽然想起来,他下午被戚烈强吻了一下,后来就不想见这人,一直到从长亭寺出来,都没跟戚烈说过一句话,专辑的事儿也就那么忘记了再问问他。 要么再打个电话问一下? 可他现在实在提不起精神来面对戚烈。 心累。 算了,先缓几天,过几天要是戚烈那边不松口再去找他吧。 要么就等他心情缓过了再跟戚烈联系。 “我看你今天白天啊,弹琴的时候魂不守舍的,”爷爷说,“你从小做事就沉稳,我们都放心,不过要是真有什么事,也别憋在心里,跟你爸妈、跟爷爷奶奶说说,咱们都是过来人,就算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也多少能给你点建议。” “我知道,”林郁蔼说,“真要是有什么我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不用您开口说,我肯定早就求到您面前了。” “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爷爷点点头。 吃完饭林郁蔼给大毛洗了个澡,又把毛随便吹了吹,这会儿天气还热着,干的也快。 晚上他没回市里去,就住在爷爷家里,让大毛跟自己一起睡,小尖就团在他的枕头上。 莫愁镇这儿没什么高层建筑,地理位置又高,旁边还有山,到了晚上能看见漫天繁星。 林郁蔼没关窗帘,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他揉着大毛的耳朵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不就是个男人吗,我又不是长得不好看,也不是没钱,找谁不能找?” 大毛伸出舌头来舔他的手,把手给舔得湿乎乎的。 林郁蔼把头埋在大毛脖子上的毛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就是没人可以替代他啊……” 大毛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呜”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安慰他。 第二天一早,爷爷家的司机开车送林郁蔼回了市里。 他专辑延期发布的事儿网上还议论的热着,林郁蔼在家呆了没一天,许阳羽就拿着行程来找他。 “下周有个华语音乐盛典,你得去参加。”许阳羽说。 “哦,那个啊,今年的时间又到了么?”林郁蔼自从出道以来都去过三次了,每年都得奖,这会儿听说了也不太激动。 “我跟沈总商量了,这次去了你不唱那首《依然爱你》,唱新专辑的主打歌。” “嗯?”林郁蔼一听,马上坐直了身子,问道,“这是想借音乐盛典的东风?那要是戚董那边不松口,这么做也没什么用啊。” “你不是说戚董已经答应了吗?”许阳羽说,“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就这么定了。” 林郁蔼想了一会儿,其实他也拿不准戚烈的态度,谁让他那天在山上的时候忘记问戚烈了,他要是不经公司允许就在音乐盛典上唱新专辑的歌,这就是违反合约,公司就更有理由对付他了。 到时候估计网上就会传“瑞兴传媒xx艺人违反公司合约,擅自泄露公司机密……”这种新闻了。 大不了解约。 他还不信以自己的名气除了瑞兴传媒就没有别家公司要他了,不行就自己独立,反正肯定不能让自己困死在这儿。 虽然闹到那个地步,这张专辑肯定是没法再发行,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些歌别人也没权唱,再说了,没了这些他还可以再写! “行,就这么着吧。”林郁蔼最后点头道。 —— 清早。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这窗帘并不是完全遮光的,只是因为颜色偏深,使窗外的光只能隐约隔着帘子透进来,令室内笼罩在暗光之中。 睡在中间大床上的男人没有盖毛毯,就连睡袍也大敞着,露出强劲而富有力量感的腿,被内裤紧紧包裹着的那里高高隆起,顶端洇湿了一小片,胸膛起伏得有些急促,胸肌以及六块腹肌的线条清晰可见,皮肤上带着些薄汗,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非常性感。 戚烈的双手揪着床单,力气大到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眼睛紧闭,英挺的眉头深深皱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而脸上却泛着奇异的潮红,不知道是陷入了什么梦境中。 “啊——” 随着一声发泄似的叹息冲出喉咙,戚烈猛地睁眼,身体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看了一眼自己双腿中间,果然看到一片湿润。 戚烈抬手按住眼睛。 妈的! 一个多星期了! 自从那天把林郁蔼灌醉,跟他在酒店睡了一晚上之后,他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每天都像十□□岁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一样梦遗! 这梦还像悬疑片似的,梦里人的脸,他根本就看不到,只知道那是个男人。 每一次都是满眼的大红色绸缎,以及裹在绸缎里莹白的肌肤。 每次想看清那人的脸,他就会被汹涌的快感淹没,头脑眩晕,完全想不起来这事儿。 戚烈下了床,把脏了的内裤脱下来甩在一边,赤着脚走到酒柜旁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光之后,又点了支烟叼上,坐进沙发里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难道真是他三哥说的,禁欲太久?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是这么饥渴的人啊,就是偶尔自己用手解决一下,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每天晚上都像是欲求不满似的。 戚烈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七点多钟了,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穿上衣服下楼,吃完早饭之后坐上车去了公司。 第28章 戚烈上午开了个会,中午去公司三楼餐厅里吃便饭。 三号楼里餐厅占据了三层,普通的员工餐厅,高级餐厅都有,任大家自由选择。 昌荣集团几乎所有的员工都认识戚烈,不过除了公司高层,一般的员工是没人会傻到随便凑上去的。 一些年轻的女员工们在戚烈经过之后偷偷说悄悄话,这么一个长得帅又有钱的单身董事长,理所当然会成为女孩子们议论的对象。 戚烈带着张嘉实找了间中餐厅坐下来,他不想引人注目,就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这儿的餐桌都有隔间,相对还算*。 等菜的期间,戚烈听到坐在隔壁桌的两个女孩子在说话。 “哎哎哎哎!快看快看!男神发了条新微博,帅炸啦!他说今晚去参加华语音乐盛典!我也好想去啊啊啊啊!” “唉——”另一个女孩子叹了口气,“照片已收,我老公真的好帅啊,我也想去,可惜还要上班,请不了假啊!” “看直播看直播!网上有直播!” “屏幕就那么小点,人脸都看不清楚,”另一个女孩怏怏地说,“算了,有得看总比没有好,上次本来还说去看我老公新专辑发布会的,结果居然说延期,好气啊!” “就是说啊!害我们干等了那么久!你说会不会是我郁真的得罪了公司高层啊?” “谁知道呢,这可是在公司,你说话小心一点。” 戚烈眉头微蹙,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林郁蔼的粉丝竟然会这么大胆的直接叫他老公,听到这称呼他莫名就犯堵,一阵火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他站起来走到隔壁桌,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敲了敲桌面,说:“你们好,你们刚才说的林郁蔼要参加音乐盛典的微博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他将近一米九的健硕身形往那儿一站,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俩姑娘,极具压迫感。 “戚戚戚戚,戚董!”戚烈右手边坐着的那女孩惊呆了。 左边的女孩飞快地看了戚烈一眼,就赶紧低头不敢再看,小声说了句:“戚董。” “手机可以借一下吗?”戚烈说。 “可以可以可以!”右边的女孩忙把自己手机递给戚烈。 她的手机上正开着林郁蔼微博的界面,上面有张照片,看样子是飞机起飞之前在机舱里拍的。 林郁蔼v:去参加全球华语音乐盛典[兔子][兔子]希望能拿到大奖,晚上见![挤眼][图片附件] 热门评论: —“祝男神拿大奖![心][心][心]” —“老公一定会拿到大奖哒![给力][给力][给力]” —“我郁还是辣么帅![心][心][心]” —“厉害了我的郁!!![爱你][爱你][爱你]” …… 戚烈往下面划拉了一下,统统都是林郁蔼的粉丝表白,他脸色越来越黑,沉着脸把手机还给那姑娘,对方战战兢兢地接过去了。 戚烈转身回了自己座位上,菜已经上好了,张嘉实正等着他。 “下午的行程改了,”戚烈吩咐,“去s市。” “啊?”张嘉实愣了,“近期那边没有投资项目……” 他见戚烈浑身都散发着冷气,赶紧闭了嘴。 戚烈掏出自己手机来,打开微博看了看,点进去李愚的微博,果然看到他有一条前不久刚发的。 小鲤鱼儿v:票已到手[坏笑][坏笑][坏笑]晚上去s市看男神的抱紧我![doge][doge] 戚烈收起手机,说:“小鱼儿逃课去s市了,我去抓他回来。” 张嘉实:? 张嘉实问:“那您要订几点的机票?” “越快越好。”戚烈说,“再去弄几张晚上s市华语音乐盛典的票。” 张嘉实:?+2 “好的,七爷。”张嘉实说。 俩人吃饭午饭,下楼上了车,张嘉实就让司机往机场开去了。 今年的全球华语音乐盛典在s市中心体育馆举行,当天早上,林郁蔼就和经纪人带着两个助理搭飞机过去了,在酒店住下,下午再做造型,化妆。 下午五点,红毯仪式开始,晚上七点半,音乐盛典正式开始,巨大的体育馆里几乎是座无虚席。 前面颁发了一些奖项之后,台上四位主持人说起了年度最佳男歌手的奖项。 巨大的荧幕上出现了林郁蔼的身影,伴随着主持人兴奋的声音:“最佳男歌手,获奖者是——林、郁、蔼!恭喜!由请林郁蔼!”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林郁蔼离开座位上台,与几位主持人一一握手,接受了嘉宾颁给他的奖杯。 “恭喜郁蔼!”女主持人笑着说,“这应该是郁蔼第三次获得最佳男歌手的奖项了,出道之后除了第一年的最佳新人奖,之后每一年都是最佳男歌手,这真的是件非常不容易做到的事情,郁蔼此时此刻有什么心情想跟大家分享?” “大家好,我是林郁蔼。非常感谢所有喜欢我的歌迷,还有我的公司和广大媒体朋友。”林郁蔼说的这些台词也不新鲜,但致谢是基本礼仪,“其实我一直很任性地在写歌,活在一个很自我的音乐世界里,大家能喜欢这些歌并且一直支持我,我真的非常感动,今后也会更加努力地创作来回报大家,再次感谢大家!” 台下又是掌声尖叫声一片,有许多粉丝们高高举着林郁蔼名字的发光字。 男主持人接话:“那接下来就让我们欣赏郁蔼带来的精彩的演唱!”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下去,突然一道光束亮起来,打在林郁蔼身上,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西装,刘海梳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朦胧的蓝色光束笼罩在他身上,有种梦幻般的美感。 前奏响起,伴随着林郁蔼低沉磁性的男中音,歌词如同低吟一般唱出来,整个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 林郁蔼的声音随着音乐起伏,仿佛在诉说一个故事般娓娓道来,曲调渐渐进入副歌部分,他张口唱道: “总有一些无法碰触的回忆。” “总有一些悲伤不知道如何逃离。” 他脑海里浮现无数画面,那些欢愉、苦痛、悲伤一一掠过,最后停格:凛冽的寒风里,戚烈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他玄黑色的大氅猎猎作响,林郁蔼的目光撞进戚烈眼底,也许是从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爱上戚烈。 “毕竟是深爱过的你,我怎么能够怪你。” “我深深爱过的你——” 第29章 唱到情深处,林郁蔼的眼里不知不觉涌上泪意。 体育馆里的大荧幕上给了林郁蔼的脸一段特写,在场的歌迷们把他深情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副歌的旋律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全场又响起了一波接一波的尖叫声。 戚烈坐在前排贵宾席里,看见林郁蔼双眼带泪的样子,听着他唱的那些歌词,心口隐隐发疼。 他朝坐在旁边的张嘉实招了招手,吩咐道:“通知沈皓,还有之前那五十几家音乐平台,半个小时之后让林郁蔼的新专辑同时上线。” 张嘉实:现在人家早就下班了,七爷您知不知道您这要求很任性! “好的,七爷。”张嘉实回答,然后揣着手机匆匆退场,找安静的地方安排工作去了。 林郁蔼一首歌唱完,体育馆里歌迷们爆发出的掌声和尖叫几乎都要把顶棚给掀翻了。 女主人笑着问他:“郁蔼这首歌之前从没听过,是不是新专辑里的歌?叫什么名字?” “是,这首歌是我新专辑的主打歌,歌名是《爱过的你》。”林郁蔼说。 “哇哦——一听歌名就知道是林氏情歌,大家说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 “听了这首《爱过的你》,我越来越期待郁蔼的新专辑了!希望能早日听到专辑里所有的歌。”男主持人说,“好了,谢谢郁蔼给我带来这么好听的歌,接下来我们来看下一个奖项——” 颁奖典礼才只过了一半,后面还有许多奖项要颁。 没过多久,林郁蔼获得了第二个奖项。 “年度最佳唱作歌手——林、郁、蔼!”男主持人说,“再次恭喜林郁蔼!由请郁蔼上台领奖!” 林郁蔼这次上台来领完奖杯,说完感谢的话之后,就没有再安排唱歌的环节了。 “说起来现在歌坛里像郁蔼这样会写会唱还长的这么帅的歌手真的很少见,”女主持人笑着说,“恭喜郁蔼获得了两个大奖,在这里呢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刚才我们组委会和导演告诉我——就在刚才,就在前一分钟,郁蔼的新专辑在全国五十多家音乐平台同、时、上、线、了!大家可以一饱耳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郁蔼!郁蔼!郁蔼!……” 主持人话音刚落,现场就又爆发了一场尖叫。 林郁蔼拿着麦愣了下,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消息太突然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情绪,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郁蔼的东家瑞兴传媒是娱乐圈里的老字号了,之前郁蔼的专辑发布会延迟的事情我还觉得有点费解,”男主人说道,“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瑞兴的沈总原来是想借我们的音乐盛典给大家一个大惊喜!相信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都非常开心,在这里我也祝郁蔼的新专辑大卖!” “谢谢,谢谢大家!”林郁蔼一边鞠躬一边说。 “好了,那就先请郁蔼下台——” …… 音乐盛典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林郁蔼脸上带着一点儿兴奋,悄悄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自己的商务车,车门一关上,许阳羽就给他来了个熊抱。 “太好了!音乐盛典上的宣传效果比发布会还要好!这次你的人气肯定会暴涨!”许阳羽说。 “恭喜郁蔼哥。”杜政和任子晋也笑着说。 “快快快,快看一下新歌的点击!”许阳羽催着他们两个。 几个人拿着平板和手机刷网页以及各种音乐app,林郁蔼也掏出自己手机来随便点了个app看了下。 从刚才他新专辑上线,到现在为止的一个多小时时间里,这张专辑里的六首歌全部都已经冲到了榜单前面的位置,其中他刚刚唱过的《爱过的你》更是排在了第一名,而那支不同风格的舞曲赫然在第二位上。 微博热门话题第一位:#爱过的你# —《爱过的你》现场版,林郁蔼深情演绎。[视频附件] —好听到爆!歌词感动死了! —总有一些无法碰触的回忆。总有一些悲伤不知道如何逃离。简直说出心声! —看到男神落泪,我也忍不住哭了。[泪][泪][泪] —没去现场好后悔啊啊啊啊啊啊!!![悲伤][悲伤][悲伤] …… 林郁蔼脸上一直带着笑,今晚拿了两个大奖,新专辑的事儿也解决了,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等回去了请你们吃大餐。”林郁蔼说,“累了一晚上我都饿死了,走去吃宵夜去!” “郁蔼哥你看,昌荣集团官微发了条你的视频!”任子晋拿着平板给林郁蔼看。 昌荣集团v:古典美男林郁蔼,恢弘大气的筝曲,先听为快![视频附件] 这条微博发送时间竟然就是林郁蔼的专辑上线没几分钟之后,这会儿已经有几万条转发了。 昌荣集团的官微不像明星或者是某些网红,毕竟是个企业微博,粉丝们的关注度不是太高,但是昌荣集团的名气可不小,这会儿就因为发了林郁蔼弹古筝的视频,这个官博短时间内粉丝的数量暴涨。 林郁蔼翻了下热门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男神好棒!!!” —“不行了,我已经爱上男神手指了!![色][色][色]” —“好听好好听!麻麻我要去学古筝!!!” —“我郁如果能穿古装就好了!同意的快赞我!跪求男神古装!!” …… 那天他在长亭寺里弹古筝,周围除了几位长辈,年轻人就只有戚烈和他的秘书张嘉实,老人家哪会懂得录制视频。 不用说,这一定是戚烈的手笔。 许阳羽凑到林郁蔼身边说:“咱们是不是该去谢谢戚董去?” 林郁蔼脸上的笑意淡了点,能让主持人在颁奖仪式上当众说出他新专辑上线的事,相当于是为他做了个天大的宣传,再加上昌荣集团那个官微发的视频,几个环节加起来,直接就把林郁蔼的人气推上了巅峰,他认识的人里,除了戚烈没有别人有这个本事了。 但他还是嘴硬道:“要不是他,那时候我的发布会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许阳羽还要说什么,林郁蔼摆了摆手,揉了揉脸,给戚烈打了个电话过去。 时间都这么晚了,他其实也没太期待戚烈会接电话,甚至都没想到这个点还能打通,但是结果铃声几乎是只响了一下,对面就接了电话,戚烈沉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林郁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儿紧张。 “戚董,今天晚上的事,谢谢您,”林郁蔼说,“等我回a市以后请你吃饭……”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戚烈打断了,戚烈的声音似乎带着点笑意,慢悠悠地说:“你是该谢我,不过请吃饭——也太没有新意了。” 第30章 “那您说要怎么谢?”林郁蔼问。 戚烈坐在商务车的后座里,两条长腿放肆地交叠着,占据了大半空间,在他对面,李愚缩着肩膀靠着椅背,哭丧着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么……”戚烈戴着耳机和林郁蔼通话,眼睛却盯在李愚身上,“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给你打电话吧。” 戚烈说完要挂电话,李愚张了张嘴:“郁蔼哥——” “闭嘴,给我老实坐着。”戚烈把电话挂了,沉声说,“你跑来s市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出远门跟你爸妈说了吗?家里人谁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戚烈刚才是从一大群少男少女们中间把李愚给逮出来的,当时李愚一见了戚烈就像耗子见了猫,灰溜溜地就跟在他屁股后头了。 “我都已经成年了……”李愚小声嘀咕。 戚烈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李愚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李愚悄悄掏出手机来,给林郁蔼发了条信息。 李愚:郁蔼哥,我来s市看你的颁奖典礼,被我表哥抓住了╥﹏╥我们的车就在你们后面,我哥他好可怕(>_<)恭喜你获了大奖,新歌超好听!!! 前面林郁蔼收到短信,脸色顿时复杂起来。 他们的车子跟在自己后面? 戚烈刚才在音乐盛典的现场? 是特意来的,还是来找李愚顺便来的? 林郁蔼给李愚回了一句:谢谢,好好听你哥哥的话。 他刚把短信发出去,手机又响起来了,来电的人是沈皓,林郁蔼接了电话。 “郁蔼,恭喜啊!”沈皓大着嗓门,显然是很开心,“你明天回来吗?明晚我给你准备了个庆功宴,请的人也不多,就公司里几个有时间的关系也还行的,大伙儿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得了奖,庆功宴肯定是要有的,这也是惯例了,林郁蔼一听这话,刚才纠结戚烈的心思也淡了,笑着跟沈皓说:“订在哪儿?地方不好我可不去,还有,我不喝酒,你跟他们都说说,要是谁要我喝酒我可翻脸了。”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鑫悦’啦,‘鑫悦’财大气粗,咱们a市最好的地儿,”沈皓哈哈一乐,因为林郁蔼的获奖和专辑的事儿心情非常不错,“不会要你喝酒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能喝,谁要是没眼力见,我到时候开了他!” “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林郁蔼说,“行了我要去吃宵夜了,明晚见。” 挂上了电话,司机也差不多找到吃宵夜的地方了,吃东西的时候林郁蔼的手机不停地响着,他加的朋友群艺人群里,乐队群里,这会儿知道了消息的有空的人都在恭喜他,他就一边吃一边发红包,连着撒出去了好几十个,钱也不多,反正他高兴,也就让大家跟着都热闹热闹。 他们一行人吃饱喝足,回酒店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了a市。 第二天林郁蔼接了很多电话,都是圈内好友打来恭喜他获奖的。 天刚黑的时候沈皓打电话来催他,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领着两个助理上了车,让司机开车去“鑫悦”了。 沈皓订的是个大包,人也就二十来个,林郁蔼的经纪人许阳羽自然是在的,还有公司几位副总,毕竟林郁蔼是公司的股东,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还有音乐总监,制作人,加上几位现在刚好有空闲时间,人气也还不错的艺人。 林郁蔼一推开门,包厢里一个身影就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郁蔼哥!”李愚兴奋地叫他。 林郁蔼愣了下,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一扭头看见都是些熟人,这才问道:“谁把你给叫来的?” “是我让沈叔叔带我来的!”李愚抓了抓头发,嘿嘿笑着说。 “沈叔叔?”林郁蔼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皓一眼,没说话,在主位上坐下了。 沈皓坐在他右边,李愚就挤他左边去了。 “你看我那一眼什么意思?”沈皓凑到林郁蔼身边低声问他。 “没什么意思,”林郁蔼笑着说,“我能有什么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 沈皓“嗤”了一声,不理他了,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菜上的很快,除了林郁蔼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喝了点酒,人家给林郁蔼敬酒的时候,他就拿果汁和茶水代替。 —— 与林郁蔼他们同一层的另外一间包厢里。 “不是你说要跟着出来玩的吗?来了你又这幅德性,”戚烈的三哥戚扬靠坐在沙发里,一个男孩儿坐在他腿上,他握着人家的手指把玩着,“人也是你自己留下的,还不高兴?” 戚烈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男孩,不过他这会儿却沉着脸,弄得那俩男孩儿都不敢靠近他。 戚扬旁边还坐了个男人,那人叫童景曜,是童家的一个小辈,童家家世和戚家差不多,童景曜和戚扬从小玩到大,是戚扬的发小兼狐朋狗友。 “就是呀七爷,”童景曜说,“到这儿了您就是主子,他们都得听您的,您说一他们不敢答二,就是想玩点什么特别的那也——” “瞎说什么呢,”戚扬打断他,“你以为阿烈像你似的没人性?” 戚烈皱着眉头喝了口酒,没说话。 虽说他是留下了两个人,但其实就是随手点的,真要说兴趣,倒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他就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做那个梦,实在是烦得很,就心想着要不然真找个男人试试,说不准试过之后就不做梦呢? 至于林郁蔼…… 不想起他还好,一想起他,戚烈只觉得更烦躁了。 他一面忍不住念想着林郁蔼,一面又极度排斥这种念想,不想被失控的感觉牵着鼻子走,以致于他现在的心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似的,一左一右拼命撕扯,煎熬无比。 最近他明显感觉到这种状态严重影响了日常工作。 “您要是看上哪个直接带上去就行了,”童景曜说,“要是这两个不满意,再换一批过来挑就是了。” 戚扬吸了口烟,跟怀里的男孩儿嘴对嘴的把烟雾渡过去,半眯着眼睛盯着那男孩涨红的脸,笑了笑。 这才转头轻淡地瞟了眼戚烈,说:“这么纠结,这可不像是我们家小七爷的性格,阿烈,你是不是有什么感情上的烦恼?要我说没什么可烦的,看上谁了直接去说,谁敢不给你面子?再不然,就来点实在的,明码标价,要什么让那人开口说,这年头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戚扬从骨子里就受的这种教育,谁要是跟他谈什么平等恋爱,自由婚姻,他能把钱甩你脸上。 戚烈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了,站起来,朝自己右手边那男孩儿抬抬下巴,“走。” 他领着人出门,门外面有保镖带路,朝电梯走去。 一行人走到电梯前面时,靠左边的那部电梯正在缓缓关门,从戚烈的角度看过去,刚刚好看到电梯里镜面一样的墙壁倒映出两个靠得很近的身影。 其中一个正是林郁蔼。 左边电梯的门关闭,上行。 戚烈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下来,他们等待的电梯到了,门打开,保镖站在门口请他进去。 然而他却一言不发地盯着左边那部电梯不断亮起来的楼层,最后停在了29层上。 “你自己回去。”戚烈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儿,又对自己的保镖说,“去查,瑞兴传媒今晚订的房间是几号,找人来开门。” 第31章 戚烈说完话,自己进了电梯,按了29层的键。 到了楼上,戚烈去吸烟区点了支烟,紧皱着眉头抽完了,保镖也带着位经理模样的上来了。 门被推开的瞬间,戚烈忽然生出微妙的恐慌的情绪,竟有点害怕真的看到林郁蔼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 房间里,林郁蔼诧异地扭头。 他穿着件白衬衣,下身是休闲西裤,任子晋正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衣领,看见有人闯进来,他愣住了,手都忘记了从林郁蔼衣领上拿开。 戚烈眼里闪着怒火,踩着地毯大步靠近。 室内亮着柔和的光线,林郁蔼面前这男孩手上的动作,在戚烈眼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要脱衣服。 这画面刺激得他眼眶充血,过去一把扣住任子晋的手腕就猛地把人摔在地上,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吼道:“滚出去!” 任子晋被他这样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去看林郁蔼。 这动作让戚烈心里头的火气又蹿了几分,“还不快滚!” 林郁蔼皱着眉,不知道戚烈是发的什么火,不过看这样子还是暂时别惹他比较好,于是朝任子晋使了个眼色,任子晋赶紧站起来走了。 “戚董,您这是怎么了?”林郁蔼看着戚烈,开口说,“无缘无故地跑到这儿朝我的人发什么脾气?” “你、的、人?”戚烈震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为了林郁蔼一天天的烧心挠肺的,来这儿叫个男孩儿陪自己过夜,都他妈要纠结一晚上,人家倒好,看看这说话的语气,熟悉的只怕都不知道在床上干过几回了! 林郁蔼眉头微微蹙着,对戚烈发这么大火感到莫名其妙,他说:“对呀,子晋是我的——唔!” 戚烈上前一步,狠狠堵住林郁蔼的唇。 他一手扣住林郁蔼的后脑勺,另一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林郁蔼两只手腕牢牢锁在了背后。 才刚刚一碰到林郁蔼的唇舌,戚烈就觉得一股电流顺着头皮直冲到下腹,欲-望叫嚣着要把眼前的人连皮带骨的吞下肚。 戚烈的舌尖探入林郁蔼口中,舔舐过每一个敏感点,缠住林郁蔼的舌逗弄,又一次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本能地在取悦林郁蔼了。 林郁蔼被吻得双腿发软,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口腔的每一丝空气都被戚烈掠夺,舌尖更是被吸得发麻。 他用尽力气,朝着戚烈的舌头咬了下去。 戚烈吃痛,猛地从他口中退出去,急促地喘息,双眼里带着赤-裸-裸的欲-望,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发什么疯?!”林郁蔼双手还被他扣着,瞪着他吼道。 戚烈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居然轻笑了一声,下一刻,他猛地扯开林郁蔼的衬衣,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衬衣上的纽扣一颗颗崩掉,弹落在林郁蔼手边。 “你干什么!”林郁蔼半撑起身子,愤怒地吼。 戚烈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伸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随着一声细小的“叮”声,腰带被解开,戚烈抽出腰带,随手扔在一边。 林郁蔼一惊,意识到不妙,想站起来,戚烈却已经先一步蹲了下来,一手扣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领带。 “冷静!戚烈!”林郁蔼艰难地说,“你是不是、喝多了!快、放开!” 戚烈将领带拿在手上,一条腿跪在林郁蔼双腿之间,俯身,唇贴在他的耳朵上,他呼出的热气几乎要让林郁蔼觉得耳朵都燃烧起来。 “我是疯了,”戚烈哑着嗓子说,“是你让我疯的。” 他带着情-欲而低哑的声线令林郁蔼浑身发颤,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涌向四肢百骸。 说完这话,戚烈再次吻住林郁蔼的唇,狂乱地吮吻,一面将他的双手手腕扣上头顶,用领带一圈一圈牢牢缠住,打了个死结。 “唔……!”林郁蔼愤怒地挣扎。 戚烈的双眼微微眯起,如同一只饿极了的野兽,危险而性感。 他一手在林郁蔼后腰上,屁股上用力揉捏,吻却渐渐变了味道,带着挑-逗的意味,一点一点引诱着林郁蔼。 林郁蔼仿佛是受了蛊惑,抵抗逐渐变弱,身体被戚烈熟悉的吻唤醒,戚烈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包裹住他,他口中淡淡的烟草气息令他着迷,林郁蔼喉咙里克制不住地溢出呻-吟,甚至忍不住急切地需索。 戚烈含住林郁蔼的喉结,恨不得就这么一口咬下去,他眼前一片血红,甚至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搏动的声音。 然而身体的动作却已经下意识地温柔舔舐,唇舌沿着林郁蔼的脖颈往下,来到林郁蔼的锁骨上,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串串紫红的印记,接着向下—— 那些动作仿佛做过无数遍,他知道用怎样的力度,怎样的吻法,去让身下的人愉悦,逼得他发出诱-人的声音。 光是听到林郁蔼的喘息呻-吟,戚烈就已经硬到受不了了。 进入的那一刻,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令戚烈浑身颤抖,他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他占有了林郁蔼,林郁蔼也占有了他…… …… 林郁蔼的大脑一片眩晕,身体火热,快感令他发颤。 他越来越分不清自己身上的男人到底是谁,释放出来的瞬间,他情不自禁呢喃出那个深埋心底名字:“阿烈……” 戚烈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仿佛过电一般,从头到脚都酥了,但当他又一次重重挺身时,却看见了林郁蔼迷蒙的眼神,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他,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戚烈的动作一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胸腔里火烧一样的痛,嫉妒将他淹没,使他发狂,让他更加凶狠地占有林郁蔼…… …… 林郁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动了动,就感觉自己浑身酸软,屁股后面疼的不行。 昨晚——! 林郁蔼猛地清醒,发现戚烈就躺在他身边,一条健壮的胳膊占有性的横在自己胸前。 昨天晚上的记忆涌上脑海,那种被填满的饱涨感—— 光是想想他居然就又硬了! 林郁蔼烦躁地皱了皱眉,抬起酸疼的胳膊把戚烈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忍着身后的疼从床上爬起来。 他身上还算清爽,大概是后来他睡着了戚烈帮他洗过澡了,两只手腕上一圈显眼的红痕,身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吻痕。 “禽兽!”林郁蔼没好气地对着床上熟睡的戚烈说了句,这会儿开了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是哑的,忍不住又骂了句,“败类!” 他想再去洗个澡,可是屁股又疼,腿又软的没力气。 林郁蔼考虑了几秒,放弃了洗澡,艰难地挪着又酸又软的腿,去衣柜里找衣服。 这房间本来就是他长期包的,自然有他的衣服。 林郁蔼皱着眉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骂戚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衣服给穿好了。 “你要去哪儿?怎么不多睡会?” 戚烈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响起来,林郁蔼吓了一跳。 第32章 “当然是……”林郁蔼嗓子干的难受,咳了声才说,“当然是回家了。” 他扶着自己的腰小步挪着,打算去鞋柜里找鞋子穿。 戚烈在床上翻了个身,大概是看了下时间,然后说:“一起吃了午饭我送你回去。” “不劳戚董费心,我的助理会来接我。”林郁蔼懒洋洋地说。 想起这个,他这会儿还有气呢,任子晋一个小助理,被戚烈吓跑了也就算了,他没跟任子晋一块儿回包房里去,其他人肯定得问任子晋。 沈皓个没义气的,知道戚烈在他这儿了,竟然连电话都没给他打个,也不知道用脑子想想,不会上来敲个门什么的?害他被戚烈吃干抹净,简直不能更心塞了,交友不慎! 听到林郁蔼说的话,戚烈的睡意全没了,他一下坐了起来,紧紧盯着林郁蔼,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林郁蔼说。 “你这是准备翻脸不认人?”戚烈沉声问。 “什么?”林郁蔼一愣,几秒之后反应过来了,笑了起来,“戚董,您该不会是以为——我和您上了床,我们就有什么关系了吧?” “难道不是?”戚烈眉头一挑,掀开身上的毛毯,赤-裸着身体从床上下来了。 林郁蔼看见他健壮的身躯,结实性感的胸肌和腹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昨晚激烈的性-事,心里微微发起热来,他眼神在戚烈的身体上描摹,开口说道:“当然不是了,我们能有什么关系,顶多算是一夜情,约了个炮,现在干也干完了,当然就拜拜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粗俗的人,”戚烈赤着脚就那么一步步靠近林郁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高高在上的简直不像真人,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也说了是不像、真人,我也是普通人一个,怎么就不能说粗话了?”林郁蔼看他越走越近,忙警告道,“喂,把衣服穿上!离我远点!” 林郁蔼这会儿因为屁股疼,走路不方便,一直就扶着墙扶着柜子在挪,他身上到处都是戚烈留下的吻痕,手腕上还有领带勒出来的红印子,不得不在t恤外面加了件针织衫,遮住手腕,脖子上还系了条灰色丝巾,这针织衫是长款的,下摆不规则,显得他的身形特别修长。 戚烈的眼底涌起一片欲-火,下-身因为晨起正竖得老高,直挺挺对着林郁蔼。 他走到林郁蔼面前,胳膊撑在柜门上,盯着林郁蔼的眼睛说:“你新专辑的事……上次你好像说过要谢我。” “有话好好说,别用这么暧昧的姿势。”林郁蔼瞪着他,“你想要我怎么谢?” 这姿势离得太近了,戚烈说话的气息都喷在他脸上,他有点儿受不了的下腹发紧。 “就用你的身体谢。”戚烈微微低头,嘴唇贴着林郁蔼的唇,低声说。 林郁蔼的呼吸急促起来,“昨晚那么多次还不够吗?” “不够。” 戚烈说完,急切地堵住林郁蔼的唇,一把扣住他的腰…… …… “啊……不要了……太快了……”林郁蔼双目失神地承受着戚烈的冲撞。 “太多了……受不了了……啊……” …… 等他们清理完毕,穿好衣服的时候,午饭时间早就过了。 戚烈让人送了饭菜上来,林郁蔼蹙着眉头用别扭的姿势坐在沙发里,拿筷子的手指都在发颤。 夹了两口菜,林郁蔼看着戚烈一身衬衣西装,打着领带,一脸餍足后神采奕奕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不吃了!” 他又换了身衣服,不同款式的针织衫加不同颜色的丝巾,刚才的丝巾已经被戚烈无耻地在床上弄脏了…… 戚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勾唇一笑,带着点儿无奈,放下自己手里的碗筷,端起林郁蔼的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喂到林郁蔼嘴边。 林郁蔼上辈子就受不了戚烈这种表情,虽说面前这个不是同一个人,但看到这张脸做出同样的表情,他那点儿算不上生气的气一下子就散了,垂下眼帘张口把勺子里的粥吃了。 谁也没再说话,这么一个喂,一个吃,没一会儿林郁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就说:“别喂了,还是我自己吃吧。” 他伸手去拿戚烈手里的勺子,戚烈让开了,没把勺子还给他。 “我挺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戚烈笑着说。 林郁蔼心中悸动,他有多久没见过戚烈这个样子了? 整整一辈子。 可惜眼前这个戚烈到底不是那个人。 他瞟了戚烈一眼,说:“你爱喂就喂呗,反正胳膊累的不是我。” 戚烈隔着桌子看了眼他的腰身那里,“你比我累。” “你还好意思说!”林郁蔼怒了,“我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是我干的。”戚烈轻笑一声,又把一勺粥送到他嘴边,语气微妙。 林郁蔼简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恶狠狠地一口含住勺子,就当是在咬戚烈。 他现在的状况也就只能喝喝粥,好在居然没有发烧。 想到这个,林郁蔼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戚烈。 上辈子他是不懂,再说那个时代谁会想到生理卫生什么的,这辈子身处信息爆炸的时代,男人之间的性-事需要注意的事项,他也就懂得多了。 但是昨晚……他们没戴套。 他错把眼前的人当成了他的阿烈。 甚至在某一刻,他心里生出一种希望,希望面前的戚烈就是上辈子那个戚烈。 林郁蔼吃完了最后一口粥,把心中这种期冀按压下去。 情伤来一次就够了,他不容许自己受第二次伤。 戚烈把自己碗里的米饭解决了,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郁蔼疼得不想动,于是说:“你自己走,我的助理会来接我。” 戚烈叹了口气,绕过桌子走到林郁蔼身边,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笑道:“你自己还能走吗?” 悬空的感觉让林郁蔼惊了下,忙攀住戚烈的肩膀,稳住自己,“别这样!你先放我下来,这样丢死人了!我自己走,你扶着我就行了!” “不。”戚烈说,“扶着你走更难看,你怕丢人可以把脸埋在我身上。” 他不由分说抱着林郁蔼往门外走,林郁蔼吓得赶紧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他真的就别想活了。 还好戚烈的两个保镖在前头开道,凌厉的气息让经过的人都不敢多看。 第33章 门是杜政给开的,车子直接开进别墅,戚烈把林郁蔼抱进客厅,把人放在沙发上,林郁蔼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戚烈这是第一次进来林郁蔼家里,客厅里全是各式各样的乐器,地上摆着的,壁柜上放着的,墙上挂着的,大多数戚烈都认不出名字来,并且都打理的很整洁,看上去应该都是主人会经常使用的,虽然他不止一次的听自家五叔公说林郁蔼精通很多乐器,但这会儿真的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挺意外的。 戚烈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 “赶紧滚蛋。”林郁蔼有气无力地朝他挥挥手。 戚烈顿了顿,突然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林郁蔼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捂住头,下意识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杜政,好在杜政似乎没有看到。 “快滚!”林郁蔼瞪着戚烈。 戚烈摇头笑了下,转身看了下杜政,问:“这是你助理吗?” 没等林郁蔼回答,他已经吩咐杜政:“好好照顾你老板。” 戚烈走了,杜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忙到沙发边上脸色有点儿复杂地问林郁蔼:“郁蔼哥……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这要不是哪儿受伤了,怎么会被抱进来? “任子晋呢?”林郁蔼没回答他,拔高声音说,“叫他给我滚出来!” 任子晋从他自己房间出来了,显然是刚才戚烈来的时候不敢出来,一直在房里等着的。 林郁蔼看见他就来气,“你脑子锈了吗?昨晚不知道喊人上来?!” “郁蔼哥……我也想的,”任子晋小声说,“戚董的保镖把我手机搜了,还警告我不准乱说……” 林郁蔼烦躁地啧了声,挥挥手说:“去帮我弄杯果汁来。” 任子晋松了口气,赶紧去厨房去了。 林郁蔼又让杜政给沈皓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让杜政拿着手机放他耳边。 “哎,郁蔼,昨晚上跟戚董处得怎么样?”电话里沈皓的声音还带着笑。 “你赶紧给我滚来谢罪!”林郁蔼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了?”沈皓问,“谁惹你了?” “你、惹、我、了!”林郁蔼说。 “我怎么又惹你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沈皓说,“好了好了别气,一会儿我下班了就过去。” 林郁蔼挂了电话,郁闷地把头埋在抱枕里。 任子晋榨好果汁端给他,他喝了一口又不想喝了,看见任子晋那双长得和戚烈有七分相似的眼睛他就烦躁。 当初在公司看见任子晋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这双眼睛长得像戚烈,才把人要到自己身边来的,有时候他太想戚烈,就会长时间盯着任子晋看。 他这会儿折腾不了想折腾的人,只好折腾任子晋,嫌弃果汁太酸,又让任子晋去泡茶。 茶泡好了,林郁蔼胳膊酸得不想动,就说:“你喂。” 任子晋端着喂给他喝,林郁蔼喝了两口就不要了,吩咐道:“去拿平板过来。” 任子晋去把茶杯放茶几上,拿平板的时候偷偷看了眼杜政,俩人对视了一眼,杜政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意思是他也没办法,林郁蔼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折腾,他俩应该庆幸林郁蔼脾气不臭,至少不会一发火就拿言语攻击人,骂得你狗血淋头什么的,最多就是耍耍性子,真要说起来,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哄哄就好了。 任子晋举着平板让林郁蔼看,弯着腰太累了,他干脆就坐在地上,反正铺了地毯,也不凉。 “先看看音乐排行榜。”林郁蔼说。 林郁蔼的歌一向都是质量担当,人气保证,这会儿才上榜两天,不用看也知道绝对排在榜首,但自己的作品嘛,就像是自己孩子似的,当然关心得很。 一打开,果然是六只新歌依然霸占着前六位,地位稳固无人能动摇,按照他上一张专辑的战绩来看,这次的《爱过的你》也是妥妥的会在第一位上呆个半年以上的。 “去看看微博。”看完这个,林郁蔼又吩咐。 任子晋打开林郁蔼的微博,置顶有条热门微博大概是杜政替他发上去的,内容是关于他新专辑上线的事儿。 林郁蔼看了下评论,大片都是好评,前排看不到故意黑他的,其实这也很正常,公司有专门的公关团队,再说他新专辑连昌荣集团的官博都出来发话了,他又没有□□,想黑他都没理由黑。 他又看了下自己的粉丝数,就这两天的时间里,粉丝数量已经疯狂飙升了。 “不看了。”林郁蔼放了心,这才说,“晚上我要吃粥,不要肉,不要粗纤维的菜。” 戚烈送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下午了,再过一会儿就到晚饭的点,待会儿虽说沈皓要来,不过他现在可不想顾着沈皓的口味,反正他不爽,他身边这些个不靠谱的也别想高兴,自己吃什么他们就得跟着吃什么。 他在沙发上趴了会儿沈皓和许阳羽就来了,沈皓手里还提着俩盒子。 “小杜来来来,快把这螃蟹拿去蒸了,”沈皓招呼着杜政,“刚刚空运过来的,新鲜着呢,时间放长了就不鲜了。” 林郁蔼抓着个抱枕就朝他摔过去,“蒸什么蒸!不准吃!” 摔完抱枕之后他胳膊酸疼得更厉害了,林郁蔼蹙着眉头一肚子火气。 “干嘛呀这是,”沈皓接住抱枕,朝杜政挥挥手,让他赶紧把螃蟹拿去厨房,“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为了庆祝你新专辑大卖,我可是特意买的,谁招你了,发这么大脾气。” “昨晚你们没见着我回去包厢里,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林郁蔼没好气道,“就那么放心?万一我被人弄死了呢?” “不是,你开什么玩笑,昨晚明明是戚董的保镖下来跟我们说戚董让你陪他吃饭去了,叫我们别打扰,”沈皓纳闷,“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鑫悦’是什么地方,能让你被人弄死吗?” 戚烈戚烈又是戚烈! 就知道是那个禽兽! 林郁蔼烦闷地又拉个抱枕过来垫着,丧气地趴在上面,胳膊没劲地垂到地上,装成一只咸鱼。 许阳羽拿着平板到他身边,把行程给他看,“郁蔼,我接了个国际品牌运动饮料的代言,这次你不是有支舞曲么,对方打算直接用你这支曲子做广告歌,趁着这歌的热度拍支广告,尽快投放到电视上网络上,所以拍摄时间越早越好,你看哪天去比较合适?另外星光卫视那边邀请你去做一期节目……” “我都成这样了怎么去拍?!啊?你告诉我!怎么去?!” 林郁蔼额头青筋暴跳,忍着屁股后面的疼猛地弹起来,一把扯掉脖子上的丝巾摔在许阳羽身上,怒吼道。 第34章 许阳羽扫了眼他的脖子,顿时指着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沈皓本来是懒散地窝在沙发里拿遥控器翻电视,这会儿也猛地坐直了身子,惊讶地看了眼林郁蔼的脖子,难以置信地说:“你和戚董……昨晚你们……” 杜政和任子晋两人也愣住了。 林郁蔼脖子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紫红色吻痕,一直从领口延伸下去,后颈上的景象也差不多,让人一看就会浮想联翩,好奇他衣领下、后背上会是怎样的风光。 “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林郁蔼又倒进沙发里趴着,自暴自弃地说。 “这,这……”许阳羽瞪着眼睛,自己带的当红艺人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换成谁都要气炸了,可是占便宜的对象是戚烈,昌荣集团的董事长,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亏就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了。 其实艺人被自己签约的公司的老总潜规则的事儿是很平常的,不过林郁蔼从出道以来就一直走的高大上路线,他本身就是瑞兴传媒的股东,又和沈皓关系很好,浑身才华横溢,只凭一张专辑就一炮而红,之后的人气更是居高不下,根本就不用对谁低声下气。 所以这事儿发生在林郁蔼身上,大家一时都挺难以接受的。 “戚董说什么了吗?”沈皓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问道。 “你想他说什么?”林郁蔼反问。 “他跟你这是一夜情呢,还是想包养你呢,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沈皓皱眉摇了摇头说,“别的什么想法好像不大可能,他们那样身份背景的男人,最后肯定是要娶个门户相当的女人回去的。” “你给我闭嘴!”林郁蔼眼眶里瞬间涌上一阵酸涩,把头埋进抱枕里掩饰自己的情绪。 沈皓这话让他心里猛然想起上辈子戚烈的婚事,难受得他简直想哭。 “反正最近我是不会出门了!”林郁蔼气道,“我身上这些印子一看就不是女人干的,哪个女人这么强势?这要是一出去,大家就全都知道我被一个男人给睡了!” “好好好,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许阳羽赶紧说,“要不就吃点活血化瘀的药,那广告的事儿和要上的节目我去跟人谈,反正你这阵子的热度没那么快容易退下去,等一两个星期还是可以等的。” “和戚董这事儿……”沈皓叹了口气,林郁蔼早就跟他出过柜,只不过认识这么些年来,林郁蔼身边一直没人,洁身自好得很,突然发生这事儿,真让人太意外了,“你自己拿捏着办吧,万一以后还得跟戚董接触,我是说万一啊,你注意点,别被狗仔拍到。” 鬼才要和他接触。 林郁蔼心里默默吐槽。 “不想说这个了,饿死了,吃饭去吧。”林郁蔼从沙发坐起来,咬着牙忍着疼站起来,“快来扶我一把!” 任子晋赶紧过去扶着他,两人一块儿慢慢往餐厅里挪。 任子晋默默看了眼林郁蔼脖子上的吻痕,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饭桌上的菜自然也不全都是流质的,本来就算林郁蔼在不在家,家里的保姆也是每天都要做饭的。 几个人一起吃完晚饭,沈皓和许阳羽叮嘱林郁蔼好好休息之后就走了。 林郁蔼又要任子晋扶自己上楼,去浴室里冲澡。 他都不敢去碰自己屁股那里,疼成这个样子,肯定受伤了。 林郁蔼一面洗,一面又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戚烈,没人性的禽兽!果然和上辈子的戚烈不是同一个人,上辈子他和阿烈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舍不得让自己疼! 林郁蔼艰难地给自己冲完澡,又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床上,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屁股后面还是火烧火燎地疼,他趴在床上完全不想起床,但是他又没有躺在床上吃饭的习惯,只好皱着眉爬起来,他一向爱裸睡,这会儿因为疼得难受也懒得穿什么,只裹了件睡袍就自己扶着楼梯,下楼去了。 吃完早饭之后林郁蔼趴在沙发上玩了一上午手机,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接到戚烈的电话,林郁蔼盯着手机屏幕纠结着要不要接,一直到铃声快要响完的时候,他才按了接听。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电话一接,戚烈带着点儿命令的语气就传过来。 “你来我家干什么?”林郁蔼莫名其妙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林郁蔼以为是挂断了,还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到眼前看了看,结果显示的通话中,他又对着手机说:“喂?说话。” “开门。”戚烈沉声说。 林郁蔼从这两个字里听出来戚烈像是要生气的节奏,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看看戚烈要干什么,于是说:“开就开,吼什么吼。” 说完之后直接挂掉电话,让任子晋把别墅外面的大门打开了。 没一会儿,戚烈从大门外进来了,手里提着个保温饭盒,大热天的,他还一丝不苟地穿着身烟灰色的西装,身材高大挺拔,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帅气逼人。 那西装是收腰的剪裁,显得戚烈的腰身劲瘦,但林郁蔼知道他脱了衣服的身材好得让人嫉妒。 客厅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戚烈走了几步,一眼看到了任子晋,本来还挺平常的脸色瞬间变了。 “滚出去!”戚烈盯着任子晋,眼里寒气森森。 任子晋被他吼的给愣住了。 “你什么毛病?!”林郁蔼不乐意了,从沙发上坐起来,朝戚烈说,“一回两回的赶我助理走是怎么回事?子晋就住在这儿,要滚也是你滚!” 林郁蔼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任子晋先进屋去。 戚烈听了他这话,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化成实质,他把手里的保温饭盒放桌上,绕过茶几半蹲到林郁蔼面前,与他平视,压着嗓子说:“你以前和谁一起胡闹过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既然现在和我在一起了,你就把以前那些都给断干净了!” 林郁蔼愣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眨了下眼睛,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戚烈沉声问。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和子晋是那种关系?”林郁蔼好不容易停下来了,肩膀还一抖一抖的,“你想太多了。” “难道不是?”戚烈皱眉,瞪着他,“那晚你们去开房……” 第35章 “戚董,”林郁蔼打断他,“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子晋是我的私人助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边上有人跟沈皓敬酒,推来推去的把酒洒我身上了,所以子晋就陪我去换衣服。您进去那会儿,他正帮我整领口呢,您就那么突然闯进去了,我还没发火呢,您火什么?” 戚烈:…… 弄错了。 戚烈有点儿心虚。 不过错就错了,他是不会认错的,反正他已经把林郁蔼给睡了,感觉太好,他打算继续睡下去。 “等等!”林郁蔼突然反应过来,指着戚烈说,“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昨晚才发疯的吧?” 戚烈:…… “所以我现在腰酸背疼,屁股还受了这么大的罪,完全是因为误会?!”林郁蔼拔高了声音。 戚烈握住他的手,说:“我给你带了药来……” “不用你费心,我自己有药。”林郁蔼猛地甩开他,心里直冒火,他盯着戚烈,缓缓开口说,“您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他的五官长得非常精致,眉毛修长却不失英气,眼睛的轮廓清晰而深刻,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鼻梁挺直,嘴唇温润,此刻带着点儿怒火的双眼特别亮,戚烈被他看得口干舌燥,眼神不由落在林郁蔼的唇上,又抑制不住的往下滑去。 林郁蔼身上的浴袍本来就穿得松松垮垮,只系了根腰带,这会儿一动,领口大开,从胸前一直到小腹几乎都露出来了,白皙的皮肤上印着星星点点的吻痕,极为诱人。 戚烈的眼神几乎是立刻就灼热起来,呼吸顿时加重了。 “是,”戚烈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再次与林郁蔼对视,哑着嗓子说,“我对你有兴趣。”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把林郁蔼的睡袍往里拢了拢,遮住那些吻痕,放缓了声音又说:“别闹了,你有药自己也不方便,先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我帮你上药。” 林郁蔼没说话,盯着戚烈看了一会儿。 戚烈这样的语气,是他上辈子常常听见的,他喜欢戚烈这样跟自己说话。 戚烈被林郁蔼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下腹发紧,喉头不由上下滚动,凑过去在林郁蔼头上亲了一下,“乖,你的房间在哪儿?我抱你去上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就是顺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 林郁蔼上辈子就最受不了戚烈这样的语气,听他这么跟自己说话,心里就一软,下意识地抬手勾住戚烈的脖子。 戚烈笑了笑,把他横抱起来,问道:“房间是在楼上吗?” 林郁蔼猛地反应过来。 他干了什么?! 他居然主动让戚烈抱! 可这会儿再要从戚烈怀里下去,又显得自己矫情。 林郁蔼闭了闭眼,只好说:“在二楼。” 戚烈抱他上楼,进了房里,把林郁蔼放在床上。 “把衣服脱了,趴好。”戚烈说。 林郁蔼滚到床中央,把头埋在枕头里,耳朵有点儿发红。 上辈子他被戚烈宠惯了,也不觉得让他伺候有什么,可现在这人除了长相和名字跟戚烈一样,内里其实对林郁蔼来说就是个陌生男人,啊,不,不算陌生了,昨晚他们睡过了。 林郁蔼还是挺难为情的,毕竟是那个地方…… 自己上药确实很不方便,而且他没有自己动手的经验,那儿又疼的厉害,总要处理一下的,不然就得叫医生来看,但那样就太丢人了……还不如让戚烈帮他。 “废话什么,快一点……”林郁蔼的声音从枕头里发出来,听上去有点儿闷。 “你这是想让我给你脱——”戚烈一边说着,一边跪上床去掀林郁蔼的睡袍下摆,话说了一半,卡住了。 因为林郁蔼睡袍下面什么都没穿,他屁股上还残留着之前戚烈捏出来的青青紫紫的印子。 戚烈呼吸一顿,眼里的□□加重,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管药膏,一手撑着林郁蔼颈侧,俯身虚压在他背上。 林郁蔼一惊,想翻身起来,却被戚烈压住,只好扭头瞪着他,“你干什么?!” 虽然和戚烈做的感觉很不错,但他这会儿是真的受不了再来一次了。 戚烈扣住他的左手,从手背上和他十指交错,微微垂下眼帘,眼底带着笑意,低头在林郁蔼唇角吻了一下,“别怕,只上药,我会轻点的。” 林郁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戚烈已经吻住他,他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在林郁蔼的唇上吮吻了一番,舌尖撩过唇缝,却并没有探进去。 这个吻结束之后,林郁蔼的呼吸急促起来,耳朵有点儿发红,戚烈转而含住他的耳垂细细舔咬,就在林郁蔼头脑发晕,陷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中的时候,屁股那儿突然一凉,一股清凉里带着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瞬间绷紧身体,把戚烈的手指夹住了。 “放松,乖……”戚烈喘着气,哑着嗓子贴在林郁蔼耳朵上说。 林郁蔼深呼吸几下,尝试着慢慢放松身体。 戚烈的手指探了进去。 林郁蔼疼得低哼了一声。 戚烈这会儿也不好受,手指被夹住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种灼热紧致…… 林郁蔼趴在枕头上露出的侧脸涨得通红,逃避似的闭着眼睛,眉头蹙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挠在戚烈的心上。 戚烈下-身硬的发疼,等他咬着牙给林郁蔼抹好药的时候,额头上的汗比林郁蔼还多,一眼看上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受伤的那个。 最后戚烈俯身在林郁蔼额头上亲了下,看着他发红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拉起他的手腕轻轻印上一吻,低声说:“乖乖休息,桌上的汤是家里厨师熬的,一会儿你下去喝点,我下午还有事,晚点来看你。” 他说完这话就从林郁蔼背上起来,替他拉好睡袍,下了床,准备去浴室洗手。 林郁蔼立马翻了个身坐起来,叫住戚烈:“您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好像关系很好似的,我答应过和您在一起了?” 戚烈停住脚步,皱着眉说:“你在闹什么?之前我是动作激烈了点,但你也有爽到——” 第36章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林郁蔼仰着头看着他,慢悠悠地说,“我不是您什么人,您也不是我什么人,我早就说了,那晚就是约了个炮,专辑的事儿您要我谢的我也谢了,现在咱们两清了,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戚烈的眸色渐渐沉了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林郁蔼一口一个“您”字,他听得很烦躁,恨不得堵上他那张嘴。 “那你想怎么样?”戚烈问。 “不怎样,就像以前一样,当陌生人好了。”林郁蔼说。 “我不同意。” “您的意思是还想约我……”林郁蔼笑了起来。 “闭嘴!”戚烈沉声道,“别让我再从你口里听到‘您’这个字。” “你是我什么人?!我说话也要管!”林郁蔼也火了。 戚烈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扣住林郁蔼的后脑勺,狠狠吻住他的唇。 深吻结束之后,戚烈的唇贴在林郁蔼唇上说:“我是你男人。” “你做梦!”林郁蔼一把推开他,挑衅地看着戚烈,笑道,“想睡我?我是那么便宜的人吗?” 戚烈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带着点儿无奈看着林郁蔼,像是看着自己无理取闹的小爱人,说:“好,那你开价,多少钱?” 林郁蔼愣了下,他刚才说那话根本就不是要钱的意思,是想说自己很金贵,不轻易跟人上-床,戚烈这是什么理解能力? “我,不接受,被,包养。”林郁蔼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完,朝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戚董,您请吧。” 戚烈深深地看着林郁蔼,沉默了。 他昨天晚上回家时,碰到了他三哥戚扬,三哥问他前一晚没和那个男孩儿在一起,是和谁去开的房。 当时他考虑了一下之后说出了林郁蔼的名字,三哥一开始很惊讶,说原来你是为了他心烦,不过之后就调笑着说眼光不错,林郁蔼确实很漂亮,还说如果想玩就养几个月玩玩,尝个新鲜,等尝过了也就没那么惦记了。 果然戚扬说的那一套,在林郁蔼这里是行不通的。 戚烈没谈过恋爱,也并不认同他三哥对感情的那种态度,但是这会儿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对林郁蔼的念想,到底是因为喜欢上他了,还是单纯因为欲-望而已。 总之他现在,非常、特别,强烈地,想要这个人。 他也不想去深思林郁蔼究竟是不是他潜意识中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认真论起来,戚烈有一百种方法逼林郁蔼就范,可那样得来的就都不是他想要的关系了。 “那好,”戚烈又半蹲到林郁蔼面前,平视他的双眼,“我也不想包养你,我们就像普通恋人一样试着——” “我不想和你谈恋爱。”林郁蔼打断他。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戚烈怒道,“不想和我谈,你想和谁谈?!” “谁也不想。”林郁蔼看着他,平静地摇摇头。 “是不是我不用点强硬的手段,你是不会答应了?”戚烈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沉声说。 林郁蔼沉默以对,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剑拔弩张。 “呵——”良久之后,林郁蔼勾唇轻笑一声,“戚董如果真这么想的话,我不介意和您做床伴。” 戚烈和他的阿烈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在床上契合得很完美,除了体力太好有点吃不消之外,其实和他做还是很享受的。 “和我在一起一个月。”戚烈说。 就像他三哥戚扬说的那样,或许自己得到过林郁蔼了,就不会再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趣了呢? 至于一个月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况,他暂时不会去考虑。 “嗯?”林郁蔼一挑眉,“戚董想玩契约情人的戏码?” “就当是契约情人吧。”戚烈点点头。 “可以。”林郁蔼想了想说,“先说好,一个月之后如果我要走,您可千万别拦我。” 一个月,他陪的起。 一个月之后就彻底说拜拜了。 戚烈的神情缓和下来,握着他的手亲吻了一下。 “说好的哦,从今天开始算,三十天,多一天都不行。”林郁蔼抬起手比了个“三”的手势晃了晃。 戚烈听了他这话,眉头又皱起来,不悦道:“我当然说话算数,怎么你以为我还会缠着你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郁蔼呵呵一笑,“不过到时候能好聚好散就最好了。” 戚烈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约法三章。” “需不需要定个契约什么的?”林郁蔼扬了下眉,笑着说:“三条要是不够,您尽管说,我都听着呢。” “第一条:好好说话!”戚烈脸都黑了,“你再跟我说一个‘您’字,我不介意吻你,并且不分任何场合!” 林郁蔼脸上的笑一滞,那还得了,戚烈敢做他可丢不起那个人,单单是被粉丝知道了他的性向,估计都会被喷死,这万一给人看到他被男人亲了,那还不得被黑子黑成煤球啊。 “好好说就好好说。”林郁蔼嘀咕了一句。 见林郁蔼态度软下来,戚烈也缓和了语气,俯身亲吻他的嘴唇,说:“你乖一点,我们像普通恋人一样相处就好。” 林郁蔼闭了闭眼,算了,只是一个月而已,况且他都已经答应戚烈了,这会儿还矫情什么呢,倒不如好好相处,安安心心把这一个月度过去。 他睁开眼睛,主动在戚烈脸上亲了一下,“好。” 戚烈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本来是过来给林郁蔼送汤,涂个药,他就要走的,结果在这儿磨蹭了这么久,时间都耽误了,公司的事儿只好下午再去了。 戚烈弯腰抱起林郁蔼,“走吧,下去吃饭了。” 他抱林郁蔼下了楼,茶几上的保温饭盒没人动过,俩人去了餐厅,戚烈把林郁蔼放到椅子里,转身去拿饭盒。 林郁蔼想叫杜政和任子晋一起来吃午饭,“小杜——” 戚烈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最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郁蔼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戚烈在他身边坐下,打开保温饭盒,浓郁的香味飘出来,林郁蔼顿时觉得自己口水都流出来了。 “啧啧,好香啊!”林郁蔼夸了句,盯着戚烈拿勺子把汤舀出来。 瓷碗里头装着白的豆腐,红的胡萝卜丁,绿的青豆,黑的木耳,都不是什么特殊的菜,但是那颜色搭配得特别让人有食欲,林郁蔼估计这菜的底汤绝对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香成这样。 第37章 他这会儿那种受伤了,得忌口,不能吃油腻辛辣的,这样的汤正好合适。 林郁蔼结果小瓷碗吃了口,味道和想象中的一样好,瞟了戚烈一眼,心想看不出来这人还挺细心的呢,不过他们家的厨子手艺真好,和上辈子王府里的…… 呸。 想什么呢,林郁蔼暗骂自己一声,最近怎么总是想起上辈子的事儿,一定是被面前这个戚烈给影响的。 家里阿姨做好的菜也上来了,俩人沉默着吃了会儿,戚烈突然停下筷子,“你把你那个小助理辞了,换一个。” “哪个?”林郁蔼一开始愣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戚烈说的是任子晋,就说,“不辞,我都用惯了,再说子晋又没犯错,干嘛要辞。” 戚烈这要求确实是没道理,那件事是本来就是他误会了,那小助理跟林郁蔼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他先入为主的印象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容易消,现在还是觉得看那个小助理不顺眼。 “你有两个助理是吧?”戚烈退了一步,“和我在一起的这一个月,你就让戴眼镜的那个助理跟着你,别让我看到另一个。” “你是命令我?”林郁蔼看着他说。 戚烈沉默了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握住林郁蔼放在桌上的左手,语气软下去:“答应我,这一个月之内别带那个助理,好吗?” 林郁蔼这才勾唇笑了,点头说:“好。” 戚烈捏着他的手摩挲了几下,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吃软不吃硬。” “是啊,”林郁蔼很爽快地承认,“其实我这个人很好哄的。” “我知道了。”戚烈说着,放开他的手。 两人一起吃完午饭,戚烈就走了。 林郁蔼趴在沙发里闲的发慌,他现在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用这么个姿势趴着,要么就躺着,郁闷死他了。 下午的时候他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已经是傍晚。 戚烈还真的又来了,一来就要带着林郁蔼走,“今晚开始你搬到我那儿去住,叫你的助理——戴眼镜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杜政。”林郁蔼说。 “嗯,叫杜政找人把你的要带过去的东西都搬过去,”戚烈说,“我们先去吃晚饭。” 林郁蔼坐起来靠在沙发里,两条腿搁在茶几上,抱着胳膊抬头看戚烈,“你之前都没跟我商量过,今晚就搬是不是太急了点?” 他睡袍的领口又垮了下去,露出胸前大片皮肤,这个姿势下摆根本遮不住腿,一双笔直的长腿就在戚烈眼皮子底下交叠在一起,戚烈不由想到林郁蔼睡袍里面什么都没穿…… 戚烈眸色暗下去,他绕过茶几,弯腰帮林郁蔼拉好睡袍的衣领,一手伸到他腿弯底下,把人给抱起来往二楼走,“不是你说了从今天开始算吗?既然是契约情人,当然要住在一起才对。” “那怎么不住在我家里,非要去你那儿?”林郁蔼说。 “住在你这里不方便,”戚烈说,“我不想被狗仔盯上。” 其实林郁蔼对于住哪儿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并且戚烈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于是他也就没有再坚持。 戚烈把他抱到衣帽间,林郁蔼把睡衣脱下来直接扔在地上,去找衣服。 戚烈就靠在门框上,双目沉沉地盯着林郁蔼,从光-裸的脚,优美的小腿线条,一直到结实挺翘的屁股,又从镜子里看了林郁蔼的下-身好一会儿,视线才往上移。 林郁蔼穿上内裤,套上长裤,对着镜子里的戚烈勾唇笑了一下,偏过头问他:“晚饭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戚烈的声音有些低沉。 林郁蔼回过头去找上衣穿,“我只吃中餐,连早餐也是,对了,能把做中午那道汤的厨子要来吗?” “可以。”戚烈说。 既然是去吃中餐,也就没必要西装革履的了,林郁蔼随便找了件休闲衬衣穿上,往门外走,“好了,走吧。” 经过戚烈身边的时候,戚烈一把拉住他,推在门上吻了上去。 很温柔的吻。 林郁蔼从这个吻里感受到了宠爱的意味。 他的手往下,坏心眼地握住戚烈那里。 戚烈低喘一声,放开了他,沉声说:“别闹。” 他虽然是皱着眉说的这话,眼睛里却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反而带点儿很难察觉的无奈,也没有强行去掰林郁蔼的手。 林郁蔼眼里带着笑看着戚烈。 看来戚烈对他的容忍度比想象的要高,那么他在这场金主与情人的关系里,或许可以放肆一点? 林郁蔼松开手,勾住戚烈的脖子,身体贴上去,主动吻住戚烈的唇。 戚烈的喘息立刻急促起来,手掌用力在林郁蔼背后揉捏。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林郁蔼的眼角已经微微泛起里潮红,他也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下-身撑起了帐篷。 两人相视一眼,戚烈无奈地一笑。 “忍住!你可别乱来,”林郁蔼也笑着说,“我还疼着呢,以你那种变态的体力,再来一次我真的要进医院了。” 戚烈低头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谢谢夸奖。” “你还要脸吗?”林郁蔼瞪他一眼。 戚烈退开几步,从兜里掏出烟晃了晃,“介意吗?” “我要唱歌的,所以——你懂的。” “好,我去阳台上。”戚烈点了点头。 戚烈出去之后,林郁蔼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各自平复了一下情绪,本来林郁蔼是想自己走下楼的,戚烈坚持抱他下去了,一起上了戚烈那辆商务车。 因为被这么抱着出门,林郁蔼也不好跟杜政说什么,只好在上车之后给杜政打了个电话。 “你不带东西过去?”戚烈见他挂了电话,问道。 “带什么?日用品你那儿不会不准备吧,”林郁蔼很理所当然地说,“我住你那里,衣服你不给我买吗?你这么有钱,不会这么小气吧?” “行,我买。”戚烈笑着点头。 没一会儿之后,车子开到一家酒店门前,下了车林郁蔼才发现天都快黑了,这会儿他不想被戚烈抱着进去丢脸,也更不想被扶着惹人注目,强忍着后面的不舒服自己走路。 两人上楼吃晚饭,简单的中式菜,林郁蔼习惯吃清淡的,戚烈也就陪着他吃。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城市里华灯初上,酒店的大门被灯光点缀的金碧辉煌,出来的时候戚烈走在林郁蔼身后,随时注意着他的身体状态。 林郁蔼先戚烈一步出了酒店大门,刚从冷气十足的大堂里出来,门外就一股热风扑来,身后难受的感觉令他皱了皱眉,呼出一口浊气,停住脚步转身去看戚烈。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酒店门前粗-大的立柱后面靠着个人,而且那身影有些眼熟。 第38章 经过戚烈身边的时候,邵琳朝他点点头,叫了声:“戚董。” 戚烈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郁蔼让邵琳上了车,才跟戚烈解释说:“琳姐有点儿不舒服,她的车还没来,在你车上休息一下你应该不介意吧?” “亲我一下。”戚烈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林郁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酒店大门! 虽说这个地方地理位置很幽静,而且能看出来是专门为那些有地位的人服务的,并没有车来人往的,但这也不代表门口没人好吗!当门童是死的吗? 戚烈抱着胳膊靠着车门,静静地看着林郁蔼,一双腿长得让林郁蔼都嫉妒。 “那我叫保镖来请她——”戚烈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郁蔼伸手按住嘴唇。 林郁蔼皱着眉左右看了看,飞快地凑过去在戚烈唇上啄了一下,转身上了车,“嘭”地关上车门。 戚烈抬手摸了摸唇,摇头轻笑一下,掏出支烟来叼上了。 车子里,林郁蔼一屁股坐在邵琳对面,烦躁地揉了把脸。 “郁蔼,”邵琳试探地开口问,“你和戚董……” 刚才她上车之后,林郁蔼并没有替她关车门,她也没好意思把人家车主人关在门外,所以车门外发生的事儿,邵琳是看到了的。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现在我们暂时在一起。”林郁蔼坦然说。 邵琳顿时瞪大眼睛,然后又苦笑一下,才说:“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是一样,我们这些明星表面上光鲜亮丽,人家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们活不下去。” “琳姐……”林郁蔼听邵琳说这种话,就感觉她语气里怨念很深,“你今晚不会是被谁故意灌酒的吧。” 他在车上的柜子里找了找,看到了纯净水,就拿了个杯子给邵琳倒了杯。 “跟你一样,我也有个金主。”邵琳叹了口气,眉心浮现出一点儿疲惫,“很年轻就跟了他,他是个花花公子,可我不争气,喜欢上他了,所以就算知道他情人一大票,还是没法离开他,你不要学我,别陷下去。” 林郁蔼心说,我们不一样,戚烈不是我的金主。 “刚才不会就是那人灌你酒的吧?”林郁蔼问。那样也太渣了。 “不是,”邵琳摇摇头,“其实我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杯,后面别人要跟我喝,他都挡了,我就是最近因为拍戏日-夜颠倒的,胃有点儿不舒服,今天才会这样。” “那他都没送你回去。”林郁蔼还是觉得那个男人渣,把女伴自己一个人丢下算什么男人,半点儿风度都没有。 “他说有事……” “有事去会别的小情人了。”林郁蔼打断邵琳。 邵琳没接话,看样子大概是默认了。 林郁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感情的事儿只有自己才知道,他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邵琳这种感情,反正换成是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琳姐最近拍什么戏?”林郁蔼转移了话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邵琳的车来了,她跟林郁蔼约了改天一块儿吃饭,就上了自己的车先走了。 戚烈上车之后微微皱了皱眉,车里有女人的香水味,这让他有点儿难以忍受。 车子开动起来,戚烈让林郁蔼到自己身边来坐。 “干嘛……唔……”林郁蔼才到他旁边坐下,就被戚烈吻住了。 戚烈把他按在长沙发里吻了一会儿,右手摸进了林郁蔼的裤子里。 林郁蔼吓得赶紧去推戚烈,“不要……” 戚烈舔咬着他的唇,低声说:“我生气了,要惩罚你。” 他把林郁蔼的裤子扯到大腿上,轻柔地握住他的那里。 林郁蔼喘了一声,“我又没有…惹你……” “你还记得自己现在是谁的人吗?”戚烈的手指上下动了起来,目光深锁着林郁蔼,“是我的。我有准你对别人那么温柔吗?” “啊……你……”林郁蔼脸色泛红,身下的快意让他浑身发软,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你……变-态……” 戚烈含住他上下滑动的喉结,黯哑的嗓音里带着笑意:“那女人的香水味太难闻了,用你的气味洗一洗。” “不要……”林郁蔼偏过头,想躲开戚烈的唇舌,他胸膛起伏,艰难地说,“不要亲…会,会留下……嗯……” “不会用力的。”戚烈的唇覆在他耳朵上,几乎是以气音说出这句话来。 他的舌尖逗弄了林郁蔼的耳朵一会儿,一手解开他的衬衣,唇贴上的胸膛,含住左边的一点…… “啊——”林郁蔼顿时身体紧绷,整个人弓了起来,射在了戚烈手里。 戚烈安抚地轻吻他的唇,接着是鼻尖,最后吻落在林郁蔼紧闭着的眼睛上,他的声音里隐忍着欲-望:“怎么这么快。” “你这禽-兽!”林郁蔼猛地睁开双眼,愤怒地瞪着戚烈,他的呼吸还很急促,眼睛里带着湿意,看得戚烈喘息加重,下-身几乎要撑破裤子的布料。 “别这么看着我,”戚烈抬手捂住林郁蔼的眼睛,“再看我可就忍不住了。”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腥味儿,戚烈坐起来,抽了张湿纸巾替林郁蔼清理,一面说道:“果然还是你的味道比较好闻。” 冰凉的湿纸巾令林郁蔼颤抖了一下,他一只手紧抓着沙发的边缘,别过脸不去看戚烈,小声骂了一句:“变-态。” 戚烈又抽出一张新的纸巾来擦了擦手,慢悠悠说道:“还不起来?等着我干死你吗?” 林郁蔼猛地弹坐起来,拉上自己的裤子,扣上衬衣扣子,双眼喷火地盯着戚烈的侧脸。 “又想骂我什么?”戚烈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禽-兽还是变-态?我发现你骂人就这两个词,还真的挺单纯的,不过我很喜欢。” 林郁蔼气闷的不想和他说话。 “生气了?”戚烈抬手勾住林郁蔼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乖,别生气了,好歹你爽了,我还硬着呢。” 林郁蔼是有点儿生气,一半是气戚烈这么欺负他,另一半却是气的自己对戚烈完全没有抵抗力。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戚烈叹了口气,抱住林郁蔼,扣住他的后脑勺揉了揉,“不该逗你,不气了,嗯?” 林郁蔼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里带着一点儿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琳姐是我朋友,我帮一下她不是应该的吗?你就因为这个对我……你也太不讲理了!” “我嫉妒。”戚烈说,“你和一个大美女孤男寡女地在车里,我会胡思乱想的。” 林郁蔼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心里竟诡异的泛起了甜。 不行,把持住!别被甜言蜜语攻陷了! “你家在哪儿?车都开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他推开戚烈,转移话题。 “快到了,”戚烈说,“我们家在山上,远着呢,平时我一个星期也才回去一两次,咱们现在去的是我在郊区的房子。” “有地方给小杜住么?”林郁蔼问。 “有。”戚烈说,“但是我不想他住进来,家里除了保姆和厨师,我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我们。” 林郁蔼瞟了他一眼,心想戚烈还真的是想和他过一个月二人世界啊。 “那我让他在附近随便找个酒店住下,反正到时候方便跟着我去工作就行了。”林郁蔼说。 戚烈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车子很快进了一个小区,小区里绿化覆盖面积挺大的,房子倒像是不太多,这会儿是夜晚,虽然小区里点缀着灯光,林郁蔼也没怎么看清这里具体是什么模样。 车子又开了快十分钟,才到了戚烈家门口,戚烈把林郁蔼抱进客厅。 林郁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房子是简洁的欧式风格,灯火通明一尘不染,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看着不像是住过人的,倒像是新房子。 客厅里摆着架黑色的钢琴,造型和林郁蔼家里那架不一样,这屋里就这架钢琴还能让他多看几眼。 “当初装修的时候买来摆着好看的,买回来之后根本就没动过,我们家的人都没有音乐细胞,”戚烈随意靠在沙发里,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说,“要弹一下吗?” “好啊。”林郁蔼本来也是职业病发作,手痒想弹一弹的,既然戚烈说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他坐到钢琴前,打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试了几个音,紧接着,一首流畅的曲子就从他修长的十指间飞了出来。 灯光下的林郁蔼美得有些不像真人。 戚烈目光着迷地盯着他的侧脸。 一曲结束了,戚烈抬手鼓掌,笑着说:“《一步之遥》。” “是的。”林郁蔼点点头。 戚烈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才刚吃过多久啊,”林郁蔼站起来,把凳子放回钢琴底下,无奈道,“我看着像是那么能吃的人?” “那行,咱们上楼休息吧。”戚烈过去抱起林郁蔼,往楼上走。 他把人抱到浴室里放下,脱下自己的西装,挽起衬衣的袖子亲自去给浴缸放水,一边说:“一会儿先穿我的睡衣,明天去给你买衣服。” 林郁蔼坐在软凳上,瞪着戚烈的背影,说:“这是……要一起洗?” “你不方便,我帮你洗。”戚烈理所当然地说。 “不用了!”林郁蔼拔高声音,“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自己可以洗!” “怎么了?”戚烈回头深深地看着他,忽然勾唇笑了,“害羞?前一晚和昨天都是我帮你洗的,怕什么?” 他这不是害羞,要是他后面没受伤,他不介意跟戚烈再来三百回合。 昨天这禽兽给自己洗着洗着就又兽-性大发,把他按在浴缸了来了一次,要不然他后面也不会伤得这么重了! 白天虽然戚烈忍住了,但谁知道这会儿他还能不能忍住? 林郁蔼可不想冒那个险了。 “我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再来一次了的,”林郁蔼瞟了戚烈一眼说,“要是你能把持得住,我也不介意你帮我洗的。” “好吧,”戚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去给你拿睡衣。” 他给林郁蔼把睡衣拿来,转身出门,还体贴地替他把门关上了。 等戚烈一走,林郁蔼就去把浴缸里的水关掉,快速地给自己冲了个淋浴,他现在这样泡个澡太麻烦了,淋浴比较方便。 擦干身上的水之后,林郁蔼烦躁地盯着戚烈那套摆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他在家的时候习惯裸-睡,穿自己的睡衣睡觉都不愿意,更加不用说穿别人的了,而且还是被人穿过的。 他就不相信戚烈家里就没有新的睡衣,以他的生活品质不多准备几套睡衣那是不可能的,他拿手拧了拧,发现只有上衣和裤子,没有内裤。 戚烈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拿自己穿过的睡衣给他穿,故意不拿内裤! 林郁蔼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戚烈几句,这人简直太恶劣了! 他这会儿除了穿这个,也没其他的法子了,要不然还能光着身子出去吗? 烦躁了好一会儿,林郁蔼还是磨磨蹭蹭地拿起戚烈的睡衣穿上了。 虽然是穿过的,但也是洗干净了的,上面残留着淡淡的气味,和戚烈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林郁蔼总觉得有点儿别扭,穿着这身睡衣简直像是被戚烈的味道包围了似的,让他心浮气躁,没法平静下来。 林郁蔼开门出去,正看到戚烈。 柔和的灯光下,戚烈靠在酒柜旁边,一手夹着支刚刚点燃的烟,另一手里端着玻璃杯,里头是颜色浓郁的红酒,衬衣的袖子卷着,身材欣长挺拔,宽肩窄腰,他抬手吸了口烟,动作洒然,淡淡的烟雾自指尖逸散。 见林郁蔼出来,戚烈轻笑一下,吐出浓浓的烟雾,抬手把烟在身旁吧台上的烟灰缸里摁灭,目光炽热地盯着林郁蔼。 林郁蔼被他这样一看,顿时觉得下腹发紧,那儿又有抬头的趋势。 他的头发带着湿气,嘴唇被热气熏得比平时更红润,戚烈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有点儿宽松,裤脚堆在拖鞋上,领口里露出一截锁骨,锁骨及脖子的位置戚烈留下的吻痕还没有消散。 戚烈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抬手抿了口酒,随手将杯子放在吧台上,几步过去打横抱起林郁蔼。 他把人抱到床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欲-火说:“你先睡,我洗完澡就来。” 戚烈出去之后林郁蔼裹着薄毯翻了个身趴着,掏出手机来玩,睡觉之前不刷刷手机他睡不着。 没多久戚烈穿着件睡袍进来了,他掀开薄毯躺到林郁蔼身边,林郁蔼正翻着网页的手一顿,有点儿紧张。 他好久没和人一起睡过了,前晚那会儿他累得睡着了,完全没意识,那不算。 关键是,他害怕万一戚烈和自己都没把持住……他的屁股真的要开花了。 戚烈的体温好像比他热,林郁蔼挨着他的那半边身子都感觉有点儿发痒。 “睡吧。”戚烈躺下来,声音沙哑。 林郁蔼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想尽量不挨着戚烈,他眼睛还盯着手机,说:“你先睡,我头发还没干。” 戚烈从床上坐起来,出去浴室一趟,拿了吹风机回来,站在床边笑着说:“过来,我帮你吹。” 林郁蔼诧异地看着他,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你还会给人吹头发?” “不会可以学,”戚烈说,“快点来。” 林郁蔼只好坐到床边,抬头看了眼戚烈,“你可别烫到我,不然我跟你翻脸。” 戚烈打开吹风机,吹风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他这也是第一次伺候人吹头发,要不是因为林郁蔼,他真是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干这种事。 他怕烫到林郁蔼,把吹风机拿得远了点,林郁蔼的头发很软,戚烈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里穿行,暖风吹在手指上,舒服的触感一直痒到心底。 头发短,干的也快,没一会儿就吹好了,戚烈收好吹风机之后也没拿回去,直接放在了床头柜上。 “看不出来你技术还不错啊。”林郁蔼斜看戚烈一眼,笑着说。 戚烈转身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可以睡了吗?” 头发也吹干了,这下没借口了,林郁蔼只好躺在另一边,把这边的位置让给戚烈。 戚烈关上灯,上-床来从背后把林郁蔼搂在怀里,下巴就搁在他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头顶上。 林郁蔼整个人被戚烈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包围着,心里有点儿燥热,身上的睡衣让他浑身难受,根本就没法睡着。 他时不时小幅度地挪动一下,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动了半天也没找到,反而把自己弄得几乎要出汗了。 戚烈发烫的手掌一下按在林郁蔼小腹上,声音低哑又危险,“别再动了,你是想明天起不来床吗!” 林郁蔼僵住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臀缝中间。 “我……”林郁蔼吞了下口水,不敢动了。 难不成他还能跟戚烈说自己不习惯穿着衣服睡觉吗? 这要是脱了睡,他敢肯定自己不止是明天、后天,连大后天也别想从床上起来了。 戚烈亲吻了林郁蔼的耳背一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后颈上:“乖,睡觉吧。” 林郁蔼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最后大概是实在太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早晨六点,生物钟让戚烈准时清醒。 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怀里正熟睡的人,林郁蔼枕在他的肩膀上,大概是被自己的动作吵到,林郁蔼不满地蹙了蹙眉,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收紧了一些,头又往他的颈侧凑了凑。 林郁蔼这样像是撒娇的动作取悦了戚烈,戚烈一大早就竖着旗杆的下-身因此又硬了几分。 只能看不能吃,戚烈满心郁燥。 这能怪谁,都怪他自己第一次就把人做得太狠了。 戚烈叹了口气,在林郁蔼额头上亲了一下,轻手轻脚抽身出来,又替林郁蔼拉上薄毯,才去浴室洗漱,下楼吃早饭,顺便吩咐厨房的李师傅把早餐热着,等林郁蔼醒了方便吃。 到了公司之后例行早会,戚烈全程黑着脸,把公司那些高层全都吓得战战兢兢,大气儿都不敢出。 张嘉实紧张地坐在戚烈身边,心里想着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搞砸了的大宗项目,让自家老板心情这么差。 琢磨了一圈,好像并没有搞砸了或者是严重亏损的项目吧?就算有亏损也都是小宗的,不影响公司运作呀。 张嘉实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又想着自家老板不是刚和那位天王巨星勾搭……不,不是勾搭,是好上了,昨天还春风得意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难道是林郁蔼惹七爷生气了? 张嘉实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不过七爷的私事不是他敢过问的,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例会结束,戚烈没拿哪个部门开刀,各个部门的管理都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地赶紧出了会议室。 戚烈带着张嘉实回办公室,戚扬跟在他身边,一手夹着支烟,另一手搭在戚烈肩膀上,笑呵呵地低声问他:“阿烈,你那只会唱歌的鸟儿伺候的不满意么?怎么一大早的就欲求不满?” 戚扬说的会唱歌的鸟儿,指的是林郁蔼。 在戚扬看来,林郁蔼就是戚烈养的一只金丝雀。 戚烈淡淡看了自家三哥一眼,没回话,他是欲求不满,不过那不关林郁蔼的事,都是他自作自受。 “你把人藏哪儿去了?”戚扬吸了口烟说,“我听三婶说你把家里李师傅都要去了,你住的那儿不是有厨子么,一个还不够怎么又要一个?” 戚扬的三婶就是戚烈的妈妈。 “秀水山庄。”戚烈转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吐出四个字。 戚扬愣在了门口,嘴里一口烟都忘了吐出来,几秒之后他猛地回神,大步跟着戚烈进了办公室,压着嗓子说:“阿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怎么了?”戚烈坐进椅子里,神色淡淡的,开始看文件。 戚扬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指了指戚烈,“秀水山庄?那可是去年你生日的时候奶奶送给你做婚房的!一个小明星你就让他住那儿?他多大的脸!让奶奶知道她可要气着了。” “那是我的地方,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戚烈头也没抬地说。 “你——”戚扬被他噎了一下,顿了几秒才说,“你该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你公司没事吗?”戚烈抬头,“这个月你名下有几家公司营业额下滑了?” “臭小子,敢这么跟你哥说话!”戚扬气道。 “我是以董事长的身份跟你说话。”戚烈说。 “我就当你承认了,”戚扬没理他的话,说,“反正奶奶盼着你找孙媳妇儿,家里人也都不介意你找的人是男是女了,既然是动了真感情的,改天就带回来让家里都看看,品性不好的趁早断了。” 戚烈皱了皱眉,“你在外面情人一大堆,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我跟你不一样,我又不打算结婚,”戚扬说,“大哥二哥都有孩子,我爹又不指望我传宗接代,自由自在多好。” 戚烈不赞同他三哥这样游戏人间的风流德性,就没理会他,回头朝张嘉实招了招手说:“去给郁蔼订点儿衣服,就照上回的尺寸。你亲自送过去,他要是有什么别的要求,不管是什么一律答应。” 张嘉实接了任务出去了,戚扬玩味地勾唇,“你这是养了个情人,还是养了个祖宗?他才在你那儿住了一天吧?什么要求都答应?万一他要你把‘昌荣’的产业全转让给他,你答应吗?” “你再不走我可就不顾情面叫保安来了。”戚烈沉下脸说。 “开个玩笑嘛,至于生气吗?”戚扬站起来,双手揣在裤兜里,一面往外走,一面摇头感叹着,“啧啧啧,男色误国啊……我这会儿倒是对那个林郁蔼挺好奇的,不声不响的,就把我们家小七爷迷成这样,很不简单嘛,我得回家去跟大家说说……” “站住!”戚烈说,“不准跟家里说!” “怎么了?”戚扬转身看着他,“这么宝贝?家里人又不会吃了他。” “反正现在不准说。”戚烈说。 他跟林郁蔼之间说好的就一个月情人关系,他自己都还拧不清自己的感情呢,现在还不适合让家里知道。 “行呀,”戚扬笑着说,“不说也可以,改天你把人带来我单独看看就成。” 戚烈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头说:“好。” “我走了。”戚扬挥挥手,出了门。 这天戚烈一反常态地推掉了晚上的一切应酬,一下班就回了“秀水山庄”。 两人相安无事地这么一起过了两天,第二天戚烈依然是傍晚就到家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林郁蔼穿了身米色的家居服坐在钢琴前,落日的余晖透过客厅里的落地窗照在他身上,形成一道暖光。 发现有人进来了,林郁蔼指尖的琴声一停,抬头看见是戚烈,就朝他露出了个笑容。 戚烈的心怦然一跳。 林郁蔼无知无觉,又低头开始弹琴了,琴音有点儿不成曲调,断断续续的,一段重复了好几次,钢琴上面还支着个平板,戚烈走到林郁蔼身后看了一眼,平板的屏幕上是五线谱,上面的乐符大概是林郁蔼直接手写上去的,字迹漂亮飘逸。 “写的什么?”戚烈问。 “写着玩的,”林郁蔼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忽然有点灵感,不一定能成完整的曲子,就是无聊打发时间。” 戚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挪不开眼。 林郁蔼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根根有力,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泛着莹润的光泽。 戚烈不由想起了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的,林郁蔼的粉丝在他弹古筝的视频底下留的热评——爱上男神的手指了啊啊啊啊!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那些粉丝们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他现在就想把林郁蔼的手握在手里揉捏…… 戚烈心里这么想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覆上了林郁蔼的手背。 “怎么了?”林郁蔼回过头问戚烈。 戚烈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顺势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你看看几点了,该吃晚饭了。” 林郁蔼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这会儿竟然都六点多了,他居然在钢琴前一坐就坐了一下午。 “你一说我都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林郁蔼笑着站起来。 戚烈扫了眼他身后,问:“要扶吗?” “不用了,今天应该已经好了。”林郁蔼说。 戚烈的眸色深了点,眼里涌动着暗火,那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扣着林郁蔼的手往餐厅去。 吃完晚饭,他们一起上了楼,戚烈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林郁蔼不知道他在处理什么事儿,也不好奇,他自己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玩手机,两个人各自做各自的事,也不说话,但是气氛却异常融洽。 林郁蔼给许阳羽和沈皓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现在住在戚烈这儿了。 —许阳羽:。。。。。。 —沈皓:进展这么快? —林郁蔼:进什么展,我们这是不谈感情关系,那种你懂的。 —沈皓:哈????[惊讶][惊讶] —林郁蔼:哈个屁! —沈皓:…… —沈皓:反正你本来就是弯的,戚董有钱长得又帅……把持住,千万别太认真。 —林郁蔼:就一个月,时间到了一拍两散。 —沈皓:保重,兄弟。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戚烈从电脑桌前站起来,说:“去洗澡吧。” 林郁蔼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抬头与戚烈对视一眼,笑道:“好啊,一起。” …… “啊……别亲……别留下……嗯……” 林郁蔼仰着头艰难地喘息,他被戚烈抵在浴室的墙壁上,脊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整个人悬空,双腿盘在戚烈腰上,双手抱着戚烈的头,身体里的感觉太舒服了,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头顶上的热水哗啦啦顺着他们赤-裸的身体流淌下去。 “别怕,我会小心的……”戚烈的唇舌在林郁蔼身上舔舐着。 “阿烈……”林郁蔼激动之下,又叫出了这个名字。 戚烈的动作一顿,他一手掐住林郁蔼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双目赤红,咬着牙问:“你叫的是谁?” 林郁蔼陡然清醒,看清眼前的人,他下意识缩紧身体,戚烈被他夹得艰难地低喘,他的额头带着细小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水滴顺着他的坚毅的侧脸滑落,性感至极。 戚烈哑着嗓子再一次问:“你,叫的谁?” 林郁蔼眼角发红,双眼里泛着水光,急促地喘息着不说话,长久地凝视着戚烈,那眼神里的伤感难以言喻。 戚烈只觉得胸口的闷痛仿佛要烧透胸腔,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喷薄而出。 林郁蔼微微倾身,以吻封住戚烈的唇,将自己的身体迎合上去。 戚烈受不了他这样子,粗喘一声,狠狠贯穿林郁蔼,眼底嫉恨的妒火却将眼眶都烧红了,他重重啃噬着林郁蔼的唇舌,贴在他唇上沉声警告:“以后,不准,叫这两个字。” 林郁蔼的喉咙里逸出深长的叹息,缓缓闭上了双眼…… …… 隔天一早,林郁蔼是被戚烈吻醒的,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戚烈就已经温柔地进入他…… 戚烈精力充沛,一直到林郁蔼身上的吻痕消散,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他们每天至少都要做两次,晚上睡前一次,早上醒来一次。 他们的身体就像是彼此间早已熟悉,无比契合,林郁蔼每一次都会有戚烈就是他的阿烈的错觉。 但想起戚烈的警告,每一次“阿烈”两个字即将冲口而出的时候,他都紧紧闭上嘴,硬生生忍住。 这天一大早,林郁蔼没像往常一样沐浴完就滚回床上睡回笼觉,而是站在衣柜前挑衣服。 “要去工作了?”戚烈穿着睡袍站在一边问。 “是呀,拜你所赐害我耽误了这么久了,再不干点儿什么粉丝们都要忘记我了。”林郁蔼一边说着,一边换上衣服。 镜子里倒映着他白皙的身体,身上有的地方还残留着小小的青痕,那都是当时戚烈太用力而格外深的吻痕,不过这些都被衣服遮着,一般也不会被人看到,没什么影响。 至于露在外面脖颈处上的吻痕,这会儿已经消失得干净了,林郁蔼总算是能出门见人了。 “是去公司吗?”戚烈走过去帮他整理衣领,说,“坐我的车,正好一起。” “不了,”林郁蔼笑着拒绝道,“你的车全公司的人都认得出来,我还不想被人说闲话,还是坐自己的车比较好。” 他抬手勾住戚烈的脖子,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我赶时间,就不等你了,先走了,”林郁蔼放开戚烈,“晚上见。” 第39章 今天林郁蔼要拍的是之前许阳羽说过的,那款运动饮料的广告。 商家要求直接用林郁蔼新专辑里的舞曲做广告音乐,那支舞曲的名字是《say,jump!》,这是林郁蔼出道以来所有专辑里第一首,也是唯一一首以英文做歌名的歌曲。 拍摄的场地是影视城里的街景。 拍这种类型的广告自然是要以表现活力为主,林郁蔼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衣,袖口卷到手肘处,下-身是修身的牛仔裤,随着音乐的节拍跳舞。 阳光明媚,他身后是条商业步行街,街两旁的建筑带着点儿复古又不失时尚气息,橱窗以及路灯下面点缀着小簇小簇的鲜花。 林郁蔼短发蓬松,修剪得很整齐,刘海随着他的跳跃轻轻颤动着,俊美的脸上一直带着随性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青春洋溢。 音乐节选了《say,jump!》的副歌部分,也是这支曲子里节奏最激烈的部分,到一半的时候,林郁蔼身后穿□□来一些群演,跟随着他的脚步跳舞。 最后一个镜头,是林郁蔼的侧脸特写,他喝了一口饮料,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接着回头对着镜头抛了个媚眼。 这广告到时候放电视上可能只有几十秒,但拍摄却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终于是赶在日光的光线不适合拍摄之前把它给拍完了。 剧组收工之后杜政拿着林郁蔼的手机递给他,“有戚董的信息。” 林郁蔼拿过手机看了眼。 —戚烈:我在东大门外等你,车牌号码axxxxx 林郁蔼笑了笑,他早上说戚烈的车全公司的人都认识,戚烈这会儿竟然换了辆车。 杜政陪着他出了门,到了戚烈的车前,隐晦地提醒林郁蔼说:“明天要去星光卫视录节目--” 林郁蔼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睡过头的。” 杜政推了推眼镜,看着林郁蔼上了车。 他哪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千万别和戚董滚床单又把身上弄出点什么暧昧的痕迹来了。 这辆车依然是商务车,后座里只坐着戚烈一个人,林郁蔼一上车,戚烈就张开手臂让他坐到自己怀里来。 林郁蔼过去坐在他腿上,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饿,赶紧回家吃饭。” 戚烈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林郁蔼的脸,没有说话。 林郁蔼白天化过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卸妆呢,在镜头底下必须要上妆,不然脸色和轮廓都会被弱化,他的五官本来就精致,上妆之后就显得更深刻更立体了。 他身上的白衬衣和牛仔裤也没换下来,看上去就像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这么坐在戚烈怀里,戚烈心底一片柔软,只想宠着他,纵着他。 戚烈捏着林郁蔼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笑着说:“我喜欢你说‘回家’两个字,不过今晚不回家吃饭,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林郁蔼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戚烈说。 “这么神秘?” “就是神秘。”戚烈点头道。 “我还不想知道了呢,”林郁蔼啧了声,问他,“有吃的吗?我先垫垫肚子。” “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戚烈笑着摇摇头,伸手在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来一个水果拼盘。 林郁蔼愣了下,他也就是随口一问,没真指望戚烈的车上会有零食,没想到还真有吃的,而且看上去还是刚刚切好不久的水果,应该是特地准备的。 “对我这么好,我都要忍不住爱上你了。”林郁蔼笑着拿小叉子叉了一块放嘴里,又喂给戚烈一块。 戚烈随手打开车里的音乐,一阵优美的旋律流淌出来,低沉温柔的男声在唱: “我愿守在你身旁—” “我愿一辈子不忘—” 这是林郁蔼上一张专辑里的主打歌《始终爱你》 “这就叫好了?”戚烈笑了笑,“我还没有把最好的给你。” 林郁蔼的动作一顿,猛地扭头去看戚烈,直勾勾地盯着他。 上辈子,他和阿烈第一次见面,阿烈带他去山上看梅花,彼时他傻傻问阿烈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 阿烈也是这样回答他:这就叫好了?我要把所有能给你的都给你。 歌还在唱着: “我始终爱你—这是—命中注定—” “我始终爱你—痴心不变—到永远——” “怎么了?”戚烈笑道,“太感动了吗?” 林郁蔼回过神来,默默低头戳了一块水果放嘴里,问他:“怎么不听我的新歌,听这个干嘛?” “你的新歌好是好听,可那歌词我听得难受,”戚烈摇摇头说,“太悲伤了。还是这首的歌词好。” 林郁蔼垂下眼帘,又叉了块水果塞进口里,却突然觉得这水果没滋没味的,口里淡淡发苦。 他的新歌《爱过的你》歌词是挺悲伤的,那是他心里的真实写照,当初他痛到撕心裂肺,怎么能不悲伤呢。 戚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一手托在他的脸侧,强迫他看着自己。 “把你心里那个人忘了,好好跟我在一起不行吗?”戚烈说。 林郁蔼凝视着戚烈的双眼,沉默着。 良久之后,戚烈眸光黯淡下去,渐渐浮现出一丝隐痛。 林郁蔼把头偏过去,用侧脸对着戚烈,低声说:“我们说好的一个月。” 戚烈放开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轻笑一声,只觉得喉咙干涩,“对,一个月。” 林郁蔼塞了块水果到戚烈嘴里,故作轻松地说:“这都快过半个月了呢,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我可得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 戚烈睁开眼睛,眸光黑沉沉的,勾唇笑了,“是要好好珍惜。” 说完这话,他一手握着林郁蔼的手腕,拿开他手里的果盘,另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嘴唇。 林郁蔼抱住他的肩膀,热情回应他,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儿气喘吁吁了。 “不行……今晚也不行……”林郁蔼把头搁在戚烈的颈侧,抓住戚烈放在自己牛仔裤拉链那里的手,喘息着说,“今天跳了一天舞,太累了。” 戚烈反手扣住他的手指,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手掌在他头上揉了揉,亲吻了一下他的发丝。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温情。 车子开进了一家私房菜馆,林郁蔼下了车,看见这菜馆的名字叫“邵园”。 这地方已经是市区边上,相当于郊区了,林郁蔼对“邵园”有模糊的印象,大概是之前听谁提起过,说是环境不错,菜也好吃,但是他一次也没来过。 “邵园”大门前的停车场里停的都是名车,门口栽种着几棵树冠巨大的树,建筑是中式的,全都是青砖青瓦,没有高过二层的建筑,院墙边上竟然还种着向日葵,向日葵沉甸甸的大花盘垂着。 进了院门,地上铺着青砖,院子里头有假山流水,水里养着锦鲤,原木搭建的走廊亭子,藤蔓、盆栽,包间也是复古模样,很有点意思。 这会儿是傍晚,红彤彤的晚霞印照着这院子,让人有种身处古代的错觉。 戚烈带着林郁蔼进了一间小包间,包间里,戚扬抽着烟,李愚拿着个手机在玩。 “哟,终于来了。”戚扬从嘴上拿下烟,在烟灰缸里弹里下烟灰,看着林郁蔼,拍了拍身边主位的位置,“来,坐这儿。” “郁蔼哥!”李愚忙抬头兴奋地朝林郁蔼摇了摇手。 戚烈没带林郁蔼坐主位,随便找了把椅子,替他拉开,让林郁蔼坐下,自己坐在他旁边。 “怎么小鱼儿也来了?”戚烈皱眉问,“不是说好就你自己么?”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来见我男神……”戚烈看了李愚一眼,李愚吓得声音小下去。 “我看小鱼儿那么喜欢弟妹,正好今儿大家一起吃饭,也没外人,就带他来咯。”戚扬说。 弟妹…… 林郁蔼的脸色扭曲了一下。 去你妹的弟妹! “戚总这声弟妹叫错人了,我就是个小明星,可担待不起,”林郁蔼笑道,“您还是收回这话吧。” 林郁蔼自然是知道戚扬这个人的,毕竟瑞兴传媒是戚氏昌荣集团的子公司,戚扬花名在外,没少潜过瑞兴传媒的小明星。 戚扬眉毛一扬,“哟,还是带刺儿的呢。” “三哥,把烟灭了,郁蔼不喜欢烟味。”戚烈从旁边握住林郁蔼的手,安抚他说:“这是我三哥戚扬,大伯家的。他这人就这样,爱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小鱼儿你早认识了,就不跟你介绍了。” 李愚这会儿是真愣住了,他瞪着眼睛看了看戚烈,又看了看林郁蔼,最后盯着他三表哥戚扬,一脸懵逼的表情。 “什么弟妹……郁蔼哥什么时候和我哥这么好了……”李愚傻乎乎问道。 “林郁蔼以后就是你嫂子了,”戚扬把烟掐了说,“别再男神男神的叫了,小心阿烈吃醋了揍你一顿。” 这话说的,林郁蔼都要气笑了。 “三哥!”戚烈沉声说。 林郁蔼斜睨了眼戚烈,笑道:“见家长好像不是这个见法吧?” “啧啧啧,这眼神可真漂亮。”戚扬眯着眼看着林郁蔼,语气轻狂地赞了一声。 “戚扬!”戚烈沉下了脸,连三哥也不叫了,直接叫名字。 林郁蔼的脸色也不好看,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了。 “你再这样,今天咱们这顿饭也别吃了。”戚烈说。 第40章 戚扬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就是没劲,开个玩笑都开不起。” 戚烈捏了捏林郁蔼的手指,温声道:“别生气,当给我面子。” 林郁蔼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勉强朝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李愚坐在一边儿看着他们发呆,眼前这状况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好在服务员送菜上来了,包间里的气氛才不至于一直这么尴尬。 这儿的菜确实做的很精致,味道也好,林郁蔼本来就饿了,又被戚扬那态度弄的心情不太好,也就谁都不想理,只顾着埋头吃东西。 戚烈和林郁蔼在一起住了这么些天,早就摸清楚了他的喜好与口味,时不时用公筷替他夹点儿菜,动作自然,一看就是平时做熟练了的。 戚扬在一边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俩。 吃到一半,最后一个菜上来的时候,服务员身后还跟着个人。 林郁蔼抬头一看,那人居然是邵琳。 “琳姐?”林郁蔼以为她也是来吃饭的,就笑道,“你也来吃饭?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是这儿的老板,你说我怎么知道的?”邵琳穿着长裙,一如既往的漂亮,她眉眼带笑地扫过桌上坐的人,“两位戚总,小李公子,今天的菜味道还满意吗?” 戚扬笑着说:“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 “不错。”戚烈点点头。 “挺好吃的!”李愚兴奋道,“啊啊啊啊女神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可以呀,想签在什么地方?”邵琳笑吟吟地说。 “‘邵园’……”林郁蔼念了一句,才说,“难怪是叫邵园,是我傻了,琳姐你不就姓邵嘛。” 李愚正从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拿出个小本子让邵琳给他签名,邵琳签好之后,端了杯茶给他们敬酒。 “两位戚总来了,我今天刚好在这儿,当然得给两位敬杯酒,不过看大家都没喝酒,那我也就不喝了,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邵琳笑着说。 几个人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邵琳就说:“各位好好吃,我就先不打扰了。” 邵琳出去之后,戚扬说了声上洗手间也跟着出去了,去了十多分钟才回来。 这顿饭吃完,戚烈和林郁蔼先走了,临走的时候吩咐戚扬:“早点把小鱼儿送回去,别带他跟你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放心,保证安全送到家。”戚扬懒洋洋地挥挥手。 等戚烈和林郁蔼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戚扬这才一手揽着李愚的肩膀往外走,一面跟李愚说:“小鱼儿,三哥跟你提个醒,你这位男神妥妥儿的要成你嫂子了,以后见面了悠着点,别凑人面前男神男神地叫唤,男人吃起醋来很可怕的,阿烈那种性子,要真生气了可不管你是不是他表弟,小心他让你爸妈把你发配到非洲去。” “三哥……你,你怎么知道的?”李愚愣愣地说。 “傻小子,你没看我刚才故意试探么,你什么时候见过阿烈又紧张又温柔的样子?”戚扬拍了拍李愚的肩膀,笑着说,“你三哥我见得多了,这情况八成是阿烈要栽,你的林天王看着也不像是性子软的,这事儿估计有得磨。” “哦。”李愚面无表情回了句。 然而他心里冒出来的标题已经刷屏了,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惊讶林郁蔼是弯的。 #啊啊啊啊啊我没有男神了!# #我男神变成了我嫂子啊啊啊啊啊啊!# #天辣噜我嫂子居然是我男神!!!# #感觉无法直视男神/嫂子了啊啊啊啊啊!!!# “发什么呆,”戚扬抬手削了一下李愚的脑袋,不过力气不大,“都是小姑姑和姑父把你看得太紧了,傻不愣登的,一点儿也不像咱戚家的男人,走走,今晚三哥带你去玩好玩儿的。” 戚扬一边说着,搂着李愚的肩膀就往停车场走。 晚上回了“秀水山庄”,林郁蔼早早就去浴室泡澡了。 他白天拍那个饮料广告,一直在跳舞,几乎是没怎么停过,虽然说他平时也一直锻炼,这样的运动强度不算过分,但是一天下来也挺累人的,当然就想好好放松一下。 泡到一半儿的时候戚烈进来了,他站在浴缸边,两手插在裤兜里,弯腰想亲吻林郁蔼,林郁蔼偏过头,戚烈亲在了他脸上。 “还生气?”戚烈站起来,低头看着他问,语气示弱,“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也没想到我三哥会这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林郁蔼抬头看他一眼,笑道。 戚烈叹了口气,在浴缸边上坐下来,一手摸上林郁蔼的脸侧,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低声说:“宝贝,我错了。”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林郁蔼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瞬间炸开了,“宝贝”这两个字让他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你这是犯规你知不知道!”林郁蔼瞪着他说,“知错了等会儿就帮我按摩按摩,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今晚是绝对不能做的,明天我还有工作。” “你就是想故意折磨我是吧。”戚烈无奈地笑了一下。 给他按摩还不让做别的,他又不是个太-监,这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你就说你按不按吧。”林郁蔼说。 “按。”戚烈说,“你先泡,泡好了我给你按。” 戚烈说完这话就出了浴室,回了房里打开电脑,搜索怎么按摩。他去会所让人家给按摩的次数不少,帮别人按这还是头一回呢。 没过多会,林郁蔼泡好澡裹着浴巾出来了,到了房间里,他把身上的浴巾一扔,趴在了床上,叫戚烈:“快来。” 戚烈关上电脑回过头,就看到林郁蔼整片线条流畅光-裸的脊背和紧实的屁股,他的眼神不由深沉下去。 他过去拿毛毯给林郁蔼盖上,说:“我先去洗澡。” 林郁蔼点点头,自顾自拿出手机来玩,“我等着你。” 这几个字对于戚烈来说简直就像是某种邀请,他强迫自己离开房间,去了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戚烈穿了件浴袍,到床边坐在林郁蔼身旁。 林郁蔼趴在枕头里,侧着脸看戚烈,“快点呀,身上好酸。” 戚烈深吸了口气,掀开林郁蔼身上的薄毯。 家里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精油,没那么多讲究,说是按摩其实也是就帮林郁蔼捏一捏肩膀、胳膊腿什么的,放松一下肌肉。 戚烈跨坐上林郁蔼的后腰,回忆着在会所里师傅给他按摩的手法,想着刚才在网上看到的简易教程,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开始轻轻揉捏。 林郁蔼的皮肤白皙紧实,因为经常运动肌理的线条非常漂亮,戚烈眼神逐渐炽热,按着按着,手下的动作几乎变成了抚摸。 他的浴袍底下什么都没穿,那东西紧贴着林郁蔼的后腰处,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 “用力一点…用按的,不要摸……”林郁蔼轻喘一声。 这声音让戚烈高高扬起的下-身猛地弹跳了一下,他按不下去了。 他俯身亲吻林郁蔼的脊背。 “嗯……”林郁蔼呻-吟出声。 戚烈的唇舌顺着林郁蔼脊背上的凹陷一路往下,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狠狠在他的臀肉上啃咬了一口。 “啊……疼!”林郁蔼的身体一颤,“……说好了今天不做的!” “你叫成这样……真的不是在勾-引我干你?”戚烈在他身后喘着粗气。 “谁让你按得这么舒服,我没忍住啊……”林郁蔼扭头斜看着他说。 戚烈从他背后下来,一把将他反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一条腿挤进林郁蔼双腿之间,眯着眼睛笑道:“你是真以为我答应了你不做,就真不的不敢干什么了?” 林郁蔼撑起身子,抱住戚烈,也笑着说:“可是你的三哥今天让我受委屈了。” 他故意在戚烈唇上吮吻了一下,又说:“我还跳了一天舞,身为一个合格的情人,你真的不心疼我?” 戚烈看着他眉眼带笑的样子,下-身愈发□□,他猛地闭上眼睛,心底响起一道微妙的叹息,抬手扣住林郁蔼的腰,让他紧紧贴着自己,带着他一起倒在床上。 “睡吧。”戚烈说。 “好。”林郁蔼靠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早晨,闹钟把林郁蔼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正对上了戚烈凝视着他的眼睛,林郁蔼下意识地笑了下,往戚烈怀里拱了拱,眼神柔软,呢喃一句:“阿烈……” 戚烈眼里瞬间升腾起一片怒火,他一把掀开林郁蔼,沉着脸起床去了浴室。 林郁蔼猛地清醒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呆愣了一会儿,随后苦笑了一下。 他最近……把戚烈错认成他的阿烈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这才不过和戚烈在一起十来天而已。 他已经时常分不清现在的戚烈和上辈子的戚烈。 林郁蔼揉了把脸,起床去浴室洗漱。 浴室里,隔着一道磨砂门,戚烈正在冲澡,哗哗的水声传进林郁蔼耳朵里。 林郁蔼手里拿着牙刷,盯着洗漱台发呆。 第41章 浴室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杯子、牙刷、毛巾,除了颜色不一样,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而不是只有一个月协议关系的情人。 淋浴的水声停止了,没一会儿之后,戚烈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带着一身潮气,面容冷峻,目不斜视地从林郁蔼身边擦身而过。 林郁蔼叹了口气,戚烈这是真生气了,自从他住进戚烈家里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 他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戚烈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林郁蔼一边喝着碗里的粥的,一边思索着,毕竟是自己的错,要不要做点什么哄戚烈开心? 今天林郁蔼要去星光卫视录制一档收视率极高的综艺节目《周末大狂欢》,这节目每周六播出,一直秉承着做时下最红的明星最热的话题的风格。 在车子上的时候杜政给了他剧本,他粗略的看了一下这档节目的机制,知道了都有什么环节,又拿着平板看了一期上个星期的节目,心里差不多有个谱了。 之前他刚出道那年,凭借一张专辑一炮而红的时候,就上过这档节目,后来第一次拿到最佳男歌手的大奖,以及上一张专辑发行的时候,林郁蔼都上过这节目,说起来也是常客了,他对这种综艺节目的套路驾轻就熟。 去了之后也不只是有他一个艺人,还有其他几位正当红的小花旦小鲜肉,几位红星一起配合,一切都按照导演和节目组的要求来。 大家化妆的化妆,对台本的对台本,一通忙活下来就花了不少时间。 正式录制之后还算顺利,中途安排了一个环节是要求林郁蔼展示才艺。 前几次的时候他曾经在这个节目上写过毛笔字,还展示过多种乐器的演奏,节目组也提起过他还会画国画、下围棋,只不过现场不好演示这些,就没有安排在节目里,要不怎么他的粉丝们都传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大家都知道郁蔼多才多艺,到过我们现场的观众应该都有印象,前几次郁蔼来我们周末大狂欢就写过毛笔字,郁蔼还会玩很多种乐器,真的超厉害!”女主持人于安安笑吟吟地说道,“这些大家都看过了,咱们也不想再看了,我听说今天郁蔼新的才艺带给大家,大家想不想看?!” “想看——!” 男主持人董成峰接话:“郁蔼今天还带了道具来哦——是大家全都意想不到的道具!现在郁蔼先去换衣服,呆会儿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林郁蔼笑着鞠了一躬,转身往后台去换衣服。 他刚刚才走,舞台旁边的导演朝台上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怎么了?”董成峰过去问道。 “昌荣集团的戚董大概再过五分钟上来,一会儿的才艺等戚董来了再开始。”导演吩咐道。 董成峰没过问这么个大人物怎么会突然降临,这些不是他一个主持人该好奇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董成峰和于安安是老搭档了,他回台上和于安安配合即兴跟其他几位艺人聊了一会儿天,气氛掌控得很好,几分钟之后,导演远远给董成峰打了个手势。 董成峰眼角的余光瞟了眼,看见台下观众席右边的阴暗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位秘书模样的人,在四五位他们台里的高层簇拥之下,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好了,现在郁蔼应该已经换好衣服了,”董成峰自然过渡话题,“接下来就请欣赏郁蔼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吧!” 音乐响起,林郁蔼穿着一身广袖长袍,手持一柄细长的剑,踩着音乐的节拍上场。 到了舞台中央,他停住脚步,长剑横于胸前,随着伴乐的鼓点“咚”的一声挥剑,眼神瞬间凌厉。 台下顿时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他身上的长袍布料轻盈,外罩的白色薄纱领口处是深长的对襟,显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从肩膀往下颜色由浅至深,腰间系了直垂于脚面的腰带,里面那件袍子的袍脚处是大朵艳丽的红色花朵,随着林郁蔼富有节奏感的步伐而翻飞跃动。 林郁蔼的身形柔韧而不失阳刚的力度,细长的剑身仿佛与他融为一体,偶尔反射出点点寒芒,即使知道那只是一把道具剑,舞台两旁站着的人还是禁不住暗暗心惊。 他虽然是一头短发,却丝毫没有违和感,此刻他仿佛就真的是一位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侠客。 这剑舞统共不过只有一分钟就结束了。 林郁蔼收剑,握着剑抱拳一拜,起身的时候浑身的气势一散,微微一笑,又恢复成了一枚气质亲和的大美男。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热情的掌声和激动的尖叫。 “哇——!!简直太帅、太帅了!!”女主持人于安安尖叫道。 “太好看了!”董成峰也大声赞叹道,“可惜太短了,完全就没看过瘾——” “我可不可以看一下郁蔼的剑?”于安安问道。 “当然可以,”林郁蔼把剑递给她,“其实就是刚才后台剧组给我的一把道具。” 于安安拿着那把剑摸了摸,惊讶地说:“哎,还真的是把道具剑哎,刚才我还以为是真剑!那寒光一闪,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郁蔼学这个剑舞学了多久了?”董成峰问道。 “这个也不算是剑舞……”林郁蔼笑了笑说,“其实是剑术,大家知道我爷爷位京剧武生演员嘛,他们讲究打得漂亮,架子好看,一般都是从小就练起,我大概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就跟着爷爷练功了,不过现在工作忙,这些东西都差不多快荒废了,挺忏愧的。” “四五岁就开始练,真的是太厉害了!”于安安还拿着那把剑说,“我那么大的时候估计还在幼儿园哭着要妈妈呢!不知道我这样现在开始学的话,多久可以练得像郁蔼这样帅气?” “安安姐可以先尝试一下,要是觉得不难的话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学。”林郁蔼说。 “不然你就现场教我两招——我也试试当女侠的滋味儿!”于安安把剑往自己身前一比,学着林郁蔼刚才出场时的姿势站定。 “可以啊,”林郁蔼过去给她纠正姿势,“手肘要这样放,剑再斜一点……” “哎,快再两把剑上来,我也跟着郁蔼学学——”董成安朝着台下的工作人员叫到。 等剑拿上来了之后,大家都一块儿跟着林郁蔼比划着,台上的气氛非常欢乐。 其实这个环节也是剧本上写好了的,都是些套路。 节目录完之后,林郁蔼到化妆间卸妆。 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林郁蔼一直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问了旁边的杜政一句:“有没有戚……他的短信?” 杜政看了眼林郁蔼的手机,摇摇头说:“没有。” 林郁蔼没再说话。 卸完妆下到一楼,林郁蔼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临上车之前他踌躇着左右看了看,直到杜政催他,他才磨磨蹭蹭上了车。 上车之后林郁蔼靠在椅背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自己在期待什么? 刚才他竟然很希望能在门口看到戚烈的车子。 戚烈早上生气了,现在又怎么可能来接他? 而且这个点也不是下班时间,戚烈这会儿大概还在忙着工作吧。 车子载着林郁蔼进了“秀水山庄”。 林郁蔼吩咐司机先不要开回去,让车子沿着山庄里的小路绕圈,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做点什么哄哄戚烈。 是去买点儿礼物呢,还是直接道个歉算了,毕竟换成是谁知道自己的床伴把自己错认成了别人,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都不可能还能保持平静的。 如果买礼物的话,买什么好呢? 戚烈这样的家世,几乎什么都不缺,真心有点儿不知道送他什么才好。 林郁蔼在“秀水山庄”住了快俩星期了,就一直以为这儿是个普通的别墅小区,之前他是一直宅在屋里不出门,昨天开始出门了,也是上了车就往影视城去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会儿车子绕着圈儿,林郁蔼才发现这地方竟然就没有别的房子了,只有他和戚烈住的那两栋挨在一起的小楼,其余地方全是些树啊灌木啊花花草草的,地势是斜坡样儿的,这里头还有活水,池塘,跟那种大公园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远远看到前面有大片的草坪,还有像是园丁一样的人穿着工作服在剪草坪,心说不会是个高尔夫球场吧。 车子开得近了点,林郁蔼一看,果然是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 再往里开,居然还有温室暖房,成片的果林,这时节正是水果成熟的时候,果树上挂着沉甸甸的各种果子。 林郁蔼回头皱着眉盯着杜政,问他:“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是个别墅小区吗?” 杜政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道:“郁蔼哥,你这也太迟钝了,‘秀水山庄’是座私家庄园。” 林郁蔼愣了一下之后笑了起来,说:“戚烈还真看得起我,竟然让我住在这种地方,大手笔啊。” 他感叹完这句,就挥了挥手说:“算了我也不用纠结了,戚烈什么都不缺,我还是直接回去得了。” 杜政于是就吩咐司机把车开回别墅。 第42章 杜政送林郁蔼回了家,也没下车,直接就又坐着车走了。 太阳快下去了,一般这个点戚烈就该回来了,然后他们两人一块儿吃晚饭。 可今天戚烈还没回来。 林郁蔼其实有点儿饿了,想给戚烈打个电话问一问他还回不回来吃饭吧,又怕戚烈还生着气,问了也是尴尬。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决定等戚烈半个小时,要是半小时之后戚烈不回来的话,他就自己先吃了。 他坐到钢琴前面弹了会儿琴,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弹琴特别没意思。 有气无力地弹了几首曲子,林郁蔼就叹了口气关上了琴盖。 保姆过来问他是先吃还是等七爷回来一起吃,林郁蔼说先上菜吧。 他自己一个人坐到餐桌前,盯着面前冒着香气的菜和汤,心里猜测着,这里头的蔬菜什么的不会就是在后面园子里摘的吧,还有他们平时吃的饭后水果,也是在树上摘的? 林郁蔼吃了几口,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心里怪不习惯的。 少了戚烈。 平时他们一起吃饭,话虽然算不上多,但是戚烈很体贴,会帮他盛汤,偶尔给他夹菜,如果当天的菜里有虾,戚烈也会替他剥。 有时候林郁蔼会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上辈子和阿烈相处的时光里。 他这辈子都单身了二十多年了,一个人吃饭是经常的事,可现在才和戚烈一起住了这么几天,再让他自己吃饭,他却开始不习惯了。 林郁蔼摇了摇头,把自己心里这种不该出现的情绪赶走,默默吃饭。 门外传来一阵车子的引擎声,接着是关车门的声音,林郁蔼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应该是戚烈回来了。 “肚子饿了等不及了吗?”戚烈大步进了餐厅,笑看着林郁蔼说,“都没等我回来一起吃。” 林郁蔼愣了一下,戚烈这是不生气了? “我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林郁蔼说。 “有点儿事情耽误了,”戚烈转身去洗手,一边问林郁蔼,“今天累吗?” 林郁蔼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这是打算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把早上那事儿揭过去么? “也不是第一次上这种节目了,还好。”林郁蔼说。 戚烈过来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顺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林郁蔼笑了笑没说话。 俩人像前几天一样吃完了晚饭,戚烈站起来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林郁蔼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送我东西?” 他白天还想着送礼物给戚烈,没想到他没送,戚烈反倒送他东西了。 戚烈没接话,往客厅里去了,林郁蔼跟上他。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个狭长的深色木头盒子,戚烈说:“打开看看。” 林郁蔼带着点儿好奇地过去把盒子打开,看见里头的东西的时候,露出了非常古怪的神色。 那是一把剑。 剑身细长,颜色沉郁,通体泛着古朴的气息。 是一件古物。 林郁蔼从盒子里拿出这柄剑,细细打量一阵,眼神幽深。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将剑放了回去。 “喜欢吗?”戚烈问他。 “怎么会突然想起送我这个?” “你今天的剑术——很精彩。”戚烈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表演了剑术?”林郁蔼诧异地看着他,“谁告诉你的?” “下午正好有事去那边谈,就上去看了一会儿,”戚烈说,“不过后来太忙,就没等你一起回家。” 林郁蔼怀疑地看着他,“真的不是特意去看我的?” “不是。” “哦。”林郁蔼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木盒子里的剑,才又去看戚烈,说,“你说你下午很忙,忙什么去了?忙着去找这把剑?这东西年头不算少了,恐怕没那么好买到吧。” 戚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一手搂过林郁蔼的腰,亲吻了一下他的唇,“非要逼我说?我就是特意去看你录节目的,还趁着你没录完的时候跑去买了这把剑,又急急忙忙赶回来,深怕来不及和你一起吃晚饭,没想到还是晚了点。” 林郁蔼眼神奇异地看着戚烈,似乎是在确认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刚说的都是我自作多情臆想的,你不用顺着我的话承认。” “我说的都是真的,”戚烈眼帘微微下垂,看着林郁蔼,“半句都没骗你。这剑,当是我们和解的礼物吧。” “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林郁蔼问他。 “是。”戚烈目光专注。 林郁蔼偏过头去,逃避戚烈的眼神。 他把戚烈错认成别人,戚烈生他的气是应该的,要道歉要认错的人,也该是他才对。 见他不说话,戚烈叹了口气,说:“当时我确实很恼火,故意给你冷脸,其实一出门就后悔了。” “你是不是傻?”林郁蔼心里莫名有点儿泛酸。 “也许吧,”戚烈一笑,握着他的手吻了一下,开玩笑道,“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为负。” 可我们这不是恋爱。 林郁蔼差点儿说出这句话,临到嘴边又忍住了。 既然戚烈都已经轻描淡写地把事情揭过去了,那就维持这样的假象好了,他们的关系很快就会结束,何必要弄得两个人都不高兴呢。 “我看你下午教那些人练剑术很有意思,不然也教教我?”戚烈问道。 林郁蔼沉默地看着戚烈的眼睛。 戚烈漆黑的双眸里倒映着他的脸。 上辈子,他的剑法是戚烈手把手教会的,剑是戚烈送的,他们俩人的剑是一对。 这辈子,自己眼前这个与戚烈名字长相都一模一样的男人,因为看到他的剑法而送他剑,并且还要他教他剑法。 这是巧合吗? 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 “别这么看我,”戚烈捂住林郁蔼的眼睛,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说过,我会忍不住的。” 林郁蔼掰开他的手,说:“不是要学剑吗?带上剑走吧。” 戚烈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一会儿,才放开他,伸手在林郁蔼被吻得发红的唇上抚了一下,弯腰把剑握在手里,和他一起往门外走。 林郁蔼找了块地势平整的草坪,从戚烈手里接过剑,站定之后做了一个立剑式,“冲霄剑法以霸道见长,气势如长虹贯日,龙啸九天——我先示范给你看。” 说完这话,林郁蔼脚下踏出一步,刺剑,脚步连续变化间,古朴的长剑随之或劈,或挂,或点,或提,身形翩飞,剑势仿佛携风带雷。 戚烈双眸熠熠地盯着林郁蔼,等他收剑停住身形的时候,抬手鼓掌,“很好看。” 林郁蔼的气息微微有些不平稳,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主要是为了上镜,只要好看就够了,刚才示范的一段,才是上辈子戚烈真正教给他的,只有皇室子弟才能学的冲霄剑法。 “只是好看而已?”林郁蔼挑眉问。 “不止。”戚烈说着,缓缓靠近林郁蔼,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还想吃了你。” “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不要脸的事!”林郁蔼瞪他一眼,“我可是在认认真真教你。” “我在学。”戚烈低头看着他。 林郁蔼退开一步,突然上下打量了一下戚烈,脸色一沉,指了指他说:“敢情你是在诓我呢,穿着西装皮鞋,你跟我说学剑?” 戚烈一把搂住他,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笑道:“刚才谁说我傻的?我看你比我还笨,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就是逗你的,不是想学剑,就想再看看你练剑的样子。” “你——”林郁蔼噎住了,恼火地盯着戚烈看了几秒,偏过头郁闷地说,“算了,不想学就算了。” 到底芯子不是一个人,他不该抱有期待的。 “怎么这么不经逗,”戚烈托着他的脸,另一手扣住他握着剑的手腕,问道,“这剑用着还顺手吗?” “别抱得这么紧。”林郁蔼有点儿烦躁地推了推戚烈,戚烈顺势放开了他,林郁蔼把剑举到眼前,转了转手腕,正反看了一会儿,食指与中指并拢抚过剑身,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少会练剑了,再说这东西是古董吧,谁会把古董当普通的剑拿着耍的?” “东西买回来就是用的,你想拿着玩还是收藏起来,都随你高兴。”戚烈说。 “败家。”林郁蔼摇头笑了笑,提着剑往屋里走。 戚烈追在他身后说:“我都送礼物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送点儿什么给我?” 林郁蔼一面走着,一面回头看他,说:“你什么都不缺,我想不出来送什么给你,要不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吧。” “外面买的那些都不稀罕,”戚烈说,“不然你给我做顿饭吧?” 林郁蔼进了客厅,把剑装进剑匣子里,盖好盖子,然后才转身看戚烈,唇角勾着笑,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了摇,“做饭你别想了,我不会。” 戚烈握住他的手,说:“不会可以学,就做一道最简单的也行。” 林郁蔼摇摇头,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摊手道:“不学。” 第43章 “真不学?不可以为了我——” 林郁蔼抽出手指,按住戚烈的唇,笑着说:“学也学不会,天生没那个细胞,你要是真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榨个果汁做个果茶什么的给你喝,这个容易,我从小就会。” 戚烈目光幽深地盯着林郁蔼,沉默了几秒,说了个“好”字,然后含住了他的手指,舌尖绕着指尖转了一圈,在指腹上舔舐而过。 指腹上传来的酥-麻让林郁蔼的心微微收紧,他忙把自己的手指拔了回来。 戚烈笑了一下,林郁蔼只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暧昧无比。 “别撩我。”林郁蔼看了他一眼说。 “走吧,带你去摘水果。”戚烈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去后面果园里?”林郁蔼扬了扬眉,“我们这几天吃的水果还真是从那儿摘的?” “这儿种的都是能长的,有些不适合我们这地方的气候,还是要去买。”戚烈说道。 这会儿太阳刚刚落下去,天还没黑,正好适合去散散步,戚烈去换了身运动装,和林郁蔼一块儿沿着庄园里的石板路走着。 他们之间聊天时的话题一般都是林郁蔼说一些自己作曲时候的想法,或者是今天又听了哪位大师的音乐,突然有点儿感悟,要么就是关于工作上的一些小抱怨,林郁蔼也不管戚烈听不听得懂音乐领域的东西,反正只要他说,戚烈都会认真听着。 戚烈就给林郁蔼说一些自己白天在公司时的事儿,比如今天他的风投团队准备投资哪家公司;有一家合作的企业因为管理不当造成了经济损失,昌荣集团需要替对方扫清障碍;偶尔说说无意间从下属们那里听来的趣事,比如刚才他就说了他的秘书处有位秘书跟楼下另一家子公司的某个员工办公室恋情。 “身为董事长大人,不是应该日理万机么,你居然这么八卦?”林郁蔼倒退着走,笑着问戚烈。 他对戚烈说的什么风投项目,企业的合作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除非是与自己的行业有关,那些多半都是听一耳朵大致有个了解,也不会好奇去问什么,过后很快就会忘记。 “中午吃饭不小心听到的。”戚烈说。 “那应该有很多女员工暗恋你吧,”林郁蔼有点儿好奇地问,“毕竟年轻多金又单身,一定有人约过你吃饭,暗示你什么的,你以前有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公司里的员工都怕我,见到我了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约我?”戚烈语速带着一点儿难以察觉的急切,似乎深怕林郁蔼误会,他往前紧走几步,抓住林郁蔼的手腕,注视着他的双眼,低声说:“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我只有你一个。” 戚烈眼底仿佛流淌着爱意,林郁蔼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猛地甩掉戚烈的手,转身就跑,一面大声说:“最近没怎么动,都感觉自己胖了,我跑一会儿,你自己慢慢走吧!” 盯着林郁蔼越来越远的背影,戚烈摇头苦笑了一下。 他打电话叫保镖开了辆观光车过来,坐上车去追林郁蔼。 车子在半路碰到林郁蔼,林郁蔼没坚持着要跑,也就上了车,一路往果园开去。 果园是有专门的人打理的,其中有一小片柚子林,一棵棵柚子树枝繁叶茂,上头结满了柚子,散发着清香,光是看着就让人高兴,林郁蔼挑了半天挑了一只又大又饱满的,亲自拿剪刀剪了下来。 戚烈替他拿着柚子,问道:“还想吃别的吗?” “是要做给你吃的,应该问你自己想吃什么才对吧?”林郁蔼说。 “随便都可以,我不挑食。”戚烈说。 林郁蔼白他一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旁边跟着的园丁笑着说:“七爷,今年的葡萄长得很好,您要不要尝尝?” 戚烈朝林郁蔼抬了抬下巴,“葡萄要吗?” “那就过去看看吧。”林郁蔼啧了声。 一行人又坐观光车去葡萄园。 这儿种的都是不过人高的葡萄,笔直的一排排列着,藤上结着一串串紫红色的饱满果实,地面上的泥土松软,稀稀落落地长着小草,脚踩在上头有种踏实的感觉,空气中流动着一股馥郁的香气。 园丁陪着他们进去,指点着林郁蔼挑什么样的葡萄。 林郁蔼拿了把剪刀,戚烈提着个藤条编的小篮子跟在他身边。 “如果是吃的话,就这边这样的比较甜。”园丁说。 林郁蔼照着园丁说的剪了几串放在篮子里,戚烈忽然低低地叫了林郁蔼一声:“郁蔼。” 林郁蔼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戚烈。 戚烈拿着手机“咔嚓”一声拍了张照。 “剪个葡萄至于拍照吗?”林郁蔼没忍住笑了,他还以为戚烈叫他是有什么事儿呢,结果居然是拍照。 戚烈拿着手机划拉几下,笑道:“挺上镜的,好看。” “我看看。”林郁蔼凑过去。 那张照片里,大片大片的晚霞映红了天空,林郁蔼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葡萄林,叶子的绿色和果子的紫色交融,给他周身染上温暖的色调,他的眼神也不知道是疑惑还是茫然,晚风轻柔地吹起他的发丝,脸上的线条仿佛是打了柔光,帅气又青涩。 “抓的不错。”林郁蔼点点头道。 戚烈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很可爱。” “正经点!”林郁蔼小声警告,旁边还有园丁看着,他耳根瞬间红了。 戚烈眼里带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林郁蔼咳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到园丁身边问道:“种这么多葡萄,平时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都干什么去了?酿酒吗?” “种来吃的品种就这两排,其他都是酿酒用,”园丁说,“自家请的师傅手工酿造,一年也就百来瓶,要是有的年头葡萄长的不好,那就不能酿酒,只能处理掉了。林先生要不要自己酿一酿试试?” 林郁蔼摇摇头,“我又不喝酒——” “酿一点吧,”戚烈说,“我们一起酿着玩。” 林郁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酿了我也不可能陪你喝,再说过几天我人都不在——” “别说。”戚烈伸手捂住他的嘴唇,“这几天别说这个。” 林郁蔼愣了。 “你就当是好玩,又不是真要酿出好酒来,”戚烈没有松开捂住他嘴的手,又说,“也可以当做是做手工,找写歌的灵感。” 林郁蔼缓缓点头。 戚烈这才把手拿开,颠了一下手里的篮子,说道:“这些就够吃了,我叫人推个小车过来,去那边剪一点儿酿酒用的葡萄。” 他又问园丁:“我们只酿两瓶,要多少斤合适?” “三十多斤就够了。”园丁回答。 林郁蔼看了看天色,说道:“天就要黑了,今天还是别忙着弄这个了,要不就等你这周末有空再酿吧。” “也好,”戚烈点头笑道,“那就先回去吧,去尝尝你做的果茶。” 他们又坐观光车离开了葡萄园,回了别墅。 林郁蔼拿着柚子去厨房,戚烈提着葡萄跟过去。 “你先去坐着,”林郁蔼赶戚烈出去,“我洗一点葡萄一会儿给你拿过去先吃,柚子茶还得等会儿。” “你弄你的,不用管我。”戚烈把篮子放在橱柜上,就势靠在旁边,像是不打算走了的样子。 林郁蔼见赶不走他,也就随便他了,他从篮子里提出一串葡萄放到水池里洗。 山庄里种的这些东西从来不喷农药,只要把表面扬上的灰尘冲一冲就可以直接吃了。 因为是自己吃,也不用考虑摆盘好不好看,吃起来方便就行,所以林郁蔼打算把葡萄全都摘下来。 他从旁边拿了个白瓷的盘子,一边冲洗一边摘了放到盘子里。 戚烈的目光落在林郁蔼拿着葡萄的手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紫红色葡萄,在水流下跃动着,戚烈仿佛是入了魔,明明只是洗葡萄而已,他却觉得林郁蔼手指间的动作富有节奏感,好看得不行。 谁都没有说话,宽敞的厨房里只有水声哗啦啦在响,光线从头顶的灯射下来,把林郁蔼的侧脸照得莹润无比。 戚烈一只手伸到水流底下,站在林郁蔼身后,胸膛紧贴着他的脊背,另一只手绕过林郁蔼的腋下,握住他的手。 林郁蔼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戚烈火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透到他的背上,这个姿势令他完全被包裹在戚烈怀里,戚烈身上浓郁的男性气息使他下腹发紧。 戚烈侧头,鼻尖触在林郁蔼的脖子上厮磨,在他干燥的皮肤上轻吻一下,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我和你一起洗,都快等不及想吃了。”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林郁蔼颈侧,林郁蔼浑身紧绷,感觉那一小块儿皮肤像是起了毛,麻麻痒痒,一直延伸到衣服里去,有点儿想赶走这种感觉,却又矛盾地想要更多。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又开始摘手里剩下的葡萄,戚烈的两只手就虚握着他的手腕,覆在手背上,跟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这串葡萄没剩下多少了,林郁蔼一边洗,戚烈绵密的吻一边落在他的后颈上。 林郁蔼被他吻得腿有点发软,最后把只剩了梗的葡萄串儿扔在水池里,往后倒进戚烈怀里,扭头微微喘息着说:“你是想吃葡萄,还是想吃我?” 戚烈伸手拿了颗葡萄塞进林郁蔼嘴里,低笑,“都吃。” 说完就吻住林郁蔼的唇。 第44章 柚子茶最后也没能做成。 戚烈那天抱着林郁蔼,把人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没过几天就到了周末,林郁蔼早就把要酿酒的事儿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不过戚烈还惦记着呢,一大早醒来做了一次,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就提醒林郁蔼。 林郁蔼想着他闲也就能闲这几天了,快要到年底了,他的日程会变得很紧张,再说手工做葡萄酒他以前就是听过,还没有自己动过手呢,也是有点儿好奇的,就答应了戚烈。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会儿跟戚烈有一个月的约定,按照以往他的工作日程,像现在这个时间段,平时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得去跟沈皓一起参加应酬。 葡萄酒他们既然是做来玩的,就没有太高的要求,也不需要按照什么采摘最佳的时间段去摘葡萄,林郁蔼亲自上手在葡萄园里剪了三十斤出头的葡萄,让园丁跟着一块儿送回来。 两个人按照流程清洗葡萄,晾干以后手动捏碎,装在橡木桶里,按照比例加上点糖最后密封,忙活了整个上午。 两只小橡木桶也没有再搬到酒窖里去,直接摆在厨房里了。 吃过午饭之后林郁蔼要去睡午觉,戚烈也就陪着他一起睡了一会儿。 起床以后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滑过去,平时一向不怎么看电视的林郁蔼,晚上洗完澡之后却突然正正经经坐到沙发里,看起了电视。 戚烈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敞开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肌和漂亮的腹肌,半干的头发还滴着水,他坐到林郁蔼身边问:“那天录的节目是今晚播出?” “嗯。”林郁蔼点头。 节目播出的时间还没到,林郁蔼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一个个频道翻着。 戚烈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等等。” “怎么了?”林郁蔼问,“你要看这个台?” “不是,往回翻。”戚烈说。 林郁蔼退回去一个台,这个台正好在插播广告,林郁蔼的身影出现在电视上。 是运动饮料的广告。 《say,jump!》激烈动感的节奏响起来,穿着身白衬衣加牛仔裤的林郁蔼随着音乐的节拍跳着舞。 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青春洋溢的帅气几乎要冲破屏幕。 “剪辑出来的效果还不错嘛。”林郁蔼啧了一声。 电视的画面里,林郁蔼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饮料,喝完之后对着瓶身亲了一下,转头露出一个帅得晃眼的笑脸。 “咦?抛媚眼的镜头居然剪掉了。”林郁蔼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广告。 几十秒的广告很快就结束了,现在已经在播其他产品的广告了。 “没了,”林郁蔼扭头询问戚烈,“我换台了啊,星光卫视那边应该要开始了。” 戚烈深深地盯着他没说话。 “嗯?”林郁蔼微微歪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戚烈忽然伸手,手指插-入林郁蔼的发丝里,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林郁蔼扑倒在他怀里。 他还没来得及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戚烈急切的吻就落了下来。 “唔……”林郁蔼想说的话全都被堵住了 戚烈的舌尖撬开他的唇缝,霸道地探了进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吮吸住林郁蔼的舌头,林郁蔼几乎要不能呼吸,戚烈炽热的气息让他的大脑一片眩晕,舌尖都微微发疼起来。 戚烈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刚才看到的广告—— 林郁蔼的舞姿动感而帅气,一个跳跃、一个转身、一个抬手、一个眼神,甚至是颤动的发丝,全都在诱惑着他。 也在诱惑全世界。 他嫉妒得心口发疼。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戚烈胸中的郁气才微微散掉了点,他放过林郁蔼,吻变得温柔起来,舌尖扫过林郁蔼舌头的侧面,带着引诱的意味,又轻轻刷过上颚,撩拨得林郁蔼浑身发软。 吻越来越轻柔,戚烈缓缓在林郁蔼唇上含吻,只是偶尔舌尖勾过唇缝,林郁蔼的耐心却快要用完了,几次伸出舌尖去碰触戚烈的舌。 当戚烈的唇离开他的时候,他追了上去。 戚烈却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没有继续这个吻。 林郁蔼喘息着瞪着戚烈,不满地说:“管撩不管灭吗?” 戚烈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欲-火,他声音沙哑道:“你不是还要看节目?” “不看了!”林郁蔼说完,主动凑过去吻住戚烈。 戚烈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抱住了他…… ……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三次。 第二天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还好是周末,两人都没有工作,不会耽误事情。 林郁蔼披了件浴袍,双腿发酸地站在面池前刷牙,心里忍不住吐槽,昨晚戚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后来他都已经直接累到睡着了。 戚烈过来从后面搂住林郁蔼,温热的手掌在他小腹上游移,亲吻他的耳朵。 林郁蔼忙吐掉口里的泡沫,抬头从面前的镜子里盯着戚烈,说:“放手,我警告你,别想再来一次,不然今晚咱们就分开睡。” “紧张什么?”戚烈声音里带着笑,唇还贴在林郁蔼的耳后,“不做,就想抱抱你。” 林郁蔼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突然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他嘴上的白色泡沫全沾在戚烈脸上了。 “你真是——”戚烈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放开他,去旁边拿了毛巾擦脸。 林郁蔼偷笑着回头去漱口。 洗漱完了两个人下楼去吃饭,现在这个点也不知道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反正两顿连在一块儿吃了。 “啊,对了,有点儿事要跟你说,”饭桌上,林郁蔼说,“明天开始我要忙了,这不中秋快到了嘛,今年的中秋晚会邀请我去参演,许阳羽昨天刚给我发的行程,我得去参加排练。” “所以呢?”戚烈问。 “有时候可能会到下半夜才回来,会吵到你休息,而且还得飞去h市彩排,”林郁蔼说,“我就是先给你提个醒,怕你不适应这样的作息时间,不然我们分房睡?” “我白天要上班不在家,你要后半夜才回来,”戚烈停下筷子,“意思就是我们的作息时间完全颠倒,基本上是见不到面了?” “是的。”林郁蔼点头。 戚烈说:“这段时间也算在我们的协议里,好像有点不太妥吧。” 林郁蔼想了想,总共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晚会的事儿他至少也要忙个把星期,等忙完了,这一个月也剩不下几天了。 他无意识地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汤,目光落在戚烈脸上,出起神来。 戚烈英挺的眉峰,笔直的鼻梁,温润的嘴唇,都是他熟悉而且喜欢的样子,甚至连声音也让他迷恋。 林郁蔼心里是矛盾的。 这段时间和戚烈在一起自己前所未有的开心。 有时候他会觉得就这么一直下去也不错。 但更多的时候却又清醒地意识到,现在这个戚烈和上辈子的阿烈是不同的两个人。 “这么看着我作什么?”戚烈问他。 林郁蔼回过神来,“那你说怎么办?” “当然是延期了。”戚烈说,“你忙的这段时间不算,忙多久就往后延长多久。” 林郁蔼喝了一口汤,心里乱糟糟的。 如果他们的协议不延期,那很快就能和戚烈分开了,延期的话,还要和戚烈多在一起一段时间。 戚烈放下筷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交叠起双腿,两手十指交叉随意放在腿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林郁蔼,说:“和我在一起不开心?” “没有,”林郁蔼摇摇头,“很开心。”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难以抉择。 “不然这样,”戚烈提议道,“如果太忙的话,你暂时先搬回去住,等你忙完这几天再搬回来。” 林郁蔼思索几秒,点头答应了。 戚烈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林郁蔼碗里,笑着说:“快吃吧,别苦着脸了,你这样我看得心疼。” 林郁蔼在心里叹了口气,勉强朝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林郁蔼出门之后,晚上就没回“秀水山庄”,住回了自己家里。 一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到中秋那天,林郁蔼和戚烈还真一次都没见过面,就连电话也没打一个。 不过每天的信息倒是没断过,林郁蔼有空的时候会秒回,忙的时候就管不了那么多,而且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通常身上都不会带着手机。 今年的中秋晚会在h市举办,中秋节的前一天林郁蔼就已经飞过去参加最后一次彩排,一直忙了大半夜才睡下。 中秋节当天,戚家大宅里从一大早就开始热闹起来。 只要是这种重要的传统节日,戚家都会有家宴。 宅子前面的庭院里摆了各色开得特别好的菊-花盆栽,颜色各异,团团簇簇,非常应景。 戚烈前一晚就回来了,今天上午和老爸一起陪着客人。 戚家人多,除了他爷爷这一支的,关系走得近的五叔公家的,其他堂兄弟姐妹在a市的也不少,一年到头大家也就中秋和过年的时候能聚上一聚,热闹热闹。 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加起来就开了有七八桌。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免不了要喝酒,戚烈和老爸一起去给叔伯兄弟们敬了一圈,等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微微泛红起来。 第45章 “快喝点汤压一压。”奶奶拉着戚烈坐在自己身边,让旁边的保姆给戚烈盛汤。 戚老太太坐的这桌都是本家的小辈,大伯二伯四叔小姑家的,戚烈的父母,戚扬、戚烈还有李愚都在这桌上。 戚烈坐下来喝了口汤,闭眼揉了揉眉心,笑道:“好长时间没这么喝过酒了,还有点不太适应。” “少喝酒好,”奶奶说,“你平时那些个应酬多,能少喝就少喝点儿,别伤了身体。” “奶奶您还不知道吧,阿烈可有段时间没出去应酬了呢。”戚扬笑着说。 “怎么?这是要戒酒了?”奶奶奇怪地看着戚烈。 “您看他今天刚喝了这么多,像是要戒酒的样子吗?”戚扬说。 “那是怎么了?”奶奶一听就紧张了,问道,“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您想哪儿去了,阿烈最近过得滋润着呢,”戚扬朝奶奶挤挤眼睛,“不信您问问他自己。” “三哥!”戚烈低声警告了一句。 “叫我干嘛?”戚扬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是吗?”奶奶转头狐疑地盯着戚烈看了看,忽然笑吟吟地说,“阿烈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戚烈低头笑着回了一句。 “还想瞒着奶奶是不是?”奶奶不满道,“要是真有想定下来的人了,就带回来给奶奶瞧瞧。” 李愚坐在一旁替自己男神不平,他哥明明就和男神在一起,还不承认。 “哥,你把我男神……”李愚刚开了个头,看见戚烈的眼神,忙改口道,“你把我嫂子当成什么了?” 戚烈没有反驳李愚的“嫂子”这个称呼,看他一眼,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我不小了!”李愚立刻说。 “是是,我家小鱼儿是大人了,”奶奶口里哄着李愚,又朝戚烈说,“怎么小鱼儿也知道?你们就瞒着我是吧?” 家里人根本没谁把李愚当大人看,李愚气哼哼地用筷子戳了一下碗里的菜。 “真没有——”戚烈无奈地说。 恰好他的手机响了,有短信的提示音。 戚烈给林郁蔼设置了特殊的音效,他一听是这个声音,忙拿手机出来看。 是条语音消息,戚烈点开。 林郁蔼低沉悦耳的男中音带着笑意响起来:月饼节快乐,么么哒! 戚烈一下子愣住了。 整桌的人都齐刷刷盯着戚烈。 “哟,这是谁呀?”奶奶先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说,“挺乐的一孩子嘛!” “这是谁啊?”戚烈的妈妈眼里带着探究地问他。 这也不怪大家是这样的反应了,这个家里跟戚烈平辈儿的,戚扬那种吊儿郎当的不算,其他就没一个敢跟戚烈这么说话的。 戚烈没答话,他这会儿正在后悔呢。 大概是刚才酒喝多了点,脑子有点儿不太清醒,居然就那么把林郁蔼发的那条语音当着大家的面给点开了。 戚烈站起来,“你们先吃,我去回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出了餐厅,到院子外面,给林郁蔼打过去,电话响了没几声那边就接通了。 “短信收到了?”林郁蔼问。 “嗯,收到了。”戚烈笑了笑,“怎么会想着发那种语音的?” “跟我粉丝们学的,没见过卖萌么?”林郁蔼说,“我微博底下评论里好多这么说的,别是把你给吓到了吧?” “吓是没吓到,就是挺意外的,”戚烈顿了顿,才又低声说,“还……很喜欢。” 戚烈低声说话时的声音格外性感,通过电波传到林郁蔼耳朵里,他觉得自己耳朵都像是被麻到了。 林郁蔼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抬起另一只手绕过去捏了捏耳垂,这才笑了起来,说:“好好说话,别勾-引我。” “我没有,别冤枉我。”戚烈嘴上说着冤,眼里却带着笑,心里更是软成一片,他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往庭院里更幽静的地方走,背靠在一棵香樟树上,一手插-进裤兜里,轻声问,“想不想我?”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 戚烈仰头看着天边的云,一手掏出烟来叼出来一根,把烟盒放回去,拿出打火机点上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 山风微微吹拂,戚烈头顶的香樟树叶子沙沙作响,空气中淡淡的花朵香气缭绕而过。 “想。” 电话那头,林郁蔼靠在房间里的门背后,闭着眼睛吐出一个字。 戚烈又抽了口烟,微微眯了眼,像是在回味这个字。 “先不说了,我得去准备晚上的晚会。”林郁蔼说。 “好。”戚烈说。 林郁蔼挂了电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今晚的中秋晚会舞台搭建在h市中心一个大型广场里,并且是全球同步现场直播,出不得一点儿差错,晚会现场此刻确实正在紧张地检查各种布置和设备。 但这些却和他关系不大,他只要把今晚要唱的歌练得尽善尽美。唱现场对林郁蔼来说本来就是常事儿,他每年都会开十多场演唱会,再说之前的时间里排练的次数也足够多,晚上上台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的任务就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上台前,好好休息,调整身体,务必要以最佳状态演出。 林郁蔼进了卧室,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蹬掉鞋子上了床,睡了个午觉。 起床之后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林郁蔼带着保镖,杜政和任子晋及随行化妆师坐车到了晚会现场,在后台遇到几位前来参加晚会的其他歌手,离他上台还有一段时间,林郁蔼就和他们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回了休息里等候着。 闲得无聊,林郁蔼拿出手机来刷网页。 中-央台的中秋晚会一向不对外售卖入场券,普通市民无法参加,林郁蔼的粉丝们从早在好多天前知道自家男神会参加今年的中秋晚会开始,就在他的微博底下各种怨念,特别是h市本市的粉丝们,都在喊着求偶遇。 除了这个#中秋之夜林郁蔼#的话题高挂热门排行榜,另外还有一个《周末大狂欢》上期节目里面林郁蔼表演剑术的一段视频,也被粉丝们疯狂转发。 热门评论: —“跪求男神演,古,装,剧!!!![抓狂][抓狂][抓狂][抓狂]” —“啊啊啊啊啊我老公最帅!!![心][心][心]” —“厉害了我的林少侠!!![赞][赞][赞]” —“我郁中秋节快乐!![心][心][心]” …… “郁蔼哥,要上台了。”任子晋过来提醒林郁蔼。 林郁蔼把手机交给他,化妆师给他最后补了下妆,杜政与一位保镖护着他去往后台通道。 今晚他要唱的是他新专辑里正火爆的《爱过的你》,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林郁蔼跟随着伴奏娓娓唱完这首歌。 一首歌不过是四五分钟的时间,林郁蔼演唱结束下台来,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通常表演结束之后他都不会在再现场多待,会直接从后门离开。 一行人簇拥着林郁蔼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任子晋身上的林郁蔼的手机响了。 “郁蔼哥……”还不等任子晋提醒,林郁蔼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给戚烈设置了特殊的铃声。 林郁蔼从任子晋手里接过电话,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戚。 不在联系人上备注戚烈的全名,是为了小心起见,他现在人气好到爆,红得发紫,随便一点儿动态都会上娱乐新闻的头条,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成天盯着他,想从他身上挖出点儿料来。 虽然林郁蔼敢肯定就算他和戚烈这段关系暴露出去,以戚烈的能力也能立刻将舆论压下去,但在他这儿,小心谨慎已经成了混娱乐圈多年的习惯了。 “喂?”林郁蔼接了电话,挥挥手让助理和保镖们离他远点儿。 “我在停车场等你。”戚烈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林郁蔼愣了下,“什么停车场?你在说什么?没打错电话吧?” 戚烈像是啧了一声,说:“从你现在在的那个广场出来,走到右边的停车场,就能看见我了。” 林郁蔼原地转了两圈,抬头往外面张望,“你在h市?” “是。”戚烈说。 “现在?”林郁蔼惊讶地问。 “是,”戚烈叹了口气,“宝贝儿你快点,再不来我就要被保安抓走了。” “什么?”林郁蔼一脸懵逼,抬脚往外走,“你怎么了?我怎么没听懂?” 助理和保镖马上跟上他。 “别挂电话,”戚烈说,“陪我聊会儿。” “你还没说你到底在哪儿呢!”林郁蔼压着嗓子朝他吼道。 “你刚才在台上真迷人。”戚烈的声音醇厚磁性,林郁蔼忍不住摸了摸脸,有点儿心虚地瞟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助理和保镖们,紧走几步,加快了速度。 “你是不是喝酒了?”林郁蔼对着电话小声说。 “喝了一点点,”戚烈说,“我没醉。” “通常喝高了的酒鬼都说自己没醉,”林郁蔼嗤笑一声,这会儿已经走到停车场边缘了,他问道,“你的车停在哪个位置?我到了。” “这边——”戚烈说完挂了电话。 林郁蔼皱眉左右看了看,夜色里,旁边有一辆落单停靠的商务车,一道健硕的人影双手插兜,从车顶上站了起来。 “郁蔼。”戚烈叫他。 第46章 林郁蔼让自己的助理保镖都先离开,这才缓缓朝戚烈那边走去。 这个广场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场地,周边几乎没有高层建筑,外围已被警力全线封锁,这会儿晚会还没有结束,停车场里几乎见不到人。 今晚是农历八月十五,天空中一轮圆月高挂,投下一层朦胧的清辉,停车场四周是绿化带,景观树繁茂的枝桠上闪烁着各色灯光,花坛里低矮的灌木丛中点缀着莹莹的地灯,空气中浮动着隐隐约约的桂花香气。 林郁蔼站在商务车的不远处,仰头看着戚烈。 戚烈穿着身衬衣西裤,脖子上的领带有些松垮,领口处的扣子打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的原因,林郁蔼觉得今晚的戚烈看起来有点儿狂野。 “什么时候来的?”林郁蔼开口问戚烈。 “刚下飞机。” 此刻,林郁蔼身后背对着他们的中秋晚会露天舞台上,一首曲子的前奏悠扬地响起来,不知道是哪位男歌手温润的声音响彻广场: —“亲爱的爱人,你已到了何方——” “从a市飞过来?”林郁蔼问。 “想见你。”戚烈站在车顶上,俯视着林郁蔼,低声说。 “怎么进来的?”今晚这儿可是被封锁了的。 “买通警察叔叔——”戚烈笑道,“开玩笑的,是让朋友领进来的。” 男歌手还在唱: —“思念牵成一线,带我飞向起程的地方——” “你是不是疯了?”林郁蔼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勾着,眉眼带笑。 “我乐意为你疯。”戚烈理直气壮地说。 “还不快点下来!”林郁蔼的心里仿佛灌了蜜,大笑道:“我要叫警察叔叔来抓你了!” 戚烈两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潇洒一跃,跳了下来。 林郁蔼快步过去,被戚烈一把搂住,热切地吻住他的唇,戚烈口中淡淡的酒香味儿熏得他发晕。 一个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了。 林郁蔼与戚烈对视片刻,戚烈又吻了下来。 唇分开,林郁蔼说:“快上车,这样会被拍到的。” 戚烈转身替他拉开车门,林郁蔼上去之后,他才跟着上车。 车门一关,戚烈就把林郁蔼按倒在了座椅上。 林郁蔼摸着戚烈的胸肌和腹肌,难耐地喘息。 戚烈的唇在他颈侧厮磨,含糊问道:“你住哪个酒店?” “不回酒店……”林郁蔼仰起脖子。 “那去哪儿?”戚烈的唇离开,居高临下专注地看着他,“今晚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林郁蔼的眼角染上情-欲,声音沙哑地说:“我想回a市,回家。” 他没有说回哪个家,但戚烈却明白他的想法,知道他说的回家,不是回“秀水山庄”,也不是回林郁蔼a市的别墅,是回有父母的家,因为今天是中秋节。 “好,我们现在就去机场。”戚烈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发动,戚烈俯身吻住林郁蔼,一手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腰腹上揉捏,向下解开裤子,握住早已经挺立的那里。 “嗯——”林郁蔼的□□被戚烈堵住。 戚烈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拿出润滑剂…… …… 林郁蔼被戚烈撩拨得受不了,急切地催促他的时候,戚烈才抵住他,沉身挺了进去…… …… 事后戚烈亲吻着林郁蔼的额头,嗓音还带着情-欲后的余韵,专心地看着他的表情,问:“还好吗?” 林郁蔼额头上带着薄汗,脸色微微潮红,胸膛还在不住起伏,他勾住戚烈的脖子,把他的头带下来,眼里带着笑意,紧贴在戚烈耳边微微喘息着以气音说:“喜欢……” 戚烈就势吻住他的脖子,粗喘一声,还没有□□的那里又狠狠往里撞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今晚是不想回a市了是吧?” “嗯……”林郁蔼敏感地□□了一声,蹙着眉头说,“不要了…累了。” 戚烈伏在林郁蔼身上平复了一小会儿,这才从他身体里退了出来,拿了湿巾给他擦拭。 等他们穿上衣服整理好,车子还在开着。 林郁蔼纳闷地问:“怎么还没有到机场?我记得我自己的车从机场过来的时候没有开这么久吧?” 戚烈坐在他对面,衬衣上方的两粒扣子没系,领带随意扔在他腿边,他手里端了杯红酒,慢慢抿了一口,抬起眼帘来看着他,唇角微勾着没有说话。 林郁蔼几乎看愣了神,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你说为什么还没到机场?”戚烈别有深意地反问他。 林郁蔼瞬间反应过来,他们在车上做……车子是故意开得这样慢的。 “敢情你是早有预谋……” 戚烈朝他勾了勾手指。 “干嘛?”林郁蔼问。 “过来。”戚烈说。 “有话就说。”林郁蔼靠在椅背里。 戚烈说:“你靠近一点。” 林郁蔼直起身子凑过去。 戚烈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唇舌交缠间,点点红酒渡进了林郁蔼口中。 一吻结束,林郁蔼的嘴唇湿润,带上了艳丽的颜色。 戚烈抬手用拇指擦过林郁蔼的唇,目光深邃,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两个人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呼吸交融,眼睛里都映着对方的面容。 林郁蔼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上辈子戚烈第一次喂他喝酒时的画面,那时候的情景几乎和现在一样。 他眼神迷离地盯着戚烈,越来越分不清戚烈是不是他的阿烈。 “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鬼使神差地,林郁蔼开口问道。 “是小名吗?”戚烈问,“叫什么?” “你猜。”林郁蔼眼里带着隐秘的期待。 “小郁?郁宝贝?宝贝?”戚烈捧住林郁蔼的脸,压低声音笑着说,“还是宝宝?” 戚烈每说出一个称呼,林郁蔼眼里的期待就黯淡几分,最后他闭了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失望已经消失不见,勾唇笑道:“你觉得叫什么顺口就叫什么好了。” 大概戚烈以为他问这种话是与他调-情吧。 “那我就叫你宝贝,”戚烈吻了他一下,说,“其实我更想叫宝宝。” 林郁蔼一把推开他,故意抖了抖身子,摸摸自己的胳膊,笑道:“你肉不肉麻啊,还宝宝呢,我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我妈就不这么叫我了。” 戚烈就势坐了回去,笑着没说话。 车子很快进了机场,两人乘戚烈的专机飞回a市,林郁蔼为了今晚的中秋晚会神经紧绷了一整天,刚刚又和戚烈做过,这会儿实在有些累了,登了机就睡着了。 到达a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个人又坐车赶回林郁蔼家。 林郁蔼的父母不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也不像他自己那样住小别墅,两位长辈住了大半辈子普通小区的房子,就算现在能买得起别墅了也住不习惯。 他爸妈住的这个小区就在一所电影学院附近,妈妈在这个大学里教书,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看中这儿离学校近,来回方便。 戚烈的商务车开进了小区,林郁蔼指点着司机开到楼下,两人一块儿下了车,林郁蔼站在车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让戚烈跟着上去。 他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现在他和戚烈这样的关系,带人回自己家里好像是见家长似的,这感觉有点儿复杂难言。 要是不让他上去的话,又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毕竟戚烈大老远的去看自己,还连夜陪着回来。 “叔叔抽烟吗?”戚烈把后备箱打开,一边问林郁蔼。 林郁蔼还没纠结完呢,思维就被戚烈带走了,听他这么问,惊讶地说:“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戚烈奇怪地回看他,立在后备箱前面,站姿挺拔,接着就笑道,“你这……该不会是怪我没把岳父大人的爱好弄清楚吧?” “什么岳父大人,少胡说!”林郁蔼看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在网上查我的资料吗?我以为你会把我里外都查一遍呢。” “那是我吩咐秘书查的。那会儿我只是想和你,”戚烈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说,“你,这个人,在一起,想要的是你,和其他人无关,查那些干嘛?不过现在我改变想法了,得好好讨好未来的——” “不用不用,”林郁蔼忙打断他,深怕他再说出什么自己无法给予回应的话来,回避这个话题,“我爸爸也是个唱歌的,他不抽烟不喝酒,爱喝茶。” 戚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后备箱里拿出盒茶叶。 “等等!”林郁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还没说让你去我家。” “我大半夜的陪你飞了半个华国回来,你就这样对我?”戚烈说。 林郁蔼看着他不说话。 戚烈眼底渐渐晕上一丝黯淡,良久之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林郁蔼身边,低声说:“就算我是你的普通朋友,你也该让我上去坐坐吧。放心,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 林郁蔼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就点点头说:“那走吧。” 他转身走到楼下刷了卡,等戚烈过来,两个人一起进去,上了电梯。 电梯里,戚烈掏出手机来搜了搜,搜到了林郁蔼父亲的资料。 电梯停下的时候戚烈把手机放回去,说道:“原来你爸爸是大歌唱家。” 第47章 “刚才搜过了?”林郁蔼掏出钥匙来开门,一面笑着说。 “爷爷是京剧大师,奶奶出身书香世家,爸爸是歌唱家,妈妈是大学声乐教授,”戚烈细数着林郁蔼的家世,啧了一声,“真看不出来。” 家里的灯关着,一片漆黑,看来爸爸妈妈应该早就已经睡下了。 林郁蔼只开了一盏光线不太明亮的壁灯,拿出拖鞋来给戚烈换,自己也换上鞋子。 “看不出来什么?”林郁蔼问。 “看不出来你的家世这么高大上。”戚烈说。 “你这是笑话我吧,”林郁蔼示意戚烈在沙发上坐,说,“跟戚氏比起来我家算什么?” “那不一样,经商的满身铜臭味儿,”戚烈坐下来说,“哪儿懂什么艺术。” 林郁蔼不跟他辩论,给他倒了杯水,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很放松地靠在沙发里。 戚烈就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这房子,很普通的三室两厅,木质地板,装修风格中规中矩,客厅里靠阳台的位置摆了架钢琴,好像还有几样别的什么乐器分开放着,几个房间的门都关着。 林郁蔼眯着眼睛,有点儿困了,“这都后半夜了,我爸爸妈妈都睡了,你也没法儿见他们,我也好困,不然你就先回去吧。” “你的房间在哪儿?”戚烈问他,“让我看看就走。”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间屋子。”林郁蔼站起来带着戚烈往自己房里去。 他把门打开,自己先进去了,戚烈跟在他后面进来,反手关上门,一把拉住林郁蔼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拽,扣着他的腰就将人按在门上,吻了上去。 “唔……” 戚烈一边吻着林郁蔼,一边解开他衬衣的纽扣,吻过他的下巴,沿着颈侧往下,湿热的唇舌吮吻过胸膛,舌尖划过小腹,手指剥开他的内裤,低头含住—— “啊——” 林郁蔼身体紧绷,两只手掌贴在门上,瞬间握紧,仰起头来,喉结上下滚动,眉头微微蹙起,眼睛半眯着,急促地喘息。 一会儿之后,戚烈退开了,林郁蔼差一点就要用手去按住他的头。 戚烈站起来亲吻林郁蔼的唇角,唇贴在他的嘴唇上,用充满情-欲的声音说:“让我留下来。” 林郁蔼抱住戚烈的肩膀,以吻堵住他的唇。 良久之后戚烈先撇开头去,结束了这个吻,他含住林郁蔼的耳垂,粗喘着气,声音黯哑,诱哄地说:“想要吗?我留下来,好不好?” 他呼出来的炙热气息烫得林郁蔼浑身颤栗,林郁蔼闭上眼睛,手从戚烈的衬衣里摸上了他的后背。 戚烈微微沉身,一把抱起林郁蔼的大腿,把人死死抵在了门上…… …… 第二天林郁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儿搞不清自己是在哪儿。 戚烈从身后搂着他,赤-裸的健壮胸膛紧贴着他背后的皮肤,肌肤相贴的感觉很舒服。 “醒了?”戚烈用下巴在林郁蔼头顶蹭了蹭。 林郁蔼感觉到戚烈硬邦邦的那里抵在腿根处,火热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蹭了一下。 戚烈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手掌按住林郁蔼的小腹,不让他乱动,“别再这样勾-引我,我可不想被你爸妈听到。” 林郁蔼的身体僵了一下,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他猛地坐了起来,看清了这是自己的房间,脸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了?”戚烈也坐起来,胳膊环住他的腰,在他肩膀上吻了一下。 林郁蔼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起床吧。” 他的意志力太不坚定了,昨晚居然被戚烈蛊惑,让他留了下来,还在家里和他做了…… 如果让父母知道他带情人回家过夜,而且还是个男人……那后果林郁蔼不敢想。 他回头警告戚烈:“一会儿出去正经点,我不想让父母知道我的性向,他们接受不了。” “嗯。” 戚烈眼帘微垂,托住林郁蔼的后脑勺,吻了他一会儿,又在他的喉结和脖子上轻轻舔吻。 因为林郁蔼职业的原因,除了第一次,后来戚烈都不敢在他身上弄出什么痕迹来,林郁蔼对戚烈的体贴很放心,却不知道戚烈忍得有多辛苦。 “够了,快起床。”林郁蔼按住戚烈,叹息着说。 “一个多星期没见,想你。”戚烈含糊着说。 林郁蔼轻轻抽了口气,心脏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握住,又松开。 戚烈终于放开他,林郁蔼掀了薄毯去浴室,他身上很干净,戚烈趁他睡着的时候帮他清理过了,不过他还是习惯早上冲个澡。 戚烈赤-裸着身体走过来靠在门边,抱着胳膊说:“我好像没有干净衣服换。” “要么穿睡衣要么穿你昨天的衣服,”林郁蔼站在花洒底下,水哗哗地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淌,“我的尺码你穿大概会有点儿小。” “这么无情,”戚烈说,“不能去给我买一套吗?” “不能,”林郁蔼关掉水,穿上浴袍出来,说,“第一我不能出现在大街上,会被粉丝们围住,第二,我不知道你穿衣服的尺码。” 其实他是知道的。 戚烈和他的阿烈不止外貌一样,连体型也是一模一样的。 “反正你就是不愿意给我买是吧。”戚烈看穿了林郁蔼,说道。 “对啊,就是不愿意,”林郁蔼淡定地承认,去衣柜里找衣服穿,“穿我的睡衣去见我父母,还是穿你自己的衣服见,你自己选吧。” 戚烈叹了口气,进了浴室冲完澡,围着浴巾出来,到床边的地上一手拧起自己的衣服,抖了抖。 “衬衣和裤子脏一点也就算了,那内裤呢?”戚烈说,“总不能让我再穿昨天的。” 林郁蔼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站在衣柜前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条干净的内裤来扔给戚烈,“我穿过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戚烈接住那条内裤,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竟然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笑道:“有你的味道。” “你——”林郁蔼气道,“你这样很变-态你知不知道!” “这样就变-态了,一会儿我还要穿着它呢。”戚烈说。 “别穿了!”林郁蔼一把抢过他手上自己的内裤,胡乱塞回了抽屉里,“你就穿条外面的裤子得了。” “宝贝儿……”戚烈走到他身后抱住他,脸贴在他的侧脸上,小声哄道,“宝贝我错了,光着屁股出去见叔叔阿姨多不好,把内裤给我,嗯?” “什么叫光屁股,你那不是还有条西裤吗?”林郁蔼说。 戚烈把他的耳垂含进口里,用牙齿轻轻咬着,轻声求道:“宝宝……” 林郁蔼浑身的汗毛都仿佛炸开了,他一把推开戚烈,低吼道:“别这么叫我!” 戚烈站在一边笑着看他。 “内裤都在里面,你自己拿!”林郁蔼用下巴点了点抽屉,催促他,“快一点,再磨蹭午饭时间都要过了!” 说完话他一屁股坐在身边的沙发上,别过头,不去看戚烈。 戚烈把刚才那条内裤拿出来穿上,型号不对,他穿着确实有点儿紧绷,但一想到这是林郁蔼穿过的,他心里就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戚烈把昨天那身衣服拧起来穿上了,走到林郁蔼跟前,一手抬过他的下巴,亲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一套衣服穿过两次的,这回算是为了你破戒了,虽然我没有洁癖,但这衣服上的气味闻着也怪难受的,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嗯?” 林郁蔼抬头看戚烈,戚烈的衬衣领口上有些褶皱,和平时那种精英贵族范儿一点儿都不搭边,林郁蔼莫名有点儿想笑,抬手把戚烈领口上的褶皱按了按,站起来,说:“走吧。” 他打开房门出去,戚烈跟在他身后。 客厅里光线明亮,轻柔的音乐环绕着,林爸爸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戴着副眼镜,拿着本书看着,即便是休假在家里,他身上的衣服都穿得一丝不苟,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爸爸。”林郁蔼叫了一声。 “回来了?”林爸爸声音洪亮浑厚,中气十足,他先是回了一句,这才把眼镜摘了下来。 “叔叔好。”戚烈说。 林爸爸这才抬头打量了一眼戚烈,问林郁蔼说:“你朋友?” 林郁蔼拉着戚烈坐下来,带着点儿心虚地说:“是的,昨天他半夜送我回来的,他住的远回去不方便,我就让他跟我一块儿睡了。” “小伙子贵姓?”林爸爸靠坐在沙发里,问戚烈。 第48章 要是说起戚氏昌荣集团,整个a市恐怕没人会不知道,戚家现今几位当权人物也时常出现在各种新闻上。 但是林爸爸平时就不太关注那些东西,而且时常飞到国外演出,自然对戚家不怎么熟悉,戚烈小七爷的名声在外,可他之前毕竟在美国呆了四年,这才回国不久,林爸爸当然就更不知道他是谁了。 “免贵姓戚,叔叔叫我阿烈就好。”戚烈说。 林郁蔼的爸爸算不上戚烈见过的最严肃的人,再说以他的身份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林爸爸,戚烈竟然觉得有点儿紧张。 戚烈这话一说出来,林郁蔼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这么亲昵的叫法,怕是只有戚烈家的长辈才会叫吧。 “是干什么的?”林爸爸问戚烈。 “家里做点儿生意。”戚烈回答。 林爸爸又问:“是郁蔼的同学?还是怎么认识的?” “是工作上认识的。”戚烈说。 林爸爸还想问点儿什么,被林郁蔼打断了,“爸,您这是干什么呢,刨根问底的,审讯犯人呢?” 戚烈坐在那儿有些拘束的样子他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哎,我这不是没见过小戚嘛,问一下怎么了?”林爸爸就笑着说,“从你出国上学,回来当了明星,这都多少年没带朋友回家来了,还不准我好奇一下么。” 小戚…… 外面人敢这么叫戚烈的恐怕不会太多吧。 林郁蔼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爸爸,又转头去看戚烈,担心戚烈因为这个生气。 戚烈朝他笑了下,没什么表示。 “就一个普通朋友,上回许阳羽不是说有导演想找我演个古装戏嘛,他就是那个片子的投资人之一,”林郁蔼开始瞎胡扯,还给戚烈使了个眼色,跟爸爸说,“这回我去h市参加中秋晚会,恰好跟他碰上了,他送我回来的。” “哦?你要演电影?”林爸爸听他这么说,来了点兴趣,“什么类型的?” “那个……反正是古装戏,剧本我还没拿到呢?”林郁蔼干笑着说。 他就是瞎说的,影儿都没有呢,从哪里去编造一个出来? “他是演一个智囊型的角色,”戚烈接过话头,“就史书那种,跟在帝王身边出谋划策的谋士之类的。” “哦,我明白了,”林爸爸点点头,“类似诸葛亮那样的。” “是的。”戚烈点点头。 林爸爸看着林郁蔼,有些不信任地说:“你又没学过表演,又年轻,演这样的人物能不能行啊?” “叔叔,您放心,郁蔼演肯定行,现在的娱乐圈和您那个年代不太一样了,我们投资的剧除了演技,人气也是重要参考条件,郁蔼有粉丝基础,那就是票房保证——” “哎哎哎,好不容易放个小长假,能别谈工作的事了吗?”眼看戚烈跟自己爸爸越说越起劲了,林郁蔼赶紧打断他,说,“我肚子饿了,早饭都睡过去了呢,你不饿吗?爸,保姆做好饭没?妈妈去哪儿了,回来吃午饭吗?” “你妈去美容院去了,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吃饭,”林爸爸站起来说,“早上起来就看到你俩的鞋子摆在门口,就让保姆多弄了几个菜,这会儿也差不多好了,过来坐吧。” 林郁蔼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和戚烈过去餐桌上坐着。 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菜端上来的时候,林郁蔼的妈妈也回家了。 “哟,这帅小伙是谁呀?”林妈妈一头黑发盘在脑后,穿了条及脚踝的长裙,换了鞋子进来问道。 “阿姨好。”戚烈站起来叫道。 “你好,你们坐,先吃,我洗个手就来。” 林妈妈洗完手过来桌上坐着,笑吟吟问戚烈:“郁蔼的朋友?” “是。”戚烈点头。 林郁蔼家的餐桌是西式的长方形餐桌,正好爸爸妈妈坐一边,他和戚烈坐一边,这格局总让林郁蔼感觉到不自在。 “怎么认识的?”林妈妈说,“我家郁蔼好多年不带朋友回来了,要不是关系特别好,郁蔼特别重视的人,肯定不会带家里来。” 戚烈刚要说话,林郁蔼夹了块排骨放到妈妈碗里,说:“哎呀,别问啦,快吃,就是个普通朋友。” 妈妈瞪了他一眼,“关心你还嫌我多事。” 戚烈笑笑,从钱包里抽-出张卡来给林妈妈,说:“对了阿姨,来的急,没给您买什么,这儿有张美容卡您拿着用。” “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林妈妈没有推辞,接过卡又说道,“桌上那盒大红袍也是你带过来的吧。” “给叔叔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戚烈说。 林爸爸笑着说:“我就是喝来提提神,哪儿懂那么多,品茶什么的郁蔼可比我强多了。” 话题被这么一打断,林妈妈就没有再刨根问底的问戚烈什么,大家和和气气吃完了饭。 饭后林郁蔼的爸爸妈妈都习惯午休,等父母进房之后林郁蔼就把戚烈拉进自己房里,催着他快走。 “这就赶我走?”戚烈问,“不和我一起回秀水山庄?” “今天不去,我要在家休息几天。”林郁蔼说。 戚烈抱着他亲了一口,“你休息几天咱们的协议就顺延几天。” “好的好的,”林郁蔼推着他出门,“我知道了,你快走。” 戚烈摇头笑了笑,又转身吻住林郁蔼的唇,好一会儿才放开他,出了卧室门,打开大门走了。 他走了之后林郁蔼自己也去睡了个午觉,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被爸爸妈妈轮番在饭桌上问了一大堆关于他近期工作状况的问题。 吃完饭他揉着肚子躺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妈妈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把水果放在面前茶几上之后坐在林郁蔼身边,问他:“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朋友,我觉得好像有点儿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戚烈。”林郁蔼说。 “戚?哪个字?”妈妈问,“难道是昌荣集团戚氏那个戚?” “嗯,就是那个字。”林郁蔼说。 妈妈看了眼林郁蔼的侧脸,拿出手机来默默搜索“戚烈”。 搜索结果出来,妈妈惊讶地睁大眼睛,把手机伸到林郁蔼面前,“是不是这个?昌荣集团董事长,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就是……”林郁蔼看了妈妈的手机一眼,含糊地说,“刚刚不是跟爸爸说了么,就是他要投资一个电影,正好找我演里面一个角色……” 妈妈盯着林郁蔼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林郁蔼心都提起来了,他眼睛虽然看着电视,心里却在想着戚烈有没有在自己脖子上弄上吻痕,万一被老妈看出来了怎么办…… “你自己交的朋友,自己掂量着吧,”妈妈叹了口气,“你们那个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多,戚先生那样的家世更是我们平常人家不敢想象的,总之你凡事多长个心眼。” 林郁蔼松了口气,乖乖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林郁蔼在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去了“秀水山庄”。 虽说住回秀水山庄了,但他的工作还没完,a市最大的娱乐公司有两家,一家是他所在的瑞兴传媒,另外一家是嘉华娱乐,这两家公司历来都是竞争对手,不过相互之间的合作也非常多。 这次嘉华娱乐有位影帝要发专辑,对方公司邀请林郁蔼给全权负责那位影帝的专辑,从作词作曲到后期制作都要求林郁蔼一手包办。 嘉华娱乐的那位影帝叫陈沐然,说起来林郁蔼和他也算是从小就认识,他的爷爷奶奶当年和陈沐然的外公外婆住在一个大院里,那会儿林郁蔼过年回来,每次还能遇到陈沐然呢。 他俩的妈妈也在一个学校教书,陈沐然的妈妈是位舞蹈教授。 林郁蔼今天就要和陈沐然见面,地点在他们瑞兴传媒林郁蔼的办公室里。 虽然他这儿的办公室用得少,但好歹他也是股东,这办公室就弄在沈皓办公室的隔壁,平时就当休息室来用了。 将近八点的时候,陈沐然带着自己的助理上来了。 “好久不见了。”林郁蔼上前给陈沐然一个拥抱。 “从你出国留学以后是见的少了,”陈沐然笑着说,“不过现在天天都能在电视上见到你呢。” “电视上见的那可不算,照这么说我也天天能见到你,”林郁蔼说,“我先带你去录音室,你唱几句我听听。” 林郁蔼的经纪人许阳羽满脸惊讶地说:“哎,郁蔼和陈影帝原来认识啊?” 林郁蔼引着陈沐然往公司里小型的录音室走,一面说:“是啊,我俩还能算半个发小呢。” 第49章 公司里一直与林郁蔼合作的另一位制作人宋安早等在录音室了,陈沐然来了之后随便挑了首他自己会唱的歌唱了几句。 林郁蔼拍了两下手,示意停止,朝陈沐然说道:“音色不错,基础有点,技巧么,比我想象的好点,不过还要加强,有空的时候多练练。” “毕竟不是专业的,不能跟你比。”陈沐然摇摇头说。 “要是论演技,十个我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你。”林郁蔼一说起正事就严肃起来,“根据你的荧幕形象,我心里对你这张专辑有个初步的想法,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到我那儿住一天或者是两天时间,我这也算是第一次替别人量身制作整张专辑,必须了解一下你这个人,你知道的,我是以写情歌见长,如果你之前有什么感情经历,方便的话最好也可以跟我说一说,当然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毕竟是*。” “住你家?”陈沐然问道。 “对,住我家。”林郁蔼点头,“你方便吗?” “如果你是想了解我平时的生活状态,那白天我在你那儿是没关系的,”陈沐然说,“但是晚上我必须得回家。” “那行,咱们现在就走吧。”林郁蔼站起来往外走,许阳羽也跟上去。 一行人走到录音室门口,碰上了沉着脸的戚烈,戚烈的秘书张嘉实跟在他身后一脸焦急。 “不准去。”戚烈盯着林郁蔼,沉声说。 “为什么?”林郁蔼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戚烈是什么时候来的,估计是录音室外间的工作人员让他听到里刚才他们在里面的对话。 戚烈没说话,也不让路,两人就这么相互瞪着眼。 张嘉实忙劝道:“七爷,林……林哥这是在工作,这不陈影帝和乐队老师都在这儿呢。” 戚烈微微倾身,健硕的身躯压迫感十足,他的嘴唇附在林郁蔼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家里我都还没有去住过,现在你还和我在一起,休想带别人进去。” 林郁蔼淡淡笑了起来,斜睨了一眼戚烈,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不要工作么,怎么跑这儿来了?董事长消极怠工损失的可不是一块两块,别挡着我工作了。” 张嘉实在戚烈身后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录音室门口人不算多,可也不少了,除了瑞兴传媒音乐团队的几个员工,制作人,还有人家嘉华娱乐的陈大影帝呢。 林郁蔼这会儿当着人这么跟七爷说话,可算是掉了七爷的面子了,胆儿也太肥了。 周围的人虽说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肯定也都张着耳朵听他们这边的动静呢。 七爷就这么突然跑下来拦着林郁蔼,估计这谣言不出半天,就会飞满全公司,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戚烈的目光沉沉落到陈沐然身上。 林郁蔼上前挡住他的视线,推开戚烈往电梯的方向走,一面跟身后陈沐然说:“我们走吧。坐我的车子。” “我也去。”戚烈跟上去。 “想来就来。”林郁蔼头也没回地说。 到了楼下,林郁蔼和陈沐然上了车,戚烈也跟着上去,好在林郁蔼平时也爱坐商务车,空间倒是不嫌挤。 一行人到了林郁蔼家,他让陈沐然先坐,自己去洗手间的时候,戚烈挤了进去。 林郁蔼站在马桶前拉开裤链,戚烈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一手握住他那东西。 “你……今天是怎么了?”林郁蔼轻喘了一声问。 戚烈侧过脸,含住他的耳垂,含糊地说:“那个什么陈沐然,长得挺好看的。” “好大的酸味儿。”林郁蔼笑着拿肘子拐了戚烈一下,“放手,尿完了。” 戚烈又捏了他一下才放开。 林郁蔼拉好裤子去洗手,戚烈又跟在他旁边。 洗完手之后林郁蔼转过身来凑过去亲了戚烈一下,解释说:“我要给他写歌,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以前我没出道的时候也给不少明星写过歌,不过都是单曲,专辑只给自己做过,还没有给别人制作过一整张专辑呢,当然要认真一点,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戚烈扣着他的腰吻了一会儿,垂下眼帘凝视着林郁蔼说:“离那个陈沐然远点。” “瞎担心什么,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要有点儿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林郁蔼失笑道,“他也忙,估计也就今天一天时间和他聊点儿东西,以后要有什么大概都电话联系了。” 戚烈闭上眼睛,把林郁蔼紧紧箍在怀里,头埋在他肩窝里,低声说:“你……别喜欢上别人。” 他的语气里竟有种哀求的意味。 林郁蔼胸口一闷,泪意险些涌上眼眶。 他知道戚烈拿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别喜欢上别人。 两辈子加起来,林郁蔼也没有见过戚烈示弱的样子。 “你真是——”林郁蔼说了几个字,剩下的话说不下去了。 太傻了。 “答应我。”戚烈说。 一早上他和林郁蔼分别离开“秀水山庄”前后脚到了昌荣集团的三角大楼,他就总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坐在办公室里根本就无法沉心工作。 之后问了张嘉实今天林郁蔼的日程,戚烈就把手头上的工作暂停,下楼来看林郁蔼,恰好听到林郁蔼说要让陈沐然住进他家里。 他心里的妒火就没能忍住。 “好。”林郁蔼说。 他活了两辈子,如果还能再爱上一个人的话,那一定只会是眼前这个男人。 “走了,出去了,别让人家在外面等那么久。”林郁蔼拍拍戚烈的肩膀。 戚烈放开他,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浴室。 保姆泡了茶送上来,林郁蔼和陈沐然闲聊着,问一些陈沐然平时的兴趣爱好之类的问题。 “当我这儿是自己家就行了,”林郁蔼一直在观察陈沐然,从他的言行举止里分析他身上比较明显的特质,他写歌的时候会参考这些东西,“有谈过恋爱吗?学生时期暗恋什么的也算,方便说吗?我会保密的。” 陈沐然笑了笑,看了眼坐在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戚烈,“说到这个,戚董您不用这么敌视我,您这么一直看着我,我压力很大的,还有,我已经有人了。” 陈沐然是极英俊的男人,荧幕形象一直温文尔雅,他的气质和林郁蔼戚烈都不同,但无法否认,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吸引人。 戚烈挑了挑眉,说道:“我好像没见过新闻报导过陈影帝的绯闻。” 陈沐然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递过去给戚烈看,“这是我家那位。” 那照片里是一个青涩稚气的小男生。 戚烈有点儿诧异,他没想到陈沐然竟然也是喜欢男人的。 不过他很快收住自己的情绪,说:“陈影帝竟然对未成年下手。” “他刚成年。”陈沐然笑着说。 林郁蔼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不怎么赞同地朝陈沐然说:“你这么大个把柄随便就给我们看,是不是太不小心了点,就不怕我们泄露出去吗?” “你和戚董不也是,咱们一样一样,就当交换秘密好了。”陈沐然扫了林郁蔼和戚烈一眼。 林郁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和戚烈的关系与陈沐然想的不一样。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区别不大了,没解释的必要。 “那你说一说你和你小男友的事儿,”林郁蔼说,“到时候我考虑看看能不能给你做一个故事性质的迷你小专辑。” “辰溪他——”陈沐然起了个话头,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 “他虽然有点黏人,但很可爱,相当于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么说呢,”陈沐然有点儿纠结地想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这么说吧,我不是要夸张什么,辰溪没了我就不能活。” 林郁蔼微微惊讶,与戚烈对视一眼。 随后他又突然想到了自己上一辈子……心底叹息一声,可不是么,没了阿烈,他就不想活了。 只是没想到还能再活一世。 陈沐然没再多说什么,他像是不太希望外人窥探那个叫辰溪的男孩儿,林郁蔼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转移话题聊其他的去了。 中午三个人一块儿吃午饭的时候,陈沐然出去打了个电话,林郁蔼远远听见他对着手机温柔地说了句“辰宝贝”,不知道在跟电话那头说什么,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淌出来。 林郁蔼看着陈沐然的背影,心想他一定非常爱他那个小爱人。 “看什么?”戚烈坐在餐桌对面,问林郁蔼。 第50章 “羡慕他呗。”林郁蔼笑了笑。 戚烈握了一下他放在桌上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我们在一起,不用羡慕别人。” 林郁蔼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戚烈碗里,说:“快吃。” 戚烈双目紧紧锁住他,沉声说:“别再逃避。” 林郁蔼心里一紧。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戚烈。 两个人正沉默对峙的时候,陈沐然打完电话回来了。 “怎么都没吃?”陈沐然坐下来说,“不是说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嘛。” 林郁蔼悄悄呼出一口气,笑着问他:“是不是给你小男友打电话?” “嗯,”陈沐然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无奈,说话的语气却是没半点儿烦恼,反而有点甜蜜,“我不给他打电话嘱咐他的话,他就不会吃午饭,以前他小的时候还非要我喂才吃饭,黏死人了。” “我看你被他黏甘之如饴,”林郁蔼啧了一声,“好大一把狗粮。” 陈沐然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有外人在,戚烈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家吃完了饭,本来林郁蔼平时如果是在家里的话,午饭后他都是要午睡的,就问陈沐然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我没有午休的习惯,”陈沐然摇摇头,“一拍起戏来都是连轴转,哪儿有时间午休。” “那行,那我也不休息了,正好我多观察观察你。”林郁蔼说,“你可以随意一点,玩手机,看电视看书都可以,想运动的话我这儿有健身房,外面的泳池也可以游泳。” 陈沐然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戚烈就坐在客厅里,也不干别的,多半时间都盯着林郁蔼在看。 林郁蔼实在有点儿受不了他这样了,就赶他走,“你自己随便去转转去,不然就去楼上用我电脑上上网,困的话就去睡觉,板着个脸杵在这儿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戚烈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他在林郁蔼的房间里打开了电脑浏览着网页,心思却沉静不下来,莫名心烦气躁,强迫自己看了几封邮件,实在看不进去了,他站起来到阳台上点了支烟。 默默把烟抽完,戚烈慢悠悠踱着步子打量起林郁蔼家的二楼来。 卧室,更衣室,浴室,吧台大概是用来装饰的,另有一间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戚烈推门进去。 入眼的是满目的书,靠墙摆着一圈书柜,中间还有一列,简直像是个小型的图书馆。 进门右手边摆着一张大书桌,书桌对面的墙上一上一下架着两柄长剑。 戚烈走到那面墙底下,伸手取下一柄剑来,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剑是古物,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 放在下面这柄剑稍微长一点,剑身也宽一些,剑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伤痕累累,仿佛是时常经历激烈的打斗而留下来的,剑柄上铸有增加摩擦力的纹路,底部刻着两个细小的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 那两个字是“华锦”。 “铮——”的一声,戚烈把剑拔了出来,那剑身锃亮,闪着寒光,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单看外观,这剑与包裹着它的剑鞘完全不相符。 他伸出手,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抚了一下,指腹上立时一阵刺痛。 戚烈忙收回手,指腹出现一道细小的血痕。 好锋利! 戚烈在心里赞叹一声。 这剑当年一定是柄神兵利器。 他把剑放了回去,转而打量书柜上的一排排书,发现五花八门的类型都有,涉猎极广,其中大部分是与音乐有关的,再然后就是史书,竟然还有那种线装、纸都泛黄了的。 绕了一圈戚烈站在了书桌前,书桌的样式古香古色,颜色和制式都与书架是统一的,书桌上摆着笔架,笔架上挂着几支毛笔,有一方砚台、镇纸,笔洗,很难想象这栋别墅其他的地方明明都是欧式装饰,书房却突兀的是纯中式的。 桌面中央摆放着一副半卷着的画卷,画上应该是画的某个古代人物,下半部分露出了马蹄和这人长袍的袍脚。 戚烈缓缓将这幅画展开来,随着画轴的滚动,画中人物的上半身渐渐显露,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骑在一匹矫健的马背上,身穿大氅,一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之上,另一手握着缰绳,他身后是凛冽的大雪,整幅画面有一股肃杀之气。 最后,男人的面部呈现在了戚烈眼前。 看清楚画里人相貌的那一刻,戚烈双眸微微一凝。 “放手!”林郁蔼沉声怒吼。 他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站在书房门口,死死盯着戚烈的手。 “什么时候画的我?还是古装的——”戚烈笑着转头看林郁蔼,但下一秒,唇边的话以及笑容都凝固了。 他从没见过林郁蔼这个样子,林郁蔼眼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痛,又或者是深刻的恨意。 戚烈的心脏紧紧一缩,问道:“怎么了?” “我说,放手,”林郁蔼眼眶泛红,一字一句道,“那,不,是,你。” 戚烈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目光落在那副画上,手指颤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没有将手里的画撕碎。 他缓缓把手拿开,转头去与林郁蔼对视。 戚烈眼里深重的痛仿佛要将林郁蔼割裂。 被人窥探到了心底最大的秘密,最隐秘的东西被侵犯,被剖开,赤-裸-裸暴露在人眼前,而且这个人还与他爱的人有张一模一样的脸,愤怒、惶恐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都不能表达林郁蔼此刻心情的万分之一。 林郁蔼突然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那两柄剑,眼里的血色加重几分,盯着戚烈,声音嘶哑:“你动了我的剑。” “我只是——”戚烈绕过书桌,想去握林郁蔼的手。 “滚!”林郁蔼怒吼一声。 “宝贝,别这样……”戚烈站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说滚!”林郁蔼抬手指着书房门,“从我家,滚,出,去。” 戚烈的双眸紧紧凝在林郁蔼身上,林郁蔼却只给了他一个侧脸,不愿意看他。 书房里的气氛沉闷得几乎要令人发狂,空气几乎都凝滞了,彼此的呼吸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到对方耳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烈闭上双眼,眉头紧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睁开眼时说:“好,我走,你好好冷静冷静。” 戚烈转身,脚步艰难地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停下按住胸口,回头深深地、长久地凝视林郁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收回目光,出门,往楼下走。 林郁蔼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他听见戚烈出门、下楼的声音,一直到确定戚烈已经离开,他才颓然滑到了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离了,靠着书桌闭上双眼,大口大口喘息。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是依然坐在地上不想动。 陈沐然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有点儿担忧地问:“我在楼下好像听见你们吵架,没事吧?” 林郁蔼沉默地摇摇头。 “你看起来不太好,”陈沐然说,“真的不用叫医生?” 林郁蔼这会儿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就好像刚刚大病了一场。 “不用。”林郁蔼张口说话了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哑得不像话。 陈沐然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叹了口气说:“别嫌我这个外人多嘴,看得出来你和戚董之间是有感情的,吵架不能解决问题,顺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做。我先走了,这个点辰溪快要下班了,得去接他,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林郁蔼无力地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陈沐然走了之后,他从地上撑起身子,挪动步子到书桌前,低头凝视着那副画,指尖轻触在画里男人的面庞上,接着又把画仔仔细细卷起来,系好,收进了桌下的抽屉里,上锁。 上一次把它拿出来看大概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他家里几乎没有外人会来,更别说上楼来书房了,杜政和任子晋也很明事,他提醒过一次之后,他们并不会乱进他的书房。 他只是忘记把画放回去,只是对戚烈放松警惕忘记提醒他别进书房,竟就这样恰巧被戚烈看到画。 他还动了剑。 这是林郁蔼内心最不容被窥视与亵渎的秘密。 林郁蔼到对面墙壁下,取下放在下方那把稍微长一些的剑来,抱在怀里,靠着墙缓缓坐到地上,手指小心地拂过剑鞘,目光深邃,仿佛是在对待自己的爱人。 这剑,是戚烈当年的配剑。 它和墙上的另外一柄是一对,那柄稍细一些的,是林郁蔼上辈子用的剑。 这两柄剑是他无意中在一个拍卖会上买下的,虽然是古董,却并不贵,因为它们的朝代无法考证。 林郁蔼这么些年以来查过无数史书,从来没有见到过“大庆”这个朝代。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同的时空里,竟然会出现他和阿烈的这一对剑。 “阿烈……” 林郁蔼低低地呢喃一句,视线模糊—— 第51章 【上一世(五)】 大庆朝,熙和二十二年,三月,殿试放榜日。 林府,林郁蔼的房中。 桌上摆着用上好的茶叶沏的茶,茶汤清亮,散发着隐约的香气,可惜直到茶水变凉,林郁蔼都没喝过一口。 三月的天还带着点寒气,林郁蔼身上穿着薄袄,屋里烧着炭盆,他背着双手不停地来回踱步,不时往门口张望。 “少爷少爷!高中了高中了!”林郁蔼的贴身小厮轻言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兴奋得脸都红了。 “如何?”林郁蔼紧走几步上前问道。 “您是,一甲第三名!探花郎!”轻言喘着气,大声道。 “好!太好了!”听到这话,林郁蔼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下来,眼角眉梢都带了喜色,吩咐道,“快去内院通知娘亲祖母,几位伯母婶婶,全府都有赏!” “哎!这就去!”轻言喜滋滋地转身就要跑。 “等等!”林郁蔼叫住他,端了杯茶递给轻言,“你先喝口茶,一会儿去烈亲王府一趟,知道怎么说话吗?” “嗯嗯,知道,少爷!”轻言一口把茶灌进嘴里,点头答应着。 “去吧。”林郁蔼挥挥手。 他整理了下衣衫,叫门外候着的另一个叫重欢的小厮吩咐备了马车,带着重欢出门去了,今日同窗们早已约好了会一同参加宴会。 当日林府里阖府上下庆祝了一番,林郁蔼与同窗们喝酒直到深夜才回府来。 重欢扶着林郁蔼进了卧房,林郁蔼坐在桌前以手抵着额头,脸颊微微泛红,吩咐重欢让人提热水进来给他沐浴。 水很快打好,重欢伺候林郁蔼脱了衣衫,扶他迈进了浴桶中,掩上屏风,到外头听候着。 林郁蔼浑身泡在热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养神,脸上还带着喜悦。 浴桶里的雾气蒸腾得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忽地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林郁蔼立时清醒,眼里的笑意加深。 他的阿烈来了。 脑海里只转了这么个念头,戚烈高大的身影就越过屏风,进到这狭小的空间里。 林郁蔼仰头看他。 戚烈面容英俊,宽肩窄腰,一身稳重的深色外袍包裹着健壮的身躯,唇边一抹浅笑,走到林郁蔼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印上一吻,低声说:“恭喜,我的探花郎。” 林郁蔼一头黑发倾泻在光-裸的肩膀上,面颊上因为喝了酒而微微潮红,看着戚烈的双目灿若繁星,他仿佛有些醉了,伸手勾住戚烈的脖子,说道:“还要。” 戚烈依言吻住他的唇,辗转研磨,把林郁蔼吻得气喘吁吁,眼角染上情-欲。 唇分开的时候戚烈眼里带着浓重的欲-望,仿佛要将林郁蔼吞噬,他凝视着林郁蔼的双眼,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唇,嗓音黯哑:“准备好了吗?” 林郁蔼闻言轻喘一声,眼里露出一丝害怕,但更多的却是期待,收紧了抱着戚烈的手臂。 戚烈一把将他带出浴桶,拿布巾包裹住他,打横抱着往屏风外的拨步床走去。 这几步的距离间,林郁蔼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戚烈的侧脸。 戚烈把林郁蔼放在床上,林郁蔼这才发现自己的床上不知何时竟铺上了整块大红色绸缎,他与戚烈心意相通,瞬间就明白了戚烈的意思,本来就红润的脸上羞意一闪而过,他扯掉身上的布巾,在红色绸缎上打了个滚,最后趴伏在上面,侧头去看戚烈。 林郁蔼如玉般莹润的肌肤与红色绸缎相互映衬,画面竟靡丽至极。 戚烈的下-身早已硬得发痛,呼吸粗重,一面解开自己衣襟上的纽扣,一面靠近林郁蔼。 戚烈将林郁蔼压在身下,两个人的长发交缠在一起,呼出的气息交融,赤-裸的肌肤紧贴在一起的触感让人非常舒服。 林郁蔼仰视戚烈,眼中满是渴望,他的手指在戚烈身上的疤痕上轻轻摸着,这些伤疤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它们全都来自于战场之上,哪一道是在哪一战里留下来的,戚烈从前全都一一指给他看过。 “你马上就要及冠了,”戚烈按住他的手,缓缓说,“我给你取字‘华锦’。” 大庆朝男子二十及冠,行冠礼,便会由父母或师长取字,历来都没有同辈取字的先例。 “好。”林郁蔼说。 “华锦。”戚烈低喃一声,俯身吻住林郁蔼。 林郁蔼热切地回应他。 戚烈心疼他是第一次,先让他泄了一回,爱怜地亲吻他额头上的薄汗,这才拿过一旁润滑用的香膏…… …… 情到浓时,林郁蔼双目失神,沁出眼泪,身与心都被占有的极致体验令他完全无法说出话来,只能随着戚烈的节奏或高或低地呻-吟。 戚烈额头的汗珠滴落下来,面容性感无比,被紧紧包裹住的感觉令他怎样都要不够,恨不能就此溺毙在林郁蔼身体里…… …… 第二日,林郁蔼在戚烈怀里醒来。 “阿烈……”林郁蔼低声唤戚烈。 戚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笑着问道:“还疼吗?” 林郁蔼摇摇头,缠上戚烈,下-身蹭在戚烈小腹上,“我还想要。” 戚烈呼吸一顿,眼里升起欲-火,目光落在林郁蔼胸前深深浅浅的吻痕上,他昨晚已经极力克制,用了十二分温柔,但内心激荡之下依然还是没能忍住在林郁蔼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记。 “不行,你会受不住的。” 戚烈口里这么说着,一面却摸到林郁蔼硬-挺的那里,温柔抚弄,低下头唇舌在他身上舔舐游走,让林郁蔼射在了自己手里。 门外轻言的声音响起来:“少爷,老夫人和太太唤您过去。” 室内,林郁蔼胸膛起伏,紧紧攀附在戚烈身上,高-潮的余韵使他的身体微微发着颤,戚烈的吻落在他的发丝上,大掌在他背后安抚地摸着。 “我……”好一会儿之后,林郁蔼从戚烈肩上抬起头来想回轻言的话,但他声音还沙哑着,便清了清嗓子,才说,“我这就起了,送热水进来。” 戚烈又吻林郁蔼的嘴唇。 良久之后放开他,双眸紧锁住他,低叹:“真不想和你分开。” 林郁蔼仰头吻他,说:“我也是。” 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和阿烈在一起,在他身边,在有他的地方。 戚烈又将他揉在怀里好一顿亲吻揉捏,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再不起就要耽误事情,这才起床,到外间拧了帕子给林郁蔼清理,又仔细伺候他穿上衣裳、外袍,亲自替他束发,最后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林郁蔼一手扒着窗棱朝外头张望,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他的神情微微失落,不过只要一想起昨夜的□□,眼里就浮现柔情蜜意,他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出了门,带着轻言和重欢往内院去。 这一路上林郁蔼走得比平时要慢很多,他身后还有点儿不舒服。 府里的下人见着他了,不管机灵不机灵,口舌利索不利索的,都乐呵呵地说恭喜的话,虽说昨天府里已经赏了一遍银钱了,但因为昨晚与阿烈……不足为外人道,林郁蔼只能暗自高兴,这会儿便又都赏了一回。 林府的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林郁蔼的母亲也随父亲挣得一个四品恭人。 到了祖母屋里,有丫鬟躬身一礼,替他挑开帘子,林郁蔼便闻见扑鼻的暖香,进了门,一屋子的女眷,还有几个未及成年的小男儿,另有几位少年,怕是今日不用上学,也随各自的母亲过来了。 “给祖母请安,给大伯母、二伯母、四婶、五婶请安,见过各位姊妹、兄弟。”林郁蔼笑吟吟拜了一圈。 等他站起来坐在自己母亲身边,屋子里就吵闹起来。 “咱们家出了个探花郎,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啊。”不知是哪位婶婶赞叹道。 祖母拉着林郁蔼的手,知道他昨日因与同窗喝酒,今日才耽误到此时才来请安,便嘘寒问暖一番,吩咐身边的丫鬟沏了暖身的茶来给他。 又朝屋里的几个男孩笑道:“可不是,你们几个小的,都要跟郁蔼哥哥学着点。” 林郁蔼早上起得太晚,连早饭也给睡过去了,这会儿肚子饿,便拿了桌上的点心慢慢吃着。 “我娘家那侄女儿今年虚岁十五,比郁蔼小三岁,不多不少正好合适,我连画像都拿来了,三弟妹和郁蔼都看看,不管中意不中意,我好给那边回个话。”大伯母笑着说,“昨儿京里的媒婆都差点把咱们家门槛踩坏了,郁蔼如今是就是那金元宝,不知道多少人家想抢了探花郎回家做女婿呢。” 林郁蔼喝茶的手一顿,随后放下茶盏,看来今天祖母唤他过来,果然是为了他的婚事。 男子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他如今金榜题名,若再不成家,必定会被整个京城的人诟病。 林郁蔼垂下眼帘,再睁眼时,眼里带着凉意,他看了眼大伯母,淡淡道:“劳烦大伯母操心了,我还不想成亲。” 大伯母被他这眼神惊了一下,一时忘了说话。 “母亲,祖母。”林郁蔼又说,“孩儿不孝,此后都不必与我谈论婚事。” 他语气虽淡,却带着决绝。 这话一说出来,满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第52章 【上一世(六)】 伯母婶婶们神色各异地看着林郁蔼,小辈们有的还不懂事,不明白为什么郁蔼哥哥说了句话,大人们就安静得这样可怕,只是被这气氛弄得都不敢出声。 “好了,都是探花了,还这么爱开玩笑。”林郁蔼的母亲强扯起笑容,说了一句。 林郁蔼并不答话,也不去看母亲,只垂着眼帘端起茶盏了轻轻抿了一口,放回去的时候瓷器发出一声细小的“叮”声,仿佛是落在所有人的心上。 气氛几乎凝滞。 “你,你这个不孝子!”祖母颤抖着手指着林郁蔼斥了一句,紧接着便捂住胸口,大口急促地喘息起来。 “母亲--!” 林郁蔼唰地站起来扶住祖母,惊慌道:“祖母!” “老夫人!” “快请大夫!” 有小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房里一下子全乱了套。 好在家里一直养着几位大夫,老夫人因为年纪大了,更是有位大夫随时候命。 等到祖母情况稳定下来,大家也都各自散得差不多了。 林郁蔼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母亲就从里间出来,冷着脸道:“去,到祖母屋外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进屋给祖母道个歉。” 林郁蔼默默出去,撩起袍子跪在了屋檐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来往进出的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喘,回廊旁的迎春花吐着蕊,近处白玉兰与丁香抽了新芽,偶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屋顶上歇脚,带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 重欢给林郁蔼披了件披风,悄没声息地跟着跪在了他身后,轻言悄悄溜出府,往烈亲王府去了。 日头升到头顶,祖母屋里上了午膳,丫鬟们手里端着食盒从林郁蔼身边经过,隐约的药膳香味飘进他鼻子里,他悄悄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祖母大概是胃口不好,午膳很快用完,丫鬟们又次序提着食盒出去,这么一来一去的,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林郁蔼的父亲进了院子,一眼看到跪在廊檐下的林郁蔼,许是已经知道上午发生的事儿了,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越过他进了屋。 不一会儿就出来,站到林郁蔼跟前说:“起来吧,皇上召见鼎甲三人,你这就随我进宫。” 鼎甲说的是状元、榜眼、探花三人。 父亲说完这话先行走了,重欢忙扶林郁蔼起来,“少爷,小心脚下。” 林郁蔼活动了几下腿脚,摇头道:“不碍事。” 两个人坐上了马车,林郁蔼才问:“轻言呢?” “去烈亲王府去了。”重欢回道。 “多事。”林郁蔼口里斥了声,脸上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淡笑。 马车停在宫门外,林郁蔼随父亲下车进了宫,有两位公公分别引路。 “林大人这边请,几位大人都在御书房里。”其中一位躬身道。 “探花郎随奴才先到暖阁候着。”另一位年轻些的小公公说。 林郁蔼便与父亲分开,跟着那小太监去了西边暖阁。 暖阁里摆了炭盆,炕上的小桌上有几盘小吃,林郁蔼在一旁坐下,这才发现那几样小吃恰巧都是自己爱吃的,不止如此,上头还有本游记,竟也是他平时消遣时爱看的书。 暖阁里燃着龙涎香,西洋挂钟嘀嗒响着,林郁蔼拿着那游记翻看着,不时用手指拈点儿吃食,屋里头气温适宜,午后的阳光从身旁的大窗子里照进来,他竟有点昏昏欲睡,眼皮开开合合,差一点儿粘上了就睁不开。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林郁蔼一个激灵,清醒不少,朝着笑声的方向看去,立刻惊喜起来。 “阿烈!”林郁蔼从炕上站起来。 “嘘……”戚烈竖起一指在自己唇上,挥挥手让暖阁里候着的内侍们走出去,走时还有小太监把门关上了。 戚烈这才大步过来一把抱起林郁蔼让他坐在炕上,单膝跪在他面前,手掌贴上他的膝盖,心疼地问他:“跪得疼不疼?” 林郁蔼看见这阵仗,才后知后觉地说:“是你叫我进宫来的?” “不这么做难道我闯进林府去?”戚烈说着,一边以内力捂热林郁蔼的腿。 “你假传圣谕!”林郁蔼撑起身子瞪着戚烈。 “是我让皇兄召你进宫的,”戚烈微微一笑,“算假传吗?” 林郁蔼愣住了,胸口一阵悸动,呆呆望着戚烈的侧脸,脱口而出:“阿烈,我喜欢你。” 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瞬间红透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戚烈抬头,笑着在他唇上轻咬一下,“我知道,我也一样。” “我……”林郁蔼眼神亮了,仿佛有星光流转,他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在胸中,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戚烈站起来,俯身吻住他的唇,舌尖挑开唇缝侵入进去。 那是一个极为霸道的吻,好像要把林郁蔼的灵魂都完全占据。 良久之后戚烈从林郁蔼口里退出来,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用低哑的声音问他:“感觉到了吗?” 林郁蔼眼里已经蒙上雾气,心被涨满,除了喘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心里想的就是我所想的,我们是一样的。”戚烈说。 林郁蔼仰着头看着戚烈,睫毛轻轻颤动,又吻了上去。 他们的唇分开之后,戚烈轻声说:“皇兄大概已经让岳父大人先行回府了,一会儿去我府里用了晚膳我再送你回家。” “皇上那里……”林郁蔼自动忽略了戚烈把自己父亲叫岳父大人,问道,“我不用去见了?” “不用。”戚烈说着拉他站起来,“走几步,看看腿好点了没有。” “又没有跪多久,根本就没事,你以为我平时跟你一起练剑都是白练的吗。”林郁蔼从炕上跳下来,又犹豫着问,“那我们的事……皇上岂不是知道了?” “皇兄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召你进宫,替我们打掩护?华锦,”戚烈唤了他一声,一把将他带进怀里,眼里带着心疼,“是我害你受苦了,我求皇兄在琼林宴上给你个恩典。” “知道了?!”林郁蔼大惊。 “华锦,”戚烈无奈地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什么?”林郁蔼拉着他的袖子,着急地说,“皇上不知道会怎么看我,都是你的错。” “是是,都是我的错,你是皇兄钦点的探花郎,你说他怎么看你?”戚烈笑着摇头叹了口气,“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肚子饿吗?咱们回府吧。” 戚烈不说还好,他一提起吃饭来,林郁蔼感觉自己饿得不行了,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快走快走,饿死了都。” 戚烈带着他出了宫,因为顾忌到林郁蔼的身体,便没有骑马,两人一起坐马车回了烈亲王府。 林郁蔼一天都没吃什么,只吃了些点心小吃果腹,晚膳在戚烈府里大吃一顿,要不是戚烈拦着他,他大概是会吃的撑得走不动路才罢休的。 天擦黑的时候戚烈送林郁蔼回了林府,因为怕被门房看到告诉父亲,马车在巷子口便停了,林郁蔼从戚烈的车上下来,上了自己的马车。 进了门管家便说老爷请少爷去书房一趟。 管家引了林郁蔼去书房,父亲正在书房里等着他,见了他便问方才在宫里陛下召见说了些什么。 刚才林郁蔼在宫里根本就没见到过皇上,他有些心虚,垂下头不敢与父亲对视,空口说白话道:“陛下问我殿试时是如何想到要作那样一篇文章的,我便与陛下细说了一番。” “如何说的?”父亲问。 这个倒是难不倒林郁蔼,他打起精神来跟父亲说了说自己殿试时作文章的想法。 “不错。”父亲听完后点点头,脸色稍有缓和,但依然没有喜色,话锋一转道,“你虽得了陛下钦点为探花,但也不可过于轻狂。今日你将祖母气得病倒,为父只当你是小儿心性,念在你高中探花,金榜题名的份上,便也不多罚你了,琼林宴前不准出门,抄家训一百遍。” 按祖制殿试过后皇帝都会赐宴于新科进士,如今虽然不在琼林苑举行宴会,这个名号却一直沿用着,算算日子,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天的事的。 林郁蔼起身朝父亲拜了拜,应道:“多谢父亲教诲。” 此后几日他便果真二门不出大门不迈,在家中抄祖训,每日乖乖去给母亲请安,到祖母跟前伺疾。 只不过每日晚上戚烈都翻墙而入,林郁蔼与他初尝情-事,自然是食髓知味,蜜里调油,哪怕是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待到琼林宴那日,林郁蔼的禁足令才终于解了。 宴会设在一处皇家别苑里,名为”敛云别苑”。 “敛云”这名字也是有来由的,别苑里种满了桃树,大片望不到边际的桃林,时值三月,桃花刚刚吐蕊,颜色深深浅浅,一眼望去可不就像是层层叠叠的红云。 第53章 【上一世(七)】 琼林宴自然也不都是新科进士,朝廷部分重臣也会参加,比如林郁蔼的祖父、大伯父及父亲俱都有资格参宴。 通常皇帝都会在琼林宴上给新科进士赐下些赏赐,先帝时期便曾有为状元郎赐婚,成就一桩姻缘美事,传为佳话的先例。 今科状元名叫齐俊弘,皇上问起他有没有成亲,齐俊弘回说已有糟糠之妻,皇上便赐了他一座状元府邸。 那第二名的榜眼却是位年过而立的男子,蓄着美须,自然已是早已成家了的,皇帝陛下便赐他名贵的文房四宝一套及一些金银布匹。 轮到问到林郁蔼这里,林郁蔼出了席,拜倒在地。 “林卿平身。”皇帝笑道,“朕不过是想学先皇做个媒人,哪知你们一个个都成亲了,不给朕这个机会。” 林郁蔼依言站起来,但还是谨守礼数,略略垂首,不去直视圣颜。 “朕记得林卿还未及冠,可否取字?”皇帝问道。 大庆朝这位帝王正当壮年,是一位中兴之主,他一身龙袍气度雍容,虽是随口提问,但语气里自有威严。 “回陛下,臣表字‘华锦’”林郁蔼拱手回答。 “好字,好字啊,才华横溢,锦绣前程,”皇帝赞叹一声,又玩笑道,“朕原想若是探花郎还未取字,朕便赐你一个,哪曾想连这个机会也被人抢先了。” 林郁蔼口称不敢,说道:“是臣没这个福分,错过了陛下的恩赐。” “可成亲了?”皇帝又问。 林郁蔼摇摇头,“未曾。” “哦哟,朕想做媒人的愿望可要在林卿身上实现了,”皇帝笑着指了指下方宴席上坐着的臣子们,道,“探花郎自古以来取容貌俊美者得之,这几日你们这些个家里有待嫁的姑娘的,是不是都在打朕的新科探花的主意?朕今日就放话在这儿了,林卿的婚事由朕做主,谁也不准插手。” 林郁蔼如今虚岁十九,今日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锦袍,绣工精美的束腰,面容俊美,只往那里一站,身姿便修长挺拔仿如芝兰玉树。 皇帝这话一落下,席上一片称赞“陛下英明”、“恭喜探花郎”的声音。 而林郁蔼心里却咯噔一下,急得额头冒汗。 他心里只有阿烈,此生誓不成婚,若陛下不干涉他的婚事,他还有借口与家人周旋,但若陛下开了金口,说将来要给他赐婚,那就是一诺千金,再也没得改了。 他想反驳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却又找不到开口的理由,万一陛下问他心仪谁家小姐,难道他要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当着自己爷爷、父亲的面,说自己喜欢的人是当朝唯一的亲王么? 林郁蔼悄悄抬头去看坐在皇上右手边的戚烈,却见他端了酒杯喝酒,看也不朝自己看一眼,顿时心中满是委屈。 “林卿怎的满头大汗?”皇帝忽地问道。 林郁蔼收敛心绪,磕磕绊绊应对:“我,臣只是……方才喝酒喝多了,有些热罢了,还有……因陛下的恩赐而喜不自胜。” “哦?华锦既不胜酒力,便着人伺候着去歇息一会吧。”皇帝口称林郁蔼的字,这话说的算得上是亲切了,不过要真论起来,皇帝还是林郁蔼的姑父呢。 林郁蔼此时也确实难受,忙又朝皇帝拜了拜,退了下去。 有小宫女引着他往专门布置的用来给人休息的厢房去,到了地方之后,又给他端茶送水,做完这些才朝他礼了一礼,退出去替他关好门。 林郁蔼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热茶,心乱如麻,只恨不得现在就见到戚烈才好。 可此时皇上与宴会里的众人怕是兴致正浓的时候,戚烈身为亲王,哪能走得开。 林郁蔼正觉得心中发苦,低落失意,厢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他一惊之下抬头看去,就见戚烈反手带上门,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大步朝自己走来。 林郁蔼激动得站起来。 “华锦。”戚烈将林郁蔼揽在怀里,吻了上去。 唇分之后戚烈凝视着他叹息:“明明昨晚才见过,怎么我却想你想你得要命,方才你立在中央回皇兄的话,那么多臣子、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我满心里想的却是把你藏起来,再不让任何人看到。” 林郁蔼心里先是一甜,情绪又马上沉了下去,说道:“你还有心思想这个!你没听到皇上说什么吗?他说我以后的婚事由他做主,皇上要给我赐婚!” “小笨蛋,”戚烈一笑,点了点他的鼻子,“那日我说求了皇兄给你个恩典,你一丁点儿都没有听进去,只要皇兄说了你的婚事他做主,那就算是你爹娘,也不能为你定亲,而皇兄已允诺我,他绝不会给你赐婚,你这辈子都无法成亲了。” “我以这个法子拖延,你怪我吗?”戚烈说着,又吻上林郁蔼的唇,不激烈,只是贴着他的唇轻触,一下又一下,撩人得很。 “不怪!”林郁蔼连忙说道,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本以为皇上会给自己赐婚,无缘与阿烈厮守了,哪曾想到竟是这么大一个惊喜。 林郁蔼动-情地抱住戚烈的肩膀,低吟:“阿烈,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戚烈无法再忍,重重吻住他。 一吻结束,戚烈从腰间解下随身佩戴的玉佩,拉过林郁蔼的手,将玉佩放在他手中,再以手掌包裹住他的手,说道:“这枚玉佩是我出生时父皇赐下的,它不是宫中按制式雕琢的代表皇子身份的玉佩,是当年我母后得父皇盛宠,私下赐予的,我与皇兄一人一枚,整个大庆朝都只有两枚,你戴着它,想我的时候便看一看它。” 林郁蔼收回手,拿起那玉佩细细打量,这玉佩是环形的,不过小半个巴掌大,玉料莹润通透,上刻有雕工精湛的蟠龙图案,反面雕着一个字“烈”,并有一行细小的字注明于哪年哪月哪日御赐。 戚烈身上另有一块龙形玉佩,那才是代表他身份的玉佩,先帝在时,每位皇子都按照年龄排位,由内务府统一雕琢,皇室里每一代都是这般规制。 林郁蔼将玉佩塞进怀里,笑着道:“那我就当这是定情信物了。” “你愿意当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戚烈说着,又加了一句,“只一样,不准丢掉,卖掉也不行。” “怎会?我还想死后戴它入葬呢。”林郁蔼斜他一眼,又蹙眉烦恼道,“不过……我好像没有玉佩可送给你,容我想想送你什么好。” “你死后不应该是和我一起入葬吗?一块玉佩比我本人还好?”戚烈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不用送什么,把你自己送给我就好了。” 林郁蔼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戚烈,“这个给你。” “是什么?”戚烈接过来打开,里头是一个玉质的长命锁,小巧精致,刻有“富贵平安”四个字。 长命锁通常是儿童时期佩戴的饰物,意愚避祸驱邪,长命百岁,小孩子健康长大后便不再戴,林郁蔼的这个长命锁虽是早已从脖子上取下来了,但是他母亲依然命他要带在身上,因再挂在颈间不适合,便拿荷包装了,随身携带。 戚烈的手指摩挲了几下长命锁上的字,将它装进荷包里,收了起来,说道:“我很喜欢。看到这锁上的字,我想起一件事来,方才皇兄说你的字是取‘才华横溢、前程似锦’的寓意,这释义完全不对。”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林郁蔼问他。 戚烈抱紧了他,让他在自己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亲吻了他的眉心一下,笑着说:“我就是个俗人,只想让你此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阿烈……”林郁蔼闻言,愣愣地盯着戚烈说不出话来。 戚烈轻笑,吻落在他眼睛上。 两人又温存一阵,才回到席上去。 宴后林郁蔼授翰林院编修,于御前行走,受皇帝重用。 如此便到了年底,这日朝廷接到了边关奏报,折子上说北边那蛮夷之地的北羌人卷土重来,于边境处集结大军,屡次进犯,北羌人在靖州城外的村镇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过境之处哀鸿遍野。 “看来是臣弟四年前太心软了,没把羌人尽数屠尽!”御书房里,戚烈双眼里寒光闪动,单膝跪地,抱拳道,“皇兄,臣请战!” 林郁蔼闻言,掩在袖子里的手立刻紧握成拳。 除了他们之外,御书房此刻还有几位大臣,包括林郁蔼的祖父在内,其余几位也都是内阁重臣。 “林师以为如何?”皇帝问林郁蔼的祖父,林阁老在皇帝还是太子时,曾任过太子太师,因此皇帝一直称其为师。 林阁老抚了抚须道:“王爷之威名令羌人闻风丧胆,自是应由王爷亲征。至于副将人选,还是兵部李大人推荐吧。” “回皇上,臣以为费立轩可当此重任。”那位被点名的李大人躬身拜道。 皇帝又与几位大臣详细讨论一番,最后终于大手一挥,“来人,拟旨——” 第54章 【上一世(八)】 御书房议事完毕,戚烈领旨,一行人退出去的时候,皇帝突然开口道:“华锦留下。” 林郁蔼依言留在御书房,可心却早已经不在这里,恨不能现在就追上戚烈。 “替朕念念这折子。”皇帝吩咐道。 林郁蔼只得压下心中的焦急,站到御案前拿起上头的折子念。 念着念着便开始心不在焉,想着戚烈又将上战场,对上那些凶残的北羌人,想到从前听人说的戚烈成名的那几战的凶险,心中便愈发担心。 “华锦,怎么不念了?”皇帝问道。 林郁蔼猛地回神,才察觉自己刚才竟盯着折子发起了呆。 他咬了咬牙,一撩袍子,噗通跪倒在地,叩首道:“臣请陛下恩准随烈亲王出征!” 他的话说完之后,回应他的是皇帝长久的沉默。 林郁蔼的心渐渐下沉,他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是逾越了,是不合礼制的,陛下震怒之下必定会罚他,就算是贬谪降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林郁蔼心灰意冷,已准备好承受陛下怒火的时候,他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阿烈,进来。”笑声过后,皇帝开口说道。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戚烈大步走进来。 林郁蔼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笑吟吟的皇帝和去而复返的戚烈。 戚烈扶林郁蔼起来,口里埋怨道:“皇兄,欺负我家华锦好玩吗?” “阿烈……”林郁蔼张了张嘴,疑惑不解。 “朕就是逗他玩玩,这才跪了多会,你就心疼了?”皇帝说。 “是心疼。”戚烈说的面不改色,“快颁谕旨,我要带华锦去准备了。” “竟还嫌弃起朕来了。”皇帝摇头笑,随后正色起来,严肃说道,“林郁蔼接旨——命你为此次征北军监军,钦此。” 林郁蔼闻言大喜,忙跪下叩首:“臣领旨,谢陛下!” “起来起来,”皇帝挥挥手,“阿烈与朕打赌,说华锦定会欣然接这道谕旨,朕还不信,哪知你竟主动请旨随军,现在看来朕输的当真不冤,你们可真真是羡煞朕了。” 林郁蔼立在一旁只顾着高兴,也不敢回皇帝的话。 历来监军都是皇帝的耳目,甚至权利比主将还大,不直接参与军-事指挥,用以监督大将。但从前戚烈领军,军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监军一职,以他与皇帝亲兄弟之间的情份也不需要监军,皇上给林郁蔼这圣旨就是道口谕,完全是为了给他一个随军的由头而已。 “皇兄后宫三千,羡慕我们做什么,”戚烈道,“臣弟多谢皇兄成全。” “即便后宫三千也不能随心所欲,”皇帝叹了口气,郑重地看着戚烈,道:“若要谢朕,便把那些羌人赶出我大庆。记住,活着回来。” 戚烈抱拳,“必不负陛下重托!臣告退!” 他说完,拉起林郁蔼就往外走,林郁蔼只来得及在出门前喊了声“臣遵旨”。 一路出了宫门,戚烈带着林郁蔼上了马车,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扣着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跟我上战场,真的不后悔?” 林郁蔼摇摇头,“我也可以用你教的剑法杀敌人,不会拖累你的。” 戚烈没有忍住,低头吻住了他,长长的吻结束之后,他才叹道:“我没想到你竟会自请参军,华锦……” 戚烈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收紧揽着林郁蔼的手臂,似要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华锦,”戚烈又低声说,“今日若你不主动向皇兄请旨,皇兄那道口谕也会赐下。我不会让你和我分开,即便我死在战场上,也会先手刃了你——这样,你也不后悔吗?” 林郁蔼看透他的心思,直勾勾看着他,说:“你是怕我独留于世,思念成疾吗?” 戚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眼神却越加深邃。 “你以为,”林郁蔼眼中仿佛有光华在流转,沉声道,“你死了我还会活着?” 戚烈猛地将他压倒在身-下,凶狠地吻了上去…… …… 战事已持续了数月之久,自戚烈抵达靖州,领军出战以来,便每战必胜,羌人本就在四年前元气大伤,如今卷土重来,也掀不起大浪,且戚烈虽不驻守边境日久,但杀神之威名犹在,羌人听闻他的名字便先丧了胆,如今已被逼退至靖州城数百里开外。 大军已在这处小村庄外的山坡上驻扎了半月有余,羌人仿佛是害怕了,连续半月都未曾露面,斥候回报说北羌此次带军将领拓跋狰带着羌军北上,消失在了戈壁里。 是夜,林郁蔼正在熟睡中,一道短促且尖锐的警报声将他吵醒,他猛地坐起来,反射性的抓过外衣就往身上套,一面侧耳倾听营帐外的声音,一面飞速穿好甲胄,问同样也在穿铠甲的戚烈,“夜袭?” “是,”戚烈将佩剑抓在手中,道:“跟紧我!”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出帐,林郁蔼紧随其后。 黑夜里,火把的光亮将天空映照得通红,没有嘶声竭力的喊杀,没有震天的战鼓,只有大庆士兵们坚毅的目光,干脆利落的动作,以及勇往直前的气势。 这是一场沉默的厮杀。 林郁蔼骑着马,紧紧跟随在戚烈身边,鲜血已染红他的战袍,手中的长剑不知道饮了多少羌的血。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场面,原本养尊处优的贵气公子,如今眼神带上了锐利,于混战中手起剑落,斩下敌人头颅时毫不犹豫。 今夜羌人这场奇袭,大约是拓跋狰假意败走,深入戈壁后又从他们后方绕了回来,想趁大庆将士不备,杀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拓跋狰低估了戚烈。 林郁蔼耳中满是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马蹄踩着尸体而过,鼻端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 “阿烈小心!”林郁蔼吼道。 乱箭朝他们射来,戚烈闻言回身,抬剑去挡。 “叮叮叮叮——”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箭矢根根掉落。 又是一轮箭矢嗖嗖射来,带着凌厉的箭风,大有不将戚烈射下马,便不罢休的气势。 他们周围的羌兵竟似达成默契,全都围攻戚烈一人,林郁蔼的心绷紧,耳听八方眼看四路,以十二分精力为戚烈抵挡那些不断冲上来的羌兵。 大庆士兵已然发现异状,不少人正过来支援,饶是如此,戚烈的马也于混乱中被羌人一刀砍断右前腿。 战马倒下时,戚烈几乎于瞬间跃起应对,然而就在这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里,便有一支箭矢流星般射来。 箭尖抵达的那一刻,林郁蔼飞身挡在戚烈身前,跌落在他怀里。 “华锦——!” 戚烈怒吼一声,目眦欲裂,一手揽住林郁蔼,足尖于半空中点在一人头顶,跨坐上林郁蔼的战马。 “掩护!” 戚烈又大吼一声,将林郁蔼以马鞭绑在身后,从副将手里抢过弓,猛地一扯缰绳,驱马于人群中横冲直撞。 戚烈挽弓,没有羽箭,便用自己的佩剑当箭,弓弦几乎张成满月。 “咻——!” 漫天火光中,这柄剑如同流星划裂夜空,呼啸着射出。 拓跋狰应声倒地。 沉闷压抑到极点的战场,直至此时气氛才有了波动。 大庆军士欢呼一片,羌人主帅被射杀,气势瞬间如山崩。 戚烈眼中猩红一片,说出来的话仿佛都带着嗜血的味道:“传本将令,杀无赦!” 话毕,他将林郁蔼紧抱在怀里,控马疾驰回营地。 …… “嘭!” 戚烈的营帐内一声巨响,八仙桌应声碎裂,他一把揪住军-医的领子,吼道:“你不是说伤口不深吗?!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华锦还不醒!” 他的表情犹如丧偶的困兽,喝问到最后,激动的情绪令他体内内力肆虐无法收敛,竟震得军-医口鼻处都溢出了鲜血。 军-医被他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额头冒汗,哆嗦着说:“下官,下官……给林大人诊断,确是未伤到脏器,只是皮肉伤……下官,下官也不知道……” “庸医!滚出去!”戚烈吼道。 那军-医听了,立即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戚烈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他此刻体内已气血不稳,正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他上了床榻,将林郁蔼紧抱在怀里,不停亲吻他,喂药时自己先喝了,再哺喂给他。 半夜时分,林郁蔼发起烧来。 戚烈暴怒之下险些杀了军-医,还是几位副将拦住他,这才没有没有酿成大错。 戚烈亲自替林郁蔼擦身,吻遍他全身的肌肤,一直到他的烧退下去,戚烈才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赤-裸着身体,让林郁蔼睡在自己怀里,两人的皮肤紧紧相贴。 戚烈整夜没有合眼,天色渐亮,他轻吻着林郁蔼的唇,双目里痛色浓郁,嘶哑的声音带着乞求,低声呢喃:“华锦,你是在怪我从没有许诺过什么吗?我从来信奉说不如做,你若爱听,不,你若肯醒来,我便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我食言,便不得好死。” “真的吗?” “华锦!”戚烈一愣,继而狂喜,紧紧抱住林郁蔼,眼眶充血,激动得语无伦次,“你醒了!饿不饿?疼不疼?还冷吗?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弄吃的,对了,还有大夫,大夫——” 林郁蔼叹息一声,笑着打断他道:“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这么啰嗦。” 说完这句,他才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对上戚烈的眼睛,戚烈双眸紧锁着他,仿佛连眨眼也舍不得,深怕一眨眼,林郁蔼就会消失似的。 熹微的晨光里,戚烈脸色泛白,只是一夜而已,他看上去就像是瘦了许多,胡渣长满下巴,沧桑不已。 林郁蔼伸手摸上戚烈的脸,心疼地说:“你傻不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戚烈握住他的手,放在唇上亲吻,眼睛依然紧盯着他。 “我的伤根本就不重,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林郁蔼说着,摊开右手手掌,戚烈送给他的那块蟠龙玉佩四分五裂地躺在他手心里,“若不是它替我挡了一下,这会儿我就真死了。” 戚烈握住他的手说:“能护你性命,它也算有点价值,碎了就不要了,我再送你一个。” “不,我要留着,好歹也救过我一命,”林郁蔼摇摇头,又道,“其实你载我回营的时候我就醒了,不过看你那么紧张样子,就想逗你玩玩,假装昏迷不醒,结果……” 说到这里,林郁蔼难得的愧疚了一下,才又道:“后来吃了药,营帐里又暖和,还知道你就在我身边,昨夜才睡了小半夜就上战场,我一犯困,结果就睡着了,害你担心了整晚……” “你敢骗我!”戚烈见他的唇一开一合,因被自己几乎吻了整晚而红润无比,心里也不知道是怒火更多,还是欲-火更多,只觉得胸中鼓胀,咬牙切齿地吼道,“老子□□你!” “你在军-中待久了,怎么连这种粗话也学会了。”林郁蔼先是一愣,又挑眉笑道,“来啊,你不怕我的伤口裂开吗?唔……!” 戚烈堵住他的唇,两个人本来就都是赤身裸-体,戚烈就这自己那里早已流出来的液体,狠狠顶进林郁蔼身体里。 进入之后却一动不动,林郁蔼被他撑得难受,声音破碎,“你这禽兽!” 戚烈不说话,吻一遍遍落在林郁蔼的肌肤之上,逼得林郁蔼气喘吁吁地求他:“阿烈…你,你动一动……” 戚烈闻言,才放纵自己,肆意征伐…… 第55章 林郁蔼抱着剑在地上坐了很久,窗外天渐渐黑了,书房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他这才站起来,轻轻摸了摸剑鞘,把它放了回去。 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林郁蔼下了楼,保姆见了他赶紧把锅里一直热着的饭菜盛到餐桌上。 林郁蔼坐在餐桌前,对着一桌子自己平时爱吃的菜,完全没有食欲。 最后勉强吃了一点,上楼泡了个澡,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嗓子疼得难受,弄得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郁闷了,吃了几片药,连话都不想说了。 林郁蔼坐在钢琴前尝试着给陈沐然写曲子,弹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找不到灵感。 最后他猛地一拳砸在琴键上,烦躁地捂住脸。 他抓过手机来看了看,有几条服务号的短信,微信里加的几个群里有新消息。 没有未接来电。 他的目光落在联系人里“戚”这个字上面,手指点开操作选项,落在“删除”上,停留了许久,最后又滑开。 他按了“返回”键,过了一会儿又点开了联系人选项,按了“删除”,系统弹出选项:确定要删除联系人吗?删除/取消。 林郁蔼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取消。 接着他把手机正面朝下扣在钢琴顶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杜政端了杯泡着几颗胖大海的茶过来递给林郁蔼,试探着问道:“郁蔼哥,没有灵感的话,要不趁这个机会出国走走?也快一年没去散心了。” 林郁蔼每一次写新专辑的时候,都喜欢出国去,到没人认识他的地方,也不开手机,不跟任何人联系,消失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再出现。 他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这张ep已经有点想法了,等哪天真写不出歌来了再给自己放个长假。” 他站起来把杯子递给杜政,自己走到壁柜前。 “你和戚董——” “掰了。”杜政还没有问完,林郁蔼就打断他。 林郁蔼不想说这个,拿下壁柜上那只白瓷的埙凑在唇边。 埙发出长长的“呜”声,起调荒凉,转音之后紧接着是一段哭腔,与杜政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杜政却觉得这次听的感觉与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他和任子晋都能听出来林郁蔼心情低落,埙的哭音吹出来,就好像真的是他的心在哭泣一般。 而这一次,杜政觉得这曲子听着没那么悲伤,那种仿佛从心底深处透出来的荒凉没有了,隐隐带着点儿期待。 林郁蔼把这首曲子吹了几遍,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坐到钢琴前继续尝试着谱曲。 一旦进入状态,他就会投入进去,经常忘记时间,助理和保姆都不敢打扰他,早就回了自己房里。 除了钢琴之外,他还会站起来去找其他乐器,有时候是吉他,有时候是小提琴或者别的什么。 一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来,林郁蔼才猛地回神,从工作状态中清醒。 他给戚烈设置的是特殊的铃声,这会儿手机正发出那段音乐,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坐在原位一动不动,想接,又不想接。 铃声响完,才隔了几秒钟就又响起来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这段音乐锲而不舍的响着,电话铃声响到第四遍,林郁蔼终于拿过手机,接通。 “晚饭想吃什么?我过来接你。”电话那头,戚烈醇厚的嗓音响起来,听上去沉稳平静,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没有区别,这让林郁蔼有种他们昨晚的吵架只是他自己臆想的错觉。 可惜事实并不是如此。 “戚先生,协议的日期到了,我们结束了。” 林郁蔼开口说话,他本来就嗓子不舒服,又加上一整天都没说过话,这会儿嗓音嘶哑得仿佛是得了重病。 “你病了——”戚烈的声音有点儿紧张。 但是林郁蔼不等他说完话,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按下了关机。 电话那头,戚烈将手机猛地摔在墙上,手机瞬间四分五裂,迸落在办公室的地毯上。 张嘉实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吓得一个哆嗦。 戚烈揉了把脸,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走了两圈,掏出烟来叼上,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支烟很快被抽完,戚烈身体里的血液仿佛有股暴虐的冲动,控制着他的大脑。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林郁蔼家,把他困住,狠狠干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客厅,卧室或者书房,也不管是在地上,床上,还是桌子上,总之就是要把他操到乖乖听话! 除了这疯狂的念头,戚烈又忍不住担心林郁蔼的身体,他一向爱惜自己的嗓子,刚才电话里听他声音哑成那个样子…… 戚烈眉头紧紧锁着,眼底浮现出极为矛盾的厌恶神色,那是对自己的厌恶。 他捏了捏眉心,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之后,他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平静地给林郁蔼打电话,想粉饰太平地假装昨晚在林郁蔼家的书房里什么都没发生过,自己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不。 他在意。 他嫉妒。 如果不是拥有超强的自制力,他大概已经毁掉这办公室里眼睛能看见的一切东西。 林郁蔼书房里那副画以及他的表情——他心里的人不是自己,自己只不过是占了长相的便宜。 这一个月他自问已经极尽所能对林郁蔼好,宠着他纵着他,他们之间的甜蜜相处不是假的,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林郁蔼的心根本就捂不化。 这一个月,仿佛是一场幻觉。 戚烈又给自己点上了支烟,吩咐张嘉实:“倒酒。” 张嘉实连忙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递给戚烈。 戚烈接过,一饮而尽。 现在林郁蔼已经这么干脆地说结束了,他的尊严不容许他再低声下气地去找林郁蔼。 当初说要和林郁蔼做一个月契约情人的是他,说时间到了之后不会纠缠的也是他。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贱自己,将脸面送到林郁蔼脚下任他践踏! 戚烈倒进椅子里,手臂垂下去,好像已经没有力气握住杯子,玻璃杯掉在了地毯上。 林郁蔼把手机关机之后,就彻底进入了全封闭的状态,将近一整个月都没有出过别墅大门半步。 他给陈沐然的ep写了四首曲子,讲述了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一对恋人从相识,相恋,到分离,再到怀恋的整个过程。 曲风秉承他一贯的抒情风格,紧接着就是和公司的另一位音乐制作人,也是林郁蔼一直合作的好朋友宋安,一起制作伴奏,给陈沐然录音。 一时间林郁蔼忙得团团转,没事做也给自己找事做,一刻也不想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他就会想起戚烈。 这一次,他想的不是上辈子身为大庆朝位高权重的亲王的戚烈,而是这辈子在商场里叱咤风云的戚氏掌权人。 陈沐然的专辑录制完工的那天,制作团队一块儿吃了个庆功晚饭,林郁蔼回了家,泡了个热水澡,把房间里的遮光窗帘拉严实,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他又把早餐给睡过去了,早上十点,任子晋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问杜政:“要去喊郁蔼哥下来吃饭吗?” 杜政正捧着手机玩游戏,听到他这话,抬手推了推眼镜,说:“郁蔼哥最近情绪不太好,不知道起床气会不会很重。” “快中午了——”任子晋犹豫着说。 他其实是想上去叫林郁蔼起床的,虽然林郁蔼总会把他错认成别人,但他也忍不住想和自己男神亲近。 杜政关掉游戏,抬头深深地看了任子晋一眼,站起来说道:“算了,我去喊吧,饿着肚子睡觉对胃不好。” 杜政说完上楼,进了林郁蔼的房间,把窗帘拉开一点儿,让光线照进来,然后走到床边,也没站太近,开口叫林郁蔼起床吃饭。 林郁蔼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有几撮微微翘着,看着有点儿呆萌,他蹙着眉头眯着眼睛,不情不愿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头。 “郁蔼哥——”杜政又叫他一次。 林郁蔼好像才反应过来,猛地坐起来,用手提起被子,盯着自己双腿之间。 他向来都是裸-睡,这会儿腿根处一片狼藉的白浊液体,已经是半干的状态了,被子上也被蹭上了不少。 他愣愣地放下被子,想起昨晚做的梦—— 这段时间太忙了,而且他刻意压抑身体的欲-望,一直都没有自己手动纾解,身体自动调节的结果就是梦遗了。 可他梦里梦到人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戚烈。 戚烈用领带绑住自己,场面简直羞耻…… 林郁蔼抬手捂住脸,叹了口气,表情非常复杂。 自从他重生在这个时空之后,每一次梦到戚烈,都是长发、长袍,有时穿着武将服,腰间佩剑,头发束起,气势慑人;有时是宽松的常服,腰带系得松垮,即便长发散着,也一点不失霸气。 这辈子活到这么大,这还是林郁蔼第一次梦到现代人模样的戚烈。 戚烈,这个戚氏商业王国的掌权人,对他的影响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56章 杜政见林郁蔼醒了,就把窗帘全部拉开,房间立刻明亮起来,他走的时候说了句:“我先下去了。” 等他走了,林郁蔼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冲澡,下楼吃饭。 在家休息了一天,他又开始忙,这会儿马上就到元旦了,林郁蔼连着拍了三支广告,录了一期综艺节目,一家电视台的元旦跨年晚会,一直到元旦当天,又参加了另一家电视台现场直播的跨年演唱会。 除此之外他还受邀参加今年的春节晚会,另外还需要参与新一年演唱会的策划,有时候人上午还在a市,中午就飞到首都去了,隔天一早又飞回来。 不规律的作息导致他睡眠质量严重下降,几乎每次一到工作的空隙时间就窝在沙发里眯着眼睛打盹。 除夕,戚家大宅。 昨晚刚刚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庭院里那些四季常青的树木盆栽上堆满了团团的雪,绿色的叶子隐在雪里,露出尖端与边缘,一眼看去也别有一番风味。 每年的今天都是戚家这一大家子聚得最齐的一天,四叔家的两个儿子也从国外回来了,一屋子大的小的,热闹得很。 家里一直有保姆,平时就已经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不过因为要应“除旧迎新”的吉祥寓意,除了还被抱在怀里不会走路的小奶娃,其他人都亲自动手象征性地打扫了一下卫生。 家里两栋大房子,阳台多,红灯笼也是自家的人亲自挂上去,再把几个前门后门上贴上春联。 一家人凑了几桌麻将,不打麻将的在一块儿聊天看电视,要么陪孩子们玩,天色就渐渐晚了。 冬天天黑得早,暮色才升上来,院子里树上和灌木上点缀的星星点点的灯就亮起来了,大门前以及阳台上的红灯笼也依次亮了,一派喜庆的景象。 一大家子人分两桌吃团年饭,大人一桌,小孩子们一桌。 一到过年,家里的长辈们总是忍不住要关心孩子们的婚姻大事,没结婚的晚辈就四个,这四个里除了戚扬戚烈还有四叔家的两个弟弟。 戚扬的风流性子又被当做反面教材教育了一顿,四叔家两个堂弟都说已经有正交往的女友,问起戚烈,问说怎么过年没把他那位带回来,家里长辈还没开放到能把“男朋友”几个字说的那么坦然,就用“那位”代替了。 戚烈不想奶奶担心,也不想父母着急,就笑了笑说:“这才谈了多久,两个都是男人,这见家长的事儿和普通情侣不太一样,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他和林郁蔼分开的这几个月时间,平时还是住在秀水山庄,每隔一段时间回一次家,家里人都没有发觉其实他又回到单身状态了。 吃完团年饭,几个晚辈陪着奶奶看了一会儿春节晚会,奶奶精力不好不能熬夜,老人家回房睡下之后,大家也陆陆续续散了。 戚烈回了自己房里,打开电脑开始刷微博。 他自己是没有微博账号的,所以拿了张嘉实的账号关注了林郁蔼,不过从来都没有评论过。 这会儿已经有人将林郁蔼在春晚上唱歌的那一段视频给剪下来了,转发数量惊人,戚烈点了支烟,靠在椅子里,仿佛一个中二期少年追自己男神似的,一遍遍循环播放这段视频。 来来回回也不知道看了有几遍,戚烈这才换了界面,打开林郁蔼的微博,看了一眼上头没有新的动态,最后一条置顶的还是几天前发的有关于要上春晚的内容。 第二条是说正在筹备演唱会的事儿,发了一张自拍照以及一张设计师给演唱会设计的服装草稿。 林郁蔼v:设计师大哥太棒了!这件衣服很符合我的想象,期待成品![可爱][可爱]演唱会的具体时间正在和公司商量,应该会与去年的时间相差不大,大家期待吗?![坏笑][坏笑][图片附件] 热门评论: -“期待期待期待!!!![爱心][爱心][爱心]” -“嗷嗷嗷!已经忍不住脑补了老公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 -“一定要去现场看我郁啊啊啊啊!!” …… 戚烈盯着那些称呼林郁蔼“老公”“我郁”的评论,心里直冒火。 他重重按了一下鼠标,关了评论,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又把页面往下拉了拉,翻看林郁蔼以前那些微博,不知不觉就翻页了,慢慢地往后面翻了好几页,等他停下来准本关电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光是看这个就看了一个小时。 戚烈叹了口气,关掉电脑,进浴室洗澡,睡觉。 他在家待了几天,应付新年时的人情往来,休假结束的时候回了秀水山庄。 别墅的客厅里依然摆着钢琴,戚烈倒在沙发里,眼前浮现出林郁蔼坐在钢琴前弹琴的样子。 那会儿只要林郁蔼在家,戚烈下班回来的时候经常能看见他坐在钢琴前,他每次看见这样的画面,就只觉得浑身舒畅,累了一天,回家就能看到那个人,再没有比这样的生活更让他满足的了。 这别墅里到处都是回忆,林郁蔼走的毫无预兆,什么都没有带走。 客厅里还挂着他送给林郁蔼的那柄剑,厨房里有他们一起酿的酒,他的衣柜里夹杂着林郁蔼挑衣服穿的时候乱放进去的衬衣。 就连当初他弹的那首《一步之遥》都好像成了某种暗示,暗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近在咫尺,却谁也无法踏出那一步。 林郁蔼在这栋房子里生活过的痕迹无法抹掉。 也牢牢刻在戚烈心底,无法忘记。 戚烈坐在沙发上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朝厨房走去。 他现在早就不想去考虑林郁蔼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等了三十年的人。 他认栽了。 不。 他其实早就栽了。 只是没想到爱一个人竟然这样痛苦。 小橡木桶里的葡萄酒发酵好了。 戚烈动手把盖子打开,一股酒的醇香逸散出来,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拿了滤网小心地过滤,装在敞口的大玻璃瓶里。 一共过滤了好几次,最后虽然也不是完全清澈,但也算能看得过去了,只要等它自己沉淀一段时间,就算完工,能装瓶了。 毕竟是自己手工制作的,没有商品那么高的要求。 戚烈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一口。 口感酸酸涩涩,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算算时间,他和林郁蔼快要有三个月没见面了。 戚烈喝完杯子里的酒,又把玻璃瓶封好,放在干燥的地方等它沉淀,这才上了楼,泡了个澡,披着睡袍进了卧室睡觉。 …… 黑夜里,戚烈置身于战场中,身旁是相互厮杀着的两支军-队,火光冲天,遍地尸体。 他听不见声音,也闻不到气味,但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战况的惨烈。 那些士兵们的身影仿佛隐在雾气中,朦朦胧胧让他看不清楚。 唯独朝自己射来的、充满巨大危机感的那一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箭尖在眼前放大,再放大,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他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身形陡然撞了过来,挡在了他身前—— 戚烈猛地惊醒,按住胸口,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额头上满是汗珠,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 又是这个梦!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每次他的心都好像是被人挖了一块,疼得历害。 怎么会做这种梦? 不,这个梦怎么会让他心悸得这么厉害? 是谁替自己挡了箭? 戚烈脑海里不止一次转过这几个问题,然而哪一个都没有答案。 他按了按太阳穴,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还黑着,再拿表一看,凌晨三点多,换成平时这个时间正是熟睡的时候,可他现在已经一点儿睡意都没了。 戚烈抓过床头的玻璃杯,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冷水,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近距离和林郁蔼接触之后,自己几乎是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春-梦,梦里的床古香古色,在自己身下承欢的男人穿着丝绸的广袖长袍。 那个人和刚才梦里给自己挡箭的是同一个人吗? 戚烈掀开被子下床,靠在沙发里,给自己点了支烟,却没有抽,只是夹在指尖,任烟雾缓缓逸散。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光线微弱的床头灯,戚烈左侧身体隐在黑暗中,暖光映照在他的右脸上,五官显得极为深邃。 他心里有个荒谬的想法,这两个梦境,是不是自己的前世? 林郁蔼的书房里那副画上的将军,和自己的长相一模一样。 这世界上有两个相同长相的人不稀奇,但让林郁蔼那么激动的画,为什么会是古代人物? 而他刚才那个梦,恰巧是在战场上,自己还骑着马,不会是个小兵,至少也是个将领。 如果说这是巧合,这巧合得也有点儿太诡异了。 但是前世今生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太缥缈了。 戚烈一直在沙发里干坐到了天亮,才恍然回神,起身进了浴室,洗漱,换上衣服,出门去公司。 林郁蔼家的除夕夜家里的人很少有能团聚得了的。 他爸爸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在外演出,有时候是在国内,大部分时间都飞到国外去,给在海外的同胞们演出。 后来他进了娱乐圈,一炮而红之后,除夕夜也几乎就没在家过过了,所以他们家的团年饭多半都是提前吃。 年后还有个元宵节,很多地方电视台现在也都自己办元宵晚会,本来林郁蔼是那些电视台邀请的热门人选,但参加完了春节晚会之后,林郁蔼就罢工不干了。 “推了,全部推掉。”林郁蔼疲惫地揉揉额头,“演唱会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开始,来不及了。” 第57章 “好。”许阳羽在一边答应着,“演唱会之前要不要去哪儿放松一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别累病了。” 他俩一大早的刚下了飞机赶回来,这会儿正在沈皓的办公室里商量工作行程。 林郁蔼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没说话,好像睡着了似的。 沈皓从电脑前抬起头,朝林郁蔼说:“要不我带你去玩玩?” “玩什么?”林郁蔼没睁眼,“赛车,帆船,网球还是高尔夫?赛车太刺激了,我对自己这条小命还是挺珍惜的——” 他正准备数落一下这几样运动,表示自己不想去,沈皓打断他说:“去泡个温泉放松放松,有人请。” “谁?”林郁蔼问。 “童家的人你知道吗?”沈皓问。 林郁蔼皱了皱眉,童家他知道,在a市的地位和戚氏差不多,只不过之前没和童家打过交道。 “这回做东的是童家三公子童景耀,早讲明白了这局的主角是你,”沈皓说,“人家冲着你来的,你就是今天不去,他以后还会请的,咱们跟童家好像没什么过节,这位三公子还和楼上那位花花大少戚扬是狐朋狗友,应该也不是什么鸿门宴。” “请我?”林郁蔼睁开眼睛。 “对。”沈皓点头,“就是去吃个饭,也不干啥,说不定还有好事呢,我最近正找编剧看剧本呢,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角色,你粉丝们哭着喊着想看你演古装戏都喊好久了,凭你现在的人气就是去露个脸电影票房也不会砸,万一童景耀是想投资电影呢?” “去吧。”林郁蔼可有可无地说,“他投不投资无所谓,如果真想拍电影,我们自己就能拍,童家又不是毒蛇猛兽,当是普通应酬就得了。” 他回家去补了个觉,中午起床之后沈皓开着车子来接他。 车子开出城,到远郊一家温泉会所。 林郁蔼和沈皓进了包房门,房间里的牌桌上坐着三个男人正在打扑克,其中有两个人身边分别坐着一男一女,脸长得都很嫩,一看就知道是会所里的公关。 见他们两个来了,牌桌上一个男人扔了牌,站起来迎上来和沈皓先握手,笑道:“沈总,幸会。” 又朝林郁蔼伸出右手,介绍说:“林先生,鄙人陶宏放,今天是我请客。” 说完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名片来递给林郁蔼,林郁蔼看了一眼,那名片做得很简洁,写有名字,下方小小一排字体:枫华蓝岛地产执行总裁。 陶宏放看上去三十多岁,应该不会超过四十,身材保养得不错。 “陶先生……?”林郁蔼疑惑,此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这身份,应该也和沈皓差不多了,这姿态放的也未免太低了些。 “到桌上坐。”陶宏放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沈皓和林郁蔼往里走,“我来介绍,这两位都是童先生,叔侄关系。” 说是叔侄,那两位却看上去年纪差不多大,左边那位长相更斯文些,穿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他臂弯里挽着个小姑娘,另一手夹着支细长的雪茄,拍了拍那姑娘的背,眼神竟有点儿慈祥,让那姑娘出去了,这才慢悠悠朝林郁蔼他们这边走来。 “小陶太不会做事了,借景耀的面子请你吃这顿饭,事先也没说明白,郁蔼应该不会生气吧。” 这男人看着明明比陶宏放年轻多了,一开口却是老气横秋,不仅口称‘小陶’,叫林郁蔼也叫得这么亲昵,好像是长辈对待晚辈一样。 他说话的语气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势,迟缓而稳重:“阿烈随景曜叫我一声小叔,你也叫叔叔吧。” 阿烈?说的是戚烈吗? 这是什么意思? 林郁蔼和沈皓对视了一眼,沈皓偷偷朝他使劲眨了眨眼,这是表示他知道这位童家叔叔。 于是林郁蔼就开口叫了声:“童……叔叔。” 对着这么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叫叔叔,他挺不自在的。 他不是怀疑这位童叔叔的身份,这男人身上通身气度,那是想装都装不出来的。 今天这局面实在有点诡异,林郁蔼叫了声叔叔之后,那边陶宏放就笑道:“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外头多少人想叫您一声叔还排不上队呢。” 那语气带着点儿压不住的羡慕。 童叔叔轻淡地笑了笑,陶宏放上前替他拉开椅子,他坐下之后朝林郁蔼招了招手,“到我身边坐。” 林郁蔼注意到他右手小拇指上戴了个造型奇怪的尾戒,那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才会有的。 他在这位童叔叔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沈皓就挨着林郁蔼。 童家的三少童景耀旁若无人地搂着那个男孩儿吻了一会儿,这边寒暄完了,他才挥手把那男孩打发出去了,过来坐在童家叔叔的另一边,一点儿也不客气。 本来林郁蔼和沈皓来之前还以为今天这局是童景曜请的,哪知道会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局面。 虽然刚才陶宏放说是他请客,但显然童家叔叔才是重要人物。 这位叔叔气场强大,往那儿一坐什么都不干,就让人心里紧张。 林郁蔼问:“童…叔叔,您请我来是为什么事?” 童叔叔没说话,童景曜接话说:“问陶总喽,他说想请你吃饭,求到我小叔那里,我小叔是什么人,能让他亲自请一个晚辈么?所以就我出面请你,我们也不知道陶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现在说这个干什么,”陶宏放笑着说,“咱们还是先吃饭,边吃边聊。” 菜送上来了,童景曜把自家小叔手里的雪茄拔过去抽了一口,按灭在烟灰缸里,又亲自替小叔布菜。 “要我说,小陶八成是有事想求阿烈,”童叔叔吃完一口菜,拿湿巾擦着手,脸上带着点儿笑,慢条斯理地说,“小陶,我说的对不对?” “什么都瞒不过童先生,”陶宏放呵呵一笑,“是有点儿事,想让林先生帮忙在戚董面前说说话。” 林郁蔼垂下眼帘,原来是要找戚烈,拐弯抹角的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看来这位童先生刚才让他叫叔叔,大概也是以为他还和戚烈在一起,才把他当成正经的晚辈对待。 他和戚烈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一直很谨慎,不是身边亲密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儿,童景耀知道不奇怪,毕竟他和戚扬是发小,他叔叔肯定也是从他那儿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陶宏放从哪里知道的这消息,只不过他们的情都报滞后了,自己早已经和戚烈分开很久了。 “你这弯拐的可真够大的,”童景曜又给小叔碗里盛了点儿汤,才说道,“你们蓝岛是昌荣集团的分公司,直接找小七爷不行么?再不然自己直接请林郁蔼就是了,还非得先找我小叔,绕了这么大一圈,也不嫌麻烦。” “陶总找错人了,”林郁蔼说,“我跟戚董早就不在一起了。” 童叔叔轻轻瞟了林郁蔼一眼,笑道:“怎么我听说你都住进秀水山庄了,那地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的,就算分手了,只要是你开口,阿烈也不会拒绝的。” “童叔叔说笑了,我在他那儿没这么大的影响力。”林郁蔼说。 “先别急着推辞嘛,小陶可是很有诚意的。”童叔叔说,“咱们先吃饭,吃完休息一会儿,再去泡一泡,时间还长,你人都来了,总得听听小陶是什么事儿是不是?” “对对,先吃。”陶宏放忙说。 人家长辈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郁蔼再拒绝那就该得罪人了,在外应酬,连这点圆滑都没有,他也就不用混了。 一桌子人吃完了饭,因为不方便做剧烈运动,陶宏放就提议去打台球。 林郁蔼趁着去洗手间的空当拉着沈皓一起出去,问他:“这位童先生什么来头?” 沈皓点了根烟,皱眉抽了口,说:“来头不小,挺神秘的一人,我也就是听说过,反正咱们得罪不起。” “跟戚烈比呢?” “要说身份背景,戚董和他不相上下,但是人家辈分高,戚董都要叫他一声叔,你说呢?”沈皓说。 “看着也就跟我差不多大。”林郁蔼啧了声。 “你?你再练一辈子也赶不上他,”沈皓摇摇头,鄙视地看一眼林郁蔼,“听人说那位手段狠着呢。” “那你这意思是只要是童先生发了话,今天不管陶宏放要我帮他什么忙,我都非答应不可了?”林郁蔼问他,“我早和戚烈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话说的,”沈皓嗤了声,“分手了就老死不相往来吗?姓陶的估计是想着让你帮他吹吹戚董的枕头风,这会儿枕头风没得吹了,你就当是递个话,戚董答不答应,帮不帮,那是他的事儿,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 林郁蔼叹了口气,“行了,一会儿看着办吧。” 沈皓抽完了烟,两人一起回了台球室,轮流着打了几局,肚子里刚吃的东西消化了一些,一行人就去泡温泉。 这儿的温泉建了单间的,水从外头引进来,林郁蔼不喜欢和别人一块儿泡,就自己要了个房间。 泡得差不多的时候进来了个男技师,林郁蔼挥手让他出去,叫换了个女技师来,省得让男技师按摩他会起尴尬的反应。 他这段时间好久没来放松筋骨了,这么被按按浑身舒坦,房间里热气蒸腾的,他趴在那儿都快睡过去了。 按了一会儿,那技师没动作了,林郁蔼等了半天没见她动,皱着眉睁眼转头去看,一面问道:“怎么不按——陶总?” 房里哪儿还有技师,只有陶宏放抱着胳膊靠在柜门上盯着他的背。 林郁蔼的困意一下子全没了,一个翻身坐起来,沉声道:“陶总这是什么意思?” 第58章 陶宏放笑着说:“别这么紧张,刚才吃饭大家都在,我不方便说话,只好趁现在的机会过来了。” 林郁蔼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拿了浴袍裹好自己,一言不发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里。 他拿着水杯朝陶宏放举了举,说:“今天谢谢陶总请客,话我说先在前头,我和戚董是真的断了,你想让我帮忙,我顶多也就是给他稍个话,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没事,”陶宏放也穿着浴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林郁蔼,“你只要跟戚董说一句话就行。” 林郁蔼没接那张卡,抬头看着他问道:“具体是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只要一句话就行了?” 陶宏放把卡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笑了笑,“这话别人跟戚董说没用,但林先生说,就肯定能行。” 林郁蔼嗤笑了一声,“你和童先生都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我在戚烈面前能说得上话?” 他这话说完,陶宏放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至少我还没见过别人把戚董的名字叫得这么随便的。” 林郁蔼摊了摊手,对这个说法不做评价,转移话题:“陶总想让我带句什么话?” “让戚董一定要保住我。”陶宏放正色说道。 “你得罪什么难惹的人了?”林郁蔼挑眉问。 “算是吧。”陶宏放耸耸肩。 “就这一句话?” “对,就这一句话。”陶宏放说,“一定要你亲口跟戚董说。” “可以。”林郁蔼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桌上的那张卡,“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卡陶总就收回去吧。” 陶宏放忙说:“不不,你一定得收着,我去叫技师来,你继续按着。”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好像深怕林郁蔼把那张卡塞回去似的。 林郁蔼也没有追上去,刚才给他按摩的女技师进来了,把剩下没按完的做完了,她要出门时林郁蔼叫住了她:“桌上的卡等我走了之后要你们经理拿去还给陶总。” 本来陶宏放说晚上还有安排,童家那位叔叔说有事要走,林郁蔼也不想跟就见过一面的人多待,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于是大家就都散了。 临走时童先生站在会所门前,拉着林郁蔼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我很喜欢你,以后让阿烈带你去我那儿玩。” 林郁蔼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这位童先生斯斯文文的,长得不比自己差,不过他身上气场太强,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林郁蔼被这样一个看着明明就跟自己同龄的人用这种长辈的语气说话,竟然诡异地一点儿也没觉得违和,真感觉自己就是个小辈似的。 “我……”林郁蔼刚想再解释一遍说自己跟戚烈已经没关系了,就被人打断。 “你见了谁也说喜欢,车来了,快上车。”童景耀拉着自己小叔的手腕就要往房车那边走,一边拿另一只手握住小叔的手使劲揉着,像是觉得自家叔叔的手被林郁蔼弄脏了似的。 林郁蔼在后面全看见了,脸色就有点儿难看起来。 童先生淡淡看了眼童景曜,童景曜一个身高快一米九,岁数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一下就被吓得把手收回去,还老老实实背在身后,林郁蔼差点儿没笑出来。 “景曜不懂事,回去我教训他。”童先生朝林郁蔼说,他的声音里有种无形的力量,大概是惯常发号施令,语调平缓,说出来的话让人忍不住下意识地去执行,“回去跟阿烈说,下次来见我要是不带你一起,他以后就不用来了。” 说完这话,他转身上车,童景曜乖乖跟在他身后。 林郁蔼无奈地叹口气,跟戚烈说?说什么?这种话他哪有脸去说。 沈皓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车。 车子往回开的时候,林郁蔼闭着眼睛养神,沈皓戴着耳机拿着手机玩游戏。 没一会儿,沈皓忽然推了推林郁蔼,“哎,你看这个,姓陶的那公司枫华蓝岛,是这几个字吗?” 昌荣集团旗下大大小小的子公司分公司太多,沈皓也不可能全都知道,顶多就是常打交道的会熟悉一些。 林郁蔼睁开眼凑过去,沈皓手机上开着段视频,那标题是:枫华蓝岛一小区多户新房墙体开裂,业主质疑质量。 林郁蔼一下坐直了,脸色严肃起来,枫华蓝岛,是那几个字没错。 视频里拍摄的住户家里的墙面,有明显裂痕。 “什么时候的新闻?”他问沈皓。 “好像是……昨天?” 只看了一眼,林郁蔼就直觉自己绝对不能帮陶宏放到戚烈面前求情。 地产他不懂,但只从这视频来看,很显然工程质量有问题,这种事可大可小,操作不好会牵连很广。 “这肯定得赔钱吧,”沈皓说,“陶宏放今天请你是为这事儿?” “他没具体说,我猜大概就是为了这事。”林郁蔼揉了把脸,“反正我就带个话,其他都和我无关。” “我看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沈皓摇了摇头说。 林郁蔼没再接话,车子送他到家。 他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填肚子,天才刚刚黑,他就上楼钻进被窝里躺好,本来是想着闭上眼睛就睡着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翻来覆去的半天也没睡着。 最后他实在是烦躁了,坐起来拿过手机,给戚烈发了条短信。 “戚先生,枫华地产的陶宏放让我帮他带句给你:请戚董一定要保住我。话已带到,戚先生公事公办。” 把这条信息发出去了之后,林郁蔼关掉手机,又倒在床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这回终于很快就睡着了。 那一头,戚烈还在公司加班开会。 这段时间戚烈简直成了工作狂魔,动不动就要加班,公司里的几个重要部门都跟着他拼了命地工作,在这种氛围的带动之下,公司各个部门的业绩全都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不过也没有人对此有怨言,昌荣给的加班费一向很高,而且这些愿意加班的人都是有野心的,想要往上爬就得付出的比别人多。 短信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戚烈抬手虚按了一下,让正在做报告的员工停止。 本来开会时间是应该把手机调成静音的,但在戚烈这里,林郁蔼的电话和短信铃声是永远都不静音的,并且都设置成了特殊音效。 戚烈听到这个提示音的时候,心脏瞬间漏跳一拍,他把手机拿过来,解锁,点开信息。 郁:戚先生,枫华地产的陶宏放让我帮他带句给你:请戚董一定要保住我。话已带到,戚先生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的语气,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戚烈不死心地往上划了几下,期待看到新的消息刷新出来。 什么都没有。 他盯着这条消息里的那几个字,恨不得看出花来。 好一会儿之后,戚烈闭上眼睛,抬手按了按额头,再睁开眼睛时,退出了手机界面,返回到桌面上。 他手机的壁纸是林郁蔼的照片。 背景是秀水山庄别墅的客厅里,林郁蔼坐在钢琴前弹琴,照片拍的是他的侧面。 这是戚烈那会儿趁林郁蔼不注意偷偷拍的。 戚烈右手的拇指在照片里林郁蔼的脸上摸了摸,这才把手机收起来。 他示意员工继续开会,刚才正作报告的那位经理继续讲解。 戚烈把自己面前电脑上开着的窗口全部最小化,眼睛盯着桌面。 他电脑的桌面壁纸,是林郁蔼在秀水山庄里摘葡萄的那张照片。 晚风拂起林郁蔼的发丝,他正回头来看戚烈,脸上带点儿小怔愣的神色,既帅气又可爱,戚烈仿佛都能通过这张照片闻到葡萄园里的香甜气息。 员工的报告讲完了。 张嘉实坐在戚烈旁边,轻咳了一下,提醒自家老板。 戚烈盯着照片发呆,完全没反应。 “七爷。”张嘉实小声叫了句。 戚烈还是没听到。 “戚董,”张嘉实提高了点儿声音,以公事化的语气问,“戚董,这个方案您有什么建议?” 戚烈这才猛地回神,察觉到自己刚才走神了。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着他,等着他发话。 “报告送一份我办公室里,我看了再回复。”戚烈抬腕看了一下时间,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大家下班吧。” 员工们陆续离开了,戚烈也准备回秀水山庄去,走的时候吩咐张嘉实:“明天你去查一查枫华蓝岛,再查查陶宏放这个人。” 张嘉实应下了。 林郁蔼给戚烈发完那条信息之后,很快就把陶宏放这人给抛到脑后了。 他忙着准备演唱会,因为有支舞曲,还得练舞,时间不知不觉就进了三月,林郁蔼的演唱会第一站从首都开始。 演唱会当晚,巨大的体育馆里座无虚席。 与往年的演唱会一样,粉丝们全都热情爆棚。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林郁蔼刚刚结束了上一首歌的演唱,音乐结束,伴奏消失,他唰一下脱掉自己身上的长风衣,露出里面缀了亮片的紧身衬衣,展开双臂,将风衣提在右手上,舞台上璀璨的灯光啪一下全灭了,紧接着,一束光自林郁蔼的头顶打了下来。 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扔下来!扔下来!!扔下来!!!” 粉丝们激动地喊着要林郁蔼把风衣扔下来,然而林郁蔼一直保持着提着风衣的姿势一动不动。 摄影机的镜头拉近,体育馆里高高悬挂的巨幅屏幕里显示出林郁蔼的脸。 他的头发全都梳上去,露出精致的五官,面色平静,漆黑的眼底却仿佛燃着一小簇火。 因为之前的连续演唱,林郁蔼此时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音响将他的喘息声放大,粉丝们全都安静下来。 林郁蔼的喘息声再次放大,眼底的那一小簇火渐渐燃烧,他胸膛的起伏的越来越厉害,扣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衬衣领上露出白皙的脖子,以及性感的喉结。 最后,他仿佛已承受不了来自身体深处的火焰,手里的风衣掉落在地,同一时间,他动了起来! 灯光啪地全部打开,一声震耳欲聋的鼓点响彻全场。 《say,jump!》的动感十足的节奏响了起来,林郁蔼与左右伴舞的舞者们一起随着旋律跳起来。 “啊啊啊——!!!” 粉丝们的激动高过了刚才,随着舞台上舞蹈的进行,尖叫声一阵比一阵大,几乎要将体育馆的顶棚都掀翻了。 这一支舞跳完,粉丝们的尖叫从头到尾就没有停止过。 第59章 当天晚上,热门话题榜首#林郁蔼演唱会首都站#,除此之外,林郁蔼的微博也差点儿被刷爆了。 “啊啊啊啊我老公跳舞帅!炸!了!!一万个赞![心][心][心]” “听到男神喘息声的时候我腿软了,我知道我绝壁不是一个人!!![污][污][污]” “排楼上!我就想问!衬衣,领口,为什么,扣得,那么,严实!什么都看不到啊啊啊啊![二哈][二哈][二哈]” “我超级,超级想要老公那件风衣!!!后台的摄影师、灯光师、道具师、不管是谁,哥哥姐姐们,你们谁捡到那件风衣了,我,高价跪求啊啊啊!!” “风衣想要!其实我更想撕了郁身上的衬衣的说……” “你们都太污了!鄙视!男神唱现场好棒!!每首歌都超好听!舞台服装道具完美,完全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盛宴!” “我就想怒吼一声,没买到票的抱紧我!!!” “没买到票的已经哭晕在厕所……[泪][泪][泪]” …… 戚烈心烦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站起来点了支烟,在房里来回踱步。 刚才林郁蔼的演唱会,他就在现场。 在今晚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去参加某个明星的演唱会。 亲身感受到林郁蔼演唱会现场的氛围,近距离看到他跳舞之后,戚烈心里的感觉复杂得没法形容。 一面因为喜欢的人这样耀眼而骄傲,一面又为自己的宝贝被全世界觊觎而怒火中烧。 张嘉实敲门进来,问道:“七爷,要宵夜吗?” 戚烈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他眉头紧锁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隔壁好像还没睡,刚才我看到林哥助理拿吃的上来,”张嘉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敢再说了,“您不过去……” 他盯着戚烈的背影,完全搞不懂自己老板在纠结什么,既然这么喜欢,就直接上啊! 老板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关注林郁蔼的演唱会,吩咐他早早买票,演唱会开始之后,他就和林郁蔼订同一家酒店,住林郁蔼隔壁的房间。 七爷,您这样仿佛是个变-态跟踪狂您知不知道!! 张嘉实忍不住在心里咆哮,可惜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戚烈当然是听不到的。 戚烈来回走了几圈,心烦意乱,林郁蔼就在隔壁,只要他现在去敲门,就能见到林郁蔼。 但见了之后呢? 林郁蔼会是什么表情? 戚烈至今都还记得,那天在林郁蔼的书房,他看到那副画时对方的表情,林郁蔼仿佛是只受伤的小兽,而自己,是让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他想林郁蔼想得心都发疼。 戚烈又点了上一支烟,狠狠吸了口,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大步朝门口走去。 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套房里,林郁蔼刚洗完澡正穿着睡袍吃饺子,他一晚上又是唱又是跳的,肚子早就饿得空荡荡了。 任子晋给他榨了杯果汁端过来,犹豫着说:“郁蔼哥,我刚下去买饺子……好像看见戚董的秘书了。” “谁?”林郁蔼停下筷子,抬头问他。 “戚董的秘书。”任子晋说,“应该是姓张吧,我好像……看见他进了咱们隔壁的房间。” 林郁蔼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用筷子戳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张嘉实是戚烈的首席秘书,通常戚烈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那也就是说……戚烈现在就住在自己隔壁? 林郁蔼第一个念头是戚烈来首都办事的,没往自己开演唱会,戚烈跟着来看这方向想。 毕竟像戚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浪费时间看演唱会,就算他去参加什么音乐会之类的,那也肯定是为了应酬才去的。 不过订在同一个酒店,还恰巧就在旁边的套房里住着,这也太巧合了。 他竟然忍不住自作多情地希望戚烈是为自己来的。 林郁蔼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再吃了,把筷子放下了。 他本来因为演唱会累得不行,根本没空去想戚烈,任子晋不说还好,他一说,这会儿林郁蔼忽然知道戚烈很有可能就住在自己的隔壁,心情就完全没法平静了。 他这段时间心一直是乱的。 林郁蔼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口,伸手抓了抓刚刚才洗过还没全干的头发,站起来朝门口走。 走到门后面,他握着把手,又犹豫了。 去隔壁敲了门,万一不是戚烈呢? 如果是戚烈,他该跟戚烈说什么? 说我想你,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你,还是把你当成替身? 蠢不蠢。 换成是谁听到这种话,只怕都要气得爆炸。 还是别去了,省得见了面尴尬。 林郁蔼把手从门把手上拿下来,打算回房睡觉去算了。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短促地响了一声,就好像是有人按下了门铃才发现不小心按错了,慌忙把手收回去了一样。 林郁蔼的脚步顿住,从猫眼里朝外面看了一眼。 是戚烈。 林郁蔼的心瞬间提起来,飞快地转身,脊背抵着门,紧张地听着门外面的动静。 如果戚烈再按门铃,要开门吗? 他会再按吗? 林郁蔼只觉得耳朵里都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门外。 戚烈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按在门板上,眉头皱着,纠结着要不要继续按铃。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把手拿下来,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在门口缓缓地来回踱步。 他不敢保证见到林郁蔼之后,自己的情绪会不会失控。 特别是今晚亲眼看到了林郁蔼演唱会上性感的样子,他光是想一想下腹的燥热就压不下去,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狠狠撕掉林郁蔼身上那件衬衣的场面。 他不敢保证见面之后,会不会把林郁蔼弄伤。 林郁蔼的演唱会第一站才刚刚结束,后面还有十多场等着他,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不仅是他的演唱会会搞砸,他们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先生,吸烟请到吸烟区。”有位服务员推着车经过,委婉地提醒戚烈。 戚烈停下脚步,在原地顿了几秒,断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内。 林郁蔼缓缓靠着门蹲了下去。 门铃一直没有再响。 酒店隔音效果做得很好,刚才他隐约听见有服务员刻板的声音。 戚烈大概已经走了吧。 林郁蔼此刻心里也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望。 好一会儿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走了也好,他现在还没准备好要怎么面对戚烈。 他回了卧室,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又往下一个城市赶。 连续十二场,几乎是一个星期一场,最后一站回到a市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最后一首歌结束。 林郁蔼没有说谢幕,舞台上的灯光毫无预兆的熄灭了,巨大的体育馆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观众席上的粉丝们手里拿着的发光棒和发光的字。 全场的观众先是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就混乱地尖叫起来。 “郁蔼!郁蔼!!郁蔼!!……” “encore!encore!!encore!!encore!!” 有人哭了出来,很快现场哭声一片。 “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呜呜呜……” 有人在咒骂。 “没有谢幕就扔下我们不管,太过份了!太没有礼貌了!!” 现场的场面几乎要控制不住。 就在粉丝们的情绪激动濒临崩溃的一刻,观众席的后方“啪”地亮起了一束灯。 林郁蔼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 他的身上系了保险绳,手中持着长剑,一身薄纱的广袖长袍,红得好像一团火焰,长长的黑发如瀑般倾泻在肩膀上,从观众们的头顶缓缓掠过。 夜风拂起他的长发,轻盈的衣襟随风扬起,仿佛下一刻便会踏月而去。 “啊啊啊啊啊——!!” 现场观众的叫声瞬间冲天而起,震耳欲聋。 粉丝们整齐划一的喊声响起来:“郁蔼!郁蔼!郁蔼!郁蔼!” 在这声音中,林郁蔼的脚尖落在舞台上。 同一时间,一声悠长而荒凉的埙曲响起来,古香古色的背景浮现,全场安静。 林郁蔼出剑,起舞。 摄影机的镜头锁定他,大屏幕上他的身影放大。 林郁蔼的眉目间笼着淡淡的悲凉,长剑或刺或劈,时而足尖轻点,凌空而起,剑势与那支埙曲的意境完美相融,他的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埙曲渐渐隐没时戛然而止。 林郁蔼抱剑,倒地。 全场瞬间掌声雷动,伴随着潮水般一阵接一阵的尖叫,久久不歇。 林郁蔼仰躺在舞台的地上,因为刚才激烈的剑舞而急促地喘息。 这支舞,在之前的十一场演唱会中从没出现过,这是他第一次跳这样的剑舞,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林郁蔼送给自己的,古人说“慧剑斩情丝”,他今天就要用这支剑舞,告别过去,告别上辈子,面对现在的自己,接受新的自己。 他决定演唱会结束之后就去找戚烈。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需要一场谈话。 林郁蔼从地上站起来,平复了一会儿气息,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轻声开口说:“我曾爱过一个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场瞬间陷入了静默。 “这支埙曲是我极度伤心之下写的,从前一直没有给它命名,今天,我想给它取一个名字,不怕你们笑话我俗气,我想叫它‘殇’。”林郁蔼悦耳的男中音缓缓诉说着,“但愿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过往那些让我无法释怀的记忆,都随时间逝去。” “我爱他太久,从现在开始不再爱他。”林郁蔼仿佛宣誓般说出这样的话,整个人仿佛都轻松起来。 说完之后,他脸上带着笑,双手合十简短拜谢:“谢谢大家,谢谢你们一直陪伴我,我爱你们!今年的演唱会到现在就结束了,非常开心大家能到现场听我唱歌!明年再见!” 他说完便转身跑下后台,安保人员已经上场维护秩序,身后是粉丝们激动的“安可!安可!!郁蔼!郁蔼!”的哭喊声。 林郁蔼到后台让化妆师给自己卸妆,取下头上的假发,把那身红色的袍子换下了,穿了件长风衣,这才在保镖们的护送下从后门离开。 这会儿他还不能回家,因为演唱会圆满结束,按照惯例当晚都会有庆功宴,沈皓和公司高层,还有一些别的艺人们,早就在酒店等着了。 林郁蔼的车子缓缓开离体育馆,随着车流进入了主道。 车子里,他的经纪人许阳羽和两个助理杜政任子晋这会儿正兴奋着,演唱会完美落幕,大家都松了一大口气,可以好好休息了。 林郁蔼的情绪却很复杂,轻松里又夹杂着隐隐的兴奋,他刚刚在演唱会上说了那段煽情的话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想通了,甚至有点儿等不及去找戚烈,不过他将这种心情压制下去了,他现在这样子见戚烈太仓促了,等今晚的庆功宴过后,等自己冷静几天,不,冷静一晚上就可以,明天,明天就约戚烈见面。 车里的几个人谁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车子后面跟着辆车牌号码非常眼熟的黑色商务车。 后面黑色商务车里,李愚一面兴奋地刷着微博,一面偷摸观察着戚烈的脸色。 他今晚本来是想自己偷偷和同学一块儿来看男神演唱会的,哪知道临出门前被他哥叫去了。 当时李愚还以为自己打算去看演唱会的事儿被他哥发现了,他哥生气肯定不让他去。 哪知道他哥竟然叫自己坐了他的车,带着他一块儿来体育馆了。 李愚这会儿还不知道戚烈已经和林郁蔼分开了,他本来还想着他哥这种大工作狂居然会来看演唱会,男神……不,嫂子的魅力就是大。 可是刚才演唱会结束时林郁蔼说出的那段话,让李愚怎么也想不明白。 男神说不爱了,那说的是谁?该不会说的他哥吧,难道他俩分手了? 要真这样,也就解释得清,为什么他哥明明人都来了,也没去见男神,像个跟踪狂似的悄悄跟着人家。 “哥,我听后援会的会长说了,一会儿她们有几个人被邀请作为粉丝代表,要去参加男神…呸,是嫂子的庆功宴,其实……本来沈叔叔也邀请了我的,”李愚小心翼翼地问戚烈,语气带着点儿期待,“咱们这是要跟去吗?” 去吧去吧去吧!李愚在心里喊着。 他哥这样明显就是还没放下,就算分手了,凭他哥这么好的条件,搞不好去争取争取,就又和好了呢。 戚烈没有答话,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不去。” 第60章 李愚本来还想再求求戚烈,但是感受到戚烈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就不敢说话了。 他们的车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没有再跟着林郁蔼的车,往李愚家开去了。 眼看离家越来越近,李愚心里越来越急,他真的很想去参加男神的庆功宴!现在要是回家了,就没机会再溜出来了! 李愚咬咬牙,终于在已经能够看到自家别墅门口的路灯的时候,鼓起勇气开口求道:“哥,你就送我去呗,要是你不想去,就把车停酒店门口,我自己进去就行。” 这会儿时间已经快要到半夜了,车里一片漆黑,只有车窗外的路灯投进来昏暗的光线,戚烈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太清晰表情。 “哥——”李愚又弱弱地叫了一声。 “掉头,找个还没关门的花店。”戚烈突然出声,吩咐道。 耶!李愚在心里比了个v。 林郁蔼和许阳羽,以及两个助理到了酒店的宴会厅,沈皓大笑着迎上来,抱了抱林郁蔼的肩膀,“恭喜恭喜啊,场场爆满,门票大卖啊!” “你假不假,”林郁蔼笑骂了他一句,“我赚钱就等于公司赚钱,你这是夸自己么?” “我这不是应景嘛,”沈皓嘿嘿一笑,“顺利结束,没出什么意外就最好了,安全最重要。” 他从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了杯果汁递给林郁蔼,两个人一块儿笑吟吟地和厅里其他客人敬酒。 这么喝了一轮,林郁蔼中途退到边上人少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下,任子晋去给他拿了点吃的过来。 他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沈皓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他大概是喝得差不多了,脸色有点儿泛红。 “郁蔼,我跟你说个事儿,”沈皓说,“你还记得那个枫华蓝岛不?” 林郁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是不是和童家那位小叔叔一起吃饭那个,陶宏放?” “就是他。”沈皓点头。 “他怎么了?”林郁蔼问。 “这事儿可闹严重了,你最近忙着演唱会肯定不关心新闻,”沈皓掏出手机来让林郁蔼看,“看这个视频。” 林郁蔼把他手机拿过来,一眼看见那视频的标题,他就变了脸色。 “枫华蓝岛某小区一栋高楼突然坍塌,致两人死亡,多人受伤。” 那视频里是楼房倒塌之后的场景,还有记者实地采访逃过一劫的业主,以及旁边楼里的住户。 死的两个人是同一家的,一个是老人,一个是不到三岁的孩子,当时老人家正在家带孩子,孩子的父母都外出工作了。 这栋楼是刚刚完工不久的,楼里的住户不算多,并且大多数人白天都在上班,这才躲过了这场灾难。 原本早之前就有暴出过墙体裂缝的新闻,现在这栋楼旁边的住户也都不敢继续住在自己家里了,业主们群情激愤,集结在售楼部,要开发商给大家说法。 林郁蔼把手机还给沈皓,问他:“这事儿发生多久了?” “也没多久,个把星期吧,”沈皓说,“姓陶的黑了心,盖豆腐渣工程,我早说了那回他请你吃饭不简单,现在还死了人,他责任大得很,必须得判刑,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也会影响昌荣的声誉,戚董不可能保他。 那天他是不是请你帮他在戚董面前求情?这种事儿,谁求都没用,戚董要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昌荣集团早倒了。” 林郁蔼这会儿都已经开始后悔给戚烈发那条短信了。 那天在车上看到那个墙体裂缝的视频之后,他就该警觉一点的。 不过他也说了公事公办,戚烈又不是蠢人,肯定会处理好这事,明天约了他出来,再问问这事儿。 有位侍者端着托盘从他们身边经过,问要不要酒或者饮料,沈皓道,“来杯解酒的。” 那侍者从手里的托盘上分别拿了两杯果汁放在沈皓和林郁蔼面前。 沈皓端起杯子喝了口,揉了揉额头,说:“今儿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我都没个数了,头都有点儿晕。” 林郁蔼站起来说:“我去洗手间,你去吗?” 沈皓一手搁在桌上撑着头,另一手挥了挥,让他赶紧去。 林郁蔼转身刚走了一步,旁边一个姑娘不知怎么的忽然撞过来,手里端的一杯红酒全洒他身上了。 林郁蔼扶了那姑娘一把,自己的衬衣湿了一大片,浑身酒味儿。 “怎么回事?!”沈皓转过身皱眉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那姑娘连忙道歉,见撞的人是林郁蔼,原本就红的脸色更加红了,慌忙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鞋跟太高了就……对不起!我、我可以赔……” “不用了。”林郁蔼看了一眼那姑娘的鞋跟,果然是又细又高,看上去简直都能钉死人。 “那……”姑娘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儿无措。 “哎,就你,过来,开个房带郁蔼去换身衣服,”沈皓朝旁边的侍者招手,等人过来了,沈皓才发现他和刚才那个给他们端过饮料的是同一个人,沈皓又问林郁蔼,“车上有备用的吧?叫小杜下去拿,没有就去买一套去。” 林郁蔼皱着眉头,对那姑娘说:“没事,你去玩去吧。” 那姑娘又一个劲儿道歉,这才跑了。 杜政和任子晋没和林郁蔼在一块儿,助理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通常林郁蔼不太干涉他们,他一边给杜政打电话,一边跟着那侍者往电梯那边走,电话响了很久杜政才接。 电梯上行,侍者带林郁蔼到一间客房门前,刷卡。 门被打开的瞬间,林郁蔼被人猛地从里面拽进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嗞——”的一声,一阵带着香气的雾气喷在他脸上,他猝不及防,吸进去了一大口,立即警觉地屏住呼吸。 雾气散去,林郁蔼看清了眼前的人,心不由往下沉,冷着脸道:“是你?” 站在他对面的人,是陶宏放。 与此同时,戚烈的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李愚开门下车,等戚烈一起进酒店,却看见他哥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哥?你不上去?”李愚站在车门前问。 戚烈旁边的座椅上摆着一束玫瑰花,他靠坐在沙发里,沉静道:“你先去吧。” 李愚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进酒店。 戚烈抬手揉了把脸,在黑暗中静静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抓过身旁那束花,下车,保镖存在感极低地跟在他身后。 林郁蔼今晚说的那些话模棱两可,致使戚烈对于见不见他一直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但已经到了门口,不亲自去问一问,他怎么都不甘心。 戚烈到达楼上宴会厅的时候,李愚正坐在沈皓身边和他说说笑笑,一张脸兴奋得发红。 戚烈走到他们这一桌,沈皓忙站起来和他问好:“戚董,您来了,是要找郁蔼吗?” 他刚从李愚那儿知道戚烈是和他一块儿来的,也知道了戚烈的目的。 “他在哪里?”戚烈问。 “就刚刚他衣服被人给弄脏了,上去换去了,”沈皓说着,“我找找刚才那侍应。” 沈皓让人把刚才带林郁蔼上去的侍者找来了,吩咐他:“带戚董上去。” “不用,房卡给我。”戚烈说。 侍者把房卡递过来,戚烈的保镖接了卡,戚烈抱着玫瑰花往朝电梯走去。 侍者还站在原地没走,眼神有点儿闪烁地看了眼李愚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眼李愚。 那杯子里的果汁已经喝的见底了,那是刚才他给林郁蔼拿的那杯,只是林郁蔼没来得及喝,被李愚全喝了。 “还有什么事儿?”沈皓皱眉问侍者。 “没、没有。”侍者逃也似的匆匆走了。 李愚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扯了扯领口,又拿手对着脸扇了扇风。 “怎么脸这么红?”沈皓见他这样,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奇怪道,“你又没喝酒。” “我也不知道,”李愚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头上,看着他说,“沈叔叔,我好热。” “要不我陪你去洗把脸?”沈皓拿另一只手摸摸李愚通红的脸,“这儿人多,空气是有点儿闷。” “那走吧,”李愚站起来拉着他的手,“洗手间在哪边?” “这边走。”沈皓说。 楼上的客房里。 林郁蔼和陶宏放在玄关处对峙。 陶宏放依然穿着西装系着领带,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只是此刻,他眼睛里全是疯狂。 “没想到是我吗?”陶宏放笑得有点扭曲,“难怪林大天王不接我送给你的那张卡,我还以为你嫌钱少,其实是你根本就没帮我给戚烈递话对不对!” “你给我喷了什么?”林郁蔼感觉自己的头脑微微有些眩晕,他担心是某种自己不知道的毒-品。 陶宏放嘿嘿一笑,“一点儿肌肉松弛剂,再加一点儿能让你兴奋的东西。” 他话音一落,林郁蔼转身就朝门口走,手放在把手上一扭,没开,他又使劲拧了拧,门依然打不开。 “别费劲了,今晚你出不去的,”陶宏放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说,“门口这会儿还有我四个保镖,就是开了你也别想逃!” “陶先生,”林郁蔼转过身来,沉声说,“你这是犯罪!” 他体内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下腹开始发紧,身体也好像越来越没有力气,他能感觉到再这么下去,自己绝对连站都会站不稳。 陶宏放说的“一点儿”药,根本就不止一点,恐怕是浓缩了的东西。 “犯罪?”陶宏放吼道,“老子早他妈犯罪了!法院的传票都到了!我现在要去坐-牢!坐-牢你知道是什么吗?啊?!要不是你没把话带到戚烈那儿,要是他肯保我,老子他妈就不用去坐-牢!” 林郁蔼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了,他的腿有点儿发软,眼神沉郁地盯着陶宏放毫无理智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一言不发。 枫华蓝岛的业主死了两个,陶宏放身为执行董事居然半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还想着要逃脱法律制裁。 这样的人已经毫无人性可言。 陶宏放逼近林郁蔼,眼眶充血,目光贪婪,咬牙切齿地说:“老子早想尝尝戚烈当宝贝一样的人是什么滋味儿了,等老子上了你,就给戚烈打电话,告诉他你在我手上,他要是不答应救我,老子就让外面那几个保镖轮-奸了你!” 他说完这话,一手按住林郁蔼的肩膀就要亲上去,林郁蔼往旁边一躲,陶宏放亲了个空。 “等等!”林郁蔼弯腰按住肚子,急促地说,“我、喝多了,我想吐。” 他说话时的喘息声压制不住,脸色潮红,其实他根本就没喝过酒,不过现在他这模样也分不清到底是酒意上头,还是药物的原因。 陶宏放死死盯着林郁蔼因为染上欲-望而格外诱人的脸,眼里的贪-欲更加浓重了。 “你他妈怎么这么多事!”陶宏放骂了一声,拽着林郁蔼的胳膊就往洗手间里带,“赶紧的!别扫老子兴!” 他粗鲁地拽着林郁蔼进了洗手间,林郁蔼经过面池的时候,猛地拿起洗漱台上的玻璃杯砸在陶宏放的头上,“啪”地一声,杯子应声而碎。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林郁蔼又一把扯下浴巾勒住陶宏放的脖子往后一带,将他带倒在地上,一脚狠狠踩住他的脖子。 林郁蔼本来就中了药,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额头全是汗,累得气喘吁吁。 陶宏放头上全是血,狼狈得很,他额头上青筋鼓胀,张着嘴使劲喘气,看上去是想骂人,可是脖子被林郁蔼踩着,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林郁蔼缓了一会儿气,担心陶宏放反抗,将另一个玻璃杯也拍在他头上,抬脚狠狠踹了几脚,把陶宏放踹得翻过身趴在地上,又一脚踩在他背上,把毛巾塞进他嘴里,系在脑袋后面打了个死结,再把他的领带解下来,将他的手和脚一起牢牢绑在背后。 做完这些,林郁蔼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陶宏放的脸贴在洗手间冰冷的地板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林郁蔼,里头充满怨毒。 林郁蔼中的那喷雾药力上来了,他知道如果时间再拖一会儿,自己绝对没力气放倒陶宏放。 他下-身硬涨得发疼,身体深处情潮涌动,看东西时视线都开始模糊,他难耐地舔了舔唇,扶着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陶宏放。 “想上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林郁蔼一字一句说道,“我跟戚烈在一起,那是因为我愿意。如果我不愿意,就算是跪着求我,让我上,我宁愿死,都不会碰一下!” 林郁蔼喘息了几声,药性在他体内肆虐,腿软得发颤,凭着最后的意志力,他出了洗手间,从客厅吧台前拖了把椅子到门口,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在门上。 门外的保镖听见这么大的动静,担心里头出事,立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林郁蔼拔腿就往外冲。 “拦住他!”保镖立即反应过来,吼道。 其中两个转身去追林郁蔼,另外两个冲进了客房。 另一边。 戚烈抱着玫瑰花踏出电梯。 现在正是深夜,酒店客房的走廊一个人影也没有,非常安静,电梯前面及两边都有房间,保镖看了眼手里的房卡上的房号,在前面替他引路。 他们转过一道走廊,随着离客房越来越近,戚烈的心逐渐火热。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戚烈的激动得手心都仿佛出了汗。 他好像一个将要见到暗恋已久的初恋情人的毛头小伙,脑海里不停想着,一会儿见了郁蔼,要用什么姿势拥抱他,要怎样吻他。 “别让他跑了!”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戚烈脚步一顿,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下一刻,他扔掉手里的玫瑰花,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狂奔—— 花束“嘭”地发出沉闷的声音,娇艳的花瓣孤零零地散落在地毯上。 林郁蔼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耳朵里嗡嗡作响,身后追他的人的喊声仿佛都变得朦胧起来,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加速的声音,肺部更是一阵发疼。 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掉,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快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希望电梯就停在这一层,只要他进了电梯—— “郁蔼!” 一声焦急里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在林郁蔼耳边响起来。 林郁蔼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是阿烈的声音。 他幻听了吗? 还有熟悉的怀抱,好舒服。 林郁蔼不由叹息了一声。 陶宏放给他喷的药真霸道,他竟然产生了幻觉。 戚烈双目喷火,脱下西装外套罩住林郁蔼的头,让他坐在地上,靠着墙。 他的保镖已经和追林郁蔼的人打在一起。 戚烈站起来,大步过去,脸上的表情阴沉得恐怖,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一般,抬脚就将对方其中一人踹倒在地。 犹不解气,又一拳砸在那人太阳穴上,对方顿时满脸是血。 戚烈几拳下去,把那人打得出气多,进气少,早已经昏迷过去了。 他还要再打,保镖一把抓住的手腕,沉声道:“七爷,再打就要死人了。” 戚烈这才站起来,接过保镖递给他的手帕擦手,将染了血的帕子扔在地上的人身上,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渣:“叫人过来善后。” 他回到林郁蔼身边,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往电梯的方向走。 林郁蔼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脖子,身体也忍不住往他身上贴,喉咙里断断续续溢出压抑不住的呻-吟。 “是你吗…阿烈?”林郁蔼喘息着问。 戚烈脚步顿住,“是我。” 林郁蔼从西装里仰起头,他呼吸急促,胸膛不住起伏,眼角泛红,眼里的泪意仿佛要涌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戚烈的侧脸,伸手去摸他的脸,说:“阿烈,吻我。” 戚烈眼神一黯,再也忍不住,猛地将林郁蔼抵在墙上,狂乱地吻住他的唇。 第61章 戚烈狠狠吻着林郁蔼的唇,舌头在他口里肆虐,掠夺他所有的气息,恨不得把他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林郁蔼的舌尖都几乎要被戚烈咬破,却仿佛缺氧的鱼一般紧紧攀附在他身上,拼命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越是疼,越是兴奋,越是渴求更多。 两个人的呼吸都灼热得发烫,唇舌交缠,急切地向对方索取。 林郁蔼把自己紧紧贴在戚烈怀里,手已经从他的衬衣里摸了进去,在戚烈背上胡乱摸着。 不够,这样不够。 他要戚烈占有自己,他要与他合二为一。 戚烈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离开林郁蔼的唇,林郁蔼立刻追了上去,眼睛湿润,满是渴望。 戚烈只觉得自己的下-身硬得要爆炸,他眼睛发红,那眼神仿佛要将林郁蔼吞噬。 “阿烈……”林郁蔼哀求。 戚烈抬手捧住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睛里,哑着嗓子说:“宝贝,这里不行,乖,忍一忍,我带你回家。” 他很想现在就把林郁蔼贯穿,但他还不想在酒店的走廊上上演一场激战,被酒店的监控拍到,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宝贝被人围观。 戚烈又把西装罩在林郁蔼头上,把人抱起来,往电梯里走。 林郁蔼在他怀里喘息,头靠在他肩膀上,不断亲吻他的脖子,这样还不觉得不够,又用牙齿啃咬他,手也伸进戚烈衣服里,摸他的腹肌,摸他结实的胸肌。 戚烈几乎咬碎了牙才克制住体内的冲动。 电梯下楼,两名保镖等在门口替戚烈开道,目不斜视地给他披上一件风衣,一行人从后门出酒店。 从这里一直到门口,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戚烈却觉得像是又一个世纪那么久,等走到车门前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忍出了满头大汗。 戚烈抱林郁蔼上车,车门一关,他就狠狠撕开林郁蔼的衬衣,一把扯掉他的长裤,压了上去。 他身体发出的热度几乎要灼伤林郁蔼。 林郁蔼的腿紧紧夹住戚烈的劲瘦的腰身,呻-吟:“阿烈…要我……” 戚烈呼哧呼哧喘着气,赤红着双目问林郁蔼:“看清楚,我是谁?” 林郁蔼仰头去吻他性感的下巴,断断续续地说:“你是…阿烈,是……戚烈。” 戚烈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里已情-欲高涨,艰难开口又问:“哪个戚烈?” 林郁蔼抱住他宽厚的肩膀,含住他的喉结,已吐字不清:“你是…昌荣集团…的……” “…阿烈,给我……”林郁蔼的声音带着哭腔。 戚烈低吼一声,狠狠贯穿了他。 “啊——”林郁蔼叫出声来,疼痛又满足。 他的身体被填满,饱涨的感觉令他浑身发颤。 然而比*上的刺激更让他激动的是来自于心理上的满足感。 只要一想到占有自己的人是戚烈,他心尖都忍不住发烫。 林郁蔼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紧锁住戚烈,戚烈同样也专注地看着他。 他们的眼神仿佛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把对方困在网中央,无法逃离,不愿逃离,心甘情愿,越陷越深。 “阿烈……”林郁蔼的眼泪涌出来。 “我在。”戚烈俯身吻他的眼睛。 “阿烈……”林郁蔼又叫他的名字。 “我在。”戚烈注意着他的表情,回应。 “阿烈……”林郁蔼的声音饱含爱意。 “我在。”戚烈重重挺身,吻林郁蔼的眉心。 “阿烈。”林郁蔼仿佛叫不够他的名字,轻声呢喃。 “我在。”戚烈不厌其烦地回答,在他身上烙印吻痕,含住他的耳垂,“我爱你。” 林郁蔼的呻-吟骤然急促,呼吸拉长,身体紧绷。 戚烈低喘一声,额头的汗珠滴落,险些被他夹射。 他低头用唇堵住林郁蔼的嘴唇,把他的呻-吟全都吞进肚子里,惩罚似的狂风骤雨般冲撞起来…… …… 林郁蔼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茫然,盯着天花板上有点儿眼熟的吊灯,想不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他动了动,只觉得浑身酸软,自己被人紧紧抱着,一扭头,就看见戚烈闭着眼睛还在熟睡的脸。 林郁蔼恍然回想了昨晚的事,忍不住嘴角上翘,凑到戚烈旁边,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正要退回去的时候,被戚烈一把抱住,一手扣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原本晨起时那里就会勃-起,这一吻结束,他们两人下-身都硬得发烫了。 林郁蔼趴在戚烈身上不肯下来,头枕在他肩膀上轻轻喘气。 戚烈的手指插-在他发丝里,侧头舔吻他的耳朵。 他们□□干燥的皮肤贴在一起,林郁蔼舒服得叹气。 “疼吗?”戚烈低声问他,另一手滑到他的屁股上。 林郁蔼摇摇头。 其实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昨晚他们做了很多次,一开始是是因为药性太凶,到后来药性已经解了,但他依然觉得不够,贪婪地缠着戚烈索取,希望永不停止。 “起床吗?”戚烈问林郁蔼。 林郁蔼又摇头,撑起身子吻戚烈的肩膀,在他胸膛上又舔又咬。 戚烈喘息加重,身体绷紧,任他胡来。 林郁蔼不是想做-爱,他只是想这样亲吻戚烈。 他胡乱吻了一会儿,一直吻到戚烈的腹肌上,才又往上,吻住戚烈的唇。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热吻,戚烈眼里带笑问他:“想要吗?” 林郁蔼犹豫着,先是摇头,又点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射得出来,昨晚射了太多次…… “到底是想要还是不要?”戚烈低低地笑着问。 他的眼神赤-裸-裸地看着林郁蔼,声音带着情-欲,沙哑又性感。 林郁蔼听的耳根发麻,毫不犹豫地说:“要。” 戚烈一个翻身压住他,吻他的唇,“给你。” …… 他们两人在床上一腻就是整个下午,本来刚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等梳洗好下床,天上晚霞都出来了。 林郁蔼和戚烈一起下楼吃饭,饭桌上,戚烈像从前一样,给他夹菜,盛汤,随时注意着他,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也没有分开过将近半年的时间。 一整天没吃东西,还在床上做了那么多次剧烈运动,林郁蔼这会儿早就得不行了。 有戚烈伺候他,他也就只顾着吃,吃了一会儿,发现戚烈盯着自己看,林郁蔼抬头问:“看什么?快吃,你不饿吗?” 戚烈脸上带着笑,缓缓说:“想你。” 林郁蔼一愣,盯着戚烈的双眼,也笑了,说:“我也是。” 戚烈伸手,握住林郁蔼空着的左手,与他十指扣在一起。 晚霞将餐厅里镀上一层柔光,戚烈脸上的表情柔和无比。 林郁蔼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流,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嘴上无奈地说:“你这样还吃不吃饭了?”手却没有收回来。 戚烈抬了抬自己的左手,说:“这只也是一样的,用勺子吃,或者你喂我也可以。” 林郁蔼斜了他一眼,真就把勺子喂到他嘴边,故意用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说:“乖,张嘴。” 戚烈没动,扬了扬眉,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带,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勺子掉在桌子上,里面的米饭全洒了。 戚烈托住林郁蔼的后脑勺就吻住他。 唇分开,林郁蔼坐在戚烈腿上微微喘气,眼神发亮地看着他。 戚烈被他看得下腹发紧,低声警告他:“我早说过别这么看我。” 林郁蔼听到这话,不但不收敛,眼神反而更加缠绵了。 戚烈呼吸粗重,惩罚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两条胳膊紧紧箍住他,鼻尖紧贴在他脖子上,深深吸了口气,满足地叹息。 林郁蔼靠在他身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享受这安静的时光。 良久之后,戚烈问道:“还吃吗?” “不吃了。”林郁蔼摇头。 戚烈拉他站起来,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回房去给你上药。” “又没有受伤,就是有点儿难受,”林郁蔼站着没动,勾着他的脖子,语气抱怨,耍赖说,“都是你弄的我浑身酸疼,乏得不想动,你抱我上去。” 戚烈眼神亮了亮,目光炽热地盯着林郁蔼。 他从没见过林郁蔼这个样子,仿佛全身心地依赖他。 “干嘛?”林郁蔼看戚烈这副愣样,好笑道,“傻了吗?” 戚烈一把打横抱起他,愉悦地笑着说:“我喜欢你这样。” 两人上了楼,林郁蔼说不上药不上药,最后还是被戚烈按在床上,一边吻遍他全身,一边把药给涂上了,等上完药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林郁蔼在戚烈肩膀上狠狠咬了口,郁闷地说:“弄成这样又要洗澡,药还不是白上了。” “没事,”戚烈把他搂在怀里,靠在床头,吻着他的发丝,笑着说,“洗掉了我再帮你上。” 他们在秀水山庄里住着好像与世隔绝了,手机大概都早就被戚烈关了机,一直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人打进来。 林郁蔼从床头柜上摸过平板电脑,靠在戚烈怀里打开微博。 昨天他在演唱会的最后说了那么一段话,也不知道现在媒体和粉丝们是个什么反应。 第62章 林郁蔼微博下面热评: “我老公帅得合不拢腿啊啊啊啊啊!!![心][心][心][心]” “麻麻问我为什么在舔屏⊙w⊙美哭了嘤嘤嘤!!!” “不知道我郁说的人是谁,我只想说一句,被我郁爱过,虽然现在我郁宣告不再爱,你这辈子已经可以死而无憾了!” “心疼我郁,昨晚说的应该就是以前曾经说过的,我郁暗恋的人吧,希望我郁找到更好的人!” “祝福!祝福!!祝福!!” “老公!!!你还有我!!我在这里!!” “男神!你一定要演古装戏!!不然我就不爱你了!!” …… 戚烈从后面把头搁在林郁蔼肩膀上和他一起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火大,一把从他手里拿过平板,扔在床上,在林郁蔼耳朵上咬了一口。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公是能乱喊的吗?还有什么我郁我郁,早看不顺眼了,赶紧发条微博,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林郁蔼转过去对着戚烈,一手抓着他的耳朵捏着,凑过去亲了他的唇一下,笑着说:“你吃醋呀?” 戚烈没说话,扣着他狠狠吻了一会儿才放开。 “吃醋也没用,就不发微博。”林郁蔼的嘴唇被吻得红润。 戚烈当然也知道,林郁蔼这样的身份,要是真的发个这样的微博出柜,那他在娱乐圈也就不用混了。 他就是嫉妒得要死,可也不会不管不顾地逼林郁蔼自毁前程。 戚烈见林郁蔼这副撒娇的样子,心里一团火热,翻身就把他按在身下,将他的手扣在头顶上,恶狠狠地问:“说,你是谁的?” “谁的也不是,我是我自己的!”林郁蔼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瞪着他,眼里带着笑说。 戚烈的手摸到林郁蔼下面,握住他的那里揉弄,又低头堵住他的唇,把他撩得不住呻-吟,然后停下手里的动作,俯视着他,又问:“是谁的?” 林郁蔼拱起身子把自己往他手里送,眼睛仿佛被水打湿,喘息着说:“是你的,是你的……嗯…阿烈……” 戚烈的手这才又动了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插-进去,害怕真的把林郁蔼弄伤,只把自己的和他的并在一起,用手纾解出来。 完事后天已经黑了,戚烈抱林郁蔼去浴室泡澡。 浴室里灯光柔和,热气蒸腾,浴缸的水面上浮着厚厚的泡泡,遮住了水里的风光,空气中浮动着沐浴露的香气,悠扬的音乐声低柔地萦绕在室内。 戚烈靠坐在浴缸边沿,林郁蔼就坐在他的两腿中间,赤的裸脊背紧贴着戚烈结实的胸膛。 皮肤泡在热水里的感觉熨烫极了,他的脸色被热气熏得泛红,被戚烈有力的胳膊圈住,鼻息间能闻到戚烈身上的气味,林郁蔼舒服得昏昏欲睡。 戚烈的手缓缓在林郁蔼胸前小腹的皮肤上摸着,低头吻他的脖子,哑声说:“一年了。” “什么?”林郁蔼闭着眼睛享受他绵密的吻,说话的声音透着慵懒。 “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也差不多是去年这个时候。”戚烈一面吻着他光-裸的肩膀,一面缓缓说,“那时候我刚从国外回来,下了飞机,在机场遇到你开完演唱会回来,粉丝们来接机,把我堵在机场出口没法走人。” 林郁蔼睁开眼睛,轻笑了一声,说:“原来你是那天回国的?我记得,咱们还撞了车,后来去找你道歉……真的有一年了。” “那时候可没想到会有今天。”戚烈也笑。 “我也没想到。”林郁蔼说着,回头与戚烈接吻。 他们好像把其他人和事全都忘记了,彼此眼里心里只有对方,明明就在眼前,依然想念对方,亲吻,抚摸,怎样都不够。 黏黏腻腻洗完澡,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拥抱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才一醒来就做了一次。 洗漱完之后戚烈带着林郁蔼出门,车子载着他们到了一家酒店,上楼,停在一间客房门前。 一直守在客房门前的保镖替他们打开门,在前面引路。 戚烈走在前面,林郁蔼紧跟着他。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踩在上面声音沉闷,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儿。 “唰”的一声,保镖把帘子拉开,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客房里顿时明亮得晃眼。 客厅中央有个人,那人正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坐着。 林郁蔼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陶宏放。 其实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这里头的人是谁了。 陶宏放坐在一把椅子上,双脚被捆在一起,双手绑在背后,嘴上封着胶带,头上是干涸的血迹。 他大概是在黑暗里呆得久了,不适应突然出现的光亮,眼睛紧紧闭着。 林郁蔼看了一眼身旁的戚烈。 戚烈伸出右手来握住他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低声说:“想怎么处置他随你说。” 保镖搬了个长沙发过来给他们坐。 戚烈拉着林郁蔼坐下,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杀了他也可以?”林郁蔼问。 “只要你想。”戚烈说。 他们对面的陶宏放听到这些话,拼命挣扎起来,把他身下那把沉重的椅子都带得砰砰直响,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盯着戚烈,满是乞求。 戚烈冷冷看他一眼,缓缓道:“现在知道怕了?碰我的人的时候怎么没这觉悟?” “杀-人犯法,”林郁蔼说,“我看还是别杀他了,为这种人犯法不值得,再说他本来就得去坐-牢,扔牢里得了。” 那边陶宏放听到他这话,一个劲儿的点头。 林郁蔼心想着戚烈还真敢说,杀-人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看他那平淡的表情,说不好还真的能做杀-人的事儿来。 不知怎的林郁蔼又想起了上辈子,换成是那时候的戚烈,身为亲王,要处置个把人那是随随便便的。 况且上辈子他自己也上过战场,也没少杀-人,只不过杀的都是敌人。 他又看了眼戚烈,没想到戚烈身在现在这样的法制社会,魄力竟也和上辈子的…… 呸。 想什么呢。 林郁蔼暗骂自己。 现在的戚烈又不是上辈子那个,不是早告诉过自己不把他当替身的吗? 林郁蔼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 “怎么了?”戚烈马上关心地问他。 “没什么,”林郁蔼说,“咱们走吧,别为这种人渣浪费时间了。” “你心软,我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他,”戚烈却说,他眼神沉郁,盯着陶宏放,“既然是那儿不安分,那就……” 陶宏放立刻夹紧了腿,嘴里发出的呜呜声更大了。 戚烈停顿了一下,才又开口,这回却是吩咐保镖:“把人带下去,拿掉一个肾。” 有两个保镖过去解陶宏放身上的绳子,陶宏放不停地在挣扎,可惜他的手脚被绑得死死的,不管怎么挣扎都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两个保镖将陶宏放往客房外押的时候,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道沉稳的声音带着点儿笑意响起来:“别急着处理人嘛,我还想听听小陶的解释呢。” 林郁蔼一回头,就看见童家那位斯斯文文的小叔叔,穿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他身后跟着童景耀,带着几位保镖。 “童叔叔,您怎么来了?”戚烈把林郁蔼挡在自己身后,站起来笑道。 童叔叔没答戚烈的话,笑吟吟看了林郁蔼一眼,“不是说跟阿烈断了吗?就是这么断的?” 明明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大,但是被童叔叔以长辈的语气这么一调侃,林郁蔼竟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戚烈一听这话,忙握住了林郁蔼的手。 林郁蔼看了一眼戚烈,感觉他好像在防备这位童先生。 “童叔叔见过郁蔼?”戚烈虽然叫的是叔叔,语气却带着一点儿质问的意思。 “紧张什么?”童叔叔轻笑了一声,“怕我看上他?放心,动你的人代价太大,我们童家可不想和戚家做敌人。” 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两个男人之间竟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周围的气压极低,连林郁蔼都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童叔叔这话一落,戚烈就笑着说:“童叔叔,这边坐。” 他这一笑,屋里的气氛顿时又轻松起来。 童叔叔点头,与童景耀一块儿坐下来,吩咐自己带来的保镖:“让小陶说话。” 保镖上前去把陶宏放嘴上的胶布撕了,陶宏放立马朝着前面挣扎了几步,但两手被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押在背后,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大声哭喊:“童先生!救救我!七爷!七爷我错了!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别喊了。”童叔叔开口,他语气很平淡,却吓得陶宏放浑身一个哆嗦,不敢喊了,紧张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说说,怎么一回事?”童叔叔又问,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像是在和好朋友聊天似的,却莫名有种压迫感。 “钱,钱我挪去投了股市……亏,亏了,就,就从盖楼的,材料里扣……”陶宏放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惶恐,看看戚烈又看看童先生,激动地喊起来,“童先生!您收了我的玉,救救我!我不想坐-牢!童先生,七爷!七爷您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 第63章 童家小叔叔站了起来。 陶宏放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其实陶宏放挪用公司公款投资股市亏空了,又在建筑材料上偷工减料,贿赂政-府部门某些官员,这些事戚烈和童先生都早在事发的时候就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童先生伸手招了招,旁边一个保镖两手捧了个精致的盒子过来,打开盖子,里面垫着柔软的绢布,绢布里躺着一枚造型古朴的玉璜。 “战国时期的玉璜,用害人的钱买的。”童先生笑着说,“拿着它找到我这儿来求我出面请郁蔼吃饭。这玉璜是很有价值,不过——想凭它糊弄我,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他这话说完,陶宏放脸上的神情已经变成惊恐了,那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 童先生挥了挥手,那边保镖从盒子里连绢布带玉璜一块儿拿出来,包好,进到浴室。 林郁蔼只听到一声重响,没一会儿那保镖拿着绢布出来,一把掐住陶宏放的下颚,狠狠把包着的东西往他口里碾进去。 “唔唔!唔——” 陶宏放不住地往后躲,玉石的碎屑裹着鲜血簌簌落在地毯上,等保镖的按着绢布的手放开他,他口里已经血肉模糊。 林郁蔼转头看了戚烈一眼。 戚烈扣住他的手,低声问:“害怕?” 林郁蔼摇摇头,害怕倒不至于,但这种场面和涌进鼻子里的浓重的血腥味儿,让他觉得胃有点不舒服。 戚烈亲吻了他的手背一下,简短解释:“童家叔叔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我不敢驳他的面子。” 林郁蔼懂,就算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也必须得留下,不然就是得罪童家叔叔,看这位的行事做派,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 陶宏放还在唔唔地叫着,已经是一个字都说不清楚了。 童先生叼了支细长的烟在嘴上,童景曜替他点燃,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走到陶宏放跟前,微微弯腰,左手掐住他的下巴,右手里的烟毫无预兆地按进了陶宏放口里。 “啊——!啊——!!”陶宏放大叫。 童叔叔把烟头在陶宏放口里碾压了几下,接着抬手,右手食指中指抠进他的右眼眶,把眼珠抠了出来,鲜血淋漓,一下在手里捏得稀巴烂。 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他表情平静,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满手的鲜血衬着他那张斯文俊秀的脸,竟有种诡异的魅惑感。 “别看!”戚烈猛地把林郁蔼按进自己怀里,扣住他的后脑勺。 “啊啊啊啊啊——!”陶宏放竭力嘶喊,下一秒就被保镖塞了个口塞进去,再用胶带封住他的嘴,他脸上一个血淋淋的洞,口里发出痛苦的凄惨哼叫声,那样子恐怖极了。 林郁蔼已经看到了。 他呼吸有些急促,脸色微微苍白,把戚烈推开,说:“我没事,就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他重生在这个时空二十多年,第一次看见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说不冲击那是假的。 林郁蔼记得自己上辈子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之后,几天几夜都无法入睡,戚烈也是这样抱着自己…… 还有,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也全是血。 戚烈摸了摸他的脸,心疼地吻在他眉心,朝保镖挥挥手,让人赶紧把陶宏放带走。 那边童家叔叔正在慢条斯理地洗手。 他身上的气场压得整间屋子气氛沉凝,保镖们大气都不敢喘。 童景曜拿着瓶包装精美的纯净水往自家叔叔手上倒水,保镖捧着一只圆口大玻璃缸在底下接着,浓重的血水看得人心慌,屋子里的血腥味儿令人胃里翻腾。另有一个保镖递上香皂,冲洗一遍之后玻璃缸的水满了,后头马上有人捧了新的过来接应。 童景曜把消毒液挤在自己手里,替自家叔叔仔仔细细揉搓手指,仿佛在打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直到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又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瑕疵都没有,这才拿毛巾包着,小心翼翼地擦干。 做完这些之后,屋里的气氛好像才变得轻松起来。 戚烈牵着林郁蔼站起来道:“童叔叔,既然事儿已经办完了,我和郁蔼就不留了,您请便。” 童景曜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递过去放到自家叔叔的唇缝间。 童叔叔用刚才挖过人眼睛的那两根手指夹住烟,缓缓吐出烟雾,笑道:“不陪我一起吃午饭?” “改天吧。”戚烈说。 童叔叔瞟了一眼林郁蔼,又朝戚烈说:“哦——急着哄美人,行吧,我就不当恶人讨你们嫌了,景曜,咱们走。” 他们一行人先出了门,戚烈和林郁蔼走在后面。 回了秀水山庄之后,林郁蔼没吃午饭,勉勉强强吃了一点儿水果。 戚烈内疚得不行,半下午的时候陪他一起睡午觉,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大掌按在林郁蔼背后,由上至下轻轻摩挲着安抚他,不停亲吻他的额头,鼻子,脸颊,嘴唇。 林郁蔼在戚烈的吻里昏昏沉沉睡着了。 下午再醒来精神才好了点儿,只是还是吃不下东西。 等到了晚上,林郁蔼发起了高烧。 他做了噩梦。 梦里他身处战场之中,天空的颜色昏暗猩红,他孤身一人站在荒原上,周围浮尸遍野,尸体腐烂的恶臭和血腥味吸入肺里,令他几欲作呕,耳朵里是恶鬼冤魂凄厉的哭喊声,自己手里的长剑上滴着血,身上的长袍几乎被鲜血全部浸染,袍脚湿沉,红到发黑的血滴落,渗入泥土里。 阿烈——! 林郁蔼嘶喊。 他的声音在原野上回荡,无人回应。 阿烈! 他再喊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空寂的风声。 画面一转,林郁蔼发现自己正站在雕梁画栋的房子里,天空依然黑压压一片,那房子的木门、窗棱、桌椅、柜子、地面仿佛历经了千年之久,处处腐朽,他看见另一个自己身穿红的灼眼的长袍,倒在黑色的血泊里。 “不——!” 林郁蔼猛地睁眼,大口大口呼吸。 “宝贝,宝贝,看着我,”戚烈捧着林郁蔼的脸,紧盯着他的双眼,轻声哄道,“别怕,我就在这里,别怕,我爱你。” 戚烈吻他的眼睛,唇贴在他的唇上厮磨。 林郁蔼浑身是汗,失神的瞳孔慢慢聚焦,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一把抱住戚烈的脖子,紧紧贴在他胸膛上。 戚烈被林郁蔼勒得后颈发疼,回抱住他,一手手指从后面插-入他的发丝里,温柔按着,“宝贝,你在发烧,先放手,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林郁蔼紧抱着他一言不发。 戚烈无奈地叹口气,只好就这个姿势托着林郁蔼的屁股站起来,让他把腿盘在自己腰上。 他抱林郁蔼下楼,叫司机开车送到戚氏名下的私家医院。 林郁蔼不肯从戚烈身上下来,也不肯说话,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输上液,折腾了大半夜他才又在戚烈怀里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病房整体的色调是柔和的米色,布置得和酒店的套房差不多。 林郁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戚烈的双眼。 戚烈侧躺着,半撑着身体专注地看着林郁蔼,见他醒了,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林郁蔼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被沙子摩擦着似的,火烧火燎地疼。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没说出话来,戚烈就知道他要什么,起身端了杯水过来,搂着他喂他喝水。 水是温热的,林郁蔼一口气喝光了,戚烈伸手用大拇指擦掉他唇上的水渍,再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 林郁蔼仰头看着他,张了张嘴:阿烈…… 没有声音。 林郁蔼愣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又开口说:我已经好了—— 依然没有声音。 戚烈紧紧盯着林郁蔼,只见他无奈地笑了笑,唇一开一合,却听不见声音,这一次他的唇型的是: 我说不出话来了。 “医生——医生——!”戚烈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仓惶地跑出病房。 林郁蔼听见戚烈的脚步踩在医院的地毯上咚咚作响,没一会儿他就拽着位中年医生进来了,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写了名字,耳鼻喉科的主任,姓杨。 “张嘴我看看。”杨主任拿着手电筒对林郁蔼说。 戚烈在一旁握着林郁蔼的手,那样子看着比林郁蔼这个病患还要紧张。 林郁蔼张嘴让杨主任看了看,杨主任又让他尝试着说话,他还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样?”戚烈问。 “目前看来就是高烧引起的普通扁桃体发炎,”杨主任收起工具,“先打几针,吃点药养着,过几天再观察观察,最近这几天别强行试着说话,忌烟酒辛辣,别吃油腻荤腥。我去开药。” 戚烈还想问点什么,林郁蔼拉住他的手。 杨主任出去了。 戚烈俯身问林郁蔼:“想吃什么?我让家里师傅做了送过来。” 林郁蔼含笑看着他摇了摇头,拿过手机敲字:中餐。平时吃的就行。 “好。”戚烈答应了,给家里保姆打了个电话。 第64章 林郁蔼又敲字:要洗澡。 他昨晚发高烧出了一身汗,睡得迷迷糊糊,虽然戚烈后来给他擦了擦身体,总归是觉得身上不太清爽。 戚烈低头吻了他的唇一下,“我去放水。” 水往浴缸里放的这段时间里,戚烈又回了床上,把林郁蔼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中间,靠在自己身上。 他什么都不做,只是不停地亲吻林郁蔼,从侧脸到耳朵,又吻到脖子,肩膀。 【我没洗澡,很臭的】林郁蔼微微眯着眼睛,很喜欢戚烈这样吻自己,手里手机的屏幕上却打上了这么一行字。 “我想吃了你。”戚烈在他耳边呼着热气,身下硬烫的那里隔着两层睡衣柔软的布料,往林郁蔼的后腰上顶了顶。 林郁蔼笑了起来,转了个身,抱着他的脖子,往浴室那边看了看。 戚烈从床上下去,将他打横抱着去了浴室,亲自给他脱衣服,又小心翼翼把他抱进浴缸里。 林郁蔼简直哭笑不得,他比划着要戚烈去外面把平板电脑拿进来,然后在上面打字:我只是不能说话而已,又不是手脚不好使,用得着这样小心吗? 戚烈也脱了睡衣跨进浴缸里陪他一起泡,说:“用得着,我愿意。” 林郁蔼心里泛甜,转头吻住戚烈。 他们洗完澡出来,饭菜送过来了,医生开的药也早配好了,护士过来给林郁蔼打上针挂上药水。 戚烈坐在床边喂他吃东西,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饭,他又脱了鞋子上床陪林郁蔼。 【你不用去公司?】林郁蔼拿平板给戚烈看。 “陪你。”戚烈说,“公司要是没了我就倒闭,那养那么多员工用来干什么?再说了,如果有重要的事开视频会议也是一样的。” 林郁蔼就没再纠结这个,在平板上写:找个电影一起看? 戚烈低头嗅着他发丝里香气,对于看什么电影并不关心,漫不经心地说:“找你自己想看的就行,我陪你看。” 林郁蔼就随便找了个最近票房比较好的动作大片点开看了起来。 他这么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输了三天液,嗓子炎症是消下去了,但还是不能讲话。 杨主任过来给他检查,开了处方让他去做了个喉镜,结果显示声带轻微异常。 “能治好吗?”戚烈拿着化验单,坐在主任办公室里,沉着脸问杨主任,“不是说只是发烧引起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功能性失声通常是因为情绪波动过于剧烈引起的。”杨主任问林郁蔼,“最近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大喜或者大悲,都有可能导致这样的结果。” 林郁蔼看了眼戚烈,点点头。 喜的当然是那一晚戚烈于千钧一发时救了自己,之后是那场过于激烈的性-事—— 悲的他并不觉得有,顶多就是看见童家叔叔那种残忍的手段,受了点刺激而已。 林郁蔼自从不说话之后,眼神变得更有灵性了,只是那么带着笑看戚烈一眼,戚烈就好像浑身都着了火。 戚烈压下小腹里的热意,眉头紧锁,握住林郁蔼的右手,与他十指紧扣。 “要怎么治疗,您说。”戚烈对杨主任说。 “中医针灸有痊愈的案例,咱们医院中医弱势,戚董得到专门的中医院去,找有经验的针灸医生,”杨主任说,“也有一些不需要治疗,自行就可以恢复的例子,不过也有治好之后又复发的,这个病主要成因在于精神心理上,所以,治疗的时候也需要从这方面入手。” 戚烈听完杨主任说的这些话,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林郁蔼刚刚结束了巡回演唱会,那一场惊艳的剑舞横扫各大网站头版头条,好几天了热度都还在持续上升,他如今人气火到爆,事业正是如日中天,况且他知道郁蔼有多喜欢音乐,他们当初在一起的那一个月,戚烈不止一次见过他无聊的时候用写歌来打发时间。 如果郁蔼不能再发出声音,那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沉痛的打击。 戚烈转过身面对着林郁蔼,把他另一只手也握住,询问他:“我们去看中医?” 林郁蔼双眼发亮地看着戚烈,乖乖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难过及遗憾的神色。 戚烈静静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担心他这样的状态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假装出来的。 但他只在林郁蔼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浓得好像要溢出来的爱意。 戚烈被他看得心跳加速。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吻他的念头,转头对杨主任说:“谢谢您,那我们今天就出院了。” “不敢不敢,”杨主任忙站起来送他们,亲自替戚烈开门,“戚董太客气了。” 戚烈带着林郁蔼回了病房,门一关上他就把人按在门上,狠狠吻了下去。 林郁蔼热情地回应他,两个人吻到情-欲高涨,戚烈差点儿就没能忍住就地把林郁蔼办了。 他把林郁蔼抱回床上,本来想起身出去冷静冷静,却被林郁蔼勾住脖子,又凑了上去。 戚烈都已经禁欲三天了,因为顾忌林郁蔼的嗓子,一直就不敢做什么,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撩拨,下-身简直涨得要爆炸。 又是一记热吻,林郁蔼还不怕死地伸手到戚烈衣服里乱摸一通,腿紧紧缠在他身上,每次戚烈要走,他就把戚烈勾回来。 最后戚烈猛地推开林郁蔼,从他身上起来,呼吸粗重,额头上被逼出汗来,恶狠狠地瞪着林郁蔼说:“再勾引我信不信我干-死你!” 林郁蔼气喘吁吁地靠坐在床头,脸上泛着潮红,眼睛里带着笑意,仰头斜斜看了戚烈一眼,缓缓伸出舌尖来,从唇缝间滑过,朝戚烈勾了勾手指。 “妈的!”戚烈骂了一声,胸膛起伏,狠狠闭上眼睛,猛地转身,大踏步出了病房门,重重把门甩上了。 林郁蔼在他身后无声地大笑起来,就差没在床上打滚了。 戚烈又“哐”的一下推门进来了,正好看见林郁蔼笑得停不下来,他走到床边一把按住林郁蔼,扯开他的衬衣领口,就对着他胸前的红点狠狠咬下去,表情看着凶得不行,其实根本没用多大力道。 林郁蔼抱着戚烈的脑袋颤抖着拱起身体,急促地喘息。 戚烈在他胸前啃咬了一会儿,忽然离开,把头埋在林郁蔼肩窝里,沙哑的声音有点儿闷,说:“对不起。” 林郁蔼抱着他的肩膀,一手插-入他的发丝里,扯着他的头发玩,使劲摇了摇头。 “我不该带你去见陶宏放。”戚烈说。 林郁蔼侧头舔吻他的脖子。 戚烈呼吸一顿,从他身上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故意撩我是不是?看我憋成这样很开心?” 林郁蔼得意地笑着点点头。 戚烈看他这幅样子,只想把他按在怀里狠狠打一顿屁股才好,但他哪儿下得了手,都恨不得自己替他生病了。 林郁蔼坐起来,跪到床边上,又要去抱戚烈,戚烈忙拦住他的手求饶:“宝贝儿放过我吧,你老公我要爆体而亡了。” 林郁蔼听他这样说,从旁边拿了平板写:我们结婚了吗?自称老公要 他是想调侃一句,自称老公要不要脸了? 只不过后面的字还没写完,戚烈就抓过他的手亲了一口,笑道:“有什么要不要脸的,结不结婚都是你老公,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林郁蔼用惊奇的眼神瞪着戚烈。 单是看他的眼神,戚烈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他是问戚烈这算不算求婚,还有国内并不承认同-性婚姻的意思。 “那我去准备玫瑰和戒指,正正经经求婚。”戚烈说,“国内不承认我们就去国外结嘛。” 林郁蔼听了,故意板着脸,指了指门外,让戚烈出去。 “我滚,”戚烈举起双手,在他鼻尖上咬了一下,这才退后几步,笑着说,“我这就滚。” 说完这话,他真就出去了,并且一去好半天都没回来。 戚烈出了病房门,脸上的笑就淡了。 他走到露台上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长长地呼出烟雾。 戚氏办的这家医院专门针对有钱人,院内环境很好,这会儿刚进入六月,楼下院子寂静无声,微风吹来,空气里夹杂着植物的香气,郁郁葱葱的绿色看在眼睛里让人觉得很清爽舒服。 戚烈的心情却不大好。 他背靠着栏杆,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处,一手往后撑在栏杆上,另一手的指缝间夹着烟,却并没有抽,烟灰烧出长长一截。 过了好一会儿,他被林郁蔼撩得上火的情绪才平复下去。 他叹了口气,烟灰掉落在地上,他抬起手抽了最后一口,把烟按灭在垃圾桶顶上。 戚烈去了杨主任的办公室。 杨主任见他来了,忙问道:“戚董,还有什么事吗?” 戚烈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下,靠着椅背,双腿交叠,好像他才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一样,问道:“现在郁蔼不在,您给我句准话,他的嗓子还能治好吗?” “戚董,”杨主任正色道,“我的话不能代表权威。” “没关系,”戚烈说,“把您的想法告诉我就行。” “因为精神刺激而引起的失声症,治疗关键在于心理暗示,可能治疗过程需要很长时间,也可能明天就能好,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杨主任说,“一定要使林先生确信,他的症状是可以治好的。” 戚烈陷入了沉默。 第65章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良久之后戚烈才又开口,眉头微微皱起来,“郁蔼的职业就是唱歌,他喜欢音乐。 正常情况下就算换成是普通人,突然不能讲话了肯定都会担心、慌张,更何况是郁蔼这样如果不能开嗓就相当于事业都会崩塌的人,对于一个歌手来说,他的歌唱生涯很可能就到此结束了。” “但是我觉得郁蔼……”说到这里,戚烈顿了一下,“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恕我冒昧问一句,”杨主任说,“林先生生病期间您是不是对他有求必应?通常他还没有要求要什么,您就已经把东西送到他面前?” “难道不应该吗?”戚烈挑眉,“他是我的爱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主任有点儿尴尬地咳了一声,“给您举个例子,现在有些家长带孩子来看诊,症状是三四岁了还不太会说话,那是因为家里的家长太宠孩子,可能孩子一个眼神家长就把他想要的东西递给他了,孩子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当然就不开口说话……” “你的意思是我对自己的爱人好还有错?”戚烈沉声说,“再说了,郁蔼不是小孩子。” “戚董,我这就是举个例子,”杨主任说,“药物及物理治疗的同时,您也要尽量引导林先生说话……” 戚烈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杨主任不敢说下去了。 “算了,希望是我想多了。”戚烈站起来往外走,“等先治疗一段时间看看吧。” 杨主任也忙站起来送他:“戚董慢走,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戚烈回了病房,一推开门就听见了音乐声,林郁蔼正站在窗前拉小提琴。 他穿着身简单的白衬衣和修身长裤,闭着眼睛,沉浸在小提琴的乐声中,窗外的光线将他的脸照得仿佛在发光。 这曲子戚烈没听过,节奏非常欢快,就连戚烈这种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都能听出那曲子里激昂飞扬的情绪。 戚烈静静站在林郁蔼不远处盯着他的脸,眼神复杂。 不是他的错觉。 林郁蔼是真的没有因为自己可能再也不能唱歌,甚至连说话也困难这件事而受到打击。 最近这几天戚烈和他日夜在一起,他能感受到林郁蔼身上那种平和喜悦。 为什么会这样? 林郁蔼一支曲子拉完了,戚烈抬手给他鼓掌。 林郁蔼睁开眼看见他,马上就笑了,琴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跑过来抱住他,两手勾着他的后颈凑上去吻他。 戚烈给了他一个热吻,搂着他的腰笑着说:“你最近怎么越来越黏人了。” 林郁蔼眨眨眼,眼神里带着疑问。 戚烈咬了他的嘴唇一下,说:“我就喜欢你黏着我。” 林郁蔼从他怀里出来,去把小提琴装进琴盒里,挎在肩上,过来拉戚烈的手,表示要回家。 戚烈从他肩上接过琴,扣着他的手一起出门。 回到秀水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戚烈打电话吩咐张嘉实预约医生。 他和林郁蔼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张嘉实领着一位提着药箱的老人家进来了。 给林郁蔼看诊的这位老大夫姓吴,头发花白,据说已经有六十高龄,但看上去却是精神矍铄,身板硬朗,并且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 吴大夫是从a市一家老字号的中医院请过来的,戚烈奶奶-的几位私人保健医生中,其中有一位就在这家医院任职。 戚烈陪林郁蔼一起坐下,他担心林郁蔼会紧张,想握着他的手,但在老人家面前不好做得太过,而且还要顾忌着林郁蔼的面子,就只是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没想到林郁蔼反手抓住了戚烈的手,手指嵌在他指缝中,笑着与他对视一眼。 戚烈回握住他的手。 对面吴大夫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朝林郁蔼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林郁蔼回过头,伸出舌头。 吴大夫点点头,在病历上写了一行字,伸手扒下林郁蔼的下眼睑看了看,从自己带来的药箱里拿出脉诊,吩咐他:“右手。” 林郁蔼把右手放上去,吴大夫手指搭在他脉搏上,一会儿之后说:“左手。” 林郁蔼又换左手。 诊完脉,这才让他张嘴,拿了工具压着舌头看喉咙。 “喉镜的化验单给我看看。”吴大夫又说。 张嘉实忙把之前在医院住院的病历本递过去。 吴大夫看完之后,抬头缓缓说:“身体状况还不错,最近保持心境平和,不要着急,也别再受刺激。我先开一点药吃着调理调理,如果不排斥的话,就到医院去,我给你扎一针看看效果。” 戚烈问林郁蔼:“要扎针试试吗?” 林郁蔼点点头。 戚烈问吴大夫:“什么时间合适去?” “明天吧。扎针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这个不是做手术,会有点疼但不会太疼,去的时候放松心情就好。”吴大夫说着,站起来要走,“药方我开好了医院药房会帮忙熬,戚先生派人跟我去拿就行。” 戚烈上前和吴大夫握手:“感谢你。” 吴大夫点点头,张嘉实送他出去,跟着一块儿到医院去拿药。 林郁蔼拿着手机给沈皓,自己的经纪人许阳羽,还有两个助理发信息,让他们都过来秀水山庄吃晚饭,顺便商量自己今后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一块儿来了。 几人和戚烈问好之后一一入坐,沈皓就小声问林郁蔼:“那天晚上你没事儿吧?” 那晚林郁蔼在庆功宴中途被戚烈接走,戚烈的秘书那会儿就跟沈皓他们通知过了。 后来林郁蔼住院,闲得无聊用微信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就把陶宏放的事儿提了几句。 林郁蔼摇摇头。 戚烈坐在这儿让大家都有点拘束,林郁蔼就推推他,让他先别在这儿坐着了。 戚烈伸手捞着他的腰坐到自己身边,态度强硬地说:“你们谈你们的,我不会插嘴打扰的。” 林郁蔼无奈,只好随便他了。 他指了指沈皓的嘴角,沈皓的嘴角青了一小块,看着还有点儿像是裂了道小口。 沈皓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还不都是因为你!嘶——” 他说话扯到了伤口,忙抬手按了按。 林郁蔼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在平板上写:我怎么了? 沈皓垂下眼帘,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低声说:“没什么。你嗓子怎么了?干嘛不好好说话,拿个平板写什么写。” 【伤着嗓子了,说不了话。估计很长时间都没法说话了。】林郁蔼写。 沈皓一看,惊得猛地站了起来,盯着林郁蔼吼:“不能说话?!很长时间是多长?还能唱歌吗?” 戚烈不满地看了沈皓一眼,沈皓不自在地咳了声,又坐下了,着急地瞪着林郁蔼。 林郁蔼:【现在正在吃药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说话都说不了,你说还能唱歌吗?】 “那赶紧治啊!”沈皓又喊了一嗓子,见戚烈又看自己,马上收了声。 林郁蔼:【正在治,明天去扎针。我近期的行程需要开嗓的那些全都取消,该赔违约金的赔。对了先安排一个发布会,看看那些不需要我亲自开口唱的广告,商家还用不用我,不想用的全都解约。】 “我-操!”沈皓看完平板上的字,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他妈这是要退出娱乐圈?” 林郁蔼一听,竟然犹豫起来,想着要不要退了算了。 “别别别,你别退!我说着玩的!”沈皓一看他那表情,赶紧摆手,又瞟了眼戚烈,“你嗓子这才治了几天,说不定没那么严重,再说了,戚董肯定会想办法给你治的。” “对对,不能退!”那边许阳羽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以你现在的人气退了那简直亏大了!你的粉丝们会把公司砸了的!” 许阳羽说这话虽然是夸张了点,但也没说错,事业巅峰期退出的确损失非常大。 林郁蔼转头去看戚烈。 沈皓和许阳羽也紧张地看着戚烈,深怕这位大掌一挥,豪气地说出“我养你”这种话来。 “喜欢这份工作就继续,不喜欢就退出。”戚烈注视着林郁蔼的眼睛,说,“别顾虑那么多,你就算以后再也不能唱,只要我还在,就保证你在娱乐圈永远红下去。” 戚烈这话一说出来,沈皓和许阳羽同时松了口气。 林郁蔼却认认真真考虑了一会儿。 说一点儿都不喜欢那肯定是假的。 看到自己的作品有那么多人喜欢,那种被认可的幸福感是无法用物质来衡量的。 他想过不唱歌了去转幕后,本来以前他没出道的时候就给不少明星作过曲。 他的职业与音乐脱不开关系,医生也说嗓子是会治好的,现在说退的确太草率了。 如果将来万一真的治不好了,再说退出这种话吧。 林郁蔼朝戚烈点点头,又在平板上写:不退,明天我去扎完针灸之后开发布会。 第66章 许阳羽点头说:“行,我会安排好。” 林郁蔼拍了拍戚烈,站起来往餐厅指了指,表示要吃饭了。 “吃饭吧。”戚烈也跟着站起来,示意大家去餐厅。 往餐厅走的时候戚烈往任子晋脸上深深看了一眼。 大家吃过晚饭,沈皓他们没再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戚烈陪林郁蔼洗了澡,抱着他靠在沙发里看一个综艺节目。 林郁蔼看的笑个不停,戚烈的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只要林郁蔼在他怀里,他就血气上涌。 戚烈啃咬着林郁蔼的脖子,含糊着说:“把你那个助理辞了。” 林郁蔼回头挑了挑眉。 “就那个不戴眼镜的。”戚烈说着,吻上他的唇。 林郁蔼与他接吻,两个人都吻得气喘吁吁,戚烈眼里的欲-望毫不掩饰,刚一分开又吻了上去。 林郁蔼的手往他的小腹摸下去,被戚烈按住。 “宝贝,别闹。”戚烈喘着气说。 林郁蔼双眼发亮,还要吻他,被戚烈捧着他的脸拦住了,低声说:“他刚才一直在偷偷看你,我看见他那双眼睛就火大,宝贝,咱们换一个助理?” 林郁蔼从旁边拿过平板写:等他合约到期就换,再说本来平时你也没怎么见到过他。 戚烈满意了,在林郁蔼唇上轻啄了一下。 林郁蔼却勾住他,加深了这个吻,喘息着靠在他怀里,用潮湿的双眼哀求地注视戚烈,戚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涌去。 林郁蔼唇型一动,无声地说了一个字:要。 戚烈粗喘了一下,口干舌燥地舔了舔了唇,声音沙哑,“宝贝,你的嗓子……” 他们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周围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林郁蔼使劲摇了摇头,用唇堵住戚烈的唇。 戚烈再也忍不住,扣住他狂乱地亲吻,把人压倒在沙发上…… …… 隔天一早戚烈陪林郁蔼一块儿去医院扎针灸。 林郁蔼特意穿了身宽松的t恤,到了针灸室,按照吴大夫的交代,平躺在检查床上。 戚烈握着他的手,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退开在旁边紧紧盯着他。 针刺进去的时候林郁蔼感觉自己喉咙都像是被刺穿了,有一点儿疼,不过等仪器动起来刺激穴位的时候,就成了又酸又涨。 戚烈见细长的针扎在林郁蔼咽喉上的样子,明知道不会很疼,还是心疼得厉害,他坐在一旁又握住林郁蔼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两手间,贴在自己的唇上,低头与林郁蔼静静对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吴大夫把针取下来。 戚烈扶林郁蔼坐起来,轻声问他:“疼吗?” 林郁蔼摇摇头。 吴大夫过来朝林郁蔼说:“试着发声看看,说一、二、三、四、五。” 林郁蔼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他转头看了眼戚烈,戚烈安抚他:“没关系,慢慢来。” 林郁蔼轻轻摇头,脸上并没有失望和难过的神色。 “治疗的效果因人而异,不用太着急,以后每周来我这儿一次,那几幅药先吃完。”吴大夫说。 “谢谢您。”戚烈说。 林郁蔼从床上下来,和戚烈一起出门。 上了车,戚烈坐在林郁蔼对面,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注视半晌,认真地说:“宝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治?” 林郁蔼摇头。 “真的想治?”戚烈问。 林郁蔼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担心?” 林郁蔼表情平静,拿过平板写道:为什么要担心? 戚烈蹙眉,紧盯着林郁蔼,简直要被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气死了,语气急躁地低吼:“万一治不好你以后就都不能唱歌了!可能也说不了话,成哑巴了!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还有你啊。】林郁蔼把平板给戚烈看。 戚烈一看这话,心里那点儿火“噗”地哑了。 【难道我哑了你就不要我了?】林郁蔼又写。 “怎么会?”戚烈一把捞过林郁蔼,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上,整颗心仿佛都在发烫,“我爱你。”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怀里的宝贝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前一刻还恼火地想揍他,下一刻就被他理所当然的情话勾得心动,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 林郁蔼笑了起来,抬头去吻他的下巴。 戚烈顺势吻住他的唇。 车子载着他们到了昌荣集团的三角大楼,公司楼上的宴会厅早已布置好,就等林郁蔼来了。 戚烈没有和他一起上台去,台上是许阳羽在代替林郁蔼发言。 会场里的记者们一见到林郁蔼上台来,就开始争先恐后地提问。 许阳羽清了清嗓子,拿过麦克风说:“大家安静,稍后会有专门的提问时间,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告诉各位媒体朋友和电视机前郁蔼的粉丝们,郁蔼可能是因为演唱会劳累过度,结束之后大病了一场,损伤了嗓子,暂时失声,医生叮嘱要静养,所以郁蔼可能会短时间内都不能给大家带来新的作品了。在此我代表郁蔼向在座各位及广大的粉丝们道歉,大家不用担心,郁蔼一旦恢复就会立刻投入工作。” 许阳羽说完这些,林郁蔼就站在他身边鞠躬,表示歉意。 场下的记者们一片哗然,都在惊讶竟然是这样一件事。 众所周知,失去嗓音对于一个歌手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更何况是林郁蔼这样一位歌坛天王。 记者们喧哗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就有人开始发问了。 “请问林天王生的是什么病?” “感冒引起的咽喉发炎,不是大病。”许阳羽笑着回答。 “请问医生有说多久可以治好吗?” “痊愈时间不确定,一切都要看治疗效果。” “那是否表示有可能永久性失声?”不知道是哪家媒体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治疗。”许阳羽说。 林郁蔼在一边站着笑得脸都快僵了,越站心里越是不耐烦。 “治疗期间林天王会暂时退出娱乐圈吗?” “不会——” 许阳羽刚答完,就又有人问:“那林天王这段时间会转幕后吗?” “不会!” 许阳羽还没有回答,就听门口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那边,只见戚烈在沈皓及几位公司高层的簇拥下从容走进来。 他穿了一身款式简洁的神色西装,身高腿长,宽肩窄腰,面容英俊,轮廓深刻,一身冷肃的气息让整个会场的人都噤了声。 戚烈走到林郁蔼身边,却一眼都没看林郁蔼,直接面对会场里的记者们,目光环扫了一圈会场,那眼神极淡,却极有压迫感。 戚烈缓缓开口说:“林郁蔼将会参演一部公司为他量身制作的电影。”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做多停留,转身就毫不留恋地下了台,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好像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特意进来的。 记者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是昌荣集团的董事长戚烈!有钱都请不到的人物! 他说这句话的意向非常明显,完全就是在正大光明地告诉所有人,即便是林郁蔼失声了,以后不能唱歌,没办法给公司带来利益了,公司也不会因此放弃他,反而会更加力捧他,甚至要为他量身制作电影! 其实戚烈本人能出现在这里,就算什么话都不说,就已经代表着公司的立场了。 这位从来都只在与商业活动有关的正式场合露面,娱乐版块根本没法挖到他的新闻,这次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林郁蔼发布会的现场,如果能问出点儿什么来,那可就走了大运了! 记者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这里头一定有□□! 他们顿时把林郁蔼抛到脑后,全都一窝蜂去追着戚烈提问题。 “戚先生——请等等!” “戚董,请问量身制作的是什么电影?” “戚先生,您是特意为了林天王而来的吗?” “戚先生!传闻昌荣集团有竞标城东新港口的意向,请问传闻是否属实?” “戚先生——” 公司保安上前来把那些记者们拦住了,记者们一个个只能眼睁睁瞪着戚烈渐渐走远了的背景干着急。 等有人发现想采访戚烈是不可能了,回过头去想找许阳羽问话的时候,才发现那边许阳羽和林郁蔼已经趁刚才的混乱悄悄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记者们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这段简短的记者招待会的视频很快就被发到了网上,几乎是立刻就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 标题诸如此类: “林郁蔼因劳累过度失声,恐将无法恢复。” “林郁蔼失声,发布会中途昌荣集团董事长戚烈现身发言力挺。” “林郁蔼失声,发布会上表示不会退出娱乐圈,并将会参演电影。” …… 而林郁蔼的微博底下粉丝们又是另外一种画风。 —“男神一定要好起来!!加油![抱抱][抱抱][抱抱]” —“心疼我郁呜呜呜呜[悲伤][悲伤][悲伤]” —“没事哒!就算不能唱歌了我们也爱你!期待你的电影![心][心][心]” —“老公早日康复!一定会去看你演的电影!!” —“心疼我郁,另外没人觉得戚董也好帅吗啊啊啊啊啊![微笑][微笑][微笑]” —“抱住男神,男神一定会好起来的!戚董好帅1” —“心疼~~~不过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戚董和我郁cp感满满吗?[doge][doge][doge]”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戚董攻气满满啊啊啊啊[坏笑][坏笑]” —“大家可以别歪楼吗??希望我郁早日康复,顺便说一句,我站戚攻林受。[doge][doge]” …… 昌荣集团三号大楼顶层,戚烈的办公室里。 戚烈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秘书送进来的资料报表,林郁蔼般了只高脚凳坐在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拿着平板刷微博,看到自己微博底下那些评论之后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戚烈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看什么呢宝贝儿,这么开心?” 林郁蔼坐起来把平板递给他看。 “戚攻林受?这话我喜欢,给你这粉丝发个红包去。”戚烈说。 林郁蔼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疯了? 戚烈故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进宴会厅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忍没往你身上看,还是被你的粉丝们看出来了,是不是你偷看我被他们发现了?” 林郁蔼笑着摇摇头。 “真没有?”戚烈挑眉,一把搂住林郁蔼,让他骑到自己腿上,与他对视,“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第67章 其实以林郁蔼自己的能力就可以投资电影,而且他的粉丝很早之前就一直喊着要他拍古装戏,就算这次戚烈不提出他要参演电影的事儿,以后林郁蔼也会和沈皓商量的。 不过现在有戚烈开这个口,为他保驾护航,他也就懒得去操-心了。 林郁蔼在平板上打字:陪我回家一趟。 “好。”戚烈笑着说,“这次该是正式带我去见岳父岳母了吧?” 林郁蔼:【不行。回家了不准这么喊,别在我爸妈面前露馅。】 “好吧,你放心,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戚烈没有过于纠结这个,毕竟不是每对父母都像他自己家的那些奇葩长辈们一样,这么容易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的。 戚烈继续工作,林郁蔼就坐在他身边玩自己的,偶尔两人眼神交汇,情愫无声地流淌。 傍晚戚烈下班,两人坐上车,回了林郁蔼父母家。 爸爸妈妈都在家,连爷爷奶奶也都来了。 戚烈将带来的礼物放下,这回林郁蔼的爸爸妈妈都清楚了他的身份,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多了一点儿客气。 戚烈无奈笑道:“我和郁蔼是好朋友,爷爷跟我五叔公关系好着呢,五叔公特别喜欢郁蔼,要是让他知道我在叔叔阿姨面前托大,回去肯定要教训我。” 林郁蔼在一旁猛地点头,表示赞同。小七爷怎么了,小七爷也要尊重他的父母。 “说的是,”爷爷发话说,“今儿没有什么戚董,小七爷的,既然跟郁蔼是朋友,爷爷我可就拿你当晚辈了。” “本来就是晚辈。”戚烈说,“叔叔阿姨也还是叫我小戚就行。” 林郁蔼的父母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听戚烈这么说,也就恢复了平常时的样子。 奶奶在厨房帮保姆一块儿做饭。 林郁蔼把茶几上的电热水壶打开烧水,然后把戚烈带过来的茶叶拿出来泡茶,给戚烈和几位长辈倒上。 林妈妈坐到林郁蔼身边心疼地问他:“医生怎么说?难治吗?会不会有后遗症?这段时间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家待着休息,好好补补,你脸都瘦了。” 【正在扎针呢,什么病要治好都有个过程,您别担心,会好的。】林郁蔼在平板上敲字。 “医生靠谱吗?我有的高中同学在医学院当教授,要不我找他帮忙约个专家给你看看?”妈妈说。 林郁蔼正准备打字,戚烈说:“阿姨您放心,郁蔼现在看的那位大夫就很有经验,中医的方法是保守了点,但不用动手术,万一真的没有效果,我会替他联系国外的权威医生。”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林妈妈顿时客气道。 “不麻烦,”戚烈说,“阿姨您这样太见外了。” 林妈妈愣了愣,转头看了眼林郁蔼,见自己儿子一脸平静地玩着平板,像是根本没把戚烈说的话放在心上似的。 “那我就替郁蔼谢谢你了。”林妈妈笑着跟戚烈说,又朝林郁蔼说,“要不然这回你嗓子好了也别唱了,专心做幕后吧,别为了钱把身体累垮了,咱们家虽说钱不多,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又不需要你去拼命。” 林郁蔼正要拿平板敲字,爸爸在一边开口了:“你就少操点心吧,郁蔼这么大的人了,想干什么,要怎么干,他自己心里有数,他从小就会自己拿主意,你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放心吗?” “你心是有多大啊?还关不关心儿子了!”林妈妈气道。 “关心,怎么不关心了。”林爸爸说,“嗓子要慢慢养,急不来的。” 客厅里坐的这些人里,除了戚烈,其他人都是干的和唱有关的行当,要说怎么保护嗓子,林郁蔼的爷爷和父母都太有经验了。 “是这个理儿,”爷爷也说,“郁蔼从小就一直挺注意的,我看这回主要就是开演唱会累着了,郁蔼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你妈妈说的对,赚再多钱也没有身体重要。” 林郁蔼在一边连连点头。 奶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招呼大家吃晚饭,“都别聊了,去厨房帮我把菜端上来,小戚快过来坐。” 爸爸妈妈都去帮忙端菜了,林郁蔼站起来拉了拉戚烈的袖子,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去小餐厅。 桌上的菜都是以清淡为主,肉类的也是做的清汤。 大家都坐上了桌,奶奶就笑吟吟的跟戚烈说:“一家子人除了我,一个个都只能吃清淡的,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喜欢吃什么跟奶奶说,下次和郁蔼去莫愁镇那边玩,奶奶给你做。” “吃得惯,”戚烈说着,看了眼林郁蔼,林郁蔼冲他笑了下,他才跟奶奶说,“有机会一定去莫愁镇看您和爷爷。” “对了,小戚喝酒吗?”爷爷问,“咱家人都不喝酒,差点儿把这个给忘记了,家里还有酒吗?没有去买点儿。” 林郁蔼爸爸妈妈的学生,还有他爷爷的徒弟们,虽说都是学声乐的吧,但后来也不是各个都在走这条路,转别的行业的多的很,他们都知道自己老师们烟酒不沾,来往的亲朋好友也都是知根知底的,逢年过节送礼都不会送烟送酒,所以家里很少有这些东西。 “别麻烦了爷爷,”戚烈忙阻止道,“我平时也很少喝的,应酬的时候不得不喝才会喝。我五叔公不是说想要个和郁蔼一样的孙子么,我也叫您声一爷爷,您对我跟对郁蔼一样就行,家里人吃饭不用那么多讲究。” 他这话一说出来,林郁蔼就偷偷瞪了他一眼。 林妈妈也有点儿奇怪地看了眼戚烈,不过没说什么。 “酒也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伤身,”爸爸点头说,“不喝酒是好事,我就最看不惯饭局上那些劝酒的风气。” “好了好了,都快吃,”奶奶说“吃饭就是把肚子给填饱了,哪来这么多有的有没的。” 妈妈给林郁蔼夹了块鸡翅中,戚烈夹的鸡翅差不多是同时进了林郁蔼碗里。 一桌子人都愣住了。 林郁蔼紧张地不敢抬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碗里的两块鸡翅。 他这会儿又没法说话,想解释也解释不了。 就算是他能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戚烈的筷子只顿了一秒就收回去,从容开口笑着说:“哎,我不喜欢吃鸡翅,平时和郁蔼一块儿在外面吃饭,都跟他碗里的菜换着吃,这都搞成习惯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哦,这样啊。”妈妈也笑起来,“小戚跟我们家郁蔼关系还挺好的,平常经常一起吃饭吗?不用陪女朋友?” “对,我和郁蔼铁哥们嘛,公司都在一栋楼里,一块儿吃饭方便。”戚烈点点头,“不用工作的时候才陪女朋友。” “新闻上没见报说你有女朋友啊?”妈妈有点儿惊讶道。 “她身份有点儿特别,我不想让那些媒体知道。”戚烈说。 “哦,小戚还挺会体贴人的……”妈妈还想再问,林郁蔼拉了拉她胳膊,指指她的碗,让她快吃饭。 话头就这么打住了,吃完了饭,戚烈要走,林郁蔼送他下楼。 从出了门林郁蔼就远远离着戚烈,也不看他,径自朝前走,进到电梯里,也不和戚烈挨着站。 戚烈无奈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楼下,戚烈的车子开过来停着,保镖替他打开车门。 夜很深,小区里寂静无人,只有草丛里不知是什么虫子发出的叫声,门口的路灯亮着微弱的光,有飞蛾绕着圆圆的灯飞舞着。 一旁绿化带里的大片大片的蔷薇开得正艳,夜风带来似有似无的花香。 戚烈现在车门前,两手插在裤兜里,夜色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格外深邃,站姿优雅挺拔,富含魅力。 “宝贝儿,我要走了。”戚烈说。 林郁蔼站在路灯下,夜风微微拂过他的刘海,他沉默地看着戚烈。 戚烈叹了口气,“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林郁蔼还是站着不动。 “过来抱一下我好吗?”戚烈微微张开双臂。 这个角度楼上应该看不到,林郁蔼犹豫了几秒,这才往戚烈那边走去。 在离戚烈两三步距离的时候,戚烈上前将他抱了个满怀,转身把他带进了车里,自己跟着压上去,保镖在外面“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林郁蔼从座椅上坐起来,双眼喷火地盯着戚烈。 戚烈抱住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低声说:“宝贝儿,别生气了,你这样我都心疼了。” 林郁蔼从他怀里挣出来,拔腿就要下车,戚烈忙拉住他的手,“宝贝,别走。” 林郁蔼猛地转身,把戚烈推倒在座椅上,跨坐到他身上,两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瞪着戚烈。 他手上其实根本就没用力,就是心里气不过,今晚吃饭的时候,差点儿就穿帮了。 戚烈在林郁蔼身下仰视着他,眼里带着笑意,声音低沉性感:“宝宝,我错了,真的错了,饶了我好不好?” 林郁蔼耳朵红了。 戚烈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又说:“宝宝,我跟岳母大人说的女朋友就是你呀,岳母大人还夸我体贴呢。” 林郁蔼一听,又狠狠瞪了戚烈一眼。 “是男朋友。”戚烈明白他的想法,目光深下去,嗓音仿佛带着诱惑,腰往上顶了一下,*的那里顶到林郁蔼的屁股上,“我想你了。” 林郁蔼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了,视线与戚烈交织在一起,车子里的温度上升,几秒之后,他俯身热切地吻住戚烈。 第68章 林郁蔼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第二次去针灸的时候戚烈过来接他。 可惜这次依然没有明显的效果。 不过他心态很好,并不着急,当天戚烈给了他电影的剧本。 故事是根据一本畅销小说改编的,背景为架空的朝代晋朝,当朝皇帝昏庸无道,外有强敌环伺,男主角萧禹揭竿而起,一呼百应,于乱世中崛起,女主角殷芷萱出身商贾之家,与萧禹青梅竹马,其身后以殷家为代表的一众商户鼎立支撑萧禹。 非钰是覆灭的晋朝皇子,因出生后便体弱多病,从小拜在一位医术精湛,行踪不定的神医门下,调理身体的同时学得一身本事。 殷芷萱为萧禹治下受伤的士兵们寻访神医,神医已死,便找到了非钰,非钰因爱慕殷芷萱随同她到萧禹军中,非钰一面想杀掉萧禹为族人报仇,一面又替萧禹毒杀外敌辽国大军数十万,因此被辽王耶律野俘虏,最后在煎熬中自杀。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非钰》。 林郁蔼演那位晋朝皇子,神医传人非钰。 实际上这剧相当于是两位男主及一位女主之间的爱恨纠葛。 林郁蔼非科班出身,拿到剧本之后戚烈特地请了表演专业的老师来给林郁蔼上课。 很快《非钰》就开机了,例行整了个开机发布会,几位主角进了片场,化妆,拍定妆照。 戚烈投资这部电影实际上是没有准备赚钱的。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林郁蔼在不能够开嗓唱歌期间,在公众面前依然保持人气,至于钱的问题,只要是为了林郁蔼,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不过他心里这些想法自然没告诉林郁蔼。 男主之一的萧禹是邀请的双料影帝陈沐然,女主殷芷萱是自己公司的影后邵琳饰演,辽王耶律野是另外一位演技非常不错的男演员孙经义,恰巧林郁蔼和这几位关系都还不错。 这部剧里非钰最常用的造型是白袍,长发松散束在脑后,戴一根细细的月白色抹额。 化妆师给林郁蔼戴好假发套,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袖,林郁蔼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了双眼。 身旁化妆师和几个助手,林郁蔼的两位助理,都掏出手机对着他“咔擦咔擦”拍了起来。 林郁蔼盯着镜子里的人怔愣了一会儿,恍惚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然后无奈一笑,自然而然地一拂衣袖,站了起来。 在场的都是几位年轻人,几乎所有人都是林郁蔼的粉丝,他的歌传唱度非常广,年轻人里很少有不喜欢的,不过是分喜欢的深或者是喜欢的浅。 林郁蔼往门外走去,他的步伐仿佛带着某种韵律,明明规规矩矩,每一步都像是拿尺子丈量过一般,却又随意洒脱,说不出的好看,好像真的是一位从书里走出来的浊世佳公子。 一时间房里的几个人都看呆了。 林郁蔼一手握着门把就要开门,身后一个结结巴巴的女声响起来:“等等,那个,那个,我可不可以和,和你合个影?” 林郁蔼转身,看了说话的女孩子一眼,微微颔首。 化妆师打了个响指,笑着说:“要合影的快去啊,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一会儿出去了就没你们的机会了。” 林郁蔼眉头微蹙,淡淡看了化妆师一眼。 化妆师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尴尬地咳了声,打个哈哈说:“我开玩笑的。” 林郁蔼的助理任子晋往前有了几步,红着脸说:“郁蔼哥,你这样,真、真好看。” 林郁蔼低头看了他几秒,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任子晋的脸更红了。 刚才那个要合影的姑娘把手机给旁边的人,小步跑到林郁蔼身边,也不敢挨得太近,拍完了照,林郁蔼转身出门了。 外头摆着大堆工具,各组工作人员,群演,导演摄影师,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林郁蔼的造型相对简单,算是速度比较快的,在场众人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非钰!” 导演一听立刻转向林郁蔼的方向,看见林郁蔼的非钰造型之后,先是露出惊讶的眼神,随后就跟一边的助手吩咐了一句,助手跑到休息室去了。 这位导演姓顾,在圈内很有名望,有过多部口碑以及票房都很好的作品。 顾导对于林郁蔼饰演男主角之一,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唱的好不代表也能演好,唱歌和演戏是不同的领域。 不过这剧本来就是为了捧林郁蔼,就冲他这扮相,这张脸,演技就算太烂,估计票房也不会差到不能看,再说了,还有两位影帝影后撑场子呢。 林郁蔼出来了没一会儿,邵琳饰演的女主角装扮好,也出来了。 她一身粗麻布衣裙,头上没有任何珠宝首饰,只用一块头巾包裹住满头青丝,身后跟着一位与她差不多装束的婢女。 殷芷萱带着婢女走到非钰面前,盈盈一拜,尽管一身粗陋,却难掩大气,开口道:“小女替平乡百姓感谢公子,幸得公子相助,平乡才得以存活这么多人,否则仅凭小女之力,断断无法做到,公子请受小女一拜。” 这是整个剧中,殷芷萱和非钰说的第一句话。 当是时,萧禹已经起事,晋朝本就因为皇帝昏匮而千疮百孔,连年苛捐杂税繁重,致使民不聊生,百姓背井离乡,萧禹一反,许多城镇几乎是立刻投降,完全没有抵抗的心思。 殷芷萱在后方为萧禹尽自己之力,辗转于城镇中安抚百姓,施粥,带着一批大夫义诊。 非钰独自一人游历至此,将殷芷萱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出手诊治疑难杂症,虽然平时常见面,双方却从来没有说过话,直到平乡恢复秩序,殷芷萱将要离开去往下一个目的地,她才主动找到非钰道谢,道别。 林郁蔼听到邵琳说的台词,就明白她是演的这一幕了。 但他现在不能开口说话,本来拍之前就定好,他的台词到时候都会是后期制作的时候配音的。 不能说话,也是可以演的。 非钰眼帘微微垂下,左手的袍袖动了动,左脚踏了一小步,头偏开少许,仿佛是想躲开殷芷萱给他行的这个礼,径直走开。 但动作做到一半,却又顿住了。 他抬起头来,凝视殷芷萱片刻,抬手,以掌抵拳,深深朝殷芷萱拜下去。 随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开,层叠的袍角被风带起,背影飘逸洒然。 顾导演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笑道:“不错不错,来来先把定妆照拍了。” 陈沐然饰演的萧禹也装扮好了,几人分别拍了照,再拍了几个合影。 第69章 顾导和副导演还有编剧商量:“非钰的设定是体弱多病,我看刚才林郁蔼演的那段还算不错,一句台词也没说,但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期值,我觉得要不再给他加上个属性,哑巴,直接不要台词了。” “太冒险了。”副导演说,“没有台词很考验演技,就算是有十多年经验演员也不一定能驾驭。” “林郁蔼是不是学习过表演?”顾导问说,“没有基础刚才那段他演不出来。我是这样想的,最近他不是声带伤了么,本来就没法开口,已经习惯了沉默,而且我认为他能写出那么多情歌,必然是个内心情感很丰富的人,你们注意到他的眼神了吗?很生动。” “唔,这个我倒是知道,他是找了我母校的老师学过,”编剧说,“戚董说了不怕烧钱,其实可以尝试一下没有台词行不行,不行就不改了嘛,这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顾导想了想说:“刚才非钰和殷芷萱的对手戏,非钰内心是不想受殷芷萱的礼的,因为如果没有殷芷萱,他根本就不会出手救百姓,后来受了礼,又回拜殷芷萱,是认为殷芷萱比他做得好,感谢殷芷萱。非钰从一开始就相当矛盾。” “殷芷萱的未婚夫颠覆了晋朝,杀了非钰的家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殷芷萱及她身后的殷家都是帮凶,是他的仇人,他应该杀了这些人报仇,但非钰又看到了殷芷萱身上的善良。 并且另一方面非钰从小其实并没有在皇宫里长大,与父母全无感情,想报仇是因为他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必须这么做,于是回拜殷芷萱之后他走得干脆,有诀别的意思,希望再也不会遇到殷芷萱,这也是他第一次放弃报仇。” “嗯,就新人来说,林郁蔼表演的已经很不错了。”副导演点点头,“我觉得他的演技有可以挖掘的地方。” “行,那就先试试,时间够多,但愿林郁蔼不耍大牌。”顾导演拍板了。 那边定妆照都拍完了,今天第一场戏是挑的是全剧里相对难的一场。 时间是非钰用毒帮萧禹毒杀了辽王耶律野的主力大军,辽国暂退,萧禹养精蓄锐之时。 夜,萧禹寝室内一片漆黑。 因行军途中条件艰苦,即使身为主帅的萧禹,住处也非常简陋,卧室与书房并在一处,书案后就是卧榻,墙上一张地图,旁边摆着老旧的衣柜,再没有其余的家什物件了。 萧禹坐在书案前看书,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布料绷出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书案上点了盏油灯,豆大的灯火忽明忽暗,发出微弱的哔剥声,映照出萧禹刚毅的侧脸及光洁中泛着微微青色的下巴。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萧禹抬头看向来人。 门一左一右敞开着,非钰的脚步顿在了门口,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月色将他欣长的身形照出阴影,投在房里的青石地面上。 他的脚尖挪了挪,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门。 “是非钰吗?”门内萧禹声音沉稳,开口道,“为何不进来?” 非钰闻言,顿住脚步,迈过门槛,回手将身后的门关上。 他一步步靠近萧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碗,碗里盛着黑色的汤汁。 随着非钰的走近,托盘渐渐呈现在油灯下,呈现在萧禹眼前。 非钰站在书案前,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案上,双目紧锁住萧禹。 萧禹目光落在那只碗上,片刻之后,他抬头与非钰对视,“你终于还是来杀我了。” 非钰抿紧唇,眼神坚定。 萧禹神色平静,伸手端起那只碗。 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殷芷萱冲了进来,大喊:“萧禹!” 萧禹手上的动作停住,与非钰同时看向冲进来的殷芷萱。 殷芷萱挺着大肚子,已怀孕数月。 她一手抚在肚子上,朝非钰跪下,仰视他,恳求道:“非钰,别杀我孩子的父亲。” “芷萱,起来。”萧禹沉声道,“这是我欠他的。” 非钰眸光微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他骤然拔出袖中的匕首,抵住萧禹的咽喉。 萧禹被他的力道撞得靠在椅背上,被匕首抵住的皮肤渗出鲜血,手上端着的碗中,药汁微微晃动。 他眸光一凝,没有迟疑,端起碗大口大口将药汁喝得一干二净。 殷芷萱跪在地上膝行两步,望着萧禹泫然欲泣。 “噗——”萧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咳了两声,紧接着,血源源不断地从他口里涌了出来。 殷芷萱眼泪淌下来,却再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用深情不舍及痛苦的目光看着萧禹。 非钰俊秀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盯着萧禹的目光中种种情绪翻涌,呼吸逐渐急促,袍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轻轻颤抖。 萧禹以袖掩住口鼻,已经开始模糊的视线落在殷芷萱身上,与她对视,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那一瞬间,非钰猛然抬起右手,一掌拍碎书案,左手揪住死死揪住萧禹的领口,另一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萧禹胸前连点,封住他数出大穴,一掌拍在他腹部,萧禹“哇”地呕出一口黑血,非钰自袖中抽出数根银针,挥手插-入萧禹头顶。 殷芷萱见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 非钰做完这些,深深地看了一眼殷芷萱,转身破窗而出,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卡!”顾导喊了一声。 现场灯光全亮了,林郁蔼从窗户那边走过来,任子晋忙过去给他递水。 那边陈沐然的助理还有道具师在给他清理身上的“血迹”,换下那件弄脏了的长袍。 邵琳揣着个假的大肚子,笑道:“郁蔼第一次演戏,还挺入戏的嘛。” 林郁蔼在任子晋拿过来的平板上写:是沐然带我入戏。 他抬手朝陈沐然那边挥了挥,陈沐然点了点头,“没天赋的就算是我带,也带不好。” 林郁蔼笑了笑,他自己心里知道,他这是占了便宜,演古装戏他有优势,毕竟上辈子就活在那样的时代,代入情景大概要比一般的演员更轻松。 几个人围在一块儿,顾导手里拿着剧本给他们说戏。 “非钰的部分就这么定了,台词都删了。”顾导对林郁蔼很满意,“拔匕首的动作和点穴的动作是练过吗?很少有新人能做这么好。” 林郁蔼点点头,没在平板上写字。 其实除了拿银针封穴位,其余的那些,上辈子都是战场上时常要做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想忘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导您是不是忘了,郁蔼前段时间演唱会上还跳了个剑舞呢,帅的不要不要的。”邵琳笑着说,“郁蔼那会儿不是在节目里说了吗,他可是从小就练剑的。” “哦?真这样那我就更放心了,到时候有激烈的打斗场景,动作方面应该是多大问题,”顾导说,“这一段的情感还要更饱满一点,非钰内心的挣扎,在萧禹喝下剧毒的过程中他内心的想法是很复杂的,萧禹首先是他的仇人,第二是情敌,但他们在战场上又生出了深厚的友情,惺惺相惜。 并且萧禹是唯一能统一这个国家的人,一旦他死了,天下又会陷入战乱,非钰想杀他又不想杀他,情绪陷入天人交战之后,最后理智占了上风,最后一刻放过了萧禹。” 林郁蔼点点头,在那之后非钰就自杀了。 【我有不同的理解。】林郁蔼写道。 “说说看。”顾导说。 林郁蔼:【非钰认为萧禹喝了他的□□,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他大仇得报,生无可恋。但这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不杀萧禹的借口。】 “唔,这么理解也是可行的。”顾导招呼大家到摄影师那边,“过来看看刚才那段。” 几个人就这一段讨论了很久,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拿出来分析,之后又重新开拍。 一整天下来一直重复同一场戏也是挺累人的。 按照以往的拍摄方法,除非是某场戏真的过不了了,导演才有可能跳过那场,先拍别的。 像这样演员们演技上没什么大的缺陷,导演要精益求精的话,通常都是加班加点,就算通宵也得把这段先过。 不过《非钰》剧组不一样。 因为投资方不缺钱,不赶时间。 到了傍晚的时候,张嘉实陪着戚烈进了片场。 林郁蔼他们还在场上,还是上午那段非钰毒-杀萧禹的戏。 保镖搬了椅子过来,戚烈坐下,周围的工作人员们见了他,手上正在干的活儿自动严肃起来。 张嘉实从林郁蔼的临时助理之一的手上拿了个dv过来,那里头录的全是林郁蔼今天一整天拍摄时候的状态,那个临时助理也是戚烈放在林郁蔼身边的,为的就是跟拍林郁蔼。 没一会儿,这场戏结束了。 助手小跑着去跟顾导说了声戚董来了,顾导点点头,拍了拍手,把大家召集过来,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点来,一次性过了这条。” 顾导这话一落,片场里的工作人员们发出了小声的欢呼。 毕竟不是每个剧组都这么有钱的,这一行熬夜简直太普遍了,现在可以像正常人那样到点下班,谁不开心呢。 大家开始收拾手头上的工具。 戚烈站起来朝顾导走过去,两人握了握手,戚烈笑道:“郁蔼算是新手,顾导可得多多照顾照顾他。” “如果新人都是他这个素质,我们导演也不会个个熬成爆脾气了。”顾导夸了林郁蔼一句。 那边几位主演也在道别。 邵琳看了眼戚烈,小声跟林郁蔼开玩笑:“你看看戚董把你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深怕顾导让你受委屈了,还亲自来接你,嫉妒死我了,啧啧,世上的好男人都是弯的。” 她说着,瞟了一眼陈沐然,又假装生气道:“陈大影帝也是,他家那位黏的更紧,你们这样想过我的感受没有?简直不能好了。” “琳姐这么好,肯定能找到好男人的。”陈沐然说了句。 邵琳眉心微蹙,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拜拜,我先走了,你们都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林郁蔼笑着摇了摇头,往戚烈那边走去。 戚烈旁若无人地扣住他的手,片场里还没走的工作人员慑于戚烈的气场,都不敢他们。 林郁蔼挣了挣,手没能从戚烈手里挣脱出来,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戚烈只当做没看见,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累不累?” 林郁蔼摇摇头。 “晚饭想吃什么?”戚烈又问。 林郁蔼转头疑惑地看他,秀水山庄的厨师手艺很好,想吃什么师傅都会做。 戚烈笑着说:“这不是你第一天拍戏,给你庆祝庆祝嘛。” 第70章 林郁蔼觉得第一天拍戏就庆祝什么的,太小题大做了,要庆祝也应该是电影杀青之后吧。 可戚烈坚持,林郁蔼只好无奈地摊了摊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吃饭。 “你想不出来,那我就安排了。”戚烈说着,吩咐司机往海边开,“去看海景。” 车子平稳地开出去,戚烈打开了dv,靠坐在椅背里,一手圈着林郁蔼的腰,和他一起看视频。 “我怎么觉得……你是真的想杀了…男主角叫萧什么来着,萧禹,”戚烈看了一会儿,转头亲了林郁蔼的侧脸一下,“这么真的杀气,宝贝儿我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 林郁蔼斜了戚烈一眼。 上辈子自己死之前,的确是想杀了戚烈,他演今天那场戏的时候,其实代入了自己当初的心情。 戚烈关掉dv,揽过林郁蔼吻住他,两人交换了一个长长的热吻之后,戚烈放开他,脸色严肃地说:“虽然你演技不错,不过以后都不准拍戏了,如果嗓子恢复不了,直接转做幕后吧。” 林郁蔼眨眼:为什么? “还敢问我为什么?”戚烈在他唇上咬了口,“你是以为我没看过剧本吗?这剧里非钰喜欢殷芷萱,就刚才那幕里头,你看着那女人深情款款的眼神,我都嫉妒得心疼了!要不咱别拍了,把剧组解散算了,我怕我哪天真受不了了,把剧组给砸了。” 林郁蔼笑倒在戚烈怀里。 “笑什么?”戚烈沉着脸,扣住他的腰,威胁他,“再笑我干-死你。” 林郁蔼还在笑,肩膀抖着停不下来。 戚烈一把将他推倒在座椅上,压上去堵住他的唇,手也从他衣服里摸了进去,林郁蔼的笑声立刻变成了喘息。 把人按在身下吻了好一会儿,戚烈才撑起身体,低声说:“我是认真的,不想看到你对别人露出那种眼神。” 林郁蔼笑着推推他,示意他让自己坐起来,从旁边拿了平板打字:我拍那段的时候,看着她,其实心里想的是你,不然我演不出来。 “你……”戚烈看完,只觉得心里酸酸甜甜,把林郁蔼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宝贝儿,谁教你这么会哄人的,你这是犯规知不知道。” 林郁蔼写:我说的是事实。 戚烈把他往自己怀里揉了揉,林郁蔼笑着闭上眼睛。 车子开到海滩边上一家酒店,林郁蔼和戚烈一块儿上了顶层的餐厅,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晚霞映照在海面上的美景,等一会儿天黑了之后,沿岸各种建筑物亮起了等,还可以看到城市的夜景。 林郁蔼依然吃中餐,戚烈和他在一起久了,本来对中餐西餐都不挑的,现在也因为他改变了用餐习惯。 夜色渐浓,身侧是全景玻璃墙壁,城市的夜晚苏醒,五光十色的灯依次亮起来,从这里俯瞰下去,景致很美。 餐厅里有幽雅的音乐响起来,配上头顶柔和的灯光,气氛十分适合情侣们约会。 林郁蔼心情很好,毕竟今天是第一次拍戏,并且之前跟着表演老师学的东西没有白费,虽然他将来可能不走影视这条路,但是能被导演看好,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更何况这部片子很可能会是他唯一一部影视作品,当然就更想认真对待。 开机第一天算得上顺利,他当然开心。 现在他和戚烈吃饭的时候没法像以前一样聊天,说话也只是戚烈自己偶尔说一些好玩的事情,林郁蔼就认真听着,两人之间并没有因为林郁蔼不能说话而冷场,反而温馨得很。 他们刚坐下了没多久,就听见林郁蔼背后的隔间那边传来一道欢快的女声。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怀、孕、了!高兴吗!” 林郁蔼一扬眉,笑着和戚烈对视了一眼。 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隔间那边本该有孩子父亲激动的声音的,此时却陷入了沉默。 林郁蔼狐疑地看了眼戚烈,难道孩子的父亲不喜欢? 良久之后,一道沉稳的男生响起来:“那吃完饭就我们去医院。” 这个声音…… 林郁蔼诧异地看着戚烈,这明明就是戚烈那位花花公子三哥戚扬的声音。 女声依然欢快:“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那些女人还骗我说你不喜欢孩子!果然是因为她们不安好心,嫉妒我!” 戚扬说:“我是不喜欢孩子。” “你不是说我们去医院——”女人仿佛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不!我不去!你不能这么残忍,这是你的孩子!” 戚扬的声音很冷:“由不得你不去。乖乖听话去把孩子打掉,我还可以给你一笔分手费。不听话,孩子不会有,钱,也不会有。” 那女人站起来就想跑,戚烈拍了拍手,他身后那桌上的两个保镖箭步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那个女人,动作隐蔽地捂住她的嘴,任凭她怎么怎么挣扎都没用。 戚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出去,叫了声:“三哥。” 戚扬还坐着,拇指与食指中指捏着烟抽了口,懒洋洋笑着说:“什么时候来的,我这都没注意到,打扰你和弟妹吃饭了吧,这就叫人把她带走。” 旁边那个女人一直发出“唔唔”的声音,戚烈瞟也没瞟一下,朝戚扬说:“低调一点。” 戚扬挥挥手,保镖架着那个女人走了,沿路装成搀扶着她的样子,很难引起餐厅里其他人的注意,就算有注意到的,也不会多管闲事。 戚扬啧了声:“好好的吃个饭,给我闹这么一出,真晦气。你和弟妹也没吃好吧,我请你们换个地方吃。” “不用了,我们没打算换地方。”戚烈说。 “行吧,你们吃,”戚扬说着站起来准备走,又看了眼林郁蔼的方向,问戚烈道,“弟妹嗓子好点了没?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去?” 听他说起这个,戚烈脸上就有了点笑意,说:“快了。” “回去的时候可得通知我,先走了。”戚扬把手里的烟按灭,走了。 戚烈回到座位上,林郁蔼拿着手机给他看,上面写了一排字: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为什么他不要? 戚烈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因为她的身份不配。” 林郁蔼:【什么封建思想,换成是你你也这样做?】 “这不是封建思想。”戚烈握着他的手亲了一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宝贝儿,我就只有你一个,不会有孩子的。” 林郁蔼笑了笑,写道:想要我也不会生。 “不想要,”戚烈说,“只要你。” 林郁蔼听得心里泛甜,用筷子夹了颗虾球塞到戚烈嘴里。 戚烈把虾球吞了,问他:“宝贝儿,跟我回家见爸爸妈妈好吗?” 林郁蔼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在手机上写:你的父母……不介意…我们这样? 戚烈的家人里,李愚算是常见的一个,他三哥戚扬见过几次,虽然之前也听戚扬说过要戚烈带他回去见长辈,但林郁蔼地一次和戚扬见面那会儿心情并不太好,当时也还没真和戚烈定下来,就一直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哪知道戚烈是真有这种打算。 “我家的人就是这么奇葩,没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单身,他们早就暗地里全都默认我喜欢男人了。”戚烈无奈地解释,又笑了笑说,“那会儿被他们误会还觉得恼火,现在想想,还挺庆幸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林郁蔼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不知道跟戚烈写些什么才好。 他还是挺担心的。 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没那么高,比如他自己的父母,都是很传统的家长,如果被他们知道,那估计只能是决裂的下场了。 戚烈家一大家子人,跟古代的门阀士族也没什么两样,人多口杂,他就这样跟着戚烈去戚家,真不会给人当猴戏看么? “怎么了?”戚烈伸手托起林郁蔼的下巴,“别害怕,我奶奶你不是见过吗?在长亭寺那次。她盼孙媳妇儿很久了,那次见你她也很喜欢你,还有五叔公,他更喜欢你,再说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给你脸色。” 林郁蔼偏过头,在手机上写:就我们两个人,这样不好吗? 戚烈见他这样,也心疼他,就说:“好,就我们两个人。” 林郁蔼想了想,感觉这样对戚烈有点儿不公平,又写了一句,后面还加了个颜文字:顺其自然吧,说不好哪天我就想去你父母面前刷存在感了(≧≦) 戚烈没忍住,倾身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两人吃完晚饭,回了秀水山庄。 没过几天,《非钰》的宣传海报出来了。 官方微博及几位主演的微博上都发了海报。 林郁蔼的微博底下,真爱粉和原著党还有黑粉们掐起来了。 真爱粉: —男神古装造型太帅了!太棒了!爱你![心][心] —这就是我想象中非钰的样子![心][心][心][心] —非钰:医尽天下不医己 —期待我郁演的非钰!![心][心][心] —任你们怎么黑,反正我是初心不变,爱郁蔼一辈子!!! 原著党及黑粉: —陈沐然和邵琳两位影帝影后的演技就不多说了,制作方为了蹭林郁蔼的热度,让非科班出身的他演非钰这么难的角色,简直眼瞎,好好的一部电影就这么被毁了。 —造型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演技怎样。 —林郁蔼歌是唱的好,但是演技和唱歌是两回事,别把原著毁了! —嗓子坏了在歌坛混不下去了,这是要来祸害影视界吗?! —没法混歌坛又不肯安心退出,没演技还在这儿像小丑似的蹦跶! …… 这些被顶上去了的评论底下都是大堆的回复,掐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当天晚上从片场回来,林郁蔼皱眉靠在戚烈怀里看着自己微博下的那些评论,心情非常差。 这是他出道至今被恶意中伤最严重的一次。 他现在非常、非常想骂人。 这都一整天了,沈皓那边还没有什么反应,公关怎么做的!还不请人把差评刷下去! 戚烈像以往一样从后面抱着他,时不时吻着他,可他现在根本没心思享受。 林郁蔼抓过手机给沈皓打电话,拨通了才想起来自己没法说话,又把电话挂了,准备打开微信轰炸沈皓。 戚烈从他身后拿过手机,扔在一边。 林郁蔼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怒视他一眼,拿着平板,把微博评论的界面硬凑到戚烈眼前,让他看。 戚烈瞟了一眼,拨开林郁蔼的手,看着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宝贝儿被人欺负了?” 第71章 林郁蔼被戚烈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扑过去在他脸上咬了口。 转身去沙发上拿手机,准备自己跟沈皓说,让沈皓赶紧去处理,结果被戚烈扣住腰,不让他拿。 林郁蔼火大地瞪着戚烈。 戚烈搂住他,笑着说:“别为那些人生气,不值得,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做点别的。” 林郁蔼气愤地扬了扬眉。 他都快气死了,哪有那个闲心干别的,赶紧把那些黑子刷走才是正事儿。 越是红盯着他的人越是多,喜欢他的人多,黑他的也不少,没有哪个明星敢保证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他。 从前也不是没人骂林郁蔼,但都是些小打小闹,单是林郁蔼的粉丝们就能把那些人掐走了。 这次他微博底下那些黑他的,明显就是背后有人在做推手,拿他演技不行毁原著毁剧这事儿引战。 “宝贝儿,说了别这么看我,”戚烈亲了一下林郁蔼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诱惑,“你一这样看我,我就总想把你弄哭。” 林郁蔼拿鄙视的眼神看了戚烈一眼。 他体力好着呢,除了那次因为中药了,他又太激动了哭过,之后他在床上才没做过这种丢人的事呢。 “不信?”戚烈眼里燃起欲-火,嗓音磁性,听上去有点儿危险,“敢不敢试试。” 要试也不是现在试。 林郁蔼正要摇头,戚烈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住他,舌尖撬开他的唇缝,舔舐过他口里的敏感点,一点儿也不给林郁蔼躲避的机会。 戚烈的手在他背后揉捏,到处点火,一个用力把人压在沙发上,没一会儿林郁蔼的衣服就被他剥了个精光。 戚烈将林郁蔼的情-欲完全撩拨起来了,他微微撑起身体,粗喘着朝林郁蔼的耳朵呼出热气,声音低哑地问他:“是先处理微博的事儿,还是先要我?” 林郁蔼只觉得一阵酥-麻从耳朵上传到四肢百骇,大脑晕晕沉沉,下-身涨痛。 戚烈火热赤-裸的皮肤贴着他厮磨,他急促地喘息着,眉头微微蹙起,长腿勾住戚烈的腰。 戚烈低笑一声,伸手拿过润滑剂…… 林郁蔼被戚烈折磨得哭了。 他今晚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开始时在他身体里的动作温柔到极致,几乎保持着匀速,并且耐力十足,逼得林郁蔼求他快点,他才像头凶兽般横冲直撞。 ……被他榨干了。 林郁蔼眼睛红红地趴在戚烈结实的胸膛上,他感觉自己脱力了,腰酸腿也酸,手指都不想抬起来。 他们从沙发上做到床上,又从床上做到浴室里,戚烈给他洗干净了,这才躺在床上。 戚烈的胳膊环在林郁蔼腰上,轻轻给他捏着腰,叹了口气说:“宝贝儿,自从你嗓子伤了,我都好久没听到你叫我名字了,以前你一叫我名字我就不行了,都交代给你…嘶——” 林郁蔼狠狠在戚烈的胸肌上咬了一口。 “别咬宝贝儿,我错了我错了,”戚烈疼得眉头都皱起来了,一手插-进林郁蔼发丝里,求饶,“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是想咬死你老公吗?” 林郁蔼放开他,低头一看,咬出来的牙印都出血了,他有点儿后悔,又心疼,凑上去用舌头舔了舔。 “你可太狠心了宝贝儿,”戚烈揉了揉林郁蔼的头发,无奈地笑着说,“就是开个玩笑,不能叫就不能叫,咱们慢慢治,光是看你的表情我都受不了……哎,别再咬了!” 林郁蔼换了个地方又下了口,不过这次咬的很轻。 做了这么久,这会儿网上粉丝们还不知道掐成什么样了呢,希望沈皓那货动作麻利点儿,已经请水军去刷评论了。 林郁蔼忿忿地看了眼戚烈,忍着腰酸坐直了身体,从旁边捞过手机,先是打开微博看了看。 他一眼就看到评论区里那些黑子,故意喷他的,都没有了,再往下拉了拉,一个都看不到了。 速度还挺快的嘛。 林郁蔼心里的火气总算是消了点。 戚烈两条胳膊枕在脑袋后面,以仰视的角度看着林郁蔼,好像早就知道微博上会是这么个结果,笑着说:“我早就说过有那功夫在乎那些人,还不如和我做点儿别的事,这回信了吧?” 林郁蔼见他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样子,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微博底下那些评论不是沈皓请人刷的,是戚烈。 林郁蔼在手机上写:你早就安排好了干嘛不告诉我?还勾-引我跟你滚床单! “看你着急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的。”戚烈眼里带着笑意说。 林郁蔼俯身,伸手揪住戚烈的两只耳朵,表情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了戚烈。 戚烈却往上挺了挺腰,低声说道:“宝贝儿,现在是你在勾-引我。” 他们两人本来就都没有穿衣服,林郁蔼还坐在戚烈的肚子上,这会儿戚烈*的那里抵住就林郁蔼的屁股。 林郁蔼其实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他见戚烈这样说,就故意往后面蹭了蹭,感受到戚烈小腹绷紧,林郁蔼得意的笑了笑,拿过手机写字:我没力气了,今天不做了! “没事儿,你不用动,我动就可以了。”戚烈说。 林郁蔼赶紧摇摇头。 说什么不动这种话完全不可信,在下面也是很累的! 戚烈一把将他拉下来,翻身压在身下,吻了一下他的唇,“宝贝,黑你的是谁已经查到了,要我帮你对付回去么?” 林郁蔼想了想,转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用手机写:不用,他们就是嫉妒我眼红我,这种手段一点儿都不高明,跟那些人对上自己都掉价,既然是眼红我,那我就更努力一点,更红,气死他们,万一对方还有什么龌龊手段,不是还有你罩着我嘛。 戚烈看完这段话,只觉得怀里的宝贝太惹人爱了,他伸手把林郁蔼手里的手机拿开扔到一边,覆在他背后低头扣住他的手,手指从手背上嵌入他的指缝中,低头温柔地亲吻林郁蔼的背。 林郁蔼微微颤抖,脊背整个都酥了,一下子没了力气,陷进枕头里喘着气。 戚烈一直吻到他的后腰窝里,又往上,舔咬他的耳朵,叹息着说:“宝贝儿,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林郁蔼扭过头吻他,戚烈眸色深沉,就着自己那里顶端的湿滑,插了进去…… …… 微博上粉丝们掐架的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平静下去。 《非钰》继续拍摄,期间也不时会有剧照传出来,也有官方放出来的花絮视频,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中途林郁蔼还接拍了几个广告。 之前因为他失声,那种需要开口说话唱歌的综艺节目都上不了,广告方面音乐倒是可以直接用已经发布过的歌截选,当时很多商家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和他解约,没多久林郁蔼参演《非钰》,人气不减,还有持续上升的趋势,广告代言自然也就维持了原来的合约。 林郁蔼那首《爱过的你》至今都还霸占着很多音乐平台榜单前排的位置,《非钰》的主题曲和插曲也会由他亲自操刀谱写,另一位男主演陈沐然和女主演邵琳来演唱。 《非钰》最后一个画面拍摄完,随着顾导一声“通过”,整个片场爆发出一阵掌声。 林郁蔼也和其他人一样,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这剧组和别的剧组比起来,进度已经足够慢了,几乎每天下午到点散场,但为了抓紧时间,早上通常都起得早。 并且他又是头一回演戏,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真的挺累人的。 好在这部剧大部分的场景都在影视城里就能拍,有几场战斗的场景,城战也能在这儿取景,大场面是后期制作,剧组没有千里迢迢跑到外地去取实景,不然那样的话就更累了。 之后例行会开杀青发布会,然后就是酒会了。 剧组定了个小型的宴会厅,大家的情绪都特别高,酒开了不少,厅里一阵酒香,混杂着女人们身上的香水味儿,顾导演和陈沐然被大家拉着灌酒。 本来身为主角,通常在这种场合下都肯定逃不了被灌醉的下场的,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林郁蔼嗓子受伤了,倒是没人为难他。 邵琳虽然是女人,今天这样的情况,剧组的其他人可不会怜香惜玉。 林郁蔼笑吟吟地看着一群人瞎起哄敬酒。 “郁蔼哥不能喝,那就让助理替你喝!”有人端着杯子过来吼道,林郁蔼记得这汉子,是摄影师的首助,专业能力很强的一位大哥,“来!小杜,还有子晋,今晚上不喝醉不准回家!” “我和子晋代郁蔼哥喝酒,一人分一半就行了吧。”杜政说。 “不行!”这位大哥大概是酒有点儿上头了,“你和子晋自己也得喝,加郁蔼哥的,必须得喝双份!” 林郁蔼站起来朝他举了举手里的果汁,一口喝光了,拍了拍杜政的肩膀,表示让他对杜政和任子晋下手轻点。 “先把这杯喝了!”助理大哥拍了拍任子晋的背,力气太大了,把他拍得往前差点儿撞到桌上。 林郁蔼坐下给戚烈发信息:大家都喝高了。 很快戚烈就秒回了。 阿烈:什么时候散场? 林郁蔼:不知道,看样子这还早着呢。 阿烈:等会儿去接你。 林郁蔼:好。 第72章 以前林郁蔼手机上给戚烈备注的只有一个“戚”字。 后来他开完演唱会上说了让自己的过去随时间逝去的话,确定自己对戚烈的心思了,之后他就把戚烈的名字改成了“阿烈”。 既然决定要好好在一起,他对这种小细节也在意起来了。 林郁蔼收起手机,也端了杯果汁站起来,给每桌敬了一圈酒。 再回来自己这桌的时候,邵琳已经喝得撑不住了,拉了她的助理扶着她去洗手间。 林郁蔼记得她胃不是很好,看她满脸通红,像是很不好受的样子,想着自己也不喝酒,闲人一个,就跟在她们后面一起出去了,看看能不能帮到忙。 到了洗手间之后,林郁蔼去放完水,站在洗手池前洗手,听见旁边传来邵琳的呕吐声。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就听见邵琳的女助理说:“琳姐,要不咱们别回去了,找个借口走吧,你这样不行的,就算都吐出来,只怕多少也会吸收,会影响孩子,再说你这样喝了又吐,胃也会受不了。” 林郁蔼一愣,孩子?琳姐怀孕了? 听那女助理的话,邵琳是想要孩子的,今晚她还喝了那么多酒,太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林郁蔼只考虑了几秒,就几步走到另一边,推开了女士洗手间的门。 邵琳和她的助理一齐回过头来看着林郁蔼。 女助理见是林郁蔼,也愣住了,磕磕绊绊道:“郁,郁蔼哥?有事吗?” 林郁蔼的目光看向邵琳,邵林今晚穿了身黑色连衣裙,大概是因为刚刚吐过,脸色有些狼狈,唇色泛着点儿不正常的艳丽,脚下穿着双平底鞋。 “你都听见了?”邵林扶着助理的肩膀,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无奈地笑了笑。 林郁蔼点点头。 他回忆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邵琳的穿衣打扮,好像确实没见过她再穿那种细高跟鞋,除了这个,饮食方面他没太注意,也就不大清楚。 邵琳说:“我想生下孩子,你能帮我保密吗?” 林郁蔼又点点头。 邵琳没有结婚,虽说现在公众对明星结婚生子的容忍度很高,但她属于未婚先孕,孩子父亲不详,如果被媒体知道这事儿,会传得非常难听,对邵琳的公众形象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林郁蔼拿出手机来打字:孩子是那个人的吗? 从前邵琳曾经跟他说过,她有个金主,并且跟了那个金主很多年,那男人是个花花公子,当初听邵琳说的时候,林郁蔼就觉得那男人很渣。 邵林点头,无力地说:“是。” 林郁蔼写:【他会娶你吗?】 “不会。他最不喜欢孩子,如果他知道了,只会让我去堕胎。”邵琳苦笑一下,双眼紧盯住林郁蔼,眼里带着哀求,“你答应我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连戚董也不行。” 林郁蔼蹙了蹙眉,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在手机上写了两个字给邵琳看:戚扬? 邵琳见了,脸色微变,垂下眼帘,偏过头去,仿佛不想面对这个名字,咬了咬唇,才低声说:“是。” 林郁蔼叹了口气,上次他和戚烈在餐厅吃饭,偶然遇到戚扬,就亲眼见识了戚扬对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那种冷漠的做派,如果真被戚扬知道,邵琳的孩子绝对保不住。 只不过他实在有点儿搞不懂,戚扬渣成那样,为什么这些女人们要往他那个火坑里跳,还跳得义无反顾,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林郁蔼又再手机上写:放心,我会保密。你先走吧,别回宴会厅了,我去帮你跟大家解释,回家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邵琳站了起来,她的助理忙扶住她。 “郁蔼,谢谢你。”邵琳走前诚恳地跟林郁蔼道谢。 林郁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这才往回走。 回到了宴会厅,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里面热气熏天,很多人说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 看这样子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邵琳已经走了。 林郁蔼皱了皱眉,眼睛在人群里找了找,自己两个助理的脸色看上去也像是都喝了不少。 他走到任子晋身边,拉了拉他的胳膊,比了比门外,示意他跟自己出去,又转到杜政身边拍了拍他。 杜政了然地笑了笑,跟身边的人一一道歉,这才转身出门。 任子晋脸色红红的,见到林郁蔼就笑了起来,蹭到林郁蔼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叫了声:“郁蔼哥。” 林郁蔼不太喜欢被人这么缠着胳膊,本来想甩开任子晋,不过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做的事,就又忍住了。 这个小宴会厅旁边有休息区,林郁蔼拖着任子晋进了休息区,一路上任子晋步子都有点儿不稳了。 林郁蔼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他旁边。 任子晋眼神有点儿迷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林郁蔼。 两人在这儿等了一会儿,杜政也出来了。 林郁蔼朝杜政点点头,杜政站在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任子晋说:“今天是你生日,郁蔼哥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林郁蔼从口袋里拿出两把车钥匙,抓过任子晋的手,塞到他手里。 他打算今天就跟任子晋说合约到期了不再续约的事儿。 虽说当初把任子晋要过来,就是因为他那双眼睛长得像上辈子他的阿烈,那会儿林郁蔼每次一想起前世的事儿,总喜欢盯着任子晋看,从他眉眼的轮廓上找阿烈的影子。 到现在任子晋也跟了他两年多了,林郁蔼其实也习惯了他当助理,再说他也没犯什么错,现在因为戚烈看不顺眼任子晋,要赶人了,理亏的是林郁蔼。 恰好今天是任子晋的生日,于是林郁蔼就借他的生日,送他辆车当生日礼物补偿。 这事儿林郁蔼也不是临时决定的,都准备了好久了,杜政也是知道的,那辆车还是杜政去挑的。 任子晋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车钥匙,又抬头看林郁蔼,盯着林郁蔼的脸挪不开眼睛,笑着说:“郁蔼哥,你还记得我生日,你对我真好。” 林郁蔼没笑,他见任子晋这副样子,心里也有点儿不舒服,相处了两年,就是养只宠物要分开还舍不得呢,何况是人。 杜政在一边解释道:“郁蔼哥的意思,你今年合约到期了就走吧,不再跟你续约了,郁蔼哥可以帮你找好工作,转做经纪人也行,都会替你找资源,人脉。” 任子晋仰着头盯着杜政,神情有点儿懵,半响之后,他才开口说:“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不用做生活助理了,你要升职了。”杜政说,“这是好事。” 任子晋又转头看林郁蔼,有点儿不相信地问:“郁蔼哥?” 林郁蔼笑着点点头。 就算要辞退任子晋,他也不会随便把人扔了不管,说句实话,职场里这样跳槽的事儿多得数不过来,只不过林郁蔼对任子晋总有那么点儿愧疚的心理在,就想补偿他。 任子晋的脸色顿时垮了下去,他那表情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林郁蔼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他没法开口说话,只能伸手拍了拍任子晋的肩膀。 哪知道任子晋一把抓住林郁蔼的手,深深地呼吸几下,脸色涨得更红了,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情绪,双手紧紧握着林郁蔼的手,崩溃地带着哭腔嘶喊:“郁蔼哥,我喜欢你!” 林郁蔼脸色一沉,使劲往外拔自己的手,但是任子晋抓得太紧,他一下没能抽出来,他一面杜政使眼色,一面抬起另一只手去掰任子晋的手。 杜政忙上前来拉任子晋的胳膊:“你喝醉了,快放开郁蔼哥。” 任子晋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眶发红,扑上去拼了命地抱住林郁蔼,大吼道:“你把我要到身边不就是因为我眼睛长得像你喜欢的人吗?!你和戚烈在一起也是因为他长得像对不对!那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明明我才是在你身边更久的那个!你和戚烈才认识多久!他没出现的时候你不是一直看我吗?我喜欢你好久了,郁蔼哥,为什么我不可以……” 说到最后,任子晋哭了起来,他的眼泪掉在林郁蔼的后颈上。 任子晋力气太大,林郁蔼被他勒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杜政黑着脸拽任子晋的胳膊,沉声道:“子晋,快放开!” 林郁蔼正想着要不要用点手段把任子晋摔开,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过来,挟裹着浑身怒气,伸手推开杜政,一把扣住任子晋的胳膊一扭,只听“咔”的一声,骨骼脱臼,来人将任子晋摔在了地上。 阿烈…… 林郁蔼惊喜地站起来,去拉戚烈的手。 然而戚烈却避开了他。 林郁蔼愣了愣,疑惑地看着戚烈。 戚烈脸色沉得滴水,唇紧紧抿着,双目深深地盯着林郁蔼,压着嗓子说:“你把他放在身边是因为他长得像你以前喜欢过的人?” 林郁蔼的心一沉,他想摇头,想说不是,可这是事实。 与戚烈对视了良久,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第73章 见林郁蔼点头,戚烈的脸色更沉了。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捂着肩膀喊疼的任子晋脸上,难怪他总觉得看任子晋不顺眼,听了刚才的话,现在再看,才发现任子晋的眉眼果然和自己很像。 戚烈心绪翻涌,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腔里一股郁气,恨不能掐死林郁蔼。 他的手在袖子下紧紧握成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将林郁蔼撕碎。 林郁蔼伸手握住戚烈的左手,眉头紧皱着,张了张嘴,急得冒汗,他想解释,可没法发出声音来,喉头发紧,喉咙里一阵麻痒,他不得不按住自己的咽喉,急促地呼吸。 戚烈还想问什么,宴会厅的门突然被打开,闯出来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往这边走,大概是要散场了。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看见休息区的场面,都愣住了,有人大着舌头说:“戚董?郁,郁蔼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戚烈满眼杀气地看了那人一眼,一把扣住林郁蔼的手腕,将人拽着大步离开休息区,往电梯那边走了。 后面又有人陆续从宴会厅出来,被戚烈震了一下的那人被其他人一推,才回过神来,又和身旁的人大大咧咧说笑起来。 “哟,子晋怎么在哭啊,是不是喝大了哈哈哈哈哈……”有人看到地上的任子晋,大声笑道。 杜政把任子晋扶起来,皱眉小声警告道:“别哭了!我带你去医院接胳膊。” 他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笑话,让任子晋左边那条好着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搀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 后面的人还在拉拉扯扯地说话,电梯开了也没人进去,杜政扶着任子晋进了电梯,里头就他们两个人,电梯门关上,下行。 任子晋趴在杜政肩膀上哭,不停念叨着喜欢林郁蔼的话。 杜政听烦了,一把摘下眼镜塞进西装口袋里,把任子晋推在电梯墙壁上,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任子晋被他给扇懵了,愣愣地回头盯着杜政。 “清醒了没?!”杜政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按在墙上,“不清醒我再打你一巴掌。” “杜哥?”任子晋迷糊着眼睛看了看,又哭丧着脸,“郁蔼哥呢?郁蔼哥不要我了。” “啪”的一声,杜政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清醒了没?!” 任子晋被打得偏过头去,杜政掰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沉声道:“你对林郁蔼的那不是爱!他只是你触不可及的一个梦!你和他住在一起,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的美好,你只不过是不能接受这个梦被别人拿走!说白了,你对他就是对偶像的崇拜,与爱那个字眼没半毛钱关系!” “我,我明明喜欢他……”任子晋眼神恍惚地看着杜政。 杜政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一手捂住他的眼睛,狠狠吻住他的唇。 “唔…唔……”任子晋没能挣脱,被杜政吻了个彻底。 一会儿之后,杜政放开任子晋,拿开捂着他眼睛的手,问道:“还觉得你喜欢林郁蔼吗?” 任子晋微微喘息着,茫然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酒醒了吗?”杜政问。 任子晋点点头。 “好,那你听好,”杜政强迫任子晋看着自己,“把郁蔼哥送的车子收了,明天就收拾东西从他家搬出去,没地方住我可以先帮你找,不想在外面住可以去我家住几天,好好想想以后要做什么工作,想好了告诉我,我会跟郁蔼哥商量了给你安排。” “明天就搬?为什么这么着急?”任子晋皱眉问。 “你是不是傻?”杜政拍了拍他的脸,“你今天把戚董得罪了,上次那个陶宏放还记得吗?涉事的二十几个人一个都没逃脱,全都进牢里去了,质监局的高官落马了好几个,陶宏放不止是眼睛瞎了一只,一个肾没保住,戚董还特地给他安排了个脾气暴躁的死刑犯一起住,你想象得到他在牢里的日子多凄惨吗?你是想和他落个差不多的下场?” 任子晋的眼神有些不能相信。 杜政又说:“是,你做的事跟陶宏放比起来什么都不算,郁蔼哥肯定会替你在戚董面前说好话,但你主动一点,早走早好。” 任子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苦笑了一下。 电梯已经到了,杜政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走吧,去把胳膊接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 戚烈拽着林郁蔼上了车,“砰”地关上车门,司机发动车子,一如既往的平稳。 林郁蔼坐在椅子里,捂着嘴干咳了几声。 戚烈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想把林郁蔼搂在自己怀里问问他的嗓子是不是难受,最后又咬牙忍住了,皱着眉,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此时正是深夜,夜的魔法棒点亮城市,随着车子前进,光影透过车窗上的黑色玻璃,朦朦胧胧投射在车内。 林郁蔼小声咳了片刻,拿出手机来打了一段话,递到戚烈眼前让他看: 一开始让任子晋当我的助理,是因为他长得像那个原因,但我没喜欢过他,而且后来就不在意他的长相了。一开始我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把你当成替身,但从我演唱会那晚,就已经想通了,我没把你当替身,真的没有,你信我。 戚烈把车窗打开了,秋天的夜风带着凉意,撩起他的头发,他拿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支,深深吸了口,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你不在意他的长相,是因为有了我。”林郁蔼仿佛听到戚烈轻笑了一声。 顿了几秒,戚烈回过头来,看着林郁蔼,即便车子完全笼罩在黑夜中,林郁蔼都能感觉得到戚烈灼灼的目光。 “把你书房里的那副画烧掉,”戚烈缓缓说,“我就信你。” 烟的味道熏得林郁蔼嗓子发痒,他本来想忍着,可还是没忍住,咳出了声。 戚烈见状,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将窗子开大了些,让风吹进来散气味。 林郁蔼止住了咳,紧握着手机,僵直着身体坐着,低垂着头,大脑仿佛被纱罩罩住了,连思考都变得迟钝起来。 书房里阿烈的画相,是绝对不能烧的。 他要怎么跟戚烈解释,那两把剑和那副画,是他上一辈子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他曾说过要忘记过去,现在却连一副画都不肯烧,怎么让戚烈相信他没把他当替身? 也许他可以这么跟戚烈解释:那些是自己的过去,自己只是把它们留做纪念,根本不会影响他对戚烈的感情? 戚烈会信吗? 林郁蔼只觉得浑身发凉,好像连手机都快要握不住了。 命运真是作弄人,现在的情形,与上辈子何其相似。 只不过是他们的身份对换过来了。 “不愿意烧?”戚烈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透着一股子心灰意冷的凉意,“你让我怎么信你?” 自从上次他和林郁蔼和好之后,就谁都没再提过那副画、那天在林郁蔼书房里吵架的事。 从那晚他在酒店把林郁蔼抱回来开始,他们就像所有陷入热恋中的情侣,见不到面的时候想念,偷着空子给对方发信息,见到了就像糖里加了蜜,又粘又腻。 他们两人都自动忽视了那次在书房里的吵架,谁都没想过要对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 但是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如同扎在手指头里的一根小刺,平时很容易忽略它,但它就在那里,哪天想起来了,一按就疼。 有些事,他并不是不在意,只是在甜蜜的表象下,不愿意去深究。 今晚撞见林郁蔼那个助理的一段表白,戚烈才发现,原来在自己之前,林郁蔼就曾找了那么一个替代品。 那他又算什么? 比那个小助理更好的替代品? 戚烈抬手捂住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说出一句话:“我需要冷静一下。今晚……你回家吧。” 他心里仿佛有头不受控制的猛兽,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冲破牢笼,冲向林郁蔼。 他会把林郁蔼禁锢,捆绑在身边,不停地伤害他,也伤害自己,直到两个人都鲜血淋漓。 他不能再和林郁蔼共处一室,他会失控。 戚烈觉得自己想要林郁蔼已经成了执念,他有一百种方法强迫林郁蔼就范,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得到他的心。 那不是他要的结果。 林郁蔼呆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昨晚他们还一起温馨地吃晚饭,在夕阳下沿着秀水山庄里鹅卵石铺的小路散步,无比亲密地靠在一起看电视,滚在床上酣畅淋漓地做-爱。 现在却仿佛成了陌生人,明明就坐在对面,他却觉得自己无法靠近戚烈的心了。 车子开到林郁蔼家门口,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沉闷无比。 林郁蔼坐着没有动。 戚烈闭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下去吧。” 林郁蔼俯身过去抱住戚烈,闻着他身上带着淡淡烟草香气的味道,轻轻叹了口气。 戚烈没有睁眼,拳头在退边紧紧握着,死死克制住自己想回抱林郁蔼的冲动。 林郁蔼在戚烈唇角落下一吻,放开他,转身下了车。 戚烈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才睁开眼睛,从车窗里怔怔看着林郁蔼慢慢走远,别墅的铁门打开,林郁蔼进了门。 树木错落地立在庭院里,茂密的树冠随着夜风轻轻摇摆,在昏暗的路灯下投下阴影,林郁蔼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 戚烈下意识地朝窗子那边倾身,手按在玻璃上,眼底露出心疼的神色,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一声,狠狠闭上了眼睛。 他开口吩咐司机回家,车子发动,戚烈呆坐了一会儿,感觉车里安静得可怕,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林郁蔼的气息,才刚分开而已,他就已经开始想念林郁蔼了。 戚烈苦笑一下,伸手打开了车里的音乐,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是林郁蔼的歌,深情的男音响起来: “我愿守在你身旁-” “我愿一辈子不忘-” “我始终爱你-这是-命中注定-” “我始终爱你-痴心不变-到永远——” 戚烈猛地关掉音乐,抬手狠狠揉了揉了脸,仰躺在靠背上,胸膛颤动,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这首《始终爱你》,是在他们认识之前,林郁蔼写的。 这样的歌词,这样深情的唱腔,他怎么会天真的期待林郁蔼会忘记他心里那个人的? 林郁蔼曾经说的没错,自己真他妈太傻了! 半晌之后,戚烈叹了口气,拿出一根烟来含住,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满嘴发苦。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戚烈动作一顿,那种音效是他给林郁蔼设置的特殊提示音。 犹豫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郁宝贝:我爱你。 戚烈的心猛然收紧。 他按住胸口急促地喘了几下,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悸动给压下去。 林郁蔼家里。 他发了那条信息之后,就把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瘫在床上,卧室的灯也没有打开,他就这样睁着眼睛瞪着被窗外的路灯映出昏暗的轮廓的房顶。 算起来他已经快要有半年没回过自己这栋别墅了。 他不在的时候保姆依然每天打扫,卧室还和从前一样干净整洁。 但林郁蔼却觉得这里空得令他难受。 昨天如果他这样躺在床上,大概是在玩着手机,耳朵里戴着耳机听歌,一抬头就能看见戚烈坐在电脑桌前工作,戚烈累了站起来倒水的时候,会顺便给他冲一杯牛奶,他可能会临时起意,蹭到戚烈身边故意亲吻他,让戚烈没办法继续工作,然后他们滚到床上……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戚烈身上让他安心的气息,只有他自己。 林郁蔼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坐起来抓过手机,给戚烈发信息: 我爱你,无关任何人、任何事,也无关时间与空间。 打下这排字,林郁蔼犹豫了良久,又一个一个全都删除了。 矫情。 林郁蔼撇了撇嘴,刚把手机扔回床上,手机却突然亮了起来。 他的心一跳。 是阿烈吗? 林郁蔼飞快地抓过手机,带着巨大的期待看了一眼,结果却不是戚烈,那上面显示的来电是邵琳。 他心里一边奇怪琳姐知道他现在还不能说话,怎么会打电话过来,一边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不是邵琳的声音。 “郁蔼哥,琳姐肚子疼,她流血了!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去医院?我扶不动她!她不让我叫救护车,怎么办?也不能告诉司机,司机会通知戚总!血一直在流,我不知道找谁帮忙了,郁蔼哥你能不能帮帮琳姐——” 林郁蔼面色一凛,挂断电话,给邵琳的号码回过去一条信息: 地址告诉我,等着,我马上到。 他从床上翻身下来,来不及叫家里的司机,自己从车库里随便开了辆车就出去了。 第74章 因为怕拖的时间太久出事,林郁蔼把邵琳送到了离她家最近的医院。 此刻已经是凌晨,邵琳已经在医院住下,手上挂着药水,躺在床上睡着了。 孩子保住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来的及伪装,从邵琳的助理小胡那里一人拿了只口罩戴上了。 他们这一对俊男美女一块儿出现,身上的气质遮都遮不住,和外人近距离接触,口罩根本不管用,医院里值夜班的医生护士恐怕都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了。 林郁蔼坐在病房的椅子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会儿他的口罩已经摘了,用手机给沈皓发了条信息,让他明天注意着点,万一被人拍到他和邵琳,把照片发到网上了,记得及时处理。 小胡这姑娘没结婚,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现在还没定下心来,坐在邵琳床边,不时看一会邵琳的脸色,又抬头看上面的药水。 林郁蔼已经让小胡跟邵琳常去的那家私家医院联系了,等邵琳输完液,情况稳定一点儿了,那边就会派车及医生过来接,天亮之前接走,避开医院病患来看病的高峰期。 林郁蔼过去小胡旁边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去眯一会儿,自己在这里看着。 “不用不用,还是郁蔼哥你去睡会吧,”小胡有点受宠若惊,“我看着就行。” 林郁蔼淡淡看了她一眼,朝旁边抬了抬下巴。 小胡不敢再推辞,到边上陪床上躺下去了。 林郁蔼坐回到椅子上发呆。 他脑海里塞满了戚烈的身影,那些他们相处的情景明明就是昨天的事,现在却觉得就像是一场幻觉,离自己无比遥远。 天快亮的时候邵琳被私家医院过来的救护车接走了,林郁蔼目送车子出了医院大门,拉好口罩,开着车回家了。 他一整夜没睡觉,但是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戚烈凉凉的嗓音,还有他昨晚浑身散发的拒绝的气息。 最后林郁蔼实在忍受不了自己这样了,冲了杯牛奶,扔了两颗安-眠药进去,一口气喝掉之后,沉沉睡着了。 一大早沈皓就起床给各个媒体网站打电话联系,只要是问到有人拍到了林郁蔼和邵琳照片的,都花钱买回来了。 结果照片还是流出来了,是微博上一个网友发的,可能是他们挂急诊的那个医院的病人,也可能是护士。 那照片毕竟是夜晚拍的,模糊不清,但还是能明显看到邵琳脸色苍白。 沈皓派了人守着电脑,照片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处理了这事儿,半小时不到事情就解决了。 接着又打电话叫了邵琳的经纪人过来,两人就邵琳怀孕这事儿商量了半天。 未婚先孕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现在邵琳铁了心要生下孩子,但她的经纪人清楚邵琳那位金主不可能娶她,眼下要么随便找个人宣布结婚,但首先人选不好找,再说金主会同意么?这条路不好走,要么就是暂退,悄悄去国外生了孩子再回来。 “算了,等她情况稳定一点儿再和她商量吧。”最后沈皓扔下这么一句,烦躁地点了根烟。 第75章 “怎么了?”戚扬见戚烈这个样子,不以为然地笑了下,“人跑了难不成还能一辈子不回来?用得着这么紧张么?” 戚烈没有理会他,紧紧盯着手机张嘉实回话。 “没劲,”戚扬挥了挥手,“懒得看你们玩这种虐恋情深的戏码,我先走了。” 戚烈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三哥,只等着手机一响,立马接听。 “七爷,林哥飞的泰国,到曼谷之后就查不到了,可能转坐大巴……”张嘉实说,“银行记录最后一次在曼谷。”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继续查!”戚烈沉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挂掉电话的瞬间,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泄了气。 坐大巴……那种地方龙蛇混杂,要怎么找人? 郁蔼是一个人还是和谁在一起? 戚烈闭了闭眼睛,紧接着猛然睁眼,抓过手机来打电话,他拨的是沈皓的号码。 “戚董?”沈皓那边接了。 “你知不知道郁蔼去哪里了?”戚烈劈头就问。 “什么?”沈皓的声音有点儿懵,“我这都好多天没见着郁蔼了,他不是在您那儿吗?” 戚烈按掉了电话,接着给林郁蔼的经纪人许阳羽打过去。 “郁蔼去哪里了?” 第76章 .77.78 戚烈起床之后没犹豫多久,给五叔公打了个电话。 “臭小子,好久没来莫愁镇这边看我了,听你奶奶说你失恋了,被人家甩了这才想起我这老头子来了?”电话那边传来五叔公中气十足的调侃。 戚烈无奈地叹口气:“坏事传千里,昨天才告诉奶奶的,您今天就知道了。” “她那也是担心你。”五叔公笑道,“说吧,有什么事儿找五爷爷帮忙?” 戚烈也没跟五爷爷客气,直接问道:“五爷爷,您认不认识那种……就是那种大师,道家的佛家的都好,这种东西我不懂,以前也不迷信这些,您能帮我找找么?” “哟,以前不迷信,现在怎么信起来了?”五爷爷说。 “遇到了一点儿科学没法解释清楚的事,”戚烈严肃地说,“您到底认不认识那样的大师?靠谱点的,我真的很急。” “虽说现在这社会信奉科学,不过有些玄乎的事儿,的确以现代的手段没法解决,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老一辈的人都信风水?现在信这个的人也不少。”五叔公听他这语气,也没再和他开玩笑,认真道,“你也不用着急,还记得上回那长亭寺吗?你去找那里头的仁觉大师,报上我的名字就行。” 戚烈有点儿诧异,他还真没想到那个香火看着不怎么样的长亭寺里竟然还有位高人。 “行,那我就去了。”戚烈说,“谢谢您。” “跟我客气什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好。”五叔公说。 戚烈挂了电话,带着那块蟠龙玉佩就出了门。 车子出了城,开了个把小时才停在长亭寺门口。 算上这次,他是第二次来这儿,和第一次来都隔了有两年多了。 长亭寺还是和以前一样,门庭冷落,院子里的树木植物长势旺盛,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空荡荡的。 戚烈带了个保镖一起进了院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他正打算让保镖到处去看看,一间厢房的门打开了,出来了个穿着僧袍的年轻小和尚,沿着屋檐下的走廊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那位小师傅到了戚烈面前,双手合十礼了一礼,唱了声佛号,说道:“师傅正在给弟子们上早课,请施主到客房稍等。” 戚烈挑了挑眉,问道:“哪位师傅。” 小和尚说:“师傅法号仁觉,施主不是来找师傅的吗?” “是来找仁觉大师的。”戚烈点点头,心里有点儿怪异的感觉,难道是五叔公事先通知了仁觉大师,不然还真能预知自己会来? 小和尚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施主随我去客房。” 戚烈摆摆手,“不了,我先随便逛逛,拜拜佛,小师傅去忙吧。” 小和尚也没再坚持,又礼了一下,转身走了。 戚烈最近心情一直煎熬得很,才和林郁蔼分开几天而已,他就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林郁蔼把他当成替身的事儿,一直像根刺一样梗在他胸口。 那会儿是他亲口要林郁蔼走的,现在林郁蔼真的走了,他心里却更难受了。 戚烈带着保镖漫无目的地在寺院里瞎逛,见到一座供奉着菩萨的大殿就进去拜一拜,拜的时候没有半点儿虔诚,脑子里全想着林郁蔼。 不知不觉又进了一座大殿,戚烈没注意到门外的匾额上写了什么,一迈进门槛,就看见了慈眉敛目的观音像。 戚烈怔在了门口。 他第一次吻郁蔼,就是在这里…… 他还记得那天林郁蔼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儿小嘲讽,他就着了魔似的把人推在大门上,强吻了他。 戚烈苦笑了一下,抬手捂住眼睛,拇指与中指揉了揉太阳穴。 难怪会有相思成疾这样的词语,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施主在为什么烦恼?”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戚烈身后响起来。 戚烈一转身,就看见一位老者站在门口。 老者穿着普通的青布袍子,光头上有戒疤,眉毛胡子花白,长相普通,但那双眼睛却很睿智,眼神平和,有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戚烈立刻就知道,这位应该就是仁觉大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这位大师面前,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仁觉大师也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戚烈,眼中的包容如同天地般广阔。 戚烈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蟠龙玉佩,放在手心里,摊开来递到仁觉大师眼前。 仁觉大师眼神落在玉佩上,然后抬眼又看戚烈,缓缓说道:“施主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来问贫僧?” 戚烈痛苦地闭眼:“不,我只是——” “施主。”仁觉大师打断他,“还不明白吗?蟠龙佩物归原主,它本来就是你的。” 戚烈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仁觉大师,心脏狂跳。 “大师,还请您指点。”戚烈压抑住心绪,以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过的虔诚,朝仁觉大师拜了一拜。 仁觉大师摇头叹息一声:“看在戚五的面子上,贫僧就再多说一句,你前世杀孽太重,今生可得圆满。” 戚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鼓动的声音。 他拔腿就狂奔起来。 仁觉大师站在观音殿门前,无奈地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呐,太没有礼貌了。” 第77章 .78.79 戚烈一边跑着一边给张嘉实打电话,电话一通,他就吼道:“人找到了没有?!” 张嘉实说:“七爷,对不起,还没有查到线索。” “继续查!”戚烈吩咐一句,挂掉电话,咚咚咚直跳的心渐渐缓了下来,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慢。 不要急。 不要急。 郁蔼是我的。 戚烈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笑。 “啊——!” 他大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喜悦,在这空荡荡的寺院里传得很远。 这一声吼完,戚烈的电话响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是张嘉实打过来的。 戚烈的心又提起来了,接了电话劈头问:“是不是找到了?!” “不,不是,七爷,”张嘉实磕磕绊绊说,“是有个……艺术品顾问,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的您的信息,非得缠着说要见您,说是愿意用双倍价钱买昨晚您拍到的那块玉佩。” “告诉他不卖!”戚烈说。 “戚董!请您先别挂电话!”张嘉实的电话被人抢了,对面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是昨晚与您竞价的人,我的雇主原本为了这块玉佩准备了一千万,对它势在必得,没想到您把它买下了, 早上我征求了雇主的意见,雇主愿意用双倍价钱买那块蟠龙佩,并且让我转告说这块玉佩对他非常重要,希望戚先生您能割爱,双倍价钱如果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戚烈这会儿心情激荡,反常的耐心十足地听完了对方这一大断话,才说道:“这玉佩给我多少钱都不卖,你不用白废功夫了。” 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带着保镖上了车,车子往市区开回去。 电话那边的男人紧跟着说:“戚董,您买这块玉佩大概就是因为它背后雕的字和您的名字一样,买回去图个好玩,但这块玉佩对我的雇主有重要意义,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想办法再为您找一块类似的玉佩。” 戚烈啧了声:“它对我也有重要意义。” “戚先生——” 对方还想再说什么,戚烈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猛地坐直了,沉声问道:“你的雇主是谁?” “对不起戚先生,我不能告诉您——” “他在哪里?!”戚烈又一次打断对方。 “通常都是雇主联系我,我不知道雇主的固定电话,联系时间不固定。”对方被他噎了一下,才说。 戚烈刚刚才放松的心又紧了起来。 “下次联系时间在什么时候?”戚烈接着又问。 “大概应该在晚上吧,”对方回答完,又提起玉佩的事儿,“戚先生,请您考虑一下,这块玉佩朝代不可考,除了用料和做工,其实没有什么价值,放在手里也不会升值。” 是啊,既然没有价值,那为什么你的雇主宁愿花这么多钱买它。 戚烈命令对方道:“你在我的办公室待着!我马上过去!等你雇主联系你的时候,你让他亲自跟我说!” 戚烈挂断了电话,重重靠在椅背里,心里胡乱猜测了一路。 等到了公司之后,戚烈见到了那个艺术品顾问。 他让两个保镖盯着对方,自己坐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地处理事情。 那顾问拘谨得很,在戚烈的气场下坐立不安,又不敢说话,心里只盼望着雇主赶紧打电话过来。 每次他的电话响起来,他都手忙脚乱地接听,结果却都不是这个雇主的。 几个人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戚烈站起来点了支烟,焦灼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那个顾问,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无比。 顾问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国外区号,简直如蒙大赦,激动道:“戚董,来了!” 戚烈几步抢过去,抓过手机就按了接听键,他屏住呼吸,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人先是轻咳了一声。 戚烈一听到这声咳嗽,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按捺不住地问:“你在哪里?!” 戚烈问完这句,紧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儿颤抖。 然而对面就此陷入了沉默,正当戚烈等得急了,打算再问的时候,电话挂断了,戚烈耳朵里传来了“嘟、嘟”的响声。 戚烈的心一沉,紧跟着回拨过去,一个机械的女声说了一串英文: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戚烈一拳砸在桌上,双手撑住桌子的边缘,眼眶赤红。 这拳虽然是砸在桌子上,他却更想砸在自己心口。 是他亲手把郁蔼推开的,现在郁蔼不接他的电话,是他自己活该! 戚烈颓丧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手机还给那个顾问,说:“你走吧,你的雇主大概不会再要这块玉佩了。” 顾问有点儿奇怪地看了戚烈一眼,没敢问什么,拿回自己的手机走了。 戚烈倒回椅子里,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张嘉实在一边犹豫着说道:“七爷,林哥上飞机前最后见的人是邵琳,您看要不要去问问她?” 戚烈猛地睁眼,沉声说:“去。我亲自去。” 邵琳这会儿还没有从医院出院,她坐胎不稳,医生要求她住院观察。 今天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之后邵琳就半靠在床上,手里拿了本书育儿书在看,她的助理小胡在一边削水果。 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两位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大步进来,立在门两侧。 邵琳和小胡都吓了一跳,小胡尖叫一声:“保安!!保安快来!有人闯进来了!” 戚烈带着张嘉实走了进来。 小胡一看到他立刻吓得闭了嘴。 邵琳诧异地说:“戚董?您这是——?” 张嘉实挥手让保镖给戚烈抬了张单人沙发过来,戚烈坐下,长腿交叠,双手手指在膝盖上交叉成塔状。 “郁蔼离开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戚烈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其实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到处都找不到林郁蔼,这才连一丝机会都不肯放过。 即使知道林郁蔼在国外玩够了会回来,但他也等不及了。 邵琳的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然后面色不变地摇头说:“不知道。” 然而那一丝闪烁没能瞒过戚烈,他的心跳微微加速,压抑住几乎要涌出胸腔的激动,缓缓说:“信不信我把你的孩子打掉。” “不!不要!”邵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小腹。 “告诉我郁蔼在哪里。”戚烈紧紧盯着邵琳,沉声说。 邵琳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戚董,您帮我…保住孩子,我就,我就告诉您。” 戚烈的视线落在邵琳的肚子上,这让邵琳脸色更苍白了,他挑眉道:“孩子是谁的?” “是…是……戚扬的。”邵琳说出这两个字,又急切地说,“戚董,求你了,您也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他堕过胎,我已经三十几岁了,如果没了这个孩子以后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我保证他不会和戚家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我自己的孩子!” 戚烈沉默着,这种事儿属于他三哥的私事,按理来说他无权干涉。 邵琳见状,又飞快地加了一句:“戚董,郁蔼说过孩子生下来他当干爹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戚烈神色微动,又沉默了几秒,掏出手机来给戚扬打电话。 电话通了,戚烈按了免提。 “喂?”戚扬对着电话吼,他那边背景声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又在哪家夜场里玩。 邵琳满眼期待地看着戚烈。 “三哥。”戚烈沉声说,“帮我个忙。” “啥?你说什么?”戚扬吼着说,“等等你等我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戚扬那边嘈杂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他这才说道:“什么事儿?你直说,只要我能办的都答应你。” “我现在在医院,邵琳有了你的孩子,你让她生下来,如果你不想养,我可以养。”戚烈说着,语气变得恳切起来,“三哥,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什么?”戚扬拔高了声音,“孩子?!” “对,以邵琳在娱乐圈的地位,作为一个明星在国际上的声誉,我认为她有这个资格生下我们戚家的后代。”戚烈面不改色的当着邵琳的面这么说,好像是把邵琳当做一项资产在评估,邵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个孩子对你很重要?”戚扬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那边传来打火机“叮”的一声,大概是戚扬给自己点了根烟。 “是,”戚烈也没有隐瞒他,“关系到郁蔼。” 电话那边戚扬沉默了,邵琳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良久之后,戚扬说:“行,让她生吧。” “三哥,谢谢。”戚烈道谢。 戚扬“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戚烈抬头看着邵琳,“都听到了?说吧,郁蔼去哪里了?” 邵琳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松了口气,说道:“谢谢您。郁蔼走的时候我问他了,他说会在那儿停留一段时间。” 戚烈微微倾身,“哪里?” 邵琳说了一个地名。 戚烈陡然站起来,吩咐张嘉实:“去安排飞机!” ———— 柬埔寨,吴哥窟。 吴哥古迹群坐落于柬埔寨暹粒市区北,曾是古高棉王国的首都。 吴哥寺又俗称小吴哥,是整个吴哥古迹群中保存最完好、细节最为精美的寺庙,为供奉印度教毗湿奴神所建,13世纪后期,变成佛教寺庙。 戚烈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带着张嘉实和一群保镖到达吴哥寺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个季节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有一队肤色各异,说着不同语言的游客进入景区。 但无论是这里的古老的建筑、墙壁上的富有独特艺术感的浮雕,寺庙里带着神秘微笑的菩萨,还是景区美丽壮观的整体景色,都没能抓住戚烈的眼睛。 他吩咐保镖在人群里到处找人,自己更是亲自上阵,每次看见有旅游队经过,一定会冲上去挨个查看。 除了这里,另外几个景点诸如通王城,巴戎寺也正有人赶过去找人。 戚烈停在一处残缺的石阶上,举目眺望,头顶上的太阳烤得他满头大汗。 “七爷,您喝口水。”张嘉实给戚烈递了瓶水。 戚烈接过去,刚刚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看见右斜方来了一队人,里面有个人身高腿长,很像林郁蔼。 戚烈一把将水塞进张嘉实手里,朝着那边飞奔过去,越跑越近,越跑越近,戚烈开口喊:“郁蔼——” 第二声噎在了嗓子里,因为他看清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林郁蔼。 戚烈颓然站在石板路上,像个傻瓜似的看着这一队游人走远,忽然听到走在末尾的一个女孩子用中文说道:“哎,我们要去崩密列吗?” 男孩子的声音:“那地方好远,来得及吗?” “来得及!那里是传说中寻找前世今生的地方!我一定要去!陪我去好不好嘛!”女孩子向男友撒娇。 戚烈猛地抬头,三两步追上那对情侣,一把扣住女孩子的手腕,厉声问道:“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你干什么!”男孩子抓住戚烈的胳膊使劲拽,“放开!” 戚烈纹丝不动,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子,又问:“什么前世今生?在哪里?” “崩密列!”女孩子尖叫道,“是崩密列!” 戚烈放开她的手腕,抢过她手里的景区地图,匆匆扫了一眼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塞回女孩子手里,转身就走。 “喂!你还没道歉!”那女孩儿的男朋友在后面大吼,想追上戚烈,结果被赶过来的保镖拦住了。 张嘉实喘着气跟上戚烈,小跑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七、七爷,这样、不是办法,万一、万一林哥已经不在,吴哥了呢。” 戚烈沉声说:“去崩密列!如果那里没有,就不找了。” 一行人上了商务车,车子赶往景区外圈。 戚烈坐在车里,脸色紧绷地盯着前方,完全没有发现,与他的商务车擦肩而过,落在后面的一辆大巴里,林郁蔼正靠窗坐着。 林郁蔼从曼谷下飞机以后,坐大巴过境到柬埔寨,订了吴哥景区七天的游览票。 他来之前看过攻略,于是就没有跟旅游团,自己一个人背了个双肩包到处逛,可以不用将就时间,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 戚烈在崩密列景区下了车,这里地理位置偏僻,通常来的人很少,此时也是空无一人。 满眼的残垣断壁,生长着高大的热带雨林植物,有一些植物甚至和建筑物纠缠在一起,根茎盘根错节,也不知道是植物的生长过程中借助了建筑物的支撑,还是这些古老的建筑物依靠植物才能够屹立不倒。 网上的介绍说有好几部电影曾经在这里取景,现在还留有一条长长的栈道。 戚烈爬过地上的石砖,两手做喇叭状喊:“郁蔼——” 迈过倒塌的墙壁:“郁蔼——” 又小跑上栈道:“林郁蔼——!” 然而无人回应他。 戚烈停在栈道上,双手撑住栏杆,不停地喘着气。 没有,根本就没有人。 戚烈心灰意冷,眼眶渐渐红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他前方坍塌了一半的墙壁后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最普通的白t恤,牛仔裤,脚下踩着双登山鞋,右肩上挎着个背包。 他脸上带着微笑,一如往昔般帅气。 戚烈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此刻,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朝对方的方向狂奔,脚却仿佛生了根,一步都迈不动。 他只能目光炽热地紧锁住那个身影,看着他越走越近。 林郁蔼盯着戚烈的双眼,踩上栈道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站在戚烈面前,把肩膀上的背包扔到他怀里,笑着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一瞬间,戚烈只觉得眼眶发烫。 他们身处丛林之中,神秘的气氛在断裂的柱石、坍塌的墙壁间弥漫,鼻端是树木以及泥土的气味,满眼的绿意盎然,生机于断壁中蓬勃而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他所爱的人,对他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仿佛他们从未分别,他只是因为一场堵车而迟到了和爱人的约会。 —正文完— 第81章 .80.79. 戚烈将怀里的背包扔在地上,猛地一把紧紧抱住林郁蔼。 林郁蔼把头搁在他肩膀上,笑着说:“不怀疑我了?” 戚烈在他脖子上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吻住他。 林郁蔼在心底叹息一声,沉溺在这个吻里。 一吻结束,戚烈喘息着问他:“嗓子什么时候好的?” “你赶我走的那天。”林郁蔼的眼神发着光。 戚烈听见这话,顿时后悔得要死,说:“宝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他说不下去了,说什么都没用,反正就是他让自己的宝贝伤心了。 林郁蔼伸出右手摸上戚烈的侧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分开了?” “是。”戚烈握住林郁蔼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那不就结了,”林郁蔼笑了,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沿着栈道往前走,“既然都来这儿了,你就当陪我度个假,工作推得开吗?” 戚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背包,挎在肩膀上,跟上林郁蔼,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说道:“必须得推!谁不让我陪老婆度假,我就跟谁急。” “谁是你老婆?在哪儿?”林郁蔼故意笑着问。 戚烈揽住他的腰,从后面偷亲了一下他的耳朵,“我亲谁谁就是我老婆。” 林郁蔼诧异地看着他,说道:“才几天没见而已,谁教你学会了甜言蜜语的技能?” “难道你不是我老婆吗?”戚烈眼里带笑地看着他。 林郁蔼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们沿着栈道观赏了一圈,因为没有找当地的向导,林郁蔼也没有打算去那些野林探险,这就算是把崩密列景区游完了。 “现在去哪儿?”戚烈问。 林郁蔼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时间快中午了,“饿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吧。” 戚烈牵着他的手出了景区,张嘉实立在车门前跟林郁蔼打招呼:“林哥好。” 林郁蔼笑着点点头,和戚烈一块儿上了商务车。 戚烈在车上都没有放开林郁蔼的手,问他:“吃什么去?” 林郁蔼拿出手机来按了几下,递给戚烈看,“当然要吃特色小吃啦,你看这个。” 戚烈凑过去,看见页面上全是美食图片,其中第一个叫amok,上面注释说选择鸡肉、鱼或者其他主料,用椰浆加入香料,然后放入主料烹制而成,一般都用椰子壳做盛菜的容器,是传统的高棉美食。 “我对这些又不懂,你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好了。”戚烈说了句,又问他,“手机是在这边新买的?” “对啊,不想让人打扰,平时用的那个没带。这些我都想吃,”林郁蔼划拉着手机,笑着说,“那就要委屈戚董陪我去小吃街咯。” 戚烈倾身吻了他的唇一下,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低声说:“不委屈,没有你才委屈,只要有你,赴汤蹈火我都心甘情愿。” 林郁蔼抬头,猛地一把揪住戚烈的领口,“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我的阿烈才没有这么油腔滑调。” 戚烈抓住他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拿到唇边吻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你的阿烈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林郁蔼耳朵红了。 他别过去,没有理戚烈这句话,但是唇角却勾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吃完了午饭,林郁蔼想趁中午的时间休息一会儿,戚烈就带他到刚刚订好的别墅酒店去。 这别墅是典型的东南亚风格,门口种了热带植物,前面庭院里有游泳池,林郁蔼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一进卧室,林郁蔼就倒在床上,柔软的大床弹了几下,他半撑起身子,看着门口的戚烈,笑得像只惑主的狐狸精,“阿烈,你把这里买下来好不好?” “好。”戚烈反手关上门,眼里燃着赤.裸.裸的欲.火,一步一步靠近大床。 他抬手解自己领口的纽扣,一颗一颗向下,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以及坚实强健的胸肌和块块分明的腹肌,林郁蔼看得一股邪火窜向下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他细小的动作就像是对戚烈的鼓励,戚烈解开皮带,随手扔在地上,站到林郁蔼的双腿之间,俯身吻住他,把他推倒在床上,紧紧压上去。 压抑了一上午的欲-望如同洪流般汹涌地爆发出来,戚烈的手揉捏着林郁蔼的后腰,压着他厮磨,手沿着脊背往上,处处点火,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林郁蔼只觉得电流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骇,从头皮一直酥到了脚跟。 戚烈把他的t恤全推上去,狠命地吸吮他的脖子,喉结,一路往下,在他身上留下串串吻痕,一直吻到小腹上。 林郁蔼呻-吟出声,仰起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受不了的拱起身体,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说:“还…还没有…洗澡……” “忍不住了……”戚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林郁蔼小腹上胡乱吻了一通,毫无预兆地猛地含住他的那里。 “啊啊啊——!!”林郁蔼大叫一声,挺起腰,就那么射在了戚烈口里。 戚烈将他的东西全部吞了下去,伸手去拿润滑剂,扩张的时候忍得连手都在颤抖。 他进去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戚烈顿住不动,想多感受一下这样美妙的滋味,他低头去吻林郁蔼,林郁蔼被情-欲打湿的眼睛紧紧锁住他。 戚烈的舌尖从林郁蔼口里退出来,开始缓缓动起来,林郁蔼急促地喘息,艰难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把…我的……吃了?” 他从戚烈的吻里尝到了腥味。 戚烈又一下一下亲吻,声音暗哑地诱惑着他说:“是甜的……宝贝儿,再让我吃点…嗯?” 林郁蔼被他这话刺激得欲-火高涨,身体瞬间紧绷…… 戚烈被他逼得眼眶发红,咬牙带他一起沉沦…… 第80章 |909| 下午他们没能再出门,林郁蔼被戚烈做到昏睡过去了。 中途他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儿,戚烈靠坐在床头,喝了口水,俯身渡了一点儿给他喝,轻声问他:“饿吗?” 林郁蔼累得不想动,浑身酸软乏力,眼皮沉重,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他搂住戚烈的脖子,薄毯里一条腿搭在戚烈腿上,含糊着问:“几点了?” “天黑了。”戚烈又忍不住在他唇上吻了吻,然后轻轻拿开他的胳膊,挪开自己的腿,下床了。 林郁蔼闭着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呢喃着问他:“你去哪里?” 戚烈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转回来床边,在林郁蔼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哄他:“你睡吧,我不走。” 他穿好衬衣西裤,又拿了干净的衣服裤子给林郁蔼穿上,林郁蔼睡得不安稳,皱着眉头不情不愿。 戚烈给他穿好,直接把人抱出去,抱上了车。 林郁蔼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飞机上。 他从狭窄的长沙发上醒来,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戚烈就坐在他身边的沙发座椅里,见他醒了,到他身边问他:“我让人准备了吃的,要吃吗?” “这是哪儿?”林郁蔼问。 “飞机上。”戚烈说。 林郁蔼抬头看见了窗外一望无际的白云,又看了看飞机里的内饰,难怪觉得眼熟,这是戚烈的戚烈的私人飞机,他曾经坐过一次的。 好一会儿之后,林郁蔼好像才猛然清醒过来,回头瞪着戚烈,“我们要去哪里?还有我怎么过的安检?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戚烈叹了口气,揉揉他睡得有点儿乱的头发,无奈道:“宝贝儿,你睡得太沉了。” “我还没有在吴哥玩够!”林郁蔼朝他吼,“征求过我的意见吗,就把我弄上飞机?你这是强盗行为!” 林郁蔼虽然这么吼戚烈,其实也不是真的就生气了,只要和戚烈在一起,去哪儿他都无所谓。 “宝贝儿别生气,”戚烈坐在他身边,低头吻他,“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底去哪里?”林郁蔼问。 戚烈低声说:“去一个岛上,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就在那里过完下半辈子。” 林郁蔼盯着戚烈的表情看了半天,挑眉问道:“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戚烈的目光深下去,“你不愿意?” “你愿意我就愿意。”林郁蔼和他对视。 戚烈眼里燃起一簇火焰,没能克制住,又吻住他。 林郁蔼身上的衣服被他揉得不成样子,好一会儿之后才推开他,喘着气说:“够了,起来,我还没有刷牙!” 戚烈放开他,拍了他的屁股一下,笑着说:“快去,洗好了来吃东西。” 林郁蔼站起来去浴室洗漱,洗完后吃的已经摆上桌了,他饿的要死,坐在戚烈对面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吃起来。 “以后去岛上这些吃的就没有了,”戚烈说,“什么都要自己做。” 林郁蔼愣了一下,看着戚烈道:“真的去岛上?” “你以为我说着玩的?”戚烈反问。 “刚才是这么以为的……”林郁蔼说,“不过现在又不确定了。” “吃饱了吗?”戚烈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 林郁蔼放下筷子,拿过湿巾擦了擦手,点点头。 “过来。”戚烈朝他张开双臂。 “干嘛?”林郁蔼起身,绕过桌子,跨坐到戚烈腿上。 戚烈一手从他衣服下摆摸进去,摸到他的背上,手法撩人地划着圈,声音微微低哑:“吃饱了应该有力气干点儿别了吧……” 话音落下,他就掀起林郁蔼的衬衣,头埋在他胸前…… “你…啊……”林郁蔼轻喘一声,抱住他的头,“我……没力气……” “不怕,”戚烈在他身上舔吻着,含糊着说,“我有力气就行了。” …… 林郁蔼又累到睡着了。 在飞机上几十个小时,他就是睡觉,醒了吃饭,吃完了和戚烈做-爱,又做到睡着,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法思考,简直像是醉生梦死。 飞机到达了目的地。 戚烈叫林郁蔼起床,林郁蔼腿软得快要站不起来了。 “我抱你?”戚烈说。 “你还是不是人了!”林郁蔼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不用你抱!” 他睡着了被抱上来也就算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怎么荒唐都无所谓,但他这会儿是清醒的,被抱着下去可不得丢死人了。 戚烈无奈地揽住他的腰,“好吧,咱们慢慢走。” 两人出了飞机,张嘉实和戚烈带过来的保镖们就在下头等着他们。 林郁蔼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腿上,一直到了出口出,他才看到头顶上一排大大的英文字母svegas 拉斯维加斯。 他顿时愣在原地,诧异地回头去看戚烈:“怎么来这里了?” 戚烈笑了一下:“当然是结婚。” “说什么去小岛都是骗我的?!”林郁蔼扬眉问道。 戚烈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说:“宝贝儿你太好骗了。” 林郁蔼气愤地甩开他的手,拖着酸疼的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转身盯着戚烈,“你刚才说什么?” 戚烈走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腰,亲吻了一下他的唇,笑着说:“我们来结婚。” 机场里的来往的游客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他们一眼。 林郁蔼的脸瞬间红了。 戚烈又揽着他的腰带他出了机场,上了车,没多久在一坐房子前停下来,他傻愣愣看着戚烈拿了自己的护照,十几分钟之后就领到了结婚证,然后上车,开往礼堂。 林郁蔼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按照造型师的吩咐,换了西装,老实坐着做了发型,和戚烈一起出去,面对面站到礼堂前。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本来就腿软,还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云端上,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神父说完了那段长长的誓词,他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戚烈,回不过神来。 戚烈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笑意地看着他。 林郁蔼抬手摸了摸戚烈的脸,突然说了句:“你好像还没求过婚。” 戚烈伸手在摆在身旁用来装饰的花篮里挑了一支红艳的玫瑰,递给林郁蔼,“宝贝,嫁给我。” 也不知道站在台上的神父听不听得懂中文,但是此时却神奇地和戚烈同步了,在戚烈这话刚说完的时候,神父紧跟着又问了一句:“doyou?” “ido。”林郁蔼终于轻轻吐出这两个音节。 神父又以同样的誓词问了一遍戚烈,戚烈回答:“我愿意。” 然后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对戒指,牵起林郁蔼的左手,把其中一个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又把另一个放到林郁蔼手里。 林郁蔼同样也把这枚戒指给戚烈戴上,不等神父宣布他们可以亲吻了,他就主动上前吻住戚烈。 礼堂里响起了几声孤单的掌声。 这场婚礼没有任何正式的宾客,只有张嘉实和戚烈的几位保镖。 林郁蔼摸了摸手指上那枚戒指,问戚烈:“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连戒指都准备好了。” 戚烈扣住他的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说道:“我这心到现在终于踏实了。” “问你话呢,回答我。”林郁蔼说。 “老早就准备了,一直没机会送给你。”戚烈牵着他往外走,心情好得不行,笑道,“这么好的日子适合狂欢,宝贝儿我带你去赌-场玩玩。” 林郁蔼心里也泛着甜,跟在他身边笑着说:“好啊,今晚我就把你的家当输光去!” “输!”戚烈手一挥,“输光了我再去赚。” 出了礼堂,林郁蔼才发现已经到了黄昏了,造型各异的建筑物外面亮起彩灯,喧嚣的夜晚开始了。 第80章 林郁蔼和戚烈只在拉斯维加斯待了一个星期,他不太喜欢这里的浮华,不过玩的倒是挺开心的,当然也并没有真的把戚烈的家当输光。 但是他出门除了散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灵感,显然拉斯维加斯的气氛不适合沉心。 再说他已经想到新歌要写什么了,于是就和戚烈一起回了国。 这次回来林郁蔼理所当然地又住进秀水山庄了。 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起来写歌,一个星期的时间写出了两支新歌。 这一次不打算做专辑了,就单独发两支单曲。 曲谱和歌词出来之后,他交给自己的团队去制作,一个星期录制一首歌,录完一首紧接着请人拍mv,同时录另一首,总共又花了三个星期,终于把这两首单曲搞定了。 这期间戚烈心疼他太累,就没好好和他亲热过,才刚刚结婚就禁欲,可把他快憋死了,林郁蔼工作结束之后睡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一早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戚烈在自己身体里缓慢进出,他太舒服了,朝后面往戚烈怀里贴了贴,完全不想醒过来。 戚烈温柔地吻着他的后颈,耳朵,呼出的气息热得烫人,伸手到林郁蔼身前,握住他那里揉捏,摸到一手粘腻,低笑了一声,嗓音格外性感,“宝贝儿,你好湿……” 林郁蔼身体紧绷着,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你……别磨了…快一点……” 戚烈听了,一个没控制住,咬住他的后脖子根,猛地翻身把人压住,从后面凶狠地干起来…… 也不知道换了几种姿势,做了好几次之后林郁蔼受不了,开始求饶,持续不断的快感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不停冒水…… “……不行了…求你……”林郁蔼眼角带泪,这声音听得戚烈更激动了。 “宝贝儿…”戚烈一边喘着气,一边哄他说,“明天是我奶奶八十岁寿宴……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林郁蔼失神的双眼渐渐聚焦,眩晕的大脑好不容易想明白了这句话,瞬间就紧张起来,见家长吗? “嘶……”戚烈拧着眉头,被他给夹射了,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操。” 他在林郁蔼锁骨上啃咬了几口,闷闷地说:“宝贝儿你太紧了。” 林郁蔼陷在高-潮的余韵里,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喉咙里干涩得很,用沙哑的嗓音说:“我那是紧张的……你出来!” 戚烈又磨蹭了几下才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抱着人去浴室洗漱。 一块儿吃了中午饭,林郁蔼开始纠结明天穿什么衣服了。 他在衣帽间里挑西装,不是颜色不满意就是款式不满意,都满意了领带又挑不到合适的。 戚烈靠在门口陪着他挑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扣住他的手,唇贴着他的耳背说:“我们去结婚的时候都没见你紧张过,这会儿也不用这样,我家人又不是毒-蛇猛兽,还能把你吃了?” “那不一样,”林郁蔼被他说话喷出来的热气弄得有点儿痒,往旁边歪了歪头,“那时候就我和你两个人,现在可是要见一大家子,哎,你父母好相处吗?” 戚烈侧身吻他的唇角,说道:“我爸妈都挺开明的,就是去见一见,平时也不和他们住一起,以后就每个周末回去一趟,家里亲戚每个星期都得聚一聚,就这么个规矩,别的没了。” 林郁蔼稍微放了一点儿心,又伸手拿了条领带比划着,问戚烈:“你看这条怎么样?要么再去买一条好了。” 戚烈从他手里抽走那条领带,随手换了一条,转身走到他面前,把领带绕过他的脖子,在领口下打了个结,然后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厮磨着低声说:“就这条,当是去普通宴会就行了。你看我去你家的时候有这样吗?” “你脸皮厚。”林郁蔼说。 “脸皮不厚追不到你。”戚烈笑了一下,温柔地含吻住他。 别他这么一打岔,林郁蔼破罐子破摔,也没再纠结穿什么衣服的事儿了。 从衣帽间出来,他又犯愁要送什么礼物,缠着问戚烈他家里具体有些什么人,小孩子有几个,好准备好红包,完了又要拉着戚烈出门去买礼物。 戚烈叹了口气,倒进沙发里,拉着林郁蔼坐在自己腰上,仰视着他,无奈地说:“宝贝儿,你再这样我可要吃醋了。” “这也要吃醋?”林郁蔼挑眉问,“我给你家的亲戚送礼,这不是基本礼仪吗?你不帮我出主意,还拖后腿。”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戚烈笑着说,“东西我早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人去了就行了。” “真的?!”林郁蔼问。 “当然了,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操心。”戚烈说。 林郁蔼勾起唇,主动俯身亲了一下戚烈,故意怒道:“那你不早说,看我干着急很好玩?”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戚烈笑着说。 第81章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天,一大早林郁蔼就和戚烈一块儿起床,吃了早饭之后坐车去市郊的戚家大宅。 车子沿着山路上了半山腰,进了庄园大门,又开了十来分钟,才见到了房子。 林郁蔼这是第一次来戚家,心里感慨住在这里就像是住在森林公园里似的,倒不怎么羡慕,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毕竟他上一辈子家世就很不错,又总是住在亲王府…… 林郁蔼打住自己的思绪,车子停在别墅门前,戚烈先下了车,在车门前站定,抬手替他遮住车顶。 戚老太太八十大寿,因为客人多,寿宴设在别墅旁的草坪上,自助宴会形式,不过这会儿还早,还没有宾客到场。 戚家的人知道戚烈今天要带人回来,一早就到客厅集合了,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家当家人一直捂得神神秘秘的男伴侣。 戚烈握住林郁蔼的手,带着他进了客厅的门,一屋子大人小孩,好多双眼睛都齐刷刷落在林郁蔼身上。 林郁蔼顿时有点儿紧张。 戚烈捏了捏他的手,笑着往里面走。 不少人都认出林郁蔼来了,毕竟他这张脸经常出现在电视广告里。 戚烈带着林郁蔼认人,先是戚家老太太,老人家坐在轮椅上,轮椅停在靠右侧沙发的地方,左右坐着几位气质长相及打扮都挺好的中年女士,都是老太太的儿媳妇,坐在右手边的就是戚烈的妈妈。 “叫奶奶。”戚烈牵着林郁蔼站到奶奶面前。 “奶奶。”林郁蔼大方喊了声。 “哎——”奶奶笑吟吟地应了声,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郁蔼一会儿,看样子是对林郁蔼满意得很,这才看着戚烈,问他,“这不是上回那个谁家的孩子来着?在长亭寺里弹琴那个?” “姓林,”戚烈说,“叫郁蔼。” “对对,就是那个林老头家的孙子。”奶奶连连点头,又笑戚烈,“那会儿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你还不承认。” 说完这话,又转头去夸林郁蔼:“挺好的,你这孩子长的俊,以后啊,要和阿烈好好过日子。” 林郁蔼笑着点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寿礼递给奶奶,“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奶奶笑呵呵地接了他手里的礼物,给边上戚烈的妈妈,“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一只木头小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做的,入手有点儿沉。 戚烈的妈妈打开那只盒子,里头装了一串墨玉手串,奶奶看了眼,就笑道:“来,给我戴上。” 戚母给老太太戴上了,那墨玉黑里透着浓郁的绿,一颗颗呈椭圆形,每颗上头都雕刻着佛像,打磨得圆润光亮,气质典雅。 奶奶高兴地抬起手,给自己身边几个儿媳妇看,“好看吗?” 这东西是林郁蔼昨晚让戚烈陪自己去市里一家老字号珠宝店里亲自挑的,这个要真说价钱,其实也不是多贵的东西,重在寓意,再说了,以戚家的家世,老太太又什么没见过?买贵的倒不如买合适的。 几位女士自然是连连夸赞,戚烈的妈妈对林郁蔼点点头道:“眼光不错。” 戚烈就顺势跟林郁蔼介绍说:“这是妈妈。” 虽说之前戚烈早就跟他说了,到了家里,叫人就都随着他叫,既然已经结婚了,甭管国内承不承认,反正人已经是他的了,那当然也得把自己父母叫爸妈。 但真到了这会儿,林郁蔼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 戚烈不动声色地挠了挠他的手心,林郁蔼终于开口叫了声:“妈妈。” 他给戚烈妈妈的礼物是一只翡翠镯子,镯子是件古物,这是戚烈准备的。 接着就挨个儿叫人,到戚烈爸爸那儿,叫了声:“爸。” 送的是一块有点儿年头的普洱茶饼。也是戚烈准备的。 二伯家的小女儿,也就是戚烈二姐家有位小女儿,今年四岁,林郁蔼过来的时候小姑娘伸着肉乎乎的两只手要他抱抱。 “不行,不能要叔叔抱,这样不礼貌。”二姐笑着嗔怪自己女儿,“就你心眼儿多,看叔叔长得好看是不是?” 小姑娘撅着小嘴娇声娇气地说:“我就是要叔叔抱!我喜欢叔叔!” “叔叔没带过小朋友,他不会抱你。”二姐又说。 “没事,我抱抱她吧,我亲戚家有小孩儿,以前抱过的,”林郁蔼笑着把小姑娘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胳膊上。 小姑娘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抱着林郁蔼的脖子凑过去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小孩子的嘴巴软软绵绵,身上还带着一股奶香味儿,林郁蔼顿时感觉自己心里也软成了一片。 一家子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小姑娘也不害羞,被林郁蔼抱着走了几步,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彤彤快下来,叔叔还有事,你别缠着叔叔啦。”二姐说。 小姑娘赶紧搂紧林郁蔼,“不!就要叔叔抱!” 说完这话,她又亲了林郁蔼一下,林郁蔼也一直笑着,这小姑娘简直太可爱了。 戚烈在一边故意板着脸说:“彤彤,去你妈妈那里,舅舅和叔叔有事要忙。” 彤彤小朋友被他给吓着了,蹬着两条小短腿,就从林郁蔼身上下了地,扑到妈妈怀里,眼巴巴地瞅着戚烈。 戚烈带着林郁蔼认了一圈人,大家就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吵吵闹闹地玩开了。 外头有宾客陆陆续续来了,几位长辈出去招待客人,需要戚烈亲自出面的那些有份量的客人这会儿还没到,他就带着林郁蔼偷懒,躲到自己房间去了。 进了门,林郁蔼打量了一下房间,是简约的欧式风格,倒是挺大气,也挺好看,光线明亮,就是没什么特色,反正不如他们秀水山庄的房间温馨。 看完了房间,林郁蔼这才走到沙发前坐下,斜了眼戚烈,“刚才干嘛要凶那个小姑娘,都把人吓到了。” 戚烈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口,哼哼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帅哥,还亲我媳妇儿,凶她还是轻的。” 林郁蔼噗嗤一下笑了,“你好意思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吃醋啊?” 第82章 “我媳妇儿是能随便亲的吗?”戚烈挑了挑眉说,“小孩怎么了,小孩也不行。” “幼稚。”林郁蔼笑着白了他一眼。 说到小孩儿,戚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看着林郁蔼认真问:“你真答应做邵琳那孩子的干爹?” “对啊,怎么了?”林郁蔼问,“你不喜欢?那可是你三哥的孩子,是你侄子。” “你喜欢小孩儿?”戚烈沉着脸问。 刚才林郁蔼抱着他二姐家的彤彤那样儿开始在戚烈脑海里回放,他顿时觉得危机感十足,脸上也没笑容了。 “小孩子软萌软萌的,挺可爱的啊。”林郁蔼对戚烈这反应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早之前其实也想过孩子的事儿,戚烈的爸妈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要小孩,毕竟他们这样的家世,应该是很看重后代的。 他是没法儿生孩子的,也没想着要后代,如果戚烈想要的话,他不介意戚烈去代孕一个。 想到这点,林郁蔼就趁这个机会顺便提出来了:“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咱们可以去国外找代孕——” “想都别想!”戚烈扬声打断他,吼道,“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我不会要孩子,你也别想要!邵琳那孩子生下来了你看一眼就行了,别真把自己当干爹!” 林郁蔼被他吓了一跳,盯着戚烈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问:“为什么?” 戚烈没答话,侧身把他推在沙发上吻了好一会儿,微微喘息着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有孩子了你就会把感情分给他一半,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心里也只能装我一个。” 林郁蔼的心一悸。 整颗心都发起烫来。 他抬起两手捧住戚烈的脸,让戚烈微微退后一点儿,目光对上他的双眼,果然看见了他眼里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情。 林郁蔼的声音也低下去,笑着说:“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孩子,我是担心你想要个继承人……” “那就好。”戚烈顿时松了口气,又说,“我堂兄弟多,家里不愁没继承人。” “嗯。”林郁蔼点点头。 戚烈又在他唇上亲了口,“宝贝儿,我爱你。” “我也是。”林郁蔼双眼发亮,耳朵有点儿红。 “我知道。”戚烈说。 “真知道?”林郁蔼斜了他一眼,“哪天不会又误会我,再翻脸把我甩了吧?” “不会了。”戚烈说,“我保证。” 长亭寺的仁觉大师当时说过,他上辈子杀孽太重,这辈子可得圆满。 联系自己做过的梦,还有林郁蔼书房里的画,那两把剑,戚烈几乎是如同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 为什么自己没遇到郁蔼之前,会有为一个人守身如玉的荒谬想法;为什么在遇到郁蔼之后,就无法自拔地为他着迷。 一切全都有了解释。 因为他和郁蔼上辈子就有纠葛。 他们上辈子就是爱人。 这个认知让戚烈欣喜若狂,但冷静下来之后,又想到仁觉大师的话,那句话的意思显然是他们上辈子的结局并不好,不然不会这辈子才能圆满。 想到那会儿他不小心看到郁蔼书房里那副画,被郁蔼撞见之后他那种愤怒里夹杂着痛恨的表情,戚烈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上辈子肯定是自己做了对不起郁蔼的事。 郁蔼肯定记得上辈子的事儿。 戚烈很想知道上辈子的事情,但又有点儿不敢问。 郁蔼现在喜欢的是这辈子的自己,万一被他知道自己和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他会恨自己吗? 戚烈拿不定林郁蔼的心思。 他在心里憋得抓心挠肝的,就是不敢直接问出口。 “那你把那块玉佩给我吧。”林郁蔼说。 那块蟠龙玉佩戚烈一直带在身上,他把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捏了捏,这玉佩后面刻了个“烈”字,仁觉大师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 “宝贝儿,你人都是我的了,咱能别要这块玉佩了吗?”戚烈说。 “那是两码事,”林郁蔼摇头说,“这个玉佩真的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你拿着它又没用,给我吧。” “有多重要?”戚烈问,“比我还重要?” “这怎么能比?”林郁蔼失笑道,“它是个死物,怎么能和你比?不过它的意义不一样——” “是不是和你书房里那副画里的人有关?”戚烈怀着暗搓搓的心思问道,“这玉佩不会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人的吧?” “是啊,就是他的。”林郁蔼也没瞒着他,直接就承认了。 戚烈的心情一时间复杂难言,有点儿暗喜,喜的是郁蔼以前喜欢的也是他。 又有点儿泛酸,明知道他家宝贝儿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他还是觉得嫉妒上辈子的自己。 戚烈搂着林郁蔼的腰,哄他说:“宝贝儿,你和那人是怎么认识的?后来又怎么没在一起?我挺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你记这么久的,长得帅吗?我跟他比起来谁好点儿?” “你这是想问谁长得好点儿吧?”林郁蔼忍不住乐了,笑着说,“都过这么久了,我不太记得了。” 骗鬼呢,戚烈才不会相信他说的不记得了的话,不然都现在了,还要那块蟠龙玉佩干什么? “你就跟我说说吧,你越是不说我越好奇,我媳妇儿以前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过,光是想想我就特别嫉妒那人,特别后悔自己怎么不是第一个遇到你的……”戚烈说着说着,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儿起来了,自己吃自己的醋,这种体验也是没谁了,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成天这么想着心里像猫抓了似的,估计今晚都没法好好睡觉了。” “到时候我说了你想的更多。”林郁蔼说。 “说了就不好奇了。”戚烈注视着林郁蔼的眼睛,轻声说,“告诉我,嗯?” 林郁蔼有点儿动摇了,上辈子的事儿他一个人憋在心里这么多年,有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了,恨不得找人统统倾诉出来,随便是谁都行,只要长了耳朵能听他说话,不过重生这种事太离奇,最后他还是继续憋着了。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林郁蔼考虑了一下,才凑到戚烈耳边小声说,“让我在上面就告诉你。” 戚烈听到这话之后顿时一挑眉,在林郁蔼唇上吻了一下,轻笑着说:“宝宝,你会吗?” “我怎么不会!”林郁蔼一下拔高声音,又慢慢低了下去,弱弱地说,“……不会你教我。” 他莫名感觉脸有点儿发烧,两辈子加起来他就谈了两次恋爱,根本没有过在上面的经验……这话也是突发奇想,就这么说出来了。 说完之后,心里想要戚烈的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 “真的想?”戚烈紧紧盯着他,声音沙哑地问。 林郁蔼点点头,期待地补充了一句:“就一次。” 戚烈正要说话,门被敲响了。 李愚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哥,三舅舅叫你下去,有贵客来了。” “就来。”戚烈应了声,回头对林郁蔼说,“宝贝儿,今晚在家里住下,咱们晚上再讨论这事儿,我先去应酬客人,你无聊的话就跟小鱼儿玩去。” 说完这话,戚烈又扣着林郁蔼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他一会儿,这才站起来开门下楼去了。 他走了之后林郁蔼一下瘫在沙发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团,一会儿回想着自己刚才见戚烈的父母和亲戚们有没有哪儿不得体的,一会儿又想着晚上戚烈到底会不会答应自己。 这么想了半天,林郁蔼摇了摇头,把这些都从脑子里甩出去,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来翻了翻,给沈皓发了条消息。 林郁蔼:来了没,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戚老太太八十大寿,不单是亲朋好友给老太太祝寿,还有商场上的一些人情往来,邀请的人非常之多,沈皓也在其中。 沈皓:后院水池边上的小树林。 林郁蔼收起手机,下了楼,经过小客厅的时候又和还在厅里的几位戚家成员闲聊了几句,这才往后院去。 戚家的房子大,光是去后院就有好几条小路可以走,从回廊上也能过去,宴客的场地在前院那边,这边的客人比较少一些,就只能看到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交谈的客人。 林郁蔼绕过有喷泉的圆形水池,又走了一会儿,才到小树林边缘,这边就已经很偏僻了,一眼也没看见人。 他正准备拿手机给沈皓打电话,突然听到沈皓说话的声音,像是从树后面传出来的。 “……躲什么躲?用完了就扔,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点?” 林郁蔼脚步轻轻地转了个方向,看见树后面的情形之后,顿时愣了愣。 那棵树树干粗壮,少说也得三个人合抱才抱得拢,有个人背靠着树干,沈皓正一手撑在人家的脸侧,一手插.在裤兜里,几乎把人家半禁锢在怀里。 那人……是李愚。 这姿势简直是……让林郁蔼不多想都不可能。 “沈叔叔……”李愚磕磕绊绊地开口。 “上次你他妈中了药,把老子的嘴都弄破了,老子一晚上辛辛苦苦伺候你,你他妈第二天就敢跑路!嗯?”沈皓恶狠狠盯着李愚,沉声道,“被同学灌了酒不敢回家,老子他妈大半夜去接你回来,在我床上撩得老子起火,你第二天敢给老子断片?!被乱七八糟的女人缠上了甩不掉,又是谁替你处理的?!” “你今儿就给我句准话,答应,刀山火海我也趟了,不答应,我就当没认识过你这个人。” 李愚胸膛不停起伏,呼吸急促,努力睁着眼睛不敢眨眼,好像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更加不敢开口说话。 林郁蔼实在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几步,沉声道:“沈皓,冷静点!小鱼儿,你先走吧。” 李愚一惊,才发现有人来了,扭头一看,见是林郁蔼,眼眶又红了几分,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林郁蔼走上前去拉住沈皓的胳膊,朝李愚使了个眼色,“走吧。” 李愚目光闪烁地看了沈皓一眼,推开他的胳膊,慌忙跑走了。 沈皓一拳砸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你俩怎么回事?”林郁蔼皱眉问。 沈皓缓缓睁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来烟来叼上,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这才说:“我俩这事儿——上回不是说了么,都是你害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还记得陶宏放吗?那会儿他先在你杯子里下了药,你没来得及喝,被小鱼儿喝了。” 沈皓靠着树干蹲下来,接着说:“你嗓子伤了我们几个去秀水山庄看你的时候,你不是还问我嘴怎么伤了么?就是那天晚上那小子弄的,啧,单纯得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害老子遭了殃,这辈子就没他妈那么憋屈过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林郁蔼听了这话,竟然有点儿想笑,又觉得笑话自己死党太损了,就那么硬生生憋着。 “你真给他口了一晚上?”林郁蔼没忍住,问沈皓,“一点儿都不像你的性格啊。” 沈皓抬头瞥了他一眼,自暴自弃道:“想笑就笑,反正老子阴沟里翻船了。” 林郁蔼就没憋住,笑出声了。 笑了一会儿,他正色问沈皓:“打算怎么办?我刚看小鱼儿那样,感觉他也不是不喜欢你,不过他家就他这么个宝贝儿子——” “不知道!”沈皓烦躁地说,“我刚那不是问他吗?被你坏事儿了啊!” “你这么逼他不行的,”林郁蔼叹了口气,“小鱼儿太小了,他心里估计在害怕呢,你还用这样的手段,这不是把人往外推么?” “我着急还不行吗!”沈皓站起来,把烟扔在地上踩灭了,“走了,我去哄哄他。” 林郁蔼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和他一块儿离开小树林。 第83章 沈皓去找李愚了,林郁蔼落了单,他也没有去宴客的草坪那边凑热闹,今天很多宾客都带了孩子一起过来,年轻人里很少有不知道他的,他一出现一准得被围住,场面肯定要混乱。 林郁蔼在一楼的小书房里和戚烈的几个堂兄弟聊了一会儿天,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也是和大家一块儿坐的,本家亲戚和一些重要的客人是在室内单独开桌的。 戚烈出去跟客人们敬了一圈酒,回来的时候满身酒味儿,也不知道是酒有点儿上头了,还是因为和林郁蔼的关系已经过了明路了,他一屁股在林郁蔼身边坐下之后,就当着整桌人的面在他脸上亲了口,林郁蔼顿时脸全红了,一桌人都看着他们,饶是他在舞台上被人看惯了,这会儿都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还没完,戚烈又给他夹菜。 奶奶就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戚烈的妈妈凑到他爸爸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戚父飞快地看了他们这边一眼,点了点头。 林郁蔼更加不好意思了,赶紧扯扯戚烈的袖子,让他别给自己夹菜了。 “怎么了?”戚烈回头问。 “够了,别夹了。”林郁蔼给他使了个眼色,“都看着呢。” 戚烈看了看桌上其他人,明白林郁蔼的意思了,笑了笑,没再给他夹菜。 下午林郁蔼在戚烈房里休息,外面一直热闹到晚上,吃完晚饭,把客人们都送走了,一直到了深夜,戚烈才带着一身酒意回房了。 一进屋戚烈就抱着林郁蔼亲了好一会儿,林郁蔼喘着气推推他,“去洗澡,臭死了。” 戚烈沿着他的脖子吻下去,下-身硬得像铁似的抵住林郁蔼,含糊不清地说:“不,做了再洗,受不了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点儿酒,又是把林郁蔼带回家来的特殊日子,戚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林郁蔼闻着戚烈身上夹杂着酒香味儿的体味,小腹也一阵发紧,他抱着戚烈的头,手指插-入他的发丝里,喉结上下滚动,“那去……浴室里……” 戚烈猛地站起来,一把将他抱起来,往浴室去了。 等从浴室出来已经一个小时之后了,戚烈酒也醒了,两个人裹着睡袍躺在床上,戚烈意犹未尽地覆在林郁蔼身上吻他。 林郁蔼被他吻得又有了感觉,哑着嗓子抗议道:“你不是答应让我在上面嘛?” 戚烈的动作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撑起身体,低头看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宝贝儿你记性这么不好?” 上午的时候戚烈确实没答应这事儿,林郁蔼瞪着他耍赖说:“反正你必须让我上一次。” 戚烈叹了口气,从他身上翻身下来,摊开胳膊,说:“好,来。” 林郁蔼兴奋得一轱辘爬起来,往他身上重重一压,就狂亲一通,在他胸肌上又啃又咬,一直啃到小腹下面,他脑子有点儿眩晕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别。”戚烈顿时粗喘一声,半撑起身体,抬手挡住林郁蔼的额头,眼眶有点儿发红地盯着埋在自己身.下的林郁蔼,哑声说,“宝贝儿,别这样……” “为什么?”林郁蔼舔舔唇,“你不想?” 戚烈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嘴唇,怎么不想,想得都要爆炸了。 “不想你受你那个罪,不是要上我吗?”戚烈反手摸到润滑剂,轻轻扔给林郁蔼,“那就快点。” 林郁蔼拿过润滑剂,手有点儿发抖,他拧开瓶盖,一不小心挤了一大坨在手里,还滴在了床单上。 他耳朵有点儿发红,自暴自弃地伸手探过去…… “嘶……”凉凉的触感让戚烈颤了一下。 “宝宝,你再磨蹭我要软了。”戚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 林郁蔼一听,顿时有点儿怒了,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一咬牙,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啊……”两个人同时叫了一声。 林郁蔼是爽的,戚烈是疼的。 这种体验对林郁蔼来说完全是新奇的,他控制不住自己,本能地动了起来。 这种爽快穿心而过,直冲大脑,和他被戚烈上的时候不同,他喉咙里的呻-吟也根本压抑不住,断断续续地溢出来。 戚烈本来是疼得不行,但又听到林郁蔼的叫声,听得他胸口像是裹着一团火,光是听这勾人的叫声,他就忍不住又硬了。 欲-火和屁股后面撕裂般的痛感夹杂在一起,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戚烈伸手抱住林郁蔼,扣着他的后颈吻他,把那些呻-吟尽数堵住,发狠地吮吸他的唇舌,另一只手在他背上、后腰上揉捏着。 林郁蔼没坚持多久就射了。 他趴在戚烈身上喘着气,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想动。 “宝贝儿,爽不爽?”戚烈的手指勾着林郁蔼的耳廓,低声问他。 “嗯。”林郁蔼的头埋在他肩膀上,声音有点儿闷。 他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你爽了,该轮到我了。”戚烈翻身就把林郁蔼压在身下,两人顿时换了体位,他趁林郁蔼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挺了进去…… …… 林郁蔼被戚烈抱着去浴室洗干净了,窝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有点儿睁不开了。 戚烈却还精神着,一手搂住他,说:“宝贝儿先别睡,不是说好跟我讲讲你和那人的事儿的吗?” “明天再讲。”林郁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现在就讲,”戚烈的手在被子底下摸着他,威胁道,“不然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林郁蔼一听,睡意瞬间被吓走了一半儿。 戚烈真有那个本事做得他起不来,他们现在是住在戚家呢,一大家子人都在,明天要是他真起不来,他这张脸也没地方搁了。 林郁蔼坐起来,拿了枕头垫在背后靠着。 戚烈也从被子里出来,在他旁边坐着,一手揽着他。 林郁蔼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宝贝?”戚烈忍不住催他。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林郁蔼顿了下,没说那是自己上一世的事情,偷换了概念,“那时候我才十四岁,他家有权有势,我们家的男人们都是给他哥哥打工的,我爷爷在他家的集团里地位很重要,那时候我和我老爸从地方上回集团总部,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他哥就让他亲自来接我们一家……” 林郁蔼一直说到他和戚烈从战场上归来。 自然也不是真说的是上战场,只说是去参加危险的任务,除了时代背景,关于他替戚烈挡箭的细节也换成挡子弹。 说到这儿,林郁蔼就停下了。 戚烈见他一直不说话了,偏头亲了他一下,起身下床,到楼下厨房去想给林郁蔼端杯果汁,但这会儿都过了半夜了,家里保姆也睡了,戚烈没办法,只好自己亲自动手,弄了个最简单的橙汁,切成两半儿,在专用的工具上挤一挤就行了。 其他那些他也不会弄,光是削皮对他来说就是个难事儿,他倒不是不愿意弄,就是得花很长时间,郁蔼在楼上要等得着急了。 他弄好了橙汁上楼,递给林郁蔼,看着他喝了一口。 “好酸。”林郁蔼皱眉说。 戚烈:“……好像忘了放蜂蜜。” “别喝了,我还是倒水去吧。”戚烈把林郁蔼手里的杯子拿走,去给他倒了杯温水。 林郁蔼喝了小半杯,把杯子放床头柜上了。 戚烈上床来坐在他身边,问:“后来呢?” “后来……”林郁蔼缓了缓,才说,“后来他和别人结婚了。” “怎么回事?”戚烈挑眉。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郁蔼淡淡笑了一下,“明明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戚烈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疼。 他沉默着,想到林郁蔼说的那人就是自己的上一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这情况显然不应该安慰林郁蔼,他这时候就应该陪着郁蔼狠狠骂那个渣男一顿,但那个渣男是自己的前世,也就相当于是骂自己,他又骂不出口。 “宝贝儿,别不开心,你现在有我了。”戚烈抱着林郁蔼,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 戚烈希望林郁蔼忘记那些事,因为那些记忆让林郁蔼伤心;又不想林郁蔼忘记,因为那些记忆里的人,是他自己的上一世。 “嗯。”林郁蔼轻轻点了点头,闷声说道,“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就不来找我了。” “我去他家找他,门口的门卫也不让进了。没过两天,他哥跟全城的人发了个他要结婚了的通告,婚期特别近,你知道的,像他们那样的人家,结婚怎么可能这么潦草,少说也要准备个半年甚至一年,所以当时我当然是不信的,我姑姑是他大嫂,我就去问我姑姑……” “你姑姑怎么说?”戚烈忙问。 “我姑姑说这婚事是他妈妈老早就定好的,现在他只管结婚,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操心。”林郁蔼低声说,“我觉得肯定是他妈妈.逼他的,但姑姑劝我不要等了,我也不知道我姑姑是故意透给我听的还是无意中说漏嘴……” 林郁蔼闭上眼睛,那天的情形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即使过了两辈子了,他都不可能忘记。 第84章 那天也是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可阳光再好,也晒不走林郁蔼心头的阴云。本文由  首发 皇帝给戚烈赐婚,这是满朝同庆的大喜事,只有林郁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 他原本坚信阿烈是被太后逼的,他去烈亲王府找阿烈,王府却一直关着门。 那之后林郁蔼精神恍惚,大病一场,告了病假在家休养,一直到他病好了,也不见阿烈的人影。 皇上对他避而不见,他不敢,也没有资格去质问皇上。 于是他只好进宫去问姑姑。 “你这些日子瘦了不少。”皇后等林郁蔼跪拜完毕,使宫女搀扶他起来,缓缓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叹息一声。 “姑姑,您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林郁蔼静静说。 “本宫只能劝你一句,别再等了。”皇后说道。 林郁蔼垂下眼帘,沉默着不说话,无声地抗拒。 “郁蔼!”皇后厉声呵斥一句。 林郁蔼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姑姑,多年过去,姑姑的美貌一如当年,因为久居宫中,自然而然地养出了一身雍容气度,看上去反而比年轻的时候更添了几分风韵。 “您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是命运安排我们相遇的,”林郁蔼喃喃开口,他脸上出现了些许迷茫的神色,“我从小在江南长大,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进京城,在城门口遇见他。他穿着大氅,骑着马的样子刻在我心里,就再也忘不掉了。” 皇后怔怔看着自己这个侄儿,眼底露出不忍来。 她身边的大宫女语琴轻轻咳了一声。 皇后回过神来,闭了闭眼,即便再不忍,郁蔼的父亲是自己的兄长,兄长交代一定要断了郁蔼的念想,且她自内心里也认为,郁蔼必须得走正路,他有才华有能力,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这个恶人,她必须要当。 “哦?那天阿烈亲自去接你们了?”皇后秀眉轻轻蹙起,说道,“我好像有印象,他当初确实有来问过本宫,问说本宫的侄儿什么时候回京,想去瞧一眼。” 语琴在一旁笑吟吟轻声道:“是啊,奴婢也还记得呢,那日王爷还说,不知道公子您的姿容,和娘娘比起来谁更胜一筹,兴许是之后几天,王爷便向皇上请旨去接您了吧。奴婢当时还想,王爷可真是长情,娘娘都已经是他的大嫂了,他求而不得,竟想在公子身上……” “语琴!”皇后怒喝,“闭嘴!” “阿烈?”林郁蔼本来就大病初愈,此刻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脑子里嗡嗡作响,手也不听使唤地发颤,牙关更是冷得发紧,他愣愣道,“姑姑,你叫他什么?你叫他阿烈?!他去接我……是因为你?你和他……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语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错了!是奴婢瞎说!求公子责罚!” “郁蔼,郁蔼!”皇后慌忙起身抓住林郁蔼的胳膊,“你怎么了?不要吓姑姑!” 林郁蔼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目光恳求地盯着皇后,“姑姑,你告诉我,就算是要死心,我也要做个明白人!” “你也听到了,是语琴那丫头瞎说的,你别想太多!”皇后说。 “姑姑。”林郁蔼定定望着她。 两个人无声对峙良久,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放开林郁蔼,坐了回去,开口道:“那都是本宫还没入宫时的事了,年少不懂事,没有什么男女之防,当时皇上还是太子,你的祖父任太子太师,烈亲王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也随着太子一起学习,本宫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他们两兄弟的,太子少年老成,本宫又和烈亲王年纪相仿,自然就和他相处得熟悉一些……” “青梅竹马?”林郁蔼声音颤抖着问。 “算是吧,”皇后无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本宫的孩子都多大了,这些事你听听就算了,如果传到外面去,对本宫的名誉不好,你也不要多想。” “所以……他只是把我当成替身?”林郁蔼忽然笑了一声,“可笑。” “不是的!”皇后忙说,“这种话乱说不得!” “我知道了。”林郁蔼点点头站起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姑姑了,侄儿告退。” 林郁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他脑子里一片空茫,好像想到了很多事情,又好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仿佛一只游魂一般,有人跟他说话,他听不见,有人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不吃饭,也不喝水。 这幅样子持续了两天,轻言眼见林郁蔼没有好转,吓得赶紧去告诉老爷,请了大夫过来。 “怎么样?”林父沉声问大夫。 “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夫放下林郁蔼的手腕,摇头道,“开些药熬了看看能不能灌下去吧。” 林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轻言抓了药去厨房熬了,林父眉头紧锁着,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 林父也不知道来来回回了多少次,时不时看看呆呆坐在椅子里的林郁蔼,最后在他面前顿住脚步,一咬牙,“啪”的一声,狠狠扇了林郁蔼一巴掌。 林郁蔼被打得偏过头去,唇角顿时流出鲜血,涣散的目光终于逐渐有了焦点。 “孽子!清醒了吗?!”林父怒吼道。 “父亲……”林郁蔼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你这样子让你母亲看到了该如何担心!你想过吗?!”林父依然怒火中烧。 “父亲,”林郁蔼低声说,“孩儿知错,以后不会了。” “既知错,那明儿就去你母亲那里,好好给她请安,叫她放心。”林父道。 “是。”林郁蔼回答。 听了他这话,林父的脸色才好看了点,语气依然不太好,嘱咐道:“一会喝完药好好休息。” 父亲走后,林郁蔼仿佛是真的清醒了,乖乖喝了轻言端进来的药,又吃了饭,与往常一般拿了书出来看。 第二天也果然按时去给母亲请安,只是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整个人死气沉沉。 林郁蔼的病还没痊愈,烈亲王的婚期到了。 那一天林郁蔼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谁也不见。 到了傍晚,轻言兴奋地在书房外敲门,“烈亲王府的总管海公公来了,说要见您!” 林郁蔼的心嘭嘭直跳,瞬间扬起笑脸,急匆匆冲出书房。 海禄一定是奉阿烈的命令过来的!他就知道阿烈不会丢下他! “海公公——”林郁蔼脸上的笑意一僵。 海禄的脸色是沉着的,不仅如此,还带着几分轻慢。 有个小太监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个托盘。 “这身喜服,是王爷命咱家送过来的。”海禄以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托盘,语气带着不屑,“您赶紧穿上,今晚就是王爷的妾了。待王爷洞房花烛之后,兴许会过来见您,您可要记得为人妾的本分,到时别失了礼数。” 林郁蔼的脸色霎时惨白。 那小太监把托盘搁在桌上。 “咱家还有要务,就先走了。”海禄一甩拂尘,带着小太监走了。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戚烈还盯着林郁蔼的脸,等着他说接下来的事情。 “睡吧。”林郁蔼翻了个身。 戚烈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前世辩解:“宝贝儿,我怎么听着听着,总觉得这种事儿不会是那人做的,你们八成是给人算计了吧。” 林郁蔼闭着眼睛,低声说:“换成现在我也会这么认为,只是当时我本来就受了打击,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理清头绪。” 戚烈心疼地开口:“你就那样认命了吗……” “当然没有。”林郁蔼说,“我与他一刀两断了。” 戚烈收紧了抱着林郁蔼的手臂,他没有强迫林郁蔼转过来面对自己,只是那样紧紧抱着他,密密的吻落在他的后颈上,以此来安慰他。 两个人就在这种安静的气氛里慢慢睡着了。 戚烈陷入了梦中。 夜色渐浓,周遭是满脸喜气洋洋的宾客,他穿着大红的喜袍,对面站着一位同样穿着大红嫁衣、头上顶着红盖头的新娘。 这不是他想娶的人。 但他必须娶。 戚烈恍惚想起来,为了应付母后,这场婚礼必须完成。 他已经差人送了喜服给华锦,只要拜过堂,他就会直接过去华锦那里。 他的洞房花烛夜会和华锦在一起,华锦才是他的妻子。 王府里张灯结彩,廊沿上挂着大红的丝绸,门窗上贴着“喜”字,戚烈和那位新娘子面对面站着,礼官高声唱:“夫妻交拜——” “阿烈!” 戚烈拜下去的姿势一僵。 这声音明明不大,明明夹杂在身边的喧哗声中,这两个字却仿佛在他的耳边的炸开来。 戚烈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林郁蔼身上披着件玄黑色披风,一步步穿过人群,朝戚烈走去。 “华锦——”戚烈撇下新娘,激动地大步走到林郁蔼面前,“华锦,你怎么来了!” “王爷!王爷您得拜堂啊!”礼官在一边着急道。 宾客们全都安静下来了,面色各异地盯着戚烈和林郁蔼。 戚烈完全没理会礼官,他有些日子没见到林郁蔼了,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母后的威胁,也管不了在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就要去抓林郁蔼的手。 然而林郁蔼避开了他的手,脸色沉凝。 戚烈愣了愣,连忙道:“华锦,你不该来这里,你收到喜服了吗?海禄没跟你说吗?” “收到了。”林郁蔼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披风,厚重的黑色布料唰地落地,他身上大红色的喜服露了出来,合身的剪裁,华贵的衣料,衬着他笔挺修长的身材,怎一个俊美了得。 “华锦——”戚烈又喜又急。 喜的是看见他的华锦穿上喜服这样美的样子,急的是,华锦的样子被所有的宾客都看到了,往后京城中的人,不知道会将华锦看成什么人,华锦的名声必定会受损。 “你一定要和她成亲?”林郁蔼开口问戚烈。 “是。”戚烈答,“但是——你乖乖回去等我,晚上我再和你解释好吗?” “你既然要和她成亲,那我们就一刀两断。”林郁蔼说。 “华锦!”戚烈急了,低喝一声,“不要闹。” 林郁蔼的眼里写满决绝,他身后是礼堂大门,门外庭院里的红灯笼映照出影影幢幢的树影,黑夜里,一道闪电突然劈裂天际。 林郁蔼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抬起来,长剑“锵”地出鞘,白光闪过,抹过自己的脖颈—— 鲜血如注,长剑“叮”地跌落在地上,林郁蔼倒在血泊里。 “华锦——!” 戚烈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扑倒在地捂住林郁蔼的脖子,血不住地从他的指缝中涌出来。 “啊啊啊——!” 有宾客尖叫起来,现在霎时混乱不堪。 “太医——!”戚烈把林郁蔼搂在怀里,双手颤抖着,赤红着双眼咆哮道,“太医——!太医在哪里?!!” …… “华锦!华锦——!” 戚烈从梦里惊醒,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捏住,让他无法呼吸。 “华锦!华锦!”戚烈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回身在床上胡乱摸索,摸到身边的林郁蔼,恐慌地一把紧紧抱住他,喃喃念着,“华锦,华锦,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他颤抖着急切地吻林郁蔼,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眉毛,吻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一遍又一遍,手指摸上他的脖子,要确认身下的人是温热的。 林郁蔼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华锦,华锦,华锦……”戚烈慌乱地分开他的腿,重重顶了进去。 他一面厮磨着林郁蔼,一面不停地亲吻他。 只有身体和他连接在一起,他才能有安全感,才能确认他的华锦是真的。 林郁蔼瞬间瞪大眼睛,失声道:“你叫我什么?!” “华锦,太好了,你没死,我终于找到你了……”戚烈眼眶发烫,“我的华锦……” 林郁蔼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激动得不能自持,胸膛剧烈起伏着,喘着气说:“你是,你是……你是…阿烈!” 戚烈狠命吻住他的嘴唇,那凶狠的力度把林郁蔼的唇舌都咬破了,血液顺着唇缝流了下来。 他扣着林郁蔼的手,手指嵌入他的指缝中,抵着他的额头,哑着嗓子急切地说:“华锦,对不起,对不起……你信我,我没有背叛你,我母后逼皇兄给我下了药,把我软禁在宫里,为了让她消停,我特意找了一位得了绝症的姑娘,和那姑娘的父亲达成协议,他攀上我这亲王的亲,我借那姑娘得一个克妻的名声,就可以孤身终老,再不成亲。” “那晚我本是想要你穿上喜服,应付了王府的人就去和你拜堂,再洞房……是海禄那没骨气的狗奴才,受了母后的胁迫说了那些轻贱你的话,后来我命他自裁了……” 戚烈又俯身吻他,眼里饱蘸深情:“华锦,华锦……我和你姑姑年少时的确关系不错,当年我在她那里见到了你的画像,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姑姑说的话都是故意误导你……华锦,我爱你,只爱你。” “阿烈……”林郁蔼的眼泪滑下来。 如果当初他没有连翻受打击,他和阿烈没有被身边的人用各种手段阻挠,他们也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上一世他们走得艰难,还好,上天对他不薄,他的阿烈,还在。